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七零,打卡躺赢》 1、第 1 章 “你这脸色也太难看了?” “知道你们新婚,但也不能由着纵着你男人,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等人下班回来,我非得好好说他。” “快回屋里躺着。” 刚吃完早饭,家里人一走,就被婆婆拉着嘀咕起来,简双的脸羞得通红。 没法解释自己难看的脸色是因为刚那碗杂粮粥,说了也没人信,这可是七二年,又是乡下,吃习惯了拉嗓子的粗粮,哪里就那么娇气,非要吃油条、大肉包子、炸酱面? 想到刚觉醒的前世记忆,简双很想哭。 再加上昨晚乔明远折腾了快半宿,她身体确实不太舒服,就顺从的进了屋子躺下了。 【叮!恭喜玩家在简双和乔明远的房间打卡,获得乔明远的私房钱一块】 是了,这便是随着前世记忆一同到来的金手指。 简双还记得昨晚的惊恐。 因她哭得太惨,乔明远草草停下,披了衣服去厨房打水,简双撑着没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陌生的声音: 【…滋啦…打卡游戏正在加载中,1%,2%……100%,加载完毕,请玩家注意: 1本游戏自由度极高,无主线任务,无支线任务,不会干扰玩家的任何选择。 2打卡所得均不会超过本世界最高科技,可收入游戏背包,背包不具有永久保质效果,与外界等同。 3一切解释归游戏所有。 请玩家自行探索,祝您使用愉快!】 简双的睡意立刻就没了,差点大叫出声,忽然浮现的前世记忆阻止了她,她回忆着,慢慢搞明白怎么回事了。 自己这是多活了一辈子,老天还奖励了个白给的金手指? 居然有这种美事,那自己岂不是可以躺平了? 说起来,简双的前世其实很苦逼。 她是个孤儿,小时候在福利院抢吃的喝的,读书了就开始抢助学金奖学金,等好不容易毕业了工作了,又和同事拼命内卷,因她清楚,自己背后是没有依靠的。 高中时同桌可以什么都不管专心读书,放假了会被家长带去各地游玩长见识,觉得高三压力大,马上就请假,被带去看心理医生,甚至是高考失败了,还能出国镀金,再转回来去名校当交换生。 可她不行,她在班里开小卖部、给同学抄作业、代笔情书……晚上还要去当家教。 因为高中不是义务教育,福利院已经不怎么管他们了,她发小们都早早辍学出了社会,甚至嫁人生了好几个孩子。 她不想过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她积极赚钱,争取资助。 不够聪明,却也靠着努力上了个普通的985,选的是当时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因为都说程序员特别赚钱。 毕业后入职大厂,拼命加班九九六,甚至零零七,终于凑够了一线城市首付的钱,可还没等买房,却在一次体检中查出不对,去医院一检查,胃癌,中期。 简双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只是想过上好日子,想趁着年轻拼搏一把,别人都能熬,她怎么就不能? 以为命运不会对自己这么残酷,可厄运专找苦命人。 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挣扎,她想开了,辞了职,没有选择化疗,拿着准备首付的钱去各地吃吃喝喝,过了一段还算安逸的躺平的日子。 然后就发现——躺平真的好快乐,等步入晚期,连止痛药都不再管用,简双就用了一点小手段把自己带走,她自觉没遭多少罪。 …… 这一世倒是有父母有姐有弟有妹了,却还不如没有,简双为自己抹了一把同情泪。 作为家中老二,政策缩紧后,长姐火速定亲,准备嫁人,渣爸给弟弟找了关系,渣妈把工作让给妹妹。 就剩一个简双,干了几年临时工,劳心劳力,临头说好的转正名额没了,只好包袱一裹,下乡。 下乡前爷奶得知此事,把爸妈骂了一顿,但名字都已经报上去,也改不了,就逼着他们找了关系,才没叫她分去大西北,而是来了南方——华南省,江水市,武宁县,红旗公社。 她被挑来前进大队。 开始时没想开,是真伤心了,她以为爸妈偏心归偏心,在大事上还是念着她的,他们筒子楼有个姐姐也是下了乡,才几年就磋磨得不成样,他们在家说起还一阵后怕,说一定要找关系,一定不能下乡。 原来这话只是对着龙凤胎弟妹说的。 心情抑郁,大概还有点水土不服,又那么寸赶上秋收,简双才在地里晒了两天就一头栽倒下去,之后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去卫生院买了药也不管用。 病中昏昏沉沉时她是真不想活了,存着报复的想法:如果自己死在乡下,爸妈会不会很后悔? 是大队送她去县里的医院,给她垫医药费,还分了细粮给她养着,知青办的大姐也时时来看她,开导她,大队长家还送了她不少好吃的,知青们把她当林妹妹一样小心照顾,她就不想死了。 此时多了一世阅历的简双当然知道有大部分原因是他们是怕她死了,到底是一条人命,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但她得到的帮助和温暖不是假的。 只是接受归接受,想到七二年匮乏的物资,买东西处处要票,白得的一块钱都没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两辈子叠加,简双最不想缺的就是自己这张嘴。 困意蔓延上来,身体还酸着,像被碾过一样,她不由的在心里骂乔明远。 明明人长得高高瘦瘦的,又白净温和,不像农村小伙,像知青,怎么那里那么大,只会蛮干,竟是折腾,让她遭了大罪。 虽说他们也就那啥了两次,第一次很短,但第二次真的太久了,男人压着她,连呼吸都是滚烫的,她就拼命抓他打他,他反而越激动,后来她哭了,哭都特别惨,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乔明远却慌了,憋着退出去用手解决了然后抱着她哄。 可他再温柔简双都不信了,想想那玩意就害怕。 即便婆婆不交代,近期也不准备让他近自己的身了。 虽然她现在才二十一,往上数也没有遗传病,但简家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偏心偏得左右邻居都看不过去,说把她当旧社会的小丫鬟对待。 除了重体力活,什么洗衣拖地从早干到晚,大冬天的,愣是连热水都不许她烧。 爷奶知道后把她接过去照顾了几年,可他们是跟着大伯家养老的。 大概顾及名声,简家夫妻低了头,指天发誓写保证书把她接了回去。 你以为他们改过了? 呵呵,只是变得更隐晦了,不听话不做事就掐她,专门找衣服遮住看不见的地方。 敢反抗,回头饿几顿就老实了。 他们还会给简双洗脑,说她害爸害妈害全家都抬不起头,给她口饭吃,她就该感恩戴德。 她和长姐隔得近,因为简母没养好身体就迫不及待要生儿子,怀她的时候很遭罪,生之前还摔了一跤,大出血,送去医院抢救回来,医生说很难怀孕了。 那个时候即便是城里,重男轻女也很严重,简家尤为过分。 简母成天哭,简父阴着脸,两人一度闹到了离婚的程度。 当然,离婚太丢脸了,简父就在外面找女人,简母知道却不敢说什么,甚至主动寻摸了个农村姑娘,说是亲戚接进来住几天,其实就是借她的肚子,等儿子生下来给她一笔钱把人赶走。 哪怕爷奶同样重视孙子,都被这个操作给惊得目瞪口呆。 可他们管不了,一管,两人就哭我只是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过分吗? 这么折腾了两年,却是简母怀上了,一口气生了龙凤胎,这下简父满意了,跟外面的女人断了,农村姑娘也送走了,全家都欢欢喜喜。 唯独简双,那不是亲女儿,是仇人,差点害他们断子绝孙的仇人,恨得不行,可不就得使劲折腾? 而龙凤胎则是福宝。 可笑她竟然还真的被洗脑了,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害爸妈因为生不出儿子在邻居同事间抬不起头,所以要对带来福运的弟弟妹妹感恩戴德,把自己当老黄牛伺候全家,努力干活赎罪,赎够了就好了,就能享福了。 怪不了谁,只是她命不好。 经了一场病简双总算看开了,此时多了一世记忆,她只想说可去你妈的。 她倒要看看没了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保姆,那一家人能过成什么熊样。 福宝?想到自己刚得的金手指,简双弯唇一笑,我才是老天爷亲闺女。 这好不容易白得的一辈子,她一定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 不卷了,再也不卷了,还要吃好、喝好、好好保养身体,争取活够一百岁。 至于爷奶和大伯,简双病得被送进医院,前进大队辗转打电话过去,那边就说句知道了,她很伤心,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但现在一想,怕是他们根本不知道。 简父简母住的是单位分的筒子楼,和爷奶那边隔的远着呢。 她不想麻烦爷奶,留的是简父厂里的电话。 他们家一贯都是简母做坏人,简父只会假惺惺说几句屁用没有的好话,没前世记忆的她还真把对方当好人了。 睡着前简双觉得还是要写封信回去,告诉爷奶大伯一家自己在乡下结婚了,还有断绝关系的事。 她可不想多年后有人缠上来骂自己不孝。 这个理得占着。 睡得深沉的简双没有发现她婆婆赵兰花悄悄进来了,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先看了看她的脸色,又伸出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最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松了口气,抿了抿唇,拿上小两口昨晚换下的脏衣服出去了。 别看简双被送去医院,但她迷迷糊糊中并未意识到严重性,反倒是跟她一同去医院的前进大队的人被吓得够呛,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说再送来的晚一点,人就救不回来了。 村里人从此被科普了一个常识,这上吐下泻止不住是要命的。 明明一开始就是中暑,中暑啊,多常见,村里老娘们可有经验了,煮点山上晒的干叶子凉茶,吨吨吨喝了再歇会儿就没事了。 结果这这这、人都要没了。 不少人都惊恐的看向知青,知道你们弱,但居然这么废物吗? 知青们也是很恍惚,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也没有这样啊。 当然,后来医生们的抱怨还了知青清白。 这简双啊,别看是城里姑娘,竟然严重营养不良,后面不好好养着,可是要折寿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2、第 2 章 赵兰花提着脏衣篓去河边。 这条河叫细水河,村里人在上游洗菜,下游洗衣服。 村中心有个大广场,每年秋收都要晒上好几天的谷子,还在这里挖了两口深井,供全村人吃水用。 乔家父子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挑水,把家里的大水缸装满。 赵兰花心疼男人儿子,从不在家洗衣服洗菜。 远远的她就听到几个村里老娘们在嚼舌根。 “我真没想到,这大队长家居然真给小儿子娶了个病秧子。” “这年轻小伙还是眼皮浅,只知道简知青好看,哪晓得过日子实惠最重要。” “老话说有啥也别有病,这大队长家日后怕是难喽。” “没那么严重吧,我看简知青这俩月好好的,无非就是干不了活,要养着罢了。” “哪那么简单?” “是啊,你刚嫁进来不知道,大队长夫妻一直偏心老幺,大房二房本来就心里有怨,如今老幺偏要娶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媳妇,你们就算没去过医院也听说了,那真是家有金子都打不住!大房媳妇张桂枝底气足着呢,她娘家也是咱前进大队的,自己有本事会养猪,前两年都破了公社的记录,她一个人拿壮劳动力的十工分,没人有意见!肚皮还争气,刚进门就给老乔家添了两金孙!啧啧,据说这小叔子的亲事才定下,她就回了娘家,闹了好几场呢。” “啊啊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 “都要脸呢,把门紧紧关着,可谁让我就住他们家隔壁,看得真真的……” “李杏花,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传别人家的闲话!”赵兰花重重的把脏衣篓子往石板上一放,指着老对头破口大骂。 李杏花正得意着也不生气,撇了一眼那脏衣篓子:“啧啧,你这婆婆做的可真是,这儿子小时候给他洗衣服,一晃眼儿媳娶进门了,还得给他媳妇洗衣服。” “我家心疼儿媳,把儿媳当人看。” “什么心疼?是怕她碰了凉水再生病吧。” “是是是,你家最会糟践人,儿媳前脚生了娃,后脚就把她赶去地里干活,你这样虐待媳妇的恶婆婆,放眼整个公社都找不出几个!”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娘们边干活边对骂起来,其他听闲话的大妈小媳妇儿赶紧和稀泥。 最后还是赵兰花赢了,因为李杏花有一个死穴,她家生了五个孙女,招弟来弟盼弟叫了一串,至今没孙子,每每提到就要破防。 赵兰花赢了也并不高兴,板着脸将洗好的衣服在院子里晾上,期间又看了一眼小儿子的房间,心说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作为大队长媳妇儿,骄傲了一辈子,如今三儿一女成家了、该享福了,却要被村里人说闲话,被老对头嘲笑。 * 当初简双出院,送回知青点,她作为大队长媳妇去看望,问她打算怎么办。 简双沉默半天,说,想嫁人。 赵兰花觉得难办,简知青是长得好看,就算在一众知青中,也娇艳的跟朵花似的,此前她刻意低调,留了厚厚的刘海,倒是不太显。 但现在,她把脸露出来,竟是比村里小伙追捧的顾知青还好看。 可大家都知道了,一来她娘家靠不住,二来她身体太弱了。 前者也就罢了,有那等殷实的看上知青,就不在意这个,但身体差就太要命了,谁家底子这么厚养得起一个病人? 她只能说尽量帮忙。 结果消息刚放出去,第一个说要娶她的竟然是自己小儿子!赵兰花被气了个倒仰。 她小儿子乔明远从小乖巧白净,喜欢读书,一口气读到了高中毕业,连校长都说,若不是高考取消,大学也是考得。 后来又去公社当了老师,条件好着呢,她就打算找一个镇上有工作的姑娘,小夫妻两个双职工,又有岳家帮衬,这日子不是很美? 明明两人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相中了,还非得娶? 赵兰花不免迁怒,觉得长得好看的女知青就是红颜祸水,原想着简知青低调老实,跟那个顾知青不一样,可人家顾知青钓着村里小伙给她干活送吃的,也没祸害他们家啊。 只是长辈怎么拗得过子女? 这人到底是叫他娶进来了,但赵兰花心里真是一万个不乐意,早知如此,她宁可叫小儿子娶一个农村姑娘。 这身体都不好,妥妥的福薄苦命人,再好的家境都得叫她拖垮了。 * 简双并不知道婆婆对自己的嫌弃,一觉睡醒,见换下来的脏衣服被婆婆洗了晾上了,心头一阵感动。 又见临近中午,赵兰花提着菜篓子去洗菜,她赶紧道:“妈,我给你搭把手。” 这一声妈她叫的真心实意。 小姑娘声音甜,笑的也甜,还露出两个酒窝,直叫人心头发软,可赵兰花心想这招对我没用,她一个五十多的老婆子了,她心硬着呢,啥场面没见过。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是个拖累,连衣服都不敢叫她洗。秋收之后天气转凉,但大中午的河水都被晒烫了,倒不妨碍,于是点了点头。 婆媳两个一路无话。 简双新奇的打量周围,琢磨着能去哪里打卡。 这是七二年啊,钱真没有实打实的物资有用,虽然吧,她病了一场,家底都花光了,手头也就乔家给的聘礼,三十块。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并不知道这一幕看在村里人眼中,就是实打实的赵兰花嫌弃小儿媳的证明。 这个时间点不少大妈都蹲在河边洗菜,见到赵兰花过来,赶紧给她让了个位置,尤其是简双,她们可不敢碰到,生怕她又倒了下去。 这倒不是说简知青会讹人,是她身体真的虚啊,住院花的钱跟流水一样。 乔家敢娶她进门,他们也是很佩服的,尤其赵兰花日子一向过得精细,这事之后他们看乔明远都没那么羡慕了。 赵兰花见到她们幸灾乐祸的神色,心中一阵气苦,面上绷得更紧了,埋头洗了起来。 简双没发现众人的同情,因为她才蹲下去,拿上菜要洗,机械音就响了起来——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细水河,获得草鱼一只】 她眼露惊喜,尚未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一条大草鱼撞进她手里。 简双懵了一瞬,啊的一声双手抱着草鱼本能往岸上一甩,下一秒反应过来就窜出去了,这可是肉啊,万一叫别人捡了去…… 起码有三斤多的草鱼,别提多有活力了,上了岸也一个劲蹦达,简双就去按着,但根本按不住,总不能众目睽睽下收进背包,她赶紧叫道:“妈,我抓住了一条鱼。” 简双这才明白金手指到底没有太坑,刚才草鱼撞她手里时一点都不滑溜,也傻乎乎的不跑。 赵兰花人都傻了,下意识跑过来,就见真有一条手臂长的大鱼跳啊跳的,小儿媳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瞪着眼睛,一会儿看鱼,一会儿看简双。 赵兰花活了五十来年,还真没见过这场面。 周围洗菜的大妈也围了过来,但没人说话,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简双警惕道:“妈,我们把鱼带回去炖了吧。” 赵兰花完全是本能行事,一拳头下去,把小儿媳按不住的大鱼砸晕,装进菜篓子往家里走去,简双赶紧跟上。 至于中午要做的菜半根没洗算什么?这可是肉啊,她可怕有人上手抢了。 毕竟现在讲究山上的河里的都是公家的集体的,就算她公公是大队长也不保险,还就因为是大队长才不保险。 等婆媳俩走后才有人大叫: “你们看到没有?那么大一条草鱼直勾勾撞她手里了!” “这条小河居然有那么大的鱼?” “她一个城里的知青,居然徒手抓到了鱼?”在村里住了几十年,洗了几十年衣服的李杏花破防了。 …… 乔家厨房有两个灶台,一个已经煮上红薯饭了,简双见婆婆眼睛直勾勾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道:“妈,我们把这鱼做了吧。” 赵兰花条件反射回答:“昨天才吃了肉。” 简双嘴角抽了抽,现在办喜事都低调,她和乔明远摆酒也只请了几桌亲戚,肉菜不多,刚一端上来,大家筷子刷刷的,她才夹了一片,就没有了,也幸好乔明远手快给她分了两片。 这年头油水少,她看着活蹦乱跳还泛着腥味的大鱼都直咽口水。 简双多少听过赵兰花精打细算的名声,眼珠子一转,说:“妈,秋收下来,爸和大哥他们都瘦了一圈,不补补人哪里受得住?反正这鱼是白得的,就吃了呗,不然村里有那不要脸的上门来讨怎么办?” “好。”赵兰花呆呆应了一声,把鱼带进厨房忙活。 简双偷笑。 就知道会这样。 男人和儿子就是婆婆的命门,她是宁可亏了自己也不能亏了他们的,也不止她婆婆这样,村里很多老大妈被骂刁钻自私亏待儿媳,却也没对自己好多少。 摇摇头,简双是不可能跟她们学的那么奉献自己照亮别人的。 她可心疼自己了。 转头,舀了水缸的水去外面洗菜。 鱼下了锅,赵兰花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那么大一条鱼我竟然全做了,我这手怎么这么快…… 滞后的心疼蔓延上来,她哪里还顾得上探究小儿媳徒手抓到鱼这事。 过了一会儿,简双走进厨房,笑眯眯展示洗好的白菜:“妈,没有豆腐,就用它当配菜吧。” 想到刚才就是她撺掇的,赵兰花想骂人:“简双……” 简双正要往锅里放白菜,虽然白菜跟鱼有点不搭,但家里人多,荤里掺素菜正常的很,味道也不错,闻言茫然的抬头:“妈,怎么了?” 赵兰花话都到了嘴边,想起这鱼是她抓的,一张脸憋得通红,愣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重重道:“没事。” “你去看一下大丫,还有大毛二毛,该吃午饭了,怎么还没回来。” 简双无辜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黄瓜,她洗好了,正准备切呢。 赵兰花把气憋了下去:“我来做,你身体虚,要好好养着,你去喊人。”快走,她现在见不得这败家媳妇儿。 在村里,媳妇浪费、日子不精细、嘴馋偷吃……婆婆都是要骂人的,可她自认为是个讲道理的婆婆,那鱼是简双抓的,一锅煮了也是一家吃,骂她着实没道理。 但还是好心疼。 这么大一只鱼,抹上盐晒干,能吃好几顿呢。 简家什么干部家庭啊。 简双本来打算勤快点,给婆婆留个好印象,虽然重活干不了,但这样的轻活她能干啊,结果婆婆让她养着。 在简家,简母怕她偷吃不让她掌厨,但也是盯着她把菜洗好切好再出去,乔家还烧着柴火灶呢,居然连个火都不用她看。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简双响亮的应了一声,出去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3、第 3 章 二房的大丫才一岁多,还在院子里爬来爬去,日头晒身上,出了一身汗,混合着灰土看着很脏,果然是乡下娃,养的糙,也不说在地上铺个草席。 简双伸手打算抱她,又缩回去,实在下不去手。 大丫看她一眼,绕过她往旁边爬。 “这都是灰尘泥巴,不脏的,拍一拍洗一洗就干净了,没什么细菌……”简双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想起刚下乡那会儿看到一个鼻涕娃,鼻涕都流嘴里了,家长也不给擦,就看他吃进去,第一次见她差点吐了。 大丫迅速爬远。 简双愣了两秒,沮丧的对厨房喊:“妈,我去叫大毛二毛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 “在后山山脚的河滩,他们帮他妈打猪草。” “哦哦,我这就去山脚。”简双想起来。 大毛二毛是大房的。虽然是两个男娃,但乔家也没有很溺爱,平常像是打猪草、打柴、去山里捡蘑菇,农忙时看稻田、赶麻雀、捡掉落的稻子这种小活都得他们干。 不过他们更喜欢打猪草,猪草能拿去换工分,赵兰花也不要他们的,都给存起来,等年底能算钱。 总体来说,乔家氛围不错,不像村里有的人家,招娣事事都要干,耀祖就只用天天玩。 简双刚走,张桂芝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她大老远闻见家里烧鱼的香气了,一进厨房就嚷嚷:“妈,咱家什么底子?昨天才吃了肉,今天又吃上鱼?” 她知道公婆偏心三房,有点好吃的都要等小叔子回来,小叔子也确实争气,读书都没花多少钱,马上又找着工作给家里交钱了,她对小叔子没什么意见,但对病歪歪的简双很有意见,她实在不能理解小叔子,他们一家蒸蒸日上,干嘛找这么个拖累? 因为人好看? 可好看不能当饭吃啊。 现在她才嫁进来,就这样,她给老乔家生下金贵的长孙时都没这么吃,这哪成? 婆婆婚前明明也不满的,结果……这变得也太快了。 妯娌之间素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可是长房长嫂,娘家给力,自己能干,肚皮还争气,简双有什么? 啥也不会,还虚弱的迎风就倒,就因为小叔子被爱屋及乌了?做梦! 张桂芝见不得这苗头,一开始就得压住! 赵兰花本来就郁闷着,被大儿媳这一顶,气顿时就撒出来了:“这鱼是简双抓的,她说要吃,怎么就不能吃了?” 啥玩意?张桂芝都惊呆了。 简双简知青,她抓鱼? “妈,你说什么胡话。” “就是她抓的!在前面河抓的,你出去问问就知道了。” 张桂芝已经看到锅里完整的大鱼了,下意识说:“那也不能一餐就这么炖了啊。” 她为什么会怀疑婆婆偏心简双?乔明远中午可不回来,他们家做荤菜都是等晚上的,那才是婆婆偏心小叔子的姿势。 赵兰花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她正懊恼着,这没眼色的大儿媳还来戳她的心,她吼道:“那是你男人!刚熬过秋收,身体亏了一场,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他?还有你爸,一直惦记着下雨怕收上来的稻子没晒干,一时又要操心去粮站交公粮,忙上忙下你是一点没看到吧?吃条大鱼怎么了?他们不该吗?你还没刚嫁进来的简双懂事,她都知道……” 如果简双看到赵兰花这个怒发冲冠的样子,就不会觉得她是个和善的。 她婆婆,比一些村里著名的恶婆婆还凶。 底气足、敢撺掇娘家来闹的张桂芝都缩了脑袋,只敢在心里嘀咕往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秋收都过了俩月,该补都补过了,结果今天倒挑起自己来了。 肯定是简双!简双知道这鱼私藏不了,就拿出来做好人了,这个马屁精,显着她了! * 简双不知道婆婆和大嫂的争执,出了门就朝着村尾去了,村尾连着后山,还连着细水河,有一片芦苇荡似的河滩草丛,听老人说,以前还有野鸭子飞过来。 现在倒是没了,早被抓绝了。 远远的,简双就看到大毛二毛两个在河滩上打猪草,正要叫他们。 【叮!恭喜宿主打卡前进大队-细水河河滩,获得野鸭蛋六枚!】 她立刻蹲下来,这次简双有了准备,心里有些忐忑,目光不自觉往周围看。 幸好这个点大家要么在田里忙活,要么回家吃饭了,河滩这里没人。 草丛隐隐约约多了什么,她抬手一拨,就见到了个头不小的野鸭蛋,手放上去默念了一声收。 野鸭蛋被收进了背包里。 简双露出一个笑容。 草鱼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她不太会用农村的柴火灶,拿出来大家一起吃,也算是她对这个家的贡献了,就算以后偷点懒,想来乔家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年头物资就是很珍贵,大家都缺油水。野鸭蛋就不一样了,随便煮煮或者扔进灶台里烤一烤就能吃。 简双觉得以她婆婆这个抠门劲儿,她得时不时给自己开个小灶补身体啊。 男人那么能折腾,她禁不住。 简双承认自己不太有出息。 “大毛二毛,回家吃午饭了。”简双站起来叫道,见两小孩背上背着背篓,手上还提着一个,便说,“我来帮你们拿。” 结果两小孩噌噌后退,二毛道:“不不不,小婶婶你在前面走,我们自己来就好。” 大毛大些,嘴更甜,补了一句:“我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婶婶你要多爱惜自己,不能溺爱我们。” 这话当然不是他爸说的,是小叔叔说的,小叔叔还拿了糖块贿赂他们,说小婶婶身体不好,不能让她干重活,他不常在家就只能靠他们了。 干得越多、奖励越多,攒得多了,他请他们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大肉包。 想着大肉包,两人口水都要下来了。 大毛很积极的问:“小婶婶,你有什么要干的?我们来帮你。” “是啊我们很能干的。” 二毛扳着手指头,数自己干过的活计。 简双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俩孩子真的太乖了,和村里的调皮蛋完全不同,也和她弟她妹不一样。 果然,什么城里村里还是要看人,看家长会不会教。 她当然不会让小孩给自己干活,但想到什么,简双道:“这个季节山里应该有不少山货吧,我打算去看看,你们能不能去?能去就给我带个路,不能去就算了。” 她原本是打算跟婆婆一起上山,可没想到金手指打卡是这么个模式。 还是小孩好,小孩好忽悠。 至于独自上山,她怕迷路,等走熟了再说。 “能去能去,我这就去跟奶说。” “我们有时候也会去山里打猪草,只要别跑太深就行。” 大毛二毛对视一眼,答应下来,心说这不就帮上小婶婶的忙了? 张桂芝听到儿子的声音,刚走出来,就看到他们围着简双聊得正欢,顿时眉头一竖,这俩没良心的!这么快就叫人笼络过去了? “慢吞吞的干什么?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快去洗手。” 简双:“……” 大嫂你也知道要吃饭呀,这也太不讲究了。 大毛二毛吐了吐舌头,去厨房打水洗手了,简双跟在他们身后,微微摇头。 她当然知道大嫂不待见她,但她又不是跟大嫂过日子,左右有婆婆在,她不可能吃亏。 毕竟她婆婆可是最明事理的一个人了。 洗完手出来,堂屋已经摆好饭了。 简双一愣。 赵兰花对着她招手:“你坐我旁边,今日你是大功臣,这鱼肚子就分给你了。” 没错,乔家竟然是分餐制度。 一人一碗鱼肉,虽然部位不同,但可以看出她婆婆控制精妙,每人都差不多,只有简双碗里的分量格外多些,然后是作为锅边素的白菜,也是一人一碗。 只有红薯饭不一样。 小孩半碗,女人们一碗,乔父乔栋梁和大哥乔明志作为壮劳动力,才从田里忙活回来,裤脚都带着泥点子,分到了两碗。 二房的乔明胜和孙来娣今天去县里医院了,孙来娣又怀上了,说不太舒服,今天一大早找赵兰花要了五块钱去看病。 乔家的碗不小,这么一碗荤一碗素一碗饭的装在一个大海碗里,简双觉得够了,就没计较婆婆明显藏了大半条鱼。 虽然有了前世记忆,但这一世的穷苦简直刻入骨髓,她也觉得一顿把鱼吃完太浪费。 坐下,左右看看,也没谁客气招呼已经开吃了,简双第一筷子就夹向了鱼肉。 脑中的记忆告诉她:味道很咸,腥味有点残余……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鱼肉的软嫩与鲜美,七二年没被污染过的鱼,扎扎实实在溪水间养了几年,滋味好像也特别足,简双吃得双眼放光,觉得自己能就着鱼汤吃上三大碗红薯饭,而且她还无师自通般地学会了吐鱼刺。 被卡住? 吃着不方便? 没那回事。 慢慢吃,正好让鱼肉的味道在嘴巴里停留得更久一点。 所有人都吃得头也不抬,没谁多余聊天。 干饭,努力干饭,连大丫都拿着木勺子吃的津津有味,赵兰花给她挑了鱼刺弄成肉糜。 胃口大开,又去盛了碗米汤,米汤是管够的,但七二年的米汤一点都不浓稠,大半锅的红薯就放了少少的几粒米,喝着跟白开水似的。 可他们用吃过饭的碗一冲,米汤里也仿佛沾上了鱼肉的味道。 不紧不慢的品着,真好像是稀世美味。 真好啊,简双摸着鼓起来的肚子,觉得噎人的红薯饭浸透了鱼汤,好吃极了。 如果上一世的减肥餐是这样,她一定不嫌难吃,只觉得健康。 想到今晚还能再吃一顿鱼肉,简双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放下碗,乔栋梁才想起问老婆子这鱼怎么来的,得知是简双抓的,一贯严肃的大队长想到老幺的请求,难得夸了两句。 赵兰花心说男人说得对,多好的大鱼,能整好几盘菜呢,虽说身体虚,但运气好啊,也不像那等福薄之人,看来是娘家不做人苛待了她才如此。 想罢,怨气少了一点。 张桂芝则有点嫉妒。 她这公公人正派,又讲究避嫌,她也是去年年底交任务猪时才得了两句好话。 可这是正事,私下里有什么他都让婆婆说,从不插手,结果…… 张桂芝恨恨的想:她一个城里知青会抓什么鱼?肯定是巧合。 然而下一秒大毛二毛就围着简双夸夸夸,还自发的拉踩爹娘,说他们不行,从未在细水河抓到鱼。 乔明志尴尬的挠了挠头,细水河确实没什么鱼啊,就算有,也只有手指长的,老大爷钓鱼都是去上面的大塘,也不知道弟妹是怎么抓到的。 张桂芝脸都绿了,心说这倒霉孩子,吼了他们两句钻进厨房收拾碗筷了。 她管着大队的猪,家里的活计就干的少,难得表现一回,连连摆手拒绝跟过来的简双。 简双不用干活,开心的在院子里绕圈圈消食,乔栋梁和乔明志拿出草席铺在门廊下,开始午睡。 听着他们的呼噜声,简双顿时庆幸乔明远不这样。 睡眠可是很重要的。 她上一世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吃了褪黑素还很难睡着,这一世也没好到哪里去,轻轻的响动就会把她惊醒,可能是身体太差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4、第 4 章 消食之后,简双回屋眯了会儿,大概两点的时候告诉婆婆,要和大毛二毛上山捡山货。 赵兰花没反对,只交代道:“不许去深山,就在近处玩。” 简双有些囧,婆婆拿她当小孩看了,正要解释说不是去玩,但赵兰花已经去忙活别的事了。 简双心说算了,等久了大家就都知道她在山里运气特别好,每回都有收获了。 大毛二毛是不午睡的,小孩子精力非常充沛,按照以往惯例,他们这会儿该去打猪草了,但因为答应过简双,就没出去,在家做一些小活,比如收拾鸡笼,扫鸡粪。 简双一叫,他们可激动了。 “走走走,我去拿背篓。” “小婶婶你有吗?” “小婶婶才刚来咱家,当然没有,我去储物间给你找一个。” 兄弟俩自说自话,简双根本插不上,就看着他们一溜烟跑进储物间。 大毛六岁,二毛四岁,还没开始上学,年龄没到,前进大队也没小学,最近的小学在公社。 村里的规矩是七岁上学,但这年头,大家都不怎么重视学习,男孩都只上个几年就辍学了,女孩当劳动力使,很少有上学机会。 但乔家还是很重视学习的。 乔明远读到了高中毕业,大姑子乔明英也同样是高中生,所以顺顺利利的嫁进了镇上,婆家帮忙谋了个供销社的工作。 倒是乔明志和乔明胜一个初中一个小学,但他们是自己读不进去,就不浪费钱了。 乔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大事都是公公乔栋梁做主,好歹当上了大队长,有远见。 简双想着,就算明年大毛上学了,也还有二毛陪着自己。 “小婶婶,这个背篓给你,咱们出发。” 简双接过来。 她腰间挎了个包,装了一竹筒水,她很小心,但还是感觉有点漏水,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个保温杯。 保温杯里装白开水,再泡个枸杞,就很健康。 大包很轻,装上竹筒也没什么,可背上背篓就感觉到了沉。 看来确实不能走太远。 之前简双只走到山脚下,这会在两小孩带领下一路上山。 不同于后世已经没什么人捡柴了,所以修了水泥路,现在上山的路都是人为踩出来的,不算窄,起码能容纳一辆小货车通过,路两边树枝细细的,很光溜,一看就是下面的枝桠被掰过,也少见树叶。 树叶都是好东西,通常被捡回去引火。 不过现在是秋天,叶子掉的多,走远一点就能看到了。 “大毛二毛,你们知道去哪吗?” “我知道,我前几天来山上打猪草看到一棵山栗子树,我们去摘。”大毛很积极的说。 山栗子就是毛栗、板栗。 简双立刻就想到了板栗炖鸡,乔家有鸡,两只,现在一户只能养两只,多了就是割资本主义尾巴。 婆婆是不可能允许她杀鸡的,但有板栗,也不错。 “那我们就去摘板栗。” 大毛到底年长一些,又被小叔叔拉着嘀咕过很多回,知道简双身体差,这爬山又不如平地好走,所以他说的山栗子树离得不远,简双气喘吁吁,歇息了两回就走到了。 “小婶婶你站远点,我们爬上去摘板栗,别砸到你。” “你爬树?” 简双瞪起眼睛,这板栗树可不像橘子树那么好爬。 “小婶婶,你可别小看我。” 大毛呼喝两下,唰唰的爬上去了。 二毛要跟着,简双赶紧拉他,他才四岁,即便农村孩子皮实,她也不敢放任他这么爬上去。 虽然这棵板栗树其实并不高,比较小只,上面结的板栗也不多,位置比较偏,可也正是如此,没来得及被其他人给摘走。 大毛爬到细细的树枝上摘,简双的心都提了起来,觉得这回准备不周全。 早知道要摘板栗,该带根竹竿的。 “小婶婶你别拉我,我去帮哥哥摘。”二毛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你别去,咱们在周围找根棍子,让你哥拿着把板栗球敲下来。” 简双一边说,一边目光在周围逡巡。 这边常有人来,收拾的很干净,地上连根比较长比较粗的枯枝都找不到,简双看中一根,直接走过去,踮起脚把它掰了下来。 【叮!恭喜宿主打卡前进大队后山,获得野鸡一只!】 机械音再度响起时,简双已经很熟练了,下意识抓着刚掰下来的树枝蹲下去,一只野鸡凭空出现在她手里,她整个人做出扑腾的动作,按住它,下意识就要收进背包,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板栗炖鸡的鸡吗? 对了,还有野鸭蛋! 心念一动,简双从背包中取出三个野鸭蛋,这时野鸡已经咯咯咯的叫了起来,还在她手中挣扎。 “二毛快来,我抓住了一只野鸡!” “什么野鸡?” 简双是背对着兄弟两个的,她的身体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二毛并未看到全貌,听她这么一说,噔噔噔的跑过来。 正在树上摘板栗的大毛耳朵也尖,板栗也不要了,噌噌噌滑下来,大声道:“小婶婶,你抓到野鸡了?” “嘘!”简双揪着鸡翅膀,转过身,腾出一只手比在嘴前,警惕的望望周围。 大毛二毛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嘴巴。 不能说!说了野鸡会被别人抢走的。 野鸡还在简双手中扑腾,非常有活力,简双一时不知拿它怎么办。 大毛虎恰恰的,抓了块石头:“让我来。” 他抓住鸡脖子,用石头砸它脑袋,生生把野鸡给砸晕过去。 简双:“……” 好彪悍的娃。 大毛有点紧张地打量着野鸡。 简双以为他害怕了,正想安慰两句,就听他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把鸡脖子砸断,不然鸡血流出来奶会骂人的。” 简双:“……” 这小气劲,是她婆婆了。 大毛指挥着二毛去找点枯藤,好把野鸡绑起来,二毛一走动,终于看到简双故意放的野鸭蛋:“哥,小婶婶,这里还有野鸡蛋。” “哇,野鸡蛋!”简双故意做出夸张的惊喜的样子,“刚好三个,我们一人一个,把它们烤了吧?” 大毛二毛齐齐看向她,眼中有惊讶,也有蠢蠢欲动。 “可以吗?” “奶会生气的。” “我们不告诉她,我们抓到了野鸡,这野鸡蛋就是我们的奖励。”简双故意把野鸭蛋拿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们觉得拿回去,你奶会做给我们吃吗?” 兄弟俩摇头。 中午才吃了鱼,奶哪有这么大方? 这野鸡拿回去,奶说不定都会腌起来,等过年就不用买了。 “所以我们一起把它吃掉。”简双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小婶婶身体不好,要多吃肉蛋奶才能养好,不然就会生病,生病就要花很多钱。” 简双想着先给他们打个样,等以后经常上山,打卡的多了,她迟早能吃上烤鸡。 一只烤鸡,就他们一个大人两小孩分,够够的。 大毛二毛到底被她说服了。 不过之前没干过坏事,眉宇间都有点不安,简双指挥着大毛拿着树枝把剩下的板栗打下来。 野鸡放底下,上面铺一层板栗,完美。 “去哪烤?” “这附近有没有小溪?” “有。”大毛终于想起来,“小婶婶,我们没有火柴,没法生火。” 简双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腰包:“我带了。” 二毛直愣愣的问:“小婶婶,你带火柴干嘛?” 当然是对下午烤鸭蛋有所准备,简双心说,但这话可不能告诉两小孩,她眼珠子一转,找了个理由:“中午烧火时忘记放了。” “你骗人!奶记东西可牢了,我妈多用了一根火柴都知道。”真不怪二毛印象深刻。 秋收时大家都在田里忙活,他妈管着猪,下工早,就主动做饭,结果第一根火柴没烧起来,用了第二根,他奶回来后发现了,就把他妈骂了一顿,说她老大个人了,连个火都烧不好,二毛都比她强。 简双:“……” 大毛简直想把弟弟的嘴巴捂起来。 简双板起脸,忍住羞恼的情绪:“你们还要不要吃了?” 大毛赶紧说:“中午是我妈洗的碗,我妈这人粗心,肯定没发现。” 他真怕小婶婶生气了,一生气,以后肯定没这种好事了。 简双心累的想:小孩也不好忽悠,以后做事要更谨慎点,这些上山必备的火柴盐糖调料还是自己备一些。 大毛带路,来到了一处水边,二毛很积极的找了一些引火的干树叶,简双走远了一些去捡柴,就听——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后山,获得一捆柴】 简双眉飞色舞,赞美游戏:你不是一般金手指,你是心想事成的叮当猫。 她看了一下,游戏还挺体贴,没有直接把柴捆上,而是散落在周围,就像凌乱的枯枝,但仔细看会发现规整过,应该会很好烧。 她把柴搬到溪边的时候,大毛已经拿着火柴,手快的把火升了起来,树叶哗哗烧得很旺。 秋天嘛,落叶多。 “小婶婶,你也太能干了,这么快就捡了这么多柴!”大毛嘴甜的夸她,接过柴架上去。 二毛把野鸭蛋从背篓里拿出来:“这个怎么烤啊?” 简松怕直接烤鸭蛋会裂开,她煮鸡蛋的时候裂开过,就说:“我们挖个洞,把蛋埋进去。” 说着她用树枝在火堆边缘抠洞,二毛给她帮忙,等他们埋好鸭蛋,大毛把火堆移了移。 这会儿虽然没有秋收那么热,但在火边还是烤得出汗,简双看到背篓里的板栗,提议:“要不我们再烤点山栗子,这个也很好吃。” 要不说人上进很难,堕落是最快的。 这回两小孩都不带犹豫就同意了,肚子里没有油水,真的很容易饿。 还小时,他们饿了就喝水,大了一点可以上山了,这边揪点叶子,那边摘点果子填肚子。 奶倒不会说他们,只说不认识的不能吃,吃了有毒会死掉的。 对两兄弟来说,吃山栗子的压力比野鸡蛋小多了,鸡蛋可是好东西,能做一盘荤菜。 烤栗子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扔进去。 简双擦了擦汗,不敢久坐,站起来让大毛二毛看火,自己在周围转了转。 这溪水边是水草丰茂之地,总不至于就一捆柴吧?会不会给她打卡出虾蟹,螺狮也行。 才转了两圈——【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后山,获得阳光玫瑰一串,因物品特殊,直接收入背包】 简双一愣,阳光玫瑰……是葡萄? 她顿觉惊喜,虽然不是肉,但水果也很难得啊,尤其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葡萄。 但葡萄在这年代绝对是稀罕物。 简父简母倒是在弟妹的央求下买过,可哪有她的份?她连简父厂里过节发的苹果都没能吃上一口。 简双心中微动,打卡了几回,她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打卡的物品跟当时所处的环境有关,私房钱不好说,但其他物质极有可能是复制了附近的。 那么这周围会不会有—— 简双踮起脚尖,眺望,啊看到了,那一丛黑溜溜的,一串一串,是山葡萄! 居然真的有! 简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山葡萄,还有总结出了游戏打卡的规律。 就算没有客服,跟死了一样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也自己发现了哈哈哈! 这意味着简双可以更针对性的去一些地点打卡! 比如她最想吃的肉肉肉! 野鸡和鱼哪有猪肉油水足,想到红烧肉,她的口水都要下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5、第 5 章 感觉差不多了,简双用大叶子做成一个碗,舀了溪水把火堆扑灭,又叮嘱他们,如果在山上生火一定要照自己这样做:“不能有火星子,不然起大火,会把所有东西都烧光的。” 她细致的描述了一下那个恐怖场景,大毛二毛打了个哆嗦,乖巧道:“小婶婶我不生火,我只跟你一起烤。” 简双欣慰:“没错,这火啊你们小孩子把不住,得有个大人在。” 这样更有保障,一味吓唬他们未必会听。 用溪水把火堆浇灭,摸了摸没那么烫了,简双拿着树枝扒拉着,把板栗和鸭蛋挖出来,又拿到水边洗了洗。 “来,一人一个。” “哇,小婶婶,这个鸡蛋好大呀!” 简双有点心虚,因为它不是鸡蛋,是鸭蛋啊,不过面上她是不能这么说的,她强词夺理:“这当然是因为咱们抓的这只野鸡比较大,鸡大,下的蛋也就大。” 小孩子的童年,总是会伴随着一些谎言的。 至于他们长大后会不会意识到不对,简双觉得等吃多了好东西,就会自然而然把鸭蛋给忘了。 “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口中催促,简双看都不看烤熟的板栗,拿起自己那个鸭蛋,轻轻一磕,很好,烤熟了,还没有裂,完美。 大毛二毛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 板栗换平时当然很好,可以当主粮饱肚子,但跟鸡蛋比起来就差远了。 什么?鸭蛋比鸡蛋腥? 简双是一点没感觉到,鸭蛋入口有点烫,她却顾不上吐出来,呼着气,一口一口吃着,平时最讨厌的蛋白,也不嫌弃它寡淡了,至于本来就喜欢的蛋黄,更是好吃无比。 嗯,是有点噎,不过噎也好吃。 简双单手打开竹筒喝了口水,正准备叮嘱大毛二毛吃慢点,就见他们小口小口的吃着,珍惜无比,脸上都是陶醉之色,两颊鼓起来一动一动,像小松鼠。 她笑了笑,觉得大毛二毛可以当个小吃播,再平平无奇的东西到他们嘴里都美味无比。 不过这世道,谁又不是呢? 简双放慢了速度,吃完最后一口蛋白,她有种冲动,把剩下三个野鸭蛋也拿出来烤了。 但最终还是打消了。 她前世孤儿出生,哪学过什么饭桌上的规矩? 饥一顿饱一顿的,养成了很不好的习惯,吃饭跟打仗似的,从不细嚼慢咽,而且遇到喜欢的,就一个劲的憨吃,吃个没够,往往十天半个月只吃一样东西。 得了胃癌,她开始学习养生知识。 放纵不好,暴饮暴食也不好,要适度。 虽然她的背包并不像某些游戏背包一样设定有永久保质期,但生蛋能存放的时间还是挺长的。 接下来他们又把板栗分了。 简双没觉得撑,也就是七八分饱的样子,她站起来走动消食,然后招呼大毛二毛把山葡萄摘了。 山上的野果没人侍弄都不怎么甜,这山葡萄也是,但简双吃着却觉得比自己前世买的进口葡萄都好吃。 一口下去,酸酸甜甜,果香浓郁,就……怎么说呢,非常纯正的葡萄味。 熟透了,也确实该摘了,再放几天就熟过头要坏了。 依旧是三人平分。 简双的背篓放了一只鸡,又放了一些板栗,再放葡萄,哪怕还空着一半,她也觉得肩膀压的难受,提议道:“我们下山吧。” 大毛还有点不舍得,他觉得跟小婶婶出来收获好多。 毕竟靠山吃山,正值秋天的丰收季每天都有村人上山,近山这里几乎被犁了一遍,他本以为摘了山栗子就只能打点猪草,没想到还得了野鸡摘了葡萄。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小叔叔说的大肉包才殷勤,那么现在他觉得小婶婶简直是福星,才不是村里人说的福薄短命鬼! 他看出小婶婶脸色很白,额头上都是汗,立刻就答应了。 小婶婶,你可一定要多休息多养着,争取长命百岁,我们做一辈子的上山搭子。 * 简双没看出小孩的殷切盼望,她背着背篓一路走走停停,休息了三回才终于下了山。 到后面,大毛很干脆的让简双把背篓里的野鸡分给他背着,简双不知道大毛是怕自己累倒,不愿意上山了,见到蹦蹦跳跳连汗都没出的两小孩,也只能苦笑。 这破身体,可真是虚啊。 “小婶婶你在家躺着,我把猪草拿去给我妈。” 大毛领着二毛把野鸡和山葡萄拿到厨房去,大声说。 简双应了一声,打水洗了脸和手,就躺下了,家里没人,就连一直在院子里爬的大丫都被赵兰花给带出去了。 她很馋红烧肉,但…… 算了,下次吧,打卡到几斤肉也没法现做,必须先跑一趟镇上说是买的。 简双也知道这很折腾,可比起金手指被人发现,她宁可折腾。 再有意识时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给吵醒的。 大毛二毛正大声说着小婶婶上山哼哼哈嘿抓到野鸡的故事,把她描述的跟个侠女一样,简双听得脸红。 “是是是,你小婶婶最能干了。”赵兰花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就这么点事,你都翻来覆去说多少遍了?” “那我们还摘到了山葡萄,还有山栗子……” 简双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啊,小叔叔你回来了!我跟你讲,我们今天和小婶婶上山……” 这么晚了吗?简双下意识看向窗外,可惜都下乡半年了,她还是不会从天色判断时间。 她想起来,自己要寄的信还没写好,赶紧去翻木箱子。 信封和信纸她有,不过邮票用完了,只能明天让乔明远去公社买,公社就有邮局,可以寄信。 简双拿起钢笔,酝酿一番,先打了个草稿,前世的记忆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她的笔锋和行文都有了些许改变,明显要锐利的多,更具有攻击性,完全不像下乡前那个懦弱的只敢躲在被子里哭的小女孩了。 想了想,修改了某些词,变得更激愤更伤心,代表着她三个月前的无助绝望以及对那个家的彻底失望。 简双在信纸上抄写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写完后装在信封里,填上大伯家的地址,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也是巧合,她一眼就看到赵兰花拽着乔明远咬耳朵,乔明远皮肤白,脸一红就很明显。 简双看着乔明远躲闪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了婆婆在跟乔明远说什么,肯定是让他节制,她的耳朵顿时有点热,尴尬的恨不得把门关上,但她最终强撑着走了出来。 “娘,娘我记住了,您快别说了。” 乔明远小声低吼。 赵兰花看一眼正慢慢走过来的简双,了然一笑,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哪能不明白? “行,我不说了,但你记着大夫的诊断,别将来后悔。” “你们小两口好好说。”她故意抬高声音:“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做饭,大毛二毛,你们把山葡萄洗了,等饭后吃。” “好嘞。” 说到吃,两人可别提多积极了。 赵兰花去厨房忙活,简双脚步踌躇,乔明远直接向她走了过来,低声说:“咱们去屋里,我给你带了吃的。” 听到前一句话,简双心脏砰砰乱跳,耳朵的热度又有拔高的趋势,但听到后面,尤其是乔明远又补充了一句:“是国营饭店的大肉包。” 顿时什么旖旎都没有了,简双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发亮。 乔明远加快了速度,媳妇儿这么看他,想亲。 幸好赵兰花没看到两人这急切的动作,否则非得骂人,刚叮嘱过你,又忘了是吧? 乔明远随身带着个挎包,军绿色,还是校长奖励给他这个优秀学生的,他从挎包里拿出油纸包着的两个肉包,递给简双:“吃吧,我赶着下班去买的,还热乎。” 这倒是不好去厨房热,毕竟他的工资是交家里的。 简双嗯了一声,一点都不介意对方藏私房钱了。 不愧是能睡到一张床上的夫妻,乔明远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家都是女人管钱,昨天新婚夜,他就想把自己攒的私房钱给简双,但转念一想,他上班,时不时可以去公社,简双却在家里,有了钱和票都没处去买,还不如他买了给简双开小灶。 他问过大夫了,营养不良就是要吃好喝好多养着,简双还年轻,恢复快,到年底他再带媳妇儿去找老大夫看看。 简双正准备吃,想了想抬头:“你吃了没?” “没。”乔明远下意识回答,意识到什么,赶紧道,“我不用,你吃,细粮对身体好。” 简双没有坚持,只把手中的肉包递到他嘴边:“那你吃一口,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分着吃,不管是什么都分着吃。” 乔明远心说果然是自己媳妇儿,就是心疼他,他低下头,小小的咬了一口。 简双这才吃了起来。 至于嫌弃对方吃过?那不存在,昨晚都互相吃过嘴巴了。 乔明远专注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完肉包,就算是有些狼吞虎咽的动作,也不妨碍他觉得简双可爱。 “媳妇儿,你嘴巴上有油。” “那得赶紧擦一下。”简双说,虽然这年头,大家吃了肉都故意不擦嘴,就是为了炫耀嘴巴上的油,但他们是偷吃哎—— 下一秒,嘴巴被堵住了,乔明远含糊说:“我来给你擦。” 简双:“……” * 腻歪着擦完嘴出来已经是好一会儿了,因为简双等到脸上的热度下降才敢出去。 她想:男人是管不住的,再严防死守,该偷还是会偷,关键是他愿不愿意让你管,愿不愿意给你花钱。 而现在,乔明远愿意给她花钱,她就愿意和对方好好当夫妻。 至于将来,且走着瞧吧。 她不是爱情至上的人,左右五年后她肯定会去考大学,老三届的大学生可金贵了,考上基本就可以躺平了。 “小叔叔小婶婶快来吃葡萄,可甜了。” 大毛二毛招呼他们。 乔栋梁回来了,把堂屋的饭桌搬到了院子里,正抱着大丫拿葡萄逗她。 乔明远和简双便也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下。 乔栋梁问简双怎么想起上山了,简双不好意思的说,听人提起这季节山货多,好多知青都去捡。 “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出了点汗回家睡了一觉,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时,赵兰花端着盆出来,往院子里的排水口倒,乔栋梁看了一眼乔明远,提高了点声音夸简双能干。 “毛栗子和溪水边都是大毛二毛带我去的,可能就是运气好。”简双谦虚。 赵兰花拿着盆进厨房,心想,老头子说的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干? 既然进了门都是一家人了,便是看在小儿子的份上,她也不该与她为难,不然小儿子该难受了。 他那么稀罕他媳妇。 饭做好了,也分好了,伺候猪的张桂芝都回来了,还不见二房两口子的身影,赵兰花眉头一皱,骂道:“这些遭瘟的!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看完病不赶紧回来,还住上了?大毛二毛,你们去村口看看。” 简双一个小时前才吃完两个大肉包,公社的国营饭店用料足,肉包不小,有五分饱,她正努力消食争取晚上能多吃点鱼肉,倒不着急,不过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二嫂孙来娣这一胎怀的跟大丫有点近,让她想起了简母。魔/蝎/小/说/m/o/x/i/e/x/s/.c/o/m 6、第 6 章 “大丫他爹,这个事儿我琢磨了一下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赵兰花猜的没错,二房两口子这会儿确实正在往家里赶,离村口都不远了。 听孙来娣这么说,乔明胜犹犹豫豫:“可是那大夫不肯说啊,说是上头有规定。” “啥规定?”孙来娣信誓旦旦,“这可是我娘告诉的!我那个远房的大表姐连生了六个女儿,去县城让大夫用那什么超一照,照出是女儿就打掉,果然第七个就生了儿子,全家都高兴的不得了。” “人家能照咱们怎么不能?” “我猜那大夫说上头有规定就是哄咱们抬价呢,要多送礼才肯说。” 两口子觑着天色正是村里吃饭的点,又见周围确实无人,便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却不知李杏花白日见了简双在细水河捉到鱼,觉得她一个城里知青都行,我怎么就不行? 其他老大娘火热一番都放弃了,就她,使唤儿媳妇在家做饭,自己跟细水河杠上了。 村口这片正是往常洗衣服的地,比较浅,她索性卷了裤脚,下河去摸,也不知是否巧合,还真被她摸出条巴掌大的小鱼,这更加鼓舞了她,天快黑了也不愿回去。 她蹲在河滩边上,被半人高的草丛挡住了,乔明胜和孙来娣还真没看见。 想她家倒霉儿媳,也是连生了五个女儿,李杏花听到县城医院居然可以照出胎儿性别,心头那叫一个火热,当即鱼也不摸了,耳朵竖得尖尖的,恨不得贴到两人边上。 乔明胜还在那里踌躇:“可是娘白天才给了咱们五块钱去检查,还剩一块八,这也不够送礼呀。” “你个呆子!人县城大医院的大夫哪稀罕咱乡下的礼,我说的是红包,我娘说我那个远方表姐足足封了二十块的红包,人家大夫才眉开眼笑,偷偷跟她说的。” “二十?”乔明胜惊呼。 “你那么大声干嘛。”孙来娣横他一眼,“你不想要儿子了?” “可这、这也太多了……” “你想想大哥大嫂,大嫂才进门,就生了两儿子,多风光,多给大哥长眼,你再看看我,我生了大丫,婆婆都不正眼看我,万一我像我娘一样生一串女儿怎么办?” 乔明胜顿时沉默,他肯定是想要生儿子的。 没儿子,将来连个鼎立门户的人都没有,他死了都闭不上眼, “还有老幺,公公婆婆有多疼他你是知道的,虽然他们才结婚,虽然简双身体不好,但我可听说她娘生了龙凤胎,万一简双随了她娘,进门就怀了两儿子呢。” “到时屋里连咱们站的地都没了!” 虽然李杏花一直看隔壁乔家不顺眼,但不得不说,孙来娣这话真是深得她心。 这人啊,必须有儿子,没有儿子,他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那媳妇儿我都听你的。”乔明胜下定了决心。 “嗯,我们一起去求娘,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二房没儿子吧。” 两口子商量好事,便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乔家老二吗?” 他们顿时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老大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是李杏花。 “听说你媳妇儿又怀了,身体不舒服去了县里医院,孩子还好吧?” 虽然两家素来不对付,但她这样问好,乔明胜也不至于给脸子,答应了两句。 “说起来你们二房可真是不走运,你娘中午才做了大鱼,居然没赶上。” “大鱼?”孙来娣惊了,她婆婆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虽然我是个外人,但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你娘也太偏心了,之前偏你们家老幺,现在这儿媳妇娶进门又开始偏她了,我听她说因为简双身体不好,要多给她补补。要我说,这都养了三个月了,多少好吃的送进知青点,没病没灾的早好了,可你婆婆就是心疼她,要给她补。我真怕呀她将来动辄说身体虚,吃好的没够活,却是一点都不干了。” “明胜,我是从小看你长大的,我是真心疼你,这做老二的就是苦,连带着你媳妇儿也跟着遭罪。” “可惜我跟你娘关系不好,她对我有偏见,我说的话她也不听,不然咱们两家邻居几十年,我好歹也能劝劝她,这一碗水要端平。” 李杏花撩了一波闲,边琢磨县城医院的事,边高兴的回去了。 虽然没能捞到简双那样的大鱼,但鱼怎么能跟大孙子比,她早就看家里那几个丫头片子不满意了。 这赵兰花真不是东西,有这样的好事居然不告诉她。 想当初两人差不多时候嫁过来,赵兰花开年才生了个女儿,而她家却是儿子,她还嘲笑过,却没想后面她连生三个女儿,对方连生三个儿子,把她气的不行。 原来,人家是算计过的,那三儿子肯定是在县里医院照了才得的。 是了,她男人是大队长,懂得多。 当初简双病了,直接就说送去县里医院,这不是踏过几次门,谁能想到? 好在这回她知道了,等照了那什么超,她要让倒霉儿媳给她生十个八个孙子! 大队长算什么,家里男娃多才叫大户! 这底气足了,再想个法子将大队长赶下去嘿嘿嘿…… * “二叔二婶,你们可算回来了,奶都在骂人了。”大毛在村口等到了他们,非常高兴。 两口子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乔明胜还记得他们和隔壁家不对付,生硬的问了一句:“大毛,你们中午吃了鱼?” “是啊,好大好大的鱼。”大毛虽然会看大人脸色,但天都要黑透了,肚子正饿着,见二叔提起鱼,立刻就想起了中午的美味,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还一个劲咽口水。 一路到家,翻来覆去就是鱼多么好吃,进门前大毛终于想起来:“奶晚上也做了鱼,可香了,就等你们了。” 但这时两口子已经听不下去。 他们都习惯晚上吃荤菜了,从乔明远去公社上学开始。却没想起来乔家一直用的分餐制,就算要等到乔明远回来才能吃一口荤的,可他们不照样在吃,还少了不成? 这年头油水少,当然是等全家都在的时候做。 进门前,孙来娣拉了乔明胜一下,低声说:“儿子。”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在县里医院看的怎么样?”赵兰花见他们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了一下。 孙来娣拽乔明胜胳膊,示意他说。 乔明胜一咬牙,把他们路上商量的法子摆了出来:“娘,钱不够,还要、还要二十块。” 老二是她亲生的,什么德性她还不了解,赵兰花狐疑道:“怎么要这么多,大夫开的单子呢?” 因为简双住院,她男人跟着跑上跑下,她虽然没过去,但也听了一嘴。 她知道县里的大医院可不是随便收费的,每一样都要开单子。 “什么单子……” 乔明胜懵了。 孙来娣也是心里一慌,她想起来了! 他们去的时候先挂了号,大夫给开了检查单子,都是有收据的。 但这个收据一拿出来就要露馅。 她强撑着道:“娘,大夫说开了单子就要交费,我们没钱,大夫就让我们先回家拿了钱再去开。” 赵兰花冷笑,真是出息了,还敢来她这里骗钱!她也不戳穿,直接说:“行啊,那我明天再陪你去一趟,现场交钱。” 两人面色煞白,冷汗沉沉。 这次连张桂芝和简双都看出不对了。 张桂芝双手叉腰:“二弟,弟妹,你们这就不对了吧,娘对你们多好,听你们说生病要去县里医院看病,二话不说就给了五块钱,不说咱大队,就是满公社都没有这么宽容的,你们还联合起来骗她的钱,这是不孝啊。” 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公公婆婆将来可是他们大房养老的。 “娘,我没有!”孙来娣一下子急了,不孝可是很严重的罪名,又想到那个还没有影的儿子,她头脑一热,直接跪了下去,“娘,你帮帮我们吧……” 她语无轮次前后颠倒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乔明胜也跪下了:“娘,我不能没有儿子啊!你就给我二十块吧,我只要二十块。” 赵兰花:“……” 所有人:“……” 乔栋梁脸色一沉,作为大队长,他最忌讳这种收受红包的贿赂之事:“荒唐!既然是医院规定不能说,那就不能说,你别想了。” 赵兰花本来还心动过一瞬,她这个年龄的老大妈很少有不重男轻女的,大毛二毛大丫三个孙辈她也最喜欢大毛二毛,但她不能给男人拖后腿啊,她是大队长媳妇儿,她要有觉悟。 而且那可是二十块! 老二两口子年头忙到年尾,年底工分算钱的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块! 毕竟他们大队不像王石沟大队可以采石头,也不像老林子大队可以卖树,就养了猪,没有来钱的产业,大队账上就没钱,工分多是分粮食分猪肉。 于是赵兰花非常坚定的说:“反正我没钱!你也别觉得我这个娘心狠,谁不让你生儿子了?你媳妇进门就生了大丫,你急什么。” 乔明胜正要把丈母娘的事搬出来。 乔栋梁道:“领导人都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你和你媳妇这种落后思想要不得,回去多背背语录。” “好了,吃饭吧。” 乔栋梁是妥妥的一家之主,他一发话,赵兰花立刻进厨房,去把分好的饭菜端出来,简双跟在后头帮忙,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吃了。 二房这破事她并不关心。 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简双觉得很有道理。魔/蝎/小/说/m/o/x/i/e/x/s/.c/o/m 7、第 7 章 见今日有鱼,非常了解他妈性格的乔明远不由得问起来,赵兰花还没说话,大毛小毛已经踊跃的说起了小婶婶的丰功伟绩。 这才想起这一茬的二房夫妻:“……” 孙来娣没忍住撇了撇嘴,心说婆婆也太能给弟妹贴金了,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会抓鱼、还抓野鸡? 又哀叹自己命苦,先有个能干的长嫂,又来个受宠的弟妹,他们二房可怎么过啊? 这时,乔明胜大咧咧道:“娘,我怎么只有半碗饭?而且我这碗里的鱼肉才一块,大哥有那么多。” 他不敢跟小弟比,他跟大哥比,他平日在地里干的活可不比大哥少。 孙来娣下意识去看其他人,再对比自己的碗,就两块鱼肉!她还以为大家都这样。 咬了咬唇,跟着看向赵兰花。 赵兰花冷飕飕道:“我看你们就是吃太饱才生出贿赂的歪心思,就该饿着肚子反省,能给一两块,都是我宽容了,想多吃鱼?行啊,自己去细水河抓,能抓到我单独给你做一碗!” 张桂芝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她小气的婆婆,抓到鱼才单独给做一碗。 不过她又看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简双,心气平了,这鱼是简双抓的,她喂猪的时候都听到大娘们的议论了,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不可能作假。 能吃上是沾了她的光。 但她也不会多感激就是了,乔家没分家,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抓到野鸡、钓上鱼虾都要交公,能不能存到私房钱全凭自己本事。 美滋滋的吃完晚饭,简双算了一下,那只手臂长的草鱼大概吃完了。 一是乔家人多,实在不经吃,二就是他们新抓到的野鸡了,赵兰花看着白得的肉,也难得大方了点。 其他人都下桌了,简双最后,站起身帮着收碗,来到厨房顿时就走不动道了,只见天花板上吊了一只抹了盐的光溜溜的鸡,那大腿肉,一看就紧实,是经常运动的走地鸡。 在旁边还有好几个这样的架子,是空的。 谁家能经常吃肉?也就秋收和过年的时候奢侈一把。 简双一边恋恋不舍的看着鸡,一边磨磨蹭蹭的要洗碗,新鲜的野鸡拿来炖蘑菇多好。 风干的鸡虽然多了一股风味,但她现在更想吃新鲜的。 赵兰花一偏头就看到简双这馋样,既怕她没留神把碗给摔了,又怕她没忍住扑上去把鸡给啃了,摆摆手嫌弃道:“这里不用你,你去把饭桌擦一擦,老二媳妇过来收拾。” “哦。”简双拿起抹布出去,倒不生气。 虽然油少,洗碗并不麻烦,但洗碗要收拾锅,收拾灶台,把厨房的东西规整好,算起来一点都不轻松,相比之下,擦个饭桌就太简单了。 孙来娣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简双刚来就压过了她,偏偏她刚犯了错,不敢反驳,窝窝囊囊的去忙活。 赵兰花看得微微点头。 孙来娣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有个无底洞似的娘家,但干活确实利落。 这一点比张桂枝都强。 她心里满意,面上却凶凶的,老二夫妻就是个糊涂蛋,她不镇住孙来娣,这倒霉儿媳,非得把乔家搬空去补贴老孙家,老二娶了媳妇忘了娘,心里没一点成算。 她懒得解释,索性做个恶婆婆,她精打细算为的是乔家,可不是让谁来占便宜的。 * 大概是晚餐吃的咸,简双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水,乔家是烧的开水。 本来他们也跟村里很多人家一样喝井水,有那不讲究的,对着溪水也直接喝,但乔明英和乔明远都读到了高中毕业,知道井水也不卫生,在他们的坚持下,乔家有了烧水的习惯。 每天早上烧两大壶,能喝一天。 半夜的时候简双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 前进大队还没通电,好在这会月亮很圆,看得清路,简双出了门,经过二房的屋子,听到了一些声音,似乎在说筹钱,太小了,听不真切,简双急着上厕所,脚踩到一颗石子,被绊了一跤,啊的一声,混沌的脑子顿时被吓清醒了。 身后的屋子已经没声了,她没多想,小心上完厕所出来。 觉醒记忆后,她才刚适应了的乡下的厕所又变得很难受,简双简直恨不得闭着眼睛上,可又怕没踩稳,摔进去,往往是小心上,快速出。 上完后回到屋里,刚躺下,就被乔明远搂到怀里。 “热……” 简双推他。 乔明远含糊道:“不热,现在天凉了。” 今晚乔明远确实没碰她,但喜欢抱着她睡,那搂着她的姿势,让简双想起自己前世睡觉抱的一个毛绒兔子。 然而那时她是纯洁的睡觉,现在呵呵,感觉抵着自己的棍子有变硬的趋势,简双吓了一跳,乔明远就比她大了一岁,年轻,这么容易冲动的嘛?她赶紧转移话题:“我刚上厕所听到二哥二嫂说筹钱……” “你不用理他们,二嫂找你借钱,你也别理,直接告诉娘或者让她来找我,说咱家我管钱。” “好。”简双对他的表态很满意,又道,“你二哥这么想生儿子,你呢?” “我喜欢女儿,生一个像你的就很好。”乔明远毫不犹豫,儿子哪有乖乖软软的小姑娘可爱? 想当初若不是见多了村里熊孩子撒泼捣蛋,不讲卫生,他也不会费心调教大毛二毛。 “那如果我不能生呢?”简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想她得提前打个预防针。 虽然她没有大冬天落水,但她大冬天洗衣服,洗厚厚的被褥,又营养不良,身体里的寒气应该很重,每次来大姨妈,都疼得恨不得满地打滚。 每回简母都骂她矫情,可简双跟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哭,拉都拉不动。 几次闹下来,简家也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简双终于能在这个特殊时期休息。 她还一度庆幸过,就是真的太疼了。 “那就不生。”乔明远声音很平淡。 简双听出他话语中的随意,好像根本不觉得拿彩礼娶回来的老婆不能生是件大事,她有一瞬间的动容,可又觉得他是根本不信,随口哄自己。 她难得寻根究底了一番:“那没有孩子,你不怕没人养老?” 简双以为他会说还有大哥二哥的孩子,现在兄弟间的关系比后世亲密多了。 结果他道:“工人都有退休金,等我从公社调进县城甚至省里就不怕了,那时我的退休金肯定能养活我们两个人。” 简双:“……” “工作哪有那么好调动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然我们这些知青怎么会下乡?” 虽然乔明远已经当上了公社老师,但因为是老师,在这个特殊年代反而不好做出成绩。 不然教出一些状元,评个金牌教师,再出点辅导书,来钱就多了。 乔明远忽然凑近她,房间里更黑,简双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闪闪发亮,他压低声音说:“高考不会这样一直取消的,迟早领导们会发现各行各业都缺优秀的人才,到那时我就去考大学,考上大学就不愁调不去更好的地方。” 然后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简双觉得他的呼吸都有点烫,一时却顾不上推开,满心都是惊讶。 高考取消已经很多年了,好多知青都认命了,乔明远一个村里小伙,没有消息渠道,竟然能看到这点? 难道这就是天才吗? 走一步棋,却能看到未来的三步甚至十步。 简双抿了抿唇,忽然没了知晓未来几十年发展的骄傲,她说:“那我能参加高考吗?” “怎么问这话?媳妇你成绩不好?那肯定是老师不会教,我明天给你出张卷子,看看进度,有什么不会的,我都教你。” 乔明远想到明天可以教简双读书,小媳妇儿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用那双大眼睛崇拜的看着他,声音都有点哑,他喘了两口气,反倒是轻轻推开了简双:“快睡吧。” 简双脸也有点红,可不敢撩拨他,嗯了一声。 这边两人睡了,另一边二房乔明胜被孙来娣拉着翻来覆去的说一定要筹钱,去县里医院照个儿子出来,他一开始还很精神,但渐渐的实在是困了。 往常半夜这个点他们早睡了。 后面他媳妇儿总算安静下来,乔明胜都快睡着了,硬生生被孙来娣拽起来:“我知道要怎么筹钱了。” “啊?” “我找简双借。” 乍一听到简双,乔明胜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老三媳妇的名字。 “她可是知青,知青手里都有钱。” 乔明胜勉强打起精神,不解道:“可她刚生了一场大病,爹娘都说花了好多钱,她娘家根本不管,她就算有存款也用完了吧。” “但她还有彩礼钱啊!”孙来娣兴奋的双眼放光,“我亲眼看到的!婆婆给了三十,三十,足足有三十块!要是都借过来,包个大红包给大夫,肯定会很满意。” 乔明胜也不知是脑抽了还是太困了,直接来了一句:“当初我娘也给了你三十块彩礼。” 然后你一块钱都没带回来。 这一片的传统是女方出门要买铺盖新衣服新鞋打嫁妆箱子,孙来娣就带了一个破箱子和两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赵兰花当时气得差点打上老孙家的门。 此后对这个亲家是没半点好脸色。 孙来娣想起自己因为这事理亏,进门就给婆婆低伏做小,还被男人这样嘲讽,气得狠狠推了他一下,翻过身去抹眼泪。 她难道想这样吗?可是她娘家那样穷,爹娘身体都不好,眼看着弟弟就要娶媳妇了,作为出了名的破落户,不多给彩礼怎么有女人愿意嫁?没人嫁过来,他们老孙家的根岂不是就要断了?这狠心的男人,一点都不体谅她还有她娘家的难处,明明他也知道儿子有多重要…… 先是抹眼泪,接着小声抽泣,呜咽了一会儿,结果被更大的呼噜声盖了过去。 孙来娣:“……” 她还在伤心,这男人竟然睡着了! 乔明胜你个混蛋!魔/蝎/小/说/m/o/x/i/e/x/s/.c/o/m 8、第 8 章 许是昨日睡得多,这天乔明远刚一有动静,简双就醒了,游戏照例提醒她打卡到一元私房钱。 简双在兜里一摸,直接收进背包。 夫妻两个起身穿好衣服,又并排蹲在水沟前刷牙洗完脸,乔明远去了厨房,简双跟进去,就见他拿开一个松动的砖,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橱柜。 简双:“……” 乔明远从橱柜中取出昨晚赵兰花放好的红薯和大米,又蹲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简双明白了,这是准备做早饭,红薯大米粥。 又是红薯,啊,又是红薯。 简双知道,在南方是避免不了红薯的,与在北方避免不了的苞米一样。 但这么一天连着三顿吃,真的好难受啊。 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正经的早饭,油条包子豆浆,炸酱面? 忽然后悔,昨晚的大肉包子应该留到现在的,可简双一想那肉包子的香气,非常肯定自己留不到现在。 乔明远生火很利索,像是做惯了的,简双就不自取其辱说要帮忙了,她拿起洗好的红薯,正准备削皮切块,忽然游戏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玩家打卡乔家厨房,获得女主人赵兰花亲手准备的早餐一份】 几乎是下意识的,简双调转身子,挡住灶台那边乔明远的视线,尽管他蹲下来正在专心生火,应该看不到,果然下一秒面前的饭桌上出现了两根纸装油条和一纸碗豆浆。 简双心跳的很快,有种做坏事的心虚,她迅速伸手,收。 看着豆浆和油条好端端的存放在游戏背包中,一滴豆浆都没洒出来,简双才松了口气。 这时乔明远已经把火升了起来,站起身:“你去看火,我来切。” “哦。”简双下意识听从。 看到他熟练的动作,每一块红薯几乎都是差不多大小,不由得问:“你经常做饭吗?” “家里的早饭都是我来做。”乔明远解释,“以前我去公社上学,后来我去公社上班,帮不了家里的忙,爹就说我起得早,让我做早饭,后来就一直是我做早饭。” 简双想起来了,这个点确实很早,其他乔家人还没动静。 乔明远的动作很娴熟,但他的手艺只能说把饭做熟,想到昨天味道寡淡的杂粮粥,简双在乔明远盛饭时说:“我不怎么饿,分一些给你吧。” 乔明远认真的看她。 简双一下子懂了,他在分辨她是否言不由衷,笑了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早上确实没什么胃口。” 谁说她没有胃口,她可有胃口了,所以绝不能吃太多红薯粥,要留着肚子去吃油条和豆浆呢。 乔明远点点头,想起昨天那个肉包子,他看出简双确实是有话直说的人,拿勺子从简双的那碗舀了两勺子到自己碗里:“可以吗?” “可以。” 分好早饭,乔明远快速将锅洗了,又在锅里留了点水,放上一个竹排当蒸盘,把碗一一摆上,早上还真有点冷,灶台里有余热,可以保温。 两人坐下开始吃早饭。 这时外面已经有了动静,其他乔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 乔明远吃东西很斯文,一勺子一勺子的红薯粥吃得面不改色,很认真,看不出喜欢还是讨厌。 吃完后他顺手把两人的碗洗了,去屋里拿上军绿色的挎包,拍了拍:“你给我的信,我今天帮你寄过去,我走了。” 简双对着骑自行车离开的乔明远挥了挥手。 这自行车是乔家非常重要的大件,据说是乔明远谋到工作后他姐乔明英想办法给搞的票,钱是公中出的,如果家里的谁要用到就提前说。 按理有了自行车就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早起来,不过他都习惯了。 简双很高兴,有自行车,去公社那边就很方便了。 回屋拿篓子收好脏衣服,虽然简双很讨厌洗衣服洗碗这种家务,前世就讨厌,这辈子更讨厌了,但她总不能装傻,一直让婆婆帮忙洗吧。 如果有洗衣机就好了…… 当然,这种很有技术含量的大件,打卡出来她也不敢用,只能期待社会快点发展到能有钱买。 拿上脏衣篓子就出门,想到又可以去细水河打卡,简双露出一个笑容。 “弟妹,三弟妹,简知青!” 简双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不由得回过头:“二嫂?” 孙来娣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才刚起床,着急道:“你是去河里洗衣服吧?我跟你一块去。” 不等简双拒绝,她就进了屋,刷刷几秒钟收拾好,抱着脏衣篓子出来了。 简双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等她跟上来。 身后正在刷牙的张桂芝皱起眉头。 一路上,孙来娣乱七八糟的扯起闲篇,打听简双娘家的事,简双不喜欢这样,但也知道农村就这样。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发生点屁大的事,一天下来整个村都知道了。 她含糊的答应着,能说就说两句,不能说就扯开话题或者笑笑,一副小媳妇不好意思的样子。 孙来娣是越打听心里越沉。 简双家里竟然有生双胞胎的传统,她娘生了她弟妹,她奶生了她爸和一个姑姑。 别说龙凤胎,亲戚里还有生两胎儿子的。 她的心拔凉拔凉的,觉得自己太苦了,这也坚定了她必须攒钱照一个儿子出来的念头。 到了河边,孙来娣立刻笑着说:“弟妹啊,你身体不好,这大早上河水沁凉沁凉的,我来帮你洗了。” 简双嗖嗖退出三步远,一言难尽:“二嫂,你怀着孕呢。” 虽然讨厌洗衣服,但让一个孕妇给自己洗,简双做不出来,而且阴暗点想,谁知道是不是孙来娣觉得怀的是女儿,想用这个娃碰瓷她。 毕竟她怀过大丫,据说怀男和怀女的感觉不一样。 “我们农村人不比你们城里知青金贵,当初大丫八个月了,我都还在干活呢。” 可无论孙来娣怎么说,简双都是摇头。 她进她就退,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 孙来娣一边嫉妒的想城里人怀个孕可真是矫情,连活都不让干,一边只好坦白:“我没怀,大夫说我就是吃坏了肚子,再加上太想要个孩子,就出现了一些呕吐恶心的症状……” “真的?” “我还能骗你?大夫开的单子还在我屋里呢,要不我现在去拿给你看?” 简双看她神情不像作假,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你没怀孕,你找娘要钱?” 孙来娣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咱婆婆那么抠门,我得提前敲敲边鼓,攒一攒嘛。” 而且她心里还惦记着她弟到年龄该结婚的事。 “弟妹啊,我知道你有钱,你借点钱给我呗,咱婆婆什么德性你也知道,我嫁进来有两年了,还没给她生个孙子,她平时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真的特别想要一个儿子……” 孙来娣直接对着简双卖惨。 至于借了要还怎么办?她没钱,她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简双心说乔明远猜对了,也跟着卖:“二嫂我没钱,你也是知道我的,就算刚下乡有一些压箱底的钱,住院也花光了。” “你不是还有彩礼钱吗?老乔家的传统,娶媳妇给三十块。” 简双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任谁知道别人惦记自己的钱都开心不起来。 她抿了抿唇说:“我们两口子是乔明远做主,他不让我借钱出去,让你去找他或者找娘说。” 孙来娣哪敢去找婆婆?她才刚把她骂了一顿,至于找小叔子,瓜田李下的不好,而且他跟婆婆告状怎么办?小叔子就是婆婆的心肝肉。 还是简双好,城里姑娘心软又脸皮薄。 她多磨磨。 想罢,她一把抢过简双手里的脏衣篓子:“弟妹啊,你身体不好,我来帮你洗衣服,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们农村人也没什么来钱的法子,上头又有婆婆压着,想攒私房钱也攒不到,我娘家同样没钱支援不了我……” 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偷偷拿目光瞥简双。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钱你帮帮我呗。 简双嘴角抽了抽,她有钱她就活该帮忙? 反正贴身的衣服她和乔明远昨晚洗澡时就已经顺手洗了,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孙来娣干活还挺利索,没有偷懒,衣服的每一个边角都有搓到,尤其是容易脏的袖口领口,她还多打了点草木灰。 简双看着看着,心里的气没了,认真的思考起一个可能。 她和乔明远都爱干净,现在天天洗澡换衣服,过一段时间还要换被套床单。 夏天也就罢了,冬天的衣服是真难洗。 刚巧,如无意外,她每天都有一元私房钱进账,不如拿这个钱来雇佣孙来娣帮她洗? 当然,不能是一天一块,这完全是哄抬物价,显得她多有钱似的。 思虑一瞬,简双有了主意,就定下一个月两块钱,半个月一块。 夏天虽然要天天洗,但衣服薄,冬天衣服厚,隔几天洗,也算是一种平衡了。 简双考虑到七零年代的物资,不想显得自己太冤大头,一个月两块,一年就是二十四块,似乎很多,但被褥这些大件的换洗比较麻烦。 她有了前世记忆,现在更挑一些,后续会换的更勤。 她没住到年底,没参与过工分算钱,并不知道前进大队的底细,简双对比城里的记忆——低保户每月五元,是存活的最低线,再少就活不下去了,工人工资则普遍在二三十,她以低保户算,又往下减了一半多是考虑到最多也就忙一上午。 不知道孙来娣会不会同意……算了,如果她干得好,再给她包个红包鼓励,加到三十。 只要拿出一个月打卡的钱,就能解决全年的换洗,真是太划算了。 但这个事不能摆在明面上。 正因为她曾经没有记忆的在这个时代活了十八年,她反而不敢像真正的穿越者那么肆无忌惮。 就比如她绝对不会去黑市。 从小到大她都算乖学生,干不来这种踩在法律边缘的活儿,或许在后世,投机倒把不算什么,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气,她只准备在规矩范围内过好日子。 雇佣别人做家务,那不是找小保姆?这可是资本家的作风。 即便这是乡下,简双也是很谨慎的。 所以她和孙来娣之间绝不能是交易,只能是妯娌之间的互相帮助。 心里有了主意,简双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是不是真的每天都能打卡,便在附近转悠起来。 要多多开源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 9、第 9 章 洗衣服在下游,洗菜在上游,简双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刻意往上游走,眼见着游戏提示音迟迟未响起,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游戏玩我呢,打卡是一次性的?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细水河,获得大闸蟹三只】 简双条件反射的蹲了下去,手触碰到河水的下一秒便有硬硬的东西撞进她手里,她立刻在心里喊了一声收。 打开背包,果然三只大闸蟹已经乖乖躺里面了。 简双拨动了一下,大闸蟹的钳子一下子挥过来,很好,虽然背包不给她永久保质,但活物在里面也不会窒息。 大闸蟹跟鱼不一样,能在没有水的环境中多活一会儿。 当然简双还是打定主意,要快点找个机会把它烤了。 死掉的大闸蟹就没法吃了。 又做贼心虚般的看了一眼周围,这个点有人来洗衣服,但没人洗菜,简双快速取出背包中的阳光玫瑰,在河水里冲了一分钟。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简双默念,扣下一粒葡萄快速塞进嘴里,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甜的,不酸。 是和昨天的山葡萄截然不同的口感,偏硬,吃进嘴里也是另一种味道。 相同的是一样好吃。 本来简双以为这阳光玫瑰会跟前世自己吃过的进口水果一样,好吃归好吃,却少了点什么,有的还甜得有点腻人,但竟然没有! 味道很清新,咬起来能感觉到肉质的浑厚,汁水不多。 简双忍不住又从背包里扣了两颗。 不愧是从游戏打卡的,山葡萄就已经很好吃了,一口浓郁的葡萄味,但它竟然比山葡萄还好吃,让人吃了还想吃,简双觉得自己可以眨眼间把那一串都干掉。 不过同样一条河,昨天打卡的是草鱼,今天打卡到了大闸蟹,她不确定还能不能打卡到同样的阳光玫瑰。 所以她忍住了。 那么大一串,能奖励自己好久呢。 后来的简双才发现自己狭隘了,品尝过游戏打卡出的各种美味水果后,她怎么有脸说自己最喜欢葡萄? 分明是——我全都要。 简双克制的拿袖子挡住,吃了一根油条。 有点点咸,但这完全掩盖不了那酥脆的口感和油炸+细粮带给人的碳水的满足。 她又喝了两口豆浆,很甜,微烫,比外面寡淡的跟水一样的豆浆好喝多了。 真好啊。 简双自我判断有八分饱,不能再吃了,她现在养生,遵循着少食多餐的规律,准备等十点多再把剩下的解决,希望那会儿豆浆还没冷。 快速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最好再漱个口,别留下味道被人发现。 简双心道一声失策,还是经验少了准备不足。 目光瞄准背包里的纸碗,打算等豆浆喝完后,在背包里常备一碗水。 哈了几口气,又吹了会儿风,简双回到下游这边,孙来娣见到她走过来,连忙道:“弟妹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好了。” “二嫂不用急,那我再逛逛。”正好消食。 孙来娣被噎了一下,明明之前简双还很不好意思,怎么现在这么坦然了? 衣服洗好,简双拿着个空篓子,和孙来娣一起回了乔家。 孙来娣一边说我顺手的事弟妹你歇着,一边快速的将两房人的衣服晾在了院子里。 吃完早饭,正准备也去洗衣服的张桂芝瞪大了眼:“二弟妹,你脑子出问题了?” 明明之前还对着她抱怨,说娶进来这么一个病秧子,简直拖累全家,说公婆偏心竟也纵着小叔子…… 先有赵兰花倒戈,后孙来娣又变得这么殷勤,张桂芝觉得全家就自己一个清醒人了。 “大嫂你胡说什么?三弟妹身体不好,咱们一家子妯娌不该帮帮忙?” 心里想着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今日我帮了你,下一回我找你借钱你就该帮我了吧,孙来娣面上却是说得大义凛然。 “要我说,你也该表示……” “你疯了,我还没疯!”张桂芝翻了个白眼,“你喜欢给人家干活卖好,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说完拿着衣服走了。 孙来娣摇摇头,觉得这个大嫂不聪明。 看着这一幕,赵兰花眯了眯眼睛,不同于张桂芝怀疑孙来娣脑子出问题,她第一时间就猜出了真相。 这是从自己这里借不到钱了,想着从简双那边下手? 她看一眼简双,对方脸上带笑,既没有因为孙来娣帮忙而感激,也没有因为张桂芝嘲讽生气,看着像是个面团。 摇了摇头,她可不觉得简双是个没成算的人。 三房两口子比二房聪明多了,孙来娣敢动歪心思,肯定会栽跟头。 赵兰花没打算管,一个个成了家,就有了小心思,长辈插手太多,面上不说,心里谁不是骂一句老不死的。 她敢说自己现在阻止孙来娣,对方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觉得她偏心老幺。 既然不阻止孙来娣,她就不会阻止简双。 村里人都说他们两口子偏心小的,只看到老幺读到高中毕业,风风光光当上了公社老师,老大老二还在地里讨食,可他们没看到在大面上,她跟她男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能给的都一样,孩子们能发展成什么样,全看他们自己。 * 孙来娣欢喜的晾完衣服,觉得自己的攒钱进度又进了一步,这时乔明胜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媳妇儿,你怎么给三房洗衣服?是不是弟妹欺负你?” 他悲愤的想,他媳妇是勤快,但也不该逮着她一人用啊。 “等老三回来,我找他说一说,让他管管,没有这种让嫂子受累的道理。”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孙来娣可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这般那般解释了一通,乔明胜狐疑:“这管用吗?” “肯定管用,如果是大嫂那个厚脸皮的,我可不会,但三弟妹不一样,她是知青,脸皮薄,我多磨磨她。” “哦。”乔明胜有点惭愧——这不是欺负人吗,但想要儿子的冲动战胜了一切。 “老大老二,吃完跟我去大队部。”乔栋梁招呼道。 虽然秋收过了,但村里人哪有闲下来的时候?这两天乔栋梁带人整地,准备再种一茬萝卜白菜。 这个活比较轻省,也用不了那多人,就只让大家自由报名,算工分。 没多久,上工的铜锣声就响了起来。 赵兰花也开始安排活计:“今儿天气不错,趁着大太阳,晒一茬红薯干。” 又有点犹豫的看向简双。 简双立刻道:“娘,我打算上山,看能不能再捡点山货。” “那你去吧。”赵兰花心说小儿媳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人,倒是昨儿上山颇有收获,不如让她去撞一撞运气。 “好勒,小婶婶,我们快走吧。” 大毛二毛背着小背篓欢呼。 “等我一会儿。” 简双用竹筒装了水,之前给乔明远看火时她又顺了两根火柴。 至于火柴盒,她有,是当知青时置办的,火柴用完了,盒没扔,还可以划拉。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拿走火柴没被发现。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昨天她都听到婆婆嘀咕了。 真就跟二毛说的一样,少了一根都能发现。 一大两小热热闹闹准备出门,在厨房吃早饭的孙来娣冒头:“娘,我……” 赵兰花冷飕飕道:“吃完没?吃完跟我去地窖,搭把手把红薯抬出来。” “哦。” 孙来娣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去,这进山的位置早被村人扒拉了一遍又一遍,上回忙活一上午,就背了捆柴下来,多不划算,她只是想跟着简双,多磨磨她。 但她这个恶婆婆却不会眼睁睁看她不干活。 孙来娣心里哀叫一声,三两口吃完红薯粥,去帮忙了。 * 出了门简双说:“大毛二毛,我还没见过咱大队的猪,不如先去你妈那里看看?” “啊?” 大毛不解,猪有什么好看的? 简双咽了咽口水:“大队一般是什么时候分猪肉啊,只能等到年底吗?” “不是,咱大队养了二十头猪,一回送十头,和其他大队一起。”大毛对这事倒是门清。 二毛说:“小婶婶,你想吃猪肉了吗?” “嗯。”简双诚实的点头。 “那得去公社,公社有肉联厂,会杀猪,然后供到供销社。”大毛努力回忆着小叔叔说的,“可是,买肉要肉票的。” 简双当然知道这点,只能期待可以打卡到猪肉了。 一边说一边到了猪圈这边,猪食早就煮过一轮,张桂芝正挨个的看猪槽,检查有没有打扫干净,有没有剩下的。 见到他们走来,板了一张脸:“来干什么?外人不许进来。” 简双也没想进去,她看到了地上撒的白石灰。 她有前世记忆,知道这种集体养的猪最好要干净,有条件的话经常消毒。 一旦发猪瘟,那真是麻烦大了。 简双不知道能不能触发打卡,她打算赖着多待一段时间,想了想问:“大嫂,猪喜欢的猪草都有什么样的,我等会儿和大毛二毛上山留意一下。” 听到简双向自己请教,张桂芝心里得意,表情好了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来一句你直接问大毛二毛,而是抬了抬下巴:“你往后面走,煮猪食的在后面,猪草都堆在那。” “多谢大嫂。” 简双才走了没两步,游戏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猪圈,获得上好的五花肉一斤,触发特殊情况,直接收进背包】 简双唇角微弯,不错,这种最隐蔽,不会泄露。 再一看,竟然是一层皮三层肥三层瘦据说最好的那种五花肉。 七二年的猪,哪用得起饲料?都是山上打的猪草混合着米糠喂,足足养上一年,又有游戏加成,做成的红烧肉肯定会非常好吃吧。 简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不行,家里只有葱姜蒜没有八角桂皮等大料,配不上这么好的五花肉,她得去公社。 而且简双还有一个期待。 她生理期一向不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以前是没办法,现在她想试试能不能打卡到卫生巾还有布洛芬。 月事带配草木灰都拜拜了您,虽然草木灰其实很干净,还能消毒,但有卫生巾,谁还用这个? 去一趟公社再回来,她打卡的肉啊、别的什么都有了出处,简双艰难的作出决定,明天继续过来打卡,多存两天。 最近应该不会来,她来之前都腰酸、疲惫,眼睛还容易干,啥也不想干就想睡觉。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第 10 章 没有急着上山,简双心里有了计划,刻意的往稻田所在的方向绕。 二毛张了张嘴巴,想说小婶婶你错了,我们不走那条路,大毛拍了她一下。 反正这边也能上山,不管哪条路,小婶婶喜欢就往这边走呗。 稻子早就收上去了,留在田里的只有膝盖高的稻杆。 许是天气还不太冷,稻杆上长出了一节小苗,有的小苗上还挂了青嫩的稻穗,但简双知道这样的穗长不出成熟的米,它们根本过不了冬,小麦有越了冬的,稻子却要娇贵一些。 但——沿着稻田边走了十来步: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集体稻田,获得一斤大米,直接收入背包】 简双眉眼弯弯,猜对了。 打卡到的东西果然跟场地有关联。 虽然大米没法现做,但大米的保质期可长多了,忽然,简双又想如果是没脱壳的稻子就好了,直接扔进火里烤米花。 做人不能太贪心……以后多在这边转转。 前进大队不属于平原地带,但连在一起的稻田也蛮多的,简双知道既然打了卡,再触发打卡的概率就比较小了,可也没有刻意再退回去。 “小婶婶,这黄花菜长得不错,咱们采一些吧。”忽然,大毛指着田埂上的野菜说。 简双惭愧,她还真没认出来,她以为是杂草呢。 “那我们摘一些。” 凑近了看,总算熟悉了不少,似乎在超市买菜时见过。 “就摘尖尖处,老了就不要了。”大毛叮嘱二毛。 简双默默的把手往后一缩,掐住菜心,很轻松就摘下来了,秋天的野菜确实没有春天的嫩。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后山脚下,背篓也才填了一小半。 简双掂量了下,倒不失望,因为在离开稻田前又触发了一次打卡,居然是一斤面粉。 这让她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对金手指的判断,或许不是什么地点就原样获得,而是在一个大类里。 比如山葡萄和阳光玫瑰都是葡萄,大米和面粉都是粮食。 有了面粉,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饺子、炸酱面…… “小婶婶,我们往哪边走?”大毛期待的看过来。 简双下意识擦了下嘴角,还好没流口水:“就去上回那个小溪吧,看能不能摸到一些鱼。” 虽然暂时吃不上饺子,但——烤螃蟹我来了! 唉,如果能做成蟹黄包就好了,可惜游戏不够智能,简双一边吐槽,一边在大毛的带领下往小溪边走。 她方向感不太行,前世靠导航,这一世,靠努力记下的标志,但山上那一草一木在她看来都长得差不多。 等多来几回,应该就能认了……吧。 到了溪边,大毛利索地挽起裤脚,下了水,简双也脱了袜子,走到小溪正中央试了试水位,就二毛这小豆丁也才到大腿,她就没有阻止他跟下来。 他们两个的动作可比束手束脚的简双利落多了。 “小婶婶,我带二毛往这边走,你去那边看看吧。”大毛挥了挥手,很大气地道。 “好,你们小心点。” 简双叮嘱一声,这正合她的意。 虽然小孩好忽悠,但她总不能大便活蟹吧,难道要说:大毛二毛,看小婶婶给你们变个魔术? 这个位置阳光能照进来,水并不凉,简双一路上山,热出了汗,这会儿脚泡在溪水里,只觉得一阵清爽,前方的溪水被密集的草木给挡住了,她也不打算往里走,也不打算泡太久,毕竟寒从脚起,还是得注意点。 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得了—— “小婶婶,我抓到八爪蟹了!” 简双的惊呼直接堵在了喉咙里,她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好大的一只八爪蟹,小婶婶你快来!”二毛声音崇拜,“哥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抓到它了。” “别碰,小心被它的钳子夹住!” 被打了个岔,简双到底不是专业演员,嚷不出来了,索性拎着裤腿上了岸。 果然,大毛两根手指头夹着一只螃蟹脊背,任由螃蟹的爪子再怎么挥舞也够不到他。 看清螃蟹后,简双是真的有点吃惊了。 虽然没有她从游戏打卡的大闸蟹大,但估算个头,怕也有三四两,难得啊。 “游戏你不给力呀!”她一边在心里说,一边竖起大拇指,“大毛你真能干!” 大毛有点害羞:“小婶婶你才厉害,居然能抓住野鸡,我就不行了,我去年看到一只想抓的时候,它已经飞走了。” 简双讪讪的笑笑:“我们赶紧生火把它烤了吧。” “我去捡柴!” 二毛立刻道。 简双说:“我去吧,你给大毛搓几根草绳,把它绑起来。” 这个她不会。 简双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见游戏提示音响起。 “啊,真被打击到了,我都在山上转悠这么久了,还一次没打卡?”简双在心里吐槽,游戏依旧没反应,她只好伸手掰了些树枝,再捡了些树叶。 回来时两人已经把螃蟹绑好了,二毛拎着草绳的这一头,看螃蟹吊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笑得可开心了。 大毛比他懂事,手里也掰了些柴过来。 简双从背包里拿出火柴盒:“我来生火……” 大毛大喝一声:“我来。” 他幽怨地看了简双一眼,简双想起上回连用三根火柴才把火升起来,竟然有点心虚。 “好,你来。”简双才不跟人抢活干。 这火柴盒里除了她自己顺的两根,还有上回留着两根,大毛眉毛飞扬,还能再用三回嘻嘻。 他挑了些干叶子搓了搓,搓软搓出火绒,堆成一个小堆,这才捡起一根火柴,小心地划拉,待火光亮起来将火柴稳稳的放到小堆里,趴在地上轻轻的吹着,没一会儿就燃起来了,他开始往上面架木材,又加了些树叶。 这手法也太老道了,虽然看过一遍,但再看简双还是很佩服:“大毛,你真的没在山上生过火吗?” “没有,不过我给奶还有我娘都生过火,早就会了。”大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一只大螃蟹很快就烤熟了,三人分了吃,还有大毛偷偷摸出来的一些小个头红薯。 虽然粮食很珍贵,但小孩总是有特权的,这种小的赵兰花看了也不管。 简双没要,回味着螃蟹的鲜香软嫩,不怪她好这一口,是真好吃啊,只放一些盐就很足了。 啊,想吃蟹黄包,许个愿明天早上能在厨房打卡到。 简双虔诚的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二毛直愣愣的问:“小婶婶,你在做法吗?” 大毛立刻板起脸:“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封建迷信!被外人听见了,要把小婶婶给抓走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眼神分明很期待:“小婶婶你在这儿休息,我去溪里再找找。” 大毛把二毛带走了。 简双一边乐呵,一边在心里微微警示自己,得想一个不起眼的沐浴焚香拜神佛拜游戏的方式。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后山小溪,获得田螺五斤,触发特殊投放方式,请玩家注意查收】 简双:“……” 竟然这么快就回应了我的期待?所以吐槽没用,要拜游戏? 等会儿!不会就等着这一刻吧? 挺虚荣,还特殊投放方式?你真不是在抗议我说你还比不过一个孩子?简双也不管它能不能回应了,认真求饶:“游戏大神,我错了,我不想要这样的惊喜啊,你不方便直接给我收背包里啊。” 鬼知道投放到哪了。 结果这时,二毛叫了一声:“哇,这里有个田螺,也好大呀。” “快装背篓里,我记得姥爷家炒过田螺,可好吃了。”大毛说着,感觉脚踩到了什么,伸手一摸,啊,他也摸到了,真的好大个田螺。 简双一回头就看见他们一个劲的往深里去钻,那溪谷上头杂草灌木小细竹子满满当当,只能说不愧是水草丰茂之地,遮的太严实了,只溪水冲出一小块空间,也就小孩能钻进去,她有些担心,赶紧叫道:“你们别再往里了,我怕有蛇,就在外面找一找好了。” “不会的,这个位置有人来,蛇都被惊走了。” 简双板起脸:“你们再这样,我以后不带你们出来了。” 大毛在心里吐槽分明是我们带你上山,但小婶婶确实运气很好,她还有火柴能开小灶,所以他到底往后退了一些,妥协道:“好吧,我就在边上摸,二毛,说你呢,不许往里钻了。” 这一往回走,大毛顿时感觉到了惊喜。 一个,又一个。 “哥,好多田螺,我又抓到了。” “咦?这条小溪居然有这么多?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大毛疑惑。 简双心跳加快,算是明白游戏的特殊投放方式是什么了,田螺不像鱼也不像螃蟹,会跑,便是放进水里,也不会影响到玩家的体验,或许某些玩家还更爱这种亲自下河摸的收货方式呢。 但这些玩家里绝不包括她,她非体验派,更想饭直接喂进嘴里,赶紧打掩护:“你之前不是就想着抓鱼,只看到了水面,哪晓得泥里藏了什么?” “也是哦。”大毛挠了挠头。 最后他们把这一片摸了个遍,大毛的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他说田螺重,不让简双背。 其实就是嫌弃简双背上重物,走走停停太慢。 简双……不跟小孩计较,掂量了下,确实有四五斤的样子。 两娃干活真仔细,怕是没一个遗漏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田螺壳多,但也是一盘肉,而且这肉他奶不会想着存起来,大毛二毛都很高兴,告诉简双:“我妈会做炒田螺,可好吃了,我到时候教你嗦田螺,用牙签挑住,把肉拉出来,田螺屁股要扔掉,姥爷说那里不能吃,很脏……” 简双被他描述的期待起来。 大嫂娘家是猎户,就算在这个时期,吃肉的机会也比别人多,吃多了就会做。 用大毛的说法,他姥爷最好一口小酒,自己精心研究过,像田螺这类的下酒菜都做得特别好,他妈跟着学,还给姥爷炒过花生米,被夸过呢。 【叮!恭喜玩家打卡前进大队-后山,获得干香料一份】 简双挑挑眉,看向背包里的香料,有八角、桂皮、辣椒、花椒……虽然没明说,但不就是获得辣炒田螺香料一份? 大料这种按理说不该出现在山里,该出现在供销社、杂货铺,但它们又确实算晒干的植物。 她装模作样的结了一个道家的法印,虽然不知道准不准,在心里虔诚吹捧:“游戏大神,你真的好贴心啊。”她还刚想着没有调料,哪能做得好吃。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第 11 章 下了山,刚踏进家门,走在前面的大毛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小舅舅!” 他嗖嗖跑得飞快,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简双跟在后头去看,院中站了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人,面相颇为憨厚,高兴地将大毛抱起来,举高高,大毛笑得咯咯的。 二毛在一旁跺脚,扒拉青年的裤脚,嚷嚷着小舅舅你偏心。 赵兰花笑道:“这俩孩子最近也喜欢往山上跑,昨个还跟他小婶婶一起抓了只野鸡,捡了不少毛栗子。” 说着指了指简双,摆酒那日简双见过这人,大嫂娘家张家是大户,足足有四个儿子,就大嫂一个女儿,依稀记得这是大嫂最小的弟弟,叫做张桂林。 简双礼貌的对着他笑了笑,走进院子打算把背篓放下来,别看东西不多,一路背下山,也挺沉。 院子只有孙来娣正一边看孩子一边翻红薯干,张桂芝还没回来,看来还没到吃午饭的点。 孙来娣也看到了简双,大丫也不管了,快速走过来,殷勤的帮简双解下背篓,忍不住往背篓里看,见是一些木耳野菜有点失望:“弟妹,你们这次回上山运气不好啊,不过这也正常……” 正欲安慰两句,表示自己是个贴心人,那边大毛不服气的嚷嚷起来:“才没有!二婶婶,我们摸到了好多田螺,都在我背篓里,小舅舅,你快放我下来。” 张桂林把大毛放下来,赵兰花拿起背篓一看,还真是不少呢,个头也大:“你们这是打哪摸的?没下河吧?” “没,就是山上一条小溪,才到二毛大腿那儿,不深。” 赵兰花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这片水多,夏天下河游泳的不少,一个个水性都不错,若非大毛二毛还小,她也不至于多叮嘱这一句。 张桂林也夸两人能干,又说:“时间也不早了,大娘,我这就回去了。” 赵兰花连忙留客:“就在家吃个午饭呗,老二媳妇儿,去把桂林拿来的兔子杀了。” “不用,真不用,我家中午也做了肉,我赶着回去吃。”张桂林推脱。 两人拉扯了几句,眼见着孙来娣居然还真拿上兔子要去杀,赵兰花有点绷不住,做出遗憾的样子迅速收尾:“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下回,下回大娘买了肉,给你做白面饺子。” 张桂林摸了摸脑袋,憨厚的笑笑:“那我可就等着了。” 见人走了,赵兰花立马转身,一把夺过孙来娣手中的刀:“你这败家儿媳,昨天才吃了那么大一条鱼,今天还要吃兔子肉,什么家底遭得住!” 孙来娣很委屈:“娘,这不是你让我杀的吗?” 赵兰花瞪着眼睛:“我就是客气两句,你没听出来?” 简双抿着嘴,没敢笑出声。 大毛生怕自己的炒田螺也落空,赶紧抱着他奶的腰撒娇道:“奶,田螺不算肉,我们把它养起来吐两天沙吃炒田螺好不好?它留不到过年……” “这话说得,我有这么小气吗?炒,赶明儿,不,后天炒,家里没大料了,要去公社买。” “娘,我这里有剩的,我拿给你。” 简双说着把背篓放下,进了屋,打算趁机吃掉油条和豆浆,结果孙来娣也跟了进来。 “二嫂!”她脸色不太好,这也太没分寸了。 心中告诫自己,以后要拿出背包里的东西,得先确定门锁上了。 别说,简双看着娇娇俏俏的姑娘,这脸一沉下来,孙来娣心里还有点打鼓,没敢再提借钱的事,只说:“弟妹,我是关心你,大嫂本来就看你不顺眼,这回她娘家人又来撑腰,怕是要更嚣张了。” “啊?”简双没反应过来。 孙来娣就知道她不懂,这刚嫁进来的小媳妇,哪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她振振有词道:“大嫂觉得你会拖咱家后腿,在你和三弟婚前还撺掇着娘家来闹了一通,婆婆不高兴,这几天她都猫着不敢大声呢。” 简双是真没看出来。 孙来娣又道:“你没发现这几日婆婆和谁说话都好好的,就她,一开口,就要板下脸刺她两句。” 简双欲言又止,想说你不也这样? 当然,她婆婆肯定是没错的,多明事理一老太太,分明是大嫂和二嫂惹她不高兴了,大嫂是没眼色,二嫂是找她要钱。 简双觉得可以理解,任谁被戳一下心窝子,脸色都好不起来。 孙来娣没看出来,继续自己的分析:“咱家这位大嫂的爹可是个精明人,这不,今儿在山上套了好几只兔子野鸡,就忙不迭让小儿子送来一只,这是示好,顺便也给咱大嫂撑腰,你看咱婆婆可不就吃这一套,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 说着孙来娣都有点嫉妒,她不羡慕大嫂能干,就羡慕大嫂娘家给力,肚子争气。 不过看一眼简双,心气又平了,话中不免带上几分优越:“这娘家在附近的女人就是好,有依靠,大嫂娘家就在咱大队,我娘家,也是隔壁奋斗大队的,就你一个没着没落。三弟妹,你娘家太远了,够不上,这也难怪大部分人家都不想找知青……我肯定是不会欺负你的,大嫂那儿就不一定了。” 简双哭笑不得:“那我谢谢你啊。” 孙来娣赶紧摆手:“那不用,你就借我……” 不等她把借钱的话说出来,简双赶紧道:“二嫂,你说的对,为防大嫂欺负我,我得找个靠山,这就去给婆婆帮忙。” 背过身,手里飞快取出纸包的干香料。 “你找靠山,你找我啊,找那个……”恶婆婆三个字没敢说出来,简双的脚步声已经远了,想来是没听见。 孙来娣一阵丧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桂芝回来了,大概也是知道娘家送来兔子的事,一进门就嚷嚷:“娘,我弟送来的兔子呢,我把它杀了吧,兔子这玩意不好养,还会打洞,别给饿瘦了。” 赵兰花哪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得瑟,看在肉的份上,她不跟她计较,说:“行啊,这事你在娘家做惯了,你去,兔皮好好处理了,送收购站也能换几块钱。” “好嘞。” 张桂芝响亮的应了一声。 简双见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孙来娣话的影响,她觉得两人之间确实和气融洽了不少。 这人与人的相处是门学问啊。 想着,简双又不免在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婆婆不是恶婆婆,就算这几天气不顺,脾气大了点,也不会欺负儿媳,可这世上却有许多换着法儿折腾、见不得儿媳好的恶婆婆,有娘家撑腰的女人和没有完全是两个样,难怪后世做父母的都不想女儿远嫁。 可惜她前后两辈子都没什么亲缘,只能靠自己了……嗯,现在还可以靠游戏,简双笑了笑。 午饭不出意外很素,简双没吃多少,想着她的油条和豆浆。 饭后张桂芝一边看着孙来娣收拾碗筷,一边唠嗑:“娘,我今天看到咱隔壁李大娘领着她儿媳坐牛车,说是要去县里给她儿媳看病,大家还说她改了性,终于对儿媳没那么刻薄了。可要我说,她是想孙子想疯了,生怕儿媳肚里的金孙出什么毛病,不过她那肚子也确实太小了点,算算都有六七个月了吧。” 赵兰花意外:“昨个儿她还报名去种萝卜,难道是累着了?” 孙来娣手一哆嗦,碗落到了桌子上,幸亏距离不算高,赵兰花一把抄起碗,仔细看了看,没见到裂缝才松了口气:“老二媳妇你怎么回事?” 她语气不善,一个碗也要好几毛钱! 简双正拿着抹布擦桌子,听八卦听得兴起,也好奇的看过来。 孙来娣本就心慌,见状更是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把想的咕噜了出来:“我昨个回来时遇到李大娘,她应该是听到我们说去县里医院可以照是儿子是女儿这事了……” “你慌什么?听到就听到呗,这又不是见不得人。”张桂芝不以为意。 赵兰花却皱了皱眉头。 孙来娣很小声的道:“我听我娘说,我远房表姐照出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直接打掉了。” 张桂芝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挑眉:“不会吧,她家再有一两个月就能生了,这孩子手脚都长出来了。” 孙来娣低下头,没说话。 才两三个月为了生儿子打掉虽然有点不忍,但她不想跟她娘那样生一大串,一是不想让人觉得她生不了儿子,被嘲笑,全家都抬不起头,二是生太多身体会垮掉的,她娘身体就不好,这里疼那里疼…… 孙来娣又抿了抿唇,有点不安。六七个月,孩子都能动了,造这样的杀孽,会遭报应吧。 赵兰花说:“这是他们家的家事,外人管不了……”沉默了一下,又改了口,“我去告诉张大娘一声。” 张大娘是他们大队的妇女主任。 简双心情微沉,这一胎若是女儿,出生在他们家未必是好事,小时候被嫌弃,随便一口饭养大,给全家当仆人,等长大了,又被一笔彩礼卖出去,换一个人家当仆人。 这不是简双的假设,而是亲眼看到的。 李杏花家就在乔家隔壁,那几个女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算简双才来乔家几天,都看得明白。 她婆婆赵兰花秋收跟着下地,现在地里没活了,也是忙上忙下,可李杏花就清闲很多,还有她那个儿子,老大个头,皮肤竟然很白,颇有些细皮嫩肉,说难听点,几个老知青都未必比得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家里的媳妇儿、女儿,瘦的干瘪,不用上医院都知道严重营养不良。 当然,简双也觉得若他们家真生个儿子出来,也未必是好事,至少对那几个女孩如此。 摇了摇头感叹一句罢了,简双没准备当救世主,她自家的闲事都不管呢。 此时的简双没想到她不打算管闲事,李杏花婆媳却已经盯上了她。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第 12 章 县城医院。 走出大夫办公室的门,李杏花满脸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她身边儿媳姜小妮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一切本非常顺利,来到医院被指点着挂了号,开了b超单,等结果。 李杏花原本担忧的万一遇不上孙来娣口中那位大夫怎么办,谁知她只是暗示了几句,又递出一个红包,那操作的大夫就心领神会告诉了她结果。 是女儿,姜小妮肚里怀的是她孙女。 又一个孙女,又一个!李杏花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了,顾忌着大夫面前没敢发作,却又被告知了一个坏消息,由于姜小妮身体太差,又没吃好,这一胎偏小,不太健康。 “很难办啊。”大夫露出为难的神色,又轻声责备,“怎么不早点把人带过来检查?” 李杏花讪笑,说:“我们乡下人之前也不知道这些。” 问都没问一句补救的方法就起身拽着姜小妮要离开,大夫在后面追着问:“要不我给你开一些花生红糖的营养品?” 李杏花本欲拒绝,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好的,但转念一想,花生红糖可都是好东西,放在外面光拿钱都买不到,要票,也就医院有资格开一些给孕妇,但每个人只有一定份额,他们吃不起,大可以把它卖掉啊,住县里医院的,多的是有钱人。 于是她又坐回去,请大夫开了单子。 去窗口拿单子付了钱,李杏花拎着东西,经过拐角处,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年头难得见乡下的婆婆愿意带儿媳来县里检查了,只可惜她儿媳身体太差,没福气,这孩子生下来可就要苦了。” 李杏花一下顿住了脚步,这说的不就是自己? “咦,这话怎么说?” “城里人有条件,知道怀孕伤元气,往往生了后要隔个一两年再生,怀孕期间也会尽量让孕妇吃好喝好,可乡下没条件也不懂这些,一味追生儿子,这大娘的儿媳怀得太频繁,孩子吸收不到营养,所以才偏小,等生下来,轻则先天不足,严重的可能会畸形,畸形就是这孩子手或者脚会有一些毛病,所以我说苦,不仅孩子自己不好,这一家子也要被拖累。” “啊,那大夫你怎么不跟她说,让她赶紧把孩子打掉啊。” 对啊,偷听的李杏花连连点头。 “到底是一条命,我不忍心,再有一两个月都能生了。” “唉,大夫你也太善良了,要我说与其生下来还不如把孩子打掉,再找您开一些补药温养温养,来年生一个大胖小子,这家里才算苦尽甘来。” 没错,就是这样,李杏花已经听出了声音,正是刚给她儿媳看过病的韩大夫和护士,心说这大夫也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诉她?幸亏老天站她这边,让她听到了。 “她那月份大了,打的话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不过我手里确实有一些药,能不伤身……”话音停顿了一下,似是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这话可不能说!虽然儿子是顶立门户的,但伟人也说男女都一样,而且医者仁心,那孩子只是有一些几率会畸形,这概率并不太大,我都开了营养品,等大娘拿回去给她儿媳补一补,生下来或许有些弱症,但多养养,也只是比正常人弱一些、爱生些病罢了。” “也是,大夫你也有你的为难,上头规定如此,没把握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啊,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得听上面领导的。” 声音逐渐远去。 李杏花等听不见脚步声了,才快走两步,一探头,原来拐角处有一个厕所,那个韩大夫正是在厕所和护士聊天被她听到。 她抿了抿唇,本打算去找韩大夫麻烦,但上头规定如此,她嚷嚷出来了,这韩大夫和小护士肯定不会承认,再者她管着b超机,将来还要求着她照一个孙子出来。 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李杏花正皱眉思索,她旁边跟个隐形人似的姜小妮双手握拳,鼓起勇气道:“娘,我想生儿子,我们去找那个韩大夫,让她把药卖我吧。” “卖什么卖?今天花了多少钱你不知道。”李杏花不耐烦。 如果是平时,姜小妮肯定不敢再说话,但想要儿子的冲动战胜了一切,她坚持道:“娘……” “闭嘴!”李杏花凶道,“这个孩子确实不能要,但怎么没我自有主意。” 李杏花其实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重男轻女。 对她来说,女孩也是很有用的,女孩小时候在家里干活,等长大了还能卖一笔彩礼,中间的投入不过是管她吃喝,也不需要多精细,随便糊弄就得了,赔钱货不配吃好喝好。 换成以往,她肯定会让姜小妮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这一次又不一样。 轻则先天不足,重则会残疾,她养她干什么?又费钱又晦气! 等孩子生下,再察觉不对想丢掉就没那么容易了,张腊梅那个多管闲事的,肯定会盯着他们家,时不时来讨嫌。 想到某个往事,李杏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但慢慢的,她摇了摇头,不是张腊梅不行,而是这个孩子既然注定要没,那她可以更有用。 警觉的看了一眼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拽上姜小妮:“走,咱们回家,路上再说。” 然而他们却看不到,已经走到拐角处这一头的韩大夫与护士,回身瞥了一眼,便相视着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怎么就那么巧,偏让李杏花听到了? 不过是这样的事已经经过几回,熟得不能再熟。 别人都说当大夫好,而大夫中很容易出现两个极端,一者医者仁心,不说愿意为病人减免费用,毕竟他们自己要吃饭,却会尽可能用便宜的药,在治好病人的前提下给他们省钱,二者就是如韩大夫这种,有许多灰色收入,收着病人的红包也就罢了,还偷偷的发展出一条产业链。 瞄准重男轻女的家庭,针对他们的痛点,照性别刮一回,卖打胎药刮一回,再卖调理身体的补药刮一回,等怀上了又可以重复以上步骤…… 韩大夫胆大心黑,端着一张温柔慈善的脸,从不把证据落在纸面上,比如她就绝不会在病历单上写:孕妇姜小妮,胎儿会畸形,建议流产。甚至设局的时候她也很谨慎,一来从不张扬,对城里人只收红包暗示性别,到乡下,瞅着那没见识又愚昧不把儿媳当人的才会一茬又一茬韭菜割下来,刮个干净。 二来就是很注意细节,像这次怕隔墙有耳,都只说小概率,便是被抓个正着,连权威的妇产科专家都拿她没办法。 毕竟在后世,医疗设备已经非常发达了,可小概率的事也是说不清的,就一点——几乎没有能针对孕妇生病的药,怕影响孩子生了病都只能靠扛便可见一斑,更别提七二年。 这边婆媳俩并不知道已悄然落入杀猪盘,心情沉重的往外走。 来到医院门口,姜小妮不动了:“娘……”她哀求的看着李杏花,膝盖一软,就想给她跪下,她知道一旦踏出这个门,再想让她婆婆改变主意,是不可能了。 李杏花瞪起眼,手快地拽住她。 “你想干嘛?别给我丢人。”她警告道。 如果在村里,她早就收拾这倒霉儿媳了,但在外面,她多少还要点脸。 可姜小妮出乎意料的坚持,她难得敏锐的察觉到了婆婆的顾虑,眼睛亮亮的,又要开口。 李杏花一把捂住她的嘴。 见着来往医院的路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这年头人还是非常热心的,怕他们多管闲事,她迅速在她耳边警告:“别惹事,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姜小妮一滞。 “听我的,这个孩子不仅不是灾星,还会给咱家带来大福气,你忘了大夫说你身体不好,要吃好的补,我正是要用她给你谋一谋,咱家没钱,但乔家有。”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姜小妮一下子听懂了,眼睛瞪大。 “大妹子,这是怎么了?大娘可不许欺负人啊。”有热心的路人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李杏花嫌弃的挥手赶人:“这是我儿媳,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咱生在新华国,长在红旗下,早就不许有恶婆婆欺负小媳妇这种事了,你是哪个大队的?大妹子别怕,我家就住附近,我带你去找街道办找妇联,会有主任给你做主。”路人丝毫不怂。 李杏花还真有点慌,她再泼也就是个乡下老婆子,哪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去找主任的人? 姜小丽也怕,赶紧哆嗦着道:“不是……大姐,你误会了,我娘真没欺负我,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跟热心路人好一番掰扯,离开医院时,姜小妮已经没了坚持的勇气,李杏花也收敛了怒气,一路往车站走。 前进大队跟公社还是挺近的,可以走路来,偶尔还能坐上牛车,但从公社到县里就太长了,不过有大巴,每天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到了车站,时间还早,姜小妮一会儿看她婆婆,一会儿看天看地,总是静不下来,终于没忍住:“娘,你说乔家……” 眼看着在路边等车的人越来越多,李杏花知道肯定得给她解释一下,毕竟肚子在她身上,而且她也真怕这固执儿媳又闹出事引人注意。 她拉上姜小妮,走出几十米远,周围没人了,看旁边有一块标志性的大石头,把她拉到石头边,压低声音道,“乔家有钱,反正你这一胎不能要了,不如栽给他家,让他赔钱,而且……” 她面上露出怨恨,“当初队上选大队长,我上下活动送礼,原本都成了,却被乔栋梁横插一脚,说他文化高处事公正,我呸!不过是他家有门路。”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第 13 章 “啊?”姜小妮没明白。 “张桂芝她二叔是部队的,早年参军,据说还是个军官,赵兰花老谋深算,早早看准这一点跟他们家来往,不知占了多少便宜,后来也投桃报李,娶了张桂芝这个又懒又馋的泼辣货!旁人都说张桂芝能干,可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她嫁人后才传出这能干的名声?” 姜小妮迟疑着点头。 说张桂芝懒,那还真不至于,但比起其他被家里压榨的农村长女,门前屋外一把手,确实不够勤快。 毕竟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也疼她。 但张桂芝的馋和泼辣是出了名的。 其实这年头谁不馋?只是张家条件好,时不时能吃上肉,还能去县城买一些金贵东西,张桂芝就拿出去,在全大队小孩面前炫耀,有家里的耀宗耀祖被馋到,撒泼打滚要吃,张桂芝也不怵,都不用哥哥弟弟出面,自己就能把人揍个半死,长到花儿一般的年纪,也是底气十足,骂了几个垂涎张家条件好、凑上来的癞蛤蟆,就留下了泼辣的名声。 呃……李杏花也为儿子向张家求过亲,她自觉能拿捏张桂芝,结果被张桂芝她娘毫不犹豫拒绝了。 后来张桂芝长到二十岁还没嫁出去,她还幸灾乐祸过,所以她坚定的认为,赵兰花让儿子娶张桂芝这个老姑娘就是还人情,张桂芝比乔明志还大了两岁呢。 “赵兰花这两口子都精明,这些年我盯着他们家都没找到什么破绽,现在……”她目光瞄准姜小妮的肚子,露出恶毒的笑容,“至少也要让他们家赔钱,再好一点,把乔栋梁拽下来,咱家作为苦主嘿嘿嘿……”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姜小妮已经懂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而是有些紧张的问:“这真能成吗?” “当然能,你就瞅着人多的时候……”李杏花细细的给姜小妮讲如何碰瓷赵兰花,可姜小妮一想起赵兰花凶巴巴的表情就害怕。 这些年他们两家住隔壁,她可是看多了自家婆婆和赵兰花对骂,她在心里刻下对婆婆畏惧的同时也很害怕赵兰花,她小声道:“娘,村里都知道你和赵兰花关系不好,我凑上去让她撞我,万一她倒打一耙说我们陷害她怎么办?不如找简双,简双是城里知青,有钱……” 李杏花皱起眉头,简双哪有钱?住院都花光了,这败家娘们现在手头上大概也就那三十块彩礼,这一点可不够。 但转瞬她又想起赵兰花两口子最在意的就是老三乔明远,碰瓷简双不比碰瓷赵兰花效果更好? 而且有句话姜小妮说对了,赵兰花那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她们两个谁不知道谁呀?可简双一年轻小媳妇就单纯多了。 “你这考虑也有道理,让我再想想,完善完善。” 这时喇叭声响了起来,李杏花瞥向前方:“车来了,我们赶紧过去。” 她们并未发现石头的另一面正站着一老一少,少年人长得高高大大,只脸上的稚气暴露了他的年龄,他面色涨得通红,满是愤怒要冲出去却被老太太死死抓住。 老太太说:“走,车来了我们跟上去。” “奶,你为什么拦着我?这趟车是去红旗公社的,她们说的简双肯定是我姐!” 这恶毒婆媳要算计他姐,他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人揍一顿。 原本听到婆媳俩打算盘,只摇头感叹人心险恶,却没打算插手,谁知这算计的竟然是自家人,他当即就怒了。 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却是恨铁不成钢道:“所以说你蠢,你现在冲上去有什么用,揍她一顿就长教训了、就不会算计你姐了?看在外人眼里,全是你没理,那两人张口碰瓷闭口赔钱的,你猜会不会赖上你?” 老太太眼一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咱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眼见车停下了,老太太拽着孙子快走几步挤上了车,一屁股占了个座位,至于她孙子就只能站着了,这一趟人还不少。 车开动了,少年踮起脚尖,要去看前面坐着的恶毒婆媳,老太太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少年委屈的扁了扁嘴:“奶……” 老太太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两人正是简双的奶奶刘凤萍和大伯家的二弟简向西。 他们所在的榕城距离华南省并不算近,坐火车都要三天,一路的花费也是不小,而且家里人不是在上班就是上学,只老太太一个没有工作,换往常怎么也不放心让她过来,但这次刘凤萍执意要来,简双大伯也只是叹口气,把还在读高一的简向西派了出来, 好歹是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能护着点老太太。 他们忽然来华南省探望简双这事得从七天前说起。 那会儿家里人都上班上学去了,刘凤萍收拾完家务,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忽然想起了简双。 前几日老二一家过来吃饭,她问起简双,只说一切都好。 刚下乡的时候,简双立刻往家里寄了信,信封塞得鼓鼓囊囊的,给每个人都写了一页。 刘凤萍虽然上过扫盲班,但只识得几个字,是等到孙子回来给她念的,她让简向西在回信里叮嘱简双每个月固定寄一封报平安,后来简双听话的又寄了两回,到第四个月,信迟迟没到,她夜里总睡不着,心慌的不行,感觉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去了老二家。 老二说没收到明天去邮局问问。 过两天拿着信过来,很简短,只写了乡下农忙他们知青不受待见,不能请假,没时间跑邮局所以最近两三月就不寄了。 刘凤萍拿过信看了又看,叹口气,把老二骂了一顿,逼着他给简双寄东西,担心老二媳妇儿闹妖还特地要了邮局的回执单,看过没问题才罢休。 按理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刘凤萍养过简双几年,这孙女有爹妈跟没有一样,不免偏疼几分,而且她知道简双的性格,报喜不报忧,这乡下要有她说的那么好,怎么都对下乡怕的不行?顶班的顶班,嫁人的嫁人,还有花几百块买工作的。 想着,刘凤萍走到屋子里,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两罐麦乳精。 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虽然是城里人,但也只有她男人、儿子大孙子是工人,儿媳跟孙媳都是临时工,偏偏家里又添了两个小的,负担重,刘凤萍也得顾着他们的想法,攒了很久才攒了两罐麦乳精。 本打算再攒一包红糖一起给简双寄过去,秋收多辛苦啊,这些能给简双补补,她实在太瘦了。 然而也不知怎地,刘凤萍改了主意,拿上麦乳精就去邮局,想着先寄过去。 她没住过乡下,不了解,但也知道一个女孩子远在他乡,没有依靠,很危险,他们家里人时不时寄东西过去,也能震慑一下。 路上,遇见一个老嫂子打招呼,见她拿着东西去邮局愣了一下,问她是不是寄给简双? 她说是啊,她家就只有简双一个孙辈下乡。 结果老嫂子欲言又止,到底拽住了她。 原来老嫂子的小儿子和简父厂办公室的李干事员关系好,昨儿出去喝酒,说了个事。 这李干事员管着电话机,两个多月前接到一个医院的电话,说要找简父,他把人叫了过来,简父听完冷冷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走之前还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简父在厂里算个小领导,李干事员闭紧了嘴巴,当不知道这回事,但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又看见简父带着龙凤胎去逛百货商场,大几十的连衣裙说买就买,他一下没忍住,对着同桌人感叹这两口子真是偏心,一点都不在乎中间下乡的女儿,人医院都把电话打过来了,肯定是出了大事,结果…… 虽然五指有长有短,偏心避免不了,可这样也太过了吧。 老嫂子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跟刘凤萍说一声,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刘凤萍一听脸色都白了,当即哪管得上寄东西,去厂里把人叫出来,问他有没有这回事,简父一开始还不承认,她索性也不给他留面子,大声嚷嚷说要去找领导,简父才低了头,说有这事,但后来简双又寄了信回来,说已经好了,他怕老娘担心就没说,还说寄回来的信在家里呢。 但刘凤萍已经不信他了,把男人和大儿子都叫过来,关起门来闹了一场。 刘凤萍看着老二和他媳妇不以为意一副妈你小题大做的模样,心中一阵冰寒,知道这两口子怕是早就想把简双丢掉了。 于是她把心里存了几年的想法说了出来,简双如今也大了,他们在她小时候就没怎么管,将来也别想管了,但简双伺候全家,又替全家下乡——这几年管得严,家家户户都必须有一个人下乡,简父四个孩子,若不是简双下了乡,难免要被人嘀咕几句,他这小领导坐的稳稳的,人说起时都说简父有觉悟,服从政策,这都是简双的贡献。 所以她要求简父拿出一笔钱来,当是给简双的嫁妆,之后就不用他管了。 老二媳妇还想说什么,刘凤萍直接拿捏住简父马上要升职的事,冷笑道:“你在厂里接的电话,真以为唬住了李干事员别人就打听不到?不想被人说是非,这嫁妆钱就必须厚,我记得你那个车间有个王组长也干得不错。” 简父简母立刻就怂了,拿了钱不说,还主动给了一些票。 刘凤萍威胁成功,却也没多开心,只觉齿冷,说简双住院没用,说他的前途就立马缩了,老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红旗公社到了,到这一站的赶紧下。”售票员的大嗓门打断了刘凤萍的回忆,她拽上简向西,“走,咱下车。”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第 14 章 简双并不知道她奶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听完隔壁的八卦准备把抹布放回厨房,忽然张桂芝道:“三弟妹,说起来明天就是你三朝回门了吧?可惜你不像我,娘家就在一个大队,随时都能回去,而且你跟三弟摆酒时,娘家人也没来。” 她啧啧摇头,嘴上说着真可怜,表情却很得意。 简双这两日存在感太强,直接把她比了下去,她可算扳回一局,她娘家送来了野兔,那可是肉! 可简双娘家还不知道在哪个十万八千里呢? 简双还没说什么,赵兰花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吃饱了没事干就去把碗刷了,哪家有你这么懒的,别什么事都推给老二媳妇。” “娘,我今天还给家里做了贡献。”张桂芝不乐意了。 赵兰花冷冷一笑:“你弟妹新婚第一天抓了鱼抓了野鸡,说什么了?你娘家就送来一个兔子,显着你了?” 赵兰花明显生气了,张桂芝不敢反驳,乖乖起身刷碗去了。 简双心头一暖,知道婆婆这是在维护自己,虽然亲娘不咋地,但婆婆也是娘啊,她感动地说:“娘,谢谢你维护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赵兰花有点不自在,咋这么腻歪呢?还谢谢,真的是……这城里人也太讲究了。 她声音有点生硬:“爬了一上午的山也累了,你去休息吧。” “好。”简双扬起笑脸,开心的答应下来,“娘,你也睡个午觉,下午精神头好。” 回屋的时候简双想:明天三朝回门虽然回不了,但可以吃点好的。 决定了,下午再上山继续打卡,明天就去公社,不攒了,她要吃红烧肉! 睡了个午觉起来,简双精神抖擞的背上背篓,带上两跟班,跟赵兰花说要上山。 赵兰花摆摆手也没说什么,她喜欢上山就让她上呗,反正她给老幺娶这媳妇,就没指望她干活。 另一边,大巴车到了红旗公社,柏油路变成了压实的土路。 下了车的简向西茫然的看一眼周围,懵逼了:“”奶,我们往哪走? 刘凤萍也不知道啊,她又没来过这里。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找人问路,她直接瞄准走在前头的李杏花婆媳,快走几步跟上去。 “大妹子,那位穿蓝衣服的大妹子,我向您打听个事。” 刘凤萍脸上带上了笑容,完全看不出之前她和简向西一样愤怒对方算计她孙女。 李杏花被人叫住,还有点生气,这年代人热心可不包括她,但她回头看一眼刘凤萍的打扮,骂人的话立刻堵在了喉咙里。 这老太太看着很富贵的样子啊,瞧瞧这衣服,分明是公社没见过的款式,还有那料子,一看就不便宜。 她不由得堆出一个笑容:“老太太,你要问我什么?” “我们是榕城的,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华南省是来探亲的,我有一个孙女下乡当了知青,她下乡的点就在红旗公社的前进大队,唉,我这初来乍到也不认识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前进大队往哪走?” 虽然心中生气,但刘凤萍介绍来历却很详细。 她是那个年代过来的,对于陌生人很警惕,以己度人,也怕被认成敌-特,如果是大队长,她还会把介绍信拿出来给人看,但李杏花就不必了。 果然李杏花也没怀疑,惊喜的说:“我就是前进大队的啊,你孙女叫什么?我们大队的知青我都熟悉,我带你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家那么多孙辈,也就这个孙女下了乡,我老太太啊,夜里辗转反复,担心得不得了,这不实在不放心,还是过来看她了,虽然路程远了点……” 刘凤萍直接回避了孙女叫什么的问题。 “那老太太你真是个慈善人,这么疼惜后辈。” 李杏花一下就捕捉到只有孙女下乡,不免在心里感叹这城里的老太太也和她差不多,都重视儿孙,有一种得到了认同的感觉,亏乔栋梁还张口闭口什么男女都一样,就是那什么假、假清高,对,假假的,于是又热情了几分。 落在后头的简向西看着他奶和那对婆媳亲近的唠嗑,都惊呆了。 他有些愤怒,想张口骂人,但又闭上,被他奶警告过,他总算记住了不能坏他奶的事,只能憋憋屈屈的跟上去。 他竖起来多听着他奶东扯西扯了一大堆,打听知青的事。 终于,李杏花说起了最近的新鲜事。 “嫁人了?” 简向西大叫一声,他的反应吸引了婆媳俩的注意,让李杏花忽略了刘凤萍脸上的震惊。 李杏花不解:“你嚷嚷这么大声干嘛,莫非你认得……” 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刘凤萍就已经打断道:“这个叫简双的知青也太不明智了吧,怎么在乡下嫁了人?这嫁了人都不好回城了。” “说的也是,而且城里知青眼光都高。”李杏花感叹道,“不过简双也是没办法。” 见两人这般好奇,以为是担心同样下乡的孙女,她仔仔细细的把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宽慰道:“这简知青命苦,没有娘家依靠,熬不住可不就只能嫁人了?你孙女不一样,家里人都惦记着,还特地过来看,别说我们大队,在整个公社都很罕见了。” 这话倒是真的,她还没见到有知青家里人过来探望,多的是知青请假回家,但这样的次数也非常少,一来是要有正当理由,比如家里人生病了,二来很花钱啊。 “这简双嫁的那户乔家怎么样?我听你说是大队长的儿子,不会是……”刘凤萍心里急得不行,但面上却做出路人听八卦的好奇模样。 李杏花心中一动,她当然听懂了刘凤萍的暗示,虽然他们大队没有,但听说别的大队有大队长欺负女知青的龌龊,她想做实这件事! 可很快又冷静想到不太可能。 简双生病闹得太大,后续定亲结婚也都是按规矩的来,旁人挑不出错。 当然,这不妨碍她添油加醋说乔家如何如何,有赵兰花一个恶婆婆,与张桂芝这个难缠的妯娌,嫌弃简双身体差,婚前还撺掇娘家闹了一场…… 听得刘凤萍眉心乱跳,饶是知道这人胡说八道,不能全信,还是担心起来。 这样一个婆家对小媳妇来说简直是地狱模式! 而且,两个月前就放出风声要嫁人,一个月前开始议亲,简双寄回来的信里却完全没有提到,这怎么回事? 简向西怕自己坏事,一路都低着头,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顾忌着有个孕妇,刘凤萍没敢走太快,李杏花照顾她,也走得很慢,一个小时的路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刘凤萍已经知道李杏花家就在乔家隔壁,进了村也没提知青点,就跟她说话,等李杏花快走到家,一拍大腿:“哎呀刘大娘,我搞忘记了,知青点不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刘凤萍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笑容不再,沉下了脸:“不用,我们去大队长家。” 李杏花还以为刘凤萍听了简知青的遭遇,要为自家孙女去找大队长麻烦,高兴极了,家也不回了,直接来了隔壁。 乡下人白天都是不关门的。 乔家,赵兰花正领着孙来娣在切红薯片晒红薯干,骤然听到李杏花的大嗓门。 “老赵,有知青家属来探亲,找你呢,你可是大队长媳妇。” 赵兰花抬起头,就看到站在李杏花旁边的两个陌生人,一老一少,脸色都很难看,相比之下,李杏花简直是肉眼能看见的幸灾乐祸。 这倒霉玩意又闹什么妖?造她男人的谣了? 赵兰花不慌,她男人正直人品好,便是知青家属打上门也不怕,她直接说:“我是大队长媳妇赵兰花,请问你是哪位知青的家属?” “我叫刘凤萍,是简双的奶奶。”刘凤萍观察着赵兰花。 “啊?” 在场之人,包括刚得意的李杏花都震惊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简双她奶?不是说她娘家不管她了,病死了打电话都没人应?” 赵兰花也没想到中午她们还在说简双明天回门的事,她娘家人这就来了,露出一个笑容招呼:“原来是亲家奶奶,快进来坐,孙来娣,倒两杯糖水过来。” 一偏头看到李杏花还杵在那里,没好气道:“你把人领过来我谢谢你,但我家要待客,就不招待你了。” 直接赶人。 李杏花很恍惚,这老太太……想起一路上老太太跟她唠的嗑,她拍着大腿大叫一声:“这城里人心眼咋这么多?” 刘凤萍眼角抽了抽,比不过你,问赵兰花:“我家简双呢?” “哦,她上山了,她最近喜欢上山捡山货。”赵兰花解释道,又叫孙来娣去山上喊人。 孙来娣正从橱柜里翻出红糖,没忍住拿手指沾了一点,还没吃到嘴,被她婆婆的声音吓得心虚的哆嗦了一下:“我烧水呢,煮糖水!” 刘凤萍说不用,白开水就行。 赵兰花一听就知道这亲家奶奶急着见简双,自己进了厨房,看到孙来娣嘴角沾了红糖,满脸心虚,她顾不上跟这倒霉儿媳计较,压低声音吼道:“快去山上把简双叫回来。” 孙来娣赶紧跑了。 赵兰花心疼的把红糖揣怀里,这还是她刚拿出来的,往常都锁在自己屋的箱子里,拿出来是想着简双身体虚,又刚新婚,就给她泡点红糖水补补,这糖票还是亏了乔明远在公社上班才有的,孙来娣又没怀孕,连家里几个小的都没吃上呢。 想着肯定是最近骂她骂少了,这翅膀硬了都敢偷嘴,迅速拿上干净的杯子,倒了两杯水,走出厨房跟变脸一样,露出和气的笑容:“亲家奶奶……” * 此时山上,简双非常震惊。 她看着一头撞在树上把自己撞晕过去的傻孢子,从体型看怕有几十斤了,游戏也太给力了,只是——这到底是说好话起了作用,还是道家法印起了作用? 没错,这正是刚打卡出来的,游戏还说解锁了一个新的收货方式。 另一边大毛二毛也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他们和简双走在一块儿,突然冒出一个东西从他们间穿了过去,三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躲,恐惧没有,他们都习惯近山处不会有大家伙了。 直到它撞树上,认出是什么,大毛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肉啊,好多肉! 一边尖叫一边扑过去,死死的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傻孢子。 “啊啊啊!”二毛也跟着尖叫,一个跳跃,用力砸在了他哥身上。 简双:“……” 她放下抬起准备“收”的手,神色有些颓败,她反应速度还没两小孩快?! 这科学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第 15 章 “小婶婶你快来。” “这是不是就是小叔叔讲过的守株待兔啊?” 简双正用力的扯着路边的藤蔓,试图搞出几根草绳,把傻孢子绑住,万一它中途醒过来就不妙了,听到这里微微一愣。 她想到了大嫂娘家送来的兔子,又想到这只游戏打卡的傻孢子,一瞬间嘴角上扬,有种背后有人撑腰的幸福感。 她搓草绳没有两小孩利索,所以简双也不为难自己,捡着哪个拽起来比较结实的藤蔓扯了,藤蔓扎手,她还特地拉长衣服的袖子把手遮住。 三人合力将这只傻孢子捆好,期间孢子大概是撞得很严重,一直都没清醒过来,让他们松了口气。 绑了许多道,几乎用藤蔓将傻孢子给埋起来,就算醒来了,也绝对挣扎不动。 这时,远远的传来呼喊声:“简双,大毛、二毛——” “谁在叫我们?”大毛惊呼一声,“快快快,把背篓拿过来装好。” 不管这人是谁,他们捡到一只傻孢子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连抓到野鸡都那么谨慎,这可是大几十斤的孢子。 二毛手快的把小背篓递给他哥,简双摇头:“你那背篓装不下,用我的。” 好歹是个大人,她就冷静许多,先随手抓了些旁边的草叶子垫着,然后把捆成个球的傻孢子放进去,果然正正好。 又指挥着大毛二毛再捡些柴火,还有猪草。 “你们最熟悉,赶紧的。” 大毛一边照做,一边问:“小婶婶,这么多你背得动吗?” 简双掂了掂,还真挺重,她面上不显,咬牙道:“背得动,这可是肉,我背不动也能撑到回家。” “小婶婶加油。”大毛有点忧愁,却也只能这么干了,简双的背篓太大了,他背不好,会很奇怪。 简双留了个心眼,特地找了一些树枝卡在背篓上方,这个竹编的背篓样式比较巧,下面很密,上面却有一些大大的孔洞,根本不用特地去找细长的树枝。 “来,搭把手。” 简双蹲下去,大毛二毛帮着她把双肩包模样的背篓架到她背上,担心的扶着,边问:“小婶婶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我来?” 别扭就别扭了。 “别废话!”简双一个提气,坚强的站了起来,“走,咱们下山。” 有这么大的收获,实在不宜久留,先落袋为安才是。 简双只喜欢稳稳的幸福,不捡了西瓜还向往着芝麻,哪怕游戏貌似跟大嫂娘家攀比上了,给她加大了掉落率,留下没准能打卡出更多物资,她也不冒这风险。 大毛二毛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小婶婶,你都在打晃……” 简双打断:“前面带路,咱们走快点。” “哦。” 那喊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也听得更加清晰,大毛欢喜道:“是二婶。” 他眼睛一亮:“我们去找二婶,让她帮着背。” 简双压低声音:“先别急着说,别被外人听了去。” 趁着大毛二毛走在前头,简双飞快的往周围一看,很好,没人,收。 她直接将傻孢子收进了游戏背包,准备等到家再放出来。 幸好这背包的放和收都可以指定位置,倒不会跟刻舟求剑似的。 大毛二毛大声回应:“”二婶,我们在这儿! 等双方汇合时,孙来娣身边真的有外人在,她气喘吁吁的,不等开口,旁边的大娘就已经热心道:“简知青,你奶来探亲了,还带着个大小伙子。” 简双瞪大了眼睛:“我奶,真的吗?” 她今天才把信寄回去啊。 “真的,现在就在咱家院子,婆婆招待着。”孙来娣终于喘匀了气,“她说她叫刘凤萍。” “是我奶的名字!”简双眨了眨眼睛,有点酸,又觉得身体里像是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她飞快的往山下跑,“我奶来看我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介意大嫂那话,没有娘家又怎么样?她凭自己……好吧,凭游戏也有肉吃,还是更多更好的孢子肉,但现在,她知道自己还是有点介意的。 “小婶婶等等我们!” 大毛二毛迅速追了过去,他们的肉啊! 孙来娣苦了脸,她刚跑上来,又要跑下去? 为了给婆婆卖好,她半点都没留力,但让她慢慢走,她也舍不得,这可是简双的娘家人,她可好奇了,而且简双奶奶那打扮,真富贵,看着就是城里有钱的老太太,不知会给简双带什么好东西…… 她还惦记着找简双借钱呢,孙来娣嗖嗖的跟上。 远远的看见乔家大门,简双用力喘口气,平复一下呼吸,快步走进去。 院子里,她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一老一少:“奶,向西。”她疾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站起身的刘凤萍。 “双儿啊。”刘凤萍拍着简双的后背,觉得小姑娘瘦的跟排骨似的。 祖孙俩都非常激动,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彼此。 简向西蠢蠢欲动,也想抱,但他年龄大了,只得叫了一声姐。 简双应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在大伯家住过几年,跟这个弟弟年纪相近,感情也好。 赵兰花这才上前:“怎么还背着背篓?快放下。” 简双这才想起来背蒌里还该装着孢子肉,她都忘记了! 迅速转移。 赵兰花只觉得手上一沉,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力道从简双背上转移到了自己手上,她拿着背篓去厨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大毛二毛嗖嗖跟了上去,他们迫不及待要向奶炫耀了。 把背篓交出去,简双迫不及待问:“奶,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还说我,你怎么突然结婚了,给家里寄的信也不说一声,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 刘凤萍故意沉下脸。 简双有点心虚,但也有点疑惑:“信?什么信?我这两月发生了太多事,都没往家里寄过信?” “没寄过!”简向西大叫,“那二叔怎么还把你寄的信拿过来让我给奶念?” 事到如今,刘凤萍哪还看不出来,她脸色铁青:“老二这个瘪犊子,竟然伪造你的信糊弄我们!” 她让简双寄信是为了报平安,若没有信,又没说明缘由,家里人就该知道她出事了,她肯定会过问,或许就会早一点知道简双生病,医院都打到厂办公室这事。 忽然想到什么,刘凤萍又问:“下乡这半年多,你爸妈给你寄了什么?” 不等简双开口,她又把记忆中该老二给寄的东西列数了一遍,“……有一些是老二过来吃饭时我问他,他说寄了的,有一些我看到了回执单。” “双儿,他们不做人,你也别为他们瞒着了,老实说到底有没有收到?”刘凤萍目光无比锐利。 她知道简双的性格,被那夫妻俩给教傻了,受了欺负也不敢说,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这趟过来,我给你和你爸妈做了个了结,让他们备了嫁妆,就当是提前把你嫁出去,不过……你现在嫁都嫁了,总不会还那么傻的向着他们吧?” 她是老辈人,觉得姑娘家嫁了人,就该向着小家,为小家打算了。 简双没想到她奶竟然和她想到了一块去,这倒是比她所想的断绝关系要温和一些,但考虑到这年代,从名声方面,自然是她奶更妥当。 至于简父简母寄的东西?她张了张嘴又闭上,邮局的回执单,她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操作,真是怕她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啊。 想起简母那边有个亲戚就是在邮局上班的,简双心中了然,摇了摇头:“奶,你说的这些我大部分都没收到,只有刚下乡那会儿,我的被褥还有旧衣服……” 刘凤萍脸都涨红了,嘴唇发紫,直喘气。 简双大急,怕她撅过去,一下子扑过去给她顺气,后悔道:“奶,你快缓缓,我想明白了,我这辈子就是父母亲缘浅薄,但我有你和爷疼,我还有大伯一家,还有向西呢,向西会给我撑腰的。” 简向西也忙围过来,闻言连连点头:“是啊,奶你别生气,深呼吸深呼吸。” 刘凤萍眼泪都下来了:“你爸他怎么这样啊?你也是他亲生的女儿,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简双怕老人大怒之下又大悲,出事,赶紧转移注意力,说起乔家对自己如何如何好,乔明远多好看、多疼她,在城里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 这会儿赵兰花在厨房里翻到了被他们捆起来的傻孢子,非常高兴,正要出来夸简双能干,听到这彩虹屁又躲了回去。 原来在简双心中,她竟然是这么好的婆婆吗?就、怪……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这头简双一边顺气,一边跟刘凤萍细细的说自己下乡的经历,也没都捡好的说,说了些下乡的辛苦以及生病的难受。 她知道她这时候报喜不报忧反而会让老人更加难受,而且她也想用自己的遭遇加深简父简母不做人的印象,毕竟老人嘛,多数是想着团团圆圆的。 另一头孙来娣终于哼哧哼哧跑回来了,进了门,大概是心里惦记着向简双借钱,她不免打量了一番刘凤萍和简向西。 赵兰花也从厨房中出来,一见她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就来气:“你看什么呢?” 孙来娣很失望的道:“娘,这简双娘家怎么空手上门啊?我们乡下人走亲戚都不这样。”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点声音,但奈何两边人离得近啊,简双一下子就听到了,生气道:“二嫂,我今天上山抓了只孢子。” 说她都不会这样计较。 “怎么可能?”孙来娣不敢置信,“大嫂娘家是猎户,都没听说抓到过。” 简双清清淡淡的笑了一声。 赵兰花简直要被这个没眼色的给气死了:“你不信你就去看,那傻孢子就放在厨房,你去拿刀杀了,这亲家奶奶来一趟不容易,得整一顿好的招待,正巧明个儿就是简双三朝回门。” 赵兰花懒得跟人掰扯,直接把人支去干活,这人就不能闲着。 孙来娣觉得她婆婆也太偏心了,她娘家人也来过,就没这么热情,但她实在好奇傻孢子,嗖嗖的进了厨房。 赵兰花对着刘凤萍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是我二儿媳,人还是老实勤快的,就是不会说话,亲家奶奶多担待。” 刘凤萍哪顾得上孙来娣呀,她抓着简双:“这傻孢子是怎么回事,你还会打猎了?” 她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赵兰花松了口气:“简双,你给你奶好好说说,我去看着你二嫂。”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第 16 章 孙来娣已经把傻孢子翻了出来,欣喜不已,手来回的摸着,她一手干活的厚茧子,半点不怕那绑着孢子的藤蔓扎人,见到赵兰花进来,高兴道:“娘,这一身肉最起码有三十多斤吧。” 赵兰花估算的也是这个数,饶是生孙来娣的气,见到这么大一坨肉还是露出了笑容。 孙来娣继续道:“我估摸着,它不算老,这肉嫩着呢。”能吃好久,这日子也太美了。 肉嫩倒是说准了,成年的孢子一般有五十斤,游戏大概是考虑到简双的战斗力,没搞得太夸张。 “这要怎么杀?”孙来娣为难了。 赵兰花其实也不太懂,但她不可能在孙来娣面前露怯:“就跟杀鸡一样,照着脖子来一刀,先把血放了。” “哦哦。”孙来娣倒没质疑,听着她婆婆的指挥,一边干活,一边期期艾艾的问,“娘,你看这肉这么多,要不给我娘家也送点吧,说起来也快到立冬了。” 今天大嫂娘家人来了,弟妹娘家人也来了,她有点想她家里人了。 赵兰花还真没想到孙来娣敢说这话,都要气笑了,冷冷道:“你大嫂,今个给家里拿来一只野兔,你三弟妹,抓了一只傻孢子,你又给家里做了什么贡献?” “你什么都没有,还想把肉拿走,老娘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还想要我的孢子肉,你娘家配吗?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滚回去,别觉得有老二护着你,他再拎不清,我让他一起滚。” 赵兰花黑着脸,若不是顾及院子里还坐着简双她奶,她现在就收拾孙来娣。 一点眼色都没有。 孙来娣人都傻了,没想到她婆婆发这么大的火,连让她滚回娘家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呜呜呜,婆婆气大发了,就连这么多肉都没办法让她开怀,她错了,她就不该说,早知道肉也是她婆婆的命根子。 被退回娘家太严重也太丢脸,孙来娣这下彻底老实了。 赵兰花让她干嘛她就干嘛,闭紧嘴巴,生怕又惹了她婆婆的烦。 * 大致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过了一遍,简向西呜呜的:“姐,你受苦了。” 他都不敢想他姐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得有多难受。 简双笑笑:“都过去了,我以后会很好的。” 刘凤萍虽然还担心简双这婆家,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叫她去离婚,简双愿意往好处想,这日子才能过得起来,她也不泼冷水,就说:“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嗯。”简双认真点头,她可是有游戏撑腰的人。 “说起来都怪我没用,都读了那么多年书,竟然没认出那信上不是你的字迹。”简向西懊恼。 他还是没法接受,他姐突然就嫁人了,又是在乡下,又没有娘家出面,再对比那个大堂姐的风光大嫁,这也太委屈了。 简向西很自责,如果他早认出信有问题,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简双不愿让他继续难过下去,谁能想到简父简母会造这样的假呢,她笑着说:“你有带信吗?给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带了。”刘凤萍说,“我特地让他带的,我就觉得这个信有问题。” 她年纪大,看的事情多,没了老二那层亲儿子的滤镜后,就比别人都想得更深远,她不仅带了那些信,还带了老二给她的邮局的回执单。 当然,现在已经知道这是假的了,到底是她亲儿子,她不至于拿做假证的事去告他,可如果将来这两口子见简双好了,要扒上来吸她的血,就让简双把这些甩出来,看他们有没有脸。 简双不知道她奶的深谋远虑,接过简向西递来的信。 路途遥远,刘凤萍和简向西就带了个小包过来,只能装些信件这样的小东西。 简双打开信一看,含笑的眉眼瞬间变成了震惊:“这字迹和我的一模一样?若不是我记得我没写过,真以为这是我亲笔写的了。” 刘凤萍意外:“真是一模一样。” “真的。” 刘凤萍嘲讽:“也亏了你爸妈能为了糊弄我,找到这种能人?” 简双倒没多想。 虽然简父简母不待见她,但她成绩好,又有爷奶支持,一直读到了高中毕业,课本上做了满满的笔记,她大姐还找她借过。 在简家,他们三姐妹住一间房,他们想拿到她的字迹,容易得很。 就是这种能模仿笔迹的能人,她还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 高手在民间啊。 说完了自己的事,简双便问起爷奶还有大伯。 相比她跌宕起伏的经历,家里就平静多了,大伯家没啥,在她下乡前火速定亲的大姐嫁了,嫁的是厂长的亲儿子。 简双没想到她能嫁得这么好。 要知道简父虽然是个小领导,但简家在城里,真只能算普通中产,家里无法托举,想上嫁就要看自身。 可她大姐长相只是清秀,随了简母,反倒是她和龙凤胎的妹妹随了简父,长得很好看,也没个正式工作,跟自己一样,偶尔找个临时工作干着,相比之下,男方家里,亲爸是厂长,亲妈是妇女主任,只有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 这条件在后世都是独一份。 多少姑娘相亲,劈头就是问有没有兄弟,独子能继承的资源毕竟不同,更别提这年头工人可是老大哥。 刘凤萍也不免感叹:“你大姐这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心里却很有成算,找到这么好一个对象,这男方不仅家里好,自身也没短板,同样是高中毕业生,在他爸安排下进了厂,做事认真踏实,多少领导家的姑娘盯着,却让她拔了头筹。” 简双笑着点头,心说难怪之前都没个声,没确定的事被截胡就不好了。 她大姐比三妹沉得住气。 一家子姐妹,很容易生出攀比之心,可简双并不嫉妒,虽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把嫁人算作第二次投胎,是改变自身阶级的机会。 但靠别人哪有靠自己来的舒服? 她提前准备五年,考个好大学,将来还能过得差了? 要说那个家唯一算好点的,大概也就是她大姐了,小时候不懂事还欺负过她,后来简父简母有了龙胞胎,将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她仿佛也一瞬间长大了,大概是同情她,背地里给过五回吃的、搭过三回手,少少的几次温暖让她格外记忆深刻,但—— 她大姐都二十二了,衣服照样是她洗的,打临时工赚到钱给全家都买了礼物,却落下自己,关键是她之前还拿这事给她画饼,忽悠她干活!再想想给的吃的也是他们嫌弃的窝窝头、野菜团子,只是她正好被罚不许吃饭,饿的直烧心…… 简双笑容淡了,变成了自嘲,一堆烂柿子里唯一一个没那么烂的她竟然还感激上了?这什么犯贱的心理。 呸呸呸,果然要离他们远点,她不欠任何人的,对,就是这样,简双再次遗憾,如果出生就有记忆该多好。 不仅是干的那些活,她一个本心理健全的人都被整出讨好型人格了,晦气! 刘凤萍却误会了简双的表情,以为她是受不住这样的落差,后悔提这个,赶紧解开扣子,从内里的口袋掏出一个信封:“双儿,这是你爸妈给你的嫁妆,你就收着,不必感激他们,这是你应得的。” 她将每家每户必须有一个人下乡这事说了一遍。 简双不关心简父升职,但下意识看向简向西:“那我弟怎么办?他今年高一,明年就要毕业了。” 大伯家三个孩子,大哥简向东,二姐简向南都已成家,只有简向西这个老来子,比龙凤胎都小。 刘凤萍说:“是呢,我也正发愁,现在的工作更难找了,你爷都是六级钳工了,再过几年就能退休,总不能叫他让出来,那全家喝西北风啊。” 简向西被环境影响得也怕下乡,却故作镇定,拍着胸脯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我下乡呗,我姐一个女孩都能下乡,我怎么就不能了?” 刘凤萍看看简双,心中一动:“双啊,你说让向西来你们这插队怎么样?” 简双一愣,接着笑道:“好啊,我们大队是穷了点,但大部分人都还可以,女知青都好好的,城里那些事也波及不到这儿,再说我公公可是大队长,不说仗势欺人,总不会让别人欺负自家人。” 简向西也是眼前一亮:“是哦,有我姐陪着,就跟在家里差不多。” “这哪能差不多?”刘凤萍摇头,“农活可不是好干的。” “别的知青都行,我怎么就不行?”简向西还挺有志气。 “不仅是农活,还有跟人相处,知青到底是外来者,你姐没说,你就真以为她不苦了。”说到这里,刘凤萍终于想起了李杏花要坑简双的事,赶紧告诉她。 简双:“……”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她有病吧,我哪儿得罪她了?” 她本来还有点同情姜小妮这个被恶毒婆婆压迫的小媳妇,连着追生儿子把身体搞坏了,但现在,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婆婆想着碰瓷她婆婆,小媳妇欺软怕硬,想着碰瓷她这个外来的新媳妇。 “这坏人要算计你哪有理由?便是你跟她没来往,你过得比她好,她就嫉妒你,就看你不顺眼。”刘凤萍这种事见多了,根本不会去想他们的逻辑。 简双站起来:“不行,这事我得告诉我婆婆一声。” “嗯,你别参与,让你婆婆拿主意。”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聊过几句,但刘凤萍看得出来,赵兰花不是那等软弱好欺负的,这两家的宿怨,她一个小媳妇出什么头。 还好简双这孩子不像老二那两口子,拎得清。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第 17 章 简双进了厨房,把这事一说,赵兰花跟孙来娣都气了个倒仰, “这也太黑心了吧,居然拿肚子里的孩子算计人!” 赵兰花冷笑:“怕是还盯着你爹大队长的位置呢,这都好些年了还没死心。” “娘,你得拿个主意啊。”孙来娣嚷嚷着。 赵兰花想了想,又想了想,一时间滞住了。 简双并不想让她奶去和李杏花对峙,这种事扯不清的,她奶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操心,她说:“娘,二嫂,咱们还是别沾她。” 若是别个要算计她,她肯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姜小妮可是个孕妇,怎么报复? 帮她保胎,或者让她自己摔一跤算计落空? 思来想去都很麻烦,这简直是个扎手的刺猬!简双无奈道:“就躲着她,然后把她想碰瓷的事宣扬出去吧。” “就没别的办法了?”孙来娣瞪大眼不甘心。 简双道:“那是孕妇,六七月了,咱们闹上去正好如了她的意,被缠住,有多少家底都打不住。” 孙来娣看向赵兰花,她婆那么硬气的人,总不至于也服软了吧? 赵兰花已经冷静了下来,欣赏地看了简双一眼,还是小儿媳机灵又懂事:“你想想平时姜小妮在村里的情况,那是被恶婆婆欺负的可怜小媳妇,你说她算计,谁信啊?” 孙来娣一滞:“这也太憋屈了。” 谁说不是呢?赵兰花深吸一口气:“等老大媳妇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也管好你们的男人。” 没多久,便有村里的大娘过来看热闹的,好奇简双娘家的事。 毕竟当初她住院闹得太大。 刘凤萍得知老二的做法全村人都知道了,脸色那叫一个黑,但这事也没法敷衍下去,便只好说:“他们两口子不做人,但我和她爷还有简双大伯都是她的娘家人,都很喜欢她。” 没多久,张桂芝也回来了,早听说了简双娘家来人这事,但她管着大队的猪,不好提前走,现在光明正大下班,可不得好好看看? 这一看心情就不太好,这老太太好生富贵,一下把她娘比了下去。 虽说简双娘家来人证明她并非无依无靠,只会拖累家里,但怎么说呢,自己上午才扳回一局,娘家给做了脸子,她还可怜过简双三朝没法回门,结果下午就被打脸了,这滋味真是难言。 目光一扫,看到旁边窝窝囊囊的孙来娣,她凑过去打听。 孙来娣已经给傻孢子放了血,艰难的剥了皮,因为剥的不好看还被赵兰花骂了两句,不敢说话,憋得够呛,见大嫂向自己打听,一下子神气了,巴拉巴拉跟倒豆子似的。 张桂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眉头,最后定格在开心上:“也就是说,简双娘家来人就带了个巴掌大的小包,啥也没有,这不是空手上门吗?”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但娘……”孙来娣委屈极了。 “看老太太穿的这么富贵,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啊。”张桂芝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所以她,大房媳妇张桂芝,依旧是乔家最得意的那个嘻嘻。 “老大媳妇儿,瞎嘟囔什么,快来看看这个皮要怎么处理?”赵兰花是知道张桂芝想要和简双比较的心思的,她直接把人叫来干活,又想着简双她奶是城里人,不知吃过多少好东西,怕自己把孢子肉做坏了,漏了怯,便让张桂芝来做。 “你娘家吃得肉多,你知道怎么做吧?” 张桂芝看着那么大的木盆装得满满当当的肉,眼睛都直了,瞬间顾不上和简双攀比,连连点头:“我会,但是娘,家里没有大料啊。” 她婆婆抠得很,每回就买一丁点,也就够做一两回的。 “我这里有。”赵兰花打开橱柜,“之前简双给我的,说是拿来炒田螺,可以拿来做这个肉吧?” “可以可以。”张桂芝麻利的拿起菜刀开始切肉。 旁边原本还期待着大嫂威风一把的孙来娣又乖乖低下头,等灶台里的肉香味飘出来她觉得她可以理解了。 谁能拒绝这么香的肉呢? 这可都亏了简双能干,虽然她娘家小气,可如果能经常搞到肉,怕是全家人都要把她供起来,嗯,也包括她,毕竟这可是肉! 临近立冬,天黑的早,快黑的时候,乔明远总算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座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家里人都有点意外,乔明志和乔明胜要上前帮忙,乔明远拒绝了,说:“这是榕城那边寄给我媳妇儿的,我今天去帮她寄信,就顺便带回来了。” 虽然乔家的规矩是赚的钱还有东西都要交工,但这儿媳妇娘家给的又不一样,那是嫁妆性质,是可以当做小两口的私房的。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很意外,纷纷的看向刘凤萍。 刘凤萍只觉得扬眉吐气,她可听见简双的妯娌说他们娘家上门没带东西,此时淡然道:“从榕城到这儿要坐三天三夜火车,不方便,所以我提前把给简双置办的东西寄去了邮局。”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偷偷说小话的孙来娣和张桂芝都低下了头,觉得好尴尬。 前面说空手上门,后脚竟然带回来这么大一个包裹,这哪是没带东西?他们娘家给的节礼堆几年都未必能堆这么多。 赵兰花在心里说了一声该,面上还得打圆场:“这亲家奶奶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人,就是有经验,像我们出远门都大包小包的,听说火车上还有扒手呢。” 刘凤萍对赵兰花还是满意的,也没打算把事情搞僵,顺着道:“这话确实,不仅有扒手,还有人贩子呢。像我一个老太太,若没有我家向西护着,孩子们都不敢叫我出门。” 赵兰花嘴角微抽,人家人贩子拐的是年轻女人和孩子,你一个老太太说这个,脸有点大哦,但看刘凤萍富贵的打扮又觉得明白了,不免夸了几句她家里儿女孝顺。 上了年纪的老人可不就喜欢这话?刘凤萍总算露出了笑容,说:“我们家双儿早产先天不足,自小身子骨弱。” 可不像你们村里人来折腾,得多让着她点,这话她没说出口,但潜意思是有的:“我想着她刚下乡,又面临秋收辛苦,特地跟人换了奶粉票,给她买了两罐奶粉,双儿,你快把包裹拆开,拿一罐孝敬你婆婆吧。” “奶粉?”张桂芝惊呼一声。 “这奶粉不是小孩子吃的吗?”孙来娣也跟着道。 刘凤萍并不说话,简向西解释道:“这奶粉,大人小孩都可以吃,是有分不同年龄段的,比如婴幼儿奶粉,成年人奶粉,还有老年人奶粉,像我姐先天不足,就是元气弱,可以吃一些奶粉补身体或者牛奶也行。” 真是长见识了,赵兰花在心里说,她比两个儿媳稳得住,但眼中也露出了惊讶,连连摆手拒绝:“这可不成,这是给简双补身体的,我不能要。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我的身体可比她好多了。” 赵兰花没那么不识趣,她比谁都希望简双身体赶紧养好,别生病。 两人一番推拉,最终刘凤萍道:“那行吧,双儿,还不快谢谢你婆婆体贴慈爱你?” 简双从思索中回过神,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 刘凤萍又说:“我还买了两罐麦乳精,这个双儿也是常吃的。” 简双不敢说话,这个还真不是常吃的。 龙凤胎倒是常有,这样的好东西可轮不到她,她也就小时候在大伯家住的那几年补身体喝过一些。 她知道这是她奶给她做脸,当然不会拆台。 “这个麦乳精没有奶粉珍贵,我们城里人常吃的,你拿一罐给你婆婆,亲家,你这回不能拒绝了吧?” 刘凤萍做事周全,虽然也心疼着麦乳精,但简双和他们住一个屋檐下,简双吃好喝好,婆婆却啥也没有,暂时因简双病弱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天长日久了,难免心里嘀咕,所以该出血还是得出血。 左右麦乳精攒一攒还是买得起的,奶粉则绝对不行,她好不容易从老二那儿抠出来的,据说还是老二媳妇花钱花票找人换的。 这次赵兰花只推了两回就收下了。 张桂芝咂舌,这简家可真有钱啊,那奶粉她只听过,麦乳精也就小时候吃过几回,就这么大方的送了? 一直沉默的乔栋梁道:“明远你把东西放回屋,家里人都到齐了,也该开饭了。” 这天有点冷,饭桌没摆在院子,摆在大堂,简双正准备上前去帮忙,身后传来乔明远叫她的声音。 简双有点疑惑,跟着乔明远回了屋。 乔明远把包裹放下,抬手摸了摸她的眉头。 简双:“怎么了?” 乔明远声音闷闷的:“你刚才是不是不高兴了?” 简双没想到乔明远会注意到这细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个人很独,注重隐私,自己的东西不许别人碰,除非是允许过的,乔明远帮她领包裹这事倒没那么严重,毕竟她从前也让同事帮自己拿过快递,但又不太一样。 她还想着利用邮局给她奶寄东西,然后她奶又给她寄东西,把她打卡到的东西合理化,毕竟她又不打算碰黑市,然后打卡到的一些东西,比如米面这种,她总不能自个在山上烤了吃吧,可现在,这邮局不太规范啊。 简双道:“在榕城那边,自己的包裹只能本人领,其他人不能代领,我一时想多了。” 乔明远听明白了她的担忧,但也懂了简双对他不够信任。 也是,他看中了简双,简双却还没那么喜欢他,乔明远心里酸酸的,还是给她解释道:“公社的邮局没有大城市那么正规,一般来说寄钱这种才会要求本人领取又或者寄的人交代过,我在公社读书多年,邮局有个人是我同学,她知道我跟你结婚了才会放心让我代领,你以后想自己领的话,我会跟她说一声。” 简双拽他的胳膊,扬起笑脸哄他:“那我真这么干了?我还想着以后用这个理由经常去公社逛逛,看看你,爹娘应该就不会觉得我成天往外跑,无所事事了。” “那我跟他们说,你要用车的话,就提前告诉我。” 乔明远没想到简双会撒娇,感觉到了她想和他好好过的心意,心中一甜,嗯,不着急慢慢来。 “也可以早上跟我一起出门,下午我骑车载你回来。” 简双觉得这也是个思路,反正中间乔明远要上班,干什么不都是她说了算! 她正好把公社都逛一遍,看哪些地方可以打卡,这频率又是怎样的,简双有种直觉,怕是不会跟家里一样每天都能打卡。 两人说开,心情都很好,简双道:“走吧,咱出去吃饭,今晚有肉,我跟你说那孢子可傻了,我就眼睁睁看它一头撞到了树上……”魔/蝎/小/说/m/o/x/i/e/x/s/.c/o/m 18、第 18 章 赵兰花虽然一向节俭,但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还是非常豪爽的,刘凤萍客气,她也不能小气,不然这亲家奶奶就要看低乔家了。 所以这一顿晚饭真的非常丰盛,有以孢子肉做的红烧肉,有野鸡加上蘑菇熬的鸡汤,有先前整的腊肉,还有一道辣炒田螺。 为了让田螺尽快吐干净沙子,她还狠心加了不少盐。 足足四道荤菜加上一些配了猪油的素菜,把饭桌摆得满满当当,大房二房上了桌,看的眼睛都直了。 乔明志沉稳一些,只暗暗的吞口水。 乔明胜却大大咧咧道:“娘,今晚也太丰盛了吧,也就过年才能吃得这么好。” 赵兰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的吃还不满意?待会儿都给我少说话,别在老三亲家奶奶面前摆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家里人都知道,赵兰花是有些爱面子的。 用她的说法,她可是大队长媳妇,不能给他们爸丢脸,此时自然是乖乖点头。 这么多肉呢,哪还能不满足? 而且为了照顾刘凤萍,赵兰花还舍弃了分餐制度,能吃到多少全凭本事。 就连乔栋梁都难得叮嘱了一句。他见过有些人家吃饭跟打仗一样,半点没有礼数,所以他一直觉得老婆子搞的这个分餐制度就挺好。 这时简双和乔明远簇拥着刘凤萍进了堂屋,简向西跟在后头,努力镇定,这肉真的好香啊。 乡下人吃肉少,可他们城里也多不到哪里去,他一个正长身体的大小伙子,同样馋肉,但他奶吓唬过他,可不敢给他姐丢脸。 两家人终于坐到一个饭桌上,彼此都有几分端着,很是矜持。 赵兰花热情的招待亲家吃肉,一贯不参与这些话题的乔栋梁也搭了几句话,关心了下简双娘家人的情况。 刘凤萍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丢脸了,骂她家老二不成器。 赵兰花赶紧跟着劝,总不能也骂吧,就说简双确实跟父母没缘分,不过不要紧,她嫁来了我家,我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长辈们在饭桌上聊天,小辈们就默默吃饭,尤其是大毛二毛,高兴的跟进了油缸的小老鼠一样,吃的满脸都是油。 乔明志看了一眼他俩,默默的拉了拉张桂芝的袖子。 张桂芝没明白,把他推了推,这男人一点都不懂事,打扰她吃肉了。 大概是乔家人都没经历过全家人抢饭吃的残酷,再加上赵兰花提前交代过,他们的吃相倒是不难看。 张桂芝留了心眼,特地把自己喜欢的红烧肉摆在她这个位置前面,她就逮着这最近的肉吃,至于鸡汤,只能算了。 她的对面是刘凤萍,也是离肉最近的,那鸡汤摆在简向西面前。 这当娘的靠不住,乔明志只好自己拿了抹布给兄弟俩擦脸。 孙来娣正抱着大丫一起吃饭,见到这一幕,心里闪过一抹怨气,抬手就把大丫放到了乔明胜怀里。 乔明胜嘴里还塞着东西呢,就想嚷嚷出来,孙来娣狠狠拧了他胳膊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日饭桌上还有外人呢,赶紧闭嘴,委委屈屈的抱着大丫给她喂饭,多了个孩子,这吃起肉来,就没多方便了。 其实以前孙来娣是不敢这么对待自己男人的,老孙家的传统就是老少爷们最大,若不是显得太不上进,被说闲话,他们家女人都没法上桌,只能在厨房吃点萝卜白菜。但偏偏有大嫂这么个例子摆在前面,哪怕孙来娣自觉不如大嫂有底气,可也是暗暗存着一点攀比的心理的,试探了几回,发现乔明胜很“乖”,她的胆子就大起来了。 这饭桌上的眉眼官司,简双一眼扫到了,但并不在意,专心的吃着红烧肉,再来两块蘑菇清清嘴巴,然后才是一口米饭。 没错,她婆婆这回真是大方得没边了,煮的米饭里竟然没有放红薯。 这种老灶台做的米饭,松软可口,香得很,简双觉得干吃都能吃下一大碗,但这不是有肉吗? 而且张桂芝的手艺给了她惊喜,吃了乔家几顿饭,她算了解她婆婆的水平了,素菜炒得清淡极了,别说油,连盐都没放多少,给人的感觉就是拿勺子在盐罐里空舀了一勺,再放锅里挥两下,就算放过盐了。 但对于大荤之类,却很舍得放盐,都咸过头了。 简双还好奇的问乔明远,乔明远无奈的跟她解释,用赵兰花的说法,你爹你两个哥哥都是干重体力活的,少不得盐,盐吃少了没力气,刚好肉也是补身体的,其他的素菜就随便放放得了。 简双:“……” 竟然无法反驳。 本想着多打卡到肉,给家里做贡献,有了话语权后再劝说婆婆改过来,没想到她大嫂做饭手艺这么好,咸淡适中不说,无论是孢子肉还是鸡汤,都没有一丝腥气。 鸡肉软嫩,虽然是风干过的,却并不磨牙,红烧肉微甜,一看就炒过糖色,但恰到好处,简双没吃出焦苦,也不腻味,让人吃了还想吃,还有腊肉,真好吃,这种农家土猪用柏树枝熏出来的腊肉真的太地道了。 ——简双倒不像其他人那般顾及赵兰花的警告,但她确实没敢吃太多。 她的身体还很虚,这种大荤吃多了怕肠胃受不住,但也难得吃了个九分饱。 要知道简双为了养生,可是只吃七分饱的。 足见这顿饭让她多么满意了。 可惜大嫂管着猪,没法提前回来做饭,而她婆婆的饭菜只能说是填肚子,有蔬菜清口,一时倒不用担心盐吃多了对肾脏造成负担——前世得了胃癌后,简双学了不少养生知识。 放下筷子,简双诚实的夸奖:“大嫂,你这手艺可真好,做的也太好吃了。” 看一眼赵兰花,又赶紧雨露均沾地夸了几句,什么和婆婆做的各有风味,婆婆管着厨房,安排有度,让全家都不用为每日三餐操心,真是辛苦了。 赵兰花扬起唇角,她还是不太适应简双的夸奖,但谁听好话不开心呢? 她做了这么多年饭,家里可没人夸过她。 张桂芝也很开心,觉得简双有眼光,她做饭可不就好吃,比婆婆好多了。 至于简双又夸了婆婆……嗯,她是马屁精嘛。 孙来娣看看婆婆,又看看两个妯娌,埋头继续吃。 她吃肉的机会可没有她们多,所以逮着就要多吃点,同时她也觉得她们不聪明,吃了这一顿,以婆婆的习惯,怕是下个月、下下个月都吃不上肉了。 再塞点。 刘凤萍若有所思,下乡这一趟,简双嘴甜很多,懂得了人情世故,果然是吃过苦头的,她心中欣慰又有点酸涩。 简向西都期待起下乡的生活了,这吃得真好。 吃过饭又消了食,便准备洗漱,期间赵兰花来找简双,给刘凤萍和简向西安排住处,乔家人将房子住得满满当当,是没有地方安排客房的。 最终商量,简双、刘凤萍和赵兰花住他们的婚房,乔明远、乔栋梁和简向西就住老两口的房子,凑合凑合。 晚上虽然跟婆婆睡有点尴尬,但简双抱着她奶,笑的别提多开心了,她已经很久没跟她奶一起睡了。 刘凤萍拍了拍她的背,把人搂在怀里。 一夜无梦,简双难得睡了个安心觉,早早就起来了,她小心的推开门,也不知是否巧合,另一边乔明远也走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蹲在水沟旁开始刷牙。 洗漱后,乔明远去做早饭,简双照旧给他打下手,他往煮的杂粮粥里加了鸡汤,很香,即便再度在厨房打卡成功,竟是蟹黄包,都对美味的期待淡了几分。 吃早餐时,孙来娣过来了,简双招呼:“二嫂,一起吃。” 孙来娣尴尬的看了乔明远一眼,乔明远起身:“我吃好了,去上班。” 待乔明远走后,孙来娣才讨好道:“弟妹,你把你们的衣服拿上,我顺手给你洗了呗。” 简双想着又在婚房打卡到的一元钱,没怎么拒绝,淡然点头。 孙来娣心中一喜,知道借钱有门路了,简双的态度明显软化了。 回到屋里,赵兰花已经去洗漱了,简双问:“奶,你这个衣服要洗吗?” 刘凤萍摇头:“不洗,我带回去。”她压低声音,“我一共就带了两件体面的衣服,今个换上,明天就打算坐车回去了。” 知道简双嫁的不错,她多少安心了些。 “啊?”简双面露失望,“这么快?” “你大伯家里也是一堆事呢,还有你弟,要赶紧回去上学,我住这里久了,不方便。” 简双抱住她奶,刘凤萍的心情也有点低落,倒是简双自己收拾好了情绪:“不会太久的,等有空我就回去看你,我每个月给你写信,还寄东西回去。” “嗯,以后你就写你大伯家的地址。”刘凤萍本来想让简双别寄东西,这婆家人没一个喜欢儿媳贴补娘家的,但转念又想到她又不是不给简双寄东西。 这有来有往才是正经亲家,相处久了,感情就深厚了。 简双收拾好了脏衣服,除了她自己的还有乔明远今早带过来的,她把脏衣篓子交给外面等着的孙来娣。 刘凤萍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 简双就偷偷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刘凤萍倒不觉得简双懒,她身子虚,这个时节确实要少碰凉水。 能花钱解决当然最好。 她只是告诫简双不可摆在明面上,他们城里闹得可比乡下严重多了。 简双笑了笑:“奶,你放心,这只是我们妯娌互相帮助。” 这一点刘凤萍很相信,简双惯来是谨慎的,她问:“你钱够吗?” “够的。”她小声说,“除了奶你给我的,我还有乔明远的钱。” 打卡到的乔明远的私房钱怎么能不叫他的钱? 虽然和她奶感情很深,但金手指的事依旧不能说,她来钱的渠道也就这几个了。 刘凤萍很认同孙女把着孙女婿的钱,她年龄大了,早看透了那些情情爱爱,在她看来,爱在哪钱就在哪。 乔明远这孙女婿初步合格。 说完私房话,刘凤萍出门吃完早餐,便对简双道:“带我在你们村里走走。” 这正和简双的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河里洗衣服的孙来娣惊讶地看着孙母:“娘,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虽然奋斗大队就在前进大队隔壁,但走路的话也要半个多小时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 19、第 19 章 “这不是昨个听说你去县里医院了,怎么样?查了没?是不是儿子?” 来自亲娘的关心让孙来娣特别感动,她表情尴尬道:“娘,别提了,我没怀孕。” “没怀?!”孙母大惊失色。 孙来娣将大夫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 孙母立刻道:“那你可得抓紧了,眼瞅着你弟妹进了门,你可得赶在她前头生个儿子出来。” 孙来娣只觉得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头。 孙母很忧愁:“你没怀孕,去医院检查,你婆婆没说什么吧?这去一趟可得花不少钱。” 孙来娣没多想,直接道:“是呢,我婆婆给了我五块钱,花的就剩一块多了,结果那大夫就让我吃点好的。” 孙来娣有点不满,觉得亏了。 “五块钱?”孙母拔高了声音,焦急道:“怎么花了这么多?你就没找那大夫?” “娘,这可是县里的医院,花钱可不就多,人家给我开了好多检查的单子,说我身体没问题,想怀随时能怀。” 孙母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觉得自己来晚了,这钱竟然已经花出去了! 她没想到闺女手脚这么利索,才跟她说了县里医院的事,她就行动起来,更没想到赵兰花这个有名的精细人,也这么爽快,直接就给了五块钱,她还以为得多磨个几天。 孙母觉得自己也不是不疼闺女,但她没怀孕,不过白检查一回,这五块钱若是给了她,距离儿子娶媳妇又更近一步了。 但来晚了,后悔已经没用,她板起脸道:“那你把剩下的钱给我。我跟你说,我已经给你弟看准了一个姑娘,屁股大能生养,保证一进门就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只不过她家也穷,就等着她嫁人,拿了彩礼给她弟娶媳妇呢,所以就要得高了点,现在家里还缺一些,你作为姐姐,可不能不管你弟!” 这话一说,孙来娣又想起乔家给她的三十块彩礼了,但她一边抱怨,还是一边掏兜:“这是哪家的金贵人儿?我那三十块钱的彩礼不是都给了家里吗?这还不够!” 为这个,她婆婆给了她好一顿没脸。 “你也知道咱家穷,平时花的也多呢,哪像你,嫁进大队长家算是享福了,我听说你弟媳妇是个能干人,前个儿还在这河里抓了一条大鱼。” “那确实,我们昨晚还吃了不少肉呢。”想起那肉的美味,孙来娣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的手都摸到最里面内兜的钱了,正准备递给她娘,忽然看到远处,简双领着刘凤萍往后山的方向走。 刘凤萍似有察觉,往这边看了一眼,淡淡的,又收回。 她顿时一愣。 孙母看到钱,欢喜得不得了,虽然只是一块多,但也能称上一斤肉给爷俩补身体,不等她递就自己上手拿了过来,一边摸,还一边不忘告诫孙来娣再以这个借口从赵兰花那里多要点钱,好攒够她弟的彩礼。 孙来娣看着她娘张口闭口就是让她要钱,再想想乔明远带回来的大包裹,一直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瞬,直愣愣问:“娘,你来看我,给我带什么了?” “你咋还找我要东西?都是做女儿的补贴娘家,你见过哪个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搂。”孙母不悦。 孙来娣更不高兴:“可是我两个妯娌就这样。” 说着她把她们对家里的贡献说了一遍。 孙母一顿砸舌,再见女儿脸色不好,一转身把背上的背篓给她看:“我这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就路上揪了把野菜,你拿过去吧。” 孙来娣脸都黑透了,人家娘家给的不是肉,就是麦乳精,她娘家,就给了把野菜? 这野菜乡下人根本不稀罕,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野菜根本没自己种的好吃,这会儿可不像后世,肉吃多了,就吃个鲜口,野菜是填肚子的。 但不要白不要,她一把将野菜捡干净。 她娘转过身,见孙来娣如此不客气,又不免嘟囔几句,把手中有零有整的钱清点好了,正欲收进衣服口袋,却被孙来娣一把抢了过去。 “……”孙来娣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孙母都愣住了。 孙来娣板着脸道:“娘,虽然我现在还没怀上,但为了生一个儿子,我也得准备上了,就我婆婆那抠门样,她是不会再给我钱了。” “你!”孙母反应过来,气得直哆嗦,手指着她,哪有把给的钱又拿回去的? 孙来娣第一回做这样的事,很心虚,快速道:“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个点我婆婆也差不多要来河里洗衣服了,若是让她见了你,会不高兴的。” 想到因为拿了高彩礼没给孙来娣准备嫁妆,被赵兰花领着人骂上门的事,孙母还真被吓唬住了。 老孙家全是窝里横,孙母平时被左右邻居欺负,自留地种的菜,左边一个萝卜,右边一颗白菜,都说是借,却从不见还,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还是那些人一个屋檐下没敢做得太过分,而赵兰花可是直接打上了门,揪着她的头发骂街,她脸都肿了好几天才消下去,那一回真真让她长了教训。 虽然心疼到手的钱没了,却也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扭头就走,越走越快。 这叫什么事啊,一分钱没要到,还搭进去一把野菜,这个三女儿变了,肯定是让赵兰花给教坏的! 孙来娣看着她娘火急火燎的背影,竟然生出了一股畅快,小心的把钱又收回口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婆忘记找她要回剩下的钱了,也不知还能留多久。 经此一遭,孙来娣有些想开了,娘家其实也没那么靠得住,至少相比大嫂和弟妹,她娘家是真的差太远了。 那才是真正疼爱女儿的样子。 她的弟弟,也不一定是她的依靠,只是她娘的依靠,所以她呀,还是得生儿子。 * 刘凤萍在村里逛了一圈,她穿着新换上的体面衣服,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听简双的介绍,还真对上山有了一些兴趣。 简双就笑着说:“那奶,我找婆婆要身旧衣服,咱上山看看?” 刘凤萍点了点头,她还没忘记简双打猎的事,她倒真要看看,简双的运气有这么好吗?这傻孩子不会跑深山里去了吧? 听闻要上山,简向西也非常高兴,他一个城里人,对山上的印象就是肉,好多肉。 几人回了乔家,找赵兰花一说,赵兰花自是没有不愿意的,还问:“要不我也跟着上山,照看照看?” 简双早有打算,连忙拒绝,只说进山的路早熟悉了,也不走远。 赵兰花想着亲家奶奶在这里也待不久,让她们好好说话便作罢。 这次连大毛二毛都被她拘着,没跟上去。 简双领着她奶上了山,直奔之前那个小溪,她的大闸蟹,必须得吃了。 演戏前她特地打了个补丁,说了大毛抓到一只大螃蟹的事,简向西果然来了兴趣,连说也要下溪摸鱼。 简双笑着并不阻止。今天突然降温了,跟她奶抱着睡时没察觉,早上就发现了,尽管他们在村里逛了一圈,日头也升得老高,但摸着溪水还有点凉,简双便在边上蹲着,美名曰观察有没有鱼。 又打卡到了两斤的覆盆子,这边是叫山泡。 她在附近翻了翻,没发现山泡,大概是时节不对,倒是找到了一丛山捻子,又叫桃金娘,已经熟透了,被灌木挡着,侥幸没让村里人发现。 非常少,就几串。 简双看了看,被周围草木挡去阳光,又抢不过,才瘦巴巴的,结果就少。 她招呼她奶去摘,自己走到另一边,避着简向西的注意,悄悄将三只大闸蟹放进了小溪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打卡到的物资放归,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她真怕它们跑掉了,所以才刚放下,还能见到大闸蟹挥舞的钳子,就大声的叫简向西过来。 简向西确实没经验,手脚还没大毛二毛利落,但好歹是个大小伙子,最终还是把三只大闸蟹都抓了上来。 简双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他的手也被大闸蟹的钳子钳住,痛得直跳脚。 简双用大毛教的法子给弄下来,他看着这三只肥蟹,又咧开嘴笑了。 榕城不是沿海城市,简家吃海鲜的次数基本没有,都是各种河鱼,偶尔才有虾,螃蟹也没吃过,就连被动静惊到过来瞧的刘凤萍也没看出这么大的螃蟹出现在小溪里有什么不对。 简双用火柴生火,把螃蟹烤了。 三人一人一只,吃得很开心。 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迅速的就被大闸蟹的风味给征服了。 又拿着刚摘下来的桃金娘慢慢吃起来,简向西乐呵呵的:“我还吃上饭后水果了,这日子可真快活。” 刘凤萍虽然知道山上的野物不可能遍地都是,但如果必须下乡,无疑孙女所在的前进大队是最好的选择,她琢磨着提前找关系,先把这事定下来。 真等简向西毕业,好地方都被别人给定了,他们家也只是普通百姓,手头没那么大权力,所以提前报名,表现一个积极性,拥护政策,再找关系,希望就会大一些。 简双看她奶思考的表情,知晓她的筹谋,笑着应和:“是啊,我这靠山吃山靠河吃河,这天冷了不好下河,我还琢磨着买一个鱼竿钓鱼,家门前那条细水河我都抓上过鱼呢,真有鱼竿,岂不手到擒来?” “我给你买,我存了私房钱!”简向西积极道,“等我下乡就全靠姐你照顾了。” “是是是,你这么大个头,肯定不会像我当初那样废物,才站了两天岗就倒下了,但也不用太勤快,就混个中不溜,工分能养活自己就好。”简双想着,他明年才毕业,比自己更有优势,争取也考大学。 他们简家人读书都不错。 “你再跟我说说秋收,我也做好心理准备。” 简双关于自己养病只是一笔带过,简向西很心疼她。 刘凤萍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简双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必须说了:“其实也就是生病住院难受了点,这个你们都听过了,等出了院——”魔/蝎/小/说/m/o/x/i/e/x/s/.c/o/m 20、第 20 章 “出院?然后呢?”简向西迫不及待的问。 “然后就是养着呗,那段时间我只上半天工,大队给我分配的也是非常轻省的活儿,像是孩子们忙活的打猪草、看稻子……”简双大致的说了一下。 简向西满脸不平:“姐,你都遭了大罪,他们怎么还叫你上工?” 这次却是刘凤萍不赞同了:“你姐是知青,她下乡就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无论是好是歹,这个样子得装出来。” “不愧是我奶,您老太有见地了!”简双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又说,“还有吃的,医院当时给我开了些营养品,像红糖花生鸡蛋什么的,还有回到大队后,我婆婆……哦,她当时还不是我婆婆,是大队长媳妇,家里做了好吃的,总要端一碗过来,我拒绝,她就说让我尽快把身体养好,别的以后再说。后来我放话要结婚,其实还有两户人家条件也不错,但我就看上我婆婆心地好,善良正直。就比如给我吃的这个事,她只让我养好身体,以后多做贡献,可其他几家言语中,却一副我身体这么弱,能找他们家这条件的都该感恩戴德了,那威胁的口吻,我很不喜欢。” 虽然农村大部分人家都不太想找知青,但简双这张脸,真看上也是有的,还有那等村里的老大难,根本娶不上媳妇儿,都是只要个女的肯嫁给他们,就同意了。 哪还管人家身体好不好,是不是负担,左右给他们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就行。 简双并不知道当时乔明远刚在家里表露出想娶她的意思,赵兰花正别扭着,那态度就特别公私分明,生怕对简双太好,让她以身相许。 刘凤萍听着也没多想,她孙女多好的一人,又是城里姑娘,谁敢嫌弃? 只是听简双说她跟乔明远是相亲,就挑中婆婆才嫁进来,两人现在正在慢慢培养感情,算先结婚后谈恋爱赶了一回时髦,这话她却是不信。 乔明远看简双的眼神可没那么单纯。 她想到一个可能,或许简双刚下乡没多久,他就惦记上了,只是知青少有愿意嫁农村人的,就没表现出来,后来简双因变故要嫁人,他就行动起来,乔家能送给简双那么多碗好吃的,这可不是一日两日,背后势必有人促成。 可赵兰花未见反感,说的也是身为大队长家照顾知青……乔明远是个有心的。 这婆媳关系里,只要男人有心就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猜测不一定全对,也有可能赵兰花把准了简双的脉络,故意不提恩情,倒是被那两家给比得不做作起来,但无论前者后者,这乔家不是实诚人就是聪明人。 聪明人好啊,刘凤萍想,说难听点,就算为着能从简双这里拿到的好处,他们家也不敢对她太坏。 刘凤萍笑着说:“那你这婆家可真是个大方的,以前也有知青这样吗?可别把家底舍了出去。” 简双一愣,不知怎地有些脸热,她反驳道:“以前也没有知青似我这样上医院啊。” 刘凤萍点到即止,并不捅破,她孙女是占便宜的那个呢,转而感叹:“你离了你爸妈,算是转运了。” 简双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就笑笑。 运势这东西她是有些信的,但她更觉得跟自己的心态有关。 当处在一个处处打压的环境,意志又不够坚定,是很容易随波逐流的,长此以往,就会越过越差,显得倒霉。 刘凤萍也没多说,老二家那对龙凤胎运气确实不错,那两口子说他们命里带福,倒有点根据,但在她看来,简双就一普通孩子,有弟妹衬着才显得倒霉。 似这样,疼孩子的家长不免多顾着弱些的,可老二两口子倒是好,冷血又现实,居然直接说简双妨着他俩了,但她养简双那几年也没出过事啊。 叫她说,还觉得那一家子妨着简双了,这不一下乡就转运了,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在那种情况下挑的夫家也不错。 看时间差不多了,简双取了水熄灭火堆,又踩了踩,确认没有隐患了,便带他们下山。 她特地绕了一下,没原路返回,却是发现了不少木耳,还打卡到了两斤核桃。 简双很满意,核桃是坚果,可以当零食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花生。 说到花生,再来点卤花生就好了,再不济盐水花生也行啊,她养病那段时间就是这么吃的,简单的烹饪方式却因食材过于优越一点都不寡淡。 中午吃饭明显就没昨晚那顿好了,但还是有肉,纯正的大米饭也换成了红薯饭,简双并不失望,昨晚那顿算两家第一次见面,该有的态度得摆出来。 倒是简向西跟她嘀咕,原来乡下也没那么好,还以为大米饭管够。 简双就笑他:“大米可是细粮。” 这一片都种稻子,少有小麦的,就显得面粉价贵,但大米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她听二嫂说有人家年底分了粮食不够吃,就拿大部分换成红薯土豆。 下午,简双跟赵兰花说带她奶去买回家的火车票。 赵兰花自是客气挽留一番,就让她去公社叫上乔明远。 乔明远有路子,能帮着买卧铺,不然三天三夜的火车,太折腾人了。 简双一想也对,她倒是忽略了,这年头卧铺都是供应给要出差办事的领导和工人阶级的,普通老百姓很难,一般是单位定。 怕晚了人下班了,简双连午觉都没睡,拿上介绍信和简向西出发,先到公社初中找到乔明远。 乔明远向领导请了假,这个点没有去县城的大巴,骑自行车也行,但太慢了。 他就带着他们去找了运输队的。 简双很意外,乔明远和他们居然很熟络的样子,那领导一听说来意,只略想了一想,就表示半个小时后正好要出一趟车,会经过县里,到时带他们一程,没半点高傲和推脱。 乔明远小声说:“之前他们的车出过问题,我给修过。” 简双感兴趣的继续问,方才知道乔明远的工资都上交了哪来的私房钱,他跟校长关系好,校长看重他这苗子,遗憾高考停了,都一度想推荐他上工农兵大学,可惜没选上,又觉得这么个人才不能耽误了,时不时就邀请他过去,把家里的书给他看。 乔明远看多了,有一回校长家自行车出问题,主动请缨,还真给修好了。 校长想着他家里困难,又介绍了几个顾客。 除了修自行车,又修上收音机,后来机缘巧合还修了拖拉机,那会儿乔明远已经是公社老师,人家也不觉得他这么个斯文人会来抢自己的活计,修理的时候并不特意赶人,乔明远很聪明,看一遍就懂了。 简双听一个老司机夸他:“乔师傅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不管什么机械,他拆一遍就能原样的装回去,这绝活至今都没遇到对手,大概要等咱运输队那辆大货车出问题……” “呸呸呸,你怎么不盼着点好的!”那领导安排好了,过来听见这话,笑骂了一句。 简双双眼发亮,直勾勾的看着乔明远,这是天生的搞机械的苗子啊! 她相信他退休的时候能攒够他们两个的养老钱了,还会是相当高质量的老年生活。 乔明远耳朵尖红了,目光移开,又挪回来,最后低下了头,气氛莫名旖旎起来,简双捏了捏耳朵,赶紧走到另一边。 【叮!恭喜玩家打卡红旗公社-运输队,获得苹果五斤,已收入背包】 简双:“……” 为什么是苹果?不应该跟车有关吗? 哦,简双想起来,这年头司机走南闯北,能带一些别的地方的特产回来,所以司机这工作地位高,很体面。 自己能打卡到苹果,或许就是因为某位司机给家里人带了苹果。 苹果好,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养生大计又进一步。 * 货车出发,才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城,乔明远拿着校长给的信,找了他一个朋友买到卧铺,简双这才松口气。 其实,从这里到榕城并没有直达的,中间要转车,但也要坐上两天一夜,她弟还好,她奶可经不起折腾,这年头火车还是太慢了。 事办得快,还没到下午大巴车的点,简双就提议在县城里逛一逛。 有了公社运输队的五斤苹果,她对县城更期待了。 县城的屋子比公社要齐整一些,大街上都铺了柏油,不像公社好些地段还是泥土路,有百货商店,有医院,居然还有个银行,不像公社只有卫生所,国营饭店也明显没这边气派。 为了打卡,这几个主要建筑简双都准备去一遍,可惜没有友谊商店。 如果没记错的话,卫生巾还是个稀罕物,在榕城时百货商店都没有卖的,必须去友谊商店,然而友谊商店要外汇券,连龙凤胎都只去过几次,简双算着上一回来大姨妈的时间,觉得这事迫在眉睫,必须去百货商店撞一撞运气。 游戏大神帮帮忙,我真不想用月事带了,简双默默在心里祈祷。 “那就去逛逛。”乔明远摸了摸自己衣兜,他带了钱还有粮票,刚才买火车票贡献了一部分,但还有剩的,表情很镇定。 简双也带了钱,出门哪能不带钱?可怕钱不够,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银行,拽着乔明远往那儿走,故作好奇道:“这银行真的有人存钱吗?” “有的,多是单位,个体户很少,大家手里钱不多,也更习惯自己攒着。” 简双当然知道这会儿银行存钱的主力是单位,所以也没什么绩效的要求,高贵着呢,哪像后世送米面送油,利息也高,金额大的话还能往上谈,虽然后面通货紧缩掉得没法看了,呃,忽然想到一个发财的路子。 记得八几年和九几年都有过通货膨胀,钱不再那么值钱,如果贷一笔款项,后面再还……好吧,没点条件未必能贷上。 咱不发这个财。 【叮!恭喜玩家打卡武宁县-人民银行,获得一百元】 简双的手原本插在兜里,一下就摸到了厚厚一打,是大团结,她眼睛瞬间瞪了起来,一百元? 七二年的一百元可非常值,大致算能买一百斤猪肉了! 换成某些大队集体猪养的不好,那就是一整头猪,当然,真要买的话,得把肉票也算上,可话说回来,猪没用上饲料,长不了多少肉。 金额太大,简双忽然惶恐起来,不由得在心里问:“游戏,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别是从银行里偷的吧?” 咱可不干犯法的事。魔/蝎/小/说/m/o/x/i/e/x/s/.c/o/m 21、第 21 章 这可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简双心里沉沉的,继续往百货商店走,却没了之前的轻松与期待。 她开始思考,像打卡到的猪肉啊,鸡肉啊,可以猜是游戏用特殊手段复制的,所以不会影响到现实,可钱要怎么复制? 钱有编号,复制的就是□□。 她前世收到□□都不敢用的! 简双觉得有些大条。 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对后面的建筑能打卡到什么物资的期待都少了很多,尤其是游戏依旧没有回应她,也不知是打定主意装死,还是根本没有装客服功能。 终于,百货商店到了,才刚踏进来—— 【叮!恭喜玩家打卡武宁县-百货商店,获得卫生巾囤货装,已自动收入背包】 简双淡淡抬眸看了一眼背包,嘴角抽了抽,这个囤货装竟然是她前世非常喜欢买的一口气一百片,足足十包,她严肃的在心里道:“游戏,你不能这样,我是不会轻易被收买的!” 她努力绷住嘴角不上扬,但……钱不能用,这些物资总是不妨碍的。 意识到自己被糖衣炮弹打动了,简双:“……” 用力的捏了捏口袋里的大团结。 他们在百货商店里逛了一圈,乔明远问简双有什么想要的。 简双看了一圈,大概是眼光高了,那些原来觉得很漂亮的衣服,现在有些土,其他好像也不怎么缺……哦,她肥皂快用完了,于是买了一块肥皂。 乔明远想了想,给称了一斤桃酥。 他拿出粮票递给售票员,低声对简双道:“这个点国营饭店应该关门了,我们还要去等车,等不到饭点了,买点桃酥给你填填肚子。” 简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国营饭店她还是想去一趟。 银行的例子告诉她,打卡不一定非要进去,在外围也可以。 之后走出百货商店,游戏一直安安静静,但简双已经非常满意了,此行最大的目标都达成了,其余都是次要。 因为简双说想去看看位置认认路,接下来乔明远又带他们去了国营饭店。 果然关着门,能听到里面有动静,简向西看着简双很不舍的样子,站了好一会儿,悻悻的对她道:“姐,没用的,我有一回错过了饭点去国营饭店,试探的敲了敲门,结果那服务员大嗓门吼我,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在饭点过去吃饭是耽误国家资源,是不服从规定,是故意给他们找事。” 简双:“……” 这说的也太严重了。 好在打卡成功,居然是一碗红烧肉,用白瓷盘装着,已经顺利的收入了背包。 隔着背包,简双仿佛都闻到了肉香气,她连吸了几口……不对,不是仿佛,是真的闻到了! 简双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大概是大师傅已经在做红烧肉了。 她眉眼弯弯,因□□的坏情绪彻底消散,无论如何,红烧肉是无罪的。 见简双不仅不生气,还笑了,简向西以为他姐气疯了,不由得道:“姐,你现在脾气见长啊,不就是没开门吗?等下回,你下回在饭点来。” 简双瞪了他一眼。 乔明远道:“明天咱们过来送奶奶上火车,我带上肉票。” 简双轻哼了一声:“跟你姐夫学着点,否则以后处对象跟人姑娘说这话,人家非得送你两个大白球。” 简向西撇了撇嘴,没敢反驳,心里却想:我才不要处对象呢,处了对象,我的肉得分她一半,多亏呀。 武宁县比不过榕城那等大城市,只开了三个厂,一个纺织厂,一个饮料厂,还有一个机械厂。 简双一一走过,真是大丰收。 纺织厂打卡出一匹灰蓝色的布,颜色当然没有后世的鲜亮,但很符合这个时代,可以拿出去用,可惜简双不会做衣服。 不过她婆和大嫂二嫂都会,到时候可以请她们帮着做,给布料当手工费,肯定很愿意。 因为对乔家来说,布票比肉票还难得,前进大队年底会发肉票,但布料每人每年只有三尺的额度,勉强凑够做的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想要多的就只能去城里换布票了。 他们这边没种桑麻与棉花,没办法,虽然能种活,但计划经济,前进大队没分到这种好事。 饮料厂打卡到了一箱汽水,一共六瓶,只有三种口味,桃子味,梨子味与葡萄味。 最后一个机械厂打卡到了一台缝纫机,是简双印象中非常老式的那种,跟台桌子似的,上面穿线穿针,下面脚踩着,与后世那种轻便小巧的完全没法比。 幸好还有个说明书,不然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这么个大家伙,想把它拿出来也不容易,简双想到了她奶寄给她的大包裹,从她爸那里给她抠的嫁妆,除了钱还有票。 钱是整两百,票的话,简双只粗略看了一眼,没有缝纫机票,但可以有,也可以说是用别的票跟人换的,这缝纫机就是她娘家给的嫁妆。 这种老式缝纫机,没有囤的必要,囤着是浪费,拿出来方便你我她。 心说这次过来县城真是来对了,坐上回家的大巴时简双脸上一直带着笑。 另一边乔家。 赵兰花一边看大丫,一边翻着晒在院子里的菜,刘凤萍给搭了把手,边说起一个泡菜的方子,赵兰花常做酸菜,只听大闺女说过泡菜还真没做过,连忙记下来,投桃报李说了他们做酸菜的法子,两人交流了一些细节,都觉得不错。 这时,孙来娣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叫弟妹说中了,我刚去河滩上挖白茅根,姜小妮不知从哪冒出来,就靠着我挖,你说她是不是想趁机撞我一下,把孩子摔了,然后赖我身上?” 刘凤萍没有细说他们听到的是姜小妮盯上了简双。 作为老江湖,她考虑总是全面一点的,所以说的是,这婆媳盯上他们全家。 赵兰花还有家里三个儿媳都有被碰瓷的可能。 所以孙来娣这话一说,赵兰花立刻就信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你没中招吧?” “没呢,我见甩不脱,就喊她是孕妇离我远点,然后跑回来了。” 