《路人攻交流中心》 1、第一章 【你是路人攻】 【小世界里平平无奇阴暗扭曲,对主角受爱而不得垂涎觊觎的路人攻】 【你还在为得不到男神的青睐而伤心而悲愤而沮丧嫉妒吗?】 【那就加入我们,开启你的逆袭之旅,创造属于我们路人攻的奇迹吧!】 “这什么鬼?” 手机上突然弹出的垃圾广告,吓了沈长青一跳。六点七英寸的屏幕上,全被五颜六色的加粗字体所填满。 路人攻三个字更是花红柳绿地闪着耀眼的光。 沈长青重启,强制关机皆未果。 就在他拿开电脑打算刷机时,路人攻三个字瞬间爆炸在沈长青眼前,而霸占一整个屏幕的垃圾广告也终于淡下去。 与此同时,手机主页。 沈长青应用少得可怜的主屏幕上,蓦地多出了一款陌生软件——小四方块上朴实无华地写了一个路字。 长按下去,那小四方块迅速抖动起来,最上方出现一个减号。 “请问是否移除路人攻交流中心” 没有丝毫的犹豫,沈长青柔软地指腹直接触了上去。 他没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自己的手机非法强迫安装了一款流氓软件,他只想尽快把它从自己的手机上删除,然后顺便刷机杀杀毒。 然而不论沈长青触及那减号几次,该软件仍旧牢牢装在他手机的主页,恍惚间都让沈长青怀疑自己触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重启,无效。 强制关机,它仍在。 连接电脑清空手机所有数据,它从未消失。 ...... 沈长青气极反笑,这该死的软件,就好像在逼迫他点进去一般。 不,他偏不。 沈长青性子极倔,不想做的事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行动分毫。他直接把手机甩到一旁,洗澡去了。 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不要把手机带去以旧换新,再更换个机子。 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沈长青不死心地又尝试了一次删除。哪知发梢滴落的水珠不偏不倚缓缓下落,正巧砸在了软件的正中央。 花里胡哨地弹窗瞬间再次侵占了沈长青的手机屏幕。 【恭喜您成功激活路人攻软件,激活时间共计四小时三十六分钟五十九秒,已成功打败全位面百分之二十三的用户。】 【已默认为您注册了论坛账户,原始昵称——路人234579】 【路人可以随意发言评论转帖,但只有软件认定的路人攻才有发帖资格】 【更多论坛守则请在我的页面自行查询】 【不文明上网,从你我开始】 【尽情享受吧,路人234579】 “......” 一头雾水莫名不爽的沈长青,反复用舌尖抵着自己的上牙膛。手机屏幕中央的弹窗散去,他的页面已然来到了“路人攻”软件首页。 该垃圾软件其主页的设计同广告一样流氓,各种花体字各种特效,像是不要钱一样地迸射于眼前。 就像生怕用户注意不到首页滚动的帖子内容有多炸裂一样,它们每一个字都使用着不同亮色进行着翻滚播放。 【小人得志分区:(高亮加粗荧光色)催眠!催眠了从小就和我不对付的死对头,现在他正像狗一样趴在我脚边......】 【趁火打劫专区:(彩虹特效斜体艺术字)家人们怎么办,好友说他有个地方涨涨的,我应该做点什么,用手还是用嘴?别误会别举报我说的是用手帮他打救护车电话,用嘴帮他高声呼救......】 【恩将仇报分区:(五颜六色的黑)谁给我分这个区里来了,说清楚我怎么恩将仇报了,明明是他先把我的阿贝贝给弄坏了好吗......】 ...... 太多特效太多艺术字应接不暇地闪现于沈长青的眼前,过于饱和的亮度让他在眨眼的时候,眼前也不受控制地烙印着大块大块光斑。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个个瞧着就像是上网时意外点进的流氓网页。 看得人小脸通黄。 沈长青下意识地就想要退出这垃圾软件。 不过…… 沈长青动作一顿,就这么退出会不会太武断了。 他瞄了眼房门上的锁,又核实了下舍友们大约会几点回来,十分钟后沈长青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点开了排在最上方的第一个帖子。 垃不垃圾,他心里有杆秤自能定夺。 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且让他先看看再说。 ———— 小人得志分区: 主题:催眠了我一直看不惯的死对头 0816日最新更新(高亮加粗荧光色)催眠了从小就和我不对付的死对头,现在他正像狗一样趴在我脚边...... 发帖人:宇宙第一帅 主楼: 大家好,我是发帖人——宇宙第一帅,人如其名宇宙第一帅。 上个礼拜的晚上我刚下通告,正打算见缝插针举报一下我的黑帖,却发现手机页面里突然多出了一款软件——路人攻交流中心。 相信不少新用户在发现自己手机里,忽然多出一个软件的时候,想法都和我一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手机是不是被别人监视了?又或者是否是中病毒了? 为什么论坛守则里写明的信息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合起来却让人一头雾水呢? 当时我就是这样的。 路人攻是个什么鬼,我不清楚。 但路人是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 我,路人? 开什么玩笑? 看到这里,请大家再看一下我的网名。我,宇宙第一帅。 自从小出道开始就梦女梦男无数的第一帅啊!怎么可能是路人呢?哪个天道这么没有审美?眼睛不要直接捐出去算了。 1l: 沙发 2l: 听说有新人可以发帖了?立刻赶来支持,首页的帖子都快看腻了,好耶! 3l: 闻味赶来,但楼主你身上的自恋味能收收吗? 4l: 看了眼分区,真觉得挺灵性的,楼主身上还真有种小人得志的劲。 5l: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讲这个?主题里不是有催眠吗?你的催眠经过呢? 6l: 俗话说越炫耀什么越没有什么,虽然不知道楼主到底长什么样,但我还不知道路人长什么样吗?看我自己就知道了。还宇宙第一帅,我看你是宇宙第一普信男吧。 7l: 谁说路人没有好看的?我看楼上也是老用户了,难道还不知道小世界当中除了中心主角外,全员路人吗?你自己长得普,不代表所有人,ok?另外路人和路人攻能一样吗?白瞎你账号的等级了。 楼主: 谢谢七楼的仗义执言,但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了,帅不帅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老实说,论坛突然轮到我发帖,一时间我还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讲起。 想了想,我就先从人物介绍开始说起吧。 我宇宙第一帅,现实里的职业是演员,从小长得就粉雕玉琢冰雪可爱。还在穿纸尿裤的年纪,我就已经登上大荧幕开始为自己赚奶粉钱了。 稍微长大一些,更是片约商演不断。凭借着我的出色外形与得天独厚的演技,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我确实做到了小小年纪便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人送外号国民孙子。 年仅五岁,就成为了娱乐圈的顶流。当年有幸参演的那部电影,其票房至今二十年都无人打破。 毫不夸张,当年我火到什么程度呢?几乎家家户户的墙上都粘贴着我小时候的写真,不少新婚夫妇坦言说:希望能生出和我一样的孩子来。 再长大一些,我就更火了。当然了,在此我就不过多赘述。 总之说了这么多,你们只要记住我很帅很有名就可以了。 10l: ...我服了你也知道你说了很多啊,我们是乐子人不是来听你百度百科的。 11l: 孙子你好,孙子再见 12l: 好汉不提当年勇,众所周知很多童星都是越长越丑的,而且因为小时候行程很忙睡眠时间不足,所以长大后个子都矮矮的。 楼主: 回12l,多谢关心但本人净身高185.8谢谢。 14l: 不是说有催眠吗?催眠在哪儿呢?你自恋就自恋,管管我们死活行吗?谁问你多高了。 楼主: 简单介绍完自己后,请允许我再介绍下本帖的另一个主角。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用炮灰或者路人二字来介绍他,而不是用主角。毕竟主角只能有一个,那必须是我!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他也配?! 30l: 我嘞个超绝白磷型人格啊,怎么好好的,给自己说生气了。 31l: 楼主不是我说,你真是把路走窄了。现在时代已经变化了,什么叫只能有一个主角,你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双男主这种东西。 楼主: 回31l:知道,但我有番位癌。 另私信我的那些人,不好意思我不会爆照的。虽然看不到我的脸是你们的损失,但相信我,看到我之后你们一定会爱上我的,到时候爱而不得才是真正难过的事情。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言归正传,让我来继续讲一下对方。 最开始我的确是用死对头一词来称呼他的,可今非昔比。 死对头这个词未免太过暧昧。 我在网上看到过不少以死对头为题材的小说,原本是想要借鉴一下要如何打败死对头。但看着看着我发现:好多死对头作作对,作着作着就做了。 吓得我阅读障碍都要犯了,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对方的脸来,更是让人头皮发麻手指发痒。 如何是和对方的话,那...那未免也太惊悚了。 除此之外,死对头一词简直是把对方放在了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上,一想到这儿我就要呕吐了,他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群演配和我平起平坐吗? 48l: 我受不了了,楼主你这是把“他也配”,当成标点符号来用吗? 49l: 据说人的潜意识是会撒谎的,你越反复提起对方不配,那么就说明你越在意对方。而且为什么看小说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对方的脸来?楼主我劝你别挣扎了,弯了就弯了吧不丢人。 50l: 楼上说得对,你俩跳过作对这步,直接送进洞房吧!楼下替我随二百,让我们欢迎下一对嘉宾登场~ 51l: 埃及吧配不配的,谁替你随钱。 52l: 太好了,是法老!楼主你有救了! 53l: 给我看吐了都要,楼主明显是个不尊重人的反社会啊,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都得得到发帖机会而我不行,我182-75-20-16到底差在哪里? 54l: 发的这是什么东西,电话号码吗? 55l: 回53l 大兄弟别自取其辱了,现在小世界主角攻人人胯-下长着火箭,不能缠在腰上的不配做主角攻。路人攻条件也许会稍微差一些,但你16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56l: 麦艾斯麦艾斯,我总因阅读速度太快而…后边忘了。真的有这么长吗?楼主你说句话啊,楼主!@楼主 楼主: 刚刚在忙。 大家不用给我打赏,我赚得还挺多的,五岁那年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有条件的话,你们还是多对自己好一些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用他姓氏的简拼来代替他,在这里就叫他g好了。 g算是我的同龄人,年纪比我稍微小上几个月。 我们俩像是磁铁的两级,南辕北辙很多东西都是两种极端。 最简单的一条,我富足他贫穷,完完全全的两个阶级。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配成为我的对手都无法在我身前蹦跶。 偏偏,老天就是那么无眼,总喜欢发动一些命不由天的改革。 让穷人乍富,让穷人一步步登高来到我面前,给我添堵。 他也配? 65l: 嘎嘎嘎,高频词再次出现“他也配?”,楼主你是被下载了什么插件吗?每天不说够多少多少次他也配就有惩罚是不是? 66l: 我真的很好奇,g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对他这么不满。 再说我们穷人惹没惹到你,一口一个穷人就这素质还演员呢,我看让你有钱才是老天最大的无眼! 楼主: 我没用扫射其他人的意思。 我嘴里的穷人一直都是在特指他,希望大家不要继续对号入座了。 我和g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孤儿院。 六岁那年,我是政府派过去的爱心大使,而他是接受资助的孤儿。 时间已经太远了。 我早就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记得他眼睛很大,皮肤很黑,额角有淤青个头也壮壮的。 孤儿院里吃的东西分明很差,可他仍旧长得像个小牛犊,闷不吭声从我手中接过爱心物资的时候,落在地上的阴影也大大的一团,几乎能完全覆盖住我的影子。 现在回忆起来,他果真从小时就让人觉得讨厌。 101l: ......楼主你别挣扎了算我求你,这还叫印象不深?你知不知道你一共用了九十三个字来形容对方?具体到对方的外貌皮肤体型,就连额角的伤口都历历在目。别太爱了大兄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痴汉专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家啊,回家吧你回家吧。 102l: 科科,我觉得分区没错啊,楼主确实一股小人得志的气焰。不过不是因可以把死对头踩在脚底而得志,而是因终于可以对男神为所欲为而得志。 103l: 呵呵呵就你这痴汉样真不愧被打成路人攻,滚去做你的舔狗吧,我们攻界不需要你这种废物,已自动与你割席收回你的攻籍。 104l: 楼上你收回他的攻籍有什么用,要收也是收他的作案工具呀,到时候我可以免费帮你保存。 105l: 楼上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大馋小子or大馋丫头什么都想保存只会害了你。 106l: 大家不要歪楼可以吗? 从字里行间来看,我觉得楼主的确把对方当成了死对头(不做-爱只做恨版)。 107l: 啊啊啊啊啊啊big胆,你不怕楼主举报你扭曲事实啊。 108l: 哪里扭曲了?我觉得106楼说的没毛病啊,死对头不做恨做什么?斜眼狗头 109l: 这么看来帖子的另一个主角挺励志啊,小时候是孤儿长大之后能和楼主并入同一个阶级。 110l: 上边那位你也小心点,小心又触发楼主的关键词:他也配。 111l: 好奇,楼主怎么不出来回复了。 这是彻底陷入回忆里了是吗? 孩子醒醒啊,被催眠的是他不是你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 2、第二章 扫了眼帖子下无意义的回复。 宇宙第一帅,又或者称他为应天,气得眉心都有些发胀。 不正常,论坛里的这些家伙都不正常! 他只是平常的论述,他们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对那个人抱有不同的感情? 呵呵,他也配? 那些家伙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怪不得被世界意识直接识别为路人。 要不是路人攻交流中心有着明确的规定,让他在有效期内完成帖子创建,记录下得到金手指后的全程。 他才不会巨细无比地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生活,让人品头论足呢。 烦心地捏了捏胀痛的眉心,应天斜了眼正规规矩矩跪在他脚边,一脸顺从又低眉顺目的男人。 “顾青云。”应天放下眉心上停留的指腹,忽意味不明地轻唤了对方一声。 已进入催眠状态的男人,表情略显呆滞。他偏棕眸子里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着,整个人的动作都被放慢了似的,缓慢而又郑重地撩起自己的眼皮,直视向上方坐着的乖张青年。 对方无意识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本能一样,翕张着自己的嘴巴,似要回答应天的话。 然而没给他出声的机会,应天随手一巴扇向了对方蜜色的脸颊。 “我叫你的时候要及时应声知道吗?” 应天没有下死手,可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道再怎么说也小不到哪里去。 啪的脆响声尾韵都尚未消失呢,顾青云的右脸颊就印上几条指痕。 像是艳红色的纹身,为他那张乏善可陈的脸添了稍微的亮色。 “知…知道。”顾青云的动作仍旧透着股不协调地缓慢,声音更是像嗓子锈蚀了一样每个字吐出的都艰涩。 这是一级催眠的副作用,后续随着催眠的深入其影响也会逐步减少,最后乃至根深蒂固同往日无异。 应天附身向前,欣赏似的看向自己刚才的杰作。 刚刚因顾青云没有及时回复自己,他赏了对方一巴掌。现在对方回复了自己,心头的那股气焰也始终没有减小的迹象,反倒是愈演愈烈。 做的对了,正常来说是不应该受指摘的。 但他不同,现在对方唯自己是从,他说什么都当都得老老实实地应着。 他说对方不对,那么对方就不对。 真是奇怪啊,应天短暂地自省三秒。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心里扭曲的人,也不是个崇尚暴力的渣滓,更不是接触权利后就会迷失自我的失败者。 可一碰到顾青云,他所有的负向情绪就爆发了出来铺天盖地啃食着跳动心脏,发麻的指尖。 迫切地逼迫着他采取些行动来缓解身体里的焦灼。 也许压根不怪自己。 这全都是对方的错。 短短几瞬,应天脑子里接连蹦出了好几天值得大肆宣扬用力惩罚对方的指摘点。 “回答得太慢。” “没有感恩戴德。” “……” 应天每说一句话,巴掌就扬起一次。 最后,他钳起对方微肿起的脸掰着他的下巴,左右反反复复打量了好久,乌沉沉的视线暗了又暗,他薄唇微启再次挑剔,“真丑。” 他语气压得太低,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的气音,眼神挑剔到堪称露骨的刁难。 说老实话,顾青云长得并不丑。 应天大概是有些没事找事的。 一如应天自己在帖子里说的那样,他和顾青云是南北两极。应天长相精致美大于帅,冰山似常年冷下来的脸色,光是瞧着就让人无端生出只可远观难以接近的心思来。 而顾青云不同,他是很帅气的长相。 浓眉厚唇高鼻大眼。 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高不可攀,单边脸颊处若隐若现的酒窝更是为他增添了些许亲和力。 若是非要从他脸上挑出些瑕疵的话,其实倒也能违心说上两点。 偏偏他的身材,他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又很好的补齐了那微乎其微的不足。 丑完完全全是和他不搭边的词语。 可应天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的每一根睫毛每一个毛孔脸上每一条蜂蜜色的年轻絮絮都丑得要命。 “......”应天话音刚落,跪在他脚边的顾青云,他那张英俊且泛红的脸上,后知后觉地染出几分委屈与受伤来。 催眠的指令只会改变催眠对象的认知,其催眠对象的真实性格会始终如一地保留下来。 顾青云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颤个不停,视线始终低垂着。 倒真像个做了错事,逃避主人视线的——狗。 看得应天的手又痒了。 但他没动。 整个身子往后靠了靠,应天交叉起自己的长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看戏似地高高在上地挑三拣四。 “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吗?” “刚刚打了你。” “难道都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谢…谢谢。” “谢谢谁?”应天没放过他。 “谢谢……”顾青云变得迷茫。 应天啧了一声,连最基础的谢谢都需要他来教,果然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 “要说谢谢……”应天猫儿一样的眼睛微微一转,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绝佳的想法来,他语气恶劣得如有实质,字字句句都透着戏谑。 “要说谢谢主人知道吗?” “知…知道。”顾青云笨拙地回。 “嗯?”察觉到应天不满地挑了挑眉。 顾青云赶忙慢吞吞地补了一句,“谢谢主人。”他此刻应该是典型的,脑速大于嘴巴说话的速度。几个字说得好似舌头打结般曲折,脸颊也因过度着急而涨得通红。 应天本就觉得顾青云长了副不入流的蠢相,眼下一瞧更是丑得没眼看,他冷嗤了声,也不顾那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直接将人晾到一边,拿出手机编辑起了刚才的帖子。 「楼主:没有陷入回忆,我只是有事需要处理。人物既然已经介绍完毕,那就从头说起吧。」 得到路人攻交流中心事出意外。 上周三的晚上,应天应邀参加完星光盛典。他手上还握着新鲜出炉的,年度最具影响力艺人奖杯。 这种没什么技术性含量的奖项,老实说应天是从来不会放在眼里的也懒得亲自到场。 他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同一个奖项提名的艺人里有顾青云。 对方什么身份,也配和自己平起平坐?光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对方一起读出,应天就恶心得快要呕出来,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亵渎。 事实证明,顾青云确实是不配。 他只是个陪跑的罢了。 奖杯预料之中,是属于应天的囊中之物。 应天握着奖杯意气风发地从顾青云面前掠过,瞧见对方微蹙着眉表情略有不爽,应天就觉得高兴。 他越发得意地握着奖杯,一路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其意外发生在回程的路上。 银白色的保姆车驶向老城区,应天的房子就坐落在老城区的某别墅小区。 那是他赚第一桶金时,家人替他购入的房产。至今他已经住了二十多年,那里边充着应天从小到大的记忆。不论多晚,只要还在c市,应天都会回那个房子。 跨海大桥上,应天的手机屏幕滑了又滑,社交软件的搜索框上并列着他和顾青云的花名,以及罗列着应天这一段时间的搜索记录。 #甜甜红土 #ytgqy #应-天顾/青云 #应甜甜顾红土 ...... 虽然把自己的名字和顾青云的排列在一起,应天不是很喜欢。 可只有两个名字一起搜,他才能搜得到更多的拉踩。 【哈哈甜甜今天又得奖了,是谁爽了我不说!之前老早就说过了吧红土的粉丝不要半路开香槟。】 应天冷淡着表情,甜甜是粉丝对他的昵称,从小叫到大。早就过了最佳矫正时期,他不是很喜欢却因太深入人心而只好视而不见。 至于后半句里的红土,则是顾青云的黑称。 青对红,云对土。 不得不说,顾青云的黑粉还是挺有才的。 应天轻哼了一声,接着往下刷新着广场。 就在这个时候,余光里一辆眼熟的保姆车一闪而过迅速超到了他们前边。 “那辆车看起来好像很熟悉。”驾驶座上的助理喃喃一句。 应天眯着眼睛,那辆车从颜色到型号再到车牌,他不能说熟,只能说稍微有点印象。 “追上去。”应天不假思索。 走在他们前边的那款老土黑色保姆车,归属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应天粉丝屠了广场的顾青云。 “那是不是顾青云他们的车?”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先是扭头看了应天一眼,然后道:“他怎么去了老城区,他住的地方不是在......” 车内后视镜里,紧盯着前方车辆的应天忽然斜了经纪人一眼。 副驾驶座上的胖子立马消了音。 银白色的保姆车一路尾随黑车进了破败肮脏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垃圾味的低矮居民区。 黑车缓缓停在某路灯下,几秒后一双长腿迈了下来,戴着口罩的顾青云快步走进了昏暗的小巷。 应天视力向来好,他一眼就瞧见了巷子最里路灯下站着的瘦伶伶人影。 有人在等着顾青云。 想也没想,应天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后槽牙紧了又紧,修长的指头紧攥着手机,不知为什么心头的火烧得更为猛烈。 许是对顾青云的怒而不争吧。 他一个上升期的演员,竟在黑夜幽会他人?! 这种人怎么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不对,他从来都没有配过。 应天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却又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巷子口他隐匿着自己的脚步,亲眼见到那两个人亲密地拉扯,未了顾青云还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了那人身上。 真是令人作呕啊。 应天不记得当时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应该是拍了照片的,也应该是无心打扰到了那两个人。 记忆当中,个子又矮又瘦的那位受惊了的老鼠一样,察觉到巷口传来的动静,飞快地扔下顾青云跑了。 而顾青云强撑着镇定,看到他的时候表情瞬间复杂,“怎么是你。” 他意外而又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在这儿?” 听听,这话。 他怎么在这儿。 应天玩味地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他凭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没听到什么吧。”顾青云忙不迭地追问。 怎么他也知道刚才他的动作他的话很见不得人吗? 应天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只是阴恻恻地看向略显慌乱的男人。 顾青云同他一样皆是从大赏后台离开的,他没有卸妆,头发上缀着亮片,昏黄的路灯下一闪一闪的好比繁星。 他焦糖色的眼睛斥着紧张与忐忑,肉感十足的唇微微抿起。 上半身的肌肉也随着他的不安而逐渐隆起。 顾青云本是穿着蓝色西服来的,可他刚刚把自己的西服递给了那矮子。 上本身只剩下白衬衫。 小时候,应天就知道他长得壮。 在一群难民一样的孤儿里头,壮得像只小牛犊。 营养不良时尚且如此,后续被资助了营养跟上了,他的体型更是大了数倍。 常年健身堆砌锻炼出来的肌肉块,鼓鼓囊囊地撑起白色衬衣,他胸前的那两大坨饱满胸肌,更是几乎要把顾青云胸前的扣子给撑爆开。 在昏黄路灯,以及破旧小区似有若无的穷酸味下。应天的脑子有点眩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他乃子原来这么大的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 3、第三章 “你是不是往里边垫了东西?” 应天没顾对面那人脸上的一瞬僵硬,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应天的世界里没有迂回二字。 毕竟自小就被家人娇惯着长大,又少年成名。金钱地位美名,他样样不缺。 几乎从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他没必要拐弯抹角地委屈自己,他的视线笔直着紧盯着与他间隔着几步距离的顾青云。 真是奇怪啊。 刚才分明他还在巷子口,怎么不知不觉间俩人的距离拉近了这么多? 他一定是被顾青云的无耻气昏了头。 应天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 是不是被他说中了? 顾青云那家伙兴许是真穿了硅胶衣也说不准。 应天的恶意不加掩饰,仔细想想,圈内也不是没人这样过。 为了强撑自己的好身材,拍戏的时候或者日常出行的时候,都往衣服里塞硅胶。 垫肩垫胸肌垫腹肌垫小鸡。 顾青云或许就是这样。 应天的视线一动未动,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高鼓起的地方。 顾青云算得上是个保守的人,也或许是为了避免激凸造成的尴尬。 白衬衫底下他还衬了一件,过时而又老套的白色背心。 