说起来这招还是学了简双,简双误会她怀孕时就躲得远远的,虽然她完全没想到碰瓷这回事,但不得不说,知青就是聪明。 想着她看了刘凤萍一眼,也不知道这城里奶奶能不能给出个主意,嘴上却对着赵兰花道:“娘,还是得想个办法治治她,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怕被算计上。” 孙来娣那一眼太明显了,刘凤萍没吱声,赵兰花反应过来,赶紧向着亲家奶奶求助,请她帮忙拿个主意。 刘凤萍想了想,倒是开口了:“我家简双现在也是你们乔家人,这若算计到她头上,真把孩子撞掉了,血呼拉的一片,怕是也要被吓到,她一贯最是善良,不知要怎么愧疚呢?让我想想,确实得有一个万全之法。” “亲家奶奶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顾及着她那肚子,都六七个月了,李杏花婆媳那么恶毒,逮着机会肯定要我们乔家脱一层皮下来,现在我们除了宣扬出去,也没别的办法,真是窝囊啊。”赵兰花拍着大腿叹气。 刘凤萍又故作犹豫了会,才缓缓开口:“确实,只是宣扬出去,哪里够啊?这事要不是落自己头上,谁会信?要我说,给她出这主意的医生也不是好人!” “我想起以前听我孙子念书,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给她出的这主意,就让她去祸害谁。” 自从听到那俩的算计,她就在琢磨了。 即便乔家不着急上火,她也是要怂恿一把的。 她在乡下呆不长,有什么隐患都得给简双解决了才能放心回去。 这话一出,赵兰花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是哦,领导都规定不许透露是男是女,那大夫自己犯错,就让她们互相祸害去,都不是好东西!” “这能行吗?要怎么让姜小妮她们盯上那大夫?”孙来娣犹豫。 刘凤萍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红糖水,赵兰花果断道:“咱给她宣扬出去,她俩在大队的名声臭了,谁都挨不上,可不就只能向外发展了?我再找几个老姐妹说点小话,她不是要碰瓷吗?这城里的大夫可比咱乔家有钱多了。” 她被点醒了,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 李杏花是看他们乔家不顺眼,视她为死对头,但看在钱的面上,这点冤仇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家还想着追生儿子呢,可不得给大人吃点好的,这好的哪里来? 当然是找个有钱人赖上! 人家是大夫,手里过手多少营养品,还省事了。 听赵兰花这一解释,孙来娣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婆媳俩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刘凤萍。 这老太太果然是个能耐人,她们想半天没个主意,人家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搞出来了。 刘凤萍微微一笑,继续喝了口红糖水,帮她们描补一些细节。 她也不在乎自己在这两人心中的形象,只要简双安全就好,赵兰花觉得她恶毒,他们反而会忌惮,不敢欺负简双。 因为犯到她家里人头上,这李杏花婆媳就是教训。 再就是说,难听点,这也没立字据,事情是赵兰花做的,出了意外要对峙她死不承认就行。 至于她孙女简双,那更是跟纯白色的莲花一样无辜,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刘凤萍淡定的想,自己这城里老太太可和乡下老婆子不一样,她懂法律,公安办事都要讲究证据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22、第 22 章 次日要赶火车,乔明远又请了假,和简双一起送刘凤萍、简向西坐大巴车到了县城。 因着赵兰花感激刘凤萍给出的主意,昨晚特地做了不少路粮,比如掺了肉的饭团,还有煮的鸡蛋,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简双把桃酥也给拿上了,看着多,也不过几样。 她有点心酸,如果自己没有也就罢了,偏偏她背包里有大米有面粉有肉,完全可以给她奶做肉饼。 于是在火车开动时,她忍不住对着她奶的那间窗户大叫:“奶,我明天就拾掇拾掇,给你寄吃的,你记得及时去拿,别叫他们拿走了。” 她没忘记简母有亲戚在邮局呢。 刘凤萍赶紧道:“别,你在乡下顾着自己就好,我们在城里总会有办法的。” 简双摇头,固执道:“我给你寄我攒的肉干。” 刘凤萍:“……”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简双旁边的乔明远,见他脸色如常才松口气。 不管自己怎么展示手段,又用好处诱惑,这孙女嫁太远了,如何能让人不担心? 说难听点,儿媳妇都是外人,男人若没良心,那跟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 只希望乔明远这心能维持的久一点。 刘凤萍重重叹口气,一直望着简双直到火车开走。 她呆愣了一会,开始整理行囊,拿出一个饭团给简向西。 大小伙子就是容易饿,早上一碗杂粮粥根本不够。 这个卧铺间除了刘凤萍和简向西,还有乘客也是在这个站台上的,刚才见到了刘凤萍和简双道别,又看这老太太衣衫朴素,拿出来的吃食却很不错,不由得夸她家孙女孝顺。 刘凤萍就喜欢听这话,便难得和人聊了起来,知道对方是去看望当兵的儿子,目露敬佩。 那老大娘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这年头,人与人来往没那么多套路与防备,刘凤萍已经是很警惕的人了,架不住老大娘太热情,还是含糊说了些。 得知她孙女是下乡知青,嫁进了大队长家,老大娘尽管心里觉得不应该——这嫁了人还怎么回城?却不妨碍她羡慕起来。 她家也有孩子下乡,家里兄弟姐妹多,为了点吃的喝的一脑门官司,这下乡的也不懂事,别说给他们寄东西了,月月写信回来要钱要票不消停,哪个月没准时寄过去,就得在信里抱怨,说自己下乡为家里做了多大多大贡献。 她感叹着,言语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抱怨。 刘凤萍之前还很高兴,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又知道她家下乡的都是女娃,更觉膈应。 在她看来,女娃在乡下可比男娃危险多了,比如老二家,非要有一个人下乡,就应该是龙凤胎中的简卫国,至于老大简梅萍,老二简双和老四简凤珍都该留在城里,可惜…… 她当初提议时,他们坚决反对,说简卫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命根子,又说会想办法。 没想到政策会缩紧,而老二两口子的承诺跟放屁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别说柔弱的女知青了,便是身强体壮的男知青,能有她家简双能干,洗个菜都抓到条大草鱼? 饶是如此,她之前还病过好一阵子呢,这下乡的孩子本就受了委屈,不想着帮衬,还想着她支援自己,真大脸。 又庆幸自家孩子少,负担轻,什么多子多福?她看是孩子越多越穷。 虽然心里嘀咕,但刘凤萍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接下来还要住一两天,没必要闹不愉快。 * 简双和乔明远出了车站,简双叮嘱他:“我跟我奶说,让她把我的高中课本寄过来。以前活儿重也没时间看书,想着马上要猫冬了,还是得多翻翻,总不能把以前学的知识都给忘了,你记得去邮局帮我带回来。” 乔明远嗯了一声:“快到饭点了,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午饭,下午去趟医院,我从师母那里打听到一个很厉害的老大夫,据说很会给人调理身体,让他给你看看。” 简双也没拒绝。 她现在表面看着是没什么,但跟正常人比就显得虚,容易疲惫,容易出汗,晚上睡觉多梦,爬个山,心率怕是能飙到一百八。 她不排斥中医,只是想着中药的苦,恨不得立马打卡到蜜饯之类的甜嘴。 结果到国营饭店吃完一碗肉丝面,走出门都不见打卡声音响起,简双扁了扁嘴。 昨天那碗红烧肉她偷偷吃了,不愧是县城大师傅的手艺,比大嫂还强,虽然吃时有点凉了,但也好吃,一点都不腻,如果能来上一碗大米饭就更好了。 可惜打卡只有红烧肉,没有配大米饭,她又是偷偷躲出去吃的,也不能叫家里人临时给自己煮饭。 游戏啊游戏,你给个准话呗,县城这边到底几天才能打卡一回?还是没有回应,简双摇了摇头,知道只能自己摸索了。 虽然未知带来惊喜,但敢不敢给个攻略啊! 到了医院——【叮!恭喜玩家打卡武宁县-人民医院,获得退烧药一版】 简双先是高兴,接着皱眉。 现在的药物没有后世安全,之前她就听她奶说过,有个小孩吃退烧药喉咙肿胀,呼吸困难,紧急送医院治好后,人就有点呆呆傻傻的。 游戏打卡的退烧药是她熟悉的包装,虽然不会如她期待的星际药物完全无害神效,但也不错了。 可临近姨妈期,她最期待的不是退烧药,是布洛芬啊! 大姨妈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难道要去找药店? 可昨天看过了,连小诊所都没有。 这时乔明远已经领着简双来到了挂号窗口,对里面的护士道:“挂张大夫的号。” 护士问姓名,简双站过去报了信息,还给看了介绍信。 护士听说他们刚结婚,还以为是来看怀孕的,抬头问:“妇产科怎么不挂韩大夫的?韩大夫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简双摇头:“我是来调理身体的。” “调理身体才更要找韩大夫,调理好了立马能怀上。” 这话就听得简双不太开心,她皱着眉头,先背了一段语录,然后严肃道:“请帮我们挂张大夫的号。” 护士有点生气,一边摔摔打打,一边骂骂咧咧的给开了单子,嘴上还嘀咕着:“找什么姓张的?这中医大夫不就是封建迷信吗?当初破四旧的时候怎么没把她打了去?真是没眼光!人韩大夫高学历、大地方来的,还精通各种高端设备……” 简双已经拿了单子,拽着乔明远走了,就冲这护士,她对韩大夫的印象便不太好。 什么人啊,我爱看哪个看哪个。 还怀孕,她可不打算那么早怀上。 不说她觉得自己还小,完全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就一点——她这个身体,怀孕不是九死一生? 到时生个病殃子,难道还能塞回去?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韩大夫经过窗口,问护士今天排了几个号。 护士不忿,向她抱怨起来,说简双没眼光:“那女的还诋毁韩大夫您的医术,说您不如那个张大夫。” “张大夫?是中医科室的张大夫吗?”韩大夫连忙问。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在他们的操作下,院里已经在尽量淡化张大夫的存在,她都坐了快半个月的冷板凳,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过来特地挂她的号。 看来她家医书确实是真的,在县城里,还有人记着她。 以后要更慎重一些,动静不能太大了。 简双并不知道张大夫家的祖传医书被惦记上了,他们已经到了科室,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乔明远推开门,简双跟在后头,就看到一个老大夫正埋头写着什么。 难得,竟然是女大夫。 就算在后世,坐诊的女中医都很少,更别提这会儿观念问题,很多老手艺都讲究传男不传女。 乍一看人很朴素,没有想象中那股仙风道骨的范儿,但等老大夫抬头,就见她目光有神,一点都没有老年人的浑浊,面色红润健康,眉眼平和。 乔明远说她快七十了,白头发竟然没有几根,这让简双第一感觉很不错。 虽说不该以貌取人,但一个中医大夫,看她会不会调养,看她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她自己都病歪歪的,简双哪怕知道有别的原因,也很难在第一面就对她生出信任。 老大夫看到乔明远有些意外,认出他是吴校长的得意弟子,难怪会挂她的号。 不过,她目光落到简双身上,还是病人最重要:“坐下吧。” 张大夫先看了看简双的面相,又让她伸出舌头观察,然后是把脉,又问了她一些日常,觉得哪里不舒服,简双一一回答。 大夫很快给出判断,说她身体先天就弱,后天又养的不好,前几个月还大病一场,伤了元气,要慢慢调养,先给她开了半个月的药,又给她说了一些早起早睡平时多走动之类的养生小诀窍,最后严肃强调忌房事。 “至少半年内不要怀孕,喝完药有空来复查,不要隔太久。” 乔明远认真记下,还问了许多细节。 张大夫都被他搞无语了:“别紧张,随性一点,你媳妇儿问题不大,没有细究到哪个点该干什么……你这简直是用尺子量着过日子,人没病都要绷出病来了。” 乔明远这才作罢。 张大夫没搞那些阴阳五行的调调,说的都是简双能听懂的,简双虽然对喝中药有点踌躇,但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灌。 因为家里没有药罐子,还得买一个煮药的陶罐。 这个张大夫倒没说必须哪种,就普通炖汤用的陶罐。 拿上药材付了钱,两人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依旧没有触发打卡。 简双不死心,拉着乔明远去了昨天没去过的地方,也不知是武宁县太小了,还是别的原因,一无所获。 简双走得脚都酸了,乖乖认怂,坐大巴车回公社。 乔明远之前把自行车停在公社初中,简双和他一起去取,结果来时没动静,走的时候倒是触发打卡,获得了初中教程一整套。 除了课本,竟然还有对应的习题册。 简双看着封面,有点像自己初中刷过的,心里紧张起来,可别给她搞后世的真题训练啊,虽然丰富,但架不住两边教材不一样。 不过想到自己高中毕业,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但初中的知识应该难不住自己,遂淡定下来,当是复习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23、第 23 章 乔明远载着简双回到了大队,经过村口时,几个坐在大树下唠嗑的大娘们热情的打招呼:“简知青,你奶这就走了?” “是啊,上午的火车。” “火车站是啥样啊?” 拗不过大娘们的热情,简双只好从自行车上下来,跟她们说了说火车站和城里的新鲜事。 大娘们听得起劲,有个忍不住感叹:“我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要是能坐一次火车,我死了都能闭眼。” 简双听着有些伤感:“会有机会的,咱们国家会越来越好,以后人人都能随便坐火车。” “真有那么一天?”有大娘不信。 简双认真点头:“真的,我们要相信国家,相信领导人。” “说的也是,咱这日子可比解放前好多了,这就叫那啥,人民翻身做主!” 简双给那位大娘比了个大拇指。 唠嗑一番,大娘们对简双亲近了不少,也不再叫她简知青,直接喊名字。 大概是熟了,有个大娘挤眉弄眼道:“今早你二嫂洗衣服的时候嚷嚷姜小妮不怀好意要碰瓷她,是真的吗?” 简双意外,婆婆她们动作也太快了,这行动力杠杠的。 她还不知道她奶给添了一把火,含糊着说:“这事我倒不知道,不过她那肚子确实可怕,说是六七个月了,小小的,也不知道孩子健不健康……”她仿佛是无意般感叹的一句,又说,“似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以前在城里遇到孕妇,从来都是绕着走,也不是说碰瓷,可若出个好歹,人家难过,我家也不是家大业大,哪赔得起呢?” 原本不以为意的大娘顿时附和着点头:“没错,那李杏花可不是好惹的,跟你婆婆……咳咳是咱大队两大知名人物。”知名泼妇,这话当着乔家人的面不好说。 也不用说,其他大娘直接意会了,嘿嘿笑了笑,达成一致,还是远着她们婆媳俩比较好。 简双推了一波,心道这下隔壁别想算计我了,本来郁闷的心情好转,借口家里有事,拉着乔明远走了。 回到家,赵兰花在,简双把这事跟她说了一下,赵兰花点点头,关心她奶那边。 说了会儿话,简双觉得累,回屋躺着了。 赵兰花看着乔明远拿着一个新罐子洗洗刷刷:“这是啥?” 乔明远解释了去县城开药的事,赵兰花连忙问:“这管用吗?” “管用,我老师推荐的,师母原来身子也弱,就是让她调养好的。” “那可太好了。”赵兰花喜上眉梢,“等她身体好了,你们就给我生一个大胖孙子!” 乔明远皱起眉头:“娘,这话你可不能在简双面前说,她心里正难受呢。” “怎么了?” “人大夫说,调理短时间内不可能见效,让我们至少一年内别怀孕,为了大人孩子安全,两年后再怀就更好了,万一将来生的孩子不健康,不是拖累全家吗?” 乔明远意识到简双不想那么早怀孕,故意将时间拉长了。 “瞎说,这怎么能叫拖累!”赵兰花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这话也有道理,咱家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若只有你这一房……他该多难受。” 赵兰花又想说不该娶简双这个病秧子的,但她到底没说出来,有点伤人,她现在对简双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那就养着呗,这个药要吃多久?你手里还有钱吗?” 她是知道小儿子除了工资,还会修自行车,接一些私活。 这钱都让他自己攒着,家里人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对此赵兰花理直气壮。 其他两个儿子都在家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她置办,要什么私房钱? 小儿子就不一样了,人在公社当老师,手里肯定要拿一些钱应急,而且大闺女在公社供销社上班,有时能拿到一些不要票的瑕疵品,都是让这个小弟带回来,这钱肯定是要给的,不然大闺女婆家该有意见了。 乔明远想着半个月后还要带简双去医院复查,说:“有点吃紧,娘,你给我五块钱吧。” 赵兰花毫不犹豫的拿给了他,这倒不是偏心小儿子,二房说要去检查,她照样给了。 归根结底是简双那次住院教训太大,所以在她看来,不舒服就去医院,大夫开药那就买,别小病拖成大病,这都是正当开支,省不得。 晚上,乔明远终于搬回三房,他格外热情,逮着简双的脖子啃出了一片草莓印,嘴巴都叫他亲疼了。 简双吓得差点叫出来,乔明远搂住她,平复呼吸,哑着的声音格外勾人:“放心,我不动你。” 至少未来半年是这样。 虽然也有不弄进里面这种避孕的方法,但终归不保险,所以还是不做。 简双不是很信,她可知道男的这方面有多没节操,赶紧转移他注意力:“你说咱武宁县有那种能把字迹模仿的一模一样的奇人吗?” 她将简父简母找人伪造信件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受了多大委屈,所以别跟我提原谅,她就不喜欢那种糊弄着包饺子的大团圆结局。 乔明远听得皱眉:“他们不好,以后就不回那边了,咱只认你奶、你大伯这边。” 对他的表态,简双很满意。 乔明远又说:“模仿字迹,我会。” “你会?”简双惊了,高人居然就在身边? “这个不难,只要拿到你写的信,记下每个字的笔画,就能原样复刻出来。”乔明远保守的说,“练个五六遍应该就差不多了。” 简双:“……” 别是吹牛吧。 乔明远忽然委屈道:“你没给我写过信。” 简双先是心虚,接着理直气壮:“你也没给我写过情书。” 两人面面相觑。 简双试探性道:“要不,咱们互相写?买个本子当做日记本,我写一段给你,你在后面接着。” 闲来无事时翻一翻,也是美好的回忆了。 简双想起前世高中班里两个人谈恋爱,就是这么弄的。 她靠给人写情书赚生活费,没这根筋,现在想想挺浪漫的。 哦,当时没开窍,简双脸红了红,幸好今晚月亮不大,看不真切。 乔明远直接答应了下来:“我去买。” 简双心说,这还真是先婚后爱,赶了一回时髦……不对,这年头相亲才是主流。 她跟她奶说反了,但又想起他们乔家人几乎都读到了高中,大伯家的大哥二姐也是自己谈的对象,就淡定了。 火热的暧昧褪去,两人抱在一起,气氛温馨许多,简双也有意让他多了解自己:“说起来,我读高中时还交过一个笔友呢。” 那会儿给笔友写信很流行,报纸上还有人在中缝贴了自己的收信方式。 简双买不起邮票,本来没法凑这热闹,但有人将找笔友的小纸条给贴到了学校门口的墙上,约定把信放传达室,还有暗号。 简双闭着眼睛挑了一个纸条,就这么跟笔友聊了起来。 都说少年情怀总是诗,而苦难滋生出灵性,因为对方也是个文艺青年,简双取了古代的词牌名,琢磨了不少诗啊词啊,跟对方一来一往,对对子似的。 后来写得多了,才隐约透露一些彼此的生活。 如今回忆起来,虽然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不敢跟大诗人比,但简双要求本就不高,自我觉得挺惊艳的,像平仄韵脚都是对的,比喻用典也不错。 现在她是写不出来了,硬凑的话,只能写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鸭腿的吃吃喝喝了。 她说的时候没发现乔明远的表情很僵硬,听到最后才缓和:“不会作诗写词也没什么,吃好喝好身体好才是实在的。” 简双笑了,很赞同:“你说的对,人活在世上,可不就是为了一日三餐?” 乔明远松了口气,喜欢吃的还好,他能想办法换到。 作诗什么的,太为难人了。 他是纯正的理科工科的脑袋,以前读高中时,像物理化学数学能门门满分,但语文甚至不及格过,吴校长恨铁不成钢给他开小灶,还买了资料,让他照着参考的例文背,他也只学会了写议论文,一条一条的列论点论据,这对他来说就很友好。 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笔友,乔明远虽然有些吃醋,但都过去了。 而且,只是纸上通信,实则简双连人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一个学校的,因字迹清秀,还猜过是女生,说情敌都抬举对方。 这么聊了一通,很快就睡了。 第二日简双本来打算喝药的,乔明远让她不急,说晚上下班回来帮她熬,看能不能跟人换点蜜饯。 简双立刻答应下来,虽然背包里有苹果,但能换到蜜饯甜嘴就更好了。 结果这天上山居然打卡到了柿饼。 嗯,和店里卖的有一些区别,应该只是简单晒干,没有特别甜,简双不奢甜,觉得这个度刚刚好。 下午乔明远回来,给她带了一种梅子,表面还粘了白糖,说是跟一个认识的司机换的。 简双尝了一个,酸酸甜甜的,跟柿饼是不同的风味。 因着这点惦念,乔明远遵照医嘱给熬了两遍药,混成一海碗的苦水,简双晾凉后一口气灌下去都没叫苦。 乔明远把药渣滤出来,还能早上再煮一遍。 半个月的药,十五副,一天喝两回。 乔明远看着简双连吃了好几个梅子,又不停喝水,想着这点不够,还得再给她换一些。 大毛见她喝得这么痛快,虽然刚才闻着飘出来的药香,也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凑过来问:“小婶婶,这药好喝吗?” 二毛更直接了:“能不能分我一点尝尝?” 跟小婶婶上山久了,他都习惯他们找到的食物三人平分了。 张桂芝把脸一沉:“这可是药,家里才吃过肉,有那么馋吗?” 大毛反驳:“小叔叔都说了,这是调理身体的药,我觉得我需要调理,我太瘦了。” 张桂芝:“……” 胡说八道,满大队就没有比你更胖的娃。魔/蝎/小/说/m/o/x/i/e/x/s/.c/o/m 24、第 24 章 还调理?张桂芝低头就要去找扫把,这小兔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毛尖叫着躲开,原来他都是躲他爸后面,但这回他机灵地往简双这边跑,张桂芝一时竟没办法。 万一打孩子的时候扫到妯娌,她婆非得吃了她。 简双见大毛这么好奇,拿筷子点了点瓦罐:“来,尝尝看。” 张桂芝也不拦着了,就冷笑。 大毛二毛都凑过来,简双也耐心,一人给了一根筷子。 几秒后,二毛先哭了,大毛本来还忍着,也被感染得哭了。 张桂芝幸灾乐祸的大笑:“小兔崽子,知道不是什么都能吃了吧,就该让你们记住这教训。” 好久大毛抽抽噎噎的才止住,觉得太丢脸了,竟然被药给苦哭了。 想到小婶婶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大碗,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简双教育道:“所以要好好保护身体,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跟大人说,否则就要跟小婶婶一样,喝好苦好苦的药。” “我记住了。”两人同时点头。 这教训也太深刻,至少接下来一两个月,他们都不会忘记了。 乔明远看着她温柔的表情,忽然觉得养个小崽子也不错,他和简双的孩子应该没那么讨嫌。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另一边,隔壁钱家的气氛就没那么和谐了。 李杏花死命揪着姜小妮的耳朵:“不是让你去找简双吗?你找孙来娣干嘛?那就是个憨的,现在好了,我今个出门遛弯,听到孙家老太、王家婆媳都在说你挺着个肚子要算计人。” 本来觉得她能想到城里知青好欺负,这个蠢猪般的儿媳可算开窍了,没想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姜小妮疼得耳朵都要断了,却不敢反抗,委屈道:“我找不着简双,想着她和孙来娣走得近一些,向她打听打听。” 毕竟因为李杏花和赵兰花的矛盾,她基本不跟隔壁来往,也没发现简双早早就上山了。 没想到孙来娣反应那么大,姜小妮忽然惊恐:“娘,会不会乔家已经知道这事了?” “有可能,最近几天你低调点,在家多养养,叫招娣给你打个蛋汤。”李杏花觉得肚子大点一来能降低村里人的怀疑,二来碰瓷也更有说服力,毕竟他们可是很期待她能生下来的。 姜小妮却没想到这些,一脸感动的看着她婆婆:“娘,你对我太好了,我哪配吃鸡蛋?都给耀祖吃吧。” 钱耀祖是李杏花唯一的儿子,姜小妮的丈夫。 李杏花懒得跟她解释,凶巴巴道:“让你吃你就吃。” 她还能亏了自己儿子? 蛋可是好东西,李杏花每天早上煮一碗蛋羹跟儿子分着吃,这么多年下来都习惯了,也就是姜小妮怀孕快生了才有这待遇。 当然,生下来发现是赔钱货,立马就没了。 姜小妮只觉得她婆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原想着男人虽好,却遇上了个恶婆婆,现在看来完全是误会,都怪自己没用,生了一连串赔钱货,所以啊,她一定要成功碰瓷简双,拿到钱养好身体,给钱家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不,一个儿子哪够,她要生三个,把张桂芝压下去,她也是家里的长嫂呢。 * 有孙来娣盯着,隔壁一消停,赵兰花立马就发现了,她并不意外:“李杏花一贯很有算计,又沉得住气。”所以赵兰花格外期待她跟那个没医德的大夫狗咬狗。 叮嘱两个儿媳这几天陆续把姜小妮去县城医院测出肚里孩子是女娃,所以才要打掉讹人的理由放出去,想了想,又叫上老二,让他跟平时玩的好的聊天,说城里人多么有钱。 乔明胜一拍胸膛:“娘,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好。” 城里人有钱他以前知道,但没太多实感,吹都不好吹,这不是刚见过了简双她奶还有她弟嘛,晚上他跟媳妇好生盘算了一下简双得多有钱,他们又能借到多少。 对于媳妇给简双洗衣服的事,丁点都不反对了。 如果老三在家,他肯定也会凑上去帮忙。 赵兰花不怎么信他,但数一遍家里人,老头子肯定干不了这事,老大这人老实勤快,只知道埋头干活,反倒是老二,性格大大咧咧,交的朋友多。 她又叮嘱一句:“你记得吹牛的时候逮着隔壁钱耀祖在。” “知道了。” 家里这些事不用简双管,她也插不上手,毕竟她才来前进大队半年多,地方摸熟了,人还没摸熟,谁跟谁亲近、谁跟谁有嫌隙都不知道,赵兰花也不指望她。 这日下午,简双没上山,在家把她奶给的东西盘点了一下。 奶粉已经开了一罐,每天早上一杯,其他糖果点心拿出来分一下类,能放的后面再吃,还有一看就是百货商店买的新衣服,可能是考虑到快冬天了,是非常厚实的棉袄。 简双把它叠好,放进箱子里。 然后是一沓票据,简双翻了翻,将有效期比较近的都拿出来。 有糖票,有工业票……还有一个暖水瓶的票,简双目露欣喜,最近天越发冷了,早上烧一壶热水很快就凉,她可不敢喝凉水。 本来还惦记着能不能打卡一个保温杯,暖水瓶也不错,是这年头的稀罕物呢。 乔家就一个,放在她婆的房间,跟宝贝似的,据说是大姑子送的。 决定了,明天就去公社。 毕竟打卡的肉也必须拿出来了,这亏得降温了,再加上偷偷搞了点盐胡乱抹上,不然换前段时间,她再心疼也只能把肉给丢了。 最后简双深吸口气,拿出了在武宁县人民银行打卡到的一百块钱,足足十张大团结。 仔细一打量,对游戏违法犯罪的怀疑淡了一些,这些钱并不是她所想的崭新的刚印出来的大钞,而是比较旧的,一看就使用过,还有一些油点子。 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可以说是游戏复制了人家用过的钱,但复制的旧钱,观察它的细节,摸的手感终究是不一样的。 当然,也可能是游戏做旧水准太强,根本没有破绽。 现在简双手里捏着她奶给的两百嫁妆,那种存款用光的迫切感少了不少,就决定暂时不用,拿它当大额存单存起来,等日后……或许就用不上了,或许拿来收藏? 说到收藏,简双想起了邮票。 好像是听同事提过一嘴,有一套发行很少的邮票很值钱,简双不记得是哪个了,但决定以后多去邮局逛逛,打卡与购买双管齐下。 其实单纯集邮也很快乐,她以前去各地旅游,会拍不少照片,做成明信片的样子,留作纪念。 简双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哪怕没有白给游戏,这前世的记忆也是一个很大的金手指。 她也没想过要奋斗成首富,就吃喝不愁、有车有房、想买东西不用看标价就够了。 第二日,简双果然去了公社。 公社不如武宁县,只在供销社,邮局和制衣厂触发了打卡,制衣厂是县里纺织厂的分产,简双很期待的运输队没有。 拿到了一包盐,一版邮票和五尺的布。 这布料就没有纺织厂的好看,是灰色的,很老气,简双决定送给赵兰花当做孝敬。 没办法,太鲜亮的话,她婆肯定不会答应。 这年头审美就是鲜亮的布料都是给大姑娘年轻小伙穿的,上了年纪的人穿会被笑话不知羞。 简双骑着乔明远的自行车,载着一大包东西,浑身都是劲儿。 回到家,赵兰花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简双,你奶又给你寄东西了?” “没呢,我自己去买的。”简双算了算时间,“我奶他们明天才能到家。” “你自己买?” 简双故意露出骄傲的表情:“我奶知道我结婚了,给我补了不少嫁妆,除了钱还给了票,我看有些票快过期了,就干脆买了。娘,你来给我搭把手。” “啊??”赵兰花迟疑着走了过来。 简双从自行车后座解下大包裹,拿出最上面的咸肉:“这是我偷偷用工业票跟人换的,足足三斤,这马上要猫冬了,不吃点好的扛不住,娘,你看着做吧。” 赵兰花:“……” 又吃肉? 她的脸憋得通红,这两日简双上山抓了只兔子,她还想着把这兔子存到过年,没想到简双见吃不到肉竟然跑出去买了。 “哪能让你花这钱?” 简双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应该的,她笑着道:“这不是凑巧撞上人大娘两儿子闹分家,要买一口铁锅,若不是我机灵,就要被别人给换走了。对了,还有这布料,本来是大娘打算自己穿的,我也一起换了过来。” 赵兰花神色僵住,分家? 简双没想太多,直接把肉和灰布塞她手里,又说:“娘,我奶还叮嘱我买一个缝纫机当嫁妆,我琢磨着跟人换张票。” 这玩意才真正叫简双头疼,她今天左看右看,头疼怎么把它绑后座上,这事又不能让其他人帮忙,正发愁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 25、第 25 章 而且,简双还考虑到一件事,有邮局在前,这缝纫机得往高处买,才能含混过去。 不然你供销社都没进去,就凭空变出一台缝纫机? 哪怕这年头没有监控也是经不起细究的。 所以这事就暂时卡住了,好在缝纫机是大件,公社这边根本没有存货,缝纫机票也很难得,暂时不买说得过去。 榕城,简家老大住的是机械厂分配的大院。 刘凤萍昨天下午到了家,累狠了,今天一大早都没能爬起来,倒是简向西比较苦逼,早早被叫醒去上学。 等日头升的老高了,刘凤萍起床热了热大儿媳准备的早饭,吃完一擦嘴去了老二住的筒子楼。 这个点简母居然不在,但龙凤胎中的简凤珍在,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的过来开门。 刘凤萍看她这样子就沉下了脸:“今天是工作日,你怎么没去上班?” 简凤珍生生被吓醒了。 她是接的她妈在纺织厂的班,进去后从头学起,只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车间女工。 如果说老大简梅萍偶尔还给简双搭把手,那么简凤珍就是真的被娇惯大的。 这接班都快半年了还没适应,今早犯懒,就撒娇让她妈给她代了一天班,她尴尬的笑了笑:“奶,我今天不太舒服……” 刘凤萍哪能猜不出来,直接打断:“你就是被你妈给惯坏了,现在一个工作有多不容易,你这种逃避工作的作风,若让人知道,举报到领导那里,全筒子楼都要看笑话。” “奶。”简凤珍不乐意了,声音依然很甜,却微微拔高,“我妈都给我代班了,也没耽误厂里的活,别人家都有这么干的,谁敢举报?我妈是三级女工,她给我代班,厂里还占便宜了。” 刘凤萍:“……” 她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当初简双辛辛苦苦干了三年的临时工,人家厂里都承诺要给她转正了,结果临头一脚,被有关系的人也抢了去,只能下乡。 简凤珍有工作却不珍惜! 可看着她眉眼间隐现的不耐烦,刘凤萍的怒火又平息了下去。 早该知道她管不了老二家。 “你二姐的高中课本了?给我找出来,我给她寄过去。” “二姐要课本干嘛?她都下乡了,还想读书?”话虽这么说,简凤珍还是领着刘凤萍来到了姐妹三住着的房间。 跟大姐简梅萍一边哄着简双给她干活,向爸妈邀功,一边又有种姐妹两个抱团取暖的可怜模样不同,简凤珍对简双是没意见的,不,她直接就当没这个人。 大姐需要踩二姐一脚才能把自己凸显出来,让爸妈看重她,可她不需要。 她自生下来就是爸妈捧在手心里的福宝,嘴巴甜,长得又好看,带出去给爸妈长脸,很多事她自己都没想到,爸妈已经给她想到了,帮她办到了。 她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尽管和她弟弟平分了家中大半的资源,可爸妈级别不够,一些小姐妹穿的魔都首都的衣服,友谊商店买的乔克力糖果……她够不着。 打开门,房间里摆了两张床,都是上下床。 只不过以前一张床简双睡上面,简梅萍睡下面,另一张床,却是上床下桌的形式。 简凤珍在桌子上摆了书,还摆了自己淘到的老式梳妆台,中间不伦不类的嵌了个镜子,这是后面装上去的,因为收拾的好,看着一点都不突兀。 简凤珍虽然从不做家务,但对收拾打扮自己却仿佛天生就有的能力一般。 简双搬走后,她那张床也没闲着,堆了许多箱子和杂物,看着乱糟糟的,形成了鲜明对比,而简梅萍虽然也嫁人了,但家里的铺盖还留着,刘凤萍看了一圈,并不意外,毕竟她嫁的可是厂长的儿子。 以老二两口子的势利眼,就算再疼简凤珍,也不会把这间房全给她一人住。 “奶,二姐在乡下怎么样了?”简凤珍一边翻找一边问。 刘凤萍心冷了,面上也是冷冷的,知道说简双过得如何惨,这一家子根本不会触动,或许还会嘲笑,觉得她果然命不好。 她奶不肯说,简凤珍也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她二姐就是个蠢的,蠢人在哪里都过不好。 虽然刚才还暗暗怼了一句,又明知她奶不待见她,但简凤珍从不让气氛冷场,依旧维持着孝顺孙女的模样,问候爷奶大伯一家。 刘凤萍看着这样的孙女,心中叹气,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只会嘴上说好话的,觉得没有简双实在,但不可否认,大部分人都会被迷惑。 她道:“你既心疼你二姐在乡下辛苦,不如把你这个月发的钱和票都寄给她,你二姐才几岁的年纪就给你和你弟洗尿布,后来又给你们洗衣服,家里的饭也是她做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回报。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简凤珍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家里的事都是爸妈做主,等他们回来,我会说的。” 刘凤萍嗤笑一声,果然如此。 真不愧是老二两口子养大的,这向着利益的冷血性子一模一样。 简凤珍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站起来,声音硬邦邦道:“奶,没找到二姐的高中课本,我想起来,是大姐拿走了,说是借给一个亲戚。” “除了向西还在读高中,家里还有什么亲戚要高中课本?你妈那边也没听说。”刘凤萍觉得她是敷衍,“你们别是把简双的课本拿去卖废品了吧?” “哪能啊,我二姐成绩不错,课本上做了好多笔记。”简凤珍自是要强的,但这点她却不羡慕她二姐。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说下乡就下乡了。 她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大姐夫那边的亲戚,有一回大姐说起过。” 厂长家?刘凤萍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迅速坚定下来:“你跟你大姐说,让她把简双的课本拿回来,这动她的东西都没跟她说一声,不问自取是为偷,还要不要脸?她要献殷勤,让她借自己的课本!” 简凤珍嘴角抽了抽,她大姐成绩可不咋地。 不过想起大姐把二姐课本拿去复习了好一段时间,笔记应该都抄下来了,简凤珍就答应下来:“好,我会跟大姐说的。” * 简双并不知道远在榕城的事。 上午她依旧上山,大概是步入了深秋,打卡到的肉类少了,多出来一些干果零食,简双都吃不过来。 每日喝完药奖励自己,觉得很有盼头。 下午就没去了,只在村子逛了逛,想着挖掘出一些新的打卡点。 上次去公社,她把存的米面都寄给她奶了,准备重新攒,逛了一圈又得了一斤米一斤面,心满意足的回来给赵兰花打下手积酸菜。 忽然,大毛二毛紧紧抓着衣兜跑回来了,见到赵兰花有些心虚,拼命对简双眨眼。 简双好笑:“娘,我过去看看。” 大毛二毛把她拉到角落,背对着正在地上爬的大丫,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温热的栗子:“小婶婶,分给你,我姥爷用糖炒的。” “是啊。”二毛也给她分,“姥爷听说我们被药苦哭了,特地炒给我们甜甜嘴。” 简双没想到他们得了一把糖炒栗子,还会特地拿过来分给自己,她背包里干果多,虽然想念糖炒栗子的味道,但真没必要抢两个小孩的零食,就想拒绝。 大毛坚定道:“我们三个是好朋友,说好的,有好吃的一起分。” 简双:“……” 居然有点心虚。 想了想接了过来,“下回我去公社给你们带汽水。” “汽水?”两人的眼睛都变成了向往状。 大毛艰难的摆手:“不、不用,我们给你分糖炒栗子,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为了你的汽水。” 说完像是生怕自己被诱惑到,拽着二毛跑了。 简双哭笑不得,拿着糖炒栗子进了厨房,赵兰花问:“他们找你干嘛?” 简双把东西拿出来:“得了他们姥爷给的一把糖炒栗子,说我们是好朋友,给我分了些,娘,你也尝尝。” 赵兰花不要这个,她又不是小孩,还嘴馋零食,“我手上忙着呢,你自己拿去吃。” 简双直接给她剥了一个递过去。 “你啊。”赵兰花到底还是张嘴吃了,真甜,这亲家也真舍得放糖。 不过他们家确实宠孩子,以前宠老大媳妇儿,现在就是宠孙子辈,也不搞亲孙外孙那些区分。 简双又给自己剥了一个,觉得甜度恰到好处,想起以前下了班,买上一袋子糖炒栗子,一边暖手一边吃,不由得道:“娘,咱家里也有毛栗子,不如拿出来炖鸡?栗子烧鸡也是一道不错的菜呢。” 赵兰花顿时觉得简双没那么可爱了:“鸡就不用了吧,家里还有三斤咸肉呢。” “娘,那咸肉不如做成腊肉,用树枝熏一熏?”简双提提议道,说起来那肉她是准备做红烧肉的,结果耽误了,咸肉有什么好吃的,腊肉才香呢。 之前吃过一回乔家的腊肉,不比后世高价买的差。 听得简双语气中还有点嫌弃,赵兰花都无语了,老三媳妇这手也太松了。 “行吧,家里的老母鸡也好久没下蛋了,我得换一只,就把它宰了。” 简双眼睛一亮:“别啊,这种养了几年的老母鸡最有营养了,该拿来炖汤,红烧太浪费了。” 赵兰花一开始听到她拒绝,还以为她懂事了,听到后面:“……” 简双已经在兴致勃勃地说起来:“虽然不能加毛栗子,但咱们可以加一些捡的蘑菇山珍,肯定鸡也好吃,汤也好喝,给大家都补一补。” 而且……嘿嘿,先吃了老母鸡炖汤,过几日再去山上打卡,看能不能搞一只野鸡出来,做板栗烧鸡,这日子就更美了。 赵兰花哪里看不出简双的想头?这姑娘说起吃的简直眉飞色舞,表情也太好懂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人家浪费、败家?可人家有钱还能干,想吃点好的怎么了?反倒让全家跟着沾光。 而且她听着简双的描述,心头泛起罪恶感的同时,也不由得动摇了。 讲真,能吃一口好的,谁愿意过苦巴巴的日子?魔/蝎/小/说/m/o/x/i/e/x/s/.c/o/m 26、第 26 章 晚上,赵兰花忍不住跟老头子嘀咕:“你说老三两口子会不会想着分家呀?” 乔栋梁都快睡着了,硬被她拽醒,他问:“你想分家呀?” “哪能啊!” 不说她的传统观念,分家就是祸家之源,这分了人心就散了,再也不能拧成一股绳去办大事了,就从实际考虑,单单家里两口大铁锅都是好不容易换到的,分了家该给谁? 其他房喝西北风去啊。 乔栋梁干脆利落的说:“那就不分。” “可咱家三房都有小心思……” “我压得住。” 赵兰花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这哪里是压不压得住的问题? 如果简双想分家,撺掇老三跟她说,她强硬拒绝,不就伤了母子的情分? 老三太聪明,心思细,在对待他的问题上,赵兰花也不免谨慎几分。 乔栋梁知道了她的想法:“你白操心了,老三媳妇不会想着分家的,分家了,谁给她干活?” 简双嫁进来都有七八天了,孙来娣天天给三房洗衣服,他哪能看不出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老三媳妇不爱做家里的活,但她心宽,不计较这拿回来的肉,你就松松手,让老大媳妇儿多做点好吃的,她手艺好,老二媳妇老实勤快,就多干活,她们三人自己交换,彼此满意,就没人想分家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这全家住一起不可能每一项都分得清清楚楚,总有人做的多,有人做的少,但大家都找准自己的位置,拿到想要的,这心就散不了。 赵兰花听了老头子的分析,顿时安稳了。 看来之前简双只是随口一说,她笑着道:“成啊,我明天就把老母鸡剁了,炖鸡汤。” 现在的规定是每家可以养两只鸡,而养着它都是为了下蛋,真要说特地吃这一口,很少,赵兰花已经看好了一户人家的下蛋鸡,打算换过来。 孙来娣给简双洗衣服满十天的时候,尽管因为家中吃好的是简双贡献了不少肉,依旧尽心尽力,没有抱怨,只是嘴上不免要提一句借钱的事。 于是简双想着给她一个甜头,拿了一块钱,暗示着妯娌两个互帮互助,算把事儿给定下来了。 这对孙来娣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刘凤萍的手段吓没吓住赵兰花不好说,但真的把她给吓到了,再加上她也渐渐发现了简双看着软和好欺负,实则主意很正,而且特别喜欢向婆婆告状! 她敢说以她婆的偏心,如果他们真找简双借了钱,这年底肯定要被逼着还。 所谓赖账,不存在的。 既如此,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她给简双干活,简双给她钱。 一个月给两块钱,这可一点都不少,左右她自己要洗衣服,帮三房洗就是个顺带手的事,甚至她还蠢蠢欲动,希望简双再懒点,再从她这里接点活。 比如她孝敬给婆婆的布料,这做衣服她也会啊。 简双在乔家的生活上了正轨,她非常满意,而隔壁钱家姜小妮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泡在了苦水里。 继被扒出他们在县城测出孩子的性别,李杏花的低调大计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想着:“要不算了,你这肚子已经到七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能生下来。” 虽然那大夫说可能会畸形,但也只是小概率,就先天不足的话,不过给口饭吃。 至于生了病去住院?那是不可能的,这年头本就不是每个生下来的孩子都能养活。 结果姜小妮一改以往的柔弱,坚决反对,摁着自己的肚子,重重道:“娘,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下一胎,我下一胎肯定能生儿子,这个孩子不掉,会挡了我儿子的路。” 家里条件那么差,男娃怎么可能来投胎? 男娃天生就是享福的,咋会愿意吃苦? 她们两个说话从来都不避着全家的顶梁柱,钱耀祖,只是往常不用他说什么,他娘都会给他办的好好的,现在见他娘要打退堂鼓,一直跟个隐形人似的男人开口了:“现在咱家在大队的名声差成这样,要不不找乔家了,找个城里的有钱人?” “找哪个?你认得哪个城里的有钱人?”李杏花没好气道道,旋即脑中闪过一抹灵光,“如果简双她奶还在就好了,她有钱。” 钱耀祖觉得他娘脑子也变笨了:“简家太远了,咱够不着,当然得从县城里找,你之前不是带小妮去了一趟县医院吗?我看那个韩大夫就不错,她不是说手里有药,可以给女人调养,让人尽快怀上?” 李杏花眼睛一亮:“哎呀,耀祖你这主意太好了,那韩大夫不仅有药,还管着b超机,咱去碰瓷她,捏着这个把柄,不愁她不给咱家照个男娃出来!” “对对对,咱找她,她是城里大夫,体面又讲究,以后怀上了去她那里照,都不用再给红包了。”姜小妮也是连声赞同。 这三人真不愧是一家人,没一个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事定下的第二天,紧密盯梢的孙来娣就发现了隔壁的动静,兴奋的跑过来告诉赵兰花,说看见婆媳两个出门了。 李杏花大大方方走的,走的时候还透露消息,说担心孩子,去县里医院检查,所以大队关于他们家的传言都是谣言,做不得真,他们家对这个孩子可是很期待的。 对这话赵兰花嗤之以鼻,只满意道:“可算解决了,接下来管他们怎么狗咬狗,咱家算是摘出去了。” 简双也松了口气。 知道有条毒蛇埋伏在侧的滋味可不好受,再怎么自信能躲过,可癞蛤蟆跳脚面上也膈应啊,而且对于这种又蠢又坏彻底豁出去的人,简双其实没那么强的信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怎么有句话叫阴沟里翻了船。 她笑了笑,觉得自早上起就隐隐有点不舒服的肚子都松快不少。 唉,不该吃那碗炸酱面的,但炸酱面可是她最喜欢的早餐之一,与之对打的有牛肉粉、灌汤包…… 所以已经吃了早餐,再打卡到炸酱面后,她还是一不小心给全吃了。 果然好吃,浓油赤酱配上劲道十足的碱面条,吃了根本停不下来。 吃完后她立刻跑去遛弯消食,想着肚子瘪下去了,应该没问题,没想到……果然食欲是世界上最难戒断的欲-望。 把手按在肚子上,又揉了揉,简双打了个哈欠。 赵兰花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今日的脸色有点憔悴?” “是啊,弟妹看着没昨天精神了,是晚上没睡好吧?不如再回去躺一躺,要干什么活我帮你做了。”孙来娣很殷勤的道。 赵兰花只觉得没眼看,撇过头去。 简双没有拒绝,她确实不太舒服,站起身来:“那娘、二嫂,我回屋躺一躺。” 她一转身,孙来娣和赵兰花都愣住了。 孙来娣大叫:“弟妹,弟妹,简双!” 她快步追上去。 简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孙来娣尴尬地凑近,低声道:“你裤子……红了。” 什么意思?简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孙来娣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大姨妈来了。” 简双愣怔两秒,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摸着肚子,下意识重复:“我大姨妈来了?” 孙来娣说:“你快把脏的裤子换下吧,我赶紧给你洗了,免得久了洗不掉了。” 简双恍惚的进屋,一检查还真是,但以往每次来大姨妈都有强烈的反应,疼痛只是其中大头,像眼睛干涩、腰疼这些一起加过来,直接把她压垮,以至于简双只能直挺挺的在床上躺尸,极端时甚至想下一秒世界毁灭。 此刻她头一回意识到原来女生的生理期还能不疼,只是肚子有点酸胀。 我以前遭受的都是什么样的人间疾苦啊!根本没有必要!什么女生每月的受难日,大家都这样……简双都想哭了,拿出卫生巾,换掉了裤子。 迟来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想到张大夫给开的调养药,也太厉害了。 话说这几日精神头是好了一些,晚上也没那么容易惊醒了……简双算了算,还有三副药,打算一吃完就去找大夫复诊。 看到了效果,她积极多了。 简双把脏了的裤子交给孙来娣:“二嫂,麻烦你了。” 孙来娣颇为受宠若惊,弟妹说话这语气,咋这么温柔? “不、不麻烦,你不舒服,快去躺着吧。” 简双点点头。 虽然不怎么痛了,但疲惫感很强,她急需睡一觉恢复精力。 接下来两天简双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时不时就回屋躺着,上山自然也不可能了。 她对自己这个状态很满意,睡觉而已,咸鱼就喜欢睡觉。 大毛二毛虽然有些失望,但见简双不舒服,还跑过来安慰她,说会给她带吃的。 简双给他们分了一些糖果,大毛二毛:“……” 小婶婶真有钱,不上山也有吃的。 大毛嘴欠跑过去问张桂芝:“娘,你什么时候也能跟小婶婶的爷奶一样有钱?那样我就什么都不用干,整天躺着吃吃喝喝了。” 背地里嘀咕简双娇气、说等她爷奶走了看她怎么办的张桂芝:“……” 她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那你去找你爷奶啊!” 孙来娣正跑进屋,听到这里,不免嘀咕:“爹娘靠不住,才靠爷奶,大嫂,你这不厚道啊。” 公婆可是管三房的,哪能被你们大房给独占了去? 不等张桂芝说什么,孙来娣又赶紧道:“大嫂,婆婆呢?出事了,刚有两个公安到大队部,把公公叫走了,还有隔壁钱家男人。” “啥?”张桂芝瞪圆双目,登时顾不得两小兔崽子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27、第 27 章 乔栋梁回来时,全家都守在院子里,听到动静直勾勾望过来,这一溜冒着绿光的眼睛,他差点以为有狼从山上跑下来了,好笑道:“都这个点了还不睡?” 赵兰花心急道:“公安把你叫过去干啥,是不是隔壁钱家出事了?” 乔栋梁:“……”老婆子什么时候和隔壁关系这么好了? 他径直走向厨房:“我饿了,还有吃的吗?” “有的爹,娘特地给你留了饭。”张桂芝殷勤道,“我去给你盛。” 乔栋梁:“……”这幸灾乐祸的劲儿,他无语道:“都别杵着了,回去睡觉,老大媳妇不用你,你明天早起喂猪,再过几天就要交第一批年猪了,好好养,别给饿瘦了。” 很明显,乔栋梁是不打算说了。 简双恋恋不舍的拉上乔明远回屋,乔明远好笑:“真这么想知道?” “嗯。”简双双眼亮晶晶的看他,“你有办法?” 乔明远无情道:“等明天吧。” 简双:“……”你不能你问我? 乔明远摸了摸她的脑袋:“总不能叫我去爹娘屋檐下听墙角吧。” 简双心里记挂着事,夜里反复睡不着,乔明远把她用力抱住,不让她翻身。 天气凉了,简双不像以前一样嫌弃乔明远跟个大火炉似的,被他抱着没法翻身,竟真的睡着了。 次日家里男人一走,三个媳妇直接围住赵兰花。 赵兰花瞥一眼张桂芝:“你该上工了,还不去?” 张桂芝磨蹭:“娘,你就告诉我呗,爹肯定跟你说了。” 赵兰花知道她男人不喜欢家里人去掺和别人家的闲事,但看张桂芝这样,她怕她去向人随意打听,这到底不是好事,直接说了:“姜小妮撞到韩大夫身上,七月大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没气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男娃。” 这句直接触发了高潮,孙来娣大叫:“男娃?不是说照那什么b超机,照出是女娃吗?怎么一下子变成男娃了?” 简双却是了然,现在虽然有b超级了,但最初几代机器很是简陋,尤其他们县城并不算特别发达,极有可能是上头淘汰下来的设备,或许产生了误判。 她想起曾听怀孕的同事产检回来抱怨宝宝翻跟头,把一些细节挡住了,搞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有畸形。 赵兰花没好气道:“那大夫水平不行,搞错了。” 昨晚她也追着乔栋梁问,乔栋梁说不上来,被逼狠了就说机器也不一定精准。 赵兰花觉得机器哪会不精准? 那b超机就跟照妖镜一样,人站过去,把肚子里的娃照得清清楚楚,她自作主张的想,肯定是大夫不行,没有医德的大夫能指望她水平有多高? 她这判断得到了孙来娣的高度赞同,十分庆幸的抖了抖肩膀:“幸好我没怀孕,幸好娘你没给我钱……” 不然那大夫跟她说是女娃,结果把她肚里的男娃打掉了,孙来娣觉得自己要疯。 赵兰花直白的说:“以后不许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姜小妮大出血,人在医院躺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孙来娣急切地说:“这是第六胎了吧,还不算她坐月子怀上又流产的,她还能生娃吗?” 赵兰花是经历过的人,哪不知道怀孕太频繁对女人身体伤害有多大,但现在是生不生的问题吗? 她瞪了孙来娣一眼:“你自己想想钱家对姜小妮的苛待,又大出血,又期盼已久的儿子没保住的打击,姜小妮……钱家母子怕是恨不得她就这么去了,然后好从大夫那里多讹点钱。” 她没忍住摇了摇头,孙来娣脸色一下子白了。 简双没有说话。 要不说两人是死对头呢,赵兰花一下子把李杏花的心思给猜准了,前脚刚听到是男娃,人没了,后脚又得知姜小妮以后不能生了,李杏花就冒出了这个恶毒的想法。 不能生的女人还留着她干嘛?那就是不下蛋的母鸡,不下蛋的母鸡都是杀了吃,然后换一只新的。 与其花一大笔钱把她治好,回去再休掉,还不如坑一笔大的,再拿这钱娶新人。 然而她想的再好,架不住医院那边非常紧张姜小妮,一开始是住重症病房,有大夫护士守着,等转到普通病房了,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查房。 李杏花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总不能拿个枕头把她捂死吧。 她再怎么恶毒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期盼她去死跟亲手杀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刺激姜小妮,说她没用,把他们老钱家的命根子给害死了,一边拼命咬住韩大夫。 期间大概是感觉到了医院的紧张,她无师自通的扮演了一个痛失大孙的可怜老婆子,又哭又闹,让医院给个说法。 是的,她升级了,她不仅想赖住韩大夫,她还想赖住医院。 医院方面也觉得事情大条,原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乡下老婆子,结果人很有几分胆色,说假话没用,来硬的,才刚警告两句人家就撒泼,一会说医院欺负他们乡下人,一会嚷嚷着要报公安。 那个叫钱耀祖的回去后还把家里的五个女儿都叫了过来,齐刷刷一排跪着喊冤,这么大阵仗医院的领导都惊动了,不得不坐在一起商量。 必须保住姜小妮的命。 这人还活着都这样,人死了,怕是要讹他们个几千上万。 而且韩大夫上面也有领导,他非常清楚韩大夫干了哪些好事,韩大夫的灰色收入还有他的一部分,这可是经不起公安查的。 所以他竭力糊弄,左右其他领导的想法,以医院名誉考虑,说不能让事情闹大,努力争取双方私了,于是情况一下子僵持住了。 李杏花开的价他们不能给,太高,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三五不时就有人来闹? 太低的话,李杏花根本不同意,别看她这般豁出去,但如果可以,她更想保住自己孙子的命,她那么金贵的金孙,医院就给两百块钱就想打发了,怎么可能? 她想过了,不管姜小妮能不能活下来,她肯定要给她儿子重新娶媳妇,生孙子,所以必须多多的要钱。 医院发生的事陆陆续续传到了大队,而乔家因为乔栋梁作为大队长,被公安叫去,知道的信息格外的多些。 可惜乔栋梁本身不是喜欢说这些事的性格,这吃瓜都吃得断断续续不全面,所以药一喝完,简双就宣布要去医院找张大夫复诊。 孙来娣立马说:“弟妹,我陪你去,正好家里最近没什么事。” 并不在场的乔明远:“……” 赵兰花其实也想去看看情况,但碍于自己和李杏花的旧怨,她生怕这会儿发疯的死对头缠上自己,还是决定不去碍她的眼。 “行,你陪着简双去,我在家照顾大丫,机灵点。” “娘,你放心,我肯定远着他们。”孙来娣保证。 简双嘴角抽了抽,这不是自打自招要去看热闹? 张桂芝得知后,无比羡慕,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工作没那么光荣了。 若不是牵挂着大队的那些猪,她也能跟简双一起去县城医院了。 为了赶大巴车,早早出发了,孙来娣坐在后面,双手死死抓着前面的座椅,紧张无比:“弟妹,你真的能带我吗?要不,咱们走着去?” 孙来娣不会骑车,倒不是赵兰花不允许,而是她自己害怕。 她试过一回,乔明胜在后面给她稳着还好,一放开车子就歪歪扭扭的,她呲溜一下跳了下来,然后就不敢再骑了。 她不是怕摔着自己,是怕把车给摔坏了。 自行车是多珍贵的大件?若摔坏了,她简直是全家的罪人。 此时她宁可走路去,但她愿意走路去,简双可不愿意。 简双试了两回自行车,早就把手感找回来了,刚上路的时候还有点歪,慢慢就正常了,她用力的蹬着脚踏,等上了那条去公社的柏油路,顿时觉得轻松好多。 把车放乔明远的初中,去车站拿钱买了票,又走了挺长一段路才到县城医院。 虽然简双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但带了个人不太轻松,她还在大巴上小睡了一觉,想着张大夫说不用再挂号,直接去找她就行,就没有走正门那条大路,抄的小路。 说起来张大夫的科室是真有点偏,相比之下,韩大夫的待遇就太好了,不知经此一事能不能倒转过来。 正想着韩大夫,忽然简双看到前方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能看到一个侧脸,正是韩大夫——当初简双在这里住院见过韩大夫,后来又知道给姜小妮照b超机的也是她。 男的背对着他们,穿一身白大褂,两人正在低声说话,表情都很难看。 简双没想太多,孙来娣虽然来过县城医院,但再次来还是很紧张,都没说话了,不自觉和简双越靠越近,一副依赖她的模样。 走到一定距离时,简双听到了一句微拔高的骂声:“……八嘎&¥#@!” 是那个男的。 简双眼中满是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下意识的拽着孙来娣停了下来。 这医院绿化做得不错,或者说根本就没人定期收拾,行道树和花坛里的盆栽野蛮生长,从她们这个角度,简双走一段能看到韩大夫,又走一段就看不到了。 她努力竖起耳朵,在继男的骂了句r语后,韩大夫也附和着骂了,但两人很快冷静下来,警惕地扫一眼周围。 简双此时已经用力的捂住了孙来娣的嘴,四目相对时做了个特-务的口型,猛地蹲下。 她们的身影完全被花坛的绿植挡住了,那两人自是没发现,后来他们又压低声音说了什么,简双没听清,但能模糊的感觉到已经由r语换成了中文。 之后对话声恢复正常大小,简双听到了“张素问”,“药方子”的字眼。 药方子只出现了一回,再能听到的就是张素问,简双反应过来,张素问正是张大夫的名字,似乎是说张大夫性格固执,不肯卖药方子。 简双和孙来娣抱在一起,孙来娣在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 她其实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不像简双毕业后在大厂,有一段时间r国那边工程师过来交流,对r语颇为熟悉,当然,仅限于一些常用的词,比如骂人的句子。 没办法,学会一种语言,最先最快学会的其实就是骂人。 但简双的一系列动作和态度让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她原本就紧张,现在更害怕了,下意识回想那个口型。 她原本并不聪明,但那一刻她神奇的领会到了简双传达的讯息,是特-务吧……她手脚发软,却用力的捂在了简双的手上。 她不能出声。 简双一开始拉着孙来娣蹲下,其实只是一种偷听者的心虚本能,但蹲下后,她冷汗就出来了,娘的,她们这是撞上特务交流的现场了?被发现的话,会不会被灭口啊? 越不想坏事发生,坏事就越会发生,简双听到说话声越来越大了,还有脚步声。 那两人正在往这边走。 简双心道糟糕,她们是蹲在花坛边,可花坛边上就是水泥铺的走廊,如果那两人往这边走过来,肯定能看到他们,尤其她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在图谋张大夫的药方子,这种特-务警惕性很高,草木真的挡得住吗? 不行,简双当机立断,要拽着孙来娣往里面挪,一下没拽动,孙来娣眼中满是绝望,她腿软了。 简双目光骤然一冷,她现在不敢出声警告孙来娣,但她试探性的要松开抓着孙来娣的手,孙来娣用力的反握紧了她。 其实简双没想放弃她,另一只手还捂在孙来娣的嘴巴上,现在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这边掉链子,自己也别想跑掉。 她只是向孙来娣传达这个危机。 果然,在简双要丢下她独自面对特务的可怕威胁下,孙来娣死死咬住唇,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开始顺着她的力道蹑手蹑脚的往里面挪。 简双松口气——只松了一半,因为脚步声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谁在那里?!”才挪了一会儿,忽然一声大喝,简双僵住,孙来娣死死抱住了她,脑袋一片空白。魔/蝎/小/说/m/o/x/i/e/x/s/.c/o/m 28-30 第28章 第 28 章 躺平第二十八天 【叮!检测到玩家处于极度危险状态, 触发玩家保护机制,隐身模式开启……运算中……隐身模式不足,逻辑完善链条开始运行……全息立体投影合成完毕, 正在投放——】 一连串的声音在简双脑中响起, 紧张到极致, 她反而冷静许多, 用力地抱住孙来娣,试图让保护自己的隐身模式也覆盖在她身上。 虽然为了让玩家安全,孙来娣应该也会纳入保护范围, 毕竟她们两个太近了。 “主任、韩大夫,你们两个在这里太好了, 院长叫你们去开会。” 简双没敢有丝毫动作,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只是努力的记下这个声音。 “是你呀, 小李。”韩大夫开口,认出了来人, 如果李杏花在这里, 就会认出这个护士正是和韩大夫在厕所说话被她听到的那个。 两人合作过不少次, 见到她, 韩大夫倒没怀疑,语气很是亲近, “你这是?” “哦, 我去住院部一趟。” 被叫做主任的男人扶了扶眼镜, 眼镜后一双眼睛无比深邃锐利, 正不着痕迹地观察她。 李护士像是一无所觉,依旧笑着说:“主任和韩大夫是过来找张大夫的吧,那个事怎么样了, 她还不愿意吗?要我说她也太固执了,韩大夫你侄女可是大学生,介绍给她当徒弟她居然不愿意,以为自己是谁呀……” 韩大夫似有些头疼的打断:“这个事就不提了,收徒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去吧。” “李护士。”男主任加重了一点语气,叫住她,“院长叫了哪些人开会,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路上有看到什么人吗?” 说话的时候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李护士,故意造成压迫。 李护士果然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脸上的笑容都慢慢僵住了,下意识道:“怎、怎么了,没看到有什么人,就是您和韩大夫,这边比较偏,很少有人知道,我是抄近路,院长,就是说开会讨论钱家婆媳……” 她语无伦次的。 韩大夫笑着道:“瞧你,这么严肃,把人都吓到了,小李一向尽职尽责,抄近路也是为了早点去住院部看病人,是不是?”她知道男主任的想法,配合着唱红脸。 “对对对。”李护士赶紧点头,感激地望了韩大夫一眼,多谢她解围:原来是怀疑我上班偷懒,我还以为发生…… 她年轻,才二十出头,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随着嗒嗒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人迅速就消失在树丛中。 男主任这次没有阻止,只目送她离开。 韩大夫说:“你刚才也太严肃了,人没怀疑也得怀疑,放松点,她是我的人,帮我做了不少事,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男主任不置可否,又看向刚才觉得怪异的花坛。 其实简双和孙来娣把自己藏得很好,再加上这年头也没什么鲜亮的衣服,他没看到异样,可大概是多年潜伏生涯磨砺出来的本能,他就感觉到那一处有人。 被李护士这个插曲打了个岔,再加上对方也是从树木从中冒出来的,他就一直观察对方,又言语试探。 如果这小护士听到了他们用R语交流……他眼神冰冷,隐隐带上了杀气,不过应该不会,她的表情很正常。下意识的又往那处看,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再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观察。 虽然还有树叶树枝挡着,但已经看得很真切了,绝对藏不下什么人。 他哪里知道简双和孙来娣的身影已经被替换成了花坛的盆栽。 这里树木草丛的野蛮生长,正好为游戏打了掩护,或者说正是计算出周围的环境状况,游戏才会采取这种自保机制。 韩大夫知道他一贯谨慎,见他检查也不说什么,想到李护士口中提及的钱家婆媳,颇有些头疼,好一会儿才道:“好了没?咱们得赶紧去校长那边,他现在已经看我不太顺眼了。” 本来她是医院的年轻后起之秀,结果因为被李杏花两人缠上,一下子成为了麻烦的代表。 院长当着几个主任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她处事不谨慎,还有主任提议让她暂时留职查看,虽然在她的竭力争取下,没有成功,但正因如此,才更要积极表现出态度。 男主任终于收回目光,说:“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而简双依旧用力的捂住孙来娣的嘴巴,一动不动,甚至按住她的力道还有加重的趋势。 孙来娣不明所以,人不是走了吗? 但正是简双的动作让她们没有被发现,她对简双无比信赖,所以简双怎么做她都听从,更何况她这回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简双再想丢掉她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简双忽然有了一种极度的危机感,像是被人注视着,对方在一点点靠近。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她却深信不疑。 果然是潜伏了不知多久的敌-特,这疑心简直了,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她和孙来娣蹲在一处,互相抱着取暖,身体因为本能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对方越难缠,就说明她们被发现后逃生的希望越渺茫。 她并不知道,她们发抖的动作被游戏无缝的替换成风吹过来,树叶微颤。 又是一段漫长的煎熬,终于,那种注视的感觉消失,强烈的危机感淡去,简双等待着,等待游戏提示音响起: 【叮!危机解除,保护机制自动撤销】 简双脑中那根绷紧的弦才松开,身体发软,呼吸声一点点加粗,捂着孙来娣嘴巴的手也变得无力,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孙来娣自己还捂着自己的嘴,见状非常懵逼的看着,她也不敢说话,但受简双的感染,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好一会 儿,才听到简双压低声音道:“二嫂,没事了。” 孙来娣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身体剧烈的颤抖,上下牙齿打架,挤出极低的泣音。 “二嫂别哭,危险还没有过去,我们不能露出破绽。”简双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后背全是冷汗,但还是咬牙提醒。 孙来娣一僵,没敢去抹眼泪了,怕哭起来止不住,含糊的说:“弟妹,现在怎、怎么办……” “我们去找公安。”这是简双的第一反应,她下意识觉得遇事就打幺幺零。 “对,我们去找公安。”孙来娣是不习惯这个的,他们以前为了抢水打伤人都是私下解决,哪会报公安?但这可是特-务。 所以一定要找公安把他们抓起来! 孙来娣的身体比简双要好很多,她先恢复过来,站起身去扶简双,刚一转身,简双忽然顿足: 不,不能去,那人是主任,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主任,但可见他们渗透之深,公安那边真的安全吗? 她想起以前听说有女生被拐卖了,好不容易逃出,去当地报案,结果被送回去的事……她打了个寒颤。 简双刚才已经见过了那人有多狡猾,她现在草木皆兵,谁都信不过! 游戏帮她糊弄了过去,若是不幸撞上那等被渗透的……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必须找一个能做主的、靠谱的绝不会背叛的高层。 简双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要冷静,冷静。 飞快开动脑筋,她想到了张大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她作为大夫,行医多年,人脉很多,乔明远的老师吴校长就是一个,除了吴校长,她肯定还认识其他厉害的人,比如——武装部。 简双想起了这个年代的特色。 好多老兵转业到地方上来会担任要职。 至于当没这回事,转身就走?不可能!这时候也不扯什么正义感不正义感,他一日不落网,简双这心就一日安不下来。 “二嫂,你听我说。” 在短短两分钟内,简双已经分析出了利弊,她没有说的太详细,“为防万一,我去找张大夫……你去找乔明远,让他过来接我。” “如果你们没有接到我,你就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简双倒不是非要瞒着乔明远,只是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她怕孙来娣告诉乔明远时被听到。 从大局上考虑,肯定要把所有的坏人都揪出来,所以不能走漏消息,至于防着张大夫…… 如果她也有问题,把自己给弄死了,那就必须得有一个人知道这事,帮她报仇! 后面如何她才不管了。 交代完后,简双在心里默默的问:“游戏大神,你说我这样安排安全吗?” 游戏依旧没有说话,但简双就是能感觉到此时的游戏跟之前只有设定好的程序不一样。 就像是死板的程序被注入了活气,背后有了一个人在操控,他在关注自己。 这种安静更像是一种默认。 想到刚刚触发的保护机制,简双鼓足了勇气,又对孙来娣交代了几句。 孙来娣很慌,她想和简双待一块,简双的靠谱给了她极其强大的安全感,可看着简双无比严肃的眼神,她只能点头:“我一定会办好的,我会带着三弟来找你,你、好好的。” 简双用力的点头。 两人当然没有就此分开,因为这里距离张大夫的科室已经不远了,简双没有冒险原路返回,而是等走到张大夫科室门口,才让孙来娣从大路从医院正门口离开。 她想,她以后绝不为了偷懒找小路了。 * 深吸口气,简双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看到简双,张大夫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来复诊的吧?” 她认出了简双,一方面是乔明远那边的因素,让她多关注了一点,二就是这样一对标志俊俏的男女,别说武宁县,就算是江水市都非常少见。 简双面上非常严肃,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办公室,此时这里只有张大夫和她。 她慢慢坐到椅子上:“张大夫,你认识武装部的领导吗?或者别的方面的领导,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上报。” 张大夫目光一凝,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孙来娣听从简双的交代,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才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医院大门方向走。 眼看着胜利在望,她也期盼起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忽然,一个护士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孙来娣没刹住,两人迎面撞上。 孙来娣倒退三步,那护士手撑着墙才没栽地上,她愤怒道:“你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直接往人身上撞?” 她气势汹汹,孙来娣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你撞了我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护士不依不饶,“你哪个生产队的,介绍信呢?” 更糟糕的是,这一动静吸引了来往路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往这边走来的韩大夫与男主任。 如果孙来娣抬头,就会发现这护士和之前出现在韩大夫与男主任面前的李护士长得一模一样,正是韩大夫的得力助手。 游戏并非随便选的投影对象。 第29章 第 29 章 躺平第二十九天 孙来娣脑袋一片空白, 如果在村里有人这么跟她耍横,她大概率已经跟人吵起来了。 但这里是县城,她刚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 她只想不引人注目的离开, 尤其她还听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声音。 “小李, 发生了什么?”是那个跟特-务在一起的女人声音, 他们就要过来了! 恐惧到极致,竟然滋生出愤怒,她埋住脖子的姿势变了, 抬起了一些,看着眼前的护士: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孙来娣一把抓住面前人的胳膊:“护士你帮帮我, 刚才那大夫说我身体太差, 肚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我不想跟那大姐一样!这肯定是男娃, 我们乡下生不出男娃,我男人和我婆婆会打死我的!护士你救救我吧, 我知道, 你们城里人肯定有办法。” 边说, 她竟然要跪下去。 李护士都惊呆了。 周围原本路过看热闹的医生护士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三步。 没办法, 县医院可正上演了一件碰瓷的事,也是孕妇, 也是胡搅蛮缠的男人和恶婆婆。 看着这个貌似可怜还要下跪的女人, 他们脑中第一反应就是:坏了, 真的有人跟那婆媳俩学起来了。 “小李!”韩大夫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这略显尖锐的声音唤醒了护士的神志, 她瞬间捋下孙来娣拉着自己的手,退得远远的,“跟我没关系, 我没撞到你。” 然后飞快的从拐角处跑了。 孙来娣都愣住了,居然真的有用? 没错,这个方法正是简双刚才交代她的,也是她让她一直低着头,别被人看到脸上的狼狈。 虽然在医院,家属哭得很惨很常见,但架不住有人热心关心,这一来一去耽搁……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为孙来娣的操作,来往的路人也怕这人讹上自己,没人敢搭话,匆匆离开。 她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向医院大门走去。 身后,一个护士露出心有余悸的笑容,这才敢上前一步道:“杨主任、韩大夫,你们可算来了,院长叫你们去开会,就差你们,已经等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有五分钟,还是钱家那事,院长说这回一定要拿个章程出来,不能再拖了。” 确实不能再拖,已经有人照着学了,好在这女人没有那个难缠且豁得出去。 韩大夫收回目光,满面厌恶:“要我说,还是要好好治一治他们,瞧瞧,这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有样学样!” 倒是杨主任状似无意的询问:“院长多久通知的?” “半个小时前吧,因为找不到您两位,护士长把我们叫过去,让大家看到通知一下。” 杨主任笑了笑:“有点事耽误了。” 他飞快的在脑海中算了一下距离,时间对得上,就是很微妙,所以,那个李护士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韩大夫,我们这就去吧。” 他并不知道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此刻,才默默的敲下最后一道收尾:【……逻辑链闭合,玩家危机解除,正在检测对当前世界的影响……综合多方因素开始模拟:】 【杨德辉(原名山下健太郎)窃取张素问家传药方时被发现,给她注射致死量xx药剂,伪造成心梗发作的迹象,张素问临死前,被来找她进行针灸治疗的武装部部长魏州发现,得知真相后带人追了上去,抢回药方……】 【……打草惊蛇,潜伏的特-务有三人逃走,最终,魏州按照张素问临终遗言,将药方复印件上交……与敌人搏斗,致使旧伤严重无法挽回,进行截肢处理】 【因玩家参与,未来已经改变,现在开始纠正……纠正失败,参与此次事件的玩家与孙来娣皆是本世界居民,有资格改变当前个人命运线,后续种种属蝴蝶效应】 【摒除游戏因素继续模拟……玩家与孙来娣被发现,孙来娣抱住杨德辉的腿,拼死拖住他,玩家找到张大夫,惊动医院保卫科的人与魏州……魏州旧伤复发,被张素问救回,截肢命运被改变……杨德辉被活捉,拷问出其他特-务名单,最终全部落网……孙来娣被重击头部,当场死亡,颁发烈士奖章】 【检测孙来娣存活后续影响……无重大影响,不会干扰重大历史事件……或有几率改变多人命运,检测原因……检测结果为玩家本人……滋啦滋啦,错误!错误!出现重大bug,死机中,重启,开始运行……继续重启……】 多次反复操作后,变成一行无奈的字: 【自玩家觉醒前世记忆与得到游戏金手指后,就会对当前历史带来重大影响,发生种种不可知的改变,该世界或有几率演变成一个新生的平行世界,玩家作为变数,当前游戏程序智能已经不足以支撑运作,申请增加客服功能】 【……申请通过,客服当在不干扰玩家选择的前提下,尽力辅助玩家,将当前世界导向平行时空】 * 此时简双完全不知道金手指悄无声息发生的变化,张大夫面色凝重地带着她来到了二楼住院部,见到了正因为旧伤复发住院调理的武装部部长魏州。 张大夫认真的介绍了对方的履历,包括从军几年,立下某某功勋,曾在番号不可说的部队待过云云。 简双只觉得张大夫不仅观察细致,还能体察人心似的,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要找的正是这样的人! 她不再犹豫,立刻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托盘而出。 说完后一片安静,在场两人脸色都很难看,魏州直接站了起来:“这位简同志,事关特-务可不能瞎说。” 简双认真的看着他锐利的眼睛,无比严肃:“我可以为我现在说的一切负责,我愿意上军事法庭。” 魏州:“……” 张大夫:“……” 一瞬间,严肃的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魏州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按你的说法,应该没有惊动对方,但特-务之警惕不可以常人预估,我得赶紧安排人盯着。” 他是一个非常雷厉风行的人,直接就做了决定,不过刚走出两步又停下,不行,不能打草惊蛇。 想到下午会有一个战友过来看望自己,到时通过他联络人手会更方便更隐秘,魏州耐下心来:“简同志,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简双说:“我本来是来找张大夫复诊的,之后想在县城逛一逛,但现在不太敢了,等拿了药我就回我们前进大队吧。” 魏州略想了想,没阻止。 说难听点,现在的农村其实比城里更安全,有个陌生人往那边走,立刻就会被发现,他们往上数几代都清清楚楚,敌人想要取代很难,尤其前进大队虽然是杂姓,但隔壁奋斗大队却是一个祖宗的,宗族势力顽固,在平时想要改造很难,可在这时又是优势了,他们非常团结。 相比之下,这武宁县还不知被渗透了多少,居然让对方坐上了主任的位置……想着他沉下了脸,满是煞气。 他们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简双抓好了药,在张大夫的科室里等来了乔明远和孙来娣。 孙来娣抬头见到简双还好好的,大大的松了口气:“弟妹你没事就好!” 乔明远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从孙来娣过来找他,他就觉得有问题,他还以为是简双出事了,二话不说,让同事帮忙请假就赶了过来,但看人明明是好好的……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啊。 简双道:“二嫂,那个事已经安排下去了,要保密,你别对人说,家里人不行,二哥也不行。” 孙来娣一下子僵住,她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在外面知道了什么八卦都迫不及待跑回来跟家里人分享,让她憋着这么大的秘密,也太难受了。 可她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只得用力的点头:“那什么时候能说?” “看情况吧。”简双也不知道,大概得等所有坏人都被抓住。 乔明远见状就没有问,他意识到这个事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大,不然不至于此刻她们说话还遮遮掩掩的。 魏州依旧在住院部,没有下来,只张大夫对着简双笑了笑,两人的笑容中带着默契。 临近饭点,乔明远带她们去了国营饭店,简双惊讶:“你还有粮票?” “之前找同事借的,你现在经不起饿。” 但肉票他却是没多少了,所以这一顿颇为清淡,只菜里有一点点的肉丝。 孙来娣吃得正欢,简双也没嫌弃。 因为在进入饭店没多久,她又打卡了,打卡到了一个八寸的水果蛋糕,搭配淡奶油和芒果、蓝莓,非常漂亮。 简双颇有些受宠若惊,之前游戏确实不错,会给她打卡出她祈祷的或者与之关联的,但是——蛋糕? 因为自己今日受到了大惊吓,来点甜食放松放松? 这就有点太体贴了。 简双挑了挑眉,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变化,她看一眼游戏面板,赫然发现右上角竟然有一个升级完成的标志。 啊?难道原先的游戏还不是全部,它还能往上升更高的版本? 回去试了下,简双发现多出一个客服功能,然而很小气的,只有三次反馈问题、提出建议的机会。 虽然只有三次,但她也没有小气吧啦的不敢用,第一个建议早就想好了。 打卡到如缝纫机这样的大件没法拿出来,建议给票据和钱,如果怕影响现实,可以安排厂家那边多出来一个。 至于这凭空多出来一个会给厂家造成多大麻烦……简双不管,反正游戏你得解决,不然打卡到的东西拿不出来,不是一堆废品? 尤其在真实遭遇危险后,简双越发不敢有大动作了。 检查一遍,没有错字,以意念点击,发送! 第30章 第 30 章 躺平第三十天 这天晚上, 乔明远把简双搂在怀里:“今天是不是出事了?” 他低沉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耳朵痒痒的,简双躲了躲, 不意外他能看出来。 看似寡言, 基本不怎么对家里的事发表意见, 但乔明远其实是一个很细心、观察力很强的人。 尤其孙来娣的演技也没多好, 她之前出的那个锦囊妙计,不过是特地针对医院刚经了一场碰瓷草木皆兵罢了。 对孙来娣而言,简单的计划反而不容易出错。 想了想, 要让乔明远心里有个数,简双便凑近低声说了遇到特务的事。 乔明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 但几乎可以预见当时有多危险:“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最近多跟娘他们一起, 武宁县那边我会关注。” “你别瞎打听啊。”简双赶紧提醒。 “放心。”乔明远摸了摸她的头发。 乔明远确实不是冲动的人,但简双还是道:“你想想家里的我, 还有爹娘他们, 这事 武装部那边已经接管了, 你如果参与进去, 划破一点油皮,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不告诉你了。” 乔明远:“……”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知道了。” 这就是被媳妇管着的感觉吗?有点新奇, 他想。 另一边, 二房。 乔明胜和孙来娣战况正激烈, 孙来娣突然就哭了, 哭得特别惨烈,乔明胜差点被她给哭萎了,他不明所以不是你非要的嘛, 正欲退出去。 孙来娣抓着他的后背把人拉回来,边哭别骂他:“你行不行,不行我明天给你找点韭菜补补。” 怎么能被媳妇质疑不行?乔明胜怒从心起,也不怜惜媳妇哭的惨烈了,他觉得,他得好好收拾她。 他哪知道孙来娣就是故意的,她这辈子哪见过特务啊,还正面撞上,差点就被灭口了,本来就害怕,过去越久越觉得害怕,但又没人可以说,只能借这种事发泄一通。 第二日两人不出所料起晚了,幸好萝卜白菜已经种下去了,地里没什么活,乔栋梁叫几声没把人叫起来就走了。 见状简双想着孙来娣大概是吓坏了,昨晚没睡好,这个事也没法安慰,只能让她慢慢调整。 把脏衣服收好放到笼子里,堆在门边,和大毛二毛一起出门。 惯例还是要去一趟养猪场打卡,这次是纯瘦肉,没有一斤,只有六两了,从前几天就开始降,简双摇摇头,倒不怎么意外。 一个地点打卡久了虽然还会每天触发,但收获也少了,比如私房钱,比如细水河的鱼,也只有一斤多了。 但简双看着背包里囤起来的猪肉鱼肉,还有各色干果,盐糖点心与日用品,不仅不失望,还有了一种甜蜜的烦恼。 虽然现在天气更冷了,但这么囤着也不是事。 背包与外界一致,没有永久保质期,等坏了扔掉?想想就心疼,太浪费了。 简双蠢蠢欲动,又有心想提建议游戏大神,给我搞一个加工厂吧,把一些保质期短的原材料变成能囤一段时间的零食,像猪肉,不就可以做成猪肉脯,鱼肉,可以裹上淀粉炸成鱼排,直接吃就很美味。 只是打开面板一看,刚提交的建议还没得到反馈,到底没舍得这么快又把第二个用出去。 这么在村里逛了一圈,太阳也升了起来,现在天气转冷,简双不想那么早上山,大毛二毛却没有她这顾忌,早早的打了一波猪草送到养猪场再来接人。 趁这机会,简双偷偷把昨天打卡到的八寸水果蛋糕拿了出来,蛋糕还配了切的塑料刀和勺子,她快速动作,先来两刀分成四份,然后取其中一块横着切,将下面的蛋糕胚弄出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入以前吃完的饼干盒子。 水果吃完,又美美的就着奶油吃了点蛋糕,简双把饼干盒子放入挎包,小心的擦了擦嘴巴。 说起这个,挺感谢她现在年轻,消化好,常常躲出去给自己开小灶也没见长胖,就是气色好了不少,倒是跟她一起开小灶的大毛和二毛看着圆了些,乔家人日常相处没发现,但跟村里小孩一比就很明显。 不过乔家条件本就不错,大毛二毛的姥姥家还经常接济,所以也没人怀疑。 等上了山,她就把饼干盒拿了出来,跟他们分享,说是在县城买的鸡蛋糕。 县城的百货商店还真有,就是不多,毕竟面粉、鸡蛋都是好东西。 大毛二毛没吃过,也分辨不出这鸡蛋糕明显更软嫩,一点都不噎,他们珍惜的小口小口吃着,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要知道他们跟着简双开小灶,可不是村里那等没见识的小孩。 吃完后,两人小心的把手指头舔干净。 “小婶婶,这鸡蛋糕比肉都好吃。”大毛说,二毛认同的点头。 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肉就是最好吃的,鸡蛋糕却一举高过了肉,简双并不意外,对于很少接触甜食的小孩来说,蛋糕本就是无上的美味。 肉蛋奶不管怎么搭配都很好吃,这是人本能的需求,就连简双吃过早饭,又背着两人开小灶提前尝过,还加上了奶油这个大杀器,都一点不漏的把属于她那份鸡蛋糕给吃完了。 现在觉得有点撑,她赶紧站起来遛弯。 甜食抚慰人心,想着背包里还有三份,简双走路都更有劲了。 只不过她看一眼还在回味着的两娃,倒是不好再分给他们了,毕竟短时间内她不准备再去县城。 不过——简双灵机一动:“要不过两天咱们自己做鸡蛋糕?” 大毛诧异:“自己做?小婶婶你会做吗?” “应该还挺简单的。”想着前世闲来无事时自己DIY过电饭锅蛋糕,味道还行,就是比较噎人,但简双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不会挑剔。 她扳着指头数,做蛋糕最好是低筋面粉,还要有鸡蛋,有白糖,有打蛋机,最好再来一个柠檬去腥。 后两者条件简陋,没办法,可以把柠檬替换成醋,打蛋机没有,那就人工吧。 没有低筋面粉,但普通面粉也将就了,白糖背包里也有,可以说在医院跟人换的,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外出必带一个大包,肉什么的不好拿出来,但一些小东西小分量的就不怕了。 只是简双踌躇:“做鸡蛋糕需要鸡蛋,你们能说服奶吗?” 大毛二毛:“……” 下了山,三人缠着赵兰花这么一说,理所当然被拒绝了。 这回倒不是赵兰花抠门,而是家里没鸡蛋了。 天气转凉,家里的鸡本就不怎么下蛋,前几天还被宰了一只,新换的刚到家,不适应,蔫蔫的。 赵兰花最近都不怎么蒸蛋羹给三小孩包括简双这个大人补营养了。 简双:“……” 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大毛二毛面面相觑,二毛说:“要不去姥姥家换?” 大毛翻了个白眼:“别想了,姥姥家吃鸡蛋比咱家还勤。” 去其他人家肯定不会这么便宜,或许还得花钱,他们可没有钱,大毛也没想过让简双出钱,握拳振作起来:“没事,咱多上山,看能不能找到野鸡蛋。” 简双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告诉期待的两娃上回找到的蛋是打卡的。 算了,看下一回还能不能打卡到,不由得又瞥了一眼游戏面板,居然还没回复,这速度有点慢啊。 她想把缝纫机拿出来了。 天气冷了后,就算孙来娣不抱怨他们洗澡勤快,厚衣服难洗,可厚衣服就那么两三件,洗了不容易干。 简双就想着多做几件贴身的里衣,然后外面再做几件罩衣。 中间的就不用经常洗了。 原本是打算再等等的,现在看来……简双回了屋,拿出之前打卡到的布料,去找孙来娣。 孙来娣一听简双愿意拿布料当手工费,立马答应下来,说过几天就给她做好。 简双说:“不用这么急。” 没有缝纫机,纯手工可不好做。 孙来娣不这么想,她怕自己这张嘴乱说招来灾祸,本就打算埋头做事不让自己闲着,现在给简双做衣服还能拿到手工费,她别提多积极了。 回到屋里,简双正准备躺会儿,突然游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叮!玩家提供的反馈建议已收到,驳回建议,但考虑到一些打卡物资确实不方便拿出来,为方便玩家体验,特地将游戏背包升级为随身小院,该院落与玩家住处绑定】 【例如玩家现在的居住地为乔家院落,可选择绑定,绑定后随身小院将复制乔家院落建筑外观,其中不属于玩家的私人空间则维持在空房 间状态,玩家可于睡梦中意识进入小院,现实中的身体保持在沉睡状态,不影响正常作息,但玩家在小院中种种类似做梦模式,会被外界动静吵醒,也会消耗一定能量……请玩家谨慎使用】 简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发展是她没想到的。 建议会驳回,她有想过,毕竟她现在只在武宁县这一片打转,能打卡到的大件物资也就是缝纫机、自行车这一级别,可如果去一些大型的机械厂呢?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简双还真想过万一打卡出大型机床怎么办。 所以这次建议也是一种试探,试探游戏为了不影响当前现实世界能给她什么,本以为会浪费一次反馈的机会,没想到游戏做出了如此人性化的改进。 背包升级为随身空间,尽管只是院落大小,但也非常难得了,而且既然是意识进入,完全不用担心消失会被人发现。 这还犹豫什么?简双直接选择绑定,她现在也没别的住处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躺平第三十一天 就着这个平躺的姿势, 简双迫不及待进入随身小院,然而逛了一圈后,她表情微妙, 真的一模一样! 厨房、厕所、堆放东西的杂物间以及她与乔明远的新房都原样复制, 赵兰花房间, 空的, 大房二房和大毛二毛兄弟俩的房间也是空的。 而且院子空的,并没有囤积的柴火,进入厨房, 有灶台,有橱柜, 可打开一看, 空空如也, 去杂物间, 不空了,可简双来不及开心, 就发现那堆放的都是打卡到的物资。 简双:“……” 呵呵, 游戏真是怕她占一丝的便宜呀。 不过就算后续得慢慢布置填充, 但也非常珍贵了, 简双扬起笑脸。 难怪随身空间的设定如此红火,她这就算只是一处小院子, 都这么方便, 若再加上灵泉、灵田等设计, 谁不想要? 说到灵田, 简双心中一动,推开堂屋的后门,后院的自留地也保存下来了, 只不过上面应该种着的白菜小葱等也没有。 比前院略小一些,其实前院的设定也可以算作自留地,乔家还没有钱到可以在院子里铺青砖水泥。 简双第一时间想到:如果能在院子里种一些果树就好了。 她前世买房就做梦想过买别墅,然后在院子里种上好打理的果树,想吃什么现摘,尤其是种一片葡萄,夏天秋天丰收……吸溜,想吃葡萄了。 可惜之前打卡的阳光玫瑰早吃完了,后续也没有打卡到其他葡萄,想了想,简双找出剩下的四分之三蛋糕,拿了一份,大口将上面的蓝莓咬住,啊呜吃了起来。 话说在这里吃蛋糕,离开后会怎么样,会不会不怕长胖了? 正这么想,一道意识冥冥传来,简双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在随身小院中的种种要靠能量支撑,所以必须补充食物,甚至相比起在外界的活动还要略多一些,所以空间警告她不要带入太多外界物品,尽量只拿取存放打卡物资。 如果是打卡物资,就没有影响,同时因为是做梦模式,大概只会影响到十分之一的现实,比如她在这里吃毒蘑菇,近乎致死的毒药量,在现实中只有十分之一……咦,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听说一些物种,越毒反而越鲜美,比如河豚。 当然,也因为这样,她没办法通过在空间里吃好喝好就反哺身体。 这个机制大概是游戏为了降低简双对空间的依赖,但……更想在这里长长久久躺下去了。 一直躺到外面,有人叫她吃饭,简双才从空间里出去,看到孙来娣,就想起布料,然后想起缝纫机,呃,这个问题好像还是没解决。 要不自己试着做一下?就当DIY了,先做几件小衣服试试手,也节省布料。 接下来几日简双往二房跑得很勤快,一边观摩,一边偷摸给大丫喂了两口蛋糕,她有一岁半了,吃这个应该不妨碍。 孙来娣正埋头忙碌,倒是没注意到,大丫惊喜的看着简双,简双捂住了她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就喂了两回,都不多。 虽然孙来娣并不是专业的,但她的基础对简双来说够用了,她还根据后世的经验,指手划脚了一下,给衣服增加了一些有用好看的细节。 孙来娣虽然觉得有点废布料,但简双真正上身,她就不这么说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这居然是我做出来的?” “是啊二嫂,我也觉得好看。”简双比了个大拇指。 她穿衣服本就不怎么挑款式,当然也不会要求孙来娣跟大牌的设计师一样,现在这样已经很够用了。 尤其是系统打卡出的布料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粗糙,纯棉材质很贴身。 因为当了个苛刻的甲方,虽然把剩下的布料都送给孙来娣了,但做了两件里衣两件罩衣,剩的不多,她又额外补了两块钱。 孙来娣高兴极了,这布料看着是不多,但省着点,能给自己和大丫都做一套里衣,她还白得了钱,这弟妹真是太大方了。 张桂芝看得有点嫉妒,都不知道简双什么时候跟孙来娣关系那么好了,想到赵兰花那里还有简双送的布料,不由得凑上前:“娘,你那布料呢,不如拿出来我给你做吧?” 赵兰花哪看不出她的心思:“行啊,不过我这五尺的布也就够做一件罩衣,你就按照简双这个款式来。” 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她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都称赞过的俊俏人。 张桂芝:“……”忘记了,她婆可是有名的会精打细算。 她讪讪的说:“娘,我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交年猪了,我得跟着一起去,没有时间,还是你自己做吧。” 这也太现实了,赵兰花翻了个白眼,倒没挤兑她。 他们房里的事她都自己做,并不使唤儿媳妇。 交年猪?简双听得心中一动。 红旗公社的年猪都是直接送去肉联厂,公社干部带着大队长和肉联厂领导对接,算钱算票,其中一半是任务猪,剩下一半才是劳动所得,大队这边可以申请要肉,但数量不能太多,多了会被怀疑投机倒把。 现在还没到过年,肯定批不了多少肉,但也是一个光明正大吃肉的机会。 而简双有更高的期待,她想去肉联厂打卡。 之前其实也想去,但肉联厂周围有保卫科巡逻,管得很严,就算站得远远的看一眼,都有人过来询问、驱逐。 简双没敢惹人注目,也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时间不够,就没有触发打卡。 而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就算打卡到了更多肉也不怕它坏掉。 只是想到武宁县那边,她犹豫两秒,理智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吃是很重要,但有命才能吃更多,她现在是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想冒! 次日,张桂芝雄赳赳气昂昂跟着赶猪的村人一起离开,她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简双眼中的遗憾,脑袋昂得更高了。 简双可不知道大嫂又跟她攀比了一场,且自认为赢了,她带着大毛二毛上山:“今天没有别的任务,咱们多捡柴。” “啊?”正打算听小婶婶说我们大干一场的大毛愣住了,“就捡柴?” 简双好笑:“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多捡点柴火,好过冬。”说完又强调了一句,“我很怕冷的。” 也是,大毛反应过来。 不止他们家,村里其他人也都在忙忙碌碌的囤柴火。 主要是山上都是属于集体的,山上的林木也是,他们去山上挖野菜、摘点果子没什么,可树是不许砍的。 想要柴火,要么找那种枯死的,要么掰一些不起眼的树枝。 这样效率很低,但柴火是日日要烧的,尤其是冬天,好多人辛苦多年也就给家里人置办了一套棉袄。 虽然这边的冬天没有大西北、大东北冷,但总不能靠抖着过去吧,所以,原来还能漫山遍野疯跑的耀祖们也被大人压着捡柴火。 “小婶婶,我知道哪里柴火多,我带你去。”大毛自信一笑。 简双有别的目的,便连忙问:“人多吗?人太多的话怕是已经被别人捡走了。”柴火越多越容易触发打卡。 “放心,这个地是我之前打猪草发现的,没多少人过去。”不等简双强调,他又 补充一句,“有点远,但没进深山。” 想着最近身体好多了,简双让他在前面带路。 果然跟其他小孩不一样,绕啊绕的,就在简双大口喘气想让大毛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时,大毛表示到了:“就那儿。”他手一指。 简双一看,眼睛一亮。 那边的树确实要长得好一点,不是说有多么的高壮,而是树丫子很多,不像一路走回来,村里人简直恨不得连主干也掰下来,怕举报才作罢。 “咱们赶紧过去吧。” 大毛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看了看,简双看到这个姿势,眉头皱了皱,正准备问,大毛已经窜了出去,嗖嗖爬到了树上:“小婶婶,你跟二毛在下面捡,我在上面掰,咱们搞快点,等人来了就抢不到了。” 简双被她说得也有了几分紧迫感,赶紧跟着冲出去,没一会儿就触发打卡,【叮!恭喜玩家打卡奋斗大队-后山,获得干柴三捆】 竟然有三捆? 而且不像之前散落一地,直接收进了随身小院,简双眉眼弯弯。 手下拿着草绳开始捆,是的,她不仅要囤乔家的柴火,还要囤随身小院里的。 不然没柴火,厨房根本用不了。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叮!恭喜玩家打卡奋斗大队-后山,获得母兔一只】 母兔,会不会怀了小兔子?自己可以养家禽了?简双刚扬起笑脸,忽然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不是前进大队,是奋斗大队? 奋斗大队不就是他们隔壁的大队? 简双双眼瞪大,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年代山头与山头之间划分都是很鲜明的,资源匮乏,连水都抢过,山头也是有立下定界碑,绝不允许对面大队过来占便宜。 “王知青,你也出来捡柴火啊,我来帮你吧,这树枝硬,别划伤了你的手。”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简双下意识回头,那人看到她的脸:“你不是王知青……你长得真好看,你是哪家的?”那人面露痴迷之色。 大毛察觉不对,刺溜一下从树上滑了下来,一把拽着简双就跑,简双怀里还抱着那捆柴:“二毛——” “我在。”二毛小短腿飞快的跟上。 “哎呀姑娘你别跑啊,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知道你是谁……”那人着急的大喊。 跑了七八分钟,身后没声音了,倒是看到不少捡柴的大人小孩,见到简双这幅狼狈的样子,惊讶道:“简知青,你这、你不会是跑隔壁大队捡柴火了吧?” “简双才来多久,她哪知道哪里是咱大队的,哪里是隔壁的?不过大毛二毛肯定知道,可别再去了,别被人逮着揍一顿。” “是啊,奋斗大队的人可凶了。” “凶什么凶,不就是仗着都一个祖宗的,人多势众就爱欺负人,前儿还听说一个李家媳妇差点被打死。” “有这事?” “是呢,这打老婆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简双听到这里,面露厌恶,家暴和黄赌毒一样,是她无法容忍的底线。 想到那人把自己认成王知青,试图纠缠,庆幸被分到前进大队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第32章 第 32 章 躺平第三十二天 虽然心里有种同病相怜般的感伤, 但简双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情绪中太久,她开始频繁上山,一边捡柴一边寻找兔子喜欢吃的草。 幸运的是, 很快就找到了, 有干草也有青草, 简双挖了些种在后院, 希望能种活,随身小院的温度好像比现实中要低一些。 大毛二毛实在太想吃鸡蛋糕了,他们努力说服了赵兰花, 把鸡蛋留下来囤着,期间吃了一回卤味。 这次交年猪, 赵兰花要了两斤肉和一些猪下水。 猪下水当然不是免费的, 但便宜一些, 有的还不算在肉票中, 不过这种好事就算是城里供应肉的时候也很难买到,刚出来、甚至等不到出来就已经被订走了。 张桂芝用草木灰清洗, 放上大料, 还炒了一回糖色, 将之一锅卤了。 简双吃的津津有味,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太辣。 乔家人不怎么喜欢吃辣的,一般能接受的就是微辣, 但简双喜欢中辣, 甚至一度高到变态辣, 尤其是加班熬夜嘴巴发苦, 就喜欢搞点刺激的,这也让她的肠胃不太好。 这一世简家人倒是能吃辣,但她同样不敢吃太多。 不过吃多了清淡的, 也没那么馋辣椒了,她的味觉好像比前世要敏锐一些。 吃完卤货又去地里帮忙收了一回萝卜白菜,几乎把地窖填满,简双自己也打卡到不少过冬蔬菜,心满意足的开始做鸡蛋糕。 大毛二毛加上孙来娣都来帮忙打下手,赵兰花原本也在,看着看着退出去了,她太心疼了,受不了简双那个挥霍劲儿。 那么多白糖,说加就加了,那么多鸡蛋,一口气打了,还有那么细腻的富强粉,绝对是上上等,就那么全倒进去了? 简双还嘀咕没有筛子筛一遍,娘嘞,这还嫌不够细? 孙来娣勉强镇定,帮着打蛋清,一开始都没敢用力,她是第一次一口气做这么多蛋,这么多!生怕搞坏了。 打着打着就变成手上没劲,简双就接替过来,妯娌两个换着来,没多久张桂芝也回来了,她搭了把手。 不愧是天天提着猪食桶上上下下的,那手上比她们有劲多了。 没一会儿就起了泡,简双用筷子插了下,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搅拌。 打好的蛋清,还有之前混好的蛋黄和面粉搅拌在一处,还加了点红枣,简双蛮喜欢红枣糕的。 最后用装饼干的铁盒子和几个大海碗当容器上锅蒸。 火刚升起来时,张桂芝还凑到赵兰花那里说他们瞎折腾,赵兰花心里何尝不这样觉得,但她凉凉的看了张桂芝一眼:“你儿子撺掇的。” 张桂芝表情一僵,想起大毛二毛抱着她婆的腿撒娇囤鸡蛋,还差点跑去她娘家要,被她捏着耳朵阻止了。 这倒霉儿子,尽给她拆台,活像给三房生的! 等到鸡蛋红枣糕的香气升起来,就没人说小话了,都凑到厨房问简双,这鸡蛋糕什么时候能蒸好? 尽管简双有过做电饭锅蛋糕的经验,但这种简陋至极的做法,她也是第一次尝试——有心在随身小院多实验几回,奈何也没鸡蛋,她心里比较忐忑,就说再等等, 蛋糕香甜的味道越来越浓,终于,简双没忍住把锅盖揭了起来,看到蛋糕已经成型,松了口气,一番观察又把锅盖盖上,对着看火的大毛说:“不用加柴了,火小点,闷个几分钟。” 大毛二毛被馋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响亮的答应一声。 他觉得这鸡蛋糕比那日小婶婶分享给自己的还要香,如果简双知道他的想法,就会告诉他这是刚出炉的跟放了一夜的区别。 几分钟后,简双用抹布垫着,把碗一一拿了出来,这个就没法脱模了,直接拿勺子挖着吃。 简双笑得很甜:“娘,我不会分这个,要不你来分?” “我来?”赵兰花很意外,简双做鸡蛋糕时把人指挥得团团转,那个爽利劲儿非常有女主人的风范,再加上这次的东西大部分是简双出的,她以为她只会和几个小孩分。 “是啊,娘分饭的时候再公平不过了,多劳多得,我年轻,还需要娘掌眼。” 张桂芝眼角抽了抽,这回没在心里骂简双马屁精,毕竟这鸡蛋糕是真的好香,她也喜欢。 按她弟妹这性格,她也帮了忙,肯定有她的份儿。 赵兰花想了想,没有推脱,指着铁皮饼干盒道:“这个就给你们三房。” 饼干盒是最大的,大概有 个五六寸,简双觉得足够了,她自己吃一些,还能分一些给乔明远,于是点点头:“那剩下的娘你们分。” 简双捧着饼干盒回屋,她准备等乔明远回来一起吃,当饭后甜点。 这一晚乔家人的梦都是甜的,精打细算如赵兰花都想着要去城里换一些面粉,过年除了吃饺子,也可以加上一道蛋糕,从年头甜到年尾。 简双柴火囤够了,这段时间打卡的大部分都是这个,便上山少了,把注意力放到随身小院。 在奋斗大队打卡到的母兔大概是游戏产出,很好养活,简双拿干草把它喂熟了,趁它吃的时候撸毛,它也不反抗,很乖。 它的毛很干净,很顺滑,并没有那种野生动物的流浪感。 简双原本还想着兔兔真好吃,兔毛当坎肩,久了渐渐有点理解养兔子当宠物的人的感觉了。 兔屎很臭,但不用她铲,兔子自己会挖洞把屎埋进去,简双小心一点就不会踩坑,又不用真的对像对待宠物一样给洗澡梳毛,偏偏身上还没怎么糟蹋,这种只用享受宠物美好的一面,不要细心麻烦照顾的感觉真的能让人上瘾。 简双对外折腾少了,跟婆婆妯娌一起掰着指头数隔壁钱家什么时候回来,暗道就算坑到钱李杏花居然这么舍得让姜小妮住,改性了? 结果这日又没等到钱家,倒是乔明远又带了个包裹回来,是她奶给她寄的。 简双本以为是高中课本终于到了,一看包裹规模觉得不对,打开看了下,信中说她大姐把课本借走了,借给了大姐夫那边的亲戚,简父简母推脱,她奶索性去厂里找了她大姐,却没见着人。 刘凤萍准备等冬节这天,简梅萍回娘家送节礼就去要。 冬节就是冬至,这时候年味是很浓的,嫁出去的闺女并不是说只能初二初三回娘家,后世只看重中秋国庆端午,但这个时候冬天有冬节,有小年,有腊八,有除夕守岁,等出了年还有元宵。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节都要送礼,但她大姐毕竟新婚,前两年还是不一样的。 简双将信件收起来,倒不着急。 她现在正在复习初中知识,到底毕业三年了,好多内容有点陌生,更别提游戏打卡到的一些习题,有超标的趋势,像是她曾见过的奥数题。 简双哪怕拿到答案,也有的琢磨,好在她可以和乔明远讨论,乔明远教的就是数学。 包裹中的麦乳精以及榕城特产糖果就不必说了,最鲜亮的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简双看过信,知道是她奶给她织的,摸着柔软的毛巾很是感动,这么鲜亮的颜色,也不知道她奶费了多少心思才给她换到,简双知道这也是因为自己新婚。 她奶讲就的希望她这一年多穿红色。 她自己也很喜欢红色,不过这会子还是算了,灰蓝色更符合劳动群众的调性,不过戴个红围巾也不出格,小心收好,想着等天冷了带出去,怕是大队的人都要围着自己,面露羡慕或是说些小话,简双勾了勾唇角。 盘了盘自己的资产,决定给她奶寄一些大米和晒干的咸肉过去。 稻子是这边的主要作物,不显眼,咸肉的话,就说杀了年猪,自己私下换了一些,奶和爷年纪大了,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虽然有千金难买老来瘦的说法,但老年人吸收差,反而更要吃点好的,元气足才不爱生病,一场病下来,精神气都没了。 依旧没去公社,东西是托乔明远寄的,第1回 没太多,为了保险,简双私下还找了赵兰花,算是过了一道明路。 她打包行李时想,她跟乔明远是夫妻,日夜相处,很多事很难瞒过他,但她绝不会承认,金手指这事她谁都不会说,只会将来带进棺材里,所以她要试试乔明远的接受能力。 这个度不太好把握,简双在心里给自己划了一条线,不管将来有多相信乔明远的人品,打卡到的物资都只能拿出小份量,且要找好理由糊弄过去。 寄了没几天就到了冬节。 榕城。 冬至这天,讲究一点的人家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了肉,打算包饺子,简梅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带着新婚的老公回娘家。 一路上,认得的邻居纷纷打招呼。 简梅萍很享受这种羡慕的目光,听着身后人家说她出息,找了个好人家,不仅婆家富贵,男人还拿得出手,并不像有的女人攀高枝,那男方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踏进筒子楼时,这种羡慕就带上了嫉妒的意味,简梅萍嘴角含笑,学着她婆婆端庄的跟人寒暄,举手投足间仿佛有了领导的气派。 许多人的酸气不仅在眼中,都从嘴巴里冒出来了,简梅萍不软不硬的怼回去,从容极了。 “梅子,你回来了?别堵在这里啊,今个冬节我闺女女婿回娘家,都让让,把路让开。”简父爽朗的笑着,意气风发。 身边是同样笑容满面的简母,身后则是龙凤胎兄妹。 简梅萍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第一回,她回家全家都出来迎接,再也不像以往,因为模样只是清秀,轻易就被家里人忽略,甚至他们对她的关注还不如简双——如果简双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怕是要嘲讽的笑出声来,这种受欺负的关注,谁爱要谁要。 全家人簇拥着这一对新人上楼,简父和气,简母温柔,以往娇纵的弟妹也在言语间捧着自己,简梅萍只觉得晕陶陶的,无比庆幸当初那一撞,直接撞出了个康庄大道、美好未来。 第33章 第 33 章 躺平第三十三天 简父领着女婿在吃饭的客厅说话, 简母和简凤珍簇拥着简梅萍进了姐妹三的屋子,简卫国眼珠子转了转,悄悄提着大姐拎回来的大包小包进了爸妈的房间。 简父瞥了一眼, 但没说什么, 他是很疼这个儿子的, 何况他也没把东西往自己房间拿给他丢人。 这边简梅萍刚说了婆婆待自己和气、男人体贴, 婆家一切都好,房门就被打开,简卫国气冲冲的进来了, 门都没关就嚷嚷着:“大姐,你冬节回娘家就带了那些破烂?” 这声音有点大, 坐在门边椅子上的简凤珍立马站起来, 将门关上。 简母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小女儿一向机灵, 遂即不悦的对简卫国道:“你喊什么,你大姐夫还在外头呢。” 提及大姐夫徐文彦, 简卫国脸上的愤怒收敛了一些, 抱怨道:“妈, 这可不能怪我, 大姐你也是,这可是冬节, 你回娘家就带了一些瑕疵布和边角料?那点肉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两斤, 还有猪下水, 臭死了, 大姐你也不嫌寒碜。” “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真不拿这里当娘家了?” 闻言简母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简梅萍羞恼道:“小弟, 哪有你说的这样,我还带了一些桃酥和罐头,那可是黄桃的,咱这边都没有,也还有其他的。” 如果真有,依大姐得志就猖狂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炫耀? 简凤珍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家肉票有限,不能常吃,可大姐夫家是厂长啊,还能缺一口肉? 大姐新婚第一个冬节,她婆家就让她带猪下水回来? 她明明看着她大姐大包小包的,原来是金玉其外……简母也意识到了这点,脸微微沉了下来:“梅子你老实说,你婆婆是不是对你有意见?” 简梅萍只觉得刚飘飘然的自己像是一瞬间被打回原形,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妈,不是小弟说的那样,我也带了不少东西……” 简凤珍没忍住,道:“大姐,咱家条件在这里,走礼也就那样,但大姐夫家不是,如果你婆婆没给你对应的颜面,这事就不能糊弄过去,你得跟大姐夫……” “知会一声”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简梅萍忽然就哭了,哭得很小声,很压抑,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简凤珍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想说,听她大姐的形容,她婆婆是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对她有意见,在暗地里试探她的底线,如果她告诉大姐夫,让大姐夫和他妈说,一方面把人笼络过来,一方面也 是让对方顾忌些,可现在——她露出一个无奈又困惑的表情。 本以为大姐能谈到大姐夫这样的对象,应该很懂得如何笼络住大姐夫的,光哭有什么用啊。 简梅萍哭了一会儿,才在简母的安慰下小声说:“我婆婆不喜欢我,她觉得咱家条件不好,她更喜欢爸厂里后勤主任的女儿,之前咱爸升职那事,我打听到上头更想提拔王组长,偷偷跟文彦说了,后来我婆婆知道了,把我训了一顿,说我是搅家精,说我吹枕边风,撺掇文彦,说那是以权谋私,这次冬节她就给了我半斤面粉,其他都是我拿工资置办的,之前为了讨好她,我把肉票和糖票都拿出来当家用,这次回娘家带过来的好多都还是找人借的,妈,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能让你和爸也跟着丢人,就、就作假了,我也知道不实惠……” 她抱住简母,忍不住又哭了。 简母叹口气拍着她的背,只觉得这个女儿跟自己同病相怜,她婆也不喜欢她,回头冷着脸对简卫国道:“还不跟你大姐道歉?她也是为了咱家。” 简卫国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羞愧道:“大姐对不起。” “没关系,娘家才是我的依靠,我哪会不想拉拔?所以小弟你要争气,你好了,我婆婆就不敢瞧不起我了。” “那个老虔婆真是太过分了!”简卫国骂道。 简凤珍笑笑,没有说话。 王组长吗?这人能力确实比她爸强,但前两年她爸厂子失火,奋勇救火,为此砸伤了腿,住了半个月的院,被厂里评了先进,还有她注意到保卫科的刘干事看似是孤寡老人,只能看大门,实则跟副厂长是战友,于是她偷偷告诉她爸。 她爸给人修屋顶,把摔的人送去医院,似这样的好人好事又有几桩,都被领导看在眼里,记在了档案上。 能力不够,人品凑,厂里提拔人时看能力,也讲究这些荣耀。 简凤珍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她爸已经升职了,谁会傻得去对峙、去探究原因? 只是她多少有点看清她这个大姐了,原以为她的小心思只是对二姐,没想到啊……果然嫁了人,就有了私心。 她看着她妈和她哥围着大姐打转,大姐满脸的泪都掩饰不住的得意,隐隐还瞥了自己一眼,简凤珍一直知道大姐在暗暗跟自己较量,往常她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儿忽然道:“大姐,你这次回来有把二姐的课本带回来吗?奶都催了我几次了。” 简梅萍表情僵住。 简凤珍这才觉得胸口的闷气消下去了,简梅萍算计简双时她没觉得有什么,但她把主意打到家里,想踩她脑袋上,占用她的资源,那就不行。 简母没有发现姐妹之间的暗流,不高兴道:“你奶也真是的,简双都下乡了,还巴巴的过来讨要课本,难道她还想读大学?” 现在高考已经停了,想要上大学只能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简母不觉得她有这个机会,连徐文彦这个厂长的儿子都没能去呢。 简梅萍赞同:“是啊,奶也太偏心了,还找到了我厂里,我都躲着她,连门都不敢出了。” “妈,你一定要帮帮我,文彦那个表弟正用着课本呢,据说他成绩不错,很可能被推荐去上大学,我们文彦当时情况特殊,错过了,总不能叫他也错过,婆家都很期待,文彦还说笔记做得细致,正适合复习,我公公都特地夸了我一句。” “我这突然说要回来,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简母毫不犹豫的就要答应下来,忽然房间外响起了婆婆的声音。 刘凤萍看看简父又看看屋子里的年轻男人,到底给简梅萍留了几分颜面,没有当众说出来,先不痛不痒寒暄了几句,然后切入正题:“简梅萍人呢?我有事找她。” 简父脸上本来还挂着笑,听到她直呼大名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暗示性的瞥了一眼徐文彦:“妈,你找梅子有什么事?她在屋里呢。” 刘凤萍点点头,直接走向姐妹三的房间。 徐文彦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虽然老太太挺和气,“爸,奶奶这是……” 简父已经想到刘凤萍是冲着课本来的,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老太太不给面子,今天还有女婿在呢,又埋怨简梅萍不懂事,不就是高中课本吗?简双要就给她寄去,值当什么,面上还要维持着笑容打圆场。 不过心里也对老太太颇为不满,便暗示几句老太太偏心眼,为着个不孝的老二,时不时就找他们的茬。 徐文彦想到媳妇跟他说的二姨子性格孤僻不讨喜,又跟人闹事没法转正,不得不下乡,全家都觉得亏欠了她,给她寄这寄那,就连他媳妇这个出嫁女也被老太太逮着要钱要票,都吓得不敢出厂子了。 他心中摇头,不讨一个人的喜欢,可能是这个人有问题,但全家都不喜欢,她就要反思反思自己了。 不过到底只是个姐夫,便没打算插手,顺着简父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屋里,简梅萍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找上了门,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简母不满道:“妈,女婿还在外头呢,你这是要干嘛?就算你偏心简双,梅子也是你的孙女,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刘凤萍不想跟他们理论,没有阻止简凤珍二度关门,直接说:“我为什么过来简梅萍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再说一遍,三天时间,把简双的课本送到你大伯那,我会亲自给她寄过去,如果三天后我没见到课本,那我就得去找厂长掰扯掰扯了,这不问自取是不是偷?” “不,你不能去!”简梅萍声音尖锐,她怎么能让徐文彦知道那个课本原来属于简双,她哀求的看向简母和简卫国,“妈,奶这么去我婆家闹,我以后还怎么过?我婆婆本就对我有意见,若再得罪了公公,咱们全家……” 不等简母说话,简卫国一下子跳了出来,厂长的分量谁不清楚?他们家怎么能得罪厂长:“奶,你这也太过分了,知道你偏心,但你不能为了简双一个害我们全家呀。” “是,我听说她给你寄了东西,但她一个下乡知青能寄多少?显着她了,奶你还不是要靠我爸养老,而且她都插队了,要课本干嘛?知青点那点地方她塞得下吗……她不会是在农村结婚了吧?” 简卫国跟个炮仗似的,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事——女知青没熬住,嫁人了。 刘凤萍本来被简卫国气得直喘粗气,听到这里却是面色一变。 简梅萍注意到了:“奶,简双真的在乡下结婚了?” 那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喜悦。 简母的脸沉了下来:“简双这个不要脸的,结婚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她不会是在乡下闹出丑事……” 话未说完,就被刘凤萍啪的扇了一巴掌:“闭嘴!这是你一个当娘的能说的话吗?” “妈!”简母捂着脸大叫,眼睛里满是怨恨。 “奶,你别闹了,我答应你,我明天就去把课本要回来,你别欺负我妈。”简梅萍抱住简母,非常可怜的样子。 但离得比较远的简凤珍却是注意到了她眼里的激动,她不太理解,二姐哪里得罪她了,就这么期待她留在乡下回不来? 说起来,二姐转正名额突然没了也很奇怪,毕竟那时已经传出简家要和厂长家结亲,谁家关系户不顾忌几分……简凤珍被吓了一跳,应该不会吧,她们可是一家子姐妹。 第34章 第 34 章 躺平第三十四天 蒋梅萍和徐文彦离开了筒子楼, 回家路上,注意到她眼睛红肿,徐文彦问:“梅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奶又说什么了。” “没事。”简梅萍擦了擦眼泪, “就是我奶让我把课本寄给二妹, 说她想读书上进。” 徐文彦觉得很荒谬:“我记得你二妹就比你小一岁, 也是高中毕业了吧,她现在想读书?” 简梅萍已经想好了说辞:“她在乡下嫁人了,婆家还可以, 许是能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只是她以前上课常睡觉, 下课都 不怎么做作业, 可能是高中的知识都忘了……我做的笔记比较详细, 奶就过来找我, 我想着还是要帮一帮,毕竟我们是一家的姐妹, 我过得好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就算在乡下也不要放弃学习。” 她说得含糊, 完全罔顾简双哪里是不做作业, 她根本没时间。 家里的活计都堆在她头上,一回来就洗洗刷刷, 有时候还忙到深夜, 白天可不就犯困打瞌睡? 但简双很珍惜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学习的上课时光, 所以笔记总是做得很详细, 以此来抵抗睡意。 这些表面她说得光明正大,也不怕哪一日徐文彦打听到,毕竟简双在学校里确实孤僻内向, 总是独来独往,没个朋友。 铺垫一番后就到了正题:“文彦,借你表弟的课本能不能拿回来?我这几天再帮他整理总结一下重点,你是知道的,这几年我都没有放下学习,咱家跟表弟家也不远,我还可以下了班去给他辅导功课。” 徐文彦不算学渣,但他过往最好的成绩也只是班级中游,连前十名都没能进,所以很佩服那些稳占班级前几名的学霸。 虽然觉得这样很折腾,但媳妇愿意辅导表弟却很开心,只是——“你这样会不会很辛苦啊?” “没事,我辛苦一些没什么。”简梅萍面色暗淡,“奶说的对,我们全家都欠了我二妹的,我们都安安稳稳的待在城里,就她一个下了乡。”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若不是跟我结了婚也要下乡去。”徐文彦不赞同,心里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二姨子更有意见了。 简梅萍觉得这话有点刺耳,但徐文彦讨厌简双是她一直努力促成的事,她大度一笑:“没事,我是长姐,本就应该照顾弟弟妹妹。” 她看一眼徐文彦,怕他不高兴,觉得自己亏着婆家贴娘家,又赶紧补充:“我二妹情况特殊,现在我也嫁人了,以后要专注我们的小家,娘家的事我本也不该管太多。” 徐文彦觉得这话在理,他不是很喜欢岳父岳母,觉得岳父岳母太偏心了,只喜欢龙凤胎。 这次下乡,一个接了班,一个也买了工作,就他媳妇和二姨子,啥也没有。 二姨子那性情不讨喜也就罢了,他媳妇,多温柔善良的一人,全家却逮着她欺负,实在很过分。 徐文彦道:“是啊媳妇,你现在是我们徐家人了,应该多想着徐家,我妈说的对,节礼不用带太多回去,好东西留家里,你还能多吃一口,争取明年就给我妈生一个大胖孙子。” 在他看来,岳父岳母那边做个面子情就得了。 简梅萍笑容一僵,原来冬节送礼的事他知道,她婆婆竟然和男人说过! 这让她想要吹枕边风的念头落空,听到大胖孙子,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得赞成,没错,她要尽快生一个儿子,这样才能在徐家站稳脚跟。 她这婆婆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 简双正在随身小院里给自己改卷子,因为语文很难考满分,先拿了做完的数学卷子。 这个卷子也不简单,后面有附加题,那附加题竟然是奥数题,内容完全超纲了,涉及到高中的知识! 这让她不禁怀疑,如果是高考,不会超纲到大学的知识吧? 关于老三届的高考,她听过一些说法,有的说高考头一年开放,出卷老师考虑到大家多年没碰课本,题目出的比较简单。 也有的说,被下放的老师憋了多年,一朝出题就要拉开差距,再加上那年头大学的录取率是非常低的,所以能考上的大学生都很优秀。 简双并不知道哪个说法才是对的,但她想尽量考一个好大学,比如……清北。 前世她很小的时候,立志要考清北,等长大了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困难的目标,重来一世,又有游戏资助+提前准备,她觉得不是不可以冲一把。 至少现在的她不用像前世一样为生活忧心。 自得了随身小院,简双每晚都会进来,或是做一些吃食,或是直接复习。 一开始不太适应,忙到十二点就困到眼睛睁不开,渐渐发现做梦模式的好处,就慢慢往后延长,然后试探出最多待到两点,再往长就要影响白天的精神了。 白天除了上山、给她婆搭把手,偶尔还会拿出课本翻翻,顺便教三小孩背诗。 初中知识复习得细致,这张卷子就做的不错,考到了九十二分。 语文好一点,九十三,简双看到卷子后附着的参考作文,颇为惊喜,认认真真看过一遍,确实很有文才,排比句,引用名人名言、典故……结尾还升华了主题,当即决定把它背下来。 虽然现在没有以前的灵气了,但老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哪怕是作文,题海战术同样有用。 将分数统计下来,对比之前的卷子呈上升曲线,简双扬起唇角,觉得自己离清北这个目标又进了一步。 冬节后的第二天,简双正在考大毛背诗,忽然孙来娣跑进来,大声道:“娘,弟妹,隔壁钱家回来了,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什么?”全家齐刷刷的看过去,异口同声惊呼。 “是啊,他们已经到村口了,那自行车崭新崭新的,正被大家伙追着问呢。” 这不得去凑一回热闹? 怕去晚了赶不上,她们连院门都没关。 村口这会儿确实非常热闹,围成了三个小团体,李杏花那一团是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婆婆婶子,姜小妮这边是年轻媳妇,至于钱耀祖,当然是八卦的男人们。 他手扶着自行车,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那光鲜的色泽,居然是凤凰牌! 他们家居然舍得。 至于钱家的五个女儿,并没有像这三人一样待到今天,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大概是和医院那边达成了初步协议,就没有去跪着了。 别说,她们是真能干,老大老二下地赚公分,老三带着两个小的收拾家里,清静多了,简双偶尔打眼一看,竟然觉得她们的气色都好了一些。 这当然不是错觉,但凡李杏花和钱耀祖在家,好东西都是给他们吃,没娘几个的事,简双营养不良+大病初愈,气色都比她们好很多。 简双没有凑太近,她现在更讲究了,人群聚集处往往是事故高发点,所以只隐隐听得三人在炫耀,炫耀城里多好多好,医院领导都捧着他们,隔三差五还有肉吃。 村人们鄙夷他们碰瓷,但更多却是羡慕的。 也不知医院赔了多少,简双想,她依旧很讨厌医闹,但这次对医院居然没有多少同情。 不仅仅是医院藏了个特务,自己和二嫂差点死在他手上,至今惊魂未定,不敢去县城,还因为乔明远后来陆陆续续跟她透露的内容。 那个被钱家讹上的韩大夫,果然不是好东西,一个b超机简直被他们玩出了花,不知害了多少人,赚了多少灰色收入,其中还有上层领导的参与,这次钱家大闹,把他们都卷了进来。 想来医院方面会严肃处理,少一些没有医德的医生,对大家伙都是好事。 至于钱家就有点自作自受的意味,盼了许久的孙子就这么没了,还是被他们算计死的,简双叹息一声,想着那个无辜的孩子,哪怕活下来了,也未必是好事。 在肚子里就没养好,还几经折腾……她可是最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了。 现在姜小妮不能生了,也不知钱家会如何,以钱家疯狂要孙子的个性,难道前进大队要出第一队离婚的夫妻? 不由得看了一眼姜小妮,她不像以往一样,怯怯的,总是低着头、弓着背,一副瘦弱的可怜样,抬起的脸竟有一丝红润,也不知是养得好还是一路走回来的潮红。 算起来她在医院待了有一个月,难得坐了一回满月子,莫名想到二嫂唠嗑的以前姜小妮生孩子最多躺两天,还说她享福了,就有点嘲讽。 “简双。”忽然有人叫她。 简双看过去,一个长相娇媚的女知青拨开人群挤了过来,不少人哪怕正在看热闹,也禁不住偏头过来瞧她。 简双还听到有大婶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 那女知青也听到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说谁 呢,王大娘?你这觉悟不行啊,新社会了还张口闭口狐狸精,这可是封建迷信,要不我带你去找领导接受接受教育,这种封建毒瘤思想可要不得。” 第35章 第 35 章 躺平第三十五天 王大娘灰溜溜的钻进人群跑了, 女知青冷哼一声,倒也没追上去计较,这泼辣的表现, 让不少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都移了开去, 收敛不少。 简双对着她点点头:“顾晴晴。” 没错, 她正是这一片公认最漂亮的顾知青, 刚来的时候别说隔壁大队了,离得比较远的老林子大队都有人借探亲的名义偷偷过来看她。 当然,简双嫁人后, 觉得几乎遮到眼睛的大刘海很麻烦,就把它梳了上去, 再加上没再刻意低调, 时常跑出去遛弯打卡, 她的名气也火速攀升, 占据半壁江山。 不过顾晴晴比她更得关注,一来是简双已经结婚了, 她婆家又是大队长, 镇得住, 二来就是两人虽然都是明艳的长相, 但顾晴晴更妖媚,简双则更娇俏、甜美一些, 最近又养得好, 脸微圆, 连少女时期都没有的婴儿肥都长出来了, 是很符合主流审美的有福相,就不如顾晴晴那么……嗯祸水。 即便她自己并非有意,也三五不时就引发争端, 如果不是简双努力回忆,没发现哪本小说的剧情对得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穿书了。 而顾晴晴就是女主角,有一众爱慕者,也有嫉妒她、看她不顺眼的恶毒女配。 对于这样仿佛住在热搜上的明星体质,没觉醒记忆、竭力低调的简双简直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自然关系平平,不,应该说她和所有的知青都挺冷淡。 对方突然来找自己,还挺意外的,见追逐她的目光也有一部分落在了自己身上,倒没像之前那么惶恐,而是露出一个浅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晴晴愣了一下,她觉得简双真好看,奇怪,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赶紧道:“你的围巾好好看,听说是你奶寄给你的,你还有没有多的?或者毛线也行,我跟你换。” 闻言简双便知道她是误会了,误会自己家里有人在毛线厂工作,她本想拒绝,却想到顾晴晴不仅是个很漂亮的女知青,还是个很会打扮并且也有支撑自己打扮的家庭。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下乡,但她家里也是时不时给她寄东西,如果答应跟她换,就又多一个糊弄的渠道,所以她说:“我奶之前只给我寄了这一件,没有多的,不过你要的话,我会给我奶写信,看她能不能换。” “太好了,你要什么?我有肉票糖票……还有工业票都可以换。” “这个不急,等我奶给我寄了毛线再说。” 两人聊了起来,一人娇媚,一人娇俏,不分上下的美貌真如两朵并蒂莲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根本看不过来。 顾晴晴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简双却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向着一道格外强烈的目光看去,是钱耀祖。 他没有发现简双的视线,依旧痴痴的盯着顾晴晴,那眼神里的意味让简双很不舒服,也觉得很可笑。 别说他还有姜小妮这个妻子,就算他们离婚了,他一个带五个女儿的二婚男,又有那么一个老娘,谁会愿意嫁给他? 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女方如果沾染上这些事,到底晦气,她便提点顾晴晴小心。 顾晴晴一听,果然看到那下流的眼神,半点不杵,愤怒的瞪回去,结果钱耀祖不仅没被吓到,反而露出被奖励到的样子。 呕呕!顾晴晴被恶心到了,干呕几声才道:“我一定要提醒其他女知青,咱们结伴出行,绝不落单。” 显然顾晴晴并非傻白甜,就算大队长处事公正,管得严,可如果女知青被算计,哪怕告上去让对方蹲篱笆子,也晚了。 “简双,你能不能……” 简双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点点头:“我会跟我婆婆说的。” 奋斗大队的事她管不了,但前进大队她肯定要插一手,不提同为女生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她公公可是大队长,队里若发生了强迫女知青的事,哪怕不知情,也绝讨不了好。 简双回到家里,发现赵兰花正在厨房,准备做午饭,脸色不太好看。 之前简双看到她婆被李杏花拉着说话,想来是对方说了不中听的,她赶紧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娘,你说钱耀祖这样,会不会真的跟姜小妮离婚,然后盯上女知青?我看他讹到钱后有点飘了。” 赵兰花的脸都黑了:“这个钱耀祖,老毛病又犯了。” 简双挑了挑眉:“娘?” 赵兰花看她一眼,也不瞒着,原来钱耀祖还有过这方面的前科,大概是前几届知青下乡的时候,他就盯上过人家。 那会儿老知青可不像简双这一届,人家很有觉悟,是主动下乡的,据说报名后还经过了筛选,底气足得很,遇到这种事,直接报告大队长,当时还是老队长在,想和稀泥,被捅到知青办那边,拉着钱耀祖去教育了一顿。 得亏没实质性的动手动脚,不然就拉去农场改造了。 钱耀祖就此老实了,后来娶了姜小妮,别看姜小妮现在寒碜,但七八年前,长得可不错,就是家里太穷了,娘家要了高彩礼,钱耀祖这个那个看不上,就挑中了姜小妮。 给了不少的一笔钱,姜小妮几乎是卖给了钱家,所以被这娘俩欺负,也只敢忍着。 赵兰花摇摇头:“她不会离婚的,就算再也没法生了,她也不会。” “李杏花和钱耀祖能同意?”简双并不觉得,男的想和女的离婚,有的是办法,总能折腾的她忍不下去,但女的想和男的离婚,就难了。 “他们两个不同意也没办法,姜小妮发疯的话,他们治不住,而且他们未必愿意离婚,姜小妮可是很能干的。”想到什么,赵兰花似笑非笑,“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人可以多没底线。” 简双愣住了,忽然就想到了简父简母的事,简母以为自己不能生了,给简父找了个农村姑娘。 真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行了,这个事我会跟你爹说的。”赵兰花道,“咱前进大队可不许有那种污糟事。” 后面几天钱家就很热闹,不时有人去他们家看新自行车,李杏花就坐在门口跟人吹嘘,一件事反反复复的,她自己说的不烦,隔壁的简双都听烦了。 但显然,那些老大娘们也不觉得烦,还有人舔着脸上门要借自行车,被李杏花给骂出去了。 她还想来乔家显摆,赵兰花可不会给她好脸色,直接戳她痛处:“你儿媳妇不能生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给招娣招赘还是当绝户头?” 这话一出,李杏花气得扭头就走。 她们两个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了,赵兰花深知这时候根本不用去体谅对方没了孙子,她不会记住这温情,反而会得寸进尺,踩自己头上。 所以没必要客气。 都进入腊月了,忙着呢。 赵兰花绝不承认,看到她家那辆锃亮的凤凰牌自行车,心里很酸,自己家这自行车也只是飞鸽牌,跟凤凰还差了点。 简双偶尔听到她婆嘀咕:“拿孙子换来的自行车,也有脸炫耀,就不怕被缠上,一头栽沟里去!” 简双:“……” 行吧,她婆这个年纪的人,有点封建迷信很正常。 也不知道武宁县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把人都抓起来?她大话都放出去了,说她奶要给她买缝纫机当嫁妆,这事自然要实现。 现在放随身小院的那台不好拿出来,但她跟顾晴晴接触上了,对方可以搞到缝纫机票,她打算多去县 城那边打卡,有随身小院在前,她对游戏的严谨有了更多信任,在银行打卡到的一百块钱,也敢花了。 至于这样会不会浪费? 想她小时候喜欢吃肉包子,可是幻想过自己有钱了,买一个扔一个,呃……这有点浪费粮食,但缝纫机这种大件,也未必不可以给空间配备上一个。 她之前摸索着做了件娃娃衣,觉得挺好玩的。 大概是经不起念叨,没两天,乔明远就告诉她,县城那边布下天罗地网,把特务都抓起来了。 只是这事不好公开,他们这边是抓干净了,不知道隔壁有没有,怕被报复,所以只计入档案。 领导们一商量,觉得她和孙来娣是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的人,应该奖励,问她们想要什么? 简双脑中第一个浮出来的想法就是缝纫机。 “缝纫机?我知道了。”乔明远应道。 简双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迟疑道:“这个会不会要的太多,显得我贪心?” “不会,这些人潜伏的很深,如果没被揭发,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你和二嫂这次是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公社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近日不好变动,给一个工作都是可以的。” “工作?”简双惊讶,“有什么工作?” “比如公社食堂,供销社临时工,还有邮局邮递员……” 简双已经一点期待都没有了,这些工作听起来都好辛苦的样子,所以她一定要努力考上好大学,将来分配一个坐办公室的清闲岗位! “对了,奖励是给我们的,我要不要跟二嫂说一下?”简双并不觉得会一人奖励一个大件,她们到底只是报信,并没有参与追捕,直面危险。 而有游戏插手,别人又不知道真正有多危险。 “可以说。” 所以也可以不说?简双挑了挑眉,听出了乔明远的言外之意,这是让自己来挑,挑中了报上去奖励的就是这个,孙来娣不会知道。 她感觉到了乔明远的偏心。 第36章 第 36 章 躺平第三十六天 简双到底将这事告诉了孙来娣, 孙来娣很喜欢缝纫机,对此没有异议,她非常高兴地说:“这样一来, 咱家就凑齐了两个大件, 我倒要看看李大娘还有没有脸跑来咱家炫耀。” 简双觉得她太乐观了:“万一她不服气, 也去买一台缝纫机回来呢?” 孙来娣:“……”她哀怨的看了简双一眼。 简双摸了摸鼻子, 自己好像有点杠精。 赵兰花听到了后面,摇摇头:“她不舍得的,缝纫机到底不比自行车亮眼, 而且她又不做衣服,衣服都是姜小妮带着招娣几个做的。” 孙来娣被赵兰花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忽然想到什么, 眼中隐隐露出得意:“娘, 我跟你说, 这回啊,我和弟妹给家里赚了一台缝纫机。” 赵兰花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什么?缝纫机?” 简双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打断二嫂在婆婆面前得瑟。 特务都抓起来了, 这事是不好摆在明面上, 但跟家里人说还是可以的, 她婆可比李杏花知道轻重,不会去外面瞎炫耀。 到晚饭的时候全家都知道了, 乔栋梁也难得在饭桌上夸了孙来娣, 张桂芝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心里很酸:早知道……她请假也要和简双一起去县城! 虽然特务听着就很可怕, 但孙来娣都好好的,她可不觉得自己会不如她。 突然,张桂芝发现了华点, 直勾勾的看向简双:这胖乎乎的脸一看就很有福相,而简双自嫁进来的好运气也证明了这一点。 孙来娣是沾了她的光才得以立功,如果自己也和她走得近……不不不,张桂芝立刻把这个想法按耐了下去。 她可是长房长嫂,像孙来娣那样求着三房弟妹、巴结她,这叫什么事啊? 遂低下头继续扒饭。 简双狐疑的看了大嫂一眼,那么强烈的目光,她当然有察觉。 后面两天简双就发现大嫂对着自己欲言又止,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但当她看过去时,她又不说了。 这种搞人心态的做法,如果遇上个急性子的,怕是已经像有千万根羽毛挠脚掌心,但简双很看得开,你不说,那就不说呗。 养生,养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她,目标是百岁优雅老太的人,绝不内耗。 没等张桂芝纠结个结果,乔明远说的奖励就已经下来了,县城那边的领导开着吉普车,亲自将缝纫机送到了乔家,身边带的秘书通知大队干部准备,给简双和孙来娣整了个颁奖仪式。 乔栋梁有所预料,一点都不慌,很沉稳的应下。 周围跑过来看热闹的前进大队的人就非常惊讶了,纷纷追着乔家人问这怎么一回事? 乔明远之前在家里说过,这次颁奖不会提及抓到特务的事,是以见义勇为的名义,说两人在医院救了一个老领导,老领导突发疾病,倒在地上,偏偏周围没人,简双判断出情况,给人急救,孙来娣叫来了医生护士。 医生一检查,满脸庆幸,说得亏有两位帮忙,不然这位戎马一生、给国家立下大功的老人就要这么离开了。 过来颁奖的领导自我介绍说是老领导的下属,非常感激两人,于是亲自过来感谢,至于这缝纫机,则是家属自掏腰包送的。 此时赵兰花领着三个儿媳妇就把这个故事竭力宣扬了出去,重点强调老领导的贡献。 简双确实在一个多月前和孙来娣去过县城医院,又听赵兰花吹嘘那位老领导之前打过多少鬼子,众人都信了,对于这样的英雄人物,他们还是非常佩服的,如果哪家出一个军人甚至是烈士,那简直全村都跟着光荣。 佩服之余,他们不免羡慕:“简双这个运气也太好了吧。” 至于孙来娣,简双这几个月潜移默化自己运气好,河里的鱼、山上的野鸡都往她手头撞,他们就和张桂芝一样,更愿意相信孙来娣是沾了简双的光,原先嫌弃简双身子单薄病弱,觉得她没有娘家依靠的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福星,当初她放出风声要嫁人,他们就应该积极的凑上去啊。 如果这是他们家媳妇儿,简直不敢想象此时的自己有多快乐! 他们既看中这白得的缝纫机,又看中这救了一个大领导的恩情。 有人质疑为什么家属不亲自过来感谢,那当然是因为都参军了,儿媳妇儿也都随军了。 “……” 真是个英雄家庭啊。 这么宣传了一番,大队部那边也准备好了,便严肃的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始颁奖。 扎着大红花的缝纫机被摆在简双和孙来娣面前,县城领导微笑着把两个红包给了她们,表示这是县里对她们见义勇为的奖励。 原本还有点郁闷风头都在简双身上、说到自己就只说走了狗屎运的孙来娣顿时笑开了脸,双手接过红包,激动的身体都在哆嗦,跟在简双后头应和的说了些应该的、为人民服务的话。 记者举着照相机,将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拍下来。 结束颁奖,县城领导告诉简双:“魏部长本来也想过来亲自感谢你,只是他是参与人,最近不太方便过来,怕有人联想到你们,而且在追捕特务的过程中,他的腿旧伤复发,所以只能托我过来了,希望两位同志不要介意。” “不介意。”孙来娣不知道魏部长是谁,但还是本能回答。 简双当然也不会介意,她本就是喜欢低调的人,这点不会因为觉醒记忆就有所改变,她有些担忧的问:“魏部长的旧伤没事吧?” “放心,现在正由张大夫给他进行针灸药浴治疗,张大夫说有望恢复到八成,虽然没法待在部队,但他本就转业到地方上,足够了。” 简双看出这位领导和魏部长的亲近,难怪会是他 过来颁奖。 她也很高兴,不仅是因为魏部长,还有张大夫。 此前张大夫一直坐冷板凳,还被调到那么偏的科室,这次之后应该就不会了吧,简双吃着她给开的药,真切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好转,心里很希望这样有水准的大夫能被重视,也免得庸医害人。 县城领导很忙,说了会话就走了,临走前简双出于谨慎问是否真有这样一位老领导,对方回答是的,让她无需有顾虑,那位听说了这事,也很喜欢她们,是主动揽的。 而前进大队的热闹却才开始,没了领导压阵,吉普车也开走了,原先还压着嗓子的众人顿时不客气了。 简双被围在中间,大娘大姐们你一句我一句,前面还没回答完,后面立刻有人问新的,她头都要大了。 孙来娣挤进来时,简直像是抓住了救星,大声道:“你们问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光顾着救人了,都问我二嫂吧,我二嫂从头到尾全清楚。” 说完一躬身钻出人群跑回家了。 简双心有余悸地摸着奖励的红包,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闷声发大财。 天知道那些人围过来时,她一点都没有人前显贵的风光得意,反而脑海中不停闪过踩踏事故的新闻,每闪过一个,简双就觉得自己的生命进度条少了一截。 后面两天,她不得不早早出门爬山,当是晨跑了。 原本因为天冷偷的懒,都被迫捡起来。 因为乔家院子也涌进来不少唠嗑的大婶大姐,不过反应最大的并非简双,而是隔壁的钱家,才风光了没几天,风头就全被乔家给盖过去了,他们有多不高兴可想而知。 简双这个早出晚归的,都不时听到李杏花在骂她婆有什么可得意的,显着她了。 有时赵兰花听到了,就跟她对骂:“我就是得意,我两个儿媳妇见义勇为给我们家赚了台缝纫机,不像你,那自行车咋来的?忘记了?” 简双:“……”我婆真是厉害,等闲不出手,一出手针针见血。 这天大早上,张桂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正在刷牙的简双:“弟妹,明个儿要交年猪,这是年前最后一批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简双吐掉嘴里的沫:“行啊。” 张桂芝愕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了?那她纠结这么多天是干嘛,原先她看简双闷在家里头,连公社也不去了,还以为是入冬后她犯懒。 想到特务的事,张桂芝觉得自己懂了,合着是怕死。 下午,大队上敲了铜锣,通知每户出一个人去集合。 孙来娣期待的看向赵兰花:“娘,今年咱们能做几斤腊肉啊?你看家里接二连三发生了好事,弟妹又是头一年进门……” 简双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提前统计要多少肉? 赵兰花道:“你们爹昨晚跟我说了,公社领导说咱大队的猪养得好,每人给加了一斤,咱家顶格换。” “太好了,原先每人只能换两斤,现在多了一斤,再加上三弟妹,咱家可以换三十三斤。”孙来娣扳着指头数出来,眉毛高兴的都要飞起,“这么多肉,咱明年要享福了。” 过年准备三十三斤肉看似很多,实则这是一整年的份额,所以有些人家并不会一口气全换成肉,而是会换一部分肉票,均分到每个月,或者是集中在一些特殊的时间点,比如农忙。 虽然大喇叭说只用去一个人,但这种分肉的事是非常激动人心的,简双和孙来娣簇拥着赵兰花来到大队部时,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老赵,你家今年娶了新媳妇,打算换多少肉啊?我们家顶格换。”却是李杏花走了过来,一边目光挑衅,一边对着众人说,“谁家还有份额的都让给我们啊,小妮虽然嫁进我们家几年了,但她这次肚里孩子没了,着实辛苦,我打算过年时从初一到初八,天天给她炖肉吃,好好补补。” “李大娘豪气呀,不过这么换的话,工分就没多少了吧。” “嘁,人家有钱,大可以买粮食吃。”有人酸溜溜的。 “以前咱大队,就属乔家条件最好,那宽敞的大院,好几间齐整的土胚房,垫了砖瓦,住着可宽敞了,一点也不拘束,现在看来,咱大队的首富要换人喽。” 前进大队家底厚的,乔家算一个,张家也算一个,甚至张家是猎户,来钱渠道比乔家更广,奈何乔家赵兰花很会精打细算,起房子、给儿子们娶媳妇,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张家却不然。 人家猎户打到野味可能就送去采购站了,可张家大多数进了自己的嘴,还喜欢买一些在赵兰花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 张家男丁多,生的孩子也不少,刚来不久的知青或许觉得张家光鲜,妥妥的大户,但前进大队的人却更愿意把闺女嫁进乔家。 房子不提,这自行车可是独一份的,最近才添了个钱家。 当然,内有金子外有秤,大家也是会算的,赵兰花再怎么俭省,实际花用在这里,攒的钱肯定没有钱家坑了医院来得厚。 第37章 第 37 章 躺平第三十七天 简双有点生气, 她也不是傻子,你顶格买就顶格买,非要提一嘴自己这个新媳妇和姜小妮, 合着是做个对比, 挑拨自己和婆婆的关系? 这就不能忍! 正准备怼回去, 赵兰花轻描淡写的开口了:“你顶格买, 工分够吗?” 李杏花冷哼一声:“虽然我家不像你家有四个壮劳动力,但也不至于连一点肉都买不起!钟会计,登记好了没?” 钟会计沉默了一下, 有些尴尬的开口:“李大娘,你们家的工分还真有点不太够。” 前进大队的工分是按人四劳六来算的, 某种程度上就是对那些家中只有老弱妇孺的特困家庭的一种保底。 有一部分基础工分是不能动的, 毕竟大队不可能眼看着你家饿死人, 都新社会了, 但你欠着大队的工分,还想买肉吃, 那也不可能。 乔栋梁从根本上就杜绝了这种寅吃卯粮的情况, 还有重男轻女的家庭, 恶婆婆欺负小媳妇儿, 后妈欺负前头留下的子女……这种人头粮一般就是红薯,保证最低生存线。 李杏花当然也知道这点, 但并不相信撇除掉那部分工分会不够, 一把抢过钟会计手中的册子。 赵兰花嘲讽道:“你抢什么你看得懂吗?” 李杏花脸憋得通红, 前进大队自然是开过扫盲课的, 为了和赵兰花较劲,她难得拼了一把,但还是不如赵兰花考得好, 她觉得是因为赵兰花她男人识字,偷偷给她开小灶。 不像自家那个死鬼,早早的没了。 她手指点着钟会计:“你来跟我说,我家怎么就换不了了?” 每次计算工分换粮换肉都是一场拉锯战,钟会计都习惯了。 先给她解释她家这一年赚了多少工分,扣除掉人头粮的部分,剩下可以换肉,也可以换大米或者再换红薯。 李杏花听得脑袋都大了,可她很会抓重点,指着最后剩下的工分:“还有这么多,怎么就不能换了?” 钟会计一拍脑袋:“哦,我忘记说了,咱前进大队连着三年猪都养得好,领导很满意,这次特特给我们多批了一斤的份额。”所以工分就不够了。 当然后面这话他没说出来戳李杏花的心,只是大声的对着还在排队的人强调:“会数数的都自己好好算算,别买多了,今年的顶格不是两斤。” 这话一出,有人高兴,也有人忧愁,高兴在于自家勤勤恳恳赚了许多工分,今年可算能多换点肉了。 忧愁的后悔却也来不及了,只能告诉自己明年再努力。 最终李杏花眼睁睁的看着赵兰花不仅顶格买了肉,还跟一些用不完份额的人也换了,婆媳三欢欢喜喜的拿着按了指印的收条回去,就等着明天分肉,谁也没有 多看她一眼。 “气死我了!”李杏花狠狠一跺脚,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看自己,还有人调侃她打肿脸充胖子。 她大吼一声:“工分不够又怎样?我家还有钱、有肉票,明个就去肉联厂买!” 等她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李杏花到底从医院坑了多少啊,说起肉票这么大口气? 不少人心里酸溜溜的,他们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种地一年还比不上人家碰瓷一回。 不就是掉个孩子吗?当谁家女人不会怀一样,也有人目光闪烁,生出歪心思。 * 因为要赶猪,简双难得去公社没有骑自行车,她跟张桂芝走在一起,但这次她没有成为话题中心,除了赶猪的社员,大家都围在慢悠悠推着自行车的李杏花旁边,跟她说话。 还有原本没报名去交年猪的,都凑热闹的跟了上来。 简双:“……”就不太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必要,自行车不就是让人骑的吗? 显然,其他人不这么想。 就连张桂芝都嫉妒的嘀咕:“这李大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虚荣,炫耀死她得了,也不怕一不小心被猪拱到。” 简双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个她觉得很合理的猜测:“或许是不会骑。” 张桂芝惊喜的望着简双:“我怎么没想到!她家自行车才买回来多久?我这就去燥燥她!” 简双试图劝阻,没拉住,她大嫂嗖嗖的,走位灵活的绕过一只只猪,去撩拨李杏花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 简双对比了一下她大嫂和李杏花的体型,觉得就算嘴欠被打,也应该是她大嫂赢。 果然没一会儿,张桂芝春风得意的回来了,简双瞥了一眼那头,李杏花黑着脸,狠狠的瞪着她们,但确实没敢为了证明自己骑上去。 看来她应该在家里试过了,没准还摔过,简双有点幸灾乐祸。 等终于到了公社,只是微微喘气,竟然不怎么累,简双知道是这段时间运动+中药+饮食调养起效了,心里很满意,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助力她长命百岁。 猪直接被赶到了肉联厂,那边已经有人在准备接收了,尽管前进大队出发的早,但也有比他们更近的大队,所以还需要排队。 中途,有猪拉了一坨大的,那大队的人心疼的不行,连忙拿筐子装了。 简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捂着鼻子颇为嫌弃,结果这头猪被绑着上秤,竟然差了斤两。 负责登记的公社干事立刻铁面无私的让该大队的人给拉回去,说没达标,让再养几天, 简双:“……” 那大队的大队长试图求情,说之前是够秤的,只是因为猪临时拉了,希望通融。 这个理由当然是行不通的。 张桂芝得意的跟简双炫耀:“像我们大队的猪,就绝不会有这个问题,每一头都至少超了标准十几斤,它再怎么拉,都没影响,不像一些大队明明不够秤,大早上赶着让猪多吃点,以为可以糊弄过去,现在被教做人了吧?” 简双对着张桂芝比了个大拇指。 张桂芝的得意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的猪都偏小偏瘦,就算是前进大队的,也只有少数几头能看出圆润,除了品种的原因,就是没有饲料。 她记得以前有听同学说过,家里用红薯米糠煮成猪食,但在七二年,红薯和米糠都算粮食,自己吃都不够,哪能拿出来喂猪? 当然,前进大队应该有掺一点,简双去打卡的时候看到过,可这更像是奖励餐。 这养猪也是一门技术活,不容易呀,她感叹。 猪过了秤,肉联厂这边给开了单子,公社干事和乔任梁看过后没问题,就签了名,一只只猪换回来一答轻飘飘的肉票和钱。 但这还没完,乔栋梁领着几个人进肉联厂搬肉。 这是昨天登记社员们要换的,简双趁此机会也跟了进去,她在肉联厂门口一直没有打卡成功。 有人奇怪的看了简双一眼,但没阻止,就她这小胳膊小腿,也干不了坏事。 “乔同志,听说你们大队已经提交了计划,明年准备养五十头猪?”肉联厂领导问。 如果是别的大队敢养这么多,他肯定十分嫌弃,就那些瘦不拉叽的猪,想挑点肥肉都挑不出来,还是别痴心妄想多养了,也不怕把猪给养死。 但前进大队却不同,连着三年他们都交出了非常完美的答卷,所以他们多养,他只有期待的。 乔栋梁点点头:“是啊,我们这三年,也算是总结了一些经验,明年准备步子跨大一点。” 公社干事赞成:“乔大队长你做事谨慎,领导们都很看好你,计划才递交上去就已经批了。”又看向肉联厂领导,“只是你们这边有这么多猪仔吗?” 肉联厂地方很大,除了杀猪供应全公社,也会自己养母猪下小猪,然后卖给下面公社,所以肉联厂很赚钱。 “那还真有点不太够。不过要我说,一些大队养的猪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少养点呗。” 公社干事笑着说:“这个我还真不能做主,得看上面领导的意见。不过咱们也得考虑那些大队的情况,除了养猪,也没别的出路了,这裁撤还真裁不得。” 但他又安抚乔栋梁,“不过公社没有,还可以去县城,那边有专业的养猪场,有技术员,李秘书让我告诉你,你提交的希望去养猪场学习经验的申请已经通过了,这次回去就可以选人了。” 乔栋梁一听赶紧问:“能选几个?” “两个吧。乔大队长考虑事情很周到啊,这猪养的多了,就怕生病,一个传染一群。” 乔栋梁笑了笑,很认同,若不是深知养猪的风险,他也不会摸索了三年才开始扩大规模。 他也是见过老队长在的时候搞浮夸作风、夸大产量带来的惨烈后果,灾荒那三年,可有不少人没熬过来。 他们大队底子薄,就不能急,得慢慢来。 被其他大队嘲笑胆小又有什么要紧?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公社干事看他处变不惊的样子,越发在心里点头,瞧人家这个稳扎稳打的劲儿,也难怪领导们看重。 简双一直没有开口,就默默的看着,看肉联厂的情况,看这些领导交流,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干事眼中的赞赏,心中一动:公公这年纪,还没有到退休的时候,不是不能往上升啊。 就算不能升,给领导留个好印象,有什么好事也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大队。 她笑了笑,突然,期待已久的游戏提示音响起:【叮!恭喜玩家打卡红旗公社肉联厂,获得黑猪一头,已分解,收入随身小院,请及时查收】 简双的眼睛都瞪大了,一整头猪?这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等看到后面已分解才松了口气,她可不会杀猪。 惊讶之后就是喜悦,这可是一整头猪啊,就算这年头猪普遍偏小偏瘦,但游戏白给的,一百斤应该是有的吧? 还是黑猪,据说黑猪味道更好,也不知道这个分解是怎么分解的,千万别像某些游戏只有猪肉,把猪头猪耳朵猪尾巴这些给省了。 她还挺喜欢吃卤猪耳朵的。 简双眼睛越发明亮,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了,自从背包升级为随身小院,她就不能直接查看打卡到的东西了。 第38章 第 38 章 躺平第三十八天 拿上肉, 乔栋梁就带着人准备回去了,他看向张桂芝和简双,张桂芝后退一步:“爹, 我和弟妹去供销社看看, 稍后再回去。” “好,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乔栋梁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张桂芝挥挥手。 到了供销社, 她拉着简双直奔一个柜台 ,那里面站着的服务员正是大姑子乔明英。 “大弟妹,三弟妹。”她爽朗一笑。 乔明英是家里最大的, 连乔明志都比她小一岁,之前乔明远带简双来过几次, 简双对她并不生疏, 也回以笑容。 “大姐, 有没有不要票的瑕疵布?”张桂芝压低声音。 “瑕疵布没有, 倒是有双鞋,正品要卖三块钱的, 这里工人没有做好, 只要两块钱, 其实也不怎么影响穿。”她把那鞋拿了出来给张桂芝看。 这鞋是蓝白色, 很清新,跟那些灰扑扑的一比就亮眼多了。 张桂芝到处跑, 费鞋快, 一见就喜欢上了, 想着可以放到过年穿, 过年可不用去收拾猪圈,咬咬牙买下了。 乔明英又拿出一些内部货,问简双有没有想要的? 简双买了条毛巾, 原先那条用了半年多,都不怎么软了,这条毛巾摸着很舒服,就是小了点,大概是裁剪的时候剩下的,也不要票,但价格方面就没什么优惠了。 乔明英看她掏钱的时候,眉头都不眨一下,便想着三弟媳确实有钱。 布料珍贵,更别提这种特地做的毛巾的款式,也有其他人看上了,却都嫌贵,差不多的价格,他们可以买一块更大的。 待了十多分钟,游戏提示音终于响起:【叮!恭喜玩家打卡红旗公社-供销社,获得东坡肉调料五包,可做东坡肉五斤,已收入橱柜】 这不错,简双高兴地弯了弯唇,倒是不嫌弃这种调料包不健康了。 她现在身体更好了,可以吃刺激一点的、 而且这是东坡肉,又不是辣子鸡。 简双本来还想再买点卤料,可转念一想,之前上山又有几回打卡到了晒干的香料,数量不少,她跟着大嫂学一学,自己配个卤料包。 卤货做起来方便,想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适合自己这种不爱做家务的。 倒是张桂芝领着简双买了不少花椒大料,一问才知道是家里打算做腊肉腊肠的,简双暗暗记下。 一百斤黑猪肉可不少,光做卤肉容易腻,做成腊肉腊肠挂起来,以后慢慢吃。 她蛮喜欢腊肠煲仔饭,乔家厨房就有个砂锅,游戏原样复制在了小院,大概厨房属于公共区间,简双也有使用权。 如此等出了供销社,背篓已经装满了。 回去的时候,她故意经过了国营饭店,张桂芝还以为弟妹要请自己吃饭,好一阵激动,结果简双只是略顿了顿就走了。 她哪知道,简双就是跑过去打了一趟卡,她其实还想去运输队那边,但不同路还有点远,自己一个人过来还行,带着大嫂就算了吧。 简双没有注意到张桂芝的郁闷,她正高兴呢。 这次在国营饭店没有打卡到任何菜肴,却得到了五斤牛奶,她可以自己做奶茶了。 纯天然的鲜奶,再配上之前上山打卡到的野果子,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风味,除了奶茶还可以做姜撞奶、双皮奶、奶香馒头……甚至给蛋糕胚配上奶油。 当然,这个太麻烦了,简双想也不想就排除掉了,毕竟处理那些肉也是一个大工程。 领回过年肉,前进大队家家户户开始做腊肉,乔家这活计由张桂芝接手了,就连赵兰花都只能给她打下手。 简双知道乔家的腊肉是张桂芝做的,非常心动,跟在旁边偷学。 张桂芝的做法还挺讲究,先用盐和各种大料腌制,然后挂起来晒,最后才是熏制。 简双一一记着配比和时间,这个时候就很遗憾没有手表,只能大致预估一个。 张桂芝哪看不出来?但这方面她出乎意料的大方,并不介意弟妹们偷偷把自己这手法学了去。 她娘家是猎户,处理野味那是家里几代传下来的,倒也不至于跟御厨菜谱一样精确无比,反而有种大手大脚的粗放感,只是格外注意几个小诀窍罢了,她还特地跟简双解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后的成品出乎意料的非常好吃,没有简双曾经在网上买的那种要不香料过度使用,要不充满科技与狠活的不适感,满口的肉香稳稳占据主流,又有着经过腌制和熏烤的风味,那是时间实打实酿造出来的。 结果张桂芝还不太满意,说:“还是刚熏制出来,不够味,得多放几天。” 于是这腊肉又挂在厨房的吊顶上晾了许久,直到张桂芝点头。 这一条又一条的腊肉,洗掉了熏烤的灰,又晾干,再裹上干净的报纸,步骤繁杂的让简双惊奇。 要知道她可是听同学说过,他们家熏完的腊肉直接晾起来,等吃的时候再洗,那一层烟熏出来的灰特别难洗,不过吃到嘴里,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难道是为了方便? 但那一层烟熏并不埋汰,反而在没有冰箱的时候能延长腊肉的保质期。 不过很快简双就知道了缘由,这些干干净净的报纸腊肉没有收入地窖保存,反而被装进包里让乔明远骑着自行车带走了。 带走了……简双眼睛都瞪圆了。 张桂芝看得好笑:“放心,不会少了你的肉。” 虽然简双今年没赚几个公分,但她好歹贡献了个人头——本来作为知青时,她的户口就已经迁到了大队,在跟乔明远领证后又落到了乔家。 孙来娣期待道:“不知今年能换什么?我听娘嘀咕,想换一些棉花,确实,去年我就觉得棉袄和被子没那么暖和了,今年,肯定要弹一弹,再絮点新的。” 听到这里,简双纵然还有些心疼,但已经明白了。 这些做好的腊肉是拿去城里换一些乡下无法自给自足的物资,比如棉花,比如工业票、糖票这类。 事实上也不仅仅乔家这么做,有的人家,肉刚下来,就开介绍信去走亲戚,实则就是借亲戚之名交易买卖,甚至一些胆大的,还摸到了黑市去。 乔家不用这样,乔家有乔明远这个关系。 乔明远是吴校长的得意弟子,他可以跟吴校长换,然后吴校长又认得一些人,如此,比去黑市安全多了。 等乔明远回来后,果然就换回来不少棉花,赵兰花领着三个儿媳妇开始拆洗被褥,趁着大太阳晾晒。 她还会弹棉花,当然并不专业,但也够用。 期间乔家的男人们也没闲着,搬进搬出清洗一些大件,有两三天乔明志和乔明胜没回家,有好事的问起。 赵兰花说他们去深山里砍柴火了,家里柴火不够。 李杏花在旁边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什么砍柴火?是去山里打猎了吧?” 赵兰花眉毛都没动一下:“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山里跑的、水里游的都是集体的财产,我们乔家人都很有觉悟,可不敢挖集体的墙角!再说,深山里有野猪、有狼,连熊和老虎都有,谁敢进去打猎,怕不是要喂了虎口。” “一般人不敢去,你亲家是猎户,据说曾经连老虎都打过,怎么就不敢?张家这几日那几个大小伙子也不在,是去了深山吧。” 被李杏花这么戳穿,赵兰花还是很稳得住:“”他们确实有一些在山里行走的经验,有他们带路,我们才敢去砍柴火啊。 赵兰花如此油盐不进,李杏花竟然不怎么意外。 这几年也不是没人怀疑过乔家和张家去山里打到了大家伙,但没抓到证据,举报了也没用。 虽然有规定,但连柴火都不许砍,就太可笑了。 近处的树茬子都被撸了个干净,为了囤够过冬要烧的柴火,去更远的深山这个理由是说得过去的。 乔明志和乔明胜还没回来,简双发现李杏花趴在墙头上,时不时就盯着他们家还有点慌,赶紧告诉她婆。 她婆依旧淡定:“放心,你大哥他们有数,这都好几年了,她还没死心呢。” 张桂芝骂道:“钱家这不要脸的,自己碰瓷医院坑了一笔大的,还不许别人家正正当当发点小财!” 她是最生气的,她娘家这么多年靠山吃饭,怎么一朝新社会了,还变成挖国家墙角? 说起 来也得亏他们家手松,不然靠着大山攒了积蓄买地买铺子,这成分就没现在清白了。 于是她心情又好了。 大概在他们走后的第四天,简双去地窖里拿萝卜,忽然看到原先空荡荡的大缸装满了,两只大猪蹄还带着老大一块肉,那成色,一看就是野猪。 再往下翻,是一些兔子野鸡。 简双很惊喜,看来昨晚大哥他们偷偷回来了一趟。 连自己的家里人都没发现,难怪隔壁抓不住把柄。 果然到了下午,就听村里人嚷嚷说他们从深山里回来了,带着好多柴火。 前进大队的人都跑去看热闹,简双也跟着去了。 确实是一大捆一大捆的木材,最绝的是,这些柴火最粗的也不过女生小腿,一看就是从老林子那种长了有几十年的大树上砍下来的,但没有砍主干,也就是把整棵树砍下来,就算有那鸡蛋里挑骨头的,也只能干瞪眼。 简双扬起笑脸。 行吧,白操心了,果然婆婆他们活了几十年,这生活经验足足的,又有她公公这个大队长把关也不怕踩线。 简双并不觉得这胆小,相反,她很欣赏这种在规则内让自己过得很好的能力。 这样的人无论穿越去什么境地,都能把日子过好,有滋有味。 第39章 第 39 章 躺平第三十九天 从深山砍回来的柴火多到堆满了院子的一角, 怕雨水淋湿,还搭了一个棚。 这个天气已经比较冷了,张桂芝领着他们赶紧把野味给处理了。 因为太阳不是很大, 再加上怕隔壁盯梢, 索性拿去地窖里阴干和熏制, 地窖那里砌了一个很小的空间, 柏树果木加进去,只用小小的闷火,烧成的烟也不怎么显, 就这样慢慢的熏烤着,给简双一种用面包炉烤肉的感觉。 只是没有明火, 时间也用得比上一次长许多。 如此赶着在年节前弄好了, 放进地窖的大缸里, 倒入一些谷壳米糠防潮。 张桂芝还特地切了一块炒了, 明明是野味,口感应该更粗糙一些, 但竟然和上次做的不相上下, 是不同的风味, 让简双都有点遗憾了, 她的随身小院里可只囤了上一次的腊肉。 没错,乔家忙碌, 简双晚上也没闲着, 她把在肉联厂打卡到的一整头猪给处理了。 游戏还挺大方, 这头猪并不小, 她挑出猪头猪尾巴猪耳朵,还有一些内脏一锅卤了,前段时间可算吃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大肉一直吃有点腻, 那会儿她连家里做的肉都不想吃,尽逮着蔬菜下筷。 大嫂二嫂好一阵稀奇,还有人不喜欢吃肉的?暗地里嘀咕她没福气。 简双只是自嘲的笑笑,亏自己还自许是肉食动物,竟然吃肉吃腻了?但不赶着吃吧,她怕坏掉。 最后还是扔了一些不太喜欢的内脏。 这些边边角角卤了,就到了正餐。 大块肥肉剔出来,熬成猪油,一共有两罐子,剩的猪油渣简双还特地做成了炒饭,她之前就听说过猪油渣炒饭很好吃,只是点的外卖都很腻。 这回用的是上好肥肉熬成的猪油渣,数量很少,那些淋巴肉都叫她扔了,一边当零食一边炒饭,没两天就吃完了。 剩下的肉则做成了腊肉和香肠,她本来还想做火腿的,可惜没处学,怕糟蹋了好东西。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厨房天花板的吊顶根本挂不下,简双又用椅子搭了个架子,晾在院子里,等下了雨就把它挪回堂屋。 这点比乔家省心些,不用担心冒出老鼠把肉啃了,蟑螂等昆虫爬到肉上恶心自己。 她观察过了,空间里虽然可以容纳活物生存,但除了她,就只能是游戏打卡到的生物,比如那只兔子和它生的小兔崽。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科技,明明虫子算生物链很关键的一环,结果挪进去的草居然还能好好的长着,包括简双在山上发现的一些果树苗。 但确实给她省了不少事,她越发喜欢自己的随身小院了。 这期间她收到了她奶给寄的课本,包裹刚一打开,注意到语文课本上被涂了好几个黑点,简双吓了一跳,赶紧翻开看看,发现第一页被撕掉了。 不过第一页是序言,不重要,再往后翻,发现空白处除了自己做的笔记,居然还被画上了小动物,有猪头、小兔子、小猫,活灵活现的,简双哭笑不得。 如果她这会儿没觉醒前世记忆,肯定会和那些珍惜书本的人一样特别生气,但现在——她只想到了某些网友自曝的课上闲着无聊,给名人头像加墨镜,用赛博风格改造如林黛玉、孙悟空、如来佛祖等ip形象。 讲真,这人水平还不错,简单的勾勒几笔,却抓住了精髓,蛮可爱的,是拿去做标志很容易就记住的形象。 再看其他课本,也是封面上被涂了不少黑点,简双觉得莫名其妙,继续翻。 倒是后面画的小动物少了,多出了一些别人的字迹,她停下看了看,发现是针对题目不同的解法。 想到她奶说,她大姐把课本借给了大姐夫的表弟,还差点不愿意还,是她奶冬至那天上门威胁才肯给的,简双心中有些异样,不过一时没抓住灵感,摇了摇头将课本放到箱子里,准备以后复习用。 至于随身小院那一套,她打算去一趟县城高中,看能不能打卡到高考复习资料。 县城高中蛮偏的,之前简双去打卡,远远的就看到一队小红兵猛地踹开大门,气势汹汹的跑进去。 “……”就愣是没敢靠近。 后面再有机会去县城,不是耽误了,就是没想起来。 简双盘算了一下要给她奶寄的东西,决定双管齐下。 她先去找赵兰花,说想用钱票换一些腊肉寄回去给她奶当年货,赵兰花一口答应,却拒绝了她的钱票。 “到时候年初二,你大嫂二嫂都要回娘家,给娘家送年礼,你离得远,回不去,这个就算是给你娘家的年礼了。” 她给简双拿了两斤野猪肉加一只兔子,都是熏制的。 “本来按咱家的惯例,是给一斤肉,不过这是你嫁进来的第一年,我私心多给了你点,你心中有数,甭声张,以后就没这种好事了。” 简双:“……” “赶紧寄吧,离过年没几天了,别到时候人家邮局的人放假,还拖到年后才拿到。”赵兰花心说亲家奶奶倒不会说什么,但没准左右邻里就要嘀咕简双还有他们乔家不懂事了。 简双拿着东西回了屋,乔明远一看就明白了:“要不我去给你寄?” 简双赶紧摇头,她有自己的计划,乔明远跟着就不太方便实施了,当然这话不能说,她于是道:“就这么一点小事,还值当你跟我一起去?家里也忙,你好不容易放假,多去给爹娘帮忙,我这身体也干不了多少活,就靠你了。” 虽然是借口,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比大房二房,他们三房做的事是真的少,田里的地里的家里的,所以简双之前把打卡到的野鸡啊兔子啊鱼儿拿回家一起吃也并不心疼,把糖果点心喂给大房二房的侄子侄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干农活是不可能干农活的,家务活也能少则少。 乔明远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虽然没去打猎,但自放假后被赵兰花指挥着洗洗刷刷搬上搬下从未推诿过。 相处多了,他越发了解简双的性格,她可以累得浑身酸痛去爬山,可就是不爱干活,嗯,和大毛二毛挺像,他们也喜欢往山里跑,难怪能玩在一起。 不过媳妇儿也确实还小,乔明远浑然忘记自己也就比简双大了一岁,自顾自想着小姑娘娇娇的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三房的活计她不爱干,自己顺手就收拾了。 至于对外,大嫂二嫂也没说什么,他媳妇处理得好,会收买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不是事儿。 只是作为一家之主的乔明远越发坚定了要多接点私活,多赚钱,总不能就让他媳妇吃嫁妆、吃娘家,那自己也太没用了。 简双不知道乔明远平静的表情下暗自激昂的斗志,期期艾艾地说:“我还想去一趟县城。” 乔明远的平静一瞬被打破:“去县城?” 简双其实可以不说,但她不想乔明远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还 跑去了县城。 她点点头:“我打算再让张大夫看看。” 如果是之前,乔明远肯定就答应了,但上回简双让孙来娣陪着去县城就出了事。 简双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哭笑不得:“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县里这会儿正是安全的时候,我以后肯定还是要多去县里的,咱公社能买到的东西太少了,总不能每一回你都请假陪我去吧。” 乔明远无言以对,至于拘着简双让她别去,这种可能他想都没想过,他从不觉得简双老喜欢往外跑是不安分,所以他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你别逛太久,早点回来,我还在家里等你呢。” 简双从这话里听出了哀怨,奖励的亲了亲他。 这般蜻蜓点水的哪够啊,乔明远搂着她,亲得人几乎喘不过气了,才放开,哑声道:“记得问一问张大夫,咱们能同房了没?” 简双:“……” 次日简双骑自行车去的县城,她现在体力上来了,中途就休息了两次,都是那种大上坡。 出发的早,到了县城也才九点,也没耽搁,先去邮局把东西寄了,除了赵兰花给的,还有她自己做的。 那邮局的工作人员见她拿过来一大一小两个包,一拎:“这么沉?” 他脸上满是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背得动的惊讶。 简双笑了笑:“我骑自行车过来的。” 工作人员这才看到停在外面的自行车,后座上还捆了个大大的背篓,塞得都有点变形了,点点头,给简双过称,贴上标,开单子。 简双付了钱还问:“最近有没有出新邮票?” 听到有就买了一板。 等离开时她挑了挑眉,这一次邮局触发了打卡,但居然不是她所想的邮票,而是一个包裹盲盒。 虽然很好奇,但简双没有去拆,她还是很谨慎的,即便只是意识体进入,可在大街上睡过去什么的她做不出来。 骑着自行车开始满县城的逛,上回触发了打卡的都去一遍,没触发的也去,反正有自行车很方便。 最近的是饮料厂,这回没有打卡出汽水,而是一箱罐头。 然后是纺织厂,听到毛线两个字,简双扬了扬眉,她还记得答应顾晴晴的事。 虽然说的是写信问奶这边能不能换,可她心里想的是通过游戏打卡到。 这不就来了吗?刚好奶前几天给她寄了课本,她拆包裹的时候故意避着人,偏偏课本很占便宜,又大又重,里面有什么还不是随自己说? 简双期待的想:可以换手表了! 手表比毛线贵,但自己还有罐头,在没有反季节蔬果的冬天,谁能拒绝罐头呢? 结果下一个在机械厂就直接打卡到了一款手表! 简双:“……” 行吧,游戏大神你也太贴心了。 她一时都有点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换,想要手表,主要是考试的时候都是自己估算的,不太准,可现实中用到的似乎不多,小院里有一个够了。 拿不定主意,简双暂时放下,继续往前骑,终于到了让她心情复杂,徘徊在用与不用纠结中的银行。 【叮!恭喜玩家打卡武宁县银行,获得大金镯子一枚】 简双的眼睛呲溜一下瞪圆了,是她所想的那个大金镯子吗? 不,她必须进去看看,打瞌睡就打瞌睡了。 简双往周围瞄了瞄,看到一棵大树,把自行车推过去靠着,她自己往旁边挪了挪,也靠在大树上,准备进去前忽然睁开眼睛手抓着车把手,免得有人趁她睡着把自行车偷走了。 她现在可没有第二个自行车赔给乔家。 第40章 第 40 章 躺平第四十天 简双其实更喜欢玉, 但她买不起,所以挣钱后退而求其次买了黄金,但她那时还要存首付钱, 所以哪怕是为了满足自己, 也只买了根细细的金镯子, 戴在手上, 偶尔累了看一眼,简直动力满满。 然而,这枚游戏白给的金镯子, 它很大、很粗,但并没有那种暴发户的庸俗感。 相反, 因为精细的雕工, 显得特别华贵、特别大气, 就像是古代贵妃的黄金头面, 在不要钱般往上面堆黄金的同时,也兼具了宠妃该有的排场与尊贵。 皇家的巧夺天工, 不是说着玩的。 简双没舍得多看, 迅速逼着自己离开。 这么一进一出, 大概也就花了十几秒, 在外界看来就是打了个盹的功夫。 然后她准备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 顺便打卡了国营饭店, 不是简双期待的蛋糕, 而是一些中式甜点。 简双对中式甜点的了解, 仅限于绿豆糕,听到这里还有点失望。 绿豆糕她小时候是挺喜欢吃的,但长大后有钱去买了, 也不知是材料变了,还是加上了记忆的滤镜,真吃到嘴里,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美味了 算了,白给的不嫌弃。 最后到达医院,张大夫见到她,心领神会般的一笑。 简双有点意外:“您的科室……” 居然还在这儿?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张大夫懂了,她说:“我已经习惯这了,清静。” 简双过来的时候前后都有人排队,虽然还是不像后世三甲医院那般人流如注,排出老远,但也不再是之前冷冷清清的模样了。 想来一些想挂张大夫号的,不会硬生生被推荐去别人那里了。 张大夫给她摆了脉,很欣慰:“你这段时间养得很好,气血充足了许多,不用在喝药了。以后多注意运动和饮食就好,别熬夜,还有同房要适度。” 听到最后那句话,简双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张大夫笑着转移话题,说起了韩大夫与杨主任的后续。 之前对着县里的领导,她不太好问,赶紧听了起来。 那个杨主任竟然不是简双所想的被收买的间谍,他本身就是R国人,他背后的组织将他与一户人家刚出生的婴儿互换,待他长大就告知了他的身世,然后他成为了这个组织里的一员,而像他这样的,竟然还有不少,只能说基因和血液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哪怕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 至于韩大夫,目前查出来的仅有她是杨主任发展的下限,她背后的家庭还要调查。 不过这些已经跟简双没有关系了,知道该抓的人都抓了起来,她心满意足。 准备离开时,张大夫犹豫着叫住了她:“虽然你现在已经调理得很不错了,但底子到底比普通人要虚一些,我这里有一套家传的养生拳法,你要不要跟我学?” 简双惊讶的回过头:“这个没有关系吗?” 既然是家传,那肯定就不是能公开的大众化的东西。 张大夫面上也有着犹豫,甚至在说出口的时候都有点后悔了,但听到简双这么问,她反而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父亲是一个在外人看来很叛逆的人,因为他竟然没有越过她这个女儿,把一身医术传给女婿,但正因为父亲的偏爱,她反而越在乎祖上那些虚名,不想老父亲在九泉之下被指着鼻子骂,可经历家传药方被国外势力觊觎,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有儿孙,但他们并不喜欢中医,而她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徒弟,再这样下去,祖上的传承要不被人偷走,要不就要在她这里断了。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看着面前的简双,她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能再那么挑剔下去了,尝试也好,这是一个开始,代表她走出了那一步。 她道:“没有关系,我家的主业是当大夫,养生拳法只是附带的,我教给你是因为它对你有用,也是因为若非你撞破了那事,来告诉我,或许等到我家最重要的立身之本被人偷走,我才能反应过来。” 在张大夫看来,这简直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既然张大夫已经考虑好了后果,简双当然不会拒绝。 张大夫教了她九个动作,简双照着摆出来,她就站在旁边纠正,确保每个动作都到位,然后给了她一本小册子。 前面九页画了九个小人,旁边备注着她自己总结的动作关键点,后面则是几道养生的药膳。 “这些并不只针对你,常年劳累的都可以吃着补 一补,里面涉及的中草药,你可以在医院抓,也可以去山上采了晒干,具体分量并没有很精细的标准,吃着觉得味道好就行。” 简双明白了,这就是那种很大众的太平方,有病治病、没病防身,总也不会出错。 张大夫听了也没觉得冒犯,反而很认同:“我曾读过祖上流传下来的笔记,据说有一位先祖当过太医,给争宠的娘娘们开药就是开这个,无功也无过。” 呃,也有点像保健品。 请张大夫开了单子,张大夫还领着她去收购部那边看了药材炮制前和炮制后的样子。 简双曾听人提起中草药很难辨认,差则毫厘,谬以千里,但她记住了张大夫所说的特征,倒也觉得并不难。 话说,这也算是一种生财之道了吧。 等离开医院时,简双才想着还没有触发打卡,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宿主打卡武宁县人民医院,获得太极拳基础指导一份】 简双:“……”这也行? 太极拳,这是后世大爷大妈打的那种养生拳法,还是真正有四两拨千斤力道的武功? 简双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她无心在县城停留,骑上自行车匆匆回前进大队了。 她并不知道这个基础指导一份是怎么个一份法,但毋庸置疑,她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进去查看。 回到家,她把自行车停好,照例说累了回屋躺会儿,大家都习惯了。 张桂芝拉着孙来娣嘀咕:“也不知道三弟妹这趟去县城又买了什么,那么大一个背篓,都装满了。对了,之前你们见义勇为,县里领导奖励的红包都有啥,肯定不少吧。” 关于这个钱赵兰花没让她们交工,毕竟外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人哪还不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奖励,而是冒着被特务发现的风险拿到的。 这种豁出命去的钱票,赵兰花又不像李杏花那么无耻,还真没脸拿。 张桂芝知晓后也没嚷嚷着说不公平,虽然没交过底,但谁不知道谁呀? 她也有一些偷偷攒私房钱的渠道。 “这我哪知道啊,你去问她呗。”孙来娣心不在焉道。 县里的奖励又怎么会少? 她那个红包,光钱就有足足五十块,如果是从前的孙来娣,都不用她娘家人找上门,她就会乖乖的把这钱拿给她娘,给弟弟娶媳妇儿。 但她娘的表现实在太不争气,上回就给了一把野菜,这回过来倒是带了点粮食,可不等孙来娣高兴,她娘就找她要钱,不仅想把她的红包拿走,还盯上了她和简双的缝纫机! 孙来娣差点都被说动了,她娘哭得太惨,还有一直以来灌输的给弟弟娶媳妇的责任感充斥了她的胸膛,但一提缝纫机,她发烫的脑子就清醒了。 这缝纫机可不是她一人的,还过了她婆的明路,若她敢说让娘家人搬回去,她婆绝对会让乔明胜休了她的! 而且她很有自知之明,说是她们两个的功劳,但更多着落在简双身上,她全程听的简双指挥,这已经是沾了她的光了。 清醒以后,孙来娣也生出了一股怒火: 这可是她和特务正面较量,豁出命去赚来的钱呀! 她娘说是借,但以前找她借的又何尝还过? 没有了这钱,她怎么生儿子,怎么给大丫准备嫁妆? 唉,一直以来她都没想过给大丫准备嫁妆。 一个丫头片子,她没拿她的彩礼钱就很不错了。 可乔家不是这样的! 大嫂还有三弟妹甚至是早就嫁出去的大姑子,被娘家宠着,那风光的样子,就好比这回她婆做了腊肉换了几斤棉花都惦记着要给大姑子一份呢。 孙来娣看在眼中,羡慕在心里,又常听简双嘀咕女儿也是宝,女儿体贴,养好了光荣,还能给自己养老。 看她扳着指头数,年前要给她奶寄什么东西,孙来娣就不由得想,自己命苦,是没有这么好的娘了,但大丫可以有。 她现在就大丫一个孩子,哪怕是个丫头片子也是珍贵的,这小东西被简双喂了些点心糖果,那脸眼看着就圆了,入冬后不让她在地上爬,被她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多可爱。 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这个亲娘总不至于连隔房的婶子都比不过! 那一刻孙来娣热血冲昏了头脑,梗起脖子,拒绝了她娘,看着她娘蒙住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抱起那一小袋粮食就跑。 回到家有她婆镇着,她娘果然没敢进来。 可孙来娣高兴之余又心虚极了,她不可思议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那是我吗,我怎么敢的,我这样是不是不孝啊?如果娘家生气,和我断绝关系,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在婆家立足吗?会不会被欺负死……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充斥在脑海中,她哪里还顾得上关注简双去县城买了啥。魔/蝎/小/说/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躺平第四十一天 简双才刚躺下就迫不及待进入了随身小院, 太极拳指导不算食物,所以不会放在厨房,她直接进入储物间, 果不其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多出来的盒子。 小心打开, 里面是一副眼镜。 眼镜?她心中一动, 难道是那种全息眼镜? 盒子里除了眼镜, 还有一份说明书,这就很贴心了,简双仔细的看完, 发现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戴上眼镜,面前就会出现一个全息投影, 和她本人一比一投放, 而在投影上还有一些发光的线条, 耳边也会有语音提醒, 指导她把动作做到位。 想了想,先简单热身了下, 这才小心的将眼镜带上, 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没戴过眼镜, 不习惯, 会掉落,结果镜腿扣到耳朵上时发出了轻轻的咔嚓一声, 就好像是固定了一样, 然后简双试探性的甩了甩头, 发现非常稳当。 眼镜腿和耳朵接触的部位隐隐发烫, 像是有微弱电流刺激。 简双闭上眼睛,感受着有一股热流缓缓流遍全身,而这正是这副全息眼镜最关键的地方, 它能通过这种微生物电流刺激人体穴窍,所以它其实是一剂潜力开发药剂。 后续简双根据指导,不断的练习,才能将潜力化作真正的实力。 尽管不是醍醐灌顶,一蹴而就的,可这种细水长流的改变,简双却更喜欢。 她是懒散,可她在学习上从不偷懒,从不走捷径,因为她认可,无论是学习知识还是锻炼身体,只有脚踏实地拿到的才忘不掉,别人也夺不走。 这种微电流刺激只有第一次,但后续投影指导却一直都有,直到简双彻底学会,且每一个动作都做到百分百标准。 所以她一直等到那种微微发烫的感觉消失,确认没有一丝力量浪费才说了声开始。 起式,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左右搂膝拗步,手挥琵琶…… 简双沉浸其中。 当终于做完最后一试,她一个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简双惊讶,简双不敢置信,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之前大病初愈的她。 太极拳她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练过啊,根本没有这样,难道这就是养生拳法跟跟真正能打架能制敌的武功的区别? 简双摘下眼镜,疲惫和困意一起涌了上来。 脑中响起警告,不能在随身小院里待下去了,她匆匆的吃了几块肉干补充。 才一离开就觉得睡意涌了上来,没有抗拒,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等再清醒时,眼睛还没睁开,简双第一反应是好慌:不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吧,那家里人该担心了。 她没有睁眼,径直去小院,拿起打卡到的手表一看,时间才五点多,仔 细一算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简双惊奇不已,她现在精力充沛得仿佛睡了一天一夜! 忍不住活动了下手脚,蹦蹦跳跳,也没有过度运动后的腰酸腿软,不知是太极拳的效果还是电流刺激所致。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这是好事。 因为以前每一次简双给自己定下运动的目标,却往往都会被运动后身体的不适所打败,想着我现在动不了,休息两天,等堆积的乳酸散去后再开始,结果就没有开始了,直到她下一轮再心血来潮制定新的计划。 简双走出房间,沉下心神开始练习张大夫教给她的养生拳,只有九个招式,一遍打下来,明显比太极拳要轻松很多,她就没有停,继续第二遍第三遍,直到身体发热,开始喘气。 简双站定,感受了一下,没有出汗,但身体有一种活动开来的感觉。 她前世伏案工作时间很长,如果能会养生拳就好了,肯定不会患上如颈椎病这类职业病,当然,现在也不晚。 简双接过乔明远递来的水,慢慢的喝着,喝完后才道:“这养生拳是张大夫教给我的,你要学吗?” 她觉得乔明远作为老师,也挺容易患上职业病的。 “可以吗?”乔明远没拒绝。 简双说:“我问过张大夫了,她并不反对我教别人,她还告诉了我几道药膳的方子,回头做给你吃。” 太极拳给了简双很大的惊喜,等晚上睡觉前,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包裹盲盒没有拆。 进入储物间,这个包裹盲盒就没有装着眼镜的包装特殊,且科技感十足,一眼就能跟其他东西区别,反而跟快递盒子差不多。 简双从厨房拿了菜刀,慢慢的开始拆,拆开外面那层黑色的,里面是一个纸箱,已经隐隐有股辛辣好闻的香气飘了出来。 简双眨了眨眼睛,这个味道…… 快速割开胶带,果然,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辣条,各种各样的辣条,同一品牌、不同口味,甚至是不同品牌,简双只听过但没吃过的。 她非常惊喜的拆了一个,这箱辣条来的太及时了,刚好她身体好了很多,刚好不用再忌口辛辣刺激,简双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开始品尝。 入口果然还是久远却熟悉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吃,不知不觉就连吃了好几个。 她沉默了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声道:“游戏,谢谢你。” 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下课都很难熬,同学甚至就是同桌拿着钱去买各种零食,辣条是最常见的,而她不仅没有零食,在正长身体的时候,想要买点馒头填饱肚子都很难。 也不是没有同桌好心的请她吃,但那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总是很强,她特别不想占别人便宜,自发懂得了别人请她,就一定要请回来的人情世故,觉得这样才不欠对方,可她没有钱请回去,就只能拒绝。 后来再遇到以前的同桌,听她说自己以前多高冷,简双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生活在富足与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大概很难体会到她当时竭力维护的纸一样脆弱的自尊吧。 现在虽不是小时候,可七二年匮乏的物资让她很容易就共情起自己的童年,在赚到钱疯狂买买买弥补了自己的遗憾后,现在在吃这些,就是纯粹的快乐了。 简双只是微微感伤,就笑着去拆打卡到的中式糕点了。 盒子很大,是非常典雅的古风包装,打开,里面的糕点也并非华而不实,种类很多,每一种都只有两个。 简双对这类了解不多,还得看着旁边标出来的字才知道有什么。 马蹄糕,桂花糕,豌豆黄,茯苓膏,海棠酥……都很精致,很小巧。 尤其是海棠酥,真的跟海棠花一样栩栩如生。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蛋糕也很好看,但看着这些糕点,简双更感觉到了一种精致的细腻,风华内蕴,浑然天巧。 吃进嘴里,眼前一亮,明明嘴巴刚吃过辣条,又麻又辣,但吃上一个小小的马蹄糕,迟钝的味觉却仿佛被唤醒了一样,只觉得轻松弹牙,味极香甜,兼具了软滑和爽嫩,有一种清凉的气息镇住了辣椒的热气,如果夏天吃的话,肯定特别消暑。 这一晚,简双睡得极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因为破四旧,以前那些传统都不敢再讲究起来,但除夕这顿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一大早简双就跟在她婆后头扫尘,事也不多,毕竟前几日就已经洗洗刷刷过了,主要还是收拾这顿年夜饭。 再怎么穷的人家,今天晚上也要摆一条鱼,留着鱼头和鱼尾不许动,寓意年年有余。 赵兰花把全家人指挥得团团转,又是地窖里藏着的腊肉,又是和人换来的鱼,还有一只鸡一只鸭,但没人不情愿,就是闻着那鸭子的骚味给拔毛都干得兴起,大毛二毛也是乐得满院子乱窜,大丫还小,不懂这些,但也被家里人感染得直咧着嘴笑。 乡下的前进大队在热热闹闹准备年夜饭,榕城这边也不例外。 指挥的正是刘凤萍,先指挥着儿媳剁肉,要做白面饺子,又指挥着孙媳杀鸡拔鸡毛,然后就把场地让给家里的男人们。 没错,他们做的才是最地道的,这样的大菜可不能糟蹋了。 平时这样的活计,老三简向西是能躲就躲,但今天却乐呵呵的跟在他爷他爸还有他哥屁股后面打下手,时不时就偷一嘴。 老大简向东的媳妇儿已经嫁过来好几年了,可见到这样的一幕还是很不适应。 她也想进厨房,厨房,这是多好的活计,荒年都饿不死厨子,但她看一眼自己的手,只能无奈叹气,谁叫你笨呢? 明明她在娘家时经常做饭,亲戚左右也都夸赞,但就是比不过她男人,就更别提她公公了。 三四点的时候,简父简母带着龙凤胎到了,手上还提着东西。 刘凤萍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瞥他们一眼,大过年的倒是没找不自在。 简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已经当上了车间的副主任,可不知道是不是手下败将老王嘀咕了什么,他总觉得主任看他不太顺眼的样子。 这成了领导,简父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更加注重了,严厉叮嘱媳妇儿女们不能给他丢脸。 至于不孝顺老父亲老母亲这样的坏名声,那自然是万万不能有的。 于是这一次年礼狠狠的出了一波血。 而简母再不满、再对婆婆有怨气,面上也摆出了笑容。 一家人寒暄过后,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安全的话题。 人到中年升官发财,简直比再贵的保健品都有效,简父意气风发,对着才四级钳工的大哥颇有优越感,就不免很领导范的指点起来。 然而简大伯不是一个很会捧眼的人,弟弟说,他就听着,偶尔点两下头,嗯三声。 没有羡慕,没有巴结,简父只觉得自己这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心道大哥这几十年简直白活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所以这把年纪了,才是一个小小的四级钳工,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六。 哪像他,一升车间副主任,工资就涨到了六十四,两人的境遇瞬间掉了个儿。 而且当上领导后,无需再像之前奋斗在一线,比灰头土脸的大哥风光多了。 这时,厨房里简爷爷叫了一声,简大伯立刻就站起来,脸上难得带了笑,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木讷。 他说:“小弟你有福了,我去给你烧腊肉吃,这回的腊肉特别好。” 见到大哥进厨房,简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也是他最看不惯的地方,谁家大男人在厨房里打转的? 幸好他小时候跟爷奶住,这才没养成这副窝囊样,对于简大伯所谓的“有福”、“味道特别好”,他是半点都不信。 腊肉而已,他家过年都吃新鲜的,根本看不上。 然而没多久,厨房中就飘出了一股极其浓郁、极其霸道的腊肉炒蒜苗的香气,原本正在说话的 几人都不由得安静下来,咽了咽口水。 简卫国一贯受宠,也不会看其他人脸色,就相当直接道:“奶,你这今年的腊肉是在哪买的?怎么这么香?” 如果是疼爱孙子的奶奶,这会儿肯定说你喜欢,等会儿就拿回去让你妈做给你吃,但刘凤萍不这样。 她说:“这个是简双给我寄的年礼,她大嫂家是猎户,家里不缺肉吃,几代人调整下来的方子,腊肉和香肠都做得很地道,我去百货商店那边看过了,没一样成色比得上,今年干脆就没买,左右简双念着我和她爷,给寄得多,不愁吃。” 简卫国:“……” 简父简母:“……” 饶是简卫国厚脸皮,这会儿也没好意思说奶你给我装一点带回去。 他跟简双关系可不好。 简母笑了一下:“不过是几块腊肉而已,也值当你这么馋,家里新鲜的肉都吃不够呢,要说稀罕,还得是腊八那会儿你大姐带回来的海鱼。” 简凤珍心中一跳,连忙推了推简母的胳膊,但简母仿佛没发现一样,继续说:“我就喜欢那晒干的海鱼,味道鲜美,还不像河鱼腥味重且刺多,吃起来方便极了。” 又对着刘凤萍道:“妈,这次过来我们也给你带了些,你也尝尝看,这可是梅子特地交代孝顺您老人家的。” 刘凤萍哪里听不出简母的挑衅?却只是道:“她嫁进厂长家,倒是被她婆婆教得懂规矩了,也希望她以后谨言慎行,人家领导可和咱老百姓不一样,老百姓抓两把瓜子去谁家都能唠嗑起来,大领导却往往不喜欢小媳妇大嘴巴,把家里的事传得到处都是,那不是长舌妇吗?” 简母的笑容一下子僵了,脸色有些发青。 简凤珍暗中叹了口气,她想阻止她妈奈何没来得及。 不仅是今天她妈和她奶的官司,还有前段时间——大姐被逼得还课本,又听说二姐一连给奶寄了好几次包裹,可家里出了嫁妆,却丁点没落到好,别说包裹,连信都不寄了,筒子楼有刻薄的就故意拿这事挤兑她妈,她妈气不过,就说简双嫁了个乡下人,自甘堕落,这样的亲家她才不会认,也不稀罕她家给的东西。 于是二姐在乡下嫁人的事一下子传了出去。 她下班回来后听到此事,就很是无奈,生怕她奶又来闹,谁知一直没有动向,她还以为她奶气消了,或是没听到,没成想今天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妈!”简父有点生气,放下了手中喝水的杯子,咚的一下,很不满,“梅子可是个好孩子,为着咱家,她受了多少委屈?这下了班也不能休息,还得去给人小孩补课,熬了快两月,才得了她公公的好话,这不多的一点海鱼她还想着你,巴巴的往家里带。” “你还骂她长舌妇,传出去,她该有多伤心?又让她婆家人怎么想?” 刘凤萍哼笑一声:“你现在当上领导了,翅膀硬了,刚把你哥一顿训,现在还骂起我来了?怎么,她熬了两个月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她把简双的课本寄出去都不跟她说一声,会惹出这么多事?” “妈,你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真要论起来,简双读书的课本也是我给出的学费……” “爸。”简凤珍一下子站了起来,打断了简父的话,她把手中剥好的橘子递到他手上,用力的按了一下,“我知道你为大姐鸣不平,但这次确实是大姐错了。” 背对着人,她给简父使了个颜色,然后又转身对刘凤萍道,“奶,你别跟我爸计较,他这是听多了底下人的奉承,人飘了,居然在家里人面前摆起了领导的架子,你规训得对,这样下去迟早被王叔叔抓到小辫子。” “这大过年的,咱们一家人别吵起来,让外面的邻居跟着看笑话。奶,我给你剥花生吃。” 她顺势就在刘凤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说起来距离二姐大病一场也快有半年了吧,不知道她调养得如何了?还有她嫁的那婆家对她怎么样……” 她知道她奶喜欢什么,索性顺着她的心意关心起简双。 刘凤萍虽然觉得这个孙女不如简双实诚,但对比起来,在老二一家子里竟然只有她算好的了,她也确实不想吵,便就着台阶下了。 腊肉的香气不止飘在屋里,还传了出去,简凤珍听到外头有小孩闹着喊着我要吃肉。 但这年头,粮食和肉都是珍贵的,更别提这可是年夜饭,自然不会有不识趣的过来敲门。 想着打听到的消息,她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 没多久,其他的菜也炒好了,一家人开始吃,简凤珍着重的夸了那道腊肉炒蒜苗,还夸了之前跟奶聊天时套出的二姐送过来的其他东西,果然把爷奶和大伯一家都哄得很开心。 简母在她的眼神警告下,没有再扯让大家都不开心的话题,简父纵然疑惑,可想到这个小女儿一贯聪明伶俐,之前还特地给自己使眼色,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做出孝子贤孙的模样。 饭后,简凤珍顺理成章提出自己很喜欢这腊肉,想拿一些回去吃,刘凤萍也没拒绝。 她作为长辈,自是不需要考虑太多,但简双不一样,世人就喜欢大团圆结局,也总有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简双不爱做的、顾及不到的周全,她就替她圆了。 因此刘凤萍拿着腊肉和香肠交给简凤珍时,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都是简双亲手做的,送过去也算是简双对你们的孝心,那些一碗水端平的话,我就不说了,但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你们也记一记人的好。” “还有。”她警告的看了简父简母一眼,“既知道长舌妇不好听,也该清楚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简双同样是简家人,她过得好,你们面上有光,她被人嘲笑,难道你们做父母就很好听?” “奶你说的对,我记住了。二姐人品贵重,又孝顺父母,得婆家看重,那些刻薄的小人只看到她嫁进了乡下,却不知这里面的实惠,住的地方大,吃喝比不少城里人都还精细呢。”简凤珍边笑着说,边扯了一下简母。 简母很勉强的点了下头。 对于刘凤萍这话是半点没听进去,都嫁给农村人了,以后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什么出息? 沾光?她都怕靠得近了,溅到她身上的泥! 简父同样不以为意,但会做人一些,不用简凤珍提醒,嘴上已经说出了漂亮话。 等离开大院,见路上行人稀少,简卫国迫不及待的问:“小妹,你真的要给简双说好话啊,有必要吗?” “什么简双?那是咱二姐,懂不懂礼貌!”简凤珍训道。 简卫国撇了撇嘴,简母却看不过去了,正欲说什么,简凤珍抢在前头对简父道:“爸,你之前不是说周主任对你有些意见吗?” 简父眼前一亮,这个小女儿一向机灵,可是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他想追问,简凤珍却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咱回去再说。” 等回了筒子楼,关上门,简凤珍就把自己琢磨了一个下午的事说了出来。 “我打听到周主任很喜欢吃农村熏制的腊肉和香肠,据说是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常做的,明天大年初一,爸,你不如就把这拿过去,给他拜年,让他记一记你的好。” 简父顿时严肃起来:“这能行吗?周主任这人素来铁面无私,对送礼之事深恶痛绝,据说有一次有人借着拜年给他送,他不仅把东西退回去了,还当着众人的面给训了一顿。” 简母噤了声,闻言也看过来。 简凤珍轻笑一声:“爸,你担心什么?说破天去,也只是一些腊肉和香肠罢了,这是我二姐给寄回来的乡下特产,不值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肉当然是珍贵的,但领导家会缺一点肉吃?就好比大姐从婆家拿回来的晒干的海鱼才叫吃个稀奇。 简父回过味来了,脸上挂上了笑容,夸道:“不愧是我家的小凤凰,就是聪明!” 简母则有些膈应,腊肉是简双寄的,合着丈夫的事业还要求着简双? 她忍不住道:“不过是一个主任而已,梅子公公是厂长呢,他敢给你脸色看,咱们就去找梅子说道说道。” “妈,你糊涂啊。”简凤珍加重了声音,“就算是 大姐婆家,这人情也是越用越薄的,一点小事就求上门去,让他们怎么想大姐,怎么想咱家?” “爸刚升了副主任,正是该做出一番事业,让他们家高看我们一眼的时候。” 简父觉得小女儿这话说得太对了,瞪了妻子一眼,吼道:“头发长见识短!你不懂这些就别瞎出主意。” 简母面皮涨红,觉得在儿女面前丢脸了。 自从生了一对龙凤胎,简父对她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 这时,简凤珍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妈,我知道你对二姐有意见,不愿意靠她,但咱们总归是一家人,荣辱与共,现在爸的发展是最重要的,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简母眼睛都红了,刚升起的一点怨气消失无踪:“我就知道你是最体贴我的,我不委屈,为了你爸好,为了你跟你哥还有咱家好,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简凤珍这才露出笑容,对简父道:“爸,妈跟你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些事错了,但出发点还是好的,她一心是为了你。” “咱们家要和和睦睦的,你和妈是模范夫妻,我们是模范和谐的一家。” 简父听到这里立刻反应了过来,作为领导,这家里风气也是很重要的,似那种三天两头闹笑话的,上面就算看中你能力,想给你分派任务都得犹豫。 于是他也对简母说了几句软和话。 简母越发觉得小女儿能干,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昏了头了,觉得老大嫁了个好人家可以帮衬儿子,一时倒有点疏忽小女儿了,便有些愧疚。 其乐融融之际,简凤珍继续道:“爸,这也是我的一点个人浅见,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就随便听听。” “在我看来,周主任能走到今天这位置,铁面无私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完全不顾及人情,他是你的上级,但厂长也是他的上级呢。你把这腊肉送过去,再说几句好话,表表决心,他想必也就着这台阶下了。” “如果他梗着脖子不同意,那就是另一种可能。” “什么?” “他想踩着你,扬自己的名声。因为咱家和厂长家的关系,不免就有些嫉妒的眼气说闲话,他打压你,反而更凸显自己公正无私的性格,不为强权所动。” 简父一下子急了,合着跟厂长家结亲,自己半点好处没捞到,还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那这要怎么办?” 简凤珍自信的扬了扬眉:“如果真是这样,却是好事了,爸,你开年几个月就辛苦点,多下车间,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态度。” 简父有些不乐意,他好不容易当上坐办公室的领导了。 简凤珍摇摇头:“爸,你这就短视了,副主任副主任,这上面还挂着一个副字呢,你就不想把它摘掉?” 简父立即来了兴趣:“你说。” 简凤珍:“爸,你认真工作,能力也在这里,周主任却故意针对你,那不仅仅是对你有意见,更是要踩着厂长扬名,厂长能同意?” “这时候咱家再去诉苦,如果期间能抓到他的把柄,或是跟哪个工人处好关系,知道了他的往事操作操作,没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但简父已经懂了,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咱家你最像我,聪明,会钻营,你大姐那人,别看嫁了个好人家,那脑子依旧不行,就是走了狗屎运。” 同时心里有些可惜,这怎么就不是儿子呢?如果两人能换一下就好了。 简凤珍不知道他想的,心里很赞同这话,可不就是走了狗屎运? 自从发现端倪,她就偷偷去查了查大姐和大姐夫谈对象的经过,隐约窥见了一些真相。 大姐夫这个好男人,极有可能是大姐从二姐手上抢的。 姐妹三住一间屋子,有些事瞒不过去,她知道二姐有一个谈了几年的笔友,他们因兴趣爱好相投结缘,却让大姐给摘了桃子。 可知道归知道,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要揭穿,反而会尽力帮大姐给瞒下来。 二姐已经下乡了,未来如何一眼就可以看到,大姐才是热灶,从她迫不及待把二姐赶去乡下,可见她也很怕。 这么一个把柄捏在手里,简凤珍是傻了才会捅破,相反,她会好好利用起来的。 至于家里人,暂时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她爸妈这两棵墙头草,居然还想让她大姐越过她,真知道了,只会想方设法堵她的嘴! 简凤珍心中转着这些念头,面上却笑盈盈的劝说简母:“妈,现在家里人都有工作,你空闲了就去多讨好讨好我奶,争取多要到一些腊肉,现在咱手里的到底少了点。” 而且简凤珍还有别的想头。 二姐寄来的腊肉实在好吃,周主任吃了,跟他住一圈的领导会不会也喜欢上? : 这种土特产实惠且不说,最安全了,拿来送礼,简直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可惜她太爷爷太奶奶故去后,跟那边的亲戚都远了,不过就算能联系上,对方也未必能搞到,还是二姐这边省事。 只是要委屈一下她妈,然而简凤珍完全不觉得这叫事。 大姐觉得她妈对她好,但简凤珍看得清楚,她妈一心念着儿子,能有今天这局面,不过是她辛苦经营。 现在到了用她的时候,简凤珍不会手软。 也根本不用她多说,她爸知晓好处就自发的催逼她妈了,她呢,就只用说几句好话,当一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 简家这些算计,远在华南省的简双是不知道的。 乔家已经美美的吃完了年夜饭,大家挺着肚子,遛了几道弯,消食的差不多了,就把买来的糖果花生瓜子还有点心摆上,一边唠嗑,一边等着午夜十二点到来。 前进大队的传统:守岁这天,灯一定要亮到十二点。 大概是吃太饱了,脑子灵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涌了上来,乔家气氛越是融洽,简双心里反而诡异的升起了一种孤独感。 尤其是临近十二点,大家都有点犯困,又没有什么娱乐撑着,几个小孩被大人抱在怀里打瞌睡,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简双跟乔明远坐在一起,这个位置,一抬头就能从窗户边看到月亮,并不明亮,也并不圆,她忽然有点想爷奶还有前世的朋友了。 时间一点点走过,某一刻叮的一声响起,简双睡意朦胧的脑子一清,有些迟钝的从乔明远怀里抬起头来。 游戏提示音紧随其后响起:【恭喜玩家触发新年打卡,获得贺岁大礼包一份,全体制作组祝玩家新年快乐,希望在未来的一年,玩家能拥有更好的游戏体验】 很公式化的祝福信息,但在这一刻竟然颇有些温情。 简双下意识道:“过年了吗?” 乔明远说:“这个点也差不多到十二点了,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新年快乐。” 乔栋梁站起来,回:“新年快乐!既然差不多了,就都别熬了,回去睡觉吧。” 其他人就跟着站起来,迷迷糊糊的说了声新年快乐,陆续离开堂屋。 至于这堂屋里剩下的瓜子壳、橘子皮是不许扫的,中间的火盆也没有刻意的去熄灭。 回到房间,乔明远给简双脱衣服,一把塞进了被窝里,自己也很快上床。 才掀开被子,简双就习惯性的朝热源处挤了过来,乔明远有些好笑。 这会儿的媳妇和夏天那会儿简直是两个样,幸亏他不像简双一样有前世记忆,不然高低得来一句:夏天的我你爱搭不理,冬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他把人搂住,一高大一娇小却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和谐的很,天生的夫妻相,才磨合半年,气场就已经相当吻合了。 入睡前,他听到简双在自己耳边呢喃了句:“新年快乐。” 他眸色暗了暗,到底没再折腾,轻轻的回了句新年快乐。 大概是听到了安心的回答,耳边的呼吸迅速变得平稳下来,乔明远搂着人的手紧了紧,也跟着睡了。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眼中熟睡的简 双强打精神,迅速来到了随身小院。 这一次的打卡物资可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是新年大礼包哎,她怎么睡得着的? 就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要强行把两片眼皮给扒拉住,简双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来到堂屋,当中的八仙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这个包裹有多大呢?它直接把八仙桌给占满了,用红丝带捆着,打成了蝴蝶结。 简双拉住两边的线,轻轻一扯就开了,当先是一块红色绣了花的很喜庆的布,解开,里面是四口红色的木箱。 木箱上没有挂锁,直接就能打开,木箱表面刻着精致的花纹,中间写着衣食住行四个大字。 简双的手放在【衣】上面,打开,最上面是一件绿色的军大衣、裤子……最底下则是一双新鞋。 根据简双跑公社和县里的经验,都是这年代时髦的款式,但难得的很经典,就算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也不会显得俗气。 她蓦地想起,院长奶奶说过年要穿新衣服。 这个箱子从上到下、从里衣到外衣全给她配齐了,果然是一身新。 接着是【食】,猪羊牛肉各五斤,鸡鸭鹅各一只,最让简双意外的是,这个箱子手伸进去有点冷,跟【衣】箱子的暖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是【住】,打开前简双还在想:【住】会是什么?总不能是柜子这类大型家具吧,可这个箱子也装不下啊。 结果一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可比【食】的温度低多了。 再一看,里面竟然囤了很多火锅丸子,以及鱼虾蟹不等,简双心头一跳。 不是见到这类加工食材的惊喜,而是这个箱子不会可以当冰箱用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外面很冷,但随身小院的温度比外界高了有七、八度的样子。 前一个【食】还会误会,但【住】就太明显了,那散发的寒气,绝对有零下十几度! 简双眉眼弯弯,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能一直维持,如果能一直维持就太好了,现在是用不上,可等夏天到了就太方便了。 这让她对最后一个箱子更加期待,非常郑重的双手打开。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简双一怔。 大大的箱子里只空荡荡的摆了两个陶罐,大概是能装五斤酒的那种坛子,坛子上,只简单贴了个标签,一个是润肤乳,一个是护颜霜。 她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既没感觉到暖和,也没感觉到冷。 简双有点失望,她已经把前面的三个箱子粗暴的分为保温箱、冷藏箱、冷冻箱,结果这最后一个出场的竟然普普通通? 不对,或许是罐子里面的东西珍贵? 简双已经算活得比较糙的女生了,日常化妆就是涂个隔离跟口红,显一下气色,但她买的化妆品与护肤品绝对不止两种。 游戏只给两种,一种涂身体,一种涂脸的,是指这在游戏的认知中已经够了,还是后续能再解锁? 简双有点期待,未来高科技的护肤品效果应该很不错吧? 犹豫一瞬,打开润肤乳,决定涂一涂。 今天扫尘的时候全家都洗了个澡,她现在是意识体进入,效果只有十分之一,就算立竿见影,应该也不会搞出大变活人,把家里人给吓到。 边涂边感受,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涂到身上时很滋润,但并不油,而且很快就吸收了,味道也不浓郁,凑近了闻才有一股浅淡幽幽的香气。 润肤乳是乳白色,护颜霜却是水晶般透明的色泽,带一点点晕染般的蓝,一开始并不显,但涂完后两分钟,却有一种在脸上结了层面膜的感觉。 简双下意识按照以往涂面膜的经验,对自己的脸进行按摩,促进精华吸收。 结果结膜的感觉居然很快淡去,直到五官又可以随意的做出各种细腻的表情,最后像拍爽肤水一样,多拍了几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皮肤好像嫩了许多,但那么大力的拍脸上也没见异样,依旧是白里透红。 简双对照着铜盆有点遗憾,到底不如镜子清晰。 这么一通拆箱下来,强打的精力已经快耗尽,她打了个哈欠,将箱子一一关上,准备睡觉。 离开小院前,想了想,简双认真的对着天空道:“游戏,谢谢你,还有——新年快乐!”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今天游戏打卡到的贺岁大礼包,真的让简双有种游戏变成了自己娘家的感觉。 孤独像心口破了个大洞,可现在它被珍惜而无声填满,简双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从绑定的那天起,游戏打卡到的物资就成了她的底气,后面触发保护机制,在间谍眼皮子底下保她一命,说一句家里人并不为过。 祂可比简父简母靠谱多了。 第42章 第 42 章 躺平第四十二天 大年初一, 乔明远领着简双给屋前屋后还有前进大队的亲戚拜年。 她是新媳妇,自然被打趣了几句,又塞了满口袋的瓜子花生。 到大年初二, 大嫂二嫂就要回娘家了。 赵兰花不回去, 她爹娘已经没了, 就一个大哥, 关系很差,这一把年纪懒得走动了,也不会有人讲究到她头上, 毕竟都是做奶奶的人了。 家里人走了一半,屋子有点空, 简双搬了把椅子放到院里, 还拿了毛线和针, 一边晒太阳, 一边织毛衣打发时间。 赵兰花没碰过这种精细的玩意,很是好奇, 就凑过去跟她说话。 简双索性把东西递到她手上, 教她怎么绕线穿针。 赵兰花一开始还不怎么敢, 怕自己手糙, 把毛线给刮坏了,简双撺掇她:“这又不是丝绸, 毛线嘛, 会掉毛正常的, 娘, 你就试试呗,这件毛衣是给明远织的,我手慢,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织好,你就当帮帮我。” 赵兰花这才试探着接过来。 别说,她还挺有天赋的,很快就上手了,就是速度慢了点,但她仔细,简双教了几遍,她把花样记住后就熟练起来了。 简双见状又回屋拿了两个毛线团,打算给自己织一条围巾。 虽然有一条红色的了,但再准备一条黑色的换洗也不错,反正她打卡到的毛线多。 毛衣简双喜欢简单的款式,但围巾她就想弄点花样。 她以前做过做这方面的兼职,只可惜时间久了有点记不起来,织了几行又拆掉。 “不是这样,你这个线应该这么绕。”一道声音在身前响起,简双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顾晴晴走了进来。 “顾知青。”她打了声招呼。 “你别叫我顾知青了,叫我晴晴就好。”顾晴晴有些亲近的笑着,“我叫你双儿吧?” 简双嘴角微抽,觉得有点腻歪,但还是点点头:“随你。”起身给她搬了把椅子。 顾晴晴对于围巾的花样显然比她知道的多多了,她不仅会用同色织花样,还能在黑色里穿插其他搭配的颜色。 因为之前从简双这里换了毛线,她知道她手头有哪些色,略略一想就有了主意。 简双按照她指导的开始织,发现果然比自己想的那个要好看一些。 两人便就着织毛衣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过年这段时间,地里是没什么活的,别说知青,人老庄稼把式都闲下来了,顾晴晴说他们捡够了柴火,开年这几天都不打算上山了。 虽然远离家人,但大家也凑在一起吃了年夜饭,热闹了一顿。 今天顾晴晴见到前进大队嫁进来的年轻媳妇回娘家,也有点想家了,她在知青点呆不住,索性就跑过来找简双。 两人正说着,简双忽然感觉到了一道黏腻的视线,下意识抬头,却是隔壁从门前经过的姜小妮和钱耀祖。 姜小妮破天荒走在前头,想来也是要回娘家,不过这个点确实有点晚了。 而钱耀祖跟在后头,磨磨蹭蹭的,目光不住的往顾晴晴身上扫。 顾晴晴眉毛一横就要开骂,这时,姜小妮回 过头,阴沉着脸把人给拽走了,还不忘瞪了顾晴晴一眼,仿佛觉得是顾晴晴勾引了她男人一样。 顾晴晴都要被气笑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当谁都跟她似的,就稀罕个癞蛤蟆。” 简双被这说法逗笑了,倒是赵兰花若有所思:“这姜小妮看着长进不少啊。”都敢跟她男人摆脸色了。 “这还长进?”顾晴晴拔高了声音。 她跟简双是同一批下乡的,之前姜小妮存在感很低,她还真不知道她以前过得有多惨。 赵兰花想着钱耀祖盯上了顾晴晴的事,虽然觉得这姑娘傲着呢,不可能脑袋发昏,但还是跟她说了说钱家造的孽,让她小心些。 如此八卦一轮,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十一点多的时候,顾晴晴看了看手表,告辞离开,她也得回知青点做饭了。 今天只有老两口跟三房吃,连大丫都被孙来娣带去姥姥家了。 但四个人吃饭也不可能糊弄,简双正跟赵兰花在厨房里忙碌呢,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动静。 “老二,这个点你怎么回来了?你媳妇这是怎么了?” 然后是孙来娣抽泣着喊了一声爹。 简双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二哥乔明胜双手捏着拳头,黝黑的面皮涨得通红,孙来娣抱着大丫,咚咚的跑回了房间,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爹,我跟孙家断亲了!”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乔栋梁本来在扫院子,听到这里,把长扫把放到一边,严肃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兰花对正在烧火的乔明远说:“老三,你把这盘青菜炒了,我过去看看。”乔明远答应下来 赵兰花解下围裙,几步走出去,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老孙家那德性,她闭着眼睛数都知道他们要干嘛。 无非是为了孙来娣手中县里领导奖励的钱和票,其实她还真打过主意让孙来娣上交,不是图她的东西,是知道她留不住,肯定会被老孙家给要去,倒不如放在她手中,她还能给大丫吃点好的,做两身新衣服。 但最终她没有。 因为孙来娣这奖励是跟简双一起得的,要了她的,要不要简双的? 肯定得要。 就算她心里偏着三房,面上也得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如同给老二娶媳妇那回,哪怕她再笃定那三十块钱的彩礼给了,绝对拿不回来,可她照样给了。 所以这一回她也忍住了。 然而她没想到,孙老娘确实来要了,孙来娣却拒绝了,她不免在心中高看孙来娣两眼,想着如果她能把住钱,自己也没必要事事计较,连丁点私房钱都不给二房留。 作为一个家的女主人,当然要管厨房管钱,但孩子们大了,人多了,有了私心,就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抓大放小。 这一次孙来娣回娘家,她就知道老孙家肯定要发作,她想看看孙来娣还能不能挺住。 看似孙老娘又蠢又毒,实则她只是个伥鬼,孙老爹那一关才难过。 情况也确实如赵兰花所想的那样,二房一家三口才到老孙家,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孙老爹来了一顿下马威,冷声问孙来娣这女儿和乔明胜这女婿是不是不把自己这当爹的放在眼里了? 他先声夺人,两人都有点懵,乔明胜还记着他娘的教导,大过年的,孩子调皮都得初八后再打,更别提这是岳家,对着老丈人小舅子天然就矮一头。 所以一开始他很好声好气的认怂。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态度给了孙老爹和孙小舅底气,直说孙小舅要娶媳妇儿,他们这做姐姐姐夫的该出钱出力,又说孙来娣的姐姐妹妹给了多少多少。 当即乔明胜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哪能不知道自家媳妇贴补娘家的事? 只是婚都结了,孩子也生了,咋样都得过下去,他就想着赶紧生个儿子吧,生了儿子,他媳妇就会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乔明胜在赵兰花和乔栋梁的影响下,其实没那么重男轻女,可抱着这念头,又不断被孙来娣影响,他就认准了要生儿子。 这会儿乔明胜深呼吸又深呼吸,才把心里的气压下去。 他没想着和岳家闹翻,出钱那是可以出的,亲戚不就是互相帮衬吗? 于是他说给十块钱。 以前他们二房是没私房钱的,但孙来娣的奖励有多少他很清楚,想着给十块钱总比五十块都给出去要好,他还没发现他媳妇已经变了。 可他这轻轻松松就说给十块钱,更加让孙老爹确定孙来娣在县城得的奖励不低。 毕竟赵兰花有多防着他们,他也不是没数的。 然后他就狮子大张口,直接要了三十不说,还要求孙来娣把她得的那座缝纫机搬回来,给孙小舅当聘礼。 乔明胜的脸瞬间就青了,三十块,又是三十块,这个数把他的心都戳痛了。 乔家三个媳妇,彩礼都给了三十,但大嫂和三弟妹娘家不仅没留彩礼,还回了嫁妆,就他媳妇儿,一身破烂,他至今都觉得在兄弟间抬不起头来。 最后两方就骂起来了,乔明胜虽然是老二,但一点都不窝囊,孙老爹是长辈,但孙小舅是弟弟,这做姐夫的教训教训弟弟,那不再正常不过? 他就指着他鼻子骂他没用,这下可就捅破了天。 孙小舅可是孙老娘生了足足五个女儿才得的宝贝儿子,一家人把他捧到了天上去,而且也不知道是孙老爹的算计,其他姐夫都比较正派,就算心里不爽,见了面也很客气,没一个横的,孙小舅被捧惯了,姐夫在他心中等同于血包,尊重那是半点没有。 两人吵着吵着差点打起来。 结局大家都知道了,二房一家子被赶出了门,孙老爹手指哆嗦指着孙来娣,说没她这个不孝女,要和她断绝关系。 乔明胜冷哼一声:“断就断,谁怕你?我还情愿没你这个岳父,没了你家吸血,我们只会越过越好!” 孙老爹:“……” 孙小舅:“……” 哭天喊地直往后倒的孙老娘:“……” 乔明胜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媳妇回来了。 他第一回干这样的大事,孙来娣又何尝不是?之前气急上头爆发了,回来路上被冷风一吹,愤怒中又有点心虚,而孙来娣则十分难受,还很心慌。 “这老孙家,真是欺人太甚!”赵兰花沉下了脸,“还把缝纫机给他家当聘礼,他以为他是谁,这么大脸?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以后当没这门亲戚。” 断亲而已,正常操作,她爹娘没了后,她也跟大哥断了。 甚至她看了一眼乔栋梁,如果不是顾及着大队长的身份,她现在就要拉着人打上老孙家了,什么玩意? 真以为她赵兰花是好欺负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借此和老孙家甩脱,这就是一件好事了。 想着她不免给简双示意:“你二嫂被娘家伤透了心,你去安慰安慰她。” 简双点点头,走过去,先敲了敲门。 “谁呀?”里头传来孙来娣抽泣的声音。 “是我,娘关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你。” “三弟妹你进来吧,门没关。” 简双抬手推开,就见孙来娣正抱着大丫坐在床边哭,大丫一脸茫然的喊着娘,倒是没被带着哭。 这娃简直是个天使宝宝,特别好养活,平时自己 在地上爬就玩得很起劲,夜间也不闹人。 简双走过去,也坐在床边:“二嫂,你没事吧?” 孙来娣哪还顾得上在简双面前丢脸,很委屈又很慌乱的道:“三、三弟妹,我娘家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我可怎么办?” 简双听出了她的无助,很冷静的问:“二嫂,你是怎么想的?” 孙来娣茫然的抬头,简双说:“你是怕娘家和你断绝关系,此后没了依靠,二哥和婆婆欺负你吗?” 孙来娣迟疑的点头,简双也不说她婆是个多和善的人了,只道:“可是在这之前,你抠唆自己贴补娘家,婆婆恨铁不成钢骂你的时候,你爹娘还有你视作依靠的弟弟,给你出过头吗?他们来乔家闹过吗?” 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孙来娣的脸当即就白了,下意识说:“可是我爹骂我不孝……” 简双打断她:“二嫂,我不知道你们奋斗大队的情况,但我知道在前进大队,每个人都有人头粮,就算是你还小、还不能赚工分的时候,你也能分到这粮食,所以你不仅仅是你爹娘养大的,你还是国家养大的。” 简双故意含糊了现在农村人种田,不仅拿不到补贴,还要上交公粮的事。 “再不济你得感谢集体,感谢队里的人。当然,你父母把你生下来、养大你,这确实有恩。” 孙来娣立刻就点头,之前那些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了,她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生养之恩大于天的观念,也深深认可它。 却见简双忽然一笑:“他们养你小,你养他们老,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数学问题,你吃了他们多少的,今后还回去不就得了?” “咱们前进大队养老的标准是什么,你们奋斗大队的标准又是如何?你爹娘一共生养了几个儿女?作为其中之一的你又该分担多少?” 孙来娣呆呆的望着她:“可是养老不都是儿子嘛……” 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养老根本轮不到她们,无非就是病了过来看一看,带一点营养品。 简双心说现在的观念确实如此,但你给你娘家贴补的已经超过养老了,不过她没在这个时候去戳孙来娣的心,只道:“领导都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要孝顺父母,当然得从这方面出发,不能老想着这是你弟一个人的事,你也不能剥夺其他兄弟姐妹孝顺父母的资格。” “二嫂,咱们来算一算每年应该给多少,你之前又给了多少,该减去几年,等这几年过了,你每一年再该给多少,毕竟你结婚了,还有了大丫,你也该养她了,她还这么小。” 孙来娣:“……” 她竟然觉得简双说的非常有道理,心里的忐忑一下子被抚平了。 是啊,她不仅是爹娘的孝顺女儿,还是大丫的妈呢,别人给多少养老钱,她给多少,谁还能说她不孝? “二嫂,现在咱们来算吧,就从彩礼说起……” “……” 等孙来娣从房间中走出来,恐惧没有,心慌没有,只有咬牙切齿,说是不让做女儿的养老,她才嫁进乔家两年多,给的钱已经足够爹娘五六年的养老费了! * 榕城,简梅萍也带着徐文彦大包小包的回了娘家。 一家人吃过午饭,娘几个便聚在一起聊天,简梅萍有些为难的开口:“妈,昨个我婆家楼下的周主任家烧腊肉,那味道香得不行,我公公还有一圈的领导都说好,一打听才知道是爸送过去的,我婆便说公公喜欢,想换一些,问咱家还有没有?” 虽然面上做出为难的神色,但简梅萍完全不觉得这是为难的事。 肉嘛,自然是很稀罕的,但他们家也没必要非得吃那一口,不是还有她前几日带回来的海鱼? 结果这话一出口,却发现她妈和她妹妹的脸色都很微妙。 “怎么了?是吃完了吗?要不你跟我说是在哪买的,我再去买一些。” 简凤珍笑道:“这个没法买,是二姐寄给奶的,我们前天去奶家吃年夜饭,吃着觉得好,就找奶要了一些。” 简梅萍的脸瞬间就变得难看极了,几乎是咬着牙说:“是简双寄回来的?” 她直勾勾的盯着简母,简母点了点头,简梅萍心中升起恐慌,好不容易才借着给表弟补课那事得了公公的几句夸赞,但因为她嫁入徐家迟迟没有怀孕,她婆婆看她就很碍眼。 她控制不住的想:如果是简双嫁进来,他们会不会很满意? 她公公为着那一口肉,还跑去周主任家蹭饭了,她婆知道后也难得殷勤了些,而这都是因为简双! 想着在公婆面前拍着胸脯的承诺,那些受宠若惊都变成羞恼与害怕。 简母不懂她骤变的神色,皱着眉头说:“不就是一些腊肉吗?你公婆还能为了这个给你脸色看?” 简凤珍却看懂了,她嘴角勾了勾:“大姐,你就照实说呗。这乡下能分多少肉?又能做多少腊肉?二姐才刚嫁进去,能寄过来的也不多,怕是奶那边已经吃完了。” 照实说?怎么可能照实说?简梅萍抿着唇角,等听到后面,眼睛才亮了亮。 没错,就告诉她婆家里已经吃完了,是乡下亲戚换的,也没多少。 简凤珍几乎要笑起来,她大姐的表情真的太好懂了,她对着简母道:“妈,这厂长家难得有事求咱家一回,为着大姐,你也多去奶奶家献献殷勤,奶一高兴,没准就给二姐写信,让再寄一些。” “这乡下不是会分年猪肉吗?二姐婆家没有了,或许其他人家还有。” 简梅萍心里抗拒:“这就不用了吧。” 却是简母一副牺牲很大的模样说:“你妹说的对,你婆难得有求于咱们,就这么拒了不好,不就是给你奶低头吗?我去。” 简凤珍提醒:“二姐在乡下辛苦,好多咱榕城的特产都买不到,你拿着带去给奶,一起寄给二姐,二姐得了肯定很高兴。” “那你给我参谋参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母心中纵然不想让简双占一丝的便宜,却也知道不能坏了家里人的大事。 两人聊了起来,简梅萍一直沉默,听到简凤珍说要把她带回的年礼也送过去,她嘴唇抿得更紧了。 四点多的时候,和岳父聊天的徐文彦看了看手表,说该回去了,简家自然是客气的挽留,把人送到了楼下。 简凤珍笑着对徐文彦道:“姐夫,你且等等,我还有一些私房话要和大姐说。” 徐文彦虽然觉得岳父岳母偏疼龙凤胎,但接触几面,这个小姨子开朗大方、笑容得体,说话处事都让人很舒服,他是没什么意见的,还想着岳父岳母偏疼她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确实比自家媳妇优秀,遂点点头。 见到徐文彦眼中的欣赏,简梅萍心中一紧,下意识拉着简凤珍走到了一边,硬邦邦道:“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我还得赶着回去。” 简凤珍有点无语,大姐这是自己抢了男人,就觉得别人也会跟她抢?她摇摇头道:“大姐,我知道你上嫁得来不易,但你再这样小家子气,何年何月才能站稳脚跟?” “简凤珍!”简梅萍眼中喷出怒火,觉得这就是对自己的轻视,压低声音吼道,“我知道我嫁了个好人家,你看不顺眼,但那是你姐夫……” 简凤珍严肃的打断:“是我大姐夫还是二姐夫?” 简梅萍呼吸一滞,惊恐的看着她:“你……” “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姐交了个笔友,你知道我也知道。还有课本的事,说起来,大姐你办得简直错漏百出,大姐夫若在家里一打听就能知道那不是你的,可你既没告诉家里人那就是你的,又不通声气。”简凤珍摇了摇头。 简梅萍浑身都在发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知道了,怎、怎么办? 简凤珍一把搂住她,作出姐妹俩亲密说悄悄话的样子:“冷静点,我没想过要在大姐夫面前拆穿你。” 拆穿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离婚再把二姐换回来? “但你再这样下去,不用我说,大姐夫自己就会发现,还有你口中那个看你不顺眼的婆婆,你想被她抓到小辫子吗?” 简梅萍几乎站不住了,靠在简凤珍身上。 “所以大姐,我是 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坑你,我很认同奶说的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你在婆家站稳脚跟,我也跟着沾光。” “本来我不准备说这话的,但你实在太不争气!大姐,你要正视二姐的存在,你越不敢提她,越在婆家人面前诋毁她,你觉得这样婆家就会高看你一眼?”简凤珍嗤笑一声,“不,她只会想一家子姐妹,二姐是这种货色,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简梅萍眼睛瞪大,但她竟然无法反驳。 “所以别做出这副心虚的模样,你要骗过别人,就得骗过自己,现在跟大姐夫睡一张床上的人是你,二姐跟他连见都没见过。” “风花雪月是存在于纸面上的幻想,柴米油盐才是真实的,你得让大姐夫越来越习惯现在的你,而非刻意去学二姐,你懂吗?”简凤珍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说。 早知有这一遭,她自己嫁进去就好了,不过现在有了大姐这个跳板,她没准能够到一个更好的。 简梅萍眼中的破碎慢慢变成了坚定,不得不说,她虽然嫉妒简凤珍,但她必须承认,简凤珍比自己更聪明,更讨人喜欢。 现在简双已经下乡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而娘家这边,她又答应帮她稳住局面,就没有人可以拆穿她的骗局,那么这就不是骗局,是真的。 “我知道了。”她目光复杂的看着简凤珍,“你这样帮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百货商店的衣服。” “这个就不用了,过年爸妈刚给我买了一件新衣服,我不缺衣服穿。”简凤珍笑了笑,“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妹妹就好。” 这么大的把柄,一件衣服就想结清,开什么玩笑? 真当她傻呀。 简梅萍没听出来,眼中流露出感动,心里对这个妹妹更亲近三分。 是啊,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有血缘关系的,本就该互相扶持。 至于同样同父同母的简双,已经被她忘到脑后了。 * 前进大队,简双吃完午饭,把椅子搬院子里,晒着太阳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坐在她不远处的赵兰花都已经把毛衣打完了,正在自己琢磨着收尾,见她睡醒了,赶紧招呼:“这个要怎么弄?” 简双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教她,心想这样的日子真是闲适啊。 过年真好,她就喜欢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干的生活。 毛衣尾巴收好,赵兰花立刻招呼乔明远过来试穿。 简双含笑看着,乔明远皮肤生得白,五官俊朗,便是这深灰色普通款式的毛衣,明明有些偏大,但也颇为合适,就像是大牌专柜定制。 果然身材好,穿什么都像衣架子。 乔明远感受到简双的目光,不自觉挺了挺腰背。 这时院外传来动静,简双看过去,却是姜小妮和钱耀祖从娘家回来了,两个人去的,回来时却多了一个年轻姑娘。 她驼着背、畏畏缩缩的低着头,那体态有点像以前的姜小妮。 想到她婆说的某个可能,简双眼睛蓦地更大:不会吧,这就把要生儿子的人领回来了? “娘、娘你快看!”她满是要吃瓜的激动。 赵兰花也看到了这一行人走进隔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天快黑时大房四口人才从张家回来。 张桂芝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大毛捧着一个碗跑到简双面前:“小婶婶,你快尝尝,这是我姥姥给做的炸面果,特地今天才开锅炸的,特别酥脆、特别香。” 二毛捧眼:“是啊,姥姥说这个贵,用的面粉、鸡蛋还有红糖,可难得了,只肯做一点点,我们没舍得吃完,给你留的。” 简双拿过一个,还没开始吃,那边张桂芝从厨房里出来,大叫:“大毛二毛,你们把炸面果拿哪里去?都快吃晚饭了,零嘴留着……”明天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简双:“……” 有点尴尬。 张桂芝都要气笑了,在娘家时自己要吃炸面果,这两小的还护食,说娘是大人了,要让着他们,合着这不值钱的儿子就是给三房生的吧?! 第43章 第 43 章 躺平第四十三天 榕城, 厂长家。 有简凤珍那一番教导,简梅萍思路俨然清晰很多,在路上就与徐文彦通过气, 又琢磨好了说辞, 在对着公公说明情况时就有条有理, 让人挑不出错。 徐厂长虽然遗憾, 但也理解,还夸了简双是个好孩子,融入农村建设, 又说他们家有觉悟。 至于他们家有男丁,却让做女儿的下乡……这当然也很合理, 他们徐家也就徐文彦一个独苗, 而徐文彦的姐姐们, 那都是嫁出去的别人家的人。 过了公公这一关, 简梅萍心里松了口气,对于简凤珍的话更加信服, 可一回头看到她婆婆的眼神, 这才松的半口气又提了回来。 果不其然, 一家子吃过晚饭, 婆婆就把她叫到了房里,问她有没有情况。 简梅萍苦笑, 她前几天才来过月事, 同住屋檐下, 她婆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 听她说没有,她婆就把她骂了一顿,说她什么事都办不好, 她公公想吃点腊肉,她搞不到,他们盼着她早点生孙子,她也没有消息。 还是徐文彦过来叫,她婆才停下了说道。 简梅萍委屈的跟着男人进了房,徐文彦问她怎么了? 简梅萍可不会瞒着,结果徐文彦听了前面还皱着眉,听到后面却很赞成:“咱们确实得赶紧生个儿子,你都嫁过来半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 简梅萍:“……”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浸泡在了苦水里,勉强笑了一下:“明天才初三,过年期间不好上医院,等出了元宵我再去吧。” 不提医院还好,一提,她更害怕了,她不会不能生吧? 不、不可能,她的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又不像简双经常碰凉水,月事期间她可是丁点凉水都不沾的,家里的活都推给简双。 简双也傻,她只要说两句诸如等你来了月事我也帮你就乖乖照做了,至于等简双真的来了月事,那就要看情况了。 * 大年初三,乔明英带着她男人回来。 见到女儿女婿都好好的,赵兰花松口气,有些埋怨的说:“我昨个儿等了你们一天,还特地准备了你们爱吃的,就是老不见人回来。对了,小石头和桃子呢。” 小石头和桃子是乔明英的一双儿女,大名叫郑磊和郑桃。 乔明英摆摆手:“娘,你可别说了,这俩倒霉孩子,眼见过年伙食好,我和她爹又不能大过年打孩子,胡吃海喝个没数,大半夜的闹肚子送去卫生院,折腾得全家都没睡好,今天他们奶还在卫生院陪着呢。” 赵兰花一听顿时急了:“还在卫生院?这拉肚子可不是小事,大夫怎么说?要不就送去县城吧,还是县城的大夫厉害。” “娘,没事,大夫说他们人小,不知饥饱又吃得杂,可能还灌了点冷风才导致的,平时身体好着呢,就是他们奶不放心,想着家里离卫生院也近,就在那儿住着。”乔明英恨恨道,“也给他一个教训,都快十岁的人了,不说照顾妹妹,还没妹妹懂事。” 她把大致情况一说,众人才知道桃子也就肚子撑的难受,大夫给了几块山楂片,又揉了揉就好了。 可小石头却是上吐下泻,连吊瓶都挂上了。 乔明英笑话儿子:“大夫本来给开了屁股针的,结果他死活不愿意,说打这个疼,我看啊,就是害羞了。” “我跟他说,他以前穿着开裆裤满大街的跑呢,他把眼 睛瞪得大大的,嚷嚷着不可能,还扑过来堵我的嘴……那小表情可好玩了。” 众人便也跟着一顿笑,赵兰花笑完了,让她以后不许这样,人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的。 “知道知道。”乔明英道,“我这不是赶着他十岁前逗逗他嘛,等过了这生,我就不说了。” 这当妈的恶趣味啊,简双有些同情小石头,这长大了就是赤裸裸的黑历史。 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隔壁钱家也来了客人,李杏花见到来人颇为惊喜:“进宝,你怎么来了?” “瞧姑你这话说的,不欢迎我啊,我来给你拜年。”李进宝看着也才二十出头,一米七五的个子,有点胖,皮肤在一溜农村汉子里显白,可见没怎么下地干活。 但和乔明远不太一样的是,他抖着腿,气质吊儿郎当的,偏还赶时髦梳了个大油头,一进门斜着眼睛瞅见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大叫:“姑,这就是你碰瓷医院坑来的自行车啊,看着蛮不错的样子,给我骑一下,让我比较比较和我家那辆永久牌的怎么样。” 李杏花和钱耀祖的脸顿时就黑了。 合着李进宝是过来看热闹的?也对,他也不是没有亲姑,何必过来给自己这隔房的堂姑拜年? 有些人做了有些事,但就是不爱听别人说。 若换了个人,李杏花都要指着对方鼻子骂了,但李进宝不一样。 李进宝也是大队长的小儿子,但他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李氏家族的族长,奋斗大队跟前进大队这种杂姓村不一样,祖上都是一个祖宗的,这族长说话的分量比大队长有用多了。 哪怕李杏花都嫁人几十年了,对着堂哥家的侄子还是很客气,她眼睁睁看着李进宝半点不客气的跨上自行车,脚用力一蹬。 即便和旁边的钱耀祖心疼得直抽抽,也只强笑着道:“进宝你慢点骑,别摔着了。” 李进宝放开一只手,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放心,姑我摔不了,在家都骑习惯了……”结果话音刚落,车头猛的一个摇晃。 李杏花和钱耀祖的心都提了起来,大叫一声。 “姑,你吼什么!”李进宝手忙脚乱的抓住车把,缩着脖子,又摇晃了几下,总算稳住了,脸上有点挂不住,怨怪道,“瞧你,都干扰到我了。让开让开,这个院子太小了。” 车头一摆直接骑了出去,在外头溜达一圈,回来时经过乔家的院子,无意间瞥了一眼,眼睛瞬间直了。 车子都骑过了,他还回头瞄,结果农村土路不平,一个颠簸歪斜直接撞树上了,顿时发出惨叫。 听到动静,乔家人都出了院子。 “怎么了怎么了?” “哎哟,这怎么撞树上了,没事吧?”这是脱口而出的赵兰花。 简双看过去,却见她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车子,心疼道:“这也太糟蹋东西了,瞧那车头,都给撞歪了。” “是啊,娘你看,那崭新的漆都给刮花了,这可是凤凰牌。”乔明英无比赞成。 简双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亲母女,第一时间关心的都是车子,而不是撞树上的人。 再看其他人,无一例外。 李进宝还在喊痛,更远一些的邻居也听到了,都跑出来看热闹。 李杏花的脸都是青的,但还是指挥着儿子上前把李进宝扶起来,又问他摔在哪里了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没错,前进大队还有卫生所,不过里面就一个赤脚大夫王老头,村里人头疼脑热就去找他,啥啥都会一点。 他看过了,发现治不了,就手一抬,让送去镇上或者县里。 李杏花当然舍不得送李进宝去县城,她真没觉得有问题,这么大男人,摔一下怎么了,真正有问题的是她家自行车,她还没怪他呢。 而李进宝一贯是会心疼自己的,手指头划一条口子,家里人都要大呼小叫,可他看一眼人群中朝思暮想了两个多月的年轻姑娘,愣是忍着疼,拍拍身上的灰,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姑,我没事。” 又拿眼睛去瞧简双。 简双皱了皱眉,终于把这张脸从记忆中找了出来。 就那回上山,被大毛二毛带去隔壁大队的林子里捡柴火,结果被人撞见,他还把她误认为了王知青,她发现不对赶紧带着两小的跑了。 这人眼神不太规矩,简双往乔明远身边站了站。 赵兰花也发现了,脸冷了冷,忽然看看李进宝,又看看站在李杏花后头畏畏缩缩的女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李进宝,你这是来给你堂姑拜年,顺便相亲的?” “相亲?”李进宝一脸莫名其妙,“赵大娘,你说啥?我还没对象呢。” 他否认着,又看着简双,有些羞涩道:“赵大娘,这位姑娘是你家的亲戚吗?我……” 不等他说完,赵兰花就打断道:“不是你要相亲,那你姑昨天咋还说把招娣领回来,就是要给她介绍对象的,说她太瘦了,怕婆家嫌弃,接过来养养,杏花,是吧?” 李杏花表情僵硬,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昨天姜小妮把人领回来,赵兰花还有几个大妈就过去问情况。 李杏花做得出这事,但面上不好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个叫姜招娣的女生,是姜小妮嫁进山沟沟里的姐姐姜大妮隔房的侄女,那个大队远在大山,比前进大队还穷。 姜小妮出了五十块,约定儿子生下后再给五十块,他们立刻就答应了,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就是生个孩子嘛,反正他们那山沟沟穷,格外重男轻女,养不活的,往大山里丢的,扔进尿桶里溺死的……以致女人特别少,就算不是黄花大闺女也不怕嫁不出去。 这回先收一百块,以后还能再拿一回彩礼。 姜大妮原本还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但女儿要叫钱耀祖姨夫,说出去实在不好看,而且实在小,就选了隔房的。 李杏花对外统一的介绍就是姜小妮的外甥女,也免得有那多管闲事的说嘴。 她还没来得及跟李进宝通气,李进宝也完全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赵兰花已经在接着说:“你这个年纪,也确实该结婚了,像我家老幺,比你还小一岁呢,都结婚了,你看这个就是他媳妇。”说完指了指简双。 李进宝顿时仿若晴天霹雳:“这他媳妇?” “是啊。”乔明远淡淡的,眼神却很有压力,“我们半年前就结婚了。” 赵兰花道:“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都结婚了,你也别太挑,我看招娣这孩子就很好,一大早起来扫地洗衣服,又勤快又本分。” 李进宝下意识看了眼姜招娣,一直低着头的姜招娣鼓起勇气抬头,眼中有着期盼,比起给钱耀祖生个儿子,她自然更想嫁人。 而且,这个李大娘的侄儿看着条件就很好。 那衣服,太光鲜了,还说家里有永久牌自行车呢。 然而李进宝看她一眼,就嫌弃的撇过头去,这也太丑了。 “赵大娘说笑了,我就是来给我姑拜年的。” 姜招娣立刻低下头,但竟然没有多难堪,她被家里人打压都成习惯了。 这时张桂芝过来喊人,乔家便回了堂屋吃饭。 人都看不到了,李进宝还一个劲往那边瞄,李杏花没好气道:“人都结婚了,别看了。对了进宝,你之前不是相中了一个知青,说是年底就打算结婚吗。” 她这侄儿眼光高的很,不是嫌弃这个姑娘壮,就是嫌弃那个黑,大堂哥大堂嫂急得不行,但因为是老儿子,娇惯的很,也只好宠着他,所以别家不找知青,他们倒不会,只想着赶紧定下来,左右大队长家也养得起。 李进宝恋恋不舍的跟着李杏花回院子:“那王知青长得没多好看,还吊着我,就想让我爹推荐她去上工农兵大学,我跟她分了。” 李杏花嘴角抽了抽:“王知青你还看不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还为着她跟你爹娘闹。” 王知青在奋斗大队的地位就像顾晴晴在前进大队,她比顾晴晴早两年下乡,一来就引起了轰动,老少爷们哪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这让他们对城里人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当然,这一切在顾晴晴插队后就变了。 “现在不喜欢了,她还没你们大队的顾知青好看。”李进宝心不在 焉,“姑,你再跟我说说那姑娘呗,怎么就叫乔明远给娶了?赵大娘不是一心想给他说个镇上的媳妇吗,公社我去过好多回了,也没见过有长得这么漂亮的。” 他遗憾极了,自从那天惊鸿一瞥见过简双后,他对简双简直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天天往山上跑,期待能逮到人,然而一次都没撞见。 那是当然,之后简双特地换了个方向,她可听说过奋斗大队的人有多霸道。 去那边捡柴本就不占理,若被占了便宜,她弱唧唧的,跑都跑不掉。 后来李进宝总算回过味来了,就向兄弟们打听,得知顾知青是红旗公社第一好看的,还特地跑来围观。 结果顾知青确实长得好看,但不是他最中意的类型,那么妖艳的女人,他怕她给自己戴一箩筐的绿帽子,还是那天看到的人好,越回忆越觉得她美得跟天上的嫦娥一样。 今天见了果然如此,顾知青在她身边都显得黯淡了。 顾晴晴论五官当然不差,可简双这半年来吃好喝好还经常爬山运动,基本没怎么干活,昨天又挖了一罐子护颜霜,装在雪花霜的瓶子里,涂抹上了。 这护肤品最显气色,天生丽质固然是有,但完美的皮肤状态却需要保养,顾晴晴在知青点的条件可没法跟简双比。 李杏花一看就知道他还惦记着简双,想着他摔坏了自家的自行车,一股恶气就涌了上来,当即把简双嫁进乔家的始末说了。 果然,李进宝一拍大腿,悔得不行,嘴里不断呢喃着错过了怎么就错过了,叫乔明远捡了便宜! 他明明为了看顾知青来过前进大队好几次,怎么就没见到人? 难道他们之间没缘分? 他很不甘心。 钱耀祖停好了自行车,冷不丁来了一句:“没有了简知青,还有顾知青。” 他私心觉得顾晴晴比简双好看多了,但李进宝不这么认为:“凭什么乔明远可以娶最好看的,我却要捡他不要的次品?” 钱耀祖:“……” 李杏花:“……” 哪怕李杏花对顾晴晴有偏见,也觉得这话很不可思议。 姜招娣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默默的扫地,心里相当羡慕,她还没见过顾知青,但简双真的很好看,如果她也有她那一张脸就好了,肯定能嫁一个好人家。 这个小插曲没给乔家人带来影响,简双虽然不觉得被别人觊觎上是自己的问题,但他们这种态度她还是很喜欢的。 吃过午饭,又坐着聊了会天,乔明英两人就骑着自行车回公社了。 晚上简双躺在被窝里,跟抱着她的乔明远小声说了之前上山遇到李进宝的事,乔明远说:“不用怕他,你喜欢上山还是继续去,不过李进宝有一些死缠烂打的前科,不如接下来我陪你跑步,把速度练上来,再就是——你会打弹弓吗?” 简双懵了一下,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男人女人体力差距天生在这里,与其死磕力量,不如把速度练上来,当然,她有太极拳这个优势,那肯定不能停,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李进宝大概是知道简双已经嫁人了,没有纠缠,接下来几天走亲戚都没再来钱家。 很快就到了初八这天,张桂芝要和另外选出的一人去县里养猪场学经验,她收拾了一个大包,让乔明志骑自行车把她送去。 过了元宵,乔明远也要去公社上班了。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二月,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但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季节,简双却和孙来娣一起上山了。 地窖里囤的青菜早吃完了,白菜和萝卜也差不多,简双不想将就咸菜,就打算去山上找一些冒头的野菜。 练了一段时间的养生拳和太极拳,她的身体素质肉眼可见的变好,这回没带大毛二毛,天还是太冷了。 由于乔明胜也跟了上来,他们就走得远了些,竟然打卡到了一味药材,党参,简双有点懵。 她只听过还真没见过,而且不是晒干的,难道要自己炮制? 不对,可以种在院子里。 思绪有些混乱,简双还想到了很值钱、名字有点近的人参。 如果能打卡到人参那就发了,不过若真遇到人参,她未必肯卖,她现在既不缺钱也不缺物资,人参这种好东西,留着以后没准能救命,尤其是年份高的。 意识到这点,简双觉得自己真是出息了,居然敢像大户人家一样收藏这种好东西。 山中绿意虽盛,但冒头的野菜却不多,主要还是太冷了,不过简双几人还是找到了一味白蒿。 白蒿又叫茵陈,素有正月茵陈二月蒿,三月只能当柴烧的说法。 孙来娣不认得,犹豫道:“”这个真的能吃吗? “能的。”简双想起以前刷到的一个科普,她现在还记得,“这既是中草药,又是野菜,药用价值和营养价值都非常高……” 意识到这样说他们可能听不懂,遂改了口,直白道,“就是对身体很好,也只有这个时候吃才是最嫩的,咱们拿回去,清洗后控干水,裹点面粉上锅蒸,再用姜葱蒜调个料汁拌一拌就非常好,也可以做成野菜团子,吃起来清香入口。” “咱们过年吃多了鱼肉,有些腻味,用它来清清口最好了。” 孙来娣和乔明胜都不可思议的望着她,鱼和肉怎么可能吃腻? 就算过年吃了些好的,他们也觉得不够呢。 简双笑了笑,蹲下去采摘。 她没瞎说,后世还真有人特地去酒店,就为了点这一口白蒿呢。 白蒿拿回去后,赵兰花认了出来,但她说:“这是猪草,以往都是给猪吃的。” 简双理直气壮:“猪能吃说明没毒,那我们也能吃,娘,你看这白蒿,嫩着呢。” “这倒是,以往我上山看到,都长老高一截了,猪哪爱吃?” “这个我知道,正月那啥蒿,三月只能当柴烧!”孙来娣就着从简双那里听来的卖弄。 “老三媳妇你懂这个,你来说要怎么做?” 等简双指挥着做完,赵兰花不禁摇头:“就你这个精细法,树叶子做的都好吃。” 简双眼睛一亮:“说到树叶,我想起榆钱了,娘,咱这边有榆钱树吗?” “有的,我记得灾荒那三年,好多人家就靠榆钱撑着,可惜别说榆钱,树叶子都摘光了。”赵兰花摇了摇头,“这天灾,是真的难。” 至于天灾里面老队长这个虚报产量、害得他们勒紧肚皮的人祸她就不说了,她男人已经是大队长,说这话未免显得落井下石。 这一盆野菜没出意料的获得乔家人一致好评,就是量太少,不够吃。 尤其是乔栋梁已经领着大队的人开始整地,准备种早稻了。 种稻子之前要先育苗,简双看着,觉得华南省这边还好,冬天不算太冷,至少还能种两季稻子。 时间走到三月,能吃的野菜也多了起来,像什么枸杞叶子、马齿苋、蕨菜,鱼腥草、香椿……每天都能不重样,除了当菜,还能做成野菜团子,吃起来非常方便。 尤其是香椿,有一股特殊香气,简双以前没吃过,不过还挺喜欢的。 她拿到了她奶给她寄的鱼竿,有游戏打卡作弊,乔家这个春天就明显好熬得多,不像其他人家,吃的一嘴苦味菜味。 有鱼肉比着,能体会到野菜的清爽。 这日简双向她婆打听还有没有别的野菜。 倒不是腻了,只是春天这么短,能换着花样当然要吃齐全。 赵兰花略一想,说:“你没吃过柳树芽吧?咱今天就去摘那个。” 柳树芽?简双还真听过,又叫清肠草,具体什 么效果她不记得了,但她记得一句,又被称作心脏的阿司匹林。 “娘,我没在山上见过柳树啊。” “柳树山上没有,但咱们和奋斗大队的交界处有一个大塘,之前缺水,我们还抢过水,那大塘边上种了不少柳树。” 简双这个时候已经把李进宝忘得差不多了,或者就算记得,她也不会为这么个人禁锢住自己,这段时间她的太极拳可没停下过。 作为武功的太极拳练多了,特别容易饿,她又不想老吃腊肉和香肠这类腌制品,于是上山打卡到的野鸡兔子都喂了自己的嘴。 一边练武,一边护肤品没停下,简双比刚插队那会儿还精神焕发,但乔家人日日见她,倒没觉出异样。 赵兰花把大丫放进背篓里,领着两个儿媳妇和大毛二毛沿着山路往上走。 经过知青点时,简双把顾晴晴喊了出来,有两个女知青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会儿农活比较少,知青这边也只几个男知青报了名赚工分,一些家里宽裕的,要么在屋里躺着,要么就跟顾晴晴似的闲不住。 简双去山上挖野菜,十回里有八回她都跟了上来。 这野菜带回知青点给大家加餐,倒是让她的名声好了一些。 以往因为哄着村里小伙给她干活,又泼辣能惹事,她在男女知青那里的风评都不太好。 前进大队运气好,分过来的知青比较老实,没什么刺头和极品,以前就属顾晴晴最惹眼了。 忽然,简双回头一看,却是姜小妮和姜招娣也过来了。 以前挖野菜也见过,但后头跟着的钱耀祖就让她暗自叫了声晦气。 简双用胳膊撞了撞顾晴晴,顾晴晴也往后一看,嘴唇嘟的老高,她哪能不知道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前跟简双去挖野菜,前头还只有姜小妮和姜招娣两人,后头钱耀祖大概是知道了,回回跟过来。 不过他只是拿眼睛看,时不时凑过来说话,骂两句又走远,没有动手动脚。 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只要人不靠近,顾晴晴连瞪都懒得瞪了,每次瞪了后钱耀祖那表情,总觉得是在奖励对方。 到了大塘上,果然柳树已经开始抽条,简双拽着掐了一个,很满意,又嚼了嚼,确实不错,那股子苦味不算浓。 虽然苦味浓的,也可以通过焯水、浸泡除去,但总归没那么彻底。 大毛二毛跟猴子似的爬上去,赵兰花也不阻止他们,只不许他们靠塘边太近。 他们摘了没多久,就有奋斗大队的人过来。 不过这柳树种植前进大队也有出力,因此那些人只是瞪了他们两眼,快手快脚的采摘,倒没说什么。 简双跃跃欲试的往树上爬,赵兰花看得心惊胆颤:“要不我拽着你摘吧,别爬了。” “娘,没事,我手上有力气,稳着呢。”简双有些激动。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世,爬树都算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毕竟她两辈子都是城里孩子,城里的树可不好爬。 “赵大娘,摘柳芽呢?哟,这简知青怎么往树上爬了?快下来,可别摔着。”一个略胖白皮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不是李进宝是谁,那面上的心疼,活像他才是简双男人。 赵兰花的脸当即就黑了,当着自己这婆婆的脸就开始觊觎她儿媳妇,当她死了吗? 她状似关心的道:“李进宝,你都老大的人了,怎么没去地里干活?这整天晃荡的可不像样,好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这样的。” “要我说,干不了地里的活也不怕,让你爹给你在公社谋个工作,像我们家老幺,就自己出息了,都不用我们操心。” “你呢,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大娘给你参谋参谋。” 简双差点笑出声来,她婆婆这张嘴呦,就差问对方你现在还没个工作,是不想找吗? 第44章 第 44 章 躺平第四十四天 李进宝被赵兰花给挤兑走了, 他们摘了好几箩筐的柳芽。 除了吃,简双还晒了些,又放进锅里炒, 试图做一些茶叶出来。 期间她还做了蒲公英茶、艾草茶、鱼腥草茶, 随身小院里或晒或种了不少打卡到的草药, 简双不懂如何炮制药材, 她就认准了一点,洗干净污泥,或晒干或阴干, 有点把握就选一种,没有把握就分两半, 一半晒干一半阴干, 看看最终效果。 过程中难免浪费, 让简双觉得非常可惜。 如果能有一本可以指导她处理药材的书就好了。 想做就做, 简双跑了一趟县城,以感谢张大夫的名义送给了她蒲公英茶和艾草茶, 然后展示炮制的药材, 问品相如何。 希望对方给一个指导价, 免得被坑。 张素问看到简双背篓里的药材, 非常惊讶,品相极佳, 虽然能看出炮制时新手生涩的痕迹, 但能挖到这么完整的, 且都是恰好成熟的药材说明简双对此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 她哪知道那些完美的药材都是游戏打卡到的, 简双所做的无非就是把它炮制好。 她误会了,再给简双一把脉,感受着强劲有力的脉象, 和年前简直有天壤之别,完全不像先天不足还营养不良,比正常人都健康,一直以来在心中徘徊的想法凝练成型,张大夫脱口而出:“要不你跟我学习、做我徒弟,继承我张家的医术?” 这是一个有些冲动的说法。 她之前只是受到启发,决定要认真挑几个学徒,但考虑的也都是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简双相比其他人,入门太晚了。 可真的说出口后,她竟然没有后悔。 她与简双确实有缘,简双帮她保住了家传药方,又在她想要收徒之际,展示了自己在中草药上的敏锐度,甚至连身体太弱太虚这个缺点也没有了,她强壮得可以自己上山采摘药材。 至于入门太晚,成就有限这点,张素问反而不在意了。 她既然放下了对徒弟资质的挑剔,那就并不指望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希望她做一个规规矩矩的、有医德的、能切实为老百姓解决问题的大夫就行,哪怕只是小病小痛。 张素问期待的看着简双,简双一脸懵逼。 啊,她是想过想向张大夫请教,最好对方能给个书单,自学一些处理草药的办法,主要是不想浪费游戏打卡到的药材。 但跟专业大夫学中医?这很超过她的预期呀。 不过对于大夫这职业她是相当敬佩的,她还想到了从游戏打卡到的润肤乳和护颜霜,哪怕游戏足足给了五斤,可五斤的酒坛子再大也经不住每天都用,等用完了,还能不能打卡到尚未可知。 但如果自己学了中医,就能自己调配一些天然的护肤品。 最后,就算不提这些零碎的、貌似不太上得台面的想法,一个养生人怎么能拒绝当一个中医呢? 简双郑重的道:“我愿意。但是师父,丑话说在前头,我到底年龄在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而生命太过重要,比起给人看病,我更愿意涉足制药行业。” 至少制药的话,一款药剂从研究到上市会经历很多轮的临床检测,还有师父和一些专业人士给她把关,她不用怕判断出错、用药不当害死人。 张素问微微一笑,觉得这也太巧了,刚好自己家就有很多药方子,需要人去验证。 不过这方面并非她的擅长,她或许没法提供很多的指导,但简双成年才开始学医,本就更多的依靠她自学,她还认得一些同行可以给简双介绍,于是她说:“制药你喜欢就学,但给人看诊把脉也要学,这才是你师父我的立足之道。” “不过你想给人看病,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得先经过我的认可,觉得你出师了才行。” “放心,既然入我张家门下,就没有草菅人命的庸医,你不行,我不会让你出师。” 简双:“……” 彻底放心了,这话说得她没法不放心。 “现在一切从 简,你就给我敬杯茶吧。“张素问把自己手边的水杯递过去。 简双心道这还真是从简,不过她也是懂一些旧时候拜师的规矩的,等下次过来再把礼物送上,遂敬上了茶。 张素问喝了一口,道:“正常来讲,你应该跟我一起住,耳濡目染跟我学,不过你现在已经成家了,到底不方便,等会儿我下了班,你去我家,我给你拿一些书搬回去,你先把它们背下来,先背医书,再背病例,逢十过来我考教你,领你去收购部那边辨认一些草药,实地操作。” “先就这么着。”说完她看向简双。 简双点点头:“一切听师父的。” 张素问知道可行,又说:“接下来你要赶大巴车吗?” 简双:“不用,我骑自行车来的。” 于是张素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来:“现在还早,我领你去收购部那边。” 这就学习上了?师父真是个急性子的人,虽这么想,但简双却很期待。 枯燥地背医书被病例,确实没有辨认草药来得有趣。 张素问算着时间,没有让简双待太久,虽然她有自行车,不用顾忌回去的时间,但到底是女生,怕路上出什么事。 简双来时一个大背篓,回时也是一个大背篓,装得满满当当,区别只在于来时装的是晒干的草药,回时却是满满当当的书。 因为她特地强调自己记忆力好,打算以后晚上在小院里背书,师父一口气给了不少,简双留了一部分在外面,另一部分收进小院里。 还照例去习惯的地点打了一波卡,这回相比上回,触发的地点少了。 像在机械厂,就没有,在银行,倒是打卡出一个纯金雕花的明时梳妆台。 待回了家,简双迫不及待的盘点自己打卡到的战利品。 镜子自然是她期待已久的,可这种古董中间嵌的梳妆镜是铜的,好吧,其实铜镜也挺亮的,打磨得很光洁,不像一些影视剧那么模糊,但确实比不上玻璃镜子的亮度。 然而想一想它的价值,简双哪还郁闷得起来? 接着是饮料上的罐头、养殖场的棉花、邮局的又一个盲盒包裹,但最令简双惊喜的还是在医院打卡到的一本中草药大全。 当看到那个平板式的厚度,她没有失望,只有高兴。 果不其然,拿起一看就是个平板,不,严格来说是一本中草药电子书。 亮起的屏幕是中草药大全这本封面,手指轻轻一点,宛如阅读电子书一样封面翻页,下一页是目录。 简双点点点,点了好几下都没有翻到头,足见这本电子书收录的中草药有多丰富。 有了这一本,她都不需要在现实中在购买了。 而当简双随意的点击目录上一个草药名称时,电子书就自动跳跃到了介绍的那一页,然后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株栩栩如生的草药,竟然是立体的,直接从平板表面浮了上来,一下子从2D纸片变成了3D立体。 简双几乎是下意识去触摸,手直接穿了过去。 它只是一个投影。 但跟这本电子书一起到的,还有一双手套。 简双戴上手套,手套非常的轻薄、柔软,戴上后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没带一样,她再去触摸,就不会穿模了,还能左右摆动,拿起凑近观察。 除了逼真的模型,还能点击播放炮制处理的视频。 期间可以暂停,伸手去拿,这种交互感、真实感——触摸到的草药纹理甚至鼻尖的气味……绝了! 就这么个小东西,她玩了一个小时都没腻,不愧是星际时代的高科技! 原本简双还怕自己看书看不进去,或是纸质书上绘制的草药图形有误会,不如亲眼所见般清晰好分辨,现在通通都不需要担忧了,她真的能在师父面前艹一个中医天才的人设。 唯一的缺点只有这玩意挺耗精力的。 自从练太极拳后,简双能在随身小院待的时间又往后延了,从凌晨两点延长到了四点,可这一晚她捧着电子书,才过两点就熬不住,一歪头睡了过去。 幸好是在堂屋学习,电子书就放在八仙桌上,并没有因为她睡着消失在小院就摔了。 次日早上醒来,她急吼吼的进去看,它依旧好好的,跟上一回打卡到的全息眼镜摆放在一起。 简双心满意足的退出,跟乔明远去跑步,边跑还边在想县城的医院简直是自己的福地。 没有绑定游戏前,它就救了她的命,绑定后又再三打卡的好东西,忽然简双心中一动,或许不是医院,是因为师父。 太极拳是在师父教自己养生拳后触发的,中草药电子书也是在师父收自己为徒,带她去收购部辨认了一下午的草药,临近离开医院时打卡到的…… 算了,不管是哪种,总归好事一桩。 说明啊,她这辈子就跟中医有缘! 想到自己老了,头发全白了,一双眼睛那不是眼睛,是x光,看一眼就知道君有疾,疾在何处,留着飘逸的白发,款款走来,仙风道骨被众人敬称一声神医的优雅老太的模样,简双几乎能美的笑出声来。 什么程序员过了三十五就要被优化?这一世她会越老越吃香。 当然,医生很累,即便她只是中医,不用天天上手术台。 所以要主攻制药这一门,前期且需要自己手搓药丸子,后期就只用研究药方,什么制造生产线、临床检测等程序自然有别的人去做,轻轻松松就有好多钱进账。 这不比坐办公室轻松? 一个药方子能吃好久的。 这一瞬简双甚至有种想法,要不别高考了,就专注跟着师父学习得了。 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主动的把它抹去了,毕竟考清北也是她儿时的梦想,而且既然要做神医,她就要博采众家之长,去更大的地方见识更多的医术。 就算无法再拜那些大佬为师,去首都大医院,能打卡到的医书应该会更厉害吧,简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昨晚做什么美梦了?”乔明远的话把简双拉回现实,他一把拽住她,“咱到家了,再走就要走过头了。” 这是他们一起跑步的不知多少天。 因为怕感冒,早上洗澡也不方便,出来跑步都比较收着,差不多微微喘气就停下来往回走,简双对着乔明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边跟他一起走进院子,边说:“确实是个美梦,梦见我成了老厉害老厉害的大夫,大家都叫我简神医。” 神医称号可不易得,尤其人家一两岁就开始背汤头歌,简双却是在成年后才接触,但乔明远也没打击她:“加油,咱一步步来。” 心里则想:媳妇儿要成为神医,那自己势必不能差太远。 他想成为什么呢?当上公社初中的校长?似乎有点普通了。 如果能高考就好了,高考考一个最好的大学,再留校……这般思索着,乔明远却有点茫然,自己真的喜欢当老师吗? 又过几日,在养猪场学习的张桂芝回来了,回来也没闲着,因为要开始种早稻了。 简双没下地,她和赵兰花一起忙家里的活计。 乔家人没在这方面指望她,在她以去找师父学习为由,跑了县城一趟带回来五斤肉后就只有惊喜了。 他们哪知道,趁这个机会简双把拜师礼给补上了,五条腊肉,香肠罐头不等,这般大手笔别说乔家人,见多识广的张大夫都惊到了。 简双偷偷说:“去黑市找人换的,师父你自己吃,别对外说。”其实是怕她跟乔明远通信。 张素问表情严肃下来,告诉她不许为了这些仪式上的东西去黑市冒险,当即就想把拜师礼给退回来。 简双赶紧拒绝,说自己以前也去过,不过次数不多,让师父放心。又赶紧补充,说以后来师父家吃饭。 张素问这才收下,心里琢磨着能给简双什么见面礼。 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她可能不缺吃的,就想着找以前的旧友多换一些医书回来,作为师父,她自是盼着徒弟越学越多、越学越精。 简双浑然不知道一大波要背的医书即将来临,不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哭了。 离开医院没有触发打卡,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再往其他地方跑,也没有。 她顿时反应过来,一个没有是触发姿势不对,但都没有就是时间太短了,上一轮冷却时间还在,打卡点没刷新。 待插完秧,时间走到四月,春末夏初,温度适中,乔栋梁宣布要去县城抓猪仔。 这时猪仔也长得比较大了,不容易死。 简双就跟着也跟 着跑了一趟,却从师父这里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县里打算成立一个药厂,规模不算大,药厂的方子正是张素问上交的,她算是看开了。 而间谍、特务从来不是小事,上面还特地派出调查组,调查始末,感谢了张素问对国家的贡献,给她记了档案,发了奖金。 调查组没公布细节,但他们的关注县里领导看在眼中,一商量,觉得虽然因为破四旧,有些极端的把中医打成封建糟粕,但咱们国家用它治病救人用了几千年,那必定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张家的方子连特务都觊觎,花费那么大代价要得到,他们国家若因噎废食,就这么让人坐冷板凳实在不像话。 武宁县没什么知名的矿产,发展不了重工业,地理位置也不算多么优越,到时环境比较多样化,适合生长的中草药不少,倒不如开一个药厂,专门生产中成药。 方子是现成的,场地可以批,还能给县里提供工作岗位,堪称一举多得。 因为药厂能成立,主要就是依托张家,所以他们想让张素问当厂长。 张素问立刻拒绝,表示自己只是个大夫,不会管理厂子。 领导说这中成药要怎么制造大家都不懂,只有你有经验,就麻烦你先带一段时间,至于厂子的管理,由副厂长负责,你不用操心这些杂事。 领导还卖了一波惨,说没有她,这场子搭不起来,想去外面请能人也不知道该请谁,又给她画大饼,说这个中成药生产出来后,不仅武宁县的人会用,还将卖去全国各地,让大家都知道你张家是传承了多年的中医世家,也能改变一些被打压、被迫坐冷板凳的中医同行的处境。 不得不说,这领导确实体察民情,很懂人心。 她说服了张素问,左右只需要去搭个班子,等药厂上了正轨,还是能回来当大夫,就前期忙一些。 于是她揽下了这活,然后问简双:“要不要来县城工作?” 讲真,简双还真心动了。 如果进了厂,她可以随时跟在师父身边学习,但话说回来,她现在有中草药电子书,师父口头教她,还未必有这书上直白、真实。 而且进了县城,就没法跟留在前进大队一样经常上山打卡草药了。 简双正在兴头上,一时舍不下。 忽然,她有了一个想法:“师父,要开药厂的话,光靠采摘的草药怕是不够,咱们也不能涸泽而渔,像是一些要求没那么高的,能不能种植?” 张素问非常意外:“你倒是和县里领导想到了一块去,他们也打算做计划,给大队安排生产任务,前期药厂的原材料一部分是社员们上山采摘,一部分则要去外地收购。” 听师父一解释,简双才知道自己短视了。 那些种植草药的基地并非后世才兴起,这个时代已经有了。 张素问解释:“”但去外地收购的话,这个成本就高了,所以大家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种,昨天县里领导还邀请我去下面大队考察环境,看哪些地方适合种植,前期我们预计是种两三种一年生的草药,其中就有板蓝根。 “这种治疗感冒伤风的中成药用途比较广泛,虽然西药见效更快些,但西药,我们国家起步比较慢,量少不说,还不太安全,有些药存在严重的后遗症。” 简双深以为然,确实,她在后世看过新闻说有人吃药傻了、脑瘫了,还有抗生素被滥用,人也吃它,鸡也吃它,简直一团糟,后面才制定了规范,但也是依托各方面发展上来了。 简双下定决心:“师父,我还是留在大队,我喜欢往山上跑,现在我身体好多了,能进入更深的山林,我想像那些采药人一样,走遍各地,观察药材生长的不同阶段。” 如果她缺钱,当一个药厂工人自然更好,但她背靠游戏,把自己拘在厂里就太浪费了。 后世中草药药性大大退化,哪像她,打卡到的都是纯正的野生品种,品相极佳,她舍不得放弃薅游戏羊毛。 张素问听了有些遗憾,但还是尊重简双的想法。 简双狡黠的一笑:“师父,县里要在下面大队选择种植基地这个消息,我可不可以告诉家里人啊,我们前进大队想争一争这个资格。” “是你们前进大队,还是你想为他们争?”张素问很犀利。 简双坦诚道:“是我,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光靠种地的话,只能勉强饱腹,所以要发展一些副业,养猪是一条,种植经济作物也是一条。” 张素问摇摇头:“我知道你公公是前进大队的大队长,你不免会站在他的高度去考虑,但是在其位才谋其政,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但别撺掇,他们愿意争取是他们的事,种植中草药没有那么简单。” 简双心头一暖,感觉到了师父对自己的维护。 这年代的人都很赤诚,一心为公,可她师父却让她多为自己考虑。 “师父我知道,我不会参与太多的,我就是个预备大夫。”简双心说我才没那么傻。 当村官,为村子发展掏心掏肺太累,也太麻烦,她一个懒惰的咸鱼,只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她只捡着轻松的活,传传消息出出主意罢了。 人呢,真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没了她,天塌不了,地球照样转。 这回离开医院前简双触发了打卡,得到一本中草药种植指南,一听到这名字,顿时觉得太巧了,来得刚刚好。 又赶紧跑去其他地方打卡,果然冷却时间已经刷新了。 收获满满,简双满身都是劲,蹬着自行车回大队,结果在路上,不太愉快的人又出现了,她再一次遇见了同样骑着自行车的李进宝。 他打扮得人模人样的,从公社的方向骑过来,很殷勤的追在后头,喊着简双:“简知青,简知青,你又去县城了?这天天在外抛头露面,赵大娘和乔明远应该会很不高兴吧?我就不一样了,我也喜欢往外跑,咱们两个很有共同语言啊。” 简双没搭理他,自行车蹬得飞快。 奈何李进宝虽有点胖,但骑自行车倒没拖后腿,很快又跟了上来。 仿佛没感觉到简双的不悦,继续说:“简知青,我有一个亲戚是运输队的,他给我带了罐头,草莓罐头,草莓你知道吗?可稀罕了,你想吃吗?我可以分你一罐。” “不想。”简双没好气道。 这里离公社已经有一段路了,柏油路变成了土路,并不好骑了,就算简双力气渐长,也没法甩脱这人。 她皱着眉头,心里很不高兴。 草莓罐头很稀罕吗?她不用吃罐头,她有新鲜打卡到的草莓,还有杨梅、蓝莓、桑葚……她会缺这一口吃的? 她还怕自己吃不完坏掉,幸亏有了几个特殊的箱子。 也是这时候,简双才发现最后一个放化妆品的【住】,能延长物品的保质期。 润肤乳和护颜霜的成分应该很天然,没什么添加剂,因为后面简双把它挖到雪花霜的瓶子里,这么冷的天,才放半个月都有点变味了,从原来柔和舒适的香气变得刺鼻反感起来,把简双心疼的够呛,后面就不敢用太大的瓶子装了。 简双忽略了这年头水果有多难得,只想着自己才不会被蝇头小利打动,追在后面的李进宝就很郁闷了。 这简知青怎么油盐不进的样子,草莓罐头都不想吃? 要知道,他以前拿出最普通的橘子罐头,王知青都愿意让他拉拉小手,如果再给点肉,连嘴儿都愿意让他亲。 简家条件真有那么好,不 是说她爹娘都不要她吗? 一下想到她奶常给她寄东西,李进宝忍不住骂了一句多管闲事的老不死,你孙女都嫁人了,有点好吃的给孙子吃不行吗? 非寄过来,把人都养刁了。 骤然得知简双的已婚身份,李进宝自然很不开心,但他表哥钱耀祖的话却提醒了他,这未婚的姑娘可以娶回家去,但已婚的妇人也不是没有别的玩法,还更刺激。 想想看,乔明远的媳妇儿主动躺他身下,任他玩弄……李进宝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所以这几月他都在琢磨,要怎么把人勾上手。 哪怕王知青主动来找他,他都不耐烦的拒绝了。 这一口肉没吃进嘴里,看别的都嫌寡淡,李进宝眼神闪烁不定。 他以前追年轻姑娘很容易,区别就在于有的要得多,有的要的少,不过真正进一步的不多,毕竟他比较挑。 至于后续玩腻了怎么办?那当然有他爹娘帮着摆平。 就一个简双不假辞色,让李进宝难得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虽然王知青也拒绝过,但和简双这种不一样,他能感觉到王知青的欲拒还迎。 可简双,前面要不和赵大娘一起,要不和孙来娣一起,后面倒是打听到她往县城跑,但一点进展都没有,饶是李进宝有心理准备乔明远看上的女人没那么容易上手,还是很烦躁。 软的不行,要不来硬的?李进宝琢磨着。 不过他爹说过,乔栋梁这人不是省油的灯,装着正直的样子,其实老狡猾了,他爹都在他手上吃过几次亏。 还有那个难缠的赵大娘,要把她引开。 听说简双很喜欢往山上跑,李进宝觉得要整一个万全之策。 只要上手了一次,还怕她以后不从?脑补着简双又惊又怕,但还是被威胁着和自己偷情的样子,李进宝这才觉得心中的郁闷散去一些。 简双可不知道李进宝已经恼羞成怒,准备来硬的,前进大队还是太和平了,让她直接对标了后世严打过的农村,难以想象在李家一手遮天的奋斗大队究竟能有多黑暗。 回来她就把消息告诉了公公。 乔栋梁有些犹豫:“这种地我们倒是不怕,可种草药,没人会呀。” 对这种未知的领域,他一贯谨慎的很。 简双道:“我听我师父说,咱们这边以前也没有种过草药,都是去山上采的,领导们应该会考虑到这点,请人来教导,而且中草药并不占据稻田,这第一年作为尝试与实验,或许会有不少优惠。” “爹,你可以多往公社跑跑,打听打听。” 后面的话说服了乔栋梁,只要不影响到粮食,一次尝试他是很乐意的,左右不过浪费一些人力。 但如果能成功,那么他们大队就找到了一条新的发财路子。 “就是不知道这药材种子要多少钱?去年咱们大队的猪养的好,但今年多买了三十头猪仔,账上的钱减去这个,已经剩的不多了,希望公社那边能多补贴点。” 话虽如此,乔栋梁却难得笑了笑。 今年他们一口气买了五十头猪仔,却还有余钱,没有向公社赊账,这就是大好事,他还能去琢磨其他路子。 当然,该卖惨还是要卖的。 第二日,乔栋梁果然很积极的往公社跑了一趟,打听消息。 知道县里领导正在组织专家,打算去各个大队考察一波,据说第一个选的就是他们红旗公社,还递出话来,说很看好前进大队。 公社领导问他,是不是因为他儿媳妇儿救了个县里大人物的缘故。 乔栋梁当然不会承认,只推说家里人拜了县里的大夫为师,可能是领导考虑到这点,觉得会有经验,可以指导。 离开时想着领导的表情,乔栋梁觉得这波稳了。 挑中红旗公社的话,他们前进大队肯定榜上有名。 结果没几日,县里要建药厂的事传出,他再去,陈秘书居然有些推脱,背着人才给透露消息,说奋斗大队也在打通关系,想争一争这种植实验基地的名额。 两大队就在隔壁,考虑到药厂规模,这第一批实验的规模不会太大,上头的计划是根据地理环境挑一些大队,每个大队只负责一种草药。 这选了奋斗大队,就肯定不可能再选他们前进大队。 乔栋梁当时没说什么,离开后表情就有点难看了。 奋斗大队的人一贯霸道,偏他们又团结,还出了几个能人,公社有不少领导都沾亲带故。 如果他们是认认真真做实事,乔栋梁也不说什么了。 可他们却往往借着名头,把上面拨下来的款项给装进自己口袋。 实事那是不会做的,就糊弄糊弄得了呗。 乔栋梁结合简双的描述和打听到的消息,判断药厂大有可为。 如果能发展起来,可能会成为他们县里的支柱产业,如此药厂壮大,这周围的公社都跟着受益。 无论是去山里采药补贴家用,还是在种地之外,多发展一门产业,把这个种植基地给搞出来,做大做强,都是眼见的蒸蒸日上的路子。 可如果实验的名额落到奋斗大队头上,他们又不认真种草药,药厂原材料跟不上,大概率会跟那饮料厂、纺织厂一样发展平平,无非是造福几个城里人,让他们有了工作罢了。 当然,一个厂子要发展起来有很多因素,可别的乔栋梁都插手不了。 唯独种植药材会跟他们相关,他就愿意努力一把。 至于失败……还是那句话,无非浪费人力和一些钱罢了,但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活该受一辈子穷。 乔栋梁是谨慎,却也有勇气拼一把,不然不会发现张桂芝的长处后,在养猪上下功夫。 这事眼见着要黄,他心里沮丧,脑子很乱,回去路上都在思索要怎么挽回。 第45章 第 45 章 躺平第四十五天 不过没等乔栋梁找人想办法, 事情就解决了,根本没让公社领导插手,县里那边直接发的文件, 让武宁县范围内每个大队选一个人去培训, 最后根据考核成绩确定实验基地的名单。 当简双从她公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高兴之余又是无奈。 这说明会种草药的人真的相当少, 没办法给每个种植大队都分一个技术员,便只好用这种简单快捷的偷懒办法,先把接受能力比较强的挑出来, 后续肯定还要时不时去参加培训。 但这名额并没有十拿九稳的落在简双头上,因为前进大队还有一个赤脚大夫王老头。 当简双说自己要争取这名额, 家里人都很惊讶, 张桂芝更是脱口而出:“三弟妹, 你是不是看我被推荐去县城养猪场学习, 羡慕了,也想出一出这风头?我告诉你这不一样, 我的名额可不是咱爹给走的后门, 我是有实力的。” 简双满脸黑线:“我也有实力, 我拜了张大夫为师。” 她没有说的是, 她怀疑培训考核这事是她师父推动的,那就不能再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 她师父虽然没说, 但大概率想看看她现在的水平, 简双也想让她师父知道我是真有天分, 师父你收我为徒不会一时冲动又后悔。 张桂芝摇摇头:“我知道你师父很厉害。” 毕竟把简双从一个病秧子调理到现在容光焕发得她羡慕得不行的模样, 谁能不信?他们乔家人就是最好的见证者。 “可是——”她诚实的说,“你才学了几个月,没有半年吧?就咱大队卫 生所那个王大爷, 人家会走路起就跟着他爹背口诀,那个什么什么草药歌,听着可复杂、可难懂了。” “是啊三弟妹,你聪明、学得快是一回事,但这次考试涉及到咱们和奋斗大队哪家能入选这个种植基地,所以得选最厉害的。”孙来娣跟着插了一句嘴。 她公公这人肯定不会给简双走后门。 虽然她经常跟着简双上山,知道她眼睛有多厉,别人一眼看过都是杂草,偏她,能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草药,还卖了不少钱,可还是那句话,他们去县里看病都喜欢找老大夫。 人家见了多少,你又见了多少,你年龄摆这儿呢。 简双没有说自己有中草药大全和中草药种植指南这两本金手指,事半功倍,只是看向乔栋梁:“爹,我想参加,如果我报名跟王大爷比一场,我胜了,那这个名额就归我,对不对?” “是。”乔栋梁也认真的回答了她,“就像你二嫂说的,我们大队只选最厉害的。” 他心中有些可惜,因为是在整个武宁县内选拔,大队太多,所以每队只准出一人,如果是两个,看在简双手不离书的勤奋以及以后张大夫这个师父做指导的份上,他肯定把另一个名额给她,而王大夫则作为保底。 乔家这番动静被扒墙头的李杏花给听到了,她表情一变。 简双要离开大队去县城参加培训?这可不行! 她侄儿可是特地让他们盯着简双,说要趁着简双上山,把人哄到手,正好早稻种下去了,大家都在地里忙活,上山摘野菜的少了,没人就很方便。 “这个小娼-妇,就爱出风头,都嫁了人了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大队,天天往县城跑!不行,我得去找王老头。” 她也有几分急智:去县里参加培训这是多光荣的事,王老头哪会拒绝? 现在简双要抢他的东西,她还是大队长儿媳,一家人能不偏着?他肯定比自己更着急,就让他去闹。 于是等乔家一行人到达大队部,就看到王老头满脸气愤的等在那了,一见到他们,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大声嚷嚷:“大队长,你可不能因为简双是你乔家人,就偏心她,把唯一的一个去县里学习的名额给她,这可涉及到种植基地能不能落到咱大队,是咱大队发财的大好事。” 这骤然拔高的一嗓子,引得傍晚时正在村口大树上下唠嗑的大爷大娘都跑了过来,看热闹。 “咋回事啊?” “这前些日子不是听说大队长家的小儿媳,就那个叫简双的,运气特别好会钓鱼的年轻媳妇拜了县里大夫为师,这一听说县里要举办草药方面的考核,就想仗势欺人,把名额抢走,可怜王老头,给咱看了这么多年的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人群中有人故意感叹。 赵兰花愤怒的看过去,不是李杏花是谁,这搅屎棍,关她什么事! 以往都跟个透明人,只让他娘在前面冲锋陷阵的钱耀祖也开了金口:“这被选为种植基地可是大好事,咱前进大队穷啊,除了养猪就没别的路子了,如果以后能种药材,不说发财,家家户户年底也能多添几斤肉,多换几件新衣服。” “这么重要的决定,她简双一个年轻外来媳妇能挑大梁吗?” 还有更懂行的,说:“这县里要扶持大队发财,哪会选一起的,人奋斗大队认识的能人多,指不定就能找到厉害人,若表现出彩,被选了去,就没我们前进大队什么事了,因此这人选一定要慎重啊。” “要我说简双是知青,据说还是高中毕业,聪明嘛那肯定是聪明的,但她太年轻了,能学到多少,还是让王大爷去,他有经验。” 这诚恳的说辞一下子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有实打实的利益,又占了道理,便是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无关的社员们,也纷纷张嘴,大队部前面一下子闹哄哄的。 反正就是不能让简双走后门,认可她去的一个都没有。 对于这群情激愤的一幕,简双表情很平静,没有半分意外。 这一行,年轻就是不容易被人信任,更何况她身上还贴着关系户的标签,要危及大众的利益,这就很不讨喜了。 连和她日夜相处的乔家人都不认可,就更别提这些外人了。 乔栋梁目光看过来,问她:“还要坚持吗?” “要。”简双坚定的点头。 张桂芝咂舌:“三弟妹,你就不怕输了下不来台?” 孙来娣缩了缩脖子,这么多人反对,反正她是怕了。 倒是到乔栋梁和赵兰花眼中流露出欣赏,输了的话确实很丢脸,可这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有一股心气支撑着,才能不畏缩、不后悔的往前走。 怕这怕那,能成什么事? 既然简双自己愿意,乔栋梁就没再客气,进入大队部拿了喇叭,宣布简双向王老头挑战一事,并且说如果有不服气的,可以在这个结果出来后继续向胜者挑战,谁赢谁就上。 这话一出,说乔栋梁处事不公的声音没了,都变成了对简双的不看好,认为她不自量力。 简双之前已经跟公公建议了要怎么比,乔栋梁听着觉得可行,就把这个方法说了出来。 王老头却是一惊,不是惊讶大队长偏心自己人,而是这样的话——自己也太占便宜了吧,他看向简双:“简知青,你可想好了,你才上山几月,能找到多少药材?我那卫生所可装了一屋子。” 简双微微一笑:“王大爷,你不觉得我占便宜了就行。虽然你采摘的药材多,但卫生所谁都可以去,想来眼熟的人不少,可我这几个月去山上采摘的,谁都没见过,当心被我难住。” 没错,这个考试就是简双辨认王老头的药材,王老头辨认她的,谁把谁难住谁就赢了。 王老头自豪的一笑:“我今年都六十多了,这山上哪个角落我没走遍?相比之下,简知青你才下乡多久?你这个提议是我占便宜。” 简双直接说:“既然你我都不反对,那就开始吧,我先来。” 王老头被噎了一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是考试,那他想选一个尽量公平的方式,免得说他以大欺少。 这两人的对话,李杏花听懂了,心说简双果然是年轻媳妇面皮薄,既然她要自讨苦吃,那当然成全她,于是她赶紧在旁边起哄。 乔栋梁看看其他大队干部,见他们点头:“既然都不反对,那就开始。” 王老头无奈的领着所有人到了卫生所,卫生所的屋子不大,前面是给人看病的,后面是他自己的住处,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挤进去,就只领了大队干部当代表,当裁判。 李杏花脸皮厚,硬挤了过来,别人看她,她就嘀咕谁知道有没有人巴结大队长,给他小儿媳走后门。 众人:“……” 乔栋梁脸黑了黑,索性又挑了两个群众代表:“你们也进来,做个见证,看会不会有黑幕。” 那两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都是在大队风评不错的,文雅点说叫德高望重,只略一推迟就进来了。 王老头说:“你们先在这里站一会儿,我去里面取药材。” 里面的屋子是存放药品的,不仅有他上山采的,还有上头发下来的西药。 王老头是比较仔细的人,特地找人打了一排排的小药柜,每一个柜子上还贴了标签,写着名字,这当然不能直接把人带进去,不然就没有考教的必要了。 来过卫生所几次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异议。 王老头找了一个框子,一一打开药柜,每一样取了一株,他一边拿一边叹气。 别人不知道,可他作为赤脚大夫自然有他的人脉。 比如奋斗大队,坐镇卫生所的李老头水平和他差不多,甚至他还不像他这么勤快上山,总是偷懒去拿西药,他们那边认识的领导多,拉得到关系,能申请到更多西药,也就在中药上有些倦怠。 如果是考察种植基地,他很有把握,然而李老头上头还有师父,他师父远在隔壁县坐镇大医院,当然不可能来这里,可他师父却有一个天赋不错的小徒弟,万一被奋斗大队请来当外援……这不是没可能。 种植草药需要技术员,但也没说只本村人能当。 所以之前王老头其实挺慌的,他有点见识,知道这事的重要性,怕输掉,耽误了他们前进大队的好事。 结果他有自知之明,却架不住小年轻瞎胡闹,真以为拜了个好师父,学那么一两个月,就打遍公社无敌手了? 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 有天啊。 他心头挂着这事,并没把简双的挑战宣言放在心上,每样药材都选了一株,就拿着筐子走了出去。 而简双敢向王老头挑战当然不是因为她已经把整本的中草药大全背了下来。 内容太多,她不想囫囵吞枣,记得很用心。 可是游戏很贴心,打卡到的这本中草药大全并非是按照纲目来的,而是地图远近,以前进大队为中心向外扩散,距离越远,能产出的药材就在目录上越靠后。 简双一开始还没发现这点,等多上山几次、实地对照就懂了。 现在别说是武宁县,整个华南省能产出的中草药,她都了如指掌,这么大的优势,简双没信心才怪。 她接过框子,从里面拿起一株:“当归,主治血虚萎黄,眩晕心悸……炮制之法,多于秋末采摘,去除须根和泥沙……用烟火慢慢熏干,为多年生草本植物高,一般在零点四到一米左右,根为圆柱状,分枝……宜居环境:海拔较高的山区,对温度要求严格,最适宜的是十五至二十五摄氏度……喜欢肥沃疏松、排水良好的沙壤土,需要充沛的降水来保证高产,但也不宜太高,超过百分之四十会导致涝灾,低于百分之十三则会算干旱,需要及时灌溉,最好保持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种植方法:有种子种植、育苗移栽,一般在秋末后采挖……” 整个卫生所一片安静,些许议论已经消失,原本不太看好简双的众人纷纷面露惊讶。 虽然听不大懂,但好厉害的样子。 最震惊的要数专业人士王老头,当归算是比较常见、应用也比较多的药材,他不意外简双能认出来,可他没想到简双知道的信息这么多、这么具体和全面。 他心里有些酸,他所会的也是家传,但这家传与家传之间真的差距太大了。 难怪李老头明明自己也懂一些,但还是七弯八拐、寻着门路要去给人当学徒,这有老师教和自己摸索真的太不一样了。 至少他上山,只大概知道当归一般在哪能找到,可他没法总结的这么清晰明了。 尤其是简双所说的种植方法与条件,这正是种植基地最需要的技术啊! 简双还在继续往下说,一样一样,每一种她都能从主治什么病,说到采摘炮制之法,最后则是种植需求。 声音清晰有力,不疾不徐,没有一点打盹和卡壳,就算是原本听不懂的人,也都被镇住了。 待她说完,就有人忍不住道:“乔家这小儿媳,有两把刷子啊。” “是啊,这才学了多久,竟然每一样都认得出来。” “如果她从小就学习的话,没准也能像她师父那样,考个县里的大医院。” 听着众人转了口风,李杏花不乐意了,这简双再好再聪明,也是她那死对头赵兰花的儿媳,她乔家好,她就不好。 她盯着王老头:“老王,你可不能就这么认怂了,给一个小辈低头,快说,她就没有一点错的吗?” 王老头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时有点纠结,又有点羞愧:“她后面所说的种植条件,我只知道一小半,所以没办法判断是对还是错……” 李杏花一喜,正觉得抓到了把柄,就听到王老头接着说:“但她前面所说的内容都是对的,比我知道的还全面一些。” “这是好事啊。”妇女主任一拍巴掌,“这县里考察,不就是要找能种草药的技术员吗?” 李杏花阴阳怪气:“这会说,可和上手去种不一样,人娇滴滴的简知青以前是城里人,这嫁了人也没见她下过地,别是光会说吧。” 在外面听着的赵兰花可见不得她这样贬低自己儿媳妇,当下就道:“她没下过地,那是我们家不缺劳动力,你倒是一直都是乡下人,可也没见你这几年下过几回地呀。” “而我们家简双,虽然没有种地的经验,但她常往山上跑,那频次可不低,这实践经验,足足的!” 李杏花脸一黑,还想再歪缠,乔栋梁打断道:“这一关就算简双过了,王老头你认不认,你没有考住她?” 王老头长叹一声,心服口服:“我认。” “好,下一关就是简双考你,现在去我家。”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跑去乔家,简双也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自己拿了个背篓进去。 游戏打卡并不会遵循只出现本地药材这种规律,但简双也没想着欺负人,这乔家特地给她腾出来的储物间装的药材都是简双在山上采着。 只不过嘛,她的运气确实不错,又很会利用游戏的提示,所以她采摘的的药材就偏一些,没有王大爷那边那么大众常见。 她挑了一些拿出来,递给王老头。 王老头本来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要输给年轻人,也不能输得太惨烈,他默默的复习了几遍简双的格式,觉得那样说起来又有条理又有气势,正打算复制。 这一看简双递过来的背篓,脱口而出的却是:“这药材品相可真完美,真的是你自己炮制的?这天麻和川穹怎么有这么大?你在哪找到的?还有这杜仲,树皮取的也太完美了吧……” 在他的一声声夸赞中,李杏花的脸已经彻底黑下去了:“你在干嘛呢,还没开始比呢,已经先认输了?” “我知道,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毛大声道。 因为简双教他背诗,偶尔还考一些歇后语,会的话就有小婶婶专属奖励,他和二毛都非常积极。 二毛被哥哥抢了先,立刻追着道:“”还有一个,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你这个不对,王爷爷是被小婶婶强势的碾压下去了,没有再而衰,更没有三而竭。” 大毛和二毛吵了起来。 王老头听着老脸一红,赶紧说:“都安静,我要开始了。” 然后也学着简双,先拿起了一片杜仲介绍。 到底几十年的经验是有的,他说的也很顺畅,没打嗝,但众人看看他,又看看简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有人想:难道人长得好看还有这好处,大家都更愿意听她说话? 对比简双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和王老头那满脸的褶子,确实很有说服力,但似乎又不只是如此。 如果简双知道她的疑惑,肯定会告诉她,这就是学过播音的主持人说话和普通人说话的区别。 前世有一阵子,有声书很火,简双想吃这碗兼职,就在网上找了一些视频自学,后续发现都要收费,她一计算金钱与时间成本,还有自己并不占据优势的嗓音条件,果断放弃。 但她之后想要说服人或者控场的时候,确实会不自觉的运用一些粗浅的技巧。 打个比方,说话时放慢语速,声音稳定有力,就会给人一种信服感,还有咬字、韵律、停顿重音,就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注意力随着你走,认真的听你说话。 而简双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她放慢语速,可以边说,边在脑中思考遣词用句,如此就会更清晰更具体,也更容易让人听懂。 外行人并不能判断两人说的是对还是错,但看到这里,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虽然态度不能代表全部,但有本事的人确实更有底气,尤其越到后面,王老头越发迟疑起来。 好分辨的药材都被他拿了出来,剩下的就有点举棋不定了。 这是炮制好的,就不如长在山里鲜活状态时特征显著,有那长得差不多的,他就不免犹豫,当一咬牙说出自己认为把握大的那种,却被简双指出是另一种药材,还仔细的告诉了他这两者的区别。 别说王老头,旁观的大队干部们都听懂了。 这简直高下立判。 王老头也没有垂死挣扎,把框子交换给简双:“这剩下的我认不出来,草药是要入口的,不能瞎胡闹。” 简双喜欢这种严谨的态度,也没吝啬,一 一告诉他对应知识。 王老头默念几句,简直如获至宝:“我想起来了,我爹跟我提到的一个方子里就有说这种草药,我竟然没发现我们后山就有!” “太可惜了!”他懊恼的一拍大腿,“那是治疗上吐下泻的。” 看一眼简双,“若早知如此,你当初就不必遭那么大罪了。” 简双笑了笑:“都过去了,我这位药材是在……”她说了一个具体的位置。 王老头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简双居然愿意告诉自己方位,这也太大方了,这药材可不便宜。 简双坦诚道:“上吐下泻止不住是会要命的,我之前算是好运捡回条小命,其他人却未必有我这运气,如果在咱大队就能治疗,也不用拖到县里那么远了。” “说得对!”妇女主任一拍巴掌,大声夸奖:“简双同志,你真有觉悟,不愧是下乡知青!”又看一眼乔栋梁,“不愧是乔大队长的儿媳,这在家耳濡目染的。” 简双觉得有必要现一波:“是啊,爹平时在家里都号召我们学习伟人精神,给我们上语录课,所以我们全家都很有觉悟,我也想为大队做贡献。” “什么做贡献?分明就是想去县里出风头。”李杏花撇撇嘴,仍不服气。 简双还没开口,王老头先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之前你告诉我这事,我还以为你是为我鸣不平,看不顺眼大队出现走后门的歪风邪气,我还感激你,现在看来分明是你嫉妒人家有能力,你小气,你有私心!” 妇女主任哈哈大笑:“王大爷,你还不知道啊,这李大娘和赵大娘,可是咱大队有名的不对付。” 王老头说:“这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可不能上升到正事上,谁有能力谁就上。” “我输了,这个名额该简双同志得,有没有谁有异议,有的话就向我挑战,先过我这一关。” 李杏花翻了个白眼,觉得这王老头真是愚蠢,自己左脸被打得啪啪响,还要把右脸凑上去。 眼见着没人反对,这事已成定局,她知道不是自己胡搅蛮缠就能搅和的,便迅速的给儿子钱耀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通知李进宝。 钱耀祖不太想去,奋斗大队虽在前进大队隔壁,但这一来一回也要半个小时,这还是骑自行车。 如果说之前,他是很乐意骑出去炫耀的,但谁叫他家自行车被李进宝给摔了。 车头倒是修好了,但刮花的车漆却还没弄好,没找到对应的颜色,可想到他惦记的顾知青,还是打起精神,决定去一趟。 是的,这钱耀祖和李进宝两人真不愧是表哥表弟,都没打好主意。 钱耀祖知道李进宝对简双的觊觎,想的却是把顾晴晴弄到手,让顾晴晴给自己生个儿子,这期间可以把顾晴晴嫁给李进宝,再说把这个儿子过继过来。 至于李进宝愿不愿意戴这个绿帽子,他当然不会傻的让他发现。 他其实也想娶顾晴晴,可他摆脱不了姜小妮这个贱人,又经他娘劝说觉得她能干,便想出了这个歪主意,要享齐人之福。 这样一琢磨,也就改变想法,开始乐意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了,还生出一种趣味。 对着李进宝这个表弟,他也不是没有嫉妒过的。 仗着有个大队长的爹,享了多少艳福?给多少人戴了绿帽子?也该让他尝一尝这滋味了。 抱着这念头,他把自行车蹬的飞起。 第46章 第 46 章 躺平第四十六天 “这个简知青也太厉害了, 才学几个月,竟然把人几十年经验的王老头给比下去了!” “是啊,要我说乔家也太低调, 换成别个怕是早炫耀起来了, 偏他家, 憋着不说, 若不是为了这个名额……” “这简知青,内秀啊,她这次去县里, 没准能拿个第一名。” “第一名?这预期太高了吧,不是我给你们泼冷水, 在武宁县, 咱红旗公社可一向都是垫底的。” …… 待围观的社员们离开, 院子里边只剩下乔家人, 张桂芝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三弟妹, 你居然赢了?你那些什么什么是从哪学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了那么多?” 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经常上山, 看书也就那么一会儿!她有些憋闷。 “我就知道三弟妹你最厉害!”孙来娣脱口而出, 又对张桂芝道,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的, 咱不能拿普通人来判断天才呀。” “三弟妹就是天才, 我之前跟三弟妹上山, 她眼睛一扫就能把眼前的树啊草啊都给认出来, 在她眼里那就没有野草,都是有名字有用处的。”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给众人介绍简双的神异。 简双摸了摸鼻子:“二嫂, 夸张了啊。”整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哪夸张了,你是自己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我继续跟你们说……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从小学习的话,必然不止现在这样……” 简双:“……” 她没法说自己有金手指,熬夜学习才有的一切,只能尴尬的听着孙来娣在全家人面前把自己吹成天才女中医,若非从小耽误了,都要走出华南省,走向全国,跟全国无论老少的同行们掰腕子了。 张桂芝嘴巴都张得合不拢了,哪怕知道这吹牛有夸张的成分也有点酸,好半晌才说:“过了啊,真过了啊!” “一点都不过,我跟你说……” “你别说了!”张桂芝实在没忍住,酸气都要冒出来了,之前对简双有多不看好,现在就有多打脸,所以这会儿对拍马屁的孙来娣格外来气,怼道:“孙来娣你差不多得了,还你就知道,你刚明明也对三弟妹不看好,整这马后炮呢!” 她觉得孙来娣变了,继简双是婆婆的马屁精后,孙来娣也变成了简双的马屁精,可关键是孙来娣这马屁还真没白拍,拿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 想着,她心里更酸了,她才觉得自己去县里学习赢回一局,可简双立马就跟上来了。 孙来娣被说得脸一红,辩解道:“这我不是还低估了三弟妹吗?我以为她已经很天才了,没想到她是天才中还能考第一名的……” 乔栋梁没有管两人争执,赞赏的夸了简双几句,又道:“刚才王大夫说的那人,你有没有听你师父说起,知不知道他水平怎么样?” 简双知道他说的是李老头的小师弟,还有那远在隔壁县的师父的事,她摇摇头:“我没听过,我师父很少跟我说同行的事,她只考教我学了多少。” “这样啊,那我还是得去打听打听,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复习,等去了县城好好表现。”乔栋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道,“别有太大压力,如果你成绩够好,就算奋斗大队那边推举的人胜了咱们一筹,县里领导应该也会考虑的。” “大不了咱们就不争这头一年的名额,等过几年,药厂发展起来了,需要的原材料多了,而种植技术也成熟了,咱们再参与进去,还会更稳妥。” 简双点点头,没有辩解什么。 她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如果只是考武宁县范围内的药材相关,就算略有超纲,她也不应该输给谁。 毕竟给人看病,涉及到的知识领域很广,可草药的话,她都拿到参考书了——她敢说放眼整个华南省,怕是都没人的资料全面得过她。 赵兰花也说:“这几日你就别干活了,多看书,老大 老二媳妇你们帮衬着点。” “知道了,娘。”张桂芝有气无力的应下,心说简双有干什么活吗?还要再闲着,闲死她得了! 怎么就有人的命这么好啊? 又长得好看又聪明,她以为自己的命已经很好了,但现在一想,唯一比得过简双的竟然只剩下她生了两儿子,而简双还没消息。 可跟简双比这个,她觉得有点丢脸,像下崽的老母猪。 * 奋斗大队,李家。 李大队长正和弟弟李老二唠嗑:“这县里领导真是多事,明明说根据地理环境来选,看哪片地方适合种哪种草药,这盘一盘医院收购部那边的账不就晓得了?还非整出一个培训出来!” 李老二点头:“这谁说不是呢?不过要我说,看县里这动作,怕是这头一批会相当重视啊。” 他眼睛发亮,琢磨起了能运作到的好处。 李大队长就没他那么乐观:“越是这样,越说明头一批的种植基地会很少。” 李老二哈哈大笑:“大哥,你这就白担心了,就算再少,这红旗公社指定得有一个吧,除非咱红旗公社土质实在太差,一种草药都长不了,不然群情激愤,上头根本没法交代,而只要有一个,还能把咱奋斗大队给落下?” 他说的俨然已经将种植基地名额当做囊中之物。 李大队长不像他那么狂妄,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时,李进宝咚咚的跑进来:“爹,那县里培训的名额给我,我要去。” 李大队长对这个老儿子满脸慈爱:“瞧你,有话慢慢说,怎么急出了一头汗,快喝口水。” “爹,你快答应我!我知道你打算让李老头去,你就让我去呗。” 这李老头论起辈分,还能算他的远房三爷,可很显然,一向注重祖宗规矩的李大队长不会跟他计较这个,只皱着眉头道:“你要这个名额干嘛?你又不会。” 他之前还想过把老儿子也送去学技术,但李进宝拈轻怕重惯了,想着跟师父学技术的学徒任打任骂的模样,就撒泼打滚说不去。 李大队长也舍不得他受苦,就作罢了。 “这会不会的先不说,不是说培训嘛,没准我去学了就会了。”李进宝胡搅蛮缠。 但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李大队长,倒是李老二忽然说:“进宝,你前段时间还说山上好玩,要多往山上跑,这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这话提醒了李大队长,他严肃道:“你在咱大队胡搞瞎搞的没什么,就算在公社,爹也给你撑着,但县里我可不一定罩得住。” 李进宝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只好说了对简双的觊觎。 李大队长哭笑不得:“你看上谁不好,偏看上这乔家的儿媳?” “爹,我就看那乔明远不顺眼,你们都说他比我强,他这媳妇我非得上手弄一回不可,这都嫁人了被我玩一玩,想来也没脸闹,你就让我去吧。在大队,乔家看得紧,我都找不到机会,她要去县里,正好,我们这些参加培训的都会住县城高中的宿舍嘿嘿嘿……” 李进宝猥琐的笑了起来。 李大队长虎了一跳:“你还想在那里乱来?你知不知道县里现在闹得有多乱,那些小红兵跟疯狗似的,逮着就不放?” “当心耍流氓把你抓去农场改造。” 这话吓得住别人,可吓不住李进宝。 二十多岁老大个人了,还对着他爹不要脸的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最终李大队长被闹得没办法点了头。 但也说,他可以占占便宜,最好拿捏住简双,但真正上手还是要回大队来。 李进宝嬉皮笑脸的答应了。 他也不是真不知道轻重,虽然这女人都面皮薄,被欺负了也不敢说,但简双是知青,他在大队见过那等性情刚烈的女知青,前几年若非他爹动手快,怕是真被那贱人给捅到上面去了, 等李进宝心满意足的离开,李大队长笑呵呵的脸变成了迟疑:“乔栋梁这人我知道,胆小的很,一个养猪耽搁老长时间,我听说他往公社跑了好几趟,都是为着这事,明显想争一争,以他的性格,居然没有把王老头给派出去,却选了他儿媳?” 李老二刚才出去了一趟,正好逮着还没往回走的钱耀祖,跟他打听清楚了,便道:“这简双怕真有两把刷子,他们今天比了一场,简双把王老头给压下去了,心服口服,放话有对简双不服的,过去挑战他。” 顿时李大队长郑重起来。 他们素来是看轻女人的,尤其是年轻女人,可他们了解乔栋梁、了解王老头。 “那这回,咱们还真不能就把李三根给派去。” “啊?”李老二愣了一下,“你不是答应进宝,要把名额给他吗?” “他只是想要这名额,又没说一定要以咱大队的名义,再不济,那县里领导挑理非说进宝是咱大队的户口,就让志成代表柳芽大队去,到时候无论是名额落柳芽大队头上,还是让志成以我女婿的名义过来指导,都亏不了。” 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很大,李大队长都是熟手了。 而蔡志成就是那位据说很得看好的小师弟。 李老二会心一笑,畅想起来:“也不知这回县里愿意拨的款项有多少,进宝之前就闹腾着家里自行车太旧了,我觉得也确实该给他换一换,这三转一响都凑齐了,再骑上新车去娶新媳妇儿。” 李大队长就喜欢听这话:“是啊,他现在不盯着王知青,要死要活要娶她了,我得给他寻摸一个好的。” 他忽然觉得儿子看上简双确实是好事,这嫁了人的小媳妇儿放在外头玩一玩得了,不用娶进门,儿子也不会为这个跟他们闹。 “进宝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眼光太挑,跟他同辈的儿子都几岁了,大哥,你跟大嫂可得抓紧。” “这倒也是,你也让你媳妇儿帮着找一找。” * 发生在奋斗大队的事乔家人自然不知道,这日乔明远骑着自行车把简双送到了公社,眼看着她上了大巴,同在大巴上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讨厌的脸,眉头当即皱了过来。 简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李进宝。 她对着对乔明远安抚的笑了笑,乔明远也回以笑容,在简双转身后,才目光沉沉的看向李进宝。 李进宝曾经想过这种情况,如果乔明远发现他觊觎简双,他肯定不爽,而自己还要向他挑衅的笑。 可乔明远真的回应后,他却是头皮发麻,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待大巴车开动,阳光照在身上,他才觉得舒服一些。 简双坐的位置离他有一段,他本想着一定要坐他旁边,还要当着乔明远的面坐,可这会儿他犹豫了,竟然没太敢。 明明乔明远就是一个小白脸,怎么眼神那么可怕?就像是一条毒蛇盯上了自己,晚上回去都要做噩梦了! 他并不知道,目送大巴车远去的乔明远没有回公社初中,今天他请假了。 “简双同志,不要这么冷淡嘛,接下来七天咱们都要待在一起,同吃同住……”直到下了大巴车,李进宝才缓过神来。 一路走到县城高中,李进宝报复似的,仿佛苍蝇在简双耳边嗡嗡个不停,把简双烦得不行。 当看到高中门口集合的人,她顿时松了口气,快速钻进人群把他甩掉,正准备去找人问情况,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赶紧走过去:“师父,没想到您竟然来接我了,这个培训的流程是怎么样的?由谁负责,我现在是直接把东西放宿舍吗?” “不用,这七天你来我家住。”张素问领着简双去找了报道的负责人,签了名。 对方对简双很和善的笑了笑:“张大夫,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吗?可真好看,对了副厂长和生产主任也到了,你要去见见吗?”边说边看了一眼简双。 简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把自己介绍给药厂领导,好走后门 ? “不用了,你们把人安顿好。快中午了,我带我徒弟回家吃饭。”张素问拒绝。 等远离人群,才严肃的告诉简双:“你这次来参加培训,我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如果考核成绩不理想,这种植基地的名额就竞争不到了。” “目前我所知的也只批了五个。” “才五个?”简双惊讶极了,“这也太少了!” 武宁县有好几个公社,公社之下,又各有好几个生产大队,别的不提,就他们红旗公社都有八个大队。 “是啊,所以你要认真听,好好听。” “啊?”简双蓦地停住脚步,担心的问,“师父,那我去住你家没问题吗?万一有人说你给我透题?” 张素问没想到她脑子转的这么快,笑了笑:“放心,题不是我出的,是生产主任,这位是生产主任姓高,是从医院收购部那边调过去的,对药材非常了解,炮制工艺也没落下,药厂的副厂长则是原来是给县书记当秘书的,这次放出来挑大梁,等考核结束我给你介绍,她是一位很精明能干的领导。” “因为药厂现在规模小,前途不定,好多人都不想沾,尤其还只能当个副厂长。”张素问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其实我觉得我当个顾问就挺好,但书记坚持这么做,这位陈秘书是主动申请的,书记请我们吃了顿便饭,我跟她聊了聊,她是有心把这个厂子给做大的。” “听说无论是厂子的人员招聘,还是种植基地的事都亲力亲为,那些想伸手的都被她给挡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简双放心不少。 既然上头领导有心干大事,那这种植基地就能放手去做,不用担心种出来的药材卖不掉,还得自己去外面找渠道。 张素问也是这个想法:“因为要赶在清明节前后把药材种下去,所以你们这一批人培训时间也很紧,才七天,六点吃饭,七点就开始上课,一直到晚上六点才结束。如果有心的话,学校那边会单独给你们开一个自习室,我以后过来接你。” “师父,这就不用麻烦你了吧。”简双去过张素问的家,那是张家自己的房,离县城高中这边一点都不近。 “没事,我有自行车,到时候骑车过来接你。” 虽然六点不算太晚,但县城高中确实太偏了,她又解释道:“其实你住宿舍也行,但住我家,我能给你开小灶,还能看看你平时的学习状态。” 简双:“……”连忙咳嗽两声,有点鬼祟的看向周围,“师父,这话能随便说?” “我不负责上课,也不出题,这有什么?”张素问理直气壮,“而且你们上课更偏向于草药种植这类实践,由高主任来会更适合,我晚上给你开小灶,是教你怎么当一个大夫。” 简双登时苦了脸:“师父,你这也太急了,我来的时候可是给我们大队立了军令状的。” 张素问看徒弟这样,正想继续说自己的计划,忽然一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大叫:“简双同志,你在这里啊,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了,你这是要去哪?这老太婆是谁?怎么拿着你的行李?快给我吧,我带你去选宿舍,去晚了就要和好几个人一起住了。” 张素问板着脸,一把推开李进宝伸过来的手,皱着眉头问:“你是谁,简双,这是你朋友吗?” 简双满脸厌恶:“不是,他是我们隔壁大队的,死皮赖脸缠着我,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简双同志,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们明明是……” “这位同志!”张素问大喝一声,“都新社会了,你难道不知道纠缠女同志、罔顾她人意愿是耍流氓?是要蹲篱笆的,你再敢靠前一步,我就要叫保卫科同志过来了。” “你个死老太婆,你谁呀?多管闲事!”李进宝满脸晦气。 好不容易来了县城,没想到没了赵大娘,又冒出一个碍眼的。 他其实猜到这是简双的师父,之前没想起来,可看简双和她的亲近就想起来了。 居然忘了这人,他可不能让这死老太婆把简双带回自己家,这白天不方便动手动脚,但住一个宿舍,天一黑,那机会可就多了。 两人吵闹的动静吸引了不远处的副厂长,她赶紧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张厂长。” “陈副厂长,你来的正好,选种植基地还是要找那种风气好的,这举大队之力推选出来的人,人品都不过关,当着我的面就敢骚扰女同事,私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作风!” 李进宝都惊呆了,什么,这死老太婆是厂长? 不是说简双的师父只是一个大夫吗? 更令他震惊的却还在后面,这个叫陈副厂长的中年女人瞬间沉下了脸,先看看他,又看看简双:“有这回事吗?” 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男人脸上一道疤横穿,几乎把整张脸劈成两半,他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他,声如雷震:“是你在骚扰女同志?” 李进宝从来不觉得自己矮,在普遍消瘦的男人中,他因为有点胖还显得壮,那些柔弱的、娇滴滴的乃至常年吃不饱的女生,他单手就能治住。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在这个起码有一米九的男人面前,柔弱的像一只小鸡仔,他疯狂摇头:“没有,我没骚扰她,我没动手动脚……” “虽然没有动手动脚,但他经常纠缠我,言语间一副我们很亲密的样子,我是个已婚妇人,因为他的举止,我的丈夫都已经开始误会我,这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简双冷着脸,故意将事情往严重的说。 讲真,李进宝这种人就像恶心的苍蝇,他还不像蚊子会叮你几口,极端的时候简双甚至想,如果他来硬的就好了。 以自己现在掌握的太极拳,直接把人打个半死拉去公安局,一劳永逸。 虽然现在还没严打,但这时候耍流氓可不会只是行政拘留那么简单,让他去农场劳作个几年,人大概就老实了。 “他叫什么?”陈副厂长沉声问简双。 “李进宝,奋斗大队大队长的儿子。”简双嗤笑一声,“大概也是仗着这个身份,才敢这么嚣张的吧。” “好,李进宝是吧?我记下了,此次培训是县里领导组织的,是很严肃的学习会议,你不要把你的不良作风带进来,接下来七天我会让人牢牢盯着你,我还会打电话给公社领导,问问他们是不是存在干部家属欺压普通老百姓以及违法犯罪之事。” “如果证据确凿,我会向上申请从严处置,大家都在齐心协力的搞建设,我不允许我们的组织里出现这样的老鼠屎。” 陈副厂长厉声说这话时全程都盯着李进宝,盯着他低下头去,整个人开始发抖。 简双双目发亮的看着这位女厂长,不愧是爬到了县书记秘书位置又有魄力的出来挑大梁的女人。 刚才亲切向她师父问好时,只觉如沐春风,如今脸一沉,那气场全开,一下子就把李进宝这个村霸给镇住了! 虽然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很凶,但简双这是头一次在现实中感觉到了气场这玩意。 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也真实的能对人造成压迫,妈呀! 陈副厂长一偏头,就注意到了简双崇拜的眼神,真的太好懂了,再看那张年轻的脸,她失笑,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没再搭理李进宝,客气的和张素问说了几句话,又邀请她吃午饭,自然被张素问给拒绝了。 目送她们骑自行车离开,她转身回到生产主任那里,低声问:“有眼熟的人吗?” 这里的熟人自然指的是经常上山采药,拿去医院卖掉的。 高主任点点头,没有问那边发生的事,只道:“明天就要开始上课,要不要晚上把人召集起来聚一聚?”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把人聚在高中食堂,熟悉熟悉,但陈副厂长还是摇头:“没有必要,让他们自己熟悉吧,时间还是太紧了,我已经让人去采购草药种子了,不过这头一年,我其实更倾向采购药苗。” 说起这个,高主任也很无奈:“最近的一个药材基地,离我们也有七八百公里,坐火车都要好些天,与其引进药苗,还是 把人送去那里学习更具有可操作性。” “这倒确实。”陈副厂长有些忧愁的拧了拧眉,“这种药材跟种地可是两回事,你多操点心,别颗粒无收,我已经让人出去跑渠道了,咱们三管齐下。” 虽然可以去外面收购原材料,也能在各个大队收,但后者终归良莠不齐,陈副厂长走一步看十步,怎么可能等到药厂壮大后,再被人卡住原材料这个缺口。 所以她肯定要提前做准备,药材有一年生的,但多年生的占大多数,尤其是张大夫上交的方子,哪怕是她选定觉得比较好操作的几张,原材料也没那么容易弄。 她和高主任一边往食堂走,一边说起厂里的琐事。 忽然想起什么,她对高主任道:“简双,就是那个张大夫的徒弟,你注意一点,抬抬手给她过,只要不是基础一塌糊涂且不用心学,这个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高主任站定,有些不太情愿:“这不就是走后门吗?” 说完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性格,他水平明明比收购部部长还要高,但愣是没能干过他。 自己这次下定决心调过来,也是破釜沉舟了,还不断告诫自己要少说话、多做事,看不惯的,糊弄糊弄得了。 没想到…… 陈副厂长看过来,见到他脸上的忐忑,笑了笑缓和气氛:“别紧张,我没怪你,走后门确实不好,但有些事咱们也要考虑一下。” “目前懂这个的没几人,张大夫算一个,她虽然不种草药,但她家的底子在这里,她还有一些同行的人脉,如果选中了她的徒弟,她不会的例如发下去的草药种子没法发芽,生长过程中出现虫害……这些问题她肯定会摇人,张大夫在一旁看着,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比对别的更用心。” 高主任这才明白过来她的考量,脸上带着敬佩。 陈副厂长继续道:“我跟你透个底,我看张大夫心思都在当大夫上,不会管太久厂子的事,这一摊子得我和你多操心,有张大夫这个徒弟在,至少她所在的大队那边,原材料供应方面咱们就不用太担忧了。” “我明白了厂长,我会配合你的。”高主任竖起大拇指,努力拍了个马屁,“高还是你高!” 配合着高主任这个姓,其实有点搞笑。 陈副厂长也就笑了。 她确实对张大夫很友好,因为她才是这个药厂的核心,哪怕张大夫专注当大夫,完全不关心药厂的种种,她也没有随便糊弄对方。 这是对技术人员的尊重,所以连带着也会照顾简双这个张大夫唯一的徒弟。 说的难听点,这方子人确实是贡献出来了,但能不能将中成药制造出来,上市前会遇到什么困难……都未可知。 更何况,张大夫能不能结合市场,研究出针对性的新的药方呢? 这就是人才的特殊性,她远远不是几张记在纸面上的药方就可以取代的。 此时的陈副厂长并未想到,这个期待没有由她很看重的张大夫来实现,反而落在了在她看来买一送一的家属简双身上。 “对了,这一摊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过几天得出一趟差,去别的药厂考察考察,看看该引进哪个生产线。”她有些头疼的扶额,“其实这个事,最好让张大夫也跟我去,不过看情况她是放心不下这个小徒弟了,等会儿我再去劝劝,至少也得请教清楚,有个数。” 这种统筹全局、人际往来、调和下属之间的矛盾……曾经的陈秘书做起来轻车熟路,可遇到技术她就抓瞎。 但就算再抓瞎,她也得去了解、去学。 高主任立刻答应下来,哪怕他也是硬着头皮,很怕培训过程中出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但他更怕陈副厂长抓着自己出差,去搞什么生产线,他也不懂啊。 第47章 第 47 章 躺平第四十七天 “简同志, 你又来你师父家里搬书啊?”才刚走进张家所在的小巷,陆续就有人和简双与张素问打招呼。 简双礼貌的笑了笑,因为之前来过, 且带回去一箩筐的书, 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人都对她熟悉了。 更何况她可是她师父挑剔到现在唯一接纳的小徒弟。 又有人注意到简双怀里的包袱, “这是把行李带过来,要来师父家住几天?” “是啊,县里有个培训, 我们大队推荐我来。”简双说的轻描淡写。 张素问道:“一个个都别围着,把路给堵死了, 我小徒弟面皮薄, 可跟你们这些老橘子皮的大妈大娘不一样。” “哟哟哟这还护上了?” “闲的唠嗑呢, 一个个午饭都做好了?”张素问摆摆手, 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你做什么午饭?你徒弟以前来不都带她去国营饭店吃吗?” “我记得医院才刚开了饷,怎么, 前几日买太多, 花光了?” “去你的, 我就不能让我徒弟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摆脱了一众邻居, 终于进了院子。 这是个小院,比不得乔家的大, 也就三四间房子, 之前张素问一家人都住这里。 不过她的儿女都调去外地工作了, 本来也想把张素问接去, 但张素问在武宁县住习惯了,去了外地,儿女们一上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拒绝了。 今儿周六放假,张素问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去接简双那会儿,已经把菜该洗的洗、该切的都切了,只等回来就开始做。 简双也没把自己当客人,跟着她师父进厨房打下手。 虽然只两个人吃,但也准备了两荤三素一汤,不过分量不多,最后吃完了刚刚好。 饭后两人一边在院子里遛弯,一边说话。 说到兴起处,张素问拉着简双进了她的收藏室,也是她精心布置的药房。 这当大夫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囤积药材的癖好,哪怕简双自己也收拾了个屋子,把游戏打卡的药材囤到满满当当的,可看着柜子里写的名、听师父介绍低档药材与高档药材,层次分明,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意。 她目前打卡的药材都比较便宜,像她期待了很久的人参,连个影子都没有。 突然,游戏提示音响起:【叮!恭喜玩家打卡张素问的药房,获得药材种子大礼包一份】 简双:“……” 这可真叫她心情复杂。 说游戏好吧,送来的药材种子很有用,而且既然是游戏出品,这种子没准比县里发下来的还要好,她可以偷摸着换一些,这是目前最需要的。 可偏又不够大方,不肯直接给打卡到药材大礼包,要让她去种。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简双却扬起了笑容,已经开始琢磨要把屋前也给腾出来,要怎么育种了,如果屋前屋后的地不够,她就把这育好的种苗移栽到大山里,也算是对之前采药的一种回馈了。 她们在药房里待了许久,张素问乐此不疲的跟简双说着收药材期间的趣事,直到外间有人敲门才出去。 来人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陈副厂长。 张素问见到她有些意外,陈副厂长知道张素问不喜欢绕弯子,便把自己的来意直白的说了出来。 听她邀请自己出差去考察生产线——这确实是对药厂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张素问既然挂了厂长的名头,其实没准备置之不理,只不过之前药厂的搭建她实在不熟,见陈副厂长做得好,就不去插手。 她也知道自己是干不长的,又何必去惹陈副厂长的眼? 只是在答应之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简双。 她才把简双接过来,想着给她开小灶。 简双哪能不明白师父的顾虑?她同样觉得生产线非常重要,还是要一个懂行的人看着——即便师父不懂机械,可她懂制药步骤、会看成品。 所以简双立刻笑道:“这也太好了,师父你赶紧去出差,等回来了再教我怎么当一个大夫吧,这区区七天,参加培训、课后复习资料都不够,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用的。” 这俏皮话说得,陈副厂长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想张大夫这徒弟虽然年轻,却是个心思灵巧的。 张素问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简双想逃避功课,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她考虑一番,答应了:“那你继续住这里,我那些医书和病例资料在哪你都知道的,自己去看。” 简双赶紧摇头:“师父,我本来就是想在宿舍住的,既然你要出差,那我还是回去。这宿舍就在学校里,上上下下都方便。” 开什么玩笑?她和师父到底只做了几个月的师徒,简双并不觉得两人的信任已经高到了这地步。 这年头又不像后世,贵重物品都存银行,家里也没现金,她师父那个药房值老多钱了。 简双不觊觎,但她会尽量避免瓜田李下这种事。 还有一点,住别人家多少有些不自在。 见师父还想再劝说,简双赶紧又给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住宿舍,来回路上的时间都省下来了,我也能多背一些书。” 陈副厂长笑道:“还能多跟大家交流交流。” 张素问反应过来,简双是自己徒弟,很容易被误会走后门,这时住集体宿舍才更显得一视同仁。 她有点懊恼,觉得自己这事没办好:“那我现在送你去宿舍?” “这不急,师父你自行车借我,我去外头逛逛,这都好久没来县城了。” 简双把空间让给她们,陈副厂长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出差的事。 才刚推着自行车出门,就听到几个大娘在唠嗑。 “这张大夫也是昏了头了,从前千挑万选,哪个都看不上,这一收徒竟然挑了这么大年纪的。” “谁说不是呢,我跟她多年邻居,可是看着张大夫从会说话起就开始背汤头歌,这大夫啊就得打小开始教,半路出家,没用。” 大娘们一阵笑。 “你这话也太刻薄了,是不服张大夫拒绝收你儿子当徒弟吧。” “都多少年的事了,我早忘了,现在是就事论事,为张大夫操心,你们知道这县里培训吧,据说还要考核,这小徒弟不自量力也参加了,她才学了多久,到时候肯定要丢个大脸,张大夫神气了一辈子,临了却要晚节不保,我为她可惜呀。” 叮铃铃,一连串的铃铛声在身后响起,大娘们诧异回头,就见简双骑着自行车出来,笑意盈盈,还对着她们招手:“下午好啊,几位大娘说人坏话时记得避着点,不然像我这样当场听到就尴尬了。” 不等她们说什么,自行车已经轻快的飞了出去,年轻姑娘背影潇洒,一点都没有被她们的话影响到,尴尬的就变成大娘们了。 而简双也并非强颜欢笑,上辈子胃癌的经历,给了她很深的教训,胃是情绪器官,她也听多了谁谁谁焦虑、压力大,憋出来这病那病。 所以这辈子养生要养情绪,她绝不内耗。 外人的眼光没必要在乎,她只需要她师父为她自豪就行,嗯,就拿个第一名吧,忽然想起了二嫂的吹牛。 简双骑车跑去打卡。 大概是间隔太近,这次又有几个点没有触发,只在机械厂打卡到了一台手工迷你制药坊和银行一只金步摇。 虽然是银行,但银簪子一个都没有,都是金的,还有一回是珍珠项链,都有葡萄大小,金色的很耀眼。 哪怕看不到,光凭想象,简双的心情都变得更好了。 难怪有人不高兴就去刷卡买黄金,人真的很难拒绝这些庸俗的小玩意,至少她就不能。 至于手工迷你制药坊倒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师父家也就一个熬药的罐子。 不过想想又觉得来的正好,她随身小院里堆了一屋子的便宜药材,这些药材品相是好,但拿来收藏又缺了点。 而且制成药丸的话就可以放进【住】这个箱子了,随身小院虽然没有蛇虫鼠蚁,可温度会随着外界变化,到底不是很妥。 逛了一圈,简双想着她师父要出差,就买了一些糖果点心,准备让她路上吃。 回来时那些唠嗑的大娘已经不见了,她笑了笑,推门进屋,陈副厂长也离开了,简双把点心交给师父。 张素问没拒绝,送简双回了学校,找到负责人。 负责人那边迅速给简双安排了宿舍,是八人寝,但因为各大队推荐来的女生少,这八人寝根本没住满,除了简双,就是绝无仅有的三个女生。 不过难得的年纪并不大,看脸看手也都是家里娇养的姑娘,见到简双这时候才来报道有些惊讶,简双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她经历过集体住宿,但为了赚生活费总是来去匆匆,跟每一任室友关系都不亲近。 此时也只是礼貌应对,听着她们说接下来一起去食堂吃饭,并没主动加入,而是和师父一起出了门。 张素问也不劝她要跟人打好关系什么的。 天才都是孤独的,他们跟身边的人很难共调,她只是说:“走,我带你去国营饭店,今儿周六,菜色很丰富,我还特地跟朱大厨打了招呼。” 路上简双问师父什么时候去出差。 张素问说:“就这两天,也不知道你们培训结束能不能回来,如果那李进宝再敢闹你,你就叫保卫科的,不用怕,陈副厂长都说了,她跟人打过招呼,在这事上铁定站你这边。” 简双道:“那就多谢师父了。” 吃过晚饭,张素问把简双送到了宿舍就骑车回去了。 简双洗漱后快速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这个点还没到关灯的时间,有的女生捧着书在看,但这一点对她毫无影响。 她的呼吸迅速变得平缓,进入了随身小院。 此时随身小院亮如白昼,它也确实是白天。 虽然随身小院是复制了简双的住处,但它的神奇之处远不止冬暖夏凉,简双可以自动调控这里的天亮与天黑,甚至她想刮风下雨打雷飘雪也是可以的。 这也是为什么小院里既没有电灯,她也没买蜡烛,但晚上简双照旧熬夜不怕眼睛近视的缘故。 当然了,自从在小院里种下打卡的药材,为了遵从天时,她连温度调节这一环都放弃了,只设定外界天黑,院子里就是白天,外界天亮,院子里就是夜晚,房间自己晚上学习。 设置小院环境这一功能被她发现后,简双很新奇的探索了一遍,然后突发奇想,能不能搞个前院温暖如春,后院冰天雪地? 毕竟草药嘛,也不都长在适宜的温度下,那些极端环境也能滋养出极佳的药材,比如长白山上的人参,天山上的雪莲,这都是大众有名的,更别提简双踏入这一行后了解的更多需求极端的草药了。 不过只达成十分钟,就感觉到了精力的极度消耗,简双面色苍白的睡着了。 经过实验,她发现冬暖夏凉居然才是这个空间的基础设定,在这种模式下,对精力或者说能量的消耗是最低的。 原样同步外界算第二档。 如果要在小小的院子里分出不同的环境,一个夏天一个冬天,那就算第三档,目前的能量只够十分钟。 简双很遗憾,她自觉自己练习太极拳已经非常熟练了,也只够十分钟的精力消耗,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把一年四季都搬入小院。 或者除了精力,还有没有别的能量可维持此地空间运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简双有了第二次提问的冲动, 然而最终她忍住了,她决定自己再探索探索,毕竟她现在种的都是普通草药,没有极端环境需求。 呼吸了一下院中清新的空气,简双觉得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她若有所思,似乎自从种下草药后,院子里的风都开始流动了,有了生机,这一点在她之前给兔子种草的时候没有,或者说没有明显得让简双察觉。 这当然是好事,说明自己选的这条路是对的,让空间有了正向的发展。 或许当初游戏奖励给她这个随身空间就已经计算到了此刻。 伸了个懒腰来到堂屋,扫了一圈,只八仙桌上放了根金步摇,简双拿起欣赏了一会儿,跟之前打卡到的首饰一样放进了纯金雕花的梳妆台。 手工迷你制药坊不在这里,便去其他房间找,在公公和婆婆的房间找到了。 这间本就是所有房子中最大的,简双看到制药坊的时候嘴角抽了抽,一点也不迷你。 以前简双对药材炮制的认知就是洗干净、晒干、阴干,哦,还多了一个烘干,但学习了中草药大全上面的炮制之法后,她才发现自己认知太浅薄了。 炮制分火制、水制,比如这一头就是很明显的火制,有个炉子与跟炉子配套的煅烧锅,有煨锅,配套了辅料干湿面粉和火灰、草纸、饮片,对应药材可以包裹干湿面粉、湿纸放入热火灰中加热,也可以用草纸和饮片隔层分放加热。 此外,火法中还有炙和炒,辅料都给配套齐全了。 水法中煮、蒸、淬、制霜、发酵等工艺都有。 难怪是制药坊,可以说虽没有后世的高精端设备,但凭着这个制药坊,简双去开一个中药铺都可以。 似之前为了煮药还要临时去外面买一个陶罐根本不存在,各种不同的锅,捣药的杵、碾子、锉刀、侧刀……应有尽有。 她敢说比她师父手头的工具都全面。 这机械厂真的是等闲不打卡,一打卡就给她搞了一个大的!简双直接原谅了对方冷却时间比别的点更长。 唉,可惜游戏没有实体,不然真想抱着祂亲一口。 简双难得没有去看中草药种植指南,拿着只初步淘洗晾干的药材开始进一步处理。 次日是被动静给吵醒的,她本以为自己陪乔明远上班早起还晨跑,已经算起得早得,以前是六点,现在进阶到五点四十——乔明远不带早自习,八点才开始上课。 结果她进院子看一眼手表,才五点钟。 不是一人醒了,是三人都醒了,打着手电筒正在看书。 简双吸了口气:真卷。 浑然不觉自己昨晚在制药坊待到三点多,只能说这大概就是做手工和做实验的魅力,比枯燥的书本有趣多了。 简双都不觉得自己在学习,而觉得在玩,游戏的慷慨让她有足量的试错机会。 这种待遇是初涉这一行的学徒远远及不上的,如果他们知道,怕是要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有了金手指的加持,经验丰富的高主任给讲的课就浅显的多,简双原本还带了笔记本,可认真听了两节课后,她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好在书包里还放了本师父给的医书,便一心二用起来。 高主任讲的过个耳朵,她会的,略过,不会的就停下来,在笔记本上记一笔,大多数心思则放在眼前的医书上。 她师父似乎发现她的“天分”后,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对她有很高的期待,现在虽然被出差阻止了,但保不准回来后就要换一个新的学习计划。 高主任因为陈副厂长的交代,自然对简双多留一份心,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瞬间有点失望,还有点难办。 这学习不用心,自己怎么给她放水?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不对。 偏偏药厂建立、各方想往这塞工人的时候,陈副厂长可是打出了铁面无私的名号,现在药厂还没开工,培训算第一件大事了,这就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难道会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不肯死心,便点简双起来回答问题,见简双对答如流才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讲的这些她都知道,这就好,虽然如此自己也没准备加快进度,毕竟简双有底子,其他人可没有,自己要照顾大多数人的知识水准。 之后几天上课简双都这样,高主任私下找了她一趟,了解了她的水平就对简双光明正大开小差看别的书置若罔闻了。 他觉得自己和陈副厂长都低估了对方,这根本不是只学了几个月吧。 课后高主任甚至忍不住找人问了,知道简双这个知青家远在榕城,此前根本不可能和张素问搭上边,才不得不确认有些人就是天才,而天才就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根本不用走后门嘛。 然而高主任相信了简双的水平,其他同学却没有,反倒是她上课不用心、下课不复习明明白白摆在那里。 这天六点下课后,一个人没忍住,拦在了匆匆准备去食堂吃饭的简双面前。 “简双同志,这几天的晚自习你都没有参加。” “啊?”简双有些懵逼的抬头,“你哪位呀?” “我是咱们班临时选定的班长,我叫蔡志成。”来人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简双,“大家都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便是下了课也都愿意聚在一起学习,学校还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自习室的灯一直亮着,但只有你,一次都没参加。” “你这样既是不融入集体,也是不尊重老师,不尊重县里领导召开此次培训的期待,你如果不愿意学习,为什么要参加,大可以把这名额给更愿意学习的人!” 简双:“……” “等会儿!”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这样长篇大论的指责我,我都被你说懵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里领导召开培训的意义是为了选出技术员,好确定种植基地名额吧。” 蔡志成一滞,就听简双接着笑眯眯道:“老师讲的我都会了,我总不能在这些基础知识上浪费时间,我师父是个大夫,她对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你、你简直狂妄自大,你看不起同学!!” 简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蔡同学,话可不能这么说,培训班的同学有老有少,无论是基础还是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各自掌握知识的进度也不一样,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才是好的。” “你这样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人身上,才是对他们的不尊重,你如果不服气,不如等培训结束,咱们俩比比成绩,自然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你都没有测试过我的水平,就觉得我是在混日子?” “蔡志成同志,伟人都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呀。”简双摇摇头,一副很失望的模样。 怼完蔡志成,就着他铁青的脸,简双去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 她没见过这个人,但她知道他的名字,奋斗大队找的外援嘛,把她压下去就行。 回到宿舍,打开门,见到几个室友都在,简双露出一抹惊讶。 因为之前这个点,她们都在自习室跟人讨论。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几人笑了笑,有些尴尬, “简、简双同志,我觉得你说的对,这对药材的了解要靠长期学习,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 她们释放的友善,简双当然也不会拒绝,一边洗漱一边加入了聊天话题。 “那个蔡志成真的好讨厌,我觉得他对女生有偏见,之前他作为临时班长统计班上信息时还问我,为什么我们大队选的是我,说当大夫的都是男人。” “是啊,之前老师让我们观察药材,我明明就排在他后面,结果他居然递给了旁边插队的男的,跟没看到我似的。” “还有还有!简双同志你知道吗?我之前听到他跟那个骚扰你的李进宝聊 天,说你就只有脸能看,说你师父不像话,居然把家传的方子上交,说张家祖宗若知道,怕是要气的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你师父是不孝子孙!“像是怕简双不信,觉得自己挑拨,那个女生举手,“我敢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改,他就是这么说的!” 简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说她可以,骂她师父就不行。 “这人怎么这样啊?那些小红兵怎么没把他这个封建毒瘤给抓去?” “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尤其是一些大队,那种风气特别浓,扫盲都打不掉,嫁过去的女人,活得好像在旧社会一样,我爸妈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找奋斗大队的!” 毫无疑问,能把女生送来参加培训的大队风气都不错,对这种事很看不惯,大家纷纷骂了起来,关系倒是亲近不少。 她们纷纷对简双鼓劲:“加油,一定要考过他,虽然蔡志成人品不行,但我们大队打听过他,还真有两下子,我这几日看了他上课回答问题,名副其实,我是干不过他了,简双同志就靠你了。” “简双同志加油,为我们女同志出这一口恶气!” 听着大家的鼓励,简双心情好了不少,温暖的语言让人的心也跟着暖暖的,她勾了勾唇,只笃定的说了三个字:“我会赢。” 那一贯柔和礼貌的笑容变得锐气十足,原本就明艳的五官因为自信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了攻击性,三个女生都看呆了。 有一个脸红了红,没忍住脱口而出:“简双同志,他所有的话我都不赞成,但有一句话他还真说对了,你真的特别好看,你就是那种实力和美貌并重的人!” 简双:“……” 清咳了两声,“天生的五官不能改变,但可以通过修饰放大优点,掩盖缺点。” “你化了妆,我怎么没看出来?”女生大呼小叫。 简双顿了顿才说:“我没画,但有句话叫一白遮百丑,好的肤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啊,我怎么忘了你师父是张大夫,她肯定特别懂调养,对吧?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有没有什么诀窍?” “不能说就算了,没关系的。”一个女生赶紧补充。 “是啊是啊,万一是什么秘方……我们都能理解的。” 虽然张大夫据说把药方都上交拿来建药厂了,但有一些压箱底的众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观念在这里,一时没那么容易改变,就算是后世共享资源那么泛滥,不照样也有一些祖传秘方? 简双只好说了一些:“……其实最好的调养是由内而外,如果皮肤发黄、暗沉、长痘,往往是身体内部系统出了问题,可以去医院让医生看看,会更有效而且治本,不管是什么护肤的方法,都只是锦上添花。” “然后就是运动,运动排毒,但运动期间也要注意防晒。” 简双本以为这年代的人都朴素,没想到大家都讨论的很起劲,看来爱美是天性,从不因时代就暗淡。 如果能把游戏打卡的润肤乳与护颜霜的方子搞出来,即便只是低配版本,想来也会很有市场,可惜自己并没有一根金舌头,尝一尝就知道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天赋不够,工具来凑,她很快打起精神,期待的想:也许以后能在机械厂打卡到可以检测药品成分的设备呢。 第48章 第 48 章 躺平第四十八天 七天时间转眼即过, 就到了考核的那一天,分笔试和实践操作。 笔试时,简双按照习惯, 先整体扫了一下试卷, 不由得挑了挑眉:果然只有五个名额, 要拉开难度啊。 为了确保第一名没有意外的落自己头上, 她很谨慎的把试卷都给填满了——没选择题,全是问答,写上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 比高主任在课上讲的还要全面。 她的字是特地练过的,后面又特地培养自己落笔之前想好的习惯, 整篇卷子都显得非常从容, 别说黑点了, 连错字都极少。 到了实践环节, 简双反而松了口气。 学霸想考满分,其实很怕在细节处丢分, 而这种实践环节却比纸上的更好发挥。 实践分两大过程, 一种是育苗, 一种本该是药材的移栽。 但前者因为种子还没买来, 而且时间很短,无法看它发芽的情况, 就只考操作, 这一关不少人信心十足, 虽然是药材种子, 但步骤其实和种庄稼差不多,很好记。 ——并不是所有大队都跟前进、奋斗大队一样,前者本身就是家传, 后者有余力送去拜师,有的大队的赤脚大夫,那是真的只懂一些糊弄的手段,说的难听点,跟神婆没区别,治好了是命大,治不好算你倒霉。 所以,说是大夫,也就是个兼职,平时还是要下地的,这会儿就当庄稼来种。 还有的觉得县里就是瞎胡闹,随随便便派个人过来蹭吃蹭喝,七天时间没学到多少,这种实践环节倒是来了兴趣,就跟平时下地一样糊弄,高主任看得直摇头。 等目光落到另一边,眉眼才舒展开几分。 另一边就是简双和蔡志成等一些有经验的人,这个操作能不能种出药材来且不说,至少看起来还是很像一回事。 如果说前面的育种环节是考基础,是看看大家知不知道应该怎么晒种浸种……那么在移栽上,就明显上难度了。 哦,不能叫移栽了,因为高主任竟然搞到了一株株或是枯黄、或是长虫的草药。 前面环节已经淘汰掉大半,剩下小半中又有一部分看看明显棘手的被装在花盆里的草药,又看看旁边站着的虎视眈眈的保卫科人员,竟然都不敢动手了,索性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这样还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又有试探的伸手,一分钟不到,高主任就满脸铁青的阻止了他,咆哮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毫无疑问也被淘汰了。 于是等到就剩简双和蔡志成两个人的时候,高主任准备的有病草药竟然还有十几盆。 简双:“……” 想起她师父说,陈副厂长觉得从育种开始难度太大,想收购药苗,但最近的草药种植基地太远,于是收了一些野生的。 这应该不是为了他们的考核,特地让草药生病吧? “……” 还真不是,因为高主任只对收上来的成熟药材很会辨别,能判断品相给价格,炮制的手上功夫更是半点不差,但他同样不懂得怎么种植、给草药治病。 那都是现学的,找人要的资料,照本宣科,填鸭式的补充了一些。 他的经验确实上来了,可奈何这几天忙着补课备课上课,根本顾不上照顾,底下人那就更不懂了,临时加上这门课,只能说巧合了。 他看着两人,是真的很期待,这些小药苗收上来也是花了钱的啊。 而两人,不对,应该说简双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蔡志成却颇为生疏,他同样是按照大夫的标准培养的,连炮制药材都没怎么精通,可未来的老丈人有令,他也只得临时学了些,很粗浅。 一开始眼疾手快,挑了自己熟悉的,等后面就有些傻眼了。 根本判断不出来哪出了问题,偏抬头一看,简双已经处理了七八盆,正对着一个更加陌生的草药,交代工作人员准备东西,还现场配置了一碗药水。 面对看似健壮,叶片却已经全部枯黄的,她也只沉思了两秒,就果断伸手,将药材的根系从花盆里 拔了出来,然后拿起消过毒的剪刀,咔嚓咔嚓一顿乱剪,又让人准备全新的肥土,给种下去,甚至越到后面,她的动作越快,有一种从熟悉的熟能生巧的超快进步。 那从容的表情、行云流水的动作,甚至还搭配着她的讲解,蔡志成想说简双是在胡来都不能。 而简双还像是炫技一样,说了此种药材在华南省大致的分布点。 她当然没有提名哪个大队,但是她说了药材附近会有的环境,水文与地理,因为是极其通俗的语言,就算是外行也能听懂。 淘汰的人并没有离开,正在看着简双和蔡志成较劲,之前他们都或主动或被动的保持了安静,可此刻有人激动的脱口而出:“我们大队有片地方就长这样,就长了许多这种杂草,连猪都不爱吃,大队长不许我们用它滥竽充数,原来它竟然是草药!” 还有人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家附近那片河滩也长着这种杂草,周围的土质就跟简双同志说的一样一样,分毫不差,这也太神了吧?!” 蔡志成放下了手中的花盆,勉强维持风度的笑了笑:“这株草药叶子都掉光了,还长了虫,情况比较严重,我只有五分把握,既然简双同志你懂得多,还是让你来吧,免得我手粗,影响了它之后的涨势。” “很严重吗?我倒是不觉得,你看这叶子……”简双侃侃而谈,说出问题所在,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将其处理了,言语间和手上的轻松让蔡志成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 虽然处理过的植物有没有好转,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两人之间的对比太鲜明了。 简双无论是知识的储备量,还是处理的花盆数量与难度都对蔡志成形成了碾压,更有不少人在这期间被点拨,想起自家山头上可能长着某种药材,就等着考核结束,回去发一笔小财。 于是简双拿第一几乎是众望所归。 不过高主任为人谨慎,还是没有当场宣布,只表示过个几天看看情况,那时采购草药种子的干员也回来了,种植基地名单便随着这草药一同发放。 他们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简双皱了皱眉头,看了蔡志诚一眼,见他目光闪烁,有点担心他使坏,于是主动道:“这里面的草药有大半都是我处理的,我对个中性状知之甚深,希望能继续照顾,直到它们恢复健康。” 高主任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本来就想这么提议,有的采药人手法很是粗糙,不少药材的根系直接给弄断了,现在药厂的仓库里还堆着不少呢。 他见简双手法如此熟落,还想过私下请简双去看看,能不能补救,她愿意留下,那真的太好了。 想把高主任又看向蔡志成,征求他的意见。 蔡志成看了看简双,也答应了。 高主任又问其他人,但他们都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不算农忙,但水稻种下去后,地里的活多的是,他们耽误这七天,已经少赚了不少工分——虽然来县城学习也会计算公分,但有的人下地可以拿满公分,学习却不然,所以最终竟只有简双、蔡志成还有李进宝选择留下来,依旧住宿舍。 简双提醒高主任注意免得有人使坏,就差明晃晃地说自己和蔡志成不和。 蔡志成没想到简双言语如此直白,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风度再也维持不住,大声道:“简双同志,你这也太看低我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与你的私人恩怨就损害集体的利益?” “就当是我多虑了,不过谨慎一些为好,我处理的有好几株草药都不便宜,若安全长成,单株卖个十几块都不成问题。” 高主任立马就想起了某些药材的收购价,紧张起来:“放心,我找校长要了个空教室,到时候锁起来,再让保卫科经常巡逻,以后你们进去照顾药材,也得有我在场看着,以示公平和监督。” “这话在理,蔡志成同志,我不是防着你,我是防着所有人,谁知道有没有谁考得不理想,心生恶念。” 简双微微一笑,不等蔡志成辩驳就起身前往宿舍。 其他三个女生已经在收拾东西,见到简双进来,纷纷向她道喜。 最终的成绩要结合笔试和实践,只看实践,她们就认为简双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不说高主任点她回答问题,她就没有答不上的,后续她一边处理病株一边说明展示的时候,三人算是见证了简双的基本功有多强大,对比蔡志成直接形成了碾压。 就算笔试比较难,她们也觉得简双肯定能压过蔡志成考第一。 简双谢过几人准备的礼物,自己也拿出一个杨梅罐头分享,当做回礼,三女生眼睛都直了,一时很想吃又不好意思。 简双说:“这个罐头开了就放不了多久,天气热,咱们一起吧,我认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好吃的分享,很正常。还是说你们并不觉得我是朋友?” “不是不是。”她们赶紧摇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人便厚着脸皮吃了起来。 “唉,这杨梅罐头真好吃,以前爹娘也给我买过橘子罐头,我本来还想着这次为大队争取到种植基地名额,就让我爹再给我买一个。可看情况怕是不成了,有好些人都比我优秀。” 说这话的也是一个大队长的女儿,叫做杨秀梅,她自嘲的摇摇头,“这真是不出来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差劲。” 其他两个女生听了也是面露伤感。 她们家里也有人是大队干部,倒也不是走后门,而是只有这样的家庭,才会愿意送女儿去读书、去学手艺。 姚思思叹气:“我这次也不成了,我打听到消息说县里只准备批五个种植基地,这名额太少了,我估算一下我的水平,觉得抢不过。” 这个女生正是之前偷听到蔡志成大放厥词、还侮辱张大夫便顾不得交浅言深,向简双通风报信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她总容易撞到这些事,消息也比别人灵通。 “才五个?”最后一个叫做乐舒的女生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罐头冲的甜水,力争不浪费一丝,闻言满是沮丧,“我自觉我试卷写的不错,还以为能为我们大队争取到,没想到竟然只有五个。” 简双见她们失望的样子,略想了一想,说:“你们想要给自家大队争取种植基地名额是为了开拓一条财路,并不局限于种植中草药这一行,对吧?” “当然,如果能干其他的,我还不愿意种这个呢,感觉风险太大了。” “是啊,我以前也觉得跟种地似的,听完高老师的课才知道还有那么多讲究,说句不好听的,这地里的稻子是大爷,我们全大队都要小心伺候,可这娇贵的中草药是祖宗,动不动就死给你看。关键是简双你之前处理的,我就完全没看出来问题出在哪,一头懵。” “是啊,笔试还好,死记硬背高老师发下的资料就行,但实践环节,我就是个纸上谈兵的。” 简双被她们哀怨的口吻给逗笑了。 “种草药不会,那种花呢,种树呢?种那种春夏开花、秋天结果的果树。” “嗯?”三人一时都不太明白简双的意思。 简双道:“我之前听我师父说过,想要把一株株的草药按照方子制成方便的药丸子,有两味很重要的辅料:蜂蜜和蜂蜡。蜂蜜起黏合作用,蜂蜡则作为外层的密封剂,防止药丸受潮、防虫、防霉。” “如果种花再养上几箱蜜蜂,就可以把成品卖给药厂,等花季过了,还能得一些水果,无论是卖出去还是自己吃都行。当然了,无论是养花养果树,还是养蜜蜂,都不是简单的活计,是需要学习钻研的技术,县里领导看重种植基地,这个算大头,可如果咱们自己提交计划,药厂应当不会拒绝收购,毕竟从哪收不是收,在咱本地收还少了运输的费用,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太棒了!”乐舒激动的一把握住简双的手,“简双同志,你是我的大恩人,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争取到出来学习的名额,还给大队立下了军令状,之前都愁死了,但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就可以跟他们交差了,我们大队有一个老大爷会养蜂。” “哇,你这个确实便利。”其他两个女生都羡慕的看着她,又纷纷看向简双。 简双咳嗽两声:“蜜蜂不会养,也可以种果树,果子不好运输,可以做成罐头。” 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头瓶:“而如果乐舒所在的清河大队养的蜜蜂多,家里的花不够吃,几个大队可以合作嘛,我依稀记得听一个亲戚讲古说过,有养蜂人追着花期走,去各地,很辛苦。乐舒你跟你们大队长出主意,也别只说养蜜蜂的好处,这坏处也是不少呢,蜜蜂容易受惊,受惊了一死一大片,到了冬季没有花蜜,就只能买白糖喂给它们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要想清楚。” 乐舒原本欣喜的表情收敛起来:“你说的对,凡事有利就有弊,这种草药我们都怕它得病生虫,蜜蜂又何尝不是?我回去后可得让我们大队长好好考虑,跟干部们多多分析,最好再找公社领导参谋参谋。” 其他两个女生羡慕的表情淡了,长叹一口气:“这赚钱可真不是容易的事!” “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容易的呢?”简双摇了摇头。 将三人送走,便打算去食堂吃饭,谁知才走到楼下,远远的见到乔明远往这过来。 简双惊喜的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打听到你们培训只办七天,过来接你回家。” “那现在还真不行,我接了个活。”简双说了高主任邀请她去药厂仓库救急的事。 “要几天?”乔明远有点失望。 这段时间简双不在,他一个人睡,怀里没抱着人总忍不住半夜惊醒。 “不确定,可能要等陈副厂长回来。” 见乔明远面露疑惑,简双赶紧说了陈副厂长和她师父出差考察生产线的事。 “反正你就听着种植基地名额下来了,再来接我。” “好。” 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乔明远骑着自行车回了大队,刚把车停进家里车棚,忽然他爹不知打哪冒出来,一把抓住他,脸色极其严肃:“你最近是不是在查奋斗大队的旧事?你大海叔看到你往那边跑了,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李进宝觊觎你媳妇,你很不高兴,但奋斗大队的事没那么简单,奋斗大队之前出了几个能人,当上了公社领导,和他们意见不合的都被排斥出去,留下的都是一个派系的,整个公社沆瀣一气,甚至他们在县里都有人。” 见乔明远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他决定来个狠的:“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也偷摸着写过举报信,就是几年前奋斗大队一个女知青摔下山崖的事,我听到风声根本不是意外,是李家几个畜生欺辱了她,她要往上告状,结果被扔进了山里喂狼,我还找到了一些证据,结果根本没用,幸亏我是匿名举报的,不然你以为你爹我这个大队长还能当下去?就算如此,我也是坐了好久的冷板凳才摆脱了嫌疑。” 这次乔明远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爹,你手头上应该还有证据吧,交给我。” 乔栋梁都要被气笑了:“你有没有把我说的听进去?现在你和李进宝的矛盾摆在这里,你去举报,就没有我当初那么轻松了。” “爹,这次不一样,会有人管的。” “就算有那不肯同流合污的,他敢管吗?他管得了吗?” “管得了,因为是省城那边派过来的调查组,是为这间谍一事,我打听到了那调查组的组长不简单,人家是帝都那边出生,根本不可能被买通,要的就是实打实的政绩。” “爹,这是一个机会。乔明远声音很沉稳,“咱们马上要搞种植基地,有我媳妇在,不怕药材长得不好。爹,你交好的那位公社领导最多也只能同意给你多批几头猪崽,可咱大队年年的公粮都在前列,之前还组织狩猎,打了好几头野猪交上去,然而年年优秀大队的荣誉都没咱们的份,一些福利更是想都别想,你就不怕咱大队劳心劳力,最后让别人摘了桃子?” “趁这次调查组在,把公社的风气清一清,咱们也能甩开手脚大干特干。” 乔栋梁直勾勾地盯着乔远,许久说:“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七成,乔栋梁并不嫌弃这个概率低,他了解小儿子的性格,他一贯是个很谨慎,不对,是算得很精准的人。 “好,我把我还剩下的证据给你,你小子小心点,别冒头,可别忘记你媳妇嫁给你还没有一年,到时候你被报复或者进去了,咱乔家可没有让人守活寡的传统,所以,你媳妇肯定是要改嫁的。” “爹!”乔明远沉稳的声音骤然拔高,透出一分尖利,平静的表情破碎。 他瞪着他爹,眼神很凶。 难得见他这般不淡定的表情,乔栋梁暗自偷笑这小子总算有了软肋,却板着脸说:“你喊得再大声也没用,自个儿想想吧。” 第49章 第 49 章 躺平第四十九天 简双留在学校这几日, 简直如老鼠进了米缸,跟着高主任把药厂仓库能抢救的草药苗都给抢救了回来,剩下一小半是时间太晚, 近乎生机断绝。 简双觉得非常可惜, 不由想如果我那空间真的有灵泉就好了。 这近乎生机断绝, 又不是真的死掉了, 还有一丝活气的话,遇上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灵泉应该能抢救回来,然而没有, 也只能叹一声可惜。 结果公布那天,高主任特地弄了个榜单, 将分数和名次张贴了出来, 还有他认为非常优秀的试卷, 既是显示自己公平公正, 也是呼吁大家学习。 这里面有一些知识点连他都不知道,是的, 主要就是指简双, 深深觉得不愧是张大夫的徒弟, 这水准, 哪用自己给她上课啊,她来给他上课都成。 榜单张贴的时候, 有一些高中学生凑过去看热闹, 也有人通知了简双。 简双挤进去, 毫无意外发现自己高居第一名。 当看到第二名蔡志成, 她的笑容才收敛了一些,再去看张贴的试卷,发现蔡志成和李进宝都在, 他们比简双先到,看了成绩并不服气。 蔡志成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简双实践比他强,但基础? 他可是从小跟着师父学习,到今天都有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连个年轻女人都比不过? 可在笔试这一关,她的分数竟然比他高? 他不服气,他一定要看试卷,若是找到漏洞,绝对要告到县里领导那儿去! 别以为他是那些没什么底气的乡下人! 可当看到试卷时,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怎么可能? 高主任觉得这里面有些知识点自己都不知道,蔡志成的基础比高主任好,但竟然也发现了自己不知道的点。 是简双瞎写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迅速又否决,他不是李进宝那个蠢货,高主任敢把这试卷公布出来,就是已经经过了验证。 蔡志成深吸口气,难道张大夫的家传竟然比他师父还要渊博深厚? 早知如此,就拜她为师好了,可当初他师父名气更大,张大夫又是个女人,他还是靠着未来岳父的关系与资助才有了这拜师机会,根本容不得挑剔。 然而现在他居然输给了简双! 蔡志成目光怨毒,可恨高主任把教室看得紧,他没找到机会,这武宁县到底不是他师父的地盘,他认得的人太少了,区区几天根本找不着靠谱的。 这一波,是简双预判了他的预判。 偏巧这时简双悠然的声音响起:“蔡志成同志,我已然以成绩证明了我自己,并不是过来瞎混,我有我的学习模式,而你是否应该为你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的事道歉?” 还要他向一个女人道歉? 蔡志诚差点破口大骂,却见简双又补充道:“还是说,对于高老师等人的判分,你不认可,想要向我挑战?这也行,我随时奉陪。” 简双并不是一个多爱出风头的人,也信奉做事留一线,别 把人逼上绝路,可架不住他居然侮辱她师父,那就怪不得她狠心了。 一定要把对方踩下去。 蔡志成觉得这女人真是难缠,一句话不是逼迫就是给自己设陷阱。 亲眼见过了简双的试卷,他已经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小瞧对方,知道如果挑战的话,也不过是凑上去自打脸,所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简双同志你误会了,我对于这个结果很认可。” “听说陈副厂长回来了,不知草药种子的事如何了,我想赶紧去领取,这个时间点下种已经有点晚了,不能再耽搁。” 对方直接认怂,简双恨笑一声,倒是没再逼迫。 高主任把前五名找到了办公室,陈副厂长居然也在,笑容亲切问好,一一夸奖,又表达了对他们的期许。 饶是简双知道这是领导在画大饼,也不由得面露激动, 其他三人则兴奋的脸都红了,大声的向厂长保证一定完成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 简双看着陈副厂长亲自给自己颁发的奖状。 与其说是奖状,不如说是一个牌子,看笔记没准还是陈副厂长亲手写的,上面盖了县里的章:武宁县中草药种植基地,前进大队。 有些意外竟然没有挂药厂的名,而是武宁县,看来陈副厂长确实如她师父所说,野心不小,不过简双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能挂个华南省就好了。 武宁县,还是太小了。 蔡志成看着自己手上的奖状,却皱了皱眉:“陈副成长,我是代表奋斗大队来参加考核的。” 因为是公社那边统计的名额,李大队长为求保险,还是让自己儿子挂了柳芽大队的名。 陈副厂长疑惑:“但你不是柳芽大队的吗?你的档案上,户口在柳芽大队。” “……”蔡志成憋了憋,“我们柳芽大队土壤贫瘠,环境不适合种草药,正好我去我岳父所在的奋斗大队走亲戚时,见此地水土丰沛,壮劳动力也非常多,就算抽出一些人来种植草药,也不会影响地里收成,于是主动请缨,我岳父也非常支持我的想法,特地把队里的名额给了我。” 陈副厂长忙得脚不沾地,回来后也没休息,而是第一时间调看了前五名的档案,又找人问了问,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复杂关系。 柳芽大队远在深山里,土壤贫瘠,也确实是贫瘠,那一片的大队都一样的穷。 可要说无法种植草药就夸张了,甚至专家下去考察时就说过有一片悬崖特别适合种铁皮石斛,柳芽大队有几个采药人,每年卖到收购部的可不算少。 她深深的看了蔡志成一眼,表情淡了:“奋斗大队与前进大队在一处,地理环境类似,适合种植的药材会比较单一。相比之下柳芽大队如果能种一些多年生药材,耗时是久了点,可一旦长成,回报也比较大。”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提醒了。 奈何蔡志成坚持:“陈副厂长,我们柳芽大队很穷,经不起折腾,而且此前也没有人种过草药,这头几年还是种一年生的比较稳妥,我岳父已经承诺我,等种植基地落成便会帮扶柳芽大队。” 陈副厂长竟然无言以对。 虽然她很想说对柳芽大队的安排会比较粗放,让药材尽可能野生野长,保证药性充足,如此耗费的人力物力都少,无非就是前期育芽麻烦一点。 但这是以她这个药厂负责人的角度,希望也能收一些多年生的珍稀药材,从大面上布局。可站在当地社员们的角度,这显然有点坑。 短时间内根本见不到成效,这名额拿了跟没拿一样。 对方不愿意,陈副厂长自然无法强迫对方,她反思:是否步子迈得太大了有些想当然,没有考虑到底下人的需求。 从药厂实际来看,确实一年生草药的需求量会很大,就算两个大队都种同一种,也用得完,因此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蔡志成,把奖状收回来,重新给他写了一张。 这是奖励式的,之后会正式做一个牌子送回大队。 蔡志诚拿到奖状松了口气,总算岳父交代的事情完成了。 陈副厂长让高主任带他们去领药材种子,简双拿到了一个大包,还挺沉。 她不太放心,打开看了看品相,这才点点头,没有糊弄。 种子都很饱满,少有那种干瘪的,又低头嗅了嗅,味儿比较正,不是那种注水种子,简双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说某地人参都种成萝卜样,哪还有半点药性。 这种子一看正不正宗,二看生命力强不强,基因好,又发芽率不低,简双就觉得已经成功了一半。 想着乔明远应该快过来接自己了,简双抱着这个大包,打算去宿舍拎上行李,昨天她已经整理好了,忽然被高主任叫住:“陈副厂长想见你。” 简双有些疑惑,跟着去了才知道是为了收上来那堆药苗的事。 “我们药厂主制药,不是管种植的,也没人懂这个,我去看过了,你经手的病株有大半都已经恢复了生机,我便想把它们继续交给你,这草药还是长在山里好,种在花盆里怎么也不像样,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挑战?” 这是意外之喜,简双还担忧过,待自己走后,他们又会不会把好端端的草药养黄养枯?如今陈副厂长愿意让自己经手,她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保证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组织随时可以来我们前进大队考察,我不敢说移栽进山里的每一株都能长成,但我会尽全力让它们活下去。” 看着年轻姑娘认真自信的神情,陈副厂长忽然有了一个冲动,询问对方现在布局多年生药材是否合理? 这种话题她觉得找专业人士聊一聊会更好。 原本还想着张大夫这个小徒弟半路出家,怕是没学到多少,可最终检验的成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觉得,在这方面她比张大夫对他们的作用都大。 合理吗?当然很合理! 简双在后世可是听说野生的药材几乎找不到,所以中医始终干不过西医,因为属于他们的根都被掘了。 那些人工种植的药材就算再怎么照顾,比起野生的到底缺了几分,她非常严肃的道:“厂长,草药长在山里,每年都有人去采,就算现在人少,总体上也是呈现一个递减的趋势,随着我们国家的发展,对深山老林的深入探索,这种入不敷出还会加大。” “我查过资料,我们这一代所能获取的珍贵药材是远远比不上古代的,我很担忧终有一天我们再也找不到一株野生药材,所以我觉得这就像我们去林子里砍了树,就应该给它补上一颗。” “所以就算布局多年生药材,这件事看起来白费力、拿不到收益,也应该坚持去做,因为我们也要为我们的后人着想。” 陈副厂长惊讶的看着简双,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大局观。 她对这个年轻姑娘的观感完全不一样了,对着她灼灼的目光,她也认真回答:“你说的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要办药厂,以后对野生药材的收购只会更多,但我们也不能拦着社员们发财,所以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得做,但不能占用之前那五个名额。” 简双笑了:“这个事可以安排一些采药人去做,他们更熟悉些,也大都不会排斥,只要别强制命令。” 陈副厂长目光一亮,眼中异彩连连:“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弄出一个章程。” “简双同志谢谢你,你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你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我期待你早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你师父的骄傲。” 因为要把那些草药也送去前进 大队,陈副厂长特地给她调了辆货车,简双索性拿钱拿票,去百货商店采购一番,又混上了一些打卡到的物资,装作师父给的和这期间在县里逛街时买的,可谓是满载而归。 原本都下定决心要在路上动手的李进宝看傻眼了。 他这七天也没闲着,县城里没他熟悉的人,就去公社找,又因为简双基本不出门,就窝在高中,他怕被保卫科的盯上,只好恶狠狠下定决心,将地点定在回程路上,谁知道简双居然坐上大货车回去了? 跟乔明远那个小白脸一起坐在车斗上,甩了他一嘴车尾气! 李进宝仰天啊啊啊狂叫了几声,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了。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在家里等着,趁机把山上的陷阱准备好,还得弄一些好东西。 也不知道钱耀祖弄的怎么样了,他喜欢那个叫顾晴晴的是吧,放心,他很大度,待他玩过后自然会跟兄弟们分享。 这在野外,刺激是刺激,但事后就比较难受。 到底是自己惦记了许久的女人,又几次吃不到嘴,被勾得心痒痒,他决定要搞一个大的,做一个更万全的准备,争取一击必中。 想着李进宝眼珠子发绿,舔了舔厚嘴唇,原本通身猥琐的气息竟然变得阴毒起来。 简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一开始站在车斗上还很新奇,但渐渐的就觉察出不好,这风也太大了,吹的人身上凉飕飕的,面皮梆硬。 她和乔明远蹲了下来,看着对方的脸惨白惨白的,心中一动,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给你暖暖。” 乔明远惊讶地望着她,反手握得更紧了。 别看乔明远夜里喜欢搂着简双睡,但在外面他们还是很注意的,说是夫妻,那站立的距离也跟陌生人差不多,这还是头一次大庭广众下如此亲近,有点刺激。 等到了前进大队,乔明远心中不舍,简双横了他一眼,他捏着媳妇的小手更紧了,还是简双见已经有熟人围了上来,赶紧甩开。 “这么大的车,这车上都装了啥啊?” “是领导来了吗?” “领导不坐着车啊,啊,我看到了简双和乔三!” “简双回来了?这车是咋回事啊?” “都让开,大队长过来了。” 简双一踩一跳,轻巧地从车斗上翻了下去:“爹。” 乔栋梁看看她,又看看从车斗上往下递花盆的乔明远:“这是?” 简双道:“这是药厂那边收的一些药苗,因为我比较有经验,就托我照顾,过个几天,我要把它们移栽进山里。” “爹,这是搬进咱家还是先放大队部?” “放大队部。”乔栋梁毫不犹豫。 这是公家的财产,怎么能拖自己家去? 简双也猜到会这样,虽然放家里比较方便照顾,但未免人说闲话,还是拉去大队部吧。 乔栋梁给她找了几个人一起搬,其他社员们也缓过神来了:“这就是县里发下来的草药苗?咱大队种植基地的事定下来了?” “是啊。”乔栋梁露出开心的笑容,“昨个我就收到消息了。” 简双拿出一张纸,补充:“这是领导给我发的奖状,我考了第一名,领导说过几天把种植基地的牌子送过来,到时候挂咱们大队部里。” “好好好!”乔栋梁接过奖状,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他难得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第一名!简双居然考了第一名?!” “我就知道简双这娃子聪明,她是知青嘛。” “说什么知青,现在简双嫁进乔家了,就是我们大队的人了。” “是啊,以后不许说这话,她就是我们前进大队的简双同志!” 没一会儿,赵兰花和孙来娣也来了,简双赶紧把战场让给她们,这些大娘大婶子们的热情她吃不消。 乔栋梁把这些花盆都搬进了仓库,问简双这个就是要种的草药吗? 简双摇头:“不是,这个是额外给的。” 她把药材种子拿了出来:“爹,我前段时间经常上山,已经确定了几块适合种它的地,不会占用田地和菜地,但需要人把那片给清理出来,有的长满了杂草,有的还有一些树杈子,都要拔掉。” “好,你说在哪?我找人去给你弄干净。” “谢谢爹,我这几天就留在大队部给药材种子催芽,再耽搁下去,天就要热起来了。” 又看看那些花盆,“还有,这些草药移进山里也是一件大工程,爹,你再给我搭个人。” 乔栋梁略想了一想,就说:“我让你大哥帮忙。” 老大为人老实稳重,有一把子力气,把它们都挑进山,陪着她在山里奔走,寻找适合的地点想来也吃得消。 简双没拒绝:“这些药材都是多年生的,短时间内见不到效果,咱自家人怕是要吃点亏,我这次在县里待的久,给家里人都带了礼物。” 乔栋梁一听就明白这些药苗算简双的私心,不能算进工分里,笑了笑:“我会跟你大哥说的。” 安排好了这档子事,简双就回家了,在县城住了快有半个月,回到家看到这土胚房竟然还有些亲切和想念。 接下来简双先对药材种子进行了处理,虽然县里采购的也不错,但还是比不过她打卡到的,她打卡到的种类很多,就是数量少了点,原本想着替换的,一看索性把打卡到的掺了进去。 当然,仅针对县里分给自己的种类。 根据计划经济,他们大队要种的草药叫板蓝根。 因为目前药厂主打要推的就是感冒风寒颗粒,奋斗大队也是这个,不过采购的种子并没有局限于一年生的,他们还带了点多年生的柴胡种子,数量不多,只当成搭头。 蔡志成没要,简双就全揽进了自己怀里,再加上她打卡到的,就显得很多。 板蓝根在春夏秋三季均可播种,但简双没准备拖到夏季,毕竟从种到收需要六七个月,如果当年就能见到成效,想必也能给或冷眼旁观或质疑的社员们注入一剂强心针:中草药这条路是行得通的。 浸种催芽后,简双又马不停蹄的领着大伯哥上山,将药苗们移栽进了比较远的深山里。 这边没什么村落,又因为山里有野猪,甚至还有人打到过老虎,除了艺高人胆大的猎户,基本不会往这走。 乔明志看到简双大大咧咧的跑这么远,也是颇有些心惊:“弟妹,你就不怕吗?” 简双拍了拍自己的包:“放心大哥,我准备了一些驱兽驱蛇虫的药粉,一般野兽闻了,会避着我们走,还有类似蒙汗药的昏睡粉,药倒野猪有点难,但能给我们争取时间,真遇上了就上树或者跑吧。” 乔明志:“……”弟妹胆子真大。 简双其实也挺怕死,虽然她练了太极拳,身手很灵活,力量也有所增加,但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干倒一头野猪。 想跟这种皮厚到仿佛刀枪不入的大家伙较量,简双觉得至少得等自己打卡到一把猎枪,这次完全是无奈之举。 种的太近了,不说环境适不适合,简双很怕自己前脚种了,后脚就让人贪心的给拔了。 她没想过全部回收,可忙活一场,得有个三四成吧,这还要去掉野外环境无常,种不活、被动物吃掉等可能性。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等所有药苗移栽好,也没出事。 就在简双这么庆幸的时候,她打卡到了一头野猪。 “……” 坚强的露出笑容。 很幸运,游戏主动给分解了。 简双有些心惊胆战:游戏大神,野猪都出来了,下一个不会有熊和老虎吧?还有狼,前两者比较少见,但他们这边,简双有听到过狼嚎。 简双对野味没有特殊滤镜,甚至她不太喜欢这种比较偏门的肉,她喜欢猪牛羊、鸡鸭鹅鱼虾蟹,一些人觉得很好吃的狗肉火锅她敬谢不敏,就连兔子也只是吃个新鲜。 所以熊掌老虎肉什么的,真的没有必要啊,但如果游戏真给了,简双无奈的想:不爱吃肉就拿来制药吧。 后来简双把打卡到的野猪肉做了 ,其中野猪肚还特地留了下来,这是一味药材。 因为知道腥臊味会比较重,还特地用了不少辅料,炖了许久,但真的吃上一口,她沉默了,很想哭:是谁说野猪肉很好吃的? 她怀疑那些觉得野猪肉好吃的,不是吃个新鲜,就是很久没吃到肉了。 这还是游戏优化过的,保留了那种野生的口感!真原生态的野猪……呵呵,完全不敢想。 但仔细分析也很合理,现在咱们吃的菜、吃的果子、吃的肉,都是经过了先辈们几千年的驯化,一代又一代的淘汰,这才让它更符合人类的口味。 这些野化度比较高的,就难免桀骜不驯了些。 自此简双对野味去魅。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草药忙,直到这日终于齐活,和乔明志下山,回到家里,就看到好多人挤在院子里,大声的讨论着武装队进奋斗大队把大队干部一锅端了带走的事。 简双:“……” 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她赶紧挤进去,我只是忙了半个多月,不是缺席了半年,明明之前李进宝还特别嚣张,一脸我爸是大队长的村霸模样,这转眼间,就要被扫黑除恶了? 真是……太、太好了,大快人心啊! 因为李进宝觊觎上简双,赵兰花很生气,时不时就会在家里提一些奋斗大队的恶心事,诅咒老天不开眼,他们怎么还没遭报应。 可算让简双知道对方有多坏事做绝,所以知道他们被抓了,高兴之余,冒出的第二个想法就是:今年怎么不是严打年?严打的话,一个个都吃枪子去吧。 此时的简双只知道他们欺男霸女、家暴成性,女人嫁进……不对,被卖进前进大队就是进了狼窟,浑然不知还闹出过人命,不然她非得像对游戏大神祈祷一样,诅咒他们遇上个从严处理的铁血领导,把那一摊子龌龊事、丧尽天良之事都给挖出来,咔嚓咔嚓。 与乔家的新奇、八卦、出了一口恶气的爽快不同,隔壁钱家就很不安了,李杏花带着钱耀祖着急忙慌的回了娘家。 赵兰花狠狠的说了一声该。 简双却注意到,看着他们骑自行车远去的背影,姜小妮一贯阴沉沉的脸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幸灾乐祸之意都要从眼睛里透出来了。 也对,姜小妮不知怎地对她男人特别死心塌地,哪怕做出把姜招娣接来,给她男人生儿子这种事,一度让简双误会她只是想要个儿子,这儿子是谁生的都无所谓。 但她对钱耀祖嘘寒问暖,那骨子体贴劲儿依旧没怎么变。 这李杏花母子俩照旧舒服服服的,不用下地赚公分,反倒是姜小妮带着女儿报名上工,还把姜招娣留在家里伺候他们,似乎只要不触及到把她休了这条逆鳞,她就依旧是那条对钱耀祖无比忠诚的舔狗。 虽然这一切都不妨碍她对钱耀祖她娘深恶痛绝,并不曾爱屋及乌。 或许在她看来,钱耀祖对她不好,全赖这个婆婆挑拨。 简双摇了摇头,对这种为了个男人可以失去一切,把自尊踩在脚底、低到尘埃的疯狂心生恐惧。 这就是极致的恋爱脑吗?她的世界唯有钱耀祖,她的主心骨也只落在钱耀祖身上,所以她认准了不能与钱耀祖离婚这条底线。 简双深深吸气,目光坚定,所以——就算自己再怎么躺平,也不能丢掉谋生技能,将一切寄托在他人身上。 自己的主心骨必须是自己。 当然,卷王是不可能当卷王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再当了,她的物欲并不高,只是想要吃好喝好、过好日子罢了。 第50章 第 50 章 躺平第五十天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几天后武装部的人过来,把钱家也给一锅端了,还让乔栋梁等大队干部同去配合调查。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看隔壁笑话的前进大队一众人顿时有点懵逼, 又有点心慌。 有人想起了小红兵到处抓人的混乱, 也有人目光闪烁, 思索如果乔栋梁下了台, 大队会计等人也被革职,自家是否能脱颖而出,占了这位置? 要知道, 这可是难得的工作,在公社那边挂了名, 每个月都有工资的。 乔家此刻也很慌, 张桂芝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猪, 飞快跑过来, 为着赵兰花打转:“娘,怎么办?爹怎么会被他们带走?会不会……” 孙来娣手足无措, 倒是赵兰花还稳得住, 厉声打断:“别瞎说, 你们爹是什么人, 你们还不知道?他又不贪污受贿,又不利用权势欺压老百姓, 更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只是去配合调查, 你们这表现也太没出息了, 让人见了还真以为你们爹干坏事了。” 听她这么说,神色慌张的乔明志和乔明胜也冷静了下来。 “娘你说的对,我爹问心无愧, 咱们只需要在家等消息就好。” 赵兰花给这事定了基调,乔家迅速安稳下来,其他干部家属就没有这么镇定,有跑去公社打听消息的,还有偷偷送礼的,自己做了不说,还来寻求赵兰花当同盟。 赵兰花听了直摇头。 结果被骂心狠。 “……” 换平时,隔壁李杏花肯定要跑过来嘲笑,但谁让他们先被一锅端走了呢? 别说姜小妮的五个女儿了,就连借住在钱家的姜招娣都被带走了。 钱家现在空空荡荡,比上回碰瓷医院还算全家出动,下午的时候,乔明远大概也听到消息请假回来了。 赵兰花一把抓住他,终于泄露出几分脆弱:“老幺,你爹他……” “娘放心,爹没事的。”乔明远依旧是众人都很习惯的平静表情,可作为他娘,赵兰花却窥见了一些东西。 她不可思议:“你早就知道……”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作为乔栋梁的枕边人,她并非那种对外面的事不管的家庭主妇,老两口在夜里,同样会聊一些深入的话题。 乔栋梁的脆弱、面对奋斗大队势大的无助,以及发现自己坐冷板凳,怕偷偷写举报信被发现连累全家的恐惧……这些乔栋梁不会表现在儿女们面前,却会跟相互扶持了几十年的媳妇赵兰花说一说。 此刻意识到奋斗大队乃至钱家这场风波,极有可能背后有着父子俩的推手,赵兰花迅速冷静下来,闭紧嘴巴,不再询问了。 虽然她嘴巴紧,但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终究多一份风险。 话虽如此,她却没忍住瞪了乔明远一眼。 无论是作为媳妇,还是母亲,她都不喜欢家里人冒险,平平安安的就好。 过几日乔栋梁等大队干部有的回来了,有的没有,神色都很憔悴,有的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兰花把看热闹的社员们赶走,乔栋梁难得露出苦笑:“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算是见识了老公安的审讯手段。” 当着一众儿子儿媳的面,没好意思说自己把五岁时跟小伙伴比谁尿得远这种事都说了出来。 “你们这段时间别出去唠嗑了,老实做活,这场风波可能比咱想象的还要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太平了,接下来还会有调查组过来,也都老实点,知道什么就说,不确定的,也别把别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 张桂芝没忍住:“就奋斗大队那些货色,这屎盆子还用扣?他们自己就是……”一个粪坑。 当然,对着公公严厉的眼神,她选择闭嘴。 公公回来了,这个家一下子就安定了,于是后来再有公安过来调查,找知青,还找到了乔家,询问李进宝觊觎简双的事,大家也都淡定不少,老实补充自己知道的内容。 就是有一点简双觉得很奇怪。 她竟然在山里几次都撞见了公安,公安听说她在观察移栽的药材,还夸了几句。 下山后,简双悄悄把这事告诉乔明远,从乔明远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才知道山上竟然还发生过那般惨剧,这让她越发痛恨奋斗大队,希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杀了人的,必须以命还之,害了人的也得进去赎罪。 对于老公安上山也能理解了,怕是怀疑他们前进大队山上也有故事。 于是简双平静下来。 虽然挺关心奋斗大队后续,看恶人有没有恶报,但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药苗上。 板蓝根已经发芽,长出的小苗才一点点,简双去时,李大海见到她一脸如遇救星:“简双同志你看,这一片的药苗叶子是不是有点打焉?” 这药田当然不可能简双一个人管,乔栋梁分了人给她搭班子,也领工分,不过就像张桂芝一样,专人专项。 猪出了问题就找张桂芝那一波人,药苗出了问题,简双和她手下的兵都要遭殃。 因此不止简双,他们也经常往着田里跑,毕竟这可是头一回、没经验,心里就很慌。 当然,他们会主动请缨来乔栋梁这里报名,心里还 是存着拼一把的念想的。 乔栋梁是个厉害的大队长,他小儿子当上公社老师领了铁饭碗,他又积极支持小儿媳去争取这种植基地名额,他们头脑不灵光,那就跟着能人学。 这都把自家人派出去了,还能不是好事? 所以别管这责任有多大,接下任务后又是怎样的辗转反复,他们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并未退出,对于其他人的嘲笑也不以为意。 为了防止有问题没及时察觉,也为了防止有人心眼毒使坏,他们还特地分了班次,轮流看守巡逻。 简双早已习惯了他们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紧张兮兮,她并不觉得这不好,是打扰。 种植基地草创,一切经验从头开始,多记录、多观察,才能将隐患杜绝于微时,而留下来的记录资料也能给后续管药田的人参考。 简双细细观察了叶子,又伸手摸了摸附近的土壤,一番比较判断后,她松了口气:“放心,没长虫,叶子蔫了是浇水少了,板蓝根虽然对土壤要求不高,但我们选的这沙质土壤本身就排水好,偏偏板蓝根适宜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中生长,这时间慢慢走入盛夏,天气转热,水分蒸发得快了,以前的浇水量就显得不够。” 于是简双决定这段时间多往药田跑,随时关注板蓝根的情况,调整灌溉,她寻思着再过几日就该间苗了。 回到家,就听到二嫂在跟她婆唠嗑。 孙来娣的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娘,之前李大娘就仗着她娘家厉害,在公社有人,趾高气扬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据说还觊觎过爹,当然,爹才看不上她,但她也处处挑事,咱家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要宣扬出去,恨不得让全大队的人过来看笑话,现在可算遭报应了。” 简双眼睛一亮,李杏花居然还和她婆曾经是情敌? 因为乔栋梁的交代,哪怕现在队里的人讨论得奋起,家里人也没参与进去。 赵兰花就只能和孙来娣说话,此时被孙来娣的马屁拍的也是暗爽。 没错,她男人一眼就看中她了,才看不上李杏花! 孙来娣见婆婆心情好,觉得跟简双学学对了,继续道:“娘,你说这回李大娘会不会去蹲篱笆,或者发配去农场改造啊?” 孙来娣对李杏花是有怨的,她之前生了大丫,而李杏花正因为姜小妮又生了个女儿恼火,见状趾高气扬的跑过来,阴阳怪气诅咒她,说她会随了她娘的体质,也一连生五个女儿。 孙来娣直接被气哭了,月子都没坐好。 很难说她后面疯狂想生儿子,没有李杏花添的这把火。 孙来娣本就是内心不够坚定、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的人。 因此这会儿就特别想这个老虔婆去改造,去接受国家的铁拳,赵兰花又何曾不是? 孙来娣才嫁进来多久,她又跟李杏花做了多久的邻居,彼此之间的怨恨只会更深。 可思考过后,她否认了:“应当不会,她十六岁就嫁来前进大队,奋斗大队又重男轻女,不然以她的家世大可以嫁一个更好,而不是依着高彩礼随便选了钱老头。” 赵兰花摇摇头:“你们年轻,不知道那钱老头也不是个好的,这得亏他死的早,才有后面李杏花的快活日子,所以她就算想作恶,也沾不着边。” 孙来娣气愤:“合着还便宜了她?这老虔婆!当初抓特务那事,明明她也跟韩大夫有牵扯,但居然没把她抓进去,还让她碰瓷医院,得了好大一笔钱,现在奋斗大队又是这样,她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她心里觉得老天爷不长眼,但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敢说。 赵兰花也觉得李杏花运气好,正欲骂人,这时见到简双从外面回来,赶紧问她草药的情况。 听她说一切都好,才松了口气。 她觉得,这简双跟老幺真不愧是夫妻,胆子都大的很,她家老幺敢去把奋斗大队拉下马,简双从前连地都没种过,又没学过医,居然敢揽这一档子事。 她心里愁得很,不免时时关心。 “没事就好。” 孙来娣迫不及待的问:“三弟妹,你去外边有没有听到更多的消息?这钱家如何了?” 简双倒是听到了一些,但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没一个是真的,她摇了摇头:“二嫂你别急,早晚会有结果的。” 倒是她婆看人还挺准的,李杏花这人在大队人缘也就那样,有因为她娘家扒着她的,有羡慕她日子过得好、基本没遭过罪的,但更多因为她对儿媳姜小妮的刻薄很看不顺眼。 但他们都和赵兰花想的一样,觉得这人就是上窜下跳占便宜,人憎狗嫌,那张嘴恶毒得恨不得打她一顿,但被送去蹲篱笆还不至于。 结果最终的判决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李杏花居然真的去蹲篱笆了,被判了足足三个月! 这一进一出,就完全不同了啊。 更令人意外的是,钱耀祖也被判了,他要去农场改造一年。 简双:“……”这个发展我还真没想到。 前进大队议论纷纷,赵兰花和几个儿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日逮着回来的乔栋梁就问起来。 判决下来后,一些细节终于可以对外公布,众人方才知道,李杏花被判还真有点自作自受的味道,该的。 这事得从李进宝说起,乔栋梁觉得老公安厉害,把自己底子都掏出来了,李进宝意志比他更不如,审到后面,别说他李家的龌龊事,完全是在胡乱攀咬。 审案的人都觉得大开眼界,不过经过验证,一部分过于离奇的内容被删掉了。 这个验证就导致钱家被一锅端了。 因为李进宝咬出了他和钱耀祖在山上设陷阱,要强迫简双和顾晴晴这两个女知青的事。 简双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我那阵子在山上看到老公安,原来他们是在找这个的证据,我还以为是怀疑我们和隔壁天下乌鸦一般黑呢。” 同样身为大队长的乔栋梁:“……” 简双也意识到这话不妥,讪讪的笑了笑。 乔栋梁不好跟儿媳计较,反正他无愧于心,继续说,经过验证,确保山上种种布置属实,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已经达成犯罪事实未遂。 这年代的律法要比后世严重一些,尤其钱家被一锅端后,带去审讯,又审出了另一件丧心病狂、突破人伦的事。 这当小姨的,竟然要把外甥女送给姨夫当小妾生儿子。 若不是钱耀祖惦记顾晴晴,根本看不上丑了吧唧的姜招娣,两人都已经成事了。 当时在场的年轻公安全都目瞪口呆,只觉得突破了想象,倒是老公安轻咳一声,给年轻公安们开了开眼界。 说这种事城里的、村里的竟然都有,如果有人举报,肯定不行,但私下里藏着掖着,又死不承认,公安们也管不到。 不过他们一般不会像这家这么离谱。 当然,后续查出姜招娣不是姜小妮的亲外甥女,只是隔房的,没有血缘关系。 这种头皮发麻的惊悚感才淡去一些,但对这一家的观感依旧不太好,这社会关系也不只是血缘啊,因婚姻而缔结的人伦同样是关系。 此时李杏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许是在碰瓷医院上尝到了甜头,她觉得这招简直无往不利,就依样画葫芦在公安局大吵大闹起来。 但公安局吃这一套吗?就算他们吃,调查组的人也不可能这么给一个老太太认怂。 组长怒气上头,一发话就把李杏花碰瓷医院的事给挖出来了,追究 她勒索罪。 医院那边本是想息事宁人,谁知李杏花搞了个坏榜样,害得期间他们医院也是破事不断,闻言那简直是扛火车过来配合着改了口。 于是最终罪名虽然没有上升到奋斗大队李家的程度,但除了勒索罪、迫害妇女罪——对,姜小妮也狠狠告了她婆黑状,还有封建毒瘤思想残留,明明已经有了五个孙女,却重男轻女看不起她们,为了生儿子做出这般不顾人伦之事,需要狠狠教育。 后者是最严重的。 考虑到老太太毕竟年纪比较大,才只判了三个月。 但勒索医院的一些钱票也得还回去,当然,姜小妮到底是在医院出的事,还有韩大夫蛊惑的因素在,医院存在失职,也该负责她的医药费、营养费等。 可姜小妮哪能高兴得起来? 男人要去农场改造本就让她觉得天都塌了,所以恶气上涌,也把她婆给送了进去,结果倒自己手里的钱票居然还要还? 而且,她虽然是受害者,但也有把姜招娣带来生孩子这个主动行为,同样要蹲篱笆,教育一段时间。 比她婆婆短,才七天,大部分社员们都不懂案底的说法,可在他们看来,进过局子,这做人都不清白了。 这场判决再度在前进大队掀起轩然大波,原先有些褪色的钱家又成为了顶流,这一点在姜小妮几人被放回来后,达到了巅峰。 大家都纷纷跑去看热闹。 乔家因为简双的崛起而得到的热闹,重变得门庭冷落,他们都想去找钱家人唠嗑,被黑着脸的姜小妮给赶了出去,本想继续回乔家找赵兰花的,但赵兰花在这事上居然并不是很热情。 来了两趟,这唠嗑的地点就转成了村口大树下,直到早稻开始灌浆了。 这是决定稻子丰收的关键因素,别说老少爷们了,老大大娘们也要开始天天上工,简双也领着人,给板蓝根间苗除虫追肥。 这一忙起来,说闲话的就少了,前进大队齐心协力搞建设的气氛很浓郁,奋斗大队就显得特别暗淡。 不是人心惶惶,就是如蒙头苍蝇似的乱了套,那草药田根本就没人管! 因为蔡志成作为李大队长的未来女婿——两家已经定亲,就差领个证,也被请去调查了,本来李老头是赤脚大夫,就算懂得少,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但架不住牵涉太大,这跟大队长有关系的亲戚,甭管近亲远亲,都没落下,都要去配合询问,有的被放回来了,有的没有。 李老头倒是前者,可他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 剩下人勉强组织起来忙活田里的事,他们多少还在乎粮食,可草药田就有心无力了。 陈副厂长在县里听到公社的巨变,许多人下台,她不同情他们,却立刻想到了种植基地,赶紧派人去奋斗大队看情况。 这一看那下乡的干员脸色都是青的,回去跟领导汇报都带着火气,又说途经前进大队,看到药苗欣欣向荣,这两者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陈副厂长忍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带人亲自来到前进大队,领上简双去了隔壁,把那里的药苗都给移过来了,当场宣布取消奋斗大队种植基地的名额。 虽然这个时候的奋斗大队并不在乎,也没心力在乎,他们根本不觉得种草药能挣钱,但前进大队可是喜气洋洋,以往隔壁年年得优秀大队的荣誉,今年总该轮到他们了吧。 简双安顿好这些瘦不拉叽的小苗,想起蔡志成果断拒绝陈副厂长的提醒,心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应该后悔了吧,这跟一九四八年加入国军有什么区别? 刚把自己划分到奋斗大队阵营,他们就栽了,一同被坑,他得反省自己确实没干坏事,不然…… 简双摇了摇头,她猜到蔡志成这会儿后悔了,但她没想到蔡志成可比她预计的狠多了。 他大义灭亲,坚决不与未来岳父一家同流合污,还把自己求娶李大队长之女的事说成勾践卧薪尝胆案,说自己是有苦衷的,说只有取得他们的信任,才能接触到机密要事,才能把这些坏分子送进大牢。 所以就算痛苦他也这么干了。 这个说法老公安当然不信,结果蔡志成为证明自己,也是为了将功折罪,开始自曝当污点证人。 他知道的可比李进宝知道的多多了。 这两条口子一开,后面审讯就进行得很利落,公社领导纷纷落马,李大队长与一众李家人罪魁祸首枪毙,剩余的或蹲了篱笆或送去农场改造。 判决下来时,一片叫好,曾经被李家人欺负的可怜人纷纷拍手称快。 当调查组的众人满意的带着政绩离开时,时间已经走到了七月,种下去的早稻可以收了。 上工的铜锣声敲得又急又快,今年的稻子长得不错,但把稻子从田里收回来并不是结束,还得接着操心老天会不会不给面子,在晒稻子的时候下雨。 这雨一泡,可能半年多的忙碌就全白费了。 乔栋梁熬得双眼通红,村里的老少爷们娘们也都消停不了。 张桂芝依旧在养猪场看猪,天气热,这一头头猪食欲不振,她怕它们得病,根本脱不开身,孙来娣也下了地,回到家连说话声都有气无力。 这钱家的活计都交给了赵兰花和简双两人,但简双同样要顾着板蓝根,板蓝根喜欢温热湿润,但温度太高也不行,她经常往药田里跑,忙着带人浇水补肥,于是家务基本落在了赵兰花头上。 她还要带大丫,好在大丫很乖,简双又经常往家里拿鱼拿肉,给做了补身体,她还给配了草药,做成药膳。 乔家人比起往年农忙时的排骨样,竟然好了不少,脸色都有点红润。 但乔家在整个大队不算太突出,因为简双领着小孩们上山,摘了藿香、薄荷等植物配成消暑方,熬了几个大桶,拎到地里、晒谷场给大家喝。 明明这消暑茶也没有放到井里镇过,只是简单晾凉,被这天气一晒也不凉了,但大家一口灌下去,竟然觉得热得熏陶陶的脑子一清,身体内部那种恨不得把衣服全脱光的燥热也消失了。 所有人瞠目结舌,大为惊奇。 往年有人中暑,王老头也是给大家看过、灌过药,但哪有这么明显? 这一碗苦水喝下去,瞬间觉得还能再割几百米稻子。 板蓝根还没法收获卖钱,众人感受不到种植基地的好处,但简双这消暑方一出手,大家一下子有了切切实实的体会。 这书念得好是真有用的。 更关键的是,这还不像乔明远高中毕业就领上铁饭碗离他们那么远,这是切切实实的改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的好处。 有人禁不住想:如果简双这消暑茶说要卖钱,自己愿不愿意买,没感受之前,他舍不得,但感受了,他只恨不得多买点。 这农忙太遭罪了,就算是再穷的人家这时候都要割点肉,给全家人补补。 消暑茶的叶子还只是简双带着大队的小孩采的,都这么有用,那几片简双付出了十足用心的草药田呢,众人顿时都不由得期待起来。 尤其是那些犹豫着没有报名的人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那些被队里嘲笑过、为了草药田舍弃稻子这边满工分的,也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老自豪了。 