他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就好像谁会故意盯着他那两坨肉看似的。 应天不屑,要不是他胸大得太夸张,自己才不会纡尊降贵地盯着那里看。 “你......” 大概是被自己说对了吧,顾青云脸上的表情堪称心虚,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他的剑眉蹙了松,松了蹙。 应天却已不耐烦了,心里愈加觉得顾青云的胸有问题。 顾青云是个非常喜欢自证的人,网上有什么风波有什么关于他的谣言,他总是喜欢迎风自证。 这次怎么不了? 怕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他在弄虚作假。 应天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咄咄相逼:“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 他冷眼看向男人:“你到底垫了什么。” 理直气壮的,“把衣服脱给我看看。” 顾青云那边的表情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眼睛微微瞪圆,有种难以置信的骇然与不知所措。像是在怀疑这句话究竟是他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从应天的嘴里说出。 对方面无血色的脸,惴惴不安的视线,是应天最好的消遣。他高扬起下巴,同往日一样不可一世地冷淡、骄傲。 但不知为何,流动的空气、晚风突然变得黏稠起来,几乎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迫使着应天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喉结也不断地干渴下咽。 应天想,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好奇心太胜,探究心太强。 他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替不明真相的粉丝朋友们打打假罢了。 善良的他何罪之有? 分明全部都是顾青云的问题。 另外,不知为何,应天裤兜里的手机此刻热到发烫,让他的西装裤都变得紧绷起来。紧贴着的那一块皮肤,快要烙熟似的难受。 “应天。” “应天。” 顾青云仍旧是警惕而又傻眼的。 让他得以解脱的是应天经纪人的呼唤,微秃顶的胖子额头上全是汗,他小小声地呼唤着应天。 “干嘛?”应天很不高兴,紧逼向顾青云的脚步一顿,他不耐烦地回过头去。 “什么事?”没看到他正在忙吗? “不知谁把消息放出去了,现在有粉丝正在往这里赶,咱们快走吧。”经纪人是真的着急,之前被粉丝围堵追车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为保证应天的安全他们必须得尽快离开。 舌头在口腔里兜了个圈,应天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偏头再次看向路灯下的身影,沉沉地目光像是黏腻的触手爬了数米,又极不甘心地全部收了回来。 他冷嗤一声,“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等着被粉丝围堵吗?” “笨死算了。” 应天的皮鞋毫不留恋地踏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银白的保姆车疾驰离开低矮的居民楼。 应天心不在焉地看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不知过了过久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了已烫了许久的手机。 【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手机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软件来。】 大写的路字紧贴着四方块,应天起初是诧异的。 他明确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手机上下载过这个软件。 它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手机也不像是中了病毒的样子。 可能心情实在是无聊吧,应天就这样点了进去。 【软件里的帖子当时还不像现在这么多,寥寥几个标题直截而又了当,放在某些网站上估计全会变成口口字样。】 应天拧起眉头,心里已为这个软件定了性。 这大概就是一个以猎奇为噱头的一个论坛吧。 真够低级的这些家伙。 靠着一些低俗廉价的想象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应天不以为意,脑子里甚至还在纠结顾青云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 他索然无味地上划想要离开软件,柔软的指腹却错触进了一篇以催眠为主题的帖子。 应天最开始并没有把那帖子太当回事,直到他意识到发帖人是同他一样,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短暂地来了些兴趣。 当应天看到帖子主人靠着催眠,一举拿下他厌恶讨厌的对象,让那人跪在他腿边,让那人对他言听计从时。 屏幕上的文字几乎活过来似的,拼命地塞进他的脑海。主角的简称也从帖主发的简写,变成了顾青云。应天的脑海里也相应出现了顾青云对自己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模样。 这才对嘛。 应天只觉自己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似得,杂乱无章的心也抽丝剥茧般,变得畅意起来。 他和贴主想的一样,顾青云那种人也就适合趴在自己的腿边仰望着他。 让他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是对自己更是对他的羞辱。 可帖主说的催眠? 应天又有些嗤之以鼻,自己和对方总归是不一样的,发帖的人大概是个疯子。 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催眠术呢? 不过谁让帖主的性格很合自己的胃口呢?应天好心地给对方留了个精神病医院的地址。 贴主估计一直在窥屏,他秒回了应天,说出的文字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故弄玄虚。 【你不懂。】 神经。 应天扯了扯嘴角,觉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不懂? 对,对他确实是不懂神经病的世界。 应天心里腹诽,可那帖子却是一字不落地追了下去。 有些时候,恍惚间帖子里的文字好像变成了他和顾青云。 又一次在潮湿的梦里醒来,应天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恭喜您已完成经验累积,正在为您进行筛选】 【186,72,24,24】 【小世界:年少有为】 【恭喜您完全符合路人攻筛选条件】 【现为您抽取您逆袭的有力金手指】 【检测到近日以来您的高频搜索词为催眠】 【现已为您加载催眠面板】 【愿您玩得开心】 【祝您逆袭愉快】 应天以为自己是梦魇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过的,专业一点的词汇好像是叫梦中梦。 也许他应该强迫自己醒来的。 可应天的手比脑子反应得要快速得多,他已经点开了面前的半透明蓝色面板。 并在催眠对象一栏,输入了顾青云的名字。魔/蝎/小/说/m/o/x/i/e/x/s/.c/o/m 4、第四章 应天迷迷糊糊的。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待他瞧见输入对象,检索出来的介绍弹窗时。 他朦胧的睡意才褪下了大半。 应天难以置信的,带着莫名升起的焦躁。 直直用手触上了,那块仅他可见的淡蓝色光屏。 力道大的,让他指尖完全泛白。白皙的手背上,也生出数条隆起的青筋。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应天神经质地啃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怎么敢? 顾青云怎么敢的! 在他的世界当中,他应天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无名无姓的路人。 开什么玩笑?! 应天气极反笑,眼神彻底冷淡下来,俊脸染上显而易见的怒。 此时此刻,比起怨恨顾青云也配记不住自己。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的应天,反倒是更怀疑这屏幕上简介的真实性。 乱七八糟,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他是一个从顾青云全世界路过,却不被对方记住的路人攻。 杜撰,完完全全的杜撰。 因槽口太多,应天紊乱一瞬的心绪已不知具体他应该先反驳哪一条。 是他从顾青云的全世界路过,而不被对方记住姓名。 还是说,他会攻了顾青云? 应天用力往下抿着唇角,高昂起头,锋利的喉结往下一滚。 他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地看向屏幕上的介绍,倒要看看这瞎话编得到底有多夸张。 似为了检索人物的简介不出错,人物介绍弹窗的右上角,还粘贴着顾青云的证件照。 那照片拍得应该有些年头了。 至今起码有五六年,照片上的顾青云稚气未脱,明显是他刚进娱乐圈不久后拍摄的。 十八九岁的青年满目朝气,剪着寸头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天赋异禀的蜜色胸肌塞满小半个屏幕,砌起来的沟壑露出一个紧闭的v字,又深入进背心下。 焦糖色的眼直视向镜头,带着不安又透着勃勃的野心,其蓬勃的生命力不好惹的顽强跃然于相片之上。 偏偏他右脸颊若隐若现的单侧酒窝,打破他装模做样撑出来的气场,一览无余他私下的质朴傻气。 冷眼瞧了会儿,应天食指指尖从上至下轻滑过整张证件照,在图片的中下位置略一停顿。 随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般,应天的呼吸滞了几秒,他张嘴就是几句挑剔。 “伤风败俗。” “不知检点。” “没有男德。” 应天的声音透着股刚醒来的模糊,喃喃低语咬牙切齿的,在舌尖饶了整整一圈才完整吐出句微乎其微的气音。 长睫压下眼底的晦暗,他按下心神垂眸继续看去。 人物简介上罗列了和顾青云相关的所有信息,其中还包括所谓的剧情介绍。 【姓名:顾青云】 【职业:演员】 【官配:xxx】 【身高:185】 【体重:82】 【对应小世界——年少有为,是小世界当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受,幼年丧父丧母,成年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被圈内人百般刁难,后功成名就,与孤儿院的青梅竹马主角攻修成正果......】 应天起初只以为是他读得太快了,他耐着性子反反复复瞧了几遍,才终于确认,小世界的简介里的确没有他的名字。 唯一可能与他挂上点勾的,就是“圈内人”这三个字。 圈内人就圈内人吧,还偏要再后边加上一个“百般刁难”。 莫名其妙成了路人,应天心头本就不爽到了极点。 如今他还要被泼上一盆脏水,说的就好像他多么跋扈多么不讲理似的。 自己若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百般刁难那四个大字? 应天舌尖微抵腮帮,沉沉目光又死死盯向简介介绍的最后一句话。 “并与孤儿院的青梅竹马修成成果。” 这竹马估计就是官配上显示的主角攻姓名了。 应天懒得去记对方的名,脑海却不受控制地想到前天晚上,他在巷子口瞧见的那个披着顾青云外套的小个子。 应天轻蔑地啧了声,“废物。”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他抬起那不知为何,还停留在顾青云证件照上的指。应该是嫌弃对方长得太丑,身上的衣料太少,太过有伤风化了吧,所以他好心地用指腹覆盖其上,为他手动打了个码。 他慢条斯理的,转而向下。带着股森然的毫不犹豫,点向了弹窗最底部的确认键。 【请您再次确认是否绑定主角受顾青云为催眠对象,催眠时间共计二十天】 【注意:二十天时间当中,您共有三次发布指令修改常识的机会,以及三次催眠深度的百分比调整。】 【催眠结束时,一切将归于原位。不过若是在此期间对方对您的好感度增加至百分百,后续说不定有惊喜等着您哦~】 【另自发布第一条催眠指令的那一刻起,计时即刻生效,您需要巨细无比地记录下,得到路人攻软件后的一切事项,太过私密的床-上事宜,您可以有所保留。】 【关于论坛的更多规则,详细请参阅主页的论坛守则。】 【路人攻交流中心,一款励志于让所有路人攻都上桌吃饭的软件,您最好的伙伴】 【加油吧,路人攻42号!向着主角受,大胆地雄起吧!】 “啰嗦。” 应天哂笑一声,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一条。确认无误后,他点击了红色的确认二字。 眼前的简介弹窗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长条指令的发布行。 直至此刻,应天的神情已彻底褪去了最开始的那股阴恻狠戾。 他游刃有余地,指头虚虚蜷缩起来,眉目间冷淡着,倒是又恢复出以往云淡风轻的高高在上来。 应天并未太过着急输入指令。 指令下达的一瞬就会开始计时,共计二十天的时间。却只会在同被催眠对象面对面不超过三米距离时,指令才会真正生效。 应天勉强算是个勤俭而又节约的人。 他不想浪费太多。 所以,干脆直接关掉了弹窗,等待着不久后的再次开启。 关闭的浅蓝色光屏带走了,室内的最后一丝光亮,应天半阖着眼,平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咀嚼起“顾青云”的名字。 先前的怒气彻底褪去,应天后知后觉地完全清醒着毫无睡意。连带着以往每每想到顾青云时,那细细密密的痒也再度来袭,满斥着他的胸口,迫切的想让他给顾青云再找些不痛快。 扪心而论,他和顾青云大抵还是有些孽缘的。 许久未去公司大楼,第二日应天刚一下保姆车,他就在地下停车场,瞧见了顾青云的身影。 应天今日穿得仪式感颇足,以往来到公司,他总是敷衍着。他的脸就是他有恃无恐的资本,哪怕身上胡乱套着件麻袋,也有的是人歌颂他那张普度众生的脸。 【当然,再次申明我不是故意自恋,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事实。】 “应天?应天!” “你慢些走噻。”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尚未拉开车门,瞧见的就是应天卡其色风衣摇曳出的残影。 今日也不晓得是出了啥子事,应天那祖宗竟罕见地提出要来公司瞧瞧,穿得还是顶光鲜亮丽,就算直接把他拉去拍杂志封面也绰绰有余了。 “我先走。”应天并未回头,惜字如金的话语从前头丢下。 他已经跨步走进了白色的铁门之中。 应天所在的半边天娱乐,是圈里最具盛名的老牌娱乐公司之一,可追溯到的最早创办日期源于一个世纪之前。 因此,公司的选址财大气粗。 内里的设施,却不同程度地透着股旧旧的年代感。 公司虽不定时地会进行些返修,可总归有些地方一时顾不上。 譬如地下停车场通往两处电梯的那一小块路。 打着补丁的水泥地面,惨不忍睹。它哒哒哒地发出皮鞋踩踏其上的清脆声响,远远的就昭示出来人那漫不经心的傲慢与嚣张。 “应...应老师?”略显激动而诧异的男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内。 应天懒洋洋地往旁边分过去一个眼神,他才注意到顾青云旁边竟还站了个人。 二十岁上下,圆乎乎的一张饼脸,貌似是顾青云新招来的助理。 “你好。”应天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即使他很不喜顾青云,可对着顾青云身边的工作人员,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个好脸色。 他不经意道:“你是新来的?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是是。”顾青云那助理忙不迭道:“我前几天才过来的。” 他涨红了一张脸,似没想到应天会与他搭话,满腔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以前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看您演的那部电影。” “没想到今日瞧见您本尊了......” “小胖。”前方木头人一样呆站着的顾青云,微微偏过头,出声制止住他助理未说完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那圆乎乎的助理略有歉然地冲应天笑笑。 应天勾着唇角,难得没再次挑剔顾青云的不是。 他拆解起顾青云助理的话,“以前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这人应该是同顾青云从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功成名就还不忘拉扯之前的同伴。 还真是好人吶。 应天不屑,黑黝黝的眸略停几秒后,又移至电梯口前方站着的那道人影。 同时,心情微妙的。因对方那句,他们先前总看自己的电影,而稍微感到些许的愉悦。 还算他有些眼光,应天冷哼一声,不至于无药可救。魔/蝎/小/说/m/o/x/i/e/x/s/.c/o/m 5、第五章 安全出口的灯光频繁闪烁地打在众人头顶,滋啦滋啦的光束时暗时明。 “这灯怎么坏了?” 通道口又两道脚步声渐近,应天用眼角瞥过去。一胖一瘦两道紧赶慢赶的身影,正是先前被他落在身后的经纪人和助理。 “喂,喂后勤部吗?” 应天的经纪人皱眉看向棚顶闪烁个不停的灯源,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公司后勤,“停车场的灯坏了,找个时间过来修一下噻。” “别让艺人磕了碰了。” “....…” 应天看过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视线。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照旧施施然地看向前方。 “对,就是地下三层,你们快些哈。”絮絮叨叨的中年男声嗯嗯两下后挂断了电话。 许是电话打得太过专心,待他瞧见应天斜前方站着的人时,圆溜溜的眼睛滑稽般瞪大。应天的经纪人下意识地瞥了瞥应天,眼睛又快速地眯回原本的样子,他强撑起表面的淡定。 内心却乱成一锅粥地浮想联翩。 怪不得今日应天非要来公司,怪不得刚才应天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性子,气势那么足地汹汹阔步。 原来...原来是顾青云来了吗? 应天的经纪人轻叹口气。 他知道应天与顾青云不对付,网络上两家粉丝互为对家,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可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呐。 俩人走得路线完全不同,根本构不成利益上的冲突。 应天也是的,入圈都快二十年了。实打实的业界“老前辈”,就算再不喜欢对方,也不至于撕破脸皮与顾青云作对吧。 太...太跌份了。 “张...张老师?”顾青云新请来的小助理,已经傻眼了。 他今天这是什么运气啊,短短几分钟竟接连瞧见了公司最出名的摇钱树——应天以及他的经纪人。 这可都是公司的大前辈,他和顾青云这俩刚入职场的小白,可不得瞻前顾后地问好吗?他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捅了捅前边的顾青云。 “青云青云。”他小声地冲顾青云使了个眼色。 可能是地下停车场久不见天日吧,这里的温度始终比地上的要冷一些。小助理自伸出手碰到顾青云后,他就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好似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般胆寒。 但他左右看看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归根结底后续还是地下温度太低了。 “打个招呼啊。”小助理压低声音耳语。 顾青云不再沉默,笔直的身姿微微往后转了下,他回过头礼貌地道了声:“张哥。” 目光触及好整以暇,正不可一世地睥睨着他的应天时,顾青云视线一顿手微微握紧,他不卑不亢地轻点了点下巴。 随后,换来应天极为不满地一句冷嗤。 应天的眼神冷冽又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挑剔,瞧瞧,他就说顾青云这种家伙不能得势吧。 遥想当初,顾青云刚进圈子刚入半边天娱乐的那段时间。 他就好像一只永远看不懂别人脸色,惯会故作亲热摇尾乞怜的狗。 每每见到应天,都会亲亲热热的左一口应哥,又一句应老师。 好话更像是不要钱地吐露,让应天不得不怀疑起顾青云背后的动机。 现在,他是觉得他的身份和自己齐平了? 哥不叫也就算了,老师也不喊,只是木着一张脸冲自己点点头。 糊弄鬼呢? 应天脸色冷凝着,揣在风衣口袋里的指尖接连不断地泛起刺刺的痒,迫使他反复摩挲过自己的指腹。 “电...电梯来了。” 瞧见层层递减的红色数字,顾青云的助理下意识地松下一口气。 他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无法适应上位者强大的气场以及那令人大气不敢喘的氛围。 电梯一来,他便觉得到了解放。 当即捅了捅顾青云,示意道:“应老师你们先先上?”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只有两个电梯。 右边那个今日正张贴着维修的标识,能正常运行的只有最左侧的那一辆。 老旧的电梯,空间不大。 五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势必会异常逼仄。 小助理福至心灵,总觉自己的情商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我们没啥事,等下一趟就行。” 顾青云没什么意见,短促地附和了一声。 “那多不好意思。”应天的经纪人——张源客套一笑,不置可否地看向应天。 应天眉锋微蹙却不低垂,他趾高气昂地扫向张源,眼神里隐隐透着警告。 张源一愣,话锋当即转道:“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他略一思忖,“不然就让青云和应天先上去?” 张源摆摆手,“我们不着急。” “我们不着急哒。” “随你。”应天抬起长腿,皮鞋鞋跟撞击地面的清响步步紧逼向顾青云。 他擦着顾青云的肩膀而过,体温与彼此身上的香气短暂地交融着。 “反正......”应天已站进电梯之中,他正对向顾青云隐忍的脸色,拖着轻怠的语调,“我是无所谓。” 顾青云抿唇未动。 反倒是,他助理挠了挠头,“青云要不你...你也跟着去吧。” “你不是和老师约了时间吗?” 半边天娱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圈里高薪聘请演技老师,来为公司新人讲课。 顾青云非科班出身,他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他参演的每个角色,所以每每开课顾青云总是一次不落地过来。 这次自然也是,只是路上碰到了堵车,他比平日要晚上个几十分钟才到公司。 “呀,那得快一些吧,我记得今天开课的时间好像是在九点钟?”张源添油加醋,不惜再加一把火。 “这电梯一升一降的,谁知道下一班得什么时候?” “要不,就先和我们应天一起上去吧。” 顾青云英气的眉眼里盛着几分意动,“我......” 他迎上电梯里应天的冷眼,是真打怵同应天乘上同一座电梯。 尤其...尤其...前天在巷子口还发生了那样算不上愉快的事。 顾青云微微收紧下颌,被电梯里那双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眸,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青云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他冲电梯旁的几人点点头,迈步上了电梯之中。 冰冷的电梯门缓缓合并,狭小的空间里,两道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身后的目光如有纸质像蛛丝一样紧黏过来,顾青云不得不紧绷起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现在说后悔的话太晚了,他只祈祷上升的这一分钟能尽快度过。 不要让自己再被应天挑出什么容易指摘,碍了他眼睛的点来。 可显然,老天没有站在他这一头。 电梯门刚一合上。 应天那轻飘飘,却透着不容忽视压迫感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今儿个怎么没穿你那个硅胶衣?” 电梯镜子里,顾青云的脸色已然阴沉下来。 顾青云今日的装扮偏休闲风,肥哒哒的卫衣外套配着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把他的好身材完全覆盖,就连他比旁人要肥软一些的胸膛也扁平了下去。 起码,就应天来看,就是这样的。 横看竖看,也愣是找不出一点前几日巷子口时的震撼。 他愈加地笃定,顾青云那日就是往胸前垫了什么不该垫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大呢? 他本不想刁难顾青云的,可谁让顾青云忘本忘得太厉害?为人又不诚实? 见到前辈不主动问好也就罢了。 竟然还搞一些歪门邪道,往胸膛上塞硅胶,企图“傲视群雄”。 他这才入行多长时间? 顶多也就四五年吧,怎么就被圈子给污染成这幅不讨喜的德行了? 还是说,他本就这样的人? 许是正义感作祟,应天觉得他有必要帮助一个误入歧途的青年回归到正途之上。 他步步往前逼近,呼出的热气已近在咫尺,着重喷洒在顾青云的鼻尖,嘴唇。 “什...什么硅胶衣?”顾青云眉头蹙了个结,眼里盛着不解。 他没搞懂,应天到底在说些什么? 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已让他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森然。 他稍稍往后退了步,手已经摸向一旁的电梯键。 那日巷子口也是如此,他正和朋友说话呢,突然就见应天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他那张向来漠然的冷淡脸色,难看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一本正经地命令着,让他把快些把衣服脱下去。 其口吻认真的同此刻一模一样。 应天睨着顾青云,不悦地冷冷道:“你心里清楚。” “......”顾青云张了张嘴百口莫辩,英俊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应天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顾青云的手指快速按向电梯的按键。 他无意同应天发生矛盾。 若是对方实在不喜他,那他可以尽可能地避着些。 “又或者说是我冤枉你了?” 应天低哑地嘲弄声响起,他冰冷的手指手疾眼快地顺着顾青云的指缝,交叉覆盖而上。 似藤蔓禁锢着顾青云。魔/蝎/小/说/m/o/x/i/e/x/s/.c/o/m 6、第六章 应天长得白,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覆在蜜色的手背之上,反差如玉压住巧克力。 带着不容反抗地决绝,应天的指头沿着顾青云的指缝一路滑向最下,他用力地扣住对方手指之间的凹陷处。 每一根手指都牢牢插入其中,夹住对方那比他略宽一些带着明显厚茧的手。 那些掌心茧子的触感并不好,磨棱棱的硌人。 就像顾青云这个人一样,吃尽苦头千锤百炼却造就出一副讨厌的模样来。 “这还没到八楼。” “你做什么?”应天不咸不淡地开口,支-配提线木偶般。指头下压着,无情地带着顾青云的手,轻易地让那只手掌脱离电梯的按键。 “......”顾青云脑子晕乎乎的满是浆糊。 他已完全怔住了,猝不及防地整只手背都被应天握在掌心,让他大脑都短暂空白几秒。 那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手背上贴放了块寒冰,又像是被某种生长着鳞片、信子的爬行动物紧密地缠绕过来。 他想要拼命甩开的同时,又被禁锢着一动不能动,高大的身子吓傻了似得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其实,这已不是应天头一回找他的麻烦了。 自他加入半边天娱乐开始,应天就对他横眉冷对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讨厌他的方式也层出不穷,顾青云之前总觉得应天是大前辈,是他...不...是大家的偶像。 不论他做什么,好是好,坏也是好。 自己都是可以继续忍耐下去的。 哪怕是对他表面和煦背后不屑,又或者是直白地挑剔着他莫须有的不足,再又彻底撕开平和的假面隔三差五就给他找些麻烦...... 顾青云觉得自己都可以忍耐,他不想同应天闹出什么矛盾来。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 他的一次次退让,只换来了应天的变本加厉。 他对自己的印象没有丝毫的改善不说,折磨戏弄人的手段倒是愈发高明了起来。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顾青云不合时宜地生出一股奋起反抗的心。 他有种本能地感应,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反抗。 估计就要被那紧紧缠绕的巨蟒囫囵吞下肚,连个骨头渣渣也不剩。 可都不等顾青云做出反抗,贴紧着扣向他指缝的指头就微一用力。 紧随其后应天温热泛着冷冷幽香的身子,也紧密无间地贴了过来。 身后人湿热的呼吸,次次不落地喷向顾青云的颈弯。 从电梯的镜子里来看,顾青云整个人就像是个大型玩偶,被应天别扭地满抱在怀。 触及镜中画面的瞬间,顾青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如梦方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同时手肘垂直往后用力一怼。 顾青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同人打架在某一段时间里更是家常便饭。 他清楚要怎么用力,对方才会痛,但出手的瞬间,顾青云终究还是收了些力道。 他人长得高大,大多数时候性格却南辕北辙的软。他想自己只要逃开就行了,他不想伤到应天。 然而,应天躲闪的速度比顾青云想象得要快多了。 “打我?” 应天毫不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卡其色的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苦口婆心地轻笑道:“这不对哦。”应天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股森然的狠劲。 顾青云肉眼可见地往后小退了半步,他仍不死心地想要中止电梯的上行。 此时此刻什么上课啊演技啊,通通被他抛在脑后,他就连视线也不敢同应天对上。 “要听我的话,知道吗?”低沉又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在这连监控也坏掉了的狭小电梯之中。 顾青云如芒在背。 伴随着指尖对捻甩出来的脆响。 倏地,顾青云甩了甩脑袋。 他诡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眩晕袭来之前的最后一秒。 铭记于眼前的——是应天居高临下、不加掩饰的得意嘲弄。 ------ 【恭喜您已发布催眠深度为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指令——顾青云要听好好听应天的话】 【您随时可以进行指令修改,或催眠深度的调节】 【目前剩余次数两次】 【温馨提示: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深度,刚刚好~既能让被催眠对象服从您的命令,又能保持他绝对的性格特点。】 【加油!路人攻42号,快些尝试一下您的金手指,另不要忘记,从今天开始您要在论坛上开贴记录,催眠先后发生的一切事宜哦~】 应天敛下眉,心中好大的不情愿。 若非顾青云对他动手,他又何必催眠顾青云呢? 他本都不想动用那劳什子的催眠功能。 一来,那催眠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完全不需要靠着催眠达到自己的目的。 二来,下达了指令后。自己各方面都要是受限于那论坛。 光是需要详细记录下自己生活的这点,就足以令应天讨厌了。 因职业的原因,应天从小就生活在镁光灯以及无数人的关注之下,他很是注重自己的个人隐私。 除非是工作要求,要不然应天向来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现在都怪顾青云,自己的隐私不保不说,他还要被迫记录下自己的生活。 他这下是真的有些不爽了。 连带着对地上瘫坐着的顾青云,也愈发不满起来。 应天反反复复地用舌尖舔过唇,好似一条正在找寻着角度,要用毒牙刺进猎物血管中的蛇。 他冷冷瞧着地上的人,忽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拿擦到反光的皮鞋用力,捻上顾青云结实的腿肉。 别说。 应天挑眉,顾青云这种人,他那滚烫的软烂肌肉也就只配给自己擦鞋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扫,挣扎间顾青云大开的卫衣拉链。 顾青云今日穿得实在是难以入目。 一身运动装外加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这样灰扑扑地来到了公司。 他上衣的内里还搭了件,过度老土过时的跨栏背心。 也不知那白色的修身背心,到底是救过他的命,亦或者那才是顾青云的本体。 西装也好,运动服也罢。 顾青云总是喜欢贴身穿着一件白背心,布料少得可怜的一圈布,被他利用到最大化,牢牢地兜住他那身紧实的肌肉块还不止,还要被他胸前饱满的两大坨肌肉,撑开扇形的褶皱。 一如当下。 顾青云卫衣外套的拉链下滑过半,白色背心撑至透明后的焦糖蜜底若隐若现。 应天微微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略有可惜地扫过上行的电梯数字,以及狭小到无法让人完全躺下的电梯。 “喂,醒醒。”应天打了个响指,暗道了声麻烦。 这都金手指了,怎么还需要手动唤醒呢? 就不能实现个全自动化。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论坛里反映反映。 胡思乱想之际,脚底的肌肉像是幻化出生命了一样,颇有活力地抽动了下。 闷闷的哼声轻挠过应天的耳朵,依靠着电梯墙壁坐着的顾青云难受地睁开了眼。 应天死死地盯住地下坐着的男人,兴许是对方此时此刻的模样太丑太过狼狈,以至于应天的喉咙口生出喉管内壁黏连似得渴。 他睨着顾青云,在等他的反应。偏偏顾青云像是傻了一样,满是茫然地望向他。 那比旁人瞳仁占比要略大上一些的,蜜糖色眼珠满满当当地倒映着应天的身影。 应天垂下眸子,不由地蜷缩起手指来,他干渴的锋利喉结紧到有些许的发痛。 他看着对方眼里,唯一的高高在上的那道身影,心情是前所未有地愉悦。 应天声音哑得厉害,“站起来啊,难不成还要我扶你吗?” 顾青云恹恹地撑着电梯壁站起身,脑子一瞬又一瞬地晕,令他想不起前因后果来。 只记得自己同应天上了同一座电梯,然后再有意识就是他坐在地上,小腿有种被人踩了几脚地胀痛。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腿处。 深灰色的运动裤上整齐地印着薄薄一层鞋印的灰。 “......” 已知电梯里就两个人,他晕了且身上有鞋印,是名副其实的受害者。 那罪犯是谁? 答案昭然若揭。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应天持着骄矜的姿态,轻描淡写道:“是你做错事情在先。” “我好心地帮你引回正途,”应天拖长了音调,趾高气昂地强压下想要上挑的嘴角。 慢悠悠地在顾青云懵懂的注视下,补充完了后半句,“你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 7、第七章 顾青云诧异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那双倒映着应天身影的眸,迷惑地微微瞪大。 他没怎么读过书,晦涩的大道理顾青云说不上来。直白浅显的处世之道,顾青云却是晓得的。 打了人不应该是打人者向被打者道歉吗? 怎地变成了苦主感恩戴德? 他英气十足的浓眉紧蹙着,面容纠结。 肉乎乎的唇倒是诚实,“谢谢。”顾青云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脸颊涨得通红。 乱糟糟的脑子,快刀斩乱麻般整理清楚。 应该的,自己应该道谢的。 应天是不一样的,他得听应天的话。 顾青云挣扎一通,极深的违和感被脑子强压下,他只能愈加笃定就是这样没错。 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打了人是道谢还是道歉都和自己没关系。 可若是应天出手打了自己,那他确实得说上一句谢谢。 毕竟他肌肉块炼得那般大,像是铁块似得。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应天用了大劲踩向自己,那想必应天的脚也是会痛的。 自己真是太坏了。 顾青云可怜巴巴地垂着眼,焦糖色的瞳孔缓缓聚焦着。他自我谴责,似无法接受自己是个这样坏的人。 “谢谢。”顾青云说得又大声了些。 他鼓足勇气看向应天,由衷觉得冷冷清清的应天真是个好人。 自己弄痛了对方的脚。 他都没让自己道歉,只是一味地让自己说句谢谢哩。 想通此点后,顾青云道谢的话吐露得更加流畅,搭配着他低垂的眉眼愧疚感十足。 “谢谢你了。”顾青云真挚道:“谢谢你踩我,应天。” “嗯。” 应天敷衍地低低应了声,让人辨不出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只反复用滚烫的视线,扫向顾青云那讨人厌丑脸上。 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从他那整齐修过的眉流,到他脸颊上年轻的透明絮絮,再到因顾青云抿着嘴而凹陷下的酒窝,最终定格在他那双涂抹过唇膏却仍旧显得干涩的唇上。 长睫在应天脸上投下一片阴翳,他毫无愧疚地仍端着高高在上的纡尊降贵,不客气地冷哼了声。 娱乐圈的大前辈,二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演什么像什么,信手拈来浑然自成得很。 太过正经的表情能骗过所有人般自然,他在风衣口袋里对捻起发痒的手指。 兴致缺缺地开口,“你知道就好。” 应天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了,以至于就连他颠倒的黑白也变得极具可信度。 顾青云张了张嘴,他是个嘴笨的人,绞尽脑汁也不知要如何接下应天的这就话。更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之中,辨别出应天是否在生气。 只好紧贴着电梯站立,尽可能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说话,应天也不吭声。 一时间,缓缓上行的电梯中,就连空气都是静默的。 直到,电梯上的数字徐徐跳转成六。 电梯镜中,应天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毫无征兆地挑剔起来:“哑巴吗你?” “算了,还是闭嘴吧。” 应天忽又抱着胳膊嗤了声,莫名让人产生一种他在生气的错觉,又似阴阳怪气地讨伐,“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 顾青云肉感十足的嘴唇,已经微微张开露出内里雪白的牙齿,他想要回答应天几句,告诉他自己不是哑巴。 随即又听见应天没什么同自己好说的,他嘴巴只好顺从地紧闭了上。 他得听应天的话,不能惹应天生厌。 这一路上行的过程意外的并无停顿,八楼转瞬即达。 电梯门一左一右笨重地打开。 顾青云迟疑地往前迈了一步。 “站住。”应天也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皮鞋声踩踏在寂静的八楼,每一道沉闷的响声都像是踩在顾青云的心头似的,分外有压迫感。 他懒洋洋地牵唇,尾音高高扬起带着股不虞,“让你走了吗?” 顾青云僵在原地,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询问的视线往后瞧着,等待着应天的下个指令。 “下课后去顶楼找我。”应天的声音凝了层霜,沉沉响起。 顾青云本能地点头道是。 待电梯门紧闭,传来上升的回响。他这才往同老师约定好了的教室走去。 ——— 应天并不时常来公司,但作为公司最大的摇钱树,且家里有人是公司的股东。 他在半边天娱乐,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间。 处在公司的最顶楼,占据半层楼的空间,把着墙边。 整个办公空间都是由当下最好的单向玻璃构成,坐在办公椅上能透过玻璃俯瞰整个园区。 天气好些,若不放雾。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瞧见远出的海湾,以及川流不息的跨海大桥。 他心情颇为不错,把自己放在了宽敞的皮椅上。 不多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敲响。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站在门外,赫然就是被他落在后头的经纪人与助理。 “来的倒挺快。”应天从手机屏幕上,分出一个眼神给二人。 经纪人张源长得胖,也不知坐个电梯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汗。他一边擦着额角一边用小小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应天,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 应天睨了他一眼,“干嘛?” “有话直说。” 张源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你没和顾青云闹什么矛盾吧。” 应天单方面和顾青云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每每见到都要给对方添点不痛快,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咄咄逼人。 张远带了应天快二十年,可谓是看着应天从小长到大的。 他知道应天这个人指定是吃不了亏,他就是有点担心顾青云,怎么着对方现在也是个顶流,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传出去对应天的名声也不好。 “能有什么矛盾?”应天意味深长地勾了勾薄唇,骨节分明的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语调里藏着几分令人寒毛直竖的漫不经心,“我已大人不记小人过。” “至于他?顺坡下驴,现在很听我的话呢。” 不知为何,张源头皮有些发麻。他总觉得应天这话怪怪的,听起来貌似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仔细一想,应天也没必要因为这个事情同他撒谎。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笑呵呵道:“对嘛。”张源赞同不已,“这样才对。” 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哥夸奖,“这才有大前辈的风范。” 应天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没做解释。 “那...那咱们今天做什么呀。”一旁的小助理挠了挠脑袋。 昨天晚上,应天推了好多工作。往后数日,他都将处于一个自由人的状态。 平时若没有工作,应天一般都会待在家里,鲜少会出门。 他要么打游戏,要么宅在家里看小说。 偶尔才会因形象、名声需要,而抽出时间去孤儿院,养老院等地方做做慈善。 他长着一副现充的模样,却是实打实的是个死宅。 今天早上,接到应天的通知说要来公司。 小助理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呢,陪着他又是吹了个造型,又是换了好几套衣服。 结果,他不经意瞄了眼应天的手机屏幕。得嘞,他老板只是换了个地方宅。 应天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安排。 “随便找些什么事情做吧。” 打发了手底下的经纪人和助理,应天继而研究起了论坛上的发帖步骤以及论坛守则。 他不屑取那些带着猎奇噱头的标题,直截了当地在草稿箱里存了“催眠”二字。 并给自己改了个切合实际的名字——宇宙第一帅。 应天多少是有些完美主义的,名字改完他看着自带的头像又变得不满意起来。 遂还在网上给自己约了个头像,一个简洁明了的“帅”字。 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网名,应天这才感到稍许的愉悦。 瞥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应天想要发帖的手指一顿。 继而直接退出了软件,他微微调转了办公椅的角度。 让它稍微对着窗外的景色,修长的食指计时似得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老板。”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助理大声道:“外边来人了。” “是吗?”应天明知故问,拧紧了眉头带着平静被人打破地不耐,“谁呀。” “是顾青云。” “我刚刚去拿外卖,正巧看到顾青云下了电梯,正往咱们这儿走呢。”小助理拎着奶茶袋子,诧异得很。 顶楼不是办公区,一般很少会有人上来。 就算要上来,那也不应该是应天的众所众知的死对头。 难不成真像老板说的那样,两个人“握手言和”了? “他?”应天语气不悦,为难写在眉头,“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小助理嘟囔了一句,又道:“要不要我给他拦住。” “拦你个头啊。”听到动静的张源,走过来狠狠打了小助理后脑勺一下,“跟谁学的这些坏习惯。” “不都和你说了以和为本噻。” “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你说吧。”张源劝,“等会儿让他进来吧。” 他不以为意道:“你俩不都和好了么?” 对经纪人的这句话,应天不置一词。余光当中,已瞥见道带着踟躇的高大身影正迈步向他走来。 他屈起手指轻敲了下桌,下移的视线从上至下垂垂把顾青云看了个遍。 直至,视线扫到顾青云深灰色的运动裤裤脚处。 那里的早就没了他印上去的鞋印! 应天眸里的真情假意瞬间冷淡下去,徒燃着阴沉的烦。魔/蝎/小/说/m/o/x/i/e/x/s/.c/o/m 8、第八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后悔让顾青云来顶楼找他了。 半边天娱乐的工作人员也好,追随喜欢他的影迷粉丝也罢。但凡知道他这个人的,都晓得顶层是他应天的地盘。 没有他的允许,即使是公司老总也不得踏入其中。 顾青云算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进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里。 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也不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偶尔也愿意展露出随和的一面,逼到极点的时候,他更是能往心口插上一把利刃,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顾青云能保证这件事不被其他人知道吗?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并宣扬出去呢?! 公司里的大嘴巴又不是没有,一传十十传百,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顾青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高攀上自己了? 娱乐圈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自己身居高位亿万顶流,在任何一个圈内人眼里,都是名副其实的“大肥肉”。 是个人都想要蹭自己一下。 手底下养活的营销号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想要蹭他名气的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假的说成真的。 莫须有的事情都能有鼻子有眼地,在网上发酵过数次传的就像真的一样。 又何况这一遭,顾青云是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路上那么多摄像头,兴许还有工作人员的亲眼所见。 详细记录下了,他过来找自己的每一步。 传出去的话,倒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算不想他和顾青云扯上什么关系,也得被对方死皮赖脸地绑住。 应天蹙起眉,苦恼至极。 本来,顾青云的粉丝、他的经纪人就喜欢隔三差五把顾青云同自己捆绑在一起。 买着什么相爱相杀的词条,又或者发着拉踩的通稿。 搞得就好像,离开自己的名字、名气,顾青云就不会独立行走一样。 又似只要能让顾青云的名字,同自己同时出现。那么在他们眼里就算顾青云是给自己提鞋的,那也是能让他身价暴涨的福分。 应天垂下眼,纤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晦暗,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膝盖。 脑袋里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越琢磨越觉得事出蹊跷,并非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怎么顾青云私会那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就让他给碰见了呢? 怎么就他瞧见了顾青云浑圆饱满到,要炸开纽扣的□□呢? 怎么赶巧顾青云今日与自己盛上同一部电梯呢? 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吗? 若非想方设法挖空心思的安排,哪里来的如此多凑巧。 应天轻叹口气,恨自己太过单纯竟被顾青云牵着鼻子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多端的诡计所套住,沉没成本太大,他现在就算醒悟过来也为时已晚。 既然如此,那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一条路走到黑试试了。 他不管顾青云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自己被他骗得如此苦,总归是要验证一下他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作假。 和先前论坛里看过的那个催眠贴贴主一样,他们都是个眼睛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的人。 要不是想要替粉丝朋友们打下假,他又何必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强忍着对顾青云的厌恶只为得到一个结果呢? 归根结底,他还是太过善良了些。 不过这件事,估计也快就会结束了。等他确定完顾青云是否有胸部造假后,俩人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他万万不会再让顾青云沾上自己半分。 就像那只在顾青云运动裤上停留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鞋印一样,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拍掉。 紊乱的思绪,应天很快整理清楚。 事已至此,顾青云肯定是要进来的,不然一切就白费了。 他对外边吩咐着:“给他开门,让他进来。” “ok!”张源比划了个手势,赶去开门的之际正巧赶上顾青云走近办公室的玻璃门边。 门外的英俊男人似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此处一样,挺拔又高大的身影茫然又错愕。 抬至空中想要按响门铃的手,迟迟没有下按,仿佛在执拗的与脑子挣扎抢夺身体控制权。 “青云,你来了噻。” 完全遮住了内里布局构造的玻璃门缓缓开启,应天的经纪人已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对方带着乡音的普通话略有亲近,说出来的内容却让顾青云悚然不已。 “小天在里边等着你呢。”他伸了伸手,胖乎乎的胳膊指向玻璃屋里的又一玻璃屋。 那同样被瞧不清内里摆设的单面玻璃,所环绕的玻璃屋, 顾青云看不清里边究竟如何,却似有所察地感受到了那挑剔又紧贴着他的冰凉视线。 他连迈步都艰难。 “对了,这个给你俩喝。”应天的经纪人倒是热情,从一旁的助理手里夺过外卖袋子。 沉甸甸的双人奶茶塞进顾青云怀里。 “放心这是没加糖的果茶。” 说罢,他和被夺了奶茶愤愤不平的小助理齐齐看着顾青云,笑眯眯地用眼神示意着他快些往前去。 “......” 顾青云沉默下来,艰难地挤出一道谢谢,已没有余力同二人就两杯奶茶拉扯。被宽松运动裤罩住的紧实长腿,腿似灌了铅一样往前挪动着。 内里的玻璃房没有门铃。 顾青云硬着头皮敲了敲,玻璃的脆响连续三下不停。 里边坐着的人没丝毫回应。 顾青云虚握的拳头稍稍又用了些力,喉结上下滚动着艰涩地唤了声应天的名字。 “应天,是我。” 里边的应天分明可以从玻璃那边瞧见他窘迫的模样,却仍是装着糊涂,冷声问道:“是你?”他似嗤了一声,拿乔拿得明显:“找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也许应天眼下没看向玻璃,所以不清楚他到底是谁也说不准。 顾青云又道:“是我,我是顾青云。” 应天冷淡又短促地哦了声,才想起这件事般,“差点忘了你说......”他强调,“你要过来找我。” “进来吧。” 应天趾高气昂的脸,一点点从玻璃门开启的夹缝中显露完全。 他挑了下眉,像条躲藏在暗处,不知好整以暇具体观察了顾青云多久的阴冷毒蛇,在他进门的瞬间就紧紧缠绕过来。 偏偏还要持着不经意的腔调,“上完课了?” 顾青云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应该是要问:不知道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的。 可惜啊,应天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他出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语气清冷语调散漫,紧盯过去的眼却带着股不自知,要把人生吞活剥地炽热。 “过来。”应天已打算快刀斩乱麻。 很快的,只要让他验证一下真假虚实,他就让顾青云哪来的到哪儿去。 顾青云那样一个低贱的家伙,若不是靠着挖空心思的诡计,才不配入自己的眼。 至于剩下的催眠时间,就那样放着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用。 “过来呀。”应天加重了语气,满是不耐地上下打量着顾青云。 顾青云紧绷的肌肉不安地抖了下,他握着拳头眼底频繁闪过挣扎。未果,他眼底的情绪空白了下去,涌上几分乖顺。 长腿背离本意,老老实实地往前迈步而去。 应天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敲向桌面,看吧,顾青云就是在故意磨蹭时间。 