简双给大家熬消暑茶,尽管她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但也是有工分的。 原材料大多是小孩帮忙摘的、晒的,熬的时候用的是以前大食堂的锅,和几乎废弃的灶台,乔栋梁带着人整顿了一番。 一大桶的水很沉,也有人帮忙拎着,尤其是后面发现消暑茶的好处后,有大娘们自发跑过来帮忙。 简双虽然知晓这是他们想偷师,但她自己并不介意,消暑方自古有之,她不过是多尝试了一番,在前人的经验上总结精进罢了。 她师父都不在意这方子泄露,她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又怎会敝帚自珍? 因此在简双看来,熬药这一处,坏处没有,实惠大大的有。 拎上拎下、大热天烧火这些都让别人抢着去,她只 用估算一下,给每一锅配上适合的草药分量就行,再省事不过。 可以说整个前进大队再没有比她更清闲的人了。 除了销售方,简双还在随身小院的制药坊里,给自己做了一款防晒膏。 防晒膏成分几经调整,终于让简双满意的那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随身小院的变化。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她的眼睛不再只能看到面前的事物,一下子变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仿若真的拥有了故事里的神识一样,对整个空间的掌控感更强了。 她心里一动,三房这间屋子温度骤降,骤然变得跟空调房一样凉快。 而与空调最大的区别是不像空调那么闭塞,那么干燥,风依旧可以柔和的吹进来,只是在吹到简双身上时,已经被环境影响,变成了舒适的凉风。 她快速走到屋外,感受到这里的温度依旧和外界维持一致才松口气。 然后就是惊喜了。 她沉下心神,过了半个小时依旧觉得精力充沛,没有那种消耗过度感,这才确认自己真的可以同时拥有两个环境了。 果不其然,这天她几乎是和前一晚一样的时间点离开的空间,事后也没感觉到身体疲惫,消耗过大。 甚至当离开空间后,简双觉得自己的五感也加强了一点。 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吃大嫂做的菜时,可以挑出一些缺点了,且还能大致判断不足之处主要在于哪一点,不是咸了淡了这种简单问题,而是火候不够或者过度,而具体又是在哪一个地方火候出了问题,调料应该再加那种,何时加正正好。 这种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洗去尘灰、变得更清晰的体验,真的让简双非常惊喜。 她继续练太极拳,又测试了自己的体力、速度等,发现变化不大,并不像是量变形成质变,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突破,以至于可以支撑随身空间更久。 那么这一变化……简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药方上。 消暑方、防晒方严格来说并非她自创的方子,在师父给她的医书上都有,而她不过是在它们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动,但这种改动不能说就没有亮点,简双前去县里给师父展示时就获得了张大夫的夸奖。 她评价她确实在制药上有天分,这方子比祖上传的要好。 以张大夫几十年的经验,能说这话足见消暑方和防晒方的含金量,简双非常高兴,但也没有太过骄傲自满。 毕竟这两种方子只是小道,在她师父祖上看来比较不务正业,自然没有精深的研究。 不过她不觉得这很差劲。 治病救人是造福于人,消暑方防中暑,防晒方保养皮肤,同样是造福于人,或许有大病小病这等高低之分,但不该有贵贱之分。 就像阳春白雪和下巴里人同样是艺术。 尽管这个结论还没有得到验证,但研究药方能够为空间提供能量,帮助自己进一步掌控它,这对迟迟没有找到新能量来源的简双,无疑是一个大大的鼓励。 她未来的路更加清晰明了了: 研究药方,不要停。魔/蝎/小/说/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躺平第五十一天 七月下旬, 早稻收上来晒好,一部分上交粮站,一部分入了大队仓库。 简双看着被拖拉机拉走大半的公粮, 心里感叹:如果这些粮食能分下来, 他们吃饭就不用掺红薯了, 可惜…… 尽管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必要的决策, 但还是忍不住想起一句诗:遍身罗衣者,不是养蚕人。 当然,七零年虽艰难困苦, 可相比封建帝制的古代,那确实强太多了。 她很庆幸没穿过去, 不然无论是跟蚂蚁一样、随便就被人踩死的小老百姓, 还是困在后宅、从一个院子斗到另一个院子的官家女子, 都很惨。 简双抖了抖肩膀, 心情好了起来。 幸福啊,都是对比出来的。 稻子入库后, 有那寅吃卯粮的, 着急忙慌就拿着工分本去大队换了新粮。 没办法, 有的是家里没劳动力, 年底分到的粮食少,再怎么节省也不过能撑大半年。 有的是过日子比较没数, 或者说苦怕了, 觉得吃进嘴里才是真的, 存款那是没有, 不仅没有,有时还要倒欠大队的。 最后一种呢,就是像张家这样, 这新粮一下来,闻着那香喷喷的稻子,就特别想尝尝味道,于是跑去兑了两袋子新粮,当天就去公社米厂打好,回来就煮上了,那是一点都不隔夜的。 大毛二毛跑去混了个肚饱,回来喜滋滋跟简双炫耀味道。 简双可怜巴巴的看向她婆。 赵兰花:“……”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馋呢? 她没好气道:“家里还有粮食没吃完,你想吃大米饭,明天煮个干的。” 煮个干的,就是不放红薯,只有干饭。 “娘,我明天去公社整两斤五花肉,咱们红烧,这红烧肉就得配上新鲜的大米饭,那是一绝,让人吃了还想吃。” 赵兰花面无表情:“吃了还想吃,这想什么美事呢?” 简双:“……” 好吧,她婆虽农忙时不亏待家里,但以那个节俭劲儿是恨不得大家少吃的。 自己这话没起到劝说作用,反而触雷了,简双蔫了。 大毛二毛听到红烧肉却是来了劲,说话非常不利索的大丫都迈着螃蟹步,一把抱住了赵兰花的腿,奶奶、奶奶的喊。 那嗓门不小,吵得赵兰花直呲牙。 说起大丫,这女娃去年一岁多,不知是营养没后世的好,还是大家没这个习惯,总是在地上爬来爬去,没见走路。 今年总算改爬为走了,那个虎劲哦,直接跳过了扶着墙慢慢走的过程,憨头憨脑的就往前冲,吧唧一下摔了,瘪了瘪嘴也不哭,站起来继续冲。 那速度,都不叫走,叫小跑了。 简双看到她咚的一下坐下去、侧摔下去、往后仰倒、前倾脸着地……各种摔法,眼皮子直跳,感同身受般也觉得疼。 起初真怕小孩摔出事,较真的纠正了几回,还拿出大白兔奶糖当诱惑,可惜也只管用了几次,后来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而孙来娣这个当妈的,一边骂大丫傻妞,一边自己掏钱去卫生所买了紫药水给她涂,这就算是她对女儿的温情了。 至于摔了,这村里哪家娃不是摔摔打打着长大的?简双那大惊小怪的模样被她看成是城里人矫情,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简双看看她,又看看其他人一脸习以为常,明白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曾在网上看的段子,网友们说起自己小时候有多难杀,她只能告诉自己,小孩骨头软,摔了不严重,只听过成年人把尾椎骨摔裂的,老人摔一跤,住院好几个月的,小孩的话,应该还好,应该。 此时简双看着大丫走路的利索劲,不由得想这摔着摔着还是挺有用的。 大丫就这点好,摔再多次她都不畏难,走起路来依旧虎了吧唧,力气也不小,可能是这一年来营养充足了一些,有时候闹腾起来孙来娣都按不住。 而赵兰花也确实没经得住三小孩撒娇,难得破了她老人家的铁律,寅吃卯粮起来。 早稻收成好,乔栋梁很高兴,就着红烧肉和新鲜的大米饭,还拿出了自家酿的金樱子酒,跟三儿子喝了一盅。 乔明远喝得半醉,格外热情,简双吃不住,这晚就没有进入小院,早早睡过去了。 早稻收完不代表就完事了,因为他们还要赶着种一季晚稻。 事实上,早稻刚从水稻田清走,乔栋梁就立刻带一波人把田整出来,至于晚稻的秧苗,则是提前就育好的。 这边地一整好,那边苗也长到了适合的高度可以插秧了,插秧比收稻子要轻松一些,但也没轻松到哪里去,简双依旧带着人熬消暑茶。 不过前阵子消暑方的材料就囤够了,村里小孩无论大的小的都要下地捡落下的稻子,这会 儿插秧不用他们,就去山脚、河滩等地打猪草了。 * 这天前进大队来了几个客人。 “简双同志!” 当简双从地里回来,就见到了之前培训时住一个宿舍的姚思思。 她有些意外,请姚思思进了院子,给她倒茶。 姚思思看着这颜色,表情古怪。 简双道:“这是我配的消暑茶,我们家夏天都喝这个,你如果喝不惯的话,就只能现在去烧水了。” “没事没事,这消暑茶来的正好,天气实在太热了。”姚思思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用力的灌了一大口。 茶有点温,但喝进肚里竟然有股透心的凉,那种凉气不是温度带来的,而是身体内部暑热全消。 姚思思舒爽之余一阵龇牙咧嘴:“好!就是这个味,忒苦!” 嘴上说着苦,她却是快速把这碗茶给喝完了,还要了一碗。 两人都不是磨叽的人,姚思思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她也是红旗公社的,所在的大队叫红花,之前听简双说种果树做罐头,尤其是简双给她分享的杨梅罐头,真的令她特别怀念。 红花大队所在的深山里,有一片野生杨梅树。 说真的,这野生杨梅也只有小孩子会去摘,因为一点都没有杨梅该有的酸酸甜甜,又涩又苦,就算有怀孕的妇人喜欢吃点酸的,做成腌杨梅,也很难忍受那股苦味,得用大量的白糖去平衡。 可白糖多贵啊? 姚思思小时候被哥哥姐姐捉弄过,当时哭的太惨烈还让他们被打了一顿,她自己倒是不记得了,回来时跟家里人说起做罐头这个想法,她印象深刻的几个哥立马就把那片野生杨梅树给说了出来。 严格来说,它并不属于哪一个大队,属于整片公社,是集体的财产。 所以他们去采摘的话,倒没有什么。 红花大队干部一商量,这种果树时间太久,前期投入也大,吃不住,就打算先收一些野生的果子。 杨梅确实又苦又涩,他们八月初见着有成熟得,就摘了一些,又是蒸又是泡的,再加一些红糖等步骤弄下来,就比较可口了。 想着秋天做罐头,囤到冬天过年或者是开年没有水果的时候,怕是会更受欢迎。 姚思思说,他们大队讨论后,去市里一个罐头厂买了人家快要淘汰的设备,至于罐头瓶所用的玻璃瓶,也不怕。 因为县里有一个饮料厂,他们生产汽水用的也是玻璃瓶,他们有独立的玻璃瓶生产线,可以从那边订购。 总而言之,决定开罐头厂算是一个比较符合天时地利的路子。 姚思思边说还边从书包里拿出了他们生产的罐头成品。 简双惊讶于他们的行动力,才大半年,连成品都出来了? 怕是姚思思刚回去一说,这边就下了决心,去公社申请、去市里考察、立刻引进生产线,有点莽啊。 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说为了炼钢支援国家建设,老百姓把自家的铁锅都贡献出来了,简双又平静下来。 这年代的人不怕苦不怕累,有干劲,宣扬的就是艰苦奋斗的主旋律,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只不过她以为在改革开放前,大家会比较缩手缩脚。 可现在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这种有拼劲有闯劲的人。 而且这并非私人厂子,是以大队的名义,是符合上头规定的。 简双心中一动,红花大队这个罐头厂开成功了,那么他们大队是否可以开一个腊肉厂? 他们大队做腊肉有优势、有原材料——大嫂会养猪,他们比红花大队还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不用引进生产线,连成本都大大降低了……简双心绪乱飘,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她定了定神,看向姚思思拿出来的杨梅罐头。 眼前的罐头瓶还是很朴素的,瓶身是玻璃,瓶盖是铁皮,周围一圈锯齿,姚思思从包里拿出工具,一点点的撬。 罐头不是后世那种四、五百克的小份装,怕是有两三斤,又大又厚实,还没来得及贴标签,很像三无产品。 姚思思鼓着脸颊用力,但速度还是很慢。 为了防止里面的罐头坏掉,这层铁皮封得很死,她手都磨红了。 简双主动说:“我来吧。” 姚思思还想拒绝,简双主动接了过去,速度比她快多了。 姚思思眼睛瞪大,明明简双看着比她还要瘦一点,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是难得有点胖的姑娘,但她一点也不自卑,大队人人都说她有福相。 看着简双的手几折几折的,铁皮就被全部撬开,姚思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来,咱们分一分,这是我们大队做的第一批罐头,数量不多,算是实验阶段。” “大队长说每家搬一箱回去,我想着这是你给我出的主意,特地向大队部申请,也给你领了一箱,你来尝尝看味道如何。不过跟你分给我的那杨梅罐头不能比,人家毕竟是用了秘方的。” 简双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红花大队的罐头,再怎样也是天然产品,没有加添加剂——他们也没处加去。 因为真的很多,简双、赵兰花,还有跑回来的孙来娣加三个小孩,一人分了一碗。 “好吃!” “真甜!!” 大家一致好评,不由得看向姚思思带来的那个箱子,装了足足三个罐头呢,顿时满脸期待。 而且他们也听到了,红花大队要开罐头厂,这本公社的罐头应该会比外头的便宜吧。 简双吃了几口,却皱起了眉头。 姚思思连忙问:“怎么样?” “太甜了。”她摇了摇头。 姚思思很无奈:“这也没办法,我们找到的杨梅太酸太苦,就算蒸了泡了,还是不能除净,只好多加糖,把那味道给压下去。” 这也导致成本很高。 简双说:“山上的野果子没有打理,确实不甜,如果你们大队有心的话,明年可以多给它们施点肥。” “这倒是。”姚思思眉飞色舞,“我们大队长的意思是等这一批罐头卖了,再买一批果树苗,要那种今年就能结果的,这样大队账上的压力就没那么大。” “有地方种吗?” “有的,我们卖了不少树,本来就打算买来树苗种上。” 孙来娣面露羡慕,前进大队也有树,但都长得很细,没有名贵树种不说,能做普通家具的也少。 后面大山倒是有,但太远了、有野兽,乔栋梁一琢磨,觉得划不来。 赵兰花倒是想起来:“你们红花大队那边以前建了个采石场吧。” “不是我们,是隔壁大队的,我们虽然沾了光,赚了些,但都是辛苦活。” “这确实。”赵兰花点头,“我从前走亲戚时听到有炸山的动静,这个开石头容易,但挑上挑下的就难了。” 姚思思连忙摆手:“开山不容易呢,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不知道是没算好位置还是火药给埋多了,有人一只胳膊都炸断了,还有人被倒塌下来的石头砸了,当场就没了气息……所以后面我们大队就做着挑担的活。” 听到这惨烈的故事,众人面露唏嘘。 姚思思轻叹一声:“所以一听我说这开罐头厂可行,我们大队就考察上了,哪怕赚的少些,但是安全啊,也没有挑石头那么熬。” 简双想了想,说了一些自己觉得可以改进的点。 野果或多或少都带苦味,也带涩味,只有浆果是例外,但浆果少见。 他们用野果做就避免不了这个问题,不过简双也觉得不能一味地用糖来压。 水果罐头之所以叫水果罐头,当然要突出里面的水果味,只有甜的话,大家喝糖水就好,为什么要多花钱去买罐头呢? 她问了姚思思制作过程。 对着别人,姚思思还有些顾忌,但对简双就很信任了,这主意还是简双给她出的。 如果他们也要开罐头厂的话,早该行动起来了,足见前进大队的思路还是放在种植基地上。 简双问 的很细致,具体到包括蒸和泡的时间与温度。 也幸好姚思思常去帮忙,对流程很熟,此时略一回想,倒是回答了上来,但不是很精准。 这个数据对简双来说已经足够,她在脑海中构建出了这样一条生产线。 红花大队并非一味的想当然,他们走领导的关系,去市里的罐头厂考察过,人家的秘方不会告诉他们,但流程是允许参观的,只是其中数据需要他们自己把控。 简双炮制药材,有的比做罐头还麻烦,不仅是要减轻杂味,还要去除药材的毒性。 这其中的度,又不仅仅只是完全去除就行的,因为有的药材保留微毒比较好,有的药材把它本身的味道去掉,药性也跟着失了大半。 所以在这方面简双倒挺有经验。 她根据自己进化过的五感,差不多就能推演出哪些步骤需要减轻,哪些需要加强,拿出纸笔,三两笔画出流程,然后写自己改善之后的数据,递给姚思思:“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用我这个试试,先做一批罐头出来。” “简双同志,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我们大队长!” 简双抓住她的手,姚思思俏皮一笑:“我知道,只是建议,他们愿不愿意采用,不强求。” 看着姚思思跟兔子一样跑了,简双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对这种信任也很感动。 姚思思过来看望简双只是顺带,她是跟他们大队的人一起来的,为的就是和前进大队商讨采购野果的事。 不拘是什么果子,只要没毒,只要味道没比他们那批杨梅还差,都愿意采购。 就一点,现在的红花大队拿不出那么多钱,得先赊账,等他们的罐头卖出去了再来结。 为此还特地带了一个公社干事来当担保人。 乔栋梁紧急找了大队干部开会,当天下午就签了合同,毕竟八到十月是山上野果大批成熟的时间,偏巧这期间前进大队要忙地里的晚稻,今年还多加了一个药田,大人们根本没时间上山,这野果子都叫孩子们去摘。 尽管不知道红花大队这罐头厂前景如何,但大家想着,如果卖不出去,账还不上就干脆去他们厂里把罐头拉回来。 红花大队的孙大队长也很精明,这次过来谈事情还把他们的罐头给带来了,每一样都开了一瓶。 他们就不像简双这么挑剔,还觉得太甜,只觉得甜一点好啊。 没有油水的年代,糖同样是稀罕物。 有穷的,可能这辈子都没尝过甜味,所以他们觉得这个罐头很有前景,是能卖出去的。 再不计公社既然参与进来,领导们肯定要为此事负责,会帮着找销路。 离开前孙大队长还拿着简双给画的罐头生产流水线图过来感谢了一番,又搬了两箱罐头,简双看他笑眯眯的样子,觉得他不一定相信这个改进有用,但还是承这情。 她心里蛮看好红花大队,这领导也是能干的,很有魄力。 这天晚上,大家在饭桌上聊起这事,张桂芝遗憾道:“”早知道开罐头厂可行,三弟妹说的时候咱们也可以试试,咱们虽然没有大片的杨梅林,但山上的野果也不少,有葡萄、有刺梨,还有猕猴桃…… 张桂芝扳起指头数起了去年简双带回来的野果。 简双轻咳两声,没好意思说有些是她打卡到的,其实山里并不长。 听到动静,张桂芝有些埋怨的看向简双:“三弟妹,你也真是的,这么好一条发财的路子就那么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上道,就搬过来三箱罐头,有两箱还是你帮他们改进生产线额外送的。” 她觉得很不值。 简双无语:“我就出个嘴皮子,所有步骤都是他们大队自己跑的,劳心劳力。” 张桂芝摇摇头,一脸弟妹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点子是很重要的,有个词叫点石成金。” 简双:“……”竟然无言以对。 她想起了一些顶级策划案能卖的高价,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太圣母了? 乔栋梁道:“老大媳妇,你就别羡慕人家了,这罐头厂人家能开,咱开不了。” 张桂芝扁了扁嘴,没有顶撞公公,但表情明显写着不服。 乔栋梁摇摇头:“你也不想想,今年咱大队多少事,养猪场扩大了,种植基地挂牌了,你还又想开罐头厂,那你是不是还想搞个养蜂场?这事太多太杂,咱们还要种粮食,哪忙得过来?” “是啊,做人不能贪心,把眼前能把握的把握住就足够了。”赵兰花也道,“人红花大队有采石卖树的底子,所以买得起生产线,哪怕是淘汰的,可咱大队有吗?那五十头猪仔花销可不少,还有药田防虫猪仔防病……这可都是开销。” 乔栋梁笑了笑:“你也别觉得红花大队白眼狼,我看人大队长是个精明人,等他回去确认了老三媳妇给的建议有用,肯定会送上谢礼,不会含糊过去的。” 乔明胜没听懂:“这怎么就不会赖账了?” 孙来娣也是一脸迷茫。 但简双却听懂了:“因为他觉得我有用,我现在只是听了姚思思描述琢磨的改进建议都如此有用,他会想着我实地考察后,能不能拿出更好的方子。” 有这胡萝卜吊着,他给的谢礼必然不会轻,有远见的人都知道秘方对于一个场子的重要性。 这话简双没说,但张桂芝已经听懂了。 她看着简双,连嫉妒都升不起来了:“也就是弟妹在家坐着,这钱和票就要自己送上门了?” 乔栋梁语重心长,教育道:“这就是读书好的重要性,读书好,脑子就灵活,许多知识都写在书本里,聪明人不仅能学以致用,还会举一反三。就算你们年纪大了,也不该放弃学习,就好比我每天早上都要读一读公社那边发下来的文件。” 如果可以,他还想多订一些报纸,但是大队没钱……不过乔栋梁又很快振奋起来,等药田的板蓝根收了,大队就有钱了。 对着乔栋梁的念叨,大房二房都是一脸痛苦面具:饶了他们吧,送孩子去念书他们都支持,可自己上,太可怕了。 最终也确实没有出乎简双的预料,等红花大队那边用简双给的数据做成一批罐头品尝后,孙大队长立马就送上礼物,并请简双前去考察。 简双想了想,跟请假的乔明远一块去了。 也是巧合,他们去的时候,罐头厂静悄悄的,只三两个人,跟简双所想的热火朝天开工的场景截然相反。 一问那三两个人才知道生产线又坏了。 孙大队长满脸尴尬:“这个、毕竟是人家快淘汰的生产线,好多零部件都没法用了。” 哪里是没法用,是修都没法修了,简双跟着他进入厂区,看到生产线的那一刻就这么想。 她觉得游戏对自己太好了,打卡到的制药坊虽然更像古代产物,需要手工操作,可眼前的比强太多了。 生产主任是当初和孙大队长一起去考察的,后来买到这条生产线,也是由原罐头厂的人手把手教他。 所以这会儿他满头大汗的正在修。 孙大队长把新做成的一批罐头开了一个给简双品尝,简双一碗罐头都慢悠悠的吃完了,那生产主任颓废的放下手中的钳子,走过来:“厂长,这个我修不了了,要不还是请技术员吧?” 孙大队长一脸肉疼,这里的技术员指的就是市里罐头厂的员工。 这把人家请过来出差,又要搭人脉,又要搭钱票,关键是这已经不是第1回 了。 人家上回就很不耐烦,说这个生产线本来就应该淘汰了,处处都是问题,想一直用得从头换到尾,还不如买新的。 孙大队长舍不得从头换,也是真没钱,所以就是头坏了修头,脚坏了修脚,还都是用的比较廉价的部件。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生产主任道:“厂长啊,真不能这样抠下去了,这三天两头就坏一回,也太打击大家的热情了。” 这村里的厂自然跟县里不一样,员工也领工资,却不是完全 脱产的,厂里有活就顶上,活干的差不多了,就得回地里忙庄稼。 孙大队长表情挣扎,这是他想抠门吗?这不是账上没钱? 如果有钱,他直接买最新的生产线。 因为没钱,给简双的谢礼他都是舔着脸找岳父找女婿家借的,私人出钱,大队没赚到钱还倒欠他一笔。 生产主任见到苗头,又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这几个月正是山上野果成熟的时间,如果厂里迟迟不能开工的话,咱们收上来的都要坏了,或者不收了,等明年?” “这哪行?”孙大队长咬牙切齿,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再去找公社借钱。” 只是这借多了,公社想插手这边,他们就没法拒绝了。 不过想到公社领导刚下台一波,这新上任的看着还不错,他试探的提交了罐头厂的申请文件,那边很爽快的批了,还派了干事下乡,跟他一起走访其他大队,促成采购野果的合作。 孙大队长无奈的认怂了。 哪怕他很不想头上多一个婆婆,可这不是没办法…… 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乔明远忽然开口:“不如让我看看?” 孙大队长惊讶的看着他:“你懂这个?” “我试试,以前修过自行车、收音机,还有拖拉机。” 孙大队长胸腔中刚升起的激动就坠了下去,是他想多了,真以为人人都跟简双一样厉害,这拖拉机跟生产线能一样吗? 简双笑道:“左右都已经这样了,要淘汰了,不如给明远练练手?” 孙大队长:“……” 看在简双的面子上,他答应了,只是心里不免怪怪的。 他们这边都是男人宠媳妇,咋换成这两口子,就变成了女人宠她老公,这前进大队的风气……呵呵蛮先进的哈。 哈哈。 第52章 第 52 章 躺平第五十二天 乔明远摆弄生产线器件, 简双看了一会儿没看懂,又想着这是第一次来别人家的大队,便道:“我跟姚思思去外面走走。” “一小时后回来, 或许我去找你。”乔明远认真说。 简双没拒绝, 红花大队到底是陌生地盘, 虽然孙大队长看着还好, 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李进宝这样的流氓无赖。 孙大队长明白乔明远的意思,亲自将她送到了姚思思家里,又叮嘱对方好好招待客人, 尽一尽地主之谊。 姚思思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都没有去上工, 就在家里等着呢, 我带你在我们大队转转。” 红花大队的位置更偏向山里, 打眼一瞧, 那山就比前进大队的要高,山路崎岖, 像那种大片连在一起的水田就少很多。 简双一一走过, 没有触发打卡, 也不知是水田太少还是这里不属于她。 终于来到山脚附近, 姚思思指着面前这座山说:“你看这山上的树木是不是普遍都很小很瘦,因为这是我们前几年刚种的, 这还算长得比较快的, 再看那座。”她抬手一指, “很空是不是?都是杂草, 连灌木也少见,那是我们前不久砍的,卖了这批木头, 凑齐买生产线的钱,干部们想的就是在这座山上先种一批果树。” “打算种什么?” “目前商量的是桃树、梨树和橘子树这三种,我们大队有老庄稼把式看了,觉得土质可能会比较合适,但具体种哪种还没有定下来,大家都在讨论是种单一的果林,还是这三种穿插着来。” “简双,你对这方面了解吗?” 简双摇摇头:“我只知道梨子清热解渴,可以熬秋梨膏,桃树上有桃胶,可补充营养、美容养颜,橘子的橘皮可做陈皮。” 姚思思愣了一下,笑了:“不愧是你,我把这话告诉我们大队长,让他自己琢磨去。” “咱们要上山看看吗?我听说你很喜欢上山采药,这采到的药材,我们大队长说都给你,我还给你打下手帮忙。” 简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可惜收获不大,只找到了一些薄荷和香茅草,这东西几乎随地可见。 简双没要,都送给姚思思了,让她自己晾晒泡茶喝。 姚思思一拍脑袋,面露尴尬:“哎呀,我想起来了,之前社员们上山砍树时没准已经把能认出来的药材都给掳走了,要不咱们换一座山吧,那一座,那座的树是十几年前种的,长得正好,生产主任一直催着大队长把那树给砍了,换条更好的生产线,大队长没舍得,觉得现在砍可惜了,还能再长长。” “不用。”不等姚思思劝说,简双相当直白道,“你们这附近的几座山怕是草药都长得不咋好,想去,得往更深处走。” 姚思思:“……” 她也直白道:“我不敢去深山,要不我找我哥来?” 简双笑了笑:“不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大队部那边吧。” 她已经收到了很好的礼物,游戏刚才触发了打卡,给她薅了一波果树苗。 简双听到提示音,整个人其实有点懵。 只是确定要在那座山上种果树,这还没种呢,就触发了打卡,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前院后院加起来就那点地方,种了药材再种果树,哪够啊,现在还不知道这打卡到的果树是几年生的。 太大的话,往山里移栽都得累个半死,有点发愁。 回大队部的路上,姚思思倏地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跟乐舒有联系吗?” 简双摇摇头。 乐舒所在的清河大队在另一个公社,距离前进大队很远,消息传不过来。 姚思思得意一笑:“我知道!他们本来一直都没有动静,乐舒还跑过来找我诉苦,说他们大队干部一点眼光都没有,后来我们大队去市里考察罐头厂,不知是不是漏了口风,她又跑过来,满脸欣喜的说,他们大队那边这会儿花不多,大队长打算让会养蜂的老爷子去其他地方借花,这头一年就只能酿百花蜜了,而他们主要任务就是给蜜蜂分箱,先把数量搞上来,据说还要设计蜂箱,吸引一些野蜜蜂入驻。” 红花大队算是红旗公社的边角了,距离清河大队所在倒是比较近。 简双不由的说:“你消息一向灵通,咱们两个大队建立合作后我想常过来找你玩,可以吗?” 这田里的稻子、地里的菜不属于她,触发不了打卡,但这山、这水就不一样了,似乎并不受地域限制。 至少在游戏的判定中就不这样。 当然,其打卡的机会没有前进那边多,但简双想借此机会多收集一些药材。 一味往公社、往县里跑追求生活日用品不可取,过长的冷却时间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岔开做一个打卡表。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非常欢迎,非常期待。”姚思思噗嗤一笑,“不对,我们大队最欢迎你的怕是大队长和干部们了。” 简双也笑了,如果乔明远能把生产线修好,他们俩怕是要被视作一对儿财神。 提到乐舒,就不免想起了另一个女生。 “对了,杨秀梅呢?他们有动静吗?” “这个倒是没有,他们大队太远了,大家都很忙。” 确实,就算没有养蜂和罐头,也要忙着秋收,顾着地里的庄稼。 把简双送到大队部,姚思思看向一个方向,脸上难得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小声介绍:“那是我未婚夫,我们今年年底就要结婚,到时我给你送喜糖。” 简双便往那处看了看,是一个正挠着脑袋、笑得很憨厚的年轻人,又高又壮的,应该不是知青。 简双问:“不打算摆酒吗?” “摆的,不过只打算请一些近亲。”她眼中露出歉意。 简双俏皮道:“那我还省了份子钱。” “那等将来我有了娃,她的满月酒你可不能省。”姚思思搞怪的挤挤眼睛。 两人闹了会儿,简双认同道:“低调点也好,过日子还是两个人、两个家庭,外面的风光都是虚的。” “我也是这么想,我们两家真论起来,亲戚好多的,我觉得摆酒的钱还不如给我多做几件漂亮衣服。” 临走前姚思思犹豫了下,还是问:“简双你好白啊,我这段时间都在厂里,也没把皮肤捂白,你常往药田跑,怎么看着好像比之前培训时还要白,那皮肤,像在发光一样。” 马上要做新娘子了,她不期待像简双这么漂亮,可真心不想自己这么黑。 “难道你是那种 天生晒不黑的?” “哪有。”简双反应过来:“我之前研究方子,给自己做了一款防晒膏,效果还不错。” 姚思思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能不能跟你买啊……我不买,我拿东西换。” 如果是天生丽质就没办法了,但防晒膏的话,自己值得拥有。 “现在天气热,防晒膏最多能用五天,超过这个时间就要坏了。”简双无奈,没办法,这膏体还不像药丸会加入蜂蜡密封,等会儿!似乎可以做…… “有五天,你给自己做的时候多做一些,我骑自行车去找你换。”姚思思一咬牙,坚定道。 “这个不急,我再想想怎么把保质期延长一些。” 两人嘀咕了一会这事,目送姚思思去跟她未婚夫说话,简双没有急着进厂,而是在脑海中捉摸起了把膏体封在蜂蜡里,做成黄豆大的一颗颗,要用的话,就拧开,再抹脸上,一次一粒,管上一天。 这保质期应该还能再高点。 没办法上市,但只是朋友间共享应该可行,也不宜开大,简双怕被举报投机倒把。 把思路捋清楚,甚至装睡进入小院记下灵感,然后简双惊呆了,后院的自留地多出来一大片空的,种满了果树,给她的感觉像是游戏为了打卡的果树苗有地方放,直接给她奖励了一座山! 就是说这收获也太……简双瞠目结舌,红花大队这帮得,真值! 足足过了五分钟,强忍着探索的冲动离开小院进入罐头厂,他们还在忙碌,依旧看不太懂,不过见着生产主任面上的激动就知道应该修得不错。 没多久,蹭了一身灰还有机油的乔明远从机器底下爬了出来。 他穿上衣服,素来是很显瘦的,衣服底下的好处也只有简双这个枕边人能体会到,皮肤又白,一整个夏秋都没怎么晒黑,整个人格外有种如玉君子的雅度。 可现在,衣服扣子解开两粒,脸上、身上蒙了灰,破坏了一贯的整洁,却让简双感觉到他的气势从内敛变得外放许多。 她心跳微微加快,不敢再看。 这种认真工作的强势气场,让她想起了夜里的乔明远,莫名腿软。 “好了吗?” “再调试一遍看看效果。” “我这就去。”没等生产主任照做,孙大队长就抢先去启动了机器,他刚才见到乔明远拿着两把工具,刷拉拉几乎把整个生产线给拆了,差点就急得要骂人。 虽然整体本来就很破,但拆掉后,就活像只能卖废铁的垃圾了。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上手却是这么粗放,那原罐头厂的技术员都没他这么敢。 再怎么看不起他们乡下的厂,对待着几千块引进的生产线还是谨慎的。 结果……令他更加没想到的是,乔明远现场打磨了一些零件,又咔咔咔把它装回来了,然后让他们去启动。 这一启动几乎让孙大队长梦回生产线刚运回来试用的那天,就是这么跟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咳咳咳,哪哪都响 孙大队长不嫌弃它叮当响,只要能运行就行。 当时他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迅速就想抱着乔明远大腿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乔明远眉头一皱,说不行,说运转太不流畅,还有零件被挤了出来,摇摇欲坠的,本身磨损严重又反过来带累其他零件,这般下去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又给拆了。 孙大队长:“……” 大悲大喜又大悲之下,他整个脸都麻木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接下来,就看着乔明远拆了装,装了拆,又手动打磨部件,孙大队长和生产主任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尽管后面不像第一次全给拆了,只拆了某个部位,但也看得他们眼花缭乱,最后索性放弃思考,只把自己当做木头人,乔明远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就这么一次次的调整,等简双回来时,乔明远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孙大队长很会看人脸色,知道这一次铁定成了。 果不其然,运行非常流利,孙大队长都惊呆了,看着被乔明远打磨的锃亮的,又上了机油的生产线,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他和生产队长跑上跑下记录数据,看着本子上的结论,孙大队长不敢置信:“我们这是算错了吧,效率竟然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真的!”生产主任握紧拳头,脸上都是激动,“没有错!刚才一次次调试的时候,我就在记录,每一次调试,数据都在上升。” “快,咱们赶紧把工人们都找回来开工,做一批罐头看看。” 生产主任说着就跑了出去,孙大队长反应过来,去拉他没拉住,他讪讪的对着两人笑了笑:“老赵这人一贯性急,让你们看笑话了。” 乔明远简单的点点头:“调试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啊?” 乔明远眉头微皱:“如果不放心,后续出问题可以来前进大队找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信任您!”孙大队长直接用上了敬称,“您帮我们大队这么大的忙,我想请您两位吃一顿饭,聊表谢意。” 他看乔明远的目光,再也不是看简双的附庸,甚至如果不是努力克制,都要带上谄媚了。 对这么个年轻人低声下气,丢脸吗? 一点都不! 就这么一通操作给他省了多少钱啊!他不用买新生产线了! 乔明远拧着眉头,正要说不,简双拉了他胳膊一下,笑着道:“这就不用了孙大队长,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家里人得担心了。” 孙大队长再三挽留,简双再三拒绝,这么推拉了一番,眼看着乔明远都要不耐烦了,孙大队长知道他们不是客套,找来大队会计,快速的开了个单,递给乔明远:“这是修理费,一定要给的,不然是真过意不去。” “我也不怕丢脸告诉两位,我们现在账上是真没钱,只能打白条,等拿了钱,我们还要额外准备两份谢礼,感谢两位对我们红花大队的帮助,我们与你们前进大队将会是永远的朋友。” 乔明远根本没看写的数目,随手把单子放进怀里,他现在有点享受被简双养着吃软饭的感觉了。 嗯,晚上又可以以这个理由以身报答了。 跨上自行车离开,乔明远在前面骑,简双坐在后座,她看看周围,不见人烟,忽然原本拽着座椅的手往上摸,一把抱住了乔明远的腰,把脸贴了上去。 乔明远脊背一僵,自行车差点踩出一个蛇形。 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面上浮现出薄红,却用余光扫着周围,见没人才松了口气,但心跳还是很快。 乔明远眼中难得浮现出哀怨,明明他们两个是夫妻,有证的,可在外头太亲近,就会被骂轻浮,不端正,甚至要怀疑乱搞男女关系! 简双同样知道这点,只抱了一会儿,就规矩的把手放了回去。 乔明远说:“我那会儿调试机器入迷,没有在一个小时内去接你。他的声音有点懊恼。” 简双道:“你应该多相信一点我的力量。” “我不是不相信,但还是会担忧。” 简双知道这是李进宝造的孽,尤其听公公说那两个畜生在山下设陷阱,乔明远后怕的缠着她一晚上。 “那要不我再找个师父,学学手上的功夫?” 乔明远声音闷闷的:“那太辛苦了,我想好了,我以后要给你造防身的武器,在我没造出来前……”他犹豫着,到底没说出把简双困在身边的话,只道,“你要去陌生地方,我尽量陪着。” 有一瞬间他生出了辞职的想法。 在公社当老师实在太无趣,学生也很烦。 如果不是知道轻重,某些人都想打一顿,他有的同事被气得发病,有的被学生打得头破血流,可他只能沉默的把人扶起来,对着罪魁祸首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敢讲。 还是机械好,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如果能高考,他就考这 方面的大学,跟机械打一辈子交道。 不过这个话到底没说出来,乔明远心里不介意吃媳妇的软饭,但把公社大好的工作给辞了,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疯了的。 而因为这个工作是当老师,也没办法传给家里人,除了他大姐,他们都没有考到高中。 顾着和红花大队签订的合同,乔栋梁抽了几个人去山上采摘野果,简双没有参与,倒是搭着红花大队过来收果子的拖拉机又去了几趟,帮着他们将罐头的数据调到了目前最佳。 想要再有长进,就只能升级生产线了。 这条快被淘汰的还是太落后了。 红花大队感激她,吃吃喝喝的招待没落下,简双说喜欢去山里逛,孙大队长立马给她派了两个壮劳动力当护卫,他们田少,非秋收环节还能抽出来人。 至于罐头厂,那不是重活,大娘们也可以上, 简双没采摘他们大队的药材,但借此机会打卡到了不少,可能是地理环境导致,这边打卡的药材就明显从量大便宜的一二年生过渡到了十年、二十年,她很惊喜。 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罐头方调整出来后,随身小院竟然也给了反馈。 没有多升级一个环境,但夜晚能进入的时间更长了,她可以一直待到天亮,起床时依旧觉得很精神,没有丝毫不适,就像没熬夜,在空间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个发现让简双蠢蠢欲动,想把手伸到其他领域,凭借着自己变强的五感给改进配方。 即便不是每个都如红花大队这么友善,竭尽可能给她提供好的条件,还有她想要的,但空间的变化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哪怕对方翻脸不认人,简双也可以说,是借他的地儿完成了一次实践课。 不过仔细思考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以当兼职,去涉足一些自己了解的领域,比如她现在觉得腊肉也有些不足,可以调整,如果大队真的打算开腊肉厂,她可以提建议。 但像服装厂、机械厂这种,还是算了吧。 做出这个决定后,简双也不觉得可惜。 其他行业不太对口,随身空间给的反馈没有主业药方来得高,要知道简双调整罐头方可不是只调了一样水果。 期间,消息很灵通的姚思思打听到了杨秀梅所在大队的情况。 很遗憾,明明杨秀梅是大队长的女儿,按理说更好说服他,但红花大队、清河大队都轰轰烈烈的开始搞建设,他们却没什么动静。 在竞争种植基地失败后,依旧老老实实种地。 姚思思说起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也把罐头厂当成了自己的事业,最近看着原本空荡荡的仓库堆满一个又一个的罐头,特别有成就感,于是很期待身边的朋友都跟她一样,风风火火卷事业而非躺平。 热衷于躺平的简双:“……” 觉得自己被踹了一脚,摸摸鼻子,“也可能他们大队长跟我们一样,为人比较谨慎,想当初我们大队长就养猪这一项都花了三年考察、总结经验。” “……”姚思思呼吸一滞,“好吧,我们的进度确实有点快,看明年他们什么情况。” 说起明年,姚思思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眉飞色舞的跟简双讲着他们的规划,要种果树,要购买新的生产线,要修一条宽敞的到公社的柏油路。 等到下一年,他们就预计再买一条罐头瓶的生产线,如此就不用受制市里,还能把运输的费用与损耗给省下来。 罐头瓶虽然厚实,可从红旗公社到他们大队还是太颠簸了。 姚思思每每看到那些碎掉的玻璃瓶,都心疼的不行,如果运出去的罐头也这样…… “一定要修路!”她握紧拳头大声道,“难怪伟人都说想致富先修路,这路实在太关键了。” 简双认同的点头,她每回骑自行车去县里,最痛苦的不是从公社到县里那段很长很长的路,而是从大队到公社这段泥土路,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 等山上的野果被摘干净,简双炮制好的药材也堆满了一个药柜。 时间走到十月,她最近往药田跑得很勤快,发现最早种下的已经可以收了。 板蓝根全身是宝,上头的叶子叫大青叶,功效清热解毒,能治流行性疾病,它的根就是板蓝根,因为简双领着人,非常精心的照顾,又用农家肥没停过。 甚至有一回打卡的包裹盲盒里,开出了人家用来种花的肥料,她都想办法偷偷给用了,对外说是自己配的药水,所以这几亩药田就长得很好。 简双表示可以收割,乔栋梁立马派了几个人给他们药材组的搭班子,简双一一指点,让他们小心地下的根。 挖出来后也不急着运走,就地晾晒,这是不能堆积的,等晾到半干,再进行叶根分离。 “这蔫巴巴的叶子还能用?”一个社员好奇道。 立刻就有人反驳:“怎么不能用?前阵子简双给我们煮的消暑茶,用的不就是干叶子吗?” 简双赞同点头,没错,在后世有那种当场割当场过称,然后大货车拖走的,但水嫩嫩的叶子要尽快处理,哪像晒干的经放? 县里药厂初初起步,简双根本不指望他们的设备有多好,所以还是自己这边先处理一道,当然,考虑到人工费,这收购价就有的谈了。 忽然想到什么,简双又说:“这大青叶不仅能作为药材,还可以作为染料。” “染料?”这倒是很新奇的说法。 他们这边没有种染料这种经济作物,不少社员甚至觉得染料就是花朵,有人扒拉着叶子:“这染料染绿的吗?我看着它焉哒哒的,不怎么绿了。” “不是绿色,是蓝色,也被叫做蓝靛。” “蓝色?”众人大呼小叫起来,“怎么就是蓝色了?” 简双对染料的知识不太了解,含糊说:“要经过很多步骤处理的。” “那我们自己能染吗?”有人期待。 他们很喜欢蓝色,县里有工人的制服就是蓝色的。 简双果断道:“不能,这种天然染料很容易褪色的,需要加入矿石还是什么的固色,都很珍贵,又麻烦的紧,非专业人士不建议尝试。” 她倒是听过有老师带学生做这样的手工,但他们还是别糟蹋大青叶了。 这一亩收割了,统计好数据,简双看着自己厚厚的笔记本,从板蓝根育苗的那一天就开始记录,这本笔记诠释了板蓝根从种植到收割的全过程,遇到了哪些困难,应该怎么解决,用什么药……非常详尽。 不仅有简双的笔记,还有别人的。 因为知青们干农活不利落,就有几个被分到了简双手上,简双给他们培训一番,这格式就比较规整了。 只等将药田全部采收,记录好最后的数据,这个笔记本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不过简双并没有等到全部收完,就拿着本子前往大队部。 今天,她要干一件大事。 第53章 第 53 章 躺平第五十三天 什么大事?当然是做完一个项目要向领导汇报他们全体项目组的巨大贡献, 要求升职加薪以及项目绩效奖励啊! 跟她干的人她可不会亏待。 考虑到大队长是她公公,为了防止有人说他徇私,简双特地当着大队干部都在的时候一起汇报, 怕数据不够直观, 她又拿出自己去县里要来的板蓝根的收购价。 “虽然药厂那边是大面积收购, 会把价格压低一些, 但我们的板蓝根质量好、长期稳定……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可以和陈副厂长谈的。” 她写上预估毛利,然后在后面减去成本, 就是最终的纯利润了。 看着上了四位数的收获,就连心中有点底的乔栋梁都忍不住道:“简双同志, 你这个是不是多写了一个零?” “……”简双, “没有, 我们药材组全体都非常用心, 这头一年板蓝根的亩产就达到了四百二十斤,过秤的时候钟会计在场, 想来很清楚, 他那边应该也有记录。” “至于这收购价?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 可以去打听或者等咱们把药材运去药厂就知道了。” 见到简双这板上钉钉的肯定表情, 众人才迟来的激动起来。 简双也没有打扰他们高兴,就算有上了年纪的伤感的开始抹泪, 她亦觉得正常, 后世都说农民想要发财, 一个字难。 腰财万贯, 带毛的不算。想靠农产品赚钱,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最终能发家的都是少部分, 其中付出的心力,不真正踏入这个行业是无法想象的。 就好比最基础的,简双他们药材组有一个算一个都学她有了记笔记的习惯,即便他们不是知青,只上过简单扫盲班。 而相比起后世,这个时代还要艰难一点。 种植最怕出现的病害问题,在后世可以上网询问,可以打电话向专家请教,需要什么药水什么肥料可以去店里买……但在此时,什么都没有,一切从头开始。 如果不是简双手握两本详尽的草药资料书,她也得跟其他人一样抓瞎,跌跌撞撞走许多弯路才能趟出一条正确的道来。 不过也正因为乡下人赚钱难,看到这在后世不值一提的几千块,大家才会如此激动,钱很值钱啊。 有些人都开始想,等年底社员们用工分兑钱的时候能添多少衣服,能购置多少大件,能不能把破破烂烂的房子修一修…… 忽然,简双清冷的话打断了他们的幻想:“药田从种植到收割,也只有最后的收割,有其他社员们帮忙,这是最简单的一步,此前种种都是我们药材组的社员们在操心。” “这还是新东西,没有经验,我们只能摸索,怕耽误上头发下的任务、怕最终颗粒无收,我们所有人顶着压力,最艰难的时候几乎是睡在药田里,夜间都有人巡逻……” 乔栋梁渐渐收起了笑容,意识到简双说这话不是一味诉苦那么简单。 有精明的大队干部也反应了过来。 果不其然,简双图穷匕见:“这就像劳模、优秀大队等荣誉一样,对于人才、对于能干苦干的人,往往会给予奖励,不会亏待,这样他们才能发挥更多的主观性,去为大队建设贡献自己、燃烧自己。所以我认为对于这种英雄,绝不能让他们受委屈,我要求按照人四老六来分,这最终的成果大队占四成,剩下六成则按工分分给我们药材组的人。” “不可能!”钟会计大叫,他是财务,大队的账都归他管。 这么一大笔钱流进来,以后他们大队想干什么事都不用再束手束脚,其中六成都分给社员们,还是单指药材组的社员,这怎么可能? 瞬间他都顾不上去看乔大队长的脸色,铁青着脸道:“没有这个规矩,哪怕种植基地是你们在管,但这也是属于集体的,你们药材组的社员不用承担队里的任务,是其他社员帮忙分担的!” 就连对简双很有好感的妇女主任也摇了摇头:“简双同志,我承认你还有你们药材组在种植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心血,但大家是一个集体,你这样建议是想干嘛?” 是不是想搞小团体,是不是想搞分裂? 但这话她到底没说出来,因为这个性质就太严重了,无论是看在乔栋梁的份上,还是简双对药材基地的贡献,这话都不能说,说出来就变了。 饶是如此,众人面色也很难看。 从前进大队的风气就能看出这些大队干部都很踏实,不喜欢搞斗争,别说什么把人斗下去了,他们就能争取到好处。 都这把年纪了,没那么天真,难道还能去公社当领导? 他们不想当小红兵,也不想像某委会一样臭不可闻。 反倒是被说了重话的简双神色平静,以她之谨慎当然有借着种植基地一事多了解大队干部的性格,才敢提这么提。 “孙主任,您这话严重了,我只是在为我们药材组的社员们争取正当权益,难道您几位都不认可勤劳能干的人该拿高工分吗?” 钟会计愤怒的拿手指着她:“你这是狡辩!” 孙主任也道:“简双同志,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大家生活在这个集体中,每个人都承担了不同的任务,不能因为你们付出得多一些就搞特殊,如你所说,工分就是我们对集体贡献的体现,当初种植基地前景如何并不确定,定的工分都比较低,好几个壮劳动力放弃了满工分,跑来拿六分、七分支持种植基地,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寒心,这个工分方面可以调整一下。钟会计,你说呢?” 钟会计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一些:“可行。” 简双本来想着漫天开价、就地还钱,把人四劳六还到人六劳四,药材组只占四成或者分成比例再低一些,可此时她在心里叹气。 难怪大锅饭后面走不下去了,开始分产到户,这大家都在集体中,弱者可以享受到集体的便利,却也限制了一些能人积极上进,毕竟做得再多,能分到的也就那样,谁还愿意去拼?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觉悟都很高,但像这样高的终究是少数。 她沉声道:“不够,满工分也不够。” 不等有人反驳,她大声道,“我要求更多的奖励。” 乔栋梁面色黑沉:“你想说什么?” “相对于种地,种草药更多了技术性和不可取代性,所以我认为应该提高对技术员的待遇,我们承担了药材颗粒无收的风险,那么当它丰收时,是不是也应该有工分奖励?这就像勤劳的人,得满工分,偷懒的人,只有人头粮。” 众人无言以对,乔栋梁厉声道:“简双同志,大队的事务自有我们这些干部管理,你一个普通社员怎么能随便插嘴?” 简双看出了这道斥责下的维护,知道自己这一进走对了。 人六劳四的分成是别想了,但绩效奖励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她回以大声:“我虽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员,但我也是集体的一员,我有资格对集体事务提建议。” “你可以提建议,我们也可以不采纳。”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几乎要在大队部梗着脖子干起来了。 孙主任惊讶于简双这个小媳妇的胆量,这可是她公公,还是大队长,她怎么敢的? 她下意识的打圆场:“大队长,简双同志是个年轻人,说话未免冲动了些,但她也是一心为种植基地、为大队着想,我们就听一听她的建议吧。” “我听说药田里出现好些问题都是她在操心,又是翻资料,又是去向县里领导请教,最终才解决的,这本厚厚的笔记就是证明啊。” 乔栋梁哼了一声:“她是县里安排的技术员,这些活本就该她来干。” 简双刚被安抚下来的神情立刻激动起来。 孙主任赶紧拉住她:“话可不能这么说,也太让人寒心了,大队长,你对知识、对技术人员的尊重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就别说气话了。” 这回乔栋梁倒是没再反驳,默认了。 孙主任心中有一瞬间的古怪,笑了笑,又对简双道:“简双同志,我知道你有本事,心气高,你的建议也是有 用的。但是呢规定如此,咱们也不能做违反规定的事对不对?你看看你,都把你公公气成什么样了,快说声对不起,你们是一家人,又都是为了大队着想,这起了隔阂就太冤枉了。” 简双硬邦邦的说了声对不起:“我这人对事不对人,公是公,私是私。” 乔栋梁好笑道:“我一贯公私分明,绝不偏着谁,也不针对谁,你有建议你就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大家都承认,这草药种植就跟养猪一样,涉及的技术不是普普通通种地就能取代的吧?一旦做出成绩,就算是县里也会评劳模、评优秀工人,亮眼的大队还有先进大队、优秀大队的荣誉,这都是对大家劳心劳力的鼓励,是上头赞成的。为什么在药材基地做出了贡献的社员们就得不到了?” 不等其他人反驳,她又道:“我知道队里有劳模的名额,可种草药更多动脑子,论起劳动程度是比不上庄稼的,如果评其他荣誉,光在大队里,又未免说服性不足,然而如果什么都没有,只能拿到跟其他人一样的工分,我们为什么要去承担这草药颗粒无收的风险呢?如果大队没有奖励,下一年还会有人主动报名吗?直接分配?那大家还会如此积极吗?亩产量还能达到今年的四百二十斤吗?这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众人沉默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简双知道他们听进去了,其实他们不至于想不到这点,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也往往不愿意做出改变,因为多做多错。 简双深吸口气,继续道:“所以我提议,只要是技术工作,只要是对大队有突出贡献的,不管是种草药、种地还是养猪,都应该给予奖励。比如咱们大队今年交上的公粮在公社排名前列,公社是不是也会通报嘉奖?这是符合规定的。” 乔栋梁一副被说服的表情:“你再详细说说。” “以咱们今年的亩产量来算,如果明年,我们开出更多药田,或者提升了亩产量,为我们大队赚了更多钱,是不是应该对这些技术员给予支持与鼓励?同样的,种地也是如此,水田总量不变,可如果有增产的法子、有除害虫的法子,且取得了明显效果,那同样该奖励。” “因为技术的发展,它的影响面是非常大的。”简双面露失落,“我们之所以不如其他国家,就是因为我们在技术方面落后了,对技术员进行奖励,有助于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而技术应用的后果,所有人都会受益。这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就是退,落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 简双一语双关,却没有深入的说国家层面,那太远了,不如身边的事来得真切,也更感同身受,她道:“别人都在寻求进步,我们却成了落后分子。” 然后提了红花大队开罐头厂以及清河大队养蜂的事。 红花大队的罐头厂他们清楚,毕竟一纸合同就在那里,但清河大队养蜜蜂还真不知道。 听简双讲述着蜂蜜蜂蜡的好处,众人心头也升起了一股紧迫感。 孙主任叹息一声:“分明我们争取到了种植基地名额,他们是落选的,可现在看来,他们却走在了前头。” 乔栋梁咳嗽两声:“这个建议暂时不能给你回复,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番,你就放心吧,无论如何,大队都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孙主任心中一动,找到了之前怪异的地方,这两人不会搁这唱双簧吧?记得大队长之前就提过要提升张桂芝等养猪技术骨干的待遇,还被其他人私下说偏心家里人…… 不过孙主任不像钟会计那么古板,她笑了笑,没准备说出来。 简双并未把这场争执放在心上,乡下大队还真不至于弄出以言获罪这种事,换成县城,她大概率会闭紧嘴巴。 至于能不能有个好结果,只能说尽力了,就问心无愧,不内耗。 第二天从地里回来,简双发现张桂芝难得比她早下班,正眉飞色舞的跟孙来娣说着什么,见到她,露出敬畏的眼神。 简双:“……” 张桂芝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看看,见她婆不在,给简双比了个大拇指:“弟妹你强,你也太强了!我算是彻底服气了,这个家的长嫂你来当,我主动降辈分。” 孙来娣亦是满脸崇拜,她早就知道简双厉害,可没想到她这么行:“三弟妹,你怎么敢的?居然在大队部跟公公吵起来了,还以一敌多,差点和他们打架!” 简双愕然:“什么打架?只是有些不同意见罢了。” 孙来娣刷的看向张桂芝,显然传播谣言的就是她,张桂芝用力咳嗽几声:“那啥,就夸大了一点点。”她比着小拇指。 简双无语:“你知道了,不会大家都知道了吧,消息传这么快?” 张桂芝不满:“三弟妹你这话说得,我没造你谣。” 简双纠正:“叫长嫂。” 张桂芝:“……” 孙来娣偷笑。 张桂芝低下头,委委屈屈道:“这真不是我说的,公公把我叫过去,问我养猪场的情况,说是他们正在商量给予养猪的技术人员奖励,让我最好能提供以往数据,给一个奖励的阶段性参考,比如今年比起去年,超过一百五十斤的大猪有几头?达到公社标准的又有几头等等。” 简双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已经开始统计这个了,想必我提的建议成功了。” “什么建议?” 简双大致将自己为手下人争取利益的事说了出来。 张桂芝和孙来娣都很不能理解,简双这个技术员是县里定下来的,无论是大队还是县里都不可能亏待她,相比之下,她手底下那些人都是跟简双学的。 在她们看来,她这是为了手底下的小喽啰,顶撞身为大队长的公公,就很不值得啊! 简双摇了摇头:“向着我的人,我当然要护着,这样我平时指挥他们去干活时才指挥的动,而且奖励制度一出,大家都会挖空心思的操心药田种种。我一个人能考虑到多少?他们都厉害起来,这个种植基地才能蓬勃发展。” 也能给我省好多事。 知道一个完美的领导状态是什么样的吗?底下人都非常能干,出现问题立刻解决好,还乖巧听话不惹事。 简双是想当咸鱼,可她不喜欢当随便谁都能踩一脚的咸鱼,这种完美的领导状态则正正好。 张桂芝却觉得这样很傻:“你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还对他们这般掏心掏肺?也不知有几个人领你的情。” 简双轻轻一笑:“首先,他们在进步,我也在进步,我相信我永远都不可能被取代。” 手握金手指还干不过别人,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其次,当领导不护着手人,谁会认可你?上头看你不顺眼把你撤了,没人会多说一句。” 孙来娣没有说话,一直以来的境遇使然,她很难把自己放在领导的位置上,她只想着,如果是她给简双干活,就太好了。 “咳咳,都闲着干嘛,晚饭做了?”忽然身后传来赵兰花的声音。 张桂芝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火速溜去厨房:“我这就来。”孙来娣赶紧跟上去。 简双晚了一步,只好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扫院子。 乔家的院子种了树,这个季节叶子黄了大半,还时不时的就往下掉,其他人家的院子也有,但勤快的人家也只是一天扫一回。 简双自己也觉得有点此地无银八百两的意思,可她实在不好意思闲着,总觉得她婆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难道是把她们刚才的话听了去? 简双的感觉没错,赵兰花确实听到了,更早的谣言:简双在大队部顶撞公公,让他下不来台。 尽管大队干部们都很默契的不把争执的事往外传,可最近活少,简双去大队部那会儿,好多人都在外面纳凉,边唠嗑边等晚饭,终究还是有人听到了一些动静。 又因为听不全面,反而更会往夸张的方向想象。 有干部的家属就向自家人求证,他们口中正当的讨论提建议,以讹传讹就变成乔家小儿媳顶撞公 公了。 这算是触到了赵兰花的逆鳞。 她这辈子在乎儿女、在乎男人,尤胜过自己,乔明远这老幺她算管不了了,夫妻之间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但顶撞她男人,自家私底下闹一闹也就罢了,还在大队干部面前让他下不来台,赵兰花就很不高兴了,觉得莫不是最近药田丰收,简双飘了? 只是听完几人的对话,她又觉得自己狭隘了。 她看低了简双,这不是飘了,是她有能力、有底气,还有大局观。 赵兰花不会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种话,可她知道作为种植基地的头,如果只有技术是不够的,当不了领导。 当领导得护着底下人,给他们争取好处,底下人才会向着他,一味把技术藏着掖着,不敢叫人学了去,那是老顽固的做法,是旧时代的落后分子。 终究乔栋梁在家读报纸没白费,赵兰花是受他影响最深的人,所以也有着她这一辈人很难有的长远目光。 她会站在整个大队的角度去看问题,所以对着张桂芝和孙来娣,她是很有优越感的。 简双的话,嗯,她跟老幺一样,都是能干大事的人,不比。 “别扫了。”赵兰花说,“最近药田的事紧要,你把心思多放在那个上头,家里的活计就交给你大嫂二嫂来,再不济,还有大毛二毛,大毛二毛呢?” “奶,我们在这里。”又长了一岁的两娃背着柴火回来。 山上的野果子被薅光了,他们是最遗憾的,还好家里还有小婶婶赚回来的罐头。 赵兰花把柴火接过来,随口吩咐:“去把院子扫了。” “啊?”大毛二毛正准备坐下休息。 “等吃完饭给你们开个罐头。” “好嘞,我这就去。”大毛欢呼起来,二毛则殷勤的抢过简双手里的扫帚:“小婶婶你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来扫。” 简双:“……”她想说扫个地而已,真不会把她累着的,但……算了,大不了下回去县里带些水果回来。 说起水果,她想起一个事进了屋,躺下,来到小院。 随着野果成熟,这在红花大队打卡到的果树也陆陆续续挂起了果子,它们给简双的感觉很奇怪。 首先都长得太好了,看着就像是实验室里精心培育的,其次,最早成熟的苹果她其实不太喜欢,就放在那儿一直没摘,这几天路过时发现它依旧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居然没有熟过头。 还有柿子,她摘了一个,摸着直接就是软的,不需要额外催熟,直接吃就很甜,没有一点涩味。 简双:“……”妈呀,这水果还能吃吗? 她怀疑起了这水果的性质,特地进了一趟深山,试图移出一株果树,结果发现不行。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这些果树苗不像现实中存在的,更像是每晚进入小院的意识体一样,可当她摘下果子,又能拿出来,吃着也没什么特殊功效,无非就是口感更好一些。 简双怀疑,可能这些果树就跟突然冒出的长满果树的山一样,比较特殊,处在虚与实之间,所以果子能拿出来,能分享给人吃,但果树不能动。 一朝实现水果自由,虽只有树上长的,简双也很满意,对于这种她不理解的科技,就没有再深入探究。 想了想,摘了些苹果放入背篓,这些背篓和乔家习惯用的一模一样,之后直接替换就行。 这树上长的果子挂在枝头可以一直保持完美状态,但摘下来后就失去了特殊性,会跟普通水果一样不再禁放。 不过苹果还好,苹果耐储存,经得起运输,比那些稀罕的荔枝、石榴更好解释。 两天后,所有的板蓝根收割晾晒好,乔栋梁向公社申请了拖拉机,带着简双几人前往县城药厂。 药厂起步晚,没抢到好位置,再加上陈副厂长野心比较大,想着以后还要扩张,就选在了较偏远的郊区。 这确实方便了他们,无需进县城,直接就在路上停下了。 钟会计去盯着板蓝根过秤,乔栋梁和简双被请到了陈副厂长的办公室,商谈采购价。 利益当前,谁都没有手软,最终定下了双方都比较满意的价格。 简双提议想换一些工艺品,陈副厂长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正事谈完,接下来的气氛就比较轻松了。 陈副厂长笑着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你是越变越好看了,这一个秋收大家都黑了一圈,唯独你,白的好像在发光,不愧是张大夫的徒弟,这保养之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她没有说她天生丽质,却说她会保养,换别的人肯定会不高兴,但陈副厂长确实把住了简双的脉络,她也笑了:“是我师父教的好,我自己调制了一款防晒膏,效果还不错。” “什么防晒霜这么有用?”陈副厂长心头一动。 简双正欲解释,忽然拿着合同走过来的男人道:“既然是好的方子,怎么没有上交?这夏天都过去了,城里人防晒的需求都淡了,简双同志,你的觉悟不如你师父啊,你师父可是咱们厂的厂长。” 话语中满是理所当然,还隐隐带着责怪。 简双:“……” 陈副厂长:“……” 简双看向陈副厂长:“这位是?” 陈副厂长表情尴尬:“他是我的助理张克明,刚来没多久,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简双更无语了,一个助理而已,好大的威风。 “陈副厂长,这是你的意思吗?”对合同不满意,给我的下马威? 陈副厂长还没回答,张克明已经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药厂愿意采纳你的药方,是看中你,你还是张厂长唯一的徒弟呢,怎么这般斤斤计较?” “陈副厂长,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只是拜了张厂长为师,并没有卖身给你们药厂吧。”她的脸直接冷了下来。 她懒得再搭理对方。 本以为以陈副厂长的雷厉风行应该会很快就处理,不,她根本就不应该放这种坏事的助理在身边。 可看过去时竟然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为难,简双心头一跳,莫非这个助理还真有让陈副厂长动不了的后台? 张克明被这话气得面色通红,眼中升起怨毒,就要再给简双扣帽子。 陈副厂长本来还在纠结,见状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径直沉下脸:“小张,把合同给我,你可以出去了。” “陈副厂长……”骤然被打断,张克明愕然之余又很不忿。 “怎么?我庙小指挥不动你了?你现在不是我助理,要当我上头的厂长了吗?” 这指控相当严重,张克明面色胀紫,忿忿的转身离开,门哐当一声关上。 重重的,透着怨气。 “陈厂长,这位张助理到底多大的来头,让你这么忍让?”简双皱眉,如今种植基地刚刚起步,销售方却疑似出了岔子,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陈副厂长露出苦笑:“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了……” 第54章 第 54 章 躺平第五十四天 在陈副厂长开口前, 简双已经有所预料,对方的回答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张克明是某委会塞给她的, 某高层的儿子。 陈副厂长到底曾是县书记的秘书, 并非可以随便欺负的草根, 所以在她的争取下, 她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保住了生产主任等药厂关键人员。 可对方只是塞过来一个助理,即便这个助理言行不当, 给她找事、得罪不少人,陈副厂长在对方“年轻人、不懂事, 正需要好好历练, 你经验足, 一定能把他教好”等借口下, 也不能不给面子把人退回去,只能憋 屈的忍忍忍。 简双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陈副厂长签完字的合同, 长叹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今年很顺利, 积累了许多经验, 明年扩大药田规模……” “还能扩大规模?”陈副厂长眼睛一亮,简双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拿出笔记本讲述起来。 毕竟县里这边还是陈副厂长做主, 如果她能控场, 把讨厌的老鼠都撵走那就最好不过。 陈副厂长听了足足半刻钟, 简双都讲的口干了,喝了口茶,才见她很谨慎的道:“药田盲目扩张不可取, 但是你们大队种植成绩着实出色,光种板蓝根一样药材有些浪费了,年底之前我们会定出下一年的中成药生产计划,我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准备再和你师父商量商量,开春之前,肯定能把新的药材种子发放下去。” 简双听到这里,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反而心里沉了沉。 陈副厂长这态度,真希望她只是为人谨慎,没有足够把握之前不会贸然承诺,而非张克明甚至他背后的人都很难搞。 这种斗争简双帮不上忙,她也不盲目出主意,便只说了一句静待好消息,会做好种植基地的工作,让药厂无需为原材料担忧。 陈副厂长眉头松了松:“我相信你。”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账目应该已经结算好了,工业品那边,我让人带着你们大队长去跑了一趟,算着也快回来了,走,一起过去看看吧。” 简双跟着站了起来,在走出办公室前,她忍不住问:“关于防晒方,要不……” “不用。”不等简双说出口,陈副厂长就已经拒绝,她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处理的。” 别人家的方子,她愿意给,是她觉悟高,她不愿意给,也是理所应当,就那么狮子大张口让人上交,这是蠢还是毒? 如果不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她都要当场质问对方,我们药厂打算引进一条新的生产线,账上钱不够,不如你把家底捐出来? 反正你家里是某委会高层,这几年不知抄了多少好东西。 深吸几口气,把愤怒压下去,让理智重新占据大脑,陈副厂长知道这种话不能说,说出来就太挑衅了,她看向简双,缓和了语气:“我记得你师父上交的方子就有防晒方,到时我随便改几个数据。” 简双:“……药方是不能随便改的。” 医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最杀人不见血的职业,尤其在和平社会,能力强的医生可以把治病变成杀人,也可以把下毒变成救人。 陈副厂长微微一笑:“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开拓防晒膏的市场,这方子也就是放在那里,如果有人偷着用,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简双:“……”她默默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目前护肤品、化妆品不是不赚钱,而是它的目标群众太少,只能供应物质充足的上层,再加上保质期问题不好解决,完全没有风寒感冒颗粒这类受众大,也更必须。 民生物资看着价格不贵,其实又稳妥又能薄利多销,很适合刚成立的小药厂,陈副厂长这样做相当明智。 武宁县只是华南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而华南省在中部,放眼望去是一片朴素的主旋律,就连在东北那边较为畅销的蛤蜊油、雪花霜、万紫千红等保养皮肤防皲裂的护肤品,都销量惨淡,防晒膏就更别提了。 广大劳动人民没有防晒需求,认为其不当吃不当喝,是大大的浪费,偏偏它的价格不可能太低。 这也是为什么简双在姚思思之前完全没想过研究如何延长它的保质期。 反正她自己用,有【住】这个保质箱。 说起姚思思,简双也觉得她想要的不是防晒膏,是美白产品,毕竟她问这个的前提是年底要结婚了,想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倒是顾晴晴很喜欢,也很舍得买,可她有钱,她家里常给她寄东西。 * “大队长,换好了吗?”简双迎上满脸喜色的乔栋梁,公公喜欢公私分明,正式场合她从来不喊爹。 “换好了,已经装上拖拉机了,我们准备回去,你是一起回去,还是去见见你师父?” 简双被张克明影响了心情,她很怕对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尽管县城已经肉眼可见的比刚下乡那会儿更紧绷了。 可因为自己发展越来越好,她总怀抱希望。 现在算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凉水。 摇了摇头,简双说:“算了,下次吧,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人,怕给我师父添麻烦。” 乔栋梁脸上的喜色一凝,看一眼周围,没有多问。 陈副厂长把签订好、盖了公章的合同交给乔栋梁,本来这个事没这么急,但她又怕张助理给自己拖后腿,索性一纸合同先定下来。 合同中规定的收购价并非是固定的某个数,而是随市场变动,在市场价上减一成半,这还是因为他们药材的品相着实上佳。 虽然是种植的,但药性也没减多少,而且很稳定,适合这种生产线模式,有助品控。 等回到前进大队,送走拖拉机,乔栋梁安排人把换到的工业品分了下去,本来准备回家,简双说:“还是在大队部吧,有些事也该让干部们知道。” 乔栋梁立刻就明白简双口中的得罪人,不是私人恩怨。 她把张克明的事一说,一众大队干部都想骂人了,他们刚尝到药材基地的甜头,结果马上就有人想挑事,想摘桃子。 虽然目前看来,针对的似乎只是药厂,他们作为原材料基地不管药厂换了哪个负责人,都得供着他们。 可仔细一想,张克明那毫不客气的张口就让人上交药方的作风,就知道如果让他那一派占据主导,他们能拿到的利润绝对没有这么多,没准也会变成给县里做白工,只少少的分一些打发他们,算作苦力费。 看看换回的工业品与大队账上的钱,谁也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他们咋就这么嚣张,怎么不能来个谁把他们斗下去?” “你还不如指望老天开眼,劈到雷把集体中的蛀虫、坏分子都给消灭了。” 这是个敏感话题,乔栋梁目光警告的扫过,众人把气憋了回去。 孙主任问:“那明年咱还搞这个种植基地吗?” “搞!怎么不搞?无非是以后赚的少了,但只要有赚头,咱就不怕苦不怕累。” 这话确实,众人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社员们并不知道干部们的隐忧,干部也没把这事对外透露,甚至连对着枕边人都三缄其口,所以大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有人割下一小块猪肉,像抚摸刚出生的孙子那样温柔的摸着大铁锅开锅,也有人拿着分到的菜刀,在磨刀石上刷刷使劲,还有人为了庆祝,宰了一只鸡。 没错,这说的就是乔家。 当大家看到被端上饭桌的这盆鸡汤,都惊讶极了,什么时候,他们娘/她们婆这么大方了? 赵兰花哼了一声:“我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如果家里有钱,我保证比谁都大方。” “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这话说的简双心有戚戚,是啊,过好日子是人本能的需求,但为什么就是有一部分人只想着抢别人的东西,觉得把别人踩下去,自己就能出头过好日子了呢。 这种立足在他人身上的支点就像镜花水月,终有一日会成空,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 想着未来被下放的大佬们起复、某些人瑟瑟发抖的画面,她噗嗤一声笑了,笑容有点无奈:加油,等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板蓝根卖掉,晚稻也成熟了,于是县城种种迅速被众人忘到脑后,开始忙忙碌碌的秋收。 简双再此期间打卡到了蜂蜜和蜂蜡,她用蜂蜡实现了之前的构想,把防晒膏做成一粒一粒的丸子装,于秋收之前送去了红花大队,还附上了一个自制美白面膜的方法。 此法融合了后世的经验,以及最 近学到的知识,希望姚思思能以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完成婚礼。 秋收之后,乔栋梁提交的腊肉厂的申请通过了,刚清闲的前进大队又忙碌了起来。 简双帮着调整了一下方子,张猎户家制作的腊肉本就出色,简双不用怎么费力,无非是对比后世,把本就优秀的侧重点变得更突出了一些。 大家忙碌,却也是幸福的忙碌,闻着熏肉时的香气直流口水,想着这批腊肉卖出去能赚多少钱,那简直恨不得住在大队仓库,日夜不停的干活。 腊肉开始晾晒,乔栋梁把简双也叫了去,商量包装的事。 他们是打算在供销社、在百货商店铺货的,这当然不能跟之前乔家那样,拿旧报纸包一包,偷偷摸摸的。 说到包装,简双简直太有话说了。 后世直接把包装玩出了花,什么中秋礼盒、满月礼盒,升学礼盒……不过考虑到材质受限,又有张克明阴影在前,最好低调些。 于是,简双舍弃了那些花哨的,提议道:“不如编一些竹篮、竹筐,我们山上竹子很多,我看大队不少社员都会这个,咱们琢磨琢磨,把它设计得精细些,看起来上档次,人家过年买回去送礼也非常体面。” 本来肉就已经算是贵价品,如果再包装的好看些,他们想来不介意多花点钱。 这个提议很快就通过了,简双向他们推荐了织毛衣小能手顾晴晴。 织毛衣和织箩筐都是编织,有共通之处。 一开始对于这个推荐,众人不以为然,那娇滴滴、城里来的顾知青能懂这个?怕不是刚上手,手指头就被竹刺划伤哭得稀里哗啦。 结果,顾晴晴咬着牙跟老手学习了几天,竟然慢慢编织出一个非常漂亮的竹篮,很小,看着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就是给小孩玩的。 众人本觉得它花哨不实惠,简双往里面放了两个鸡蛋,盖上盖子,又拿了张红纸,剪出喜字,贴在盖子上,展示给众人看:“瞧,如果谁家孩子满月,送这个是不是很体面?” 他们这边有孩子满月送鸡蛋红糖的传统。 所有人:“……” 乔栋梁用力咳嗽两声:“这个篮子可以做大一些,不过中间的支撑要重新设计。” 不然提到一半直接变形,就是样子货了。 简双道:“咱们可以结合一下,让它兼具实用和美观,宣传的时候还可以说一物多用,等里面的腊肉吃完了,能拿来装东西,提着去买菜云云。” 孙主任不禁点头:“没错,城里人都挺喜欢挎个包的,这虽然是竹子做的,但一点都不土气。” 于是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顾晴晴被暂时聘用为设计师,再一次验证了脑力劳动并不比体力劳动差,且影响力更大。 乔栋梁给她记了满公分,并且说如果她设计出的篮子每被采用一样,就给她一笔奖励。 顾晴晴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忙活起来,还偷偷跟简双说:“如果咱们大队的腊肉厂能一直开下去,而不是只在年底就好了,那我就可以进厂打工,再也不下地了。” 虽然农忙时也没赚几个工分,但大队不允许请假,除非病倒了,所以顾晴晴再不缺吃喝,也没能免俗,累得差点倒下。 如果是之前,简双肯定会说腊肉厂只这段时间有空,但这厂子可以不只是腊肉厂,还可以是食品厂,甚至他们还能去外地收猪肉来做,一年四季都可以有。 然而想到张克明……他们还是老实点吧。 闷声才好发大财,把厂子做大,让人看出前景了,给你一锅端。 所以简双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会有机会的。” 等改革开放后,私人个体户都不受限了,更别提这种根正苗红的国营厂,不过那时她或许更想着回城,又或许考上了大学,不会愿意留下。 其实竹制工艺品也很有赚头,简双曾经在网上看到新闻,说某某厂子把竹制品送去展览会,叫外国人看上,出口赚了好大一笔外汇。 不过这个对工艺的要求就比较高了,而前进大队社员们的手艺更多停留在自己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常跟竹子打交道,这天简双跟着上山去砍竹子,居然打卡到了好几样跟竹子有关的,竹笋、竹鼠……竹荪。 最后一样竹荪让她非常的惊喜,竹荪这种寄生在枯竹根部的隐花菌类,作为菜肴,脆嫩爽口,香甜鲜美,其风味冠于诸菌,堪称色香味三绝,是山珍海味中的山珍。 同时它也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其滋补强壮、益气补身等功效且不说,有研究证明,它含有抑制肿瘤的成分。 后者算是长到了简双的心坎上,前世的胃癌是她永远的痛,轻易过不去,所以她不仅自己处理了一些拿来吃,还试图在空间中栽种。 这个点已经不像夏天那么热了,她把空调房撤掉,调制出竹荪的生长环境,希望它能繁衍壮大甚至借助空间的特殊性,强化其抑制肿瘤的属性。 这是一个尝试,简双还会去尝试其他具有对抗肿瘤成分的草药,她由衷的希望自己能成功。 虽然这么说有点狂妄,但如果能够攻克胃癌这一疾病,不仅前世的遗憾得以抹去,也能造福跟她当初一样饱受病魔侵害的患者。 这一批竹子迅速被制成了实用又美观的竹篮,包装工作完成大半,眼见可以谈渠道了,可不等乔栋梁去公社,一个人匆匆过来,打破了这种欣欣向荣的气氛。 来人是红花大队的孙大队长,他脸色很凝重,不见半分喜色。 原本以为他是来履行合同的乔栋梁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大队的罐头厂出问题了?” 孙大队长苦笑:“如果真的是罐头厂出问题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告诉告诉乔栋梁,他们仓库堆积的罐头卖出大半,都开始琢磨去哪里引进果树苗,就被公社一个领导提醒,有人看上了他们罐头厂,想来摘桃子。 本来拿到钱,孙大队长都要一一的开始给合作大队清账,一听这消息,如闻晴天霹雳,不敢耽搁,商量一番后,迅速找人订了果树苗,把账上的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这风尘仆仆的刚回来,还没歇一口气,想着简双和乔明远对他的帮助,赶紧跑过来通风报信:“我们罐头厂虽然赚钱,但你们腊肉厂这满仓库的腊肉香肠同样是好东西,怕是也会被人盯上,而且和咱不同,你这个是真不愁卖,直接开车过来拉走就行,所以如果有什么渠道,赶紧处理了,把钱啊票啊都分下去,账上别赤字就好,不然……”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但乔栋梁已经懂了,脸色铁青。 所有干部都想骂娘了,合着他们前进大队就是个血包,盯上种植基地不说,又瞧上他们的腊肉了。 冷静下来想想,也不觉得孙大队长是在吓唬他们。 你家徒四壁、屋顶漏风,自然没人觊觎,怕是路过的耗子都要同情的给你扔两粒米,但你金玉满堂,腰财万贯了,什么香的臭的都扒拉上来了,个个都想啃一口。 简双 以前就了解过这些人的作风,抄家劫舍再顺手不过,只是这是穷疯了吧,连贫穷大队的钱都能盯上?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啊。 简双既感觉到了他们的疯狂,又觉得这种疯狂透着一种临死前的挣扎,似乎知道自己长久不了了,于是趁着最后的荣光能捞就捞。 算一算再有三四年就能高考了,这也确实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了。 可简双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又或者幸灾乐祸,甚至面色更凝重了。 兔子急了都还能咬人呢,更别提那些人不是兔子,是吃人的老虎,谁知道这最后几年能干出啥事? 简双立刻决定要苟着,不能硬怼上去。 她沉声说:“大队长,我们放弃公社这一渠道,百货商店那边也不要想了,太慢。” “我们去县里找陈副厂长,让她牵桥搭线,联络上县里的厂子,跟他们换,不要钱,都换成能吃的能用的。” 乔栋梁瞬间明白了简双的意思,换成吃的用的再分下去,一来比较零散,不好收上来,他们总不至于干出去社员家里抄铁锅、抄菜刀、抄毛衣这种事吧,说出去又丢人又荒谬。 二来就是把县里的厂子也拉下水,大家捆绑在一起,就不信他们还敢一口气把所有领导得罪光。 如果真疯到了这种程度,事情就会闹大,闹到市里、闹到省里,反而能把他们给处理了。 而简双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一年,还有高考之前的三四年。 和县里建立合作,他们把腊肉香肠发下去当福利,而自己大队的社员们拿到钱,不照样是要去购买生活用品,这样做还省去了跟人换票的麻烦。 这是双赢,有陈副厂长帮着牵线,达成合作想来不难。 大家商量到很晚,拿出了详细的章程,次日一早,简双和乔栋梁就出发了。 因为不知道情况,他们先到的张大夫家里,由张大夫出面,把陈副厂长请过来。 简双没有提他们可能被盯上的事,只说自己发愁渠道,跟供销社、百货商店不熟,社员们年底了想过个好年。 陈副厂长似有察觉,但她没说,也没有趁火打劫压价,而是直接促成了合作。 对前进大队而言,这批腊肉香肠变成了烫手山芋,可对陈副厂长而言,这就是资源,她可以买下,给自己的员工发福利,还能借此和县里的厂领导们拉拉关系。 她和简双想到了一起去: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要受你辖制,那就把所有人都捆一块。 想必不会有人拒绝这样的抱团取暖,就算有谁想去舔他们的臭脚,她也要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人拉下水。 事情进行得很快,为防公社这边反应过来,陈副厂长帮着从县里调了货车,直接把仓库所有东西都给拉走了,然后拉回两车物资。 当天乔栋梁就主持着分了。 社员们乐疯了,倒没有坚持说非要钱,这年头物资比钱更珍贵,多的是拿钱都买不到东西,还得绞尽脑汁去跟城里人换票。 最终账上就只留下一笔明年买猪仔的钱,那些原本要倒欠大队工分的贫困户,乔栋梁也叫他们过了个好年。 大家一片欢欣鼓舞。 某委会的人捏着鼻子下乡,要指点这些泥腿子时,就发现大队仓库空了,账上的钱少得可怜。 简双这个种植基地负责人和张桂芝这个养猪场负责人都被叫到大队部一顿骂,他们冷眼看着对方发疯,把怒火都压抑在平静的表情下,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过来,大部分是又高又壮的汉子,就连几个女人也不弱,简双高挑,张桂芝也很结实,孙主任膀大腰圆,这些人不知脑补了什么,色厉内荏的又骂了几句,却连一开始要他们准备的招代餐都不吃了,火速开着吉普车跑路。 “吉普车啊,记得以前公社领导下乡都坐拖拉机。” “还有骑自行车的。” 不知是谁幽幽的说。 县里领导倒是开过吉普车来嘉奖,但和陈副厂长顺利的合作,让简双确认这两边应该不是一起的,亦或者公社这边还没有搭上县里。 也对,以他们捞到的好东西,根本看不上这点,种植基地与腊肉厂的利润加起来连万元户都没达到。 他们真要盯,也是盯着药厂这只能下蛋的金鸡。 后来简双又听说了红花大队和清河大队的消息。 红花大队反应及时,货款都押出去了,清河大队就晚了一步,而且似乎比较怂,姚思思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很主动的给那边送了蜂皇浆,以示顺从,接受了一个家属在他们大队挂名。 红花大队没有,孙大队长对着来人卖惨,又画饼说起了果树计划,这个长期投入把他们给吓跑了,生怕这烂摊子砸自己头上。 说这话时姚思思又是佩服,又觉得有点丢脸:“还是你们大队好,有种植基地在,和县里领导搭上了关系,就算他们还是馋你们的腊肉馋的流口水,却不敢碰了。” 简双却是想到了一点:“杨秀梅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你说是不是他们大队长预料到了,所以干脆不折腾?” 姚思思一愣:“还真有可能。我后面找过杨秀梅,问她,她完全没了之前的积极,言语间都在推脱,那个表情怪怪的。” 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姚思思犹豫了一下,却是没说。 她怀疑杨秀梅不知道前嫉妒自己,知道后想看他们好戏。 她只说:“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办法像你和乐舒这样成为很好的朋友。” 简双笑了笑:“咱们大队跟她都离得远,以后或许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不提了。” 送走红花大队的人——他们之前结算了钱票,这次送来了前进大队预定的罐头,然后就到了过年。 这个年乔家过得不太好,因为张克明的阴影,他们终究没法像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社员们一样开心过大年,心里存着事。 而等开年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乔明远停职了。 不,严格来说,是公社初中直接关门了。 好像是过年那几天,一群激进的学生跑去打砸了一通,吴校长向上反应,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一下子病倒了,学校的开支又被卡住,连老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他干脆让大家都回去,先休息一段时间。 至于休息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第55章 第 55 章 躺平第五十五天 一九七七年十月的某天, 恢复高考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前进大队,乔栋梁一早就去公社那边开会,回来后把高考报名种种用大喇叭公布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点, 不要求学历, 也不要求年纪……唯独可能在政审方面有些迟疑。 公社那边也比较混乱, 没个准数, 有的说是报名时会筛选一道,政审不通过的被卡,没法报上。 有的说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个, 只要档案上没有重大黑点,都可以报上名, 等考试了填志愿时注意点, 那等敏感的就不要报了。 乔栋梁为人谨慎, 公社方面有关政审的猜测是私底下在家说的, 对外无论谁来报名,他通通盖章。 反正审核也不一定要求在大队审, 就抬抬手让上头的领导去操心吧。 前进大队也不知道是幸运, 还是倒霉, 成分很杂, 社员们祖上大多是逃难而来,穷得叮当响, 所以既没有地主家的狗崽子, 也没有被下放到牛棚的大佬。 简双刚恢复记忆那会儿还想着要不去隔壁大队抱大腿, 但一来距离远, 二来李家人还没倒台呢。 后来通过金手指获得的越多,心里越有底气,便不再执着于此了。 乔家成分清白, 简家亦是,简双和乔明远倒不用担忧这个。 孙来娣在家感叹起来,言语间颇有些同情,简双安慰道:“现在高考都恢复了,没准哪一天就不讲究这个了,他们也能去高考改变命运。” 她依稀记得第一届高考和第二届离得很近,第一届还会卡政审,第二届就放开了。 毕竟自己没个风光的祖上,永远也不可能被卡,简双就没过多关注。 而且她这几年间跟着公公看报纸,有时候发现报纸上领导人的名字很陌生,或许历史的大方向不变,但某些人和事却已经有了改变,不能一味仗着记忆胡来。 张桂芝听了挺遗憾:“也就是说,咱这贫农身份不再光荣了?” 简双好笑:“光荣的一直是工人老大哥。” “大嫂,恢复高考了,时代也要开始变了。” 见她还是低落,简双又补充道:“你想想,如果没有计划经济,咱养猪不再受限,可以把腊肉厂的产品卖遍全国……” 寥寥几句勾勒,张桂芝已然抬起了头,双眼放光,连声问:“真的吗?真的会有那一天?” 简双耸耸肩:“大嫂,我不懂这个,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不看我,看你啊。” “没错,你管的是药田,我才管养猪场。放心,如果县里药厂的药卖不到全国,出不了这风头,我们腊肉厂给你沾光, 你就跟那顾知青一样,想些漂亮的图案,当那什么……对,设计师!” 看着大嫂自信爆棚的样子,简双有些无语,没跟她争论,只说:“我打算报名参加高考。” “啊?你参加高考回城,那小叔子咋办?”张桂芝下意识拔高声音,说完慌张的看向周围,就看到了她婆面无表情的脸。 她尴尬的笑了笑。 简双倒是镇定:“明远跟我一起报名啊,这几年我们都没有放下学习。” “这倒是。”张桂芝想着自从小叔子停职回了家,就常看到他们两个拿着书本讨论,她当时还觉得他们吃饱了闲的,没想到还真有恢复高考的一天。 思及此,张桂芝有些狐疑,不会他们两口子早就预料到了吧?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对,那些知青这几年眼见回城无望,多多少少都成了家,只有少数几个眼光高,还坚守着,他们在城里有人,消息肯定比老三两口子灵通,他们都不知道会恢复高考,老三两口子去哪知道? 肯定是巧合。 唉,简双一贯运气好,她都习惯了。 “你们报名的话,考上了,三毛和三丫咋办?” 三毛和三丫是简双生的双胞胎。 这几年因为张克明的阴影,大家都有点缩着,没法全情投入搞建设,这一闲,又吃好喝好,纷纷开始生娃。 孙来娣头一个怀孕,简双后脚跟上,两人差了月份,却是几乎前后脚的功夫生娃,孙来娣生了二丫,简双生的龙凤胎,早产了。 然后张桂芝也怀了,生了四丫,最后就是孙来娣生的五丫了。 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如果不是孙来娣想开了,怕不是要被郁闷死。 乔家连得孙女,有那迷信的老婆子就嘀嘀咕咕起来,一会儿说乔家的福气都被大房的张桂芝给占了,所以后来的弟媳们就只能生女娃,一会儿说乔家日子过太好了,这老天也嫉妒,就得为难为难他们。 听到这风声,孙来娣都要哭了,男人们且不提,乔家的能人不正是她大嫂和三弟妹,怎么偏她们都有了儿子,就自己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还是要能干,能干了才事事顺心如意,老天也偏着他们。 什么这头圆了,那头就得缺,完全是瞎扯淡。 听大嫂提起自己的一双儿女,简双露出为难的表情:“正发愁呢。放家里吧,有爹娘还有大嫂二嫂帮着搭把手倒不妨事,但我们哪舍得啊?一起带去学校?虽然三岁了,可以放托儿所了,可这俩孩子你们是知道的,皮实又特别能折腾。” 忽然看向赵兰花:“娘,要不到时候我们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把您接过去,帮我们再受累几年,跟我们一起住?”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两个负责老两口养老。 赵兰花还没说话,张桂芝先不乐意了:“三弟妹,咱大队可没有让老人跟着小的养老的规矩,我家四丫,还有二房的二丫五丫也很小,娘可不能偏心。” 简双不由得道:“那要不一起带出去?我和明远打算考首都的大学,如果能买首都的房子,把家里孩子的户口都迁过去,以后他们也能在首都上学,那边的教育肯定比咱们这边强。” 简双还想着如果忙不过来,再请个保姆阿姨做饭打扫卫生,她婆主要就是镇场子,免得遇到那等有坏心的。 张桂芝:“……”竟然很是心动。 他们连城里户口都没有,现在三弟妹嘴巴一张就是首都户口,谁能拒绝这诱惑?张桂芝下意识的看向赵兰花,却见赵兰花面露迟疑。 她倒是不介意带孙子孙女,反正这几年也没少带,尤其简双头一胎就生了两个,虽然难得的挺乖,不怎么闹人,但三房两个新手确实没少闹笑话。 她不免就得多搭把手,偏疼了些。 如果两口子要上大学,把三毛三丫带走了,她还真舍不得。 只是最终赵兰花还是摇了摇头:“你们爹既是大队长,又是腊肉厂的厂长,我听他说,这恢复高考了,政策变了,他们都琢磨着要大干一场,不可能丢下这一摊子。” 言下之意就是要和乔栋梁留在前进大队。 简双虽遗憾,可想想也是,他们两口子过了一辈子,没分开过,这老了,又要逼着他们为儿女着想,确实不好。 于是说:“那我给我爷奶写信,看他们有没有空。” 她爷奶年纪更大,就算身体还健壮,简双也打定主意要请个阿姨,如此一来开销就大了,不过她面上却没有为难,毕竟她连四合院都敢琢磨着买一个了。 见状,张桂芝就知道蹭简双的光是行不通了,她握紧拳头,想: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得努力了。 虽然不可能像三房两口子去考大学,但也要多多赚钱,去城里买房,哪怕平时开玩笑说娃像给三房生的。 可这种孩子未来的大事,总不能都指望别人。 孙来娣有点慌,看看大嫂,又看看三弟妹,总觉得全家就他们二房最落后。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点,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就没有兄弟给女儿们撑腰,这当娘的再不托底,她几乎能想到她们悲惨的未来了,不行! 到了晚上,她生生把呼呼大睡的乔明胜拉起来,表达自己的担忧。 乔明胜已经接受自己这辈子可能没有儿子的命运了,闻言也很发愁,难得睡意全无。 两个臭皮匠左一句右一句,差点哭起来,把睡他们房的大丫给闹醒了。 不愧是从小就表现出大将风度的娃,非常淡定:“三叔三婶都是能耐人,咱家就跟着他们学呗,他们要买首都的房子,咱家比不过,就买省城的。” 孙来娣和乔明胜表情僵硬:闺女啊,你可真是看得起你爹娘。 他们努力解释,试图让大女儿知道城里户口有多难,大丫说:“不就是没钱吗?去挣呗,奶说爷要搞腊肉厂,大伯母还雄心壮志,要把腊肉香肠卖遍全国,咱就跟他们干,进厂做工,多多攒钱。如果这个做不来,还有小婶婶的种植基地,娘,你不都认了好多字吗?小婶婶也说你细心,又吃苦耐劳,对着草药祖宗没一点不耐烦,有前途。” 大丫的语气太从容,给的又是确实可行的路子,两人心中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下来,很快睡着了。 倒是大丫听着呼噜声颇有些无语:爹娘心也太大了,看来这个家只能靠我了。 乔家人琢磨着以后,并不觉得简双和乔明远考不上,但大队这会儿可顾不上腊肉厂,更多忧心的是近在眼前的高考带来的影响。 知青们直接撂挑子了,好在秋收已经结束,药田这边简双有所预料,更多安排村里人接班,并不妨碍。 就是有两人上了乔家门,简双和知青们不熟,就一个顾晴晴比较聊得来,结果顾晴晴还没上门来借,倒是陌生的知青一副大家都是插队的,攀旧情拉关系找来了,完全没想过简双两口子也要高考、也要书本复习这种可能,而当简双耐着性子说明时,那两人则表示你不是也让家里寄了课本,你们两口子完全可以共一套,甚至都拿出来,大家分着看,又不是不让你复习!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简双的心情一下子坏了,她虽然打卡到的资料更多,但也不是傻子。 她理解他们的急切,但他们没有资料又不是自己的错,没让你低三下四卖好,但借书该有个借书的态度吧。 搞得好像我欠了你,把书借给你,让你考上大学能沾多大光一样。 咋这么大脸呢。 有知青提前想到了借,有知青还傻傻的去公社、去县里买,理所当然书已经被抢光了,毕竟村里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于是也到处去借,不止简双,村里另一个如乔明远这样的高中生也被惦记上了。 书是一重,然后就是已经嫁人或娶妻的知青和本地社 员们的矛盾。 尽管高考报名并不要求单身,但有知青按照以往的经验——结婚了就没法回城,坚决闹起离婚,有本地的怕人考上了一去不回,千防万防不许报名,还偷偷跑到乔栋梁这里送礼,让他别盖章,拉孩子打感情牌,乔栋梁烦不胜烦,乔家人也被骚扰。 大队人心浮动,天天唱大戏。 于是等今年的药材移入库,乔栋梁立刻就去联系了货车,逃难似的逃往县城,简双也在其中。 乔明远依旧留在家里带孩子。 不过他往常就很给人距离感,无论是村里的还是知青,都不怎么熟,这脸一沉,冷冰冰的来一句不借,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简双知道他生气,哪怕心里知道对方是被迁怒了,也没打算劝。 这人呢,就不能太好说话。 到了药厂,结算的事用不着简双操心。 她去了陈厂长的办公室,三年前她师父已卸任,厂长的位置毋庸置疑就落在了她头上。 陈厂长已经四十多了,却依旧眼神明亮,这次目光中难得没有被压制的苦闷,而是满满的意气风发,她告诉简双一个好消息:“孕妇用的感冒药已经通过了临床实验,咱们可以上市了。” “真的吗?”简双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这还能有假?审核通过的文件我都拿到了,盖了药监局的公章。”陈厂长把东西拿给简双看。 简双几乎是一目十行,等看到最后的公章,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会研究孕妇用感冒药是一个偶然。 二嫂在怀二丫时发烧了,顾忌着肚里的孩子,退烧药不敢吃,只能在额头上搭帕子,用酒精擦拭,全家折腾了一晚上,烧才退下去。 简双心惊胆战中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种说法,迄今为止,几乎没有孕妇能用的药,孕妇生病只能靠熬。 是他们想不到这个吗?不,是没有志愿者,是研究阶段实验对象都停留在小白鼠上。 简双能理解孕妇和家属的担忧,可她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或自己女儿生病了,只能靠熬,只能被劝诫为了孩子忍忍。 所以检测出怀孕后,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利用随身空间的特殊性!因为是意识体进入,内中种种反馈到身体只有十分之一的效果,再没有比她自己更好的实验对象。 同时,出于对肚中孩子的保护,她用了第二次咨询游戏客服的机会,获得了一个生产前负面状态全消的效果,它是一款星际出品的特殊药剂,只有一个副作用:杜绝简双再度生育的可能。 客服是这么解释的,这款药剂会全方面提高简双连同肚子里孩子的身体素质,即简双生产后会最快速度恢复到未怀孕前的状态,而孩子基因会被优化。 不说超越,也会处于当前世界顶尖行业。 简言之,高质量人才。 但孩子的优秀沿袭亲生母亲理所应当,药剂让他略略超过,可若这样的例子出现太多就很bug了。 以简双强化过的身体完全可以一口气生七八个,药剂带来的正面作用才会消失。 于是游戏为了不破坏平衡,就下了这个限制。 对此简双没有半分可惜,拿到药剂看完说明书,咕噜咕噜就给灌下了,这叫什么副作用?这分明是优势!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一怀怀了俩,在怀上后已经和乔明远达成共识: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都不会再生了。 生孩子对女性身体损伤太大,十分影响她的老年优质生活,因此在她看来,这个药剂简直像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来得恰到好处。 而如果将来乔明远想法改变,只能说他们已经不适合再走下去。 因为药剂是在生产的那一刻触发作用,提前服下也不会把简双变成超人,她利用空间的十分之一特性,研究出来的感冒药、退烧药依旧很有用。 只可惜简双的身体本就非常健康,她可以改变空间的环境,却无法改变意识体的状态,让自己凭空出现如妊娠糖尿病、乙肝等会影响到胎儿的病,进而研究出对症的药,所以最终的孕妇用药成品就很少。 当然,这依旧是相当重大的突破,当天空间的变化就说明了这一点。 简双从对外界环境的掌控变成了对意识体的掌控,虽然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凭空出现疾病,可对身体的感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种透彻感,不夸张的说,像ct机一样,内视下来纤毫毕现。 尽管离开空间就失去了这种特性,但只要进入空间,如果身体出现病变部位,就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她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再患上胃癌了。 任何疾病都能提早发现、提早治疗,甚至简双隐隐有种感觉,或许有朝一日,在自己身上模拟疾病就像控制外界环境,具体到某个温度、某个湿度一样简单。 她不会贸然尝试,她只想模拟,模拟就意味着当离开空间,会恢复如初,于空间中再真实的疾病也不会反馈到自己的身体上。 嗯,简双还是很怕死的。 孕妇用感冒药、退烧药弄出来后,简双向陈厂长递交了自己的实验论文,详细的记载了用药前后的数据变化。 那一刻陈厂长看简双的表情,她至今难忘。 她师父得知消息后也把她骂了一顿,她们并不清楚简双有金手指,只感觉到了简双为医药行业献身的疯狂。 说的难听点,对肚里的孩子太过冷血,颠覆了母亲天生爱孩子、可以为孩子忍受一切、付出一切的认知。 等张大夫看完药方才松了口气,是中成药,所用的草药都很正,其间的搭配堪称绝妙,最大程度地降低了副作用,就算是现在的她来开方子,都不敢说能在治疗孕妇的前提下对孩子的影响更小。 不过虽然已经有了简双这一例志愿者,但想借此上市是不可能的,还得有更多数据来佐证。 于是这几年药厂看着不温不火,跟县里其他厂子一样摆烂,扩张是不可能扩张的,只能维持着原先的规模,努力给工人们发工资罢了。 但私底下,陈厂长和张大夫却在征集志愿者。 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确实比后世要容易一些,志愿者的来源有三类,第一类是发烧发到三十九度以上,迟迟不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类是穷苦老百姓,一为赚钱,二是孩子多,别说是吃药吃坏的,就连生下来早早夭折都习惯了。 第三类则是医疗方面太过落后,很多人都习惯了药品会有这、有那的副作用。 如此耗时三、四年,终于拿到了通行证,简双也有了一种圆满感,不由得问陈厂长接下来的计划,是只打算生产这一种,还是其他的一起推出? 这几年简双当然不可能只研究出了一种药方,还有针对痛经的,细分气血不足,宫寒等情况,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用药。 还有孕妇产后恢复的 ,针对新生儿先天不足如何调理……有的通过了临床检测,有的还没有,新生儿的就是,他的药方同样不比孕妇用药简单,不过找志愿者居然还容易一些。 陈厂长也没隐瞒:“虽然有的已经拿到了审批文件,但贪多嚼不烂,我还是打算主做这一种退烧药,毕竟这是我们的强项了,就要继续的在所以人面前加强这个印象,直到彻底站稳脚跟,再着手推出其与药品,前期基础打好,后面就不用操心了。” 最后,陈厂长郑重邀请简双担任药厂的顾问,简双以接下来打算去考大学深造婉拒了,但表示如果研究出新的药方,会继续合作。 实际上这是借口,简双就是觉得一个药方给了只能拿到一笔奖金有点亏,而且她完全不知道这个药厂在接下来的浪潮中是会完成转型,还是会倒闭,她决定再观望观望,看看陈厂长的魄力与诚意。 简双缺钱又不缺钱,不缺钱是生活物资充足,缺钱则在于她想要购置医药设备——这几年都没在机械厂打卡到。 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分成是必须的。 同时她不能给人冤大头的印象,如果陈厂长守不住本心,她贪婪起来坑自己可比张克明恐怖多了,简双不想走到那一步。 谈完正事,在食堂吃了顿饭,乔栋梁带着货款回去了,简双去医院见她师父。 张大夫卸任厂长后当上了副院长,自从将武装部部长魏州的旧伤调理好,她算是在军方那边出了名,陆陆续续就安排过来一些老兵。 等简双生完孩子恢复好,张大夫就迫不及待的教她针灸,她略带谴责的说:“就算真的怀着孕生了病,也不一定要硬扛,自然有更安全的法子。” 简双哪会顶嘴,说如师父你这般技术高超的老中医只有一个,也只有一双手,哪救得过来,不如药品普及度广,她只是乖巧称是。 张大夫让她背人体经脉图,她就乖乖背,让她先在自己身上实验扎针,她也扎了,甚至没有进入小院利用意识体的特殊性,给自己调低痛感。 学习一段时间后,她打卡到了更完善全面的针灸之术。 然后她表现出一日千里的学习天赋,或是“自创”,或是拿着某个从垃圾站里淘到的古医书,倒反天罡去教她师父。 于是她师父调养的功力越发精进,最终从主任升级为副院长。 简双到的时候,立刻就有护士把她带去了住院部,张大夫更是让她赶紧去洗手消毒,有几位患者急需针灸,她忙不过来了。 针灸并非只是把针插进去那么简单,某些特殊的针法一场下来,个中消耗不逊色于外科医生做完一台手术。 即便张大夫再怎么善于保养,年纪也在这里了,她今天本就给红旗公社那边打了电话,倒是没想到简双和她心有灵犀,虽然没有接到传信,但也过来了。 简双看到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顾不上询问,等针灸结束向小护士打听,才知道她师父的患者群又扩大了。 不仅有军方的大佬,还有了下放牛棚的大佬。 他们本是要被接去首都的,只是身体太差,几乎靠一口气熬着,怕路上颠簸坚持不住,又听说了张大夫的厉害,便先把人送过来。 简双:“……” 这叫什么,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尤其是当她知道其中两位老者,一位是首都国防大学的教授,一位是首都医科大学的教授,顿时就提起了心。 第56章 第 56 章 躺平第五十六天 因为乔明远打算报考首都国防大学, 而她打算报考首都医科大学。 是的,不是清北,虽然清北是她的梦想, 但在确定好未来的路的现在, 她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 不因为对名校光环的憧憬就去选择它, 而是踏踏实实的去学些东西。 所以,她急需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两所学校真的在华南省有招生。 本来简双还在发愁要怎么接近这两位教授打听消息, 结果,当她跟着师父去查房时, 一个老大爷双眼放光的抓住了她胳膊:“你就是张大夫口中, 在制药、在针灸……在各方面都特别有天赋的小徒弟?刚才你给他们针灸, 我没看到, 你师父太小气了,居然不让人通知我, 不如你给我扎两针看看?” 简双:“……” 张大夫没好气的说:“周大爷, 周教授, 您今天的针灸治疗已经结束了。” “这结束了也可以再扎两针巩固巩固嘛。”周大爷不放弃。 简双看着他全白了的头发也没好意思大力挣扎。 “周教授, 您自己也是中医大夫,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药不能乱喝, 针也不能乱扎。”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 “你刚刚在睡觉。” “睡着了也可以把我喊起来啊, 这个不比睡觉重要, 我还特地跟你强调了的!” 眼见着张大夫被气得直喘气,两人要在病房里吵起来,简双赶紧打断:“扎针就算了, 周教授您觉得我师父在吹牛,不如考考我?” “不过我接触中医的年限比较短,目前也就药材和针灸这两样比较精通,望闻问切之类看不准,还处在背病例的阶段。” “好大的口气!”张教授没忍住笑了,“中医这行容不得骄狂之辈,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说自己精通?好,我问你孔公孽是什么?” 简双嘴角抽了一下,这老爷子也是够促侠的。 市场上的药材大致分成三类,大宗类药材,小三类药材,然后就是冷背药材。 冷背药材少见到医院和药店都不出售,只能去专门的冷背药行,可即便如此交易数量也很少,或许几年都卖不出去一斤,所以鉴别资料也十分匮乏,基本没有专门的书籍,就连内行人都会混淆。 但谁让她打卡到的中草药大全后面扩张为药材大全,除了植物类,还多出了动物类、矿物类,反正世间能用作药材的几乎都可以找到,是真全面。 而且不仅在地域上不断扩张,还能从时间线上往前回溯,啥稀奇古怪的药材都能被她给刷出来。 她都把它们当成小彩蛋,就像以前被数学折腾的头皮发麻,跑去刷古往今来数学家的趣事,因此简双不带打盹的,直接就道:“此为钟乳石中间稍细部分或有中空者,《本经》曰:味辛,温,主伤食不化……《本草纲目》曰:孔窍空通,附垂于石……” 周教授眉头一皱,竟然没有难住她! “庵闾子呢?” “此为菊科植物庵闾的果实,《本经》曰:味苦,微寒,主五脏淤血,腹中水气……” “鬼臼。” “又名鬼馒头、木馒头,此为桑科植物薜荔的果实,以其果实清虚如泡膨出,形如馒头而得名,《本经逢原》曰:治一切风癣恶疮……” 一路考教下来,发现这些冷僻药材都没能难住简双,周教授心中的气消去不少,表情认真起来,开始考运用比较广泛的大宗类药材,还随口说出病例,让她背方子。 药材简双不怕,背方子,她还没打卡到相关资料,所会的也就只有张大夫家里传下来的,因此会的,她就诚实的往下背,不会的就摇头。 此时周教授对简双的偏见已经完全消失。 张大夫又在旁边说自己也没见过,主动向对方请教。 周教授没有嘲笑她们,因为这个病例是他在一次很偏远的地方义诊时发现的,非常罕见,就连他也在那儿住了半年,反复给病人调整药方才把人治好。 他会说起这个,其实就有教导简双的意思。 病房内,气氛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变得其乐融融,从谁也不服谁的挑衅变成了正经的学术交流。 同行不再相轻,彼此辩证,取长补短,最后周教授更是忍不住邀请张大夫同去首都医科大学任教。 他认为他的经验非常值得传授下去,以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中医大夫。 张大夫婉拒了:“我更喜欢留在一线,亲自去接触病人,而非钻研理论知识传道授业。”她看向简双,“我有这一个徒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教授也看看简双,简双心中一跳,难道我要跳过考大学这一关直接变成大学老师了? 结果就见他摇摇头:“我承认她背书背得很好,基础还成,但专业知识还有的学习。” 简双没忍住:“周教授,因为我未来打算往制药方面发展,所以望闻问切什么的暂缓……”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周教授几乎要气得跳起来:“什么就学制药,你一个好好的大夫苗子,就去学一个制药?” 简双:“您还歧视这个?” 中医大夫之间也有鄙视链吗? “我不是歧视,你跟着你师父这么一个经验老道的大夫,你居然说你就学制药。”周教授很生气,觉得简双浪费了这么好的条件。 “我们要尊重弟子的意见,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张 大夫不赞成的摇头,“我知道在这方面我教不了她多少,所以她决定考大学我是支持的。” 简双赶紧道:“我没说我不学望闻问切,我是现在的兴趣在制药上……” “你要考大学啊,考大学好,考我们首都医科大学,放眼全国它都是最厉害的。”周教授对自己的母校非常自豪。 见他跟小孩一样又高兴起来,简双都无奈了。 她哪知道对方已经暗戳戳打起了挖墙脚的主意,这都新社会了,徒弟哪能只拜一个师父,简双半途学医都学得这么好,等去大学报到了,他立刻就把人抢到自己手下,先从助教做起。 “你想学制药,这没问题,我们医科大学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教授,我都可以给你介绍。”周教授笑着补充。 简双觉得这个笑容有点怪怪的,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打蛇随棍上:“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有点担心首都医科大学不在我们华南省招生。” “没有这回事,只要你成绩够分数线就招你,你好好考。”周教授拍着胸脯保证,同时还在想,如果她分数差了点,就再想办法特招。 这不是还有那什么工农兵大学吗?他给她搞一个。 简双不知道周教授已经在决定给自己走后门了,闻言非常高兴,又决定替乔明远问一下:“那首都国防大学呢,也在本省招生吗?” “你还想考这个?这做人要专心点,你都决定学医了。”周教授不满。 “不是我,是我丈夫,他想考国防大学,刚好都在首都。” 这次周教授看简双的目光就比较意外了:“你们两口子成绩都很好?” “是啊,我们都是高中毕业,这几年也没放下学习。” “那行,我帮你问一下,我记得两个月后就要高考了,你先去报名,好好复习好好考,华南省又不是什么偏远之地,无论是医生还是军人,都是国家重点关注的人才,不会不招生的。” “那就谢您吉言了。” 周教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对张大夫道:“我知道你忙不过来,不过高考最重要,你别把她叫过来,让她好好复习,我来给你打下手。我虽然只懂一些简单的针法,但我还能摇人,我这就去打电话、去发电报。” 眼见周教授挣扎着要站起来,张大夫赶紧把他摁住:“别别别,有几位患者治疗已经接近尾声,简单针法足够了,而且有您几位在,军方那边暂时应该不会安排人过来了。” “这就对嘛。”周教授得意一笑,“咱华国那么大,不至于连几个调养的大夫都找不出来,还得劳累高考生,要不得。” 张大夫有些郁闷,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跟个后妈一样! 她哪想到会恢复高考,而简双要去考,突然,张大夫目光一瞪:“你备战高考,你资料齐全吗?” “放心,我课本都在的,陈厂长还送了我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她有心了,你们这几年关系倒是好。”张大夫感叹,表情有点懊恼。 简双哪里看不出来她师父吃醋了?噗嗤一笑:“她也不知道我打算参加高考,这书也不是为我囤的,是留着送人情。” 张大夫:“……” 她讪讪道:“我卸任厂长是对的。”还是当大夫治病救人更适合她 她决定了,就留在副院长位置上退休,坚决不更进一步,当上院长绝对免不了那些琐事。 * 回到家,这几天被妇女主任叫去知青家庭调解的赵兰花难得在,信誓旦旦的跟他们保证:“老三、老三媳妇儿,以后你们就专心学习,我把咱家大门给关了,我就坐大门口守着,谁来借书我给她一大扫帚。” 简双和乔明远对视一眼,简双道:“这就不用了吧。” “一定要,这可关系到咱家能不能出两个大学生。”赵兰花极为坚定,说完又瞪了张桂芝一眼,“亏你还是大嫂,拿出你的威风来,还能叫人挤兑得把你弟妹都赶出去了?” 简双:“……” 她真的只是去一趟县城放放风啊,好歹银行还能继续给她爆金子。 张桂芝觉得自己冤枉,她养猪场也忙啊,第一批猪要出栏了,可这时哪敢去触眉头?连声答应。 孙来娣讨好的笑:“娘,我给你递扫帚。” 赵兰花嘴角抽了抽:“你就不能争点气?还递扫帚,你咋不说给我端一盆洗脚水过来,让我泼他们身上。” 孙来娣不敢说话,她婆这是无差别扫射啊。 妇女主任再来叫赵兰花,赵兰花就不去了,自己在前头冲锋陷阵,你们跑后头来偷我的家是吧?老娘不干了,调解个屁!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就很安静,院子里鸟悄的,张桂芝来叫他们吃饭,都得先敲门,轻声细语。 三毛三丫也被拘着,他们俩和爷奶亲,晚上还都和爹娘睡一块,没什么不习惯的,倒是简双和乔明远两人有点不自在。 他们一直没放下书本,说是考前突击,其实也维持着平时的节奏,家里人这么做让他们有点压力山大。 乔栋梁见了,跟赵兰花聊了聊,她才没那么紧绷了。 是了,别说课本没借出去,就算借出去她也该相信她儿子儿媳的水准,她儿子就不说了,简双连那么复杂的医书都能看懂,考个大学还不是轻轻松松? 赵兰花就把院子的门打开了,乡下大门就没有白天关着的,习惯了敞开门透气,关着总有点拘束,但她还是搬着个小板凳坐门口。 这天顾晴晴过来,赵兰花想着她和简双的交情,没冷着脸,问她有什么事。 顾晴晴说:“我家里人给我寄了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我想问问简双要不要换着看?” 赵兰花就把她放进去了。 难得啊,不是要借走课本,是拿到书就来换,果然她小儿媳只和顾晴晴玩,聪明。 顾晴晴拉着简双到一边,一个劲大喘气。 简双好笑:“有那么怕吗?” “你不知道你婆婆在咱知青点可是出了名,汪丽芬和焦旭阳两人被她逮着上门都快被骂哭了,超凶的!不过他们俩也是活该,不说你也要考大学,嘴皮子一张就想白借,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这种人也只有你婆婆能治,我家里人刚给我寄了书,汪丽芬就找上来,我骂都骂不动,幸好我机灵,拉拢了知青点的大家,一起抄书换着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拨弄了下自己的大辫子,“虽然有你劝我不要放下书本,但我还是懈怠了,这书我都看不大懂,所以想换着看看你的笔记,可以吗?” 她的脸因为羞愧红扑扑的,不敢抬头。 简双问:“光笔记够吗?” “啊?”顾晴晴傻愣愣的。 简双说:“如果有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我教你。” “这不会耽误你时间吗?”她根本不敢想。 简双摇摇头:“我本就是在复习,教你也是查漏补缺,你有什么问题都攒一块一起问我,还有,同样的题型我只说一回哦,错了的话,我可是不会再教的。” “我哪有那么笨?”顾晴晴反驳,眼睛都红了,“简双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等我回城我会报答你的。” “说什么傻话,咱们不是朋友吗?” 顾晴晴忽然抱住简双,用力在她身上蹭了蹭:“没错,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顾晴晴带过来的数理化自学丛 书简双没要,她把自己原来那套高中课本给了她。 她手中教材是真不少,除了这个与乔明远的课本,还有在县城、在市里甚至省里打卡到的,有些她转了一倒手可以拿出来,有些就放在小院里,所以参考书她是真不缺。 至于把资料给了别人,助长竞争对手? 开什么玩笑,没有顾晴晴还有千万个备考生,简双之前拒绝那两个知青是对方的态度让她不高兴。 先前没一点交情,来了就道德绑架说大家都是知青,理应互相帮助? 其实她对知青点其他人印象还好,大家在药材组相处还算愉快,他们撂挑子不干之前还记得跟她说一声,让她重新安排人。 只是先前闹成那样——简双并不知道婆婆还上门骂过,但也不可能主动找过去了。 简双严肃道:“这课本借给了你,你换给其他人看我不拦着,只是有一点……” “我知道,那两人绝对不借!”顾晴晴举手保证,“赵大娘骂上门时我都听到了,虽然大家被凶凶的她吓到,但也都觉得是那两人不要脸,我这次把家里寄的书拿出来,也说过不借他们,谁借了我就不带他玩了。” 简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够义气。” 顾晴晴喜滋滋的拿着课本回到知青点,就听到汪丽芬在说小话: “真是笑死人了,顾晴晴还眼巴巴的拿着书去找她,简双手里两套课本,她分明可以借一套给她,自己高考再用一套,可你看看,过去这么久了,她来过咱们知青点一回吗?” “是啊,人家手里资料多的是,根本不稀罕她分出去的那一册,我听说她要去县城了,她不仅有个县城的师父,还认识县里的领导,没准早就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了,也托人买到了书,可顾晴晴自诩和她要好,人家跟她透底了没?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儿。” 这是焦旭阳的声音!顾晴晴咬住唇,这混蛋玩意被她拆穿后,挑拨离间都不背着人了! “要我说她早就背叛了咱们知青阶级,你们看看那些嫁了人的都是什么下场,现在都还掰扯不清……” “够了!”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你说这些不就是嫉妒简双嫁了个好人家吗?人男人好,婆家也宽容,做什么都随她,现在要高考了,还能两口子一起考,没半点后顾之忧。” “呵呵,你说我嫉妒,我用得着嫉妒吗,嫁了个农村人……”汪丽芬声音尖锐。 “农村人怎么了?那乔明远可不仅仅是农村人,同样是高中毕业生,你呢,我记得你才初中毕业吧,简双和她男人论学历可比你高了一截,她就是命好啊,自己也能干,顾晴晴乐意和她交好不很正常吗?” 又有人嘲讽:“你不知道她之前还扒拉着顾晴晴,想要借她家里给她寄的东西。”那女声刻意加强了戒这个字,“被拒绝了,还恼羞成怒传顾晴晴小话。”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之前顾晴晴的一百块钱不见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不会是汪丽芬你偷的吧?” “你胡说八道!” “什么?竟然有这事?” “我可不是瞎说、冤枉人,之前你十分节俭,处处蹭大家的,这一百块事件后不仅有钱买了肉,还有人看到你给家里寄了个大包裹,东西咋来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我没有!” “那你解释呀。” “是我家里人给我寄的。”汪丽芬声音低下去。 “你家里人?你不是说你家里人重男轻女吗?” “他们给我寄钱,让我淘些东西,对,就是这样。” 顾晴晴听到这里,怒火已然高涨。 汪丽芬家里的情况女知青都知道,毕竟住一个屋子。 汪丽芬这人特别会占便宜,自己放在外面的牙膏、肥皂一打眼就能瘦一大圈,刚下乡那会儿她几乎不买粮食,就偷偷的从别人那儿拿,被抓到就卖惨,说自己家里如何如何,实在过不下去,甚至很豁得出去给人下跪。 都这样了,年底分粮食她还要给家里寄去,当个大孝女。 说她爸妈会给她寄钱?根本不可能! 显然不止顾晴晴一个人了解汪丽芬的情况,有人呵呵冷笑:“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我看那赵大娘骂的没错,分明是你自己口不择言,借书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才得罪简双,不然以我们同在药材组的交情,我如果去找她借,她没准会答应,我就错在没有你脸皮厚!” “那你倒是去借呀,连顾晴晴都借不到……” “谁说我借不到了?”顾晴晴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展示手上的课本,“她不仅没要我的,还愿意把自己做满了笔记的课本借给我。” 顾晴晴留了一手,没有说可以向简双请教问题的事,那是简双对她好,她可不能给简双惹祸,耽误她复习的时间。 “怎么可能?你给我看看。”汪丽芬抬手就想上前来拿。 顾晴晴立马退开,仰着脑袋冷笑:“简双说了,这知青点绝大部分人她都没意见,谁想要看她的课本都可以,但你和焦旭阳就不行。” “凭什么?她这是搞小团体针对我,我要去找她!” “凭什么?你嫉妒她,在背后传她谣言的事不会忘了吧?就算是圣人也说不要以德报怨,要以直抱怨,不然何以报德?” “没错,她就是没良心,如果是我,我也不借给她。” “还不知道那一百块钱是怎么回事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你们都欺负我……”汪丽芬捂着脸跑了出去。 焦旭阳脸色铁青,很想不管她,但看一眼顾晴晴的表情,就知道借书行不通了,他愤怒的道:“你们也太过分了,没有证据的事就敢胡说,冤枉女同志,如果她出事都是你们害的!”说完就匆匆的追了上去。 在场的人有的无语,有的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这男女知青走太近,多少有点暧昧。 他们本以为这两人会走到一起结婚,结果三四年了都没成,还会分别跟本地社员们闹点暧昧,也是让人感叹一句奇葩。 女知青把顾晴晴围了起来,问她课本的事。 顾晴晴骄傲极了,清清嗓子分配任务,这人抄语文,那人抄数学:“咱们多抄几份,我还得把课本还回去呢。” “确实,咱们赶紧把桌子拼一拼,我去拿本子和笔。” “唉,好不容易出来放松放松脑子,结果听了一嘴闲话,这都马上要高考了还不消停。” “我倒觉得来的正好,之前我的脑子都木了。” “话说如果钱真是汪丽芬偷的,她都寄回家里了吗?” “我看不一定,后面我还撞见焦旭阳开小灶呢。” “焦旭阳?他条件不是不错嘛?” “啥不错,他也蛮会哄人的,我跟你们讲……” 知青点这瓜简双没能吃上,第二天姚思思也来了一趟,她神秘兮兮道:“这不是咱大队听你的酿了许多果酒,搭着罐头偷偷卖,大队长老灵活了,还搭上了市里那边的关系,这次恢复高考,他正好去市里送猕猴桃酒,比我们提前两天知道消息,抢了两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让我悄悄拿一套来给你。” “他说你肯定能考上大学,我也觉得你会去考大学。” 简双啊,她是迟早要飞出去的金凤凰,只是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又被送资料的简双:“……” 这甜蜜的负担哟,都怕她高考没有书。 看着傻愣住的简双,姚思思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很够意思吧,立马就骑自行车过来了,生怕耽误你复习,是不是特别感动?现在这套书在外头老稀罕了。” 简双心情复杂:“其实我有陈厂长送给我的。” “啥?”姚思思的得意打了个折扣,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把她给忘了,陈厂长也是能人,她没准比我 们大队长还早知道。” “那这个咋办?” 简双说:“我记得你也是高中毕业,不如也去考?” “其实我还真想过,但我家最小那个才一岁多,哪离得的人?”姚思思面露遗憾。 “你男人不是人?一岁多的孩子都断奶了,他又不高考,就让他带呗,我家这个跟我一样高考,不同样带娃,等考上了再去学校附近买个房子,一家人奔城里去,城里机会更多,孩子上学也方便。你想想这都高考了,我们大队打算好好把腊肉厂做起来,你们大队难道不是?你去考大学,再不济考上个中专、大专,选个果树方面的专业,以后回来也对口。” 姚思思撇撇嘴:“能考上我才不回来呢,中专也可以分配单位。” 简双:“……”差点忘了这个。 “你回来也是建设家乡啊,没准将来你分配的工作单位还不如你们大队这个厂子规模大呢。” “真会有这样一天吗?”姚思思有些无法想象。 不过被简双这么一劝,她也心动了,她本来就很想考大学,当初咬牙念到高中,何尝没有想过考上大学的风光? 只是见多了村里的闹腾,好好的家散了,她又退缩了,不想平静温馨的生活出现改变,但现在,她仿佛又重拾了当初搞建设的信心与决心,而非被那些人一杆子抽得趴下去,不敢再爬起来。 她握紧拳头:“没错,就两个月而已,我就试试,不会的我去请教我们大队的知青,我跟他们关系还不错。” 简双笑了笑:“拿着这套书,没人会拒绝你。” “这倒是。”姚思思心领神会的一笑。 姚思思回到红花大队,孙大队长立刻就找过来了,本来他该亲自去送,但他买到书的事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给传了出去,他家孩子成绩不好,索性分一套到知青点卖个人情。 说起来就姚思思还沾点远亲关系。 “怎么样,简双是不是也要考大学?她喜不喜欢这礼物?” “大队长你这回就失算了,陈厂长也买到了数理化自学丛书,送了简双一套,她用不着,就先给我用,让我去考大学。” “”你要考大学?那赶紧报名,我这就给你盖章。 “……大队长,你这简直比我爹妈都积极。”姚思思无语,“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呢。” “不用说,考大学是好事,如果能考上,你报个农业方面的,到时成了专家,咱就不用去求人了。” 姚思思惊奇的瞪大眼睛:“大队长,你跟简双说到了一块去,她也劝我报果树农林之类的,还说咱们大队的罐头厂大有前途。” “我就知道她最懂我!”孙大队长煽情的样子把姚思思恶心到了,没大没小的翻了个白眼:“是啊,人家懂你,但你这礼物可没送到人心上。” 孙大队长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 他何曾没想过简双有资料的可能,可高考是大事,总不能怀疑人家有,就不去刷刷存在感吧,这无事如果不登三宝殿,有事,你还想临时抱佛脚求到人? 想太美了。 这资料她不一定要,但自己一定要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孙大队长原本是想教教姚思思为人处世,可仔细一想,她这样和简双相处也许正正好。 而且孙大队长人老成精,也知道这方法不能一直用,拿别人用不上的卖人情,一次还是偶然,次次就会假假的,显得算得精。 只是他很苦恼,简双缺什么?她能缺什么? 这两口子手上都有钱,又能搞到票,啥都不缺,害得他想巴结人都找不到门路。 说起来那酿酒的方子,他也想找简双给调整一下,只是没好意思去,就那半死不活的罐头厂,都暗戳戳赚了不老少。 拿出去送人,人家一听是红花的牌子,就说这个味道好。 如果不是他死犟着说做精品,数量上不去,控制着账目,这罐头厂早就成了别人的。 罐头的价格上限在那,利润可比不过酒水,他深深觉得如果再找简双调整,就给一笔奖金的话,这交情怕是续不长。 而比起短暂的利益,他更想赌简双的前程。 所以,愁啊。 简双可不知道有人正琢磨给自己送钱,她刚感受了一波朋友带给自己的温暖,马上又迎来了寒风。 杨秀梅这个之前培训时处得还行的室友竟然也找上了门,找她借笔记。 是的,她都不是要课本,就是瞅准了她成绩好,要她的笔记,她也是高中生,自己有课本。 简双记忆很好,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过去几年杨秀梅都没找过自己,她本以为那次培训就是她们唯一的交集了,交集之后是不相干的两条平行线,结果…… 也不知道该说高考魅力大,还是厚脸皮的人哪哪都不缺。 别说简双已经把课本借给顾晴晴了,就算没借,她也会拒绝。 杨秀梅比之前那两知青聪明些,她竟然提出花钱买。 简双:“……”又挖掘出一条财路。 如果高考能考个好成绩,或许能印一下高考资料。 医疗设备可不便宜,记得以前看过网上的一个段子,说医生遇到医闹,对着愤怒的家属别还手,直接往设备后面躲,便宜的医生会被医院推出去,但高尖端设备,豁出去也得给你做主,足见其含金量。 虽然挺感动她给自己的灵感,但简双还是礼貌的拒绝了。 杨秀梅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阴阳怪气的说了些高考竞争大,以为把着资料就能打击到竞争对手,别最后自己连个中专都考不上就搞笑了。 杨秀梅走后简双陷入了沉默,对方或许只是气急败坏诅咒自己,但她却联想起了某个新闻,某某高考成绩被顶替。 这时还不像后世,对分数存疑可以去向教育局申请调试卷,甚至仅仅是把录取通知书偷走或者报复性撕掉,就没有人知道,嘶…… 我应该没有拉这么大仇恨吧。 第57章 第 57 章 躺平第五十七天 这日, 简双收到了她公公捎回来的她奶给她寄的包裹。 惯例是先看信,信里她奶把简父简母又骂了一顿,说他们没良心, 明明背靠着厂长这一门亲戚, 提前知道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居然都不带提醒的。 好在简向西他岳父也是个领导, 跟家里说了,哪怕知道简双有课本,但还是给她抢了一套刚印刷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简双:“……” 继续感动, 又很无奈。 明明之前在网上看这套书很罕见,别人蹲都蹲不到, 怎么大家却抢着给她送? 不过朋友关照她, 说明她做人很成功, 看人眼光也好, 家里人惦记她,那就是纯粹的疼爱了, 简双的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这几年榕城简家那边变化也不小。 本来简向西都做好准备投奔简双了, 大伯大伯母也都给他找好了关系, 结果临毕业, 他机缘巧合救了个跳河的姑娘,叫高美美。 这高美美本来有个当兵的未婚夫, 都说好了毕业就结婚, 却被以娃娃亲是封建糟粕, 写信来要退婚, 说她胖、说她懒、说她不求上进,不愿意改变,可自己要找的未来妻子应该是革命战友那样的。 高美美她爸是供销社主任, 就一个闺女一个儿子,条件太好,不愁吃不愁喝,连国外的巧克力都能弄到。 说她因此被养得太娇气,上不尊敬婆婆,下不友爱小姑子小叔子,结果就这两句实话居然气性大跳了河。 以上是简向西后面听人巴拉巴拉的。 当时是这样的,简向西因为得了简双的启发,放假经常跑附近钓鱼,给家里改善伙食,见到一个姑娘在水里扑腾,赶紧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 问她怎么回事,姑娘惊魂未定正要说话,呼啦啦跑过来一堆人,为首的正是高美美前小姑子,满脸惶恐 ,一顿巴拉,身后的路人本是被拉着来救人,见状看起了热闹,指指点点。 因被人退婚就气得跳河? 简向西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把高美美挡在身后,坚持等她家里人到了才离开。 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事后却听他奶和他妈他嫂子聊起八卦,供销社主任闺女被退亲,退亲后想不开跳河了……等会儿,这个开头怎么这么眼熟。 惊讶的还在后头。 供销社主任报公安了,他女儿高美美说自己没想自杀,是被人推下去的,怀疑前小姑子。 前小姑子被请去配合调查。 两家撕吧起来,各揭其短:你儿子跟领导家闺女好上才退的亲,颠倒黑白还想杀人灭口! 你女儿也不是好东西,跟人不清不楚,搂搂抱抱钻小树林,经常跑河边约会,我儿是不想戴绿帽子才退亲…… 更让简向西无语的是,传言中和高美美钻小树林,在河边约会的某神秘钓鱼男,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把他的名字打听到了,不过也不奇怪,他在那儿钓鱼老久了,好多人都认得。 全家把简向西围住,说吧,咋回事,竟然偷偷谈上恋爱了? 简向西仰天长叹我冤啊。 他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刘凤萍目光犀利:“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们几次约会时间都有,你仔细想想,以前真没见过这姑娘?” 简向西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太会认脸,家里人多多少少知道他这毛病,刘凤萍干脆道:“你钓上鱼来,是不是常有姑娘找你换?有印象不?” 这一说简向西就懂了,可他更懵了:“找我换鱼的有男的,有女的,每次衣服都不一样,我哪知道是同一人啊。” 刘凤萍:“……” 全家:“……” 刘凤萍很想骂人,你长那对眼珠子是白长的吗?可她想着医生说的这是病不是故意的,又把火气压了下去:“你跟人换鱼时正常吗?没有超出距离,没有调笑?” “那不可能!”简向西坚定得很,略带得意地说,“有个姑娘跟我套近乎,喊我简大哥,我知道她是想白得一条大鱼,毫不犹豫拒绝了,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全家:“……” 有没有可能是人家看上你了? “不过这人不姓高,叫刘什么的。”因为跟奶一个姓,所以还记得。 其实这也不全怪简向西不会认人的毛病,他钓鱼技术还算不错,后来又得了简双给的一个鱼饵的方子,收获就相当丰富了,几乎每次都不会空军,常有人跟他换,好几次都遇到讨价还价的老大娘。 若不是吃肉的渴望胜过一切,他还真未必扛得住。 事情平息后,高父带着礼物上门道谢。 虽然没证据证明是前小姑子推得,但高家也没吃亏,搅合黄了那人的亲事,让他被部队记了大过,据说那领导家闺女也记恨上了他,没打算让他好过,怕是在部队待不下去了,可这情况,就算转业,也不会有好的待遇了。 只是虽报了仇,高美美的名声还是有点坏了。 原先开朗活泼的一小姑娘沉默了下来,去找简向西换鱼时都蔫蔫的,本来她最爱吃鱼了。 倒是简向西经此一事,有点记住她这张与周围很是不同的圆圆苹果脸了,就劝了几次。 这年轻男女,又有救命之恩搭着,一来二去还真看对眼了。 简向西的条件其实要差一些,毕竟简老大和简老二隐隐有些龃龉,刘凤萍又硬气,放出风声说不沾他们家的光。 女方家却是供销社主任,这年头,这关系硬着呢,油水也足。 便是高美美前头有些不好,可都澄清了,是男方不地道,那前小姑子,哪怕没有证据,也让人多多少少在心里有些嘀咕,所以不说上嫁,找个略低些的正式工人也没问题。 不过高父考察一番后,倒是同意了。 他们家女儿养的娇,就得找个关系比较简单、婆家人品正直的,简向西一浓眉大眼的小伙子,长得也不差。 至于没有正式工作,那倒不妨碍,两家定亲后,高父先给简向西安排了临时工,几年下来也转正了,又陆续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简向西其实也犹豫要不要考大学,不过收到简双的来信还是决定要考。 一是他觉得二姐就是他的福星,听二姐的准没错,二是他当时工作找的急,情况比当时简双那会儿还恶劣,于是哪怕有个当供销社主任的岳父,找到的工作也没什么上升前途。 这孩子眼看着大了,花销多了,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岳父帮衬吧,岳父还有自己儿子呢。 他要考,家里人也支持。 大伯家就只有简向西一人要考,大哥简向东和大姐简向南都不考,他们是技术工种,按部就班升上去就行,而且离开学校太久了,捡起课本也难。 再来说简父简母这一房,大姐简梅萍是七三年开年诊断出怀孕,年尾生了个女儿。 也不知道是越想要什么,越没有什么,后面又连生两个女儿,人都有点疯魔了,眼看着又怀上了。 因为接连怀孕,身体不太好,怀相很差,据说连跑了几趟医院,医生让卧床静养,于是连工作都给辞了。 按理说她现在在家,备战高考倒是可以,若能考上大学就不用发愁以后。 不过没听说她要考。 倒是她男人徐文彦,办了停薪留职,打算考大学。 这个决心下得很重啊,不少人夸他上进,不过刘凤萍不这么想,她一针见血:“那老徐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毒瘤思想没比你爸妈少多少,这觉得没儿子,心情苦闷,抬不起头,就打算在别的地方显一显,不过倒是比你爸妈好,没搞邪门歪道要在外头找女人生。” “当然,也可能是盯着厂长家的人多。” 简双:“……”她奶锐评。 对于简梅萍几乎走上简母的老路,简双不做他想,都是陌生人了,她放下就是彻底的放下,对方过得差,她没想踩一脚,过得好,她也不羡慕、不扒上去。 说起过得好,那就要数老四简凤珍了。 据说借着大姐夫家的关系,她调去了文工团,后来在一次领导组织的相亲会中,被一个转业到地方的大佬给看上了。 那人不仅自己条件好,家里也很有势力,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前头早逝的妻子留下个儿子,所以简凤珍一进门,就得当后妈。 简双最初知道时非常惊讶,因为她多少有点了解老四眼光有多高,等闲人根本看不上。 可等知道男方家里的条件后,她懂了。 怎么说呢,简凤珍这个人,别看比他们都小,却比他们都要冷血凉薄。 什么爱情亲情,在她看来都是可以利用的。 只要能让自己过得好,大姐所嫁的大姐夫家可以成为她的跳板,她的婚姻也同样是。 她奶给她寄的信里说,简凤珍婆婆非常喜欢她,去哪都带着她,每一次回娘家,那改头换面的,都快叫人不认得了。 要知道这年头大家是比较朴素的,简凤珍敢光明正大的穿戴出来,说明是经得起查的,言语间也没掩饰是她婆婆给她置办的。 她只生了个女儿,和前头继子的关系非常好,继子张口闭口把妹妹挂在嘴边。 生完孩子后她去了广播台,她奶还跟她说了主持的频道,不过是榕城当地的,虽然乔家后面置办了收音机,但不相通听不到。 简双心里还是挺奇异的,怎么说呢,她以前觉得嫁豪门这种事跟她离得很远,结果她亲妹妹这也算一步登天从普通人嫁进豪门了。 哪怕这年头的豪门没有后世风光、敢炫耀,但日常用度、接触到的层面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只可惜作为简凤珍娘家人的简父简母却也同样没有沾到光。 据说是他们两个想让简凤珍给老三简卫国找关系调动,被狠狠拒绝了,后面就闹得挺僵的。 简父埋怨简母不会做人,简母以泪洗面,还对着她奶哭诉了两回,说这孩子怎么变了?好好的人被她婆给教坏了。 又说自己只是试探性的一提,也没想过要多好的岗位。 刘凤萍回以冷笑,说简凤珍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可以拼命去利用别人爬上去,可一旦别人对她没有利用价值,她就没有多少耐心了,稍微让她不舒服就会毫不留情的丢掉。 刘凤萍还断言,只要简母收了贪心,别想着让简凤珍巴拉婆家、贴补娘家,她不会和他们闹得太僵的。 毕竟她不在意他们,却多多少少要维护一些在婆家人 心中的形象,不能显得太冷血。 后面果然叫她说中了,简凤珍再回娘家时,简母就乖多了,全家人都把简凤珍当姑奶奶一样捧着。 简母心里很憋屈,又跑来刘凤萍这里哭。 既是试图修复关系,又想寻求认同,想着刘凤萍给出主意,觉得她婆还是厉害,说如果能搭上简凤珍,这大伯哥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前途不就有了? 刘凤萍都无语了,当初简梅萍嫁厂长家同样是高嫁,她不也一样没扒拉上去? 然后简母又说这两家哪能比? 刘凤萍:“……”她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简双把她奶写来的信当乐子看,吃瓜吃得很放松,这一次的信里刘凤萍也写了简凤珍的事,她打算考大学。 她奶再度锐评:“她就是想去镀个金!” 简双:“……”有点赞成。 * 简双拿他们当笑话看,殊不知榕城这头也在说起她, 简梅萍辗转打听到简双打算高考,奶给她寄了辛苦抢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下意识看向闷在书房中苦学的丈夫。 对方用的课本还是当初她给徐文彦表弟补课时做的笔记。 简梅萍犹豫一阵,走了进去。 徐文彦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问:“饭做好了?” “没呢,我是想着……文彦,要不我也报名参加高考吧?” “你报什么名,你都多少年没看过课本了。” 简梅萍呼吸一滞,她一直在生孩子带孩子,确实很久都没接触过课本了。 可是——“你不也同样没怎么看书?” 而且我以前成绩可比你好,这话没敢说。 事实如此,简梅萍虽然没两个妹妹聪明,但她肯吃苦,狠得下心,拿了简双做的笔记,有经常请教人,不是找简双,就是找老师,所以她当年在班里也算名列前茅。 相比之下,徐文彦的成绩就太差了,是个实打实的学渣。 不然就算不像简梅萍考前五,只稍微好看一点,他那厂长爹高低得给他运作去工农兵大学,而不是指望一个亲戚家的表弟。 徐文彦被暗暗怼了一下,也不高兴,冷着脸说:“我是男人,你能跟我比?而且你要高考,孩子谁来带?你坐月子时,我妈可没亏待你,忙前忙后的,你不会现在还要劳烦她吧?” 前头两个女儿都长到了能送托儿所的年纪,但最小的才一岁多,简梅萍心头犯苦。 那是忙前忙后吗?不过是做个样子,在外头人眼里好看罢了。 他作为家里人,会看不到? 也是,自己生了女儿,他就跟眼里没自己这个人一样,不发脾气已经算好的,简梅萍心中既委屈又没底气,小声说:“我让我妈帮忙。” “随便你。”徐文彦不耐烦,“饭没好就不要进来,打扰到我看书了。” 简梅萍眼中蓄满了泪水,不由得摸上了肚子,她现在还怀着呢。 虽然他们都说她这一胎指不定又是女儿,但她心里知道不一样,这一胎的感觉和以往三个女儿都不一样,肯定是儿子。 可她说了根本没人信! 从前对她颇为赞赏的公公,见到她就微微摇头,婆婆更是一直面慈心苦,现在都不带掩饰了。 她怀相差,还要带孩子,给家里人做饭,伺候徐文彦……她知道,如果再报名高考,肯定忙不过来。 可她想起简双要考大学,她顶着徐文彦的嘲讽,婆婆的白眼,忍着身体的不适靠在床上也要看书,发现看不下去昏昏欲睡,就小声的念起来。 也幸亏家里房子多,特地给徐文彦隔出了一间书房,不然他肯定又要吼她,嫌她吵了。 简双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总想着和她比较,她害怕! 怕徐文彦和简双考上同一所大学,怕他们两个遇见,发现了她的谎言……想着,她紧紧咬住了下唇,眼中浮现出恨意,怎么就是简双有福生了对龙凤胎? 明明她是最不像她妈的,也和她妈一点都不亲,结果她妈听说了这个消息,居然第一时间跑去她奶那边,后来提起简双,言语中还有了自豪之意,抱怨她和四妹都不像她。 如果让她男人她婆知道本来嫁进徐家的应该是简双,简双会给徐家生一对龙凤胎……她简直不敢想那后果! 不会的,她在心里默念,简双在乡下,哪怕有了课本和资料,可她知道的消息晚,比不上自己! 而且她生的可是双胞胎,一个哭起来,另一个会跟着哭,绝对比自己难带,她指不定被折磨的憔悴无比,就像当初的她妈一样! 靠着这样的念头,她纷乱的心绪又稳定了下来,嘴角扬起,低头继续看课本。 忽然肚子隐隐传来疼痛,她立刻伸手抚了抚,缓过一阵又好了,眼中闪过一抹庆幸,以前这个点小女儿该闹腾起来了,现在却很安静,幸亏她妈拿了钱,愿意帮她带孩子,不然被吵闹得哪有时间复习? 孩子一闹,徐文彦就吼她,公婆也跟着帮腔,徐家根本不在乎女儿,所以见孩子被外婆带走了家里更清静,方便徐文彦复习,对外还帮忙圆着。 另一边,简凤珍也听说简双打算考大学,她画着精致淡妆的眸子一怔。 这几年简双传来的消息少了,但每一件都很令人关注。 虽然简双生了龙凤胎的福气令她隐隐羡慕,可对着自己生的女儿,她并不像简梅萍一样讨厌,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来得恰到好处,比儿子更好。 她还年轻,想要儿子可以以后再生,但那会儿她刚和继子打好关系,如果生了儿子,不管是继子还是公婆,甚至丈夫都会拿别样的眼光打量她,用尺子度量她的行为,怕她对继子不好,可女儿的话,他们就是纯粹的欢喜了。 这样的家庭不管是政治正确,还是心里真这么想,对女儿只有更宠爱的,对孩子她妈自然不会亏待,这一胎生下来她可赚了不少。 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相比几年前稚嫩的简凤珍,现在的她优雅礼貌的微笑跟镶嵌在了脸上一样,再多一分,就特别亲和有感染力,再少一分,就显得疏离高贵,让人生出距离感,不敢逾越。 她喃喃道:“倒是把二姐给忘了,没想到会恢复高考,也没想到二姐会有这样的翻身机会……” 想了想她站起身去见她婆,她打算给简双寄点东西,修复一下姐妹的关系,她记得简双成绩不错。 只是等她从她婆的房间中走出来,眼中便带上了遗憾之意。 她知道她婆一直不愿意她和娘家太过亲近,她在培养她,因她儿媳妇的身份,也因她们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惊人的相似,让她一心为婆家打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婆比她算的还要精,她并不认可她的分析,觉得她娘家那个五年前下乡的二姐能有什么出息。 即便东西不值什么钱,可她不该在无用的人身上花心思,尤其在高考这么个关键的时间点。 她说她看人还是差了点。 简凤珍微微叹气,她婆认为她对娘家人天生的偏爱影响了她的判断,但她有不同的意见,只是她们之间由她婆做主,她该相信她婆的眼光,而不是在她已经做了决定后去违逆她的意思,所以最终简凤珍还是作罢了。 此时的她不知道,后来无数次她后悔这一决定,后悔自己过于小心翼翼,凡事听她婆的,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觉得那是最后一次能缓和姐妹俩关系的机会,只是如果她做了就会发现简双并不那样觉得。 简双早已将简父简母那一大家子抛之脑后,有条不紊 的安排着复习计划。 哪怕顾晴晴偶尔拿着本子过来向她请教,简双也没有被她紧张的态度感染,日常没什么改变。 比如一大早出去晨跑,比如学习累了,在院子里、去田边,前往山脚转一转。 大队的人并不知道她在打卡,只觉得她这画风和知青点那群人区别也太大了。 不过药材基地的事情在前,大部分人还是更相信简双胜券在握。 这期间,两道怀着怨恨的目光自然也被她察觉了。 汪丽芬和焦旭阳。 简双终于知道了之前上门挑事情的两个知青的名字。 呃,她要学习、要记忆的东西太多了,不相干的人进入她的脑海,就像一滴石子落进大海里,只掀起一抹微波,就迅速了却无痕。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两道视线中蕴含的负面情绪太深重、太鲜明,也不会惊动如今五感越发敏锐的简双。 她眉头皱了皱,对乔明远道:“看来他们是彻底恨上我们了,或许未来还会把没考上大学的错处全归到咱俩没借他们书上面,得防着点,我记得你有一个同学就是在邮局吧。” 夫妻几年,乔明远多了解简双啊,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我之后会去打个招呼,看看到时下乡分发录取通知书的会是哪个邮递员,交代他必须给到本人,最好到大队部请大队长验证过身份。” 简双觉得这个主意好,她记得后世录取通知书发放,就是要求本人去拿,还得拿出身份证验证,当场签名。 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事到底给她留下了一抹阴影。 在万众期待中,高考终于到了,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日这天,简双带好东西进了考场,她和乔明远不在一处。 乔明远比较幸运,高考征用了他们公社初中,虽然后面几年他一直停职,但那个地方别提多熟悉了,都不用在镇上找房子,直接在家住,骑自行车去考场。 简双就麻烦一些,她分到了县城高中。 哪怕可以在她师父家借住,还是离得有些远,陈厂长知道后主动让她住药厂的宿舍,药厂和县城高中挺近的,不怕路上有什么耽搁。 简双提前搬进单人宿舍,去看了考场,当天早早就到了,等她扫视一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汪丽芬竟然在,她和她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只见她衣服乱糟糟,眉头紧皱着,脸上居然冒了好几个痘,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本来大概是没睡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但当简双看过去时,她的目光一下子瞪过来,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简双心头一跳,她不会被高考给逼得精神失常了吧? 是了,后世就有这样的例子,更别提这是多年之后恢复的第一届高考,哪个知青没有压力? 又不像她有前世记忆,大大小小的考试都考习惯了,于是这一世各种她和乔明远两人互出的模拟试题就没停过。 顾晴晴一次过来看到了,如获至宝的捧回去,只是汪丽芬和焦旭阳两人,照样是没这待遇的。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听着钟声响了,简双定了定神收回目光,看着监考老师开始拆卷子。 第一科是语文,这倒是和她从前参加的高考一样,没有变。 卷子到手,先看了一遍,没有缺漏,也没有模糊不清的才松口气,这会儿油印水平有多差她早见识过了。 等第二道的钟声响了,才开始答题。 做过太多卷子,简双轻车熟路,很快进入状态。 出乎意料不算太难,也不知是出卷老师考虑到大家很久没碰过书本了,还是她打卡到的参考资料太多,不至于题目一模一样,但……好比以“明天”为题的作文,她不仅练笔过很多篇,还看了不少优秀的参考例文。 又比如类似阅读理解的题目,抽取了课本上节选的名人作品,让她分析,她可以说各种出题角度都见过,说一句倒背如流有点夸张,但看一眼题干就知道该怎么往下写。 甚至因为刻意练过字,一行非常标准的楷书,连个墨点错字都没有。 简双备战高考五年的积蓄在这一刻见到了成效,一切水到渠成,很快,她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列作文结构。 忽然,一个纸团子从斜后方飞过来,落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几个翻滚向下坠去。 简双还沉浸在灵感如泉涌的作文思绪中,整个人都有点迟钝,却下意识举起了双手,没有去捡纸团,一副应激般的傻愣愣的表情。 正沉着脸要往这边走的巡考老师都被这个投降动作给搞得愣了一下,正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也懵了。 但早有准备的汪丽芬可不会愣住,她脸上的表情很慌乱很愧疚,但声音却很响亮很急迫:“老师,我也不想帮她作弊,但简双她是大队长家的小儿媳,她很有权势,还威胁知青们集体孤立我,让她公公卡我回城的机会……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没办法,你们帮帮我呜呜……”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可是高考啊,作弊这两个字最是敏感。 更别提参加高考者多是知青,还有不少人与本地社员闹翻天撕破脸才得的这个机会,汪丽芬口中的“大队长”、“权势”、“卡我回城”,简直处处都是雷点,一下子砸进紧张激烈的考场。 风停了,唰唰的落笔声、翻试卷声、咳嗽声也没了,几乎大半人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 那激烈的翻滚如浪涛般的情绪,让处于人群中心的简双后背发凉。 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整个教室竟然没一张熟悉的脸,如果简双了解的再深刻一些,就会知道此地连红旗公社的人都只有两位,还都是偏远大队的,对她、对汪丽芬都一无所知。 她先下手为强,占据了主导印象,被推到这一步的简双已经完全落入下风,被动无比。 汪丽芬捂住脸,无助的哭泣着,嘴角却得意的扬起。 第58章 第 58 章 躺平第五十八天 在一片万众瞩目中, 简双淡然开口:“首先,现在是八点五十分,距离语文考试结束还有七十分钟。” 她晃了一下戴在左手上的手表, 以示自己不是在胡说八道。 所有人悚然一惊, 还有七十分钟?看似多, 可一算都过去一半了, 但他们才做了一小半,就算做了大半的也无法从容,因为语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作文, 这将会花去他们大半时间。 这些心里有把握的,自己私下估算过, 要留出大半个小时来思考作文, 顿时没人再去关注别人的热闹。 无论如何, 高考最重要。 它关系着自己的前途。 巡考老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不说他完整看到了简双的动作,知道她根本没有打开过那个纸团, 凭借对方这一番从容的应对, 他对此番作弊事件真假已有了七分把握, 两人高下立判。 “其次, 老师可以对比一下这个所谓我要求你给我作弊的纸团和我正在做的试卷,就能得出真相, 我不需要抄袭一个远不如我的人。” “最后, 我检查实名举报汪丽芬扰乱高考考场, 试图破坏学生答题状态, 毁掉年轻学子的未来,有特务嫌疑,我申请调查她以及她祖上三代的成分。” 此话一出, 两位老师眼中都闪过惊讶,没想到简双会这么狠。 怀疑对方是特务,这指控可不轻。 但看着简双脸上的愤怒,他们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 这可是高考啊,百万下乡知青期盼了多少年的高考,关系到回城,关系到未来,有人挑这样的时间点去搞人心态,谁不愤怒? 巡考老师打算以最快速度解决此事,抬步就要往简双所在的位置走,可汪丽芬冲过来更快,她像是被逼急了:“你污蔑我,我跟你拼了!” “你是想毁掉我的试卷吧!”简双大喝一声,她的速度竟然比汪丽芬还要快,明明汪丽芬冲到面前时,简双还坐着,可下一秒,汪丽芬就被踹得倒飞出去。 关键是她倒飞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顺着隔开的道摔在教室后面,没有碰撞到期间任何一个学生的课桌。 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震惊的瞪大眼,竟然只看到简双慢条斯理的坐回去,她的双手依然举着,还拿着一支笔。 见他们愣住,无视汪丽芬惨叫的背景音,她还提醒了一句:“老师们,请尽快处理此人,她被我戳穿后疑似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无法毁掉我的试卷或许 会出于报复心态毁掉别人的。” 只能说互联网确实好,什么奇葩人奇葩事她都听过,不啻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汪丽芬。 说难听点,就算是神佛挡她高考,她也照踹不误,她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啊。 听到简双这怀疑,其他同学也忍不住了: “老师,她说的对,请尽快控制住这个坏分子!” “我们被耽误了,我申请延长考试时间。” “是啊,我们被影响到了,我现在完全无法静下心。” 巡考老师终于回过神来,嘴角猛抽,给了监考老师一个眼神,一边脚步飞快来到汪丽芬身边,粗壮的胳膊钳住她的双手,硬生生抓着她离开教室。 期间汪丽芬一直在哀嚎:“我好痛,我的骨头断了,简双打人,她在高考考场打人,我要告她!” 巡考老师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没忍住喝道:“老实点!”心想这女学生也太生猛了,这时候都不忘初心,陷害别人抄袭不成,就想中断对方的高考? 什么人啊。 也亏得被诬陷的那个机灵,没去碰纸团,不然都有点说不清。 现在嘛,连是否抄袭都不用验证,就算里面写的是标准答案,人根本没看过。 教室内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台上的监考老师,已经没人关心汪丽芬死活,高考时间哪怕只能延长一分钟,都是珍贵的。 监考老师板着脸,用力的敲了敲讲台:“请保持安静,延长高考时间没有这个先例,你们即将是大学生,需要以饱满积极的形态去迎接各种挑战。” 简双本以为会有机灵的学生继续抗议,没想到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很快,沙沙的落笔声与翻试卷的声音重新取代一切。 她低下头看了眼手表,才过去五分钟,很好,很及时,不稳定的因素被清除,接下来的考试都无需担心了。 简双更加投入的开始写作文。 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捡起了那个纸团,顺带瞄一眼简双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还有落在草稿纸上作文的只言片语,眼睛蓦地瞪大,难怪这个学生自信的说不用抄袭,不看内容,光这卷面分她就可以给她加满,如果真的有卷面分的话。 而这样的学生,她会没有内容一个劲瞎写吗? 监考老师走回到讲台上,打开纸团看了一眼就想把它重新团好。 这鬼画符的字,乱七八糟的断点,还用力到把纸面戳破了,让人仿佛能联想到她污蔑人抄袭时该有多激动,监考老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把这张纸条端端正正的放进试卷袋,它将作为呈堂证供。 简双答完题,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便提前交卷了。 她前世参加的那次高考远没有现在有把握,所以很听老师的话,就算是硬挨,也要挨到最后一分钟,可现在,她多少有点理解那些学神级选手的想法了。 他们对试卷的掌控就像一加一那么简单,哪怕是最基础的小细节,也不会漏掉,不会因大意而失分,那么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对着监考老师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微微笑了笑,走出教室,心中觉得运气不算太坏。 虽然倒霉和汪丽芬分到了同一个考场,但遇到的两个老师都很不错。 推着自行车刚走到校门口打算回药厂宿舍,就看到好多人围着一处,简双看到了公安,走进去。 “这位同学,你……”巡考老师一眼就看到了她。面露担忧。 简双笑了笑:“我写完了,就提前交卷了。” 她对着严肃的公安同志仔细的说了一遍两人的过往,众人都觉得大开眼界。 “什么人啊,就为这个记恨?” “她是觉得自己考不上,破罐子破摔,就想把别人也拉下水吧,这心也太恶毒了!” “还有那个叫焦旭阳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其中,公安同志你们可要仔细的查。” “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老公安点点头,又亲切的对简双微笑,“这位同学既然你考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影响到下午的考试。” “嗯。”简双跨上自行车离开,极佳的听力还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本来是打算高考结束后再请他们问话的,免得影响学生状态,没想到……” “她心性确实好,你们不知道吧,她是张院长那位小徒弟,一手针灸,不知救了多少老兵,我有战友跟我说过,头发丝那么细的针,拿得稳稳的,快速弹动,连幅度都差不多,怎么可能轻易被影响?” “话是这么说,这汪丽芬也真是心术不正,换个人或许就真被她得逞了,这件事一定要从重处理。” “确实,得上报,不能让人有侥幸心态。” “以防万一,我再从武装部那边调些人过来。” …… 接下来的考试就非常顺利了,简双每一门都是提前交卷离开,倒不知道他们这个考场的事已经在县城高中传开,随着考试结束考生回家又陆续传播出去。 比起她还处于未知中的成绩,大家更关心的确实她这个猛人一脚把人踹出七八米远的传言,渐渐还演变得更加夸张,什么人倒飞出去,把墙砸出个洞,甚至把教室给踹塌了。 简双事后有去公安局做了一次正式的笔录。 虽然焦旭阳有嫌疑,但他毕竟没做出干扰考场的事,所以是等他回来才被公安给请走配合调查的。 前进大队的人都很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知青,知青们也不清楚。 大家都被打乱,分在不同的考点,唯一知情的简双在家睡大觉。 等睡醒了,全家人都来关心她才发现他们都知道了。 公公说的。 也对,涉及到的人都是他们前进大队的,肯定会把他这个大队长请去。 “这遭瘟的汪知青和焦知青,早知他们是这样的人,爹当初就不应该给他们盖章!”张桂芝恨恨道。 简双摇头:“我只是不借他们书,他们都恨成这样,如果爹不给他们盖章,怕是要半夜冲到咱家来放火。” 张桂芝:“……” 孙来娣紧张的问:“真的会吗?” 赵兰花气红了脸:“我当初还是骂轻了,他们敢来,我泼他们一身粪水!” 张桂芝弱弱提醒:“娘,万一人家半夜来点草垛子呢。” 全家人齐刷刷看向堆在院子里的草垛,这是打完稻子后剩下的稻杆,在乡下也是非常有用的柴火。 难道要为这俩王八羔子把柴火送别人? 简双这才发现把他们都吓到了,讪讪一笑:“娘,大嫂二嫂,他们都被公安带走了,若有什么坏心,肯定都审出来了。” “是了,你爹上回也说老公安可厉害了,最好把他们都抓去蹲篱笆。” 试考完了,大家也有余力八卦了。 简双偶尔去吃瓜,更多时候不是跑县城帮她师父的忙,就是在清点家私。 过了明路的有不少,有的说是在黑市收来的,有的说偷偷跟人换的,其实都是游戏打卡到然后自己处理的。 什么虎鞭鹿茸人参……到时带去首都卖了买四合院。 这些在那边应该更收得上价,还有几坛子虎骨酒、熊胆酒、蛇酒,一张极为完整的游戏处理的虎皮、熊皮、大蟒蛇皮、狼皮……简双不太想卖,虎骨酒药用价值很高,她往里面搭了不少好药材呢。 剩下的虎皮等物她也不舍得卖,太可惜了。 这还不像人参, 简双可以在自己的空间种,就算能打卡到也极少,这几年一种也就一回,能耐上来后,她可没少往深山里跑。 人参则不一样,她因为打卡到的贵重药材又钻研出不少药方,空间进一步进化,竟然可以调快一个环境内的时间,与外界达到了十比一,外界一年,空间十年。 于是那些比较罕见的高年份药材,在简双手中就有了量产的可能。 唯一可惜的是之前红花大队打卡到的那座果树山依旧只能种果树,别的种啥啥死,而且还是只有果实能拿出来,这让她多少有点被动。 以前觉得相当宽广、跑起来都不拘束的乔家院子,现在小了窄了,翻个身好像都能撞到东西,她甚至一度动摇起来:要不干脆不买四合院,在郊区承包一大片地,当种植基地得了? 只是简双不知道光承包的话,能不能绑定,而且考清北不是梦想了,但买四合院一定是。 这日她从县城回来,就得知判决下来了。 万没想到汪丽芬如此疯狂是焦旭阳撺掇的结果,焦旭阳告诉她,她和简双两个好不容易分到一个考场,是老天给的机会,说简双肯定能考上大学,自此两人一个天一个地,再想报复她就不可能了。 说一切都是简双的错,她都无法回城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简双考大学风光? 因焦旭阳并不承认,汪丽芬爆出了更多秘密,比如顾晴晴有一百块钱就是焦旭阳告诉她,指导她偷的。 她只拿了二十,剩下八十都给了焦旭阳。 比如焦旭阳带她去黑市倒买倒卖,她还明确的说了时间地点,说去知青点搜某某处的耗子洞就知道了。 那么多钱,绝不可能是他家里人给的。 姜旭阳这才发现,看着冲动易怒很好忽悠的汪丽芬竟然知道他那么多秘密。 他绝望了,豁出去和汪丽芬大骂起来,也爆出了她的秘密,比如汪丽芬曾经惦记过乔明远,乔明远都跟简双结婚了,还没死心,所以像这种女人他根本看不上,只是玩玩罢了,绝不会跟她结婚。 汪丽芬则骂焦旭阳不也一样,先后惦记过顾晴晴和简双,喜欢好看的人这不很正常?谁像你一张癞蛤蟆脸,当我想跟你结婚! 简双:“……”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虽然恢复高考了,但还没改革开放呢,投机倒把依旧是投机倒把,扰乱高考更要树立典型,所以最终这两人判的就有点严重,都不是去附近的农场改造了,而是要去大西北那边开荒。 两人谁也没落下谁。 等这事落下帷幕,就陆续有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姚思思过来给简双报喜,她考上了本省的一所大专,按简双建议的填的果树园林专业。 乐舒也考上了,比她差一点,是中专,报的动物医学。 这会儿是先填志愿,后出分数,姚思思挺遗憾的:“以她的分数,能踩线进我们学校,只可惜她为求稳妥报了中专,没敢往上够一够。” 简双说:“她有想过复读吗?这马上七八月又能报名参加高考。” 姚思思摇了摇头:“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她不打算复读,说自己能考上已经是幸运,抢了一个时间差,等明年高考,更多知青有了充足的时间复习,她没准就要落榜了。” 说罢姚思思也是一脸庆幸:“我们大队好几个知青分数还成,就是报太高了落榜的,幸好当初报志愿时,你给我参谋,还有你那答案,跟参考答案似的,太标准了,我按照你的来估分,都没差多少。” 简双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考完后她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 再和乔明远一对答案,对自己分数在哪个区间都能精确到七八分以内,这还是担心如语文政治这样的主观题,评卷老师会扣得比较狠。 没错,虽然简双报的是理科,但还是要考政治,政治这时没有划分到文综里面,是单独的一门,文理都要考。 “对了,你报的是首都医科大学,首都那么远,录取通知书应该会很晚吧,赶得及去那边报到吗?你们两人都要去,这孩子要怎么安顿?” 不同于乔家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姚思思是在考上后才想起之后的事。 简双道:“我已经给我爷奶写了信,到时要麻烦他们了,我婆婆得留在大队这边,也忙不开,你呢?跟你男人商量好了?” “是,我们想的是我先去学校报到,把那一块地淌熟了,他在家带孩子,顺便在大队罐头厂上班,等差不多了,我看能不能在城里给他找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成。”她一咬牙,说,“再在那边买个房子。” 她原先想的是租房子,这年头城里工人可以分房,买房的概念大家都比较陌生,可谁让她经常听简双说呢? 这一说没法不心动,自己买的房子,就算将来从毕业分配的工作岗位跳槽了也属于她。 简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以后一定会感激此刻的自己的,自己买房虽然苦了点,但一劳永逸,谁知道厂里什么时候会分配?而且分的房子大小、朝向、户型,也不一定满意。” “你这说得好像城里的房子有那么多,可以随便挑一样。姚思思失笑。” 简双眨眨眼睛:“未来也许有很多人建房子,啥样的户型,啥样的地段,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真的吗?”姚思思有点没法想象那样的未来。 简双肯定道:“你想想啊,这房子可是必需品,这孩子大了结婚,小两口不想单独住一个房子?等生了孩子,儿子一个,女儿一个,这不又得要房子?然后书房客房……在咱们看来,这房子就是家,是避风港,哪能没有呢?” “说得夸张点,宁可背上债务也得买。” 后来的姚思思回忆起这段过去,总忍不住想:难怪简双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呢,她看的老准了,说的每句话都验证了,这目光长远得叫人不得不服。 而她呢,也是天生命好,交了个能耐的朋友,跟着被带飞了。 房价飞涨的时候,她手握几栋楼,连带着儿子女儿因为有家里支持可以随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肆意的过快乐的人生,百分之九十的因没钱而产生的矛盾在他们家都没有出现。 姚思思和乐舒都考中了,简双便关心起了顾晴晴,她报的是沪市的大学,她是沪市人,沪市距离华南省要近一些,首都要远上一一大半,差不多有一倍了。 她觉得比起录取通知书,更先知道的怕是在全省的排名,简双很期待自己能在全省考多少名。 结果两边几乎是差不多到的。 市里领导得知今年的高考状元竟然被他们下属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给得了,非常惊讶,知道对方是知青才淡定一些,然后就被告知探花也在那,还是本地人,还跟状元是夫妻。 市里领导:“……” 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快派记者去采访,这事值得好好宣传。” 领导也觉得非常头疼,自从恢复高考后,这知青与本地社员的矛盾是越演越烈,什么知青抛家弃子,本地社员把人锁家里,一幕幕悲剧看得人头大。 这不好不容易出一个正面例子,不得大宣特宣,让大家都向他们夫妻学习。 就算要考大学要回城,像这样不也挺好? 夫妻一起考,一起上大学,继续做革命战友。 “……”旁边的秘书不想说话,不是每对知青与社员的结合都能像他们这么完美的。 其实领导何尝不知道,但越典型的例子才越值得宣传,越美好的金童玉女才越令人向往。 她好奇道:“他们报的是哪所大学,清北吗?” “不是,状元报的是首都的医科大,探花报的是首都的国防大。” 领导眼睛一亮:“这俩人好!有觉悟!将来一个当医生,一个当军官,清北虽然历史悠久,但咱医科大和国防大也同样出色,绝不会辜负 了两位天才的期待。” “这个也要写上去,重点宣传一下两位的爱国情怀,医生和军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咱国家不可或缺的一环啊。”她感慨道。 只是想搞制药的简双:“……” 只是想研究武器、没想进部队的乔明远:“……” 不过市里、省里的记者到底没能赶上,因为简双和乔明远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就马不停蹄的买了票,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 因为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报到时间很紧凑,他们要去首都买房,还要去一趟榕城,接上简双的爷奶,再看时间够不够,够的话两人回来接上孩子,不够那就只能让家里人送过去了。 因此行程很紧,连年都没有在家里过。 简双严格学习她奶的智慧,把自己两人打扮的特别朴素,衣服上还都有补丁,大包小包都是用麻袋装,看着像是被褥之类。 其实外面也确实是被褥,毕竟哪怕简双可以打卡到,但没理由拿出来呀。 被褥要布票、棉花票,一时间可没法凑够一床新的,尤其是首都那边可比他们华南省冷多了,简双想办法给乔明远搞了一件军大衣,这下火车时才没冻得手脚都僵住。 先去的医科大,辗转找人问的,听说她是新生,大妈大爷们都挺热情的指路,只是到了才发现他们来的太早了,这老师还没来,就门岗一个大爷守着。 只好又打听了附近的招待所,拿介绍信、录取通知书、结婚证开了房。 次日又去国防大,发现这两所大学虽然都在首都,但距离是真的远,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乔明远难得失去了平时的镇定,露出了天真的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这首都可真大呀。” “那可不,咱们国家的政治中心,是不是很漂亮?等把房子找好了,咱花两天时间把首都著名的景点都逛一遍。”简双露出了几分回忆的神色。 她前世自然是来过首都旅游的,相比那时的繁华,现在要不如一些,不过好多老建筑都还在,房子也没有那么高,看着更古朴、更厚重、更有历史人文气息。 他们在两所大学附近都跑了跑,向招待所、向街道办打听。 因为有介绍信和录取通知书,愿意介绍的热情大娘不少,不过也说现在房子紧,少有愿意卖的,让他们不如租房子。 简双便把虎鞭鹿茸人参等药材拿了出来,分头拿的,找了几个人,以相对武宁县高一些的价格卖了出去。 她知道,如果是找私人买主或者去黑市,这价格还能更高些,但他们人生地不熟,也怕被人盯上下黑手。 别觉得首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不然后面也不会有严打。 所以还是找官方组织这种正规渠道收购比较好,也不用担心被人质疑是投机倒把。 简双处理好的药材完全可以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现在东北那嘎达这种好东西多的是。 她这种除了虎鞭鹿茸突出一点,人参都还被嫌弃药性低,说是没存放好。 简双对着对方暴殄天物的谴责眼神也只能微笑不语,因为这人参并非完全野生的,是她在山中发现移进空间做实验,等放个几年又移出去一些,自己保留一些,有那品相不太好的,就被她炮制了。 尽管空间特殊,其效果并不低于在野外生长的,但大概是两度移栽,到底还是伤了点根,时间太短又没养好,被厉害的内行人给看出来了。 展示了一波财力后,总算有介绍的比较靠谱的。 因为简双不想要那种大杂院,她要独门小院,最好能过户的,所以这寻摸起来就难了些。 当然,价格也不低,最后他们花了两千多买了一个一进的小院。 这屋比乔家院子还小,像这样的房子在武宁县买可能只要五六百,现在首都的房价还没涨上来,要价两千多,跟他们介绍的大娘都心疼的不行,说要不再找找? 简双其实还有钱可以买更大的,但她不想太惹眼。 就算只是一进,也有三间正院,两间耳房,都不小,够他们住了,最让简双喜欢的是院中还搭了两个小屋,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厕所是原房主很久前挖的。 要知道,他们之前看的不少院子都没有厕所的,一整条巷子就一个公厕,一大早起来排队倒尿盆。 简双刚恢复记忆那会儿,适应乡下的茅厕都花了好长时间,她是真不想上个厕所跟打仗一样抢着。 因此她偷偷给了介绍人中介费,拜托对方帮忙砍价,砍到觉得没那么打眼了才满脸肉疼的付了钱去过户。 拿到房本的那天,简双兴奋得半夜没睡着,乔明远不太懂她的激动,还说:“这个房子要住,得花上不少钱修一修。” 简双说:“其实还成,比起咱们之前去看过的那些四合院强多了。” 被她一提,乔明远也跟着想起了那些被糟蹋的不成样的屋子,认同的点点头。 简双继续兴奋道:“”等咱们再赚一些,就买个大一点的院子。 房子过户的那刻,游戏就提醒她是否转移绑定,简双连忙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一换绑,她空间还缩水了,被她堆在房间里的那些东西往哪放? 幸好游戏没说因为距离缘故必须换绑,不然简双就算有顾忌也得搞个大房子。 “这些都听你的。”乔明远没意见,只想着不知道国防大课程重不重,自己空闲了,还能不能再赚这修理的外快? 他也喜欢大房子,他就没住过那种拘束的筒子楼。 “现在房子搞定了,时间也不急,花两天把首都逛一遍再回去接孩子。”简双轻笑一声,说着计划,“这第一站咱们就去故宫,这来首都一回,哪能不去紫禁城?” 大概是天太冷了,而旅游业还没兴起,简双和乔明远一大早赶到的时候不用预约,登记一下信息就能进。 故宫真的好大啊,一边逛,简双一边暗自感叹,这还有好多地方不对外开放呢,若换成前世她那亚健康的身体,怕是早走不动了。 他们早早过来,路上还买了干粮,就是奔着要一次逛够本的。 然而简双万万没想到,当时间差不多,他们走出去时,游戏直接给了她一个超大的惊喜: 【叮!恭喜宿主打卡故宫,获得模拟版故宫一座,一比一还原,与空间绑定,可自住可拆解,但一切故宫物品都无法取出】 第59章 第 59 章 躺平第五十九天 “老刘, 这是从邮局回来?”刘凤萍刚匆匆走到大院,一个正在洗菜的大妈见到她抱着熟悉的包裹,颇有些羡慕的说, “你那个下乡的孙女可真孝顺, 又给你寄东西了, 这几年来来回回都没断过。” 有人搭话:“这可不仅是孝顺, 还要人孙女能干。” “什么能干?我看是掏空婆家贴补娘家罢了,要说老刘你这心也真是够黑的,这么教孙女也不怕她在乡下受尽磋磨, 若是我儿媳妇敢这么干,腿都要给她打断。”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插了进来。 正是大院里和刘凤萍一贯不怎么对付的曹大妈, 她耷拉着个倒三角眼, 虽这么说, 眼中却有着嫉妒。 和刘凤萍处的比较好的钱大妈不赞同:“话不是这么说的, 这几年老刘也没少给她孙女寄东西,那一包包的, 分量可不少, 据说还有奶粉这种好东西。这亲戚之间, 不正是这般有往有来?” “是啊, 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些。”院子里的大妈们纷纷附和。 曹大妈被围攻,面上浮现怒色, 但转头看着默默无声的刘凤萍, 眼珠子一转又故意露出笑容:“刘大妈, 你那下乡的孙女不是也参加高考了吗?还巴巴的给她寄资料, 这收到录取通知书给你报喜了没?” 高考的话题,不管是在乡下的前进大队还是在城里的大院、筒子楼都是热门话题。 这些大妈们到处打听谁家考上 了、谁家落榜了,那是门清。 之前靠着简向西他岳父, 得了两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一套简向西自个儿用,一套却寄给了下乡的简双。 曹大妈上门来借,落了个空,气得不行,很是把简双奚落了一番,说她痴心妄想,都下乡多少年了,还知道字是怎么写的吗? 刘凤萍当然不会干等着她骂,言语犀利的把她要高考的大孙子小儿子都给嘲讽了一遍,两大妈差点打起来,整个院子都是知道的。 因为曹大妈不占理,自然是刘凤萍大获全胜,连带着曹家人也被好一番嘀咕脸皮特厚。 前阵子,曹大妈小儿子收到了中专的录取通知书,得意的哟,见人就发喜糖,还特地去找刘凤萍炫耀,说没有你家的资料,我家也照样有学上。 结果没两日,简向西收到了本省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刘凤萍还没炫耀回去呢,她就在家诅咒唾骂了一晚上,大早上跑去找刘凤萍不痛快,说就是因为她没借资料给她,害得她小儿子只考了个中专,不然以她小儿子的聪明,本可以考大学的,胡搅蛮缠要刘凤萍把大学赔给她,又说大家邻里邻居多年,大可以一起复习,高考前简向西怎么就不能把他的那套资料贡献出来? 说他就是小气自私,没有道德。 刘凤萍想起复习那段时间,曹大妈天天闹上门,小孙子被吵得看不下书躲去孙媳妇家里,新仇旧恨上头,又打了一架。 别看刘凤萍年纪大,她可以说是整个院子里最大的,但她保养的好啊,人显得年轻,身体也健壮,跟小她有十多岁的曹大妈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那叫一个生猛。 等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阻止时,曹大妈鼻青脸肿的,头发被抓得都有一小块秃顶了,曹大妈躲家里好几天不敢见人,对刘凤萍、对简家人恨得不行。 如今想到她大孙子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嘎嘎的就笑:“我听说华南省今年搞了个新东西,说是为了照顾考生,会把所有参加高考的人的分数都公布在报纸上,就算这录取通知书晚点了,对照着报纸上的分数,自己能不能上大学总不会没数吧?” “别是连个中专都考不上,笑死人了,还说她简双成绩好呢。” 正准备搭腔的钱大妈一惊:“竟有这事?” 她不由得看向刘凤萍,她脸还是绷得紧紧的,知道怕是消息不好,赶紧安慰:“从恢复高考到开始考才两个月时间复习,你孙女在乡下,农活辛苦被耽误了,没事,这不七八月还有一次高考呢,让她好好复习再考就是。” “再考?”曹大妈张狂的笑,“我听我小儿子说,这头一年高考题目可简单了,这都考不上,这第二届就更不可能了,只你一个人知道做准备?这十来年下乡的知青加起来听说有六百多万了,人家就指望着这个回城!” “你孙女都嫁人了,以后一辈子就是个农村人,灰头土脸,并且子孙后辈也都是农村人,别想回城。” “老曹,你这就太刻薄了,好歹简双小时候在咱这边住,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钱大妈皱着眉头说。 其他大妈也跟着帮腔,无论如何这话总不好听。 曹大妈说:“实话当然不好听,我可不像你们粉饰太平,刘大妈,你就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吧。” 一直沉默的刘凤萍终于开口了:“你对华南省的新政还挺了解?” “那是,我们一家人可关心国家大事了,经常听收音机看报纸。” “哦,那你一定没看过华南省的省报吧,否则怎么只听说了一个新政,却不知道报纸上公布的华南省状元是我孙女,省探花是我孙女婿,你说她有没有考上大学?” 刘凤萍骄傲的笑了,“我们家可不像你曹家,考上个中专恨不得宣扬的全榕城人都知道,他们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省报记者抢着赶着去采访却没找到人,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去首都报到了,对于我孙女、孙女婿来说,出风头可有可无,这去学校学习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片安静。 眼见着刘凤萍推开曹大妈,要抱着包裹往家里走,钱大妈终于缓过了神,连忙道:“”老刘,老刘,你孙女真考上了,那你怎么那副表情? “哦,我孙女写信给我,她和她男人去首都读大学,这一读就要四五年,不得把两个孩子带上?可孩子太小了,离不得人,亲家母那边又有事,便只好请我和她爷去帮着带一带,说是打算在首都买个四合院呢。” 刘凤萍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但在场的大妈哪能听不出她声音中的得瑟? “四合院?她还想在首都买房?”震惊加嫉妒的曹大妈一副抓到把柄的表情,不屑道,“她知道首都的房子有多贵吗?她就敢说买个四合院?就算把你简家都掏空了也买不上!” 刘凤萍一摊手,很无辜:“我们老简家确实没钱,但我孙女自己有钱啊,她婆家也有钱,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我孙女拜了一个大夫为师,帮着大队争取到了一个药材种植基地的名额,我孙女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除了拿满工分,还有每年药材丰收后的一笔奖金,不然她怎么敢经常给我寄东西?这人有本事,手里有钱,就算贴补娘家,婆家又能说什么?” 有大妈想起来这个事,他们听刘凤萍说过。 还有人好奇地问刘凤萍这奖金能有多少,被她含糊了过去,就想着这大队里的种植基地能有多大,这种草药又能赚到多少?怕不是就比种地好一点点,可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刘凤萍不像曹大妈那么得瑟,有一分都要夸成十分,她是有十分只说一分。 这个种植基地怕是很能赚钱。 刘凤萍藏了个心眼,没说简双进山挖药材甚至挖到人参的事,谁知道会不会有那犯红眼病的,跑去举报她孙女挖集体的墙角。 刘凤萍像是要一口气把他们吓个够: “至于我孙女婿家里,别看是乡下的,他们大队开了个腊肉厂,每年给我寄的腊肉就是在这个厂里做的,那配方也还是我孙女帮着调整的呢,别看厂子小,每年的进账可不小,那可是肉啊,而且腊肉有多香你们都闻到了,这可是供应给领导的高档货。” 有之前过年时被他们家腊肉香气馋到的大妈不禁点头。 有那厚着脸皮讨要的,被刘凤萍骂出去了,没好意思的就想换一点,一听那价格直砸舌,得亏是了解刘凤萍,知道她不是狮子大张口的人,现在把这价格一说,其他不清楚的人也跟着震惊。 “这是腊肉?这价格能买七八斤肉了吧,谁舍得啊?” “这是过年特供,过年的肉本来就贵,这还是特别挑的上好的猪肉,这一头猪最好的五花肉能有多少?做成腊肉之后又会缩水,还加了好多白糖花椒大料,咱们普通老百姓觉得贵,人家吃了就觉得值,也不是常吃,就过年吃那一口呢,想要多的也没有,他们大队就那点子猪,每年也只做少少的一批高档腊肉。” “所以也说是领导特供,一般人知道消息时都已经抢没了。” “据说他们大队大半人家靠着这厂子盖了砖瓦房呢。”刘凤萍话语一转,又夸道,“我孙女婿本人也同样优秀,他会修理机器,哪怕是此前没见过的,把东西拆了他也能原样装回去,这公婆支援一些,他们自己手头再凑一些,可不就攒够钱打算在首都买个房子了?” “毕竟接下来四五年都要住首都,等毕业了大概率也会分在首都,这没个房子哪行啊。” 经刘凤萍这一番解释,大家对简双能在首都买房已经有了真实感,他们家是真的能凑够这买房钱呀。 唯独曹大妈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这说大话谁不会呀?买房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 “是不是说大话你就等着看吧,过个几天,我孙女就要来接我去首都了。” “说是给他们带孩子,这三岁多了,把人往托儿所一送就行,我和她爷闲着没事就学着那首都胡同的大爷大妈,去故宫去长城上遛弯,再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这辈子是值了。临老啊,倒是享了一回孙女的福。”刘凤萍把头仰得高高的,“不跟你们说了,我还正发愁呢,简双要把我们接去首都,可榕城这边也是一摊子事,我怕我儿子儿媳想不开,怕外头人说闲话,这越过儿子竟然让孙女给养老了?” “我还舍不得我那几个重孙子重孙女,怕自己这主心骨走了,家里一团烂,又怕简双那对龙凤胎不好带,据说他们可活泼、可能闹腾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啊哪经得住… …你们说,这么多发愁的事,我这脸可不得板着,思考如何把线头理清了?” 几个和刘凤萍玩的好的大妈嘴角猛抽,曹大妈那脸扭曲的厉害,这哪里是发愁,分明就是得瑟! 尤其以拦住刘凤萍的洗菜大妈心里发酸,最是后悔,她就不该多那一嘴。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回去跟我儿媳商量,还有这包裹也太沉,都快拎不住了。” 几个大妈想要怒吼,你拎不住你就送给我呗,我不嫌它沉。 还有这烦恼都让给我,我去替你带孩子! 他们也想去首都看升国旗呀,可别说首都了,这辈子连榕城都没出过。 刘凤萍都走出一段距离了,这回没谁手贱拦她了,可她又回过头,抱怨似的道:“要我说简双这孩子也太不懂事,都跟她说别寄这么多了,而且这马上要买房,都不知道省点!这年轻人就是大手大脚,花钱没数,我得赶紧过去管着她点,也不知道会不会嫌我烦。像曹大妈,你肯定是没这烦恼了,毕竟你大儿子很节俭,你小儿子老大个人了还没娶媳妇呢。” 曹大妈只觉得心口被重重的插了一箭,她怒吼道:“我小儿子考上中专了,以后在学校里说个同学当媳妇,不用钱。” “知道知道,我孙女和孙女婿都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学了,我这也没像你一样强调,不用喊那么大声。”刘凤萍眉头皱起来,“没说中专多差,这能考上中专的姑娘,也是能干、独立的很,自己能赚钱,怕是看不上你那点彩礼。” “可我记得你给大儿子娶媳妇花了不少钱吧,这两个儿子,哪能不一碗水端平?就算人家不要,你也得包个红包当心意,不然让你小儿子儿媳咋想,这不偏心嘛。” “是呢,这当父母的可不能偏心。” 有知道曹大妈前科的便立刻跟着搭腔。 以前曹大妈最喜欢大儿子,小儿子出生后这心就偏了,把人宠得不成样子,所以年龄都老大了还没说成媳妇儿,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的他又瞧不起。 后来更搞笑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是曹大妈自己嫌弃小儿子没出息,还是大儿子又生了大孙子,这心又偏过来了,结果就搞得两边都不像样,两边都埋怨她偏心。 所以她家大孙子和小儿子都报名高考,结果就小儿子考上了,这大院没有不看笑话的。 她成天炫耀那阵,就老有人挤兑她这回这心是不是又要偏到小儿子这里了? 眼看着其他人把曹大妈缠住,刘凤萍目光不经意的往一个地方瞥了瞥,那里正站着曹大妈的小儿子,面色阴郁,想来是把她说的给听进去了。 她嘴角勾了勾,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走。 真是可笑,自家的账都还没理清呢,就想来看我家的笑话,真以为我平时不搭理你是怕了你? 刘凤萍从不小看街坊邻居传播八卦的水平,所以当天下午去副食店大采购回来,在家看到老二两口子,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妈,简双真考上了华南省的省状元?” 刘凤萍手上的东西都还没放下,简父刷的站起来,迫不及待的问。 刘凤萍白了他一眼,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迎上来的小孙媳,高美美赶紧接过去了厨房。 她是全家最早下班的,去接了孩子回来就看见婆家不是很亲近的二叔二婶黑着脸等在家门口,高美美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拿着钥匙开门,倒了水,她一个外向活泼的姑娘都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二姐是他们的亲女儿吧,结果二姐在乡下的种种都没自己这个嫁进来几年的人知道的多。 他们不尴尬,她都替他们尴尬,现在奶总算回来了,她不用再绞尽脑汁找话题,如蒙大赦般跑去厨房做饭。 刘凤萍先喝了口水,才对急得不行的两人开口:“你们没去买华南省的报纸?” “没买到那一期的。”简父黑着脸说,“那个不孝女!考上大学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这话刘凤萍就不爱听了:“这几年你给简双写过几回信,寄过几回东西?” 见简父不说话了,她哼了一声:“父慈女才孝,你都这样做了,还指望简双跟贴心小棉袄一样,有好事都给你说一声?” 简父被怼了回去,一个劲给简母使眼色。 简母期期艾艾地问:“妈,简双考了多少分啊?” 刘凤萍看着他们的表情,意味深长的一笑:“离满分就差两分,你们没看华南省的报纸,我看了,报纸上写华南省今年的高考卷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偏难的那一层次,这也就是没有全国统一卷限制了她,不然全国前三都可以期待一下。” 简父简母露出意外、然后惊喜的表情:“简双居然成绩那么好,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啊。” “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会读书,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下。” 看着他们自说自话,刘凤萍觉得可笑极了,她也真的冷笑了:“说了又怎样?你们会听吗?” 她看向简母:“我是不是告诉你,把简双接回去后好好对她,这孩子实诚,可比你家老四那个只会花言巧语哄人的强,你对她好,她也会一心对你好。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不记得了吗?” “大冬天的,让还没腰高的孩子给你们洗衣服洗碗,打扫卫生,不听话就掐她胳膊,掐她腰,掐她衣服挡住看不见的地方,真是出息啊!这哪是对待亲女儿,说一句出气筒也不为过吧。” 简母欣喜自豪的表情消失,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试图解释:“妈,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当时老三老四这对龙凤胎还小,你又不愿意帮我带,我被他们吵得头疼……” “闭嘴,老三老四刚生下时你坐月子不是我看顾你?我给你带到了足足两岁半,后来孩子大了,可以送托儿所了,是你自己死活不愿意,说怕孩子小会被欺负,怕老师看不过来被磕着碰着,你把他们当金疙瘩一样宠着,被吵到被折腾也是你活该!再不济那时还有简梅萍,她跟简双差不多的年纪,你怎么尽折腾简双,她还是正经的长姐,比简双大一岁多呢。” “妈,这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做好,我对简双一开始是有点意见,可这不是因为她害得我没儿子了吗?后来我可没欺负她,管她吃管她喝的。”简父辩解。 “管她吃管她喝?”这话像是触到了刘凤萍的雷点,她厉声指着简父道,“如果不是简双能看出跟你相似的地方,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她亲爸,一个十几岁正长身体的小孩子,你居然能因为她衣服没给你洗干净,就罚她不许吃晚饭,让她生生饿着,她只能去喝水填饱肚子,这都新社会了,灾荒那几年,我都没饿着她,结果日子好过了,你能带着妻子儿女去百货商店大几十的衣服直接买,却能让她连肚子都填不饱!” 她看着两人:“现在简双大了,不需要你们了,你们看她出息了,跑过来想当省状元的爸妈,要脸不?” “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五根手指有长有短,偏心可以,但不要亏待,早干嘛去了?我就直说了,简双她嫁人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管不到她头上!” “妈,这嫁人了,她也是我们的女儿,说破天去,就没有省状元不认父母的道理。”简父的脸沉了下来,强硬道,“我们给了她一条命,这恩情是怎么也还不清的。” “是啊妈,我们也不是没管她,不还给了嫁妆吗?”简母附和。 眼见道理说不通,两人直接耍起无赖了,刘凤萍被气得浑身发抖,竟然没有多意外,这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 老四简凤珍那薄情性子就跟他们一样一样的,只要有利益可图,就能把你捧到天上去。 什么低头很丢脸,不占便宜,没那回事。 第60章 第 60 章 躺平第六十天 简父简母对刘凤萍发表不要脸宣言时, 简双和乔明远已经坐上了前往榕城的火车。 “吃个鸡蛋,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舒服吗?”乔明远把一个剥好的鸡蛋递到简双 嘴边。 简双莫名想起了多喝热水的直男发言, 但不得不说, 鸡蛋可比热水有营养多了, 她笑着将鸡蛋吃了下去, 才说道:“”算起来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我爷奶了,想着马上能看到他们,有点忐忑。 其实才不是, 因为时常有信件包裹来往,简双对她爷奶没有丝毫陌生。 只是她的心思还停留在游戏打卡到的物品的震惊中。 故宫大概是全华国, 不, 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全世界的人都最想要的四合院了。 比它大的屋子没有它古典精致, 比它精致繁华的别墅没有它带着历史厚重的味道, 就算是对故宫没那么喜爱的人,大概也不会拒绝拥有这么一栋四合院。 但对简双来说, 打卡到故宫一比一还原的模型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此时更震惊的是在长城打卡到的物品。 她至今依旧记得, 正在长城上俯瞰下方时突然响起的那道游戏提示音:【叮!恭喜宿主打卡长城, 获得长城图鉴+1,集齐全部长城图鉴, 将开启长生药剂支线】 妈呀, 长生药剂!简双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 耳朵出现了问题。 要知道因为持之以恒的养生, 加上能用意识体扫描全身,提早发现病灶,简双对自己的健康简直自信到爆棚, 她坚定的认为:我的身体不可能出问题。 这不仅是事实,也是她心理上在不断向自己强调。 因为她非常清楚,有些人的病全是憋出来的。 可现在,她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足以见得她此刻的震惊。 长生药剂,真的是她所想的那个长生药剂而非谐音梗吗? 当即,她顾不得乔明远在身边,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闭上眼睛,快速用意识调动面板,找到了那条被记录在日志上的打卡提示。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能继耳朵出问题后,眼睛又出了问题。 她心中满是卧槽:游戏你疯了,长生药剂支线? 长生药剂这玩意还能被打卡出来? 游戏理所当然没有回应她,简双睁开了眼睛,默念着长城长城。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长城始于秦始皇,后面多代皇帝也有修建,她对历史方面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就记得一个汉武帝,因为秦始皇和汉武帝都开疆扩土,驱逐匈奴胡虏。 长城一个重大意义就是防线。 而这两皇帝对于后世之人来说,有一个非常鲜明的共通之处,他俩都大张旗鼓的搞过求仙,疯狂想长生。 长生药剂莫非是以此延伸出来的? 难道游戏还真能给她搞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 不不不,简双冷静下来,快速分析,游戏是高科技、高维度的产物,没准在他们那个世界,已经实现了永生。 不对!简双反应过来,是长生药剂而非永生药剂。 她有些尴尬,自己过度解读了,或许这个长生药剂是将人的平均寿命延长到一百岁,似乎合理了一点,不不不,这个程度的延寿也非常厉害好不?能活过百岁的长寿老人有几个?尤其是后世压力越来越大,环境却越来越糟糕,吃的都是不知道啥样的垃圾,还想活到一百岁? 不年纪轻轻就患上一身病,都已经算是幸运了! 简双自然是想把这个药剂给做出来的,谁不愿意活得更长些? 只是看游戏这意思,怕是要把古往今来每一段长城都给打卡一遍,这却是一项大工程,因为简双只了解首都的这段。 其他地方她还得查一下资料,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空去。 索性她还年轻,这个药剂可以慢慢来,她不着急。 有长城这个例子在前,简双自然非常期待首都的其他景点也能打卡出这样的药剂支线,结果只在圆明园故址打卡到了一样:圆明园失落的奇珍。 简双听着这个描述就觉得不太妙,晚上进空间一看,是一幅古画。 很遗憾,她这个纯理科的脑子并不懂艺术,对古代出名的不出名的画家都不了解,但是这幅古画能挂上圆明园奇珍这一名头,简双的心跳不免快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不会是当年混乱中被烧毁的某样古董吧? 如果是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把它捐掉,捐给国家博物馆,毕竟,她就算有收藏癖好,收藏的也是药材黄金之类。 古画,哪怕知道它很值钱,可它的存在又不仅仅只是值钱,简双再缺钱也没想过要把这样一件在战火中消失,却被游戏神秘打卡复活出来的珍宝拿去拍卖行拍卖。 不过不是现在,她没法解释自己手头上为什么有。 嗯,可以等出国热流行后,去国外转一圈,回来再捐掉,这样过一套手就合理多了。 简双没有碰这幅古画,她不懂什么储存方法,但游戏把它放在匣子里,其保存水平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她将这匣子郑重地放进一个柜子里,贴上古画待捐物品的标签。 有圆明园奇珍在前,其他知名景点没有触发打卡简双也不遗憾了。 顺带路上经过的银行也没被她错过,依旧是朴实的黄金,简双看着沉甸甸的大黄鱼,心里比较踏实。 虽然银行这类偏现代的建筑点和知名景点没法比,但它实用啊,提供的就是自己目前或可以变现或能使用的物质,像是国营饭店、全聚德、老莫餐厅等地打卡到的食物,就真的非常好吃。 火车上这几天,简双就是靠着假装睡觉进入空间吃好吃的撑过去的。 至于乔明远,他也吃烤鸭,这个天气即食类食物也经得起存放,就是口感不比简双放在箱子里,如刚出炉的一样美味。 转车时她完全不像坐长途的人,还精神奕奕的去当地转了一下,也触发了一些小打卡,这一路收获满满,到达榕城时,简双笑得格外甜。 乔明远以为她是期待要见到爷奶了,沉静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紧张。 简双径直的往她奶住的大院走,完全没有要回一趟父母家的意思,乔明远也不提醒她,他们早已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刚走进大院,就听到一个大妈嘲讽的声音:“刘大妈,你不是说你那省状元的孙女要来接你去首都享福吗?这都过去几天了,怎么还没来?眼看着就要开学了,怕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你自个往脸上贴金吧?” 简双的眉头立即皱起来,这个大院,刘大妈,还有一个考了省状元的孙女,这不就是指自己? 她快走几步进入大院,一眼就望到了面色有点难看的刘凤萍,大声道:“奶,我回来了。” 这骤然拔高的声音非常清亮,一下子压过嘈杂的各种声音,准确的被刘凤萍给捕捉到,她飞快往这边看过来,就看到了面上带着灿烂笑容,容色更胜从前的简双。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往这边跑。 简双被吓了一跳:“奶,你慢点!”