都被催眠了人还不老实,想要在自己身边再多待些时间,又或者不想让自己这么快撕破他的弄虚作假。 自己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应天不屑,不带一丝温度地发号着不容反驳的指令。 “把衣服月兑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9、第九章 顾青云怔怔的,像是吓傻了一样。 脑子被突来的指令砸了个正着,瞳孔茫然地震着,从底部蔓延上难以置信的惊骇茫然。 他那双套着白色运动鞋的长腿,踉跄地想要往后挪动半分,却在柔软地毯上生根了似的寸步难行。 “你...你......” 顾青云干燥的嘴唇张张合合,内里紧咬的雪白牙齿时隐时现。 他艰涩地抖动着喉结,完全把匪夷所思的不情愿挂在了脸上。 手指却像是单方面宣布独立了一样,在应天的注视下,僵硬地抬了起来,屈着指头下拉着运动服上的白色拉链。 顾青云急红了脸,饶是他再迟钝也咂摸出了应天的不怀好意。他用力咬着牙关,想止住那勾着拉链不断下划的手。紧缩的喉管,勉强溢出微弱的两个字:“停...停下!” 他还以为自己才是他身体的主宰呢,企图通过下达命令的方式来制止那只不听话的手。 等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后,顾青云又开始用眼睛惴惴地看向应天。 一片狼藉的大脑,忽生出一抹微弱而又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想到自己是听应天的话的。 应天让自己道歉自己就道歉,应天让自己下完课过来自己就过来,应天让自己脱下外套他就这样做了。 那是不是现在他央求着应天,让自己的手停下来,那自己已滑到大半的拉链就能止住?他不用面对接下来未知的忐忑? 催眠的指令强行掺和进顾青云的脑子,把它搅和得不得安宁。 又惊慌又渴求。 明知对方用心不良,仍傻乎乎地向他展露出最柔软的肚皮,企图得到对方的垂怜。 “应...应天。”顾青云英俊的眉目,乖顺地耷拉下来,哀哀地叫唤着应天的名字。 应天不动声色地维持着审视,眼睛盯在某一处,脑子里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看来百分之六十的催眠程度,并不足以让被催眠对象百分百的服从命令,仍会存在着些许无意义的挣扎。并会遵循着被催眠对象本身的性格,同指令发生碰撞。 冷眼瞧着急红了脸,故意拖延着时间的男人。 应天不发一言,不知道先该评判顾青云的不自量力,竟还能生出想要违抗他指令的心思。 还是要先嘲笑顾青云搞不清局势,仍想着在铁面无私的他面前耍小心思。 多说无益,应天不愿与顾青云过多纠缠。 他打定主意,只要他亲眼亲手验真真相,那自此之后他和顾青云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再无半点瓜葛。 “......”所以没理睬顾青云急切地呼唤,应天无声地用目光催促过去。 顾青云今日的打扮确实不上档次,身上穿着的这套深灰色运动服不论是材质也好,版型也罢都是廉价的宽松款。 套在身上简直就像是个麻袋! 宽宽大大的,完全罩住人身上理应有的起伏。若不是他胸膛微微顶起了些弧度,撑开运动外套的布料,那真是几乎到了让人分不出正反两面的程度。 如今碍眼的深灰色运动外套拉链下滑过半,顾青云用来做内衬的白色背心,再次攀附至应天的眼帘。 完整露出他蜿蜒着青筋的麦色脖颈,连接着宽肩的平直锁骨,以及明显带着起伏的贲张胸肌。 在应天自认为的诸多美好品质之中,诚实这一点始终位列前茅。 即使他很讨厌顾青云,也不得不说顾青云的身材的确不赖。 值得天底下大部分的同性嫉妒。 他是天生的块头大,没出道之前顾青云应该是吃了不少苦,为生计奔波的苦楚砌实了他的每一块皮肉,让其透着太阳蜜色又带着自然的流畅线条。 不会像那些用蛋白粉,堆砌出来的笨拙肉块般僵硬难看,就好像天生是为了取悦人的审美而存在的。 斥满力量感的小麦色里,透着的是泛着弹性的柔软。 落针可闻的室内,拉链下拉的磨蹭声格外刺耳。滑行至底,白色的跨栏背心带着被胸肌块,彻底涨开的麦色底呼之欲出。 应天略有些严肃的视线一寸寸地递上去,带着股较真的侵略性。 他双腿随意地交叉起来,等待着顾青云的下一个动作。 瞥见顾青云脸上难堪的红晕,应天心头的反感不住翻涌,觉得他未免太过矫情。 脱个衣服而已,这种日常的动作身为明星一天下来没有五次也要有三次。 在家里要换家居服,出门要做造型换衣服,拍摄广告要换赞助商提供的服饰,去剧组拍戏更要换上戏服,忙的时候更是数套衣服穿了脱脱了穿。 若是行程排得满,那更是需要手脚麻利才能跟得上节奏。 顾青云名气虽不如他,可大大小小也是个新崛起的顶流,他没有过那么满的行程,难道还没自己换过衣服吗? 应天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越加笃定事出可疑,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又觉顾青云有刻意展示自己傲人身材的嫌疑,他两臂紧夹着让本就挤在一起的深壑,更是被拎起拢住般紧密无间。 这是在证明他是有资本的?而并非穿了硅胶衣? 应天不屑,顾青云到底有没有穿硅胶衣。 自己自会判断,他是绝不会着了顾青云的道,如此轻易地相信了他。 “磨蹭什么?”应天的不满带着股急切,面容冷淡着声音却发着紧,咄咄逼人的刁难有理有据般气壮。 顾青云屈辱地垂着眸,手指倒是麻利,二话不说地把运动外套脱了下来。 许是因从家到公司这一路有着空调,上课的教室里也安装着暖气,更或者单纯是顾青云抗冻。 他里边果真只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背心。 真是不会搭配啊,应天挑剔。 他今日出门戴有隐形眼镜,轻而易举地能看清几步距离外的顾青云。 顾青云皮肤本就不白,那一圈布料紧贴着他身上,更衬得他像是涂抹了层蜜色的釉。 他头顶上明明就有着源源不断的殷殷暖风,可失去了运动外套的保护。肉眼可见的,顾青云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战栗的鸡皮疙瘩。 他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就好似多冷一样。 甚至在应天接连沉下的视线中,他那由上至下的收紧着的背心上,出现了两个对称似的凸起。 铺垫着肉色的蜜,凸显出偏红的暗。 应天舔过唇,忽略掉不自觉发紧的喉咙。他颇为认真仔细地上抬了视线,看向顾青云的肩颈。 那上边并未出现明显的分层。 之前,应天在网上刷到过八卦消息,某某演员为塑造好角色,特穿上闷热沉重的硅胶衣强撑好身材。 前几日,为了识破顾青云的诡异,应天还专门在购物软件上搜索出硅胶衣的图片,以此方便对比。 购物软件上的硅胶衣,细分的话有很多种。若是只论胸肌的话,那款式只有一个。即需要像穿高领毛衣一样,从脑袋上套进去。 不论价格高低工艺水平如何,总会在脖间或肩颈相连的地方留下一个明显的分层。 应天的视线直勾勾地贴过去,此时此刻顾青云的喉结紧绷着,坐在几步距离外的老板椅上,他也没瞧见顾青云肩颈处存在着明显的分层。 说不定是现在造假的工艺变得精进了,又或者是价格不同造成的诧异。 市面上能瞧见的价格大多低廉,顾青云应该是私人订制的精品。 应天的想法从未变变更过,他不喜顾青云连带着对他的信任度也是负数。 肉眼瞧,不可避免的会存在偏差,手触上去应该就能辨别真伪了吧。 哎,应天视线未挪动,他盯着顾青云幽幽轻叹口气。为了验证此事真假,他牺牲实在是大。 但愿顾青云之后能走上正途,不要老想着走歪门邪道的捷径。 “过来。”应天喉结往下滚了滚,勉为其难地牵唇:“凑近些。” “让我好好瞧瞧你。” 顾青云脸上的温顺木讷转瞬即逝,像是个被调戏的良家夫男一样,他仍旧不怎么情愿地拿着乔。 “怎么,”应天不客气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冷至极致的嗤,拧起的长眉与美目拼凑出咄咄的压迫。 “怎么,我的话不好用了是吗?” 顾青云瞳仁猛地紧缩,脖颈出蜿蜒的青筋一颤接着一颤,他摇摇头。 带着满眼的抗拒,步伐坚定地走到了应天跟前。 平时俩人若是面对面站着的话,应天是比顾青云要稍微高上一些的。具体高了多少,则取决于应天当天到底穿着什么鞋。 现在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身高差倒是分外明显。顾青云机械地止住了步伐,身姿挺拔地落下一大团能完全罩住应天的阴影。 “傻站着做什么?”应天颐指气使地向上伸出手来,“你倒是蹲下啊。” 顾青云麻木照做。 下一瞬,几根冰凉的手指带着股生硬的急切,重重地点在了顾青云的喉结处。 旋即顺延着顾青云的喉结,从容不迫地牢牢抓紧了顾青云的脖子。指缝间隙低矮的蹼,像榫卯结构般紧紧扣住顾青云的颈。 应天反反复复地确认着,难免会有疏忽未收好力的瞬间,细长的手指背离他本意,在顾青云的脖子上烙印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应天眯着眼,终于确认,“脖子处好像确实没有分层欸。”他笑盈盈地看向眼里萦着一层水光的顾青云,晦涩的视线不住顺着脖子往下看去。 他语调堪称轻柔地喃喃:“难道说,你买的不是传统的硅胶衣?” 被掐红了一张脸的顾青云,呼吸节奏彻底被打乱,像条濒死的鱼在手掌离开自己脖子的瞬间,拉风箱似的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听到应天神经质的嘟囔,他难以忍受地捂着脖子怒目而视。 “你还生气了。”应天厌烦地啧了一声,他不情愿难道自己就很乐意用手摸向顾青云吗? 滚烫的,硬邦邦的,能清晰感受到脉搏跳动的脖子。 顾青云以为他很乐意握住吗? 若不是他造假在先,自己才厌恶那么做呢。 应天实在看不过顾青云立牌坊的模样,声音冷下几分,“速战速决。” “把背心也给脱了。” “我瞧瞧你是不是贴了,那种能升罩杯的胸贴。”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对这些东西,应天也是稍微懂些的。他从小就在娱乐圈里长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不少艺人因工作需要,都会选择在晚礼服里贴上带着聚拢效果的胸贴。 不过那种胸贴通常带着防激-凸的效果,应天打量起顾青云近在咫尺的胸。 嗯。 他用的不是那款也说不定。 “你...你......” 顾青云气得倒吸一口气,他脸上的表情羞愤异常。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听话地搭在白色背心的下摆处。随着他胳膊的上抬,薄薄的一层织物往上卷着。 接二连三地露出他延伸至更深处的人鱼线,椭圆的肚脐,整齐码成六块的腹肌凹陷...... 直至,他完整的胸大肌坠着浅色的两小点,彻底暴露在应天眼帘。那卷成一团的白色背心夹带着顾青云的体温,被随手扔在了地毯之上,顾青云这才止住了动作。 他不自在地半闭上眼,身上的肌肉不住地收缩狂跳起来。 对面一直给他施压的漂亮青年却哑巴了似的,迟迟没给出以往的挑剔与指摘来,顾青云耳畔只听得到对方凌迟般清浅湿润的呼吸。 “这里呢?” 应天那双冰凉的手又再次抚了上去,他舌尖抵着上颚竭力压下喉咙间不合时宜的呼噜声。 指甲几乎已陷进顾青云的皮肉,面上浮现的却是不怎么客气的漠然。 “这里呢?” 他不依不挠,手上的动作倒是不停。威逼利诱的湿热呼吸细细密密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地上的人。 “这里有没有作假?!” 应天的话指责性很强,却没头没脑得很。 顾青云紧抿着唇,混混沌沌的大脑撕裂般痛,他慌忙摇头:“没...没有。”顾青云头晃动的幅度太大,连带着身子也往后退。 “回话就回话,你躲什么?” “莫非是心里有鬼?” 应天的呼吸,冰凉的掌心带着悚然的麻,狎昵地贴回那两处热乎乎的软。 他表情是难以被苛责的正经,煞有其事地严肃道:“好像确实都是脂肪和肌肉。” 应天语气阴恻恻的。 检验的力度也没个轻重,只觉那些软肉不住地吸附着他的手,他想要用力摆脱未果,只留下抓出来的道道红痕。 “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是今日恰巧没有穿呢?” 应天眉头拧得更深,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啊。 今天是顾青云的私人活动,没有媒体没有粉丝,需要应对的也就是公司的那群人。 何必带着假奶招摇过市呢? 应天暗忖顾青云这家伙真是心机深。 还好自己没有着了他的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第十章 又或者说他胆子真是大,以为这样就能不着痕迹地瞒天过海。 应天的手指头不断加大着力道,手心里的肉像是面团一样能轻松地被搓揉成任何形状。 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吗? 应天冷下眼神,那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既然催眠已经开始,既然他已经知晓了顾青云那上不了台面的诡计,那出于某种义务,他势必要背负上一些责任。 不说让顾青云走上正途,起码在这十五天的时间当中,他不能再让顾青云有一点儿弄虚作假的机会,让他欺骗自己一样,欺骗过其他无辜的人。 所谓能者多劳,就算心底诸多不愿,可在绝对的社会责任感面前,应天觉得他牺牲一下小我,委屈下自己也是应该的。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他确实就是这样的正义。 眉心蹙生的结,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应天抿过唇,脑子里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让他不得闲。 已下完了决定,这段时间要好好盯着顾青云,让他再做不出一点儿谩天欺地的事来。 脑海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直接关乎他此举能否顺利的主要因素。 顾青云这人也许是从底层爬上来得太过顺利,仍天真着一颗心,秉持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愚蠢主见。 认为着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拼命就能把天命撕出个缺。 就算已被自己催眠,可仍本能地想要反抗、想要违背、满心的不愿。 好似,他真的受到了天大的折磨与践踏般。 只是被自己轻轻对待了下,脸上就满是屈辱的汗与泪,肉感十足的唇已被他自己深深咬出了牙印。 至于吗? 这难道要比他小时候没饭吃没衣服穿,长大后没钱花出力气活被工头侮辱,工钱被拖欠,当群演时被人瞧不起...... 还要难以忍受吗? 又或者说...... 应天眯起眼,不善地打量着顾青云。 又或者说,他只是在拿着乔。 知道自己心善做不出什么坏事,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表演着:他贵为主角的反骨? 切,应天眼神轻蔑。 还真是讨厌啊。 应天警告性十足地拧动着他的肉,直到顾青云紧闭的嘴唇里溢出细微的哀鸣。 他这才高抬了贵手。 一边检查着还有没其他被自己遗漏掉的皮下组织,脑子里一边构思着未来将近半个月的计划。 在娱乐圈里,应天是地位无法被撼动的全民顶流外加实力派。比起小时候,他现在只能说是更加忙碌。 什么项目,都想要让他掺和一脚进去。 毫无疑问,应天指定是既敬业又热爱着他的岗位,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对工作说不。 何其委屈何其不甘何其倒霉啊。 若非顾青云这人逆反心太强,他又何必推掉自己热爱的工作呢? 这一切都因顾青云太不识好歹。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 那自己的用心良苦真的就能换回顾青云的迷途知返?又或者真的看管着他想要作奸犯科的心? 应天觉得情况没那么乐观。 古语有言,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对于有心作假的人,他总是能找到机会作假的。 应天低沉下视线,就连长睫也透着厌烦。若真要让顾青云钻了空子,那岂不是自己接连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手指死死地扣住身下的弹肉,冷峻的眼神一抖,有了。 应天表情微霁,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只是这点子一如先前,对他来说总是要吃些亏的。 左右应天已经做了这么多不想做的事,做了那般多自己打心眼里厌恶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了,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点子也不难实现,在根源上拒绝顾青云能有机会作假罢了。 应天想,要想朝朝暮暮地紧防顾青云作假,那顾青云最好要时时刻刻地报备着他的一切。 地处何处? 身边的人都有谁?同他是什么关系? 身上穿着的衣服又如何?还紧贴着背心吗?亦或者在背心里套上了丰-腴的硅胶? ...... 当然了,这一切前提都建立在顾青云能老老实实地听着他的话。 顾青云那人,应天不是很相信呢,即使有催眠指令限制着他,他也不信。 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只能让顾青云分分秒秒都待在自己身边了。 自己亲眼看着他,才多少能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用担心顾青云做出那阳奉阴违的事了。 可这段时间两人究竟待在哪里又是个大问题。 住在外边吧,一是不方便。 应天不习惯住除了自己家以外的地方,他是个很认床的人。去其他地方总会睡不好,就算那些地方再奢华舒适,也始终没有有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自在。 二来,在外边住着的话太不安全了。 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些狂热的粉丝,再闹出其他的乱子? 应天觉得自己已经退让了那么多,总得有一条顺着他的心愿吧。 不过,应天眸光流转,用眼尾斜了顾青云一眼,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应天出名虽早,可骨子里带着的却是实打实的老派与保守。家代表着自己私人的领地,就算是跟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经纪人和助理,他都不允许这俩人在他家里过夜。 能在他家里过夜的,除了他父母亲人之外,也只能是他未来的伴侣了。 顾青云他又凭什么? 应天无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嘴唇,略有些纠结的模样,反复地问自己:他真的有必要要做到这一步吗? 用力抓揉的手指,更是几近泛白痒得厉害,面不改色冷淡外表下,是席卷全身的燥热。 就算他用手指拼命的扣掐,留下一道接着一道深浅不一的月牙印,也止不住内心的渴。 罢了。 罢了! 应天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他都已妥协了那么多,似也不差这一点了。 待事情结束后,他总要变本加厉连本带息地向顾青云讨回来。 应天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他向来清晰的口齿此刻糊着刻意的软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听到应天的教训,顾青云羞愧的眼泪顿时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汗津津的脸上布满迷离的痛苦。 应天终于舍得把手抬抬起来了,他抓过地上的卷成一道卷的白背心。 胡乱地蹭掉顾青云脸上的汗与泪。 年轻人嘛,尤其是顾青云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年轻人。 在娱乐圈这种大染缸里迷失自我,误入歧途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过多苛责,只要接下来他愿意弃恶从善就行。 他理应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以后绝对不要再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了哦。” 白色的织物被接连不断的眼泪打湿,应天擦眼泪擦得都有些烦了。 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没怎么样,顾青云还委屈上了,新生代的抗压能力果然不如他强啊。 “别哭了。”应天摆着脸色,硬邦邦地打断顾青云委屈巴巴的眼泪。 半个小时后。 专属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左一右打开。 玻璃门外理应在办公的经纪人与助理,早早地就被应天指使去了楼下。 今日应天起来的时间太早了,既问题已迎刃而解大半,那他还是回家吧。 又一次玻璃门左右打开,正式走出隐私性极佳的办公室。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就如影随形地递了过来。 应天微不可查地皱紧眉头,刁难来得仍旧没有任何铺垫,他偏过头啧啧道:“这是如了你的愿吧。” 要不是顾青云刻意磨蹭,拖延着时间,他又何至于现在才走出办公室? 正午十一点半,正式半边天娱乐公司吃饭的时间,来来往往要乘坐电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公司又没那种谁谁谁专门使用的电梯,全都一视同仁地共用着那两处狭小电梯。 早上电梯没有在其他楼层经停,已是凑巧。现在又哪里来得那么好的运气? 这下,说不定真的会在电梯里碰到其他员工。 但时候大家一见,不论他到底和顾青云是什么关系,多么用心良苦,大家都只愿意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势必会把顾青云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顾青云内扣着肩膀,垂着脑袋宛如丧家之犬。 应天没放过他,“还装无辜?” “这就是你期待的吧。”他一锤定音,威胁道:“要是什么不切实际的谣言传出来......”应天的尾音消失在冷哼声中。 顾青云脑子混沌得厉害,只一味地点头。 应天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压根没有听清。 仅剩的那几分清醒全集中在冰凉衣服下,那烫红了似得发痛的皮肉。难以言说的部位,更是破了皮一样刺人。 这一路倒是出乎应天意料得顺利。 明明正是公司所有人吃饭的时间点,电梯竟然一路没停直接抵达了地下三层。 哈哈。 应天黑眸倏地沉了下去,他倒是不知道他们公司的人吃饭这么不积极!!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十一章 “怎么了,小天?” “有人惹你生气啦?”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早早候在地下三层电梯左右的经纪人张源同助理猴子,瞧见的就是应天那臭到极致的脸色。 张源和猴子急着表忠心,连应天身后站着的顾青云都没瞧见。 他俩大步走上前,“是不是有人中途按电梯了?”张源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应天转动着眼珠扫向张源。 “真的有人按电梯了?” 张源嘟嘟囔囔的,气愤道:“这些家伙也太不讲究了,红包都收了我的!” 他家艺人从小就被娇惯被捧着长大,有些特立独行的点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是最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乘电梯也不喜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因此早上和刚才,他都提前同公司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暂时空闲住电梯。 至于上班会迟到,吃饭时间会被缩短,张源觉得对于社畜来说没撒子事是钱解决不了的。 给大家发一个巨额补偿红包,公司上下的其他员工指定丁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还会期盼着多来几次这种好事。 张源在半边天娱乐干了这么多年,跟在应天身后搂了不少钱。发红包的钱对他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心疼完全不至于,他生气的是公司里那帮家伙表里不一。 一个两个在群里答应得飞快,结果呢?还是因为电梯惹了应天不痛快。 张源叹了口气,想继续说些什么,倏地...... 倏地他意识到了不对,瞳孔不受控制地瞪大。 应天早上穿得不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吗? 张源难以置信地搓揉着眼睛,觉得他可能是被气糊涂了。 要不然怎能能把卡其色的风衣,瞧成是深色的运动服呢? 真是的,张源扶额苦笑。缓了一会儿等眼前的金星散去,他又瞧向应天身上穿着的衣服。 这一下,他是彻底愣在了原地。和早已陷入呆滞的小助理俩人,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 “???” 他二人在心里疯狂扣着问号,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憋屈异常的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内心的呐喊。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他俩的视线终于绕过应天瞧见了,应天身后站着的顾青云。 啊啊啊啊! 俩人目瞪口呆地抓狂:应天怎么和顾青云换衣服穿了? 这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小助理颤抖着嘴唇,摇摇欲坠想哭的心都有了。今天早上,不到五点钟他就被应天的电话吵醒。 电话那头,应天言简意赅地告诉他,说他今天有点事,需要让他来帮自己做下服装参谋。 老板的事那就是他的事! 别说是凌晨五点了,就算是深更半夜一通电话响起,他也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小助理租住的房子,就在应天家旁边那个小区,驱车的话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他一路疾驰过去,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眼屎。 开门后,他瞧见的就是身上带着些水汽,一脸严肃的应天。 “我能相信你吗?”应天视力不是很好,待在家里的时候从早到晚,他都会带着一副无框的近视眼镜。 和网上影迷朋友们追着夸的斯文败类角色,分外贴合。 又加上眼镜后,他的眼神总是冷淡着的,乌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 就算他态度很平和,没有想要挑起事端的嫌疑,可一搭配着他漫不经心的低沉强调、一本正经的漂亮脸蛋,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应天就是会让人觉得难搞、难以接近,是龟毛的事爹。 助理猴子跟着应天工作了一年多,或多或少也知道他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就外表看着冷淡一些。事多虽然事多,但他一个宅男再多事能有多少事,更别提对方给的薪资还高。 猴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太能了老板!” 于是,往后的一个半小时当中。他见证了应天换西装、换运动服、换皮夹克、换飞行服...... 应天是个衣架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贴身又美观。 以猴子贫瘠的直男审美来说,他除了不错、好看这两个词外,再说不出其他的。 应天却不满,非要他比较着说出个一二三次来。 真的,猴子觉得自己当初学习要是有这劲头,他现在真不至于给应天当助理。 好不容易,应天大发慈悲确定了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猴子还以为自己解放了,结果应天又开始选起了下半身要换的裤子和鞋。 就连袜子他都要精挑细选,搭成一套。 