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她赶紧快跑几步,一把扶住她奶的胳膊,顺势抱 住。 “双儿,你终于回来了。”刘凤萍声音哽咽。 简双比刘凤萍还要高一些,她拍着她的背,语气也带着激动:“是,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和爷去首都,我们四合院都买好了。” 说话时她故意瞥了一眼刚才嘲讽她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大妈。 曹大妈也发现了,那个脸当即变成了酱紫色。 似乎是想说什么,简双却收回了目光,懒得搭理你。 奶孙两个好一番叙旧,刘凤萍激荡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看向旁边的孙女婿,乔明远赶紧也叫了一声奶奶。 “好,好,明远你也来了,走,咱们回家。” 这时其他大妈也围了上来,看着眉目如画仿佛整个人都长开了的简双,和她身边同样出色的年轻男人,惊讶不已。 有个大妈心直口快:“你是简双?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哪里是下乡,更像是去国外镀金了吧。” 这年头普遍觉得国外的月亮更圆,大妈没别的意思,刘凤萍却吓了一跳,板着脸说:“你别害我孙女,她人一直在乡下前进大队,我之前去看过,那大队的乡亲们都可以作证。” 大妈讪讪一笑,虽然现在已经查的没那么严了,但海外关系还是让人忌讳的,这会儿才七八年,出国热还没开始呢。 简双由着她奶维护她,才道:“我虽然在乡下插队,但我男人和我婆婆两个嫂子都对我特别好,护着我,抢着帮我干,这一没怎么下地,二是心里高兴,可不就显得年轻,没被搓磨过,大妈们不能因此就误会我去国外镀金了。” “怎么?只有国外才滋养人吗,” 这话哪怕大家心里都这么认为,却也没敢说。 “简双,你不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吗?这次怎么没带过来?”钱大妈赶紧转移话题。 简双笑了笑,这个聊起来就比较安全了。 虽然这时候远没有后世有距离感,尊重隐私,有些问题问起来简双觉得冒犯,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 凭刚才那个大妈对她奶的挤兑,卖惨没用,不能得到人们的同情,所以她要大书特书自己在乡下过得好,让大家羡慕她,羡慕她奶。 她奶给她寄了那么多东西,这谁心里不暗自嘀咕? 现在她就要让大家知道,这养孙女才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相反,这孙女也是可以给老人养老的,还能过上更优质的生活。 忽然想到她奶的年纪,简双眉头飞快的蹙了一下。 她只顾着自己,倒是忘记她爷奶都很需要这长生药剂,看来留在榕城这两天得打听一下,榕城这里有没有长城旧址。 如果有就去参观参观,如果能触发图鉴就好了。 刘凤萍带着简双和乔明远离开了,但关于他们两个的话题却远没有停止。 “没想到简双竟然找了个这样的!” “是啊,完全看不出农村人的样子,说句夸张的,像大院子弟。” 明明被身上的大包小包拖累,但一点都不狼狈,历数这附近的年轻男人,居然没一个能在长相、身高、气质上压过他的。 曹大妈也没想到简双找的男人竟然这么优秀。 她原本还幻想过,如果简双真的回娘家了,肯定要好好嘲讽一番。 生了对龙凤胎又如何?指不定跟他们爸一样土里土气,她嫉妒道:“谁知道是不是就是个小白脸?” 钱大妈无语:“你忘了,简双是华南省的省状元,她男人是省探花,两人都考去了首都的大学,她男人考的是啥来着?” “是国防大学,将来要当军官的。” “军人啊,这也太光荣了。” 曹大妈很想说军人危险,简双将来怕不是要当寡妇,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但到底还有理智,给憋了回去。 她若敢说,就不是这群大妈们挤兑她,而是街道办要找她谈话了。 有一个大妈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从人群中退出来,飞快的跑去简父简母所在的筒子楼。 简母最近来的勤快,也知道她婆不待见他们,就偷偷收买了同一个院子的大妈,让她逮着简双来的时候通风报信。 她就怕简双被她婆撺掇着今天来,明天走。 钱大妈注意到她的动作,赶紧去简家屋子里告诉几人。 简双听完颇为无语,对担忧的刘凤萍道:“奶,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了,哪会轻易被他们言语左右?而且省状元风光归风光,这省报记者采访我都错过了,他们难道还能借我的名头给简卫国调岗升迁?” 刘凤萍:“……”她还真忘了这回事。 “那万一有咱榕城的记者过来采访?” 简双微微一笑:“那我就一手奶你,一手我爷,绝不让他们出镜。所以,奶你别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要说一点都不生气,那当然不可能,可简双更注重她奶的健康:“笑一笑十年少啊。” 刘凤萍被她哄的还真笑了:“我头发都白一大半了,你还让我怎么少啊?” 简双依偎着她奶,撒娇道:“不许说这话,你还没看到我两个孩子三毛三丫结婚生孩子呢。” 乔明远头一次见到简双这种小女儿的姿态,点漆般的眸子骤然亮起,专注的看着,顾忌着有长辈过一会儿就微微偏开头,不敢多看。 刘凤萍笑得更大了:“看到他们生孩子,那不活成老妖怪了?” “奶,你信我。”简双故作可怜姿态,“我的娘家人就只有你们了,你和爷是我的主心骨,大伯大伯母他们到底差了一层,你们要一直陪着我,这样乔明远才不敢欺负我。” 无辜被拉出来举例子的乔明远:“……”不敢说话。 刘凤萍笑着看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简双是在开玩笑,但养闺女养孙女都是这样的,另一方人品再好,也没法放下心来。 她也真的被激起了斗志:“好,那我和你爷就一直陪着你。” 她只是随口答应,却不知简双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心里的高兴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没跟周教授撒谎,她望闻问切是真没学到多少,但她五感颇为敏锐,大概因着空间的反哺,甚至能捕捉到一些在外人看来很神棍的东西。 如她奶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那一口精神气极为重要。 而语言是有力量的,她奶又很注重承诺。 这时简双就觉得简父简母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领导说的对,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虽然简双不喜欢出远门带太多行李,但这也算衣锦还乡了,所以他们不仅带了首都的特产,有烤鸭,有稻香村的红豆饼、蛋黄酥,新桥三宝乐的豆馅面包,还就近也在榕城买了。 简双之前换了不少全国粮票,拿出来前她有偷偷想过要不要把烤鸭换成自己打卡到的新鲜出炉的?但最终还是没有。 这个天,烤鸭还没变质,但味道与刚出炉的确实差了许多,别人吃不出来,可乔明远肯定能,所以还是不冒险。 她把东西都摆出来,又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之前为了显得光鲜,只换了外衣,虽然天冷不怎么出汗,但火车上憋几天实在是难受,回了家不洗个澡她实在过不去。 于是等简家人下班回来,两人已经里里外外都换过一遍了。 简爷爷其实已经退休了,之前是返聘,这次刘凤萍下定决心要去首都帮简双带孩子,简爷爷当然要跟着去。 这可不是几天,简双学的那制药专业足足五年呢。 他已经跟领导说好了,交接也就是这几天。 领导虽然可惜,但也没法拦着,毕竟简爷爷这年龄是真不小了,之前他身体好,跟其他返聘的技术工看不出区别,但老爷子非耍赖,说自己这疼那疼,要去首都那大地方看病,要好好养着。 领导能说什么?只能放他走。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说话时,简父简母到了,一起到的还有徐文彦和三个女儿。 徐文彦早就听说了二姨子考上省状元的事,这回也是巧了,简梅萍肚子刚满七个月,实在动不了,让他来孩子外婆家接他们,他想着刘凤萍说的简双过来就在这几天,鬼使神猜的答应了。 没想到刚到,就听说人真的回来了。 他立刻就跟了过来,此时的他早忘了四五年前还觉得二姨子脾性古怪,不如他媳妇讨人欢喜。 简父简母不知道笔友的事,想着徐文彦这个大女婿确实还没见过简双呢。 当时简梅萍和徐文彦一起报名高考,夫妻两个互相较劲,终究还是徐文彦更胜一筹,他竟然被首都的一个中专给录取了! 简梅萍心里还憋着另一股劲,不想被简双比下去,又竭尽可能地创造了比较好的条件,可架不住她肚子里还有个经常不舒服的孩子。 她一开始不敢说,为了学习硬扛着,后来晕过去直接送医院,医生说她身体太差,这一胎怀的不好,最好卧床静养,忌多思劳碌,忌情绪起伏太大。 徐家人对这一胎不抱希望,都冷眼看着,让她自己决定,是要孩子还是要高考? 简梅萍因为强烈的预感,选择了儿子,她心知这可能是她最后一胎了。 但高考的话,她想,错过了七七届的,还有七八届的,到了来年高考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卸货,有时间复习。 虽然都说第二届竞争更大,但她又没想考更好的学校,只是考首都的中专,跟她男人一个大学看着他罢了。 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简梅萍却不知道,这一错过就是一生,此后她再也没有参加高考。 徐文彦见到简双,只觉得暗淡的屋子都亮了起来,眼中满是惊艳。 他没想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妻妹竟然这么好看,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遗憾:都是简家姑娘,如果他当初先遇上的是简双就好了。 听说她是个有福气的,生了龙凤胎,这还考上了首都的医科大,以后出来当医生,家里人健康都不用担心了。 徐文彦盯简双盯得有点久,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刘凤萍皱了皱眉,站在他前面,问他两个孩子的情况,乔明远不好在屋子里冷脸,就换了个位置,非常自然的和旁边的简大伯聊起来,高高的个子把徐文彦的视线挡得严实。 简双有点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眼看天色将暗,刘凤萍以晚上天冷为理由,把恋恋不舍的徐文彦打发走了。 简爷爷亲自下厨,要给简双做她喜欢的红烧排骨,简大伯也凑趣,说家里还有简双寄过来的腊肉没吃完。 乔明远左右看看,乖乖起身去厨房帮着烧火了。 刘凤萍和大伯母眼中都闪过满意,没错,这才像他们简家的男人,很自觉。 高美美和简向东的媳妇围着简双,问她考大学还有首都的事。 尤其是高美美,听了简双说的首都的情况,都不禁嗔怪的瞪了简向西一眼:“早知道该让你也报首都的大学了。” 简向西竖起大拇指:“美美,你比我敢想,女中豪杰。” 高美美的脸一下子红了,简双打圆场:“咱们榕城的师范大学也很好,在一众师范大学中能排前列了,这以后读出来当老师,离家近又稳定,孩子辅导作业你就不用发愁了,都交给他。” 想起后世父母给孩子辅导作业的暴躁样,简双笑了。 这边一家人闲话,因时间而导致的隔阂飞快地消弥了,另一边,徐文彦双手插在兜里,领着三个女儿回了家。 他自个儿走在前头,倒是大女儿一手牵一个妹妹,跟得有点急,却不敢叫前面的男人慢点,只好用力的拽着小妹,拉着她往前小跑。 小妹嘴巴扁了扁,没有哭。 几人进了门,简梅萍婆婆看都没看后面的三个孩子,只围着徐文彦转,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 听徐文彦说没吃,顿时就皱起眉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简梅萍一眼:“怎么?你岳父岳母连一顿晚饭都舍不得?” 徐文彦摆摆手:“这倒不是,他们家那个省状元回来了,都赶着去大伯家呢,我也跟着去看了一眼,真不愧是省状元,确实很有……”风采两个字还没说完,咚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地上。 简梅萍一手撑着腰,一手僵在半空,脸色煞白:“你去看到她了?”声音拔高颇有些尖锐。 徐文彦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简梅萍忽然双手捧着肚子叫了起来。 一开始徐家人还以为她又在装模作样了,但很快,当婆婆的发现不对:“她要生了!” “这才七个月!”徐厂长的脸色也变了,犹豫两秒,对着徐文彦道,“我去开车,你扶着你媳妇儿下楼,咱们去医院。” 简梅萍婆婆撇撇嘴,倒没阻止,不是心疼简梅萍,而是闹大对家里名声不好,这几年他们已经被看够笑话了,好不容易儿子考上中专才挽回了一点。魔/蝎/小/说/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躺平第六十一天 徐文彦走后, 简父简母还想赖着,被刘凤萍以没做你们的饭给赶走了。 简父简母走时脸色很难看。 虽然被刘凤萍挤兑,但他们还真不觉得简双嫁人了, 就不认他们了, 这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渴望父母的? 简双以前被他们教的很听话, 让做什么做什么, 给点笑容就灿烂,他们认为自己都主动示好了,那简双还不感动的眼泪汪汪? 这是多好的一出大团圆结局啊, 可哪能想到被他们PUA成讨好型人格的简双一朝觉醒前世记忆,健全的人格回来了, 再看过往种种, 那真是没有一点留恋。 不过呢, 她也没有当场和简父简母闹翻。 简父简母硬插进她和大伯一家人的聊天, 她有时嗯一句,有时当没这两个人, 那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不熟的来大伯家做客的亲戚。 吵架?指责他们偏心?甚至一朝出息后看他们来讨好自己, 想修复以往隔阂的自打脸的暗爽……全都没有! 只觉得有点好笑, 但也很轻微, 毕竟她的情绪很珍贵,就连恨意等负面的也是, 用在陌生人身上多浪费。 这种姿态, 简父简母就觉得很憋屈。 来时在家里做好的准备, 都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们明明是简双的亲爸妈! 回到家里,简卫国殷勤的围上来:“爸妈,咋样啊?你们和二姐聊得如何了?” 他以前从不叫简双二姐, 都是直呼其名,这次深知小时候把二姐得罪狠了,干脆就不去,免得受气。 反正自有他爸妈帮他筹谋。 旁边简卫国的媳妇撇了撇嘴,她嫁进来前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有三个姑子三个半婆婆,但除了下乡那个,各顶各的出息,她还想着简卫国可是独苗,这不占尽便宜?自己委屈就委屈点了吧。 谁能想到这姑子跟姑子根本不一样! 老四简凤珍就不说了,一开始脸上总带着笑,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面团,结果……就不说了,反正她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老大呢?看她总是不满意,那表情让她幻视自家婆婆,她对娘家倒是大方,可关键是那大房只对着她妈,对自己这个弟媳防得紧,有一次她还偷听到这大姑子挑拨,气得她哟,当时就想冲进去骂人。 然后就深深的共情了被他们挤兑下乡的二姑子。 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 听着公婆和她男人筹谋要怎么占便宜,她可没先前的期待了,半点不信公婆所说的二姑子最听话。 如今一看两人回来这脸色就明白了,没敢插嘴,眼中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简母正气不顺,被心爱的小儿子这么一问,顿时更堵了,但她是不可能对小儿子发脾气的,当即脸一板,骂儿媳妇这个点怎么不去做饭? 简卫国满脸惊讶:“爸妈你们没在爷奶家吃吗?我们已经吃过了,没做你们的饭。” “爸,妈,我这就去做。”简卫国媳妇儿赶紧道,她可不敢留在这里当沙包! 一边忙活,一边哀叹自己命苦,暗暗发誓等自己生了儿子,把男人的心笼过来,就让她那搅家婆好看! 次日简父去上班,让简母去大哥家:“这女儿都跟当妈的亲,你呢,身段放软和点,把简双拉出去逛街,给她买点吃的喝的,把人笼络住,她可是省状元,将来分配的单位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而且我还打听到,她报的是首都的医科大,这出来当医生,人脉能差了?” “只要她听话,将来咱们儿子孙子都不愁前程。” 简母原本很不乐意,很憋屈,听到这里却是动容了。 是了,不能光看表面,简双会读书,省状元都能考,这当了医生,也是医生里最厉害的。 谁没有个生老病死?都会求到医生头上,她委实不能和简双闹翻。 “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因着前头的事,她肯定心里有气,觉得咱们都不疼她,你也别在她面前摆当妈的谱。我妈说的对,她实诚,你对她有一分好,她会回报你十分。这再大的委屈你也得忍着。” 简父走了,简母收拾了一会儿,就去了大哥家。 他们打算得好好的,然而到的时候门关着,一问大院里的才知道,都出去了。 “去哪?” “逛街去了。” “简双都有四五年没回来了, 这里里外外都陌生,简向西还特地请了假,要带他姐去他考上的师范大学看看呢。” 简母:“……”指定又是她婆撺掇的。 然而这回可真冤枉了刘凤萍,是简双主动提的。 他们打算后天走,简爷爷去找厂里领导帮着订卧铺的票了。 简双不想在家闲着,她前世当程序员,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放回假,哪都不想去,就想在家睡觉。 但这事有了打卡游戏这个金手指,她喜欢上了到处溜达的快乐。 这榕城啊,明明和记忆中的差不多,但竟然颇为陌生。 路过以前的学校,想着这辈子的小时候,再对比上辈子。 虽然简父简母这对爹妈有跟没有一样,可终究也是有一些快乐的记忆的,毕竟还有她爷奶,有大伯、大伯母,还有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的简向西这个弟弟,给她撑腰的大哥大姐。 不过简双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略站了站,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上听着叮叮叮响个不停的游戏打卡成功的声音,那美好的童年回忆就更增添了一抹亮色。 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但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终于到了师范大学,之前简向西来过两回,他性格很开朗,拿着录取通知书和大爷一顿唠嗑,所以这会儿大爷还记得他,摆摆手:“还没开学呢。” 不过已经陆续有老师到岗了。 简向西去和大爷说自己考了省状元的姐姐想来他们学校参观,大爷立马就热情的给他们开了门,几人在学校里逛了逛。 见到老师,简向西也不怯场,含笑打招呼。 简双看着成熟了许多的弟弟,感慨真是长大了。 简向西失笑:“姐,我孩子都送托儿所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啊?” “你再大也还是我弟。”简双笑道,“等我回首都那边,给你寄礼物。” “首都的特产吗?那稻香村的红豆酥我挺喜欢的,姐,你再给我寄一点呗。”简向西也不客气,他喜欢甜食。 “保证你会喜欢。”简双神秘一笑。 因为刚刚她打卡到了一份特别针对老师的教辅资料,教新手老师怎么当老师。 嗯,这种恶趣味就跟外出旅游给在家的弟弟寄学习资料一样吧。 回到家,刘凤萍去做饭,简双和乔明远跟在她后头打下手,忽然徐文彦来了,脸上带着喜气,告诉他们昨晚简梅萍生了,生了个儿子。 刘凤萍一直对这个孙女婿淡淡的,可简梅萍生了孩子是大事,便答应下午去看她,只是皱起眉头:“我算着日期,她这才七个月吧,怎么就生了?” 徐文彦含糊道:“我也不晓得呢,昨晚回去,她突然就肚子痛,我爸开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他爸作为纺织厂厂长,有配备的公车。 也亏得去的及时,医生说太危险了,生下来的孩子很孱弱,哭声小的跟蚊子似的。 虽然终于生出儿子,但他们一家人的喜悦都打了个折扣。 他妈抱怨他媳妇儿瞎折腾,这报名高考一没见她去考,二又没把孩子养好,徐文彦觉得他妈说的对。 他完全没发现是自己把简梅萍给气早产的,对着媳妇娘家人一点都不心虚。 等人走了,刘凤萍问简双:“你去不?” 简双想了想:“点头。”闲着没事就去看看呗,反正她去医院跟回自己老家一样,她哪知道简梅萍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出发前,刘凤萍装了些鸡蛋红糖糕点在篮子里,这是他们去看孕妇的传统。 鸡蛋红糖是必须的,再穷的娘家人也得凑一点,糕点就看家庭了,刘凤萍没舍得拆简双带过来的,毕竟那可是首都的特产。 不说稀罕,价格老贵了,她拿的是放在柜子里还没吃的桃酥,本来是买回来给小孩们甜嘴的。 到了医院问过护士,来到简梅萍住的病房。 好歹是厂长家媳妇儿,为着面子,徐母给安排的是单人病房。 在这些大面上,她素来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所以邻里邻居都说徐母是个好婆婆。 简梅萍有苦说不出,这婚结的也就是个面上光,她心里隐隐已经有点后悔了,只是强撑着。 在知道简双是省状元后,还努力安慰自己,这嫁在乡下指不定怎么吃苦才憋着一口气考上的呢。 徐文彦虽然对她大不如前,但徐家条件好啊,这是个福窝。 可昨晚听到两人见面了,见到她男人说起简双时脸上的神采,简梅萍终于绷不住了! 明明她记得简凤珍的告诫,就算装也要逼着自己装的若无其事,可这事就像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得不说,此时冷静下来回忆她都有点庆幸孩子早产了,打断了她吵闹下去。 想着那是个儿子,她振作起来,她有儿子了,虽然弱了点,小了点,但有儿子,她的底气就回来了。 简双是省状元又怎么样?她别想跟她抢! 这个儿子真是她的福星,来得太及时了,比那几个女儿强多了,难怪都说女儿是赔钱货呢,几乎是瞬间,刚生下来的儿子就略过女儿,成为了她心里的第一位。 然后门打开,她奶来了,她奶说:“你二妹简双从乡下回来了,听说你生了,我带她过来看你。” 简梅萍幸福的表情僵了僵,但很快又理直气壮,甚至略带挑衅的往她奶身后看了过去。 简双没发现她的挑衅,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她大姐。 孕妇就算收拾过,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这点她有准备,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她震惊的是简梅萍的消瘦与苍老。 她才刚卸货啊! 她记得自己怀孕那会儿,哪怕努力控制都长了双下巴,出月子积极锻炼才瘦下来的。 简梅萍的消瘦让她觉得她怀了跟没怀一样,就像是身体的元气都被孩子给吸走了,那脸上的皱纹,憔悴且发黄黯淡的面色,哪里像是只比她小了一岁! 徐家人都看习惯了这几年老得很快的简梅萍,他们只是简单的用一个黄脸婆来概括,可当姐妹俩身处一个空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对比太鲜明,说是姐妹,简直像两辈人。 这异样的沉默,让原本沉浸在战斗状态的简梅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走进来的简双,跟下乡前几乎没有变化,不,她比下山前更好看了。 那皮肤,白的仿佛是在发光,眼睛清亮,水灵灵的,微笑的样子不像生了一对双胞胎,而是刚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青春正好! 简梅萍人都恍惚了,她想起镜子中自己的脸,其实她有好一阵子都没照镜子了,但她男人喜欢在镜子面前打理头发,就算不想看,也会被动的看到镜中的自己。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来,瞪着简双,听她喊了一声大姐,眼中的怨毒几乎能凝成实质。 简双被这样浓烈的恨意给惊得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她不明白,历数两人的过往,她一直是吃亏的那个啊。 简梅萍闭上眼睛,藏在被褥下的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扣着掌心,她要冷静,她不能在这样的简双面前表现的跟个疯婆子一样。 可她终究做不到淡定的和简双聊天,哪怕她婆偷偷掐了她。 刘凤萍虽然没看到简梅萍盯着简双的眼神,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没有多待,放下篮子客套了几句,便带着简双离开。 简双心情多少还是受到了点影响,一路沉默,直到他们在医院门口遇到了简凤珍。 简凤珍也长开了,从简双记忆中漂亮青涩的小姑娘长成了现在优雅成熟妩媚的样子,她开口,很惊喜:“二姐,你从乡下回来了,我听说你考上了首都的医科大学?恭喜你呀。” 又看向站在旁边的乔明远,“这是二姐夫吧?看着跟你好般配,二姐夫你好,我是家里的老四,简凤珍。” 简双头一次见到简凤珍对自己这么热情,她挑了挑眉,记忆中她无视自己居多,不用像简梅萍还要哄着自己,她什么都不用做,简母自然会把她的生活照料得好好的,这些家务就理所应当落到了简双头上。 所以,说没欺负,但细数起来,她给她干的活也不少。 简凤珍对简双的沉默也不以为意,她同样惊叹于简双的大变样,这还是从前那个灰扑扑的二姐吗?她定了定神,自顾自说下去:“你也是来看大姐的吧?我听说她生了,还是个儿子,她盼了许久,可算如愿以偿了。” 尔后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二姐,你下午有空吗?这附近有一家茶馆,我请你去坐坐,说起来我们姐妹俩也有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不等简双拒绝,她又补充道:“有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左思右想,觉得该跟二姐你说一声,本打算写信的,但你既然回来了,觉得还是当面说更好。” 她明显话中有话:“关于大姐的。” 简双心头一跳,想起那个可怕的眼神,但面上却如常。 于是简凤珍又道:“还有你下乡前转正的事。” 简双的表情这才变了,她点了点头,对着乔明远和刘凤萍道:“奶,你和明远先回去,我跟她说两句。” 刘凤萍敏锐道:“有什么不能现在说?” “奶,这是我们两姐妹的私房话。”简凤珍笑了笑,“事关二姐,如果她听了愿意跟你说,就让她来说吧。” 第62章 第 62 章 躺平第六十二天 简凤珍给简双介绍了自己的朋友, 一个叫罗盼的年轻姑娘,手上提着东西。 说是朋友,那姿态却更像是给她拎包的跟班, 她说的附近的茶馆就是罗盼家开的, 她让罗盼带简双过去, 把茶和糕点上了, 自己拿过篮子先去看简梅萍。 简双看着她说走就走的背影,默了默。 刘凤萍不太高兴:“还卖上关子了?” 她对着简双谆谆告诫,“这个老四你得防着点, 别真把她当亲妹妹掏心掏肺,她那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教的, 几年下来她算计人的本事是越发上涨, 现在就是拿你关心的事情吊着你, 让你在等待中煎熬, 心情忐忑,明明是她主动要说, 最后就变成你要求着她, 你可不能上当!” 罗盼听到这话, 脸当即就是一黑, 想着凤珍姐说的对,她奶就是对她有偏见, 遂硬邦邦道:“老太太, 你这话说的, 张口就是污蔑, 凤珍姐也是你亲孙女啊!之前她又不知道会撞见你们,是来看她大姐的,这人还没看, 总不能撂开她,跟你们走吧。” “那她大可以不约见面。”刘凤萍直接怼回去。 罗盼一噎,看向简双:“凤珍姐前段时间知道你转正名额没了的事有内幕,熬了好几天帮着查,到处托关系,为此还被她婆一顿埋怨,最近才把事情搞明白,她一心为你,迫不及待想把真相告诉你,连礼节都顾不上,你也这样想她吗?你的心思咋这样坏!” 简双淡淡一笑,拉着刘凤萍转身就走。 “喂,你干嘛呢?”罗盼完全没想到简双不按常理出牌,着急的伸手要去拽她。 简双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子一偏抓住了她的胳膊,脸色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压迫:“我觉得你说的对,既然她还有别的事,那就约明天吧,明天九点我有空。” 说完放开她,挽着刘凤萍走了。 罗盼整个人都傻了,简凤珍难得交给她一个事,她竟然给办砸了! 她顿时后悔起来,自己就不该多这嘴。 至于追上去把人拦住?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胳膊,想着简双那表情,竟然不太敢。 简凤珍还不知道这个变故,已经来到了简梅萍的病房,推门进去。 屋子里只有直挺挺盯着天花板的简梅萍,徐父去上班了,临走前叫徐文彦回去看孩子,徐母拎着热水瓶去打水了。 看她这样,简凤珍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这个大姐,真是一手好牌被她打烂的典范。 她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 “大姐,我来看你了。”简凤珍将篮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准备略坐一坐就离开。 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谁知简梅萍听到她的声音,刷的一下看过来,那眼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凤珍你帮帮我,简双她回来了,她和文彦见面了,她那么光鲜亮丽,她还生了有福气的龙凤胎,考上了首都最好的大学,明明我听你的去做的,文彦也一直以为我才是和他通信好几年的笔友,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简凤珍都难得呆了一下,为这个弱智的问题。 这女人一孕傻三年,真是不假呀,她大姐连着生孩子,脑袋都生锈了,竟然能这么天真。 为什么?因为男人就是视觉动物,你对他再好,再掏心掏肺,等你变成黄脸婆,他就是能无情的抽身去看上长得好看的路人。 更别提你们两个是亲姐妹,会放在一起比较再正常不过。 简凤珍懒得跟蠢货解释,只随口道:“你想多了,你和大姐夫多年夫妻,有儿有女,二姐也是,就算他们曾经是灵魂相通的笔友,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 “比起担心二姐,你不如担心一下大姐夫考上了中专,万一在学校里结识有才华的女同学……”她到底提点了一句,大姐蠢的她都不忍心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 “你说的对。”简梅萍一下被安抚住了,也觉得自己是被刚才与简双的对比刺激到了。 她一直以来那么心虚,颇有抢了简双人生的感觉,其实这完全没必要。 简双在乡下过得多好啊,如果没有她,她能生龙凤胎?能找到那么出色的男人?能考省状元?她该感激她才是。 说话的姐妹俩并未发现,虚掩的房门外面正站着拎着热水瓶回来的徐母。 她面色惊疑不定,什么笔友? 她记得当初儿子闹死闹活,要娶她完全看不上的简梅萍就说过他们心意相通,是灵魂伴侣,合着这个笔友根本不是她! 简梅萍这个骗子,骗了她儿子,骗了他们全家! 又想起考上省状元的简双,许母脸色更难看了,原本那应该是她儿媳妇! 若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媳妇辅导功课,她儿子也不至于才考个中专!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儿子都生了,你婆婆没有理由再为难你了。” “是了,那个老虔婆面慈心苦,总在公公和文彦还有外人面前当好人,这次我生了儿子,也算在徐家站稳的脚跟,到时候病殃殃的大儿子就交给她带,折磨不死她,我要跟着文彦去首都享福,等调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健康的小儿子!” 徐母的脸直接就黑了。 她看着手上的热水瓶,亏她还想着她身子虚不能喝冷的。 儿子很稀罕吗?大街上随便捞个身体健康的姑娘就能生! 反倒是她,想着医生说的,徐母冷笑,还想生个健康的小儿子,做梦去吧! 自儿子考上中专后,一直以来隐隐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她要让儿子甩了她,在首都找一个本地姑娘。 其实简双也不错,但她嫁过人了,她儿子可不能找个二婚头。 徐母把瓶里的热水倒了,瓶子放在门口,转身回家。 她要跟儿子好好琢磨,离婚的话太 丢脸了,更何况简梅萍才刚给他们家生了个儿子,闹出去太难看,所以得想个办法。 徐母走后没多久,简凤珍算着时间推门出来,看到门口的大红色热水瓶,心头一跳。 是徐母,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转念一想,听到就听到吧,反正大姐对她已经没用了。 不过徐家即将爆雷这事她要不要提前告诉二姐卖个好?简凤珍思索起来,仅就目前观察到的,简双和她男人感情很好,并不在意多年前的笔友,反倒是转正的事触动了她。 但二姐夫呢,他会不会在意? 如果大姐夫真的就笔友的事缠上来,二姐应该会觉得很烦吧,简凤珍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瞥了一眼病房,脚步轻快的走了,觉得已经成为废子的大姐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心情在见到焦急等在医院门口的罗盼打了个折扣。 听她说完,简凤珍倒没怎么意外,这本就是一场对简双的试探,不过面上却露出略有责怪的表情。 罗盼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凤珍姐,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简凤珍见到她这样,才缓和了语气:“你也是为我鸣不平,唉,也是当年二姐一人下乡,吃尽了苦头,对我们这些家里人都有了偏见,我想着要补偿她……这次就算了,我明天好好跟她道歉。” 简凤珍故意揉了揉眉心,“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自作主张了,我会很为难的。” 罗盼心里愧疚极了:“是我说话没过大脑,凤珍姐,你不是正在找安吉白茶吗?正好我爸那里有些珍藏,我去要过来给你。” “咋说这话?就不怕你爸拿鸡毛掸子抽你啊!”简凤珍俏皮一笑,却没有拒绝。 她和罗盼交好,为的可不就是她爸有渠道,能拿到的好茶叶? 她和她婆打算交好的一位老者,就喜欢安吉白茶。 而且她也发现了,普通老百姓待客才用糖水,人家上流圈子有地位有人脉的,都喜欢喝茶,她能弄到好茶叶,他们都会高看她一眼。 这跟他们聊起来,也多一个话题。 罗盼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轻松被简凤珍拿捏,见她这样,越发的坚定要把她爸放在柜子里的安吉白茶偷出来当赔礼。 她可是老头的亲闺女,他还能打死她不成! 见简凤珍拗不过自己,无奈的收下,罗盼方松口气,觉得好受许多,开始想明天的见面。 凤珍姐对她二姐愧疚,不愿自己欺负她,那明天在茶馆见面,她就要好好展示自己的一手茶道,把她给镇住。 就算她是省状元,一个在乡下插队多年的知青,懂茶要怎么品吗? 她自己出丑可就不能怪我了。 而且让她知道凤珍姐有多厉害,她就不会再那么拧巴矫情了,凤珍姐愿意认她这个姐姐,可是她的荣幸! 好多人想跟她交朋友都没这个门路呢。 次日,简双独自来到茶馆。 乔明远被她留在家里,帮着爷奶收拾行李。 爷奶都没出过远门,这也想带,那也想带,但也知道这去首都不是离家几百米,都带上,就乔明远一个重劳动力哪扛得住? 所以删删减减,颇为犹豫。 简双听得头大,一方面想说你们孙女也很能扛,一方面又想说一些东西可以在首都买。 她那几天也不是光去看景点的。 可她知道说不动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跟逃似的出来。 她提前了十分钟到,没想到简凤珍已经在了,先就昨天的事道歉,那态度真让人如沐春风。 而昨天还讥讽过她和她奶的罗盼,充当服务员,跟报菜名一样介绍起他们茶馆的茶点:“……这是我们茶馆的招牌,正经的黄山毛峰,外面根本没有供应的,很多人就算买到也不会泡,我从小跟着我爸学,给凤珍姐和简双姐露一手,你们可瞧好了。” 简凤珍也笑着说:“她泡茶地道,好多人来茶馆都想让她服务,一般人她还看不上。” 这也因为和自己是朋友,又为着昨天的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希望简双不要跟个小姑娘计较。 简双好笑,这是一茶泯恩仇? “那你泡吧。” 她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让罗盼心里很不爽,越发坚定要把真本事拿出来。 简双看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带着古典的风韵和美感,确实挺能唬住人。 对比她的年龄,想来小时候也下过苦工。 简双活的糙,不讲究这些,可她前世跟着老板出去见大客户,也是见过人地道的泡茶手法的。 这一对比,略差了些。 不过不稀奇。 虽然是家传,但时代限制不让搞小资,哪像后世极尽可能内卷,什么古法茶道,斗茶点茶,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等罗盼将泡好的茶水递到简双面前,就发现她面色淡淡,完全没有被自己唬到的样子。 肯定是装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请简双品鉴,心想这回看你怎么装。 不懂的人,可装不出肚子里有墨水。 她哪想到要品出茶水好坏,确实是要经常喝茶的人,简双没这经历,可她五感敏锐啊。 她先看色,略微摇头:“汤色不够清澈明亮,略浊了些。” 再闻茶香:“上好的黄山毛峰嗅起来,有纯鲜清新之感,一般是兰花香、板栗香,而且香气很持久,但你这个,带了丝杂味。” 最后入口:“还算鲜浓甘甜,醇厚爽口,并不怎么苦涩。” 罗盼都惊呆了。 简双的品鉴还在继续,涉及到茶叶的炒制、保存的环境……甚至具体到年份。 “这位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这么懂茶叶,这是遇上同道中人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却是她爸被吸引了过来,连声夸赞,看简双的眼神比自己这个亲闺女都亲切。 饶是罗盼知道她爸最看重茶叶,都很气,刚升起的一点佩服消失无踪。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爸竟然道:“他乡遇知己,这是喜事,罗盼,快去把我柜子里珍藏的安吉白茶拿出来,我要请这位小友品鉴。” 罗盼:“……” 简凤珍:“……” 见罗盼愣住不动,罗父皱起眉头:“快去。” 罗盼不愿意:“爸,那安吉白茶那么珍贵,你总共也才得了二两,平时当个宝一样。”连自己也不许碰。 不然她也不会想着直接偷,而不是跟她爸沟通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你懂什么?这好的茶叶就得赠给懂茶的人才不算糟蹋了,不然给你牛嚼牡丹啊。”他的脸沉下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罗盼看了一眼简凤珍,简凤珍微微点头,罗盼这才委屈的走了。 罗父虽然专注茶道,但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当下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眉头皱了皱。 等罗盼把茶叶拿过来,就看到她爸已经坐在旁边和简双聊上了。 那模样,哪还有之前的不近人情? 见她过来,一把抢过盒子,亲自给简双泡上,又问简双意见。 简双了然,这罗父固然是爱茶之人,但也未尝没有借此宣扬自家茶馆名声的意思。 不过人家舍得,她也不介意给他抬抬轿子,便夸了夸,最后才提了一些改进的地方。 也是巧了,这茶叶正是罗父自己炒的,简双正好说到了他心坎上,一高兴就把剩下的茶叶送给了简双。 虽然肉疼,可想着明年还能去茶园,再改进一下方子,又淡然了。 茶叶好得,经验难得,这小友是个大方的,竟然愿意无私与自己分享,他心中更加看重简双一层,想自己女儿倒也没有傻到家,至少这个朋友交的还不错。 他哪知道两人的龃龉? 简双:“……”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随后游戏也凑了一把热闹,给她打卡到了母树大红袍、白毫银针、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等茶叶各二两,简双都惊呆了。 别看只是二两,貌似数量很少,在她打卡到的一众物品中都算得上小气。 但这可是茶叶! 游戏开出的更是顶级名茶,原产地、几百年的老茶树,每年或许也就清明节后前后才摘的冒出头的那一点点嫩芽,又经过炒制等多重发酵程序……二两真不算少了。 而且它种类多啊。 简双顿时意识到了罗父对自己的认可程度。 还有他们罗家没准是世世代代经营这个的,所以接触到的珍贵品种多。 简双这一呆,罗父把茶叶递到她手里,她就没能拒绝。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 简双无奈,算了,人家以茶会友,她这还回 去,未免扫兴。 就明天再把打卡的茶叶送一些过来,算回礼了,毕竟她自己是不怎么爱喝茶的。 虽然喝茶叶挺养生,但茶叶这行的水太深了,真正上好的茶叶又贵,前世的简双实在舍不得,还是白开水最好。 不过想着游戏打卡到的自不可能假,她觉得可以培养培养。 常喝茶能促进人体内血液的水钠代谢,能保护牙齿,还能降低血脂……适度即可。 这在简双看来只是一个小插曲,罗父一走,她就切入正题:“说吧,你今天约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那些许久没见、培养培养感情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简凤珍还沉浸在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她在与罗盼交好之前,当然想过更加方便快捷的法子,即直接向罗父购买,钱她根本不缺。 只是没想到她都开出了十倍的价格,还是被那认死理的罗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顾及着她婆家,没说难听的话,可那眼神分明表示她是个俗人,根本不配合喝那茶。 结果这才见简双一面,只是听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就将她引为知己,还无偿的把自己念了许久的安吉白茶送过来? 这对简凤珍一直以来的观念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自信满满的一角崩塌了。 她思绪混乱,一时也没按照原先想的和简双打太极,直接就把自己查到的东西说了。 简双听她说完笔友的来龙去脉,面露恍然。 但对于简梅萍的怨恨,她真的非常无语。 明明是对方以她的名义骗了人,结果她不感激自己提供的机会,还恨上了? 虽然她对徐文彦不感兴趣,但也知道以他的条件,对当时要下乡的自己来说是高攀的。 她甚至无法信誓旦旦的说,那会儿还没觉醒记忆的自己如果知道这事,会不会为了留在城里出卖婚姻? 毕竟下乡真的很可怕。 那段时间总能听到各种恐怖的传言,下乡后残酷的农活也确实把她给打倒了。 如果不是她绑定了游戏,如果不是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婆家,她真的很难活得这么舒坦——别说下地了,连家务活都不怎么干。 想着简梅萍现在的苍老,简双不同情,她只是想,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高嫁在外人眼中风光,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此时的简双心绪没有太多波动,直到简凤珍找来两个人。 年轻些的痛哭流涕,对着简双忏悔自己抢了她的转正机会,请她原谅,她愿意补偿她。 年长些的,还能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将当年的事一一道来。 “……那一次转正考评,你各方面都很优秀,拿了第一名,按理说能进纺织厂,可那会儿下乡如火如荼,工作机会太罕见了,就一个转正名额,我侄女也不差到哪里去……我、我就起了私心。” “不过后来传出消息,你大姐嫁进了厂长家,我就没敢动了,通知都写好了,要录取你。”她竭力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但是你大姐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消息,特地找到我,说让我秉公处理,说她公公这个人最是大公无私,见不得家里亲戚走后门,说她知道我侄女多么多么优秀,拿这个转正名额实至名归,让我不用顾忌你是她妹妹,我、我就以为,她是想借这个事在她公公那里卖好,就把原先那张通知给撕了,重新写上我侄女的名字。” 她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简凤珍,对方端着脸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知道关键在简双身上,一咬牙递出一个盒子:“我们家愿意补偿你,这几年我侄女的工资、节日福利……我们翻了个倍,都在这里了。” 盒子推到手边,简双才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我大姐呀,一直以为她只是爱说点好的哄我干活,没想到这心是真狠啊。” 她想嫁徐家就去嫁,可她为了防止自己留在城里,让徐文彦发现她顶替的事,竟然生生把她的转正名额给闹没了! “她这是机关算尽,自作自受,活该被搓磨成今天这样!”简双一字一句道,再无一丝对简梅萍苍老模样的同情。 她活该! 第63章 第 63 章 躺平第六十三天 回到家里, 刘凤萍迫不及待问她:“老四跟你说啥了?” 简双倒也没瞒着。 听她说完转正的内幕,刘凤萍脸色铁青:“我去找他们,我去找厂里闹, 咋能这么欺负人?” 如果那会简双有工作, 根本不用下乡。 乔明远也站了起来, 虽然简双有工作, 他们就不会遇见,但他也不能容忍他媳妇被欺负。 而且他认为他们两个有缘分,就算没有这一遭, 迟早也会再见面。 简双摇摇头:“奶,不用了, 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 之前简凤珍问她打算怎么做, 她没有要他们的赔偿, 但要求把这事在纺织厂里登报, 她要让他们当众向她道歉。 什么收了好处私了,她不答应! 她不缺这点钱, 她缺公道。 那两人脸色非常难看, 想要再拉扯几句, 简凤珍直接说好, 她领着他们去了纺织厂。 简凤珍应该提前把这个关系打通了,她逼着他们在纺织厂的广播念道歉信, 字字句句都是按简双的要求来的。 那两人面如死灰却还是照做了。 简双清楚这里面肯定用了不少人情, 必定是拿捏住了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她问简凤珍想要什么? 简凤珍以我是你妹妹, 我看你被他人欺负, 我也很生气,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我还没落魄到让我的家人受委屈为理由含糊过去了。 但简双却深知人情债难还, 不打算这样过去。 她是要和他们都算得清清楚楚,再无牵扯的。 想到简凤珍和罗盼交好,简双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其实这个妹妹真的挺好懂的。 * 徐家此刻已然炸开了锅,几乎是徐母一说,徐文彦就相信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刚结婚那会儿,我让她继续给我写信,她总是推脱,我想着我们都结婚了,有什么可以直接说,也就没强求。” 但实际上,面对面沟通与信件交流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徐文彦心中一直有遗憾,觉得结婚了,媳妇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是个学渣,但不妨碍他喜欢风花雪月,喜欢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的才女。 结果却被简梅萍给骗了,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 徐母问:“你现在是咋想的?” 徐文彦坚定无比:“离婚,我一定要跟她离婚。” “没错,像这样的骗子我们家要不起。”徐母赞同,“等你爸回来,我来跟他说。” 徐父之前都是在厂里吃午饭,这不是儿媳妇生了,他多少要关心一些。 因为孙子生下来就不太好,一直放在保温箱里由医生护士照顾,他一下班就往医院赶,先去看了孙子,听医生说情况不错,刚露出笑容,来到产房这边就见儿媳妇在哭。 顿时头都大了,问她怎么了? 才知道一上午儿媳妇身边都没人,她不方便都是叫的护士,徐父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难怪刚才医生的表情隐有谴责,他安抚住儿媳,说会给她一个交代,气势汹汹回家,还没开口呢,就听母子俩告诉他离婚的 事。 一时间太过荒谬,他都忍不住笑了:“你说你要离婚?” “是。”徐文彦一脸气愤的表情,把简梅萍骗他的事说了。 徐父的心都凉了,明明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就没让他操过心,除了成绩差点,说起时就没有不好的。 他听着老友们夸他那羡慕的表情,嘴上说着你家孩子也不错,但心里的骄傲劲可别提了。 然而现在,他头一次发现他儿子竟然这么天真。 “你就因为这事要和你媳妇离婚?她刚给你生了儿子,她前头还生了三个女儿!”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徐母,“你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这没问题?” 徐母何曾不知道这样做不地道,显得他们家凉薄,但她撇了撇嘴,委屈的说:“我这不是想着咱家儿子考上了首都的中专,到时候在学校找个头婚的本地姑娘,而且简梅萍她就不是个好的,先不提她骗人,这人品有问题。” “孙子才生下来,就觉得给咱老徐家做了老大贡献,要抖起来、要欺负我这个婆婆,这样的儿媳妇,我将来老了能指望她吗?” 徐父都被气笑了:“你可真是敢想啊,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还学校里头婚的本地姑娘?” 现在首都的户口倒没有像后世那般被捧得高高的,区别严重的是城里和乡下,所以他嘲讽的其实是徐文彦这带四个孩子的二婚男还想在学校里找头婚的! 这个时间,人能考上中专,家里与自身条件一般不会太差。 头婚的姑娘当然要找个同样头婚的青年小伙一起奋斗,现在大学生少,中专生也一样金贵。 他难得对儿子说了重话:“你也像你妈这样没有自知之明吗?” 徐文彦的脸青了红,红了白:“我没想过找学校里的女同志,简双才是和我通信的笔友,我想找她问问。” 徐父:“……” 徐母本来很难堪,闻声却是尖叫起来:“不行,你不能找她,她是二婚头,娘家有跟没有一样。” 徐父:“……” 他忍无可忍,先看儿子:“闭嘴,就算你们曾经是笔友,她现在已经结婚了,你想找一个有夫之妇干什么?耍流氓,然后被送去大西北开荒吗?” 然后看向徐母:“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提前退休,你没了工作,脑子也一起没了吗?简双她男人是华南省的探花,已经被国防大学录取,有这样一个丈夫,她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跟他离!” “就算她离了,以她自身的优秀和前程,她就算是二婚,就算没有娘家,也多的是头婚的青年才俊想娶!” “那么多人参加高考,能考上大学的有几个?你们到底懂不懂省状元的份量?” 现在可不像后世,这省那省的状元都泛滥了,大家已经看得不稀奇了,这可是恢复高考头一年的大学生,上头都关注着呢。 还没入学,好多机关单位都已经惦记上了,要引进人才。 徐母脸色也变得青青白白,她不甘心的说:“可是咱儿子也考上了首都的中专,你自己都说过这中专也不差。” 话是这样,说起中专时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显然她是知道中专生和大学生的区别的。 徐父深深吸气,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离婚这个事你们就别想了,你这几日去医院守着儿媳妇,别让人看笑话,叫人说咱徐家亏待一个身子正虚弱的产妇。” “你呢,就好好照顾三个孩子,闲着没事去医院看你媳妇儿,别想些有的没的,你岳父家现在可不一般了,不说简双这个二姨子将来的成就,他们家老四,哪怕现在和娘家闹得有点僵,也绝不可能容忍你们这么欺负人。” “离婚,太丢脸了,想都不要想。” 就算简梅萍这个儿媳妇生不出儿子,他也不会让他们离婚的,不过他心中却是升起了浓浓的遗憾。 这简老二家三个女儿,怎么他们家偏捡了最没出息的一个。 徐父本以为自己这一番敲打,母子二人该知道轻重了,谁知徐文彦听是听进去了,却越想越气,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外头转了好几圈都没消下去,索性去了医院。 简双并不知道徐家发生的种种,他们刚吃过午饭,正在大院遛弯消食,简父简母又来了。 刘凤萍想着大院里左右邻居的嘀咕,不想叫他们看笑话,冷着脸让人进屋。 今天的简双就没有昨天和气了,不等简母开始套近乎,她就是一声嗤笑:“爸妈,我原本还想着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无论如何,我们终究是有血缘的亲人,但我今天可真是长了见识。” 她愤怒的说了简梅萍搅合自己工作的事:“爸当时在厂里也算个领导吧,后来还升了主任,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内幕,但为着简梅萍这个厂长儿媳,你保持了沉默,当不知道我在乡下所受的苦。” “妈呢,在你心中,简梅萍一直是你最贴心的大女儿,而我就是颗小白菜、是根草,你们这样的爸妈,我要不起!我告诉你们,简家有简梅萍就没我,有我就没简梅萍,我要跟你们这群冷血的亲人断绝关系,我还要登报。” 简父简母大惊失色。 “这事从何说起啊?你、你是误会了吧?”简父其实已经在厂里听了广播,但广播中并没有提到是简梅萍搅合。 简双既不想把笔友这男女私事外传,闹出亲姐妹二女争一夫的传闻,又不想真让她占个大公无私的名声,索性把她和谐掉,就当是姑姑为了侄女走后门。 简父本来还想着下午过来就这事安抚一下简双,提一提自己的无辜,没想到竟然被简双误会成了共犯,他冤枉啊。 可是他的解释简双已经听不下去了,刘凤萍也拿着大扫帚把他们赶出家门。 等人走后,刘凤萍看着简双脸上的伤心和愤怒,小心翼翼道:“双啊,你看开些,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父母亲缘淡泊。” 简双在她奶面前可没什么好瞒的,老人家眼睛利着着的,她噗嗤一笑:“奶,你还真信了啊,咱们明天就要去坐火车了,哪有时间跟他们掰扯?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图个清静。我又没说等他们摆明态度要我不要简梅萍,我就跟他们和好如初了。” 刘凤萍听她直呼其名,就知道她已是彻底当没这个人了。 也不怪她这样,是这个大姐太让人寒心,她就不信她不知道简双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姑娘下乡有多危险。 可她还是为了那一丝丝的可能,搅和了简双的工作。 这老大简直比老四还可怕,至少老四干不出这么蠢的活计。 她啊,看走眼了。 简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她搅和了她的工作,她就让她的日子没法安生! 只看她那状态,便知道她在婆家过得艰难,现在她娘家也开始找事,呵呵,以简父简母的势利眼,再对比他们两个能带来的利益后,不放弃简梅萍才怪。 时间太急了,目前就只能做到这些。 不过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做更多,就简梅萍这个又蠢又毒的智商,她已经能预料到她众叛亲离,晚景凄凉的结局了。 现在她只希望简梅萍能活得更久些,看着自己这个被她陷害,以为已 经零落尘泥的妹妹一步一步走到她永远也够不到的高度。 * 医院。 简梅萍告了个刁状,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正做着和她男人去首都、小夫妻两个独自生活的美梦,就被喊醒了。 抬眼是徐文彦憎恶的脸:“你这个骗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我真应该听我妈的,和林莉结婚,也不至于被你骗这么久。” 林莉就是徐母相中的儿媳妇,在他们结婚前一度想撮合,在他们结婚后甚至林莉也另找了对象,还时不时在家里提起,用对方的优秀来踩简梅萍。 简双虽然是简梅萍的第一痛点,但她身在乡下,她知道他们两个没可能,可林莉却近在眼前,提的多了,也在她心里深深的扎下一根刺。 哪怕对方也结婚了,她还是很防备着,听到她的名字,简梅萍就会不高兴,会和徐文彦小小的闹一场。 徐文彦对简梅萍热乎的时候把这当成情趣,对她开始不耐烦了,就会故意刺激她。 果然,睡得有点迷糊的简梅萍立刻变了脸:“你又和她见面了?文彦,我刚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还有脸说这话,我都知道了跟我通信四五年的笔友根本就不是你,是你妹妹简双!”徐文彦拔高声音,“你这个无耻之徒,拿着你妹妹的课本冒充成你自己的,让我误认了你的字迹,你还不要脸看了我们两个的信,难怪知道那么多能骗过我。” “我告诉你,我会跟你离婚的,我要去首都,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我都嫌恶心。” 简梅萍大脑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自己隐瞒许久的事就这样暴露了。 她看着徐文彦转身要走,下意识的起身抓住他:“不,你不能去找简双,你不能跟我离婚。” 徐文彦回头,像是故意刺激她似的:“不,我就要去,你这个小偷偷走了我跟她的信,还有我们的几年,但是我会努力让一切回归正轨,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完就要扳开她的手,却没想到简梅萍猛扑过来,死死的抱住自己,哭喊道:“我绝不离婚!我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能抛弃我。” “儿子,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生的儿子?”徐文彦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男人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用力的想把简梅萍从自己身上撕吧下来,完全不在意对方刚生完孩子虚弱的身体。 结果竟然没撕动,简梅萍像是要把自己嵌在他的身体中一样,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你不许走我求你,我不离婚,我求求你,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好,我再给你生个儿子,文彦,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种低到尘埃般的挽留并没有触动徐文彦,反而让他胸中的怒火越发高涨,他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双手握成拳头,用力的砸在简梅萍脑袋上、脸上、背上。 他以前没怎么打过架,动作间没什么章法,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简梅萍被打得受不住,求饶的叫起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徐文彦一把将她撕开,扔在床上,有一种胸中的戾气尽数发泄出来的爽快,恨恨道:“只要我想,多的是人愿意给我生。”说完就往门口走。 “不!”简梅萍发出一声尖叫,跳下床就要去追她,但身上、身下传来的疼痛让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可是徐文彦根本都没停一下,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在开门。 ——之前为了防止和简梅萍吵架的动静被医生护士听到,他特地把病房门给反锁了。 只听咔嚓一声,门被拉开,简梅萍一下子急了,脑中只有阻止他去见简双这个念头,随手抄写放在旁边的大红色热水瓶,一把向徐文彦砸去。 热水瓶稳准狠的砸在徐文彦脑袋上,咚的一声,又落在地上,内胆直接碎了。 徐文彦被砸懵了,表情还停留在茫然上,直挺挺的倒下去。 他的脸碰到了内胆的碎片,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混着中午徐父给儿媳妇灌的满满一壶热水,能看到半边脸都被烫得起了皮。 简梅萍满目呆滞,双手猛地抱着脑袋,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我杀人了。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护士,护士连忙跑过来,看到这混乱的一幕,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男人。 发现出血的位置正挨着脑袋,心头猛跳,迅速跑去叫医生,叫保卫科。 没多久,呼啦啦一群医生进来,快速给人检查。 简梅萍仿佛疯了,还在啊啊啊的尖叫,有医生看到她身下的血,也快要疯了,她才刚生了孩子,产后大出血可是要命的。 于是啥也别说了,这两口子一同进了手术室抢救。 等到徐母慢悠悠的过来,要给徐文彦替班,就得知了两人正在手术室的消息。 她差点晕过去:“我儿子,医生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不能有事,你快救救我儿子!” “家属请保持冷静,在门外等候。”保卫科的人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徐母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是谁?是谁伤了我儿子?” 两保安对视一眼,面上露出纠结为难的复杂神色。 徐母却误会了,以为他们想包庇伤人的凶手,恶狠狠道:“快说,那人到底是谁?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保安原本还想给这家人留点面子,闻言面无表情道:“是你儿子和儿媳互殴,双双把对方打进了手术室。” 徐母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一个互殴,眼睛瞪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竟然是简梅萍这个贱人!她敢打我儿子,医生,你们不用抢救她,她活该,她活该!”她声音凄厉,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给我闭嘴!”终于赶到医院的徐父一来就听到徐母这话,差点也要跟着晕过去。 他几乎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却忍不住想起刚才过来时听到的议论。 “都说厂长家的儿子多优秀,从小就乖,现在更是考上了中专,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打媳妇的畜生。” “是啊,他媳妇才刚给他生了个儿子,居然一点都不留手,打的人大出血,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 “我怎么听说他媳妇也动了手,一个热水瓶把人脑袋都砸破了。” “这是他该的,换你被这样打,你还不还手?” “唉,平时看两人还挺恩爱的,一个斯斯文文,一个乖巧小媳妇,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 “要我说还是家风有问题,谁家夫妻两个不吵架,但哪有像他们这样动手的,还那般严重,我听说像打媳妇这种事都遗传,你说这厂长会不会也……” “应该不会吧,完全看不出来。” “但之前徐文彦不也都没看出来?” “……” 徐父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才能勉强忍住昏过去的冲动,压着嗓音道:“你回去看孩子,在我没回去前,你就在家呆着,哪也别去,让我知道你再闹出事,我们就离婚。” 徐父连离婚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气得有多狠,徐母脸色煞白,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敢再闹腾了,虽然还是恨简梅萍恨得要死,但还是低着头听话的离开。 徐父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狼狈的拿手抹眼泪。 一个中年男人,原本流血不流汗的,却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那往常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带着厂长的威严与亲和,现在呢,头发乱糟糟的,因为是被医院这边通知慌忙跑过来的,衣服上的扣子都掉了两颗,露出悲伤憔悴的神情,看得人心酸无比。 原本对他们徐家很有意见的医生和护士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 医生绷着脸出来叫家属签字时,徐父手都在抖,一边签字一边连声问自己儿子儿媳怎么样了,说无论如何都要抢救。 这幅姿态比徐母强了百倍不止,顿时就有不少人在心里想,这徐厂长也是可怜,家门不幸啊。 又想起以往听到的好名声,对他的猜测也开始改变,觉得是他一心忙事业,没把儿子给教好。 想到徐母那副蛮横的样子,瞬间理解了。 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子,徐母不把儿媳妇的命当命,也难怪徐文彦会把妻子往死里打。 徐父低着头,非常痛苦 的把脸埋在手里,谁也看不到他的脸上其实一片平静。 这年头工厂都是国营单位,所以厂领导的个人作风也是很看重的,虽然是厂长,可如果下头工人闹腾起来,觉得你人品败坏,不至于当场就下台,可组织上肯定会调查会处分。 徐父迅速摒弃个人恩怨,开始冷酷的思索如果两人抢救不回来,或者只抢救回来一个,该怎么应对?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儿子是废了。 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去乱搞男女关系,再生个小号,得培养下一代了。 想到下一代就想到那个病怏怏的小孙子,至今还躺在保温箱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徐父脸色就有点难看。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了简双和简凤珍。 他不止有一个孙子,还有三个孙女,虽然这三孙女是最废物的简梅萍生的,但到底带了她们的血脉,没准孙女像了姑姑呢。 而且简梅萍是不可能再和她们处好关系了,然而孩子却是无辜的。 正当他反复权衡利弊之时,简家,早早睡下的简双被街道办拼命敲门给喊醒了。 简双得到消息时都沉默了:不是,我才刚布局,简梅萍就快把自己给作死了? 虽然心里对她已经没有一丁点感情,但她奶要去,大半夜的,简双也跟着一起去了。 刚走到手术室附近,游戏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叮!恭喜宿主打卡榕城第一人民医院,获得祛疤膏一份,梅花止血针法详解】 简双一下子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要知道她白天来过医院,根本没有触发打卡。 祛疤膏她知道,梅花止血针法是啥?遍数她所看到的书和她师父告诉她的中医历史,就没有针灸针法是叫这个的啊。 难道是失传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躺平第六十四天 也是巧了, 简双几人才来没多久,简父简母也赶来了,他们所住的筒子楼离医院要远一些。 更巧合的是, 一刻钟后, 手术室的灯相继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问:“谁是简梅萍的家属?” 徐父正要欣喜的上前,另一边医生问谁是徐文彦的家属,徐父犹豫的看了看简家一行人, 走向了徐文彦那边。 刘凤萍拉着简双抢在了简父简母前头,医生表示不幸中的万幸, 抢救及时, 手术很成功, 大出血止住了。 然而之前情况危急, 他们给简梅萍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也就是说她以后都没法再怀孕了。 简母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瞪着医生:“你们怎么敢给她做这个手术?谁允许的?” 医生不悦道:“我们已经获得了家属的签字, 这是为了病人的生命着想。”她示意简母看徐父, 简母哑然, 虽然还是很慌,但不再像之前天塌般的表情了。 她理直气壮的想, 这可是公公签的字, 你婆家做的主, 以后不能生孩子, 可不能怪我们娘家人了。 她有点庆幸简梅萍这一胎生了儿子。 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看向简双,见简双面无表情, 一时讪讪,又很不高兴,觉得简双这也不懂事了,她大姐都这样惨了,她还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一点都不善良,太自私了。 虽然现在的简双论重要性已经胜过了简梅萍,她男人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可她还是不想做二选一的抉择。 不是对简梅萍有多深的母女感情,而是她到底是厂长的儿媳啊。 现在厂长公公做主切了她的子宫,肯定对她正是愧疚的时候,自简梅萍嫁进徐家,陆陆续续可给了她不少钱。 简母没了工作,眼看存款越来越少,不可避免的生出危机感,她不愿意少了这要钱的渠道。 简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不等他们把这话说出口,刘凤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拉着简双走向了徐父那边,简父简母一下子愣住了。 护士已经在推着简梅萍的病床,往病房里走,边推边招呼他们:“这病人刚脱离危险,需要人精心看顾,你们快过来,我跟你们说几点注意事项。” 简父给简母使了个眼色,自己跟上简双,他觉得这事有门路,虽然简双面上并无对大姐的关心,但也没有幸灾乐祸。 简梅萍很惨,被热水瓶砸在后脑勺上的徐文彦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半边脸被滚烫的开水给烫伤了,还有一些被尖锐的内胆碎片划出的伤口。 虽然医生处理的很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 可徐父却顾不上问伤疤能否祛除,因为砸后脑勺那一下更严重。 医生说七十二小时内是黄金时间,如果人能醒过来,就可能没大问题。 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人脑毕竟是非常精细的部件,存在过高烧把脑子烧傻、砸脑壳也把脑袋砸坏的情况。 而如果醒不来,就更糟糕了,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刘凤萍礼貌的对着徐父说了一声节哀,又道:“我们明天八点的火车,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留着也做不了什么,就先走了。” 她说这话是纯粹通知,并无征求徐父意见的意思。 徐父满面愕然的看着刘凤萍拉着简双离开,就这?这家里人出这么大事,你们还要去赶火车? 徐父这般想的时候浑然忘记刘凤萍一直待他们这个亲家很冷淡,而现在的火车票可不便宜,更不好买,他们买的是卧铺呢。 简双被刘凤萍挽着胳膊往外走,竟然觉得她奶的脚步很轻快。 他们确实走得急,简父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等出了医院,蒙头蒙脑的简双很无奈:“奶,你来这一趟是干嘛呢?”不会是看热闹的吧,这大冷的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看热闹? 大伯和大伯母说他们过来都被拒绝了。 谁知刘凤萍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还真的说:“是啊,就是领你来看他们笑话的。” 简双:“……” 刘凤萍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长辈,谁惨就觉得谁有理,简梅萍会这样,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心思恶毒遭了报应,但她对你的伤害都已经造成,目测不仅没有一丝悔改,还恨上你了。” “这种大孙女,我心疼她,是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简双愣在原地。 她其实可以理解她奶关心简梅萍,毕竟简梅萍也是她奶的孙女,现在还产后大出血,这一个不慎,人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 她奶执意要来看望,是怕将来有遗憾。 她不会和简梅萍和解,但不想让她奶心里留个疙瘩,老人家多大年纪了,该过个轻松的晚年,可她没想到她奶竟然是这么想的。 没有包饺子的大团圆结局,她奶全身心的偏向她,这种偏爱,简双从未得到过,尤其是亲情。 而且此刻被放在天平两端的并非差不多的筹码,她虽然被简梅萍害得下了乡,可是人们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她,是风光回归的省状元,这会让所有人都淡忘她在乡下所受到的苦。 简梅萍呢?她得到了报应,丈夫离心、被婆家搓磨,自己大出血快死了,哪怕是个正常人,或许也会说生死面前无小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呗。 简双来医院的路上只是有一点点的委屈,但此刻她的眼睛泛酸,几乎要流下泪来:“奶,你对我真的好好。” 她声音哽咽,扑倒刘凤萍怀里。 刘凤萍虽然是她奶,但这会儿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拍着她的背,温柔的说:“之前你说你不在乎,但我知道你还是有点介意的,咱们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在首都读最好的医科大学,你美好的光辉的未来就在眼前,而害你的人,无论是搅和了你工作的简梅萍,还是眼瞎不识金凤凰的徐文彦,你也见到他们有多惨了,是不是特别舒坦,特别快活?不用觉得羞愧,咱们做人就不能太善良,要 自私一点。” 刘凤萍循循善诱:“现在心里这口恶气出了吧,就别再念着记着这事了,明天咱开开心心的上火车去首都,这些糟心的人和事不该成为你的绊脚石,而应该只是你脚底的泥,让你多一分阅历,多一分从容。” “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你大好的人生还在首都等着你去拼搏呢。” “奶。”简双没忍住哭了起来,她哭的不是害了自己的人得到了悲惨的结局,而是她奶这份无条件的偏爱,甚至照顾到了没觉醒记忆的自己应该敏感的心情。 是啊,善良的人总是容易思考太多,总是会去包容别人。 她也是在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后才学会了更心疼自己一点,可依旧不妨碍此时的她为她奶的这份心而感动。 曾经作为孤儿的她跌跌撞撞,为人处事的这些道理都要靠着自己想通,自己释然,从未想过会有长辈愿意教她,在她刚跌了一个跟头时,就立刻把她拉起来,而不是要等摔了许多坑后自己去悟。 看到简双哭了,乔明远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把人搂到怀里,可看看刘凤萍,又不敢跟长辈抢人。 只好委屈巴巴的顿在原地,手足无措。 简双情绪上头哭了个痛快,冷静下来后颇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她奶:“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别赶不上火车了。” 刘凤萍顺势转移了话题,知道她尴尬。 孩子大了,要脸了,不能像小时候那么逗。 这一晚简双抱着她奶睡得很踏实,虽然晚上闹了一场,但完全不妨碍她精神抖擞的早起,跟乔明远一起扛着收拾好的行李,带爷奶去火车站。 大伯大伯母请了假送他们,还有大哥简向东大姐简向南,只小弟简向西前阵子请太多假,来不了,便只好让媳妇代替,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简母过来时人直接扑了个空,还以为他们是去医院看望简梅萍了。 结果到了医院,见到了简父,见到了得知消息过来的简凤珍,可别说简双了,大房一家都没见到人。 他们还在惊讶、奇怪,简凤珍却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句话都没说,匆匆赶往火车站,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刘凤萍一直有意无意的瞒着他们火车出发的时间,就是怕遇到糟心的人。 简凤珍当然知道,但她以为简梅萍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只是出于对名声的爱护,他们应该也会选择改签。 然而她哪里知道,刘凤萍昨晚就过来看望,也有防着这一层的考虑在呢,毕竟街道办大晚上都跑去他们家敲门了,顺势为之。 之前简凤珍还懊恼徐文彦出事太快,完全没有了纠缠简双的机会,这让她想就此向简双卖好的想法落空。 但等赶到火车站,遇到走出来的大伯和大伯母,而大伯母递过来一个盒子,说这是简双送给你的谢礼。 简凤珍尽管已经意识到里面是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打开,果然是茶叶。 不是她最需要的安吉白茶,是白毫银针,同样不逊色于安吉白茶的顶级名茶。 简双想要和她两清的心十分明显了。 即便拿到了非常贵重的茶叶,简凤珍却一点也不高兴,眉眼沉了下来。 没能和简双修复关系,那位喜欢安吉白茶的大佬也只喜欢这个口味,偏偏罗父手中最后一点安吉白茶也送给了简双,放眼整个榕城,根本没有这个品相、这个年份的。 她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简凤珍抿了抿唇,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的滋味。 这几年的意气风发把她给惯坏了,便是回到家里,也只是勉强收拾好了心情。 她婆难得迎了上来,问她和她省状元的姐姐关系修复的怎么样了? 简凤珍看着她婆脸上的热切,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妈,关于我姐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你姐拜了个师父叫张素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医大夫,她帮着不少老兵调理好了旧伤,现在在军方那边挂了名,其中有一位老领导很重要……”她婆难得多话描述了这位老领导有多么值得交好,但对方油盐不进,之前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事,“真是太巧了,张大夫唯一的小徒弟竟然就是你姐姐,这不是一家人吗?如果带她去拜访,那位老领导就肯定不会避而不见了。” 忽然,她察觉到不对:“这个事你怎么不知道?你姐……你跟她的隔阂竟有这么深?”她满脸的欣喜直接没了。 之前的简凤珍看她婆这样沉着脸,会很惶恐不安,此刻却很平静,摊摊手,怼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我没有欺负过我姐,对她很客气,但我姐确实没有从我手上拿到过好处,唯一的一次修复关系机会是高考前,我本打算给她寄些东西,可……” 她看向婆母,她婆抿了抿嘴巴,简凤珍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她婆发现自己做错事后,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承认,等着自己给个台阶下。 但她忽然就倦了,揉了揉眉心:“我这阵子操心我姐之前转正名额没了的事,本想着给她卖个好,没想到她直接送我一盒茶叶当谢礼,到底是隔阂太深了。” 她将茶叶递给她婆:“是白毫银针,李老喜欢的安吉白茶也被罗父送给了我姐,他说是很欣赏我姐在茶道上的造诣,不过我看他应该是被我缠的烦了,索性把烫手山芋送走。” 说完也顾不上去看她婆恼羞成怒的表情,转身回屋:“妈,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其实这并非她婆第一次判断失误,只是简双是不同的,在她身上的挫败让简凤珍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开始质疑她婆的决定,她想,既然我考上了首都戏剧学校的播音主持系,我就得在学校多结识一些人脉,而不是光拿个毕业证镀金。 她恍然意识到,这几年她被她婆带着进入上层圈子,可她结交的人都是因为她婆,她的未来完全被局限住了。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妥,她要跳出她婆给她画的圈子! 一抹野心的种子悄然种下,快速发芽,简凤珍决定去找新的跳板。 她已经在婆家站稳脚跟了。 然而哪怕看到了简双的成功,简凤珍也并未真正反省,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在她以往的经历中,固然她很容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她长袖善舞,但也未尝不是她正正好撞到了别人的需求。 而进入越高的圈层,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就不再只是小打小闹了。 简凤珍的思考简双并不关心,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后,他们终于到了首都,又叫了三轮装上行李,回到了阔别不久的在首都的家。 然后马不停蹄给家里打电话,前进大队没装电话,但公社有。 此时距离开学已经没几天了,时间上有点紧,可还凑合,简双准备跟家里说一声,他们打算回去接孩子。 结果赵兰花说她跟老大把两个孩子送过来,说让他们专心读书。 说前两天她师父带来了一个啥啥教授,主动帮忙买的票,到时候他们一起走。 本来那教授还想说他帮着把两个孩子带过去,但赵兰花实在不放心,毕竟张大夫不跟着走啊。 她信任简双的师父,可不信一个陌生老头。 不过呢,一起买票还是可以的,人老头既有张大夫做保,身边还跟着一看就很靠谱的军人同志呢。 让他们不用操心,算着时间在火车站等着接人吧。 简双:“……”这倒不错,不用再转一趟了。 这年头出远门真的太艰难了,哪怕是卧铺,她也被着绿皮火车的速度折腾的够呛,希望科学家们能早点把速度提上来。 简双结结实实躺了几天,然后才进入随身小院开始研究游戏打卡到的祛疤膏和梅花止血针法详解。 祛疤膏简双用不上,不过她也不觉得没用了。 游戏出品必 属精品,这产品说明书上可写着连陈年旧疤都能去得一干二净。 她觉得可以研究研究,帮助一些深受疤痕困扰的人士。 之前听到徐文彦被烫伤,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世的一个朋友,她小时候就是被滚烫的热水烫到脸。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用化妆、用头发遮挡等方式盖住疤痕部位,但人还是很沉默很自卑,明明她的技术非常好,可她独来独往,从来没升过职、加过薪,甚至连刚入职不久的新人都超过了她,还要被嘲讽长得这么丑。 说什么客户都被你吓到了,我们公司大发慈悲愿意收留你,给你这么高的月薪,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多多加班,为公司做贡献。 还加薪?你倒是多出门走走,看看有哪个愿意要你? 人呢,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多反思反思自己。 这番话真的太气人了,简双没忍住跟对方吵了起来:“程序员用得着见客户吗?只要技术强就足够,放眼整个公司,谁的水平有她强?你意识不到她的重要性,那我们去找大领导说道说道,看看没了你的施舍,我们是不是真的没人要?” 当时简双都做好了离职的准备,不过事实证明她闹是对的。 他们公司的高层还是有点前瞻性的,倒是自此她就把简双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对简双倾囊相授。 可实际上简双也只是看不过眼+报答她罢了。 刚进公司实习期那会儿,没人搭理简双,是她帮忙,一点点教她,而这只是因为简双对她笑了笑,给同事带奶茶、带咖啡从来没忘记她。 后来简双也顺利转正,那一批实习生里就留下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技术过硬的她,另一个是关系户。 她得了胃癌离职,她把存款都拿出来,泪眼汪汪的要说给她治,吓得简双连忙拒绝。 此时回想起来,依旧暖暖的,她会一步步养成健全的人格,真的少不了她的朋友们。 之前的她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朋友在她的生命里占了相当重要的部分。 简双心想,我这辈子提前把祛疤膏研究出来,如果她还在这个时空中,还会不幸烫伤,应该也能早早治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吧。 而她如果不在,那也没关系,这个药膏总是还能惠及到被泼硫酸、被烧伤的。 疤痕不是要命的癌症,可长在脸上却会影响人的一生。 简双郑而重之的将这瓶祛疤膏放在了【住】这口箱子里,闭上眼睛,再一次祈祷游戏大神赶紧给她打卡出一个能分析药品成分的仪器。 祛疤膏虽然在简双的规划里相当重要,可实际上它只是开胃小菜,简双戴着眼镜在平板上看到梅花止血针法详解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确实是一种不知道是失传还是历史上都不存在的针灸针法,它的作用就如同它的名字只有一种,就是止血。 因为会用到五根银针,扎成如梅花一样的图案,所以取了这个名。 简双跟的师父虽然是中医大夫,但她去医院实习过,也看过病例,知道不少大出血止不住的危险后果。 许多重大外伤,其实只要止住血就能活,不提在旧时代有多少女子就死在产后大出血止不住,所以生孩子才被称作鬼门关。 可就算在外科手术发达的后世,也依旧会出现大出血止不住这种危机场景。 如果医院有储存的血,那还好,找不到就真的相当完蛋,所以简双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毫不犹豫,学,一定要学,往死里学! 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她全部的心力都扑到了梅花止血针法上面。 三毛三丫许久不见父母,本来还想缠着妈妈好一阵腻歪,却被爸爸直接抱走,他们因为被优化了基因,提升了潜力,小小年纪就相当早熟,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跑去缠着奶奶和新认识的太外公太外婆了。 毕竟他们的妈妈总是很忙,而他们的爸爸又总是把妈妈放在第一位,他们就是两个意外,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没多久,简双和乔明远相继入学。 赵兰花本来打算回去的,却被三毛三丫闹腾着,没能走成,她也不忍心。 毕,刘凤萍虽然是简双亲奶奶,但三毛三丫和她不熟呀,这爸妈都去上学了,三毛三丫就不免围着最疼爱的奶奶打转,看得刘凤萍好一阵心酸,只能安慰自己,慢慢熟悉起来就好了。 虽然刚开学,虽然是大一,但医科大学的课程依旧排得满满当当,简双还时不时被周教授叫过去开小灶,所以她迅速就投入到了忙碌当中,根本顾不上养小孩、 乔明远亦是。 他们这一批新生直接就被投入军事化训练,甭管你是想做武器、还是当后勤,通通要练出军人的体魄和优秀的纪律、生活习惯。 简双一颗脑子被知识给填满了,开始是真没反应过来,后来猛的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制药专业的课程啊。 想反悔,却已经被周教授带着和其他老师混熟,那老师看她也是非常欣赏和期待的样子,简双:“……” 她只能认了,谁让她因为她奶的滤镜对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没有抵抗力呢。 简双的记忆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她学得非常快,周教授和几个老师一商量,觉得不能耽误她进步。 于是这天简双被带进了实验室。 在其他同龄新生还在满脑子理论知识的时候,她被允许进入实操阶段。 也就在这一天,安静许久的游戏触发了打卡: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药物分析室,因随身小院空间不够,自动存入故宫建筑中,请玩家及时查收】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制药实验室,已自动存入故宫建筑,请玩家及时查收】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临床模拟室,未解锁,请玩家努力载入病人数据,及时解锁设备】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顶尖大学图鉴加一,触发脑域开发药剂支线】 简双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一开始还想着游戏这是卡了吗,咋一道信息播报了三回。 但很快反应过来,打卡到的物品名称不一样! 最后所谓的脑域开发药剂支线更是让她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娘嘞,这是她所想的那个脑域开发药剂吗?这种星际时代才有的逆天玩意也是她能打卡出来的? 游戏这一次也太大方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65章 第 65 章 修 奋斗第一天 简双用一种极为顽强的意志撑住了, 没有当场睡觉进入随身小院,她跟在一位实操老师身后,按部就班的完成。 至于周教授, 他不是药学院的, 惭愧的说, 有些设备他根本看不懂, 但有些东西他懂啊,他一直在观察简双的表情。 尽管简双的意志很强大,但那打卡物品的诱惑更大, 她只能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板一眼的复制操作, 多余的心思是一点也没有。 初次接触设备就能做到这一步, 齐教授非常高兴, 夸奖道:“简双小同志啊, 你这个手啊特别稳,记忆力也强大, 我说一遍你都记住了, 全程没有出现一个小失误, 可见天生就是吃咱制药这行饭的。” “也是我们药学院的顾教授最近不在, 不然我肯定向她推荐你,让你做她学生。她之前就说这恢复高考的头一年能考上咱大学的肯定非常优秀, 一定要捞几个好苗子。” 冷眼旁观的周教授黑着脸, 用力的咳嗽了两下。 齐教授这才发现自己太高兴, 当着人的面挖墙脚了, 他和周教授关系不错,自然知道他看中了简双,想收她当徒弟。 想起周顾两人年轻时龙争虎斗各不相让, 明明一个是药学院,一个是中医院的,按理说各不相干,但就是比较上了。 你评上职称,我就一定要发表某某核心论文,你治疗 了一个疑难杂症病人,那我就一定要研究出一个药方,攻克某某难题。 齐教授觉得自己有点难,很想吐槽,这简双小同志分明是他们药学院的人,她的志向也是这方面的,结果让你一个中医院的盯上了,想把人拐走,这也太不道德了。 如今还不许自己说两句,果然周顾之争,绝对是你太霸道、捞过界的问题吧。 周教授忍耐到简双结束操作,立刻把人拽走,那姿态跟防贼一样。 等出了实验室,他偷偷问:“感觉怎么样?” 简双一时不太明白,就点点头:“挺好的,虽然好多设备看起来都很老旧,大部分数据做不到很精确,跟我需要的有些误差,但考虑到当下咱国家被封锁的情况,能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别人发展了多久,他们又才发展了多久。 “就这个?”周教授可不是想听简双对设备的评价,他努力去描述,“你就没有什么灵感?比如你看到那个可以分析药物成分的设备,你就没想过可以对比改进自己手头上某个药方,还有那个啥啥啥。” 他其实也不知道啥啥啥,他是传统的中医脑子,对这些高精端辅助设备颇为头疼,就干脆道:“你看到它们就没有什么灵感,比如针对某一类的疾病自创药方?” 简双的眼睛瞬间瞪大:“教授,您对我的期待竟然这么高的吗?我,自创药方,这得是孙先生、李先生那样的高度吧?”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周教授摆摆手,“咱们不用把目标定为千古名人,这历史中也是有许多总结、自创了不少药方,然后流传下来的中医前辈的。你呢,既然入这一行,就应该把目标定大一点,这样未来的路走起来才宽广嘛。” 见简双不说话,他又道:“你不要把自创药方想的那么可怕,你想想看,你不是给那个红花大队的罐头厂调整了罐头配方吗?给你们前进大队腊肉厂调整了腊肉配方,还有你和那个药厂陈厂长合作的孕妇用感冒药……” 简双连忙摇头:“这个不能算自创,我是在已有方子的基础上改进的。” “这怎么就不能叫自创了?你有创新点就叫自创,或者你非要纠结,叫个半原创也行。”周教授不针对概念跟简双掰扯,他只问,“所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半原创的想法?” 简双诚实的摇了摇头。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祛疤膏上,想将它复现出来,做到产量化,能上市。 原本是想借助学校实验室的仪器,但既然游戏体察她的心意,给她打卡到,那就更方便了。 祛疤膏是她的方子吗?不是。 有创新点吗?还真没有,能将游戏打卡到的物品在现实中复制,在简双看来就已经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也算圆了前世的一个遗憾。 周教授却不知道简双的想法,沉默了下,安慰她:“没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天才。” 简双心中一动问:“教授,你心中能自创药方的天才是指顾教授吗?” 虽然并不了解两人的过去,但听齐教授话里露出的苗头,他们可能是死对头,谁知周教授并未跳脚,反而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神情:“她在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简双想问更多,周教授却道:“既然你在制药上少了几分灵性,不如转专业跟我学习,当一个传统的大夫吧,就像你师父那样。” 简双:“……” 愣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周教授,您还没死心啊?我诚实的告诉您,现阶段我的志向是不会改变的。” “当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继续跟您学习。”她厚着脸皮说。 毕竟这段时间周教授对她的帮助,她都看在眼中,要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周教授皱起眉头,到底没说简双没天赋,而是换了个体贴的说辞,“你针灸用的特别好,虽然你说自己还没学会望闻问切,但这绝对是谦虚的说辞,我看过了你跟着你师父查房,你的敏锐性是许多医院已经入职好几年的大夫都不能比的,如果你愿意跟我学习,我一定会对你倾囊相授,你不用跟我一样留校当老师,大可以去医院去一线近距离接触病人。” 简双知道这个敏锐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五感被空间反哺给加强了。 至于针灸,那是她打卡到相应针法详解后,在空间里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她的天赋没有周教授所想的那么高,但她的上限绝对不低,因为她开挂了呀。 哪怕这辈子都没有自创药方的灵性,简双也不遗憾,她只要能稳步就班的把打卡到的药物都给在现实里复现出来就好了。 简双没法解释,她只能沉默,沉默是无声的坚持。 周教授气势汹汹的走了。 他可没有现在就放弃,人认为简双迟早能想通,而自己只需要在她失落的那天去安慰就好,绝对可以收获一个心仪的徒弟。 这不叫趁虚而入,这叫趁势而为。 简双以为他放弃了,心中有点遗憾,也对,自己专注制药,其他就只能作为兼职,抽空学习,可谁愿意作为备选呢。 不过只是遗憾了一会儿,就期待的踩上自行车往家里飞奔。 人生啊,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本来大一新生是统一要求住宿的,不过简双情况特殊,周教授以她两个孩子未满五岁为理由帮她申请了外宿。 至于乔明远就没这个好事了,倒不完全是因为目前女方是照顾孩子的主力,还有军事学校对纪律、对集体性更看重。 她几口扒拉完饭,也不遛弯了,用冲刺般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就躺床上。 随身小院景色如故,往后看则是两个若隐若现的特殊虚拟建筑,果树山与故宫。 果树山上,枝头的果子永远定格在它最完美的阶段,故宫的红墙金瓦,飘渺出尘,如世外之地,一切都透露着不真实。 饶是简双忙里偷闲把故宫盘过几遍,骤然见到这一幕,还是有种自己进入了游戏世界的错觉。 当然,一脚跨进故宫建筑,这种感觉就没了。 她认为这是自己这个意识体和故宫的虚幻度达到了统一,以自己为参照,眼前的故宫可不就真实了起来。 也是因为此种内外对比,简双对调控意识体的状态格外有信心。 游戏为了玩家的体验,非给她上难度,她能怎么办?慢慢来呗。 因为简双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宫绝大部分建筑都遵循着游戏的初始设定,天气与外界保持一致,但冬暖夏凉。 只有一处院子被简双永远设置为了白天,不,正确的说法是不下雨,但也没有太阳,一切的温度与湿度都恰到好处。 这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打卡到的物品被环境影响到。 简双直奔此地,果不其然,打卡的前三样物品分别占据了最大的正殿和两个偏殿。 左偏殿,初级药物分析室,能对药物的成分进行分析,目前她手上从游戏打卡到的药品只有祛疤膏以及养护性质的护颜霜和润肤乳。 护颜霜和润肤乳一直没有打卡出新的,那年过年的礼物就是绝版,意识到这一点后,简双没有 再用,存下了几乎一半,她护理皮肤都是自己自制的中草药面膜。 有了对比,越发能意识到游戏打卡物品效果有多好。 尽管很想继续拥有,但简双的目光还是放在了祛疤膏上,她告诉自己,先把这个搞出来。 右偏殿,初级制药实验室,当在药物分析时弄出药品的配方后,收集齐全药材就可以在这里面配置出来,相比起之前打卡的手工迷你制药坊,无疑这一处设备要精确、便利的多,她倒没有疯狂追求手工操作,既然这个方便,那就用它。 然后就到了药物上市前的最后一关,临床模拟,往往到这一步是要招募志愿者的,但简双走进正殿,这里放置着打卡到的初级临床模拟室,目前处于未解锁状态。 需要去医院收集病人数据载入,才能开启。 相比外界好的是,不用有顾虑,制造出了什么药品直接过来模拟就好。 简双想,又得去医院了,虽然药品还没出来,但不妨碍先把毁容病人的数据收集齐全,也不知道要具体到什么程度。 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找病人测试,就算这年头没什么防备心,大家都比较热情,应该也很古怪,得跟医院方便沟通一下,嗯,就去当志愿者吧。 简双表情有些微妙,本来应该是要招募志愿者,自己反而先做起了志愿者。 定定神,拿着打卡到的祛疤膏进入药物分析室,等看到偏殿中陌生又带着些许熟悉的设备,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仪器正是自己白天操作过的,有些没有,但外表就给她一种更高级的感觉。 她先来到认得的设备这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说明书。 简双:“……” 她快速环视一圈,发现不认得的设备上也有,太好了,不用担心不会用。 一整晚的时间都沉浸在摸索设备中,比学校的更精准、更顺畅、出数据更快,不愧是游戏打卡到的,总是比外界物品高一个等级。 唯一的缺点就是设备耗材厉害,不能自动补充。 她用完了就得自己想办法,不过简双并不急,这些设备都是游戏打卡到的,想让它继续启动,当然是继续薅游戏的羊毛。 说句难听的,现阶段的华国怕是很难生产配套的耗材,或者就算能生产出来,以她的级别也够不到啊。 她还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申请。 说她有个随身空间,空间里堆满了国外的高端设备?简双还没疯。 几天后,祛疤膏所用药材都被破解了,积雪草,黄柏,紫草,丹参,当归……每看一样,简双脸上的笑容就更大,这些药材她手上都有。 直到看到最后一样,笑容戛然而止。 瑶光艳? 怎么说呢,这个画风明显就不太一样的名字一出现,简双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回忆自己已经背下来的中草药知识,没有一个是叫这个的,难道是在后面,又或者动物药材矿物? 可比起以上可能,一个更不可思议却也更合理的猜测浮上简双的脑海:非地球物品。 为什么这样一瓶小小的祛疤膏连陈年旧疤都能祛除? 要知道,就算在医术发达的后世,车祸毁容、烫伤烧伤、被泼硫酸……依旧是无解的命题。 能植皮能尽量淡化已经是幸运了。 而游戏从不夸口,既然祛疤膏的说明书这样描述,那就肯定能行。 现在疑惑得到了解答,这里面极有可能使用了一种在地球上并不存在的成分。 瑶光艳是外星物品。 简双心头发沉,明明已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药物分析室,也有了解决朋友遗憾的祛疤膏样品,就差将其复制出来,成功上市,普及广大毁容患者,结果卡在了原材料这一步! 也就意味着手中的祛疤膏极有可能是绝版的。 不,或许还能去其他存在毁容病人的医院打卡到,但这样一来,简双难免有顾虑,不好拿出来,只能给亲朋好友用,这是极大的浪费。 她为什么要选制药啊? 一来偷懒,只是前期研究很忙,后面就可以躺平了,二来方子一出,条件达到,就可以流水线制备出来,它区别于其他的优势是能大范围普及,不像培养一个中医大夫,一个针灸师,耗时长不说,面对海量的病人太熬心熬力了。 简双不想就这么放弃,拿起平板翻找起中草药大全的目录,希冀于或许它只是一种极为少见的药材,少到连冷备药材对它来说都是大宗的程度。 然而一字一字的把目录翻到了尾巴,从古至今出现在华国的中草药都已经被她翻完,没有一个叫瑶光艳。 这对志得意满的简双来说就相当于当头一棒,她不禁怀疑起了脑域开发药剂这个支线。 别是游戏为了鞭策她,给她画的大饼吧。 于是简双放慢步调,下课后不在一个劲往家里跑,而是骑着自行车开始满首都的逛,把首都的名校一一跑遍。 有的学校允许外来人员参观,简双就去登记个名字,有的不允许,简双就跑去和学生搭上话,装作本校人员混了进去。 毕竟大学并未要求学生穿校服,而没有人脸识别的今天,保安并不认得每一个学生与老师。 然而让她失望了,那么多名校,包括从前的她心向往之的清北都去过了,一次打卡都没有触发。 简双一边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冷却时间还没到,一边更怀疑脑域开发药剂的大饼属性了。 这个时候倒是庆幸起来,以前游戏没搞花里胡哨的支线,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资,祛疤膏的进度卡住,至少同一时刻打卡到的梅花止血针法详解是有用的。 而且比起以前打卡到的针法详解,光在面前3D建模一个假人,以红点绿点标注出注意事项,这次的详解有了进步。 在简双胜利掌握后,竟然触发了实操模式。 面前的假人忽然出血,一开始是比较轻的表皮划伤,渐渐过渡到伤口入肉入骨,有的时候还冒出一个熊猫血的强调,给简双以强烈的危机感。 一旦失血超过某个数,假人就会消失,接着出现倒计时,一定时间后才能重新开启实操,短的一两天,长的三四天。 比如手上划出一个口子,就算不处理,依靠人自身的凝血功能也能治愈。 像这种,失血限额就会很低,但同样的冷却时间也很低。 越重大的失血事故,越与生命对标。 踏踏实实的感受着自己的进步,简双心头的挫败感少了一些,但祛疤膏这事轻易没法过去,不仅关系到上辈子的遗憾,还涉及她对自己后续要走的路的规划。 ——比起当个传统大夫,她更喜欢制药。 难道真的只能自创?周教授的话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简双苦恼,她还真没那么大信心啊。 这天,她照例被周教授叫到办公室,以为是要给自己分配任务,谁知当头就是一句:“简双,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很焦虑,又像是被打击到了,好几个老师都跟我反应你不像之前活跃。” 周教授想了想,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感觉:“你最近有点敷衍,没那种精神头了。” 简双很想说没有,可对着周教授通透的眼神,又是哑然。 她虽然有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但认真与用心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出于责任,后者出于热爱。 之前她确实非常积极的想把游戏打卡到的药物都复原出来,现在原材料在地球上根本不存在可谓是狠狠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简双忽然警觉起来,意识到了自己心性的偏移。 人都想走捷径,游戏一下子给的好东西太多,她穷人乍富,被助长了野心,竟然只想着游戏白给了,而当东西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就影响到了她正常的生活。 然而她立足根本可不是游戏,而是她自己,是她学到手的知识。 简双深深吸气,又呼出,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或许她应该慢慢的和游戏切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看向还在等待自己回答的周教授,目光微微亮起,简双郑重的说:“老师多谢你,我最近确实有点飘了。” 这种从简单难度到地狱难度的落差,她没能调整过来,反而钻牛角尖了。 可其实她并不用自己死扛着,她有很多人可以请教。 简双道:“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个古籍上记录的药方,是祛疤膏, 药效非常好,要远胜于目前我所知道的去除疤痕的膏药,但是有一样药材,我没有听过,叫做瑶光艳,我翻找资料也没有发现,老师,你知道吗?” “瑶光艳?”周教授皱起眉头,让简双把这三个字写下来,看完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有可能它以前不叫这名字,也有可能太过罕见,直接灭绝了。” 别以为植物的灭绝很罕见,事实上,古往今来消失的植物可比动物多多了。 毕竟作为食物链的最底层,它的基数可比动物大。 周教授很熟练的改换思路:“一定要它吗?不能用其他药材替代?” 对他来说,似这种事很常见,给有钱人开方子,不用他要求,人家就会说用好药、用最贵的药,事实上平价的药材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所谓好药,最后搭配也不过稍稍好了一点点,效果没到跳跃性的地步。 简双确实想过平替药材,只是:“就算能替换,最终的药效也会大大降低,就脱离了我一开始的预期,和其他祛疤膏没什么两样了。” “但事实是那样药材找不到了。” 简双被噎了一下。 周教授声音犀利:“对于患者来说,哪怕只能解决一小部分的问题也叫解决,总比他们拖着,进度停滞不前要好。” “历史上,有很多疾病刚出现时,我们都拿它们没办法,是一代又一代人将药方完善,从治标到治本,如果因为没办法,就是认死理的,抓着以前的荣光不放,那很多古方到今天都没法用了。” “因为环境在变化,疾病在变化,人的身体素质、承受能力也在变化,作为大夫,我们也要学会变通,例如我给人家开药,从来都不是只按书上记载的方子来开,需要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去调整分量。” 简双呆住,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没错,就算仅仅只是烫伤这一种毁容的病人,也会分成轻度、重度,会分刚刚烫伤和陈年旧伤。 舍弃掉瑶光艳,这个药方就没有可取之处了吗? 如果不苛刻的要求陈年旧疤,只是刚刚烫伤的轻度病人呢? 他们也很需要将疤痕淡到看不出来的程度啊。 不能因为他们的病情比较轻微,就觉得不需要去解决了,这就像爬山,她不应该就只想着一口气爬到山顶去。 山路崎岖,太消弥人的意志,就先到山腰吧。 思维开阔后,简双立刻就有了两个想法。 第一,把打卡到的祛疤膏拆分,提取其中瑶光艳的成分,少少的添加,但这个思路没法大规模普及。 就算可以去其他毁容病人所在医院打卡,但迟早有一天,打卡点也会像前进大队的后山一样被她薅空,再也刷不出野鸡兔子等物,只有最低级的柴火。 量少珍贵,仅供应少部分人群,这不是简双想要的。 可话说回来,如百年人参、灵芝这样的药材不同样少而珍贵? 更有一些是长都没法长,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她太贪心,把步子迈太大了,可实则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实验,慢慢找到平替药材。 只是想到这个工程量,简双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她就很佩服那些一点点尝百草,以及为了一个成功率做了成千上万次失败实验的科研人员。 难怪都说做这一行需要耐心,她虽然是个搞制药的,但难度完全可以匹配搞材料的。 每新发现一样材料,才可以去带动整个行业的发展。 这天下课,简双没回家踩着自行车,蹬蹬跑去了最近的医院,找到护士长,出示了自己医科大的学生证,表示老师给他们布置了课程,她想来医院当一段时间志愿者,无偿照顾毁容患者。 护士长很欣赏她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但这件事她并不能做主,就去请示了院长。 院长觉得这是在培养医生后备役,同意了,可他并不信任一个大一新生的能力,所以强调不能上手,只能按照护士长吩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简双还乐得省心。 毕竟她是来实习的,也是来载入数据的,没错,简双思虑周全,打算先把初级临床模拟室给解锁了。 这是简双的优势,别人研发药剂得先反复调整,在动物身上实验,最终临床招募志愿者,她就不一样了。 她只要有一个思路,手动把药剂配制出来就可以去模拟室开始模拟,直观拿到数据对比,当天就可以得到反馈这种改进是好还是坏,仔细想想,又觉得游戏对自己非常好了。 甚至有了这个模拟室,都不用想方设法在自己身上复现疾病了,模拟室可以一口气导入多位病人资料,样本比她自个全面多了。 嗯,不该抱怨。 瑶光艳是外星物品就外星物品吧,如果是地球产物,怎么过去那么多医道上的大佬都没研究出效果这么好的祛疤膏呢。 第66章 第 66 章 修 奋斗第二天 几天后, 简双拿着医院给的临时牌子来到住院部,本来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解锁临床模拟室,结果只是被护士指挥着干了几个活, 又和病人聊了聊, 顺便被好心的医生给与了病历资料, 就有叮叮当当的游戏提示音响了起来。 【……99%, 100%,载入病人数据+1】 【载入病人数据+2】 …… 简双大大的松口气,回到家, 直接进入空间,继续练习梅花止血针法, 这时候针法已经跳过外伤, 到了内出血的部分。 她心头又有感悟, 这个针法虽然只管止血, 却把止血做到了极致,如此全面, 不也是前人一点点完善出来的? 练习累了或者冷却时间到了, 就去配置药剂放松放松。 简双做了对照组实验, 先搞定了第一种思路, 游戏打卡到的祛疤膏数量有限,就要尽量的降低它的分量, 但同时又不能影响药效太多, 简双总算在其中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配比。 平替药材则还没有进展, 她历数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会对祛疤有用的药材, 拉了一个表格,一一进行成分分析,与瑶光艳对比。 很遗憾, 当简双精心的挑选好了数据比较靠近的几样平替药材,在制药实验室配置出药膏,再进入临床模拟室选择烧伤烫伤病人样本模拟时,却发现连十分之一的效果都达不到。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大的打击。 幸好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很快调整过来,期间也没有埋头死扛着,而是像周教授、向她认识的老师们请教。 他们也提供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有祛疤效果的草药,周教授还根据她目前实验出来的最佳的搭配进行了一些调整。 嗯,是去掉了瑶光艳的,可惜作用都不大。 周教授很纳闷:“你到底想要达到怎样的效果?我觉得这种已经非常好了,如果是刚刚烫伤就送到医院的,涂抹这个祛疤膏,肯定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简双默默的拿出了两份检查报告,这报告当然不是故宫设备出品,而是她拥有学校的实验室权限后,又从这边过了一趟手,以解释数据的合理性。 此时两份检查报告摆在周教授面前,哪怕周教授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加了瑶光艳后效果有多好,顿时哑然。 他 捏着那份报告,都舍不得让简双放弃了。 作为大夫,他最大的成就是帮助病人治好病,换位思考,当简双发现她能在功课某个疾病上做到最好,她也舍不得放弃啊。 简双又拿出了一个报告,很心塞的说:“这是原始数据,而我调整后,只让它的效果增加了百分之五。” 这叫什么?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二百五。 周教授也很郁闷,虽然他是个外行人,但跟着简双参与了几回,也跟着上心了。 “这个事实确实挺打击人的。”他终是道,“瑶光艳应该才是这个方子最重要的根基,一旦缺失,其他药材堆积再多也只会让下方直接垮掉。” “如果将它推翻,重新研究……”周教授摇了摇头,“以我的经验,这个方子的搭配已经相当完美,比如积雪草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功效,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伤口愈合,辅助减轻疤痕,黄柏……抑菌消炎,紫草……仅就搭配而言,已经称得上是艺术了。” 可惜还是不行。 周教授之前一直很犹豫,但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顾教授。” “那位制药学的天才?”简双很惊讶。 “是,或许她能给你一些思路,再不济这种筛选平替药材的事她也做得很擅长。” 治疗与制药有很多共通之处,周教授一直觉得自己就可以教简双,但现在,这个有点超出他能力了,毕竟他以前给人看皮肤的毛病,都是长痘、发黄暗沉这种,内调就可以改善。 可毁容,这种对皮肤毁灭性的打击,光内调已经没用了。 当然,他还有一些方法可以改善,但终究做不到像简双这样大规模普及,所以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吧。 “刚好我听说她研究的那个古方有了思路,学校给她配的那个助手正在收集大一新生的消息,她打算带几个实习生。” 简双有点意外,她记得周教授想收自己为徒。 周教授哼了一声:“你张师父有的觉悟,我自然也有。” 虽然简双还没喊他师父,但他现在已经很有这个自觉性了。 他本身的门第守旧观念就很淡,不然也不会接受医科大的聘用,而会像一些传统大夫一样,只收几个当亲儿子培养一样的徒弟。 这小徒弟嘛,忌讳她一口气拜多个师父,觉得她对自己不忠诚、是叛徒,周教授觉得挺可笑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难道不应该以徒弟的水平来衡量? 至于医者的人品,确实重要,但这人品更多是对病人负责吧。 因为门第观念就要圈住她的手脚,不许她学的多?呵呵,这是生怕徒弟太出息了。 简双自然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考虑的其实是:“教授,您跟她不太对付吧?” 对简双来说,她跟周教授还没有师徒之名,却已经有师徒之实,对方真的帮了她很多,这多拜一个师父,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个人至少也得是周教授能接受的。 她不想他心里膈应。 周教授感觉到简双的维护,心头一暖,觉得在她身上的用心没白费,摆了摆手:“你师父我还没这么容不得人,我跟她年轻时确实斗得挺狠,有一些纠葛,但这是我们长辈间的事,跟你们小辈没关系。” 周教授顿了顿。那眼中一瞬间的情绪简双看不清,只听他面授机宜:“她这个人不喜废话,不喜他人谄媚讨好,但看重实力,既欣赏天才,也看好勤奋上进之辈,你对着她就有事说事,别提别的老师,也别提我,显得跟走后门似得。” “左右她是药学院的教授,你今后还要修她的课程,你去向她请教名正言顺。” “只是这样吗?”简双眼中露出八卦的光芒。 “小小年纪好奇心这么重干嘛?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啊。”周教授没好气道,“放心,你也听你齐教授说了,前段时间她在修复一个古方,一直闭关没能出来,所以她消息非常不灵通,根本不知道我和你走得近的事,我再对着学校的人交代几句,不会影响到她对你的印象。” 周教授没有正面回答,直接转移了话题,“她这人,应该比较公私分明。” “应该?”简双听着他的语气,都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心下对这个话有点怀疑。 “反正你就去薅羊毛嘛,我常听你说薅羊毛,能薅一点是一点。” 得嘞,更怀疑了,这恩怨得是有多深啊。 简双觉得自己应该做更一步的确定:“您和顾教授真的没有感情上的恩怨吗?” 这一男一女死对头,原谅她想歪了。 周教授惊讶之余,是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真的看过好多死对头文学,简双没敢说。 周教授郑重道:“我有夫人的,虽然已经过世了,但她是我的初恋,我们很恩爱,中间没有第三个人。如果非要扯到感情上,她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因为她和我夫人是发小,总觉得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插入了她们中间。” 简双一下子懂了,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一定好好瞒着这个消息,绝不被您连累。” 周教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连累?你先祈祷你的水平能入她的眼吧。” 这日,简双做好了准备,带上自己的资料到了顾教授的办公室。 顾教授听完来意,不由扶了扶眼镜,认真的打量着简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的分数是他们药学院最高的,是华南省的高考状元,她没看过华南省的试卷,但看报纸上分析难度偏中上,于是在她让助手收集的预备实习生中,这个人排在第一。 她原本是打算第一个见见她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考虑第二名了。 大一新生?改进药方?现在的新生都这么能想的吗? 自己私下狂妄也就罢了,还舞到了我面前?难道是听说了我想收徒的消息,过来刷刷存在感?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到底还是把简双的资料接了过来。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打算批评教育一顿,把好苗子给扳正过来。 既如此,就要言之有物。 只是资料一张一张的翻着,她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周教授并不知道,顾教授打算复原的那个古方也是祛疤类的,她还写了申请报告,要到了经费。 如果不是她打算组建课题组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她更要怀疑简双是故意的了。 她看着这药物配比,因为已经提前了解过不少资料,非常惊讶于简双用药之精准,搭上后面的数据,她竟觉得简双后面调整出来的方子并不逊色于自己打算复原的古方。 等看到最后一张报告,她更是震惊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个瑶光艳是什么?竟然还能把药效在这个基础上提高百分之六十?” 其实不是百分之六十,而是百分之百能治疗陈年旧疤,只不过简双不舍得这么用,她算过数据了,百分之六十能将陈年旧疤淡化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程度,日常淡妆就能掩饰。 不是舍不得全好,而是这样一来,瑶光艳的成分就得往上打滚着翻倍,划不来。 目前真的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顾教授目光灼灼的盯着简双,简双并不心虚,定了定神,把对着周教授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反正谁来,她都定死了是之前偶然淘到的,古方跟药膏放在一处。 简双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淘到了药材,因为她真不知道瑶光艳长什么样,虽然大概率没有机会在地球上发现,可她也没有说死。 万一呢,万一游戏良心发现给她打卡到药材种子了呢。 顾教授确实没死心:“那古方上就没画瑶光艳长啥样?” “没有。”简双坚决不承认。 “那你是在哪里淘到的?” “废品收购站,一个盒子的夹层里,一开始看这个药膏黑不溜秋的,我还以为它坏掉了,没敢用,一直保存着,直到在学校实验室碰到 了专业设备,才把瑶光艳跟某样数据对上了。可其实原始样本是不是它我都不敢肯定。” 毕竟制药会经过很多步骤,也许就在哪一步,它与其他药材发生反应,性质变了呢。 顾教授足足看了简双一分钟,才无奈的低下头:“这些资料先放我这里,让我想想。” 不愧是省状元,挺能给她找事的,一来就直接废掉了她的课题。 她的前期准备都没用了,与其复原那个古方,还不如研究手头的这个。 作为制药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这个药方哪怕没有瑶光艳的加入,也比古方潜力更高。 不过古方也不是没有用,其中有三样药材看似跟祛疤没有关系,但处理萃取成精华后,能对皮肤修复生长起到促进作用,或许可以结合一下。 顾教授对简双发出邀请:“无论如何,你先进我的课题组,你作为组长,去联系我的助手于一心,让她找齐人手给你搭个班子,既然是以你的方子为核心,等成果出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发了论文,你也是一作,奖金另说。” 简双:“……” 她整个人都蒙了,一作,论文第一作者,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对,她只是来请教平替药材这个问题的啊,什么时候决定加入课题组了,还她组建?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死对头,思路一样一样的,看中人就直接下手,把她捞碗里,一副要深入培养的样子,只是她比周教授风风火火多了。 简双迟疑了,我该不该同意? 她身上还挂着个雷呢,万一顾教授以为她是周教授派来的卧底咋办。 然而不等简双犹豫出个结果,顾教授已经雷厉风行的站了起来,抱着那沓资料出了办公室。 简双大急:“顾教授!” 对方回过头,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哦,我助手就在隔壁办公室,你直接去找她。” 说完她蹬蹬蹬抬脚飞快的下了楼,等简双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她:“……” 简双的脑袋都是空白的,得,这根本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呀。 犹豫几秒,走到隔壁敲了敲门,里面就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见到简双进来有点意外。 “你是于一心于助理吗?我叫简双,刚才我去向顾教授请教问题,她跟我说……”她把顾教授的交代说了一遍。 于一心:“……” 她也懵了,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顾教授最近是申请了一个课题,交代我给她找齐人手,我已经把名单整理出来了,正要去确认,既然如此,我这就过去汇报,你要不先回去?等弄好了我通知你。” “对了,你住哪个宿舍?” “我申请了外宿。”简双告诉了她自己家的地址,想了想又说,“其实找周教授也行,我跟他关系很好,他帮过我许多次,对我来说是师父一样的存在,我常待在他的办公室。” “周教授?”于一心面色微变。 简双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干脆说得更明白了些:“我是很愿意加入顾教授的课题组的,但怕她会介意。” “好,我知道了。”于一心垂下眸子。 她其实并不是顾教授的老搭档,是学校刚分配过来的,还处于磨合期,她知道学校对顾教授的重视,说句夸张的,如果不是她一心研究药方,讨厌管人管事,药学院的院长应该是她。 跟着顾教授前途大好,她不想触怒对方被退回去,多方打听她的喜恶,其中就有周教授是顾教授的死对头这条关键信息。 她觉得简双是个老实人,她本可以瞒着不说的。 目送人离开,于一心拿着文件前往顾教授的专属实验室,门紧紧关着,她坐在外间不敢打扰,她跟顾教授见的第一面,对方就严肃警告她,没有她的允许,绝不许任何人进入她的操作间。 直到顾教授走出来喝水,她才迎上去,递上名单。 顾教授看了看,这些名字都非常陌生,不过她完全不介意,只在后面加了一个。 于一心看得清楚,那多出来的赫然就是简双。 就见她在简双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交代道:“她是组长,不过她以前没挑过大梁,你帮着带一下。” 于一心心中感慨顾教授可真重视这个学生,哪里是没挑过大梁,根本就是没进过课题组,她担得起吗?别到时候尽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嘴上却客气的迟疑道:“简双同学是大一新生,她来当组长的话,其他人会不会不服气?” “不必,她好歹是正经考进来的,其他人,工农兵大学推荐上来的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也是现在没人,矮个子里挑高的。”顾教授面露嫌弃,“你给他们发邀请,谁不服气就说方子是简双贡献的。” “他想当组长,行啊,能拿出一个同等级的方子,别说组长了,这个项目直接让他来做,我退位让贤。” 没想到顾教授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于一心心头一跳,提高了对简双的重视程度,想了想,说:“来时简双同学跟我提起,她非常愿意加入您的课题组,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教授打断:“她哪会不愿意?这制药一行放眼整个药学院,除了我谁还能教她?行了,你就别啰嗦了,我需要的是效率,后天我要看到这名单上的人在实验室报到。” 平静的眉眼里是强大的自信,她放下水杯又转身进去了。 后天?于一心顿时就顾不上简双了,因为时间太紧了,名单上的人可不少,她虽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确认他们都有时间,但一一通知可不是一个小的工程量。 她快跑着回到办公室,拿着之前记录下来的联系地址,迅速去找人,就住在宿舍的倒还好,就怕如简双这种有特殊情况申请外宿的。 一个一个名字被划掉,看着大半的人都通知到,表示会准时前来,于一心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职工宿舍。 “小姨,你忙到这么晚才回来啊?”一个年轻女生迎了上来。 认出来人是姐姐的女儿李菘蓝,于一心随口道,“顾教授建了个课题组,我接下来要彻底不得闲了,这呢,才只是一个开始。” “顾教授?药学院的顾教授?那个小姨你说过和周教授是死对头的顾婷玉教授?”李菘蓝露出奇怪的表情。 “药学院也没有第二个顾教授啊。”于一心疑惑:“你很关注她?可我记得你是中医院的。”巧了,她也是刚考进来的大一新生。 李菘蓝露出好胜的表情:“小姨,你是知道我的志向的,我想学针灸,我打听过了,中医院针灸方面最强的就是周教授,所以我想拜他为师,但被他拒绝了,我爸妈多番打听,得知周教授看上了药学院的简双,为了她不打算收第二个徒弟。” “更让我郁闷的是,这位简双同学坚定要学制药,不打算转专业,可药学院最厉害的人是顾婷玉教授啊,那她最适合的师父也应该是顾教授,为什么要去招惹周教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李菘蓝不忿,“现在周教授一心惦记着她,根本连个考验的机会都不给我。” 于一心:“……” 李菘蓝叹口气:“我相信如果给我机会,让我和简双公平竞争,我绝不会输给她,可她要学制药,我学针灸,我俩就不是一个赛道的,如果我去找她挑战,人家只会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见于一心呆住,李菘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小姨,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忙一天已经很累了,对了,我妈今天送了鸡汤过来,我跟你分一半,放在炉子上温着了,我去端给你。” 李菘蓝去了厨房,于一心揉了揉眉心,觉得这真是巧了。 简双心里把周教授当师父,周教授也看中他,两人这是双向奔赴,就差水到渠成定下一个师徒名分了,傻外甥女根本没戏啊。 但学针灸、当个厉害的大夫却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一直没变过,她不想叫她失望。 次日于一心把名单剩下的人也跑了一遍,最后一个是简双。 她心中一动,问:“简双同学,你想拜我们顾教授为师吗?” 简双以为她这是替顾教授问的,觉得这进度简直像坐了火箭,是顾教授的风格了,她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最开始是去向顾教授请教问题的,没有想这么多。” “如果你坚定制药这条路,顾教授是最合适的人选。” 简双倒不是很认可这话,师父跟老师是不一样的,老师只要专业对口就行,师父却是亲人般的存在。 可这中间又少了一层血缘,对彼此的容忍度没那么高,所以要契合才行,她认可周教授,也不仅仅是对方对自己好,而是两人的理念没有 大的分歧,偶有争吵,也能很快求同存异。 简双不想跟师父闹得太难堪。 她道:“我跟顾教授也只是一面之缘,再者,我已经有周教授这个师父了。”她提醒对方你可别忘了死对头的事。 “但周教授是中医院的,你并没有转专业的想法,而且没听说已经定下名分了。” 简双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有点干涉太多了,难道是顾教授听说我是她死对头的徒弟,没有介意的把我赶走,而是反其道行之,决定把我抢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简双道:“这是顾教授对我加入她课题组的要求吗?如果是的话,很可惜,我只能拒绝了。” 于一心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她觉得外甥女说得对,简双不太识趣,难道她一个人还想霸占两个教授? 还是视彼此为死对头的教授?疯了吧,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迅速道:“不是,是我多嘴了,顾教授很有时间观念,希望你明天能准时到。” * 于一心走后,简双想了想,前往周教授办公室,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老师,我去没问题吗?” “当然要去。”周教授气道,“顾婷玉还是这么霸道,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一点也不尊重别人,自顾自就定下课题组的事,我非得跟她掰扯掰扯!” 简双都担忧的站了起来,谁知周教授走了两步又坐回去,神色有些讪讪的,“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火上浇油,不过话说回来,她研究天赋确实很强,你就去把她的本事都给学过来,不用客气。” 简双:“……” “不仅仅是此次祛疤膏的事,等你自己要创建课题组了,有这个经验,也知道如何运作,她要求高,能抗住她的折腾留下来的,大抵也是有真本事、还吃苦耐劳的,那都是好苗子。” “等将来——”周教授挤眉弄眼,“能挖走就挖走。” 简双:“……” “瞧你,做这副表情干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得记着,祛疤膏的方子是你的,你离了课题组,别人拿走你找谁说理去。” 简双更无语了:“那您当时还让我去请教她?” “咳咳,她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这点人品还是有的。当年她仗着天资高跟螃蟹似的横行无忌,不知不觉就把人得罪光了,偏偏给她干活是真能吃到肉,所以手下的人对她是又爱又恨,一次课题熬下来,科研能力长进不说,什么荣耀啊奖金啊职称啊都不玩虚的,人人有份,按劳分配。”周教授露出怀念的神色,“当时我夫人还在,给她管着人事后勤,协调四方,到处收拾烂摊子,我就想这姑娘可真是倒霉,摊上这样一位同事,一来二去就关注上了…… 当天简双的表情都是木的,吃了一大碗的狗粮,饱饱的,撑得难受。 * 次日报道,简双刚一说明身份,齐刷刷一排目光看过来,那表情都怪怪的,有惊奇、有看好戏、有不愤的。 嗯?她挑了挑眉,等听于一心说了组长的事,顿时就懂了,一时间算是明白周教授为什么要用螃蟹来形容顾教授了。 她可真是说到做到,让自己一个新手挑大梁,是真不怕我胡来啊。 这种阵仗简双从前没经历过,但面上却很能端得住,见状于一心目光闪了闪,没多久顾教授来了。 她扶了扶眼镜,完全不说废话,直接开始分配任务,每个人负责一部分药材,去操作设备去算数据,有些药材仓库里有,有些还需要去调配去采购,都写条子找于一心这个助理申请,同时她亦负责大后勤的工作。 简双这个组长,不仅分到手里的药材比别人多,还要负责把组员们的报告统计汇总到顾教授这里。 怎么说呢,跟她所想的高大上的建课题组、搞研究有些出入,反而更像是枯燥的无聊的重复性工作。 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就是要筛选出瑶光艳的平替药材? 人多力量大,光靠自己得忙活到哪年哪月? 顾教授给他们开放了一部分实验室,就匆匆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的看向简双这个组长,有的看向于一心,于一心清咳两声,说:“可以到我这里申请药材了,一个一个慢慢来,排好队,别着急。” 简双看大家围着于一心,没有急着过去,先拿着顾教授给的钥匙进了实验室,实验室的仪器都是她熟悉的,比起之前去过的要高档一些,但还是不如她打卡到的。 而且数量不多,不够每个人同时使用,得协调时间,简双心算了下,有了主意。 第67章 第 67 章 奋斗第三天 简双走到于一心这边, 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诸位组员,我去实验室那边看过了, 顾教授给我们开放的设备, 可以同时供应五个人实操, 我提议我们分成五组……” 她算了算, 他们一共有三十个人,五组的话,每组六个人, 刚好凑整。 “实验室设备有限,不管是大家一窝蜂的抢, 还是一窝蜂的写报告, 都会造成资源和时间的浪费, 先分组, 然后大家组内协调使用的时间怎么样?”简双图省事的说。 她不想将来组员们为谁用设备吵起来,再来找自己这个组长评理, 所以干脆设立小组长, 让组内自己去商量。 “我赞同, 不过这要怎么分?” 简双道:“大家接下来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不如先介绍介绍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主动表现,各自选择心仪的组员。 抛砖引玉, 她先主动说了自己, 不得不说省状元这个标签还是有用的, 此话一出, 那种不服气的目光顿时少了些。 其他人也陆续开始介绍。 简双认真的观察起来,省状元只是个敲门砖,无论如何还是要着落在能力上。 这年头的人都比较谦虚, 大家偏向保守,第一次见面也少有那种胡吹海吹的,简双踢掉了几个能辨别出来的混子,就向她认可的人发出了邀请。 有两个拒绝,三个赞同了,然后简双又找了两个人,凑齐六个。 同一组员的人走在一起,跟着于一心去领药材,简双说了自己的情况,因为她是外宿,大家照顾她,把她的时间段安排在了白天。 简双也发挥谦虚精神,缩短了一些自己的份额,毕竟她可以进空间多次测量,得出更精准的数据,没必要非和他们抢。 单子上大部分药材都领到了,少部分于一心表示会尽快采购到。 枯燥的实验日常就这么开始了,虽然分了组,但组内大家还是各做各的,毕竟一周后顾教授是要看报告的,达不到要求,直接踢走。 简双比他们还更忙一点,一来她是大一,还得去上课,呃,有几个大一的跟她一样惨,简双倒霉一点,身为组长,分道地药材更多,比组员们更多一个统计的步骤。 幸好无论是记忆能力、理解能力还是精力都要比一般人强,这么连轴转下来也并不觉得疲惫,众人看在眼中,对她这个组长终于认可许多。 勤劳与天赋只要占据一样,正常人都不会太讨厌。 简双提交药方并不能说明她的天赋,毕竟她自己也说是在废品站淘到的,大家只会觉得她运气好,可她天天连轴转下来,还能精力充沛,就让人很佩服了 ,看看那几个大一的新生,虽然有于一心开小灶,很快就熟悉了操作,但顾教授分配给他们的药材都才弄了一小半,不得不大早上过来,又熬到很晚才回去,累得跟死狗一样。 眼看时间一点点接近周末,那叫一个慌啊,幸好于一心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顾教授没要求他们弄完所有药材。 她安慰众人,只要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教授都会看在眼里。 周六晚,简双提前统计了组员们的报告,她学着于一心,也准备了一张表,交的人在上面签字,免得事后扯皮。 一边统计,她一边观看数据,这一看,就发现了规律,这上百种的药材竟然都跟治疗伤疤有关。 有活血化瘀的,有促进细胞再生的,有恢复皮肤弹性和光泽的……顾教授的思路如此明确简双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有一些明明也是中草药,可在她背下的内容里没有提到它可以治疗伤疤。 不过细想也不奇怪,中草药大全这本书确实详尽,但在说明功效时,只会说它治疗的大类,一些偏门的用法就跟每个大夫自己独特的诀窍一样,并不会记载在这种概括性的百科全书中。 简双本以为自己的基础已经很丰厚了,但此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真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是她搬着这些报告去向顾教授汇报时,就没忍住道:“教授,您能否给我推荐一些书单?” 顾教授本来在低头看报告,闻言抬起头:“你发现我给你们列的药材的规律了,看来统计工作没白做。” “这个当然可以。”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飞快的在上面开始写,“有些学校的图书馆有,有些没有,你可以问于助。” 简双点点头,趁热打铁:“我可以在会议室搭一个阅读角吗?” “你倒是好心,只不知会有多少人领你的情。”顾教授嗤笑一声,倒是没反对,“随便你。” 简双没有解释自己不全是好心,一来她是组长,多少要做点组长的事,二来倒不是非说要挖墙脚,观察一波,以后自己搞课题组了,直接能把哪些人薅来干活。 一周任务结束,简双不像其他人似的焦虑结果,照旧还是各个地方跑,来实验室没活干了,就坐在会议室里看书。 她看书很快,毕竟都是些基础知识,纯粹输入记背,不用困难的思考,连做笔记都不需要。 旁人就看到她刷刷刷的翻书,终于有个人问:“你看这么快都记下来了吗?” 简双点点头:“我过目不忘。”浑然不觉自己给了对方多大的震撼。 人讪讪的走了,没多久,角落里传来压得很低的声音:“假的吧?” “是啊,怎么可能真有这种过目不忘的人?” “不会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吧?” …… 可惜简双五感太敏锐,她直接道:“真的,要不谁过来从这些书里面抽一本,随便考我,把我考倒了,这组长就由你来当。” 围在一起说坏话的人脸红了,但还是有人不服气的举手:“我来。” 简双合上目前正在看的这本,站起来后退两步:“考吧。” 为了避嫌,她和那堆书站得远了些。 虽然有点欺负人,但展示一波实力,一次性把那些心里有小九九的给压下去,后面也能省好多事,简双可不耐烦不断有人跳出来。 之前任务压着,现在闲了,一些人就浮躁起来,蠢蠢欲动了。 毕竟一个大一学妹当组长,对他们来说真的相当难受,尤其是工农兵推荐的,和自个考上的到底不一样,哪怕简双并没有带有色眼镜看他们。 这姿态一摆出来,不少人心中就有数了。 果不其然,牵头出题的人念一句,她就立马流畅的往下背,一直背到这一页完结,才抬头看向对方:“还要继续吗?” “继续。”那人咬牙,直接换了本书,换的是被简双压在下头的大部头,她还特地挑的有很多数据与专业术语的,因为她自己对数学不敏感,觉得简双也会被难住。 结果简双是纯正的理科脑,她背得更流畅了。 最终,简双淡然的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看向其他人:“还有人想考考我吗?” 一片沉默,简双点点头,坐下去继续看书,这次没人在对她翻书的速度提出争议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离她远了点,那是一种对学神的敬畏。 没多久,顾教授来了,见到大半人都在安静的看书,挑了挑眉:“现在知道认真了,可惜晚了,我的课题组不留学习混子。”说完念了几个名字,让他们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可以走了。 有人面露惭愧,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但也有人震惊之后面色铁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淘汰,只是对着顾教授冷笑着的脸,到底没敢当场发作闹腾起来。 然而次日简双去找顾教授时,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她的办公室离开,走近了听到于一心劝说的声音,简双才反应过来,那几个人不是不服气顾教授的判决,而是对自己学习混子的属性非常清楚,但他们都有不错的后台,过来课题组是来镀金的,满以为顾教授会抬抬手将他们放了,没想到才第一周就把人筛出去了,其中还包括一个院长的亲戚。 如果以为这一手只是针对强权那就大错特错,还有人跑过来哭,对顾教授卖惨,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希望能给个机会,顾教授犀利表示不吃这一套,你惨又不是我造成的,在我的课题组只看实力。 简双想起周教授对她的评价,人人有份,按劳分配,心说还挺准的。 “看够了吗?看够就进来。”里面传来冷嗤声。 简双推开门进去,讪讪一笑。 顾教授面无表情:“你也是来给谁求情的?” “不是。”简双没敢耽误,她有种顾教授这会儿是个火药桶的感觉,迅速递出一张纸:“教授,你之前写给我的,大半都已经看完了,有几本于助那边没有找到,就想来问问。” 顾教授面色方才缓和下来,瞥了一眼那张纸,认出都是比较偏门的古籍:“像这种连出版都极少,如果于助那边找不到,大概率是没有了,已经被烧掉了。” “烧掉了?为什么要烧掉?”简双惊讶的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烧书这种举动也只有那个特殊时期会有了。 顾教授脸上却没有被勾起旧事的阴沉,反而得意的笑了笑:“不过你要看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记得,我在他们烧之前已经全部记下来了,你勤快点,每天早点过来打扫实验室,我就给你背几段。” 这也是知道简双过目不忘,她才有的心思,换个笨的,根本懒得背。 简双赶紧答应下来。 其实光看顾教授给他们列的药材,就能感觉到她涉猎很广,但过去那么久远的东西都记得,还是痛苦的回忆,就相当难得了。 要知道人的本能就是会淡忘痛苦,自己的过目不忘,是后天造就,但顾教授……如果是天生,不会是超忆症吧?简双皱了皱眉,超忆,可不一定是好事啊 次日,于一心照旧早到,见到简双进了顾教授的实验室,大吃一惊:“你怎么进去了?快出来,顾教授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我跟她见的第一面,她就为这个事警告过我。” “没事。”简双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是她给我的,让我早起给她打扫卫生。” 于一心愣了下:“那就好。”她唇角勾了勾,这句话发自真心。 “对了。”简双想起一个事,问她:“于助,你有跟顾教授说我是周教授徒弟的事吗?” “说了,她虽然有点生气,但表示不会迁怒,她很喜欢你拿出的那张方子,这段时间实验室的灯都亮到很晚。”于一心眼皮子猛的跳了下,神色却还平静,她故意去揉了揉从眉眼到太阳穴的位置,声音拿捏得很稳,“我正发愁呢,教授身体不好,不能熬太久,你也帮着劝一劝,你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 简双没注意到那细微的动静,闻言苦笑:“教授这脾气,我尽量吧。” 说完走到另一边拿起烧杯开始清洗。 于一心的目光在简双背上定格了三秒,然后收回,有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她是骗简双的,出于私心,她拖到昨天,才试探性的提了周教授三个字,结果顾教授的脸直接沉了下来,说那就是个垃圾,人不应该与垃圾为伍,多说一句都会染上晦气,会被连累死。 于一心就不敢说了,顾教授对周教授的反感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按理说她应该告诉简双,但她又犹豫了。 没想到简双会主动问起,有那么一瞬,于一心几乎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好在曾经模拟过很多遍,很自然的说出台词。 于一心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这样做是在求一个两全其美,对简双、对我外甥女都好,是简双自己坚定制药,不愿意转专业,也是她主动进入课题组,既然她拒绝是因为只和顾教授一面之缘,那么现在两人相处好多天,她应该改变想法了吧。 她和顾教授关系越深,和周教授就越不可能,周教授自然会去注意其他选择,比如她外甥女李菘蓝。 虽这么想,但她却不敢问一句简双你改变主意了吗?她太敏锐了。 * 简双并不 知道于一心悄悄给自己埋了个大雷,他们迎来了第二周的任务,她给顾教授打扫了实验室,又一一洗干净了烧杯,终于,以往都来得很早的顾教授到了,她的脸绷得紧紧的,像是有起床气的人被生生吵醒。 这种低气压也无疑影响到了其他人,大家都埋头干活,连悄悄话也不敢说了。 于一心心惊肉跳,手都在发抖,刚才顾教授看过来的那一眼冰冷无比,让她不禁怀疑,她心情不好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和简双同一个组的人看顾教授直挺挺的向她走去,都很为简双担心,怕她被当成出气筒。 简双也有些慌,怎么说呢,她练了这几年的太极拳,武力值绝对是够够的,像顾教授这样的,她一只手就可以摁住,但架不住有的人一米六,气场却是两米八。 于是当顾教授劈头盖脸一段话却不是在骂人,而是啪啪啪给她背资料,背完后还问她记下来多少,简双都愣住了,就这? 她赶紧说全记住了,还试探的背了一段。 顾教授一直紧绷的眉头终于松开,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她的眼袋很厚,很疲惫,看得出是昨晚没睡好,这一笑却有一种舒缓的感觉,她说:“不错,你先去做实验,下午再过来。” 【叮!恭喜玩家打卡顾婷玉的实验室,获得失传古籍一本】 简双:“……” 为什么实验室打卡到的却是古籍? 还失传的?她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大宝贝! 第68章 第 68 章 奋斗第四天 下午简双如约到来, 顾教授一边整理手头的实验报告一边继续给她背资料。 简双就觉得:“……”怎么说呢,就有点像学神刚攻克一个奥数难题,比较疲惫, 选择刷一张数学卷子放松放松脑子。 顾教授这天才之名实至名归。 她在心里感慨的时候, 殊不知顾教授对她的记忆力也很满意, 对她来说, 一心二用是正常操作,做不到的就是太笨了。 可惜这个世上笨人还是太多。 一开始顾教授考简双,基本要她长篇长篇的背, 等后面几乎只看流畅度就判断出她能记下多少,所以往往只背一小段就让简双停下, 然后就进化到突击考察抽背某个复杂的难点…… 简双渐渐适应了她的节奏, 一边给顾教授打下手, 一边还能流畅的回答。 而每告一段落, 听着耳边叮叮当当的游戏提示音,不断的说她又获得了一本失传古籍, 简双发现了规律, 每次打卡成功都是顾教授表情比较满意的时候。 她就不是那种开朗的亲和力高的性格, 就算满意, 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或者眉毛扬了扬,露出几分笑意。 幸运的是简双五感高, 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她不禁思索起来, 所以游戏触发打卡成功都是顾教授对自己比较认可时? 这个发现让简双有点意外。 她有一种游戏变得更精确的感觉, 想想以前打卡在山里、在田边、在某个建筑,山川地理这些无主的就不用说了,就算大山有感觉, 她也感受不到。 建筑的话,她则很少跟它们有更深的交集。 可对比来首都后,触发的打卡一个故宫,一个圆明园,然后就是现在最熟悉的医科大,哦,还有一个榕城的茶馆。 思及茶馆主人对自己的赞赏,似乎与此刻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打卡到的东西更尖端、更珍贵,所以要求也更高了?简双隐隐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 临近傍晚,顾教授挥挥手,让她可以回去了。 简双想了想,决定问她:“教授,我能把你给我念的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出版吗?” “出版?我倒是想过会有人愿意保护性质的出版。顾教授摇了摇头,但会有人愿意看吗?卖不出去的,有些东西失传也有它的道理。” 简双壮起胆子说:“会有人想看的,我觉得它是工具书,我们对工具书的要求不需要像畅销书那么高。” 顾教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哦,你会看,你很感兴趣。” “是。”简双摊摊手很坦诚,“如果出版了,我不仅会买来使用,我还会收藏一本。” 顾教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抿了抿唇才道:“随便你。” 回到家,简双迫不及待的进入故宫建筑。 先去实验室那边,发现打卡到的书果然被放在这里,不过她想了想,又解锁一栋建筑,以后这边就是实验室,专门存放实验器材。 旁边这个院子就当图书馆用,打卡到的文本资料都放这里。 又想起圆明园打卡到的古画,呃,因为精力不足,暂时还是放在这里,等自己再强一些,再解锁一栋建筑就专门放这些古董。 如果可以,最好先请教请教专业人士,进行适当的改造,方便对古董等物进行保护性收藏。 放空间还有一个好处,不像某些博物馆,会被参观的熊孩子毁掉。 一番整理,简双对着一本本古籍的封面看过去。 因为顾教授给她念资料时,有随口说出书名与作者,此时简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但更多却是陌生的,不过无一例外,都跟医之一道有关。 或许是连顾教授都没能存下来的因为战乱、因为天灾人祸等理由消失在历史时空中的珍珠,想到此,还有点得意的小激动。 出国计划再加一。 古董可以倒一趟手回归祖国,这些资料当然也行,反正过去那些年,强盗们掳走的不知道有多少,给他们扣个锅怎么了? 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扣的锅。 简双历史是弱项,光对着封面、人名,还没办法将他们与具体时代对应起来,但看着古籍上沉甸甸的岁月的痕迹,她就知道年代一定很久远。 “我一时都有点舍不得捐了。”简双心道。 毕竟保存在空间中,影响因素更小,只要自己还活着,空间应该不会消失,不急,慢慢来。 原本可以多存放一段时间,但拓本倒是要尽快拿出来。 唉,如果有电脑有打印机就好了,这一本本抄下来,工程量很大呀,哪怕她可以每晚不睡觉作弊,稍微一想却也是头皮发麻。 次日简双来到实验室,心情就很好,今天的课程只有两节需要去,其他的自己看书就行。 讲真,有个老师帮着筛选与沟通协调,真的太方便了。 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没想到顾教授已经到了,简双走过去打招呼,一看到她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 这苍白憔悴得,还有满眼的红血丝,她脱口而出:“教授,你昨晚不会根本没回去睡吧?” “你来了,帮我把这些瓶子洗了。”顾教授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去旁边洗漱了。 想到于一心的担忧,简双试探性的劝说:“教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祛疤膏的事不着急……”顾教授已经捧了一泼凉水,开始洗脸,闻言凉凉的打断:“睡不着,回去了也是熬着,还不如做点事。” 简双:“……要不去医院看看?一般失眠的话是可以调理的。” “不去,还有这堆瓶子你也给洗了。” 简双被噎了下,把放满了量杯的篮子接过来,挽了挽袖子,打开水龙头,闲 聊般的说:“不想去医院也没事,如果教授您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帮您看看。” “你会看?你又不是医生。”顾教授嘲笑。 “我是啊,您不能因为我学制药就无视,我师父都说我可以出师了,自问看不了大病但看点头疼脑热总是没问题的。”简双以为对方是介意这点,觉得自己还是个跟周教授学习的学生,但她前头还有个张师父啊,她觉得有必要介绍下。 “你学中医?”顾教授声音一紧,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不过她因为熬夜,声音本来就很哑,简双没注意到。 洗瓶子的水声哗啦啦的,她不由得提高了点嗓子,带着自豪道:“是啊,我还师从张素问张大夫,她家里世代从医,当初下乡时,机缘巧合认识的,虽然我是半途转的,但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我如果断不准就给我师父打电话求助,她在一线超厉害的。” “对了,论起中医,我最擅长的要属针灸,我懂很多针法,不介意的话帮你扎两针,管失眠很有用的。” 顾教授因为熬夜惨白惨白的脸色竟然恢复了一点红润,声音轻快道:“行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得了,等我把它们洗完给您露一手,再按摩一下,保管您当场睡过去。” 简双笑着说,将那堆瓶子一个个洗好,晾在架子上,走出来正打算去拿工具,忽然见到顾教授坐在椅子上,咬着牙用力的捶自己的腿。 虽然她的脸本来就很白,但这一下疼的都有点狰狞了。 简双一惊,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一些旧伤发作了。”顾教授声音很轻,透着虚弱。 简双道:“这样敲着也不是事,刚好我包里随身带着银针,教授你等等。” 她快速出了实验室,到了外间,找到自己的柜子打开,其实针灸类工具不是放在包里,是放在空间,她只是用这个包掩饰一下。 拿上东西回来,她撩起顾教授的裤腿先检查,又按了按,便问情况。 顾教授被她按得舒服了些,轻描淡写道:“之前下放时被人打的,两条腿都打断过,没别的药,我就自己采了草药处理,可能有点粗糙。” 简双:“……” 她安静了一下,才低声说:“我们前进大队没有下放的人,如果当时您在我们大队就好了,我公公是大队长。” 虽然有些事注定避不过,但双腿被打断……简双简直不敢想她当时的处境。 她觉得自己作为知青下乡已经很困难了。 顾教授笑了笑:“其实我待的那个大队人还不错,我的腿不是乡亲们打断的,是有人要烧书我去阻止。”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们以为把书烧光了,但其实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明明是上了岁数的年纪,但简双看着这笑,竟然觉得很天真,有种孩子般的纯粹。 简双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她的实验室打卡到的却是失传的古籍,因为顾教授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图书馆! 根据她多年观察,游戏打卡需要一个引子,所以即便是顾教授本人没有接触的,也能被她触发。 她就是那个引子,就像他们前进大队的后山里能打卡到老虎和黑熊,可实则真的有老虎和黑熊吗?或许很久很久以前有吧,但现在肯定是没有了。 简双深深的吸了口气,说:“不是很严重,我能治,以前我跟着我师父给部队里的老兵治疗过旧伤,除了针灸还要配合药浴,我这几天琢磨一下。” 她的方法糅合了张大夫的经验与游戏打卡到的物品,包括针法和药浴方子。 因为有多位治愈成功的经验,所以她这会儿说的很肯定。 顾教授抿了抿唇:“行吧,随你,需要什么你跟于助说。” 她真的受够这疼痛了! 就像有人拿着钉子往她的骨头里钉,一阵一阵的,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不然以她的严谨,多少要先验证一下。 简双取出银针,用实验室里的酒精灯消毒了一下,就开始扎。 其实她每次用过后都会回去消毒,但消毒这玩意总是不嫌少的,随着简双拧着针动作,顾教授扭曲的脸慢慢舒展开来。 她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立竿见影,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她暗自骂了声晦气。 不,简双这一手可比那个人强多了,至少以前他就不能这么快给人止痛。 她哪知道这一手失传的止痛针法,简双已经传授给周教授了,不提周教授对她的帮助,像这种有用的东西,她只恨不得学的人越多越好,别再失传了。 待简双结束针灸,顾教授竟有些迷迷糊糊了,简双把她扶到里面的休息室,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门。 回到这头发现又有人来了,是一个年轻女生,叫做丁书桃,面容清秀,比较安静,总是默默的做事,存在感不高。 但简双对她颇有印象,因为她也是难得的大一新生,高考分数只在自己之下,尽管高考时不是全国统一卷,不能完全作为真实水平的判断,但于一心还是按照顾教授的意思,除了调工农兵大学的学长学姐,还挑了几个出彩的大一新生。 她对这一批新生也不怎么了解,可不就把高考成绩作为重点参照了。 简双曾经邀请过她和自己一个组,但她拒绝了。 第一周时人太多,设备不足,被顾教授筛了一些人后,设备就比较宽裕了,所谓小组几乎已经名存实亡,但还是留着,继续协调使用时间。 不过像这种大早上和大晚上的时间段,就没有人倒霉分配到了,而类似加班性质,谁的工作没做完,就早点来晚点走,熬个几天。 虽然丁书桃不像简双一样有周教授帮忙打招呼,一些不重要的课直接旷,但于一心这个助手可不是吃干饭的。 她们两个都是制药学的,课表差不多,于是在实验室的时间也比较同调,简双看到她的次数很多,上一周她就经常熬夜。 不过她没简双的优势,能提前接触到设备,哪怕有人带着做过几次,操作起来还是很生疏。 简双偶尔看到她在自己隔壁手忙脚乱的,就随口提点几句。 两人从陌生人进展到了比较熟悉的同事,见面了还能点个头笑一笑。 她还是不多话,大概是性格内向,和他们小组成员也不熟,就一个男生,是她堂哥,对她有点呼来喝去的。 上周末尾的时候,简双看到她已经渐入佳境,但上交的报告还是比较少。 之前顾教授把一些混子踢掉时,还有人拿她说话,理所当然被顾教授嘲讽了:“人家是大一新生,之前没接触过所以上手慢,你想有这个待遇?行啊,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考进来我算你大一新生。” 当时听到这话的简双:“……” 不得不说,顾教授的毒舌性格偶尔还挺有用的。 对丁书桃简双就比较欣赏,她是那种闷头做事不爱说话的性格,上周她上交的报告尽管有很多新生的错误,但能看出来挺细致她的字也写得好看,不像一些人的手写报告,让简双幻视医生的狂草,害她得一个个去问,才能把数据统计好。 这时就特别遗憾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不能自动出报告,数据都得靠人工去抄写,所以做制药疏忽大意可不行,哪怕只错一个小数点,那影响都是相当大的。 上周顾教授检查时就判断出某些人报告中的数据不对劲,亲自重做了一遍,理所当然,错误率太高的也被她淘汰了。 丁书桃不仅勤奋,还比较上进,昨天简双走时,她还在加班,应该是很想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 简双其实不觉得自己能挖到顾教授的墙角,他们一个学生一个教授,孰轻孰重谁更有前途一目了然。 她想的是就算丁书桃成为了顾教授带的实习生,闲暇时也可以进自己的课题组干活啊。 他们 制药这行说专业也专业,但其实有大量的重复的操作,并不要求特别高的技术性,所以不像一些课题组,里面的组员基本是导师的徒弟或者正在带的实习生。 他们成员的流动性是很高的,有活就来干,没活就走,简双也是意识到这点,又见到顾教授对待他们这个草台班子的态度,才明白所谓进课题组就是导师在考察你、会让你拜师这种担忧纯属自作多情,多余操心了。 这天拿到报告,简双在今日计划的最后一行打了个勾。 去顾教授的实验室,她果然还在忙,见到她进来,废话不说,直接念资料,简双赶紧记。 这次顾教授没考她背,但简双依旧听到了打卡成功的提示音,再看顾教授,虽然没笑但神情却是很放松的。 简双有点囧,突然觉得游戏提示音成为了判断顾教授心情好坏的利器。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顾教授看了看手表,说。 简双没动,露出讨喜的笑容:“教授,这个点了你也下班呗,正好我去你家一趟,给你针灸完,你直接睡下。” 至于方子,她不像针灸那么有把握,还得斟酌一下。 顾教授身上不仅仅是双腿曾经被打断的问题,她亏空很严重,大概也就比调养前的周教授好那么一点。 这方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请教一下周教授。 其实让周教授亲自来给顾教授看一下更好,可考虑到他们两个的矛盾,尽管顾教授对人不对事,但到底是多年的死对头了,她觉得她还是要照顾一下他们的心情。 别见了面跟斗鸡眼一样,彼此都不开心,就由她这个当学生的居中传达好了。 简双知道很多事业上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认真算起来对彼此都比较欣赏——你不够强都不配成为我的对头。 只是斗太久了,缺一个台阶下,现在她忙着推祛疤膏进度,也没时间操心他们两个的恩怨,等工作结束闲下来了,倒是可以分别找他们聊一聊,看看症结在哪。 她不想当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啊。 顾教授不知道简双的考虑,没有拒绝,她们离开时简双注意到丁书桃还在埋头工作,跟她一个组的堂哥早早就走了。 她摇了摇头,他们那个组就剩下她和她堂哥两个人,她堂哥的报告她也看过了,中规中矩,完成率偏低,还缺少丁书桃的耐心细致。 如果顾教授这周还要淘汰人,他比较危险,像他这样的还有好几个。 大家都在迎头赶上,他们即便没有错误,只是保持了平时的水准,可也显得不够。 她跟顾教授接触多了,知道她不喜欢混日子的人,她看过顾教授审核他们的报告,额头青筋乱跳,强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真没人。 但就算再怎么容忍,顾教授想要找出瑶光艳平替药材的心和简双是一样的,她不可能让人慢慢来。 至少她就知道于一心不用进实验室,除了采购药材等后勤,还承担了类似hr的职责,她们闲聊时她说起过已经和好几个大三大四的谈好了,等他们把手头的工作收尾就能过来。 瑶光艳课题组不要求成员少而精,而是在达标的基础上,尽可能把器材给用起来。 转眼又到了周六,简双抽时间把顾教授泡脚的药浴方子斟酌出来了,搭配着针灸给她治疗旧伤。 一直如跗骨之蛆般纠缠自己的疼痛得以减轻,顾教授晚上睡得更好了,这睡眠充足,心情就好,人很精神,显得意气风发的,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简双看在眼里,松了口气。 因为周教授突然出差,简双虽然可以问张大夫,但隔着电话总不太方便,所以对于自己琢磨出的针对顾教授身体亏空的内调方子不太有把握,只好暂时搁置。 现在这样,也不用急着让她调养。 张大夫曾经告诫过她,当她对某个病不太确定时,别急着开药,先维持原样多看看,一朝判断失误开错药,那后果可就严重多了,会直接打破人体内艰难维持的平衡。 上头大领导开心,底下人那根弦也绷得没那么紧了。 对于带来这一切的简双,大家真是又佩服又感激,已经改口叫她组长了。 简双觉得这是个好开始,她把权威立起来了,后续就算课题组再进新人,能力更强,应该也不会想着挑事。 这天下午她照例提前收报告,收到丁书桃时眉头皱了皱。 太少了,这不应该呀。 她看过了丁书桃的操作,已经非常流畅了,在课题组中可以排到中上,她又很勤奋,早起晚归。 “这就是你这周验证过的全部药材?虽然我是明天下午才去向教授汇报,但也不要拖到最后一刻才交完,这样我统计会来不及的。” 丁书桃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是我已经做完的。” 简双心头一跳,有了一个猜测,淡淡提醒:“教授的要求更高了,咱们新生已经不再有优待,只是这些的话怕是很难留下来。” 丁书桃身体颤了一下,说:“谢谢组长提醒,我打算今晚熬夜再多做一些。” 简双没说什么,搬着那些报告来到会议室开始统计。 丁书桃堂哥丁成辉的完成数量一如她预料的那般,比上周多了不少,这不是因为他熟练了或者更勤奋了,而是——简双快速的翻了翻几份报告,认出竟有十多样药材都是她偶尔抬头瞥见丁书桃操作过的。 简双叹了口气,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她几乎能想到十几个丁书桃把自己成果让给堂哥的苦衷。 她其实不想多管闲事,但……简双表情严肃起来。 一来她是组长,有人在她的眼皮底子底下弄虚作鬼,这能忍? 二来让顾教授把丁成辉这个混日子的老油条留下,却将勤勤恳恳干活的丁书桃给踢出去,这多出来的工作不都得他们来分担?她才没这么傻。 不过她还是决定给丁书桃一个机会,去实验室那边,丁成辉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难得还留着,装模作样的操作设备,简双没看他,把丁书桃叫来会议室。 两沓手写的记录报告放在跟前,对比很是鲜明,简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我们组的操作间就在你们组隔壁,你觉得这种糊弄手段瞒得过我吗?” 丁书桃的脸一下子白了,看她这样,简双难得多说了几句:“教授的性格从她毫不留情把那些关系户踢走就能看出来,她喜欢的是能干活的人。” 所以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向她求助,这话简双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丁书桃能考上医科大就不是个蠢,感觉到了简双对她的善意,眼圈一下子红了:“组长,我的情况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不是受到了威胁,这是我的私事,教授不会愿意帮忙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喜欢能干活的人,她不接受别人向她卖惨,她不会管我的麻烦。” 简双皱起眉头:“这不一样。” 虽然有个戏称导师就是老板,老板都是资本家,最会压榨人,他只关心你工作做的怎么样,至于你的麻烦事呵呵,你因为麻烦导致工作效率下降才跟我有关 系,我看到因为你自个儿的私事让我的利益受损了。 但学校跟社会怎么能混为一谈? 学校的容错更大,他会给你学习和成长的时间,这一点在第一周就已经体现出来了,顾教授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之辈,她会考虑到新人不熟悉设备。 不过她看丁书桃的表情,觉得这么说她怕是听不进去,她私下里听到过组员们叫顾教授大魔王,觉得她没有心。 便换了个方式:“如果因为这个对比,你堂哥留下了,你走了,你觉得教授能接受你堂哥那种效率吗?” 丁书桃一下子呆住了。 “你好好想想吧。”简双低下头继续统计工作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丁书桃哽咽的声音:“组长,我知道这样不好,给你、给教授添麻烦了,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后她说了她家里的事。 简双皱起眉头,瞬间明白了丁书桃的为难。 这个事确实麻烦,比简单粗暴把那些关系户踹走麻烦多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奋斗第五天 丁书桃家里的事并不复杂, 多年前她爸所在的厂子失火,她爸为了保护厂里的财产牺牲了,厂子给她爸评了先进, 发了一笔抚恤金。 至于她爸的工作, 本来该她妈去, 但她爸妈感情好, 她爸牺牲后她妈打击过大,人一下子垮了,天天哭把眼睛给哭瞎不说, 人也有点疯疯癫癫的。 这个情况根本没法上班,只能养着, 就让她大伯顶替了这个工作。 一开始有厂领导看着还好, 后来……她大伯会做人, 大伯母把她妈照顾的好好的, 丁书桃高中毕业那年,更是耗费人情在厂里给她谋了个工作, 避免她下乡。 这样沉甸甸的恩情和她妈半瞎需要人照顾的事实摆在面前, 对着大伯的子女们, 她免不了要处处退让受些委屈。 这次堂哥想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里, 跟她说一声,她就得乖乖把成果让出来。 简双陷入思索, 恩情不恩情的两说, 她大伯能有工作, 能把儿子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起源是丁书桃她爸。 她大伯对她们母女好,何尝不是一种做给厂子看的态度? 至于留在城里的恩情就更别提了,她堂哥上工农兵大学, 她却要下乡,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大伯。 而且谋到工作的难度未必有她大伯说的那么夸张。 指不定是找到厂里,又拿丁书桃她爸为厂子牺牲的事说话,但她妈瞎了需要人照顾却是切切实实的难题。 丁书桃要上学,根本顾不上她妈,她也不可能拿钱给她妈请个保姆,至少这些年她大伯母确实伺候她妈一场,拘着人没让她跑丢。 见到简双为难的表情,丁书桃也知道自己强求了,给简双鞠了个躬:“组长,多谢你听我诉苦一场,无论如何我现在考上了大学,我和我妈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只是不能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也没什么。” “至于我堂哥……”她一咬牙,说,“我已经帮了他这次,后续如何我管不上了。” 简双诚实道:“这个事我不可能替你瞒着。” “我知道。丁书桃感激道,你没有直接向顾教授揭发我,而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这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 简双皱了皱眉,发现她有点被恩情这个词给困住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背负太多,拥有的太少,不免就养成讨好型人格,不愿占一丝便宜,她以前也是这样。 简双索性道:“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如果过意不去,不如帮我统计数据。” 她现在这红着眼睛的模样出去,被她堂哥看到又是麻烦。 简双不确定以顾教授铁面无私的性格,会不会当场揭发,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到时她堂哥不敢怪顾教授,绝对会怪她。 “真的可以吗?”丁书桃惊喜,她一直觉得那是组长的权利。 “当然可以。”简双笑了笑,“省下这个时间,我可以看很多书呢。” 一开始能从这个统计中学到东西,但渐渐就变成重复工作了,因为迄今为止所测试的药材中,她还没看到大的突破。 不得不说有点打击人。 周日交报告的时候,简双顺带就把这事说了,顾教授说了声知道就没有了下文。 简双有点好奇顾教授会怎么处理。 当天傍晚,她继续去给她扎针,又生了炉子,把配好的泡脚药材熬成两碗药水,交代顾教授自己泡半个小时,就准备离开。 顾教授叫住她:“你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简双愣了下,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曾提及的出版失传书籍的事。 “已经整理了大半。” 顾教授道:“弄好一本后给我看看,我来联系出版社的编辑。” “啊,那太好了,我对他们确实不熟悉。”简双露出笑容,“教授您愿意帮忙给我省了好多事!” “嗯。”顾教授不太适应简双这种热情,微微偏头,“你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 天色晚了,女生一个人在外面晃不安全,但这种贴心的话她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周一时顾教授宣布了结果,平安日。 “大家的进度还可以,接下来继续努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丁书桃惊喜的看向简双,显然以为是她帮自己在教授面前说了好话。 等顾教授进入实验室,简双听到有人偷偷讨论。 “既然所有人都留了下来,是否证明我们的实力已经获得了教授的认可,接下来是不是不会淘汰人了?” “那太好了,我这几天提心吊胆,生怕被赶走,好丢脸的,连大一新生都比不过。” 这话显然不是指简双,是指目前唯二留下的新生丁书桃。 简双那张签名表就放在桌子上,谁都可以去看,不免就有人偷偷对比自己和其他人的进度,在中流的,那是大大松了口气,倒数的就不免担心起来。 简双皱了皱眉,觉得大家想的太美了,她已经猜到顾教授怕是有别的计划。 果不其然,周三时从来没出现在这边操作间的顾教授忽然来了,冷着张脸,考察他们的操作,把好几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们收拾东西滚蛋。 用她的话说:“我的课题组不要只会洗瓶子的,这种基础操作随便去大街上拉个人过来培训几天就会了,都给了你们两周适应,结果还是稀巴烂。” “连这种不用脑子的错误都能出现,我开始怀疑你们交上来的报告数据的准确性了,不仅浪费耗材,耽误时间还会误导我的研究方向,影响我推进度……都给我滚!” “于一心,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垃圾?简双,你这个组长是怎么当的?只会埋头做你的实验,都不知道看看你的组员们有多烂,你们两个,分别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 被点名的两人灰头土脸的出去了。 于一心安慰的拍了拍简双的肩膀:“别误会,教授没生我们的气,她是把我们摘出去呢。那一千字的检讨我帮你写了,不过教授认得我们的字迹,还得你自己抄一抄。” 其实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她们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顾教授给迁怒了。 简双不知她心里想的,只觉得于助真是一心为教授着想,让她想到了周教授的夫人,心里感慨这助手做的可真是称职。 自己等人只是顾教授的学生,她骂两句怎么了?咋样也得受着,于助还给她描补,生怕会落下埋怨。 不愧是管后勤的,八面玲珑啊。 她哪里知道于一心是怕自己被顾教授发火给吓到,也怕自己觉得委屈,觉得对方不近人情不想当她徒弟,她笑了笑,说:“我知道的,教授骂的对,我确实没怎么管组员们,检讨这我自己写了。” 她嫌麻烦啊,从这点上看,她果然不怎么称职,只适合自己埋头搞研究,带课题组什么的,有点为难人。 于一心却越发觉得她们两个适配,她跟顾教授才相处不到一个月都觉得这个顶头上司难搞呢,简双却还能理解。 顾教授就需要这样的徒弟。 于是那微末的一点心虚也没了,自己这是在做好事呢。 这次被赶出去的人不止丁书桃堂哥,她没有意识到顾教授的曲线救国,很是庆幸的对简双说:“幸好我把操作都记得很牢,教授点我回答时,嘴一顺就答了出来,那几个说得干巴巴的都被批评了,记一次警告。教授说再有下次他们也得滚蛋,认真算起来,他们做的没比我少多少。” 简双心下叹气,把这里面的事跟她掰扯清楚。 “按教授的计划,是周一开人,新人立马进组,但她照顾你、照顾我,不想让我们被你堂哥记恨上,所以你堂哥那些人走了,是因为他们操作太烂,跟报告没关系,报告弄虚作假已经翻篇了。” “她不接受别人卖惨,但她也是我们的导师,她愿意为我们考虑周到,麻烦这一回。” “真的吗?”丁书桃都惊呆了。 “是啊,她也有心软的一面呢。”简双感叹,虽然这心软只针对有用之辈,但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你没有价值,别人凭什么为你费心?哪怕只是举手之劳,就像她愿意给丁书桃抬抬手一样,简双有点喜欢顾教授了。 三观契合的人才处得好处得久。 丁书桃是很相信简双的,她立刻郑重道:“组长,我拜托你一件事,我想去向教授道谢,但是我有点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这有什么?等会儿我带你去。” 旧人离开,于一心立马就把新人带进了组,顾教授对他们交代一番,安排了任务。 见她安顿好了,简双就进去跟顾教授说。 顾教授没让丁书桃进自己的操作间,走出来,皱着眉头看她:“你的事简双已经跟我说了,不要被家中琐事影响到,多干活,数据出错我可不会留情。” 丁书桃:“……”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简双,觉得教授果然还是这么冷漠无情。 简双露出尴尬的鼓励的微笑。 丁书桃结结巴巴的说了感谢的话。 顾教授表情平淡,声音却很霸气:“身为课题组导师,让这种侵占他人成果的事发生才是我的无能,我有责任提供一个公平的环境,而比起报告猫腻,操作错误才更直观、证据更足,所以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作多情。” 简双:“……” 丁书桃:“……” 她们两个灰溜溜的走了。 简双正想再安慰丁书桃两句,却见低着头的丁书桃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组长,我懂你的意思了,教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我妈常跟我说,看一个人不能听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所以哪怕对着大伯的儿女们,她受了许多委屈,但根本性的利益她可没让过。 她没有下乡被糟蹋,她有充裕的时间复习,她妈妈也都好好的,这就够了,人要惜福。 简双:“……” 她觉得这两人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双向奔赴了。 这一批新人的到来也差不多重复了之前的流程,因为顾教授的节奏放得很快,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干活,倒是没发生简双所担心的勾心斗角的事。 唯一麻烦的就只有顾教授不再受旧伤困扰,又似乎找到了平替药材的窍门,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越熬越晚。 简双只好就在实验室后面的休息室给她针灸,泡脚的药材则让她自己回去熬,或者让于一心帮她熬,但她私心觉得也不是事。 为什么要定下八小时劳动制? 人是需要休息的,这么连轴转,她怕瑶光艳的平替药材还没搞出来,顾教授先倒下了。 她只好紧赶着又给张大夫多打了几个电话,又问周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得知还要半个月,简双很无语:“老师,你真不是故意躲出去的吗?” 那边也很着急:“我已经在催着主办方了。” 他是去参加一个同行交流会议,一开始确实存着躲出去的心思,但从简双这边知道顾教授双腿竟然被打断过,身体状况又是那样糟糕,他就顾不上和顾教授较劲了。 偏偏定好的行程不能改变,周教授是个很守信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这样简双,内调的方子等我回来再说,你先把这个记下,我这几天跟同行交流也有了不少收获,你让她那个助手搞一个浴桶,上面用布盖起来,又蒸又泡一小时,咱们先不大动。” “这个方子很温和,比较万金油,对体虚的人都有用,至少能强制她睡个好觉。” 简双听完方子眼睛一亮:“老师真有你的,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方子的用药太精妙了,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段时间为顾教授的身体状况,左调右调都不大对,如蒙头苍蝇似的。 “你可真不会夸人。”周教授无语,“行了,电话费贵,咱不聊了,你赶紧去忙你的。” 简双正准备挂,他又问:“对了,你们课题组推进到哪里了?” “已经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了。”简双觉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自己的百分之五推到百分之二十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不愧是顾教授,论知识面的广阔和一些用药技巧,都是此刻的自己望尘莫及的。 幸亏当时没因为顾忌两人是死对头就没来,这一趟收货太大了,不仅仅是祛疤膏。 “都百分之二十了?那是不是可以准备临床实验了?” “还没呢,她的目标是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我记得你那个加了瑶光艳的也才百分之六十吧,她这步子迈太大了!” 简双为顾教授说话:“也不仅仅是盲目定下的,我看教授最近的状态像是已经有思路了,只是那个点还没找到。”所以她才疯魔般的进行实验,就很熬人。 “行吧,这方面你听她的,她直觉很准。” 虽然是不同的领域,但周教授很懂顾婷玉的直觉。 这就像学神面临一道难题,即便还纠结着,也大概率能判断自己能不能做出来,他们在确认要攻克某个难题时,或许一开始面前是非常茫然且广阔的,但有了进展后就差不多能确定不同阶段的难度了。 顾婷玉把小目标定在百分之三十,说明她认为这是现阶段能达到的极限。 之后可以暂时把这个项目封存,也可以招揽人手慢慢去磨,只不过她的重心就不会放在祛疤膏上了。 这一通电话后,简双又联系不上周教授了,不过也不奇怪,他那边地点是变动的,只能他给简双打电话。 思索一番,简双有了住校的心思。 倒不仅仅是为着这个药浴方子,还因为顾教授把她带进了自己实验室,简双接触到了更深的层面,每次她正上头的时候,啪一下,天黑了,她得回家了。 回家进自己的实验室,倒是想流畅的把东西做下去,但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学校时,顾教授随口就可以给她解答,但自己独自一人,她得把这些问题记录下来,第二天再去向顾教授请教。 一来二去她自己都觉得这进度卡一卡一卡的,也耽误顾教授的时间。 如果能和她在实验室同步,她们两个都省事,尽快把祛疤膏进度推到百分之三十,她也可以开始下一个药方。 简双也想过熬到九、十点再回去,反正家离得不算远,骑自 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可她奶坚决不答应,就算她给她奶展示了自己的身手,她让她干脆住宿舍。 用她的话说:“反正孩子不用你带,都送托儿所了也不累,我跟你婆婆都把这条巷子盘熟了,认识了很多热情的首都大爷大妈,有什么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你呢,就是回来吃干饭的,有时候还得等你才能开饭。”她很嫌弃的挥了挥手。 简双:“……” 周教授不在,住宿舍这事简双就找了于一心,心里还有点忐忑。 这个时候住校大概率是融不进药学院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宿舍,结果第二天,顾教授把她叫回家,说:“你想住校不用跟那些人挤,我隔壁的次卧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以后就住这儿,咱们一起上下,也方便我教你。” 简双:“……行吧。” 这样确实更方便,说实在的,她也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怪不自在。 现在虽然是跟顾教授一起住,但她分的房子大,她住主卧,简双住次卧,门一关跟单间差不多。 顾教授肯定是不会要她租金的,她不太在意这些外物,但简双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她就负责了客厅的卫生,偶尔比较闲,还用砂锅给顾教授炖了几回药膳,自己也一起吃。 他们这工作又耗脑力又耗体力,确实得吃好点。 顾教授不怎么捧场,但简双分给她的她也吃完了。 住进去后比她想的还要自在,顾教授找她基本是为公事,很少谈天说地,她很快适应了,又觉得这样也好。 顾教授教了她很多,她心里已经把对方当老师了,如果她愿意更进一步成为师父也不是不可以。 她和周教授是不同的风格,周教授很体贴,会关心她的生活,顾教授则更看重她事业的成长,提及私事她自己都非常不自在。 她好像不太会关心人,也不怎么会接受别人的关心,但简双不介意,她还挺能包容人的。 顾教授行事虽然霸道了一些,但也不是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特例,这话如果告诉周教授,他能喷自己一脸。 对搬进去简双没觉得有什么,就没跟周教授提起,但于一心收拾次卧,眼睁睁看她拿着行李住进去,心里的震惊就别提了。 她是知道顾教授这个人有多独的,据说她早年也成婚过,下放前跟她丈夫离婚了,这次回来她丈夫和儿女也都过来修复关系。 虽然她丈夫后面结婚了,但顾教授对他们没什么怨恨,至少那态度比对着周教授和气多了,正常的相处着。 虽然有些生疏隔阂,不过也能理解,她还把一部分工资奖金补贴给了儿女。 但一起住?不可能。 女儿说她年纪大了,搬过来照顾她,被她断然拒绝,说不习惯,说自己有助手照顾。 所以对于简双能搬进来,她这个从头看到了尾的人是最不理解的。 尽管从顾教授为简双破例,允许她进实验室给洗瓶子这一点就已经窥见端倪,可家是很私人的地方啊。 她哪知道,对顾教授而言,她的实验室也是私人领域,并不逊色多少。 即便于一心一直在为她们两成为师徒而努力,可见到简双这么快就登堂入室,心情还是很复杂。 她觉得简双应该感谢她。 虽然周教授是中医院的重磅人物,但论起地位,比顾教授还差了些。 不仅仅是因为在制药领域,顾教授独当一面,而像周教授那样的中医大夫却有多位,更因为顾教授手头上的成果非常多,她的事业心更强些。 她不当院长是因为她不想。 于一心觉得,如果不是外甥女只想学针灸,她更愿意她和自己一起跟顾教授。 她几乎可以预见简双将来的风光了,不禁想,如果不是我帮你瞒着,你早在第一面就被赶出去了,哪还能当着组长? 明明是大一新生,却把大三大四的指挥得团团转,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可简双你却并不知足,想到简双熟练的给顾教授扎针,那针灸还不是从周教授手里学来的?又想到姐夫打电话来抱怨说周教授出差时都惦记着简双,时不时给她打电话,当着同行的面大夸特夸,说自己新会的针法还是跟简双学的?这不是给她贴金扬名吗? 于一心心头升起埋怨:是啊,照这样下去,周教授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外甥女? 简双这人也太贪心,这边扒着顾教授,那边还吊着周教授,她觉得她得想个办法。 没等她想出办法,实验室有了重大突破,瑶光艳的进度推到了百分之三十。 简双和顾教授一起见证这个数据诞生,哪怕在测试时,她们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真的看到机器上显示出来,简双抄录的时候手都在抖。 顾教授声音也发颤:“刚才的步骤,所用的药材和分量你都记下来了吧,咱们再来一回。” 反反复复实验多次,排除了误差和巧合,顾教授对着实验室所有人宣布:实验圆满成功,达到了定下的目标,让每个人把自己做的事总结一下,交篇报告上来。 一次次对抗枯燥和挫败在实验室里熬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出成果带来的巨大成就和激动人心的分蛋糕环节吗? 所有人欢呼起来,他们不再说顾教授是大魔王,她没有心,他们改说顾教授这人实在,分蛋糕人人有份。 顾教授开始写论文,于一心听到她居然想把简双定为一作,眼睛都瞪大了,脱口而出:“教授,这样不太好吧,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是你领着大家一起做的。就算方子是她提供的,但瑶光艳已经失传了,平替药材才是关键,你给她一个二作就够了。” 要知道核心论文第一作者通常只有一个人,除非是跨学科、多领域合作,而在国内,共同第一作者的认可度很低。 顾教授低着头,手上没停,声音却很认真:“前面推到百分之二十,确实是我做的工作比较多,但后面的百分之十,她给了我很多灵感,尤其是此次配比能出来,她提供了几个关键。” 她感叹道:“她在这一行真的非常有天赋。” 于一心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顾教授的想法了。 简双的运气可真好啊,遇到这样一个毫无保留提携她的师父,等这论文一发,她就不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新生了。 以后自己见到,也要尊敬讨好三分,毕竟能吃科研这碗饭的可比她一个搞后勤的助手重要多了。 顾教授的论文出得很快,她写完,就让于一心寄给了国药。 这是国内医学制药领域的顶尖期刊,如果不是配方还要保密,她甚至想发国际药物研发领域的顶级期刊NDD。 不过她有听到消息,说上头要与某某国合作,与国际接轨。 而祛疤膏其实不算特别紧要,够不上军用级保密物资,想来应该也快了。 顾教授现在的心情就像小孩子得了一件特别喜欢的玩具,迫不及待要向全世界炫耀,她已经决定了,要挑个好日子把收简双为徒这事正式定下来。 她不觉得对方会拒绝,她虽然不像某个人圆滑事故、通晓人心,但她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她欣赏简双,一如简双欣赏她。 她们师徒强强联手,双剑合璧! 她领着简双去医院招募临床志愿者,心中粗略把时间定在志愿者痊愈出院上,她虽然发的论文不少,但比起这些荣誉,看到患者因自己研发的药而受益更令她开心,有一种踏踏实实帮助了许多病人的成就感。 上台领奖、同行的夸赞认可还是虚了些。 这种场合她其实不怎么想去,药物到底是要着落在病人身上的。 与此同时,出差半个多月的周教授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连家都顾不上回,却扑了个空。 但他和齐教授一打听最近发生的事,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简双和顾婷玉的关系这么好了? 还住进她家里了? 他可是知道她脾气有多狗,有多容不得人,而且她应该知道自己和简双的关系吧。 毕竟都这么久了,他不觉得能瞒住,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躲出去,就算顾婷玉爱才心切,他也不火上浇油,他知道简双有多想把祛疤膏这个古方复现出来。 所以——顾婷玉这是想开了?终于不介意过往恩怨要和自己和解了? 真难得啊, 她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居然有人能掰过来,当年他夫人都没能做到。 第70章 第 70 章 奋斗第六天 顾教授并不知道周教授在想什么美事, 已经领着简双来到了医院,和院长交流招募志愿者的事。 这个医院就在医科大附近,她常合作的也是这家医院, 大家都比较熟悉了。 院长承诺会跟病人沟通, 还会帮忙联系其他医院的毁容患者, 把他们安排到住院部一层楼, 方便集中观察照顾与记录数据。 他们两人沟通时,简双就乖乖坐在旁边,院长只在一开始瞥了她一眼, 以为她和于一心一样是顾教授的助手。 至于简双曾经申请无偿做志愿者的事,他已经忘记了, 毕竟也就是护士长过来汇报, 他随口答应一声。 简双的临时工作牌, 是护士长领着她去人事部那边弄的。 不过这种工作牌都不会入档案, 别说每天忙着无数大事的院长,就算是人事科的主任都不会记得她。 倒是院长送顾教授出来时, 护士长看到了跟在后头的简双, 惊奇的拉着她说起话来:“你这段时间倒是没去住院部那边帮忙了?” 首都的大医院, 护士长也是非常忙的, 带了简双几天,见她比较懂规矩, 就把她交给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年长护士。 那刘护士其实跟护士长说过简双很久没来了, 不过她已经忘了。 得益于简双这张好看得很突出的脸蛋, 她一见到, 又把人给记起来了,想着这可是医科大的苗子,将来很可能会分配到他们医院, 最重要的,她是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怎么能不好奇? 简双笑了笑,她当然对护士长有印象,对方没嫌她烦,而是愿意去向院长通报,算是很热心的人了。 她说:“”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资料,再加上学校那边也忙,就没过来了。 “哦哦。”护士长想起简双说过来当志愿者是完成老师的任务,便问,“那你作业做的怎么样了?你老师有夸你吗?” 简双努了努嘴,示意护士长看前面正在和院长说话的顾教授:“有了一些成果,今天过来就是为这事。” 护士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老师是顾教授啊?我记得你才是个大一新生吧,顾教授今年带实习生了?” 简双谦虚道:“机缘巧合进了教授的课题组。” “那你们课题组是研究什么的?” “祛疤膏。”简双倒没瞒着,毕竟他们的临床实验是要在这家医院进行的,没准还要护士长配合。 不过不等她详细介绍,前面的顾教授忽然回头,招呼她过去。 简双歉意的对她笑了笑,赶紧跟上。 院长终于注意到了简双的特殊:“这位是?” 顾教授貌似平淡的说:“这是我们药学院今年的大一新生,瑶光艳课题组的组长正是她,这一次祛疤膏的古方就是她提供的,瑶光艳这样药材也是她发现的,研发过程中她帮了我不少忙。” “原来是顾教授的学生啊。”院长用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学生的词,他可记得顾教授这人一向心高气傲,眼睛长头顶上,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让她收徒弟,可她一个都没看上。 此时他看着简双,满眼欣赏:“真是年轻,看着才二十出头吧,居然就已经能担任课题组的组长了,还出了这么优秀的成果,年少有为,咱们药学院这是后继有人啊。” “嗯。”顾教授只简单点了下头,院长却注意到她嘴角微勾,眉眼很舒展的样子,瞬间便意识到顾教授很满意这个学生。 没准真会收她为徒,顿时看简双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发现了良材美玉,更是因为有顾教授这样一位老师带着,这位简双小同学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他们医院现在是和顾教授合作,等将来或许就会和这位小同学合作,于是他对简双就比较热情了。 等离开医院,简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她都要笑僵了。 顾教授说:“不喜欢笑就不用笑,咱是靠本事吃饭的。” 简双无语,我也没卖笑啊,这不是基本的礼貌吗?而且以教授您的地位,可以对三甲医院的院长随意些,我可不行。 但她知道这话顾教授是听不进去的,便乖巧点头。 她们走后,院长把护士长叫了进去:“那位顾教授的学生,叫简双同志你认得?” “院长你忘了?就是前段时间找您说要当志愿者的,对了,她照顾的是烧伤中心那边的病人。”护士长想起简双说的祛疤膏了。 “烧伤科?”院长不可思议,他想起顾教授跟他说的新药的效果,又想起这药方是简双发现的。 “这才过去多久?有没有半年?” “哪有半年?从简双来做志愿者到现在也才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研究出一种新药?不不不,院长反应过来,这药方以前就有,不过是简双发现的。 不过饶是如此,她们能克服瑶光艳这味失传药材,让新药达到这么好的效果也相当了得了。 他对着护士长感叹:“这位简双同志大有前途啊,以后她再来当志愿者,不对,是实习,你们都配合点啊。” “放心吧。”护士长一口答应下来,“这位简双同志好相处着呢。” 离开院长办公室,护士长立刻就把这事传播出去了。 “你们还说人简双才大一就跑来实习是瞎胡闹,这实习半年不到新药都研发出来了,咱们呢,可不能以自己浅薄的脑子去预估天才的想法!”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她总能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于是等几天后,院长告诉他们已经联系到了十多位志愿者,简双和顾教授等人再次踏进医院时,就发现好多人冲自己笑,还嘀咕什么奇迹来了快过来看。 简双:“……”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了峨眉山的猴子? 院长告诉顾教授:“目前已经签署了同意书的志愿者有十八位,其中只有五位烧伤在两个月内,剩下十三位年限不等,从一两年到七八年都有,烧伤程度也不一样,具体的病例我们已经调过来了,都放在了三楼的办公室,志愿者们也已配合入院,不过有一位小患者情况比较特殊。”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住院部三楼这边,院长示意顾教授看过去。 “患者的父母已经到了,他们想要参加新药的临床实验,但又比较有顾虑,希望可以和您聊一聊。” “这位是顾教授吧,久仰大名。”中年男人上来和顾教授问好,还能勉强维持风度,女人脸上则满是焦急。 顾教授视线扫过他们,落到被老人牵着的五六岁小女孩脸上,小女孩大半张脸烫伤严重,从额头一直到下巴,但完好的小半张脸玉雪可爱,宛如天使,一对眼睛水汪汪的,非常漂亮,似乎有点被顾教授的气势吓到,怯怯的往老人身后缩了缩。 顾教授收回目光,给了简双一个眼神,对中年男女说:“你们是患者的父母吧,先跟我进办公室。” 于一心紧跟着顾教授,还有几个学长学姐,他们都是被带过来打下手的。 简双知道顾教授的意思,没有跟着一股脑挤进去,留在外头,对着满脸忐忑的老人和小女孩微笑道:“我是顾教授的学生简双,您可以叫我小简,咱们坐这边的椅子吧,我跟您聊聊,不用紧张,就是记录一下情况。” 老人勉强笑了笑:“你问。” 简双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拧开,先拉了会儿家常。 老人姓郑,别人都叫她郑大娘,小姑娘是她孙女,叫曲糖糖。 曲糖糖是半年前烫伤的,现在的房子普遍很小,厨房就更小了,郑大娘做饭前烧了一壶热水,另一边灶台油热了就去炒菜,结果忙昏了头,一不小心把热水壶给碰倒了,谁能想到曲糖糖刚好进厨房,就这么寸泼到了她脸上。 身上也有一些,但因为有衣服挡着,又送医院的及时,倒是还好。 简双做好记录,又写了观察到的小姑娘脸上的疤痕情况,与解开领口扣子看到的对比。 当她收起笔记本,郑大娘连忙问:“我孙女这种情况,可以治好吗?” 能跟人打包票说一定行的,不是骗子就是开挂了。 简双开了挂,她打卡到的祛疤膏,对待这种才半年的新伤当然不成问题,就算是她自己合成的有百分之六十药效的,那也是轻松解决。 现在这种百分之三十的平替新药,简双也有把握。 说是百分之三十,针对的其实是那种七八年的老伤疤,还是 严重的,但也能尽量的淡去,恢复如初不可能,可也不会再吓到人。 如果化妆水平比较高超的话,还能掩饰的看不出来。 因为新药刚一出来,简双就已经在自己的临床模拟室里模拟过了,成功率很高。 然而这话她不能跟患者家属说,一是模拟归模拟,落到实际的病人身上,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药效,她不能给他们太高的期待。 但是这话放出来,顾教授得质疑她的严谨性了,所以她也不把话说满。 “理论上是有七成把握可以恢复的,一方面新药实验室测试效果确实很好,要远胜过现在市面上去除疤痕的药物,另一方面您孙女年龄还小,小孩子新陈代谢旺盛……”侃侃而谈,最后又来了一句收尾,“不过毕竟是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的药物,我们也不敢给您做担保,不同的人体质不一样,禁忌不一样,也不排除发生意外的情况,所以你们家属一定要考虑清楚。” 郑大娘又追着简双问了好些问题,简双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回答。 她的表情还是很忧虑,倒是一直安静的曲糖糖说:“奶奶,我愿意当志愿者,我想用这个药把脸治好。” 郑大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搂住曲糖糖说:“会治好的,我们家糖糖一定能好起来的。” 曲糖糖天真道:“奶奶,我知道七成,七成是很大的把握,等糖糖的脸好起来,你就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妈妈说奶奶你很自责、很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是糖糖不好,糖糖不应该那时候去厨房。” “不,糖糖没有错,是奶奶不好。”郑大娘紧紧抱着曲糖糖,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睛。 简双递给她一张手帕,又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你叫糖糖啊,阿姨请你吃糖。” 小姑娘看了一眼郑大娘,见她点头才接过来,有些踌躇的说:“谢谢姐姐。” 简双扑哧一下笑了:“虽然阿姨很年轻,但阿姨的孩子也就比你小一点点。”她比出小拇指。 小姑娘歪了歪头:“可你就是姐姐啊。” 她还不太懂,看着年轻的就叫姐姐,年长的就叫阿姨,一如现在的她还不太懂自己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会对自己将来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她虽然遭遇了不幸,但家里人把她保护的很好。 简双从刚才和郑大娘的交流中知道,有不懂事的孩子对着她的脸指指点点,他们家立刻就把孩子接了回来,周围的邻居有说闲话的,也被骂了回去,并琢磨搬家。 想着首都厉害的大夫肯定多,火速向厂里打了申请。 相比起这个时代的许多女生,她真的很幸运了,简双微微一笑,而且她还会继续幸运下去。 生活在爱里的小姑娘,遭遇这样的不幸,对她、对爱她的家里人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丁书桃走出来,小声对简双说:“组长,教授让你带患者进去。” “好。”简双拿上笔记领着两人进去。 顾教授接过笔记看了看,又观察被推到她面前的曲糖糖,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简双的记录一直都很仔细。 曲糖糖的父母到底还是签署了同意书。 两天后,顾教授把实验室出品的新药分发下去,交代简双等人仔仔细细给患者涂抹,记录好数据。 所有人都是医院和学校两头跑,简双比所有人都要更快一步感受到患者的变化。 不仅是眼睛能看到的,还有鼻子能闻到的那种坏死的皮肤被替换,新生的皮肤那种健康的充满活力的气息。 简双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也很惊讶,她的五感好像又加强了。 这晚她进入空间,对自己进行一番测试,发现不是错觉,对比上一次的记录,起码增加了一倍,这还是比较粗糙的测算。 其实她有一种自己的五感上下限被扩大,进入了非人范畴的感觉。 就好比狗狗能闻到一些特殊气味,但人不行,地震前老鼠能察觉到异常,疯狂聚集,人依旧也不行。 简双惊悚中又带着新奇,这种放大的感知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了许多烦恼。 比如总是闻到不想闻的气味,不想偷听却被迫听到,因为过于敏锐,反而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她的大脑有点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 于是简双加强了在空间中练习针灸,不仅是梅花止血针法,还有以往打卡到的。 如果不是她做同一样事情时只喜欢专注一门,她都想复现护颜霜和润肤乳了,但做事要有始有终,她还是先把祛疤膏搞定。 * “今天也没有谁出现敏感反应,大家都在慢慢变好,真好啊,这就是我们研究新药的意义。”丁书桃走过来,“咦,组长你在想什么?” 简双下意识回:“想脑子啊。” 这个答案大大的出乎了丁书桃的意料:“脑子?不是应该想皮肤吗?” 简双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一笑:“觉得自己太笨了。” 丁书桃不可思议:“组长,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如果你都笨的话,这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简双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这倒是,顾教授的脑子极难有人可以比拟。”丁书桃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 简双笑笑,她想的是昨天刷新出来的颅内出血。 梅花止血针法详解给她刷了很多大尺度的内部图片,要求她快速止血达到完美后,终于进展到了人体最精细的大脑。 简双查资料了解颅内出血后觉得它太容易出现在她奶身上了。 上了年纪的人,常常伴随着三高,哪怕她奶保养的很好,但血管强度也势必不能跟年轻人比,可一旦颅内出血,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发病的四到六分钟。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轻则昏迷,出现如偏瘫、失语、癫痫、痴呆等后遗症,重则死亡。 简双学习的心情是很迫切的,不同于制药是为自己而学,她学针灸更多是为了家里人,是想在关键时刻可以帮上他们的忙。 这个篇章,让简双非常细致的看到了人的大脑,然后不免又散发联想,开发脑域要怎么开发?这个药剂是强行对大脑刺激吗?刺激哪个部位,到哪种程度,药剂所涉及到的药物地球没有,能不能干脆撇掉,奖励类似针法的东西?这不方便多了?! 不不不,还是通过了大量样本的药剂更安全……简双强行收回发散到天边去的思维,她觉得很无奈,自己明明学的是中医,但这个梅花止血针法好像跟西医手术更适配。 忽然一个学长走过来,说教授叫她去,简双拿起记录好的数据,前往办公室。 * 学校里,于一心接到了国药编辑的电话。 “是于助啊,请问顾教授在不在?” “刘编好。”于一心露出笑容,哪怕对方看不见,“我们教授这会儿在医院呢。” “哦,我想起来了,是祛疤膏已经在进行临床试验了吧,先恭喜你们进展顺利。我们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顾教授的论文已经审核通过,预计将在我们国药下一期刊发,稿费方面还是直接寄到医科大对吧?” “是。” “不过于助呢,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可能需要你和顾教授沟通一下,就是第一作者的事。这个叫简双的新人是不是你们教授新收的小徒弟?虽然以前也听过教授带 实习生,但重视程度完全无法与之相比,教授多年下来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再怎么捧着也不为过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呢,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编辑部看完顾教授在论文答谢上标注的简双的贡献,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以为是制药界崛起的新星,结果,哦豁大一新生! 他们面面相觑,想着是不是教授年纪大了,急于把徒弟给推上去,但这样真不太好。 他们也是教授的老合作对象了,所以难得打电话过来沟通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于一心深吸口气,用一种很苦涩的口吻说:“我们教授见猎心喜,确实有些……”她故意停顿了下,显得很斟酌、很迟疑,没有说下去,转头道,“而且这个药方确实是简双发现的,她不想占一个小辈的功劳。” “论文上是这么写的,而顾教授这人也确实实诚得紧,但这个……于助你懂得,还是得劝劝她。” “我会再跟我们教授沟通一下。” “嗯,这个事尽量在半个月内给个答复。”再晚的话,排版就没法改了,不过考虑到顾教授的性格,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最终教授还是坚持的话,我们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国药现在也是急需这样高质量的论文来打开局面。 前面高考停摆,许多知识分子被下放,他们也不得不低调做人,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百废俱兴,这恢复高考后的每一篇作品都很重要,可偏偏大家都很保守,所以收到顾教授的投稿,编辑部着实惊喜。 尤其这论文不仅质量很高,她的身份也太合适了,所以他们精益求精,也想更完美一点。 所有的光彩都落在顾教授一人头上,不要有什么小鱼小虾来分不是更好? 他们还怕引起争议呢。 ……呃,虽然大家想打开局面,但也习惯了稳一点,毕竟国药两个字就是招牌。 挂断电话,于一心的脸沉了下来,她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在简双身上,顾教授破了太多例,她真担心再让她们这样和睦的相处下去,会被简双以一己之力扭转顾教授的念头,和周教授和解。 如果这个心结被解开,她真不敢想周教授到时候得有多感激简双,怕是这辈子就只认她一个徒弟了。 她私下了解了两人的纠葛,真不觉得有多过不去。 虽然顾教授一副提到周教授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可简双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不能以一般人来衡量她。 于是她来到医院,调着简双刚好不在的时间点,把刘编打的电话说了。 顾教授摆摆手:“这件事没有疑义,论文我既然发出去了,除非是知识点出错了,不然我是不会改的。” “你就这样告诉他们,我的论文答谢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没有一篇弄虚作假过,他们做了哪些贡献,就是哪些,不仅仅是简双!如果刊登出去有争议,你就叫他把来信寄给我,言之有物的我就回一回。” 纯挑事的,她才懒得搭理对方。 “教授,这件事我纠结了两天,觉得实在不能再瞒着了。”于一心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道,“您这样维护简双,可如果她根本不值得呢?” “什么意思?”顾教授表情一冷。 “简双她就是个骗子,她和周教授联合起来骗了你!”于一心大声道,她很愧疚的说起了自己这几天才发现的事。 “是我工作失误,之前提起周教授,见您反应那么大,我就私下找人问了问,知道他和您是死对头,本来简双是药学院的,周教授是中医院的,我没想到他们会有关联,后来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简双能外宿是周教授帮她办的,我还去问了她,但简双并不承认,我找其他人问,也都否认了,最近周教授出差回来,我看到他们两个接触很密,还听到简双以师父称呼周教授,才知道她骗了我。” “我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之前肯定是周教授和院里打了招呼,我才没打听出来。”于一心满面愧疚之色,这精妙的演技完全看不出她倒打一耙。 顾教授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死死的盯着于一心:“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可不敢骗您。”于一心举手做发誓状。魔/蝎/小/说/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奋斗第七天 “简双在哪?”顾教授一字一顿的问。 于一心心中一沉, 果然。 即便她已经这样生气了,但还是没有立刻把人赶出去,她就知道! 顾教授对简双那都不叫偏心, 那是一颗心里只有她!此外课题组所有人都是摆设。 她正想说我去把人叫过来, 顾教授却已经等不及, 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她赶紧跟上。 “简双呢?她去哪了!”她听到顾教授在怒吼,“现在这个点她不在住院部,跑哪去了?”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学长小声回答:“刚才有人来找她, 她就出去了。” 丁书桃很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教、教授, 简双今天上午的统计工作已经做完了。” “好像是中医院的周教授找她, 他们往那走了。”一个学姐想起来, 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丁书桃看着顾教授黑透了的脸, 只觉得心惊胆战,偷偷瞪了学姐一眼。 学姐抱歉的一笑, 没办法, 教授这火气上来了, 也只有简双能灭, 左右教授就是去找她的,她这指路不算亏心。 顾教授根本没管他们的眉眼官司, 抬脚大步流星地往那个方向走。 才下了楼, 远远就看到两人坐在长椅上, 脸上都带着笑容, 顾教授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 简双听到护士长带话说周教授过来找她,非常惊讶,一瞬间都怀疑这不会是想把自己骗出去的陷阱吧? 毕竟她之前就邀请过周教授过来看, 被周教授含糊着拒绝了,他会主动过来? 不过她还是跟着护士长走了出来,是周教授,不是骗子。 只是,简双无语道:“老师,这是医院,不是隐秘场所,你做这幅鬼鬼祟祟的模样,当心被保卫科的抓起来。” “你过来是干嘛的?以前叫都叫不动,现在还偷偷摸摸,不会是医院有什么你忌讳的人吧?”简双是开玩笑。 没想到周教授一副被说中心事的表情:“那啥,你确定顾婷玉知道咱俩的关系?” 简双更无语了,这说的,好像自己和周教授有什么暧昧一样。 “当然知道,我一开始就跟于助说了,她邀请我去顾教授课题组的时候,我就跟她说,怕她和老师你是死对头,会介意,我还强调了一下我把你当师父呢。” 周教授毫不掩饰的大大松了口气。 顾教授的耳朵也很敏锐,简双又没有刻意收着声音,刚走两步就听到这话,闻言步子一顿,就听简双继续笑着打趣:“老师,您这样我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你当初撺掇我去找顾教授薅羊毛的事了。” “去你的,没大没小!”周教授哪敢说自己听得越多简双和顾婷玉的相处就越心虚,明明简双都说了不止一次这话! 他也相信简双是个坦诚的人,可心虚就是止不住,好像冥冥中有种直觉在告诉她什么。 不不不,他不能这么想,虽然顾婷玉是个相当偏执的人,只要认定的观念就不会改,但这不仅有简双,还有他夫人的分量。 他夫人最后几年和顾婷玉的通信有给他看,信中很平和,她又是一惯最听他夫人的话的,也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周教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问:“既然你不是顾及她,那你什么时候认我这个师父?” “其实我一开始是想把祛疤膏弄出来后,在正式拜师,可这不是你突然出差……”话还没说完,简双忽然听到了重重的喘气声,还有特别用力的脚步声。 其实这栋住院楼因为祛疤膏的事,人一下子多了起来,除了已经 参与进临床实验的,还有听到消息跑过来咨询的毁容患者。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少,简双并不觉得她和周教授见面这事不能见人,再加上她最近五感过于敏锐,搞混了,还没调整过来,所以她没有听出顾教授的脚步声,直到…… 简双警觉的回头,就看到了气得脸都变形了的顾教授。 简双惊讶:“教授,你怎么过来了?” “你要把我和你一起弄出来的祛疤膏新药作为拜他为师的见面礼?”顾教授咬着牙,一字一顿。 大概是怒极了,居然已经听不出什么情绪,平静到诡异。 但简双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她想起两人是死对头,赶紧解释:“周教授一直想让我转专业,跟他学,当个传统大夫……”但我想学制药,我觉得我的天赋也在制药上面,可我不能空口说,我想用祛疤膏来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然而后面这句话还没说出来,顾教授已经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走。 在她看来,简双这是直接承认了,她就是觉得周卫民对她最好,她无以回报,所以她欺骗自己,践踏自己的一番心意,去向周卫民献殷勤。 他们两个是不是一直都在嘲笑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被糊弄的团团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顾教授双手死死握着拳头,被欺骗的愤怒、被视作傻子的耻辱直冲大脑,让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立刻离开,离这些人远远的。 虽然简双根本想不到顾教授的脑回路竟然能歪到天边去,但她敏锐的察觉到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她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她本以为顾教授知道! 她从未在对方面前提起过周教授,除了觉得自己夹在两个死对头中间尴尬与两人相处多谈公事,很少交心,也有于一心的劝说。 她告诉她,虽然顾教授对事不对人,但还是别在她面前提周教授,免得她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啊……简双匆匆的深深的看了一眼于一心,觉得这人演技可真好。 她对她的友好与体贴竟然都是装的,私底下这般弄鬼! 关键是她根本没有感受到恶意! 她哪知道之前于一心一心促成她和顾教授成为师徒,对方觉得是在做好事呢,把自己都骗了过去,后面于一心倒是嫉妒了,但俩人也没怎么相处了。 顾教授把她霸着,她又独裁,不许别人进她的操作间。 此时的简双根本顾不上找于一心算账,拔腿就追了上去,顾教授怒气爆发,又被调理过,一般人还真追不上。 但架不住简双开了挂,她可不是柔弱女子,她嗖嗖的跑到了顾教授面前,也顾不上冒犯了,直接就把人给摁住:“教授,您冷静点,听我解释。” 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诡异的闪过一个片段我不听我不听,简双猛地甩了甩头,没有重复无用的废话环节,快速的从头开始讲。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还是哪哪都错,不知道顾教授的雷点,也不知道于一心还瞒着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详详细细的剖析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就差把心给掏出来了。 呃,更诡异了。 另一边,柔弱女子于一心终于追上来了,她的脸色也是铁青。 没想到简双这么无赖,这么傻大胆,别的人面对顾教授那张黑脸都吓得瑟瑟发抖了,她还有勇气把人摁住,逼着对方从头听到了尾。 她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出来了,于一心大惊失色,她是想帮自己外甥女,可她没想连累自己啊。 这从她再怎么嫉妒简双得了一作也不敢再寄出去的论文上搞鬼就能看出来。 她想的只是埋雷,然后把雷引爆。 可简双不按常理出牌,她大声道:“教授,你别听她的,她就是个骗子,她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 “你想想,如果他们没有骗你的心,周教授为什么要躲出去一个多月?如果他们在学校正常相处,你我还有其他人会看不出来?” “他们就是心虚,就是见不得光,就是想要利用您对简双的特殊、您对她的信任与看重,想要一点点的磨,想要等简双在您心里的分量够重,再来逼您退步。”简双竟然无言以对。 于一心叫得更加大声:“简双对祛疤膏有多执着?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如果她才进课题组没几天您就知道这事您会怎么做,您会把她赶走!而周教授能不知道?可现在简双对祛疤膏实打实做出了贡献,她就是捏准了您的性情!” 简双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想说她没有,可是事实看起来就是这样。 她只能道:“顾教授,我知道您可能不会信,但比起一款祛疤膏,我更重视我的原则,我还没有人品低劣到要靠欺骗他人去完成我的目标,我更不认为我的未来只有一款祛疤膏。” “我有这个耐心慢慢来,我相信您看得到。” 她眉眼一片平静,缓缓松开了抓着顾教授的手。 顾教授的怒火已经收敛,神情高深莫测,但她并没有再往前冲,于一心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周教授也终于追了上来,他脸色灰白,急速喘气,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顾婷玉,不关简双的事!” “一开始是我没有办法帮她解决问题,我才向她推荐的你,是我心虚不敢见你,不敢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敢让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才偷偷躲出去。后来我以为你真的知道了,不介意,我以为你想开了。我没想到你还记着!” “你别怪她,我们没有定下师徒名分。”他一咬牙,说出了更多,“其实目前为止,是简双帮我,更多是我在向她学习针灸,我才应该叫她一声师父,你赢过我了。” 顾教授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神色漠然:“我相信简双不知道我们两个的恩怨,可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根本不仅仅是事业上的死对头那么简单,你这个人就是垃圾,对你最好的人对我最好的人被你害死了!” “我跟你扯上一丁点的关系我都觉得晦气,如果可以,我不想跟你待在同一个学校,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终于看向简双:“现在你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了,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简双:“……” 她努力露出最柔和最无害的笑容,试图解开两人的心结:“教授,这中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以我对周教授的了解,他不是……” “好啊,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顾教授神色冰冷,“从今天起,你从我的课题组滚蛋,该是你的东西,我会给你,但别的,一分一毫都不要想。” 想到自己还琢磨好了,等简双正式拜师时要送给她什么见面礼,顾教授愤怒之余又感觉到了悲凉。 她直接走了。 简双沉默,这次没有追上去,她已经做了能做的极限,可是……她闭了闭眼,错了就是错了,有再多的理由,她都骗了顾教授。 突然,她听到了旁边急促的喘气声,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看去,就见周教授按着胸口,在缓缓的往后倒,他的脸充血般的红。 简双一把扶住,快速给他检查,瞬间脸色大变,颅内出血! 最近这段时间,她看过了太多不健康的脑子,仅凭望闻 问切就诊断出了血压急速升高、脑部血管破裂的症状。 几乎是本能的,手往怀里一送,借这个动作拿出空间中的银针包,刷刷刷,五枚银针扎在了周教授的脑袋上,形成一个完美的梅花图案。 然后她开始按压周教授的穴道,竭尽可能让对方冷静下来,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周教授虚弱的声音:“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她、她这么介意,这么恨我……” “老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您的身体状况,现在听我的,深吸气、再呼气。”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忌讳大悲大喜,大急大怒,然而周教授的情绪显然没那么容易平复下来,他真的被打击到了,甚至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活着,或许当初随夫人一起离去更好。 生不能同时,死时同棺才是最好的结果。 简双的五感在这一刻发挥了奇效,她知道不能放着对方沉浸下去,他冷声道:“老师,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你觉得愧对的顾教授好吗?你想过如果自己出事,待在你身边经手你抢救工作的我会怎样?还有顾教授,是她把你气成这样的,你的家里人又会怎么想我们?” 她承认她是在逼周教授,但事实证明,剑走偏锋是有用的。 周教授表情一滞,强逼着自己配合起简双来,就算是真的下去陪夫人,他也不该连累他们。 察觉到顾教授混乱的脉搏和吐气一点点平稳下来,简双松了口气。 她左右看看,才发现顾教授一通乱走走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围根本没有人经过。大概是她自己觉得丢脸。 如果是前世遇到这种事,她肯定立刻跑去找医生,但现在,她再度抽出了银针。 一刻钟过去,她将银针拔了下来,就打算去找人。 虽然她学中医,但不妨碍她准备让周教授做个检查,他这年纪,骤逢大变怎么仔细都不为过。 “老师,我现在不方便搬动你,先扶着你坐在这里靠一会儿,我去喊人。” 周教授虚弱点点头,简双刚走出两步,忽然看到了气喘呼呼跑过来的丁书桃,丁书桃见到她也是双眼一亮:“组长,可算找到你了!刚才顾教授……” 顾教授突然发火,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想过来给简双通风报信,也想帮着劝劝,结果学姐说简双负责的患者家属在喊人,她和简双关系好,让她去看看。 丁书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才搞明白,根本是学姐支开她的手段。 她过去理论,对方还振振有词我是在帮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简双和教授的矛盾是你能插手进去的? 丁书桃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但也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们,索性赶紧出来找人,结果问了一圈,才找到这边来。 简双听了,面色很平静,也没有丁书桃所想的对学长学姐落井下石的愤怒。 从于一心的事情上,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招人嫉妒,她只是单纯的想把祛疤膏复现出来,但成果出了,就已经有人开始想着背后的利益了。 这世间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好时自然是组长组长你真好,现在被寻到错误,有的是人迫不及待要来抢她手上这块肥肉,归根结底,是她根基太虚了。 如果她像顾教授一样,便是有什么牛鬼蛇神,也得乖巧的盘着。 她从前只是狐狸,借了顾教授的威风,现在她不要她了。 意识到这点简双的眼睛也有点酸涩,她深吸口气:“既然你来了,赶紧去叫医生过来,找个担架,周教授突发脑溢血。” “啊?”丁书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快去,我守着周教授。” “好好,我马上找人来!!” “找不到医生就喊保卫科。” “我知道!”丁书桃拔腿狂奔了起来,跟小旋风一样往保卫科跑了,还是那边更近、更快。 简双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左右她做人还没有太失败。 也对,工作一个多月的同事而已,能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是她带上了校园这层滤镜,却忘了大学跟高中不一样,进了课题组也跟单纯读书不一样。 身后的种种顾教授是不知道的,她回了学校就对于一心道:“你也收拾东西滚蛋。” “教授!”一路上于一心都很忐忑,思索着要怎么解释,可她没想到顾教授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她对于一心可没有对简双的忍耐度,说这一句已经是极限了,然后便低头忙碌了起来。 简双被赶出课题组,属于她的工作只能自己来接手。 “教授,您不信我吗?我真的是被简双给骗了,我承认有我有错,但只是被蒙蔽,我在学校中的地位又如何能与周教授比?我会改的,您给我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于一心却不肯放弃,哀求道。 顾教授抬头,冷笑:“我为什么要信你?就算你说的再天花乱坠,简双是我认可的徒弟,我不信她,信你?你脸可真大。” 先不说她和简双朝夕相处,了解她的为人,她对助手的要求就是自己交代的任务都完成,她能对她有什么了解? 她只知道对方做不到,她就会换一个人过来。 于一心私底下是什么人?她根本不清楚,也不需要去了解,但这些她又怎么会跟于一心解释? 她犯了她的忌讳,赶走就是。 “教授!”于一心真的被气到了,她浑身都在发抖,觉得自己深深的被羞辱了,知道无法改变顾教授的想法,她也不再掩饰,她清楚顾教授的痛点在哪里,直接往她心口扎:“我跟了你快半年,完整的参与了瑶光艳新药的研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简双那么大的问题摆在那儿,你信她不信我?连我有理有据的解释都不肯听,这就是后勤人员和有科研能力的人在你心中的区别吗?” “我管着大后方,上对校领导,中间要伺候你,下面还得给你找优秀的实习生,所有人需要什么立刻去采购,费尽心思把你们的生活照顾的好好的,这就不算付出吗?是不是只要有科研能力,做什么都可以原谅?” “你那么冷血无情,周夫人知道吗?我听说她以前也是给你做后勤的,她如果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你也会这么对她吗?” 顾教授本来对于一心的辩解不屑一顾,可她提到周夫人,她的脸却瞬间沉了下来,猛地站起,阴森的瞪着她,就像在看什么垃圾:“闭嘴,你也配和她比?” “你说你有苦劳我承认,但学校没给你发工资吗?前不久新药出来的第一笔奖金也没少了你吧?” 严谨来说是实验室人人有份。 “再论我不信任你,你真的只是一点点错?”顾教授嗤笑,“我跟简双的相处中,我们的注意力都在瑶光艳上,根本没有提过周卫民,但你不是,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他,我封闭实验,对学校消息不灵通,你八面玲珑,你告诉我最近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 “呵呵,别跟我说他出差了,也别跟我提全校的教职工都帮着他瞒着你,也别跟我说你忽然在今天捅破这事,不是巧合。” 于一心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顾教授的目光如刀割似的落在她身上,寸寸将她剖析:“让我想想,你讨厌简双是因为嫉妒她?但以你的圆滑精明,你会在今天揭穿她,是因为利益吧。” “我坚持要定简双为论文一作,让你意识到了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你家里人想拜我为师?不对,若仅仅为这个,你早就向我推荐你家里人了,是因为周卫民!” “周卫民看中了简双,但简双一心想学制药,你认为以我和她的矛盾,简双当了我的徒弟,她就不可能再跟周卫民了,为这个你家里人许了你什么?觉得给我当后勤助手没前途,还是——你可真自信啊。”顾教授冷眼看着她被自己说中心思,连连后退,目光里满是惊恐,嘲弄的一笑,“你长袖善舞,耍这种手段成功过几次?认定就只有你是个聪明人?我们这些技术员都是木头脑袋,会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教你个乖,像我这种智商,我只是不去研究人性罢了。” 因为她并不需要去平衡谁、考虑谁,谁让她不舒服了直接换。 于一心精神恍惚地离开了,至于收拾东西,自然是没有的,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她有种自己被扒光了、每一寸都看得透透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看似尊敬顾教授,但还是小瞧了她的敏锐。 一如曾经的她自以为对简双很好的大家都两全其美的安排,真的很蠢。 她之前觉得进展顺利,只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于一心在宿舍里躺了两天才勉强缓过劲来,打起精神去实验室拿东西,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过来招呼她,她意识到这是学校方面给顾教授新换的助手。 她露出一个惨笑,真快呀,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取代了。 她抱着女人递给她的私人物品,转身离开。 “于助,于助,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太舒服的样子,你这抱着的是什么?”忽然一个人拉住她。 于一心定了定神:“没什么,就是发现了自己能力的局限性,觉得还需要深造。” 那人讪讪一笑:“于助,你觉悟可真高。对了,你们课题组那个简双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 好像听到她被赶出课题组了?说是她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顾教授有多公私分明大家都知道的,据说课题组每个人都分了好多奖金,等新药通过临床检测后还有,这研究成果都出来了,还把人赶出去,肯定是她的问题吧。” “没有,简双的人品很好,她们两个只是理念不同,有了一些分歧。”于一心哪敢传简双的坏话,不提周教授,顾教授都气成那样了,还维护她。 而她深深知道自己是绝对玩不过顾教授的。 她已经找死过一回,不想再被人害死。 不过这传播谣言的人,于一心心里冷笑,她哪会猜不出是谁,她等着他们落到比自己还惨的下场。 第72章 第 72 章 奋斗第八天 时间回到现在, 医生们飞快的给周教授做各种检查,简双签单子交费,跑上跑下。 丁书桃有点手足无措, 简双索性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让她去通知周教授家里人。 没多久, 周教授的大儿子周黎明来了。 他自然是认得简双的, 之前在武宁县张大夫给周教授做针灸治疗时,他和他媳妇轮流陪床,对简双很感激。 周教授想要收简双为徒, 他当然是赞成的,连请亲朋摆一桌的钱都准备好了。 他只有一个弟弟, 倒是从小跟着周教授学中医, 不过后面受到影响, 纷纷中途转了别的, 儿女辈也没有继承这一行。 周黎明比简双大了好几岁,看到她就跟看自家妹妹一样, 听简双说完前因后果, 也是无言以对, 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别内疚,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爸太胆大妄为, 也是顾姨太固执了, 他们两个都有错, 让你一个小辈夹在中间,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俩岁数加起来过一百二的人了,唉。” 他叹着气, 无助转了一圈。 “大哥,你跟我说说他和顾教授的恩怨吧。”简双声音有点无力。 周黎明瞪起眼睛:“我爸还没跟你说?” 简双嘴角泛苦:“他只跟我说他们年轻时针锋相对,以及他夫人和顾教授是闺蜜,顾教授看他不顺眼,我以为就是顾教授孩子般的占有欲,前仇加这一点点旧恨。” 但听到顾教授说周教授害死了人,她头都大了。 她并不认为周教授会违法犯罪,但顾教授这么说,就意味着她是这么觉得的,不管周教授有没有害死人。 周黎明猛的一拍脑袋:“我爸这事干的,也真是把你给坑惨了,咱们去那边椅子上坐一下,我跟你慢慢说,这真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顾教授和周夫人是儿时的邻居,周夫人身体不太好,顾教授则是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超高的智商,看同龄人就跟看傻子似的,玩不来。 这同样被排斥在小朋友圈子之外的两人不免走得近了些,但也只是周夫人单方面找她,她点个头的近,后来顾教授被一个看她不顺眼的熊孩子推进了水里,她不会游泳,正在水中扑腾,那群调皮的也慌了,一溜烟跑没影。 是周夫人跳下去,艰难的把她救了起来。 那会儿虽不是寒冬腊月,可也很冷,池塘刺骨冰凉,周夫人救了人,艰难爬起来,当天就发起高烧,一起被家长们送去了医院。 顾教授身体好,两天就出院了,周夫人却是缠绵病榻,熬了半个月才脱离危险。 两家因为这个事亲近起来,顾教授爸妈也是大夫圈子的,就给小姑娘调理,顾教授更是一改之前爱搭不理的态度,缠上了周夫人,两人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手帕交,后来更是一起考上了医科大。 然后周教授出现了。 “一如简双你总结的那样,顾姨这人小孩子心性,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她看我爸非常不顺眼,九曲十八弯给我爸设下了许多考验,比我外公外婆都苛刻,我妈呢,也纵容着她。” 说男人哪有手帕交重要,当然这话他没好意思跟简双说。 他心里对他爸也是很同情,遇上这么个小姨子,比有十个八个大舅子都惨,也亏得他爸坚持了下来,抱得美人归才有了他们。 “本来他们两个虽然看彼此不顺眼,但有我妈做调和剂倒还好,变故就发生在那几年,你应该懂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周黎明还是没明说,只是给简双使了个眼神,简双立刻意会。 “我们家我爸是第一个被盯上的,顾姨帮着我们打听,知道事情严重性后,就立刻让我爸妈离婚。”他叹了口气,“我妈不愿意,他们努力给我和我弟找了出路后就被下放了。” 其实他们两兄弟的处境也不太好,跟简双差不多,不过他们是去农场,而简双是下乡,因为得到消息及时,反应快,分到的地方还好,就不像后面越演越烈时的人惨。 “顾姨本来可以幸免,她跟姨父位置比较紧要,但她插手我们家的事也被连累了,下放前她直接登报跟姨父离婚了,顾姨这人就是这样,她认为如果两人感情好,不必在意那个形式,认为我爸妈不肯离婚,是我爸拖着我妈,还觉得我妈本可以一心干事业,却为了我爸,为了我和我弟劳心劳力,明明她的身体都调理好了。” “她无法接受我爸熬过来了,我妈没有。可她不知道,我爸当时都已经决定跟我妈离婚了,但他们发现,不是离婚登报就能撇清关系,有人逼着我妈作证陷害我爸,他们商量后觉得一起下放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不然留在风暴中心,越到后面会越惨烈。” “下放后我爸妈和顾姨不在同一个地方,就算允许写信,也比较少,我爸妈也不敢在信中写的太明显,只能报喜不报忧,说两人相濡以沫,一起扶持,但许是因为这样,顾姨反而越觉得信里越平和,我妈私底下还不知道受怎样的苦呢,等我妈去世,她更是一封信都没写了,我爸把我妈的遗书寄了过去,也没有得到回应。” “后来我们几个做东请顾姨吃饭,她态度上是很平和的,对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都很好,每一个都准备了见面礼,就是不搭理我爸。”周黎明满脸懊恼,“我真的以为顾姨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她心中的恨意竟然这么深,我们解释了不离婚的原因,但看样子顾姨根本没信,怕是以为我们是在狡辩,一心维护我爸,她总觉得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更能共情我爸。” “简双,这个事按理说我不应该再麻烦你了,但我们说话顾姨怕是根本听不进去,我希望你能劝劝,最好能让他们打开心结,当然——”他无奈一笑,“如果劝不动也没办法,毕竟我们还有姨父他们都没有做到。” “这也不仅仅是为了我爸,我们也真的希望顾姨能释然,她用这根刺扎我爸,又何尝不是在扎自己?” 简双没有保证,只说自己会努力。 这时医生开始叫家属,说检测报告出来了,两人赶紧上前,医生拿着一张脑部ct的影像图片,脸上带着疑惑:“根据你的描述,结合患者的年龄,确实像突发脑溢血,而这张图片也证实了这一点,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血管都有破裂的迹象,但很不可思议的是颅内的淤血竟然很少,像是突然施加了什么外力,及时把血给止住了!” 医生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我能问一下你对患者做了 什么吗?” 周黎明也惊奇的看着简双,简双笑了笑,给医生解释梅花止血针法。 “针灸这么神奇的吗?”王医生对中医还真不怎么了解,周黎明就内行一些,毕竟是小时候经过父母熏陶的。 他努力回想:“梅花止血针法?我好像没听说过,我爸不会,应该是比较偏门的针法吧,不过这止血效果也太厉害了。” 简双说:“机缘巧合学到的,我还会一种缓解疼痛的针法,只不过没有止血这么立竿见影。” 就是给顾教授还有饱受旧伤困扰的老兵们用的,当时简双觉得已经非常棒了,毕竟这针灸可不像一些止痛药,有后遗症不说,吃久了就没用了。 但对比梅花止血针法,又觉得还缺了些。 止痛针法还无法取代麻醉剂,但止血针法见效却很快,这算是简双第一次对现实中的人使用,而非在详解中模拟,面临的还是人体最精细的脑部。 也幸亏她这段时间没懈怠,不然想想简双都觉得后怕。 她是为她奶准备的,虽然三毛三丫比较早熟,还算乖巧懂事,但家里人都宠着,不时就释放小孩子调皮的天性,她奶已经算情绪比较稳定了,偶尔还会被气到骂人,这会儿原先对重外孙重外孙女的滤镜是一点没剩了。 只能说远香近臭。 没想到她奶好好的,倒是看着身体被调理得健康,比她奶小一些的周教授先用上了。 医生听简双说完梅花止血针法的效果,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是纯正的外科医生:“见效这么快的吗?如果进行开刀手术……”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盯着简双像是看到了一个大宝贝:“这位同志,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医院工作啊?我相信只要你说的那些设想能实现,我们院长绝不会吝啬一份正式工,工资待遇方面都是可以谈的嘛。” 简双哭笑不得,这医生并不认识她。 不过也不奇怪,这家医院本来就很大:“我还是个学生。” 周黎明很骄傲的介绍简双的履历,进过顾婷玉教授的课题组,才刚大一就研发出了新药,然后他爸,著名的中医院教授也很看好她,要收她为徒。 所以我们简双根本不用谁开后门给工作,等将来她毕业了,直接会分配去大医院,到时你们还未必抢得到。 医生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听她这么一说,终于认出简双来了:“你你你、你就是那个奇迹?” 简双:“……” 她嘴角抽了抽,拉回正题:“”老师这种情况应该不需要开颅手术吧? 医生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他跑偏了。 为医院招聘优秀人才是院长、是后勤主任的任务,不过他实在太眼馋简双这手针法了,这样的人才当什么中医大夫,直接转他们外科来不好吗? 她就是大型手术的保障啊,就跟厉害的麻醉科医生一样会被各个科室争抢一样,不不不,比麻醉还要厉害一点。 毕竟这个针法,目前他也就听过一个简双会。 他点点头,说:“嗯,因为你处理得比较及时,血很快止住了,像这种情况,我们是建议保守治疗的,我会给他开一些药,先住院几天观察观察。” 简双和周黎明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是首都的大医院,已经引进了开颅手术,有这方面熟练的外科医生,但开颅手术终究是有风险的。 医学上有一个共识,对于老人能不做手术就不做手术,尽量保守治疗,毕竟手术风险太大,伤元气,就算是年轻人经历一场都至少要养上两三个月。 “多谢医生,我们这就去办住院手术。”周黎明站起来。 眼看着他们要离开,医生期期艾艾,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位简双同学,我真觉得你这一手处理的非常好,反正你最近也在我们医院,不如闲暇时抽空来外科这边转转?这针法也要经常用,不用会手生的,我打算向院长推荐你。” 简双佩服医生的执着,想了想说:“多谢王医生,我未来的发展方向已定,基本不会涉足西医,不过我同样觉得梅花止血针法在外科上有大用,这样有用的东西,失传了很可惜,如果医院方面有意的话,可以挑选一些人来跟我学,我必定倾囊相授。” “真的吗?”王医生眼睛一亮,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你真的愿意带实习生?” 他虽然不了解针灸,可他知道中医那边都是讲究师徒传承的,对于这种传家宝一样的东西,很忌讳让外人学了去。 没想到简双这么开明。 “简双同志,你觉悟太高了!”医生满脸郑重,“我替所有外科医生,还有所有会进手术室的病人感谢你的贡献。” 他一下子上升到这个高度,反而让简双有点不适应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年代的特色了,大家都特别红,特别正。 简双笑了笑,回道:“都是为人民服务。” 医生对简双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先去看望病人吧,我去找我们院长。” 他已经迫不及待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了,虽然还没有看到简双用梅花针法,但手头的ct影像图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考察对方实力什么的,当然是交给院长去处理,他只知道,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也要努力争取,毕竟现在外科上能快速止血的方法真心不多。 也是巧了,院长这会儿正叫来一个课题组的人了解临床实验患者的情况,突然听到简双的名字,还有点愣。 “她不是药学院的,最多跟中医院扯上关系,怎么又外科了?” 待医生说明情况,他非常惊讶,医生知道他的质疑,直接把ct影像和周教授的病例递了过去。 院长再顾不得课题组这边,埋头看了起来。 倒是王医生注意到对方满脸惊讶。 能不惊讶吗?顾教授才刚宣布把简双赶出课题组,饶是之前见到教授发怒,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但还是没想到竟严重到撕破脸的地步。 便是暗戳戳挑拨了一把、只想竞争一下简双组长位置的某些人,也没想到,这一出居然是王炸,都有点茫然了。 当然,也更加努力的打听简双到底是哪里犯了忌讳,要引以为教训。 他们都觉得简双完了,身为药学院的大一新生,却得罪了制药界的权威人物,她不凉谁凉? 便是再有看中简双天赋的,想想顾教授也不免嘀咕两句吧。 而且万一真是人品问题呢? 结果东边不亮西边亮,简双在制药界的名声还没跌到底呢,转头就被西医外科那边挖墙脚,这叫什么事儿啊? 难道她就是那种中医西医都会的全能型人才?她才大一呀。 这位学长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深的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比人跟猪都大,又想到他们能开始竞争课题组组长,也是在顾教授亲自下场踢人后,学长整个人都有点颓。 * 简双送走了差点抱着她呜呜哭泣的丁书桃,交代对方好好照顾病人,做好观察记录,就迎来了院长本人。 院长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简双,他自问自己也是见过天才的,如顾教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表现了在制药上的卓越天赋。 但怎么说呢?针灸这一行很讲究勤奋,走的是熟能生巧的路子。 或许有天赋会让她的上限更高一点,但终究是比创造性的药方要耗时更长,他想不明白,简双这么年轻怎么就能表现得像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针灸? 他已经找周教授了解过了,她会的针法是真不少,而且人还是半途学的。 就挺古怪,挺不合理的。 不过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关键是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他考察了简双一番,带她去急诊室那边,亲眼见过这针法快速止血非常有用后,又把人带去了手术室,挑一些不太紧急的病人一一验证。 然后就拍板,要安排人跟着简双学习。 “虽然简双同学你很有觉悟,但医院这边也绝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你现在还是学生,没法过来上班,咱给你弄一个外聘特殊专家的名号,你主要就是带实习生,当然,如果遇到手术室里大出血很紧急的情况,还希望你能搭把手。” 走一圈后,他算是见识到了简双这一手针灸有多强,明明此前没接触过外科,竟然比人医生更快找到出血点。 他哪知道与这相似的一幕,简双已经在详解中见过许多遍了,想当初一睁眼就是血呼啦的内脏,被刺激到从一个肉食动物改吃素,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然后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制药才是最棒的,是在为推进医学发展做贡献。 不过这会儿虽然想起来还隐隐有些排斥看到,但院长的请求她却答应了,决定尽 最快速度把实习生带出来,带出来就轻松了。 说起来被赶出课题组后,她来医院就是照顾周教授,跟他说话,这猛一闲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简双一边默哀自己居然有再度变卷王的趋势,一边安慰当一个老师可比当坐镇医生轻松多了。 实习生看着年龄都比她大,说话很好听,把她当小祖宗一样捧着,没人搞事,简双教得就很满意,不禁想难道平时顾教授面临的就是这样的视角吗? 入眼所见,俱是鲜花与掌声。 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制药界的大佬。 简双真心不想别人提起她时,脱口而出那个特别擅长针灸的简双啊,我知道她巴拉巴拉…… * 简双如火如荼的开展针灸培训班时,顾教授打发走了第三波来跟她说简双多么多么好的护士。 得知她之前就来医院观察烧伤区病人,顾教授对这态度有些满意,她的许多成果都是基于一个心态,她想帮助病人。 他们就是她最好的灵感。 “教授奶奶。”这日顾教授在查房时忽然被一个小不点叫住。 她蹲下去,虽然面上还是稍显冷硬,语气却很温和:“怎么了?” “最近简双姐姐不来了,都是丁姐姐给我涂药,我听妈妈说是简双姐姐犯了错,你把她给赶走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你让她回来好不好?简双姐姐是好人,糖糖可喜欢她了。”曲糖糖勇敢的对着冷面顾教授撒娇。 要不说小孩子最敏锐了,第一面时还被她的气势吓倒,只敢躲在奶奶身后,这几天下来,直接蹬鼻子上脸了。 顾教授没说话。 糖糖妈讪讪一笑,赶紧拉着糖糖:“教授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才不是呢,老师都说犯了错没什么,知道错误改正了就是好孩子。”糖糖嘟着嘴巴,认真的反驳,“教授奶奶,简双姐姐都反思这么多天了,肯定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体贴的漂亮姐姐。” 糖糖妈都被糖糖给搞无语了,前面还有模有样,你加一个漂亮姐姐是什么意思? 就记得她漂亮了是吧。 眼瞅着顾教授面色不好,她赶紧把小孩抱走。 顾教授还能听到糖糖妈在教育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不可以强求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 不喜欢?她讨厌简双吗?顾教授目光微妙。 “你最讨厌胡萝卜,喜欢吃白菜,如果妈妈把白菜拿走,强逼你吃胡萝卜,你会高兴吗?” “这不一样!”糖糖声音都大了起来。 顾教授表情更阴沉了,她有一种被巴掌扇到脸上的感觉,但她知道对方是无心之言。 计较太无理取闹,她只是联想到,她把简双赶走岂不是正好如了周卫民的意? 顾教授烦躁的解开领口的一个扣子,决定去楼下透透气。 “简双最近跑去外科那边打转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又听到护士们讨论简双,顾教授步子顿住。 “这个我知道,听说她会一种止血特别快的针法,被叫去外科帮忙,院长还给她塞了好几个医生,跟着她学这种针法呢。” “她也同意?” “咋不同意呢?人家觉悟可高了,说只要想学都可以来跟她学,还不收学费。” “这个早就传开了,我问的是你们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吗?” “还有前因,前因就是周教授和顾教授吵架,被气到了突发脑溢血,简双就给他脑袋上扎了一排针,送来医院一照脑部ct,那医生都震惊了,直呼奇迹,现在那张ct单子还在各个外科医生手里传呢,说就没见过那么优秀的急救手法,你们是知道的,颅内出血的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发病时的四到六分钟。” 突发脑溢血?顾教授心中一紧。 想到对方的年龄,她下意识就想喊住那几个护士问情况,但下一秒,她脸色铁青。 突发脑溢血不正好吗?他早点下去陪她。 然而话是这么说,心中还是有点没着没落,如果婉清知道了,会怪她的吧?她那么努力的保住周卫民,她说那是她的爱人,她愿意与他同甘共苦,而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听说简双会被顾教授赶出课题组,就是因为顾教授想收简双当徒弟,但简双更喜欢周教授,而他们两个又不对付,你说这搞得,简双也是为难啊。” 顾教授都要气笑了,这是哪传出的谣言? 简双明明更喜欢她,更想跟着她学制药! 不然她早就可以转专业了,不不不,她是华南省的状元,她根本不用转专业,她直接报中医院的就好。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过去一趟,澄清这个谣言,仿佛找到了正当的理由,顾教授理直气壮的招来一个护士,问到周卫民住院的病房,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奋斗第九天 顾教授已经在走廊站了好一会儿, 她知道一零二在哪,但她没有动。 刚走到这里,她就有点后悔了, 明明是他们欺骗了她, 她就这么低头认输了吗? “顾教授!”忽然, 一个小护士认出了她, 惊奇的走过来,“您怎么来这边了?是迷路了吗?” 顾教授:“……” 小护士见到了她明显的无语表情,吐了吐舌头, 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才来医院一个月,经常迷路, 不过我已经对这一栋非常熟悉了,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给您帮忙。” 护士长和院长可都对他们强调过, 要配合顾教授, 她还特地去宣传栏那边认了认顾教授的脸。 “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顾教授硬邦邦道, 人家也是好心。 小护士泱泱的准备走开, 蓦地想起什么, 猛的回头大声道:“顾教授, 您是来看周教授的吧?我记得周教授就住这一层……”正打算说我带您过去,就在顾教授阴森森的目光下消音。 一个年长的护士迅速把她拽走, 尴尬的解释:“顾教授不好意思, 小英这人说话不过大脑, 冒犯了。” 顾教授耳朵很灵, 她们都走出一段距离了,还能听到年长护士教训小护士的声音:“你这孩子,傻了吧唧的, 顾教授和周教授是死对头,为这个简双都被赶走了,你还敢在顾教授面前提她,不要命了?” “啊啊啊,我忘记了。” “长点心吧,她怎么可能是来看周教授的,就算真的来了,那也是来看笑话的。” 顾教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气自己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笑她说的难道不对?自己就是来嘲笑周卫民弱了吧唧,一点点言语攻击都扛不住。 这时,简双从一零二病房中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顾教授。 顾教授和她四目相对,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的转身就走。 “顾教授。”简双迅速追上去,一把将人拦住,“您是来看周教授的吧?” 她深知以顾教授的性情,想改变她固执的观念简直难于登天,所以在这一层见到她就格外惊喜,有一种自己还没来得及使劲,化解心结这个进度条就往前走了好大一步的感觉。 顾教授看到简双脸上的意外和笑容,羞恼的情绪直往大脑撺,她冷笑一声:“是, 我就是来看他的,看他笑话。” 简双笑容僵住,她以为顾教授过来是想开了,是对自己之前把周教授气到突发脑溢血住院之事后悔。 “拦什么拦,走啊,在前面带路啊。”顾教授挑衅。 简双慢慢皱起了眉头,见她不动,顾教授自己就要往病房里走。 简双大惊,她不可能放任这时候的顾教授继续去刺激周教授,她挡在她面前:“教授,你冷静一点,老师的身体现在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是啊我知道。”顾教授虽然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一声老师,她这口恶气就哐哐的往外倒,“他早就该下去陪婉清了。” “教授!”听到这恶毒的诅咒,简双实在没忍住,大叫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谢教授的想法?” 谢教授就是周教授的妻子谢婉清。 “如果周教授做了对不起谢教授的事,你身为她的发小,为她鸣不平,我可以理解,但并没有,周教授没有表现得像你一样激烈,可也并不是不难过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除了针灸培训的事,就是在守着他,我和周大哥轮流守着,就是怕他做傻事。” 她想问问她,难道真的要周教授被她刺激得去世了,她再来后悔吗? “当年种种是这个时代的无奈,或许你可以说谢教授为什么要管周教授死活,反正他已经陷进去了,就算身上的罪证再多一点,也不过是半斤和八两的区别,却可以保全谢教授,可她就是这样至纯至性之人啊。” “就像当初她明知自己身体虚弱,也要跳下去救你,后来哪怕她知道自己不过是那轻飘飘的一根稻草,也不愿意这根稻草压下去,她选择和周教授一起去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这是她的选择,我们这些外来人可以劝说,但有资格干涉吗?以为她好的名义,就是她想要的吗?” “而且。”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顾教授,他们当时走的那么急,也何尝不是想让你放弃,别管他们了。只不过你坚持,这也是你的选择,他们哪怕有万分的心痛,万分的自责愧疚,也没有说一句你不该。当然,这是好心,说不改有点没良心,你是想救谢教授的,可他们也是善良的人,看着自己把你害成这样,又何尝不是沉甸甸的压力坠在心头?” “没有谁能轻易过去,你们都没有错,那是时代的伤痛,只是谢教授倒霉一点,而你和周教授都艰难的熬过来了,这很不容易。” “所以能不能放过周教授,也放过自己?相对于谢教授,还活着的人真的很幸运了。” 顾教授呆滞半晌,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简双说了很多,她很想反驳,但有一句话触动了她、 这是谢婉清的选择,外人无权干涉。 她知道简双的意思,并没有特意的将她和周教授区分开,说她只是一个手帕交,而周教授却是她的丈夫,她没资格管他们夫妻的事。 她的话语里将谢婉清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的选择,自己和她的丈夫、父母、后辈们都无权干涉。 她忽然觉得简双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就算想用重话敲醒自己,也是诚恳的,站在她还有谢婉清的角度,被她气成这样也没有嘲弄拱火你凭什么。 如果谢婉清还活着,肯定也会很喜欢她,因为她们两个都这么为人着想啊。 言语可以锋利如刀,但她们挥出来的刀也依旧是温柔的。 大概真的是智商太高了,顾婷玉总是能轻松的意会到别人的善恶。 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忽然门口处传来一声大喊:“有没有医生啊?我爸突然头疼恶心晕倒了。” 顾教授就看到简双表情骤然一变,瞬间向那个人冲了过去,检查起来。 她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赶紧也跟了上去:“是……”脑溢血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到了这种可能。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来,简双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银针,唰唰的砸在了老人的脑袋上。 “你干什么?”那老人的儿子满脸惊恐,正要去阻止简双。 顾教授一把抓住他胳膊,大声道:“她是医生,在救你爸。” “哦哦。”老人儿子反应过来,虽然简双没穿白大褂,但可能是今天不执勤的医生,“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别打扰医生。”顾教授打断道,“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 “是不是和老人闹矛盾,把他气到了?”顾教授目光犀利。 老人儿子表情一变,低下了头,小声说:“就是为了一件小事,我们两个吵了两句。” 顾教授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了,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年纪的老人,最忌讳大悲大喜吗?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慢慢说,非要大吵大闹?你知道吗?看你爸这种状况,很像突发脑溢血,对于老人来说非常危险,最佳抢救时间只有四到六分钟,否则就得在发病后六个小时内进行开颅手术。” “即便如此,也可能存在如偏瘫、癫痫、智力障碍等后遗症。” 老人儿子并没有注意到顾教授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 被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老大个男人直接哭了,抓着顾教授的胳膊哀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爸,我以后再也不跟他吵了,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 “已经过去多久了?”顾教授声音压低了许多。 “什么?” “从他说不舒服到现在有多久了?” “有一个小时吧。” …… 已经陆续有护士和医生被此处动静吸引,纷纷跑了过来,还有人去推来了病床,简双没拔针,就这样扶着老人躺在了病床上。 好几个医生围着老人检查,简双快速的跟他们说明情况,最终老人儿子签了一沓单子,简双和医生们一起进手术室,进行紧急开颅手术。 顾教授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和老人儿子一起守在外面。 老人的情况比周教授严重多了,他身边没有一个简双及时察觉,迅速进行了干涉,一个多小时后,梅花止血针法用处其实已经不大,但简双也没觉得用在对方身上浪费。 她进手术室后,快速说出自己判断的血管破裂部位、淤血堆积部位……旁边看过 ct图像的医生觉得神了。 如果不是这图像刚拿到就直接送到她手中,她肯定觉得是简双先看过了。 负责打下手的护士对比下来,满脸佩服:“简双同志,你这眼睛都不叫眼睛,应该叫ct机了。” 按理说病人年龄这么大,送到医院又这么晚了,情况会非常非常复杂,但她居然算准了起码九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医生本来绷着脸,紧张的不行,但因为有简双从旁注解,她一开始还需要对照着看过的ct图,可不知不觉就全信了简双的判断,操作特别流利,每一步也都特别顺。 手术才到一半,她就能判断此次手术非常成功了。 终于关颅,另一个医生接手缝合工作,大家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只用观察了。 简双随医生一起出来,老人儿子立刻迎上去,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才松口气抹了抹眼泪。 简双悄悄从人群中退出去,去卫生间收拾,血其实没溅到她身上,但她觉得自己呼吸间都是血腥味。 她正在洗脸时,顾教授来了。 她哪里想不到简双反应那么快,是因为经历过周卫民的突发状况。 “生命真的很脆弱。” 骤然听到这话,简双眉头挑了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顾教授的动摇,也是她的示弱。 像她这样倔强要面子的人,能说出这话已经是莫大的让步。 简双当然没有端着,自然的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是的,所以我们一起去看看周教授吧。” 顾教授敏锐的注意到她的称呼又发生了改变,心情好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嗯。” 两人来到一零二病房,周教授正闭着眼睛,此时有周黎明陪床,但明显人没有睡着,周黎 明跟他说话,他很久才答应一声,能看出来精神气很差。 周黎明满脸愁容,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爸又变回那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头。 “简双你回来了?再跟我爸说一说针法……”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跟在简双后头进来的顾教授,他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结巴道,“顾、顾姨,你来了,你来看我爸……” 周教授噌的一下睁开眼睛,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是我,来看你。顾教授声音硬邦邦的,但好歹没再说伤人的话了。” 简双觉得他们这些小辈留在这里不合适,便悄悄拉着周黎明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门,周黎明有些担心:“顾姨她不会……” “不会。”简双笑了笑,“放心吧,她有点想开了。” 周黎明不敢置信:“你真的劝动她了?” “其实道理顾教授都懂,只是她很难转过那趟弯来。现在嘛,大概是终于发现了生命可以有多脆弱。” 虽然她的动摇不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她会过来就能说明了。 顾教授这人嘴巴可硬了,所以,如丁书桃所说,看她不能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不过简双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位老人,她这个人其实也很冷清,换以前未必会管他人的闲事。 顾教授并没有留太久,一刻钟后就匆匆离开了。 周黎明想跟她说会儿话,但又觉得自己还是别插手了,他以前插手的效果就不好,还是简双厉害,他干不了,就别去破坏简双的成果了。 顾教授回了临床那边,查房观察了会儿患者的情况,还是觉得待在医院不自在,她这辈子都没说过那么肉麻的话,也从未想过跟周卫民身处一个空间,还能心平气和劝他想开点,保重自己。 离了医院,除了学校也没地可去。 顾教授打算去实验室,她得想想对简双的安排。 说起来简双给她干了不少事,这陡一把人赶走,好多重担都压自己头上了,不妥。 浑然忘记一直以来自己都被骂是工作狂,她受得了,跟组的年轻人都受不了了。 路上,顾教授听到两个年轻女生说起简双。 “菘蓝,你最近为你小姨的事闷闷不乐的,我跟你说一个大好消息,我都听说了,那简双根本就是人品有问题,周教授为了她拒绝你是大大的没有眼光,他肯定早就后悔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简双怎么可能有问题?我们中医的师承可是非常讲究人品的,她能被周教授看上,就说明她没问题,毕竟周教授是我选定要拜师的前辈。”李菘蓝一番推理,得出了自认为合理的结论。 她旁边的女生都无语了,但也知道跟她争论这点是吵不过她的,她自有一套她的逻辑,于是改口道:“那有没有可能周教授也是被蒙蔽了呢?” 这下李菘蓝就不确定了:“是哦,那个简双都有了顾教授,还要去招惹周教授,这种行为就不对,现在她又被赶出了顾教授的课题组,两边都靠不上,没错,就是这样。” 女生觉得李菘蓝想通了,然后就听到她的后半句话:“我觉得她这人就是不聪明,但人品应该没问题。” “她人品当然没问题!”顾教授都要被气笑了,“她不仅人品没问题,她的智商也没问题。至少比你们聪明,你们是哪个院的?背后散播谣言可是小人行径。” 见顾教授一身气势凛然,哪怕还没把她认出来,但也猜到会是老师,李菘蓝和她的小姐妹面色一变,女生赶紧道:“我们没有散播谣言,我们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是顾教授课题组的人说的,这还能有假?” “对对对,是听……”李菘蓝迅速的说了几个名字,见到顾教授脸色越发难看,声音压得更低,“这个事好像在学校里都传开了。” 所以也不仅仅是药学院的,他们中医院的都知道了。 “老师,以后我们再也不背后说人坏话了。”李菘蓝快速鞠了个躬,就拉着女生跑了。 这个老师的气场也太可怕了吧。 顾教授没有追上去,她知道这事归根结底错误还在自己身上。 想了想,前往学校的广播站。 想要澄清谣言,这是最好的办法。 广播站的人听到顾教授要借用广播,当然不敢拒绝,然后他们就满脸震惊的听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广播站的堂堂教授对着一个大一新生公开道歉的荒谬之事。 “……这便是简双被赶出课题组的前因后果。是我识人不清,没看出助手私下弄鬼。” 她本来没想公开于一心的所作所为,毕竟有件事她没说错,她确实有苦劳。 可她想起了住院的周为民,差点就要像那个老人一样突发脑溢血,而且他们经过的地方很偏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有人经过,她想起了饱受流言蜚语的简双,被怀疑起了人品,这是多大的羞辱! 即便她待在医院的时候更多,似乎没有受到谣言影响的样子,但只能证明她心理素质强大,不代表伤害不存在。 她跟于一心计较她骗自己,是把她赶走,现在为简双澄清谣言,当然也要说明来龙去脉。 不过她认为于一心有错,可最大的错在自己,所以她说:“我在此郑重的向简双同学道歉,是我识人不明,是我让私人情绪影响了处事的公正,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简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如果能收她为徒,我会非常高兴。她对课题组的贡献毋庸置疑,新药的研发蕴含了我、蕴含了她还有课题组每个人的心血,这一切我都有在下一期国药期刊上做出说明,我给她第一作者,实至名归。” “若有人不解,可以去看,也可以向我提出质疑,但我不希望这种不实的谣言继续传播,至于传言的发起者具体是谁,我会请学校方面组织调查,学校将会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理念,保护每一个无辜的学生,也不放过任何造谣生事之辈。” “同学们,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希望你们遇事能有自己的判断,而非人云亦云,你们当记得,你们可是医科大的学生。” 这广播一开,大半个学校都能听见,刚跑到中医院这边,正找了椅子坐下休息的李菘蓝两人都听到了。 女生不敢置信:“菘蓝,于一心于助不是你小姨吗?” “我不知道。”李菘蓝脸上都是茫然,“我之前问小姨,她也没有说,只说不想给顾教授干活了,我爸妈让我别问……” 女生却悄悄松开了挽着她的手,她本以为她是受害者,一直同情她,讨厌简双,但现在看,就算她本人不知道此事,却也是既得利益者。 她不无辜,简双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最可笑的是,还真应了她那句话,周教授看重的人,人品果然没问题,而他没看中的…… 同一时刻,于一心也在听,本来她打起精神,又细心的分析了几个教授的情况,选好了其中一位,双方接触后都觉得彼此很不错。 可此时,那位教授面色微变,说这件事还要再考虑一下。 于一心面色惨白,哪里还顾得上去向教授解释? 她知道自己在医科大怕是很难有发展了,虽然学校方面 不会辞退她,可她当初奔着顾教授的名头去,即便知道她脾气不好也没放弃,又何尝求的只是一个安稳清闲的工作?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恶果! 姐姐姐夫的承诺与安抚,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该嫉妒,不该贪心想着走捷径,结果直接就把自己的未来给断送了,哪怕是调走去别的学校,真的不会有人翻出她的黑历史吗? 如果她老老实实给顾教授干活……想到她发的奖金,还要课题组每个人将会获得的荣耀,于一心悔的肠子都青了。 之前她尚有力气去嘲笑是课题组哪个大聪明散播了谣言,可现在她哪还顾得上? 顾教授是从来不会去想别人如何如何的,澄清之后,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之前所想的很难堪很尴尬很羞辱,通通都没有,谁敢看她的笑话?反倒是做了这一切后,念头更通达了。 她又风风火火的跑去医院,向周卫民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打算收简双为徒,如果你能够在本月内调养好身体出院,我可以把她这徒弟分你一半。” 又对着旁边愣住的简双说:“你同不同意?” 简双这下可不敢犹豫了,立刻点头:“求之不得。” 她还不知道顾教授在广播站干出的事呢,哪想到有的人下限一扔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来来来,我先提前给两位师父敬杯茶,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她俏皮一笑,活跃气氛。 顾教授先接过了茶,一口饮尽:“先这样,正式的拜师仪式就等第一期临床试验结束。” 她斜眼看向周教授,“喂,你到时候能爬起来吗?” “能,我肯定能。”周教授也干了,但他的精神就明显比不上顾教授了,不过目光中已经有了神采。 顾教授嫌弃的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简双的呆滞,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圆溜的,因为就在刚刚,两人喝完茶,游戏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获得脑域开发药剂一份以及特殊脑域类心愿种子一枚,医科大地图已开启,有一定几率暴击出已解锁的药材,注意:该脑域开发药剂为简单版本,仅适合未走出银河系的原始人类使用……】 后面播报的注意事项听得简双晕乎乎的,但还是用强大的记忆力一一记下,虽然吧,游戏给她发药剂肯定会发说明书的,这点,它一贯很讲究。 但脑域开发药剂太过重要,简双都以为这个支线就是个大饼,峰回路转又把药剂给打卡出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要现在自己喝,还是先用药材分析室分析一波,看能不能量产? 没有丝毫犹豫,简双就选了后者。 不仅是因为除了脑域开发药剂,她还有提升自己的办法——依靠研究药方获得空间能量,反哺自己。 更因为游戏提示中的特殊脑域类心愿种子,这是啥玩意? 种子是否代表着种下去,药方中涉及到的地球上却不存在的特殊药材就能长出来? 妈呀,游戏根本是鼓励她将药剂量产吧? 第74章 第 74 章 奋斗第十天 当天晚上简双迫不及待进入随身小院, 发现虚拟的景象又多了一座。 除了果树山和故宫,多出了医科大,她一言难尽的走进去, 发现这个虚拟建筑完全复制了现实中的学校。 呃, 就很难评。 我如果要去医科大, 我不能在现实中进去吗?为什么要搞一个虚拟的?难道是为了给我省耗材? 然而当她走进去, 试图进入顾教授的实验室时,发现里面的东西摆得很漂亮,却没法用。 她挫败了, 转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游戏的说明, 这个地图开放的含义仅仅是为了暴击出一些已解锁的药材。 已解锁的药材是指曾经打卡过的?刚这么想啊, 简双敏锐的发现空气中的异样, 就像有一粒石子投进水里, 晃出水波,快速顺着感觉跑过去, 就发现花坛边突然多开一个亮闪闪的宝箱, 好像在说快来开我。 这个宝箱就很给简双一种游戏的即视感, 与周围的环境特别不和谐。 她试探性的把手放在宝箱上, 一种五毛钱的特效闪过,宝箱打开了, 里面是一朵硕大的灵芝。 与曾经在前进大队后山打卡到的差不多, 非常的鲜活, 像是刚从土里拔出来, 就给简双一种感觉,现在把它种回土里还能活。 心念一动,灵芝居然真的从她手中飞出, 要种进花坛里,但很快,机械音响起:【当前环境并不适合灵芝生长,若强行种植,灵芝生命力将日渐消逝,最终死亡,是否继续种植?】 简双嘴角抽了抽,这倒是。 虽是医科大,但不会像农业大学那样,大片大片都是农田种植作物。 医科大不行,那果树山和故宫行不行?从医科大离开,她往另外两座建筑跑了一趟,发现都不行。 正遗憾之际,忽然察觉到故宫后面有些异样,简双定睛一看,是一道城墙,城墙轮廓特别淡,而且隐隐与故宫的城墙重合起来,所以此前她并未发现异样。 等一脚踏进去,模糊不清的像是过去那种老式电视一样的画面立刻变得真实起来。 简双终于意识到这是哪了,这是长城。 尤记得之前去长城打卡,也刷出了个长城图鉴碎片,没错,是碎片,借此还开了一个长生药剂的支线,简双都快把它给忘了。 只是既然脑域开发支线确实存在,不是游戏给画的大饼,那么长生药剂应当也是存在的。 现在没时间去各地长城故址打卡,但不妨碍简双在这个图鉴里逛了逛,长城的环境无疑就比故宫和医科大乃至果树山要复杂的多,当她走到一处时,忽然游戏提示音响起,显示此地环境适合灵芝种植。 简双毫不犹豫把它种了下去。 自己已经有了一朵炮制好的灵芝,入药的话用它就行,现在这朵既然还能活,那就让它继续生长。 简双能调快随身小院某个局部环境与时间线,没准还真能养出一朵千年灵芝。 发掘了医科大地图的妙用,简双不由得对脑域开发药剂更加期待。 进入药物分析室,小心取了十分之一的药剂加入设备中,此药剂显然就比祛疤膏复杂的多,出结果非常慢,简双从随身小院的天亮等到了天黑,被她奶喊着“还不起床、快要迟到了”才无奈退出。 临走前看了一眼设备,数据还在跳动,进度条才走到百分之一十三。 匆匆吃过早饭,简双去学校上完两节课,立刻转道医院。 既被赶出课题组快半个月后,又重新的回到了课题组,课题组成员对简双表示了热情的欢迎,简双抬眼扫过,发现少了几个人,顿时明了是传播自己人品有问题的,被学校请去调查了。 她礼貌的点了点头,只对着迎上来的丁书桃,笑容里才多出几分真心。 “组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她偷偷咬耳朵。 “你怎么知道的?”简双奇道。 丁书桃得意一笑:“事实不是很明显吗?咱们课题组可是教授的一言堂,而教授对你的偏爱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你们两个只是暂时闹了矛盾,很快就会和好。” “这不,我猜对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教授连一个月都没坚持到,就,有点不值钱。” “你还真敢说!”简双嘴角抽了抽,“行了,别耍宝了,当心教授抓个现行,把这几天的统计数据给我看一下。” “好勒,都在这里。”丁书桃早有准备,拿着一个笔记本递过来。 简双翻开,发现是自己的笔记本,丁书桃模仿她的习惯,在后面记录原本属于她的患者详情。 其实简双离开后,她的患者被分到丁书桃手上,丁书桃完全可以记在自己本子后面,但她坚持这样做,足见她对简双能回来比简双自己还有信心。 简双回归后,丁书桃总算不像之前忙得团团转,盘了盘自己手头的存款,除了过去小心攒的,还有前不久教授给发的奖金,目中露出期待,好像是时候了。 “组长,咱这边步入正轨了,你说我如果向教授请假的话,她应该会心情很好的赞成吧?” “请假,方便说一下理由吗?”简双有点意外。如果是普通的请假,她不至于这么郑重的提出来。 “我想把我妈带过来看病。”丁书桃双手握成拳头给自己打气,“不管是我妈的疯病还是眼睛,只要能治好一样,我都不会这么被动。” “你是不知道,我大伯听说我拿了奖金,这几天明里暗里让我各种掏钱,说我成年了,也该为家里做一些贡献,明明我拿到奖金的第一时间就以感谢他们抚养之恩的名义买了礼物,还给家里置办了东西,可他还觉得不满足,恨不得把我掏空。” “我拒绝,他就在家里发脾气,说我不懂事,又说女孩子手上不要拿那么多钱,他给我存着,以后当嫁妆,呵呵你说我会信吗?我才没那么傻。” 简双支持她这个想法,不过——“你妈以前没来医院看过吗?”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去世那会儿,我大伯带我妈过来看过,花了不少钱,可一点用都没有,我妈还是瞎了,疯了。”丁书桃目光暗了暗,对着简双,她也 不隐瞒了,“我怀疑我大伯根本就没想给我妈好好治,只想着从我妈手里掏抚恤金,我妈虽然染上了疯病,但她这病一阵好一阵坏,清醒时她就说不治了,她怕把剩下的那点抚恤金花光,我们母女俩活不下去。” 简双脑中浮现出一个词:吃绝户,她提醒丁书桃:“他们既然盯上了你手头的钱,势必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花掉,你要做好跟他们撕破脸的准备。” 丁书桃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有些慌乱:“会这样吗?”她真没这个准备。 就算留在了顾教授的课题组,她也还是个学生,不知道下一笔奖金在什么时候,如果跟大伯他们撕破脸,她拿什么照顾她妈、养她妈? “这是最坏的情况。”简双笑了笑,“你心中的顾虑我明白,所以尽量别走到这一步,比如用你的前途吊着他们,你跟他们说顾教授很看重你,打算收你为徒。” “啊,这怎么可能?”丁书桃惊叫,连连摆手,她哪配啊? “扯虎皮。”简双强调,“扯虎皮懂吗?出门在外,身份就是自己给的,以你大伯的精明,他不会不懂能下金蛋的鸡跟金蛋的区别。你想把钱留在自己手里是正确的,哪怕不给你妈治病,也不能任由他们都要了去,一则会把他们的胃口越养越大,二则没了钱做什么都不方便。” 丁书桃习惯了买东西处处要票,反而不如简双这个拥有后世记忆之人对钱的重要性领会得那么深。 不过她知道,听组长的准没错。 尽管颇为心虚,还是用力点头。 简双又传授了她一些面对左右邻居的绿茶、卖惨、占据道德至高点小技巧,某种程度上,对付她大伯这种要脸的人不算难。 丁书桃是个很胆小的人,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果决,当天就去和顾教授说明情况,顾教授只表示不要影响到这边的工作,其他请假随意。 丁书桃当天下午就回了家一趟,把她妈带过来了。 简双好奇的跟过去看,丁母的瞎是后天导致,所以不会像那种天生看不见的人一样视野全暗,她的眼前是有亮光的,但她看东西高度模糊,属于一米外人畜不分的那种。 这种说是半瞎,但也和瞎了没区别,终归是会影响日常行动。 医生很为难,表示时间过去太久了,他这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就给丁母开了一些熏蒸眼睛的药水。 丁书桃饶是早有准备,还是非常失望。 简双想了想,把他们带到了周教授的病房,让他看看,似这种能不能治疗? 精神病在中医上叫做情志病,现在根本没有专业的精神病医生,能控制病情的西药也很少,倒不如从中医这边入手。 丁书桃忐忑的问:“会不会太麻烦教授了?” 简双道:“正好让他忙起来,忙起来才没有心思想七想八。” 顾教授那日的话,只是给他打了一时的鸡血,想长久还得着眼于他喜爱的工作上,让他知道有病人需要他。 丁书桃想起周教授自杀的传言,很认同的点头。 要她说就是人吃得太饱,又太闲着了,像她这样的,就没心思伤春悲秋。 给周教授找了活干,顾教授这边的事又少,简双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针灸培训班上,这天她刚结束课程,让大家各自回去练习,忽然一个护士对她说有人找她。 简双问是谁。 “那人叫李菘蓝。” “李菘蓝?”简双面露茫然。 “她父母也在,对了。”护士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她说于一心是她小姨。” 简双:“……” * “爸妈,你们说简双会原谅小姨吗?”李菘蓝满脸忐忑,后悔无比,“我不跟她抢周教授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姨,小姨都是为了我,才会做出对不起顾教授的事。” 李父心疼地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是你小姨这人太冲动了。” 而且顾教授也太不近人情,好歹妻妹给她当助手,兢兢业业快半年,她却在广播站公开此事,完全没想过妻妹会如何,只是这话他没说。 他知道顾教授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说了,女儿年轻冲动记恨上顾教授,跑去找她理论就麻烦了。 妻妹已经折进去了,不能让女儿也跟着栽了。 他只说:“我已经打听过了简双的来历,只要她聪明,就不会拒绝我们开出的筹码。” 他们来向简双道歉,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歉意,只不过是顾及简双身后的顾教授罢了。 某种程度上也是柿子拣软的捏。 然而李父李母完全没想到,简双直接拒绝了见面。 “有这么忙吗?连半个小时都抽不出来?”李父觉得简双就是狡猾,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避而不见,这样她还能继续扯顾教授的虎皮。 谁知旁边的护士认真的说:“真的很忙,简双要去祛疤新药临床那边帮忙,要照顾周教授,还得教医生们梅花止血针法,那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个人来用。” “梅花止血针法,这是什么针法?为什么是她去教?周教授就算住院了,应该也有空的吧。” 护士一脸理所当然:“周教授怎么教?他又不会,这梅花针法可是简双通过淘到的古书自学的,周教授自己还时不时跑培训室那边跟着学呢,最近接手了个病人,才去的少了。” “怎么可能?”李菘蓝大叫,李家三人俱是不敢置信,简双教周教授针法?他们觉得太荒谬了,简直倒反天罡。 “怎么不可能?虽然你跟简双是同学,但这大一新生与新生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你不自己不行,就说别人也不行。”护士说完转身忙碌去了。 李家三口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李父多少还是有些名望的,跑去找了院长。 院长不知道前情,听说她对梅花止血针法感兴趣,就爽快的把人带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正在进行实操环节。 李菘蓝就看到简双素手纤纤,一排银针飞快的扎下去,那不幸被机器伤到胳膊上大动脉的工人的血立马就止住了。 围观的医生都看得两眼发光,纷纷向她请教,她一手捻着针,一边还能一心二用的细心讲解,每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医生们连连点头,佩服无比。 这一幕仿佛李菘蓝儿时记忆的具象化。 她为什么会坚定针灸这条路?就是曾经看到一个潇洒的老爷子抬抬手,几根银针扎下去,患者百病全消。 那行云流水般的从容在她心里刻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就是她想要成为的神医。 唯一不同的是,简双的头发依旧乌黑油亮,面容年轻的不可思议。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所说要向简双挑战多么可笑,不是护士夸大其词,简双她真的懂针灸,她的技术还十分高超,就连周教授都要反过来向她请教——她在围着简双的一众医生中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周教授。 “错了错了。”她失落无比,如果没有小姨的事,她这会儿是不是有机会向简双请教? 梦想破灭,她心中终于对罪魁祸首生起了一丝埋怨。 实操结束,院长领着李家三口走近,向简双介绍,简双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菘蓝踌躇的上前:“简、简双,我是来代我小姨向你道歉的。” “我知道了。”只说知道,但并没有说原不原谅。 院长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呵呵笑了两声,以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处理,把李父李母拉走了。 他现在可不敢得罪简双。 对,是简双而非站在她背后的周教授和顾教授。 简双可是他们医院的大福星,带起实习生来轻车熟路,没有半分藏私,根据他的了解,已经有好几个初步掌握,再上手练一练就能处理一些表皮伤 了,这才过去多久啊。 简双去了洗手间,李菘蓝迅速跟上去。 简双无奈:“你想干嘛?” “我还想学针灸!”李菘蓝脱口而出。 “你小姨的事我不会插手的。”就算可以劝说顾教授,她也不会。 搞笑呢,顾教授是为她出气。 “至于你,想学针灸、想当大夫,你就继续努力呗,总有人看得见你的才华,但周教授你就不要想了。” 简双已经知道了李菘蓝、于一心这条线上的因果,她直接道:“他是我师父。”看似是宣告主权,其实她问过周教授。 周教授之前就没想收李菘蓝,这事一出更是膈应,即便于一心干的破事不应该牵扯到李菘蓝头上,都新社会了还搞连坐确实有点无理取闹。 但他就无理取闹了怎么滴? 不过对着简双他没这么说,他只道:“我精力有限,能把你带出来已经算不错了,至于别人,我怕有了对比她犯蠢把我气得撅过去。” 简双:“……” 仅存的善良让她劝说李菘蓝放弃,谁知李菘蓝直接问:“那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简双:“……” 她一言难尽道:“不能。” 虽然简双对她其实没有太大的恶感,但喜欢对方也不可能,正好周教授和顾教授也不喜欢,她没必要因为惜才就把一个大家都不喜欢的人拉进熟人圈子里。 毕竟她喜欢,且又有天赋之辈,这世上真的有很多啊。 比如丁书桃就对她按摩的手法很感兴趣,想学了去给她妈按一按,针灸方面,院长给她分的实习生也没有一个笨的。 重来一世,简双已经把不要委屈自己刻入了骨子里。 李菘蓝很失落的走了,简双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事放弃这一行。 这事对她没影响,当天晚上来到随身空间,药物分析室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一百,但脑域开发药剂的成分并没有全部分析出来。 原因很简单,初级的药物分析室级别太低了,搞不动。 除了简双认得的药材,只分析出了三个陌生药材名字,玄光、天乌魁和千青虹彩。 呵呵,简双直接把这个药剂给搁置了。 一个祛疤膏的瑶光艳都卡了她这么久,她简直不敢想集齐脑域开发药剂涉及到的未知药材有多麻烦? 当然,目前不是一条路都没有,游戏还给她打卡出了一个心愿种子,简双试过了,这个心愿种子可以随她想的变成任意一种药材的种子。 不过因为加了脑域类限制,它也必须是脑域药剂所涉及到的药材。 简双可以指定玄光,或者天乌魁与千青虹彩,但她暂时没动,如果可以指定瑶光艳就好了,然而瑶光艳是皮肤吧,跟脑域不沾边。 心中一动,取出剩余的护颜霜与润肤乳进行化验,最终结果竟然并没怎么出乎意料,除了熟悉的地球药材,剩余一个陌生的就是瑶光艳。 如果这枚心愿种子可以指定瑶光艳的话,祛疤膏、护颜霜和润肤乳都能完美还原了。 只是心愿种子的打卡纯属偶然,简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触发,还得正正好是皮肤类的,不确定性太大,她摇摇头,暂时丢开。 除了培训班,给丁母看眼睛,简双还抽空去看了那位突发脑溢血的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已经醒了,只是术后很虚弱,见到简双,知道是救了自己的人,感激的对她笑笑。 简双给他检查了一波,觉得情况不太乐观,手术是很成功,处理及时,应该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手术太伤元气了。 也不知道是跑得太勤快,还是咋滴,这日竟然触发了打卡,简双一喜,还以为是特殊心愿种子,结果是一个疗程三粒养元丸。 据介绍,对术后护理、大病初愈等情况有奇效,养元养元,顾名思义,即为患者补充元气,尤其是年纪大、吸收差、恢复很慢的患者。 简双有点囧,这好像保健品啊,不过吹得比保健品夸张多了。 但系统出品,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于是当天又带着养元丸进入药物分析室检测,这一回就明显比脑域开发药剂顺利得多。 陌生药材只有一种,叫做潇湘明心,然而这是身体类,脑域类心愿种子依旧没法用。 简双很无语,说游戏大方是真大方,现在她手头上的方子都好几个了,但真正能完美还原的一个都没有。 就跟卡bug一样,死活推进不了了是吧? 第75章 第 75 章 奋斗第十一天 顾教授把第一期临床实验定在了一个月, 但事实上才过月半,就已经明显能看出疤痕的转淡。 到了月底,几个轻伤病人以及毁容在一年内的甚至已经完全康复, 他们对照着镜中的自己反复观察, 确认就算是素颜也看不出丝毫瑕疵, 激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简双没有打扰, 拉着丁书桃悄悄退了出去。 “真好啊。”她说,“现在他们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吧?” 其实毁容,尤其是那种陈年旧疤并不需要住院。 但这毕竟是新药, 是临床实验,需要时时刻刻关注, 记录每一个数据, 好在出现突发状况时及时作出反应, 进行治疗以及调整药方。 幸运的是, 这款祛疤膏确实很温和,迄今为止还没有病人的不适反应严重到必需停药, 最多就是感觉伤口处有种火辣辣的烧灼般的疼痛。 那是新生的皮肤在长出来, 对病人的考验就是要忍住不去抓挠, 除了曲糖糖, 其他的患者都是成年人,知道轻重, 也迫切的想把自己治好, 所以能忍住。 而曲糖糖虽然是小孩, 但有家长盯着、教育着, 倒也忍住了。 他们的忍耐也确实得到了收获,简双正欲回答,顾教授不知从哪绕出来, 说:“那还不行,得先在医院做一个全面的体检,让他们在体检单子上签字,咱们这边留个存档。” “哦,是这样,守则里面有。”丁书桃下意识点头。 她没反应过来,简双却是心头一凛,姜还是老的辣,顾教授不愧是主持了多款药剂研发,对临床实验的操作步骤熟的不能再熟。 她想起这些病人入住的那天,就先进行了体检确认身体健康,使用新药不会有干扰作用,出院前再体检,也能防止病人心生恶念,反过来讹他们。 虽然吧,将他们脸上的疤治好了,正常有良心的都不会这么做,都会对他们感激,但顾教授显然从不低估人性的恶,现在的感激不代表将来也感激,防一手是正确的。 这几人的陆续出院,对剩下病人是一个莫大的鼓舞。 简双好几次都听到他们或是庆幸当初参加了临床实验,或是期待着自己的脸恢复后幸福的生活。 他们商量着,等大家都好了,就挑一天一起去爬长城、去参观故宫庆祝。 要知道,像这种非常热闹的汇聚了四海来客的旅游景点,他们这些毁容的人是从来都不去的,害怕他人的目光,害怕被嘲笑、被议论。 简双听着有点酸, 也有点暖。 不时有医生护士过来看稀奇,也有听到消息的毁容患者或是家属过来咨询,相比起第一期,这第二期报名的人数就更多了,都不需要顾教授和院长在发动自己的人脉。 很快,第二期的人数就凑齐了,还有晚来的哀求顾教授给个机会。 顾教授的心肠并不软,可看着他们祈求渴望的目光,终究还是扩大了样本数目,等时间一到,她立马停止。 按照现在药监局的规定,必须两次临床试验都通过检测,药品才可以上市。 这得亏祛疤膏是外用膏药,若换成内服的、副作用比较多比较大的,临床实验的期数还得加。 相比起第一期的宽敞,第二期病房被挤得满满当当,甚至不得不在走廊加床,院长询问过要不把上层或者下层腾出来,顾教授拒绝了。 她估算过了人数,足够,不能因此影响医院的正常运作。 曲糖糖等几个病人也要出院了,但他们就没有前面那些人幸运,他们或是损伤太严重、或是时间拖得太久,脸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淡去,能看到印子。 有的人很满足,觉得这点印子可以用粉遮一下。 相比起住院前的脸,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的人则不放弃,还想继续住,他们哀求顾教授,甚至愿意交一部分费用——临床实验不管是检查费还是药物资费都是免费的。 他们表示才一个月时间就能把脸恢复成这样,再坚持涂抹药物下去,肯定会完全痊愈。 经历了前后神奇变化的他们,比顾教授、比课题组的人都对新药还有信心,但顾教授坚定地拒绝了。 她解释这已经是现阶段的药物所能做到的极限,就算继续涂抹,恢复效果也不会很大。 碍于新药还没拿到上市资格,也不能卖给他们,于是有人改口想参与第二期临床实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太浪费资源了。 要么他们等新药上市,要么等效果更好的进阶版祛疤膏被研制出来,那时再欢迎他们继续报名临床实验。 众人:“……” 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曲糖糖一家是最后离开的,曲妈妈和曲奶奶正在收拾东西,曲爸爸提着两大袋桃子,见人就发,满脸喜悦,感染着陆续搬进来的毁容病人心情也轻快许多。 丁书桃珍稀的把桃子放进包里,虽然七八月正是桃子上市的季节,但水果这东西基本与她与她妈绝缘。 尤其这个桃这么大这么红,闻起来满满的清甜的桃子香,一看就特别好吃。 简双拿着桃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简双姐姐,你怎么啦?不开心是因为我出院了吗?”糖糖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她看起来活泼又灿烂,笑容甜甜的,就像一个大桃子。 她贴心的说:“虽然我出院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妈妈答应我,有空会带我来看你们。” 简双嘴角抽了抽:“可别,进医院不是好事,我只希望你以后都健健康康的。” “哦,那姐姐是因为待在医院不开心吗?” “不是。”她注视着曲糖糖脸上浅浅的印子,“我只是很可惜,如果能够找到瑶光艳这味药材,你还有李叔叔王阿姨他们都会完全恢复,这第二期的临床实验也不必拒绝那些毁容严重的患者,平替药材到底局限太大了。” 曲糖糖听他们提起过瑶光艳,闻言也不由得皱皱小眉头:“简双姐姐,这瑶光艳长什么样你能画下来吗?我去帮你找,虽然我现在还小,但等我长大了,可以去考地质专业,我爸爸说地质专业能去全国各地测量。” “或者农学校,等我考第一就帮你把瑶光艳种出来,就算我不行,我还可以发动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好多好多,他们也好厉害的。” 简双扑哧一声笑了,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啊,我等你给我种出来,不仅是瑶光艳,以后我需要什么药材你都帮我种好不好?” “那会不会很累啊?”小姑娘脱口而出,说完立刻捂住嘴巴,一副心虚的表情,“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劳动最光荣,只要简双姐姐需要,我就帮你种,把大家的病都治好,这样所有人都不用来医院了。” 简双正打算在逗逗小姑娘,忽然游戏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获得体质类心愿种子一枚,是否指定药材?注:该心愿种子与瑶光艳更契合哦】 简双意外的看着曲糖糖,没想到她也触发了特殊打卡,而且与瑶光艳更契合,是因为她脸上的伤需要瑶光艳,还是自己提到很想要瑶光艳? “简双姐姐,你怎么这么看我?” “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大宝贝,想亲你一口。” “啊?”曲糖糖害羞的捂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从手指缝里看简双,似乎是觉得她有点伤心,慢慢挪过来,扬起粉扑扑的脸,“那你亲吧,你是女生,我也是女生,妈妈说女生可以亲女生。” “真是个小天使!”简双笑了起来。 旁边的丁书桃凑趣:“那我也要亲。” “好吧。”曲糖糖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你个没良心的,昨天是谁说最喜欢丁姐姐啦?简双姐姐亲,就迫不及待,我亲,就一脸嫌弃?” “没有没有……”眼看着小姑娘急得快哭了,简双赶紧打圆场,又瞪了丁书桃一眼,让她别太过分,担心把小姑娘气哭。 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曲家东西收拾好了,临走前曲糖糖递给简双和丁书桃一张明信片:“简双姐姐,丁姐姐,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感谢你们这个月对我的照顾。” 顾教授从办公室走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凉凉的道:“我没有吗?” “有的有的。”曲糖糖赶紧从旁边的小书包又拿了一张明信片,“这是给你的。” 她记得妈妈说过,她用的药就是顾教授奶奶主导研发的。 虽然见顾奶奶的次数没有简双姐姐和丁姐姐多,但她当然不会忘记她。 简双扫了一眼,发现三人的明信片都不一样,稚嫩的笔触,饱满的填色,是小孩的手笔了。 曲家人虽然也遗憾曲糖糖没有完全治好,但相比起刚来医院的沉闷确实快活多了,他们也相信顾教授的安慰—— 糖糖才六岁呢,小孩子长得快,没准等她成年都不需要进阶版的祛疤膏研制出来,就已经自己好了。 目送曲家人离开,顾教授见简双还在笑:“傻乐什么,赶紧跟我去统计数据,这一期临床病人无论是数量还是伤疤的复杂度都要远超过上一批,咱们担子很重的,我还打算再招几个人,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简双想了想说:“师父,可以选大一新生吗?” 顾教授目光一动:“领会过来了?” “嗯?”旁边的丁书桃看看简双,又看看顾教授,很茫然,“领会什么?” 顾教授嫌弃的看她一眼,这笨的,“让简双跟你解释吧。” 她转身去办公室,真怕自己说着说着火气又冒上来了。 丁书桃无辜的看向简双,简双知道教授的意思是同意了,笑了笑:“你觉得为什么我跟你能很快熟起来?和学姐学长们相处,却始终像隔了一层?” “这不是因为你帮了我?”丁书桃脱口而出。 简双嘴角抽了抽,这说的好像自己以权谋私一样:“我是帮了你,但我作为组长不合格吗?” 她是性格冷清了一点,不会像某些人当上干部就拉拢这个、拉拢那个,很热情的搞活气氛,但该担的责任她一个没少。 别的不说,顾教授给她念失传古籍是私底下给她开小灶,但简双照样把自己默写出来的内容放在了阅读角,所有人都可以看。 还有她每周都会跑一趟书店,有自家附近的,也有更远处的,打卡到的一本混进买的十本里,放 在阅读角,这难道不是一种额外的资料的共享? 丁书桃也想起这些了,登时愤愤不平:“他们也太没良心!” “良心是什么?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他们想把我拉下去,自己当组长,那样顾教授的看重,国药论文一作,新药的奖金……这些可都是独一份的。” “但那不是因为你贡献更多嘛。” 简双摇摇头:“不是谁都愿意像你一样,将心比心体谅的更多人,只会看到他人得了多少,而不会去想他们付出了多少。” 这是人性,简双改变不了,但她也意识到一点,工农兵推荐的底子到底差了些,他们跟自己这种考上来的,天生就有一种隔阂。 同时因为水平不够,才要越发努力的专营,搞这种歪门邪道,相比之下,自己考上的更有一种骄傲和底气。 当然,不能说全部的人都是这样,但现阶段课题组里,学长们太多了,得加入一些更容易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而且说句难听的,大一新生会比老油条们好糊弄一些。 顾教授给了她权限,简双就没打算客气,想着自己挑一些更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大家专心致志研发新药,一起攻克难关岂不更好? 顾教授镇得住牛鬼蛇神们,简双不管是现阶段能力受限还是喜好,都更希望环境单纯一点。 * 简双带着一背包的桃子回家了。 除了曲爸爸分的那一个,剩下是从果树山摘的,但面上对着她婆和她奶,则是另一个说法:“……见这桃子长得好,在路上多买了些。” 赵兰花恍然:“最近是桃子上市的季节,我拿去洗了,切一切。” “娘,不用切,就一人一个吧,咱家不缺这点桃子。”简双看着期待的三毛三丫道。 “吃桃子喽,吃桃子喽。”两小孩欢快的跟着赵兰花出去。 是的,赵兰花还留在首都没有回去。 乔栋梁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也收拾了几回行李,但最终还是耐不住两小孩撒娇,只得留了下来。 乔栋梁无奈,哪能想到老婆子说送个孩子,结果一去不复返了。 赵兰花还反过来撺掇,说让人赶紧找接班人,把厂子的事丢开来首都,首都可太好了,新东西那样多,保准他来了就不想回去了。 简双也笑着搭腔,如果爹实在放不下腊肉厂,不如来首都,她想办法盘一个店,他们就卖腊肉腊肠等食品。 最近首都这边已经有人做起了小生意,比如早餐,两小孩喜欢吃新鲜的,赵兰花和刘凤萍或是不会,或是嫌麻烦就干脆拿上钱票去买。 还有乡亲们挑着担,过来卖一些鸡鸭什么的,抓的人也很少,有时在路上撞见戴红袖章的,也只瞄一眼或者走过来问两句,告诉他们是来走亲戚的,大多不会寻根究底。 这种风向是很明显的,大家走在大街上都没那么紧绷了。 不过当个体户对于老一辈人来说还是太新潮了,简双也没想这么快就冒头,她记得政策好像还反复过,她不准备赌这个可能。 所以她的打算其实是找顾教授帮忙牵个线,把土特产店挂在某某单位的名下。 乔栋梁还真心动过,不过考虑一阵又拒绝了,他实在丢不下手头的事,简双没强求,想着等公公把人培养出来了,大环境更好了,老家生产的东西没准能光明正大的摆在首都的店里卖。 通过电话,简双也了解了一些老家的事。 大嫂现在一心忙养猪,大哥给她帮忙,二嫂两口子进了腊肉厂,农忙时还是要干活赚工分,但闲暇有腊肉厂补贴,大家都觉得很有盼头。 红花大队风风火火把罐头厂做大了,而除了罐头厂,他们还卖果酒。 孙大队长还给她寄了果酒和清河大队的蜂蜜,至于罐头就不寄了,运费太贵,首都这边拿着钱,什么罐头买不到。 他们罐头唯一的特色就是简双调过的,真论起口味未必比得过首都这边的。 倒是果酒和蜂蜜都是好东西,简双挺喜欢蜂蜜,每天早上冲一杯蜂蜜水,觉得味道很纯正。 吃过晚饭进入随身小院,看到果树山,想着没法养蜜蜂酿蜜觉得很可惜,也很不合理。 没有蜂蜜授粉,这果子怎么结出来的啊?简双摇摇头,进入故宫,找到在曲糖糖身上打卡到的心愿种子、 很小的一枚,也就黄豆大,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简双把它捧在手里,游戏声音响起:【请指定心愿种子品类?】 【就瑶光艳吧】养元丸中的潇湘明心虽然也归属在体质类,但这是使用的第一枚心愿种子,简双不打算冒险,就中规中矩的按照游戏提醒来。 而且这既然是曲糖糖的心愿种子,简双觉得遵循她的想法会更好一点。 随着一道光芒闪过——这特效应该不止五毛了,面前发光的种子变成了一株小树苗,也是迷你形态,只有她手臂长,可以种在盆里面。 与此同时,面前的面板刷出瑶光艳的信息。 瑶光艳并不是这株小树苗,而是树上结的树脂,简双观察着小树苗,越看越觉得它很像桃树,这瑶光艳不就是“桃树”上的“桃胶”? 再想想桃胶也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两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继续往下翻,简双知道了使用方法,有两种。 第一种是找个地方把这株小树苗种下去,待它长成,自然树上会产出桃胶一样的瑶光艳。 第二种则是选取一株健壮成年的桃树,经游戏判定合格,把小树苗怼进去,它就会慢慢的将桃树改造成产出瑶光艳的瑶光树。 这两者是真的差不多,不是简双这样知道实情的,都会将它当成桃树的一个变种。 心愿种子说是种子,更类似一种能量体的结合体,处于一种似真似幻、似虚似实的状态,所以选前者需要一定时间慢慢适应,由能量体变成现实存在的生命体,后者有桃树这个基础在,就类似嫁接。 能量体的心愿种子一直是能量体,这个能量拿来改造桃树。 无论哪种方法都只能产出一株瑶光树,区别在于前者更纯正,更像母本,后续取枝条嫁接出一代二代,其性状退化的比较慢,但也会存在一定的危险性,需要长时间的驯化才能像本地物种一样适应环境。 后者则更像是嫁接后的一代,性状会有一定的丢失,但已经提前完成了与本地物种的融合,它结的种子长成的桃树也会具有摇光树的特性,这“桃树”产出的“桃胶”也能检测出瑶光艳的成分,只不过分量上会少一点。 简双犹豫不定。 在她看来,这两种方法都有优势也有劣势,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种选一样,但她只有一枚心愿种子。 不对!简双心中一动,心愿种子已化作瑶光艳,这是否代表着瑶光艳这样药材已经被自己解锁了?那医科大这个地图能不能暴击出新的? 简双暂时找了个花盆,把小树苗装进去,现在不急,按说明书,在三天内决定就好。 离开建筑,前往医科大,果然又触发了暴击,点开宝箱,忐忑的简双顿时笑开了花,今天的运气果然有曲糖糖这个小天使的加持,真的暴击出瑶光艳了。 这下不用犹豫,原先那株就作为母本,现在这株,嗯,得去挑一株桃树了。 简双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她可以问一下曲爸爸。 她记得曲爸爸说桃子是托同事的亲戚从乡下带的,那亲戚是农场的退伍老兵,他们农场种了一大片桃树,春天桃花开时可漂亮了,现在正值桃子上市,农场里也是忙得不行。 曲爸爸给他们留了家附近的电话,简双想,能不能通过他同事亲戚这边牵个线,去农场考察考察? 看他带来的桃子品相,就知道农场的桃树肯定也很优秀。 现在这会儿可不像后世有 那么多研究品种,天生就颜值高,桃子长得好,是人把桃树伺候的好,应该能在那里找到符合标准的嫁接母体。 曲爸爸听说简双想带孩子去农场做志愿者,体会采摘的乐趣,当即默了默。 说实话,不太能体会。 他记得简双也是下乡的知青,这在乡下种地还没种够?不过或许也是因此,不想把孩子养的五谷不分,弄出拔掉稻子保留稗子草的笑话。 于是曲爸爸爽快的答应下来,表示会和同事沟通,尽量促成。 刚好可以把糖糖也带上,他记得糖糖还在家里念叨过简双姐姐的孩子呢,听说他们就比自己小一点点,不知道长什么样,姐姐的孩子应该也会跟她一样漂亮吧。 曲爸爸办事效率是很高的,没多久就商量好了,找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周末,定下了农场采摘之行。 同去者简家,曲家,还有丁书桃也带她妈凑热闹,周教授顾教授同样没落下。 简双本来只是打算找个机会,顺理成章的发现瑶光艳,没想到却是变成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郊游。 听着三毛三丫和曲糖糖三小孩聊得热火朝天,半点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谨,丁书桃安抚丁阿姨让她别害怕,周教授和顾教授一左一右,正在吵架,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简双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这农场还没到呢,她就有点后悔了。 农场比较远,要先坐大巴,曲爸爸说农场有拖拉机,每天运出桃子,所以可以搭一个顺风车,但简双觉得还不如走路呢。 三小孩开始很兴奋,后来也被这路颠得泱泱的,等到了农场都快睡着了。 同事的亲戚是一个小领导,曲爸爸叫他杨主任,等杨主任领着他们进了果园,那迎风飘来的桃香瞬间就把三小孩给馋醒了。 他们激动的喊摘桃子,还说要爬到树上去。 简双没搭理他们,一眼就被一株桃树吸引,这株桃树长得非常高大,延伸出去的枝桠很多,结了满满一树的桃子。 明明是一棵树,却给她一种高挑俊美秀挺的感觉,几乎是一瞬间,简双就把它给相中了,觉得就应该是它。 像这样高颜值的树,和瑶光艳的匹配度会不会很高,产出的“桃胶”美颜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第76章 第 76 章 奋斗第十二天 简双把手贴在桃树上, 游戏显示匹配度很高,结果为优秀,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改造成功。 百分之九十, 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概率了。 会不会有更高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 她还是果断的选择了这一株, 遵循自己的第一直觉。 掌心相贴的地方冒出极淡的粉色光芒, 在日光下,只有离得极近的简双才能分辨出来。 过了五秒钟,粉色光芒消失, 简双打开面板,原先的两株瑶光艳其中一株已经变成了面前桃树的模样, 头顶出现一个改造的进度条, 走得很慢, 老半天才会动百分之一。 简双不仅不着急, 还松了口气。 慢点好啊,慢点, 等着满树的桃子被摘光, 再过来取桃胶的时候, 他们的嫌疑就变得很小很小了。 “妈妈, 你喜欢这一株桃树吗?那我们就摘这里的桃子吧。”三丫蹦蹦跳跳的过来。 简双点点头,她今天穿的是非常方便运动的衣服, 撸了撸袖子, 刷刷几下就爬了上去, 很快一篮子就装满了, 她又爬下来,把篮子递给三丫。 三丫开心的做起了接棒的工作、 这个篮子没有特地考虑到小孩子的力量,简双早就发现了, 她家两个孩子早熟的不仅是智力,体力也远远胜过同龄人。 更别提乔明远去国防大后,回来就会给他们做特训。 曲糖糖也跑过来,结果一拎根本没拎动,简双好笑:“你换个小一点的篮子。” “为什么弟弟妹妹能搬动啊?”曲糖糖很郁闷。 简双说:“他们从小就在家里干活,力气被锻炼的很大。” 三毛得意地冲着曲糖糖做鬼脸,曲糖糖快要被他气哭,她妈妈赶紧安慰她:“咱们慢慢来,多搬几趟,就够够的。” 曲糖糖握着小拳头说:“妈妈,我回去后也要给妈妈帮忙,长力气。” “好。”曲妈妈一口答应下来,乐得不行。 她原本还觉得她男人定下这农场之行,简直没事找事,家里活都干不完,还要免费去给别人干活? 这是出来放松的吗?这分明是来受折磨的。 但现在,她有点体会到这其中的趣味了。 就别当成是干活,是出来玩,还能教育小孩呢。 杨主任提着的一口心放下了,曲妈妈觉得他们吃亏他们委屈,杨主任又何尝不觉得麻烦? 哪怕多出了几个壮劳动力,可他心里是不乐意的,他们说是来免费干活,若手上没轻没重把桃子摔了,多浪费啊。 又或者不会爬树摔下来……想想都头大。 可他见着简双那灵活的动作,呲溜一下就上去了,刷刷几下把篮子给装满,然后又呲溜一下下来,别说是他们农场的工人,就算是天生会爬树的猴子怕也不能比。 他一个人在上头摘,好几个人跟在后面运都忙不过来,这效率杠杠的。 有那么一瞬他都想雇佣简双了。 他们农场正式工其实不多,但每到桃子成熟的季节,总要在附近招揽很多临时工,这才摘得过来,免得桃子留在枝头熟过头掉下来,那多可惜。 他们对于正式工的名额是很吝啬的,毕竟这桃树不像庄稼,难伺候,职工养多了养不过来呀。 可现在,杨主任想:如果简双愿意的话,他可以给简双一个正式工,哪怕他不会伺候桃树,但这一个人能顶好几个人呢。 不过想到表哥告诉自己的这一行人的来历,又摇了摇头,都是知识分子呢。 听说这简双同志还是支援农村建设的下乡知青,这身手绝对是实打实干过活的。 他哪知道简双上山爬树、下河抓鱼杠杠的,但农活还真就只干过一回,就是刚下乡撞上的秋收,直接把自己干医院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家都金贵她,不让她干活。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农场管饭,又休息了一会儿熬过太阳最热的时候,再继续干活,不过这时他们的速度就慢下来了、 简双请教了杨主任,取了一些桃胶,本来说付钱的,杨主任连说不用。 他当然知道桃胶算是一味药材,但这玩意还没有像后世营销的那么厉害,收购站那边要的不多,价格不算贵,采起来又麻烦。 桃胶的大量产出时间基本和桃子成熟期撞上了,相比起桃胶,他们自然更愿意摘桃子。 他直接说就当是他们的劳动费,想要多少摘多少,以后还想要的话,尽管来。 简双笑而不语,心说等在桃胶中发现瑶光艳,它的身价就不是现在这个数了,不过她也不怕杨主任待价而沽,这味药材既然已经解锁,它可以出现在红星农场,也可以出现在别的山野之地,今天只是试试 水。 杨主任去给简双拿了个篮子,顾教授见状走了过来,祛疤膏的平替药材中没有用桃胶,他们试过发现作用不大。 简双解释道:“我看这桃胶质量不错,带回去做一个桃胶银耳羹,我记得还有一个美容养颜的方子,也用到了桃胶,拿回去试试。” 她为自己接下来发现瑶光艳做一个铺垫。 顾教授点点头,倒也没说简双不务正业,女人嘛,爱美是天性,她虽然年轻时不搞这个,但婉清很喜欢给她弄,就随口说了些搭配。 简双眼睛微亮,两人讨论起来。 杨主任听着,想到顾教授的身份不由得心中一动,决定过两天找一些小孩来摘桃胶,虽然不确定会不会大量收购,桃胶会不会因此而涨价,但让小孩来也不费什么事,大不了卖给收购站得的钱就给小孩买些零嘴,让他们甜一甜。 简双回了家,立刻拿着桃胶去分析室检测。 她从一号桃树上取桃胶时特地看了一下面板,显示进度已经走到了百分之七,按理说这产出的桃胶都是之前桃树的,不知道效果会怎样。 很快,操作完成,竟然真的从一号桃树的桃胶上检测出了微量的瑶光艳成分。 也亏得她的实验室比起顾教授那边更高端,不然这一点点的异样根本发现不了,但简双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她没有睡觉,将桃胶全部处理,提取出了甚至都没有一克的瑶光艳,然后加入各种辅料,做出了小样般分量的祛疤膏,完整版,应是百分百药效。 “嗯,送去检测。”检测完,简双看着一个个数据都能对上,心里的满足感简直能突破天际。 她本来以为永远都无法将游戏打卡到的精品祛疤膏复原出来,没想到峰回路转,根本不存在的外星药材——瑶光艳以特殊的方式打卡到了她手上。 她不禁道:“糖糖,你真是我的福星。” 还有顾教授,想到了从顾教授那里打卡到的心愿种子,明晃晃的对比摆在面前,她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 平替药材用平替太抬高它了,它与瑶光艳就像赝品和正品,没有试验过还好,可真切看到了两者的区别,她就不舍得将就了。 “是否可以继续打卡到心愿种子?这两者间有什么共同点吗?”简双皱起眉头回忆起来,“糖糖的打卡是出院前,是她对我的祝福。顾教授则是我帮她解开了心结,她和过往恩怨和解,好像共同点就是我给她们解决了麻烦,但我也帮助过老兵摆脱旧伤,帮助王老爷子稳住脑溢血,然而当时只打卡出止痛针法和养元丸……” 她救人就会触发打卡,但这打卡居然不是因为病人轻重缓急,而分出高低。 毫无疑问,王老爷子的情况是最危急的,老兵们次之,然后是曲糖糖和顾教授,偏偏是他们刷出了心愿种子。 是因为她们本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顾教授很聪明,是当前领域的大拿,她活着,继续研究药物能帮助很多人,曲糖糖就是一个六岁小孩,那是否是她将来会给这个社会带来重大影响? 简双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免有些功利,这和一直以来游戏给她的印象不一样,也不符合医者仁心,一视同仁。 “算了,不强求,就按照我的规划来。能触发特殊打卡是意外之喜,不能也没什么……” 【叮!检测到玩家已完美还原出一款药方,玩家的制药实力有了里程碑式的进步,从初入门的制药学徒升级为能根据药物按部就班复现药方的模仿型制药民工,为了鼓励玩家,同时现阶段的器材不足以满足玩家需求,现在进行升级——】 隐藏的游戏面板刷的一下出现在简双面前,药物分析室、制药实验室和临床模拟室三个建筑模型头顶都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简双只觉得眼睛一花,等看清周围时,已经从大殿内来到了院外,再想进去就进不去了。 看来是升级阶段无法围观,她有点失望。 简双私心觉得游戏打卡的药方很精妙,但设备也同样厉害,接触这一行越多,就越发能感觉到工具的重要性。 设备的升级就要比瑶光艳融合快多了,才两天进度条就拉到顶格,期间简双依旧进入医科大,看能不能继续暴击出瑶光艳,可惜宝箱每晚都会出现,但并不是样样精品。 这两天暴击的就是普通药材,简双也不嫌弃,毕竟是白得的。 结果这天去打卡就刷出了瑶光艳。 “……” 走进大殿,果然所有的设备都像是经过了升级,变得崭新崭新不说,那种高级感、精致感扑面而来。 简双又去两边的偏殿看了看,发现同样如此,她操作一番,精准度确实更高了。 比如药物分析室,以前只能分析出是某种药材,这个分析其实也不太合理,简双怀疑它载入的其实是更高维度的数据。 比如,它能判断出瑶光艳这个地球上并不存在的药材,但如果拿去顾教授的实验室分析是分辨不出来的,它显示的是未知。 而升级后的设备,就能分析这样药材的具体成分了。 不过依旧没法面面俱到,只能分析出两到三样,但简双依旧觉得很惊喜,她的脑海中立马就想到了它的实用性。 比如药材甲含有成分a成分b,药材乙含有成分c成分a,药材丙还有成分d成分b,那么当药材甲价格太贵,或者失传等原因,完全可以取药材乙的成分a与药材丙的成分b去合成药材甲。 这种更直观的数据可以补全简双经验不足的短板。 她毕竟不像顾教授,就算找瑶光艳平替药材时,眼前完全没有思路,也可以根据自己对药材属性的了解,选出不同药材萃取精华搭配,让它们发生反应,自然合成想要的。 更让简双惊喜的是,升级后的药物分析室多出来了一台电脑,打开电脑,上面储存了迄今为止已经载入药物分析室的药材。 它直接给她建立了一个数据库! 药物分析室珠玉在前,简双对剩下两个建筑也很期待,果然制药实验室竟然多出了一条生产线! 她快走几步扑过去操作,突然发现这条生产线还不是单线的,目前已经载入了祛疤膏的步骤数据,也就是说只要搭配足够的药材,简双就能获得多份成品,期间,不需要她再跟手工制药坊一样亲自去操作,无疑省了很多活计。 当然,这条生产线的重点并非它能将药材流水线化大规模产出,而是它小而精的特性,它产出的药材份数不多,但它能掉头。 比如简双马上把护颜霜和润肤乳搞出来,它就能载入它们的步骤数据,替换掉祛疤膏的。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简双可不是对药厂一无所知的人,她和陈厂长配合时,可是观摩过他们的生产线,一条生产线对应一样药品,或许可以经过一些修改适配另一样药品,但也要这两种药品之间有相似性。 然而系统给她升级的这条生产线就是能无视这些差距。 只要简双手工操作一遍,就能快速的模拟出最佳方案,把生产线改成适配的,说明书上更是提醒简双还能进行一些微调。 不过她觉得现阶段已经很够用了。 饶是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惊喜,但最后的临床模拟室却是最令简双意外的,它直接解锁了首都地图。 也就是说简双不用像之前一样死板的去医院去记录病人的病例,去和他们聊天,搞清楚得病的来龙去脉……只要简双选择一种疾病,就能将这一部分人群筛选出来作为患者样本,注意,此样本依旧只有数据,并不会精确到人名等身份信息。 同时,首都地图还可以搭配药材使用,像是简双想把瑶光艳融合进桃树里,她不需要费劲巴拉的去打听哪个农场种了大片桃树,也不需要自己亲自过去,直接进入地图,找到桃树,把瑶光艳怼进去就行。 无疑,这进一步保证了瑶光艳产出的隐秘性,不会有人将瑶光艳与她联系起来了。 不仅是瑶光艳,还有后续她弄出来的其他外星药材,比如潇湘明心。 哈哈哈,简双高兴的大笑出声。 虽然吧,目前这个首都地图只针对特殊药材,比如瑶光艳与桃树适配,同时简双选择融入的另一个现实物种也是桃树,目前首都地图上就只有桃树,这边零零星星的几棵,那片一大片一大片,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有限制却让简双更安心了。 她是个医生,又不是间谍,没想监控整个首都,知道太多也不好。 她还怕自己表现出神异被注意到呢。 想着今天刚进医科大地图又打卡出的那株瑶光艳,简双心念一动,取出之前那盆小树苗,找到某处景点的桃花林,将之种下。 不敢种在野外,是怕有人随便将它霍霍了,景点虽然也有人打理,但简双看到了小桃树,一滴水完美融入大海。 如果真那么倒霉遇上有人手贱的把它拔掉,那也没办法,只能说天生倒霉。 至于为什么不都种在空间里?虽然空间环境模拟外界,但终究是不太一样的,空间更像温室,简双希望这株原始种能更好地适应地球环境。 * “组长,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 “是啊,发现了我的努力并非是无用的。”平替药材虽然是次选,但治好曲糖糖后阴差阳错打卡出了正版瑶光艳这味药材,简双心里很受鼓舞。 “这 倒是,只要是努力就是有用的。“丁书桃认同道。 “对了,也给组长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妈现在清醒的时间更多了,视力也有所提升,可以出院了。” “出院?”简双意外。 丁舒桃不好意思的一笑:“虽然住医院,我可以更好的照顾我妈,但住院费太高了,我跟周教授一商量,觉得也不用住院,就是吃完他开的方子,再把我妈带过来复诊就好,这样我也能攒下更多钱。” 简双正欲说钱如果不够的话,我借你。 丁书桃像是意识到,赶紧摇头:“也不仅仅是住院费用高的问题,咱们二期临床病人增加了好几倍,我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看望我妈,还不如让她回去。” “你大伯那边……” 丁书桃眨眨眼睛:“组长,你的建议非常有用,我大伯意识到他儿子的前程没准还要靠我,对我说了不少软话,我反问他,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我瞎折腾吗?他那个脸难看的哟,但这样了,也没跟我翻脸,还让我大伯母过来跟我说软话。我大伯母对我和我妈其实不错,不仅把我妈照顾得很好,暗地里也有护着我,只是家里到底是大伯做主,她也受气,没什么话语权。” 丁书桃眉飞色舞,得意的扬起嘴角:“看在我大伯母的面子上,我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喽。” 简双想起吃绝户这三个字,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妥当。 但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干脆利落的与家里切割。 丁书桃确实在她大伯那里受了不少委屈,但同样的,她和她妈也好好的,比起一些悲惨的例子,她算是幸运的。 这生活好了,心态上不免就更宽容,所以她只提醒丁书桃对她妈多上心,药还是要按时吃。 “放心,我可是把周教授的医嘱记得牢牢的,早上一碗药,我出门前熬好,晚上一碗药我回去给她熬,盯着我妈喝下去,保证出不了问题。”她真的太期待她妈妈能彻底好起来。 见丁舒桃心里有数,简双也不再多问,这天从医院离开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前往丁舒桃家里,照旧给她妈针灸。 她的针灸已经进行了好几个疗程,搭配周教授开的药,效果不算特别明显,但能看出改善。 唉,像这种陈年旧疾就跟旧疤一样难搞,要不说身体不好赶紧去医院呢。 丁家在大杂院,住了好几户人家,原本丁爸在时,厂里给他们分了一间房,就分在丁书桃外公外婆屋子旁边。 两老人去世和丁爸牺牲是前后脚,厂里出于同情,就没有把这房子收回去。 她爷奶过来奔丧,住进了外公外婆的屋子,后来丁大伯顶替了工作,又想办法弄了两间房子,就把乡下的老婆孩子接了过来。 于是丁舒桃和她妈住一间,大伯一家和爷爷奶奶住三间。 等爷奶也去世了,丁大伯家三儿子,这原属于外公外婆的房子也没能收回去,就这么含糊的住着,目前只有最小的儿子丁成辉还没有结婚,在父母的屋子隔出一间,剩下两间一儿子一个。 简双到的时候院子里闹哄哄的,丁书桃堂哥家的孩子跑来跑去,一个堂婶在做饭,一个堂嫂在骂孩子,见到丁书桃领着简双进来都觉得眼睛一亮,这女同志真好看。 丁书桃对他们介绍简双,她留了个心眼,说简双是自己跟的教授的得意弟子,一手针灸非常厉害,连医院的主任医生都跟她学。 大堂嫂立刻关心道:“不是都买了药吗?怎么还要针灸?针灸要扎多久啊?费用是怎么算的?” 二堂嫂跟着搭话:“既然是同学,想必不要钱吧,小婶住院这么久,小妹你手里的钱已经花光了吧?”一副很担心她找他们家借钱的表情,这两人也不觉得简双好看了,只觉得她面目可憎,是来要钱的。 丁书桃冷哼一声:“不用你们操心,我奖金花光了,还有屋子的租金呢。” “租金?什么租金?” “二堂嫂你住的屋子可是我外公外婆留下的,大伯已经答应我,会把这几年的租金按市价算给我。” 这话一出,别说二堂嫂,大堂嫂都不淡定了,公公婆婆手里的钱,可都是他们的,给丁书桃一个外嫁女算怎么回事? 二堂嫂脸色更是难看,她早已将这屋子据为己有,结果他们居然算是租房,有朝一日还得还回去,这怎么可以? 见丁书桃要往屋子里走,二堂嫂拦住她:“你说清楚,这房子怎么回事?” “你们自己去问大伯呗,这房子是厂里分给我外公外婆的,当初没收回去,一是因为我外公外婆只有我妈一个女儿,二是可怜我爸为厂子牺牲,跟你们可没有一丁点关系。” 丁书桃对她大伯大伯母还是很客气,可对着从小就欺负她的堂哥们,连带着不友善娶进来的堂嫂可没什么耐心。 呵呵,当她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嘲笑她和她妈是偷油瓶,还说要早点把她嫁出去,换一笔彩礼。 到了里屋,大伯母手上拿着针线,时不时看一眼丁母。 丁书桃没想到她也在,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大伯母……” “桃桃啊,我看你妈最近气色好了很多,也比以往更清醒了,可见这药和针灸还是有用的,你手里若是没钱了,我有一些,先给你用。”大伯母关心的说,又叹了口气,“唉,你妈也是倒霉,当年我们刚从乡下过来,也找不到厉害的医生,如果知道这中药有用,早应该找中医大夫了,我们当年带你妈去看西医,开了那么多单子检查,药吃了跟没吃一样。” 丁书桃深以为然:“是啊,中医还是更靠谱些,不过像周教授那么厉害的,不说找不找得到,人怕是都下放了。” 因为有简双和周教授的例子在前,她是一改对中医破旧落后的印象,变得非常信服。 简双发现了,但也并不奇怪。 说中医落后,其实这年头西医也很落后,不仅是他们华国起步晚,更因为国外对他们的封锁,很多先进的设备药物根本无法引进。 对于西医来说,这两样几乎是决定性的,没了它们,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丁书桃没要大伯母的钱,她知道他们家大伯管家,大伯母没工作,手头上只有大伯给她的家用,千辛万苦才省下一些私房钱,她不会要的。 她缺钱就去找有钱的大伯,那才是款爷。 简双给丁母扎针的时候,大堂嫂和二堂嫂都跑来看热闹,还有小孩在旁边蹦蹦跳跳,丁书桃脸都青了,简双却没被他们干扰到,手依旧很稳当。 收了针,丁书桃拿手在她妈面前晃:“这是几?” 她妈抓住她的手,含糊的说了一声:“三。” 丁书桃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大叫:“妈,你能看清了?!”又把手拿远了些,给她比数字,丁母这次就比较含糊了。 一番检查后,丁书桃发现她妈的视力提升了一点,从以前的高模糊状态变成了,嗯高度近视。 她期待的问简双:“这样的话我去给我妈配眼镜,是不是我妈就能看清了?” 简双说:“不用这么着急,要继续喝药再配合针灸半个月看看情况。” 配眼镜也是很贵的,她妈的近视眼跟别人的近视眼不太一样,所以药用手段有用,真是那种慢慢熬的简双也得抓瞎,目前这种无解。 “好好好,咱继续吃继续扎针,我砸锅卖铁也得给我妈治疗。”丁书桃斩钉截铁道。 她过于高兴,没想太多,简双却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其他人,微微蹙眉。 第77章 第 77 章 奋斗第十三天 【叮!恭喜玩家打卡丁书桃的家, 获得母亲的治愈之法——眼药水一份】 离开前,游戏提示音突然响起,简双挑了挑眉, 眼药水? 眼药水就能治愈,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眼药水, 还能把近视给治好? 或者仅仅是因为丁母这个近视比较特殊? 无论如何, 这都是一个好消息,简双匆匆离开丁家,回来后立马进入随身小院, 将新得的眼药水送去药物分析室检测,快速掠过前面熟悉的药材, 来到最后一个陌生的:玄光。 竟然是一个已经听过的名字! 脑域开发药剂的特殊药材中就有玄光, 同时, 药物分析室还很给力的给出了玄光的模样, 是一朵跟蒲公英很像的植物,玄光是这植物的种子, 一如它的名字, 外表是黑色, 但被风一吹散到半空中, 却会发出亮光。 如果以为是反光就大错特错,它确实会发光。 简双对比着, 快速将玄光的模样画了下来, 此时她有些犹豫, 自己现在有一枚心愿种子, 可以指定是玄光。 但…… 不是她舍不得给丁母用,分析出了眼药水的成分后,她甚至可以现在就把打卡到的眼药水给丁母, 哪怕为防万一自己留下一半,一半不足以将丁母治愈,也能让她生活可以自理,然而简双却有更大的野心。 她想试试能不能在丁书桃身上触发特殊打卡。 顾教授暂且不提,糖糖会触发,是她强烈的想得到瑶光艳的意愿。 即便这意愿并非因为她想彻底治好自己,只是为了简双,可终究是她想要。 相比之下,丁书桃和她母亲的感情更深,她心中想要她母亲痊愈的想法不会逊色于糖糖,简双想试试。 她觉得这是一个方向。 然后她开始铺垫了,之前瑶光艳是在古书上发现的,这一回的玄光也可以,简双平时就有注意让周围人都知道自己喜欢去各处淘换古书。 她不懂什么做旧的技巧,但她开挂了呀。 先设定一个极小的环境,快速拉长它的时间线,让放在里面的药方子染上岁月的痕迹,为了防止对精力消耗太大,她把外界时间长度延长到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先惊喜的找到教授,说自己发现了一个古方,或许对眼睛有用。 顺理成章,把做旧的眼药水药方拿了出来。 周教授不在,但顾教授看了药方,觉得可信度很高,这是一位制药大拿多年磨砺培养出来的直觉。 虽然还没给周教授看,但简双想着丁书桃的期待,便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丁书桃有些恍惚,不像是惊喜的模样,简双皱眉:“你怎么了?难道是伯母的情况有了变化?” 丁书桃犹豫着还是说了:“这半月你不是很忙吗?我就在周教授的推荐下找了一个针灸师傅,据说挺厉害的,水平还得到了周教授的认可,说她是专攻针灸一门,但不知怎地,好像没以前那么有用了,我想着是不是要换药方子,要不领着我妈过来再让周教授看看,不过他最近好像也忙起来了,应该是七月底的期末考试,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学校都看不见人。” 她坦诚道:“我就想着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放暑假了,不管是我还是周教授,都更有空,但又有点担心我妈。” “方子是半个月前调过的?” “不是,前几天吧,好像是七八天前,所以我才不好意思去打扰周教授,他半个月给我妈复诊一回已经很麻烦了。”丁书桃吐了吐舌头,心中知道是简双的功劳,如果不是简双惦记她,周教授知道她是谁呀。 既然方子没问题,难道是针灸……但简双又摇头,她在给丁母针灸时没用特别的针法,既然是周教授推荐的人,那针灸师傅应当不会有问题。 于是简双说:“等今天下班了,我跟你回去一趟。” “那太好了!”丁书桃脱口而出,又反应过来,“”这不会打扰到你吗? 她看她最近很忙的样子,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书。 简双摇了摇头:“我这阵子的忙碌就是为了治好伯母,也确实在一本古书里发现了一个方子,或许对伯母的病情有用,只不过涉及到一位特殊药材,我没听过。” “什么特殊药材?”丁书桃立刻来了兴趣。 简双道:“玄光,听过吗?”她注视着丁书桃,目光一瞬不瞬,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丁书桃茫然的摇摇头:“简姐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不过玄光是吧,它长什么样?我也发动我认识的人帮我留意。” 这极有可能是她妈的治病良药,她当然得上心。 简双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像这样的纸,她画了好几张,如果谁有意就分一张。 丁书桃先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然后小心的把纸张收了起来,若有所思:“这个玄光长得好像蒲公英,但又有区别,我到时候找张助打听一下。” 张助就是于一心走后分给顾教授的助理,她也很能干,实验室缺什么东西,没两天就能送过来。 简双说:“如果能上报纸就好了,针对玄光这味药材发出悬赏,但价格低了……”她摇了摇头, 丁书桃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握紧拳头:“你说的对,我得努力赚钱。” 简双注意到她脸上满满的斗志,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打卡声,有点失落,难道这还不够? 又或者她应该找一下丁书桃她妈? 涉及自身,驱动力会更强些? 所以简双又道:“”这件事也可以跟伯母说说,鼓励鼓励她。 “嗯。”丁书桃用力点头,这是一个希望,有这个目标钓在前面,她妈清醒时也不会总愧疚,觉得拖累了自己。 简双并不觉得这是先给对方希望,再让她失望,毕竟自己还有一个托底的心愿种子呢。 * 刚走到丁家附近,就听到有人嚷嚷着丁家婶子又发疯了,丁书桃面色陡变,快速的往院子跑,简双赶紧跟上去。 她们到的时候大概已经闹过一阵子了,此时正值工作日,男人们都不在家,丁书桃大伯母和几个妇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把人制住,捆进了屋里。 见到匆匆跑进来的丁书桃,丁大伯母叹了口气。 丁书桃扑过去抱住她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桃桃啊,你冷静一点……” 好一会儿,丁母才不挣扎了,目光呆滞,傻愣愣的。 丁书桃抹了抹脸,站起来:“大伯母,我妈这是……” 丁大伯母满脸愧疚:“我本来是想着你妈最近情况好多了,就带她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没像以前那样绑着她,没想到就是一个错眼,她忽然发疯了,要不你再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呗。” “看什么看?”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二堂嫂忽然嗤笑一声,“要我说那中医大夫根本不行,不过是表面光,看似把小婶治好了一点,其实使用的是猛药,现在反噬了吧?” 大堂嫂语气温和点,但也说:“是啊,以前小婶虽然也疯疯的,但不像今天又是打人,又是砸东西。” 她目光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简双:“桃桃啊,别是人看你年轻糊弄你的吧。” 简双皱了皱眉。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周教授开的方子怎么可能有问题?”丁书桃大声反驳,急切的对简双道,“简姐我信你也信教授,如果不是你们,我妈现在还全瞎着呢。” 她也不是个蠢的,简双和周教授、顾教授三人讨论她妈情况时可是斟酌思考了许久才定下的方子,又几次删减药量,有哪个大夫 能像他们一样谨慎? 而两人的成就摆在那里了,谁敢说他们是庸医? “你吼我们干什么?没问题的话,你妈情况怎么会恶化?”大堂嫂不高兴了,“你这小姑子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们是你的亲人,哪会害你,你却去信一个外人。” 二堂嫂嘲讽道:“我看她就是书读多了人都读傻了,之前小婶好好的,她非要折腾,现在好了吧,这眼睛也没治好,疯病还更严重了。” 就连丁大伯母都忍不住道:“要不还是换个医院换个医生吧。”她声音很客气,“可能是不太对症,你妈这情况很复杂,咱们再换个厉害点的医生,也不求多好,不恶化就行。” 简双听着他们质疑自己和两位师父,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露出愤怒之色,相反,她打量着他们,捕捉到了一模异样。 这些人似乎不是单纯担忧丁母而质疑她…… 丁书桃没说话,别人的她听不进去,但大伯母是不一样的。 看着她妈被绳子捆在椅子上,手上勒出一条条红痕,她的心跟针扎一样,可她也知道周教授为她妈费了很多心血,这中途换人就是在怀疑他的水平。 她自己都觉得没良心。 丁书桃陷入了挣扎,一直沉默不作声的简双忽然上前一步:“先让我给伯母把个脉吧。” 丁书桃立刻让开,哀求的看着简双:“简姐……”声音里满是无助。 她不懂,明明她妈看着要好起来了,他们的日子要往上走,她都想过了,等把她妈治好,她就不用这么费劲心机的攒钱,可以给家里换一些家具,把屋顶修一修。 为什么?为什么又变成这样? 难道她们注定走不出这个泥潭吗? 这就是她和她妈的命?丁书桃迷茫了。 没想到都这样了,丁书桃还这么信任简双,屋里众人面色各异,丁大伯母眼睛闪了闪。 简双不是个正经的中医大夫,她针灸算是第一,制药是第二,望闻问切则是最差的。 可一来周教授已经在教她,二来空间反哺所造成的敏锐的五感在某种程度上补全了经验的差距。 她看似在给丁母切脉,却调动五感,观察起丁母的面色,皮肤、舌头……鼻翼耸动,分辨着丁母的气味。 自从初级实验室升级为中级,拥有了一个制药民工称号后,简双总算不用再受突出的五感折磨,可以自主开关,选择性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觉得丁母身上的味道不太对,这当然不是不讲卫生的臭味或者肥皂等物的香味,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她,丁母身上的气息凝滞晦涩,可她本应该更健康一些。 嗯,有点玄妙了,跟望气似的,看一个人健不健康与会不会遭逢厄运,就望他的气,但这种玄学认真分辨起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科学道理。 中医的望闻问切就是在观察这个人的气场,人如果有病,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他周身的气场会发生变化,这就是内里的病表现在外被注意到。 只不过呢,普通人、外行人只能观察到最明显的像是肚子不舒服、身上哪里痛、常常起夜跑厕所这类。 而内行的中医则能望闻问切,观察到更细微处。 简双五感经过改造,她捕捉的东西就更显微了,丁母住院那段时间简双与她接触不少,记住了她慢慢上扬的积极的气场。 可现在的感觉却是丁母那种向上的势头,被一双手死死掐住,没法再流动,只能凝滞在那。 这双手可以是她的病,也可以是某种人为因素,简双眸光暗了暗。 大概是活了两辈子吧,她从不低估来自他人的恶意,尤其是熟人亲人,多少恶劣事件都是这两类人作案。 不过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简双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道:“走吧,咱们现在去学校,带上伯母。” “现在?”丁书桃不由得看了一眼天色,小声道,“周教授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没事,我说带你妈去学校,主要是顾教授最近在实验室引进了一批新器材,或许可以给你妈做一个检查。咱们抽血检查,还有尿液粪便,做得透彻一点,然后拿着检查结果去找周教授和顾教授,中西医结合,双管齐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记得你妈入院前也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吧,所以对比一下。”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是药吃坏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丁大伯母瞳孔猛的一缩,嘴角下撇,尽管她很快就恢复正常,但简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她心中叹了口气,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丁书桃防着大伯,亲近丁大伯母,却是忽略了人家本来是一家人啊。 是,你跟她是同样命苦的可怜女人,但在对方眼中,你们可不是一国的。 简双注意到了,丁书桃却没有,但她觉得简双说的有道理:“行,那就现在去学校。” 说完看向丁母,“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带你去检查好不好?” 丁母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神采,她迟钝的点点头。 “那我把绳子解开。” “不能解!”丁大伯母大叫,她的声音有点高。 丁书桃奇怪的回头:“怎么了?” 丁大伯母似乎也意识到她的反应太激烈,讪讪的一笑:“解开的话,万一她又发疯怎么办?而且现在天色这么晚了。” 大堂嫂阴阳怪气:“是啊,越说越不着调了,还去学校检查。” 二堂嫂则冷笑道:“我看那什么周教授根本就不是正规大夫,谁家正规大夫不在医院坐镇,这学校的教授只会看书写字,能有多少治病救人的本事?你真是糊涂到家了,还说考上医科大聪明呢。” 丁书桃解释道:“这不一样?医院确实有很多专业的设备,但我们实验室因为顾教授的人脉和她不吝啬砸钱,最近引进的这批设备要高端很多,比如抽血检测,医院只能测试出固定的几样数据,但在我们的实验室,却能把这一管血里里外外分析个透彻,有什么不对劲的异常数据立马就能发现。” 她心中感叹,顾教授可不像某些尸位素餐之辈,上头批个十万的研发资金,第一层领导拿一半,第二层领导再拿一半,能到真正做实验的手里就只有可怜兮兮的几十块奖金。 顾教授是每一分钱都有出处,都用到实处。 而如果出成果了,研发资金还没有用完,她也不会装到自己口袋,而是用来升级实验室的设备,而不是光等着学校专款。 她竭尽所能的描述着顾教授的大手笔,试图让丁大伯母相信学校器材的专业性,不仅不逊色于医院,还要更高端一些。 如果不是简双这边的关系,她根本够不着。 是的,迄今为止唯一能进顾教授实验室的依旧只有简双一人,但让她无奈的是,她大伯母人年纪大了,比较固执。 如果她只是拿她妈发疯的事劝说她,她反而会更加坚定要去检测,但大伯母却说天晚了,几个女人家家外出不安全,不如明天去,丁书桃就有点被说服了。 简双却适时开口:“不妥,为什么医生都说觉得不舒服立马去医院,这不仅是防止小病拖成大病,更因为在发作时症状是最明显的,其数据变化最快,如果拖个几天,因为人体的自愈能力和新陈代谢能力,很可能某些关键的数据就已经消失了,反倒检测不出来原因所在,伯母之前都好好的,今天突然发疯,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现在过去正好能排查出来。” 她款款的笑着,因为她明艳中偏向甜美的长相,笑起来就特别和善,特别能俘获长辈的好感,但丁大伯母却觉得冷飕飕的,认为这笑容特别不怀好意。 她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简双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 是的,她阻止丁书桃现在就带她妈去检测,而推迟晚上不安全,让拖到明天就是出于简双所说的这个顾虑。 因为在丁书桃回来前的一个小 时,她才刚给丁母下了药。 要说这药还得从丁大伯母幼年时说起。 她村里有一个特别灵的神婆,谁对神婆不敬,他家必然要倒霉,比如养的鸡撞墙,养的猪拉肚子,甚至是家里人发疯,必须那家人三拜九叩的道歉,送上礼物请神婆祭祀神明,神明才会宽恕她的责任。 因为神婆自称是神使,冒犯她就是冒犯神明。 以前丁大伯母也跟他们村里人一样,深信不疑,直到有一回她半夜被饿醒,偷偷去田里偷玉米棒子,撞见神婆站在一户人家的猪栏边倒了什么。 等神婆走后,她偷偷去看,发现是一些猪草。 猪也不知怎么没睡,哼哧哼哧吃的欢快,然后次日那家的猪就发疯似的撞破猪栏冲了出来,把那家小孩的腿都踩断了。 神婆便站出来,说他们家不敬神明,今年给的祭品少了。 这件事在她心中留了个印记,她立刻意识到那猪草不寻常,偷偷观察起来,发现神婆会采一些特殊的草,有一种草会让人拉肚子,有一种草会让人发疯。 她摘了也不敢用,就偷偷下在自己看不顺眼的堂妹身上,验证了效果。 神婆听到消息过来看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但还是心惊胆颤,没想到神婆并没有拆穿,还说她有天赋,想收她为徒弟,让她跟着她学习。 她家里人自是乐得不行,她跟着神婆,终于吃上了好吃的,穿上了好看的,也跟她学那种神秘莫测的气质。 神婆教她辨认草药,给村里人看病,但最宝贵的却是一个瓷瓶里装的香灰。 有一次神婆得了一壶美酒喝醉了,她听到她嘀咕才知道这就是让人发疯的秘诀。 不同于单一的草药,效果太粗暴,立竿见影,真认真查的话还会发现,这种香灰是用好几种草药配制的,无色无味,非常神秘且隐晦,吃下几次后会悄无声息的破坏掉人的大脑,但往往要过去好一段时间才会发现。 看在村里人的眼中,就是神婆明明和这家人没什么接触,却能悄无声息的诅咒他们,让他们发疯。 她那时还懵懂却本能觉得它非常有用,可惜她神婆师父说香灰里有一样药材已经找不到了,自己虽然搞了个低配版本,但也不敢多用。 就像她曾经看过的神婆往猪圈里扔猪草,这猪草确实是无害的猪草,但猪草是浸过药水的。 神婆非常谨慎,她很少靠近某户人家,都是偷偷观察那家人的动向,然后在那家小孩采猪草的路上提前做一些处理。 因为那家几次做手脚都没成功,她只好亲自出手,没想到就那一次被撞见了。 便是打击封建迷信的风吹到他们村里,领导把据说遭了诅咒,倒霉犯疯病的人送进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个异样。 村里人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更信服了。 不过神婆到底还是因为封建迷信进去了,她这个徒弟被遣送回家,什么都拿不到,被销毁了,但没人知道她偷偷把那个香灰藏了起来。 后来她长大嫁人,跟所有的农村妇女没区别,就像那段短暂的跟神婆学习的时光并不存在。 因为嫁得远,又比较犯忌讳,夫家这边也不知道她的事。 再后来,就是他们全家来城里给小叔子奔丧,她听到公婆和男人的打算有了主意,只少少的在饭菜里加一些香灰,再装得和蔼可亲些,明面上安慰,实则不断加深丁母心中你命不好、你倒霉你做什么都会失败的印象,丁母就疯了。 不仅疯了,眼睛还因为不断哭泣瞎了。 丁大伯母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她男人把丁母带去医院检查,她还紧张了一下,但真的没有检查出来,她就放心了。 可惜香灰继承到她手里的真的不多,为了一劳永逸吃掉小叔子一家,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用完了,她没想到会出现变故。 这什么周教授竟然能把人治得好了一点,她倒不是怕丁母清醒后会说出真相,根本不会有证据的。 这个蠢女人,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只怨恨着她男人,还把她当知心大姐了。 她是不想家里出现变故,丁书桃考上了医科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已经算好了,将来卖个好价钱,等丁书桃嫁人,或是把她瞎眼老娘带走,或是随便一个疏忽,那还不是马上归西,然后她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她小儿子的了,将来结婚正好用上。 其实十多年前她就打主意想让她公婆把丁书桃母子带去乡下,到时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然而一来,她公婆竟然赖在城里不走了,二来这该死的厂子竟然还有人盯着他们家,丁大伯母观察一阵后,只好打消了这个美美的主意。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她已经给丁书桃寻摸起相亲对象了,准备等她一毕业就结婚。 她哪想到成功近在咫尺,却冒出一个简双,要把她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她本来是想要丁母再次发疯,挑拨丁书桃和简双的信任,让丁书桃觉得他们不靠谱,她也正好把准了小儿子所说这段时间期末考试,那什么周教授没时间管——她还是有点怕自己配的低配香灰会被发现。 没想到竟然让简双给撞上了,不能让她把人带去检测!丁大伯母眼中冒出凶光。 第78章 第 78 章 奋斗第十四天 “唉, 你这孩子真的太固执了,我也拗不过你,偏偏你哥他们还没下班回来, 不然倒可以让他们送你一程, 这一路你们三个女人可得注意点。”离开前, 丁大伯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丁书桃安慰道:“放心吧大伯母, 我们不走小路,今晚就不回来睡了,在学校实验室将就一晚。” 说起来她还真在实验室里熬过夜, 就是祛疤膏最后那段时间,大家都忙疯了, 根本顾不上回宿舍, 她也不好把她妈带去住宿舍, 所以就在会议室坐一晚上好了。 “唉, 你这孩子我也管不了你。”丁大伯母叹息着摇了摇头。 离开大杂院,丁书桃看着推着自行车的简双很是不好意思:“简姐, 麻烦你了。” 本来她们两个都是骑自行车回来的, 大杂院离医科大有点远, 但她妈这样, 她实在不敢骑自行车带她。 简双笑了笑:“没事,就当是锻炼了。” 她看一眼天色:“我们得走快点。” “确实。”丁书桃露出厌恶的表情, 最近城里陆续开放回城, 就算没考上大学也能回来了, 下乡知青回来后找不到工作, 就在大街上瞎晃悠,跟原来就不安分的二流子混在一起。 丁书桃之前还被调戏过,她就骑着自行车用力猛蹬。 她在这条胡同其实名声不大好, 泼辣、野孩子、没娘教,那两人知道她是真敢撞上来,也是真敢跟人打架,她还拿过刀学她妈疯狂砍人,所以忙不迭的让开了。 丁书桃迅速把二流子的事告诉简双,一脸庆幸:“也亏得简姐你跟高人学过武,不然这个点我可真不敢麻烦你。” 之前简双从医院过来给她妈针灸,她就有顾虑,怕时间上赶不及,怕简双一个人骑车回家不安全。 然后简双就给她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武力值,她瞬间就服气了。 她打架完全是野路子,凭着一腔狠劲儿,但简双打架却非常冷静从容,颇有武林高手的风范,看得她羡慕不已。 简双就教了她一些实用的技巧,被她称作为防狼十八式,不过攻击弱点这些还在其次,丁书桃还在慢慢学,最让她心水的却是简双教她做辣椒水,配置一些能让人昏迷腿软的药。 她现在都带着不离身了。 所以如果那些二流子敢上来,她就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手段! 简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这一次还真能让你体验一回。” “啊?就上次他们敢拦我,我去找街道找公安狠狠闹了一场,后来我回来的这条大路上就经常有人巡逻,他们见到我都灰溜溜的,扭头就走,我还以为他们长了教训。”丁书桃故意捏了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简双笑而不语,她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丁大伯母身上传来的恶意,几乎要冲破那层伪善的表皮,她还以为丁大伯母会跟她们撕破脸,把她们拦在院子里。 丁书桃虽然信任她,但她这个年龄的年轻女生在一些自以为是的成年人眼中,说话那是不作数的。 这年头,邻居与邻居之间的关系是真的要亲密很多。 简双还想着如果对方真那么做,有点麻烦,到时候闹到街道不免要耽搁很久,她观察丁大伯母的表情,觉得时间很紧要,怕过了这个阶段,她对丁母做的手段就检测不出 来了。 虽然并不觉得她能拿到什么高端的药品,可奈何这年头的设备也不如后世精细啊。 她空间里的倒是可以检测出来,但没法解释,她的设备是直接连打印机的,从初级实验室就开始,简双完全不需要跟在顾教授实验室那般手写记录。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学校印卷子是蜡印的,就算简双可以手抄一份,却也没有说服力。 没想到丁大伯母居然没这么做,她当然不会觉得对方改邪归正了。 她也不可能笃定他们检测不出来,所以是要在去学校的路上做手脚? 一念及此,简双反而放下了心。 不得不说,暴力虽然不可行,但女生掌握暴力,整个世界都变得宽容友善得多,也开阔许多,以往不敢做的,简双都蠢蠢欲动敢尝试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简双调动着听力,将五感发挥到了最大。 她是艺高人胆大,但也不会放松警惕,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她是不会让自己翻车的,所以当听到细碎密集的脚步声,看到一行人突然跳出来,拦在自己等人面前,她不仅不惊讶,反而有种终于到了的了然感。 “是你们?”丁书桃吃惊道。 “臭丫头没想到吧,敢报公安,害得我们被拉去派出所狠狠教育了一顿,连街道的人都过来,丢进了脸面!”为首的疤脸大汉狰狞的笑着。 “哇,这还有一个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看。”有人指着简双大呼小叫。 丁书桃牵着她妈的手紧了紧,饶是是知道简双的武力值还是不免紧张起来,上一回跟此刻不一样。 上一回拦她的只有两个男人,而且那时是大白天,她骑着自行车跑到了人多的地方。 可这次她总不能扔下她妈! 她做出凶恶的表情,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你们如果敢对我们动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耍流氓欺负妇女是要吃枪子的。” 实则手已经捏住了口袋里的装备。 这威胁的话一出,倒是让后面的几个男人脚步一滞,有了迟疑。 然而还不等丁书桃露出喜色,却见疤脸大汉道:“哥几个还能被一个小娘们给吓到?这次咱直接动真格,我就不信了她还真敢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我记得你是医科大的吧?敢报公安,我们就去学校,小贱人都跟我们睡过了,不信你还有脸在学校待下去!” 似乎是在脑中构想起了那个前景,丁书桃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简双的脸则是瞬间沉了下来,她最讨厌的就是用女生的贞洁威胁女生这种手段,妈的! 原本她还想再套点话,看能不能把丁大伯母给问出来,她非常肯定这不是旧怨,可现在她等不下去了。 她将丁书桃往身后一拉:“护好伯母。”说完闪电般冲上前。 简双被强化的当然不只是五感,还有灵活的身手与别说是女生,就连男的都很难拥有的力量。 在这方面,她直接突破了女性的生理局限。 所以哪怕围上来的人多,哪怕一个个都身强体壮,但堪堪半个小时后就全部倒下,丁书桃跃跃欲试的手段根本没用上! 除了简双这边的,没一个还站着,丁书桃和丁母都惊呆了,丁母一惯木然的眼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丁书桃则是崇拜无比,她知道简双会武功,但没想到她这么强啊。 简双这样子完全不像跟人打了个架,而且也就头发和衣服微微乱了,稍微整理,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姿态。 啊啊啊!她简直想尖叫,她原先已经很崇拜简双了,却是针对制药方面,现在她宣布,简双就是她的神,站在她身边简直安全感满满。 结果简双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她赶紧关心的问。 “这附近又没人经过,谁去叫公安?” 虽然这些人都倒下了,但他们并没有晕过去,如果自己走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丁书桃也知道简双的顾虑,主动举手:“我去,我去周围喊一喊,不走远。” 简双想到这年头人的热情,没有拒绝,应该很快能找到热心的。 待丁书桃跑开,她眯了眯眼睛,踹了为首的疤脸大汉一脚:“说吧,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什么?”疤脸大汉茫然,简双却注意到了有一个小弟面色怪异,她立刻上前,把手指头捏着嘎吱做响:“看来你是知道内幕的,说。” 疤脸大汉下意识道:“小李哦,我记得是你说看到丁书桃那娘们傍晚出门,还带着老娘……”他终于反应过来:“你故意的!你故意害我们!” 这个时间点,他们本来正在屋里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酒气上头听了这个消息,他振臂一呼,要给丁书桃脸色看,没想到却遭惹了这个女煞星。 他毁得肠子都青了,都不等简双说话,就用力的踹小李:“老子把你当哥们,你这么害我!” 简双看着他们狗咬狗,轻笑一声:“看来你这老大做的也不咋样啊,手下人瞒着你弄鬼,你还蒙在鼓里呢。” 其他小弟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怒目小李。 他们不敢站起来,因为刚才只要站起来,表现出逃跑的趋势,简双就一脚踹过来,她那速度简直了,跟旋风腿一样,躲不掉,根本躲不掉。 但就算是蹲着趴着,他们也借由着收拾小李出这一口恶气。 “别打了,别打了!”小李抱头鼠窜,终于忍不住了,“是丁成辉,丁成辉给我钱,说他堂妹最近不安分,得了一笔奖金瞎得瑟,不肯交家用,让我给个教训,我想着丁书桃长得好看,她还有钱,咋就不能给咱花花,女人就是大手大脚……” 话没说完,简双又一脚踹了过去,咔嚓一声,他的肋骨断了,小李当即叫得更加凄惨,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女煞星?这这这,他一个都惹不得! 其他人也哆嗦一下,瞬间安静下来,连踹小李的小动作都不敢搞了。 简双若有所思,居然不是丁大伯母,不过丁成辉? 她记得他们家最出息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吧,不知道丁大伯母这一回是保小儿子还是牺牲自己? 不过丁成辉可不是善良的人,他肯定会把他妈攀咬出来。 这一家子良善的面皮全给撕扒下来! 这时,丁书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她虽然捏着辣椒水,但没敢跑太远,找到个热心路人让他报公安,就赶紧跑回来。 还是待在简双身边更有安全感。 简双看了看她:“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可能不能去学校检测了,得先去一趟派出所。” 她把刚才问出来的内容说了一遍,又踹了那个小李。 小李这下机灵了,不带停顿的把丁成辉交代自己的经过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丁成辉这个丧良心的,他竟记恨我到这种程度!”丁书桃脸色铁青。 她本以为他们好歹是一家人,没想到他做得这么绝,他难道不知道对一个女生来说,这种事有多恐怖?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简双想了想,暂时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等见了公安,再在公安的陪同下去医院检测,如此更证据确凿。 丁书桃非常肯定:“我不可能原谅他们,我要追究到底。” 她看了一眼简双,不说这事还不仅涉及到她,也涉及到简双,如果没有简双在,她都不敢想自己带着妈妈会发生什么。 她虽然有一些手段,但对方人多啊。 公安很快就过来了,众人一起前往派出所录笔录。 简双对公安表明大夫身份,也说了自己的怀疑,尽管公安非常惊讶,但在简双的请求下,还是派两个人领他们去了医院。 一路上丁书桃都很沉默,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简双回医院简直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直接对医生说检查项目,测试完等待结果的期间,丁书桃抓着简双的胳膊,终于 问出了那句话:“简、简姐,是不是我妈的病有问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简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五感很敏锐,我们最好今天就拿到结果,然后让公安那边去搜查。” 丁书桃心头一凉,明白了她的意思,简双是怕有人趁这期间毁灭证据。 简双看着她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且等着吧,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她笑了笑,“我这人就是这样,比较谨慎,凡是都先考虑最坏的可能,而既然连最坏的结果都能接受,那么别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会是谁害得我妈?”丁书桃回忆着过往,觉得就连大伯母这个记忆中唯一的亮色,也蒙上了一层灰暗。 她脑子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一个怎样的结果。 因为公安前往说明,加急的检测很快就出来了,不等医生对他们说明数据,丁书桃就一把抢过去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白:“竟然是真的?!” 这医生不认得两人,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但想到患者是她母亲,又软下语气:“从检测结果来看,病人最近接触到了有毒之物,一般来说食物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家属可以回忆一下最近吃了什么,像是蘑菇类,一般人不会分辨,就可能吃到有毒的……” 医生仔细说明,目光落到旁边的公安身上,反应过来怕不是简单食物中毒。 她面色微变:“虽然送来医院还算及时,但也影响到了她的大脑……” 简双一目十行看完报告,光凭目前的结果,并不能说明在十多年前,丁大伯母就已经对丁母下手,但丁母的疯病,她大脑受损的结果却是实打实的,这已经构成了犯罪。 她看向公安,公安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这份报告我们需要带回去留档,考虑到犯罪事实近在眼前,我回去就打报告,要求出警,前往丁家进行调查。” “麻烦你们了。”简双送走公安,回来看到丁书桃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丁母喊着她的名字,笨拙道:“桃桃,桃桃,不哭。” “简姐。”见到简双,丁书桃抬起头,泪眼朦胧。 简双道:“虽然有点晚了,但所有干了坏事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结果,法律会惩罚他们。” 她冷静而坚定的口吻,就像一道光照进丁书桃破碎的心田,她一下子绷不住了,扑过来抱住简双,哽咽不能言:“简姐,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坏,给我妈下毒!” “你说会是谁做的?是我大伯?他占了我爸的工作,不想我妈好起来,不想我妈去接班?所以我妈疯掉瞎掉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她也不是蠢的,从她妈今天发疯有问题就一下子联想到了十多年前,他们今天下毒是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那么十多年前为了工作、为了留在城里,岂不是更有理由?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还有二堂哥,我虽是今天才说交租金的事,但没准我大伯已经透露过,他们会不会是为了为了独吞我外公外婆的房子?” 最后,她声音不确定的说起了另一个人:“还有我大伯母,我一直当她是个好人,把我妈交给她照顾,她近水楼台,如果给我妈下毒,我根本发现不了。” 她以为她妈天性软弱,爸爸去世后她的天就塌了,她撑不起来,但现在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她谁都没办法相信了。 这个下毒的事彻底打破了她对大伯母的温情,打破了她对亲人的留恋。 “简姐。”她祈求的看向简双,“我这样怀疑大伯母是不是不对?明明她对我和我妈这么好?” 简双只是认真道:“你妈妈被下毒是事实,所有与你家有利益纠葛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大伯母,你可以怀疑他们,甚至是你家的那些邻居,因为人心险恶,你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会触动某个人心中的恶意,所以我们等证据,等公安调查结果。” 丁书桃松了口气,简双的话让她重拾勇气。 不是她的错,不是她把人都想得太坏。 丁书桃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后续:“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嫂都牵涉其中,我绝对不会选择谅解,我要追究,他们要了我家的工作,我家的房子,想要把我的价值榨干,觉得我妈是拖油瓶,我偏不认这样的命!” “我和我妈都会好好的,他们想让我妈一直疯下去,我偏要把她治好,我还要好好研究制药,我想要让我的名字有一天能出现在报纸上,让他们都看到我和我妈光鲜亮丽、幸福快乐的样子!” 她越说,声音越肯定,目光越坚定。 如果说之前努力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只是为了奖金,她对自己的未来还很懵懂,不过是和同龄人一样按部就班的读完大学,期待分配一个好工作,那么现在,她定下了自己的目标:她要成为顾教授那样的存在! 或许她一辈子都达不到顾教授的高度,但她会努力向着这个目标奋进,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们母女的人,都只能抬头仰望,却再也高攀不上! 简双看着这样的丁书桃,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她的眼中是满满的野心和欲望,却并不浑浊,反而是点睛之笔,让她有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简双正欲鼓励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游戏的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获得脑域类心愿种子一枚,注:此枚种子与玄光更加适配,是否指定?】 “指定。”简双毫不犹豫,再没有比玄光更适合的了。 丁书桃想治好她妈,那她就帮她达成,不,严格来说是她自己去推动着达成这个目标,这是来自心灵的强大推动力。 而这心之力量被游戏具现化,凝聚出一枚心愿种子,简双若有所思,或许她找到规律了。 无论是年长如顾教授,年轻如丁书桃,还是年幼如同曲糖糖,都平凡又不平凡。 平凡在于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有的人是比较亮的那颗星,不平凡则在于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并不会被生活碾磨得平庸起来,当有需要的时候就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能,去创造外人眼中的奇迹。 简双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去特殊关注某些人,随着她与他们羁绊变多,触及到他们人生的特殊节点,或许就会因为这个节点纯粹的信念而打卡到心愿种子。 简双微笑起来,真好。 后续的事情她并没有关注太多,她忙着把玄光种下去。 玄光形似蒲公英,相比起桃树,蒲公英的存在要不起眼的多,简双很怕有不长眼的直接把它拔掉。虽然吧,最近医科大一连暴击出了三株玄光。 简双还是在空间里留种一株,剩下的,她挑选了一个丁家附近的地点,一个学校的,为了防止工人随手将它拔走,她选的是顾教授实验室门前的花坛。 最后一个本来想放医院,又觉得太显眼了,就闭上眼睛随便指了个方向。 于是几天后,丁书桃兴冲冲的捧着一盆黑色的蒲公英过来时,简双面上装出惊讶之色,心里却是了然。 她都给了丁书桃两个机会,怎么可能把握不住? “简姐,你看这是不是玄光?我可是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这颜色不是染上去的,或者粘的灰。” 看来这一株是在她家附近发现的,简双说:“到底是不是玄光,咱们去实验室检测一下。” 她们正欲操作时,顾教授得知消息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简双:“去我的实验室,我这边设备更精准一些。” “好。” 临到门口,满脸高兴的丁书桃反应过来,把盆栽递到简双手中,讪讪一笑。 简双知道顾教授的臭毛病,也没有逼着她改过来,捧着盆栽进 去。 顾教授嫌弃的上下打量着丁书桃,忽然说:“行吧,别做出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在你最近表现还算合格与涉及到你妈的份上,允许你进来一次。” “我吗?”丁书桃一脸受宠若惊的指着自己。 顾教授冷哼一声:“没听到就算了。” “听到了,听到了。”丁书桃迅速跟上去,跟小仓鼠一样探头探脑,脚踩着地面都有一种刚从船上下来的发虚感。 顾教授不忍直视,真想立刻就把人赶出去,这做贼心虚的模样! 但话已出口,不好反悔,她快步向前,眼不见为净吧。 反正这不是她徒弟,以后就让她自己师父操心去吧,她就算了,怕收了她少活几年。 因为此前没有玄光样本,简双虽然可以从打卡到的眼药水里检测出来,但这个是没法解释的,所以她做了和蒲公英的对比实验,确认这两个确实不是同一个物种。 顾教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光凭这些数据还不足以确定这就是玄光,咱们得把这个药剂给配出来,不过目前只找到这一株玄光样本,就把材料用了未免可惜。” 蒲公英是通过种子来繁衍的,偏偏这种子就是他们需要的玄光。 这时,张助匆匆走到门口,说在花坛里发现了一株植物,可能是玄光。 顾教授立刻拍板:“把那株也检测一下,两个对比是同一个物种,就留一半,咱们测试一半,如果可行的话,实验室的下一个课题就搞这个药剂了。” “简双?”顾教授忽然郑重的喊她。 “嗯?” “这个课题药方是你发现的,关键药材玄光是你们俩一起找到的,就交由你们来研发,我不参与,我给你们镇场子。” 简双没想到顾教授这就让自己挑大梁了,面露迟疑。 “不用觉得应该分我一杯羹,我有自己的目标。”顾教授脸色沉下来,“我想研究降压药。” 降压药,降高血压?简双心中一动,想到了周教授的突发脑溢血,顿时明白过来。 相比起她打算复现的能治疗近视的眼药水,无疑是降压药更重要,更值得顾教授投入心力。 说的难听点,眼药水适合她这样的新手拿来练手,但对顾教授,大概是刚结束了一个高压繁重工作后的放松,不过简双一点都不丧气。 撇除掉她的制药界菜鸟身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研究的眼药水有多神奇:它不是那种简单抗疲劳的,它不仅能治疗丁母这种特殊原因才损坏的视力,还能帮助无数近视患者恢复清晰视野。 简双觉得它非常有意义。 降压药确实重要,但不是现阶段的她有资格参与的项目。 第79章 第 79 章 奋斗第十五天 虽然顾教授说这个眼药水的课题她不参与, 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管,她帮着简双跟农大的一个大佬牵线。 这天她们带上了那盆黑色蒲公英,去了王安华王教授的实验室。 相比起顾教授门下空空荡荡的, 目前只有简双一个徒弟, 王教授这边人就很多了, 上至三四十岁, 下至今年刚入学的新生。 当简双听到这位大佬曾经主持过高产水稻、高产小麦、高产油菜花等多个项目,其中高产水稻虽然没有达到如袁爷爷那般杂交水稻的高度,但也将产量提升了几百斤, 而她最凸出的贡献则是高产油菜花,为普通老百姓们都能吃上一口平价油, 达到了里程碑式的跨越。 简双心中又是激动, 又是惶恐:“师父, 咱们去拜托她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人家研究的可是民生物资这样重要的课题。” “你怂什么?拿出你拿着课题报告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理直气壮!”顾教授嫌弃的一撇嘴, “按照你的说法,未来的人会越来越重视教育, 小孩小小年纪就要埋首课本, 拼命内卷, 眼镜的度数势必会越来越高。” 简双当然不能未卜先知, 说未来电子产品泛滥,就连小孩子都捧着手机不放, 才丁点大就变成了四眼哥四眼妹。 但她从恢复高考出发, 自认为得出这一趋势也是合理的。 现在就被顾教授给引用:“所以近视问题将成为一个全民问题, 而玄光却是治疗近视的关键, 更不必说在我研究治疗的几十年里,从未见过玄光这种植物,这可是一个新物种, 你听说过濒危物种的概念吗?人家濒危动物能混上一级、二级保护动物的资格,植物咋就没有了?若它遗憾的终结于我们这一代,不免太过可惜,谁知道玄光将来会不会还发掘出更了不得的作用?” 简双精神一振,心想师父你说对了,玄光除了治眼睛,它还是脑域开发药剂的一份子呢。 想到脑域开发药剂的作用,简双立刻理直气壮了,这绝对不叫耽误大佬的事业,等自己把脑域开发药剂研究出来,给王教授一份,她开发了脑域,再研究起她喜爱的民生物资,没准就事半功倍起来。 这是双赢啊。 于是等站在王教授和她的一众学生面前时,简双就很有底气。 而王教授的表情,也透露出她确实挺感兴趣,但比较可惜的是她目前的课题正到了一个关键时候,无法分心。 所以她看向门下弟子,想知道谁会比较有空。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没有谁站出来,他们有点不太看好,相比玄光这株陌生的植物,还是近在咫尺的农作物他们更熟悉。 而且,都进了王教授的课题组,当然要好好跟着她干,这才是最有前景的。 玄光,听这个女同志描述得是挺不错,但谁知道前景如何,从头到尾只有她在说,但具体的药剂报告却没有。 真心不太靠谱啊。 他们这般想着的时候,却忘了玄光是有顾教授背书的。 王教授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想着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忽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生站了起来:“老师,我来吧。” “你……”王教授有些意外。 女生说:“正好我手上的工作已经结束,就不休假了。” 王教授无奈一笑:“你这么年轻,小姑娘家家的,刚陪着我熬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时间,怎么又要投入工作?不是叫你出去玩吗?你看看你那眼镜,才一年就换了三次,度数越来越高,我真怕你把自己给熬瞎了。” 女生露出歉意的表情,目光中却透露出坚持:“但是老师,我真的对玄光很感兴趣,而且我记得这位简双同志的介绍,玄光可以治疗眼睛近视,没准等我将它大面积扩大开来后,所有人都不用受近视困扰了。” 王教授板起脸:“所以她先用药把你的眼睛治好了,然后你再去熬,快要把自己熬瞎后再给你治是吧?药是这么用?” 简双低下头,防止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这师徒两个也挺有趣的。 不过最终王教授还是没能拗过女生, 她也不说那些花言巧语,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教授。 王教授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简双郑重地将手头这盆蒲公英交给了她:“夏晴天同志,它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们那边还有一株玄光,只不过为了配制药材,先取了它的种子。”她指了指发着光的亮白色部分,也就是蒲公英飞翔的种子,“不知道繁衍的话还能不能用?如果需要,我们会尽快送过来,如果能找到第三株,亦是。” “嗯。”夏晴天小心的接过,她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 于是王教授帮衬道:“我们这边也会帮着找人问一问,一株还是太少了。” 一个学生插嘴:“老师,可以联系一下报社那边。” “这倒是,我们跟报社那边是有合作的,让他们把玄光的信息发上去。” 正事商量完,王教授领着她们去参观了实验室,让简双没想到的是居然也触发了打卡,是一份特殊肥料。 简双:“……”许是这些日子研究药方都成习惯了,她本能就想到把它的成分分析出来,呃…… 她决定这段时间要经常往农大跑一跑,不然自己一个对肥料全无研究的人突然弄出来,太奇怪了。 说起来肥料也是药方,只不过是针对农作物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弄出来后,既可以给药材用,也能寄回前进大队给乡亲们用。 之后她们在农学院的食堂吃了顿饭,也不知道是不是简双的错觉,感觉这里的菜都格外好些,一问才知道都是他们自己种的。 听到简双感兴趣,还有学姐促狭的说,可以送简双一包种子,拿回去用盆种在窗台下,不拘是小葱还是蒜苗,给家里添点亮色。 简双厚着脸皮道:“我家有个小院子,我妈和我奶奶都挺喜欢种菜的,不如学姐你多给点?” 学姐面露惊讶,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和简双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她虽然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和他们农大的男男女女一样淳朴。 所以最终还是给了她不少种子。 简双心中一动,也拿出了一包种子送给对方:“这是我前些年在乡下插队时,在山上收集到的药材种子,不知道学姐你感不感兴趣,就给你种着玩吧。” 学姐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反过来给她送种子,惊讶一瞬后接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简双询问顾教授:“师父,咱能不能也在报纸上悬赏瑶光艳啊?” “你还惦记着祛疤膏那事啊。”顾教授摇了摇头,“你当我没找人?但瑶光艳还不像玄光,咱们连个样本都没有。” 简双立刻问:“所以只要能找到瑶光艳的样本,就能在报纸上打广告了?” “嗯,咱们这个和农大那边还不太一样,报纸有义务配合他们,但咱们可以跟药厂合作,他们收原材料,自有内部人员去联络。” 简双默默下定了决心,她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一下,红星农场桃树的瑶光艳改造进度条还没有拉到满,如果是在自己实验室肯定已经能提取到成分了,但现实中却不敢保证。 不着急,稳妥点,简双告诉自己,目前祛疤膏的临床试验已经进入第二期了,完全可以在第二期数据出来后再把东西找到。 瑶光艳受限于产量,很难大面积铺开,所以他们研究出来的平替药材依旧是有用的。 而且依据平替药材这个方子,所用的瑶光艳成分可以大大降低,简双并不觉得就做了白工,没有平替版本,就遇不到曲糖糖,也很难打卡出瑶光艳来。 临近期末,简双难得抱了一回“佛脚”,把手头的工作推了推,抓紧时间背诵基础知识,顺带复习一下要点,丁书桃也是,她比简双还惨一点的是,她记忆力不如简双,就狠狠地熬了几个大夜,等考试结束,整个人都像是脱了一层皮。 放暑假时,丁家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丁大伯表示不知道他媳妇下毒的事,心中很害怕自己居然娶了一个毒妇,坚决要和丁大伯母离婚。 丁大伯母本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会默默忍下所有委屈,但权衡利弊下还是没有把丁大伯拖下水。 然而夫妻两商量得很好,却架不住厂领导里有丁父的战友,之前也是他盯着丁家,才没让丁大伯母把母女俩赶到乡下去。 得知真相后,简直恨透了他们夫妻,一力为母女俩奔走,于是丁大伯也没能全身而退,被记了大过,撤掉了目前管理岗的职位,打发回车间做一个小工,工资也降到了学徒的标准,要重新考级。 不过相比之前当领导的风光,工资却是最不重要的因素了。 据说结果出来后,丁大伯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丁大伯母性质则要更加恶劣一些,因她承认是自己指使儿子去找疤脸大汉等人,用一个更大的事件去掩盖下毒,再加上被审讯出十多年对丁母下毒一事,直接进局子了。 不过她这个没到枪毙的程度,被判去北大荒种树了,有生之年大概率回不来。 至于堂哥丁成辉,虽有母亲顶罪,可一个从犯的名头跑不掉,也去某个大西北的农场了。 然后是丁书桃外公外婆留下的房子,也被判立即归还,还要按照租金足额赔偿损失。 不过判决是判决,真正操作起来却有点难,虽然正常人都知道这事完全是丁大伯一家丧了良心,靠着吃母女俩的绝户,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但也不免有那圣父圣母,觉得丁书桃太心狠,说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好歹他们也照顾了你们母女多年的屁话。 于是丁书桃作出决定,把房子卖掉,包括母女俩住的和现在收回的,用卖房的钱和大伯给的赔款买了一栋小房子,也是巧了,跟简双就在一条胡同里。 只不过简双在头,她家在尾,房子也小很多,布局不太好,但这一片治安很不错,倒也不怕搬到一个陌生地方不安全的问题。 于是一个事变得迫在眉睫,丁书桃最好趁着暑假把母亲治好,哪怕只能恢复一部分理智,能基本生活治理,别发疯别乱跑,不然就只能把人送精神病院了。 说起精神病院丁书桃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主要是以前她妈疯归疯,但不打人,丁大伯母把丁母看的很好,街道办那边也就没有人上门提。 最近丁书桃去考察了一下,还是更想把母亲留在家里。 一来高档的病房要很多钱,她承受不起。 二来虽然妈妈疯了,但只要她在,对于丁书桃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撑,不过真到那一步,也只能想办法赚钱就是了。 第80章 第 80 章 奋斗第十六天 丁书桃对自己和母亲的未来规划的很好, 却架不住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 尽管丁大伯母给她妈下毒很快被发现,而医生也很快的做了一些处理的措施,周教授更是很快的重新替她妈诊断调整了药方, 但她妈的情况只稳了一个多星期就突然吐血昏迷。 不仅恢复了一些的视力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妈清醒的时长也极速缩短, 真的有要变成一个疯子的趋势。 丁书桃刚结束期末考, 把家安顿下来,都来不及松口气,就从医生口里得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当场晕了过去。 等她清醒,病床边, 周教授、顾教授还有简双都在, 表情都不太好看。 丁书桃熬了好几天, 身体虚的很, 但看到周教授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教授、教授你救救我妈!求你救救我妈!!” 周教授叹了口气:“我们都低估了你大伯母给你妈下的毒。” 如果说丁大伯母找到的香灰是那种秘药, 而丁大伯母那个师父神婆还算懂一些药理, 知道拿捏分寸, 那么丁大伯母就是个粗浅的学徒, 就比外行人多背了几个方子,她一番瞎搞, 就敢直接下在丁母身上。 根据审讯出来的结果, 这都不是只下了一回, 只不过之前药量小, 而丁母被周教授的药调理得很不错,没有表现出征兆。 于是她怕丁母好起来,就一股脑下多了, 现在丁母体内的情况就很复杂。 本来丁母的身体也不算多好,母女俩都有些被亏着,周教授拉了医院的医生会诊,这时也顾不上中西有别了,大家看着检测报告,一时都手足无措,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周教授也不瞒着丁书桃,将严重性说了,现在她们家也只有一个她能撑事。 丁书 桃直接懵了,病房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想起什么,急促的看向简双:“简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玄光对我妈的病很有用,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妈用?” 简双也不说什么玄光数量很少,她只道:“玄光是一样新药材,在过往的记载中没有,我得到的这张古方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效,还是前人胡编乱造的。” 她当然知道这药方很管用,就是针对丁书桃母亲打卡出来的,但这个没法解释,她得保持一个医者的谨慎。 同时说难听点,涉及父母,涉及生死,她也怕出现意外,到时丁书桃会如何?她不想去考验人性。 丁书桃明显也是知道规矩的,当即毫不犹豫的开口:“我愿意给我妈签署临床实验同意书,我妈现在神志不清,无法自主,我作为她成年的女儿,我有这个监护权。” “好,我这就回实验室配药。” 刚好那株蒲公英用作药材部分的种子玄光在检测时只用了一点点,还剩下大半,也不知道够不够,先把她的情况稳住吧。 配药这个简双还真不需要假手于人,毕竟还有一株被她随便指了个方位,而在指定之前避免浪费,她将种子取出了大半,上手一番,在临床模拟室试了试。 尽管简双很想针对丁母一个人,但可惜这是一个大数据的系统,这个药作为眼药水,只会抽取大量的近视样本进行验证。 丁母身上的毒是干扰因素,简双甚至看不到这个药在每人身上的成功几率,它完全是为大范围的制药而生的。 就算简双此刻改变志向,当量身定做的大夫,这已经打卡的设备也没法跟着变。 她回到实验室,快速配置出一多一少两份药剂,少的那份,她用实验室的设备检测了一下,发现数据和空间里的差不太多,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很稳,没有出现太大误差。 然后拿着多的那份快速赶到医院,丁书桃接过药剂,眼中闪过坚定:“谢谢你简姐,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你。” 简双拍了拍她的肩膀。 丁书桃把药一点点给她妈喂了下去,这会儿刚好是丁母没有发疯的时候,她眼神木然,举止却很乖巧,看到女儿,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 丁书桃一勺一勺的喂,她就一勺一勺的喝,丁书桃吧嗒嗒嗒的掉着眼泪,手也很稳当,他们干制药一行的,对手的要求没比医生差多少,毕竟丁书桃走的是实验室研究方向,而不是只当一个药厂流水线工人就够的。 顾教授对他们要求很高,她已经被锻炼出来了。 一天之后,医院方面再度给丁母做检测,看着全新出炉的数据,了解内情的医生直呼奇迹:“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大脑不可修复的损伤竟然也能恢复?” “玄光玄光,它可真是一道光!” “可惜了,这种神奇的药材以往竟然没有流传出来。” “是啊,若不是简双同志发现了古书,又努力去寻找,还真那么巧被他们给找到了,或许咱们都当这是一株黑色的蒲公英,是蒲公英中的变种。” 简双低着头,若有所思。 她忽然明白了游戏的播报为什么要特地加一个丁书桃母亲的治愈之法,明明可以直接说是眼药水,事实上说明书里提到的也是针对近视的眼药水,这才是它最重要最关键的作用。 对于丁母的治疗应该只是顺带,简双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在未来的纪元,治疗近视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不仅是玄光,有多种药材都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偏偏游戏打卡到的却是这一种。 因为丁母的脑域遭到了毒药的破坏,而玄光在脑域开发药剂的一众药材中榜上有名。 嘶!简双感觉到了其中用药的精妙之处。 游戏似乎变得更精细了,就像是一个ai被训练出来,变得更人性化,能体察到玩家的需求,选择最合适的而不是一股脑打卡所谓珍贵的物资。 不过简双也没觉得自己被监控了,到能创造出游戏这个科技的高度,想对她做什么易如反掌,就算这真的是楚门的世界,她、她的亲朋好友都是被观察的,那又能怎么办?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特殊的价值。 虽然她是个没喝孟婆汤的人,可她能觉醒前世记忆还真说不好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游戏绑定所造成的。 困扰了也没用,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简双觉得游戏变得更人性化,大概率从打卡到更高级的科技开始的。 嗯,忽然更能理解了,随着科技发展越高端,大数据本来就会越精准,大家都活得很透明。 因为丁母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就算还需要后续用药,也没那么着急,简双便没有把空间里存着的之前配好的药水拿出来。 不是事关人命,她是不想冒一点风险的。 她把那送去实验室检测的小份还剩下的交给丁书桃,嘱咐她可以像使用眼药水一样,时不时给她妈滴一滴。 是的,这个药既可以口服,也可以滴瓶使用,口服省事一些,但最好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像眼药水那种滴着的,则需要稀释份量,简双来时已经处理好了。 丁书桃见到她妈情况好转,虽然还存着担忧,会不会后续某天又突然爆发,但还是松了口气,又期待的看着简双。 简双没好气道:“玄光已经用完了,剩下找到的那株则送到农大去了,你看我也没用,要么咱们尽可能找到第三株,要么指望农大那边尽快培育出新的,同时还得期待一下它的药效别降低太多。” 丁书桃握紧拳头:“我去找,我明天就去。” 简双摇头:“你还是先休息两天,买只老母鸡给自己补补,不然我怕你撑不住。”不等丁书桃说话,她又补充一句,“无论如何,你好生生的,你妈才有指望。” 丁书桃顿时不吭声了,这一句话简直绝杀。 安排好她这边的事,简双跑了一趟农大,之前来过也不需要别人带 ,轻车熟路就往王教授的实验室跑,准备去找夏晴天,结果半路上就听到两个人正在讨论她。 简双脚步一顿,决定问问来人。 “你说夏晴天是怎么想的?放着王教授的课题不去做,去研究什么玄光,听说是一味药材。” “哦,这个我知道一点,那药材是隔壁医科大的顾教授拜托的,我们王教授却不过这个人情,就打算让手下学生做,结果谁都不愿意,就夏晴天站了出来,你说她是不是傻呀?” “我也觉得她傻,都拜入王教授门下了,不时时刻刻紧跟着她吃肉,还自己把自己发配,没准连汤都喝不上!我听说王教授这次手头上的课题是研究高产小麦,小麦诶主粮,你说重不重要?”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已经有进展了,都说王教授非常重视她,我看不尽然,不然怎么这么重要的课题都不让她参与,这哪是对待心仪弟子的态度?” 简双眉头皱了起来,有点小生气,为他们小看玄光,可一想到高产小麦,她又有点丧气。 其实在后世,因为种种高产粮食已经研究出来了,又有国家调控,大米面粉什么的都很便宜,她往往不太能感受到粮食的重要性,可简双又有这一世记忆,两相对比才知道能吃饱饭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前几年别说细粮了,连粗粮都不能敞开吃。 咱华国能吃饱,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也都离不开这些农学教授的努力。 简双跺了跺脚,又觉得自己像无能狂怒,无奈的离开了。 倒是那边说小话的两人听到动静,扫到她的脸,有上次看到过简双的人把她认了出来,登时有些讪讪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奋斗第十七天 意外遇到上次送她种子的江学姐, 从她这边问到夏晴天的实验室地址,简双没在耽搁,很顺利的找到了对方。 夏晴天确实在实验室里, 思及顾教授的怪癖, 简双没有急着进去, 就在外面的会客室等候。 她也没闲着, 手上拿出一本书开始看,才看了几分钟,一个同样戴着眼镜的年轻女生手里提着豆浆油条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简双微微愣住。 简双站起身介绍自己。 “哦,是简双同志啊, 你好你好, 我是夏晴天同志的助理, 我叫崔思雨, 你可以叫我崔助。” “你好。”简双站起来跟她握手。 崔思雨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夏晴天同志一贯是这样专注科研事业的性格, 一旦忙碌起来, 连饭都顾不上吃, 怕是没注意到你的到来, 我这就去提醒她,你先等一下。” 她想了想, 放下手中的豆浆油条, 快速的给简双泡了杯茶, 然后又匆匆提着豆浆油条进去了。 简双挑了挑眉, 她是九点钟从家里出发的,到农大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十点吃早饭?这确实是有够废寝忘食的。 这让她的心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 还有些小得意,你们不知道玄光的重要性,但夏晴天知道——或许她只是出于负责任,但不妨碍此时简双给她贴一个有眼光的标签。 过了一刻钟,崔思雨满脸灰败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油条豆浆,见到简双有点尴尬。 简双皱了皱眉:“夏晴天同志是不习惯吃早饭吗?” 崔思雨叹了口气:“这倒没有,但她一忙起来就是这样,我早上七点的时候给她买了包子,她不肯吃,硬是放到凉,我想着她可能不喜欢包子,又给换了油条,再不济喝点豆浆,两分钟的事,但她投入到工作中,觉得我烦。”就把她赶出来了。 这话她没说,但简双看到了:“这样可不行啊。” “谁说不是呢?她本来就有点低血糖,王教授为此还叮嘱过我几句,但我……”她笑得更苦涩了,她一个小助手人微言轻。 简双可不希望对方倒下,不然换个人未必有她这么用心,而且她听那两人嚼舌根,夏晴天的科研水平还很高,所以她主动道:“要不我去劝劝她?我是个大夫,医生的话她应该会听一点吧。” 崔思雨不觉得医生的话能劝到,之前王教授带门下的学生去体检,夏晴天年轻,但也诊断出了一些小毛病。 教授就让她弄了一些药膳,结果也只是三五不时有空的时候吃一顿,论起效果,呵呵。 但简双好心帮忙,她也不好拒绝,就说:“那你去试试。” 简双见她这样心里有数了,知道夏晴天并不忌讳外人进实验室,她走过去先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跟过来的崔思雨尴尬道:“直接进去吧,她听不到的。” 简双挑了挑眉,走到了夏晴天面前,夏晴天就像是浑然没发现她的存在一样。 如果换成顾教授,遇到陌生人都已经冷着脸叫对方滚了。 直到夏晴天往前走一步碰到简双,她微微蹙眉着抬头:“你是……简双同志,你把另一盆玄光带来了?”立刻带上喜色。 简双:“……” 她嘴角抽了抽:“没有,今天过来是来看看进度的。”又补充一句,“我忘记了,下回带过来。” “哦。”夏晴天绕开她,继续工作。 简双抿了抿唇,觉得对方可能有点难搞:“你要不先吃个早饭?” 对方跟没听到一样,又埋头操作起了仪器,简双看向崔思雨,崔思雨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你看吧,就是这样。 简双只好又走到她面前,严肃的瞪着她:“你知道长期三餐不定时会怎么样吗?轻则低血糖,你看看你头上的虚汗,是不是偶尔还会觉得心慌?如果严重的可能会直接昏迷,导致中风,大小便失禁……” 夏晴天脸色一变,倏地抬头看向简双。 简双松了口气,果然女生多多少少会在意这个:“重则呢,会先患上胃炎,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餐后上腹部饱胀不适,隐痛,偶尔会有反酸感,你知道吗?胃炎更进一步会得胃癌。” 说到胃癌两个字,她面色更沉。 这简直是她过不去的坎,所以见到夏晴天如此不珍惜自己,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恨铁不成钢感。 “得了胃癌后,所有的美食都不能再吃了。”见夏晴天不以为意,简双又接着道,“更重要的是,现阶段还没有治疗胃癌的药,这意味着你的寿命会大大缩短,你会提前结束你最喜爱的科研事业。” 终于,夏晴天郑重起来,迟疑的问:“真的会这样吗?” “会,我是个大夫,我比你懂。”简双狡黠一笑,心想,等你活到互联网极为发达的时代,你就知道百度都是癌症起步。 