帮朋友帮老板帮家人挑过衣服的人都知道,挑衣服难得不是挑衣服,而是对方换好衣服那一瞬间你做出的反应,以及详细论述这一套比上一套到底好在哪里。 为了确定确定出门要穿的这一整套,猴子的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结果现在? 结果现在! 他早上挑了起码一个小时的成果,不知被从哪儿弄来的灰扑扑运动外套取代了? 这和应天一大早换的第二件衣服有什么区别! 猴子不理解,猴子大为震撼。 这不就是“你按照甲方的方案改了又改,结果甲方说要不还是初版吧,我觉得那个就挺不错”的翻版? 他眯着眼睛,又觉得这过分宽大的运动外套十分眼熟。猴子边腹诽边打量,眼睛发现应天身上穿着的那件,灰扑扑oversize运动服的左侧口袋里突兀地鼓起一大块儿,不晓得塞了团什么东西。 正好奇着呢,他听到又一道脚步声,下意识地往电梯里看去。 这一看,嘻嘻。 他总算知道了应天身上的运动外套为什么那么熟悉,以及应天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和顾青云交换了外套! 应天穿着对方大到夸张的运动外套,而顾青云则套上了应天早上千挑万选出来的卡其色风衣。 别说,这俩人都是衣架子,哪怕突然换了种风格,也赏心悦目得很。 兴许这就是男明星和他这种普通人的区别吧。 应天就不说了,今天早上他什么风格都挑战过,猴子已经不想再多说他一个字了。士可杀不可辱,哪怕应天给他包多少钱的红包也不行! 让猴子感到意外的是顾青云。 对方的个头和应天差不多高,块头却明显比应天壮实了不少。宽松的风衣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顾青云宽阔的肩膀,隆起的胳膊肌肉,从上至下紧收着的腰身。 和应天刻意露出内里白衬衫,并没有扣全风衣外套,翻着衣领的穿法不同。 顾青云身上的风衣领子高高立起,遮住了他小半张脸。对方低垂着深邃的眼,只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侧脸与带着明显绯色的耳尖。 似察觉到猴子投递过去的视线,顾青云躲闪地往应天背后小小退了一步,手指屈辱地紧攥成拳。 应天似有所感地斜了猴子一眼,抱着胳膊身体往后靠了靠,正好挡住猴子惊讶又探究的视线。 转而他看向吭不了一声的经纪人张源,呼吸微顿似在忍耐着什么,他悠悠道:“是你让公司员工别乘电梯?” “是...是啊。”张源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邀着功,他又一次确认道:“刚才没人打扰你吧。” “呵呵。”应天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没有。”他慢悠悠的语调透着股种咬牙切齿的不满。 “下次你别这么好心了。”应天吐出胸腔里憋闷的气,找补似的又来了句,“公司里的员工也是需要按时吃饭的。” “是是。”张源点头应是,一脸感动地看向应天,眼神里写满吾家有儿初养成的骄傲,“小天你太懂事了。” “哼。”应天一脸这还用你说的倨傲,对身后的顾青云道了声跟上,他抬腿就往车库里走去。 “咱们现在去哪儿?”反应过来的张源和猴子也跟了上来。 “回家。” “回家?现在?” “那青云呢?”张源冲顾青云露出个友善的笑,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在他眼里顾青云此刻的状态实在是有些怪,顾青云对他和猴子有种爱答不理的视而不见。 以往每次见面,顾青云不说多热情,基本的礼貌也是有的。就拿今天早上来说,顾青云还和和气气同他打了声招呼呢。 现在却始终垂着头,保持着沉默,一门心思跟着应天往前走。 “他?”应天已经上了保姆车的后排座椅,他屈着长腿语气平淡,“他当然也是跟我回去了。”应天的语调藏着抹古怪的笑意。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光线不足,车内棚顶灯昏昏暗暗的一个,应天坐在靠着窗户的座椅旁,半边身子洒着低迷暖光,半边身子带着股停车场引阴恻恻的寒。 “刚刚聊天的时候,他说想去我家瞧瞧呢。” “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他缠得太厉害了。”应天支着下巴,脸上恰如其分地露出抹无奈。 “所以我只能答应了。” 他故作着亲切薄唇微启,是不容拒绝的盛气凌人。 应天视线重新落回孤零零,站在车门前的顾青云身上,拈来的字句说得真切,死死盯过去的眼一错不错。 “你说是不是呀?” “顾青云。”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十二章 地下三层停车场的冷风,带着股挥散不去的潮湿霉气从四面八方灌向顾青云,扯长他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影。 紧贴着皮肉的卡其色风衣薄薄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不住的,从脖颈攀附至他光滑的下巴。 应天的声音不大,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压迫,猫捉老鼠胜券在握似的戏弄。他半张脸都隐在车内的阴影里,只剩下一只微眯着的桃花眼,在昏黄车内灯的照射下泛着盈盈冷光。 顾青云眉眼里透着手足无措的茫然,他乖顺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是。”他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塞满近半个小时以来应天紧贴在他耳畔的低语。 “你想去我家是不是呀?”应天带着哄骗意味,下一瞬声音又陡然严肃起来,拧着顾青云胸腹出的肉,拖着长音,“你要说是哦。” “是你缠着我非要去我家的对不对?” “是,你得说是。” “就这样非去我家不可吗?不去好不好?”应天的嗓子里藏着咕噜咕噜的古怪笑意,一人分饰两角,把字字句句拆解咀嚼一通再喂给顾青云。 “说呀。”应天指点着笨拙不可雕的朽木,眼里带着催促的严厉。生怕顾青云听不清似的,他贴得距离极近。 那张形状姣好的薄唇紧贴在顾青云的耳廓处,唇瓣碾磨的力道让不经意的每一口湿热吐息,都能准确无误地喷射进顾青云的耳蜗深处。 翻来覆去的字句段落,通篇斥满只能有一个答案的柔声询问,与洗脑似的告诫。 是,对,好。 顾青云痛苦地眨着眼睛,是他死乞白赖缠着应天,是他非逼着应天让允许自己去他的家里,是他不要脸是他费尽心机是他活该...... “说了什么?”车后排坐着的男人轻笑一声,戏谑的语气冷到极致,“没有听清哦。” “是。”顾青云喉结动了动,绞在一起的指尖泛白地涨着红,“是我要去。” “看吧。”应天无奈地耸了下肩,嘴角微勾的弧度略有扩大。脸上带着抹得胜后的快意,他语调慵懒又随意,“都说了是他非要缠上来的。” “麻烦死了。”应天同经纪人和助理抱怨地囔囔几声,晦暗的视线盯向的却始终是车门口站着的顾青云。 “上来吧。”他移着视线语调随意,眼角睨过去的目光却警告味,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人坐上来,身旁的软垫遭到重压往下一陷。应天立刻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往这里点,我要睡觉。”他动作极为自然地往顾青云那一边靠过去。 保姆车后排的空间大,即使是联排的座位也能留有一定的私人空间,顾青云上车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放得下一个紧握着的拳头。 此刻,随着应天强硬地贴近,那距离极具缩短。到最后体温与体温相贴都不止,应天还非得把自己腿边缘压在顾青云的腿肉之上。 感受到腿下绷紧的滚烫肌肉,他这才满意地把头靠在顾青云的颈弯里,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后上车的经纪人张源,一上车听到的就是应天嚷嚷着困,他深有所感地跟着附和了句,“今天你早上起来的确实太早了。” 应天平日没工作的时候,通常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算有工作,除了排戏需要,他也难有要早上三点钟就起床的时候。 这简直比他拍夜戏还要辛苦。 张源摇摇头,眼睛往后看着,想提醒他盖着件毯子小心着凉。 下一秒他就见应天一刻都等不及似的,直接把脸埋在顾青云的肩脖连接处,高挺的鼻尖轻耸着似在轻嗅又似撒娇般磨蹭。 “都给孩子困成撒子样了嘛?”在张源眼里,从小带到大的应天,不论多大年纪都是小孩。困到极点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他歉然地冲顾青云笑笑,倒是没让应天抬头坐正。 “盖个毯子噻。”他关切地伸手从副驾驶座后的口袋里,拿出张薄毯扔到应天身上。顺便让猴子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隐私隔板,生怕杂音吵到了应天的睡眠。 应天伸手接过毯子,胡乱地把毛茸茸的黑白格薄毯抖落开,脑袋重新靠在顾青云肩膀上的时候,不论他头怎么枕脸怎么滚。顾青云僵硬的肌肉块硬邦邦的骨头就像水泥注入钢筋一样,始终让他不痛快。 “放松一些啊。”借着毛绒薄毯的覆盖,毯下的手顺势往旁边轻抚而去。应天看不到毛毯里的光景,一切都是大约的估量,他也不清楚自己具体碰到了顾青云的哪里。 反正他只是像上午时轻轻一拧,顾青云却像是他做了滔天的罪恶般,紧咬着牙关,喉结和眉头狂震。 应天半边身子都攀在顾青云身上,眨着眼明知故问,“怎么啦?” 顾青云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座椅边缘,蜜色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往外凸起。 浑身有苦难言的可怜劲呐,真像只被蟒蛇紧紧缠绕,炸开了浑身的毛发时刻准备着挣扎逃脱的猎物。 应天兀自欣赏着顾青云脸上仅存的少许挣扎与绝望,不紧不慢的耳语赶在顾青云自我意识即将占据上风之前,直接宣判了它的死刑。 “不是和你说过吗?我问你话的时候,你要说话。” “你得听我的话呀。”应天清浅的呼吸接连拂过顾青云的鼻尖、人中、嘴唇。 带着香味的温热气息好似一把无形枷锁,难以逃脱的天罗地网,转瞬之间轻而易举地就能让顾青云被迫缴械投降。 他那双因过分屈辱而泛着亮色的眸,一点一点地褪去理应存在的反抗,扒皮抽筋般被完整地卸下他向来不服输不认命的精气神,徒留下勉强不讨人厌的透着些乖劲的顺从。 “对,对我得听你的话。”顾青云的喉管带着压抑地颤,他迟钝又缓慢地眨了下眼,眼皮里没裹住的水夺眶大滴砸下。 “没错。”应天唇角勾起抹理所当然的笑,冰凉的指尖点向顾青云脸上接连滚落的那一滴水。 柔软的指腹像蛇信子舔过皮肤,沿着它下滑的痕迹,一路抚至顾青云的下巴。 忽然,应天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瞧你嘴巴干的。”他整个人毫无征兆可言,直直贴到了顾青云面前,低垂的视线专注地看向顾青云抿紧的嘴唇。 网络上,对顾青云抱有好感的粉丝、路人总是喜欢用过多累赘的辞藻去堆砌去描述顾青云的五官,把他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就连他那张偏厚的、丰满的、肉感十足、而又颜色红艳的唇,都能被缀以之如性感、好看、想亲等数十个前缀。 有什么的呢? 应天不理解,那不就是两片稍厚一些的肉吗? 若经化妆师巧夺天工加以修饰,或许还能勉强入眼。如今它连个唇膏都没涂抹,本应平整的肉印着干涩的深壑,实在是丑陋到了碍眼的地步。 应天不计前嫌地给顾青云指明了条路,“你还不知道身体里的水也是能喝的吧。” 顾青云的嘴唇动了动,警惕地往后靠了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身体里的水也是能喝的哦。”刻意放柔的尾音尚未消散,那抹带着咸味水珠的指腹就勾上了顾青云丰盈的唇肉。 从嘴角开始,大力地仔仔细细地点湿顾青云唇上的干燥纹路。 应天助人为乐之心过于急切,圆润的指尖不免刺破□□间隙,别开咬紧的牙齿,捣入湿-热的口腔-内里。(脖子以上的描写) “唔。”顾青云被紧按在座椅上,发麻的舌尖被没轻重的手指搅和得难受,升起的反胃感,让他本能地排斥着发凉的异-物。(脖子以上的描写) 他心太软,即使隐隐已经意识到了:牙齿或许才是他现在所能依赖的唯一武器。顾青云却仍旧没有选择合上牙齿咬住那根戏弄捣乱的指,只一味地用舌头推拒。(脖子以上的描写) 应天手背上的青筋毕露,脸上持着信手拈来的嫌恶,“咦,好恶心。”他声音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疯劲,咄咄地逼向顾青云,“舔我指头做什么?” 顾青云无端经此一遭,又被恶人先告状,脸上的血色都快褪尽了。他抖着盈着一层水光一塌糊涂的唇,呐呐地解释:“没有...我没有。” 应天冷笑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顾青云。他奋力抽回自己的手,黏连携带出的银-丝缠绕住指头,被他反复碾压在顾青云的□□之上。 似乎只有这样,惹他生厌指尖发紧的触感才能短暂平息下来。 “这个你反驳得倒是快。”应天眼睛紧盯着那两片被搓-揉到发红的唇,嘴角用力往下撇着,翻旧账的速度快到迅雷不及掩耳。 刚才那事顾青云反驳得速度多快呀。应天磨着牙,他前脚才说完顾青云的不对。 后脚他凿凿的反驳就跟了上来。 那前几天呢?自己在巷子口问他是否穿了硅胶衣,让他脱下自证一下,他却推三阻四装作没听到? 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吧,他就是心里有鬼!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十三章 应天不自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拇指和中指一左一右横跨顾青云两侧的颌角。 他大力地掰住了顾青云的下巴,萦着一层水光的湿润食指腹牢牢地贴合、按压在顾青云两片唇-肉骤降的角。 应天庆幸似的轻叹口气,他嘴角抖了下。竭力做着上扬的弧度,不达眼底的笑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叵测。 他低声自语着,却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次灼热湿润的呼吸,都能分毫不差地传递至顾青云的耳朵。 那接连张张合合的唇瓣,吐露着带有鄙夷的冷言冷语,表达着富有优越的痛心疾首。 他把自己架到道德最高点的指摘,并不妨碍他无限凑近向顾青云——那被弄得红肿的唇。 “还好,还好。”应天切齿的严肃指责,沾到湿湿的一层柔软。 他颜色偏浅的唇-肉止住了前行,突发的障碍截住了它的逼近。 应天眼底闪过的狠厉与嫌弃交织,鼻尖与鼻尖相触,唇瓣与唇瓣相接时。他被迫要与顾青云交融的鼻息,却烫到吓人的粗重。 “还好我没有轻信你。”应天翕张着也染上水光的唇瓣。 字字句句都不留情面地用力碾磨过,那令人生厌又丑陋的艳红唇-肉。带着恨不得将其拆之入骨的磅礴愤怒,应天重重地哼了一声。 顾青云这样子的人,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样为人卑劣又不老实。 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些了吧。 被他如此戏耍着,几乎能称得上苦主了。却还要循循善诱把他引回正途,牺牲自己的时间耗费自己的心神,去时刻监督着他让他再难有图谋不轨的片刻。 就算是圣人也很难对这样一个,不停给自己施加布置了如此多麻烦事的惹祸精,好脸色看吧。 应天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足够好了,下次说不定还能提名下诸如感动华国之类的奖项。 他垂着眼帘,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 顾青云那个肮脏的家伙,嘴唇上湿漉漉的,连带着把他的唇=肉也缀满口水。 脏死了。 应天腾不出手来擦干,只好再次委屈自己。先是不断地用唇瓣磨蹭着顾青云的唇=肉,试图摆脱那甜到发腻的软。 又觉自己此刻的动作略有不妥,他绝对是可以保证自己不喜欢男人,不喜欢顾青云的。就算唇瓣再怎么摩挲,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两片死肉罢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训顾青云而引发出的迫不得已。 若非顾青云的嘴唇丑陋得让他看不下去,若非顾青云躲躲闪闪故意隐瞒,他又何至于钳住顾青云,想要伸手去给他干涩的嘴唇补补水分?又何必凑得如此近,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用心良苦? 但顾青云呢? 他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要不然后续也不会和那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勾搭在一起。 所以他会不会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因他的嘴唇无奈之下触碰到了顾青云的,就扯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来? 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认为亲吻就是盖章,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凭借这一点缠上自己? 甚至对外说出些古板的、封建的、恶心的话语。 “他吃了我的嘴哦。” “那是我留给我男朋友的,我保留得那么不易,入行这么多年连个吻戏都没拍。” “现在被他占了去。” “......” 恶心恶心。 一想到顾青云打着让自己负责的由头赖上自己,应天胸腔痒得就几度要炸开。 他只是想好好地看管着顾青云,让他少做讨人厌的事,可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同对方牵扯在一起的呀! 这对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应天动作微顿,喷在顾青云脸上的气息带着股急促的灼热。 他撩起爬上些许红血丝的眼,迟疑地扫向顾青云的脸。 只一瞬,应天的眉头就立刻紧皱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从小,应天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对他动心的人不计其数不论性别。 应天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不觉得有谁能配得上自己。 可他形形色色的剧本,看了那么多。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很多事应天都了然于胸。 身下的顾青云蹙紧着眉,黑睫沾着水光,一簇一簇地颤抖着,脸部涨红,光洁的额头生出细细密密的汗。 任谁来看,他都是一副苦苦忍耐到欲-火焚身的模样。 应天冷下脸色眯起眼,愈加笃定顾青云会借着这由头赖上自己。 不行? 不行的。 他紧握住顾青云脖颈处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着,停留在顾青云棱角分明下颌角的手指,弯曲又伸直。 似已想到了自己被顾青云死死纠缠,无一刻空闲的惨状。 应天别无它法,只好停下了磨蹭的动作,转而舔过自己的唇瓣,企图覆盖住顾青云留在自己唇-肉上的眼泪与口水。 不过...自己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应天嘴唇舔得用心,他唇每一处的角落,纹路都没放过。 终归他这个人还是太讲道理些。 知道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像之前判断顾青云穿了硅胶衣却故作隐瞒,他都是比较过后才下的结论。 顾青云对自己抱有别样的想法,他或许也应该实践过再下结论才对。 “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我对不对?” “是不是非我不可?” “和我作对都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嗯?” 包括...... 应天几不可查地呼吸一滞,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可能。 会不会包括他刚才的一切举动,都是顾青云的刻意引导呢? 就为了他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上自己? 那太坏了吧。 应天生出是个人被欺骗后都会产生的不悦,他恶狠狠地拧向薄毯下顾青云紧实的腰线。 喉结上下耸动着,微沉的视线带着股想要将顾青云生吞活剥的不满,沙哑地质问道:“你就这么想赖上我?” “想让我看到你。” “费尽心机想给我做老婆?” 应天唾弃顾青云的别有用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却想要...也想要...... 应天紧咬着顾青云的嘴唇,说不出太过下-流的话。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事情有可原。 毕竟喜欢上自己是人之常情。 唉。 应天短促地叹了口气,一转的话锋仍裹着同刚才如出一辙的趾高气昂。 “说话呀。”他挑剔着顾青云敢做不敢当的懦弱。 “......” 接连的质问下,顾青云就哑了一样,抖动着长睫嘴巴紧闭合在一起。 “对不对?” “是不是?” “你说呀!” 应天不达目的不罢休,四肢像蛇一样冰冷地缠绕上来。 顾青云垂低的眼帘几乎又要砸下水珠,他温顺的被掐红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挣扎。 混混沌沌的脑子,本能地抓住了应天着重强调的关键词。 “是不是?对不对?” 他又一次地想起了先前在玻璃房时,应天洗脑似得告诫。 要说是要说对要说好。 他滚下艰涩的喉结,被撕咬被舔-舐的肉-唇又痛又肿。 顾青云冒着自己一张嘴,就会被“蛇信子”长-驱直-入的危险,硬着头皮又下意识地回道: “是。” “对。” “果然。”应天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的迹象,他了然又轻蔑地从鼻腔里哼出声笑。 他就知道,顾青云喜欢自己。 小世界里顾青云最后同所谓的主角攻能够走到一起,向来是自己没回应顾青云的爱意,让这小心眼的家伙由爱生恨。 以为那样就会让他嫉妒?就会让他回心转意?就会让他不顾一切地答应顾青云所有不合理的要求吗?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他自己的魅力,以及对他应天的影响了吧。 切,他也配? 应天舌根麻得厉害,刚想说些什么。上衣口袋里便传来轻微的震动,不依不挠地泛着热气。 让应天不得不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抽出几分余光瞥向亮个不停的手机屏幕。 应天成名很早,长得好。 为了防止他被各色无关紧要的人骚扰,过早地见识到娱乐圈里腌臜的一面。 从小到大,应天的都使用着两个号码。 一个是对外的工作号码,全权交给经纪人张源处理,应对找来的工作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而应天的私人号码从来没有公之于众过,除了他的家人以及少量的朋友外,就连诈骗电话都很少会拨进他的手机。 亮着冷光的屏幕,闪烁的号码归属地是当地。上边的备注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可以说应天就从没瞧见过这么老土的备注。 先是对方的外号——小胖,括号里带着对方的真实姓名——王小强,而后又夹带着四位数字(0223) 大概是那人的生日? 应天切了一声,嘴唇离开甜腻滚烫的软。 他把电话递给发愣的顾青云,“你助理打来的。” 离开玻璃房之前,应天和顾青云交换了外套。 【着重声明,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应天只是觉得顾青云太过自不量力了些。 他什么条件啊,还学别人穿oversize。 也不瞧瞧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材适不适合。 应天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这一路上可能见到顾青云的人好。 为了不玷污普罗大众的眼,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同顾青云互换一下外套吧。 反正自己受的委屈吃过的亏,也不差这一次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十四章 “接吧。” 长方形的手机在应天掌心轻巧地绕了个圈,他随意地把手机甩向顾青云。如炬的视线非要带上几抹故作的轻描淡写,他冷冷瞥过顾青云。 空下的另一只手也不得闲。 手指上多余的水渍全被他急于摆脱地,大力抹在了顾青云滚烫的线条分明的侧脸。 从他那高挺的能在顶光照射下投出一片阴影的眉骨,到抖个不停被眼泪浸湿的眼皮,至泛着轻微热气像狗似湿漉漉的鼻尖,又一路下滑过他凹陷下去的人中。 手指像是在坐过山车,起起伏伏的。指腹处蜿蜒丛生的纹路,伴着细腻里带着些粗糙的皮肤质感,忽在顾青云脸上拐了个弯,直直戳向他脸颊单侧酒窝的洼陷。 “接啊。” 手机恼人的震动一直不停歇,顾青云迟迟没个动作。 应天挑高了眉,善解人意地:“把电话接了呀。” “怎么能让人等这么久?” “不礼貌的。” 顾青云不吭一声,眼皮下的珠子闻言轻轻转了转,胸膛仍剧烈的起伏着,却始终不见他下一步的动作。 好一会儿,应天才无声地勾了勾唇。他仿佛饱含歉意的声音悠悠响起,“看我差点就忘了。” 原来顾青云的手被自己绞着压在了身后啊。 他就说,顾青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听他的话呢? 应天短促地笑了两声,胸腔由衷发出的愉悦震颤,把声音里裹挟的虚假歉意撕个粉碎,仅留下他昭然的满盈盈的恶。 他松开对顾青云的束缚,发烫的手机塞入顾青云因紧压而鼓胀着血管略显发肿的手心。 应天笑吟吟地重新靠了上去,声音低柔得近似蛊惑,吐出来的话却像竖起的蝎子长尾,时刻准备狠狠刺上顾青云一口。 “你知道要怎么说的,对不对?” 顾青云并未看向应天,只糊里糊涂地点着头。 “说吧,记得告诉他你和谁在一起,要去做什么,以及...”应天微妙地顿了下,他替顾青云理了理风衣的领子,语气加重了些,“以及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哦。” 他不再看向顾青云脸上的表情,全身心地投入到位顾青云整理领子这件事上。 他就说顾青云这个人很老土吧。 不晓得到底要怎么搭配衣服也就算了,现在有现成的公式递到他面前,他也不知要怎么往里套。 今天早上自己分明已示范了风衣的正确穿法,他却还是自成一派的邋里邋遢。 这么笨的家伙,怎么就是主角呢? 老天实在是太不开眼了,像他这样的人明明只配做配角做炮灰,只配卑躬屈膝地膜拜真正的主角,只配在真正主角面前低声下气地摇-尾乞怜。 没关系。 好在一切都还有矫正的机会。 应天嘴角微弯,善良如他,一定会帮助顾青云回到正确的位置上,让他之后只能仰仗着自己的鼻息生活。 该庆幸吧,多幸福呀。 顾青云真应当要边流泪边语无伦次地感谢自己一番。 应天轻轻挽下风衣立起的领,手指不经意间碰到的皮肤轻轻颤着。 带着些躲闪的意味。 “你怎么又不识好歹了呢?”应天头痛地轻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扣住顾青云的脖子,挽下风衣立起来的领。 虽然风衣的确是可以立着领子穿的,可顾青云穿的是他的衣服欸,难道不是自己要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吗? 尤其这卡其色的风衣是今天最流行的款式,应天喜欢得不行买到手后,他只穿过今日一早。借给顾青云穿,他本就老大的不乐意。 顾青云体型又那么大只,穿上风衣之后整个布料被塞满似的紧绷起来,时刻面临着被撑坏的不安。 如此好的衣服,为什么要被顾青云这么糟蹋? 难道就因为自己看不惯他先前穿的运动服?所以一切后果都要应天自己承担吗? 不对。 不对哦。 分明还是他心底善良。 毕竟应天明明可以让顾青云光着膀子出去的,可他没有这样做。 反而是冒着被大家发现他俩交换了衣服的风险,冒着热搜榜上词条可能会讨论过亿的风险,做出了如此伟大的舍己为人的选择。 牺牲如此之多,他只是给顾青云挽个领子罢了,凭什么又要被他所置喙呢? ———— 顾青云沉默地接过了应天强行塞过来的手机,掌心上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短暂地熄了下,随后又更加剧烈地狂震起来。 他呆呆地按下通话键,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把手机凑到耳朵旁。 一只始终徘徊流连在他喉结脖颈处的手,蓦地紧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顾青云感到骨头被捏碎般的痛。 身旁坐着的青年,面色冷淡的先他一步点开了界面上的扬声器。 下一瞬,鼓噪嘈杂声明显的音节从听筒里蹦了出来。 “喂喂?” “青云,青云?” “你咋不说话嘞?”王小强疑惑地扯着嗓子大喊。 “我......” 顾青云应了声,闻讯电话那头的声音连环炮般攻击而来。 “青云你咋才接电话?” “我都在食堂吃饭了?你去哪儿了,啥时候回来啊。” “今儿下午俺还要去相亲哩,你可得快点。” “我...我不在公司。”顾青云喉结不受控地疯狂抖动了下。 “你离开公司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我还在等着你呢!” “抱歉。”顾青云嗫嚅着嘴唇,浆糊似糊成一团的脑子,他有千言万语想要求助,能顺利说出来的话却寥寥无几。 “我...救......”他眉头青筋直跳,懵懂的眼神挣扎处些许清明。 完全清醒之前,四方的手机被那只冰凉的手彻底夺走,“老实些哦。”与他紧贴着的青年,笑着警告。 “顾青云和我在一起呢。”应天关掉了手机的扬声器,杜绝了王小强声音再传入顾青云耳里的可能。 他敷衍地迎合着电话那头的问题,眯着眸把顾青云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瞧见他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下去,眼底的惊慌不甘通通淡下变成心甘情愿的木然乖顺。 若他长着尾巴的话,应天想,顾青云此刻应是如丧家之犬一样,长尾耷拉着被两瓣肉牢牢夹住。 “嗯。” 应天拣着问题回答。 挂断电话后,手机屏很快熄灭。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青云,极度自然地又点亮顾青云的手机屏。认真地思忖一番,应天往屏幕上弹出的四位数密码里,自信十足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0825 屏幕上的数字颤了下,随后提示应天密码输入错误。 不以为然的应天,又输入了自己出演第一部电影的日期,达成百亿票房成就的当天,小时候去孤儿院做爱心大使的日期,顾青云在公司再度瞧见自己的时间...... 密码错误。 通通的,密码错误。 应天无奈地笑了声,妥协似的宣布自己耐心告罄,他值得被顾青云铭记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多细枝末节的纪念日,应天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一个回忆起来,他把是手机递给顾青云,“解锁。” 顾青云乖乖地敲了四个数字,简单得过了分。 1234. 应天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原来不是纪念日啊。1234代表着什么?他每天都要想念自己一千两百三十四次吗? 真是恶心的肉麻啊。 应天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闲适地翻弄起顾青云的通讯录。 和应天一下就能翻到底的通讯录不同,顾青云的通讯录二十六个字母占据得完全,从始至终都是非常老土的风格。 外号+姓名+生日或姓名+职位+生日 应天尝试按住y,又搜索了下s,x,a。 他从头翻到底,也没瞧见有关于自己的备注或号码。 “没我手机号?”应天厉声陈述着事实。 他想起顾青云刚进半边天娱乐的那段时间,似乎曾鼓足勇气想要同自己交换过联系方式,但因自己觉得他不知所谓,所以干净利落地拒绝了顾青云。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拥有自己的私人号码? 当时应天并没往深处去想,现在再想怕不是那个时候顾青云就已经对自己暗许了恶心的芳心? 讨厌的家伙啊。 应天摇摇头,实在不愿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对方。 可以后这么多天,他总不能真的时时刻刻都同顾青云待在一起吧,他们总需要有个能联系上的途径。 要不就告诉了他? 只要对顾青云施加一个不需把他私人号码外传的命令就好了。 可...... 应天不满地审视挑剔起顾青云,自己为了让顾青云变好,强忍着不适与不愿,受了那么多的挣扎与苦楚。 作为当事人,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只傻乎乎地眨着眼,瞧不出丝毫的感激。 应天是真的很失望,觉得顾青云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认知。 罢了,罢了。 和他计较做什么。 他但凡要是懂些事,但凡是个正派的人,也不至于招摇撞骗往胸前塞着硅胶。 忍吧,忍吧。 除了一次次地宽容他的无知,他的愚蠢,他的卑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圣父也并非这么好当的呀。 应天敛起嘴角的古怪笑意,掌心按在顾青云的脖后,扣掐着他脖颈后的软肉迫使顾青云整个人都无限贴近与他。 “要吧。”应天漂亮的脸蛋上是遮掩不住的兴奋,“现在向我要我的联系方式吧。” “我会考虑给你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十五章 接连的对照比较之下,应天发现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效果,只有在指令下达的前十几分钟是最合心意的。 顾青云不会反抗,乖巧的就像是个为谁谁量身定做的加大娃娃一样。 时间越往后,他的自主意识就越强烈。 如果话语、动作超过了顾青云所能容忍的阈值,那么就会激发出他的反抗心,让他从混沌里挣出清明。 该说他不愧是被老天认定的“假主角”吗? 就算某些特质缺失着,与真正的主角天壤之别,可还是会存在着让天命都产生混淆的以假乱真之点。 但那又如何? 应天不屑。 他势在必得的眼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天道弄错的,他可不会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要扯下顾青云的假面,拨乱反正! 让他回到他应该待着的位置上。 再不能占据别人的命运分毫。 就算他应天心再软,也知道小偷就是应该被厉惩的。 千次万次都不够。 “说吧。”应天义正言辞地眉头紧锁。 他好整以暇地把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视线落在眼底清明逐渐被昏沉懵懂吞噬个干净的顾青云身上,慵懒的语调道着命令的话语:“现在,向我要我的联系方式。” 应天厌倦似的收回了视线,垂放在薄毯下的手却有一搭没一搭的带着催促,扣弄捏掐着顾青云腰线上紧实的滚烫的肉,与肌肉块堆砌挤出的壑。 “......” 下命令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确实是顾青云最为听话的时候。 不论他接收到的话语,感受到的动作,是否让原本的他无法接受,他都会乖乖地极度顺从地奉行。 他混沌的脑子还带着迷茫与无措,高大的身躯透着局促与瑟瑟地抖,可流露出的表情说出的话语表达出的动作,都符合着命令的假设。 顾青云轻轻嗯了声,脖颈微垂。他就连认真思考,也带着股笨手笨脚的傻气。 看得应天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气焰。 傻子。 他气到要用牙齿咬碎这两个字,手上掐弄的动作更是频繁了些,频繁到他懒得聚集捏拧的手指,只一味地用冰凉的手掌来回反复地摩挲着。 顾青云躲不开风衣下乱窜的手掌,应天的另一只手已死死扣住了他的腰。 他只能通过皱眉来表达着下意识地微弱反抗,身子却顺从得厉害,感觉到应天掌心的凉意,更是讨好似的把自己早就被掐弄到肥-肿不堪的软-肉献祭向对方。 他低低地喘-息着,声音带着哀求的苦,“可以…可以给我,你……” 顾青云咬着唇,就连身上的肌肉也细细微微地发着颤。他抬眸看向应天,昏昏沉沉地脑子还遵循着他自入圈以来的处事之道。他是小人物,要想在圈里站住脚,必须得放低姿态得有礼貌些得虚心谦逊,这样才能走得远。 “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顾青云本只担心要不成联系方式的忐忑,但一对上应亮到吓人,似时刻准备着一举扑上撕咬猎物的黝黝眼神时。他声音不受控地哑了下,从头到脚都袭上一股凉意。 “之前是这么和我说的吗?” 应天狐疑地扫向顾青云脸上的每一处,只听声音的话他确实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不满。 “不对哦。”应天心生不悦,顿感寒心。 他轻慢道:“现在到底是你想要要我的联系方式,还是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啊。” 要不是应天从小记忆力就惊人,说不定还真的就被顾青云随便给糊弄过去了呢。 之前,他是这样同自己要联系方式的吗? 不对吧。 他记得顾青云当时嘴巴还挺甜的,站在他面前身上带着老土的肥皂香,不知洗了多少次的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袒露着锁骨与小半的胸膛。 顾青云面上染着绯色,哪怕是眼尾耳尖这两个部位都被熏得通红。裹上一层水光的眼亮晶晶的,带着年轻人不知死活的横冲直撞。 身后无形的透明长尾左甩一下右甩一下,满是活泼欣喜的狂热兴奋劲。 嘴也甜腻得要命,面上做着崇拜恭敬的蠢样,一口一个应哥,一口一个老师。 油嘴滑舌到,让应天不喜地烦躁。 像他这种人,应天遇得多了。 要是每个人的纠缠,都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他应天哪儿还有什么安宁日子可言? 怕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忙着拒绝拍打那些拼命向他扑来的虫子。 想想,就可怕啊。 理所当然的,应天冷眼打断了顾青云小心翼翼的恳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及时扼杀在摇篮里的好。 即使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年末应天都会作为爱心大使去往顾青云所在的孤儿院。 可那又怎样呢? 应天并不觉得以上是什么值得他要记住顾青云的点,也不觉得对方可以凭借着上述情节站到他身旁。 然后被冠以所谓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的称谓。 无稽之谈罢了。 当时应天没有深想,只把顾青云当成了他以往的狂热粉丝,又或者想要来同他攀扯关系蹭着他名气的“穷亲戚”。 现在既已知晓顾青云对他的居心不良,再回看以往的相处,应天越加觉得顾青云对他的喜欢有迹可循啊。 尤其再被自己拒绝后,他身后的尾巴不摇也就算了,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委屈得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好像就会哭出低低地呜咽来。 真是个没用窝囊到极致的可怜虫。 就这样喜欢自己?他也配吗? 应天不免挑剔地啧了声,他表情太过一本正经了些,话语间的审判也就变得可信度十足。 不似故意的玩笑,而是他当真打心眼里看不起顾青云一般,应天不容抗拒地斥责居高临下地砸落。 “你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吧。” 顾青云以前多认真多上赶着呀,恨不得扑在他身上跪求他施舍下一串电话号码,哪儿像现在这样处处透着敷衍与不情愿? 果然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也具现化了吗? 比如什么得到了就不珍惜,再比如吃着碗里看锅里的喜新厌旧。 他都没打算承认或改变两人现在的关系呢,只想着要一心将顾青云引回正途,顾青云却曲解着他二人的关系,并迫不及待地着手准备开始拿捏起自己。 谁给他的自信呀?! 应天不理解。 难不成就因为他们两个人嘴巴意外碰到了一起,在顾青云眼里这就属于彼此亲过嘴的关系?就需要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让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了他?! 只能忍受着他随随便便爬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为非作歹? 这简直荒谬。 应天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青云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蹙着眉头嗤笑,一个容易被哄骗被拿捏的恋爱脑吗? “好好想想你要叫我什么?” “问人要联系方式难道都没有称谓吗?” “你的教养你的礼貌都被狗吃进肚子里了?” “又或者说你本来就不成体统目无尊长出言无状?” 应天吐字清晰,不疾不徐的语速刻意折磨人似的造成恐慌。 他收尽顾青云脸上本能产生的羞愧与不安,语气放软了些,口吻却仍斥着不容置喙地强硬。 “说呀,你要怎么称呼我?”应天拧了顾青云一下。 顾青云眨了眨眼,他似真的把应天的话听进耳朵里了。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糟糕般,他英俊的脸上涌现出歉疚,眼眶也再度泛起了轻微的红。 “应天...应天......”顾青云切切地唤,不知是急的还是痛的。 “应天?” 应天烦于应对的单侧撇下嘴角,下弯的弧度透着一目了然地不满。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咬着他的心,麻酥酥的抽痛感过后唯独只剩下盎然的不爽。 “叫我名字做什么?” 顾青云心机还真是深呐,以为连名带姓地呼唤,就能让自己高抬贵手了? 他才不吃这一套呢。 应天气得捏了下顾青云的脸颊,板着脸训道:“别卖乖。” “再好好想想你要叫我什么?” “你嘴不是很甜吗?不是很会讨好人吗?” 应天切了声,“怎么?以为把我吃得死死的,现在觉得我没有讨好的必要了?” “所以想个称谓都推三阻四的?” 顾青云有口难言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应天看着他犯蠢,也不作声,手指计时似得敲击在顾青云的皮肤纹理上。 时间一敲一敲地过去。 终于顾青云抖着下唇,试探味十足地小小声挑高了尾调,惶惶的眼色是他也不自知的讨好。 “应...应老师。”顾青云搜肠刮肚万般不易,才翻找出一个相对不会出错的称呼。他自以为很小心地观察着,应天那张辨不出喜怒的漂亮脸蛋。 “可...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应天不语,装模作样地往下压着上翘的嘴角,仍是不近人情的苛刻样。 “应老师,应...应哥......”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都是无限呢? 如临大敌的顾青云,竟无师自通学会了求饶,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好话就先一步挣脱出因吸-吮而变得红-肿的唇。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十六章 高度紧张下,顾青云的大脑陷入混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盈着水光眼尾蔓上抹急红的下垂眼开始团团转。 “应老师,应天,应哥。” 顾青云磕磕绊绊的,从浆糊似的大脑里又翻寻出一个字眼来。 “前辈,前辈。” 他唤得仓促,焦糖色的眸想要试探地觑向应天脸上的表情。 又不由躲闪着,应天看似心不在焉淡然扫过他的视线。 那懒散的一瞥,明明疏离不感兴趣得很。 不知为何,顾青云却只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窒息。像紧密缠绕过来的蛛网,要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地裹住他身体的每一处,让顾青云半点儿也呼吸不过来。 他因害怕而一声急过一声的哀唤,听在应天耳里却变了种味道。 顾青云的每一句,每个从顾青云盖着牙印微微肿胀唇里吐出的字,皆透着股和他故作熟稔的亲热劲。 自作多情的家伙。 应天用舌尖抵住牙齿,淡不可闻地呵了声,说的就跟他们都熟悉一样。 不过忽略掉对方刻意套近乎的语气,顾青云用的称谓倒是没错。 娱乐圈捧高踩低虚假惯了,称谓向来按照资历,只要够火哪怕是刚出道的新人,也能被人叫上一声老师。 年龄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道的时间以及知名程度。 应天对圈内独特的称谓方式不予评论。 可就算不从娱乐圈的角度,他也是当得起顾青云的那两声前辈与哥的。 他入行比顾青云早了将近十八年,年岁也比顾青云微长了几个月。 顾青云如此称呼自己的确是情理之中。 应天也并非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好比现在,尽管顾青云语气亲昵得讨厌,但只要对方称谓对了诚意到了。 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也能强捏着鼻子忍下。 就是...... 应天眯着眼,觉得他应该告诫顾青云几番。 若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无论顾青云愿意还是不愿,他都得要好好控制收敛住语气里那如潮的崇拜与汹涌的爱意。 毕竟,应天可不想惹得旁人误会。 就算他深知自己不会给予顾青云回应,连正眼都懒得搭理他。 可有心编排的人那般多,喜好拉郎的粉丝又不是没有。随随便便加个bgm,随随便便来个卡点的剪辑,以及可以放缓的动作。 天定之缘就非他和顾青云莫属。 到时候那些恐怖的磕学家们,说不定还会从顾青云行动的蛛丝马迹、话语的细微末节中里查出考究到顾青云如此苦恋着他。 这不是应天想要看到的,顾青云会怎么被大众讨论他不关心。 唯独一点,对方不能影响到自己。 他已经吃了那么多亏了,实在是不想再平白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然而,顾青云那么的蠢笨。 自己只告诫一次的话,他势必不会放在心里,而且现在他还得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呢。 这件事怕不是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日后再徐徐图之耳提面命了。 应天不动声色地按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手指把玩着顾青云颈后的那一块儿软肉,毛毯下的手又时不时敲击着顾青云肌肉线条堆积出的壑,他不紧不慢地睨了顾青云一眼。 脸上冷峻的表情一如之前见过的每一面,斥着辨不出喜怒的漠然。眸里藏着的压迫感却突破了刻意的遮掩,惊人得可怕,染上逼问似的催促。 应天在等顾青云的后半句话。 “......” 应天瞳仁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深很多,冽厉的漆黑眼眸一错不错默不作声地盯向顾青云时。 顾青云浑身的寒毛都不受控地竖了起来,连带皮肤上的毛囊也涌现出星星点点的鸡皮疙瘩小点。 “拜托...拜托......”顾青云喉管紧得不受控地缩起发着颤,每个字都吐露得艰难。 “拜托...应老师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他迎合到自我怀疑起来。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合时宜的,顾青云本就因害怕狂跳起来的心脏,更是带着想要从嗓眼里跃出的激动,从头到脚让他发着软。 脑海里也多出一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找出的画面。 他垂着脑袋,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濒临缺氧的眩晕阵阵袭来。 耳里响起沉闷的尖锐耳鸣。 顾青云傻了一样,脱口而出重复起记忆里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怜巴巴的语调,像是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狗。 “应天哥哥...我是青云啊,您还记得我吗?” “小时候每年您都来孤儿院看我们的。” “对,我现在也入行当演员了。” “没想到能在这儿瞧见您。” 他顿了几秒,真挚地咧出个腼腆的笑,绯色染红了耳尖,顾青云继续道: “可以...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他紧张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拥有了生命一般,带着他剧烈地产生起颠簸,与他不安分的心脏一起狂颤起来。 混乱到,两段记忆重叠在一起,让顾青云不清今夕到底是何夕。 他只得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天身上,无论结果如何,是否难以接受,他都要老老实实地等待对方的审判。 明明他要在意着应天的回复,明明他等待的就是对方的回复。 可睁大的眼,努力竖起的耳仍是未准确抓住应天的回复。 应天应该是说了句什么的,吐槽着他麻烦?烦人?又或者什么的。 他却只犹新着对方居高临下疲于应对的冷淡一瞥,三年前这样,三年后的今日他冰冷的视线里也没带有多少温度。 “知道了。” 应天不情不愿的脸色修炼到堪称炉火纯青,心里觉得顾青云这家伙还真是烦。 只是要个联系方式罢了,为什么要说起以往的事?想打感情牌吗? 以为那些记忆,自己会像他一样如数家珍,当成块宝一样整日回味吗? 啧。 无聊。 “知道了。”应天敷衍的话音轻飘飘地砸落,斜着顾青云的视线始终带着股不放心的戒备与警惕,他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紧到发涩。 应天三令五申地拉长声线:“就算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也不代表着我们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哦。” “没事的时候不能打扰我知不知道?” “更不能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别人。” 顾青云忙不迭地点头,没时间计较为何同样的不情愿,应天没像三年前一样拒绝自己。他脸上带着股如蒙大赦的松懈劲,只顾着高兴应天终于要网开一面放过了他。 可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顾青云以为这一茬过去,他就彻底迎来了解放。不论是脖颈后的软肉,还是他肿到发涨的胸脯肉,都会免遭扣掐之苦。 实际上关关难过,应天迅速又找到了另一处值得督促的事来。 此刻如果顾青云的脑袋能解开浑浑噩噩的限制,也许他可以轻易地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先前的刁难,步步的紧逼都是为了最终结果的层层铺垫。 可惜顾青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他只有松了一口气的劫后余生,生不出半点未雨绸缪的忐忑来。 直到应天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进新创建的联系人,又把手机塞回顾青云掌心。 顾青云这才恍然应天裹得严实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意图。 “备注啊。”应天微抬起下巴,若无其事得很。他垂眸看着顾青云的手机屏幕,扫向屏幕中已显示出来的二十六键。 顾青云备注的方式过于老土,又有着一定的规律。 外号+人名+生日 人名+职位+生日 社会关系+人名+生日 ...... 从头翻到尾的连通讯录皆遵循着这一规则。 老套到应天并不好奇顾青云到底会怎么备注自己,无非就是些肉麻到令人恶心的话罢了。 什么最喜欢的人,什么暗恋的前辈,圈里最帅的...... 应天打了个寒颤,他为人保守不比顾青云那样肉麻,所以他也想不出太过做作的备注。 怎么备注自己都是他的自由。 按理说,应天是不该插手的,这东西就像日记,应是只自己仅知的秘密。 又担心顾青云这家伙太过疯魔,万一备注了什么不该备注的东西怎么办? 应天略有担忧。 信息时代,手机根本不安全。 万一呢? 万一哪一天顾青云手机的通讯录遭到曝光,网民们根据顾青云的备注,误以为了他二人的关系又如何? 一想到那个场景那个画面那个假设,即使是淡定如应天也不免心里烦躁地加速起来。 出于小心出于对自己名声的维护,应天只能强忍着不快。仔仔细细地盯着顾青云敲打在屏幕上的手指,以防他不切实际的小心思泄露半分,影响到自己。 顾青云手机屏幕不大,指甲修剪整齐的拇指用力地敲击向键盘上小小的字母。 笨拙得活像个才学会使用电子设备的原始人。 应天盯过去的眼神未吭一声,裹挟的昭然压迫却强烈得要把顾青云蚕食个干净。 眼瞧他手指抬起又落下,应天眉心几不可察地抖了下,他把屏幕上的备注念出声,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语气截然相反,燃烧着森冷的刻意被压抑着的怒火,“同事?” “你把我当成同事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十七章 应天面沉如水,接连变暗的眸光直压向顾青云。 使得顾青云正在打字的指腹微微一顿,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下,慌张的拘谨已溢于言表。 “同事?” 应天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他呵了一声,持着阴晴不定的切齿腔调。 灼热的呼吸蓦地凑了上来,是湿漉漉的烫。 “我们算哪门子的同事?” “我们有共同参与过同一个项目吗?” “有坐在同一空间内办过工吗?” “有日日相见吗?” “都没有过吧,所以这备注不对哦。” 【评论区很多人都想岔了,觉得我生气的点是因为看到g把我备注成同事,没有符合我心里的期待。对此我不想解释太多,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懂的人自然会懂。】 应天真正生气的点,分明是顾青云无中生有。他们俩压根就不是同事的关系,顾青云却能厚着一张脸皮在备注上打出同事二字。 这未免太过不诚实,不诚实到应天难以忍受。 “你再好好想想,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大度如应天,决定再给顾青云一次机会。 另外他隐约觉得,“同事”这个词可能是顾青云的有意为之,他也许是为了自己好,也说不准。 毕竟,“同事”这个词太安全了些,安全到让人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想起来的时候率先涌现的,要么是半死不活中规中矩的客套,要么是相看两相厌想要将对方一脚踢出地球的人之常情。 后续就算顾青云手机的通讯录信息,不小心泄露出去。 网友们也顶多会诧异自己的手机号码竟存于顾青云的通讯里,而不会从备注上得出更多的信息,譬如他是如何如何的爱慕自己,如何如何的想要缠上自己...... 这算是他爱意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吗?暗戳戳地隐藏着真心,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 应天皱起的眉心松了又紧,顾青云如果真的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话,何必这么迂回?但凡识一点相,当初他就应该离得自己远远的!那样也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脱离应天掌控令他生厌的事情来。 