但这个她不会说,她直接道:“甚至可能等不到胃癌这么严重,你就会因为低血糖昏迷,倒下时若是不慎砸到脑袋,你想想,你是愿意变成植物人还是愿意变成白痴?” 夏晴天嘴角抽了抽,意识到简双是在劝自己去吃饭,她还绕了这么大一通。 简双眨眨眼睛,我不说的严重点,你能听进去吗? “去吃饭吧,吃早饭要不了多久的,定时三餐,保养好身体,精力也能更充沛,你现在年轻,是能熬,但等你年纪大了……啧啧。”她摇了摇头,“后悔就晚了。” 崔思雨正瞪着桌上的油条豆浆,不知道怎么处理。 要知道上午给夏晴天准备的包子,最后她自己想办法热了热吃了,可她已经吃过早饭,现在还有点撑呢,总不能又叫她吃了吧? 但扔掉……这种浪费粮食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她对于简双能劝动夏晴天完全不抱希望,谁知这时实验室的门打开,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夏晴天对她伸手,崔思雨都愣住了。 夏晴天皱皱眉:“不是给我的早饭吗?” “哦哦。”崔思雨终于反应过来,赶紧递过去。 夏晴天坐下,开始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她吃得很勉强,简双都闻到了油 条和豆浆的香气。 在这年头,这已经算是极好的早饭了,好多人都只能吃红薯粥、野菜饼子,结果她吃的跟吃药一样,仿佛只是为了维持生命。 她摇了摇头:“体会不到食物的美味,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吃完夏晴天立刻就进了实验室,简双本来想拉着她转悠一下遛遛弯,但又觉得她站着操作设备倒也不妨事。 慢慢来吧,总不能一下叫人把不良习惯都改过来,就算是个听话的小朋友也会起逆反心理的,何况她还不怎么听话。 夏晴天走后,崔思雨用看恩人的目光崇拜的看着简双:“你也太厉害了,居然把她给劝动了!之前别说是我了,就连她嫡亲嫡亲的学长学姐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简双笑了笑,把之前癌症起步的事说了。 崔思雨一下紧张起来:“真的会这样吗?” 简双倒是严肃了:“会,人吃五谷杂粮,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就是会生病,除了平时自己注意,最重要的就是按时体检,早发现早治疗。” “嗯嗯。”崔思雨用力点头,“我以后一定更看着她。” 崔思雨自认为找到了对付夏晴天的好办法,心情轻快多了。 简双却垂下了眉眼,心中有些忧虑。 她没想到夏晴天居然是个这么固执的人,顾教授也独断专行,她对这类性格的人算是有些了解,她怕是轻易不会接受自己提供的肥料配方。 但是玄光扩大体量势在必行,不仅仅是丁母需要,更因为相比毁容患者,近视患者是绝对的大基数。 产量抬不上来,根本无法像后世一些眼药水那么普及。 夏晴天去实验室忙碌了,简双也没急着找她,就向崔思雨打听肥料的事。 崔思雨正是最感激简双的时候,到没有隐瞒,但她知道的也不多:“基础肥料我们实验室都和肥料厂有合作,让采购去拿就行,然后由人进行配置,偷偷跟你说一句,一些田里的肥料,那都是特殊配方,像我都接触不到的,你问这个是……” 简双可不想对方把自己当成打听机密的间谍,直白的说:“”江学姐前不久送了我几包种子,我打算种在院子里,但这城里面不方便用农家肥,所以像试试化肥。 “哦,这样啊,肥料厂那边我可以给你牵线,你这是私人要用,量不会太多,对方应该不会拒绝的。” 简双点了点头,笑道:“多谢。” 她也没急着去问江学姐,就由崔思雨带领着参观了一些实验田,依旧没有打卡到种子,但打卡出了一些成熟的菜。 大概率就是质量会好一点,简双没太奇怪,一来农作物种子的影响面可比新冒出一个药材种子广多了,二来她选择的方向是制药,又不是农业。 菜也不错,简双想起之前打卡到的物资,无一例外品质都很不错,决定等会儿以品尝为借口要一些,然后把自己打卡到的混进去。 中午理所当然是在食堂吃的,夏晴天大概是把简双的话听了进去,乖乖走出来吃饭。 吃完放下筷子,夏晴天忽然道:“崔助跟我说你想了解肥料配方。” 简双惊讶地看向崔思雨,崔思雨讪讪笑了笑:“职责所在。” 正因为她年轻,又觉得咱农大嘛,肥料肯定是关键,所以大事小事都得汇报一下。 简双很坦然:“是的,除了玄光,我还种了一些别的药材,想了解什么肥料会更有用一些。” 夏晴天点点头:“我记得你的记忆力很好。顾教授跟她老师炫耀过。” 简双不明白她说这个的含义,她的话题太跳跃了,但还是点头。 “那就不用纸笔了,你记一记吧。”然后她随口说了好几个配方,又扫了一眼满脸惊讶的崔思雨道,“其实这不算什么秘方,相比外面简单的氮磷钾等基础肥料,调配后效果确实会好很多,方便我们缩短研究时间和观看效果,但同样的,成本也会很高。如果是算大批量产量的话,一般都不会用,不过你是拿来种药材或者自家院里种一些蔬菜的话,可以用它们,会方便不少。” 现在这年头可不像后世视化学肥料如猛虎,恨不得都用农家肥,觉得绿色天然、有机健康。 相反,无论是实验室的教授还是种地的老百姓都非常喜欢化肥,他们喜欢肥料带来的高产。 可惜,肥料厂并不会建很多,就好比武宁县居然没有肥料厂,有些村子有钱也得去隔壁县买肥料。 前进大队买不起,一直用农家肥,这是他们看重养猪的另一个原因,猪可全身是宝,长大了能吃肉,成长期间产出的猪粪随便发酵一下都是很好的肥料。 而说起化肥,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得上头审批,给名额给份量。 简双倒是没想到夏晴天直接就把实验室的配方告诉自己了,她知道对方大概是感激之前早饭的关心。 她笑了笑,说了声多谢,心里则为难起来。 夏晴天说的这些配方,跟她用药物实验室分析的游戏打卡到的特殊肥料配方很不一样。 也不只是药材与农作物的差别,还是啥的,但游戏出品必属精品,相比之下,简双还是更相信游戏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要怎么说服夏晴天改变肥料配方? 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说自己找到的更好?她不会信的。 简双决定先把肥料配制出来,拿到实物,最好再出一份检测报告,有真实的数据在前,会更有说服力些。 光靠一张嘴,不太行。 没有第二日就过去,而是又等了几天,期间倒是暴击出两株玄光和一株瑶光艳,她心里很满意,翻开首都地图,又点兵点将一番。 因为丁母的情况很好,这次她就没有特意给丁书桃开挂,选她家附近的位置。 相比起玄光,毫无疑问瑶光艳的改造就麻烦多了,迄今为止,红星农场那株进度条都还没拉满呢,其他就更不必说。 这日简双带着肥料和检测数据去找夏晴天,谁知之前还很和善的夏晴天听完来意直接变了脸色。 她深深呼吸,压抑下怒火,把检测报告递还给简双:“肥料跟你研究的药方不一样,不同的植物有不同的性格,有的喜光,有的喜热,有的喜干,有的喜湿,你不能因为对比你翻了几本书配制出来的肥料跟我告诉你的肥料配方的数据差距,就觉得你这种肥料一定比我用的好!” “光看这单项数据,没有对比着给植物用的数据,就是空谈。” 简双正准备说那就使用一段时间观测观测,就听她声音更加阴沉:“你如果不信任我,大可以把那盆玄光抱回去,我会向我老师说明情况,之后绝不插手。” 对待一个陌生植物,怎么能够随便实验?在摸清它的性情之前,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这话她没有说,简双却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了。 她反应过来,自己因为有了两株旋玄光的备选,又有医科大地图可以继续暴击才敢说试用,但对夏晴天而言,这就是唯二之一的样本。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件事,夏晴天虽然不像顾教授那样坚决不允许别人进她的实验室——她直接就是无视,但她心里依旧有着顾教授那样的洁癖,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研究,在她看来,简双想动她的肥料就是外行指导内行。 简双知道游戏打卡的特殊肥料的好处,可别人不知道啊,她又没法解释,一时间哑口无言。 夏晴天起身离开,简双看着旁边自己带过来的普通药材,长势极好,但不是玄光,她其实没有不把玄光当回事。 她是先用在普通药材上面。 她觉得游戏打卡的特殊肥料方子与夏晴天给的配方有那么大的不同,除了两者科技水平差距,还有一种就是游戏这边更针对药材。 她考虑到了夏晴天的固执,打算先用普通药材做一个说明,然后邀请夏晴天一起看玄光的效果,她亲眼见到玄光的改变才会被说服。 但夏晴天根本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她因为被触到雷区,愤怒非常,都忘记简双手里还有一株玄光了。 不过就算记得,她大概率也不认可简双的瞎胡搞。 崔思雨尴尬的走过来:“要不这盆栽先放这里,我待会儿再劝劝她?” 话是这这么说,但她心里也觉得简双有点多事,论起对肥料的了解,简双一个外行还能比农大人更强? “不了。”简双站起身,抱起盆栽离开。 她当然不是就此放弃了,她打算去找一下江学姐。 她之所以想让夏晴天见证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蹭一下她这边的实验室,肥料配方虽然也能算药方,可以在她的实验室检测模拟,但在顾教授的实验室,就不太顺手,总归不如农大这边对口。 见到江学姐,说明来意。 江学姐一惊:“你是不是先找了夏学妹,然后她发脾气了?” “嗯?”简双意外她的未卜先知。 一见她表情,江学姐就知道了,叹了口气:“夏学妹就是这种性格,你跟她相处久了就知道的,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们都很难说动她,唯一能够改变她想法的大概只有老师一个人。”这里的老师指的是王教授。 简双觉得理所当然,王教授的科研水平比夏晴天不知强了多少倍,她当然得听啊。 至于其他人,呃,夏晴天好像是跟自己同一年入学的…… “你别生气,我跟你说呀。”江学姐压低声音,跟简双聊八卦,“夏学妹可是我们教授的得意底子,今年才刚入学就被她抢到手上,一路绿灯,她自己 也争气,不然教授不会把玄光那个项目交给她。毕竟就算不是濒危药材,她也得看在你老师的份上,所以你猜为什么我们教授高产小麦这个项目没带她?” “哪怕她经验没有课题组里一些学长学姐们丰富,但进去打杂学习经验沾个光总是可以的。” 江学姐不提,简双还真没想起来:“所以为什么呢?” “很简单。”江学姐苦笑,“就是她这性格,她独来独往的,往往想到什么,就立刻开始做,学长们前脚给她分配的任务,她根本不配合,唯一听的人就是我们教授,老师给她布置的任务,她会完成,但其他人,不行。” “她太不合群了,在课题组里根本找不到她的定位,这次她观察了一波其他人的操作,写了厚厚的一本笔记,然后就向老师申请,自己去单独做实验了。” “不过……”江学姐很快露出羡慕的眼神,“她天赋是真的高,我猜这回老师本来是打算冷一冷她,让她明白独狼要不得,众人拾柴火焰才高,这也是老师一贯的作风,你看她收了这么多学生就懂的,结果夏学妹那个项目还真让她做成了,写出的论文质量很高,这下老师也傻眼了,头疼的不知拿她怎么办,就说给她放假。” “我想老师是要等目前最忙碌的阶段过去,精心给她布置一个既上了难度,但又不会把她打击得完全失去信心的课题,没想到倒是撞见了你们,这却是巧了。” 有这事在前,简双觉得除非自己把实打实的铁证放在夏晴天面前,彻底撼动她的观念,否则她是不会听的。 在她身上,简双又感觉到了在顾教授身上感受到的天才的骄傲与自我。 自我当然很好,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坚定自己的想法,可偏偏对于现在的简双来说,这就很难搞。 不过她倒是庆幸起来,自己阴差阳错还没把那株玄光送给夏晴天,所以她决定就用这个来做实验好了。 于是她这般那般对着江学姐诉说,江学姐惊讶:“你不会是想转到我们农大吧?” 简双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想验证我这肥料对药材对玄光的效果,归根结底还是在方子上,培育植物只是它的衍生,没想转行。” 江学姐忽然一笑,挤挤眼睛:“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打她的脸?”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夏晴天。 简双翻了个白眼:“学姐,你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学姐摊摊手:“谁让她太嚣张了,而且最开始接手她的是我,我给她布置任务时,还以为她会像其他学弟学妹一样乖巧,哪知道她根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事后她的那部分任务没完成,却害得我被老师骂了一顿,我才知道她的性格,真的是……” 她摇摇头:“希望经此一事,她能改改吧。” 简双说:“我没想打谁的脸,但我这边有一个患者挺需要玄光的,我就想把我这株已经取了种子的用肥料培育一番,看能不能再开花。” 说到患者,江学姐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会配合你的,你跟我说说要怎么做?” “我没进过你们实验室,但我想着这两者应该有共同之处,我把我之前做的操作说一下,你听听参考参考,主要就是验证一下加入肥料之后的对照数据,不过我目前手头上没有第二株玄光,所以还得引入一批普通药材,这个我可以托我们张助去找一下药苗,还有我送给你的那些药材种子也可以拿出来……对了,我照顾植物没有你们精通,你可得好好帮我看着玄光,我是希望它赶紧开花结种子的,但如果达不到也别生病。” “不然咱们两个就得一起在夏晴天同志面前丢脸了。” 江学姐会意的点头,眨眨眼睛:“那我就豁出去跟你干了,让夏学妹好看!”这话说的没有怨气,却有一股斗志。 当天简双就把玄光带进了江学姐的实验室,因为江学姐手头上还有其他活计,她只能在闲暇时帮着干,更多任务还是落在了简双头上。 幸好现在暑假,简双可以骑自行车天天往这边跑,见她培育药材有模有样,唯独面对实验器材颇为陌生。 江学姐有些惊讶,就听简双说她下乡所在的前进大队就搞过中草药种植,一下子懂了,用力一拍巴掌:“你这天生就适合干我们这一行啊,看看做的多好,设备也很快就上手了。” 简双听着她这话头,颇有又要挖自己的意思,她赶紧转移话题。 江学姐哪能看不出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一双眼睛却扑闪扑闪的。 她当然没那么轻易放弃,只不过简双可是顾教授的得意弟子,她来挖墙脚还没这个分量,得他们老师出马才行。 这天目送简双离开,江学姐往实验室走,她本来就在王教授的课题组承担了一部分重担,现在又私下接了简双这边的活,那可真是吃住都在实验室了。 刚进门,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头一跳,快跑过去:“老师。” 却是王教授过来了,她正看着桌子上的几个培养皿,江学姐讪讪地笑笑:“老师,这是简双同学在我这里种的药材苗。” “听说你最近和简双走得很近?” “是啊,她有一些想法想要实现,但夏学妹那性格您也知道,根本不配合,她就只能跑来找我了,放心,绝对不会耽误老师您这边的活。”心里不免大骂,是哪个不要脸的跑老师那告刁状!没准还说了一些自己和夏学妹斗法的挑拨之语,这种事她得赶紧解释。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口,王教授却是微微一笑:“你做得不错,玄光虽然是药物类,但直觉告诉我,它很有前景,而你学妹那人也该吃点苦头,方才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像夏晴天这样的天才,她年轻时也见过几回,但他们都没有她走的长远,她的路是越走越宽,可那几个师兄师姐明明有着特别高的天赋,却让她很可惜,也让她意识到这天才不好教。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或许简双这事能让她吸取一些教训。 第82章 第 82 章 奋斗第十八天 有了王教授的许可, 江学姐就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一样,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当天就写了不少申请的单子。 次日简双过来时, 她还特地叫过来两个学弟学妹打下手。 这边的大动作也自然而然传到了夏晴天的耳朵里, 崔思雨不偏不倚公正的汇报。 尽管觉得简双这有点和夏晴天打擂台的意思, 但面上可不会说什么。 她其实不是夏晴天的专属助手, 夏晴天一个大一新生,哪怕是天才备受重视,但也没到现在就找助手的时候, 所以崔诗雨其实属于挂在王教授名下所有课题的一个后勤组里。 而像她这样的助手,也绝对不止一个。 毕竟王教授不像顾教授, 从下放的地方回来, 医科大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相当陌生的, 她要重新组建班底。 又因为最初接手的项目比较轻松, 一开始身边只有一个于一心,现在她打算搞降压药, 班底也会一步步扩大。 崔思雨是王教授发现夏晴天一旦沉迷科研, 就会无视外物, 又独来独往, 跟课题组的人都没能打好关系,怕她出事大家都不知道, 所以特地让一个助手过来照顾她。 崔思雨本以为这很简单, 没想到夏晴天其他方面确实非常好办, 想要什么耗材打申请她直接就能给她调, 但偏偏在生活琐事上如此难搞。 她心里也是很无奈,某种程度上她还真有点想看夏晴天被治一治。 然而夏晴天只是摇了摇头:“她在瞎胡闹。” 她又很快去忙活了,见状崔思雨就知道夏晴天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耸了耸肩, 虽然她是夏晴天这边的,但也觉得她这种态度不太好。 夏晴天的态度简双不知道,她现在哪顾得上她呀,所有的注意都在面前的玄光身上。 站在她旁边的江学姐拽着她胳膊,声音微微发抖,指着黑色蒲公英顶端花心的部分:“那个一点点的白色是不是就是你要的种子玄光啊?” “是,我非常肯定。”简双的声音也在打颤,显示着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她根本没想到特殊肥料的效果居然这么好。 仔细算算,这是使用肥料的第五天还是第六天? 江学姐几乎是心有灵犀般的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抓起旁边的记录本,刷刷的翻开:“在这里,我记得是第五天,没错,就是第五天,你看日期都在这里呢。” “啊啊啊才第五天!”江学姐在实验室里转悠起来,特别激动,“让我想想夏学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有半个月了吧,她那边有进展了吗?没听说啊,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消息。” 简双嘴角抽了抽,看来江学姐是真的很想给夏晴天一个教训了,不过不等她阻止,她又自个走了回来:“不行,我还是得再确认一下。” 她看看天色,这会儿傍晚了。 简双本来是打算要下班回去的,谁知把实验室的灯关了,忽然就注意到了一点萤火虫般的微光。 其实它相当的不起眼,尤其对比着光线明亮的时候,但谁让简双五感特别敏锐呢,这灯一关,又是傍晚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就让她注意到了。 她这一停顿,江学姐也发现不对,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此时江学姐想给自己一个更有利的证据,从旁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块大黑布,折腾一番照在了玄光上面。 两个脑袋从下面伸进去,就看到隔绝了更多光线后,映着黑色蒲公英的乳白色种子玄光的光芒更加明显,再不能是看错了。 江学姐嘿嘿一笑,另一只手伸进来,拿出了一个放大镜。 简双:“……” “我看到了,它的花盘里真的长出了一个小尖尖,真神奇呀!” 这日简双难得回去得晚了点,次日一早她再过来时,江学姐早早就到了。 看她那黑眼圈,若不是昨晚自己和她一块离开的实验室,她非要以为她在里面熬夜了。 江学姐用冷水泼了把脸,维持大脑的清醒,她认真的说:“虽然已经小有成效,但咱们别声张,再等等,等玄光完全长好,就可以抱着它去老师面前邀功了。” 她得意的眨眨眼睛:“你放心,我打听过了,夏学妹那边虽然已经取了玄光种子在培养皿培养,但据说还没有长出第二批玄光,短时间内,咱不用担心她超过。” “嗯,听你的。” 简双这个语气很好的安抚了江学姐的情绪,她又接了一捧冷水,愤愤道:“她居然说我们在瞎胡闹,等着吧,再等个三四天,我一定邀请她来看一场好戏。” 简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要不你在三思一下?” 抱着玄光去找王教授也就罢了,就是向上头老板汇报工作成果,但非得要夏晴天在场吗?好歹你们是同门啊! 自己得罪夏晴天也就得罪了,但你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江学姐这居然比自己还要无所顾忌,坚定执着的打夏晴天的脸?可见当初合作时是真的被夏晴天给惹恼了。 不过冲动是魔鬼,尽管知道对方很难听进去,简双还是劝了一句。 果不其然江学姐磨着牙说:“就要这样!”桀桀桀冷笑了起来。 简双:“……”他们俩好像注定要被打脸的反派。 虽然像反派,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五天后简双小心的取下一粒种子去检测,江学姐跟在她后头,满脸期待:“怎么样?” 简双露出一个笑容:“已经成熟了,可以采摘。” “好,咱们这就去找我老师。”她抱着盆栽,咚咚的就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个事,把盆栽递到简双怀里,“你抱着,我去叫她。” 简双嘴角抽了抽,她抱着玄光,慢吞吞的走在前面。 没一会儿,江学姐回来了。 简双看了看她后头,江学姐气鼓鼓的:“她没来,我叫她,她没反应,她那个助手说培养皿里种的玄光种子发芽了,她最近都仆在上头,丝毫不敢分心。” 简双就很喜欢这态度,自己能靠着肥料缩短玄光成熟的时间,但扩大种植规模,还要让专业的人去做。 如果两者打配合的话,简双期待起来,夏晴天多多的培育种子,增大其发芽率,而自己用肥料加速生长。 哈!双赢啊。 两人见到了王教授,江学姐前去汇报,简双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一两句。 王教授听得双眼发亮,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个数据是真的?” “当然!不过时间太短,我没来得及做太多的对比实验。”江学姐道。 “不过目前根据我的总结,它用在药材上面,效果是最好的,普通植物要差一些,粮食蔬菜之类更要次之,但就算是这减弱的效果,也比目前……”她说了几个名字,“这些市面上广泛使用的肥料效果要好,最最重要的是它的成本很低,是可以做到大范围普及的。” “好好好,你。”她又看向简双,“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这就找人来建课题组,验证肥料的效果,如果它真的对大部分农作物都有用的话,你们就立了大功!” 她招呼助手去喊人,没多久,陆陆续续就有王教授的学生来了。 见到江学姐和简双两人,立刻就想到这段时间的传言,再看江学姐脸上得意的笑容,不少在夏晴天这边受过挫折的,都忍不住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江学姐手写的报告在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手上传输,没出意外,他们都变得和王教授一样惊讶,作为农学人,他们比谁都知道肥料对于农作物的重要性。 要不怎么有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样的民间俗语。 有人挤眉弄眼传达着信息:夏学妹好像没来。 简双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她其实能看出他们没恶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啊,王教授会同意吗? 果不其然,王教授可比顾教授通晓人情世故多了,也更贴心照顾底下学生的自尊心,所以她根本没提到让夏晴天过来,而是直接说明把他们叫过来的意思。 她要组建一个课题组,研究简双弄出的这种肥料的广泛应用性,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等简双离开实验室,她身上又挂了个课题组。 尽管简双说愿意无偿把方子贡献出来,但王教授却很强硬:“不能埋没了有功之臣,这既是你发现的,你捣鼓出来的,不管这其中存在多少巧合,它都是你的东西,不能因为你没费什么力气,就抹去你的贡献。” 她笑得非常慈和,“反正你最近也常往农大跑,我记得你师父还说过,你以前搞过中草药种植,这不是轻车熟路吗?不差这一点 两点。” 简双:“……”您可真会给人分派活计。 虽是这么想,但简双心里暖暖的,想着不愧是顾教授的好友,这人品杠杠的,没得说。 等人都离开了,王教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着旁边的助手说:“去把夏晴天叫过来。” 当着一众学生的面,她顾及着夏晴天的情绪,但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此时不教学生,更待何时? 江学姐不能把夏晴天从实验室里叫出来,但王教授当然是可以的。 她过来时还有点茫然,王教授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她,她才看了个开头,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没想到简双他们的动作竟然会惊动老师,不过她到底往后看了下去,等看到肥料在多类植物上面的运用,皱着的眉头才略微松开。 “你还坚持你的想法吗?”王教授问。 夏晴天点了点头:“我承认这肥料确实很有用,但对玄光这种新发现的植物,应该更谨慎一些。” 王教授不说话,又默默递给她一份资料。 夏晴天看了表情一白。 江学姐和简双都是谨慎的人,当然不会只检测别的植物,这里面还有玄光用了肥料后的数据,虽然他们没有给出对比数据,但不用对比数据。 因为夏晴天手中那株玄光被她取了种子,还没有开花,更重要的是这份报告有简双检测的玄光细胞的受损度并不大,肥料的使用并没有透支它的生命力。 以消耗植物的生命力来促使它多结果,这也是使用化肥最严重的一大后遗症,对土地的伤害以示,但这肥料表现在玄光身上,副作用却很轻微。 比较开花结果的周期,这种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夏晴天唯一可以说道的借口也被堵上了。 她低着头,默默无语。 王教授能看出她很失落,这证明她的判断出了错。 王教授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农学领域很有天赋,这让你很骄傲,骄傲不是坏事,但骄傲的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这问题就很大了。” “你不能因为觉得他们是平庸之辈,就觉得他们的建议没有可取之处,每个人都是有闪光点的,天才的数量有多少?普通人的基数又有多大?这些人里哪怕十个里只有一个人有一个闪光点,加起来也可以把你压过去,更何况简双并不是普通人,她是一个资质不逊色于你的天才!” “我知道你可能要说她不是农学领域,是制药领域的,但世间万物哪有什么绝对的,就算是不同领域也有共通之处。”王教授语重心长。 她真的很希望夏晴天能改了这固执的性格,不然以一个冷酷的年长者的视角,她断定她走不远。 并不是说她自己喜欢团结,就断定孤狼不行,但是农作物的研究周期是很长的,你方方面面都一个人来,你有多少时间耽搁? 王教授道:“我很认可你的谨慎,但我更欣赏简双的大胆,为什么我们是在实验室里研究农作物?因为实验室小而精好掉头,所以我们不妨大胆一点,而如果真有哪一天要和哪个乡下大队对接,让他们种植作物,这才需要更谨慎更小心,你看看这些记录,简双并不是一开始就用了玄光,她做了普通药材和普通植物的对照。” “固然玄光目前只有两株样本,你手上更是只有一株,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我记得你培养皿里的种子都发芽了吧,你也知道她手上有第二株,更甚者庄稼以肥为本,涉及肥料,你甚至都没有听完她的解释,就因为她外行人的身份,觉得她在瞎胡闹?这种态度严谨吗?” 她当然知道夏晴天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并非不严谨,但不妨碍她拿这件事来说教。 最后她道:“回去好好想想吧。” 简双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但第二天她过来时就听到江学姐用一种很复杂的口味说,她昨天晚上看到夏晴天从王教授的实验室里出来,眼睛通红通红的。 她明显有点心软了:“说起来夏学妹才二十出头呢,我跟她计较这个干嘛?她这么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哪能不犯点错?” 简双微微一笑:“那我们去找她。” 江学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她冷哼一声:“我大度,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两人到达夏晴天的实验室时,她已经在里面忙碌了,江学姐道:“她倒是心志坚定,一个晚上就调整好了。” 这回没有让两人久等,崔思雨刚进去说了一声,她就走了出来。 她也不看江学姐,看向简双,简双有点茫然,就见她对着自己鞠了一躬,长长的,非常认真道:“简双同志,对不起,是我看低你了,我不应该觉得你是外行人就研究不出好肥料,是我太傲慢,太自以为是,我向你道歉。” “你研究的这个肥料非常有用,不仅是对我们农学人而言,更是对广大农民而言,在这方面你很有天赋,有没有想过转学校?”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可以带你。” 她现在是大一的,下学期就是大二了,简双如果转过来,得从头学起。 她可以自称一声学姐。 简双都懵逼了,下意识看向江学姐,这就是你们师门的传统吗?遇到喜欢的就撺掇对方转学? 她尴尬的笑了笑,把之前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江学姐点到即止,但显然夏晴天还没有学会这分寸,她皱着眉头正要继续说,被江学姐拉了一下。 江学姐很想扶额,夏学妹呀,你、你真的需要去进修一下人情世故了。 夏晴天只是情商低,但智商很高,她看出江学姐不想让自己说下去。 如果是她以往的性格,她肯定不会管她在想什么,但现在想到昨晚老师的谆谆善诱,她闭紧了嘴巴。 江学姐其实没想过能劝动她,见状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过来,夏晴天嘴唇抿的更紧。 三人这算是初步和解,之后江学姐带着她们去食堂吃了一顿饭,这气氛就更融洽了。 下午夏晴天去实验室,让简双看她这段期间的成果,当简双得知取出的玄光种子其存活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过去。 夏晴天扬了扬眉头,有点小得意,仿佛在说你看吧,我也不是那么没用。 简双蓦地有点好笑,一秒幻视某个高傲的鸳鸯眼波斯猫。 她把手头上抱着的玄光递给她:“那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夏晴天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但一时间却没有接过来,迟疑问:“你真的确定?其实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天赋也很高,不如跟我一起培育玄光?” 简双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又得了一批玄光,正急着回去把它们配制成药剂。” 夏晴天听崔思雨嘀咕过简双手头上有一个患者正等着玄光救命,闻言默默不说话了。 简双忽然笑了笑:“其实还有一种药材,没准也会需要你的培育。” “什么?” “瑶光艳。” 瑶光艳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满格,简双觉得是时候去一趟红星农场了。 从夏晴天实验室离开时,意外又触发了打卡: 【叮!恭喜玩家打卡夏晴天的实验室,获得暴击翻倍卡,翻倍率二到一百不等。注意:仅可使用在未开箱的宝箱上】 简双:“……”妈呀,这绝对是惊喜! 但凡医科大暴击出的宝箱,就没有谢谢惠顾的,无非是药材质量高和低的区别,而最低都是两倍,赚了,赚大发了。 当时简双看夏晴天的眼神就变得无比温柔,这一刻,她觉得她们可以一笑泯恩仇,过往种种她绝对不计较了,这可是会给她打卡出暴击翻倍卡的特殊人物。 她认为她对自己的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能打卡出心愿种子的几位,她正发愁玄光等特殊药材没办法快速扩大产量呢。 回去后简双立刻进入医科大,正好她今天的宝箱还没开。 然而正准备开时她又停住了,暴击翻倍卡太考验运气,而她真心算不上欧皇,这白天刚得到这张卡,肯定大大消耗了运气。 按照一些玄学的运气守恒定律,简双忍痛的收回了手,她决定等个几天的运气回流了再用。 翻开宝箱,果不其然只是普通植物,简双更加庆幸自己停了手。 配置药剂是很快的,简双迅速弄好,交给丁书桃,丁书桃给她妈服下后,数据相比之前又有改善,但这个改善程度比不上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人体有抗性,还是用了肥料的终究不如自己慢慢长出来的药性强,丁书桃却已经很满意了。 她高兴的对着简双道:“照这样下去,只要我妈坚持使 用这个眼药水,她迟早有一日会恢复光明。” 这就足够了,至于疯病已经不妨碍,就算她有理智馄饨的时候,但也能控制自己。 丁母选的是上床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觉醒来倍感精神气爽。 简双也觉得这个好,睡觉是很好的修复方式。 之后几天她要么去夏晴天这边,要么去江学姐那边,一点点看着培养皿里的种子长大,又被移栽到土里,那个成就感啊,别提了。 她想,她有点理解婆婆赵兰花和她奶在院子里种菜的爱好了。 这天王教授有些疲惫的约顾教授出来放松,正好顾教授研究的降压药遇到了一个问题,卡住了。 她深知这个课题的艰难,也不闷在实验室里内耗。 这人呢,心境一开阔,很多事就看淡了。 她应了王教授的约,两人小酌几杯。 她们喝酒不会喝太烈的,也不会喝太多,怕影响大脑。 见到意气风发、格外显年轻的顾教授,王教授却是忍不住回忆起了她刚从乡下回来时的模样,原先她对顾教授在自己面前炫耀徒弟不以为意。 她从来都很认可自己光撒网捞鱼,多多带学生的方式,对顾教授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作风深深摇头。 他们研究农作物的周期长,但顾教授研究药品的又何尝不是? 结果她愣是只有一批合作的学生,但真正认可的徒弟却一个都没有。 私心说,王教授觉得她有点矫情。 所以当王教授听顾教授说自己有徒弟了,她也以为是多年下放的经历磨平了顾教授的菱角,她终于放宽标准了。 结果…… 她运气可真好啊。 她竟然没有放低标准,这一抓就抓到了个极好的徒弟! 虽然她觉得自家的夏晴天同样优秀,但简双却是跨专业也丝毫不差,莫名觉得自家低了一筹。 这酒到微醺时,她就忍不住问:“对于简双才研究几天,就弄出了这么好的一款肥料,你怎么说?” “怎么说?”顾教授也喝得有点醉意,骄傲挺胸,“那当然是——不愧是我徒弟,像我!” 王教授嘴角抽了抽,直白道:“我觉得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民以食为天,她更适合跟我学,现在她才大一,这开了学也才大二,转个学掉头也容易得很。” 顾教授的醉意一下子清醒了,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想挖我墙角啊!你不知道我刚发表的在国药上的论文吗?”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吗?合适的人才应该放到合适的位置,我承认她在制药一道上也有天赋,但粮食和油料这是多重要的民生问题啊,当然要紧着我们来……” “放屁!”顾教授都生气的爆了粗口,打断道,“你说民以食为天,那我也说人有生老病死四个阶段,药物同样伴随着人的一生,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你是农学家你骄傲,但你别小看我们医家,我徒弟是会研究药方,不是会研究庄稼!” “你别说肥料,肥料也是庄稼的药,别跟我抢人啊,不然我跟你翻脸。”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简双有天赋她就得去学这个了? 那王安华这种农学教授是干嘛的?摆着好看的吗?名声这么大一顶帽子就砸我徒弟头上了,想也别想! 王教授被她说的噎住了,摇摇头:“本以为你性格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臭。” “我可不像某些人不要脸,自家收徒弟不够,还想抢别人碗里的。”顾教授阴阳怪气。 她酒也不喝了,把杯子一放,转身就走。 她觉得这一顿简直是鸿门宴,回去后就忍不住对简双一番谆谆教诲。 撇除掉各种夹杂着私人情绪的对王教授的评价,简双总结出中心思想,就是他们不怀好意,你离他们远点。 简双并不知道她私底下还抓着周教授吐槽了一番,想了想,当天还真没有去农大了。 她去了红星农场,那株桃树已经改造完成,她还特地等了几天,希望出品的桃胶中蕴含的瑶光艳的成分能更纯净一些。 当天晚上,两孩子听到简双又打算去农场,很想也跟着去,但这次简双是去办正事,就拒绝了。 又承诺两人等忙过这一阵就去秦皇岛旅游。 她记得有一段山海关长城就在秦皇岛。 显然两小孩不会被这一阵这种大概词给忽悠过去,催着简双给个准数。 但简双是打算先把眼药水通过检测,然后去药监局申请申请临床实验,这期间,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她是打算在暑假期间搞定,但具体的时间还真不好说。 于是简双话题一转,道:“那下周末我带你们去郊外玩。” 她记得有一处不远的地方,刚好被投放了玄光,不知道情况如何。 把两小孩安抚好,简双就出发了,到达农场出示介绍信,没多久,上回见过的杨主任就出来了,见到简双满脸喜色。 一番寒暄后问她是来收桃胶的吗? 简双听这话头,心中一动:“你这里有多少?” 杨主任大喜,果然,这大运叫他撞上了,他立马把简双带到仓库那边。 简双发现杨主任做事是真仔细,他还把桃胶按品质分了个类,这种品质就是肉眼可见的品质,看桃胶纯净度,里面的杂质有没有祛除干净? 简双还真有点心动,那些高品质的她都要了。 杨主任也不失望,剩下的他就送去医院采购部好了。 这高品质的价格可不一样,也就是简双有钱才舍得买。 定下这事后,她又说想去桃林看一看,杨主任当然不会拒绝,领着简双去了。 简双左转转、右转转,装作观察桃树长势的样子,不着痕迹的靠近瑶光艳,当走到它面前时,她故作惊讶:“这株桃树长得好生俊美!” 一株桃树居然用俊美二字来形容,是很古怪的,但杨主任一点也不惊讶,他连连点头:“是啊,这株桃树是越长越俏了,我之前还没发现,是后来……”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简双盯着树上的桃胶,问:“那我可以取一点吗?” “当然可以,其实之前的上品桃胶有一大半就是产自这株桃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这株桃胶格外多。” 简双暗笑,当然多,因为瑶光艳就是为这些胶质而生,经过特定培养,桃子才是它身上最不重要的附属产品。 简双也没贪心的多拿,她瞅着看得最顺眼的采了一些,回来后一番处理,正打算找个机会拿去实验室,然后顺理成章发现瑶光艳。 忽然这日夏晴天一脸沮丧的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怎么了?”简双忙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这株玄光也用了肥料,但迟迟没有开花长出新的种子来。” 简双略算了算时间,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那株是特例?她严肃了表情。 第83章 第 83 章 奋斗第十九天 简双进了夏晴天的实验室 , 查看了她的记录本。 她的记录本不如简双做的细致,但她记忆力也不错,简双仔仔细细的问了一些问题, 她都回答得出来, 无一例外都能和自己的操作步骤对上。 这下简双就觉得很奇怪了。 她放下记录本, 又去检查玄光的花盆与花盆中的泥土。 花盆是统一采购的, 泥土的配置或许有些区别,但简双取了样,检测后发现区别并不大。 如果是因为泥土导致她的这株玄光迟迟没法开花结果, 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夏晴天见到她皱着的眉头,轻声道:“要不重新由你来配置泥土, 我们再用肥料观察几天?”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差别了。 简双没有答应, 她觉得很奇怪, 玄光并不是挑剔的植物。 尽管目前自己解锁的特殊植物只有两种, 一是玄光,二是瑶光艳, 但玄光的融合可比瑶光艳快多了, 简双偶尔去地图上看, 还能看到它就在普通的泥土中也长得很好。 有一株它的种子都成熟, 被风吹着散到各地了。 总不能说他们实验室好水好肥好土养着的,还比不上野外多方争夺营养的环境吧。 若说它属于野外, 适应不了温室的生活, 可简双那一株也没有特殊野化处理啊。 两人一站一坐, 各自思索的时候, 江学姐也听到消息走了过来:“咋了咋了?” 简双的目光依旧落在玄光上,没有回答。 夏晴天小声跟她说了情况,江学姐也跑去翻记录本, 翻完后,愁眉紧锁的人又多了一个:“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我们就是控制变量,但两株对比,它的变量好像就只有泥土,要不……”咱们还是原样复制一遍? 话未说完,却被简双打断,她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点,大声道:“不、不止一个!” “啊?”两人同时看向她。 简双拿了个放大镜放到眼前,其实她视力极好,但她想用这个动作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这一看,那原本微弱的会轻易被忽略的东西,就出现在了视野中,简双把放大镜递给夏晴天:“这几颗白色的头发丝一样的种子,你没取干净。” 夏晴天视力不如简双,但她戴着眼镜呢,她倒是没犯这样粗心大意的错误,然而她说:“这个啊,这是我特地留下的,虽然经过我的检测,种子确实已经成熟,但我想看看继续留着会有什么变化,是死亡还是自然掉落?” 手头上就只有这么一株宝贝,夏晴天自然是想尽可能地观察所有变化。 简双哭笑不得:“我猜就是因为种子没取干净,它才不会发出继续开花结果的指令。” 这话一出,夏晴天和江学姐两人都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江学姐不可思议:“我研究了那么多株植物,没一个是这样板板正正的,怎么可能跟机器一样卡的刚刚好?” 夏晴天一脸懵逼,她才入学一年,接触植物有限。 “怎么不可能?你们忘记了玄光的特殊性,它为什么几乎失传,市面上很少有相关记载?” 那当然是因为它是自己带出来的外星植物,是新物种,但这完全不妨碍简双胡说八道:“这就是因为它繁衍培育困难,但是我在观察中发现不是这样。” 她看向不远处的培养皿,“果然,它的发芽率极高,这确实代表晴天你的技术高,但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它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所以我猜她的基因里肯定有这样一个特殊指令。” 这完全是简双瞎掰。 事实上,会猜到这一点是她想起了游戏同样打卡到的果树山。 她记得只要把成熟的果子留在枝头,它就一直能保持新鲜的模样,而它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除非把果子给摘光,不然不会长出第二批。 简双一开始也注意到花盆里还有种子没取完,但她一开始没想到这点,再想想玄光看似与其他植物生命没什么区别,但它是能量体融合本地物种。 严格来说,还带了一部分外星基因,它会带上游戏与随身小院的属性。 简双笑了笑:“这个猜测对不对,咱们验一验就知道了。”相比起泥土的问题,她更觉得是这个。 简双用工具小心的把花盆上的几颗种子取了下来,这种子也没浪费,交由夏晴天放进培养皿中重新培育。 其实这段时间夏晴天也不是一次性把所有种子都取出来,毕竟她害怕配置的营养液不当,把种子一锅端了呢。 所以是分批次取的,尽量实验出最适合的营养液。 江学姐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好了,现在干净了,是不是简双你想的那个原因就看这几天了。” 他们本以为要过上五天,像简双那株一样,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他们想的快多了。 才第三天,小小的种子就从花盘里冒出了头。 简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本以为给它用的肥料没用,没想到只是抑制了它结果的冲动,但肥料完全没浪费,被储存起来了,等种子一摘就爆发了。” 这种说法显得非常主观性,透露着外行对内行的揣测,但两个内行人却不禁点头。 而接下来又过两天,种子就已经长成,更像是从侧面验证了这个说法。 江学姐啧啧赞叹,忍不住道:“常听老师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做研究的人要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却没太多真实感,没想到啊,这回真是长见识了。” 夏晴天用力点头,两人一起看向简双。 简双看她们这熟悉的表情,连忙摇头:“别老生常谈了,我不会转学的。” 夏晴天却道:“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天赋,你大胆假设,敢于去验证,这都是……”我们农学人很重要的素养。 还没说完,简双就笑意盈盈的接口:“这简直是,我们制药人必不可缺的一大特质,不敢假设,没有想象力,我哪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关于药物的灵感?” 两人:“……”有些讪讪的,他们直接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 接下来玄光的培育就相当顺利了。 一如简双所猜测的那样,只要找对方法,它其实很好养活,简双无需再为它操心,便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瑶光艳上。 她思索着,要怎么让它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却不会给自己招来怀疑。 想了一会儿,她有了主意。 当天晚上,她带着这些清洗干净的桃胶进了厨房。 虽然简双其实没做过桃胶糕,但触类旁通,研究几下完全以制药的标准来,又有她奶经验老道在旁边指点,很快,一款桃胶五红膏就新鲜出炉。 除桃胶外,她还加了红枣,红豆,红皮花生米和红糖,模具更是精心挑选了桃花的形状。 此时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边缘处还带一点晶莹剔透,真如一朵朵桃花般漂亮无比,就算是赵兰花这么个心粗,平时并不讲究生活情趣的人都被惊艳到了。 “真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了。” 简双笑了笑:“咋就舍不得?这桃胶糕做了就是要拿来吃的,不然我做它干嘛?至于它好看,咱们做菜也讲究一个色香味嘛。” 赵兰花有些无语,简双继续道:“你看这桃胶糕可是好东西,补血养颜的,你不吃,我只好拿去送给别人了。” “送给别人就别人呗,我都这把年纪了,养什么颜?”赵兰花还能被简双的激将法拿捏? 她笑着说,“正好,你们学校啊医院啊那边的关系我不懂,你都说它是好东西了,送些过去也能跟他们打好关系。” 简双被噎住,姜还是老的辣,你婆婆果然是你婆婆。 她索性强硬道:“话是这么说,但这好东西,咱家人也不能少。” 她把桃胶糕分了分,除了孩子,家里的人一人一份,就连她爷都没放过,老爷子怎么就不能补血养颜了? 这日她先去医院,丁书桃果然在二期临床这边。 因为简双手头上又多一个眼药水的课题,原本分在她手上的患者就更多由丁书桃观察记录了。 简双给了她一匣子:“犒劳你,这可是好东西。”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还送东西了?”虽是如此,却有些惊喜的打开,简姐拿出来的东西能差了? 当看到一朵朵花瓣,惊艳归惊艳,丁书桃最在意的却是—— “它能不能吃?”她脱口而出。 “当然,这就是拿给你吃的。”简双说了说做桃胶糕的来龙去脉。 “那我一定得好好尝尝。”丁书桃迫不及待的拿了一片,“哇,真是软糯香甜!” “这桃胶糕虽然好吃,但一天可不要多吃,三五朵就够了。”简双看她吃得欢,怕她一口气把糕点全吃了。 “啊!”丁书桃满脸失望。 简双道:“好歹加了药材的。” 好吧,药材可不能乱吃,她听简姐的。 简双看 丁书桃如此喜欢,心里也是高兴,尽管她也知道丁书桃因为小时候亏着,啥啥都能吃,啥啥都爱吃,如今脱离那个环境,母亲又好转了,她不用跟小仓鼠一样存钱,就敢于在吃上面花钱了,很有探索精神。 拿去农大那边,江学姐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它的颜值: 那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瓣,深的浅的红色,晕染的恰到好处,她还注意到了每一朵花瓣都不一样,像是被精修过。 盯着看了许久,却舍不得入口,觉得这一口下去破坏了它的美丽。 简双哭笑不得:“你不吃,那我就全送给晴天了?” “那不行。”江学姐立马说,“虽然我很想把它做成标本摆着好看,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要嗷呜一口把它吃下肚。” 夏晴天不太喜欢吃东西,三餐对她来说必不可少,是为了保证生存,但零食点心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不过她这时也没傻的说出来,意思意思的拿了一朵。 这一入口,她的表情有了些许异样,竟然忍不住又来了一朵,吃完后说:“这个桃胶糕有点特别。” 简双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心头一跳,莫非她能察觉到桃胶里面的瑶光艳? 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又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夏晴天是个人,又不是什么人形检测仪器,怎么就能精准识别外星药材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 这时江学姐噗嗤一笑:“它当然特别,特别在你居然会喜欢!我记得你吃饭跟吃药一样,这桃胶糕可不能当饭,你还连吃了两朵,难道不爱粮食菜蔬,反而对药材比较喜欢?” 这糕点是怎么做的她可都听简单说了。 夏晴天被江学姐挤兑的脸都红了,用力一抱属于自己的匣子:“不给你了。” 江学姐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夏晴天不喜欢才是好事啊,刚好都给自己。 哎哟,不该嘴欠的,赶紧去哄她,三人说说笑笑的。 因为简双的监督,她们倒是每天定时吃,简双存了心思,观察三人的变化,心中很高兴。 瑶光艳不愧是养颜圣品,对皮肤极好。 别看夏晴天、江学姐还有丁书桃都是年轻女孩子,按理说新陈代谢极好,满脸胶原蛋白,但架不住三人忙得很,熬夜都成家常便饭了。 黑眼圈,眼袋,脸上冒痘……所有作息不规律的问题都出现在了脸上。 简双观察过了,其实她们五官都不差,但是呢,就是因为这个皮肤的问题,再漂亮的脸也被糟蹋了。 这不,几人皮肤本来就不黑,有了血色,变得莹润,痘痘也开始消失,说一句判若两人也不为过。 她们很少照镜子,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彼此看着对方的脸,也不是会注意容貌的人,毕竟这变化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嘛。 简双就没说,倒是崔思雨看出来了,有点憋得慌。 这女孩子嘛,少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就在她快要憋不住询问简双的时候,隔壁一个学姐过来串门,看到两人惊为天人,一阵大呼小叫:“天哪!我就是半个月没见你们,怎么一下子大变样了?是最近喝了什么调理的药吗?” 两人都有点茫然,江学姐莫名道:“什么大变样?我不还是我吗?” 饶是夏晴天最近性格有一些变化,但她也懒得搭理这种白痴问题。 “不一样,非常不一样!”隔壁学姐一把抓住旁边的崔思雨,“崔助你来说,我记得你观察一向细心。” 是不是细心她还真不知道,就是找个同盟。 结果崔诗雨还真说出了江学姐和夏晴天前后的变化,具体到脸上的痘、肤色的改变,眼睛等处,只能说不愧是干助手这一行的。 “你们这里没有镜子,平时洗脸时没有往水里看吗?” “谁会在意这个?”江学姐却情不自禁的摸起了自己的脸,嘴角翘着。 哎呀呀,她平时不看自己的脸,是不在意颜值吗? 怎么可能!不过是太糟心了,怕看了心情不好,久而久之就不关注了。 此时听人说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哪能不高兴? “要说我最近吃了什么调养,就只有简双给我们送的桃胶糕了。”江学姐看简双的表情简直跟再生父母一样。 “什么桃胶糕效果这么好?”隔壁学姐眼睛亮的惊人,直勾勾的盯着简双,大有只要她说出地址,她立马去买空的架势,别管有多贵。 简双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不枉她铺垫这么一圈,她做出茫然的样子:“是我自己做的,也没加什么特殊的药材呀。” 她把材料说了,“红枣什么的都是去副食品商店买的,要说有点特殊的就是桃胶了,桃胶是我去红星农场收的,还有我自己采的,当时就觉得那桃胶的品质极好。” 她面上一紧,故意担忧的拧紧眉头:“这效果好的有点不正常,不会是那桃树在长的过程中加了什么药,以及生成的桃胶也含了激素吧,不行,我得去检测一下!” 边匆匆的往实验室里走,边道:“不好意思,我做成桃胶糕的时候,应该先测测的。” 江学姐安慰她:“这也不能怪你,谁家吃东西还要先跑一趟实验室?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也怪红星农场那边,居然给桃树打了什么难分解的药!” 夏晴天却有不同的想法:“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有害激素造成短时间繁荣的假象。”她拧着眉很认真,“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状态好了不少,更精神,专注力、持久力都有上升,而且我的手脚温度好像比之前高了一些。” 虽然用了个好像,但夏晴天其实很肯定。 从小到大,她似乎都比别人怕冷,现在是夏天,也不怎么出汗,不像别人迎面一股火气,还招来过不少羡慕的眼神。 但冬天就要遭大罪了,每晚睡觉前她妈都要给她灌一袋热水。 夏晴天这么一说,江学姐也反应了过来:“是哦,我以前睡眠不太好,每次起床都有种睡了跟没睡的感觉,要好一阵子才能清醒,但最近我很神清气爽呢。” 她一拍脑袋,“我竟然没发现!” 简双嘴角抽了抽:“应该没这么夸张吧?” “就有!你不是说桃胶糕是养颜的吗?为什么能养颜?皮肤问题归根结底是内分泌的问题?我气血旺盛充足了,晚上睡觉当然也踏实了。”江学姐这个外行也是很懂得主观断病了。 但简双想了想,竟然没反驳。 很快,检测结果就出来了,桃胶糕一系列数据都很完美。 当看到一个陌生数据时,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许多次的简双立刻拿出了最佳演技:“这个、这个,它怎么会出现?天哪,难道它其实一直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都给忽略了?为什么……” 她这般震惊到失态的模样立刻引起三人注意。 要知道简双素来是很淡定的,那心理素质强大的很。 “是瑶光艳,这桃胶糕里竟然有瑶光艳,我一直在找的瑶光艳!” “瑶光艳?”两位学姐面露茫然,唯独夏晴天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是国药上顾教授发表的祛疤膏的论文的原始药材,瑶光艳吗?我记得顾教授就是因为找不到瑶光艳,才特地弄了个平替药材。” “是,就是她!”简双连连感叹,“我和老师都以为它失传了,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找到了,而且就是常见的桃胶……不对!我记得我们检测过桃胶,但根本没有发现瑶光艳的成分。” “或许是因为有的桃胶有,有的没有。”夏晴天道。 江学姐也赞同:“看似同样的植物,却有不同的变种,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像我们研究的玄光,它不就长得很像蒲公英吗?或许这个瑶光艳也是和桃胶差不多的情况。” 简双道:“我要去找老师,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平替药材方面再怎么提升也只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但正品的瑶光艳却是百分之百,很多陈年毁容患者都有救了。” 几人也不拦着简双,待她离开,隔壁学姐忍不住道:“唉,难怪这桃胶糕美容养 颜效果这么好,原来里面含有的瑶光艳竟是做祛疤膏的材料,它连人家的成年旧伤都能修复好,只是一点痘和眼袋,那还不绰绰有余?” 江学姐翻了个白眼:“这两者不一样好吗?” “我才不管它一不一样,你们两个都还有桃胶糕吧,分点给我呗,看你们这脸都不需要再吃了,你再看看我,同为农学人,同为实验狗就可怜可怜我这张脸吧,我还想找对象还想结婚呢!” 这说的也太可怜了,但是江学姐下意识看向夏晴天。 夏晴天绷着脸说:“那是简双送给我的礼物,不能分给你,你喜欢你找她换。” 隔壁学姐也知道夏晴天的狗脾气,不难为她:“换就换。” 她撸了撸袖子:“我给她打杂,说吧,有哪些活要干?我先给她做了卖个好,等她有空了再给我做一份这个桃胶糕,我可太喜欢她了。” 两人:“……”真现实。 简双把这事跟顾教授说了,顾教授虽然最近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和简双一起跑了一趟农场。 他们浩浩荡荡的带着人过去,这架势把杨主任给吓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简双走过去,跟她说在农场的桃树中发现了一株变种,其产出的桃胶中含有某项关键成分,他们是来检测的,看其他桃树中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杨主任听得一知半解,但听简双说这样成分做成的药剂能治疗毁容患者,立刻就拍着胸脯说愿意全程配合。 顾教授带着学生给红星农场所有桃树都取了样,一个个打上标记,大概五天后,所有的样本都筛选出来,最终确认只有两株桃树发生了异变。 “没想到竟然这么少,这农场里的桃树可达到了上万棵!” 但仔细想想又不奇怪,正因为成型艰难,所以有关瑶光艳的种种才差点失传,知道的人也相当的少,顾教授把自己给说服了。 再度前往农场时,王教授也跟着去了。 她们找到农场的负责人,表示想收购这两株特殊的桃树,进行大面积的培育。 农场负责人已经从杨主任那里知道了事情概况,立刻表示为人民服务,她愿意无偿献出它们。 两位教授投桃报李,则表示等培育的瑶光艳药苗出来后,如果他们农场有意的话,会优先考虑进行合作。 瑶光艳的经济价值可比桃树高多了,李负责人和杨主任都喜得红光满面,高高兴兴的送走他们。 大货车将挖出来的两株桃树送到了王教授的实验田。 桃树可以用种子繁殖和枝条繁殖,王教授决定这两种都来,她手底下学生多,随随便便就建起了一个课题组,夏晴天赫然在列。 玄光的项目她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按部就班培育出足够多的种子,然后选择一个熟悉的村子合作,就能够不断的产出玄光。 这方面有王教授的关系在,无需她操心。 甚至除了乡亲们,还有挂在国家名下的农场,这种很能赚钱的经济作物,没人会傻的拒绝,。 她对这种新植物有很高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就申请了,浑然未曾察觉这条路相比自己一开始定下的目标稍微偏了些。 不过谁又能说药品不重要呢。 一切安排好后,简双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步骤比她想象的要少多了,完全没有什么艰难扯皮,农场的人都很有觉悟,这种大义没得说。 换成后世的资本家,指定要待价而沽。 当然,资本的诞生就是为了赚钱,谁会去做慈善呢?所以就显得这个时候的人,品格尤为难得。 简双不由的笑了笑,所以很多老一辈会很怀念这个时代,大家穷归穷,但穷得很有骨气,也愿意把心往一处使,把国家建设得更好。 小树苗是不能产出瑶光艳这种胶质的,必须是成年壮年状态。 既然已经找到瑶光艳的样本,有了一个清晰的指路方向,顾教授便没闲着,动用自己的人脉,找到了首都日报的记者。 她要将此事登报,发动群众的力量。 第84章 第 84 章 奋斗第二十天 这日, 日报的记者到了医科大。 前面的采访比较公式化,无非是介绍一下瑶光艳的经济价值,打个广告。 如果老百姓自家有桃树或者在野外发现了桃树, 可以采了桃胶, 来医科大免费检测, 若是检测出其中有瑶光艳的成分, 他们愿意高价收购这棵桃树。 这也是他们的目的,借助报纸的影响力,收集更多瑶光艳的样本。 最后, 大概是该说的正事已经说了,记者露出笑容, 问起发现瑶光艳的趣事。 此时气氛已经比较轻松了, 简双就用戏剧化的口吻, 说了桃胶糕的意外:“真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记者惊讶的看着简双,她一直以为简双天生丽质,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瑶光艳的作用! 简双知道记者误会了, 但没澄清, 毕竟自己严格来说不能算——她还练着太极拳呢, 但丁书桃等三人是啊。 严肃枯燥的数据没人细看,可像这种关乎美貌的小故事, 传播度应该会更广吧。 记者比简双还会抓重点, 认真的把这个细节给记下了。 他们排版还挺快的, 没多久, 简双就在每日必定的报纸上看到了这则采访,版面还不错。 家里人听简双说过采访的事,见到她上了报纸, 高兴的不行,赵兰花和刘凤萍一个说再去多买几份,收藏着寄回老家,让老家人也看看简双上报纸了,一个说要把它剪下来,像照片一样装裱。 简双:“……收藏可以,装裱就不用了吧。” “你这孩子懂什么?这可是大荣耀!等将来孩子们长大了,都会知道他们有一个多么厉害的妈妈和小婶婶。”赵兰花振振有词,刘凤萍连声附和。 简双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时候报纸的含金量。 “不行,等报纸寄回去太晚了,我这就去给老头子打电话。”赵兰花一下子站了起来,嗖嗖的往外走。 简双目瞪口呆,一时没拦住。 刘凤萍交代简双照顾孩子,拉着老头子出门,既是去买报纸,也是去向邻居炫耀了。 这个时候简双这个核心人物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她无奈一笑,开始陪小孩,三毛握紧小拳头:“妈,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上报纸!” “哦哦,哥哥要上报纸了,那我也要上!”三丫眨巴着大眼睛,很激动。 简双有些好笑,但也没打击他们:“那可要非常非常努力了,这回妈妈也是蹭了顾教授师父的光,才有幸有了首都日报的版面,” 两小孩都知道顾教授有多厉害,简双在家里科普过,闻言也不说出去玩了,拿着课本开始写作业。 简双觉得这样省事,自己拿了一本书开始看。 这边她家里为着报纸热闹起来,还将传去老家,锦衣不夜行,同在首都,也有一些人看到了报纸。 简双没有关心大姐简梅萍的后续,并不知道大姐夫徐文彦因为被砸到脑袋,虽然没有变成植物人,但无论是语言、记 忆能力还有思维能力都出了问题。 他们好歹赶在报名前来到了首都,可因为说话结巴,徐文彦再没有了刚考上大学时的意气风发,显得阴郁又沉默,在班里非常不合群。 又因为记忆消退,思维逻辑混乱,哪怕拼命学也跟不上进度,挂了好几门课,濒临老师劝退。 简梅萍夫妻之前打架虽然闹得大,可正因为是夫妻,又主动和解,谁也没有进派出所,简梅萍还是争取到了一起来首都的机会,但夫妻俩的生活完全没有简梅萍所想的小两口的轻松悠闲。 也不知道是那次打架给徐文彦打开了什么开关,他脾气变得暴躁了很多,但凡有不顺,都不是吼人了,是直接动手。 而简梅萍忍了几回,也没忍住开始反抗,夫妻两个互殴变成了常有的事,让左右邻居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戏。 徐文彦一开始住校,但因为简梅萍经常来闹,他又和室友不合群,学校方面烦不胜烦,破例允许他外住。 简梅萍还拿到了徐文彦学校给大学生的补贴。 三个女儿留在榕城老家,由公婆照顾,总体来说居然算是不错。 他们其实没看到报纸,就是大杂院里有个退休老头说起,还说要去郊外找那种野桃树取桃胶,去医科大测一测,若真撞上,这不就是赚钱的好机会? 就算没有,光桃胶也能卖钱啊——好多人在报纸登出来前根本不知道它是一味药材。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赚钱的机会真的相当难得,虽然已经有人在巷子口做起小生意了,但也不是谁都能豁得出去的,他们还是更愿意找一些正当的门道。 还有人邀请简梅萍,简梅萍阴着脸回屋了,她是绝不可能去干这个的。 就算她饭都快吃不上,豁出脸去学校闹,去当个体户,她也绝不赚简双的钱,结果晚上徐文彦回来,也说起这个事儿,言语间满是嘲讽,说他的妻子本应该是简双那样的人,夫妻两又干了一架。 次日租房子给他们住的房东过来,看到满地狼藉,实在是忍不住了,要他们滚蛋,不仅滚蛋,还要赔偿房屋的损失。 相比起大姐一家贫贱夫妻百事哀,老四简凤珍这边就光彩照人的多。 她在首都戏剧学校简直如鱼得水,往上和老师打好关系,往下交了不少好朋友,她的朋友可以从她所在的播音系横跨到表演系、导演系等,无一例外都是有用的朋友,组建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 虽然这年头的娱乐圈不像后世奢华到极致,但这个圈子里的人总归是比普通人更潮流的,现在又已经到了七十年代末,打扮的出格些也没人抓了。 而简凤珍的衣着一改之前榕城时百货商店的审美,变得更贴身、更适合自己,她能找到的裁缝师傅也比以前更多些时尚的眼光。 明明看着改动不大,但就是更衬她,让她看起来很有品位。 她忙着交朋友,忙着提升自己,不免就忽略了家庭,某日听到一个朋友跟自己告密,说她男人跟个小姑娘走得很近,让她注意点,简凤珍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愤怒的情绪。 如果说刚嫁进来时,还对她男人有一些冲动的少女心事,那么现在的简凤珍已经可以冷静的审视这段婚姻,互惠互利罢了。 爱情?狗都不要! 简凤珍是很重视报纸的,她不仅看首都这边的,还有沪市的羊城的她都会看,她从报纸里面获取信息。 当看到简双这次采访,她心头一跳,不做犹豫立马回了家。 简凤珍嫁的男人姓刘,她会报首都的大学,也不仅仅是看中首都这个地方,还因为她公公先去了首都,然后想办法把她男人也调了过去,现在刘家已经在首都买了一栋四合院。 简凤珍在学校住宿,但周末还是会回家的。 她拿着报纸回的时候,她婆正好也在看报纸,看到也刚刚好是简双接受采访的那一期。 见到简凤珍回来,立刻就跟她说了起来。 之前简双匆匆离开榕城,还把他们想要的茶叶带走了,没能和大佬搭上线,她婆确实很生气,因此即便来了首都大半年了,明知道简双家里的住处,也没说上门走走亲戚。 简双只是小辈,但她爷奶在呀,可她婆就是能拘着简凤珍不让她去。 简凤珍知道自己在她奶面前讨不了好,倒也乐意照做,此时一张报纸仿佛打破了这种隔阂,婆媳两个不约而同的算计起来。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门亲戚还是得走动。 原因很简单,简凤珍婆婆所在的厂,她管的那条生产线就是做高档补品的。 像这一层次的补品,普通人别说是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过,所用的都是贵重药材,很多时候不仅是物以稀为贵,所以控制产量,更因为一些原材料买都买不到! 但同时作为内部人士,她婆自己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到一些内部供应的,这些拿去走关系就非常合适。 她婆看着上面列出来的数据,就觉得这瑶光艳简直太适合引进了,等看到后面记者写出来的小故事,更是拍案叫绝。 她自己是女人,还能不了解女人? 这桃胶糕如果推荐给领导夫人,那枕边风效果还不是杠杠的! 别说她们了,她自己看到这报纸都迫不及待想买。 简凤珍并不意外她婆提的是养生补品,毕竟家里的产业她是很清楚的,她也连声赞同,但心里却琢磨起来。 她还记得在榕城看到简双时的震撼,哪里像刚从乡下回来的知青?活脱脱不愁吃不愁喝娇养的,饶是简凤珍对自己嫁人后的生活很满意,也不得不承认她养的没简双好。 她就说嘛,明明二姐在家灰扑扑的,怎么嫁个人还改天换地了? 现在真相浮出水面了,就是因为这瑶光艳! 她怕是不仅做了桃胶糕,还给自己做了些护肤品,是的,简凤珍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护肤品,化妆品。 她本能的觉得它们的利润比养生补品还要大,当然,也是因为她婆是做养生补品的,她认为自己在这一行发展永远都不可能略过她婆,所以她要另外开辟自己的路。 虽然前头有一些不愉快,觉得简双很不识趣,但在强大的利益面前,婆媳两个很快达成一致,定下时间,这周末就去走动。 偌大的首都,算得上简双亲戚的,就只她简凤珍这一个妹妹了。 两人想的好好的,完全把大姐姐简梅萍给忽略了,或者说自从简凤珍觉得简梅萍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彻底当没她这个人了。 简凤珍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虽然放暑假了,但他们这一行放暑假也不得闲,简凤珍巴结老师,拉了关系去一个电视台实习。 刘母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简凤珍的改变,她自然有发现,这儿媳的心有点大了。 可要说阻止,那也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得调整一下对待简凤珍娘家人的态度,哪怕她只有一个二姐得利,但架不住人家是只真凤凰。 这天,她儿子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扶着他的是一个小姑娘。 说是助理,两人却颇有些暧昧,人上上下下的伺候他儿子喝了醒酒汤,那个亲密劲儿啊,是人都能看出问题。 等小姑娘走后,她警告儿子:“把你外面的事藏好点,别让凤珍伤心。” 他儿子不以为意,解开两粒扣子,露出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放心吧妈,凤珍是你认可的儿媳,我会尊重她的,外面的女人就是玩玩,不会带回来,也不会让她去碍凤珍的眼。” 这母子两个被简凤珍做的戏给骗过去了,真以为简凤珍爱男人爱的不可自拔。 “你自己懂得分寸就好。”刘母将简凤珍二姐的事说了。 原本颇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一下子坐直身体:“妈,这是真的吗?” “真的,我让人去查过了,现在这个简双可了不得,不仅自己在制药上很有天赋,又拜了个厉害的老师,这位顾婷玉教授的履历非常丰富,成果那都是实打实的……” 虽然现在厂子都是公家的,没 有谁敢大大咧咧把它搂到自己名下,但要说这些厂领导们坐着位置,一点流水都不捞,那只有实打实的圣人。 可惜,圣人没有几个,多的是监守自盗的家伙,区别就在于有的人捞的多,有的人捞的少。 借着厂子给自己谋私利,于是他们是很希望厂子能发展的好的。 不仅这钱能捞的更多,这说出去也是政绩啊。 刘母就是药厂的领导,她太清楚要和制药方面大佬打好关系的重要性,这是直接利益牵扯,又不像之前张大夫那般,还隔着。 她也是下定了决心,要破釜沉舟与简双走动起来,至于面子?它值几个钱! “妈,我知道了。”男人表情很严肃,“我会抽个时间和凤珍一起去拜访这位二姨姐的。” 简双并不知道这些,这周末她带着两个孩子去郊外了,乔明远也一起。 就他们夫妻俩带孩子,长辈都留在家里,难得松快松快。 理所当然的就发现了玄光,还不是简双先发现的,是两孩子扑蝴蝶的时候找到的。 “妈妈妈妈,你快来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黑色蒲公英啊?”三毛三丫非常兴奋。 简双也很意外,说真的,自从发现夏晴天培育玄光效率很高后,她就歇了心思继续发现玄光,她想要让自己尽量隐藏在人群里,别有太多巧合发生在自己附近,因此这次过来她想的也是人为的给玄光传播种子。 尽管简双可以通过首都地图将它们种下去,但后续就没办法了,不管是采摘还是想施点肥料,都得去现场。 所以发现玄关种子的特性后,她想她得把种子一次性摘光,不然靠着风实在耽误它第二波开花呀。 没想到她放弃演戏,倒是让两个孩子给撞见了,这可真是阴差阳错。 既如此,简双也要表达出应有的态度,她带着两个小孩挥舞小铲子,将玄光挖了出来。 有这个前提在,两小孩更是乐不可支的开始寻宝,希望能发现第二株第三株,简双清楚这附近已经没有了,但也没阻止他们。 这孩子大了就是这点好,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兄妹俩自己就能玩得很开心。 不过——简双有些意外的看向周围:“今天来郊外的人有点多啊。” 虽然她和乔明远都很忙,但她奶和她婆却很闲,还挺喜欢带孩子们到处走,等简双晚上回去,两小孩就嘚吧嘚吧的跟她炫耀,那是想到哪说到哪。 因此简双人虽没到,但对这边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她就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 乔明远亦是,他想了想,走过去向一个老大爷打听,人家倒是客气,说是上山过来给孙子孙女摘野果子的。 现在是秋天,山上的野果子确实多了,但这个理由简双却不怎么信。 她注意到那些上山的人中虽然大部分都穿着旧衣服,可有不少补丁没有多夸张,说明家里的情况不算太差。 这种不算底层,但又够不着富裕生活的,或许会把野果子看在眼中,然而不划算呀。 从城里到郊外,有大巴,正经坐车要半个多小时,如果自己走路还更麻烦,精打细算的人家是很会算账的。 除非像乔明远和简双这般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不然一来一回路费都赚不回来。 简双心里好奇,她没去打听,知道打听别人很难告诉她,但她五感敏锐啊,她直接听。 乔明远回来时她就听到他问过的老大爷跟旁边的孙子聊天。 “爷,你这个消息靠谱吗?” “当然靠谱,这可是上了报纸的!等会儿上了山,你得拿出你大小伙子的力气来,这今天上山的人里,有大半都是来找桃树,收集桃胶的,你可别掉链子,叫他们发现你爷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秘密基地。若那株桃树产出的桃胶里真的有那个啥艳,咱们家就发了,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一株桃树给这个数呢!”他比了一根手指。 “一块钱?” “你傻了吧,是十块钱!” “十块钱?这么多?这能买多少斤桃子?” “谁说不是呢?就你干的那个车间的学徒工,大半月工资呢,你说大家积不积极?” 简双万没想到这个热潮还是因自己而起的,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心说他们没准还真能发一笔。 她打开地图,只见地图上亮起几十个红点,正巧有一个代表瑶光艳的红点就在附近。 没错,几十个。 前段时间她把暴击翻倍卡给用了,开出的宝箱里的药材正是瑶光艳,一下暴击出四十七倍,加上原来的那株就是四十八株。 简双把它分两半,一半融入本地桃树,一半选择以幼苗的形态,慢慢生长。 大概是因为它和桃树的契合度是最高的,幼年时期也几乎和小桃树一模一样,简双点向红点,这是一株幼苗。 幼苗形态没有融合度,只有存活度。 当看到百分之三十四这个数值时,简双皱起了眉头,这个存活度有点低呀。 不同于玄光好养活,瑶光艳就比较难伺候,前者融合桃树还好一点,只要选那成年的健壮的母株,基本不会改造失败。 就是这时间线会拉得长一些,简双也不着急,但幼苗形态是有折损率的。 她看了看位置,还在比较偏远的山里,简双决定找个机会去一趟,给它加点特殊肥料。 肥料的方子自从在药物分析室内解析出来,因为原材料比较好弄,她也没吝啬,在空间里存放了不少,为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能用上。 除了玄光这类外星药材需要,其他药材也需要啊。 虽然简双对野生药材是会努力去维持原生态的环境,但对于幼苗,她还是很偏心的。 野外土壤不够肥沃,多加点肥,也能打个好基础,这件事她甚至不需要瞒着乔明远,乔明远知道她上山照顾野生药材的事。 所以吃过午饭,她就独自上山了,留下乔明远带孩子。 虽然是为瑶光艳而去,不过简双也没有径直的往那个方向赶,她一路走走停停,观察周围的地势,偶尔见猎心喜停下来,拿上背篓里的特殊肥料洒一把。 这么耽误下来,等走到位置时,见有一对母女已经到了,也并不是很意外。 不过出乎意料,她们并没有摘旁边桃树上的桃胶,而是对着一株小树苗正在挖坑。 那株小树苗好死不死就是瑶光艳幼苗,简双都无语了:“大姐,你这是……” 那大姐本来很警惕的,但简双这张脸实则年轻,她就以为是个小姑娘,看这穿着打扮,家里的条件也不可能差,应该不会和自己抢,所以倒不瞒着:“这不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瑶光艳的事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找到,看这株小桃树挺好看的,有点瑶光艳的特征,挖回去种在院子里,等它长成了,既有桃子吃,又有桃胶可以卖钱。” “便是不是也没什么。”她看了一眼女儿,满脸疼爱,“我家囡囡可喜欢吃桃子了。” 简双给这位大姐比了比大拇指。 “你呢?小姑娘你是来干嘛的?” 简双也没有见到人,就强调自己孩子都跟她女儿差不多大,没反驳这一句小姑娘,给她看自己的背篓:“我们学校最近研究出了一种特殊肥料,我是来做实验的。” “特殊肥料?”大姐眼前一亮,“效果好吗?” “非常好,农大的教授都在用呢,他们已经实验了不少物种,对这肥料都有不错的适应,其中尤以药材表现尚佳,我来观察观察野外的情况,顺势做个对照。” 这年头没人伪造学历,吹牛说自己是某某大学的,所以大姐一下子就信了,她迫不及待的问:“大妹子,那我能不能跟你换一点吗?我用这些野果子换,虽然我挖这桃树时已经很小心,但也伤了些根,如果能换一些好肥料,也不用担心这移栽回去就死了。” “可以啊。”简双就是为了这事,不然她哪有时间跟人随便唠嗑,“不过大姐你说说你家的地址,以后我有空或许还会去你家做一个走访调查,看看肥料的效果怎么样?我们做实验,也希望样本尽 可能的多样,我多送你一些肥料,可以吗?” “可以可以。” 就如同工资是透明的,这时大家对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刻意的去隐瞒。 这位大姐姓万,叫万香儿,住的是个大杂院,简双很快在脑海中换算出对应地址,那一片都比较穷,这万大姐倒是个疼女儿的。 她能看出来其实万香儿对自己选中的这株桃树是瑶光艳没抱太大希望,更多是为了女儿将来吃桃子,这就很难得了。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贫穷的家庭也很难养出精神富足的儿女。 简双笑了笑,又教了她一些养桃树的小技巧,送上祝福。 大姐被捧得眉开眼笑,连连说等桃树长成,请简双过来吃桃子。 简双看出她的不以为意,也没说什么,她真不是客气,若是大姐能好好照顾这桃树,将来就不愁改善生活了。 告别母女两人,她在山上转悠一圈,把背篓里的肥料都散出去就下山了。 回了家远远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简双眨了眨眼睛,来人却已经拐进另一条胡同了,她没多想,进了屋。 三毛三丫一顿奶奶、太外婆的乱喊,又高声问今晚吃什么?说自己肚子好饿。 小孩子就是闹腾,他们一回家,安静的院子陡然嘈杂起来,刘凤萍和赵兰花对视一眼,去做饭了,也没提起糟心的事。 第85章 第 85 章 奋斗第二十一天 因为有心理准备, 次日去医科大时,见到门口排出长长的队伍,都是带着桃胶样本来的, 简双也并不意外。 丁书桃被临时抓了壮丁, 正在那里负责登记, 忙得飞起, 见到简双过来,那眼睛都冒光了:“简、简姐,快来帮忙, 我扛不住了!” 简双有些好笑,过去帮她做登记。 因为报纸上写的很清楚, 测桃胶是为了检测出是否含有瑶光艳成分, 不仅他们这边做了分类的准备, 比较有概念的也自己弄了盒子, 贴了标签。 在简双登记时还特地交代她,这不同的盒子里装的是不同树上的桃胶, 让他们检测的时候别忘记了。 简双好脾气的答应下来, 那人见她收的时候特地往盒子上贴了标签, 写了自己的名字, 方才安心离去。 如此几班倒,到周二时, 排队的人总算少了。 简双和丁书桃也就忙了第一天, 张助那边腾出人手, 就把这个活计给接过去了。 而他们却并没有因此清闲下来, 因为检测才是本职工作,而这个可就要比坐在那登记麻烦多了,也耗脑力的多。 简双根本没时间去农大了, 夏晴天知道情况,抽了时间往医科大跑,但不仅没催她,还给简双搭了把手。 美其名为观察观察自己下一个课题组的样本数据。 嗯,她接下来要进的组就是瑶光艳的。 检测结果不太乐观,倒不是一无所获,也有几株测了出来,但相比起庞大的送过来的样本,说一句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对此简双也很无奈,虽然她弄了个暴击翻倍卡,但一半瑶光艳才刚融合,还检测不出来,另一半就更悲剧了,还是小树苗,根本不产桃胶。 若非前段时间一直有陆续暴击出瑶光艳,现在的结果更惨,会颗粒无收。 所以简双安慰大家,想想瑶光艳在前人手里都失传了,如今被我们检测出来,那是大大的喜事啊。 所有人:“……”莫名很有道理,好歹还测出了几株不是? 相比起众人的患得患失,顾教授一直以来都很冷静,对于这个结果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她一路走来,面临的失败和挫折实在是太多了。 见到其他人的情绪居然在简双的安抚下才缓和,不由得摇了摇头:“一个个的,连大一的学妹都比不过!” 其他人:“……不是,现在简双学妹还可以算是大一吗?” 顾教授瞪眼:“只要还没开学,新生还没入学,那就不算大二。” 行行行,你最厉害,你最有道理,对于顾教授如此偏爱简双,他们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前段时间见丁书桃居然也有幸进了顾教授的办公室,还有人私下打赌说丁书桃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顾教授的弟子,结果顾教授也就破例了那一次,之后丁书桃傻乎乎的再想进去,愣是被顾教授冰冷的眼神给瞪出来了。 然后她彻底明白了事急从权的含义。 事急从权就是前面玄光涉及到她妈,所以顾教授给她破了例,后面她妈好了,或者要检测的药材不是玄光就没这好事了。 就挺无奈的。 但这可是顾教授啊,于是丁书桃又心平气和了。 就算顾教授嫌弃她又能如何?她也不是第一个被嫌弃的人了。 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学长或者学姐嘲笑她,她的反击方式也很简单,直接问:“那你进过顾教授的实验室吗?你没进过,但我进过。” 保证让对方哑口无言。 丁书桃骄傲挺胸:我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既然真测出了瑶光艳,顾教授也没含糊,立刻找到对应的联系方式,安排人去把桃树都给挖回来,这期间承诺的也都兑现了。 为了保险,还让一个个按了手指印,签名表示已经领取了承诺的奖金。 日报记者又来了一趟,统计了对应人数,在中缝的时候提了一句,当然没有写人名,保证隐私。 这个还是简双特地提的。 日报记者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简双索性就让她去主动询问当事人,如果对方愿意公开名字,那啥也别说。 如果遇到那种不愿意的,你给公布了,人家找不到日报,却绝对会来找医科大。 简双无论是为了避免隐患,还是确实有着后世人的分寸感,她都要周全一些,她还想奖金这个事就有点像中彩票,万一人家更喜欢闷声发大财呢。 日报记者大概也觉得一一去询问很麻烦,索性就用了张某某、李某某这种匿名。 因为中奖人数太少太少,相比起他们公布的检测样本数,所以虽然还是有陆陆续续送来样本的,但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狂热,简双也清闲了不少。 这天难得提前回家,就发现赵兰花对着自己欲言又止。 简双心中一紧:“娘,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赵兰花其实不是个多能藏住事的人,本来是不想打扰简双的,但简双发现了,她也不再瞒着。 “这段时间你那个妹妹过来拜访了五六次,她第一次过来,就是你带三毛三丫他们出去玩的那个周末,除了你妹妹还有你妹夫,后面几次就是她自个过来了,次次来,次次都带上了礼物。我说你不在,她也不生气,笑脸迎人跟咱还有你奶聊天,说得很诚恳,是来修复姐妹关系的,你奶认为她不怀好意,又想着你这段时间忙,便把人打发走了。” “但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该告诉你一声,你那个妹妹,不太单纯。” 简双明白她婆的意思,她是怕简凤珍如此放下身段,别有目的。 赵兰花虽是农村出身,但也不是没有见识,俗语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就她了解的简双和她那个妹妹简凤珍的过往,她可不觉得对方就真的是为了姐妹之情。 简双揉了揉眉心:“娘,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 简凤珍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也不能让家里人都为了这事烦恼,所幸自己出面一趟,彻底解决。 于是这周末在家休息的简双就等到了提着糕点上门的简凤珍。 你说她打扰吧,她还知道工作日简双绝对不在,特地挑的周末上门,你说她不打扰吧,来来回回这么多次,烦不烦人? 刘凤萍有想过不给她开门,可人家一个大姑娘,就站在门口,迎着烈日时不时敲几下门,面对路人询问,就说是过来见姐姐的。 久而久之,邻居们反而帮着劝起了刘凤萍。 家和万事兴嘛。 刘凤萍也骂过简 凤珍厚脸皮,但这话对简凤珍却不痛不痒,她真正体会到了简凤珍的难缠,都说泼妇难搞,可这种混不吝也让人头疼,她是真豁得出去。 让人进屋,双方坐下,简双开门见山:“说吧,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不想拉家长,也没有这个时间和她慢慢掰扯。 简凤珍看着简双眉眼间的不耐,猜到她终于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了,比她估算的要晚一点。 看来她奶是真疼她二姐啊,自己被烦的不行了还瞒着。 她也知道不能把简双惹急了,她是要和简双合作,不是要结仇的。 她也直白的说明了自己的目的,第一,她要为她婆的药厂引进瑶光艳,第二,她想和简双合作,推出高档的护肤品。 简双一时沉默,说实话,她有点惊讶。 她惊讶就算有些人意识到了瑶光艳的商机,但注意力也在桃胶糕上,这也是她有意为之,相比护肤品,祛疤膏更重要,这是治病救人啊。 保养皮肤在它面前显得可有可无了,是物资充裕的年代才能发展得起来的。 但简凤珍注意到了,还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简双也不知道是该说她敏锐度高,还是该感叹她这几年果然生活得极好,啥啥都不缺。 简凤珍一直在观察简双的表情,见状心中一喜。 她意识到简双对自己并没有那么排斥,果然谈不成的合作都是因为利益不够! 为了简双保养皮肤的方子,她可是让出了起码四成的利益! 只要出个方子,简双就能拿四成,这期间护肤品的制造、渠道的销售……都是由自己去跑。 这不相当于白捡钱吗? 谁能拒绝? 然而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就看见简双摇了摇头:“你的两个要求,我一个都不能答应。” 简凤珍面色瞬间变了,简双道:“第一,你婆的药厂想引进姚光燕,这个不用找我,直接去收购原材料就行。” 简凤珍觉得简双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瑶光艳的数量有多稀少,当她没看过报纸公布的数据? 而且他们都抢先一步把目前检测出来的桃树都给挖走了,她要去哪里收购? 至于离开首都,去其他地方比如老家榕城,她得先安排一个实验室,把简双等人在首都的检测再做一遍,这是多大的工程量你会不清楚? 顾教授用的是自己学生,人手充足,费用也不高,可他们若是插手,无论是委托给某个实验室还是自己搭建,这耗费都不低! 因此她跟她婆商量的其实是由简双这边牵线他们和农大以及农大的合作大队对接。 但简双的意思分明就是随便你怎么搞,反正我不插手,这就让她的心猛的沉了下来,因为在她的预估中,第一个是比较好达到的,她还承诺了简双愿意给她多少报酬。 就牵个线而已,那么大一笔钱不要了? 而如果这么简单的请求简双都不愿意答应的话…… “而对于第二……”简双似笑非笑,“我目前并没有做高档护肤品的意思,也不会跟人合作。” 她指着自己的脸:“我知道你觉得我皮肤这么好,是用的瑶光艳保养,但我一直皮肤就这么好,靠的是运动加饮食调理,而瑶光艳是我来到首都后发现的,我手头上没有你所想的方子,或许在很久以后我会去研究,但现在——”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意思不言自明,端茶送客。 简凤珍没想到简双拒绝的这么果断,她试图劝说,甚至觉得自己考虑到了简双的担忧—— 简双是怕社会舆论,有人批判她搞护肤品搞小资,尤其在现阶段瑶光艳数量稀少时,不愿意去碰护肤品,而是只做祛疤膏,她支持她,但她想买下简双的方子。 哪怕只是一个粗糙的自己手工做的面膜方子。 然而简双还是拒绝,她迎着简凤珍有些愤愤的眼神说:“或许你觉得我有点矫情,或许今天出了这个门,你照样可以找到这方面的专家,让他们围绕着瑶光艳帮你斟酌出一个护肤的方子,你可以去做,但我不会。” 这笔钱她不会去赚,这就是她跟简凤珍的不同之处。 钱有时候很重要,能完成她的目标,但利益有时又没那么重要,真让她把瑶光艳做成护肤品供应上层,被多吃多占,祛疤膏还能上市吗? 不是简双这么悲观,而是她很多时候会先考虑最坏情况。 “不必劝说,也不用再纠缠了,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尽快去找农大的人,我跟我老师只负责研究方子,并不负责后续对接药厂然后药物上市的事,但如果我们表现出喜恶,我相信王教授会给我这个面子。”她微微一笑,“所以,别惹我不开心,虽然我并不愿意以私心去影响公事。” 但简凤珍仿佛猜到了后面的话,如果有需要,她也不吝啬这么做。 简凤珍失魂落魄的从简双家里离开,手上还提着没送出去的礼物。 有胡同里的邻居看到她这样,不由得问:“简凤珍同志,你跟你姐姐的误会还没有解除吗?”那语气,关心中带着八卦。 简凤珍看向对方,想起自己来时向这条胡同的人打听简双的住处。 她本以为需要很久,没想到才说出简双的名字,对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听到她提及简双是她姐姐,更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羡慕。 简双好像自从摆脱他们这些亲人后,就越过越好了。 即便才大一,却已经做出了了不得的成就,她想起了她现在拜的老师,那可是一直挑剔得被下放都拒绝收徒的人,还毫不犹豫的给了她论文一作。 简双的霉运从下乡的那刻起就否泰极来了,现在更是站到了自己乃至婆家人都要求着她的高度,而他们很有诚意的恳求却被简双毫不犹豫拒绝,简凤珍自嘲的笑了笑,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明明从小到大,自己和哥哥是双胞胎,是福宝,而简双才是灾星,然而这一刻,两人的命运却全然颠倒了过来。 简凤珍眼中控制不住的冒出了一丝嫉妒。 被别人说她运气好时,她不以为意,还要谦虚的来一句没什么,我也很努力,可现在看着简双,她才明白有福运到底有多好。 她没看到简双自身的努力,她只看到了她被各路大佬带飞,先有张大夫,后有周教授,然后是顾教授,又经由顾教授引荐了王教授,接下来会是谁?她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拒绝再想下去。 随口将好奇的大妈打发走,简凤珍勉强撑起笑容,踱步回家。 简双这边的路子走不通,她要好好想想如何跟她婆交代,她婆的尊重她并不想失去。 * 简双不关心简凤珍怎么想,对她来说,这件事便算解决了。 如果简凤珍继续纠缠的话,她不会客气,她对简父一家没有感情。 在她看来,眼药水这个项目已经是万事俱备,就只差夏晴天那边将玄光大规模的培育出来,先做小白鼠实验,尽快拿到药监局那边的批准,就可以招募临床志愿者了。 这一切都离不开玄光。 所以某些早就定好的计划,可以实行了,那就是期待了很久的秦皇岛之行! “妈妈妈妈,真的吗?咱们真的可以去秦皇岛旅游了?” 得知简双都已经托人买票,两小孩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他们看了太多妈妈的无可奈何,不是不愿意陪他们,只是有更重要的任务,有很多的病人比他们更需要妈妈,他和妹妹都是健康的小孩,就不跟他们抢了。 生病是有特权的,来自一个曾经生病于是得到了梦寐以求小蛋糕的某小孩低语。 因为简双特地规划过,不仅考虑了自己这边,还考虑了乔明远,所以这次是全家出行。 当乘坐火车到达秦皇岛时,简双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哀嚎。 如果不是为了秦皇岛的长城,她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来旅游,不是不喜欢,而是这火车也太特么折腾人了。 所以后面火车提速以及高铁的发明是多能提升居民幸福感的一件事啊! 简双和乔明远其实还好,只是一贯精力旺盛的两小孩都怏怏的,她就不由得更加注意赵兰花和她爷奶,甚至有些后悔起来。 她爷奶年龄可不小了,手上的银针都没敢收起来。 这时就比较后知后觉,没能把养元丸给研究出来。 养元丸的关键药材叫做潇湘明心,也是脑域开发药剂的一味药材,所以尽管它是身体类的,但也可以用脑域类心愿种子。 这是难得横跨两届的药材,简双一直犹豫着没用心愿种子,便是脑域开发药剂的另一位药材天乌魁没有动静,她担心用了的话,如何获取天乌魁没有思路,那就麻烦了。 相比之下,潇湘明心可以从养元丸曲线救国。 但 现在,简双却不禁想,脑域开发药剂目前的特殊药材只有这三味,却不代表就只有三位,只是受限于设备,更多的测不出来。 说起来,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瑶光艳和玄光上打转,倒是忘记在药物分析室升到中级后,再测一下脑域开发药剂了。 主要是一份的量并不多,测得多的话她怕还没解锁完全,样品先用完了。 “妈妈,你在想什么?”三毛很不满的抱着简双大腿,扯她的衣服,“都说好了,既然是出来玩,就不许想工作,这可是妈妈你自己说的!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玩的就尽情的玩。” 简双被噎住了,她瞪着这个小兔崽子,三毛很不服气的跟她互瞪。 最终简双低下了头,反思道:“是我不对,妈妈向你道歉。” 三丫眨巴着大眼睛补刀:“道歉重要,悔改也很重要哦。” 简双:“……”这俩小孩莫不是成了精! “好好好,我跟你们承诺,绝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把两小孩安抚下来,简双没忍住扶了扶额,这孩子太聪明了,家长难做啊。 接下来为了给他们当个好榜样,她给了乔明远一个眼神,让对方提醒自己,乔明远会意的点点头。 有乔明远帮着作弊,哪怕是游戏在她耳边提醒又打卡到了某某某,简双也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镇定,仿佛没听到。 直到他们一家换好衣服,来到有着天下第一关美誉的山海关。 老龙头这里是长城的起始点,深入大海的设计显得视野格外的开阔,哪怕两小孩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也没忍住大呼小叫起来。 简双跟他们科普:“这可是万里长城中唯一的水上长城……”然后叮的一声,又开始了。 可这次简双不能淡定了,因为游戏说她打卡出了一片海域! 娘的!海域!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自己凭空拥有了一片海?她以前可不敢做这样的梦。 现在呢?果树山在前,故宫在后,没什么不可能的。 大概是游戏自己也觉得很特殊,特地作出说明,这片海域跟医科大那种地图不一样,医科大主要是暴击出药材,也不像首都地图,方便外星药材融入,不留隐患。 海域是有产出的,简双可以进入其中赶海,海产品就像果树山的果子一样,是能拿出来给家里人吃的,同时还有一个好处,简双如果陷入瓶颈,烦躁了,她完全可以下海去游个几圈。 这又是游戏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点,现实中哪怕简双会游泳也不敢那般深入海底,但在随身空间里,她就敢。 她觉得自己窒息了,心里一动间就能选择退出海域地图。 即便随着时代发展,空间里的东西注定拿出的会越来越少,但不妨碍简双觉得有这么一片私人海域是很美好的事。 想想后世去过的海域,游人如织,垃圾不断,海水也很浑浊,像那种私人圈起来的高档海域乃至长辈赠送的海岛,简双是想都别想了。 可现在依托游戏,她得到了。 心里的喜悦溢出来,盛满眼睛,就连两小孩都感觉到了。 “妈妈,你很喜欢长城吗?” “是啊,长城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很少有咱华国人不喜欢的。”不过她敢说没人会比自己更爱,毕竟长城还挂着一个长生药剂支线她没忘。 离开老龙头,来到了古城楼,登上城墙漫步而行,行至尾声,特殊的打卡又来了:【叮!恭喜玩家打卡长城-山海关,获得长城图鉴加一,获得长生药剂主药一株,已收入长城地图中,宿主可选择融入外界或隐藏住,一旦选择融入,该药材将显露于外,能被所有人看到,若选择隐藏,宿主则可通过长城地图进行观察、浇水施肥等操作】 【叮!恭喜玩家解锁种植权限,此权限涵盖目前解锁的所有地图】 简双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她之前还遗憾自己想要给瑶光艳施个肥都得去现场,没想到这就把种植权限给解锁了? 也就是说,自己完全可以隔空给万香儿家的桃树用特殊肥料! 娘嘞,游戏呀游戏,每一次我以为这是你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你都能超出我的想象!简双心中惊叹。 第86章 第 86 章 奋斗第二十二天 因为沉浸在震惊中, 一时没防备,手上牵着的三丫飞快的跑了出去:“妈妈你快过来,这里长了一朵小花哎。”三丫非常惊喜, “咱们在这里拍照!” 之前简双想办法弄到票, 买了一个照相机, 这次出来旅游她就带上了。 不夸张的说, 以前她觉得出去旅游,不拍照留念的话就跟白去了一样,现在观念改变了, 但留影纪念也是有必要的。 等他们以后老了,还可以翻出照片看一看。 手上骤空, 简双心头一紧, 哪里还顾得上刚打卡出的海域? 这年头旅游没有后世那么流行, 但是暑假在古城墙上玩的本地人也不算少, 简双赶紧跟上去,相机挂在她脖子上。 她拿着给三丫拍照, 拍完照板起脸正欲教育一下, 三丫就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又飞快的往下跑。 简双:“……” 她都要气笑了, 但很快面色一变,大声道:“三丫停下——”可这声提醒还是来得太迟了, 三丫跑着没看路, 和旁边一个小孩撞上了, 摔了个屁股蹲。 她整个人都懵了, 小孩泪腺浅,大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简双几步快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怎么样?摔在哪里了?” 又看向被她撞了个踉跄的小男孩:“小朋友, 你没事……吧?”尾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迟疑。 简双看着那小孩,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这时赵兰花和刘凤萍两人也走了过来,纷纷关心的询问起来。 那小孩摸了摸被撞着的胸口位置,笑了笑:“我没事。” 赵兰花还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把手上提着的一盒糕点塞给他:“这个我们吃着觉得很不错,送给你尝尝。” 小孩想拒绝,但没能扛住赵兰花的热情,不由得抬头看了下旁边的大人,应该是他的家长,长相十分严肃,一脸正气的模样。 男人把糕点接了过去。 三丫低垂着头:“哥哥对不起。” 小孩摸了摸三丫的脑袋,说:“好好走路,别瞎跑了,要牢牢牵着妈妈的手,不然会有坏人抓小孩,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三丫露出惊恐的表情,简双心头那种古怪感更强烈了。 那不像是一个大哥哥摸小妹妹,反而像是长辈叮嘱小辈。 她的目光落到对方的脸上,若有所思。 对方的家长似乎对视线很敏锐,很快就看了过来,简双笑了笑,收回目光。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多久,两家人就在人流中分开,简双偶尔抬头,只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像父子,但又不太亲密。 那小孩看着也没比三毛大多少,他们两个差不多高,可行为举止明显成熟许多。 他叮嘱三丫别放开父母的手,自己却还 和家长隔着,是家庭氛围比较严肃吗? 下了城楼,三毛摸着自己的肚子:“奶奶我好饿。” 刘凤萍走过来:“我刚问到一个吃饭的地儿,肯定不错。” 她把他们带过去,简双才发现是一家私人经营的饭馆,是开在老板自己家里的。 刘凤萍上前跟老板沟通,老板看了看他们一行人,点了下头,说自己家有哪些菜,问他们吃什么。 这就行了?简双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奶,难得啊。 像这种地方没有人引荐,就算找得到人,老板也不会招待的,毕竟虽然翻过头就是八零年了,可这种个体户经营也没多安全,所以都是靠着老客带新客,有了一定信任才敢接待。 刘凤萍看出简双的奇怪,说:“咱们拖家带口的,一看就是外地过来办事的,就算是那啥啥想钓鱼,也不是这个配置。” 简双瞬间懂了,外地人。这年头,外地与本地的区别是很大的,地域地头蛇的观念很深远,有句话叫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人老板敢开这个店,大概率也是打通了关系的,所以他敢赚这个钱。 上菜期间简双闻到了扑鼻的香味,不由得更加期待,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不是老板娘给他们上菜,而是又来了一行三人。 说起来老板这个包间不像后室,是真的独立一个房间,就是用一些屏风啊盆栽啊隔绝,所以简双这一抬头就看到了来人。 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愣,因为这过来吃饭的还是熟人,就是刚才在古城楼上见过的有些奇怪的父子俩。 简双看到了高大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极快,也亏的是她,换成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这时赵兰花也看到了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赵奶奶,你们也是过来吃饭的?”相比之下,小孩却是要平和的多。 两家人寒暄了几句,各自介绍了下自己。 父子俩坐到了斜对角的那个位置,赵兰花低声感叹:“都说咱家两小孩早熟,我看这娃才聪明呢。” “是啊,又有礼貌又懂事,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反倒是他爸……”不太好相处,刘凤萍摇了摇头。 菜很快端了上来,有鱼有肉,还有鲜嫩的小青菜。 一家人爬了长城也是真饿了,当下不客气的挥动筷子。 “这鱼好,刺特别少。”赵兰花赞叹。 刘凤萍也道:“没错,我吃鱼就不喜欢挑刺,这鱼做的软嫩,还没什么腥味。” 简双笑道:“这是海鱼,海鱼刺少,也没有那股子河腥气。” “难怪!我就说嘛,这口感怎么不一样。” 简双上辈子跟这辈子都很少吃海里的鲜物,毕竟哪辈子她都待在内陆,海鲜太贵了吃不起,偶尔尝个鲜,都得下下决心。 本以为会不太习惯,没想到吃着还好。 一家人都习惯了不浪费粮食,虽然上的菜多,但他们家人胃口也大,吃得干干净净的。 等他们离开时候,斜对角那桌的一家三口已经先走了。 吃过晚饭,就回到了住的招待所。 他们一共要了三间房,爷奶住一间,三毛和赵兰花住一间,简双夫妻和三丫住一间。 到时已经比较晚了,乔明远和简双一人抱一个,两娃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嚷嚷着奶奶我要洗澡,太外婆我要睡觉。 “好好好,马上开门。” 三把钥匙都放在赵兰花那里,她拿着对应的门牌号去试,忽然隔壁的门打开,又见到熟悉的男人。 一天连见着三次,简双觉得真巧,她记得之前隔壁没人。 男人比他儿子要冷漠的多,见到简双等人,只是点了点头,往楼下走。 赵兰花开了门,他们进屋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一句缘分,却不知男人走到楼下前台那里,就开始打听他们的消息。 他出示了证件,服务员迅速报出了登记的信息。 “简双,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他记下问到的信息。 这是正规的招待所,当初简双一家人入住的时候,都给服务员看过介绍信。 除了到达秦皇岛的理由是来考察以及采购某某药材是虚构,而真实理由是来旅游外,信息都是真实的。 这个介绍信还是简双让张助帮忙开的。 拖家带口说是采购,那肯定说不过去,不过有些人愿意自费带上家属,那单位一般也不会拒绝。 调查清楚了想要的,男人回到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除了他儿子,还有一个充当了他妻子身份的女警卫员。 如果简双在这里,肯定就不会把他们认成是一家人了,因为作为父母的两人面对着房间中的小孩,明显是一副恭恭敬敬对待上级的态度。 “简双。”小孩露出一个笑容,“是她呀。” 另一个女警卫员也回忆起来了:“是顾婷玉教授的学生,之前在报纸上有登的,我家那边也有人取了桃胶去检测,还有幸运儿找到了瑶光艳得了奖金呢。” 有人不欲声张,自然也有人不喜欢锦衣夜行。 “既然是她,那应该只是巧合了。” 男人却不赞同:“你说的那个新闻我也看过,但我记得报纸上并没有登她的照片,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简双?万一有人伪造成她……”他看向小孩,“教授此次出行算是保密,但我们这边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些动静,怕是不太平。” 然而小孩摇了摇头:“她是简双,你说的那个简双的丈夫乔明远我有印象,他是我们国防大的学生,在机械上很有天赋,老周跟我提起过。” 明明是小孩的模样,这一开口却是老气秋横,但并没有小孩强装大人的违和,反而很有信服力。 很明显,面前的小孩虽然和五岁的三毛三丫差不多高,却不是小孩。 他一开口针对这事下了定论,男女警卫员便点了点头,放松些许。 小孩进了卫生间,女警卫员快速在他脸上涂抹,卸掉了那一层妆容,露出一张成熟的脸,俨然已经有三十多岁了。 是的,他确实不是小孩,他叫刘晋阳,患有侏儒症,是国防大一位武器制造方面的教授。 此次来秦皇岛是为公事,但他这个身高实在太过明显,更有敌特势力因他的研究而盯上他,所以一番商量后,索性打扮成了小孩的模样。 他认得乔明远,但乔明远应该不认得他,然而刘晋阳并不知道此时房间中已经洗漱好的夫妻俩,却也在提起他。 三丫已经睡着了,乔明远给简双擦头发。 简双的发质好,但为了方便并不长,他慢慢的擦着,看着简双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人多默契啊,他问:“还在想白天遇见的小孩?”他也觉得太巧合了。 简双点了点头:“他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他的一些细节不像个小孩。” 有自家三毛三丫做对比,她知道早熟的孩子是什么样:“所以我觉得他那张脸应该不是他真正的脸,他做了伪装。” 必须得说,这时代虽然落后,化妆品不像后世那般丰富,但小孩脸上的伪装却非常精妙,是真正的手艺人针对他的五官特征配置的。 可偏偏简双的五感被强化过,再怎么精妙,也不是真正的脸,始终存在一丝违和,于是被简双捕捉到。 至于身高,简双不相信缩骨功的存在,但有些人天生比较矮。 还有他家长,简双笑了笑:“就连三丫都跟我说,他和他爸妈长得不像。” 乔明远道:“是,他爸爸的气质像部队里出来的,这个人的身份应该有点特殊。” 乔明远心中一动,“说起来身份特殊的,我们学校好像有一位教授患有侏儒症,不过他正在参与保密研究,属于他的课一直是旁的教授代的。”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眼中都写着:不会是他吧? 但很快又相视一笑,如果是,这也太巧合了,他们一家人出来旅游都能遇上熟人? “就算是,也不妨碍什么,没准人家教授就是出来散心的。”简双说。 “嗯,都答应他们了,既是出来玩就要好好玩。”乔明远应道。 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还要抱着走累了耍赖的两小孩,夫妻两个也实在累了,很快睡着。 简双强撑着进入空间欣赏了一下打卡到的东西,旅游期间懒得整理,就这么先放着,等回首都再说。 次日一家人都起晚了,慢悠悠的下楼直接吃午餐,下午又在周围转了转,跟人打听秦皇岛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简双以前来过,但后世跟此刻还是很不一样的,也乐见于向本地居民打听。 尽管这样获取的信息不咋丰富,但本地人都说好玩好吃的,他们前去逛着吃着也觉得确实不错。 赵兰花看着他们大手笔花出去的钱,直心疼。 简双好笑:“娘,咱们既然出来玩,就免不得要花钱,这买的都是能用上的,就不叫浪费。” 毕竟现在没有淘宝,可以买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货物,这是真真的土特产。 除了他们自己用,她还准备寄一些回老家呢。 乔明远也劝:“是啊娘,你就放心吧,就这点还吃不穷我们。” 赵兰花瞪了他一眼:“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贡献,拿回来多少钱?不都是你媳妇养家吗?” 乔明远无言以对,他虽然私底下帮老师帮同学修电器,但拿的钱还真没有简双一个课题完成后得的奖金多。 尤其后面简双去医院带班,教会他们梅花止血针法,医院可是给她开了一笔高高的顾问费。 简双偷笑,刘凤萍瞪了她一眼,帮着转圜:“亲家你就放心吧,明远现在收入是少了点,等他毕业了就好了,现在机械可是国家最看重的,将来的福利还能少了?” 赵兰花一想觉得也是。 现在他们家已经不一样了,这什么样的收入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咱既不打肿脸充胖子,也没必要有钱还抠抠索索的。 于是她也加入了买买买的行业,看这个觉得很适合老头子,看那个,嗯给大毛二毛带一些,还有几个丫头们。 这窝在老家靠着腊肉厂,虽然可以实在的赚一些钱,到底见识不如他们首都的,她寄一些回去,也让他们开心开心。 她手头上也有钱,简双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这般到处走一走逛一逛,时间过得很快,三丫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总觉得很舍不得:“这一晃眼,再过三天咱们就得回去了。” 简双笑她:“你不想回首都吗?” 三丫有些纠结:“想啊。”那可是她家,能不想吗? “但是秦皇岛也好好玩啊。” “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过来,不过下次你可能就不会想来秦皇岛了,咱旅游就是要去各个地方,下回就换一个位置呗,咱国家这么大。” “妈妈你说的对!”三丫一下子开心起来。 这能去的景点都去过了,简双就放缓步调,不再像之前紧赶慢赶,决定在周围逛一逛。 这日他们早上准备出门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三丫眼睛一亮:“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撞到我的小丫头。”刘晋阳很和气。 “我和妈妈今天要去百货商店买衣服,你要一起去吗?”三丫吐了吐舌头。 她邀请的太快,简双和乔明月都没来得及阻止。 本以为对方既然身份特殊,大概率不会答应,没想到他迟疑一瞬竟然点了点头:“好啊,我刚好也要去百货商店给朋友带一些礼物。” “我们也是。”三丫高兴道,“我帮你参谋,我很会挑礼物的。” 三毛撇了撇嘴,对妹妹如此热情不太高兴。 但既然她都邀请了,他也没说什么,总要给妹妹面子。 事已至此,两家人并肩着去百货商店。 大人们没怎么说话,倒是三小孩在叽叽喳喳。 三丫给刘晋阳传授买礼物的小技巧,简双看着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心想他倒是耐心。 要知道自家这孩子有时候自家都嫌弃,只能不停的默念亲生的亲生的,塞不回去。 等到了百货商店,简双和乔明远守着小孩看衣服这边,赵兰花和刘凤萍手挽手,去逛其他柜台。 “哥哥,那是女生的衣服,你要看这边。”三丫声音清脆,指着刘晋阳面前的小裙子。 简双却注意到他看的是不远处的成人女裙,心中一动:“是不是要给家里人带?” 刘晋阳愣住了,还没回答,三丫大声道:“哦哦我知道了,哥哥是要给妈妈买的吧?我也喜欢给我妈妈买衣服,我妈妈好看,穿裙子穿裤子都好看。” 她看向站在刘晋阳旁边充当他妈妈身份的女警卫员。 女警卫员尴尬一笑。 “这个姨姨好高的,选这一件,我最会选了。” 现在的百货商店还没有试衣服的地,只能让服务员拿尺码然后对照着比一比。 “不是她,是另一个很漂亮的姨姨。”刘晋阳说着,眼中闪过一抹黯淡,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简双身上,“比你妈妈要矮半个头,身形差不多。” “哦,那确实要买这件,哥哥你眼光好好。” 简双心道,不是眼光好,是眼睛很准吧。 刘晋阳选了一件月白色的连衣裙,这个颜色很素雅,上面还绣了一朵一朵的小花,看着很不错,价格也格外的高,竟然要六十多。 但刘晋阳却眼也不眨的买了下来,他旁边的家长去付账。 买完裙子又看向不远处的丝巾,挑了一个差不多风格的,然后是鞋子。 简双看着这些,仿佛能勾勒出一个年轻姑娘的模样,再看刘晋阳的身高,想到自己和乔明远私下的猜测。 如果属实的话,这情路怕是有点坎坷。 教授条件是好,但刘晋阳脸上却没有给爱人买礼物的意气风发,反而很灰心很黯淡,还带着某种坚定,就给人一种他买这些是分手费的感觉。 虽说男人的身高长相没那么重要,但刘晋阳真的太矮了,大概率只有一米二,和他家五岁小孩差不多。 这个高度,说难听点是三等残废,很少有女生不在意的。 便是有冲着他条件好来的,可想想后代会遗传,呃…… 人家女方心里肯定打鼓,中途反悔也不是很奇怪,而看刘晋阳这样子,显然没成功。 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而且也只是简双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她面上也没有流露出来,心里感叹一番,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长高。 她记得后世如果觉得孩子身高发育不对,去医院,医生会推荐打生长激素,她身边就有一个朋友遇到了这种情况。 于是她得以了解一些生长激素的副作用,有颅内高压,脊柱侧弯,股骨头坏死,胰岛素抵抗,还会在一定程度上诱发肿瘤。 更重要的是,过了黄金发育时期,成年人骨缝闭合,想长高基本不可能。 不知道游戏方面有没有好的药剂? 想着,简双竟然有点激动。 成年人想长高,这就不仅仅只是长高的问题,会不会身体素质全面觉醒? 她可记得曾经触发过体质类心愿种子,因为与瑶光艳更契合,指定成瑶光艳。 既然有体质类种 子,那是不是有体质类药剂? 虽说简双现在的身体素质着实不错,但她也想试试所谓打开基因锁是什么感觉。 而且她不仅有自己,还有家里人,如果都能开发一**质就更好了。 在简双思索的时候,刘晋阳那边已经挑好了礼物,结了账,赵兰花和刘凤萍也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离开百货商店,家长的话倒是多了一些。 这一聊,觉得更巧了,他们准备回首都的日期也是同一天,两家照顾着很方便。 中午看着时间不早了,就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 准备回招待所的途中,三毛忽然捂住肚子:“妈妈,我想上厕所。” 三丫也点头,简双赶紧问:“是肚子不舒服吗?”打算给他们把个脉。 “有一点!”三毛大叫,“妈妈我快憋不住了。” 简双往周围一扫,看到了公厕的标志,抬手指着方向:“往那走。” 大人们匆匆跟上去,刘凤萍面色微变:“我好像也有点不舒服。” 简双立马看向赵兰花和她爷,俩人摇头,她和乔明远也没事。 难道是中午那顿饭不太卫生,所以肠胃弱的小孩和大人都中了招?简双暗自思忖。 他们往厕所赶的时候,刘晋阳也匆匆跟了上来,简双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关心,没想到他表情也不太好。 得,又中招一个。 还国营饭店呢,想到中午遭遇的冷脸,简双摇了摇头,还真不如之前去的几家私人饭馆,态度不行也就罢了,卫生居然做的也不好,难怪会被私营给挤兑的倒闭。 等到了公厕,发现坑位几乎满了,他们来得及时,给三人各抢了一个。 后续又有人陆续赶来,见到厕所满了跺跺脚走了,但也有的忍着留了下来。 简双一问才知道,都是去过那家国营饭店的,就很无语。 这样拉着肚子也不是事,简双想了想进了女厕,问三丫和刘凤萍感觉如何了?如果好受了一些,她给看看,扎两针。 刘凤萍摸着肚子出来了,简双先给把了脉,观察观察情况,心里有数了,对着穴道扎下了针。 一分钟后,两人可算觉得肚子好受了。 简双正欲离开厕所,被一个大姐拉住:“这位大妹子,你也给我来两针呗,我真的挺不住了。” 她刚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简双:“……” 她诚实道:“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扎,而是这银针没消毒啊。” 她还得留着银针给隔壁男厕所的儿子扎。 银针没消毒?大姐也不是半点都不懂的,顿时就顾虑起来。 简双索性给她摸了摸脉:“我看您这情况并不严重,差不多再上一两回厕所就好了,要不再等等?等我给银针消个毒?” “那行。”大姐立马又钻回了坑位。 简双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赶紧走出去,厕所这个味儿也是真的呛。 离开厕所,屏住呼吸的简双微微吸气,觉得清新了不少,正欲喊人——乔明远怕三毛害怕,留在厕所里等他。 忽然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有人抢孩子了!” 她面色一下子变了,她儿子就在里面。 第87章 第 87 章 奋斗第二十三天 厕所里传来打斗的动静, 可不等简双不顾男女之别冲进去,就听到一声大吼:“都给我住手!你,说的就是你, 把手举起来, 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你儿子吧?” 简双表情难看极了, 直觉告诉她,这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乔明远。 一分钟后,一行三人, 两人各抱着一个小孩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简双的脸都绿了,那三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抱小孩的拿枪顶着小孩脑袋, 两个小孩一个是她家三毛, 一个是被她怀疑有侏儒症的刘晋阳。 空的那人则拿枪指着刘晋阳他爸, 偶尔移开威胁一下周围的人,尤其炫耀似的对着乔明远挥了挥。 跟简双表情一样难看的还有刘晋阳他妈。 虽然现在刘晋阳长着小孩的脸, 他们都无法真的把她当成小孩, 但是做警务员这一行的, 那是上厕所也要跟着。 所以刚才男警务员也跟乔明远一样进去了, 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居然还能让刘晋阳被他近身, 脑袋顶着枪威胁, 这是他们的失职。 刘晋阳他爸也是一样懊恼。 对方动作太快了, 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他其实也有枪,可他没提前发现,让对方先掏了出来, 这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 这三老手根本不给他藏枪的可能,直接就给卸了。 一同闹肚子上厕所的人里竟然只有三毛是真的,他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自己的每一步都叫对方先察觉了,更快的做出反应,然后就很无力。 他们很了解他,这绝对是有预谋的行动,也不知私底下观察了多久。 围观的路人里有的偷偷跑了,对方居然有枪,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这时不跑,对方给他来一枪咋办? 也有的人目光闪烁,也不知是看热闹还是同谋。 简双心中急的不行,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想救人,不仅得注意这明面上的三人,也得私底下观察观察其他人,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她和乔明远对视一眼,夫妻俩的默契让他们瞬间晓得了彼此的打算。 这个时候简双就后悔,咋不是自己陪着三毛,如果自己在,没准能触发游戏的自保机制,就像当初她和二嫂孙来娣遭遇的特务一样。 可三毛是男娃,他们夫妻俩的习惯就是让乔明远陪着上厕所! 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简双快速思索起自己的装备,把手放进了口袋。 半分钟后,她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成功了。 就在刚才,她情急之下尝试取出保存在空间里的药品,没想到脑海中直接展开随身小院目前所有地图,准确定位到药物的方位,然后,竟然真的取出来了! 果然人的潜能无限! 以往她想拿取东西都是意识体亲自进入拿出来。 这一段说起来漫长,其实也才过去了四五分钟,外界气氛正焦灼着,三歹徒用枪威胁,逼得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他们离开厕所,一步一步往外走。 当简双注意到五十米开外,竟然还停着一辆小轿车,她越发意识到这场绑架是有预谋的,是针对刘晋阳来的。 而她儿子只是无辜被波及的路人。 因为他们不确定两小孩哪个才是做过了伪装的刘教授! 她和乔明远猜对了,他的身份真的是国防大那位! 不能让他们开车,现在汽车很稀少,一旦启动,他们根本追不上去。 不能让他们上车!同一时刻,刘晋阳心中也这般想。 他不再学着三毛装无辜小孩,冷静的开口:“你们是为我而来,把小孩放了。” 男女警卫员面色都是一变,没想到教授会选择自行暴露。 歹徒冷笑一声:“刘大教授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还以为你能一直装下去呢。” 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观察三毛的表情,这小孩也机灵的很,被他们抓着也没有哭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既然确定人就在这两人之中,那当然一起抓走更保险。 “你们想抓走我,是因为我这个人,更是因为我脑海里的知识,但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绝不愿意连累无辜。如果你们真要把这小孩带走,那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歹徒被他威胁的语气说得面色一变,又听他道,“相反,只要你们放了小孩,我愿意配合,我说话在这秦皇岛也是有些分量的。” 歹徒不知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 这个事他们当然知道,因为就是他们想方设法把对方引 出来的。 首都,尤其是国防大的防护实在太严了,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刘晋阳是背对着他的,没看到,简双却看了个正着,心头一跳。 眼见对方似被刘晋阳的话打动,面带犹豫,简双主动站出来,高举双手说:“我是孩子的妈妈,小孩子容易哭闹,不如大人好控制,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我愿意用我来换他。” “我来,我是孩子他爸!”乔明远没忍住叫了一声。 简双没看他,对方是不可能同意乔明远换的,他们两个的对比很明显。 简双衣服底下的手臂确实有肌肉,但她外表就是个纤细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直乖巧没有挣扎的三毛似乎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哇哇大哭起来:“妈妈救我,爸爸救我,我害怕……” 歹徒眼中闪过一抹暴躁,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 三毛哆嗦了下,抽气着挣扎的幅度小了。 简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刘晋阳大喊:“你别拿小孩撒气,你别逼我!” 终于,为首的歹徒怒道:“你,你自己走过来。” 简双举着手,以最柔弱的姿态慢慢走过去,尽可能不触怒对方。 乔明远看得目眦欲裂,一把枪对准他媳妇,一把枪对准他儿子。 即便他知道简双有自保的手段,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此时他无比后悔自己学习进度太慢,如果他研究出的武器能瞬间制服这些歹徒,或者有防护服可以挡住子弹,今天就不会这么被动。 但他不敢让怒火冲昏头脑,简双站出去前给他使了个眼色,是让他注意周围的动向,他得配合她,不能让简双的努力功亏一篑。 终于,简双慢慢走到了歹徒面前,歹徒放下三毛,瞬间把枪挪到了简双的脑袋上。 两人的距离拉近,他闻到了简双身上的味道,忽然露出一抹淫邪的笑容:“你这个娘们,还挺香!” 不仅香,长得也不错,完全就是个大姑娘,看不出有这么大的儿子。 简双低着头,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怎样都可以。” 其实她身上是没有味道的,所谓体香根本不存在,这是她有意为之,怕气味也变成干扰因素。 现在歹徒会觉得她香,是她怀里放着的迷药。 简双倒是想做成无色无味的,但一来药效会降低,达不到她所想的少少一点就能放倒一头大象的效果,二来也是用味道做一个提醒,免得迷药都发挥作用了还不知道,把自己给放倒了。 于是反复实验后,还是保留了香气。 这个距离动手绝对能成功,但简双还是没有动,还不到时候。 歹徒控制着她和刘晋阳,果然直奔停在路边的那辆小车。 等他们上了车,锁好车门,简双已经借由触碰的动作,观察到这车明显经过改造,应该防得住子弹,就不再客气。 一个歹徒开车,一个歹徒抱着刘晋阳坐在前座,简双被控制着坐在后座。 车子正要启动,“你,什么味道?”那拿枪指着简双的歹徒猥琐一笑,正要解释,忽然觉得脑袋晕晕的。 电光火石间看到简双的手一挥,白色的粉末被捻动,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妙,这娘们是带刺的! 但已经来不及了,后座是第一个倒下的,然后是两个前座,刘晋阳也晕过去了,唯一还清醒的就只有简双。 她快速给自己喂了一粒药,这才放开呼吸,但她没有急着出去,这时车子反而成为了一个安全的区域。 简双晃了晃脑袋,有些昏沉的感觉随着吃下解药迅速消退。 她看着倒下的歹徒,目光冰冷。 车子迟迟没有启动,乔明远立刻知道简双已经成功了。 想到简双弄的各种各样的药,他没客气,冲向某个方位,将一个早早观察到的怀疑对象控制住,大喊一声:“动手!” 男女警卫员都是一愣,男警卫员咬牙道:“听他的。”飞扑向某个人。 与此同时,负责保护刘晋阳但藏在人群中的便衣也出手了。 原本公厕附近的人就不多,歹徒都拿枪了还敢留下来看热闹的更是少之又少,当他们停下来时,赫然发现没一个无辜的,全是潜伏人员,除了敌方就是我方。 就……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误伤群众,也免得还有敌人潜伏着,暗中给他们一枪。 乔明远这边把场子控制住后,立刻前往车子所在。 至于三毛和三丫这两兄妹已经被赵兰花和刘凤萍搂住。 “妈妈,我要妈妈!”三毛挣扎,别看他平时跟奶奶更亲的样子,刚才和他妈打配合——他们以前玩过警匪游戏,也很镇定,但这时却是真的慌了。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爸爸去救妈妈了。”赵兰花用力摁住他,庆幸自己体力不差。 乔明远也被人拦住:“小心,他们有枪!” “不用,我爱人肯定已经处理好了。” 那人:“……”他一下竟然没拦住。 这小子这身手真不错,不愧是国防大的! 乔明远走到车子面前,用力敲了敲,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敲击是有规律的。 过了一分钟,车门打开,简双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她对着正要往车子上冲的一众人道:“先等等,让里面的味道散一散。” “啊?”有离得近的,已经闻到了一阵香气,然后就觉得脑袋有点晕,当即警觉,不可思议地看向简双。 简双笑了笑:“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我是制药学的学生,所以手头上会有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这么大动静,简双再猜不到他们了对接近某教授的自己一行人调查过才怪呢。 行吧。 男警卫员嘴角抽搐着上前,把轿车的门都打开。 他观察一番车子的构造,脸色更沉,现在这年头能弄到车子的人本就少,而这车子明显还经过了改造。 他立刻对着一个便衣吩咐一声,这里面肯定有内鬼参与,官方他们是不敢再信了,先找熟悉的部队方面的人控场。 等车子里的气味散尽,才有人敢进去,把里面昏迷的拖出来,其中也包括无辜被波及的刘晋阳。 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毕竟简双是用银针的。 男警卫员看向简双,简双知道他的意思:“放心,副作用很小的,让他睡一觉,回去多喝点热水。” 完全没有副作用的药是不存在的,是药就三分毒,她已经尽量的降低了迷药的伤害。 乔明远走过来:“后续就交给你们了,我两个孩子受到了惊吓,这就回招待所。” 意思是有什么问题来招待所找人。 警卫员犹豫一瞬,倒是答应了,这也是先前查过简双一家的身份,再加上他们在这次救援行动中还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嫌疑很低,不然以刘教授的身份,在场的人都要被控制起来,审问一番。 等回到招待所,一家人都是惊魂未定,很早熟的两个孩子都粘着简双不放。 简双写了一张方子,乔明远去医院药房抓了药,借着招待所的厨房熬成几碗,一家人都喝了一碗安神汤。 于是可算睡了个好觉。 次日男警卫员过来找他们做笔录时,看到这一家人精神抖擞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熬得通红的眼睛,不由得感慨他们心真大,刚经历过这种恶性事件,居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等听到前台讨论他们喝过药,这才恍然,不是心大,是有医生控场防备,不过制药也算医生吗? 做完笔录,简双问了个题外话:“昨天我们中午吃的国营饭店是不是有问题?” 男警卫员意外于简双的敏锐,点了点头:“有人在国营饭店采购的食物中做了手脚,量不大,所以只有肠胃弱的人中了招,身体比较强壮的就没有。” 简双了然,怕不是对方不想搞个更大的,而是药下得少,还可以推给饭菜不卫生。 可搞大了,就会引起这帮人的警觉。 当然,简双自己也肯定会察觉。 那些歹徒思维很缜密啊,简双不禁想,再想到乔明远所说的他们国防大的刘教授从事保密项目,便知道这事肯定涉及到境外。 唉,这都不是她第一次和敌特打交道了,但不得不说,依旧很讨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些蛀虫都清理干净。 到了下午,刘晋阳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感谢简双。 简双看着这架势,挑了挑眉。 刘晋阳歉意一笑,很显然,刚遭遇的恶性事件,让他身边的人应激状态没比简双这边三个老人轻。 而身份都暴露了,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 反正事情都办完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也要走了。 刘晋阳脸上的伪装也卸下了,简双看着这张成熟的脸,尽管还是小孩子的身高,但也觉得违和感尽去。 刘晋阳给简双一家都准备了礼物,还有火车票,是很好的卧铺位置。 礼物也就罢了,但火车票让简双觉得很意外。 之前他们买的票是张助帮忙弄的,她还烦恼过这到秦皇岛也没个认识的,只能试探性的去找张助所说的铁路系统的朋友,看能不能搞到卧铺票,没想到对方直接就送过来了。 这东西就送得正正好。 又寒暄几句,约定到时一起回首都,刘晋阳就走了。 本以为再见会是火车上,没想到才两天,男警卫员匆匆过来找简双,说刘教授病了,请简双出手。 简双都懵逼了:“人病了应该送医院了,你找我?” 男警卫员也很无奈:“我们一开始确实去了医院,结果反复排查,还是让一个敌特混了进来, 在教授的点滴里下了东西。” 虽然很快察觉到不对,但药物已经进入了刘教授的身体,而且他们更加草木皆兵,医院都信不过了。 “简双同志,你是制药一行的,还会针灸,帮老兵们都看过旧伤,我们信任你,麻烦你去看看。” 简双无语:“要检测血液样本,我也没有器材呀。” “我们可以和医院方面沟通。” “行吧。”简双跟他们走了一趟。 她先用中医的望闻问切看了看,然后取样,亲自送到医院操作一番,这期间她还借着上厕所快速进入空间,用空间里的设备验了验,确认两边数据对得上,无非是空间里更精细,测量更准,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男警卫的讲述让她有点发怵,怕人动手脚,所以还是谨慎些。 确认了问题所在,简双就开始治疗了,先开了方子熬药,然后用针灸排毒,当天刘晋阳的高烧就控制住了。 两天后,简双再度检测血液样本,松了口气:“没大事了,就是经此一遭,身体有点虚,多养养。” “简双同志多谢你。”刘晋阳靠在床边,脸色苍白,目光黯淡却还是强打精神说。 简双心中一动,他这个状态不仅仅像是遭遇绑架以及药物导致的,她开解道:“情志病也算病,心里的伤会反映在躯体上,虽然你现在好了,但以你这个虚弱的状态,如果不尽快想开的话,怕是又会发烧。” 有时候发烧其实是好事,是代表着身体在努力的抗争,也是一种提醒,提醒你出了问题尽快调整。 刘晋阳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简双觉得有数:“即使有些话不好对着熟人朋友说,但我是局外人,也是陌生人,刘教授大可以把我当成树洞。” 刘晋阳露出一抹苦笑,简双没有急着催与,只是取出银针,给扎在穴位上。 大概是她格外平静的脸和特别稳重的手放松了刘晋阳的心情,他鬼使神差,竟然真的开口了:“我有一个对象。” 简双没有回应,心中却想,猜到了。 毕竟对方买礼物那特征实在太明显了。 “她真的很好很好,我以前不太懂感情的事,一门心思也都在工作上面,后来懂了却意识到像我这个身高,谁都不可能把我看作结婚对象,就算组织上给我安排相亲,也大多数无疾而终。”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我的一些同事,正常人,他们也没有结婚,而选择为祖国事业奋斗终身,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她。她原来是我的助手,把我照顾得很好,但渐渐地……”刘晋阳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了,就没有诉说那些两人亲近的细节,一笔带过,“她说她不介意,她说比起身体外貌,她更注重的是灵魂方面,她很崇拜我,觉得我很厉害,觉得我优秀的头脑应该传承下来。” “但其实我不太想要孩子,我经历过被歧视,被嘲笑的童年、少年、青年。”直到他以优秀的成果证明自己,那些非议才少了,“我知道,一般父母长得矮的,孩子通常也会继承这一点,我不想要我的孩子也这样。” “然后她立刻说,那就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一开始也接受了这点,但是我们两个走出去像普通人处对象一样,我发现我没有办法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明明以前就我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这样,有了感情,我就很在意。” “她不应该找我这样的残废,她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位或许没有那么优秀但走出去不会给她丢脸的丈夫。”刘晋阳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次我过来既是为公事,也是为私事,我想分开一段时间,我们彼此冷静一下。” 简双想到了他买衣服鞋子时的眼神,果然是告别。 不过她又觉得情况不止如此,刘晋阳这话分明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不至于因此把自己折腾的进医院,还被间谍算计。 这简直一环套一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简双心头猛跳。 果不其然,就听到刘晋阳更加低落的声音:“我没想到,我这次来秦皇岛,我的路线被泄露,我们遭遇埋伏……竟然是因为她,因为这个内鬼,她主动靠近我、追求我,根本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不是她所说的智性恋,而是一开始想用美人计,说服我移民,发现行不通后,就想联合境外势力把我带走。” “我更想不到,我生病都是她有意为之——发现带走我行不通后就要弄死我,她把我耍的团团转。” 一时间简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仔细想想,这个陷阱的原理其实不复杂,美人计自古有之,但有些招数百试不爽也很简单,就是它针对了人性的弱点。 不管古今,无论过去多久它都是有用的。 刘晋阳或许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准备,但他心里始终对家庭是有渴望的,他希望能过上在他眼中正常的生活。 或许不富裕,有着普通人的不美满,但也依旧是幸福的。 刘晋阳抬头,看到简双这般无言以对的神情,笑了笑:“其实我会跟你说,也不仅仅是倾诉一番,排解烦恼,更是听说你和你老师研究药物的水平都很高,我就想,你们能不能研究出让人长高的药物。” 简双为难道:“就算有针对长高的药,大概率也只能用在未成年、正处在高速发育阶段的人身上。而成年人骨缝闭合,想长高基本不可能。” 刘晋阳顿了顿,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个年龄想长高不可能,但再一次听到,还是很失落。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成年人不能用也行,只要未成年人能用,以后就会少很多像我这样的失意之辈。” 他的家庭很贫穷,父母都是农民,没有什么见识,发现他长不高,也没想过要带他去看医生,但他相信,随着国家发展,这种狭隘的认知终会改变,也终有贫穷的家庭能看上病,所以关键就是这种药物能不能研发出来? 简双看着这样的刘教授,不忍心拒绝,她想,反正生长激素在后世是有的,自己进入这一行,或许能尝试把它提前发明出来。 她郑重的承诺:“我会去试,我师父那边虽然我没有问过她,但我相信她会帮我,她不会拒绝这挑战。” “简双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了!”刘晋阳站了起来,竟然对着简双鞠了一躬,“我替那些会面临和我一样处境的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们这些医务工作者。” 简双赶紧后退一步:“教授您别这样,我受不起,等我有朝一日研究出来了,您再谢我便是。” “好好好我等你!”他一改之前的灰心沮丧,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有些张扬,和之前的沉稳很不一样。 虽然是小小的个子,但简双仿佛看到了他一米八的气场 她忽然反应过来,或许真的有人能透过皮囊,看到他的灵魂劲儿喜欢上他,她真诚的说:“刘教授,您不要为了敌特势力伤心,否认自己,您真的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我相信您会找到那个对您真心的人。”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刘晋阳点头,可看那眼神,却分明透露出不以为意。 他还是介怀自己的短板。 看他这样简双想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长激素就算能在自己手上研究出来,但也没办法解决他的问题呀。 自己说再多,都显得不痛不痒。 如果游戏——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获得为刘晋阳量身定制的特殊药剂,增高药剂一份。注:此药剂仅供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使用,使用前需…… 简双愣住,惊喜的扬起笑脸。 她刚想着游戏,游戏就给她触发了打卡,真是及时雨啊。 她仔细听着注意事项,这个增高药剂和眼药水不一样,眼药水没有对患者身体素质或者别的方面有需求,基本上全民适用。 当然三岁以下这种,大部分药物都是不建议的,他也不需要用眼药水,这是特殊情况,不做说明。 增高药剂就不一样,它不仅要求年龄,还要求简双先给患者做一个全面体检,只有达到标准的才能使用。 等简双看完禁忌,皱着的眉头松开,要求项目并不多,主要就是对患者身体素质进行考察,太虚弱的人群不能用。 简双心中了然,这个增高药剂可是成年人都能用的,大概率会涉及到强行打开骨缝,身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啻于一场重症手术。 要求当然要高,不然扛不住啊。 第88章 第 88 章 奋斗第二十四天 不过就算有限制, 这也是一款极好的药剂。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简双没耽搁,躺在床上进入随身空间, 拿着药剂来到药物分析室开始解析。 等他们出发回首都的前一天, 增高药剂所涉及到的药材成分已经全弄出来了。 越过认得的普通药材, 简双目光一眼落在某个名词上:绿铜白。 本以为会很陌生, 但念出来时,简双莫名的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绿铜白?好像以前出现过……等会儿!我记得在山海关-长城打卡到的长生药剂主药之一就是叫这个名字!” “太好了,既然打卡了出来, 就说明这种药材已经解锁,后续可以通过医科大地图暴击得到!对了, 游戏把它放哪儿了?” 简双赶紧翻面板, 找到那一条信息, 点开后面备注, 确实提醒了她放在哪,然后简双沉默了。 绿铜白不是什么花啊草啊树啊, 有一种巴掌大的墨绿色小海龟, 叫做绿铜龟, 而它龟背上分泌出来的白霜, 经过处理就是绿铜白。 这让简双想到了蟾酥,蟾酥也是蟾蜍的分泌物,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还有一种药材是粪便呢, 相比之下, 绿铜白真不算什么。 简双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还是做这一行太浅。 因为当初打卡时,没有刻意去收拾,规则就是游戏自动分类, 会放在最适合物品的地方,所以这会儿绿铜白在新打卡到的海域当中。 海域虽大,简双却可以一眼定位,她直接跳下海。 尽管海水带来了无比真实的窒息的感觉,可当简双埋入水中一段时间后,那种窒息感就降低了,她好像适应了这个环境,变得如同鱼一样能自如呼吸。 她从一处山石中找到了静立不动的小海龟,果真如同描述与图片中那样,只有巴掌大小,非常可爱,就连它背上分成几块的龟甲,都显得小巧玲珑。 而在龟甲的缝隙处,已经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白霜。 那些白霜从缝隙处往龟背上蔓延,根据说明书中提到的,这白霜对简双而言是非常有用的药物,但对小海龟来说却是累赘。 如果不定期清理龟甲的话,还会对它的身体造成影响。 简双观察一番,决定现在就清理,早清理也让它早舒服点。 最初时还有点担心小海龟会怕人、会躲避,没想到它竟是有灵性一般把四肢都缩了回去,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左晃晃右晃晃,非常快活的样子。 让简双想到了去澡堂按摩的自己。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小海龟的脑袋立刻往里面缩了缩,但过了一会儿,它似乎觉得安全了,又把脑袋伸了出来。 简双拖着小海龟,回到了实验室。 白霜并不溶于海水,仔细分辨的话,像是极细的晶体,有一种雪花般的剔透感与碎钻感,还挺好看的。 简双戴上手套。 绿铜白有毒,如果让它进入血液,那完蛋了,剧毒,比鹤顶红还可怕,短短几分钟就会流遍全身,无药可医。 但长在龟背上的白霜颗粒是很安全的,拿手碰触也不会有大事,最严重就是造成类似红肿的过敏反应,往往涂点药就能好。 因为绿铜白浸泡在海水中会发生类似氧化的反应,形成有一层严密防护膜的白霜,如果有谁手贱,硬生生用刀去划用火去烧,破坏了这层膜,偏偏又作死的把皮肤的破口处怼上去,呵呵,可以准备去吃他的席面了—— 光空气的话,并不会长年累月变成白霜。 简双依照步骤,开始处理,当然不是用刀划、用火烤弄掉那层膜,麻烦不说还搞不干净,说明书里提到了一种特殊药水,简双先配置了,然后拿起纱布蘸取药水在龟背上细细涂抹,再清理就非常容易了,镊子微微一拨就脱落下来,装进盛放药水的容器内。 又用木棒搅动几下,使得药水与白霜充分混合,一分钟后,白霜染上了微微的绿色,变成了米粒那么大的圆珠,在透明色的药水中显得格外清新自然。 谁也想不到它就是只需一毫克便能毒死大象的绿铜白,经白霜与药水发生反应后的特殊产物。 比相思子都可怕,只能说幸好没辐射。 简双已经很习惯戴手套操作了。 制药实验室内一系列装备中有它也不奇怪,中药材里不少都是有毒的,有的经过炮制处理后会变成微毒,但有的就是要借它的毒性以毒攻毒。 也不知这增高药剂是哪种,简双觉得自己得配一批出来实验实验,也亏得有自带的设备,不然还得发愁去哪找这种薄如蝉翼般的手套,戴上了跟没戴一样,但非常坚韧,用刀划都不会破损。 可同时也不会影响到手感,敏锐度依旧。 将绿铜白小心放好,从空间里出来,简双闭上眼睛,睡着前还想着明天就要回首都了,不过这里靠海,挺适合把小海龟拿出来。 略略思量,有了主意。 次日随便找了个借口,控制着小海龟出现在一处近海的路边,假装被它的美色迷惑,捡回来当宠物。 小海龟不愧是系统打卡出来的,已经熟悉她的气息,被她抓着放在手上一动不动的。 虽然是海龟,但简双看过它的说明,倒不需要时时刻刻泡在海水里,可以放在陆地上,也可以放在河水中,只要定期补充一些盐分就好。 不过它在海水中确实活得更好,产出白霜都要频繁一些,但这没问题,简双随身携带一片海域,每天都可以给它补充海水。 而就算是回了首都,也是能光明正大弄到海水的,养起来不麻烦。 简双已经把说明书研究的透透的,心里很是松了口气,觉得它像玄光,好养活,比瑶光艳好,唯一麻烦的就是有毒。 小海龟捧回来,大人们还没反应,两小孩高兴的不行,只围着它打转,简双怕两小孩手贱,装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头瓶里,盖子开了个口透气,谁想近身,等先查明它的剧毒属性在说。 小海龟一开始还有些被吓到,把脑袋缩了回去,假装自己是一块墨绿色的石头,但随着他们压低声音,又似乎感觉到了小孩的善意,就变得活泼起来,摇头晃脑的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两小孩不太满意,但简双坚持是未知物种,怕小孩没轻没重伤到,也怕它有问题,伤到小孩,这理由一出,就连一贯疼孩子的刘凤萍都赞同了。 “妈妈,乌乌吃什么啊?” “乌乌?” “对啊,我给它起的名字,我觉得乌乌好听。”三丫一本正经。 三毛反驳:“不,我觉得龟龟更好听,咱们叫它龟龟吧。” 简双可不给他们断官司,直接强硬决定:“它长得这么黑,就叫墨墨吧,或者小绿也行。” 两小孩:“……”嘴角猛抽搐。 简双挑了挑眉:“你们的名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就叫墨墨。” 行吧,墨墨总 比小绿好听一些,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家里人都误会了,以为简双是看它颜色稀罕,想当个宠物养,连赵兰花都没多说什么。 虽然她养的动物大多进了嘴,猫猫狗狗什么的,乔家没有,自己都节省得很,哪有粮食喂它们?养家畜就是图收获的。 但在城里生活久了,观念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改变,这墨墨巴掌大小,拿去炖汤,两口都没有。 既然简双喜欢,那就养着呗。 这么丁点小,肯定不费粮食,她还不知道墨墨确实不费粮食,但简双偷偷给它喂的“龟粮”,造价可半点都不低。 是的,除了海龟普遍要吃的食物,简双还得定期给补充一些药材,这成本就比较高了,但她不说,赵兰花也无从得知。 简双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也是以前打卡到的。 就算没有打卡到,让她花钱去买,她也愿意。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绿铜白没花什么代价就打卡到,她都偷着乐好半天了,只恨不得其他的外星药材也跟她一样。 费点钱算什么,于此时的简双来说,钱已经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了。 上火车很拥挤,他们还提着大包小包,担心伤着墨墨,简双装在手边的包里,实则放进了空间,俩小孩还想捧着,但简双拒绝了:“可别摔个屁股蹲!” “妈妈你小看我!”三毛挥舞着胳膊。 三丫跺着脚:“我会努力吃饭,快快长大。” “行了,别耍宝了,快把你的东西收一收,别落下什么。上了火车,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过来了,落下了就是真丢了。”简双叮嘱。 火车一路平平安安到达首都,有刘晋阳照顾,回去时可比来时舒服多了,还蹭上了很丰盛的肉菜。 不过他们家油水足,倒不像一些人恨不得连盘子都舔干净。 要知道,愿意在火车上买饭的,那水平真不算差,可见这年头节俭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对肉对油无比渴望。 虽然是卧铺,并不怎么拥挤,但小小一个地方,也不好到处走动,简双索性就多睡觉,其实也是进入空间,开始配置增高药剂。 她不用找小白鼠实验,直接拿着不同分量的药剂展开模拟。 模拟实验室已经升级过,无需简双亲自前往收集信息,甚至在火车上就可以筛选出首都有增高需求的样本,包括未成年与成年。 当然,都是在药物使用范围内的年龄。 简双多次模拟,根据得出的结论渐渐搞清楚了药物的性质。 虽然简双很期待能制造出解开基因锁的药剂,也觉得这增高药剂或许有类似的趋势,但还真不是。 首先呢,它能达到基因的极限,解决各种内部与外部原因导致的个子偏矮的问题。 内部呢,可能是生病导致发育过程中激素的出了问题……外部呢,一般是营养上,又或者遭受过重创等。 但如果人的基因决定是能长到一米八,可成年时只有一米七甚至一米六,使用药剂后就能长到一米八。 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短则一到两年,长则甚至会延伸到五年内,这是留出人体适应的时间。 其次则是另一种情况,基因有缺陷。 这药剂能对缺陷的控制身高的基因进行修补,只是修补,也只是这段基因,对其他造不成影响,但游戏隐约透露出来的概念却是,打开基因锁是一种基因重组。 就像是把长好的骨头打碎了重组,或拼凑,或进化出一个更加完美的状态,使得人本身的潜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双窥视到这一点后,就意识到自己把打开基因锁想的太简单了,这还不是目前的她能涉及的课题。 她还是先把增高药剂做出来吧。 这能加大她对人体的了解,有人说人体藏着一个个宝藏,每开启一个,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简双觉得这话很对。 如此实验下来,收集到的绿铜白很快就用完了,虽然简双省了又省,但一只小海龟一次性能取的绿铜白实在是太少了,偏偏四五天下来,也不见龟背上生出新的白霜。 简双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些外星药材为了符合失传药材的逻辑,肯定会有这般那般的缺点。 毫无疑问小海龟好养活,可绿铜白却不易得,不仅有毒,取的时候麻烦,还难以生成。 是时候给墨墨找对象,繁育一波了,简双沉稳的想。 不过比起给墨墨找对象,另一个近在咫尺的好消息来了,去旅游前简双申请的眼药水临床试验通过了,她可以招募志愿者了。 与此同时还有祛疤膏的事,陆陆续续发现更多瑶光艳,顾教授索性将原版祛疤膏,即加入了瑶光艳的这种也拿去申请。 毫无疑问,以后祛疤膏会分成两种,贵家的正版和平价的平替版。 虽然贵价的效果更好,但一些不是那么严重的根本没必要用正版,平替版就足够将伤疤修复好了。 简双偷偷问过顾教授,会不会觉得他们之前做平替版的工作根本是没有意义的? 正版瑶光艳那简直是碾压。 结果顾教授说:“你不能这么想,药物越来越丰富总是好的,大家可以有不同的选择,而且就算根据我们的估算,瑶光艳这个正版也不会贵到哪里去,但这只是针对我们这个阶层的,这天底下的穷苦老百姓用不起药的实在太多了。作为制药人,我们要尽量将成本降下来,解决普遍大众看病难的问题。” 简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觉得相比顾教授,自己的觉悟还是太低了。 顾教授感叹:“市场是检验药品最好的地方,除非将来瑶光艳的价格能完全把平替药材压下去,否则我们的平替药材才会是卖的最好的。” 而它能不能压下去呢?顾教授觉得有点难。 简双跑出去旅游,她也没闲着,经常往农大跑,她已经感受到了瑶光艳的培育难度。 不说一株桃树产出的瑶光艳有限,同样看着是桃树,但这玩意就是不如桃树好养活,用枝条扦插繁殖的长势不太好,种子就更别提了。 说起来简双研究的那个特殊肥料是真不错,如果没有特殊肥料,农大那边情况还要更难看。 忽然顾教授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特殊肥料好像就是为瑶光艳、玄光这类药材而生的。 说起来特殊肥料、玄光、瑶光艳或多或少都跟简双有关,明明之前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可这一两年间却是扎堆的出现。 她扫了简双一眼,若有所思。 良久后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过去那些年这运动内运动,大家都缩头缩脑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哪怕有什么发现,也不敢拿出来。 整个社会都是一种很封闭的状态。 这不,高考一恢复,好多人都冒出头来了,她的几个教授朋友都是在七七年和七八年这两届挖掘出了天赋不错的苗子。 再往前则是旧社会,劳苦大众都是被压迫的,靠他们能传承什么东西? 历史这么漫长 ,失传的多了去,医之一道,能如孙思邈、李时珍那般留下姓名的又有几位? 尽管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靠着对简双的信任,顾教授还是强行找到了理由,说服了自己。 眼药水项目要招志愿者,祛疤膏还得重新找志愿者,原先拒绝的患者也可以接受了,于是顾教授又联系了日报的记者,做了一个采访,将消息对着全首都公布。 因为近视的人不少,再加上没有祛疤膏那么紧要,所以他们的重点都放在后者,很希望有其他地方的人看到首都的报纸,听到消息过来,毕竟那种几十年的疤痕以及毁容严重的,放眼全首都,也找不出多少。 无论是简双还是顾教授,都希望样本能多一点,有什么问题及时调整,或者在说明书上作出备注。 这样总比等药物上市了再出问题来的好。 而除了这两个课题,简双手头上还有一个养元丸,它的关键药材是潇湘明心,至今没有思路,简双觉得可以去住院部那边走走。 养元丸是养元气,对做过重大手术的患者尤为有用,还有虚弱的需要补元气的老人。 然后还得操心给墨墨找个对象。 这么多事堆着,简双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不过她已经不是刚进入顾教授课题组的新人了,她跟着她学习,学会了招人派活。 从顾教授这里挖点人,又让张助那边帮忙联系一下,很快把眼药水的架子搭了起来。 至于祛疤膏,还是顾教授管着,她只需要偶尔去看看,统计一下数据就够了。 简双理出头绪没几天,就一改最初时的手忙脚乱,便是临近开学,也有条不紊的,还当了几天志愿者帮着招待新生,顺便看看有没有顺眼的苗子能拐到自己课题组去。 就算是新人,什么都不懂,那也没什么,先从洗瓶子教起,让他们结束了课程,过来帮帮忙打打下手嘛。 简双现在也很会压榨人了。 当然,她也不让他们白帮忙,她跟顾教授学习,按劳分配,这些人因为贡献太少,就发点基础工资,偶尔一些吃的喝的福利也没落下。 别说,还有不少大三大四的学姐们冲着简双的桃胶糕过来免费帮忙。 原来是丁书桃甚至夏晴天和江学姐等人的改变已经传开了,有暗戳戳向简双打听护肤品的,简双一律拒绝,但桃胶糕……她也不卖,她免费送,这诱惑力就很足了。 工作步入正轨,简双的注意力就更多的放在了墨墨身上。 她向夏晴天打听,有没有那个研究动物的教授对乌龟比较懂,她捡了一只想请教请教,最好对方也养了,还想相个亲。 夏晴天没主意,倒是江学姐很快给了回信。 这天周末,她亲自过来了。 “简双,这就是你养的小海龟?看着可真漂亮。”江学姐满眼惊艳。 夏晴天也难得点头,目光无法从墨墨身上移开。 “是啊,我当初一眼相中了,以前从未见过,怀疑是濒危物种,问了一圈都没人认得,应该是从海里爬出来的,你们也知道的,我去的秦皇岛靠海。”简双说着早就想好的借口。 说起来这个借口也不算离谱,确实是从海里捞起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实中的,而是她随身小院那座。 江学姐露出赞叹的表情:“就这个品相,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对象的,不过你急着给它找对象干嘛?怎么,要从制药转到动物研究那边,繁育濒危动物啊?” “当然不是。”简双无语,她故意拖延了一个多月,才表达出这意图就是为了留出时间,所以此时也没瞒着。 “本来是看它陌生,想着带回来看看,如果只是比较少见的物种,就当宠物养着了,我家两娃都特别喜欢,还给取了名字,不过到底是海里的东西,怕遇上有毒的……”简双说了说他们这次去秦皇岛被人科普的鸡心螺,还有一些危险的海产,“我就给它检查了一遍,结果还真发现了不对。” 她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这龟背上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白霜,其实我一开始摸了就觉得手有点痒,但不严重,像被轻轻挠了下,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一种提醒,当我给它检查,刮下着白霜检测一番,哦吼,剧毒!” 两人都惊呆了,赶紧问:“两孩子没事吧?” “没事。”她知道轻重,当然不会让他们碰,但这会儿却不会这么说,而是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本地人跟我们讲的惨案还记着呢,哪敢啊。” “等检查后,家里人连道庆幸,还教育孩子们以后遇到陌生动物植物,都统一当毒蛇,当菌子对待。” 两人噗嗤一笑:“这倒是。” “后来实验得多了,我发现白霜长在龟背上时,毒性很低,拿手去摸其实没啥,就是有点痒,用水冲一冲就好了,但如果把白霜刮下来,那就不能瞎碰了,毒素一下子爆表,我用显微镜看了看,发现它的结构真是相当的完美……”简双双眼发亮,滔滔不绝。 夏晴天和江学姐对视一眼,竟然有点理解简双的狂热。 外人无法想象他们会种植有毒植物,还很期待跟它们打交道,但内行的都知道,某些有毒的反而会表现出令他们惊喜的特质。 而只要注意一下,遵循操作守则就不会出事。 所以危险的其实是把禁忌事项探索出来的过程。 嗯,就像神农尝百草,神农都会被毒死。 简双摇了摇头:“这次的事可让我吃足了教训,陌生的东西不能随便碰,也不能随便给小孩养,不过捡它却是捡对了。” 本来两人都点头赞同,听到后面这句顿时露出愕然的表情。 简双得意一笑:“我不是跟你们说我测出它有毒还是剧毒,这让我想到蟾蜍的蟾酥,还有蛇毒,那可是价比黄金,我就拿去测试一翻,发现它活性很高……” 她巴拉巴拉说出一系列专业术语,两人好歹是农大的,开始还能听懂,后来就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简双看她们这样子,把本来准备的“绿铜白对促进骨骼生长有用,或可研究出针对未成年长高的生长激素”给咽了下去。 太快了,尤其她前不久才和刘教授接触,听了他的遗憾,结果马上就有了对应之法?不是不行,这正好证明她简双确实天才,但没必要这么快。 于是她转而说:“虽然因为时间太短,目前测试出来的数据还十分表面,但光靠这些我已经想到了数个可以运用进去的方子,不过我最想做的还是能帮助青少年长高的生长发育激素。” 如此再说到刘教授的遗憾就很顺理成章。 不是绿铜白特别针对刘教授,而是在它的一系列用处中,简双因为特定的人而选择这个方向去研究。 夏晴天和江学姐目瞪口呆之余,没忍住对简双比了个大拇指。 江学姐感叹道:“别人出去玩就是放松的,不像你,出去一趟这跌宕 起伏的,换个人吓都吓死了,结果你还能想到工作,你不成功谁成功啊。” “生长激素涉及到的领域太复杂,但既然绿铜白在这一点上表现出了格外突出的特性,便是不为刘教授,我也觉得应该继续下去,我认为它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方方面面,越是研究就越是惊喜。”简双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可问题是我手上就找到了这一只,我对海龟也并不了解,不知道其他种类能不能产出这种特殊的白霜,所以想请教一下相关方面的教授,如果其他海龟都不可以,就只能给它多找几个对象了。” 这一次没有古书作保,简双索性把绿铜白当成自己取的名。 第89章 第 89 章 奋斗第二十五天 两人听完绿桐白的故事, 心满意足,江学姐直接拍板:“这事就交给我,我带你去见汪教授。” 她口中的汪教授是研究动物方面的专家, 主持了好几种濒危物种的繁育, 都是海洋稀有鱼类。 她说:“不知道他最近的项目里有没有海龟类的, 但就算他不涉及也没关系, 咱托他打听打听。” 看似他们是农学人,研究植物,而对方是鱼牧行业, 研究动物,很近, 可实际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江学姐是问了她老师, 她老师给推荐的汪教授, 实则她自个儿还真不了解多少。 如果简双需要培育药材, 她倒是如数家珍,可以给她推荐某某教授, 呃, 就算都是农学行列, 这里面可以细分的区域也非常多呢。 江学姐有备而来, 已经跟人约好了时间,简双也没耽搁, 把墨墨放到原先那个玻璃瓶里, 拿上:“走吧。” 江学姐看着这个简陋的容器, 嘴角抽了抽, 她觉得自己懂了,简双确实没把人家当宠物看,她以为那个咸菜缸已经是极限了。 还是农大, 但方位几乎掉了个儿。 说起来农大范围是真的大,不过考虑到他们需要广袤的实验田似乎也很正常,远远的,简双就看到了前方的牌子,动物繁育中心。 她正欲开口,忽然耳朵动了动,简双听到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捕捉出方位,往那看去,瞬间瞳孔一缩。 只见一头大肥猪不知从哪冒出来,横冲直撞的。 路过的人纷纷惊呼,有那害怕的,呲溜一声爬上了树,破口大骂:“这是谁的研究对象?怎么把它放出来了?” “是我是我,快快,快帮忙把它拦住!”一个跑得气喘呼呼的学长大叫。 还有一个学姐跟在后头非常崩溃:“我要杀了它,它吃了我的白菜,那是我的毕业设计!” “你要杀它,你去找它,你别找我啊!” “这是你养的,我不找你找谁?”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打起了嘴仗,竟然都顾不上前面的猪了。 简双嘴角抽了抽,夏晴天目瞪口呆,唯独江学姐一脸庆幸的样子:“幸好我们学区不在这边。” 不然如果她的毕业设计被别人的毕业设计吃了,她得跟他拼命,这延毕一年耽误多少事啊? “不好,这猪怎么冲我们来了?咱们赶紧跑吧。”江学姐察觉不对。 简双倒是跃跃欲试:“这猪长得可真肥呀,快有两百斤了吧。” 这年头的猪可不像后世,动辄两三百斤,就算她大嫂张桂芝很会养猪,也很难把猪喂上两百斤。 而根据简双的观察,这猪骨架挺大的,还能继续长。 夏晴天拽着她,惊恐道:“你想干嘛?” 简双说:“把它控制住吧,不然让它这么跑,这周围的实验田都得被糟蹋了。” “啊,你能控制住它?”江学姐面露期待。 说实话,她有点和那个被吃了毕业设计的学姐共鸣了,他们农学人见不得这个。 简双道:“我就试试。” 简双摸到了怀里的迷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觉得用这个有点小题大作,主要是迷药的材料很珍贵,可不好配置。 她手指动了动,从空间里取出银针,对着两人道:“你们先离开,躲远点。” 夏晴天犹豫,江学姐却一把拽住她跑:“听她的,她身手好,咱别在这里拖后腿。” 这时那头你追我跑的学长学姐也看到简双了,顿时顾不得吵架,纷纷大叫着往这边冲:“学妹快跑!” 这被两百斤的大肥猪撞了,可不是小事。 简双眼睛眯了眯,将五感调动到极致,无需瞄准镜,她快速找到机会,甩出银针。 这个银针可就不是简双平时给病人用的,又细又短,而是特别粗长的那种。 她的银针有好几个规格,离大肥猪越近,简双看到的细节越多,这得亏是实验室养的精心,不然换成野猪她可不敢这么造作。 野猪皮糙肉厚,就算简双这银针是游戏打卡到的,用的是上好材料也未必能够扎透。 她又连着甩出几根,终于,大肥猪的速度慢了下来,甩了甩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虽然简双没有用迷药,但一些特殊的银针她是涂了药的,扎在相应部位有利于药物快速发挥作用。 这时她才飞身上前,踩在猪背上,用巧劲控制着它停下来。 她做了多方准备,堪称万全把握,但路人不知道啊,他们就看到简双这么个高挑纤细的女生竟然徒手治住了大肥猪,甚至一点都不狼狈,称得上是轻描淡写。 离得近的下意识后退三步:“勇士啊。” “这女生也太勇猛了!” 被江学姐拉着躲到一边的夏晴天目光瞪得溜圆:“这、这就控制住了?” 江学姐也很惊讶:“我光从丁书桃那里打听到简双学过武,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呀,我还以为她夸得过分了。”可其实都是照实描述。 然而如果丁书桃在场的话,也会目瞪口呆:“我也没见过我简姐力压一头大肥猪啊。” 这时学姐学长终于追了上来,顾不上毕业设计被吃的恩怨,动作同步般齐齐惊叹地看着简双。 还是简双提醒:“这位学长,你来处理一下吧。”她看了看他手上的绳子。 “哦哦。”学长震惊太过,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简双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等他将大肥猪捆好,简双才跳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看了一眼扎在大肥猪身上的银针:“你能控制住它吗?” 顺着她的目光,学长也看到了银针:“这个是?” “让它乖巧一些的小技巧。” 学长立刻说:“那就先不拔了,等我把它关进猪栏再说。” 简双跟他跑了一趟,见学长脸上有些担心,安慰道:“放心,银针上虽涂了药,但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这药就算用在人身上,也能很快被代谢出去。” 听到这话的人都是一脸惊恐,这位学妹,你还随身带这玩意啊,你想干嘛? 将猪送回猪栏,简双拔了银针,转身欲走,学长赶紧叫住她:“这位学妹你叫什么?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一下。” 简双笑了笑,说出自己的名字:“至于感谢就不必了。” 她刚控制住大肥猪,居然打卡出好几斤五花肉和一条猪大腿,简双都有点不知道拿它怎么办了。 她现在都不在空间里给自己特殊加餐了,拿出去吧,又怕有破绽。 虽然这样说出去有点欠揍,这可是肉啊,但简双是真感觉到了烦恼。 她不喜欢做饭,比起原材料,她更想打卡出现成的,直接吃。 也幸亏来到首都后,可能是离山野远了,遇到这个副食店、那个饭馆,还有各种厂子,打卡到的成品居多。 不像以前在前进大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然简双会更头疼。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妨碍到后面和汪教授的见面。 汪教授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见他们,本来脸还板着,简双有所准备——江学姐偷偷跟她说过,是看的她老师王教授的面子,可等汪教授见到简双手中的海龟,那眼睛噌的一下亮了:“我以前没见过这种海龟,这就是你在秦皇岛捡的吗……” 他眼也不眨的问出了一系列问题,有的简双能回答,有的简双就很茫然。 汪教授嫌弃的看她一眼,又想到简双外行人的身份,心平气和了,把玻璃瓶接过来:“让我看看,我给它做一个检查。”对这个玻璃瓶不太满意。 简双赶紧说自己观察到的白霜有毒的事。 此时海龟背上已经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白霜,谁知汪教授听了不仅不忌讳,反而眼睛更亮:“这个现象在海龟中很少见呀。” 他见到的更多是海龟被藤壶缠绕,沉淀了一些垃圾污垢,从未想过这小小一只海龟背上竟然能分泌出比相思子还可怕的剧毒。 他觉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见他这样,简双只好看向他旁边也不知道是助手还是学生的年轻人,对方懂了简双的担忧,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简双就没有在干涉,说了自己的诉求。 “繁育是吧?这个活我接了,也不用给什么奖金,这繁育出的海龟你得给我们留一半,而且你只是为了它龟背上产出的绿铜白……是叫这个吧?其实多余的海龟也都可以卖给我们,由我们这边来取白霜。” 简双想了想说:“可以。” 她也只给墨墨取了名字,只关注这一只,养太多顾不过来,她还怕家里人中毒呢。 不过她强调:“但是绿铜白必须优先供应给我这边,目前我手边的一个研究涉及到它。” 也正因为需要大量的绿铜白,她才会有给墨墨找对象的需求。 这个事汪教授不太关心,反正卖给简双或者卖给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对他来说,都是自己实验室的产出,他能拿到钱就行。 所以他毫不犹豫道:“那就签合同吧。” 事情定下后简双便把墨墨交给了汪教授,如此也算放下了一桩 心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大二的课程就比大一要复杂的多,简双手头上又有不少活,明显就没大一时那么自由,她无非是一段时间去一趟农大,既是取白霜,也是关注夏晴天那边培育进度。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进展喜人。 眼药水一期临床实验结束,正在着手进行第二期,祛疤膏就更了不得,已经开始准备上市了。 这个不需要简双操心,顾教授下放前就有稳定的合作药厂,这一次,她认真的对比了找上门的几个首都药厂的负责人,从中挑出了最适合的。 简双被她带在身边,看着双方谈判拉扯,当然顾教授不是谈判的那一个,她找了专业人士,她只需要把握全局,把自己的底线告诉对方。 最终的模式就有点接近后世了,类似于研究成果授权,有买断与分成两种形式,顾教授选了分成,也只有她能选这个。 如果是简双出面,大概率就是一笔钱买断。 简双知道这个时期专利法还没有发布,因此顾教授能从他们嘴里咬下一块肉,她的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只要她站在那,就不愁没有药厂不与她合作。 他们不怕她要价高,就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拒之门外。 等他们离开,顾教授看着简双脸上满满的意外,嗤笑一声:“以为我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会什么都不图,免费把研究成果给他们?” 简双有些囧,顾教授摇了摇头:“无私奉献的前提是你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了,但咱们开课题也不能就指望上面拨款,容易被人卡住脖子,而且这个款项是有限制的,可如果我光明正大赚到钱了,我想换哪个设备就换哪个设备,我不用有顾虑。同时呢,也能让我手底下的人吃到饱。” “跟着你干的人,你可以骂,可以给他布置多多的任务,要求必须完成,达不到要求就滚蛋,但有一点,你不能让他们跟着你吃不上饭,我知道有很多人非议我,觉得我脾气差,觉得我难伺候,但我还不是很快就把课题组搭建起来了?因为跟着我,不仅能吃饭还能吃上肉!”她压低声音,偷偷的跟简双说了些心里话,“在我看来,啥人格魅力,啥宏大理想都是虚的,我们付出了劳动,为什么要羞耻于去获得我们应该有的成果呢?总不能我们在外打拼,家里人还要为一件衣服一碗饭算计来算计去吧。” “你如果真过不去那个卡,你就看看国家是怎么对待那些科研人员的,给饭给衣,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好好的,我们跟着国家走总不会错。”最后来了句总结。 简双哭笑不得,合着自己在顾教授眼里这么清高自傲? 她可是经历过后世资本家教育的人,才不听人家画的大饼呢。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没这么傻,这公有钱跟私有钱可不一样。” “这就对了,有人觉得灵光一现,噼里啪啦写一张申请表就能要来经费很爽,花起来大手大脚的不用客气,可实际上批经费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会考核你这个项目的价值,或者就算暂时不能变现,但至少对国家发展是有利的,你要占一样。” 可对于他们这些制药人而言,固然迎合市场带着镣铐跳舞名利双收,但有时也想只搞自己的爱好,别的都不管。 这时手上有钱就很重要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当钱多到只是一个数字时,花起来也不心疼了,而顾教授不知道的还有——简双有些东西不好放在学校的实验室,所以她是想在外面也组建一个私人实验室的。 这些就算她再信任顾教授也是不能坦诚的,所以谎言得圆一圆。 这自己组建实验室,要花的钱可不能少,简双才不会穷大方呢。 眼药水和祛疤膏一切顺利,本以为更简单的给墨墨找对象一事却遭遇了瓶颈。 汪教授没有发现同类海龟这点简双并不意外,毕竟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这根本不是地球物种,就算能发现类似的有分泌物的海龟,那也绝对不是她需要的绿铜龟,无法给她搞出绿铜白这样药材。 但让她惊讶的是,墨墨对汪教授等人想尽办法弄到的对象不屑一顾不说,就算用实验手段,人为培养乌龟蛋也失败了。 简双再见到汪教授时,他头发凌乱,面色憔悴,身上穿的衣服皱巴巴的,像咸干菜,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研究到疯魔的气质,颓丧道:“难怪你这只海龟能成为濒危物种,不,不仅仅是濒危物种,我甚至怀疑全华国就这么一只,它的基因太特殊了,都像是跟其他海龟存在生殖隔离一样,无法匹配上,所培养的细胞即便开始几天能勉强存活,但也会很快死去,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无法让它产生后代。” 简双听到他说全华国就这么一只目光闪了闪,笑着道:“它基因罕见的很难与别的海龟匹配这一点,我信,但全华国就这么一只?这话未免说的太早。” “我对动物界不太了解,我所接触的植物界有一些药材之前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在我们发动群众的力量后,也迅速被找了出来,给它找其与种类的海龟无法匹配,那就找它原本种族的。” 简双建议他也在报纸上发布悬赏。 汪教授本来信心满满,觉得繁育海龟这个项目就是洒洒水。小儿科。若不是这海龟极为罕见,他根本不会接手,最多看在王教授的面子上随便指挥一个手底下的学生就行,可没想到…… 这脸真的被打的太狠了,以至于听到简双这个建议,明明知道可行性很大,他却不免踌躇:“真的吗?真的会存在第二只?” 简双当然不会肯定的给出答案,她只说:“无论如何先试试呗,不尝试就直接放弃的话,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懂它在动物界的地位,我只知道它龟背上的分泌物非常有用,既然被我发现了,我就不希望它再度失传,最终消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汪教授这下看简双的目光就很不一样了,不再是一个好运的打通了王教授关系的小姑娘。 他看得出来简双并不是不知道问题难度放的大话,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在简双身上看到了一种哪怕希望渺茫也一定要攻克难题的决心和坚持,这就很难得了。 “好,既然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愿放弃,那我也不能落后,我这就去联系人。”汪教授深吸口气,觉得自己真是钻了牛角尖,定力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简双本来想说日报的记者自己熟,都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见他如此,就没有开口。 她当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第二只,因为在过去的两个月,她在医科大地图暴击出了足足两只绿铜龟。 当天晚上回去后,她就把养在海域里的一只绿铜龟投放到现实世界。 出于私心,她把它放在了国防大。 她曾经去过国防大几次,她知道教师宿舍的位置,所以特地让这只绿铜龟距离刘教授不远,不过如果刘教授又进入了保密项目,能不能发现这只绿铜龟就不一定了。 融入现实世界的刹那,简双犹豫了一下。 动物和植物不一样,无论是蒲公英还是桃树,都算是现实世界里常见的生物,多一株少一株,别人也根本察觉不到异样,绿铜龟则不一样,全世界独一无二,还会跑,尽管目前很少人知道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它是生活在海里的,突然出现在陆地还是国防大,会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但考虑到它有毒的属性,哪怕没有海水滋养无法形成白霜,可也得考虑一般人根本扛不住啊。 国防大的人警惕性是更高的。 简双得承认,她冒了点风险,这也是对游戏的一个试探。 她还记得当初游戏开启自保机制,也努力的做到了尽量符合逻辑,不让人察觉异样。 她想知道这么明显的破绽,游戏会怎么处理? ——简双手里虽有一只绿铜龟,但早两个月就送去了农大,之后她也再没去过国防大,别人就算怀疑到她头上,可她的行动轨迹会证明一切。 结果投放时游戏提示音响起:【注1:该绿铜龟属性特殊,为防造成不良后果,将开启逻辑完善机制,以玩家期待的方式融入现实世界】 【注2:对投放进现实世界的绿铜龟数量进行限制,无母本与子本区分,凡空间中的一律视为母本】 简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游戏不会允许她瞎搞。 这算是限制,但简双莫名松了口气。 刚投放还忍不住紧张,但因为可以在首都地图中看到它的行动轨迹——虽然就是一个绿点标注,也无法看出有没有跟人接触,但知道它的生命力很强健,简双也就放心了。 大概七八天后,汪教授告诉简双一个好消息,找到了绿铜龟。 他在报纸上登了悬赏,也发动了自己的朋友,结果还真有个朋友的朋友养的宠物是绿铜龟。 当听到这个远房朋友的名字时,简双瞪大了眼睛,这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刘晋阳刘教授! 居然真的按照自己期待的发展了?她干脆打探起来。 汪教授并不意外她会问绿铜龟的出处:“说起来也是巧合,前段时间刘教授去秦皇岛散心,遭遇了不太好的事,被特务给盯上了。”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因为他自己知道的也就是个大概,“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 简双当然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袭击,而是袭击背后揭露出来的残酷真相。 “他身边人都很着急,也不知是谁给他助手出的主意,说养个宠物就好了,有人送他猫,有人送他狗,可他一个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这只小海龟,不过他确实漂亮,要是我也会一眼相中。” 简双故意让自己显得很着急:“那刘教授有没有说这只绿铜龟是谁送的?能不能借此找到它的产地?如果不是这边忙不开,我都想再去一趟秦皇岛了。” 汪教授深以为然:“是啊。” 他之前死活没法繁育时也想过去原产地找一只同种族的母龟。 “出处方面我找人调查了,但别抱太大希望,非常难。据说好像是刘教授的一个学生在食堂附近捡到的,大概是混进来的食材。” 简双:“……” 她的心脏猛的一跳,脸直接绿了:“食材?” 汪教授也是心有余悸,并没有察觉到简双的表情里还有其他含义:“谁说不是呢?我也被吓得够呛,它的分泌物可是剧毒!” “幸好这学生看它长得漂亮,又想起助手正给老师寻摸宠物的事,就拿来献宝了,然后我打听绿铜龟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据说当天国防大的食堂就开始了筛查,可惜还是没能找到出处,他们转头怀疑是有敌特盯上刘教授,经过仔细的排查,还真抓出了一个!” 简双:“……”这反转差点让她闪了腰。 “倒是因祸得福了。” “确实。”汪教授点点头,“这只绿铜龟已经被刘教授给收养了,没法要过来,但借一借当墨墨的对象还是可以的,我已经跟刘教授商量好了,他不准备养第二只,到时候生的龟蛋都是我们的。” 看着汪教授美滋滋的神情,简双没说什么,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这事却给了她一个教训。 如玄光和瑶光艳这类也就罢了,但像绿铜龟这种能产出有毒分泌物的还是得更谨慎。 接下来那只她也不准备放归了,如果能打卡出第四只,就让它们处对象,如果暂时打卡不出,等把墨墨接回来,让墨墨再试试。 反正在动物界,多娶几个老婆很正常。 生下来的龟蛋也先养着,等孵化了再找个安全的海域,最好是那种实验基地,他们比普通人要敏感一些,不至于作死。 这个小试探让简双胆子大了一点,国防大的防御有多强。她很清楚,那些间谍都没办法在学校动手,要特意把刘教授引出去。 可他们排查一圈,连埋藏得很深的钉子都挖出来了,却没有找到绿铜龟是怎么进去的,可见来源非常合理,当天没准就有王八这种食材。 简双不需要去了解游戏是怎么做到的,她知道了这个结果就挺安心。 这天晚上她刚进入游戏,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调出首都地图,就见到其中一个代表瑶光艳的红点闪烁起来。 同时勉强弹出一条游戏提示:【注:瑶光艳母本正遭遇致命危机,是否回收?】 “还能这样?”简双忽然就想到了被误认为是食材的绿铜龟,也就是说在它被煮熟前,自己是能将它回收的? 怎么回收?会不会让外人察觉?回收时炖的那锅汤会不会有毒……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她快速道:“回收。” 一株瑶光艳的小树苗陡然出现在简双面前,她看向面板,首都地图上属于瑶光艳的红点彻底消失。 简双眉头皱了起来,她记得这株瑶光艳,是那次带两小孩去郊游,她上山买特殊肥料时被一对母女挖走的。 她想起万香儿说过她女儿很喜欢桃子,就算不是瑶光艳,挖回去养在院子里,她家囡囡就不愁桃子吃了。 发生什么事了? 第90章 第 90 章 奋斗第二十六天 简双还是第一次发现打卡出的特殊药材出现问题会提醒, 她不由得把玄光调了出来。 比起瑶光艳,自然是如蒲公英一般的玄光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但玄光还真好好的, 所有代表它的白色光点都在, 就是——没多出什么。 简双算了下时间, 玄光的生长周期并不长, 这一点她从夏晴天那里得到了对照,野外伺候得没这么精细,会拉长一些, 但都几个月过去了,应该已经繁衍出了二代, 但这些二代玄光并没有出现在地图上。 简双明悟, 看来二代 玄光的死活, 游戏不会管。 不过也不奇怪, 如果都管的话,哪里管得过来? 只管第一代母本简双都觉得很意外了。 虽然早知道不是所有投放的外星药材, 都能活得好好的, 可这到底是第一个出事的, 想起那对母女, 简双决定这周六过去看看。 她记得万香儿家的住址,背着个小包就出发了。 包里放了笔记本和钢笔, 打算以记录肥料情况的名义上门。 她当初怕瑶光艳被对方移栽后养不活, 特地赠送了一些特殊肥料, 这时候刚刚好。 次日就是周六, 简双大概是九点钟的时候到的,她这个陌生面孔出现在胡同里,当然也引来了一些大妈的注意。 简双泰然自若, 说自己是来找万香儿的,是她的一个朋友。 有和万香儿一个院子的大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起身带简双到了大杂院。 “万香儿万香儿,你朋友过来找你。”她对着一个方向吼道。 结果出来的却是一个灰衣服的大妈,皱着眉头,一脸刻薄相:“谁找我儿媳?她不在。” “老吴,你儿媳咋不在?今天不是周六吗?”刘大妈觉得奇怪。 闻言吴大妈脸色一黑,硬邦邦道:“她去厂子了,我儿子那腿可是为了厂子受伤的,厂子总不能不管。” “哦哦。”刘大妈立刻想了起来,露出同情的眼神,“医生怎么说啊?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吴大妈满脸不耐烦的挥手:“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养着呢,到底谁找我儿媳?” 简双默默的站出来:“是我。” “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简双正欲解释,忽然看到一个小不点从吴大妈身后走出来,赶紧叫她:“囡囡,你还记得我吗?” 没错,这个小不点正是万香儿那个喜欢吃桃子的女儿,叫卢家美,她的眼睛都是肿的,整个人蔫蔫的,完全看不出那会儿的精神气。 不过她倒是还记得简双:“是你啊简双姐姐,你来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吗?” 简双就说了肥料测评的事,吴大妈在旁边听明白了,脸色更加难看。 卢家美想起被砍的桃树,嘴巴瘪了瘪,又想哭了。 简双看吴大妈想把自己赶走,赶紧补充一句如果能配合做记录,愿意给一毛钱做补偿。 一毛钱虽然不多,但这可是白得的啊,简双也不能把价开的太高了,不然会有人怀疑。 果然一说给钱,吴大妈眼睛当即就亮了,刘大妈也是,抢着道:“她家种在院子里的桃树啊,这个我知道,我跟你说……” 吴大妈赶紧把她推走:“这是我家的桃树,用得着你来说吗?我是最清楚情况的。” “你最清楚情况你还把桃树给砍了,这位同志,我跟你说这一家人都是没有爱心的,你来问我,我保证给你讲的仔仔细细,我也是这院子里的人。” “啥叫没有爱心,我家砍了它可是有正当用处的。” 两大妈为一毛钱当面吵了起来,简双:“……”她蹲下去,看向卢家美。 虽然简双已经知道桃树肯定死了,但还是就着这个话题打听起来,卢家美把她带到桃树原先生长的地方,细细的半截还留着,是被人从上面砍断的。 她强忍泪意:“爷爷生病了,好久都没好,要花很多很多钱吃药,奶奶说有个偏方,要用到桃木……” 虽然卢家美想到什么说什么,语无伦次的,但简双还是大致拼凑出了一个轮廓,她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卢家美的爷爷前段时间住院,还开了刀,大大伤了元气,出院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像这种情况,应该好好养着。 有钱的人可以买人参这样的补品,可他们家明显是负担不起的,就无非是做点肉,炖几个鸡蛋羹,可想而知,人一直没什么精神头。 然后她奶就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偏方,先是趁一条野狗吃屎时把它砸死了,说狗肉大补,炖给她爷吃。 也不知道是狗肉有用,还是之前的修养有了效果,她爷还真好了不少,这让她奶在家里格外趾高气昂,对偏方深信不疑,认为医院都是骗人的、坑钱的,又捣鼓起了第二个偏方,就是这桃木。 她认为桃木辟邪,阳气充足,又因为前段时间报纸上刊登的瑶光艳的事,他们院子也掀起了一阵寻找瑶光艳的风潮,她觉得这瑶光艳比桃木更好。 不过理所当然找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桃木。 但大概是听万香儿嘀咕过她挖回来的桃木长得秀美,没准就是瑶光艳,然后不顾万香儿阻拦,把这株小桃树给砍了。 然后剁碎了,再搭配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煮成所谓的桃木水精,给老头子灌了下去。 简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言难尽的问卢家美:“你爷还好吗?” 这样瞎吃偏方,身体真的不会出问题? 卢家美道:“我爷还在床上躺着,我听到他白日嚎,晚上嚎,说这里疼那里疼。”她一脸担忧的样子。 这时吴大妈大获全胜,把给简双带路的刘大妈赶走了,见到她们蹲在这里看被砍掉的桃树有些讪讪的:“这位同志,你可别听她瞎说,我们家是非常重视这株桃树的,也就是最近家里出了事才把它砍了,是昨天砍的,不过你不是来调查那肥料的情况吗?我可以跟你说,还有那桃树渣子,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是真长得不错。” 她生怕这一毛钱飞走了,努力回忆:“对了,我还用肥料在家里种了些小葱,我带你去看。” 简双想了想,倒没拒绝,她毕竟是以这个理由来的。 简双没想到的是,这一答应竟然还走不了了。 因为同个大院有不少大妈都看到了吴大妈种的小葱,那长势叫一个快,同样心动种了小葱的却根本比不上,即便他们也托人买到了一些肥料。 有这个对比在前,这会儿是想要得不得了,拉着简双的手就问她那肥料哪里有卖的?要多少钱,表示就算价格高一些,他们也愿意。 简双:“……”我不是来卖货的啊。 她非常机智的没说这肥料是自己配置的,而说是实验室出品的,目前还没有上市。 饶是如此,都有大妈不死心,想托简双从实验室带一些。 简双以自己没这个权利,拒绝了,言语间暗示他们,她怕人举报她投机倒把。 这话一出,总算没人围着简双了。 简双正准备走,万香儿回来了,吴大妈连忙问:“咋样了,厂子怎么说?” 万香儿满面愁容道:“顾主任跟我说建国是为厂子受的伤,厂子肯定不会不管,医药费、营养费都会负责,而工作方面,让我们先找个代班的,至于以后还得看建国身体的恢复情况。” 吴大妈眼睛闪了闪,她可不止卢建国一个儿子,如果他没法接班了,她得琢磨琢磨把这工作给哪个儿子。 万香儿没有注意到婆婆的小心思,转头看向简双,立刻就想起她是谁了。 主要是简双这张脸太过优越,她少有见到比她长得更好看的女同志:“嗯,你过来是……” 简双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万香儿有些尴尬,答应人家会好好养,结果叫家里人砍了。 简双扬了扬自己的笔记本:“该做的记录都已经做好了,我得走了,对了大妈,这是承诺给你的一毛钱。” 吴大妈立刻高兴起来,跟抢似的接过:“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要人配合,你都来找我,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一毛钱都能买一两猪肉了,白得的,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对于简双而言,却也不觉得可惜。 因为她从这里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不是特殊肥料的效果,而是瑶光艳脱离后,现实世界的小桃树并不会也跟着消失,更像是留下了一个躯壳。 她刚才仔仔细细观察过了,别人看不出来瑶光艳和桃树的区别,但她能感觉到。 自瑶光艳脱离后,这株桃树已经没有了不属于地球的独特,它变成了普普通通一株桃树。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绿铜龟真的被人炖了,母本回归空间,外界依旧会留下一个乌龟躯壳,而这个乌龟,只是普通乌龟,它没毒的。 必须承认,这个事实让简双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心中对投放绿铜龟更加慎重,却只是慎重,不代表以后就不投放了。 现在知道有这个特殊性,顾虑就少了许多。 毕竟这会儿投放肯定是要让它尽快出现在世人眼中,作为药材的载体,至于投放的绿铜龟在外界会繁衍生息,变成二代后游戏就不管了,简双心中也有数。 二代意味着绿铜龟与现实环境的进一步融入,而它其实是比较宅的。 对于小海龟,简双大可以在选择融入时将它放到海底深处,只要不出现变故,很少上岸,而上岸的基本落入专业人士手里,作为药材被养殖,如此,绿铜白有毒的属性就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其危险性大大降 低了。 简双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佳,她是不可能因噎废食的。 因为顾虑有毒,就放弃推出这款药剂? 她没傻。 这世上有毒海产不缺这一类,只要不会造成物种入侵就行。 而增高药剂的普适性丝毫不逊色于眼药水。 “嗯,这个也得找报纸宣传一波,让大家知道外面的小海龟不要随便乱捡。”简双心道。 这只是个小插曲,跑这一趟不费什么事,但简双试探出了更多规则,如果再遇上和绿铜龟这样有毒的,她也知道应该怎么把握尺度了。 所以简双还是很高兴的,她没想到周一她来医院记录临床数据时,居然又撞见了万香儿。 “万大姐,你没事吧?”简双看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一副受到了重大打击要晕过去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问。 万香儿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家里公公住院了,昨晚和我婆婆轮换着陪床,一”宿没睡。 但简双看她的表情可不仅仅像是熬夜熬的,大概是公公诊断的结果不太理想。 想起吴大妈给老爷子吃的乱七八糟的偏心,她嘴角抽了抽,竟然不太意外。 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关心几句就作罢。 到住院部那边,先查房,统计眼药水临床的数据,前段时间他们每天都会测一测患者的视力变化,最近则是每三天一次,结果让简双非常满意。 一开始药物见效是非常快的,大基数嘛,调整起来进步极快,慢慢的也就缓下来了,但上千度数的回归了两三百度的,这就是从摘掉眼镜人畜不分,变成了正常生活可以不戴眼镜,做一些精细事务时才需要戴。 简双能不满意吗? 其实恢复到两三百度的都可以出院了,后续他们再用眼药水长期滴一滴,注意用眼,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不过这第一期临床实验简双还是更希望记录得更全面一点,所以除非是工作缠身脱不开的,她还是让他们尽量住院。 反正又不收钱。 或者离得近的,每天来医院一趟也行,这也是当初签订临床实验协议中要求做到的。 但近视问题不比祛疤问题,会愿意参与临床试验的以退休的老人居多,简双都觉得他们不是来看病,是来交朋友的。 跟同龄人聊的可乐呵了,自己这些人过去记录数据,还会被嫌弃的翻白眼,觉得打扰他们了。 这天走过最后一个病床,简双收起记录本来到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丁书桃正跟人聊八卦聊得奋起:“你们知道不?前天晚上急诊那边收留了一个特别奇葩的病人!” “不对,奇葩的不是病人,是他的家属,她信不过医生信神婆,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结果好了吧,人吃出问题了,白花了钱不说,还得花更多钱,人也遭罪。” 简双眉头动了动,这形容听起来有点熟悉啊。 再联系撞见的万香儿,她觉得很可能就是这一家了。 “这偏方都有哪些呀?” “我还真打听到了,这头一个就是吃狗肉。” “狗肉,这不叫偏方吧?我记得我那什么亲戚就很喜欢吃狗肉,他们以前还搞过狗肉锅子。” “吃狗肉不奇葩,奇葩的是她弄死的那野狗刚吃过屎!” “咦——” 大家一脸的一言难尽:“老爷子就没意见?” “他不知道,家里人也都瞒着。” 简双心说还真对上了,她推开门进去,众人齐刷刷看过来,那小眼神警惕的像是防备教导主任巡逻的学生。 等看到简双才齐刷刷松了口气。 其实无论是简双还是顾教授管的都没那么严格,只让他们把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但简双的气质可比顾教授平和多了。 简双问丁书桃:“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我打听到可能要住院,这老爷子刚做过手术,本来就需要好好休养,结果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体出了大问题,医生要给他好好调理呢,这可真是。”她摇了摇头。 也有人听出不同:“简双,你认得他呀?” “认得他儿媳,之前见过几面,她家里条件不太好。” 丁书桃没忍住道:“有些人家里穷,还真不是不上进导致的,是因为这种没文化,这种愚昧的认知。简姐,你还记得之前你帮着扎针的一个脑溢血病人吧?” “他咋了?” “他也同样开刀住院,可人家就听医生的,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前段时间来医院复诊,医生都说他恢复的极好,基本没有留下后遗症,两老爷子差不多的年龄,严格说起来那个还严重一些,可这一对比,真就没法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儿子对老爷子确实舍得些,我听说连二十年的参片都开了,这价格可不便宜。” “是啊,这元气大伤要养回来可不容易。”一个学姐感叹道。 “穷是一方面,这认知也是一方面,两相叠加,以为花一些小钱就能解决,可实际上,却是被迫出了更多钱。” 简双眉头皱了起来:“这伤了元气,养起来这么麻烦吗?” “是呢,年纪轻的还好,你给他炖个老母鸡多做点肉,轻轻松松就消化了,可上了年纪就不行,要不怎么说老人千万别摔跤、别住院、别开刀,一般医生都建议保守治疗呢。” 简双想起手头上的养元丸,又想起万香儿住的大杂院和她那张愁苦的脸。 听说她男人也断了腿,这可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而养元丸虽然算是养生佳品,但涉及到的普通材料还真不算太贵,极少用到人参鹿茸灵芝这类。 人参还可以用更便宜的养殖的参替代,唯一麻烦的就只有潇湘明心这个特殊药材。 简双觉得养元丸能起到补元气的作用,最重要就在于潇湘明心。 潇湘明心有点像湘妃竹,年头越久,这竹身就能越粗,但不是全竹都能入药,而是连接上下的竹节的部分。 它的竹节是一块薄片,又像一个叶子,这就是潇湘明心。 并不会如竹筒那么规律,一根竹子里最多能出四五个薄片,根据竹子的大小,薄片也不一致,但就算最大的也只能长到巴掌大。 简双看到药物分析室摆出来的图片时,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不是集齐了竹子的精华? 因为这薄片有点像竹米,但它又和竹子有区别,它是盛年孕育,当薄片无法在长大的时候,基本上竹子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也不知道潇湘明心什么时候能解锁,简双心头沉重。 之后抽时间去那边看了看,那主治医生见到简双,简直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你快帮我看看这个病例,我记得你很会给人调理身体。”他是真有点麻爪。 简双拿过病历看了看,这人上了年纪,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会出问题,简直没一个器官是好好的。 简双明白了主治医生的为难,像这种情况就难用药,难把握那个分寸,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简双坐下来跟对方讨论起来。 除了中药西药,她还加入了针灸治疗。 说实话,用针灸对她而言反而更好把控一些。 “暂时就我来吧,把他的情况控制住再说。”简双主动请缨,反正她已经习惯往医院跑了,就是个捎带手的事。 “那太好了,费用方面……”医生正要说医院承担,简双就道:“家属的情况我知道,我这边针灸就不收费了,不过你别告诉病人。” “啊?”医生满面愕然,这是好事啊,怎么能不说? 但很快想到什么,她一脸佩服。 