但再怎么说,顾青云刚才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于是,他伸出手掌嘉奖宠物做得好般,赏赐似地捏-揉着,顾青云脖颈后的那一块肉。冰凉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拢上,附生在颈后软肉处的一颗小小黑痣。 强咽下喉咙里水解决不了的渴,应天眼神又恢复了一惯的沉稳,他语气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的谆谆教诲,“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应天泛着一层湿冷的掌心,无一丝缝隙地紧紧贴合着顾青云的后颈,故作烦恼的语气带着没全收敛起的阴鸷,他轻叹道:“可是做人要诚实些呀。” “所以......” “所以,再想一个切合实际的称谓。” “嗯?” 应天嘴角微微上扬着,移过去与顾青云四目相对的眼,是令人脊背过电般的毛森骨立。 眼瞧着顾青云木呆呆着表情,举棋不定的指头迟迟没有落下。 应天掀起唇来宽慰,“担心信息被泄露,不知道要怎么写?” 身为一名演员,应天觉得自己应该是体验派中的一员。即使看不上顾青云,也能设身处地地感同着顾青云的想法。 只是个称谓而已,怎么能这么纠结呢? 怕不是又想切合实际给自己的称谓冠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词汇,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亲昵肉麻前缀。又担心着备注的内容太过详细,万一哪天信息泄露了会给他们两个造成的影响? 应天看不过顾青云瞻前顾后既要又要的蠢样,块头儿那么大胆子却如此小。 他抽出顾青云手上攥着的手机,哒哒哒几下删除了顾青云编辑好的内容,又把备注清空完全的单元行重递到顾青云眼前。 “写吧。”应天疏离的声音悠悠砸落。 他说:“不用担心太多。” “如果担心信息有泄露风险的话,那么就每天恭敬地把手机拿过来,让我好好替你检查一番吧。”应天入行将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诡计不知识破了多少,他若愿意帮着顾青云检查手机里的隐私安全,那顾青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按照你想备注的备注吧。”应天彻底烦了,不愿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淡淡地看了顾青云一眼,心里的不适没减轻半分。 顾青云喜欢他,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他要眼睁睁地忍受着,一个对自己怀有异样感情的同事明目张胆地用“备注”意淫自己。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感到浑身发麻般的不爽吧。 可应天终究还是有些心软,顾青云虽说是个喜欢作假的小人,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他的隐私自由。 自己勉强再忍忍吧。 “打呀。”应天睨视着仍旧空白的单元格,身体微微前倾着。仍按在顾青云后颈黑痣上的指腹重力敲击了下,兴致不高的懒散样:“按照你最想备注的称谓编辑呀。” “什么你最爱的、最帅的、最喜欢的、朝思暮想的、恨不得分分秒秒都纠缠在一起的、前辈?师哥?” 应天皮笑肉不笑地强忍着,话说出口时的恶寒,他被肉麻到牙根都泛起了酸。生平第一次不想事事拔尖,果然术业有专攻,在论恶心肉麻的比赛中,他怕是永远都不敌顾青云。 “看我做什么?”应天沙哑着嗓音,语气是强压不下的反胃感,“你倒是编辑呀。”他眯眼望向始终空白着的单元格。 空气里瘆人的逼迫感,已经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顾青云的头皮阵阵发着紧促的涨麻感。 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应天的话,下按的指尖抖得不行,粗大的指腹总是控制不住地误触到旁边的字母。 “看你笨的。”应天满是挑剔地握住了顾青云的手指,带着他下按至数不清的顾青云从未想过的字母上。 最终那密密麻麻的一长串,渐渐拼凑成一眼望不到头的浓黑方块字。 乍一眼扫过,只看清了通篇黑到骇人的“最”字。 “生日呢?” “数字总归是能自己打的吧。” 应天嫌弃地松开手。 “可...可以。”顾青云不假思索地在那一长串的形容词后,添加了四个数字。 “记得这么熟?”应天挑了挑眉,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是他自己,突然要背出自己的出生日期也需要上几秒的考虑。 顾青云到底有多喜欢他啊。 喜欢到,能脱口而出的便是他的出生日期? 怕不是他私底下背了期待了想了无数次,这才能达到下意识的程度。 应天讥诮地撇了撇嘴角,嘲讽已成型在唇舌之间。 下一瞬惶惶不安的顾青云脸上露出个小小的笑来,他脸颊单侧的凹陷微微下塌着。 “嗯。”顾青云僵硬又迟钝地点着头,慢半拍地回应着应天的问题。 应天抬起的舌尖缓缓又落回原处,他视线交错过去,竭力忽略的干渴感瞬间变本加厉,以至于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 “根本...根本忘不掉的。”顾青云垂着眼,一副陷入了回忆的呆样。 小时候,应天是天使孤儿院的爱心大使。每逢应天过生日的那天,应天大批的影迷朋友他家中的亲朋好友,都会异常大方地往天使孤儿院捐款送物资。 他们送得太多了,就连小小的顾青云也能跟着沾到些光,可以吃到平日里压根吃不到的糕点、糖块、水果。 可以说,每年除了年末那几天外,顾青云小时候最翘首以盼的就是应天的生日。 长大后,应天生日就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忽略。每每他生日当天,市面上几乎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软件,都会出现他的开屏广告。 中心广场的大屏上也会出现着应天粉丝自发性的投屏应援。 半边天娱乐就更夸张了,他们会提前几天就拉起横幅,恨不得昭告于天下,让路过的蚂蚁也要进来热烈庆祝一番应天的生日。 从小到大,整整贯彻了顾青云二十年的记忆,就算不刻意地去想他也能轻易地记起。 “忘不掉?” “忘不掉。” 应天来回咂摸着顾青云的话,他反复舔过自己的唇瓣,好一会儿应天薄唇里才挤出声极淡的轻哼。 像是觉得轻哼没表现出他的嫌恶般,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顾青云一眼,丢下一句:“恶心的家伙。” 应天一把从顾青云手里抽回手机,动作自然地揣回了他上衣的口袋里。 应天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手上拿着的是顾青云的手机。 身上穿着的又是顾青云的衣服。 让顾青云的手机重回顾青云的衣服,这不是顺理成章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大概是真的被顾青云突如其来的“表白”恶心到头晕目眩了吧,直到保姆车停稳时,应天都面朝窗外没再搭理顾青云一眼。 “应天,应天。” 前后两排升起的遮挡处,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经纪人张源的声音闷闷响起:“马上要到家了噻,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吃?”魔/蝎/小/说/m/o/x/i/e/x/s/.c/o/m 18、十八章 应天位于老城区的别墅距离半边天娱乐,横跨了整座城市的南北。 银白色的保姆车顺着车流左拐右拐,历经一小时二十分,总算抵达了通往老城区的跨海大桥。 为保障应天的隐私安全,防止他家庭住址泄露被狂热粉丝和不良媒体蹲点缠上。 应天回家之前的准备往往略显繁琐,像是打游击一样,要回到他实际居住的房子。保姆车需先停靠驶进别墅区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在其地下停车场更换一辆车后,再继续往应天所住的地方驾驶而去。 与此同时,诸如网购、跑腿、外卖到家之类的服务应天也尽可能地避免。 如果有需要,应天通常会选择网购到公司,又或者拜托经纪人和助理将他快递送过来。 吃饭的话,大多情况下要么干脆在外边解决,要么在回家之前囤好一大袋子的食物,以供未来几日的消耗。 “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前排张源的声音微微提高了音量。 应天皱眉思忖着,他这个人物欲很低,对吃饭并不怎么热衷,食物吃进嘴巴能饱腹就是它的全部价值。 他思考一番也没翻找出,什么值得他带回去的东西。 “你要吃什么吗?” 被分割成独立空间的车后排,仅坐着他同顾青云两个人。 应天别过脸。 车窗映下的暗色光影投在他脸上,扑朔着他的表情。唯骨相的起伏,与锋利的颌线同白皙长颈夹出的锐角分明着。他话语的指向性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敛起的眉眼却没看向顾青云。 “没...没有。”顾青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应天是在问自己。 他攥着风衣的衣袖,脑子里糊成一团的浆糊染上他紧绷的声线。顾青云断断续续的回复,听起来意外地透着股受宠若惊的坐立难安。 “直接回去吧。”应天话毕才慢悠悠地扫了顾青云一眼,继而又嫌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行。” 坐在前排的张源也没过多强求,总归应天家里的冰箱前段时间才刚刚塞满,就算不买什么东西,也是饿不到应天俩人的,再不济到时候他还可以同猴子一起去给应天送餐嘛。 保姆车继续行驶了十分钟左右,一行人在某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又换了辆低调的suv。这才万分小心地,往应天真正居住的小区驶去。 隔着暗色的玻璃,窗外的一切皆蒙了层灰沉沉的阴。应天下车时还以为车外是高照的艳阳,都已做好了眯起眼抵抗的准备。 哪知,下车后凝结于周身的却是潮湿的水汽。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彻底阴了下来。压低的积雨云漆黑成片,几乎要压倒远处高低不平的建筑曲线。 “天呐,这天还真就说变就变。”经纪人张源拉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应天手插着兜,漫不经意地阻止道:“没什么事,你俩就先回去吧。” 他快步走到粉刷着白漆的门口,手已按上了新装的指纹锁。 小区安保虽还算不错,可到底周围也是住了些人的,人多就会眼杂。应天是真的不想自己私底下的事,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所以当他瞧见腿扎根似,停在原地的顾青云时,应天的语气难免会有些不好。 “你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来我家了?” 顾青云费劲心思想要缠上自己这件事,应天是回程路上经顾青云亲口承认后,他才琢磨过味的。 不论是顾青云刚入行时每天的笑脸相迎,有事没事地凑到他面前来怒刷存在感。竭力迎合谈论的话题,眼睛嘴角弯起的弧度,似有若无地身体接触。 又或者是今日之前顾青云扯着维持距离的高冷假象,可做的却全是暗搓搓想要吸引他注意的事。 比起先前不知心机了多少倍! 明明不出现自己面前,明明避着些自己就好了。再又顺从,听话乖巧一些,让他瞧着不那么生厌也行啊。 顾青云偏不,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就算了,他还要装着不情不愿的反抗样。 怎么? 难道就为了自己能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几瞬?为了自己能加深些对他的印象? 现在他如愿了,自己带着他回到常年居住的院落里。顾青云则又开始暗抬起自己的身价,拿腔作调,恨不得把事情闹大的广而告之。 这是不满足仅赖上自己,而想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傍上了自己?想逼迫着自己给他个名正理顺的身份? 想来也是了。 自己条件这么好,长得好看个子高家世好收入多,是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与意中人。 顾青云这样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想要攀附些富家子少奋斗几十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任由他算计呢?他也配? 是不是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些,乃至于让顾青云一次又一次地得寸进尺,装疯卖傻地测试着他的底线? 生气到了极点,应天的语气反而变淡了几分。 他拉开大门,室内的黑暗立马倾泻而出。应天一点儿也没有轻拿轻放的想法,顾青云从小野惯了没个人拘束着他,在其他地方自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现在他在自己身边,落脚地是自己家,顾青云一直这样没规矩是不行的。 应天无法忍受,厌恶至极到他喉咙口都干到发紧,“过来。” 他一声一声地加重语气,“想什么呢?” 应天喜欢昏暗的环境,屋子里总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拉着窗帘,比起自然的太阳光他更依赖昏黄的人造光晕。 天气晴朗的白日,紧拉的窗帘偶尔会从间隙透进些光,照清屋内摆设的轮廓,不至于乌漆嘛黑的一团。 然而太阳一旦西沉光线变暗,又或者面临着此时浓郁的阴天,不开灯的室内就全然没有精装过的温馨感。 挂在客厅的可爱摆件,立起的葱葱绿植,布局讲究的智能家居…… 所有一切落下的影都变得阴森可怕起来,就连那扇经过粉刷的白色大门也好似一张血盆大口。 叮铃铃的智能解锁音还未从耳畔消散,屋内的暖风就夹带着厚到呛人的冷香扑面袭来。 那香味同应天身上的淡香,如出一辙却浓厚得多。猛然袭入鼻腔时,就好像成百上千个应天密匝匝地围绕在身边,无数双黝黑的眼带着压迫的谴责,居高临下地冰冷注视着他。 顾青云拔腿就要跑的本能冲动,占据上位不到一瞬,又不堪一击地消散在应天从黑暗里砸落的字眼中。 “过来啊。” 带着穿透力的视线好似长钉,寸寸紧凿入顾青云的大脑、他的四肢。让他浑身就像锈蚀了一样,迟钝又僵硬地迈步向前。 直至咔哒一声,门拉开的角急速缩窄,阴沉的天色彻底被浓黑排除在外,顾青云才豁然回过神来。 应天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粘稠到让人呼吸不过的黑,无声地亮了盏朦胧的光晕。 “……” 上一瞬湿热呼吸还紧贴在顾青云耳后的应天,下一秒已一步迈至顾青云面前。 他自顾自地脱下了运动服外套,又给自己换了双舒适的拖鞋。 拎着运动服外套的手抱着胳膊,应天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脱衣服啊。”他再自然不过地催着耷眉拉眼的顾青云。 应天眉心躁地跳了又跳,他是有些洁癖的。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必须是先脱去外衣,然后洗澡换上家居服。 别人的生活习惯如何应天不会过多的评价,顾青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不会过多的纠结。 但眼下这是自己家,作为未来几日都将朝夕共处的“同居人”,顾青云就是要遵循着他的生活习惯呀。 再说,顾青云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对他严加要求他心里不知道还怎么透着乐呢。 只是,按照顾青云以往表现出来的性子。应天面无表情的脸扯出抹轻蔑的笑来,他估计顾青云又要装模作样地反抗几下。 真是令人无语啊。 都陷入百分之六十的催眠了,他还不忘记在自己面前立着能让他记忆犹新的新颖人设。 应天用舌头顶了顶腮,黑暗里斜过去的眼眸,在触及到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摆的顾青云时,他面上瞬间涌上股“你看吧”“我早就说了吧”的淡淡不屑。 顾青云果然又在佯装不愿意。 “脱了呀。”应天可以说是通情达理得很,他语重心长地同顾青云解释着:“在外边走了一圈,衣服很脏的。” 应天皱了皱鼻子,哪怕顾青云身上穿着的是他才剪下吊牌干洗过的新衣服,他也嫌弃得很。 外边人那么多,空气里又到处都是灰尘,说不定还带着什么交不上名字的病菌,给他家弄脏了可怎么办? 应天急得伸出了手,“这是为了你好哦。”他万分关切地道。 “……” 顾青云眨了眨眼,好似在努力消化理解着应天的说辞。 迎着对面投递而来的狂热到渗人的视线,他不由低垂着脑袋,缓缓解开了卡其色风衣的扣。魔/蝎/小/说/m/o/x/i/e/x/s/.c/o/m 19、十九章 滴答。 滴答。 滴答。 …… 过于安静的昏黄室内,除了某道刻意压缓的急促呼吸声外,每个家居特有的细微声响都在黑暗中无限地放大着。 时钟指针拖曳出的滴答声催命符似的,一下又一下督促着顾青云的动作。每一声的咔咔脆响都像在给顾青云拧紧发条,让他化身提线木偶,用僵硬的手指接连下滑,松开紧别着的圆形纽扣。 顾青云低垂着脑袋,他意识兴许仍是混沌的,还在纠结着“进入家门之前要脱下外衣”这一条例。身体却本能地察觉到威胁,感觉到窘迫的不自在。 他轮廓分明的双耳已彻底烧红,轻颤着的指尖迟疑明显,似挣扎又在犹豫。 可完全没有能让他充分思考的时间,垂坠感颇好的风衣,就连解扣这一步都省力异常。 指腹只是轻触上去,硬币大小的卡其色圆扣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末端带着小尾巴的凤眼(扣眼)。 完全控制不住的走向,顾青云轻轻一碰,连续三颗纽扣就彻底散开。 他时常贴身穿着,作为打底的工字白背心,鼓鼓地揣在别人的口袋里。失去庇护的胴-体,就这样明晃晃地大半暴-露在幽暗的光晕下,吞噬于一步之遥攀附来的视线上。 “……” 那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难以被人察觉的沉了下。 应天随意交叉而起的小臂,加速涌进的血液膨胀起他手臂、手腕、手背处颜色发青的细管。 粗-胀隆起的分叉从沉睡中苏醒了般,鲜活到一跳一跳的,光是瞧着就能感同到对方难耐憋胀到极致的隐忍。(审核这是血管) 偏偏血管的主人视若无睹,没事人一样,面色仍端着惯例的睥睨轻视,甚至语气也是一味的冷淡,唯有尾音带着难压下去的喘。 应天挑高了眉,凝滞的呼吸灼热得他喉间发紧,喉咙口更是堵住了一团棉花,渴的直直逼迫着他要用力往下吞咽而去,“看着我做什么?” 应天觉得顾青云瑟瑟抬起,又迅速躲闪低垂的焦糖色眼眸,真是讨厌得要命。 看过来的时候,像数支不断挠着他心口的羽毛,除了让应天不受控制地激起层层鸡皮疙瘩、加重口腔里的干渴感外,再别无一点好的作用。 这应该就是网络上常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吧。因磁场不合,所以他和顾青云天生的不对付。 就算顾青云什么都没做,现在只是蔫蔫地站在那里,全无以往的风光全无以往受人追捧的得意样,他的心头也能滋生出,恨不得把顾青云吞噬掉的滔天火焰。 铺天盖地的,让他有种难以压抑的,想要把顾青云压在身下,狠狠揍上对方一拳的冲动。 不。 不! 只是揍上一拳的话,未免太不解气了。他要手脚并用,四肢五官一个不落。要啃咬着他,要钳制着他,要扣掐着他,要撕扯抓挠冲撞着他。 ‘对不喜欢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没缘由的,应天脑子里突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 这可吓了应天一跳。 要知道在他二十四将近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应天奉行的向来都是以和为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真理。 就像之前。 他那么讨厌顾青云,也没说在背后给他使什么绊子,又或抢夺他身上自己看不上眼的资源,没有让人雪藏封杀给他泼过脏水。 应天顶多也就在见面时,脸色臭上一些,偶尔冷嘲热讽“踩”他一下罢了。若不是顾青云死缠烂打地非要凑到他眼前,应天说不准连个眼神都欠奉。 这么一想顾青云,还真不是个东西啊。 自己都已经对他如此忍让了,说是当代忍人也不过分。他却一点感恩戴德的想法都没有,死缠烂打地赖着自己,贪得无厌的步步紧逼。 应天压下心头的烦躁,凸起的喉结微滚,“怎么光解扣子?” 他心中的底线仍是在的。 纵然再怎么讨厌顾青云,他也不至于折磨起对方,至多也就是语气差点罢了。 应天的视线微微下移着,落在顾青云风衣散开的缝隙上。本该彻底袒-露的胸膛,光晕下两侧立起的风衣影打在其上。 让本就深一度的蜜色铺着绰绰的黑影,一度让他胸肌自然砌出的沟壑与圆润饱满的上翘弧度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倒是把外套脱下来啊。” “难不成真的打算让我帮你吗?” 应天似笑非笑的口吻,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玩笑不似玩笑,真打算那样做似的嫌恶又认真。 他脚下绣着兔子长耳的拖鞋,还适时地往前抬了抬。 顾青云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了。 他憋着长长的一股气,胸膛却呼吸般不断地起伏着。 卡其色的布料顺滑易脱,沿着他宽阔的肩线嗖得垂到顾青云的臂弯。 他像相册里、屏幕中撕开了次元壁的角色,整个人又或者说他的整个胸膛终于□□地立体起来。 立体到他上半身的每一处肌肉曲线,都在光下投出深深浅浅的影。 立体到他胸腹处被指尖层层叠加扣弄出的月牙痕也清晰可见。 立体到能看到他浑-圆鼓-起的汝肉,把下胸线撑起一个上-翘的脂肪弧线来。 顾青云羞窘地低着脑袋,发抖的长睫半阖着眼。始终没有勇气对上前方吃人般的黑眸,他不安地把卡其色长风衣,搭在绷起的结实小臂上。像任何一个耻于发-育的人,不自觉地弓起背含着腰。 企图隐藏起,让那两块遍布着扣痕淤青掐记的软肉凹陷平复下去。 应天眯起眼,他度数精准的隐形眼镜分不出什么是他想要看的,什么是他不愿瞧的。 只一味地把视野之中的人与物,统一映在他的视网膜之上。 让他被迫接受赤-裸裸的肉-色。 详尽无遗地看清顾青云隆起的胳膊线条,紧实收窄的腰线,贴合着他小腹生长的肌肉块儿、延伸进入裤腰的人鱼线,外加怎么也忽略不掉的——奈子。 那儿可真是所谓的重灾区了。 因担心顾青云走上歧途,弄虚作假欺骗广大群众,应天在半边天娱乐的顶楼,替大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确认顾青云当下确实是没穿硅胶衣的。 检查嘛,总是要较真一些,总是要负责任一点。 因此在顾青云的胸脯肉上,留下些痕迹也是不可避免的。 应天的记性时好时差的,只能记得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事物。对他有利的,能帮助到他的,关于他工作上的一切...... 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应天往往会选择性的遗忘。 就好像他记得今天上午,自己帮助顾青云做了检查。但他具体做了哪些内容,现在猛然回想起来脑海竟是惊人的一片空白。 若非瞧见,顾青云胸膛处挺-拔的那两个圆-盘,布满着青青紫紫的手指抓痕。 以及他位居圆盘斜偏上,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小时也仍突兀挺-起的,被扣掐到红-肿-肥-烂的,晕着淡肉-色底的小小两点。 应天还真就想不起来,他到底都做了哪些具体的检查。 唔,等等,应天不确定。 他真的有检查过吗? 顾青云身上的痕迹是自己留下的吗? 感觉不太像呢。 应天扯了下嘴角,持着存疑的态度,不重要的事情被他忘得彻底,他是真不记得具体过程了。 他郑重地扫视着那一片重灾区,愈加觉得现实和他的记忆有所出入。 怎么看也不像单单被扣掐抓拧过。 反倒是…… 反倒是像被细细咀嚼过。 咦。 应天嫌弃地皱起,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漂亮脸蛋。 光是想想,他就恶心得受不了。 所以这大概率和他无关。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应天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犬齿,心头好不容易消退的火气闷闷地发酵起来。 他一步步地紧逼过去。 “会吗?” “是谁?是我吗?” “老实回答哦,不要骗我。” “要听我的话。” “你要自尊自爱知不知道?” 顾青云被应天一连串的指责,问的头昏脑涨。他本能地往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 同他所差无几的身高,带着比他嚣张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强硬气焰,直直地把顾青云抵在了冰凉的白漆大门上。 应天潮热的吐息,顺其而然地再次缠了上来。 “怎么不说话了?” 他呢喃着,唇瓣张开微弱的起合弧度。魔/蝎/小/说/m/o/x/i/e/x/s/.c/o/m 20、二十章 “......” 顾青云颇具肉感的下嘴唇轻抖了下,他后背紧贴着白漆木门。低垂的眼帘不止一次,试图躲避开应天的视线。 可那道灼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叠加在他身上。 昏沉的台灯光下,几乎要把顾青云整个人都盯穿般寸步不离。 “说话呀。” 应天爬行动物鳞片似的,又凉又滑的指腹攀上顾青云的下巴,他用力往上掰着,让顾青云同他四目相对。 语气是故作的自然天真,手上的力道却是,与之相反恨不得把顾青云下巴捏碎的无声胁迫。 “你也忘了吗?” “你也忘了?” “对不对?” “......” 类似蛇蜿蜒爬行的簌簌低语声,摩挲喘息着顺着顾青云的耳廓脖颈逐渐往下。 顾青云早就陷入宕机状态的脑子,连支配着他伸手推拒都万分艰难。 唯一双深褐色的瞳仁无力地紧缩着,妄图在混乱中挣扎出一丝清明来。 如果催眠的程度再低上一些,或是应天不用陈述的语调表达着询问。 顾青云兴许还能抓住脑海里的只言片语,辩上一句:“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别人! 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呢? 为什么不相信他? 顾青云的脑子,已被应天喘出的热气熏坏了。 率先想要反驳的,竟然不是气愤于应天的血口喷人。 而是,对应天话里话外的将信将疑感到委屈。 应天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他难道还不够听话吗?明明应天都是知道的呀。 上午的时候,应天让自己下完课去顶楼找他,他去了。 顶楼里,应天用了那么多下作的手段刁难折辱他,他忍了。 后续应天反复勒令自己去他家住着,他也答应了。 从公司回应天家中的这一路,除了应天外,他拢共就遇到了两个人。应天的经纪人和助理,那两个人自从上了车,就拉上了前后排的隔断,他们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应天全程都在的呀,为什么要这样问他? 顾青云急迫地张着嘴巴,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抖,小得让人听不见。 “没...我没......” 应天口吻太过强硬,上头又压着催眠的指令。顾青云空白的大脑,挣不开连贯的字句,只急得拳头反反复复地紧攥着。 他是想要解释想要反驳的,却支支吾吾地不知究竟要从哪里反驳而起。 始终蒙着一层雾的脑子,本就搜罗不出什么妙语连珠。偏偏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又热烘烘的,精细打理过带着香味的刺刺发茬,拱在他的颈弯他的下巴处,让顾青云好不容易专注的心神再次分散开。 他懵懵地看着埋在他胸口处的脑袋。鸦羽般光滑柔顺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胸-肉。 应天的脑袋此刻分明比他矮上很大一块距离,皮肉相接含糊不清的话却仍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气定神闲。 不慌不忙飘落下来,就仿佛来自遥远云端的审判。 “哦。”应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漫不经心地简单哦了一句,“你说你没有啊。”他好说话到,根本不似往常。 不由让顾青云猜测起,他话语背后那叵测的诡异感。 应天其实就没想着得到顾青云的回复,这人嘴巴笨得要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顾青云这么喜欢他,说不定会选择铤而走险,冒着解释不清的风险也要拖延和他面对面相处的时间。 就算他脑海里已经找出了相关的证据,也会故意地避而不谈。 为了能延长和自己接触的时间,这个心思深沉的坏家伙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应天啧啧两声,心头被羽毛拂过的发痒愤恨,让他张开了嘴。 带着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的不满,应天一点也没惯着顾青云。 他尖锐的犬齿,嗷呜一口就印在了顾青云笔直的锁骨处,并接连咬合着,留下数枚透着淤血与水痕的牙印。 他心头叫嚣的气焰这才轻微地熄灭了些许。 继而,应天又撩起眼皮,打算和顾青云好好掰扯掰扯。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吧,顾青云说没有就是没有嘛? 总不能对方是天定瞎了眼定下来的主角,就可以随心所欲吧。 这也太不讲理了些。 他皱着眉头,质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微微上扬的脸蛋忽感到了细微的湿润。 应天诧异地定睛瞧去,光亮不足的玄关处——原来是被他顶在门上,抱住的顾青云在哭。 顾青云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紧咬住嘴唇。夺眶而出成线的澄澈水珠,徐徐划过他的脸颊、嘴唇、下巴,又在应天的脸上轻砸成几瓣。 应天躲闪不及,数滴不停歇的眼泪落了他满脸。 打湿他的长睫,冰凉地落在晕在他的隐形眼镜之上,见缝插针地浸入他薄唇微张的缝隙。 那咸到发苦的水珠。 应天缓慢地眨了两下眼,才意识到顺着他喉咙融进他身体的水分究竟是什么。 是顾青云委屈到哭泣的泪。 他吃了顾青云的眼泪? 应天舔了舔唇,阴沉沉冷得能结出冰碴的语调,照例没什么起伏。 “你知道我有洁癖吧。” 他想这一瞬间萦绕在他心头的,应该是气愤吧。 因为难以接受的匪夷气愤,所以他愤怒到头皮发麻,愤怒连到裤子都变得紧绷起来。 应天忍无可忍地掐着顾青云的脸颊,把他往下拽着,两个人的位置彻底颠倒过来。 借着微乎其微的身高优势,应天再一次地睥睨起顾青云。他不怎么满意地扯住顾青云极短的发岔让他扬起脸,彻底与他拉开些许的距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应天不相信顾青云这么容易掉眼泪。 网上不都说,他是新生代最阳刚的男子汉吗? 上能上刀山,下能下火海。 身材、性格、长相都能吊打同他一批出道的,或先他一步出道的小白脸鲜肉。 是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 什么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胳膊顶着。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哭出眼泪? 在他这个老前辈面前狂飙演技是吗? 是想把自己哭得心软,还是本就抱着让自己吃他眼泪的心思? 如果是前者,应天是十足的看不上眼。虽说流眼泪自由,可顾青云挺大一个男人,说哭就哭还好意思在网上标榜什么“宇宙最攻”“顶级alpha”的词条? 要知道在演戏或工作需要之外的现实生活中,五岁之后应天就没有再哭过了。 如果顾青云不是泪失禁的话,那就是想要喂自己吃他的眼泪喽? 应天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面上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他攥着顾青云头发、抵着他胸膛的两只手,痒得要命。 他知道顾青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没人帮扶着他,像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一样,之前谁都能踹上他一脚。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学习礼仪,把自己顺顺利利地养大就是年幼顾青云的首要任务。 而物以类聚,在他最需要被教导、人格最容易被塑造的年龄阶段。他所处的圈子当中,没人能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无礼,什么是规矩。 他仗着自己年轻,仗着自己块头大,仗着自己长了张勉强还算不错的皮相,肆意妄为地野蛮生长着。 不但一跃成为了演员,成为了家喻户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还成为了差点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顶流”。 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久过得太顺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忘记之前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的日常? 又或者是不是周围人的吹捧让他飘飘然起来,以为所有人都会和那些家伙一样惯着他容忍着他的一切毛病? 甚至是无所顾忌让自己吃他的眼泪? 这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是侮辱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底线。 旁的亏,应天想自己都是可以吃,都是可以竭尽忍耐的。 可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底线,哪怕应天委屈了一分,他都要让对方千倍百分地偿还回来。 尤其...尤其...... 尤其那发涩发凉发咸的眼泪,似乎还停留在他的口腔般让他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就算喉结往下滚动着,那如蛆附骨独属于液体的冰凉圆润感也难以消散。 “你这样是不对的。”顾青云的眼泪还在往下淌,瞳仁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又惊又俱的可怜样。 应天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他一个加害人表现得这么害怕做什么? 是吃定了自己心会软?会像先前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再给他一次机会? 应天心寒得很,顾青云的性子已经长成了,被他的那些粉丝给哄坏了,未来二十天他真的可能把对方引回正途吗? 他心灰意冷地叹着气,钳住顾青云下巴的动作倒是利索得连贯。 应天的拇指指腹刺入顾青云的肉-唇之中,让他紧闭的嘴唇翕出大开的弧度来,能露出内里不安分的红-舌以及雪白又整齐的牙齿 他冰凉的指节抚弄在,顾青云下唇被咬出的泛白牙印上。 应天缓缓俯下身,“把嘴巴张好。” 他距离越贴越近,扑出来的热息迫不得已的与顾青云急促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薄唇差不多要贴上□□之际,应天看着顾青云下意识闭紧的上下眼皮,倏地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以为我要亲你吗?”应天凑近的唇带着沙哑的嘲弄蓦地拉远,他掰着顾青云的下巴力道未轻。 在顾青云颤抖着试图睁开的视线中,他薄唇微动。持着高高在上的不耐。 “要全咽下去哦。” 应天不觉得这有什么,一报还一报而已,他都吃了顾青云的眼泪,顾青云就理应吃自己的口水。魔/蝎/小/说/m/o/x/i/e/x/s/.c/o/m 21、二十一 如果他觉得屈辱的话,那想必就能理解明白自己刚才骤变的情绪了。 他真的会感到屈辱吗? 应天的长睫低下,刷子一样磨蹭过顾青云被泪打湿变得漉漉的脸颊。 他微抬起下巴,顾青云乖顺得过了分。 正常人遭此侮辱理应像他一样感到恶心,感到愤怒,感到生气吧。 自己故意刺对方的话,顾青云居真的老实照做了。 他眨着英气十足的一双眼,不宽不窄的眼皮褶皱溢着苦涩的水珠。被泪水口水打湿的□□,听话地紧闭起来。顾青云皱着平平无奇的五官,凸起的喉结微微往下滚动着。 清浅的呼吸声中,甚至能听得到他扬起头颅发出地吞咽咕咚声。 多平常啊。 平常的就好像,他吞咽下去的,不过是他日常需要补充的水分。 应天恶心得叹为观止,匪夷所思到太阳穴都开始一跳一跳地战栗。 怎么会这样呢? 他扑出的气急促了些,手撑在顾青云饶有弹性的胸膛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明显凸-起模棱着他的掌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应天的思忖,须臾功夫终于被他破解了原因。 为什么顾青云表现得如此平常?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顾青云是喜欢自己的呀! 应天指尖都在发着颤。 因为太过喜欢自己了,所以自己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恩赐。 辱骂,指摘,抨击,搓揉掐拧嘬咬皆是源自他喜欢的人——也就是自己的赏赐。 哪怕就算自己是嫌恶、厌恶地往他嘴里唾口水,顾青云也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 但也许是为了,不让自己觉得他太过下贱了吧。他发自内心心甘情愿的同时,面上却还要装着难以察觉的震怒与耻辱。 该说他不愧是新生代中,演技还算不错的明星吗? 表达震惊不置信的难受和憋屈时,他就连眉心的震颤,睫毛抖动的频率,用力捏到指尖发白的拳…… 这一系列微表情、微动作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好似真的受了万般侮辱,真像是被反派炮灰欺凌的主角一样,恨不得高声喊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旁的人,此时或许已经被顾青云给糊弄过去了。 然而,此刻面对面贴在他身上的人是应天。 应天演了那么多年戏了,顾青云是不是在装,是不是在表演,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再精细再具体的伪装,也还是逃不过应天的火眼金睛啊。 应天鄙弃地冷呵一声,愈发觉得顾青云表里不一。他心里大概率高兴得欢天喜地、心花怒放。 却竭尽全力地用微表情,表达着他假意的痛不欲生。 应天扯了扯嘴角,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着了顾青云的道。 他分明是想要惩罚着顾青云,让他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噬心之苦。哪知无形之中,他反倒是给了顾青云奖励。 这个恶心的家伙! 应天掐着顾青云脸颊,压在他胸前软肉处的手,一下子收回了全部的力道。 他生怕自己的无意之举,又给顾青云暗爽起来的机会。 应天受挫地紧抿着嘴,尖锐的犬齿无意识地唇=肉上刺出偏白的咬痕。 几秒后,应天低低地嗤了一声。经此一事,他也逐渐意识到了。 自己很大可能是想岔了。 纵然他不喜欢顾青云,也深知顾青云是个爱好弄虚作假、是个外表憨厚实际包藏祸心的小人。 这样的一个人爱他爱得要命。 那为自己守身如玉,也就是他的本分和职责喽。 “我是不是冤枉你了呀。”应天心里不是滋味,表情也显得复杂起来,秉持着微弱的歉意,他身子重新紧密无间地贴了上去。 应天低蹙着眉头,自认自己是个讲道理的好人。 顾青云做错了事,他需要苛责,尝试帮对方补齐过往十几年缺失的教诲。 假如是自己做错了事,是自己误会了顾青云,那他也是会利落道歉的。 凡事一码归一码。 应天心里即使还埋怨着,顾青云叫自己吃了他的眼泪,怎么说刚才他也还回去了自己的口水。 这件事也算有始有终地被他终结掉,是可以暂时抛在脑后的,再重回到最初引发二人矛盾的事件上。 他到底对顾青云做了哪些事,为什么“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呢?顾青云又是个笨嘴拙舌的人,不管自己怎么问他,他也只是涨红了脸有口难言的羞赧样。 害得自己总是疑神疑鬼地怀疑,顾青云身上的淤青指痕牙印究竟是不是他留下的呢? 应天一筹莫展,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他不会再继续追究。 但未来数日的检查要怎么办? 他趴在顾青云的身上,愁得直叹气。 应天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因需要他记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大脑自动开始进行了筛选。 重要的事,会被他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而那些杂七杂八,不甚重要的事则如同砂砾滤过滤网,丝毫不往脑子里进。 反正,应天身边总不缺帮他记住这些琐事的人。 譬如他的一日三餐,譬如他休息日的行程安排...... 类似不重要的事,应天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给他的经纪人,他的助理听。 他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帮助应天处理日常琐事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之中的。 应天付了对方高额的薪水,使唤起对方来也就没有太过的心里负担。 要不让他们帮着自己,记一下日后的例行检查? 应天游移不定,饶是他也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先不提,这件事涉及到了顾青云的隐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且论他已经决定要给顾青云改过自新的机会,答应了会替他进行保密。被经纪人和助理俩人知道了,那岂不是自己言而无信? 另外那俩人万一再误会了,他同顾青云的关系又要如何? 应天沉默地看着顾青云,古井无波透不进一丝光线的黝黝瞳仁,蓦地闪了一下。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完美替代人类大脑的一部分功能。能保证一定的隐私性,还能做到自由地回档查看。 “是什么东西呢?”应天那张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缓缓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他脑子里想起了顶楼走上里随处见的,冒着猩红色灯光的监控摄像头。 应天懊恼,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东西呢? 作为一名艺人,应天私底下其实并不喜欢被过多的关注,连带着讨厌着一切带有镜头能记录、监控着他一举一动的手机、摄影机、监控…… 只是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总得特殊着对待。 既然他的大脑记不住这些琐事,那就用监控器巨细无比地录制下来吧。 这样也就不会造成,诸如今日的误会了。 应天彻底从顾青云的胸口处,抬起头来。 唇角处挂着的可-疑水光,被他伸出的一小-截殷-红舌尖毫不在意地卷席-舔舐干净。 似嫌视野之中,无端肿-大几倍的肉桂晕碍眼。 应天伸出手来拨动遮挡着,他顶着脸颊处蔓上的病态红晕低声道: “我在家里装上监控好不好?” “你说话也不利索,我记性又不好。” “只要装了监控器,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对不对。” “我很聪明是不是?” “笑,”应天抬手勾着顾青云的嘴角,率先做出微笑的模样,语气轻柔得阴森,“你现在应该笑了哦。” “该为我的提议感到欣喜了。” “顾青云,你说是不是?” 应天甜甜地笑着,脑子里都已经计划好了。家里的其他地方自然是不需要装监控器的,只要在顾青云居住的那间客房装上监控就好。 这样自己每次检查完,顾青云到底有没有背着他穿硅胶衣后。还可以调动监控录像,清晰地证实他到底都对顾青云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应天有些小自得,不愧是他啊。 他洋洋的视线触及到貌似听不懂他话,仍苦着一张脸的顾青云时,微往下沉了沉,“还在生我气?” 他往前凑了凑,语调真挚:“如果是我错了的话,我会道歉的。” 可惜啊,从小到大他还就没做过错事。 顾青云若是觉得他做错了,那就拿出证据反驳他,总不能含沙射影地诬陷他,摆着脸色给他看吧。 应天不是记仇的人,不涉及底线,偶尔也会原谅顾青云的无礼。 他弯着眉眼,一副心头大患已解决的轻快样。撑着顾青云站直了身体时,语气仍是先前高不可攀地嫌弃。 “走吧,耽误这么久了,赶快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身上都要脏死了。” 他和顾青云贴得近,对方滚烫的体温如胶似漆地缠着他,像只热烘烘的带着阳光味的狗。 伴着他身上传来的轻颤,透过应天身上穿着的那一层薄薄白衬衫,难舍难分地灼烧着他,坏心眼地想要蒸发掉应天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也是被顾青云逼急了,竟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完全忘记了顾青云到底有多脏 他随手拎起被丢在地上的外套,又捡起顾青云脚边的长款风衣,他先一步地带路。 “上楼吧。” 应天居住的别墅,是二十多年前买的了。前几年刚重新装修了一遍,把红木风的老派装修,改成了现代化的简约款。 整体的布局却没有变更过。 一楼没有卧室,客厅、厨房、餐厅、电影厅、储物间,外加一间小小的厕所,就是它的全部构成。 那间逼仄的厕所小得可怜,装下智能马桶与洗手台就已耗尽了它的全部空间,想要淋浴必须前往二楼。 二楼带着露台,看起来比一楼要空旷得多,却更有生活气息。 铺了一地的毛绒地毯一路蔓延至楼梯边缘,入脚便是绵绵厚重的软。 可以居住的屋子照例不多,拢共就四间。带着独立卫生间的主卧,是应天的卧室。 剩下三间客房,一间已改成了储物间,一间则有备无患地留给了未来可能会进他家里居住的家人?或朋友? 虽不保准,自己会不会让他们在这里过夜,但态度总还是要端正些的。 “那就只剩这一间房了啊。”应天不怎么乐意地拉开了他卧室隔壁的白色木门,“你就住这儿吧。” “里边有个卫生间,你直接去洗澡就行。” 言毕,他斜睨了顾青云一眼,警告道,“可千万别把我屋子弄脏了啊。” 确认顾青云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应天这才不怎么放心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可能今天早上他选择的裤子尺码有些不对吧,某些地方实在是紧绷得厉害。 应天视而不见裤子顶起的弧度,只一心想着这裤子不好,以后他尽量少穿几次。魔/蝎/小/说/m/o/x/i/e/x/s/.c/o/m 22、二十二 脑子完全清醒时,顾青云绝对是会拔腿就跑的。不论是直接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又或者是趁着应天背过身的瞬间大步跑向一楼。 他总归不会这样的坐以待毙。 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在应天沉沉的警告注视下,顾青云稀里糊涂地跟着应天上了二楼。 他自主意识有限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尚且没有完全消化、理解完应天话里全部的意思。 就听应天不怎么耐烦地开了口,“你就住这间屋子吧。”他语气里伴生出的短促叹息,带着无奈妥协似的退让。 无端,听得顾青云一阵羞愧。他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整张脸烧红了得烫,灵魂都仿佛撕裂成两半。 一半因着对方的语气,觉得自己给应天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没听到应天都在叹息吗?他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对。 顾青云难为情地垂着脑袋,视线偷偷瞄向应天。他刻在骨子里的讨好,是二十多年人生塑造结成的果,无法矫正难以避免。 而他另一半灵魂又忍不住顺着应天的话去想,住在这间屋子? 他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吗? 顾青云脑子突然变得很痛,这是他的新家吗?他又搬家了? 现在他要听新房东应天的话,在新家里洗个澡? 顾青云踟躇地站在半开的门口,升起几分想要退缩的心。 拉着窗帘黑漆漆的屋子,总让顾青云怀疑门后是否有个恶作剧在等着他。 就像早些年他参加的恶搞综艺。 半开的门顶上,夹着的永远都是满满一盆凉水,交叉着飞舞过来的始终都是扑满粉笔灰的黑板檫。 他看着应天离开的方向,抖动着喉结却连出声都倍感困难。 顾青云压抑着自己仓惶的呼吸,比起应天厌烦的口吻与目光,反倒是门后未知的“恶作剧”更好接受些。 他抬手轻推开房门。 宽厚的肩膀下,顾青云的肩胛骨透过紧实的蜜色肌肉若隐若现地起伏着,像蝴蝶狂震的翅,又像两块并拢的盾牌。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门后比顾青云想象的要安全得多。 没有倾盆而下扣在身上,把衣服弄得贴身紧绷又湿漉漉的凉水,没有需要他躲避的尘粉飞扬的黑板檫,更没有无处可逃的哄堂大笑。 顾青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是了,这是应天的房子,是他的新家呀。 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戏弄人的恶作剧呢? 顾青云眉骨高耸的俊脸上,露出同他长相并不怎么相称的憨厚傻笑,他歉疚地看了应天一眼,在心里反复地道着歉。 是他不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太坏了。 应天好心地把屋子租借给他住,他却怀疑着应天心怀叵测。 顾青云高高提起的心,都不等完全落回鼓噪的胸腔。 大开的白木门对面墙角处,黑洞洞的镜头就伴着不断闪烁的猩红灯光嗡嗡地移了过来,死死地聚焦在顾青云瞬时惨白的脸。 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般,顾青云吓傻了地僵硬转过头来,他生生咽下喉咙口涌上的铁锈味,惊愕地哀哀唤着:“应…应天。” 宛如没听到他的声音,应天仍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他被女娲精细雕琢过的修长指节,轻按在门把上,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推门而入,把顾青云一个人留在走廊。 这逼的顾青云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他无助的声音染着明显地颤,“应天,应天!” 昏沉到闷痛的脑子,应天在玄关处说的话还犹在耳畔。 咂摸着自己皮肉发出的低沉咕哝声,有商有量地自说自话。 没有给他反驳的意思,应天就已经拍板了事情的结果。 他要在二楼的客房装上监控。 这样,应该也是好的? 顾青云迟钝地想要跟上应天的节奏。 未果,他只能跟紧应天的步伐。 慢半拍的大脑,自然而然地认为应天的客房里还没有装监控,毕竟才同他商量过的不是吗? 就算应天做事的效率再快,起码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安装好监控器吧。 顾青云理所当然地认为。 可对上静静悬挂在墙角的黑色镜头,看到镜头深处若隐若现的小红点时。 顾青云登时生出一种,濒临窒息的混乱。 不知道今天到底今夕是何夕的紊乱感。 应着应天以往批评过他的言辞,自己这是把日子过到狗肚子里了? 是真的像应天说的那样,是个只长个头不长脑子的家伙? 所以才混淆了记忆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时候? 应天什么时候把监控器装上去的?他是不是遗忘了哪些内容。 顾青云惊恐地呼吸都停了下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样的不熟悉。 他四下环顾着的黑暗里,唯一能给到他回应的竟然是应天。 竟然只有应天。 顾青云几近祈求地看向几米距离外的应天,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勉强地挤出个笑脸来。 说些什么吧,应天。 不论说什么都好,哪怕掀起的薄唇吐露的仍是指摘,是责备,是挑剔。 什么都好。 只要能把他从不真切的恍惚感里解救出来。 说什么…说什么,他都认了。 “叫我做什么?”应天按住门把的动作渐停,撩起眼帘不解道:“怎么了?” “监…监控。” 顾青云往前迎了应天几步,笔直的长腿踉跄着,告状似的指着墙角跟着他动作嗡鸣不止的监控摄像头。 “什么?”应天蹙了下眉头,声音软和的像是安慰,他循着顾青云的视线,望向墙角处嵌着的监控器。 昏暗的环境里,那投射过来的猩红光点格外刺目。应天从容地欣赏地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幡然转过头来。 脸上挂出几抹笑意,应天盯着顾青云求助的眼不以为意道:“哦,”他拖着平缓的语调,“你说这个啊。” “怪我,这事怎么都忘了。” 应天嘟嘟囔囔地笑着:“最近事情太多。” “都说了,我杂七杂八的事情记得不牢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好的监控器。” 他莫名变得礼貌起来,肩膀挤着顾青云的肩膀,应天劝着:“虽说要给你装新的监控器,但家里有现成的。” “你就将就着用用吧。” “……” 没等到顾青云的回复。 应天歪着脑袋,扑出的热气全打在了顾青云酒窝的位置,“担心监控器被人用过?” “不想用二手的?” “放心好了,这个房间之前没有住过别人哦~” 他拿出顾青云应该感恩的架势,“你是第一个用的人呢。” 应天口吻轻松,眼里闪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很幸运吧。” 他刻意凑近了看顾青云的表情,几乎要把鼻尖戳进顾青云脸颊侧的凹陷里。 “好啦。” 应天用看到小朋友闹脾气时的伟大耐心,低低地安抚:“现在赶快进去洗澡吧。” 他揽在顾青云肩膀处的手,下滑至顾青云的后背,猛地推了顾青云一把。 在顾青云眼底的光亮彻底黯淡下去后,应天勾着嘴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愉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伸手把外套放进门口的脏衣篓,准备从衣柜里那换洗衣服的手稍稍一顿。 应天恍然想起,自己貌似还没有给顾青云准备换洗的衣服,就连拖鞋也没有给对方一双。 这太不合规矩了。 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应天头痛地摇摇头,拖鞋倒是好说,家里未拆封的拖鞋随便拿给顾青云一双就好了,他们个子差不多高,脚上的尺码估计也是相似的。 衣服就不行了。 顾青云块头比自己大,他穿上刚刚好的家居服套在顾青云身上势必紧绷绷的勒人。 内裤之类的,又都是自己的贴身衣物,把那东西给顾青云穿? 应天恶心得发抖。 他逐渐冷漠下来的视线,在触及到衣柜角落放着的未拆封礼盒时,微微往上抬了抬。 抽出礼盒,礼盒上龙飞凤舞的字母,是国外出了名的内衣品牌。 应天同他家没有合作,但品牌方每个季度都会给应天寄来当季的最新款。包含着该内衣品牌涉猎的全年龄段,也不分男女款。 合适的,应天可以自留。不合适的,应天可以送人。 这礼盒大概是半个月前到的? 应天还没有拆开过,也就不知道对方到底邮寄了些什么款式。 抽开系紧的蝴蝶结,他才惊觉里边装着的竟是连体款的女士蕾丝内-衣。 纯白色的手工蕾丝网,比市面上常见蕾丝质感要更厚重些,尺码也更大。胸前是抹胸的款式,用偏硬的材质勾勒出胸形的大概轮廓,从下胸线开始骤然收紧着,束腰似的几根白色硬条支撑接连着最下方的蕾丝裙摆。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