简双没有纠正对方自己这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她可不想传出去被缠上,元气大伤的人有许多,针灸治疗都有用,她免费了这一家,那其他找上来的是不是也得免费? 你困难我也困难呀。 简双可以主动帮人,但她不想被道德绑架。 她也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调理过去。 叮嘱对方别外传,不然就撒手不管,免得医生自作 聪明,简双转身离开。 她又在住院部那边逛了逛,她穿着白大褂,护士们也都认识她,病人则把她当成查房的医生,没有人注意到简双观察的大多数是术后需要休养的病人。 她不知道潇湘明心要如何触发特殊打卡,但对症找人机率应该会大一些。 后来她又遇到了万香儿,她身边还带着她女儿,大人的事终究影响到了小孩,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简双最初见到的开朗活泼,变得抑郁不少。 简双偶尔听到医生护士们的讨论,都感叹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公公住院,自家男人断了腿,似乎严重到瘫痪了。 听说她家里还抢她男人这个工作呢,抢着去接班,也不知道能扛多久。 这日简双又听到游戏提示音,说一个玄光的模板即将消失,是否选择回归? 简双随意瞄了一眼地图,发现闪烁的点刚好在万香儿家附近,她点了回归,心中一动,往那边跑了一趟。 万香儿公公住院这个很麻烦,不好搞,但断了腿,简双觉得可以去看看。 就顺带看看。 她承认自己比较功利,但直觉告诉她,潇湘明心在这一家人身上触发的概率比较大——相比起那些住院的病人,所以就试试呗。 她到的时候晚了,这株玄光已经被人拔掉了,随便扔在草丛里,也不知道是谁手欠。 选择回归后就无法再进行定位,亏得简双眼睛厉害,玄光也没被丢的太远,她在附近找了找就看到了。 当看到这株蒲公英时,简双瞳孔一缩:是黑色的。 她把它捡起,仔细观察,发现这色泽要比玄光淡一些,更像是黑灰色,对比其他蒲公英的话,她产生了它们是同类的感觉。 但之前能明显分辨出差距,能让她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种族。 这株蒲公英是,那株桃树也是,它们都不是能量体与外界物种融合,而是由幼体渐渐长成的选项。 如果连这种情况都能合理化、逻辑化,那种融入的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简双露出一个笑容,这才前往万香儿家。 这回她在,见到简双过来非常意外:“简医生,你是过来给我公公针灸的吗?” 简双点点头,她选择今天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前天他们家办理了出院。 住院费用太贵了,老爷子情况稳定后,家里人一商量,还是出院修养。 医院给他们家开了吊瓶和针灸治疗,吊瓶可以让厂里医务室的人过来打,针灸嘛,还是简双来。 老爷子情况比较特殊,简双想从头跟到尾,就算无法解锁潇湘明心,这对她来说依旧是非常宝贵的经验。 他情况的复杂性应该很难有人可以复制,毕竟就算再遇到一个迷信偏方的家属,应该也不会造成一样的巧合。 照例给老爷子扎了针,等待期间,简双看着隔壁屋子,装作无意的说:“听说你男人摔断了腿,情况如何?” 万香儿确实瞬间反应过来,面前的简双是非常厉害的中医大夫,连她公公这么严重的都能调理过来,那她男人行不行? 听说她最擅长旧伤了。 她男人断了腿也才一个多月,应该比那种旧伤要好治疗,于是她赶紧把医生的诊断说了一遍,还找出了病例。 简双看着这病例,心里觉得有点奇怪,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万香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简双说没治了。 婆家哥嫂为着接班的事,简直能打出狗脑子,但万香儿并不是软弱的女生,她外表看着柔弱,说话还带点温言软语的南方调子,但心里是很刚强的。 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她男人好不起来了,接班是可以让对方接班,但一个工作价值多少钱,他们家就得拿多少钱来买。 如果拿不出来,那行啊,她把工作卖给别人。 反正家里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她必须拿到钱,不然她拿什么去养她残废的男人和年幼的女儿? 她得为他们家考虑。 简双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病例,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了,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男人现在在家吗?可以让我去看看吗?” “当然。”万香儿立刻把她带到了隔壁。 她男人这会儿正好醒着,见到媳妇带一个陌生姑娘进来,面露惊讶。 万香儿介绍简双的身份,他面上带着对简双的不信任,倒是没有拒绝,憨厚的笑笑:“媳妇我都听你的。” 他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腿:“唉,真希望能赶紧治好,不然这个家你一个人撑着实在是太难了,我说的那个事你再想想……” “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你死心吧!”万象儿激动的脱口而出,甚至顾不上旁边还有外人在。 虽然有句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她男人对她这么好,她是不可能抛弃他不管的。 她不能没有丈夫,她女儿不能没有爸爸,哪怕他今后都站不起来了! 男人露出感动的神色,无奈的叹口气:“你怎么这么傻?你还年轻,跟我离婚还能去找一个更好的,再生个儿子。” “半路夫妻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万香儿不以为意,“我既然认准了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嫁给别的男人的。” 按理说这是一副非常令人感动的夫妻患难与共的画面,但简双看看万香儿,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心中莫名的浮起一丝违和,那种看到病历单就古怪的感觉更甚。 “简医生,你快帮他看看。”万香儿用力的抹了把脸,收拾好情绪,又笑着安慰男人,“简医生很厉害的,我都看到好几个医生向她请教,其中还有主任呢,她愿意帮你看,是咱家走了大运。” “之前公公的情况那么糟糕,医院都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就是简医生和主任一起帮着把公公救回来的,你应该相信她,积极配合治疗,咱不信神婆偏方,咱信科学。” “是这样吗?简医生你好。”男人眼中微妙的透出一丝抗拒,面上却扯出了个笑容。 简双心里陡然冒出一个猜测,她抿了抿嘴唇,给对方把脉检查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奋斗第二十七天 男人的腿确实断了, 这一点是真的没撒谎,但情况没有万香儿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瘫痪再也爬不起来, 这辈子只能躺床上——都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 简双其实怀疑这一家人买通了某个医生去骗厂里。 因为只有把情况说得越严重, 他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医药费、营养费等。 可她看万香儿的表情, 又觉得她不像再撒谎,而且她因为老爷子的事跟这一家人打交道多,万香儿是真的知道她的水平的。 如果她知晓, 她不可能傻乎乎真让自己给她男人看,这不就把他们的谎言揭穿了吗? 但万香儿不知情, 她男人呢? 她男人也一无所知吗?简双就觉得比较微妙了。 她沉默太久, 万香儿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强, 相比之下, 男人则变得有 些慌,简双的模样明显像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 简双笑了笑, 对万香儿道:“你丈夫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我一时把不准, 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给你公公拔针。” 万香儿闻言, 赶紧跟着简双走了出去。 简双拔完针, 看看老爷子, 他已经睡着了, 才对着万香儿道:“你丈夫的腿是谁看的?” 万香儿啊了一声,有点茫然地说:“是厂里卫生室的一个老大夫,据说治跌打损伤很厉害, 我得知消息赶过去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保卫科的人用板车把我男人送了回来。” 简双嘴角抽了抽:“有没有想过送他去医院看看,做个检查?以我的判断来看,你们怕是遇上庸医了。” “怎么可能?那老大夫很厉害的,我们厂离医院远,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也都找他看。” “你也说了,只是头疼脑热。” “可是以前也有脱臼了、扭到了,从屋顶上摔下来,人老大夫给他接骨头,用木棒绑住,再涂上药膏修养个两三月就好了。”万香儿努力解释。 但看她的表情,她已经有点相信简双了。 她勉强笑了笑:“以前我们生病都是找厂卫生院,除非是像我公公那样厂里处理不了。” 简双其实能理解,厂卫生院有报销,看病能治,花的钱也不多,这年头公家的福利是真的好,管着员工的方方面面。 拿到工资就是真的只需要花销,其他不用操心,不少人甚至可以做出用一个月工资买一件漂亮衣服这种事。 所以后面下岗潮南临,很多老职工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简双道:“去医院看看吧,拖下去,就真的治不好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简双有点怀疑她男人断腿这事有猫腻。 没准厂里那个老大夫的诊断没错,但她男人刻意夸大了言辞,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要知道如果他真的瘫痪了,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工作可是会被人顶班的! 工作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又因为已经恢复高考,不少知青回城,他们找不到工作,才会打着当个体户做小买卖的主意。 可这种事还很受鄙视,如果有工作,他们肯定更愿意选工作。 简双觉得说不通啊,难道这年头真的有好吃懒做的人不想努力了,想靠着自己老婆养? 还是——她的目光落在这个院子里,万香儿和她男人都是正式职工,他们只需要养一个女儿,这日子是非常轻松的。 可他们没分家,一般没分家工资都要上交的,他们俩的工资得拿出来养全家。 她男人是不是想以此为借口促成分家? 毕竟他断了腿,就不再是养家的顶梁柱,而变成了拖累,或许其他兄弟想把他这个累赘甩掉? 可为此付出工作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简双摇了摇头。 对着万香儿,她没把猜测说出来,她是个外人,他们才是夫妻,提醒对方一句去医院已经足够了,她背着包离开大杂院。 又过两天,简双在医院看到了万香儿。 万香儿是来给她公公拿药的,看到简双颇为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小声的告诉简双后续。 那天简双走后,万香儿跟她男人商量去医院,她男人依旧满脸丧气,觉得自己治不好了,别白花钱,但万香儿坚持一定要去。 她信誓旦旦:“反正厂里会负责,我们花不了多少钱的,只要能把你的腿治好,这都是值得的,难道你想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她坚持,即便婆婆和哥嫂冷嘲热讽,也要去借板车把她男人推去医院,终于,她男人先扛不住了,告诉她,自己确实没到瘫痪那么严重的地步,而老大夫的处理方式也很正确、很及时。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想借此分家。 说这话时万香儿很甜蜜:“我男人说不想我这么辛苦,就算分了家也可以继续孝敬爸妈,但凭什么养着哥嫂一家,我们现在还只有一个女儿,他想再生个儿子,但这样的话哪里养得起?” 说到儿子,她的脸色有点淡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简双眉头挑了挑:“你怀上了?” “还没有,其实我身体没毛病,但是——”万香儿犹豫一下,终是说出了口,当着熟人她真心不敢,“你说简医生,我如果只想生一个女儿,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简双意外于她的超前。 要知道这年头别看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说得慷慨激昂,但没儿子,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都是很丢脸、很抬不起头的。 不然简父简母也不能干出在外面找个女人生这种事。 或许也正是因为太常见了,才有这种口号,号召所有人平等对待儿子女儿。 “我以前看我爸妈拼儿子,直到我妈被医生断定没法生了才消停,但他们对我几个姐妹都淡淡的,我妈为了生儿子,身体坏了,早早就去世,我不想这样一胎又一胎接着生,我也害怕真生个儿子出来,我会像叔伯家的亲戚一样,我一想到我女儿被养成招娣盼娣那样子,我就觉得好害怕。”万香儿抹了抹眼角,深吸口气,“不好意思啊简医生,让你看笑话了,可能我这种想法比较大逆不道吧,居然不愿意给夫家传宗接代。” 简双的神色很平静,连刚才的惊讶都消失了,语气坚定道:“你没有错,第一,能不能生儿子是由你男人决定的,跟你无关,不过你生不出来,那就是命中注定他没有儿子,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第二,真正能传宗接代的是女儿,女儿才能一直传承大部分基因,代代如此,男人几代之后就不剩多少了,你觉得儿子能传宗接代,只是因为从古到今都是惯的父姓,他们传承的是这个姓氏。” 万香儿目瞪口呆,简双微微一笑:“你想生孩子,只是因为你想生,不用把自己陷入这个逻辑里,不过如果你做出这个决定,你就要想好去面对所有亲戚朋友带给你的压力。”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很难不受周围的影响。 简双是个坚定的人,她喜欢孩子,所以她选择生,但同时她又不需要太多,她认为一个就够了,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喝下了那瓶药剂。 只是比较巧合,她刚好怀的是双胞胎,不然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只要一个。 未免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也把这个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万香儿面前:“我希望你做下决定是从你自己出发,不要将来后悔了,把一切怪在你女儿身上,觉得是为了她牺牲,不给她生一个弟弟。” “哦哦。”万香儿还有点恍惚。 后面简双又往万香儿家跑了几回,给老爷子针灸,他们家依旧僵持着,没有分家成功,但万香儿儿把自己的工资拿到了手上。 她男人渐渐好了起来,不用一天到晚躺床上,还可以拄着拐杖出来晒晒太阳。 见到过来的简双不免尴尬,就只是憨厚的笑笑。 简双回以礼貌一笑,老爷子身体经过针灸,恢复不少,但想回到开刀前的状态却是不可能了。 他们家经过商量,决定把药水打完就不再治了。 简双知道情况,也没有劝说,只是写了一张食疗的单子:“如果有条件,还是给老爷子吃点好的。” 万香儿拿过单子看了看,微微松口气。 简双也没让他们家吃龙肝凤胆或者做那种贵价药材的药膳,无非就是一些平价补身的方子,考虑到了现实,比较贴合他们家情况。 “简双同志,多谢你!”万香儿非常感激。 她已经知道简双给她公公针灸,真就只是意思意思收了点钱,医院也给他们减了医药费,要知道她公公可不是厂里员工。 作为员工家属,就算能去厂里看病开药,也得收个成本价,不过最终却没花预估的那么多,她当然高兴。 走出万香儿家,简双有点失望于并没有触发特殊打卡,解锁潇湘明心,看来她的直觉出错了。 不过把老爷子治好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她得到了一本老年人养生药膳。 简双挑了其中几个方子写给万香儿,大概是量身打卡,这些药膳搭配巧妙,但价格并没有贵上天,挺适合普通家庭。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墨墨找到对象了。 墨墨确实很挑,对别的海龟不屑一顾,但对简双投放的刘教授手里那只很是喜欢,目前两龟已经成了,汪教授检测出了怀孕的迹象。 墨墨要做爸爸了,简双很惊喜,立马赶去农大那边。 果然就见到一贯内向害羞的墨墨热情的围着另一只绿铜龟打转,反倒是那只有些高冷,对墨墨爱搭不理的样子, 偶尔大概是嫌他烦,直接把脑袋伸进了龟壳,墨墨就可怜兮兮的推一下,又推一下,终于,那只忍不住了,刷刷刷手脚都伸出来,啪的一下甩在墨墨脑袋上。 墨 墨懵了好几秒,简双愣是在他身上看出了几分委屈。 可他还是锲而不舍的对着对象摇头晃脑,可怜兮兮的逗她开心。 为什么简双会这么认为呢?因为之前两小孩跟墨墨玩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简双想起以前相亲时墨墨的抗拒,只能感叹这遇见对的龟就是不一样。 汪教授对简双道:“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是怎么想的?” 按照他们一开始的约定,墨墨是公海龟,只需要过来找对象配一下,然后就可以分开养活了。 毕竟找那么久也才找到两只,绿铜龟不像是群居的物种,对汪教授来说,重点不是墨墨,而是那些配上了的母海龟。 他们要精心照顾她的蛋,将其繁育出来。 只是看墨墨这个黏人劲儿,对方未必会愿意啊,汪教授有点担心墨墨会抑郁。 抑郁这种事在动物间并不算罕见,一些极端的物种,夫妻一方离去,另一方也会不吃不喝跟着去。 简双领会到了汪教授的意思,想起空间里的第三只海龟也是母海龟,简双果断道:“我先把他带回去养两天,如果能适应,就好,不能适应,再把它带回来。” 汪教授不太情愿,但简双才是墨墨的主人,墨墨还不像小绿,小绿就是刘教授那只,他给取了这个名。 小绿现在怀上了,刘教授担心自己照顾不周,所以在他们展示了一番海龟的居住环境后,愿意将她留下。 而墨墨呢,作为公海龟配完种似乎就没有用处了,至于研究?汪教授觉得大可以研究小绿,所以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简双就把带回来的墨墨放进了空间,送到了第三只身边。 结果她还没出海域呢,就目睹这一公一母差点打起来。 简双:“……”迅速把它们分开,咋回事啊? 虽然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但也有除非一公一母这后半句,你们怎么不按套路来? 是不打不相识,还是对彼此比较陌生,领地意识占据上风? 简双只好把它们放得远了些,这回倒是没打架了,墨墨却左顾右盼急得团团转,简双意识到它是在找它对象。 此时简双已经有点不忍心了,墨墨努力摆着小短腿,扩大活动领域,哪还有之前宅着不动的模样? 而等它滑动到老三附近,两龟又打了起来,这次打得更狠了。 简双摇了摇头,把墨墨放到了海域的另一头。 墨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只缩进了龟壳里,一动不动了。 简双把龟粮放在附近,原先吃得很欢快的墨墨脑袋都不肯伸一下,次日一早,她过来时还是这样,龟粮一口都没动。 简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叹口气:“算了,知道你搞纯爱,也知道你离不开你老婆,我就不做这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了。” 她把墨墨放进玻璃瓶里,墨墨慢吞吞把脑袋伸出来,晃了两下。 等简双到达农大时,它四肢也露了出来,一瞬间简双进觉得它意识到了自己是带它回来找它对象的。 不不不,墨墨应该没这么聪明!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放了些龟粮进去,但这回墨墨就乖乖吃了起来,简双觉得自己低估了墨墨的灵性。 或许智商越高的,越追求纯爱?这大概是一种抛弃了物欲的精神的共鸣。 当汪教授看到简双把墨墨带回来也是眼前一亮:“我之前看小绿对墨墨很嫌弃,还以为它一点也不喜欢,没想到自墨墨走后,它就很有些焦虑的样子,还不愿意吃龟粮了,它还怀着孕啊。” 就算简双不来,他也要去找她了。 简双苦笑:“我也没想到绿铜龟是这样忠贞的物种。” 汪教授说:“虽然这样给我们繁育增加了些难题,但墨墨本来就看不上那些普通海龟,而且根据我们的检测,小绿肚里的海龟蛋应该不少,两龟感情好,以后没准可以三年抱两。” 简双嘴角抽了抽:“你就不怕动物的自保机制觉得孕育生命伤身体,反而不愿意再怀了。” “还有这种可能?”汪教授惊讶。 “怎么就没有?我觉得墨墨的智商很高。” 汪教授严肃起来:“那我得好好看看。”说着又叹了口气,“这种绿铜龟真是太少见了,都登报那么久了,居然还没有人找到第三只,我记得植物那边瑶光艳和玄光都发现不少了吧?” 简双摸摸鼻子有点心虚,为什么没有第三只?当然是因为她还没投放啊。 她打算让老四当老三的对象,先繁育一波,生一批小海龟,再陆陆续续投放,这个地点要好好选,才能立马到达专业人士手里。 不然简双多多少少有顾虑。 汪教授只是感叹一句,倒没有追着问,不过简双回来后,就发现医科大地图暴击出了老四,这可真是心想事成。 她立刻把老四投放到老三附近,投放时还有些担心他们两个再度打起来。 可事实证明担心多余,这两只的气场就对了。 当然,后来越来越多绿铜龟被发现,汪教授也总结出了规律,已经有对象的绿铜龟身上应该会有特殊信号,宣誓有主了,所以其他的绿铜龟只将它当做竞争者看待,不管是公是母。 它们这个族群,是独居的机制,但又不完全独居,基本是一夫一妻共同养育幼龟,等幼龟成年就立刻把它们踹走,又过上二人世界,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后来这个特质被公布出去,还有一些情侣拜起了绿铜龟,在网上转发相关图片。 他们认为它是忠贞的代表,就像大雁一样。 如果不是绿铜龟有毒,且已经成为国家保护动物,禁止私人养殖,还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养。 你一只我一只,我们一起白头到老。 对,绿铜龟的寿命有五六十年,就算跟人比也差不了多少,可以陪伴到老。 墨墨和小绿的龟蛋跟老三老四的崽差不多是前后脚出生的,对于这个时间差异,简双有点惊讶。 她偷偷给两边做了测试,意外又不意外的发现是因为老三老四生活在游戏打卡到的海域里,它们的状态要比墨墨和小绿好。 因为两边吃的差不多,简双给墨墨小绿配的龟粮也加入了药材,于是她没急着继续投放,想让怀孕的老三和孩子都在海域中滋养一阵打好基础。 至于墨墨和小绿缺失的,只能后续再想办法。 墨墨倒是可以接回来,但小绿现在是刘教授的,简双最多给它换换海水。 不过思及绿铜龟的属性,简双觉得自己这边像婆家,刘教授那边像娘家,墨墨和小绿这对小两口完全可以这家住一段时间,那家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等到眼药水的第二期临床实验结束,简双把评估报告交到药监局,距离年底已经只剩一个多月。 今年他们肯定要回老家过年,所以简双决定在回去前把老三老四还有他们的崽投放到一处海域里。 现在海景房的概念还没有兴盛起来,旅游业不旺盛,来海边赶海的都是周围的人,少有圈地建房的,没人去的海域不少,简双精心挑选了一个实验基地附近的。 她真心希望他们能将绿铜龟打捞起来。 这个周末她照例带孩子出去玩,全家跟上,虽然简双有意要把绿铜龟跟自己扯开关系,但她选定的这片海域距离实验基地也不算太远。 无非就是实验基地比较偏,远离人群,而他们来的这片沙滩有不少附近的人也带了自家孩子出来。 简双和乔明远陪着三毛三丫玩得很开心,刘凤萍和赵兰花赶海,扒拉海蛎子也非常快活。 以前他们是内地人,吃海鲜很少,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倒有点喜欢了,最重要的是白得的不要钱。 经历过最困难、吃不饱那三年的三位老人可别提多喜欢了。 最后简双和乔明远被他们指挥着去更远处找些卷上来的海带。 刘凤萍和赵兰花走不动了,留在原地带孩子,简双和乔明远对视一眼,都有 些无奈。 今天是周六,来的人很多,还有大老远骑自行车过来的,附近这片沙滩确实被扒拉的很干净,简双两人就走得远了一些。 有意无意间,简双向着实验基地那边走过去,谁知偶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将一个小孩子推下海,头也不回的离开。 简双面色大变,拔腿就往那边跑。 乔明远视力没简双好,有点茫然的跟在后头。 第92章 第 92 章 奋斗第二十八天 简双跑了大概两分钟, 遇到一片怪石嶙峋,陡峭非常,如果真的要爬的话是能爬上去的, 但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小孩, 她衣服一脱直接往海里跳。 后面的乔明远都懵了, 大声喊着简双的名字, 也下意识跟着跳了下去。 直到看到简双在水里灵活如游鱼,方才松了口气。 乔明远当然也是会游泳的,但他只见过简双钓鱼, 还真没见过她游泳,他怕简双不会。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在海里艰难挣扎的小孩——他怕简双为了救人, 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游泳简双也是会的, 可她其实没在现实中的海里游过, 她直接跳下去也不是什么为救人而上头, 仅仅是她在空间中的海域跳习惯了。 等接触到冷冰冰的海水,瞬间反应过来:靠, 这不是现实! 就挺无助的。 直到——哇, 好顺畅, 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能在水中呼吸! 简双发现身在其中,长时间憋气也没怎么感觉到窒息, 不知道算不算是空间对身体的反馈。 尽管她这反应已经很快了, 但一开始她所在的位置距离小孩就比较远, 等终于游到小孩身边, 小孩已经沉入海中,昏迷了过去。 简双抱着人游到岸边,开始急救。 一下一下按压心脏, 人工呼吸,甚至使用针灸辅助……小孩毫无动静,简双都有点绝望了,终于感觉到按压的心脏开始跳动。 小孩喘气,猛的咳嗽,呕出肚子里的海水。 简双也跟着喘气,只觉得像是脱力一般,但不是累,是紧张。 她已经认出了她是谁,囡囡,万香儿的女儿。 同样的,她也辨认出了把囡囡推下海的人是谁,万香儿的丈夫,那个外表憨厚老实的男人。 “囡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大概一刻钟后,简双拔掉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看着小姑娘恢复了清醒,问。 五六岁的年龄,已经开始懂点道理了,她伤心又茫然的看过来:“简双姐姐,为什么我爸爸非要把我推下海?是囡囡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你没有错。”简双接过乔明远递来的厚外套却没有穿,而是裹紧小姑娘。 这是她跳海之前脱下的,还是干的。 乔明远一点也不意外她这个举动,把另一件属于他的衣服给简双披上:“你穿着,我不冷。” 简双没拒绝,抱起小姑娘打算回沙滩那边。 乔明远试探性的伸出手,意思是他来抱,小姑娘一下躲进简双怀里。 简双无奈的笑了笑:“就让我抱吧,现在她很害怕男人。” 她的衣服足够长,将小姑娘整个裹了起来,走到沙滩这边,简双往周围张望,没有看到万香儿。 “这是……”赵兰花注意到了她怀里的人。 简双深吸口气:“事情有点复杂,我得去一趟公安局报案,娘,你和奶先带着三毛三丫回去,明远你跟他们一起。” 不等乔明远拒绝,她就说:“我有点担心。” 虽然这应该是一场家庭矛盾,虽然她看到那男人走了,但她和乔明远跳下海救人还是挺光明正大的,万一被看到了怎么办?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自己家里人卷进来。 乔明远说:“我也不放心你。” 他们两个多有默契啊,简双的担忧他怎么可能没想到? 还是赵兰花拍板:“那就一起去派出所,谁也别落下谁,就算有人贩子扎堆出现,我也不是好惹的。” 她以为他们撞见了人贩子拐小孩的现场。 简双:“……” 乔明远:“……” 最终还是选择一起去了。 到达派出所跟公安说明情况,公安先是懵逼,然后严肃起来,年轻些的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不可能吧,当爸爸的怎么会把女儿推下海?” 但年长的就完全不像他那么天真,事实上,在他几十年的办案生涯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似那种流窜作案,激情杀人的反而很少很少,尤其这只是一个小姑娘,你就算是把她拐卖,都比把她推下海可能性更大。 年长公安直接吩咐下属去传唤嫌疑犯以及家属。 简双作为目击正者和救人的,就暂时留了下来。 有女警领着他们去洗了个热水澡,又端来姜汤。 等简双带着囡囡收拾好出来,万香儿已经到了,她满面焦急,非常惶恐不安,不停的询问:“我女儿真的在这里吗?她真的被人救下了吗?” 另一个女警正在细心的安抚她。 等见到囡囡更是一把扑过来把人抱住,哭得泣不成声。 看到这一幕简双也是心酸。 同为母亲,如果有人敢把她女儿推下海,她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她询问女警案情进展,这才得知万香儿来的这么及时,是因为她发现女儿不见了。 这年头一般人很少有这样的警惕性。 孩子不见了,会以为她跟小朋友出去玩了,要等到天黑了,吃晚饭了还不见人回来才会意识到不对,但也往往不会立刻报警,而是要在周围找一圈,实在找不到,才想到这种可能。 可大概是母女同心,万香儿一发现女儿不在,喊了一圈没喊到人,就心慌的不行,立刻往派出所跑。 她这个举动不能说不警觉,如果小孩子真的被拍花子了,公安察觉越早,越能把人截留下来,可偏偏她遇上的是狼子野心的身边人,对方从一开始就没给小孩活路。 公安还没有把事实告诉她,看着这个抱着女儿哭的可怜女人,眼中都是怜悯。 这时,一阵哭天喊地的哀嚎声响了起来。 “公安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嫌疑犯!” “你们不能随便乱抓人啊!” “什么疑似与一场谋杀案有关,我儿子清清白白,前不久才获得了厂里的表彰,他是先进工人,怎么会有问题?” 万香儿身体一僵,因为这个哀嚎声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婆婆。 朝夕相处多年,哪怕她现在情绪不对,也不至于连婆婆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发生了什么? 公安抓的人是她的丈夫? 万香儿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她不敢再想下去,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然后公安带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张脸化成灰了她也认得。 男人面色苍白,还试图狡辩,说自己没去过那片海滩,直到简双作为目击证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下子崩溃了:“又是你,怎么又是你坏我好事?” 这条口子撬开,接下来的审讯就非常顺利了。 原来看似恩爱夫妻的两人,实则男人心里一直暗藏着怨气。 简双听到他口口声声说万香儿这么多年了,还没给他生个儿子,甚至还跟他说不生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罪过,他没了儿子无法传宗接代,对不起列祖列宗。 简双只觉得异常无趣和可笑。 讲真,她还以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万香儿在旁边影响着,这男人应该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万香儿后退几步,被他这个话打击到了,甚至脸上出现了对自己的质疑。 接下来公安把她们请了出去。 万香儿一直没说话,简双也没有,她觉得此刻她自己单独呆着,消化情绪比较好。 不过看她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甚至连旁边瑟瑟发抖的囡囡都顾不上,简双怕这件事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毕竟她才刚遭遇了被亲生父亲推下海,她上前一步准备把 囡囡带出去。 万香儿是个成年人,不需要别人安慰,但小女孩不是。 谁知她才向小姑娘走近,万香儿却像警惕的母狮子一样,瞬间把囡囡抱进怀里。 等看到走过来的是简双,愣了一下露出歉意的表情,勉强笑了笑:“简医生,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女儿,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你,她或许就……”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作为母亲,她不愿意说出那个字,就像是对自己女儿的诅咒一样。 简双听到这里就知道她已经听公安说了经过,她点点头:“我们一家今天去海滩那片赶海,刚巧撞见,就算不是你女儿,是别的小孩,我也会尽力为之。比起感谢我,你尽快收拾好情绪,好好安抚一下囡囡吧,她才是这件事里伤害最大的人。不好好安抚的话,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这是被至亲之人伤害,她可能再也无法信任别人。” 这年头还没有心理疾病的说法,简双希望她能重视。 “是,你说的对!”万香儿抱住女儿,眼睛里露出恨意,“我的囡囡是我的宝贝,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看她这样子,简双就知道她应该不会选择谅解,这让她多少松了口气,她很讨厌和稀泥的结局。 这不是家务事,这是谋杀! 因为这事涉及到自己,简双多少多关注了些后续。 发现虽然只有自己一个目击证人,但公安各种走访,排查他的行动轨迹,找到了有力的物证,差不多把事情的脉络给弄清楚了。 别看这男人显得很老实,但还真不是一个老实人,他要杀囡囡的理由不只是他说的那样。 万香儿的父母虽不重视她,却尽到了一个做父母的责任,他们很精心的为万香儿挑选了这对象,对他多次施恩,同时在他们离去后,万香儿还有一些亲近的叔伯作为依靠,与她自己的姐妹。 这男人勾搭上厂里一个寡妇,寡妇家里还算有点小权利,或许比不上万香儿叔伯这边,但万香儿不愿意为了他去求那些叔伯,他也认为这些人为了万香儿能始终高高在上压着他,不让他晋升。 然后则是万香儿没给他生个儿子,两重叠加,他生出了和万香儿离婚的想法。 可他知道离婚在这年头很丢脸,轻易成不了。 在发现自己断了腿后,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根本不是和万香儿说的想和父母分家,而是想要她嫌弃他,主动和他离婚,这样万香儿那些叔伯就怪不到他头上,他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等过一段时间就好起来,顺理成章和寡妇结婚。 可他没想到万香儿这个蠢女人会对他不离不弃,更没想到简双戳穿了他,幸好之前就找好借口,哄骗了过去。 然后他生出第2个念头,把囡囡卖掉,再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样, 万香儿肯定执意要找孩子,而他当然会意思意思的寻找一番,但等精疲力尽的放弃,要求万香儿给他生儿子,对方肯定不能接受,吵架一番,大概率也会离掉。 中间再做一些手脚,世人大概率会从一开始同情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变成厌恶她这个疯婆子。 而他清清白白,只是想放过自己,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有错吗? 不过这事中间出现了一些差池。 他找不到卖家。 就算他心里想的再多,他外表上也是一个老实人,他日常生活也都规规矩矩,而这年头孩子还真没那么金贵,多的是养不活,把白白胖胖的男娃女娃送人的。 囡囡还是个不占优势的女娃。 再加上那寡妇对他有些失望,似乎看上了别的再婚对象,如此日夜焦心之下,他竟然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干脆把人杀了,然后传言走丢了。 不过到底没敢亲自动手,就把孩子带出去偷偷推下海,因为没有亲眼见证杀戮,似乎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他的想法和行为都异常可笑,你问他这样做是犯法的,有没有想过被查出来会吃枪子? 他一脸惊讶的反问,他以前村里同样有这种把女婴溺死的,养不活往山里扔让狼吃掉的,他根本不觉得囡囡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公安脸都绿了。 你说他头脑简单,没想过后果,那也确实,可这种简单又愚昧又恶毒。 简双听完经过,直感叹聪明人永远也无法想象一个蠢货的下限在哪,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他们的杀伤力。 可若你说这是家庭带来的影响,囡囡的爷奶知道这事同样无法理解。 最刻薄的吴大妈都喃喃自语,说这不是她儿子,她儿子不是这样。 她是讨厌囡囡,喜欢其他孙子,所以能为一个偏方毫不犹豫的砍了囡囡的桃树,但孩子都养到这么大了,她从来没想过要把人害死,无非就是催着儿媳赶紧给儿子留后。 孙女嘛,嫁出去还能得一副彩礼呢。 吴大妈精神恍惚了一会儿,蓦地咬牙切齿,叫嚷着让公安把那寡妇抓起来:“我儿子就是被她给害的,是她撺掇的,肯定是,他以前是多善良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被亲家给看上,你们快去抓那寡妇呀,她才是主犯!” 公安自然不会听她的,不过这毕竟是杀人未遂,他们还要传唤寡妇,看她有没有涉及其中。 囡囡的爷爷老泪纵横:“他怎么就这样了?明明我们还有他哥哥都不这样,我们老卢家的根子是好的……”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叫都没用了,哪怕寡妇真的涉及其中,他们儿子也逃脱不开这法网。 因为囡囡可是他亲手推下去的,之所以未遂是简双到的及时,救了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万香儿自然过不下去了,提出离婚,很快被审批通过,她带着囡囡搬出了卢家。 她搬家的时候,简双也在,问她的住处,知道她叔伯帮着租了房子,本来还想让他们住进其中一家,但是万香儿拒绝了 她不喜欢欠人的性格,不然也不会顶着丈夫的埋怨,始终没有为他的前途去求人。 不过这一点在此时发挥了用处,因为人情一直没用,所以这会儿她遇到难处,那些人都很积极的帮忙。 站在大杂院门口,囡囡忍不住道:“妈妈,以后我就没有爷奶了吗?” “你舍不得他们吗?” 囡囡面露纠结:“奶奶经常骂人,她还砍了我的小树苗,但是她也给我洗衣服,给我吃鸡蛋,还有爷爷——”她扬了扬手里的木质陀螺,“他也给我做了玩具。” 并不是专属他一人的,她能吃到鸡蛋,玩到玩具,其他孩子也有,甚至她拥有的还比不过他们,但囡囡并没有去记这里面的不公平。 她记得的都是别人对她的好。 简双忍不住想,这真是一个小天使,之前的伤害并没有对她的身心造成影响。 万香儿陷入了沉默,许久后她道:“他们还是你爷奶,以后你想他们了,可以回来看他们,但不许单独回来,要告诉妈妈,妈妈带你回来。” 她不想破坏小孩子的纯真,她也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囡囡还小,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当然不会迁怒囡囡,哪怕她因为她前夫恨上了这一家子,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站在不远处的吴大妈和卢大爷也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真是造孽呀!” “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败了!” “囡囡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她。”吴大妈快速走过来,往囡囡的口袋里塞了一沓钱,“你以后一个人带孩子好好过,如果有难处就回来——”她满脸心疼,却还是道,“就回来找我,我多少还有一些压箱底的积蓄,只有一点点,你也别指望太多。” 万香儿只冷冷的看着,没有拒绝。 今后她要一个人抚养囡囡,当然不会傻的拒绝这钱,这是他们家欠囡囡的。 囡囡满脸无措,看了看妈妈,见妈妈没说话,下意识道:“那爷爷怎么办?爷爷还要吃药,奶奶我不能要你的钱。” 却是卢大爷开口了:“没事囡囡我已经好起来了,你看爷爷我是不是很强壮?等再过几天我就给你做一副羊拐。” “真的吗?谢谢爷爷。”囡囡眼睛一亮,这东西以前只有她爷奶最宝贝的大堂哥有,别说是她了,就连小堂哥都没有。 “爷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小囡囡真诚的祈愿:爷爷快快好起来,获得养元丸主药潇湘明心一株】 简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等离开大杂院,搬到新居,她帮忙打扫,囡囡也忙来忙去的。 简双看了一眼在里屋收拾的万香儿,偷偷叫住囡囡,以一种童话故事的口吻说:“囡囡,如果你许出的愿望真的能实现,你会不会后悔将它用在你爷爷身上?你爸爸伤害了你,也深深伤害了你妈妈,而你爸爸是你爷奶的儿子,某种程度上你爸爸会这么坏,是他们没有教好……” 囡囡其实很懵懂,但还是努力的去分辨:“是说 爷爷奶奶也是坏人吗?我如果为他们许愿,妈妈会伤心?那我能不能把愿望用在我妈妈身上,我最喜欢我妈妈了,用在我妈妈身上,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后悔。” 简双看着她懵懂的脸,忽然就笑了,小孩子很天真,她的念头也很纯粹,谁没有过小时候做了某事后来想起都无比后悔的阶段? 不然也不会有童年的黑历史这个词了。 这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囡囡和曲糖糖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两个都触发了特殊打卡,她们的心愿也是为了别人——尽管在曲糖糖身上打卡到的瑶光艳很对她的病症,可小小年纪的她其实并不懂毁容所代表的含义,她只是不想她奶奶再伤心下去。 而囡囡也只是个小孩罢了。 小孩是混沌,将开未开,是白纸,别人涂上什么颜色就会显什么颜色。 一样的是她很确定他们都会长成很好的孩子,因为他们身边都有很负责的家长,而游戏也格外偏袒他们。 简双打了一个响指,五指如花儿一样绽开,露出掌心的大白兔奶糖:“恭喜囡囡,许愿修改成功,如果以后你妈妈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就来找我,我会帮你救她,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无论何时都不会后悔。” “来,我们拉勾。” “拉勾!”囡囡还不懂这个承诺的含义,但她很喜欢和简双姐姐玩过家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简双姐姐,我的愿望真的那么神奇吗?” “是啊,囡囡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就算将来囡囡后悔把愿望用在爷爷身上,也可以想一想,我的愿望也用在了对我好的老爷爷老奶奶身上。妈妈会变老,简双姐姐也会变老,大家都会变成老爷爷老奶奶,这时囡囡的许愿对所有人都有用,你可是大功臣呢。” “哇,我好厉害呀,我不是被爸爸讨厌的恨不得杀死的小孩,我是所有人的大功臣!” “对,大功臣囡囡最厉害了!” 第93章 第 93 章 奋斗第二十九天 关于眼药水能否上市, 药监局还没有给简双回复,有可能马上就可以了,也有可能还要进行第三期的临床实验。 但简双却没法等下去了, 因为他们要准备回老家过年。 索性就把这事放到年后。 而回去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墨墨的安置。 目前墨墨和小绿是住在农大这边, 按照汪教授的估计, 预产期在过年期间,简双不可能把它带回老家,农大倒是可以继续照顾, 但他们的重点是小绿生下来的蛋,所以简双左思右想, 觉得可以把墨墨托付给刘教授, 反正它跟小绿是不可能分开了。 她向乔明远打听了一下刘教授, 得知刘教授过年会留在国防大, 觉得很方便。 虽然这会儿已经快放寒假了,但简双还是挑了个双休的时间, 走了一趟国防大, 专门跟刘教授聊了聊这事。 不仅是这一年, 还有之后墨墨和小绿的安排。 对于简双的比喻——他们一个是婆家, 一个是娘家,所以提议轮流住一段时间, 刘教授欣然接受:“虽然一般我进行保密项目时就不太能顾得上它们, 但也有助手帮忙照顾, 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 可以把它们接过去,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教授,你真的太通情理了。”简双夸道, 想着目前已经在计划中的增高药剂,目光闪了闪。 其实这会儿她很想八卦一下刘教授是怎么想的,还有没有渴望成家,可她忍住了,等增高药剂研究出来再说。 目前她手头上可以复现的药剂不少,她得一个个来,不用着急,反正刘教授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最多就是明年就有成果。 事情进展顺利,将要离开国防大时还有意外惊喜:【叮!恭喜玩家打卡国防大,获得体质觉醒药剂一份】 简双心头大动。 她想到了增高药剂的遗憾,只能修补基因缺陷,还只是特定的主管身高的基因,可这个体质觉醒药剂,应该就是能打开基因锁,基因重组之类的吧? 一个体质觉醒,让简双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砰砰跳动了起来。 虽然因为她练武,有经常锻炼,体质已经远超同龄人,可谁不想自己更强壮一些? 简双现在大晚上走夜路的根本都不怕,要知道这才七九年,都还没有经过严打。 这就是强悍的武力值所带来的自信。 更何况,她自己情况特殊,能得到空间的反哺,可她的孩子不行啊。 三丫可是女娃,女娃立身于世,本来就比男娃更危险一些,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她教出来。 但对待孩子,简双又和对待自己不同,自己的话往死里练习那都不含糊,对待孩子,因为清楚其重要性,倒是能忍得住不心软,可心疼啊。 练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一句话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简双已经着手在给两个娃打基础,那脸都绷得特别紧,拒绝自己有任何心软,怕这一口气泄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而觉醒药剂将会是一个捷径。 哪怕简双听着游戏的说明,知道就算服用了药剂也只是开发潜力,后续还是需要经常锻炼,才能把潜力变成真正的实力,她也一点都不失望。 首先有没有潜力是一回事,其次如果身体沉重,受其拖累,一开始会很难坚持下来,而不像有的人完全不觉得锻炼是痛苦的事,只要运动,只要流汗就很快乐,自然也有更多的动力。 所以她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进入空间,对打卡到的体质觉醒药剂进行检测。 “……绿铜白,潇湘明心,银霜雪!” 绿铜白来自墨墨,潇湘明心也在不久前打卡到了,现在就只剩一个陌生的名字,银霜雪,很遗憾,简双完全没有思路。 接下来她又取了一部分脑域开发药剂,送入药物分析室。 非常幸运,这次总算 把所有药物成分都分析出来了。 不幸的却是除了玄光、天乌魁、潇湘明心这三样,还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天霄云丝。 简双想起手中的唯一一个脑域类心愿种子,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指定天乌魁还是天霄云丝。 这两个目前都没有思路。 算了,再看看吧。 目前她复现的药剂有瑶光艳为主药的祛疤膏,玄光为主药的眼药水。 还没有对外公布立项的则有绿铜白为主药的增高药剂,以潇湘明心为主药的养元丸。 同时瑶光艳还可以做护颜霜、润肤乳。 简双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体质觉醒药剂和脑域开发药剂都不用太着急。 她爷奶年龄是大了,但大可以先把养元丸弄出来,养元丸的药材已经凑齐了。 理清思路后简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去看后面的备注。 目前无论是体质觉醒药剂还是脑域开发药剂,都只是银河系版本。 因为地球上的人类还没有走出银河系,也只适用于这个版本的药剂,想要更高阶的,简双猜测要把中级设备升到高级,甚至更高的要求都是可能的。 简双没有好高骛远,就算这两款药剂都是阉割版本,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非常有用。 更高级的好是好,还能够一步到位,但以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未必承受得住。 等开年眼药水项目的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按照简双的估算,大概率是不用进行第三期临床测试的,可以准备上市事宜。 “而等到眼药水项目结束,我就可以着手做增高药剂和养元丸了。” 简双长舒一口气。 她和乔明远特地留出时间,全家出行跑遍首都购买各种特产,然后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她,乔明远还有赵兰花与三毛三家都是去华南省的老家,爷奶则是回榕城这边。 简双已经给大伯那边打过电话了,让他们算着时间在火车站接人。 不像简双一行人还需要转两趟车,从首都到榕城是有直达火车的。 这让简双多少松了口气。 她其实想过让爷奶跟自己一起回华南省这边,但话没出口就知道这不合适。 一来爷奶不是她一个人的,都已经陪了她这么久,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该和大伯一家团聚团聚,二来爷奶的性格让他们在亲家这边过年也会不自在。 所以就变成这样兵分两路,约定开年后再回首都。 刘凤萍是没有疑义的,而简双她爷一般不发表意见,都听她奶的,但赵兰花这边就可能有些顾虑。 她完全没想到在首都一住就是这么久。 说真的,她也舍不得她家老头子,可来首都见识更广了,她也隐隐觉得在首都,乔家人能有更好的发展,她偷偷跟乔明远聊过,乔明远也支持她回去劝说大家来首都发展,至少爹娘两个要过来,他们过来了,大哥二哥才会考虑过来,毕竟赵兰花和乔栋梁两人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本来在首都是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或棉袄,可回前进大队这边居然还温暖了不少。 赵兰花感叹:“说起来还是咱这边气候舒适,但在首都呆久了,我竟然有点不自在,觉得这里太湿了。” 她还记得她刚到首都,觉得脸啊手啊特别干,简双就给她配置药膏。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用,是刘凤萍催着她,说女人不管到什么年龄,都要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别害怕,也别觉得浪费钱,反正简双自己都没说什么,她既然给了就别客气。 说句不好意思的,她觉得简双配的药膏是真的好,这抹了一段时间,她自己看着镜子都觉得更年轻了,有一种那个啥,城里老太太的养尊处优感! 对,就是这个形容。 眼看着前进大队村口那棵大树已经隐隐在望,赵兰花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老头子看到我这样会不会被吓到? 先看到赵兰花的当然不是乔栋梁,而是听了电话早早等在村口的几个小孩。 至于家里的大人,忙得呦,根本脱不开身。 “小叔叔小婶婶你们终于回来了!” 大毛二毛,还有四个丫都一眼认出了简双和乔明远,实在是这两人几乎没什么变化。 然后才有些踌躇的看向赵兰花。 这是我奶吗?怎么觉得怪怪的! 大毛二毛好歹年长些,心里有顾虑,也没傻的说出来,二丫四丫却是脱口而出:“小婶小叔我奶呢,我奶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赵兰花:“……” 她都要气笑了,指着自己:“小兔崽子们看好了,我就是你们奶!” “你你、你不是!” “我咋不是了?” “我奶是长头发,我奶没这么年轻!” 没错,赵兰花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了,这倒不是为了带娃轻松,仅仅是刘凤萍觉得这样时髦,便拉着她一起去剪了一个非常干练有精神气的短头发。 看着就是一个很进步很时尚的铁娘子。 相比简双和乔明远仿佛被时光眷顾,赵兰花以前操持家务,还要下地干活,是比较显老态的,这一两年间她吃好喝好,又不用干重活,又有简双给家里人制作的护颜霜,那脸说返老还童有点过了,却是真的年轻了十来岁都不止。 赵兰花被小孩子直白的惊讶和夸奖弄得有点羞恼,但完全不妨碍她嘴角翘起。 她故意板着脸道:“既然说我不是你们奶,那我带回来的蜜豆糕和好几种糖果就不给你们吃了。” “不要不要,你是我们奶,你是我们最亲的奶!” 大毛二毛谄媚的迎上去,对着赵兰花撒娇,边还不忘瞪了几个妹妹一眼,叫你们不会说话! 这个点回来已经有些晚了,就算是坐在村口唠嗑的,也大多回了家,烤上火了。 所以他们一路回来还真不怎么引人注目,赵兰花其实有点遗憾。 有句话叫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哪怕她作为大队长媳妇一向低调,可攀比炫耀的心也是暗暗存着的,只不过不会表现的太明显,她这个年龄,能炫耀的无非就是男人儿子,但这一次她真的挺想炫耀一下自己,可惜没有观众啊。 但等回到家赵兰花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大儿媳二儿媳纷纷围着她大惊小怪起来,两人居然都没有关注他们带回来的特产,而光顾着去看赵兰花的脸了。 “我的娘哎,你这是吃了仙丹吗?” “首都的风水这么养人?” 张桂芝脱口而出:“是啊,看着都跟我差不多,这跟爹不就差辈了吗?” 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的乔栋梁:“……” 他的脸直接黑了。 这个大儿媳也太不会说话了! 第94章 第 94 章 奋斗第三十天 张桂芝一张口就得罪公公, 接下来鸟悄似的,虽然公公不像婆婆,跟他们接触少, 但婆婆会护着公公啊, 瞧瞧那眼神, 跟要吃人一样。 赵兰花从首都回来, 这可是大事,不少老大娘、年轻小媳妇纷纷齐聚乔家,想从她口中打听首都的事。 这一过来, 见到她那张年轻了有十岁的脸,那个惊讶劲儿别提了。 赵兰花一开始还暗暗得瑟, 可算是弥补了刚回来时没人关注的不满, 但很快就被这些人烦的不行。 她在首都住了一两年, 见识过的热闹还是很多的。 虽然她心里怯怯的, 只敢在周围打转,但架不住简双周末有空时会把全家都带出去, 她当然不会在儿媳面前露怯, 这一来二去的, 见到的东西还真不少。 可肚子里再多的货也架不住她们天天来日子来。 赵兰花都掏空了, 他们还不断催她,你再给我讲讲那个邻居的事。 赵兰花:“……”就很暴躁。 都听过一遍了, 还讲还讲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结果她表现出不耐烦, 别人还背后酸她, 说这去了首都的人就是不一样, 都看不起乡里乡亲了。 赵兰花虽然不太想惯着她们,被她撞见那是毫不客气就骂,但她也得顾及着自己的风评, 不能给男人丢脸,她可是大队长媳妇,同时还很要面子,她跟那些泼妇可不一样! 因此她很快也学着简双往山里跑,只不过简双是去山里看她从前种下的野生药材,而她呢,主要是在城里待太久了,好久没上山采过山货,觉得手痒。 就是深冬,其实没啥山货,但在山上转转也比在家被那些老娘们围着好。 留在家里出风头的事则交给了大儿媳二儿媳。 赵兰花觉得烦,她们可不觉得,那下巴昂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虽然不是她们去的首都,但婆婆去就是乔家人去了,四舍五入就是他们也在首都住了一两年啊。 一开始还追求实际,从赵兰花这里打听到什么就往外说什么,结果赵兰花不耐烦,直接来一句你们就编吧。 张桂芝和孙来娣一想觉得也是,反正那些人根本没有去过首都,还不是随她们怎么编? 也不瞎扯,就在原先的事实上加工加工,这吹牛嘛,当然是往大里面吹。 什么天天去天安门广场,隔三差五去一趟故宫,看皇帝老儿住的院子,去爬长城,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去一趟就白去首都了。 他们说的眉飞色舞,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缝衣服的老大娘们也听得心驰神往,仿佛自己也跟着去了一趟首都。 至于真有人提议让她们去,却又连连摆手,面上带着羡慕和怯意。 这去一趟要花好多钱,自家又不像这乔家,出了能干的儿子儿媳,直接把赵兰花接去首都住,他们呦,能听一听已经是见世面了,其他大队的还听不到呢。 简双是不管这些的。 她坐火车回家,照例是先休息了两天,了解了一下家里的事。 前进大队今年足足养了一百头猪,成立了养猪场,张桂芝是厂长,简双等人回来前已经拉了几批,接下来还有二十只就等着年前这一波。 他们回来的很及时,还能吃上一顿杀猪菜。 二嫂孙来娣也没有闲着,她现在管着中草药种植基地。 这个活一开始是简双,但简双考上了大学,要去读书,她临走前也安排了交接的人手,交接的人手里有知青,也有村中读过不少书的年轻人,他们思路开放,脑子灵光,也愿意跟简双学习,这上手就非常快,毕竟这种草药还是很讲究技术的。 奈何安排的几个村里年轻人也考上中专、大专,这知青倒是有没考上的,可政策变化,他们也可以回城,就迫不及待回家了。 这种植基地差点停摆,一番混乱后大队长出面让种植基地的人自己报名,然后搞一个比赛,就像当初简双和卫生所的老爷子竞争去县里参加培训的资格一样,公开公平公正,谁也没有话说,于是孙来娣脱颖而出,坐稳了位置。 相比乔家媳妇的耀眼,乔家儿子则颇有贤内助的觉悟。 比如大哥乔明志一开始是在腊肉厂干,但腊肉厂也就是年底那点活计,平时还是跟着上工下工,这回他下定决心跟着媳妇干,去了养猪场。 二哥乔明胜呢,也是妇唱夫随去了种植基地。 他原本还觉得挺丢脸的,但大哥身为长子都不要脸了,他也没必要端着,这种草药的工分可比种庄稼来的高。 等草药卖出去了还有奖金,竞争可激烈了,如果不是他媳妇帮他开小灶,他根本考不上! 所以哪怕有村里人嘲笑兄弟俩被媳妇压着,他们也是面不改色,毕竟到手的工分是真的香。 家里日子过得好,能吃上肉,穿上新衣服,被别人说两句,又有什么要紧? 对此赵兰花也是看开了,反正他们家就是儿媳妇能干些,有句话叫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这娶一个好媳妇,家里能富三代呢。 由他们带好头,儿孙们也都很有志气,很有主见,赵兰花私心觉得,虽然比不上三毛三丫的机灵劲儿,但比村里那些邋遢鼻涕娃强多了。 这就够了,他们老头老太奋斗一辈子,图的还不是儿孙们有出息。 别人家想都还没有呢。 就是嘛,赵兰花不可避免的有点嫌弃儿子们进步慢,幸好他们老乔家没有那等打媳妇的畜生,不然都该闹离婚了。 她可是时髦的老太太,在首都见了好几桩闹离婚的事,虽然吧,这闹离婚都出现在下乡知青里。 抛夫弃子,抛妻弃女,哪样人都有? 以前赵兰花肯定站受害者,强烈谴责抛弃的那方,但现在她仔细琢磨,又觉得人还是要有上进心,一个拼命往前跑,一个哪怕只是站在原地,可对比下来也是落后的,这两口子聊都不能聊在一起了,你说这个我说那个,可不就是过不下去了? 他们老乔家干不出这么没良心的事,但儿子们肯定要努力进步,别被儿媳妇甩下。 简双不知道赵兰花的小心思,她对家里的变化很满意,大家都在为过上好日子红红火火的折腾,她心中很惦念那些野生药材,但没有立刻上山,而是先去了一趟武宁县。 “师父我回来了!”简双难得情绪外露,用力的抱住了张大夫。 张大夫眼眶泛红,但还是笑着道:“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 简双才不管这些呢,在长辈面前她就是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又不是在三毛三丫面前要当一个勇敢无畏的妈妈。 “赖,跟我去查房,让我看看你这一两年间有没有进步?” 简双撇了撇嘴:“师父,你这样就很不可爱了。”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要什么可爱?”张大夫无语,“倒是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张大夫雷厉风行,就算是久别重逢,也没有对简双手软,简双呢,知道她师父的性情,开始还说笑两句,但等进了病房立刻就严肃起来。 师徒两个的些许生疏迅速在这般一问一答中消失不见,简双意外又不太意外的发现医院住院部多了许多气质、年龄、病情都很相似的患者。 没错,他们就是部队退下来的兵。 一番交流才知道这一两年间,简双拼命的复现药剂,她师父也同样没有停止进步,张大夫的名声在部队传播的越发广泛,也越发叫人信任,好多人不远万里跨省来武宁县住院。 简双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县城街道上多出不少外地人。” 她还想着他们武宁县也不是什么知名景点,更没有历史留名的先辈,就算是来旅游,也看不上这里的风光啊。 原来都是来求医的。 针对这种情况,市里省里其实很想把张大夫调过去,但张大夫统统拒绝了,她还是舍不得离开家乡,不然大可以跟儿女们走。 结束查房,张大夫满意一笑:“不错,不仅针灸水平没落下,在望闻问切方面也有进步,对药方分量的揣摩精细不少,看来周教授没有忽悠我,对你的承诺都做到了。” 简双没在县里待太久,和乔明远一起把礼物送到张大夫家里才回去。 临近过年,张大夫家里人也都回来了,所以简双准备的那些特产倒不怕浪费。 然后她就上山了,山里药材的涨势自然不能跟空间里的比,简双还很遗憾的发现有些被人挖走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不是很意外。 中草药基地的诞生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在于它给前进大队的人提供了一个赚钱的渠道,坏事则在于更多人辨认草药,了解草药,自然而然会盯上野生草药,想着挖了拿去卖钱。 简双觉得可惜的一个点在于他们正处于一种半懂不懂的状态,好些药材没到成熟期就给挖走了,着实可惜。 不过就算他们很懂,也未必能够抑制心里的贪念,毕竟你今天不挖走,明天别人就给挖走了。 节流基本不可能 ,简双也不会呼吁村里人这么做——她知道这根本不现实,所以她选择开源。 这次回来她在空间里囤了不少特殊肥料,上山的每一天都没闲着,还不忘在山的更深处又撒了许多药材种子。 倒是没想到这天下山回来系统忽然提示她,解锁了华南省的地图。 简双挑了挑眉。 她以为只会解锁武宁县一地的地图,没想到是全省。 不过这是好事,她最早背的中草药相关就是华南省范围内的。 地图解锁后,就能把瑶光艳、玄光等打卡到的药材投放到这边了。 简双倒不是格外偏爱华南省,只是只有首都一地像什么样?随着祛疤膏和眼药水声名鹊起,最好尽快把它们铺遍全国。 如此,才不留一丝隐患。 忽然想到秦皇岛,简双有些懊恼,她那时只想着答应了两娃旅游放松,却忘记投放一波了。 投放除了解锁地图,本人亲自接触到的也行。 又过几天就到了过年。 简双没想到大年初一这天陈厂长会亲自过来半年,她跟简双聊了聊药厂的发展,言语间透露出强烈的自信与野心。 简双明白陈厂长的意思,她还想继续和自己合作,她露出为难的神色:“要说药方,虽然这一两年间我兼顾学业,但也确实没忘记研究,不过事情有点复杂……” 她把祛疤膏和眼药水的事说了。 祛疤膏已经上市,却有合作对象了,虽然签的不是独家合同,但简双摇了摇头:“祛疤膏有一味药材叫做瑶光艳,很罕见,我不确定咱们这边有没有。” 同样的,眼药水也是。 陈厂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简双其实觉得她不会放弃,毕竟之前药厂刚开的时候,她就提前布局,弄了中草药种植基地,这一回只要能检测出瑶光艳和玄光这两种成分,她肯定要依样画葫芦。 简双心里遗憾没能再次打卡到暴击翻倍卡,她建议陈厂长可以去首都农大那边考察,比起拿一份又一份样本去检测,还是从那边引进比较快。 ——真实想法是这边都没有投放,怎么可能检测得出来? 不知道她会选择哪一种? 陈厂长之后,红花大队的孙大队长和清河大队也都有过来拜年。 简双没吝啬告诉他们瑶光艳与玄光的事。 玄光也就罢了,瑶光艳原身可是桃树,两大队都种了不少,简双一说他们就留了心。 尤其是她还隐隐透露出除了做祛疤膏,还能做美容养颜方面,种瑶光艳可比种桃树有前景多了。 不过尽管简双也提了他们可以收集桃胶寄给自己,能吃帮着检测,但对他们来说更适合的办法还是去首都引进,这就不是一件小事。 送走乐舒等人,简双想到了养元丸的主药潇湘明心。 武宁县没什么名贵树种,但竹子是真的多,这片地方的水土好像特别适合竹子生长,村里的男人别的不说,几乎各个都能去山上砍些竹子回来编竹筐、竹篓。 简双一开始还想能不能搞竹编竹艺出口。 前进大队腊肉厂的腊肉包装就是用的竹篮,至今也没变,就是顾晴晴离开后,没有厉害的设计师接班,包装方面没什么推陈出新,但也很经典了。 年还没过完,这天突然有个人过来叫她去大队部——前进大队发展的不错,已经申请装了电话,现在接听电话不用去公社。 简双去了才知道是张大夫打过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让她尽快去县医院。 他们收录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她需要简双的帮助。 第95章 第 95 章 奋斗第三十一天 “师父!”简双匆匆赶过来, 她很了解张大夫,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她不可能大过年的把自己叫过来。 所以她蹬着自行车到了县医院, 就直接进了院长办公室。 没想到推开门才发现办公室里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 没有穿白大褂, 不是医生护士, 各个神情凝肃, 脊背挺得笔直,那气质……简双眼睛眯了眯。 张大夫见到简双这么快就过来,眼睛一亮, 当即站了起来:“太好了,我跟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徒弟简双, 这位是李特助……” 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这些都是部队里的人。 是某个前来调理旧伤的领导的随行助理人员。 简双一眼扫到某个警卫员鼓鼓囊囊的口袋, 她毫不怀疑里面装的是枪。 她心里对患者的身份预估提高了一截。 不过不是因为警卫员配枪,事实上因为她师父名声传得老远, 她见过的有资格给随行警卫员配枪的老兵不能说很多, 但还真有不少。 见的多了也就淡然了。 与此同时也能分辨出这里面的区别。 简双心道:这领导的来头怕是有点大。 张大夫把简双叫过来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她希望简双配合她给朱老先生施展止痛针法。 这话一出, 简双就发现李特助等人齐刷刷盯住了自己, 那目光很能给人压力,质疑、探究, 还有隐隐的怒火。 而怒火不仅是对着简双的, 还有对着张大夫的。 他们表示, 过来求医就是冲着张大夫来的, 并不希望别人插手。 显然因为简双过于年轻,他们对她的技术很不信任,甚至隐隐怀疑这是张大夫存了私心, 想给自家小徒弟一个在朱老先生面前露脸的机会。 简双脸上礼貌的笑淡了。 她想到了以前在网上冲浪时看到的一则吐槽,说是某某病人愤怒发帖,控诉医院居然让实习生给自己动手术,底下有网友理智指出,这种老带新在医院很正常。 不让实习生练手,他的技术怎么来? 楼主却得意洋洋的表示,那关我什么事,反正没有我一个病人,还有其他人,肯定有其他人愿意,你就让他们去,反正我不愿意。 我有钱,也花了钱的,我有资格要求最好的医生来给我治疗。 言语中隐隐透露出我有钱,所以得是主任院长级别给我动手术,那些没钱的穷人就去让实习生练手。 那种有钱就高人一等的居高临下感,让简双非常不适。 她激情打字,回了几百栋楼,把楼主说的闭麦了。 虽然这些人的意思表露得没有楼主直白与咄咄逼人,但也是一副我们朱老先生是重要领导,必须予以最高重视,配得上最高的医疗。 怎么说呢,这种观念不能说不对,朱老先生也和那个有钱就看不起人的楼主不一样。 至少在李特助激烈的言辞中,简双看到了对方展示的功勋,特等功。 简双只能沉默,她感觉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 倒是张大夫冷下了脸,很不高兴的道:“我是朱老先生的主治大夫,我比你们都更清楚,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排。实话跟你们说吧,止痛针法还是我徒弟教我的,她的水平比我高多了,我若不是怀着对朱老先生的尊敬,也不会大过年的就把她叫过来,这个时间点他们一家团聚、围炉烤火不好吗?” 但这话,李特助等人都不相信。 事情就这样僵持住了。 张大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个事我会亲自跟朱老先生沟通,尊重病人的意愿。” 李特助严肃的表情隐隐龟裂。 他缓和了语气,想劝说,可张大夫摆摆手,看了简双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简双明白她师父的意思,快速跟上。 被留下的一众助理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李特助,李特助也咬牙跟了过去。 他知道朱老先生的性格,他要劝对方三思。 毕竟大领导可是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朱老先生,不能一味由着他的性子来。 朱老先生果然通情达理的多,张大夫跟他一解释,他就同意了。 李特助站在门外,没来得及,脸都绿了。 他迅速推开门进去,阐明利害。 朱老先生瞪他:“小李,你这个思想很不正当,我是谁?我今日来求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病人就应该听从医生的安排,当初你们让我过来武宁县肯定也是相信张大夫的医术的。” “至于你们的顾虑,我也懂,就算你们觉得张大夫给她徒弟贴金,她只是一个实习生,但凭什么实习生就不能用我来练手?不给实习生练手的机会,她能成长为张大夫这么厉害的医生吗?” “你们不用劝说了,我认可张大夫的判断,这也是我为医学发展作贡献!” 李特助:“……” 简双:“……” 张大夫都要气笑了,无语中夹杂着无奈:“你们一个个的,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我当然知道朱老先生是什么人,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能自己动手!要让我徒弟来,我徒弟的水准 等她上手了,你们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朱老先生听到这话,刚露出笑容突然面色一变,猛地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好痛!又来了!” 原先一个看着非常和气的老人转瞬间狰狞了脸,疯了一样捶着自己的头,李特助等人赶紧冲上去,阻止他自残。 “快!简双!”张大夫喊着简双的名字,“你的银针带来了吗?” “带来了!”简双一边飞快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取出银针进行再次消毒,一边暗自啧舌。 她当然也见过那些被旧伤折磨的老兵。 他们都是很能忍的。 可伤势发作时,也没有几个人能保持体面。 不过——简双皱了皱眉,朱老先生的情况好像格外严重。 他一开始捧着脑袋说脑袋疼,后来胳膊、腿也开始疼,仿佛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一个完好的部位。 张大夫面色十分凝重,而简双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急吼吼的把自己叫来。 说是自己水平比张大夫强,其实没强多少。 止痛也不比别的,就算效果差了些,也无非就是体感没那么好。 可朱老先生这个情况就很复杂了。 止痛都不知从哪用起。 张大夫和简双忙碌的飞起,恨不得自己长出了8只手,她们不停的在朱老先生身上下针,那一根根扎得李特助等人面无人色,却不敢多说什么。 一个是医生的权威性,另一个就是在师徒两的联手操作下,朱老先生痛苦狰狞的面色舒展了些许。 他的痛苦明显得到了改善。 最重要的是,如果平时他们作为外行人,或许看不出简双的水准到底有多高,但她和张大夫同时下针,简双偶尔还在旁边提醒一句,高下立判,就算是个傻子也懂了。 张大夫她还真没夸张,还真没给简双贴金,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她的水平是真他娘的高啊。 再想想之前自己等人对简双的否认,对她的不看好,李特助等人尴尬的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真应了那句话,实力就是最好的打脸。 当张大夫和简双停下来时,朱老先生竟然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李特助颇有些手足无措。 张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冷哼了一声。 简双提醒一句:“可以把他扶到床上去,盖上被子。” 就算华南省比首都暖和,这个天气还是很冷的。 李特助犹豫:“朱老先生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不妨事,你们动作轻点,他不会醒过来的。” 李特助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觉得简双和张大夫这针灸就类似麻醉剂,扎中了昏睡穴,别说轻轻扶着他,怕是刀子砍上来,都不会有反应。 如果简双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肯定十分无语。 针灸是很神奇,尤其是她所掌握的游戏打卡到的针法,但还真没神奇到这种地步,夸张了,真的夸张了。 李特助俨然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从之前极端的不信任,走到了奉她为神。 她都这样说了,那肯定行,李特助不再犹豫,招呼两个警卫员帮忙把朱老先生扶到了病床上。 一行人慢慢退出去,不打扰他休息。 简双没有在意李特助的欲言又止,她问张大夫:“师父,朱老先生的脑袋里是不是有子、弹没取出来?” 刚才扎针的过程中,简双看到了朱老先生身上的很多伤疤。 有刀伤,还有子、弹的伤。 联系对方上过战场,再根据自己对人体的了解,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简双觉得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然而听到这话的李特助几人却是惊讶的不行。 他们看得很清楚,简双明明刚到县医院,别说是看过朱老先生的病例,就连张大夫对情况的介绍都很简略,话语里可没有一句提到他脑袋里有子、弹。 虽然知道中医的望闻问切很神奇,可这也太神奇了吧。 就看了那么一会儿,竟然连这么隐秘的信息都发现了,这眼睛比ct机还管用啊! 如果说刚才几人只是觉得自己误会了简双,她的针灸之术确实很强,可完全没想到她这方面也堪称神奇呀! 说句难听的,他们对她的评价都超过了张大夫,毕竟张大夫可没有一眼就判断出来,是仔仔细细问了情况,还看了检测报告的。 无论是张大夫还是简双,都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就连张大夫一开始还为他们对简双的轻视不满,现在注意力也完全回到了病人身上。 “按照我的想法,如果要治本,这东西肯定得取出来,那就要开刀动手术,不过他们却更倾向于保守治疗。” 不然也不会来找她这个以治疗旧伤、调理身体出名的中医大夫了。 简双皱起了眉头:“这是治标不治本,而且——” 就算是治标,以他们的水平也很难拖下去了。 根据简双的估算,朱老先生最多还能活一二年。 如果中途遭遇什么变故,这个时间会更短。 脑袋上的伤已经成了腐肉,不割不行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奋斗第三十二天 这并不是水平行不行的问题, 就算有比简双和张大夫更厉害的医生过来,也是束手无策。 一来是朱老先生年纪太大了,人老了, 身体各个器官本来就在衰败, 没有了年轻人的生命力。 二来子-弹的位置卡得比较微妙, 不然早就有厉害的外科医生给朱老先生动手术了。 再就是虽然只是大脑有子-弹卡着没取出来, 可朱老先生的身体上有多个中弹的痕迹,这些哪怕已经动过手术被处理了,却还是会造成影响。 这也就是为什么朱老先生头痛一起, 就会牵动身体的其他部位也跟着痛。 简双表达自己的意见:“师父,单纯的调理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我还是建议动手术。” 张大夫目光沉重:“确实动手术可以根治, 但这里面却存在几个问题。” 简双并不意外:“外科医生方面, 我相信他们能找到厉害的主刀医生, 我有一门止血针法可以辅助……” 对于止血针法,张大夫并不意外, 简双曾经打电话跟她提起过。 只是她的表情依旧不乐观。 老年人脑溢血很危险, 动开颅手术也很危险, 但是大脑这个部位, 止血针法并不是核心——开颅不会像一些心脏手术似得造成大出血死亡。 更多的是老年人的身体素质能否承受得住开刀手术的影响。 有句话叫胖子从icu出来变成了瘦子,瘦子从icu出来——不, 他根本出不来, 人直接就无了。 连瘦子都这样, 更别提朱老先生这个缝缝补补的破败身体了。 简双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然她根本提都不会提。 “我最近得到了一个秘方,对于老年人身体调养和术后护理很有效果,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个秘方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 “为什么要经过临床试验?”张大夫不解。 她原先给人开方也不是各个方子都一样, 是根据病人的情况量身定制。 就算简双这个秘方比较罕见,找几个中医方面的大夫会诊,差不多就能判断出药方的效果,只要确定无害就足够了,毕竟朱老先生这个情况开刀,就是赌一把,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简双露出一抹苦笑,她又何尝不知张大夫说的这些?只是:“这个秘方别的也还寻常,就是普通的养生方子,可其中涉及到一味很陌生的药材,叫做潇湘明心,偏偏我寻到的产量很少,目前手头上的医书都没有找到它的相关记载。 ” “我怀疑它可能跟瑶光艳一样特殊,我不知道朱老先生能不能等到我凑齐足够的药材给别人用,去验证效果。” 张大夫一下子就懂了,摇了摇头:“你啊,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简双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自己倒是很有把握,但这毕竟是冒险。”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是其他人,我也就不提它了,我年后才准备按部就班的研究,把药方复现出来。” 是的,简双完全可以不提及这回事。 只是她佩服朱老先生,她希望对方能进行手术活下去。 张大夫沉默了一下,说:“这件事我再想想,我会跟朱老先生沟通的。” 沟通的结果很微妙,别说张大夫了,连简双都被惊到了,居然是李特助这一派要求开刀手术,而朱老先生自己坚持保守治疗! 要知道,他给简双的印象一贯是很开明,很通情达理,可是在张大夫和简双都偏向于开刀治疗的时候,他却坚持了后者。 简双忍不住问张大夫:“他有没有说过是怎么想的?” 张大夫摇了摇头:“他自己没说,但李特助找到我,对我解释了一番。” “其实一开始他的性格是非常坚定且坚韧的,求生意志很强,你也知道像他们这种上过战场的老兵,怕死或许有害怕的,但都能克服。” 是,所以简双才非常不理解。 手术当然是有风险的,但他们的操作却能将这风险降到最低,相比起保守治疗的无用功,是值得去赌一把的。 “但是——”张大夫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朱老先生很想活下去,他这种对死亡的畏惧正是来源于他很想活下去。” 听到这里,简双便知道朱老先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果不其然,张大夫接下来的讲述也验证了这一点。 “朱老先生有一个妻子,跟他失散了。”她特地在失散两个字上加强了重音。 朱老先生虽然已经站到了很高的位置,但他的故事其实和那个年代的许多小兵差不多,无非就是丈夫上战场,妻子在家照顾父母儿女,因为战乱,也因为信息不流通,两个年轻人天各一方,再没能见面。 朱老先生最后得知的消息就是他的家乡被密集式的投放了炸弹,炮火将一切淹没,几乎没有人逃出来。 “几乎没有人,也就是说还有幸存者?”听到这里,简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 “是,朱老先生得到消息后,艰难地找到了当年的幸存者,有人描述的和自己一同逃亡的人里,有行为举止与朱老先生夫人很像的。”张大夫神色复杂,“其实当年逃亡太仓促,幸存者也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朱老夫人,他们并没有交换名字,但这到底是一个希望,谁也不忍心让这个希望破灭。” 只是这就很磨人了。 甚至某种程度上,张大夫还忍不住想,或许没有这个消息会更好一点。 这就像一个脓包,挑破了,才能走出来,尽管也会存在一种情况,朱老先生受不住打击,随他夫人而去。 可这么多年的煎熬,就算活着,也活得极为痛苦。 听到这里简双已经懂了。 年轻时的朱老先生非常想活下去,因为活着才能继续找他夫人。 上了年纪后,他同样想活下去,可他已经少了那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勇气,他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就再也下不来。 他怕他夫人真的还活着,他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所以他宁愿要保守治疗。 简双深吸了口气:“正是因此,我才要努力的去说服他。” 她申请和朱老先生单独见面。 之前李特助对简双非常不信任,尽力避免他们见面,倒不是觉得简双的花言巧语能忽悠的过朱老先生,但怕他惜才,怕他就愿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等见过了简双的能力,发现她的针灸之术真的比张大夫更强,而自己却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他对简双的印象转到了另一个极端。 此时听说简双要主动去说服朱老先生,立刻就答应了。 简双打开病房的门,进去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说服之策。 到底是要挑破脓包,还是要给人编织一个更美的梦,她选择了后者。 没办法,她是要让朱老先生活着下手术台,而不是催着他去死,那势必要激起他强烈的求生欲望。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朱老先生,他头都没抬,自顾自就道:“你们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同意动手术的,迄今为止,我家里人都不在了,唯一能给我手术签字的就只剩下我自己。” 简双有些好笑,现在是说医院规章制度的时候吗? 她朗声道:“朱老先生,是我。” 朱老先生抬起头,就看到简双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一双眼睛非常认真的看过来:“我听说了您和您夫人的故事,我想知道的更仔细一些,或许能帮上您。” 朱老先生心中一动:“你家里人是榕城的?” “是。”简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也觉得这是个非常美妙的巧合,“我是榕城人,之前接受领导的号召下乡接受教育,来到了华南省武宁县,我被分配到了前进大队……” 简双对心理知识懂得的不多,但她知道一点,像朱老先生这样的人,警惕性都非常高。 他必须先确认自己了解一个人,能掌控一个人,才会微微放松,所以她先说了自己下乡的故事,用榕城本地人的身份,来加强朱老先生心理上的亲近与认同。 根据简双的描述,朱老先生准确的说出了她家的位置,有些遗憾:“你跟我夫人虽然都是榕城本地人,但几乎一个住南边,一个住北边,差太远了。” 为了找到妻子,榕城的地图他几乎都背下来了,稍微一描述地貌就知道是在哪。 简双没有去撒谎——刻意说出一个距离不远的位置,这种谎言没有意义,她肯定瞒不住对方,不能觉得对方老了就好忽悠。 不过也能继续聊下去,她说:“是啊,如果我们住的近就好了,我奶是几十年的老榕城人了,差不多把家附近的邻居祖上十八代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果住的近,或许能给您提供一些线索。”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老先生的脸,肯定的说:“您的年纪和我奶差不多,您夫人大概率也是。” 朱老先生笑了笑,来了兴致,还真跟简双聊起了自己夫人。 和简双知道的分离的故事差不多,没有更多的信息,见到简双失望的表情,朱老先生摇了摇头,遗憾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也知道找到她的希望非常渺茫,我只是不甘心,差一点,我们就应该见面了……” 那时候他带领的部队距离榕城已经不远。 若非如此,敌人又怎么会恼羞成怒投放炸弹,然后匆匆离开? 他们也知道,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简双心里对朱老夫人的事感到遗憾,但同时也很庆幸,因为朱老先生的回归对朱老夫人来说是慢了一步,可对于她奶他们却很及时。 不然敌人投放更多炸-弹,没准就会波及住在另一边的她奶,然后都没有简双这个人了。 她心里期望朱老夫人真的还活着,让自己编织的美梦变成了真。 “朱老先生,您不能放弃。”简双看着他迷茫的表情,打下一注强心针,“你也说过跟您一个时代的人都已渐渐离去,如果你也放弃老夫人的话,就没有人再记得她了,万一她还活着呢?” “你觉得她还活着?”朱老先生有些奇异。 他难得听到这样的论调。 多少年了,他们都劝自己放下,他们都隐晦的说,找了这么久,无论是向人打听,还是登报寻人启事,能做的工作都做了,都无一回应,说明人真的不在了。 不然,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他应该走出来。 说他夫人在天上看到这样颓废的他,也是会不安心的。 可他真的放不下。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年少夫妻,永结同心,那是他的妻子,就像是他身上的一块肉,放弃了,是割舍掉过去的回忆,是剜心之痛,如何能放下? “是。”简双坚定的语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孤勇,“我始终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那个年代会存在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但也同样因为信息封闭,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奇迹。比起那些已经确认了亲人死亡的家属,我觉得朱老先生你还算幸运,您知道她逃出去了,现在放弃,对得起您多年来的坚持吗?” “所以于我而言,我只考虑更多能将她找到的方法,比如您知道电视吧。” 朱老先生点点头,不太懂简双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跳跃到了这里。 “目前电视还是黑白的,因为造价很昂贵,供应不多,这也让许多人忽略了它对信息传播的作用是要胜过报纸 的。“简双对历史不太了解,她也不能拿自己所知道的前世历史来判断这一世,但她知道大体的脉络是不会变的。 她说:“我相信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迟早有一天,电视会作为平价产品,像家里的铁锅、床一样普及,它会走进千家万户,到那时您在上面打广告、登寻人启事,就不只是爱看报纸的读书人能获知这一信息了。” 然后简双图穷匕见:“所以我希望您能接受开刀手术,只有这样您才能活到打广告的那一天,虽然我相信就算您故去,李特助等人也会遵从您的遗愿,继续完成寻找老夫人这件事,但那时就算找到了,也是天人永隔,徒留老夫人伤心。” 其实简双说到后面,朱老先生已经已经猜到了,但真的听到,他还是没忍住露出笑容:“你这个小同志嘴皮子真是溜,还会曲线救国,难怪他们会让你来劝我。” “我知道您对开刀手术的顾虑。”简双又把在张大夫那里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虽然这个秘方是我偶尔所得,还没有经过验证,但正如同您经历过了多场战争,所以有着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而我接收了太多知识,也有一种在医学上的直觉,它肯定能救您,所以我希望您不要急着拒绝,可以让李特助多找一些大夫联合会诊。” 简双当然对养元丸的效果非常肯定,这又不是她突发奇想创造的江湖狗皮膏药,是游戏打卡出来的已经经过验证的药剂。 它上市了。 在那个属于游戏的更发达的时代,对于药剂的判定势必会比现在的药监局更加严格,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至于游戏会不会忽悠简双? 简双又不是刚入这一行的小菜鸟,只会来一句游戏出品必属精品,在这行涉足越深,她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与认知。 从一纸说明书上,就仿佛可以窥见未来药监局更系统、更完善的一整套上市流程。 历史是往前走的,繁文琐节只会更多,但这种繁琐,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却又是一种保障了。 第97章 第 97 章 奋斗第三十三天 “怎么样?他答应了吗?”见到简双走出来, 张大夫迫不及待的问。 简双摇了摇头,不等张大夫失望,就说:“我看到了他动摇的表情, 但具体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面还是有很深的顾虑。” 张大夫勉强一笑:“倒不奇怪, 他的想法已经根深固蒂, 很难撼动,咱们尽力就好。” 从医这么多年,她也明白一个道理, 有的时候治病救人看的不是医书行不行,而要看他本人, 如果他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想救他们就很难, 非常难。 这就跟下定了决心要自杀的人很难制止是一个道理。 张大夫觉得自己太过强求了。 简双也知道自己强求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无论如何,我先去把养元丸配制出来, 就算他不愿意用, 也许也能用到其他人身上。” 她本来是打算开年之后再研究的, 现在嘛, 这个年勉强已经算过完了,提前一点开始也没什么。 简双离开县医院, 回到前进大队。 赵兰花正坐在门口晒太阳, 见她回来, 关心的问:“咋样啊, 那位老同志?” 家里人都知道她大过年跑去县医院还迟迟没回来住在那儿,就是因为医院收录了一位特殊的老同志,张大夫要她去帮忙。 简双大致跟家里人说了一下朱老先生的情况——没敢说的太详细, 怕他身份泄露后,会引来敌特分子。 所以对于简双的缺席,他们还是很能理解的。 简双轻轻摇头:“情况有点复杂,暂时稳住了,但后续还有点麻烦。” 赵兰花露出疑惑的眼神。 简双索性说得更明白些:“我和师父的意见是动手术,但那位老前辈心中有顾虑。” 因为家里有个简双,大家勉勉强强也算半个内行人,赵兰花一听简双这么说,立马就明白了,是保守治疗和开刀治疗无法抉择。 这个事她也不太懂,就站起来:“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做饭。” “娘,多谢你。”简双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挺累的,我吃过饭后要好好睡一觉。” 简双醒来时发现家里人正在讨论开年去首都的事。 赵兰花很坚持:“正好无论是地里还是厂里都没什么活,大家都去首都见见世面。” 张桂芝是很积极赞成的,孙来娣却有顾虑:“咱们这么多人去,这路费很贵的吧?” 简双听到这里走出来,笑道:“二嫂不必担忧路费,这个钱我和明远出了,我和明远远在首都,家里面全靠你们照应,等一起去了首都,我们做一回东道主,带着大家到处走走,也算是尽尽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孙来娣摆手,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很期待。 赵兰花直接就把她看穿了,冷飕飕道:“你不愿意去你就不去,反正其他人是要去的。” 孙来娣直接噎住了,讨好的笑笑:“娘,我哪有说不去?你们大家都去了,我肯定也是要跟着的。” 等晚上乔明远带着在山上疯跑了一天的三毛三丫回来,就看到简双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算账, 他看着她标注出来的开支:“这是?” “这不是家里人都准备去首都吗?我想着咱们现在住的院子还是有点小了,打算换个更大的。”简双没隐瞒。 她考虑的不仅是房子不够住的问题,还有乔家人在首都定下来的问题。 乔明远知道简双手里有钱更大方了,对待家里人也格外宽容,但他却说:“若咱们乔家真要在首都定居,这买房的钱肯定不会让咱一房出,我听爹娘的意思是要买一个大些的院子,像现在咱们住的一样,然后一房分一两个房间,不过可能积蓄不太够,会让咱们每房都出一些。” 简双其实没傻乎乎的说自己单独出钱买房让全家人住,如果只是暂时住一段时间还没什么,但这种长期的住房,她还是更习惯未来那种方式。 最好是家里人都在一个小区,或是隔壁,或是上下层,方便来往但又有独立的空间。 她想买大房子是出于对大房子的执念,更是知道未来四合院的天价。 说的夸张点,谁没做过在首都二环拥有一栋占地广袤的四合院的美梦了?而这一世既然有了机会,她当然要提前买,哪怕她知道房价非常在很久之后,现在不用太着急。 但买到手拿到证,看它登记在自己名下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不过乔明远这么说,她也没拒绝,她并不贪老两口的钱,老两口买了房子登记在他们名下,想热闹了就去那边住一段时间,想清静一些就回来自己的房子住。 而且她现在手头上的钱,买那种特别豪华的四合院还真是不够。 简双暗自想,还是得多多复现药方 ,多多拿钱,药方就是能给自己下金蛋的金鸡。 她在本上一条一条写下开年后的计划。 虽然赵兰花很想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但无论是简双还是乔明远都是大忙人,哪怕正常来说,作为学生,他们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但他们又不只是学生的身份。 简双要继续忙活药剂的事,乔明远则被刘教授看中,也是要提前过去,进入他的实验室实习历练。 因此他们很快就定下了回首都的计划。 在买火车票之前,简双给张大夫打了电话,询问朱老先生的情况。 那头张大夫非常激动:“简双,还是你能干!朱老先生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居然真的叫你说动了,他让李特助打听了一番电视机的事,还找我们询问开刀手术的风险,终于定下来要治本,要把子弹取出来。” “太好了!”简双也是喜形于色,“那手术的事是怎么安排的?我全面配合你们的时间,养元丸也已经制造出来了,随时可以把东西送过来。” “武宁县的水平不够,虽然可以让外科医生过来飞刀,但设备跟不上,所以还是定下去首都做手术,这一次我也跟他们一起去。”张大夫也知道简双和乔明远要提前回去,直接就说,“我已经跟李特助说好了,他会帮忙买票。对了,你们家除了你和乔明远以及两个孩子,就是你婆婆去首都吗?” 简双赶紧把全家出行的事说了一遍。 “那行,我叮嘱他们买够卧铺的票。”张大夫倒不觉得麻烦,很赞成他们都要去首都见世面的想法。 她自己是不喜欢往外跑,可这是她年纪大了,讲究落叶归根,年轻人嘛,还是要多去闯闯。 两人将事情说定,很快就到了出发的那天。 有朱老先生的关系,一路自是平平顺顺,没有发生敌特窥视在侧这种情况。 赵兰花和乔栋梁要买房,乔栋梁对首都很陌生,但赵兰花已经把附近给盘熟了,倒不需要简双和乔明远陪着。 三毛三丫过早的替代了他们爸妈的角色,给爷奶尽孝,像东道主一样招待着大伯二伯一家。 至于简双也不过是回来时简述了一下买房的诀窍。 这个年代的房产行情和未来不太一样,她以前买房,都是电梯房、高层,像那种步梯和低楼层的,基本没有,但在这年头却很多。 而且相比起筒子楼这种,简双非常喜欢的大院反而不太受欢迎。 屋子里基本没有厕所,得到巷子外上公厕,还要考虑邻里问题…… 别觉得这是小事,夏天还好,冬天大晚上出去上厕所那简直是折磨,而邻里邻居……多少人就是因为邻里不和,只能忍痛赔钱也要卖房子。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买房要看地段。 简双说了些看市中心、看配套设施、看学区房等话,将大伙说的一愣一愣的,她笑了笑:“爹娘不用着急,买房子是大事,多看看,咱们买点小物品都要货比三家,更别提是可能要住一辈子的房子了,如果买了之后不合心意就太折腾了,不仅是亏钱,这其中浪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是折磨。” 张桂芝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买过房的人,这经验一套一套的。” 孙来娣则说:“三弟妹,你这又没开学,不如跟着我们出去看看,你经验足。” 简双摇头:“这全家的大事倒不是我不愿意参与,而是那位老先生马上要动手术了,我得全程配合他。” 本来只有赵兰花和乔栋梁知道的多一点朱老先生的事,但他们坐火车,是李特助帮忙买的票,火车上的席位两家就挨着,所以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知道朱老先生是个了不得的领导。 一听是他的事,顿时就严肃起来,连连道:“既然是他需要你,那可不能耽误,你多顾着那边,这房子的事就我们多跑跑,等你回家,我们把总结的优劣往你面前一摆,你也相当于去看过一遍了。” 简双觉得这个好。 她上辈子买房的时候是很乐于亲自去跑的,这辈子嘛,就觉得有点麻烦。 家里人先把看中的房子总结一遍,自己再出出意见就很可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不是他的房子,他不想参与太多。 也是巧了,朱老先生入住的医院就是简双常去的、他们家附近的那家,跟医科大有合作。 简双把养元丸拿出来,参与联合会诊的还有周教授,每个人挖下一点点药丸成分进行检测。 尽管没法进行临床试验,但大家根据自己的经验还是给出了可以用、效果不错等答案。 而朱老先生和万香儿家里又不同,他们家穷,术后调养也无非就是给老爷子吃一点好的,这好的还不是大鱼大肉,但朱老先生却可以用到一些高档的补药,甚至是如百年人参这种吊命之物。 因此,简双对手术成功的期待还是很高的。 经过几次激烈的会议,最终手术的日期定下了,在半个月后。 因为这半个月还要给朱老先生调理一番,让他尽可能以最好的状态上手术台。 调理期间简双自是参与其中,还将养元丸拿了出来。 她手头上的潇湘明心是不足以支撑临床实验的,但如果只给朱老先生调理,那还是不缺的。 毕竟过年期间也有在医科大地图暴击出潇湘明心。 眼看着朱老先生的状态越来越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日,简双穿好手术服,和众人一起推着朱老先生进入了手术室。 麻醉师工作,主刀医生开刀,简双拿着银针,手上也没停,众人神情肃穆,不管是因为朱老先生的身份还是这个位置的艰险,都很紧张。 前期很顺利,找到了多年前打进来的那枚子-弹,就在主刀医生准备关颅缝合的时候,简双表情忽然一变:“等会儿!我刚才看到了有碎片一闪而过,还有东西没取出来!” 在场的人都怀疑的看着她。 他们自然是相信简双不会说瞎话的,可另一方面,朱老先生已经做过了好几次ct手术,对于异物的位置,这些人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能出错。 但简双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方面是她的视力远超众人,另一方面是她在下针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异样。 犹豫几秒后,主刀医生果断问简双:“位置在哪?” 简双很庆幸最终选择的开刀医生是这个医院的,对方跟自己学过止血针法,所以对她有很高的信任,换成别的医院,或许就会觉得她哗众取宠了。 越是能力强的人就越自我,越坚定自己的判断。 简双立刻说明位置。 有从外院调来的对简双了解不多的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仅是因为主刀医生对简双的信任,更因为简双所描述的位置的精准。 她这个说法,就像是拥有一双透视眼,对人的大脑进行了精确到毫米的定位。 是,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不同的,或许大体结构一样,但细微处有差异,可因为他们已经反复看了很多遍朱老先生所拍的片子,所以有了简双的描述,就很快找到了对症的位置。 主刀医生没有犹豫,手术刀下刀,一分钟不到还真找到了一个极小的弹-片,甚至比婴儿的指甲都还要小。 可别看它小,杀伤力一点也不低。 众人都佩服的看着简双,主刀医生更是说:“还有没有其他位置?” 既然已经开刀,那就要全都取出来,不然这伤害就太大了。 简双自从发现ct机没有检测出的弹-片,就对所拍的片子产生了质疑,其实就算是后世都会出现误差,更别提这时代的设备还很落后。 在这种情况下,简双只能相信自己的五感,还有手中的银针。 她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打开的头颅,手上动作也不停,没多久又说了一个位置。 直到两分钟后,简双才道:“应该已经全部取出来了,可以关颅。” 此刻,别说是一同主刀的医生了,就连打下手的护士都大大松了口气。 主刀医生退后一步,让另一名医生开始缝合,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的精细动作都微微发起抖来,这样一台手术是很耗费体力的,他索性拿出旁边的葡萄糖,灌了一袋。 大概半小时后,缝合结束。 朱老先生被推了出来,主刀医生对着外面焦急等待的众人微笑着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看这四十八小时了。” 李特助竟然下意识看向简双。 简双对他轻轻点头。 如无意外,大概几个小时后朱老先生就能醒过来了,最长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朱老先生被推进了icu,所有参与手术的人都很疲惫,因为厉害的医生足够多,倒也不用他们在这里守着,便各自去休息室。 简双觉得这一劫过了,虽然手术期间略有波折,但好在结局很顺利。 她完全没想到会出意外。 第98章 第 98 章 奋斗第三十四天 当简双睡了一觉醒来后, 发现 朱老先生还没醒。 手术团队的所有人都非常紧张,他们对比着手术流程,对比着检测报告, 一场会议从上午开到晚上, 浓重的烟味隔得老远就很呛鼻。 简双找师父了解情况, 周教授与张大夫和她一样茫然。 “手术非常成功, 术后各项数据检测也在正常范围,为什么人迟迟没醒?”周教授抓着脑袋,头皮都要叫他挠破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大夫死死盯着面前的报告,她其实是个传统的中医, 对西医方面还真不了解, 可她反复给朱老先生把脉, 最后竟看起了自己看不太懂的检测报告。 简双一直沉默, 也在看报告。 终于,她放下报告开口:“无论是术前术中还是术后, 我们都没有犯大的错误, 朱老先生的身体也很争气, 一切顺利, 可他迟迟未醒,我觉得需要考虑一下心理因素。” “心理?”两人都很茫然。 “或许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怎么可能?!”周教授和张大夫几乎是异口同声开口。 事实上, 简双得出这个结论也很不敢置信, 她相信朱老先生的求生意志。 但排除一切不可能后, 便只剩下了这个原因。 “他确实想活, 但他上手术台前肯定也存在着种种顾虑,或许是他不愿意面对这个没有他夫人的世界,或许是他怕手术结果不如人意, 护理方面达不到期待的效果……”简双停顿了一下,“我进icu看看。”看看能不能劝动他。 简双全身消毒后换上干净衣服来到icu,朱老先生全身都插遍了管子,管子连接着各项仪器。 相比起后世,看起来依旧要简陋许多,但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设备了。 她坐在椅子上,先给朱老先生把脉。 确实如同她师父所说,脉搏其实不算差,当然跟重病的刚出手术室的年轻人不能比,毕竟年纪放在这儿。 简双不着痕迹的看周围一眼,很幸运,并没有监控,因为这个阶段还没有引进监控。 这也就是简双了,换个人,哪怕和朱老先生有些亲属关系,也不能单独见人,必须在李特助等人的陪同下,探望朱老先生。 其实简双要说的话不算多出格,但她生性谨慎,并不太希望有第二个人听到。 “朱老先生,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一如植物人看似昏迷,其实对周围种种有反应,所以医生往往对病人家属这样交代,让他们说一些病人熟悉的事,激起他的求生意志,让他早点醒过来。 简双不管他能听到多少,反正她将自己能说的说出来,也算问心无愧。 “我知道你找了夫人这么多年,已经很疲惫很绝望了,清醒着知道一切的人总是最痛苦的,这其中的煎熬是外人所不能体会到的,你心里可能早就猜测过李夫人已经离开,只是不愿意相信,只是不敢相信。” “但我却要说,还存在一种可能,国内的各种手段都用过了依旧没有消息,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国外?” “我找李特助问过,你夫人并不出自普通人家,我还打听到在榕城迎来炮火之前,曾有疑似你夫人娘家大哥的人前往,或许你久久找不到她,正是她当初得到消息,知道榕城的险局,于是将她带走了,这一走就是漂洋过海,所以你们才天各一方。” “朱老先生,咱们国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她不是不想回来见你,只是国家封锁,海外种种都断绝了联系。但是现在改革开放了,迟早有一天她能回来,正如你对她的深厚感情,你应该相信她对你也是如此。” “所以别睡了,快快醒来吧,我已经为你配置了足够的养元丸,早日醒来早日服用,将身体调理好,才能等到你们重逢的那一天。” 简双在病房中待了许久许久,描述了各种可能,甚至都拿出了前世看过的一些狗血剧。 比如朱老夫人其实没出国,还留在国内,但她因为某种意外失忆了。 比如朱老夫人有一个青梅竹马,对方对老夫人一片深情,在炮火袭来的那天,拼死救出了她……没错,所谓老夫人的娘家大哥有来榕城之事是编的。 朱老夫人家境确实不错,说难听点,是资本家的大小姐,而在榕城遭遇炮火之前也确实有富贵人家到达榕城,这一点是简双问过她奶知道的。 但是不是朱老夫人的娘家大哥,就完全不确定了。 反正她就逮着只言片语使劲的编。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人不在了,再多的情感都会随风散去,不会有人记得你,记得她,朱老先生你真的甘心吗?你苦苦寻了她这么多年,却在我们终于打开国门、两人可以重逢之际倒在了黎明前夕,你甘心吗?” 简双说了许多,说的嘴唇都干了,看到仪器上的数据还是那么平稳的跳动着也不失望。 她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打算先去外面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再进来继续说。 反正她知道的造成两人天各一方、流离半生的套路很多。 简双站起身,正欲出门,忽然游戏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获得银霜雪一份】 简双的目光陡然更大。 银霜雪? 这不是体质觉醒药剂欠缺的最后一份主药吗?它居然解锁了? 她立刻转身,直勾勾的盯着朱老先生,目光如尺子丈量,她知道游戏既然触发打卡,说明朱老先生对自己的话是真的听进去了,有了反应。 果不其然,对比和自己来之前的种种,她敏锐的发觉朱老先生原本张开的小拇指蜷缩着,他动了。 再去看数据,即便没什么变化,简双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 起来。 她肯定的想,这一劫过去了,朱老先生要醒过来了。 嗯,我现在得赶紧去检查一下我的存货,再给他多配置几份养元丸。 手术结束,人也要醒了,接下来就是术后护理与保养的工作了。 ……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一九八六年。 简双提前从医科大以博士身份毕业,虽然人毕业了,但她和医科大的缘分却远没有结束,毕竟就算不看她师父的面子,现在以简双的成就医科大也不舍得放过啊。 祛疤膏、眼药水、增高药剂、养元丸……还有一些简双以瑶光艳、玄光、天乌魁等为主药替代原来药方的创新,都已经上市,在大大改变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奠定了简双在制药这一行举足轻重的地位,再无人置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一新生。 她所研发的药剂,虽然没有她师父顾婷玉教授多,但足够新颖、足够神奇,在外界名声比她师父还大。 当然,为了保护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某些自诩内行的人眼中,她是在她师父的帮助下研发的。 她是个幸运儿,发现了许多前人失传的药材,将它们从历史的尘埃中找出来,搭配上了合适的药方,然后就有了很多很多神奇的效果,帮助了毁容患者、近视患者、侏儒患者…… 有些人觉得让我来、我也行,但在有些人眼中,这些看似巧合,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就像牛顿因为被苹果砸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可这世上被苹果砸过的人又有多少? 需要一点天时,一点地利,一点人和,不然他们华国五千年,怎么就是简双发现了它们呢? 这是简双与它们的双向奔赴,换个人,这时间线还不知要往后延长多少年呢。 对于外界的想法,简双是不管的,毕竟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她发现的那些药材还真有点不好说。 她可不会傻乎乎的独占功劳,不仅不会,她还要刻意的把这功劳让给她看得顺眼的一些人,顺便也帮他们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不觉得自己吃亏了,毕竟如果不是这些人,她也不能触发特殊打卡呀。 这是双赢。 这天,简双和乔明远带上三丫三毛来到公婆买的房子吃晚饭。 这房子是几年前买的,不算特别好,院子是三进,在地段上既比不过简双为了读大学时买的一进独院,也比不过后来他们买的一座王府。 但赵兰花和乔栋梁却非常满意,有生之年他们居然还能在首都定居,还能买上这么大一座院子,这怎么不叫光宗耀祖呢? 这买院子的钱,大头是赵兰花和乔栋梁老两口出的,然后各房都出了一些。 目前大房和二房都住这里,简双这三房,则是这边住一阵子,一进小院住一阵子,她爷爷奶奶住一进小院。 至于一年前到手的王府现在还没法住。 买它的时候,真的是巧之又巧,她身边人都知道简双对于大院子的喜好,一直在帮她留意,也不知道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巧合,反正这王府一流出来,简双立刻得到消息,凑足了钱将之买下了。 到后世这种地方你想都不要想,哪怕有人缺钱周转,都根本不等他们得到消息就已经有买主找上去。 而就算是这年代四合院还没有炒上天价,想买它也依旧不便宜。 简双除了自己研发的祛疤膏、眼药水等分红,还拿到了别的分红。 像是从红花大队孙大队长拿到的罐头厂、果酒厂的分红,和陈厂长合作的以瑶光艳为主药制作的护颜霜、润肤乳…… 甚至还找大嫂二嫂、顾教授周教授等人借了一圈才凑够。 王府地段很不错,遗憾的就是以前住过好几家人,糟蹋的不行,这后期修缮绝对不会低于将它买回来的价格。 简双没钱了,只能先放着。 而且对于如何修缮,她心中另有想法,她将这个院子绑定后,替换了原先的乔家小院,突然发现空间再度进化,多出一项能力,可以将王府的时间线往前拉,使用它原来繁华精致典雅的样子。 所以简双不打算将就想要,想要把它完全复原。 这钱就得花更多,所以简双现在压力还是很大的,但她一点也不慌,不仅是祛疤膏等药剂还在源源不断给她提供分红,更因为她手中一个最重要的药方:体质觉醒药剂。 正是这个药方让她搭上了国家,她现在也是大领导面前挂了名的人了,如果不是验证过简双自己武力值极高,她连警卫员都给配备好几个了。 不过饶是如此,一些福利可半点没少。 简双暗暗怀疑自己能买到王府,是上头人知晓她的心愿,偷偷给开了绿灯。 目前,体质觉醒药剂的第二期临床实验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头到尾参与临床实验的都是军方的人,被严格保密。 简双之前一直在封闭实验中,也是临近结束才有空出来和家人团聚,像她师父顾教授,根本不愿意出来放风,还在军事基地里呆着呢。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便坐在院中,一边欣赏月亮,一边唠嗑。 张桂芝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大房在首都开了家售卖腊味的店,在原先咸口的基础上又研发出了甜口,加入了清河大队养的花蜜,成本高,味道好,价格自然也不便宜,那包装都是精心设计的,拿出去送人非常体面。 她侃侃而谈着后期计划,接下来准备去羊城、还有沪市开分店。 说到沪市,简双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熟人顾晴晴,她就是沪市的。 提及顾晴晴,张桂芝也想了起来,毕竟顾知青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而且难得的,她与简双交好,后面经常来乔家玩,于是叫她记住了。 简双道:“我一直有给她写信打电话,大嫂你去那边人不生地不熟的,可以代我去看望看望,熟悉熟悉沪市的环境。” 毕竟这年头不像后世,随随便便就可以从网上了解相关信息,有一个本地人带着,多多少少能免去一些麻烦。 张桂芝也知道这一点,点头感谢简双,又说:“按照你之前的习惯,差不多也该出去旅游了吧,今年打算去哪呀?” 简双倒不都是年前或者年后出去,毕竟她的时间和工作党不太一样。 往往是一个项目告一段落后出去放松放松,有的时候乔明远没时间,她就约其他人,乔明远现在也比学生时忙碌多了,他进入保密项目的阶段不比简双少。 所以乔家人也习惯了三房两口子时常不归家,帮着照顾两孩子,并不会计较什么。 一来是简双会做人,像这种出去旅游,如果他们有空的话,简双就会约着,费用全包,如果他们没空,简双出去也会记得给他们带特产,手上可大方了。 二来就是乔家发展起来了,大家手头上宽裕了,对于一些事就不会像从前那么斤斤计较。 “去齐长城。”也是第十个长城,简双默默的在心里说。 众人露出微妙的表情。 简双就跟他们介绍起来。 其实听到长城两个字,他们就已经恍然大悟,简双这些年旅游去的都是长城所在,由此他们也算深深的体会到了简双对长城这个景点的喜爱,哪里知道这喜爱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 这些年简双眼睁睁的看着长城图鉴一点点被填满,所谓的长生药剂支线进度条不断的往前走,她当然不是不焦虑怎么还没打卡出来,但心里却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眼睁睁看着那些长城图鉴被解锁出来,尽管自己的脚步并没有遍布祖国每一个省,却有一种全国地图都在渐渐被点亮的感觉。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都解锁了会发生什么。 张桂芝摇了摇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感兴趣的,可惜还有正事要忙,没法跟你一起去玩,不如你约一下二弟妹?” 简双笑着摇头:“二嫂也没空呢,我现在手头做的项目要进行第三期临床试验,就靠她给我提供大量药材了。” 武宁县的腊肉厂很出名,罐头厂、果酒厂、蜂蜜也都不错,但最出名的还要数药材基地。 当初简双给打的底子很好,后续有孙来娣接手,又有陈厂长帮忙,可谓是发扬光大,但让它名震整个华南省甚至连外省都听到它的名字,来武宁县采购药材却是因为瑶光艳等外星药材。 随着简双的脚步遍布各地,她也会在其他地方投放,可最终最出名的就是首都与武宁县了。 首都特殊药材铺开,有农大、有顾教授与相关合作药厂的支持,规模还是很大的。 然而首都毕竟是首都,各种支柱产业数不胜数,就算姚瑶光艳等药材再特殊,新奇过一阵子,外行便不再关注了,只有身在这一行的默默栽种,每年稳稳的赚取钱财。 武宁县的特殊就在于陈厂长这位核心人物。 她非常信任简双的制药水准,从简双口中得知特殊药材的前景后,又综合了武宁县的自身水准,觉得想要打出特色还是得看药材这一行。 她这些年在仕途上的发展也是高歌猛进,坐上一把手后,毫不犹豫的主持了瑶光艳和潇湘明心的推广。 瑶光艳之于桃树,潇湘明心之于竹子,这两种在武宁县都非常适宜栽种,就算融合外星基因后变得挑剔许多,也不妨碍它们在这片山清水秀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壮大。 最初是瑶光艳,前期用桃子勉强保本,后期随着护颜霜、润肤乳口碑发酵,武宁县一举成为瑶光艳仅次于首都的第二大生产基地。 然后是玄光、潇湘明心…… 近段主推的则是当年在朱老先生身上打卡到的银霜雪。 银霜雪涉及到的体质觉醒药剂太过特殊,上报后关于它的种植所在上头经过一番讨论,没有放在首都,而放在了大后方的武宁县。 毕竟首都要搞大动作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当然,简双也知道在一些大山的秘密基地里,也有种植银霜雪。 她并不会全部指望二嫂这边。 武宁县因为跟简双关联紧密,种植了许许多多特殊药材,银霜雪混杂其中,并不引人注目,她跟家里人说起时也并不避讳,这是一种对外的姿态。 而简双知道体质觉醒药剂的作用是颠覆性的,她瞒不了太久,但无论是她,还是知道这个项目的所有人,他们都希望把这个时间尽可能的延长,给自己国家争取更多利益。 对于简双来说,要保密在两大方面,一个是体质觉醒药剂的配方,一个是它所涉及到的几种特殊药材。 绿桐白,潇湘明心,银霜雪这三样缺一不可,其他都是可复制的。 这三样分得很散,想要把它集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现阶段简双并不操心泄露的事,就算有敌特势力发现,咱华国弄出了超级英雄,他也只能干瞪眼。 于是简双倒挺有闲情逸致出去走一走。 也不仅仅是为了玩,为了放松精神,还有为了打卡。 体质觉醒药剂是不用操心了,她可没忘记还有脑域开发药剂与长生药剂。 脑域开发药剂还缺一样,天霄云丝,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能解锁,简双深感遗憾,至于长生药剂,因为她每回都往长城旅游点跑,倒是不断解锁出了相关主药,可惜都不是天霄云丝。 目前简双甚至不知道这个解锁主药什么时候能结束。 希望不是有生之年系列。 她想给她爷奶用。 第99章 第 99 章 奋斗第三十五天 “齐长城是咱华国最古老的长城……”这几年简双到处旅游, 对长城故址已经非常熟悉,但不妨碍她跟在一队来这边旅游的人身后,听着导游喊话介绍齐长城的种种。 ——虽然已经很熟了, 但人家是专业的, 没准能多获得一些信息呢。 迄今为止还没有触发打卡, 她真的很想要天霄云丝。 边听, 边看着周围的风景,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男子身上,不由一怔。 事实上, 不仅简双注意到了他,周围的人目光也都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 而带队导游更是很偏爱他, 就站在他身边。 别人提问她不一定回答, 但这人提问, 她绝对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立刻回答。 简双不太意外, 毕竟爱美是人之常情, 大众的目光往往都会落在人群中容貌更出色的人身上。 不过简双注意他却不仅仅是因为他斯文俊秀, 而是他给简双一种奇怪的感觉。 对方似乎和周围的游客没什么区别, 观赏着齐长城的风景,偶尔还和身边同伴讨论两句, 但也不知是他头发比较长, 带着几分艺术家的忧郁, 还是那双眼睛太过漂亮深邃复杂, 让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落到了他身上。 细看,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是因为鹤立鸡群吗……呸呸呸! 哪怕他长得再好, 自己也不该自贬为鸡! 简双心头的怀疑淡去不少。 她在看风景,但她也是他人眼中的风景,年轻男子似乎注意到简双的目光,对着她轻轻点头,含笑示意。 简双也发现自己看人看得太久,有点不礼貌,回以一笑,收回了目光。 这一次齐长城之行,乔明远没来,两个孩子都陪着她,女儿三丫注意到这一幕,俏皮一笑,对着简双挤眉弄眼:“妈,知道人家好看,但你可别一直盯着看,不然我爸可会吃醋的!” 简双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个漏风的小棉袄,只要你别跟你爸打小报告,就不会。” 三丫伸手,笑盈盈道:“那妈你准备拿什么来贿赂我?” 母女两个打打闹闹,三毛挑剔的收回眼神,心说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怎么女生都那么肤浅,居然被一张脸给吸引? 他承认这张脸确实比他爸更精致一些,但还是他爸看得更顺眼,这人弱唧唧的比女生还要像洋娃娃! 爬完长城,顺利触发打卡,可惜依旧不是简双想要的天霄云丝,倒是——【恭喜玩家集齐全部长城图鉴,完成长生药剂支线,获得长生药剂配方一份,但检测到设备未达标,无法配置长生药剂,请玩家尽快升级相关制药设备!】 简双目光猛的瞪大,不是,长生药剂的配方就这么打卡出来了? 这事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想到了脑域开发药剂的药材还欠缺的一位主药,天霄云丝至今也没有思路,结果以为会很困难,还需要很长时间慢慢磨,长生药剂却是猝不及防完成了? 不过等听到后面,简双那颗高高提起的心却是微微放松。 果然,她就知道长生药剂没那么简单。 原来是还需要升级设备才能配置,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表情僵住。 如果长生药剂需要她空间里的中级设备统一升到高级,才能把这个药剂给制备出来,那么后续要如何在现实中复制? 现在光是中级设备,其科技含量就已经很高了,高级她都不敢想要达到怎样的程度,会不会已经跳出地球,是银河系的范围? 那么如果设备跟不上,岂不是要很多年后,这药剂才能广泛运用?否则就只能是她一家人的专属。 但仔细想一想,简双又觉得这样更合理一些。 毕竟这可是延寿药剂啊!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追求长生不老——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追求长寿肯定是有的,不然怎么有那句话我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对人的祝福也是长命百岁。 如果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制备出来,人类的寿命早就不止这短短百年了。 简双觉得自己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先搞出脑域开发药剂,把相关设备研究出来,然后才能普及长生药剂。 于是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天霄云丝你在哪?到底要如何才能解锁? 抱着这样的念头,简双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住处,结果非常巧合,又遇到了之前在爬长城时遇到的那个容貌非常精致的年轻男子,他也住这家宾馆。 见到简双等人,他明显很是意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三毛立刻阴谋论了:“妈,这人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要知道,因为他妈长得非常好看,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在制药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哪怕已经结婚了,戴上了戒指,还是有不少追求者前赴后继的想当他后爸。 当然,他亲爸带上他们去过一趟医科大宣告主权后,这种狂蜂浪蝶就少了不少。 但依旧不妨碍他妈出来旅游时频频被人搭讪,哪怕他们都很大声的喊妈妈,但还是有人会怀疑他们其实是他妈的弟妹。 是的,就是这么年轻。 相比起三毛的如临大敌,三丫却笑得轻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好比那人长得好看, 我们都多看他几眼,咱妈也长得好看,别人多看她几眼有什么好奇怪的?” 三毛气不顺:“你这个叛徒,爸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忘了?你收了爸的好东西还不干活?” “喂喂喂,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别人喜欢咱妈,是咱妈有魅力,你怎么说的,咱妈会被别人给拐走一样,你这是不信任咱妈?妈你看看他,我就说就只有我跟你是站在一国的,她还怀疑你的人品!” “妈,才不是!你别听她瞎说,我才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怕别人对你不利!” “以咱妈的身手,谁能打过她?” “可是一些狂蜂浪蝶追上来,跟苍蝇似的嗡嗡叫也很烦人,旅游的乐趣都少了许多!” 兄妹两个吵了起来,一边打打闹闹,一边往房间里走。 简双摇了摇头,没有干涉,这兄弟姐妹年龄相差不大是很容易吵架的,做家长的在旁边看着就好,无需插手更多。 像这种,她一般都让他们自己处理,除非是原则问题。 此时她并没有将这个年轻男子放在心上,虽然已经步入八零年,但能出来旅游的人依旧不多,会在路线撞上也不奇怪。 这家宾馆可是齐长城附近最好的一家,简双不缺钱,即便因为到手的王府改造,手头有些拘谨,也不会在出来玩上束手束脚。 而那年轻男子看着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会入住同一家不奇怪。 休息一晚,次日早起去吃饭时巧合又遇到了对方,他见到简双,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上前来,问:“可以拼个桌吗?” 这个早餐店的包子应该做的不错,排队的人不少,放的桌子椅子几乎坐满了。 虽然简双并不习惯与人拼桌,但这个时候倒是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年轻男人将那一笼包子放下,又去前面端了碗小馄饨,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简双很快收回目光,三毛却很有些警惕的多看了他几眼。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刻吃完,结完帐走出小店,年轻男人犹豫了一下,走过来询问道:“几位也是过来齐长城旅游的吗?” 简双点了点头。 “我叫廖元凯,刚回国,对此地并不了解,可以跟你们一起搭个伴吗?我可以付导游费。” 刚回国,是海外华人?简双挑了挑眉,心想他华文倒是说得很利落。 三毛和三丫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刚回国的同胞,此时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很忌讳海外关系的时候,大家又是好奇,又是热情。 好奇海外的种种,热情嘛,自是展现待客的风貌,三毛三丫也不例外,三毛眼中的敌意都少了不少。 三丫更是直接说:“当然可以。” 简双冷眼看着,并未拒绝。 此次齐长城之行地点是简双定的,但旅行的攻略却是兄妹两个找人打听后制定的,简双也是以此来锻炼他们的能力。 反正她只要在长城上逛过一圈,触发打卡就足够了。 至于旅游,她倒不像其他人一样,特别追求知名景点。 两小孩性格开朗热情,别看才到没两天,却是找本地人打听了不少东西,昨晚上就调整了一番旅行计划,这次对廖元凯介绍的时候,言语之间不免带上了几分炫耀。 而廖元凯也是个很会捧场的人,他那双略带忧郁的眸子都瞪大了,清澈非常,专注看人的时候,真的特别能满足人的虚荣心,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三毛三丫都被他哄得很开心,对此,简双不置可否。 她心中还是隐隐觉得廖元凯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他哪里奇怪,自然也没有理由打断他和他们的相处。 三毛三丫像个小导游一样,带着廖元凯去各个景点观光,廖元凯则告诉他们国外的事,增长见识,还用外语和他们对话。 短短几天,两小孩语言水平就噌噌的往上涨。 不得不说,廖元凯不亏是在国外长大的,那一口外语叫一个纯正,三丫偷偷告诉简双,比他们学校的老师说的都好。 见状,简双更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和他们的接触了。 话说回来,她虽然觉得廖元凯奇怪,但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点感觉就着急忙慌的隔绝他和两小孩的接触。 不说她自己的武力值足够高,他们这次出游可是向上汇报过,上头专门派了保护的人。 对于频频和他们接触的廖元凯,次日关于他的资料就递到了简双的面前,简双一目十行看过,确认内容和对方说的都对得上就丢开不管。 他们在这边玩了半个月,就踏上了回首都的火车,廖元凯没有和他们同行,他表示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过个几天才准备去首都。 接触的多了,简双也了解了一些他的事。 廖家是在战乱时期出国的,老人家念旧,想要落叶归根,可惜前几年正是国家封锁的很严重的时候,根本没法回来。 他爷爷带着遗憾和不甘过世了,临走前交代子孙后辈一定要回国。 他们家人口少,就他一个独生子和他妈,现在他妈还在国外处理他们家的产业,他就先回来打前哨,找地方安顿下来。 说起为什么会来齐长城旅游,他的想法居然和简双惊人的相似。 他也特别喜欢长城这座地标,刚回首都被人推荐去爬了一回长城后,就深深的喜爱上了他,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其他长城的风景。 这时三毛对他的敌意已经消失无踪,还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与地址,约定回首都后再聚,一路太太平平,连简双都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在出行前,上面就做过预案,还委婉劝说过简双。 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体质觉醒药剂,尽管他们把相关消息藏得特别严实,但一些变化其实是藏不住的。 而且不提体质觉醒药剂,这几年华国多了不少新东西,他们频频推出的新奇药剂,足够一些有心人将目光落在简双身上。 只是简双确实不是个闲得住的,就算没有打卡系统,她也喜欢在一段忙碌的工作过后去见识见识各地不同的风景,放松放松身心。 去接触不同的人,也许就能触发特殊打卡,把天霄云丝给弄出来了。 她觉得迟迟没有下文,或许是已经在首都触发了太多次,天霄云丝的归宿并不在首都,而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呢。 只有旅行才能动起来,才能触发更多变化。 当然,她对上头解释的理由是她需要灵感,所以最终这场出行计划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落实了。 但简双也不是一味固执给后勤部门添麻烦的人,她也配合他们制定了周全严密的安保计划,倒是没想到一路平平安安,什么都没发生。 简双意外之余,觉得这是好事。 比起跌宕起伏的主角人生,她还是更希望自己的生活踏踏实实,稳步往上走。 回来后简双着手安排药材的收集,打算开启体力觉醒药剂的第三期临床实验,结果才刚收到二嫂孙来娣从华南省给她发的银霜雪等一众药材,一直在她身边如隐形一般的高助理,突然匆匆找到她,告诉她,她实验室的一个学生出现了异样,疑似正在跟境外势力接触,让她提高警惕。 简双听到她说出的名字,心头一凉。 因为这正是她非常看重的实习生,很有天赋,又不缺乏努力,非常值得培养,她本来准备等考察期结束就将她带入秘密基地,让她参与临床试验,所以才会把她的名字报上去,让上头重点审查。 结果…… 简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惋惜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肃杀之色。 背叛华国者,有再高的天赋也不能留! 第100章 第 100 章 奋斗第三十六天 这个疑似背叛华国的学生叫左幼珊, 高助理过来向简双汇报时,他们已经顺着左幼珊这条线把她的关系都查得清楚明白。 确实是如众人所担忧的那般,华国最近新推出的几款药剂吸引了境外势力的注意。 这境外势力不仅包括太平洋对面, 还有他们自己这周边岛屿区域。 听到她说出的一个国名, 简双心中一跳, 立马就想到了一些事。 曾经在武宁县时, 她师父张大夫的家传药方也是被觊觎,那一回她和二嫂差点就死在敌特手中。 没想到多年后又遇到了这帮人,但仔细想想, 好东西谁都想要,谁都想夺走。 而他们既然将之研究了出来, 就一定要守好它! 简双可不会觉得这是自己得了游戏的帮助才复现出的特殊药方, 就应该无偿的把它贡献给全世界、造福全世界, 她还没有那么大度。 目前审问出来的信息是境外势力想要收买左幼珊, 让她窃取简双实验室的药方。 糟糕的是还真被她得手了一部分,像是祛疤膏、治疗近视的眼药水, 这两款配方已经被她传递了过去。 她正在接触增高药剂。 高助理神色沉重:“尽管这两款药方的重要性比不上体质觉醒药剂, 但她这个行为已经称得上是叛国, 我们将会以叛国罪逮捕她。” 简双直接道:“如何处理按法律来, 我不会插手 。” 她就算十分护短也分得清轻重,这个事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再多的爱才之心, 也绝不会用在这种人身上。 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科学没有国界, 但科学家有。 高助理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简双的情绪, 毕竟她可是知道简双目前研究的是一款叫做脑力开发的药剂。 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来,其重要性尤在体质觉醒药剂之上。 可不能因为这等小人就影响了药剂的进度。 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阻碍国家发展,一旦这脑域开发药剂能达到简教授期待的效果,那对于整个华国,不,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场大地震。 所以左幼珊这事一出,别说高助理了,所有人都特别痛恨这些卖国的叛徒。 当然,左幼珊不重要,上头千叮咛万嘱咐,在意的只有简教授一个。 “还有一件事,根据我们的估算,他们大概率也知道左幼珊只是一个学生,未曾涉及到您实验室真正的核心,所以他们应该也会陆续接触您和顾教授等人,按照一贯以来他们的作风,大概率是先利诱,再威胁,其利诱手段有……” 高助理生怕简双上当,完完整整的给简双介绍了一遍。 毕竟简双还年轻,不像老前辈们早已对这些套路熟练无比。 简双感兴趣的听了听,还是那些老一套,什么引渡到国外可以拿绿卡,会获得某某待遇,像什么年薪多少多少,能进入某某大拿实验室,跟谁学习,还有实验室相关设备之类。 她摇了摇头,一个有吸引力的都没有。 高助理当然知道简双的物欲其实没那么强盛。 她喜欢钱,但那只是因为她想用钱来获取她想要的,就比如她非常喜爱的王府,她想将它完整的装修好,这需要钱,后续维护方面也需要钱。 说真的,她喜欢王府,是让他们松了口气的。 因为从这个趋势来看,简双真的很喜欢华国古老文化,她的心是向着祖国的。 但是高助理以为简双会因为她罗列出来的一些国际上有名的制药方面教授而心动。 毕竟简双的求知欲还是很强的。 她跟随顾教授学习,而除了本专业的,有些关联的农学——能帮她种植草药,她同样感兴趣,去向他们讨教。 甚至是隔得有点远的肥料行业。 最最关键的是,作为制药人都无法抗拒的高新设备。 这是他们华国的短板,他们起步太晚了。 很多东西都需要向国外采购,他们往往拿不到最新的设备,她以为简双会心动。 要知道,就连顾教授听到那些设备能达到的效果,都表情震撼许久,诚实的说出想要。 只是对祖国的忠诚能让他们压抑住这诱惑。 她以为像简双这样的年轻人,会更没有定力一些。 然而她哪里知道,对简双最没有诱惑力的就是这一项了,毕竟要论尖端设备,谁比得上她打卡到的实验室? “利诱就是这些了,威胁方面,我们安保组已经在重新制定计划,严密排查一切接近您的人,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一点请您放心,必要时候会挡在您面前,不惜一切。” 高助理神色无比严肃认真,俨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简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轻松点,别忘了,我的战斗力可丝毫不逊色于你们。” 高助理当然知道简双的武力值很高,“但是……” 不等她开口,简双像是已经预料到她想说什么,笑着道:“如果是冷兵器,我自己可以解决,而热武力的话,我也有秘密武器。” 她拍了拍胸口。 高助理忽然反应过来,简双确实不是一般人,不仅她自己是制药领域的高材生,她家里面还有一个武器方面的大拿。 她的丈夫为了妻子的安全,研究出了现阶段最先进的防弹衣,非常小巧轻便,穿在身上尽管还达不到内衣的程度,却可以像一件普通衣物。 而除了防御,她还有攻击手段。 上头特别允许她携带一些小巧轻便的武器,连炸弹都有。 想到此处,她不禁赞叹道:“简教授,您一家子都是能耐人,自从乔教授加入刘教授的实验室,好多新式武器简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出来了,大家都说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在他之前,大家完全想不到研究武器还能这么简单。” 简双自豪的笑了笑,乔明远确实很聪明,像是天生为机械而生。 固然这其中有她的帮助,但绝对离不开他的天赋。 毕竟不是谁拿到书籍资料,就能自学成才,有些东西你不入那个门,根本看不懂。 一开始,刘教授还能给乔明远提供一些帮助,可等简双往国防大学,往乔明远的实验室多跑了几趟,还在首都与各地各大机械厂也打卡出了一些书籍…… 这些书籍资料那时她假称是自己通过黑客技术从国外获取的,小半他们可以看懂,更多还要乔明远自己先研究,理清思路,才能往后推进。 毕竟名义上这是从国外获取的资料,但实际上通过游戏打卡到的,其科技水平可比现阶段的要高。 不仅是现阶段的华国,更是现阶段的全世界。 这个获取资料的过程,简双也必不可少的玩了一些花活。 拿到简单的资料,她就说是自己通过黑客技能从国外获取的,拿到复杂一点的资料,她就说是自己认识了一些国外的同胞,通过他们的关系拿到的。 至于这个同胞是谁,为了她的安全以及能继续获取资料,要对他们严格保密,谁都不能说。 最最复杂的那种,她就不上交了。 她只默默的给乔明远,而乔明远比她还知道事情的轻重,更不会往外说,只会默默的研究,然后在简双的暗示下,把这个当成自己的成果。 不是没有心虚过,但简双的安全更重要。 夫妻生活多年,作为枕边人,即便简双并没有对他透露游戏的秘密,但两人是有一些默契的,而简双也有意的向他暗示这些。 毕竟,无论是为了祖国的发展,还是想要更早的来到后世那个生活便利的时代,她都需要把一些东西拿出来,幸好乔明远是可信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上交? 至少她现在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或许会有这么一天,也或许没有。 反正简双觉得目前这样是让她舒服的方式。 未来,再看吧。 简双的推波助澜加上乔明远的天赋,华国在武器和制药上已经超过了她记忆中的这个时代,甚至在现阶段,论全世界不能说遥遥领先,但也不会逊色多少。 都说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高助理在心中过了一遍简双手里的小玩意,对安保问题又多了几分信心,总算不再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 情。 反倒是简双自个儿眉头微微皱起:“说起我身边接近的陌生人,你们可以去查一下廖元凯。” 廖元凯,高助理自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简双去齐长城旅游时,他们查过他的资料,但简双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他,高助理表情立刻严肃起来:“难道这个人有问题?” 简双摇了摇头:“我不肯定,但我心里总是有些在意,” 可能是简双生活的圈子不大,来来去去都是这几个人,以至于接二连三在她面前出现的,就会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尤其对方还长着那样一张脸。 不过高助理可不觉得简双是被美色迷惑,她立马就重视起来,她还是很相信简双的直觉的。 她的直觉或许不一定全对,但她觉得不对的,他们就肯定要深入调查才能排除危险。 高助理这边还没有消息,这个周末,廖元凯却是提着东西过来拜访了。 简双和两个孩子一起招待了他。 廖元凯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哪怕是在旅行途中,比较疲惫,也总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没有一丝旅途的狼狈,也不会因为现如今物资短缺,就显得局促,每一面就非常体面,如今回到家里,那真是从头到脚都精致无比。 偏偏这种精致并不刻意,也不会轻易的被人看出来,反而给人一种他一贯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本就长得好看,八分容貌,这一收拾,就是十二分的完美。 提着礼品上门时,胡同里的大妈大爷都纷纷去看,等他走了许久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是俊啊!劲劲的! 当他踏进简双家门的时候,简双仿佛看到了蓬荜生辉的具象化。 高助理平时并不住简双家里,但安保团队在简双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都有安排人,她家是重中之重。 当看到廖元凯这副打扮的时候,她嘶了一声,脱口而出:“如果这个廖元凯有问题,他不会是境外势力派出的美人计吧?” “很有可能啊。”旁边的下属猛的一拍掌,附和道,“简教授不是一直觉得这个廖元凯有问题,会不会就是这个问题?我们感觉不到,但简教授直觉很准,她又是女人,或许就是感觉到了这种觊觎?” “乔教授还在封闭实验中,如果他看到了这人,肯定会比我们更早察觉不对!” 这一番分析下来,众人都觉得非常合理。 美人计不同样是那些人惯用的把戏? 这利诱里面除了实打实的好处,也有美**惑呢。 只不过以往都是用在男人身上,这回换成简教授,他们一时竟没想起来! 反应过来后他们就是一顿骂爹喊娘:“无耻,太无耻了!” “这些敌特势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难怪那个小白脸每次出现都收拾的人模狗样,居然是报了这个目的!看来他们真的是盯上了简教授,一定要把她引渡到国外!” “不好!咱们得赶紧去告诉简教授,让她防备一二!” 一个人立刻就想冲过去,但迅速被人拉住:“等等,那小白脸现在还在简教授家中,咱们别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以前是没想过这思路,既然摸到了他这条线,那肯定要顺着他,把他身后的关系都扯出来,一网打尽。 “说的是,这些烂了心肝的,一个都别放过!” 随着改革开放,不仅外资势力涌入,原先无法回国的同胞们也纷纷回来,带着家资要在祖国投资建厂,支援国家发展。 对此他们自然是欢迎的,在政策上多多让利,但如果对方不怀好意,那他们也不用客气。 对待朋友那自然是春天一般温暖,可对待敌人,那就要拿出数九寒天的残酷无情! 等待小白脸离开的空隙,他们也没闲着,迅速的向组织上通报此事,他们提出的这个思路,仔细想想,其可能半点都不小。 得重视起来,把他查个底朝天。 高助理等人脑洞大开,简双也察觉到了异样。 如果说在旅游时,廖元凯和三毛三丫接触更多,那么这一次见面,她就察觉到对方在对着自己似有若无的发挥魅力。 那勾引是很隐晦的,同时居然合情合理。 对方一副回首都后知道了她的成就,对她非常崇拜的样子,还在离开前话语间暗示他打算在首都投资,开一个药厂,想要和简双合作,想要她所研发的药方的授权。 同时如果简双需要的话,他也可以将他们廖家这些年在国外收购的药方共享。 简双一开始还淡定地笑着,但等他说出了几个药方名字后,她无法再淡定了。 这才是对简双而言真正的勾引。 她不在乎男人的容色,或许她与乔明远一开始是因为对方长相看得顺眼,但后面更多的是日久生情,心灵上的共通,是爱情,也是亲情。 她亦不在乎所谓大拿的教导,顾教授等人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帮助,至于更多?在制药一行上,终究是要靠她自己研究探索。 她需要的灵感一来可以跟顾教授进行脑洞碰撞,二来游戏还能给她思路。 她更不觉得那些大拿在药剂上的成就能胜过游戏,就算他们更贴合本国国情,游戏则因为段位太高,有点虚浮,但一些核心东西,游戏能给她,他们会给吗? 才不会! 不仅是因为对华国的封锁,更是因为好东西,谁都只想捏在自己手里。 道理是共通的,就算已经站在了世界顶尖行列,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呢。 有游戏在,她同样不在意那些高精端的设备,但共享药方,简双有点心动。 从几年前开始,游戏就很少打卡到药方之类的新东西,就连药剂都很少。 哪怕她特地前往医院之类的地方,也是以药材居多,简双也不知是游戏变得吝啬了,还是脑域开发药剂是一个坎儿,自己得度过这个坎,才能迎来爆发。 她更是知道祖国受难的那百年,不知有多少东西流落在外。 海要吸纳百川,人,则要博采众家之长。 他,廖元凯,真的拿出了简双真正心动的东西!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0-105 第101章 第 101 章 奋斗第三十七天 “简教授, 那个廖元凯可能是境外势力派来的,专门针对你用的美人计!” 人一走,高助理就迫不及待的进了简双家里。 因为她这个熟悉的面孔经常在简双身边出没, 稍微了解一点的都知道她是简双的警卫员, 所以倒不用像其他的安保组成员一样避讳, 得躲着暗处盯梢的人。 她迅速告知了简双这条重要消息, 却听到简双道:“但是我真的心动了哦。” 高助理瞬间呆住。 简双这才噗嗤一笑:“开个玩笑,我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但他许诺可以和我共享他们廖家在国外收集的药方, 我很感兴趣,你帮我查一下廖家的资料, 看看他们收集的药方大概有多少, 有哪些种类?我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和他接触下去。” 高助理有些着急, 想让简双冷静一点, 不要那么冲动,简双抬手, 做了个听我说的手势:“如实汇报, 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担忧我的安危就隐瞒。” 她目光深沉起来:“他们拿走的东西本就是我们国家的宝藏, 我要将它们都拿回来。” 当然, 也不仅是因为这个情怀,更是因为她确实对不同的药方很感兴趣, 脑域开发药剂遥遥无期, 但她总不能一直守着这个药剂, 就把别的都抛之脑后不管了, 那在世人看来她是江郎才尽。 而对于简双自己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脑域开发药剂是一座大山,她偶尔也需要研究研究其他小药方放松放松精神嘛。 高助理兴冲冲、满怀激动的过来,垂头丧气的离开, 将这事汇报给了上头。 但是上头倒是不像她那么担忧,只思索不 到一分钟,就道:“按她说的办。” “老大……” “我们应该相信简教授的定力。” “可是她此前并没怎么和境外势力打交道,我担心她会上当。” 高助理说出自己的隐忧。 被她称作老大的人摇了摇头:“正是因此,才不应该把她像温室的花朵一样保护起来,至少这个廖元凯是可控的,他已经处在我们的监视下,这样我们把控简教授与他的接触会方便的多。” “我明白了。”高助理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调查廖元凯家族收集到的药方,还有他们家在国外的产业。” 对方既然说要建药厂,不可能只是收集了药方就这么干,毕竟这可是他们回国的第一个项目,当然要做得尽善尽美,才好进行后面的项目。 既是博得一个开门红,也是给当地政府信心,展示自己可靠的形象。 所以如无意外,他们在国外应该已经建立过药厂,有相关的经验。 事实证明,廖元凯并没有不按常理出牌,高助理很快调查出廖家确实在太平洋对面有一个药厂,其规模还不小。 就算是廖元凯回国,而且按他的意思,今后他们家族会更多的在国内发展,那个药厂也不准备关闭,而是交由代理人打理。 没多久,他便罗列出了一张药方名字的单子,交给简双看。 而简双除了看这药方,还看了高助理收集到的关于廖家药厂的资料,她心里多少有个数了,廖家确实实力不俗,他们自己是有私人实验室的,会自行研发药方,同时他们的储备也很丰富。 简双怀疑他们在出国时就带走了不少中医秘方,有一些他们药厂出售的药剂隐约能看到中成药的影子,大概是考虑到国外的接受程度才做成口服药剂或者胶囊的形式。 虽然中医在华国自古以来就有,传承下来秘方的家族更是数不胜数,但可能是心里知道廖元凯是故意接近自己的,简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张大夫那样有家传药方的人,而是想到了当初试图谋夺张大夫药方的杨主任那个敌特势力。 意识到这一点,简双在惊讶之余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表情冷了下来。 “看来,就算他目前展示的药方没那么有诱惑力,我也要和他深入接触下去了。” 她交代实验室的助手,另一个负责后勤的王助理去和廖元凯对接,表示想要考察一下他们药厂的实力,才能决定授权与否。 毕竟她研发的几款药剂可是卖得很火热,在首都并不缺药厂愿意合作,如果廖元凯不能拿出她心动的东西,她可是会拒绝的。 王助理回来后告诉简双,一开始热情接待她的是廖元凯,后来得知她来意,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据说即将担任药厂的生产主任。 此前也是他们在国外药厂的重要负责人,这次跟随廖元凯回国开拓国内市场。 他们聊了聊,对方表示目前他们还在考察中,药厂的地址不一定会建在首都,他们预计是将简双的这几款药剂卖到太平洋对面去,开拓国外市场。 那么就会考虑交通运输,还有当地愿意给予的政策了。 对于药厂建立地址不放在首都,简双其实不介意。 首都是她制药的起点,她与首都各大药厂都有合作,几款药剂下来,大家都很熟悉了,他们给的条件也很优惠,简双没必要在这点上打他们脸,甚至廖元凯愿意退一步去其他城市,比如靠海的深城,反而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决定。 没多久,廖元凯再次到来,这一次他带来了几张药方,表示这是他们家族给出的诚意,简双愿意授权的药剂越多,他们家的诚意就会越大。 简双和高助理等人商量起来:“祛疤膏、近视药水这两款药剂已经泄露,授权给他们倒不妨碍。” 这个时候国家已经推行了专利法,只不过对于某些他们不想在国际上公开的机密,往往不会刻意去申请国外的专利。 简双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得到这两款药剂的配方,但他们给予授权,算是正版,占了大义之名,这个是可以谈的。 即便一些商业大鳄在前期发家时饱含龌龊,有很多见不得光的黑历史,但当他们站稳脚跟了,就会很乐于树立起自己光伟正的形象。 他们从原始积累的发家阶段变得开始在意面子,在意品牌,他们开始夺取消费者的信任。 这是很宝贵的东西,信任建立起来后,他们名下推出的产品,消费者甚至会无脑入。 再加上廖元凯家族算是从国外回归,这个头一定要开得好,开得正、开得红,他们可以从这方面说服他。 但是如果廖元凯真的别有用心的话,他势必不会满足于这两款药剂,他肯定想要更多。 将简双引渡到国外,是一项艰难的需要长期水磨功夫才能达成的目标,在此之前,如果能获得他研发的几款药剂的配方,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于是问题来了,简双想要问问上头,他们能给出什么药方,能泄露什么药方,这个尺度在哪? 虽然这是简双研究出来的药方,按理说她想给谁授权就给谁授权,但涉及到国与国的争端,又不仅仅只是保障个人权利的问题。 这一点简双心里还是有数的。 高助理神色凝重的去向上面汇报了,简双则在认真的琢磨起这几张药方,很快就进入了闭关阶段。 等她终于出关,高助理那边已经商量出了一个结果,那几款新式药剂尤其是体质觉醒药剂肯定是要保密的,但简双除了这些从游戏打卡获得的药方,还有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像是孕妇用的感冒药、退烧药等,还有利用玄光、瑶光艳等作为平替取代的一些原始药方…… 这些都可以拿出来凑数,就算公开,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震动,无非是损失一些利益。 但相比起体质觉醒药剂,其重要性与意义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若说利益,目前不能见人的体质觉醒药方还真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头是养元丸。 它是补充元气的,更像保健品,但又比起一般的保健品药效更佳,副作用几乎没有,可是它的涵盖范围却可以是全民性质的。 哪怕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如果某日进行了开刀手术或者健身运动过度或者生了一场大病都可以用养元丸来补充元气,就更别提老弱妇孺了。 像这种可以针对全民的药方,哪怕它的利润压得很低,综合起来依旧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如果缺钱,完全可以从它入手。 所以在廖元凯再一次来拜访时,简双也给出了自己的诚意。 廖元凯看着简双递过来的单子,脸上露出了不可控制也不用遏制的喜色,直到将整个单子看完,他的眉头才轻轻的挑了一下,那是不太满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目前他与简双的接触并不多,所给出的诚意也算不上特别丰盛,所以对方会对自己隐瞒核心秘方并不奇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获取简双更多的信任与支持。 这般想着,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高助理,最好他与简双的交易能避开这个人。 他知道这是这个国家给简双派的警卫员,是在保护她,可某种程度上也起到监视作用,当着她的面,就算简双心动了,也不敢做出实际行动。 得想个办法。 简双的直觉没错,高助理的调查也没错,廖元凯确实是冲着简双来的,不怀好意,但是他们搞错了一件事。 廖元凯并非海外同胞,他是R国人,同为东亚地区黄种人,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而为了获取简双的亲近,廖元凯背后的势力直接给他换了国籍。 海外华人是一个以前很忌讳,现在却能博取华国人好感的身份。 相比起那些接近简双的敌特势力,毫无疑问廖元凯要聪明的多,他在接到这个任务时,就完整细致的收集了所能收集到的简双的资料,对她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明了她真正的需求所在,所以量身定制了一系列陷阱。 在他想来,简双已经踏入了第一步,那么就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踏进第二个、第三个陷阱,直到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脱身,主动的跟他们移民国外。 人是不可能没有弱点的,就算是不爱财、不爱色,清廉如简双教授,也有她不能拒绝的东西。 自己只要把握住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没想到,进度就这么卡住了。 简双确实对他给出的诚意很心动,他还打听到对方为此都推延了进入保密项目的时间,选择闭关研究他共享的药方,但是她愿意授权的药剂,固然一旦研发上市,将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却始终没有触及到真正的核心。 廖元凯再一次拜访简双,他给出了一个稍微强硬的态度,暗示简双自己知道她研发的一款药剂可补充元气,他更想要那个。 结果简双竟然直接冷下了脸,一改这段时间你来我往的友善,表示他的身份还不足以获取她的信任,这款药方她更愿意与本国药厂合作。 不需要再谈了,她端茶送客。 廖元凯的脸都是僵的, 他没想到简双说翻脸就翻脸,这几次拜访,不说他共享的那些药方可是花了大代价收购的,他每次上门给的礼物同样价值连城,除了摆在明面上的,还有藏在礼物盒内部的小心思。 既然之前的种种暗示简双都没揭穿,还厚颜收下了,他以为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却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 华国人不是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吗?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这个年纪轻轻就在制药界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教授的难缠。 回去后,他在纸上对简双进行画像,划掉了他原先总结的他所认为的简双的性格特征,添加了一些新的信息,针对简双的攻略要改,要大改。 他并不知道,另一边简双和高助理也在谈论他,高助理有些担忧:“简教授,这么快就翻脸的话,那边会不会提高警惕,这条大鱼直接溜走?” 根据他们收到的线报,廖元凯的家族已经在向国内转移资产,这是非常丰厚的一笔,既然他们本就心思不纯,那高助理也有更高的期待,要将这笔资产给吞下来,算是弥补他们窥视国家机密的补偿。 当然,也可以叫做战利品。 而除了资产,还有廖元凯背后的线,那才是真正的大鱼,他们可不想放过。 只是抓一些小鱼小虾,永远不能让这些敌特势力知道痛,得把他们的爪牙全部斩断,才能给如简双这样的教授一个更安全的科研环境。 “不用担心,高助理,你钓过鱼吗?” 高助理一愣,没想到简双的话题跳跃的这么快,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哪有时间去钓鱼啊?在跟随简双、贴身保护她之前,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各项技能上,这种一做就是一下午的娱乐,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简双露出一个笑容:“既然是钓鱼,就得有收有放,我如果给他们太容易攻略的感觉,反倒会引起警惕。” 高助理立刻反应过来,虽然针对简双的诱惑是最近才开始,并不如一些教授那么多,但简双没经验,他们国家应对这方面的经验可是丰富的。 若这么容易就让简双掉进了陷阱,反而显得古怪,反而暴露了他们是在钓鱼。 简双哼了一声:“再者,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算是制药界大拿的存在,我也该有点傲气。”哪能那么好说话? 这话一出,高助理面色更古怪了。 都怪简教授一直表现得太过平易近人,就跟她所接触的老前辈一样,她都忽略了她作为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第102章 第 102 章 奋斗第三十八天 之后廖元凯再过来, 简双就拒绝见面,清楚地用这态度表明她生气了。 高助理很担心这鱼脱钩,但事实证明, 简双的决策是正确的, 她对廖元凯的心思摸得很准。 他们果然没那么容易放弃简双的养元丸, 甚至简双没跟高助理说的是, 他们肯定对体质觉醒药剂隐隐有一些猜测。 或许这猜测并没有精确到体质觉醒药剂的巨大作用,但肯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他们研发的药剂对提升身体素质有很大的作用, 所以他们才瞄准了养元丸。 因为养元丸是补元气,也是对身体有用的。 既然如此, 简双就没必要这么客气, 她不担心鱼脱钩, 相反, 难度越大,对于一些本就多疑的人来说, 就越有真实感。 之后第二次再拜访, 廖元凯果然就吸取了教训, 提前备上礼物。 当简双看到几乎能形成一个小册子的药方时, 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她并没有现在就同意,只是摆了摆手, 吐出两个字:“拒绝。” 那一天, 廖元凯脸色很不好看的从简双家里离开。 回到住处, 待在一个安全的封闭的房间, 他再也忍不住,气愤之下把肉眼可见的东西全砸了,那狰狞的面色让他这张精致完美的脸美感全无。 可这才是他真实的性格, 如果能见识到这一面,就算有被他美色迷惑的,怕是瞬间就能恢复清醒。 “八嘎!我要杀了她,怎么能这么贪心?胃口这么大,迟早要撑死……”他张口,又骂了一顿R语。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匆匆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王助理曾经打交道过的生产主任,是廖元凯从国外带回来的,他叫杰克斯。 杰克斯没有去看一地狼藉,而是对刚才廖元凯的脱口大骂不赞同:“谨言慎行,华国人有句话说的对,隔墙有耳。” 就算他们已经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但因为近段时间和简双的频繁接触,还是要防备有人盯着他们。 毕竟简双身份不同,和她有近距离接触的,按照华国人的谨慎都会调查。 发泄过一通后,这会儿的廖元凯也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吸气,领着杰克斯去了隔壁的房间。 他将今日的经过一说,尤其重点描述了在简双那里碰的冷脸。 杰克斯瞬间明白为什么廖元凯会如此暴怒了,但和对方的生气不一样,他反倒是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廖,冷静下来,首先你要知道简双是一个年轻人,其次你要知道她是一位女性。” “年轻人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女性的话,她们头发长、见识短,因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就像小猫,让她不开心了,她就会跟你闹闹脾气,挥舞爪子挠人,我知道你因为最近的挫败忽略了你这张脸对女人的魅力,可实际上就算她可以扛住你的诱惑,但你也不应该忽略掉女人的特色,而且你在制药上的天赋也是你的长处所在,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上的共鸣,那个乔明远都比不过你。” “你冷静一下,放低些身段,把她当成一个缺爱的女人哄一哄——像简双这样的女人,因为稀缺,因为自身的成就往往格外傲慢,这脾气也格外大。” 杰克斯明明是在说简双傲慢,但他的口吻却是轻慢无比。 他不曾将简双看作同等的科研教授,所以对女人的轻视、与对这个国家的轻视注定让他狠狠栽一个跟头。 廖元凯抹了把脸,随着这个动作,就像是要把挫败也一同抹去。 他那张扭曲的脸又恢复了原先淡然从容的模样,是之前优雅贵气的绅士姿态,也是他经过多次调整,那些贵妇人最着迷的模样。 他说:“确实我应该更冷静些,不要轻易被她激怒,乱了章法,她还在我们的掌控中。” 于是接下来简双迎来了廖元凯的频繁拜访,他送上的礼物一次比一次丰厚。 除了简双最喜欢的药方,也包括一些首饰。 简双没有拒绝,她确实喜欢金银首饰,还有玉石翡翠,她也没有刻意控制这一点。 当见到一对珍贵的帝王绿翡翠镯子时,她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与喜爱,甚至在廖元凯第2回 来拜访时就带上了它,与他见面。 廖元凯注意到这一点,轻轻勾了勾唇角。 果然,之前简双对药方的狂热让他有些忽略简双作为一个女人的弱点。 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些漂亮的首饰,他从前所送的礼物固然不便宜,但明显档次不够,简双的胃口比他们估算的大太多了。 不过简双依旧没有把养元丸的药方授权出去,但她找了顾教授,分享了一些她的药方。 顾教授所研究的药方跟他们所收集到的有些共通之处,并不像简双那般新奇,这不意外,就算同样是治疗降血压,因不同的人研究,也会有不同的优势与不同的副作用。 简双给出的顾教授的这一款跟国际上顶尖行列的药剂还欠缺不少,但对比他们收集的药方却又有独到之处。 总体来说,很有价值。 只是没有达到预期,廖元凯有些挫败:“看来,简双真的非常重视养元丸,把它捏得很紧。” 那么多礼物砸过去,就算是个死人也都该被他们敲开心门了,结果简双动容是动容了,却另辟蹊径,拿了她师父的药方,难缠,太难缠。 然而跟他 的失望相比,杰克斯却一直在看这张药方,眼中冒出金光,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一些专业术语:“……原来是这样,还可以这样!哦,太棒了,华国在降压药上的发展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他们这个国家人才的涌出速度真是让我惊叹!” 说是惊叹,杰克斯眼中冒出的却全是嫉妒,他又很快挽尊:“不过他们国家有这么多人,基数大,天才多也不奇怪。” 廖元凯不太明白他的兴奋点,他搞阴谋诡计明显不如杰克斯转业。 杰克斯想到他还有用,勉强抽出时间跟他解释:“不,廖,我们一点都不亏,相反,赚大了,这个药方让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养元丸真的有非常大的作用,目前他们市面上发售的那款绝对是缩略版,降低了药效,只能起到类似保健品一样的效果,但他们肯定还藏着进阶版本,能强壮身体,激发潜力。” 他手舞足蹈。 廖元凯更加不能理解了:“这个事实不是我们早就确认的吗?” 若不是为了那有神奇作用的特殊养元丸,他们又怎会在简双身上下那么大力气? 也正是因为“进阶版养元丸”效果这么特殊,简双宁可给他们这张药方,也不愿意透露分毫,就怕他们从普通版的领悟出一些东西,将进阶版的拆解出来。 ——很显然,他们不知道体质觉醒药剂的存在,猜测出现了一些偏差。 杰克斯摆了摆手:“不,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则是真正得到验证。这个算一半,另一半则是这张降压药方的价值。” 是有那种顶尖效果的,但他们没有人脉,也买不起。 与这张药方效果等同的……廖元凯道:“它是在降压上有独到之处,但如果我们认真找的话,付出的人脉与金钱绝对比简双这个少。” 廖元凯还是觉得他们亏了。 杰克斯哈哈大笑:“小伙子,不能这么算,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我们要考虑后续影响。” “后续影响?” “这就是我要说的是第二点,第二点,这张药方背后所透露出来的含义。你觉得以华国目前在医药上的实力,这张药方对他们而言重要吗?关键吗?” 被这一点拨,廖元凯有点明白了。 是,这张药方在国际上不能算顶尖行业,但是在华国绝对不是能随便外泄的机密。 “我查过了,目前他们还没有就这张药方申请专利。” 他们也算对华国的作风有一些了解,只会将一些认为可以公开、不那么重要的研究成果去申请专利。 至于他们真正重视的核心机密,则会死死地捏在手中。 别说公开了,连一点风声都不会透露出去。 廖元凯震惊的瞪大眼睛:“所以,简双这个是泄露国家机密,她叛国了!” 杰克斯也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简双应该没有这么愚蠢,让我再去调查一下。” “那简双这边?” “继续给她送礼,如果她药方看腻了,你就送给她首饰,如果首饰看腻了,你就送给她药方,把她稳住,让她知道,我们能给她更多好东西,只要她愿意拿出更多好东西,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公平的交易。” 廖元凯有些心疼:“那我还是给她药方吧。” 虽然目前送给简双的药方与首饰都是当初他们从国内带走的,都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但两者比较起来,还是药方更不让她心疼一些。 一来他自傲,自己在药方上的天赋并不逊色于简双多少,可以把自己的研究放在里面充数。 二来有许多药方药效描述的很夸张,但要不就是涉及到的药材失传了,要不就是药材太珍贵很难凑齐,价值不大。 比起能将她复现,能让药物上市这个实用价值,更多的是研究价值。 他觉得能拿来吊住简双。 至于首饰,尽管也是通过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但首饰在国外也很受欢迎,能卖得上价格,他舍不得。 此时的廖元凯并不知道,在后来,他会无数次后悔这个决定。 但那时的他无法后悔,好在多的是人替他后悔。 他完全想不到那些在他眼中如废纸一张,只有参考研究价值的药方能真的被简双拿出来用!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别说他想不到,谁能想到她开挂了? 别人找不到的药材,简双是一找一个准,真找不到了,还能用其他药材作为平替。 当然了,此时无论是廖元凯还是杰克斯都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对于廖元凯这个决定,杰克斯一想也就明白了。 虽然他才是生产主任,但论起对药方的研究,廖元凯比他了解深刻。 他相信廖元凯对那些药方价值的判断:“随你,反正你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惹怒她,不然后果会很严重。”他给了廖元凯一个警告的眼神,又给了一颗甜枣,“至于其他,组织上会支持你。” 杰克斯很是花了点功夫才打听到事情的内幕,原来顾教授又研究出了效果更好的降压药,目前简双共享给他们的这款,对于华国人来说,就属于可以拿去申请专利的、没那么重要的机密了。 这个事实的发现让他淡去了心中对简双的怀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一些年轻人比年纪大的更热血、更天真,相反,那些在社会上沉浮久了的老油条更现实,更看重利益,也更容易被他们打动。 他有那么一瞬怀疑过简双是不是在给他们设陷阱。 但现在看来,更像是简双处事不谨慎,从她师父那里知晓情况后觉得这款药方已经不再必要,便是拿出来授权也没关系。 这个后果无疑比叛国要轻很多。 尤其不管是简双自身的天赋,还是她有顾教授作为靠山,都很容易让她圆过去,这让杰克斯想要利用叛国这一点把简双逼走的计划落空了,却也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暗付道:“真要做文章的话,也不是不行,有些把柄,握在手里,作用才是最大的。”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把它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了。 另一边,简双回到实验室,看似在闭关研究药方,实则门一关,隔绝了暗中盯哨人的视线后,她紧绷的心绪也略有放松。 说真的,她并不是一个搞间谍的苗子。 她知道钓鱼的原理,可这种大概的章程落实到实际上,尤其是双方拉扯越发渐入家境,她就明显感觉到了吃力,也不敢再擅自做主。 简单点说,她的智商与情商应对廖元凯比较容易,但涉及到他背后的军师杰克斯就有点麻烦。 好在——谁没有外援呢? 上头知道情况后,紧急给她调了几个心理+谈判方面的专家,有场外指导,几乎是给剧本让她背台词 做表演,这才让简双一直都很能稳得住,踩着廖元凯与杰克斯的心理防线没翻车。 而在这绝对安全的实验室中,还坐着一个人。 简双走过去喊了声师父。 那正埋首书案的人抬起头来,不是顾教授又是谁? 简双叹口气,面上有些迟疑:“师父,您的那款降压药就这么给出去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舍不得。 杰克斯调查到的当然不是全部。 严格来说,目前顾教授新研究出的降压药不是一款,是两款。 杰克斯查到了那一款,目前与世界顶尖降压药比起来还略有差距,他们认为这是华国绝不会泄露的底牌,换成以往,这当然是事实,华国起码得藏到再有新款出来才会略略对外放出风声。 可是,时代变了。 顾教授研究了简双新发现的那些药材,其中玄光有拓宽、开发脑域的作用,她进行巧妙处理,与一些药材搭配后,发现竟然对高血压非常可怕的并发症——脑梗、颅内出血等有不错的效果。 这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后又加入了绿铜白与一些药材,最终研究出的降压药已经超过了国际顶尖行列。 不是光对外公布的那些,更是他们得到密报,还在实验室进行临床试验的, 简单点说,就是这款降压药在全世界没有敌手,这种没有敌手可不是他们自我臆测,更像是已经跃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以至于对目前无论是市面上的,还是实验室里的新药,都形成了碾压效果。 这样一来,第一版都不是没那么机密了,是直接被淘汰了。 可饶是如此,这么给出去,简双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不能自家东西好,因为外星药材的存在,俨然进入一个制药界的新领域,就觉得以前的那些药剂不值钱是垃圾吧。 放全世界对比,这款药剂绝对算得上是中上行列。 同时比较物美价廉……呃,这算是华国特色了,想当初她师父研究出它,可是耗费了不少时间与心力呢。 顾教授听到简双针对有些幼稚的霸道话语,没忍住摇了摇头:“总要给他们一些甜头,他们才能拿出更好更多的东西。” 她示意简双去看自己手中的药方。 简双就没有她那么好脾气,哼了一声:“严格来说,这些药方是咱们国家的瑰宝,咱们拿回它是物归原主,结果现在还要用好东西去换!” 这正是她不甘心的一个点。 顾教授眉头皱了皱,又松开,说:“放心吧,以玄光和绿铜白的扩增速度,要不了多久,现在这款降压药就可以正式上市普及了,到时候不仅国内市场,全世界市场都是我们的,无论抢了多少我们的好东西,都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甚至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想到未来那些制药公司、商业大鳄倒闭的画面,简双这才觉得心平气和了不少。 第103章 第 103 章 奋斗第三十九天 这张降压药方是简双给廖元凯等人设下的陷阱, 她就等着他拿着这张药方来威胁自己,谁知廖元凯的应对比简双想的要高明一些。 他竟然把这张药方还了回来,还在言语间暗示了目前药方不能公布的原因, 一副简双处事出现疏漏, 他帮着描补的大情圣姿态。 必须得说, 简双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看似是帮忙, 但相比起威胁,这种做法无疑更温情,也让简双不得不领他的情。 自古以来, 人情债最是难还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局简双落入下风,她本以为对方会借此继续打听养元丸的事, 但她又算错了, 廖元凯不仅没提, 还在接下来的拜访中, 以向简双请教某个药方为名头,一边共享药方继续卖人情, 一边展示自己在制药上的天赋。 在相处当中, 简双诡异地体会到了她师父顾教授收她为徒时那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看中的徒弟是一个天才, 一点就通, 还能举一反三,再相比起当年尚且稚嫩的简双, 毫无疑问廖元凯的水平要强太多。 于是在这种一点就通下, 还有一种简双说什么他都能答得上来的仿佛心灵相通的默契。 她是靠着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对方是敌特、是间谍才能保持冷静。 可饶是如此,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惜才之心,惋惜对方当年没有出国就好了。 那就是根正苗红的华国人,又或者就算他是海外同胞, 但如果他一心想着祖国而非别有用心,是奔着自己手里的体质觉醒药剂而来,简双都想收下这个徒弟。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天赋最高的一个人。 难得的是,比起左幼珊,比起她实验室的任何一个学生都更能跟得上她的思路、她的节奏。 她真的非常喜欢那种头脑风暴,思想碰撞的感觉。 在这种灵感火花飞溅中,简双快速的记下了好几个她接下来要实验的药方。 因为聊得太开心,不,准确的说应该说是从他那里吸取养分,简双和廖元凯的见面不再局限于双休日,变得频繁,且间隔很短,甚至在某日太晚了,她索性让对方住客房。 这一变故看得高助理花容失色。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简教授真的被这个狐狸精给勾引了!” 她都不说对方是小白脸了,以一个更鲜明的词汇来总结。 “咋办?” 大家面面相觑。 有冲动的说现在就去阻止的,要跟简教授聊聊,给她做思想工作,坚决不能让她被敌人的甜言蜜语迷惑。 还有人说简双现在正值灵感爆发的时期,这就像故事里的顿悟一样,如果打断了她这个状态,后续很难再找回来。 若是因此耽误了脑域开发药剂的诞生,他们就是天大的罪过,为此冒一点点风险是值得的。 他们应该相信简双的理智与保密水平。 毕竟简双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盲目骄傲的人。 她比谁都懂得和这类敌特势力打交道的危险性,在一开始她就请上头划下道来,制定了严格的底线,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什么,跨过了底线 从这一点看,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懂得欲望的可怕,并不放纵,控制的很好。 众说纷纭,无法达成一致。 最终还是高助理冷静下来,提出了一个众人无法拒绝的办法:“我去请乔教授。”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她泰然自若:“小白脸都登堂入室了,哪怕乔教授并不知道,但关注这一切的我们应该心里有数,是时候通知乔教授,让他出面隔绝一切牛鬼蛇神。” “他出面,对方也不会怀疑,因为这正是他们勾引之法起效,我们危机感爆棚的表现。” 竟然无法反驳。 “小高,我感觉你成长了很多,对人性的了解精深了不少啊!” 面对上级的夸赞,高助理淡淡一笑,很从容:“只是在发现自身不足之后,特地去进修了一些心理学知识罢了,如今能起到作用、帮到简教授,自然是最好。” 这个主意合情合理,偏偏老天爷像是在帮他们一样,刚好乔明远的实验告一段落,就差一个收尾工作。 刘教授听到高助理着急忙慌的理由,连忙给乔明远放假,让他回去守好家庭,别被小人偷了家。 他们周围的人都急得不行,但身在其中,按理说最应该着急的乔明远却很淡定。 他信任简双,并不觉得简双会背叛他,背叛祖国。 当他回到家,就看到简双正在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乔明远看到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这下乔明远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他难得看到简双这样负面情绪满溢的表情,就像是什么失去了控制。 乔明远快走几步来到简双身边,握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属于乔明远的温度唤醒了简双的理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隐瞒,但很快,联系到自己现在的状态,隐瞒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她直接开口:“我中毒了。” “啊?”乔明远愣住了。 如果高助理在这里,肯定会脱口而出:“中了那个狐狸精的毒吗?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但乔明远却是反应过来,脸色微变:“是什么毒?有相关化验单子吗?让我看看。” 在某些方面,医药与化学有共同之处,而乔明远所研究的热武器则涉及到大量的化学知识,所以他想看简双的化验单子不算突兀,他也算半个内行。 是的,他认为简双这句话是写实,她真的中毒了。 简双既然都说出了口,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思,她将一小沓化验单子递给乔明远。 乔明远看着这纸张,上手一摸,面色再变。 是那种特殊的纸。 他见过不少简双给他的纸,看似与外界买的纸没什么区别,自他将打印机研究出来后,像这种打印纸已经很常见,随便找一家文具店都能买到。 可只有他知道两者不一样,一方面是只有他见证过两种打印纸,另一方面乔明远也是个很细心很谨慎, 还很敏锐的人,他能分辨出这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别。 作为枕边人,他隐约猜到了简双的秘密,他制药水平如此高的秘密,以及能给自己那么多资料的秘密。 她掌握的科技要远超现阶段,现在,她又动用了她的秘密。 这说明简双所中之毒很不简单。 在她看来,外界的科技根本检测不出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当乔明远看过去,就发现只能看懂部分,他能看懂的数据表明一切正常,他看不懂的,根据后面的参照已经超出了范围。 简双低声解释:“这种毒素很特殊,隐秘性极强,咱们国家现阶段的设备根本查不出来。” 连精密的设备都无法窥破,本人自是更难以察觉,若换一个人,或许还真的得逞了。 但谁让简双开挂了呢? 她以意识体进入随身小院,意识体会向她反馈身体的一些状况,随着简双对小院空间的利用不断加强,她的精神力不断扩增,就仿佛拥有了一个扫描仪,可以快速的将自身异样识别出来,精准定位,提醒自己防微杜渐,比什么体检都方便。 曾经就是这个功能让简双放下了对自己重蹈覆辙又患上胃癌的担忧,之后,她更多的是享受意识体在空间中学习和做实验。 ——不管怎么造作,都不会留下疲惫,次日白天依旧能够精神满满的去做别的事,于是她有了比别人多出一倍的时间。 这让她一度有些忘了这个仿佛Ct机成精般的功能。 直到有人越过防线,于无知无觉中给她下了毒 简双脸色不难看才怪呢。 自己大意了,其实她没有因为在与廖元凯的较量中略占上风而得意、而飘了,但她确实忘记了防备一点:药剂。 她更多的防备对方是个心理专家,会在无知无觉中给自己套话,或者把自己拉入某某陷阱,以致留下致命的把柄,不得不主动听他们的话,给他们做事。 她防的是对方对人性的挖掘与利用。 相比之下,却在制药上有些疏忽。 无她,这是简双的长处,她骄傲的觉得没有同龄人可以在这个领域上战胜她。 廖元凯,不行。 可是在实验室中验证出毒素所在,让她彻底明白过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并不是廖元凯胜过了开挂的她,而是对方擅长的并非制药,是玩毒啊。 再回忆从前和廖元凯的交流,其实已经隐晦地透露出这一点,他对有毒的药物表现出更感兴趣和更了解的倾向。 乔明远感受到了简双的挫败,这张单子有一些他都看不懂,自然也无法在这方面帮助简双。 但也不是只能干看着。 他走过去,给了简双一个拥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不是圣人,要容得下自己犯错,仔细想想,你已经很棒了,对方一下毒你就有所察觉,高助理他们都还没发现呢,过去的事不能改变,现在咱们着手解决问题。” “这个毒能解吗?” 乔明远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自从他跟刘教授研究武器,涉足到的领域越深,反而越发沉默寡言。 他把更多的精力都用在思考上,难得有了一些高智低能的特征,曾经让简双看了不少笑话,所以此刻开口安慰简双,就显得尤为难得与珍贵。 虽然不至于像打了鸡血一样夸张,但简双确实不再低落,微微一笑,自信开口:“当然,虽然这个毒素麻烦了点,并不是我已经研究的比较透彻的身体方面,而是脑域,通过毒素作用于大脑神经影响认知,影响判断……但也没有超出我在脑域方面的造诣,更重要的是——”她笑得很灿烂,“我有药!” 是,她是被脑域开发药剂给卡住了,可架不住她只缺一个天霄云丝,其他针对大脑开发治疗等的外星药材可不少呢。 “我就知道你能把一切都处理好,高助理还着急忙慌的把我叫出来,她真是小看你了。”乔明远揉了揉简双的头发。 简双不赞成这个说法:“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超人,坚强如我,偶尔也需要一些来自家里人的支持。” 明明这样说着,但表情却无比骄傲,乔明远笑了,觉得简双真是太可爱了,他轻声却郑重的开口:“无论如何,我在,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 第104章 第 104 章 奋斗第四十天 “他们应该是来相亲的吧?” “这男的俊女的美, 天生一对呀,我就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 老莫餐厅,两个服务员正小声的说着话。 虽然他们已经尽可能压低声音了, 但无奈坐在斜对角桌子上的高助理和乔明远实在离得不算远, 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 直接听了个全。 高助理紧张的看向乔明远, 很怕他当场发飙。 因为那两个服务生说的天生一对的俊男美女不是别人,正是简双和廖元凯。 廖元凯今天把简双约了出去,高助理看情况不对, 自然也偷偷跟上。 本来两个人在外面吃饭也没什么,公众场合, 敞亮的很, 但被服务员这么一说, 再一看一男一女正当年, 来老莫餐厅吃饭,她也不由得想歪了。 再见到坐在她对面的乔明远, 那心情就相当微妙。 虽然他们私底下都沟通过, 这是演戏, 但扪心自问, 谁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跟一个男的,还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白脸逢场作戏? 反正就高助理所见过的案例, 都只有男的在外花天酒地, 女的忍气吞声, 连闹都不敢闹的。 甚至还有一些人, 觉得自家是男人,不吃亏,有种洋洋得意之感。 你说什么他出轨是对不起你? 她还要说他有这么多人喜欢, 说明我眼光好,找的男人厉害。 高助理对那些饱受封建愚昧迫害犹不自知的女人们是既觉得可恨,又觉得可怜,但她同样也知道这是一种舆论的主流。 毕竟新华国解放还没多少年呢。 所以她格外在乎乔明远这会儿的想法。 若不是老莫餐厅很安静,贸然开口会惹来注意,她都已经开口劝说乔明远冷静了。 然而乔明远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嘴角竟然勾了勾,露出一抹笑意。 高助理都惊呆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看他,又偏头去看不远处的简双。 这时乔明远轻轻咳嗽一声,高助理赶紧收回目光,她知道这是乔明远在提醒她,他们盯梢的人不能经常盯着目标,不然敏锐的人会对视线有所察觉。 她有些羞愧,她才是这行专业的人,虽然是放在明面上那一栏的,比起警卫员更像助理,但要乔明远一个完全外行来提醒她注意,也太不应该了。 她竟然还没有应该怒火中烧的乔教授冷静? 不对,忽然高助理升起一个微妙的想法。 就算是正常的有理智的人知 道简教授这是在演戏,会尽力克制自己的嫉妒之心,但乔教授不仅不生气,还笑? 这像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应该有的表现吗? 难道她所见到的两人相爱的过往是假的,还是……她大意了,乔教授不是不生气,是已经气疯了? 高助理面上带着礼貌的笑容,用刀叉吃着牛排,谁也看不出她心里正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乔明远当然很冷静,但不是如高助理所想的他与简双的感情出了问题。 只因他一眼就看出简双那温柔的眼神是在看自己。 想到对方昨晚懊恼的说自己演技不好,怕演不好上头安排的剧本,被对方看出破绽,乔明远知道简双的为难,他们都不是演技多好的人,本来生活中也不需要他们演技多好,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吧。 作为丈夫,他自然要努力给简双想办法。 这一想就有了一个主意,他对简双道:“你无法克制心中对他的厌恶,不如把对面的人看成我。” 简双眼睛一亮,猛拍一下自己脑袋:“我怎么忘记了?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天赋型的演员,但也同样有一个带入很快的法子,就是感同身受、身临其境……明远谢谢你,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然后就有了现在简双与廖元凯坐在对面,双方目光对视间颇有些暧昧的一幕。 也难怪会被服务员误认为是来相亲的。 简双的演技是不好,但她和乔明远多年夫妻,默契早就培养起来了。 只要不断的给自己洗脑,对面不是她讨厌的别有用心的廖元凯,而是乔明远,那温柔的姿态就自然而然摆出来了,根本都不用演的。 忽然,简双撑住脑袋,软软的向旁边摔去。 廖元凯露出惊讶的表情,飞快起身扶住她,两人礼貌的社交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担忧的询问:“简教授,你怎么样?” 简双皱起眉头,既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也是因为他突然的靠近。 本来就因为被迫演戏对此人反感加重,现在他走近,这一下突破了她的防线,让她的脸有点绷不住。 她自然的往后一靠,拉开距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有点难受,头痛。” 廖元凯嘴角的弧度一闪而逝,面上和语气都是无可挑剔的担忧:“怎么会突然头痛,要不我们去医院一趟?” 简双摇了摇头:“应当是最近熬夜研究你共享给我的药方,没怎么休息才会导致的头痛,我缓一会儿就好。” 廖元凯继续表达自己的担忧:“那你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先缓缓,如果几分钟后还是觉得难受,那就去医院。” 简双轻轻点头。 远处不着痕迹观察他们的高助理有些意外,简教授这是怎么了? 她抬了抬眼皮,就看到乔明远眉头皱得很紧,脸色有点难看。 她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要不我让人过来看看?”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乔明远却听懂了,是指让医生过来给简双检查检查。 以简双现在的级别,如果觉得是小问题不愿意去医院,可以请医生上门。 他摇了摇头:“不必,她心中有数。” 简双跟他透过气,他哪能不知道她的难受是因为中毒,这也让他心中越发不悦。 乔明远看向高助理,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高助理迟疑,这是打算离开,就放任简教授和那个小白脸单独相处? 转瞬一想,觉得乔教授这像是有话要对她交代,反正暗处还有人保护简教授,她过来只是为了把控整体进度,缺席一会儿,并不妨碍什么。 于是她顺着乔明远的暗示站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老莫餐厅。 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服务员惋惜的摇了摇头。 显然在服务员看来,这一男一女也是来相亲的,不过女方有些显老,不太相配。 见两人走路都一前一后,便认定是这次相亲失败了。 另一边,简双状似不经意的往两人离开的背影扫了一下,有些失笑。 乔明远居然会过来盯梢?这不像他的性格,他一贯觉得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去干。 乔明远和高助理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开门见山:“关于廖元凯这人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收网?” 高助理听出了催促之意,赶紧道:“廖元凯这人身份非常清白,但他背后牵涉的势力众多,我们的同志比较谨慎,担心遗漏,收”集的信息多且繁杂,还在整理当中,这条大鱼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言下之意,是让乔明远耐心一些。 乔明远:“刚好我最近休假,空闲很多,我想参与行动,可以吗?” 高助理很是意外:“这个……我要向上头汇报一下。” “好。”乔明远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只是完全丢开,我不放心简双,但像今天这样乔装打扮出来,跟踪次数少就算了,多了会引人注意。” 他难得说这么多的话,高助理赶紧点头:“乔教授,我会尽力为你争取。” 此时她并不觉得乔明远能帮上什么忙。 但不得不说,让乔明远转入暗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他把控进度,自然知道简教授只是逢场作戏,和那男的没什么。 二来也免得他控制不住情绪,给简教授的工作增添麻烦,她把自己的考虑报上去,果然上头很快就同意了。 不同于简双和乔明远的耳聪目明,廖元凯并没有注意到乔明远和高助理投过来的视线。 他能感觉到有人盯着这边,但简双外出,身边有人保护是正常的。 廖元凯没想太多,吃过午饭稍稍休息,和简双告别。 回到住处,一直挂在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消失不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早就说过,你早应该用这一招了。”房间中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廖元凯并不意外,但表情有些阴沉:“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在她身上用这个药。” “事实证明,它很好用,不是吗?” 杰克斯挑了挑眉,面上带着几许嘲讽:“让你去勾引简双,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我……”廖元凯呼吸一滞。 杰克斯表情微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敛一下你的感情,你应当知道背叛组织的代价。而且——如果你真喜欢她,等她跟我们一起归国后,我会帮你申请,你可以跟她结婚。” 廖元凯没有说话,他给简双用的毒药并不是那种致命性的,某种程度上和简双正在研究的脑域开发药剂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比起游戏打卡到的药剂的完善,毫无疑问廖元凯这款毒药要低配的多。 它通过刺激大脑神经开发大脑,能让人变成天才,但这却是一款半成品。 因毒素分量太重,比起开发大脑后变成天才,更可能的情况是扛不住成为傻子。 这毒药当然不是廖元凯自己配制的,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至于他祖上怎么来的呢? 他们在离开华国之前,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收集到了许多好东西。 与这款毒药放在一处的还有一个像日记一样的记事本,记录了毒药的配置使用情况。 在记录中确实存在成功的例子,可惜他先祖找人实验,却无一例成功。 而且因为药方所涉及的药材有好几种极为罕见,已然失传,廖元凯手上所剩的毒药亦是不多。 他们家也不是没想过降低毒素成分,然而这一降低,它就不具备开发大脑的作用了。 这款药方直接废了。 多番研究探讨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款药方已经做到了极致,精准的踩在能将人毒傻与把人变成天才的平衡线上。 不同的人大脑发育不同,有的人在被毒杀之前已经跨过那道门,开发后的大脑能分泌出一种激素,与毒药发生作,让毒性降低,降到不会变成傻子。 当然也是存在一些副作用的。 比如大脑容易亢奋,会陷入失眠状态 ,身体虚弱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产生暴躁打人等冲动,它还会瓦解中毒者的意志,让对方从一个精神稳定的人变成一个动不动就发疯的疯子。 但天才与疯子本来就只在一线之间,又因为天才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怪癖,他们都不觉得这是缺点。 不过在记事本上,还记载了一个药方。 这个药方能缓解后遗症,能调节因毒素而紊乱的激素,让他睡个好觉,让他控制情绪,不再发疯打砸东西,也能让他调理好身体,不至于早早去世。 这个半成品的药方就像是以透支身体潜力、大脑潜力,来激发人的天赋。 经多方实验,他们发现这款能缓解后遗症的药方更像是低配版的解毒剂,可惜它不能在下毒之前解,只能下毒后解。 不然两者搭配起来简直是完美,能制造出一批一批受操控的智力战士。 如果对方不听话,就断掉缓解剂,他自然会被这些后遗症逼疯,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要知道,聪明人——不管是哪方面的聪明,都是有用的。 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而如果对方的天赋在一些特殊方面,那更是可能起到改天换地的作用,一人能当一个军团用。 廖家先祖得到这款毒药配方简直如获至宝,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只制造出了一堆傻子。 不管是用身体强壮的做实验,还是用原先就聪明的做实验,都无一例外失败了。 后来又因为找不齐珍稀药材,只能遗憾搁置。 那些没用完的毒药就变成了鸡肋一样的东西。 因为这个实验已经停摆太久,廖元凯自己都忘记了,直到他们任务卡住,迟迟没有获得简双的信任,一没有将她引渡去国外,二没有获得最重要的养元丸。 压力给到了他这里,他想到了这款毒药,因为他从小就表现出的对毒药的兴趣与天赋,他从七八岁就进了一些禁忌实验室,他知道如何把握好分量。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既是因为简双足够聪明,可能让实验成功,也是因为——简双的存在是一个大威胁。 越是了解养元丸,就越觉得她年纪轻轻,天赋却相当可怕。 廖家名下的产业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支柱就是保健品。 这得益于他们当年抢走的一个御医世家的秘方。 要知道能进宫当御医的,那医术肯定得好,但最好的不是能治疑难杂症,而是养生长寿与中庸之道。 中不中庸暂且不说,但这个御医世家确实是将养生做到了极致。 目前养元丸受限于材料不多,没办法全面上市普及开来,但他们都知道,它的关键药材潇湘明心并不难以培育。 而除了潇湘明心,其他药材纵然也有如人参灵芝这等,但相比起它的药效,绝对称得上是便宜。 等到潇湘明心大面积铺开,华国的商人绝对不会放过国外市场,到时候对他们家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而于国家层面,简双连四十都不到,就已经研究出了这么多药方,按照细作传来的消息,更疑似在暗中培育超级英雄。 廖家想到这款开发脑域的毒药就是从华国抢来的,不得不从心里升起担忧。 华国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会不会哪一日他们就能从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里,搞出能开发体制、开发脑域甚至是异能的药物? 别觉得这是科幻故事里才有的设定,在简双之前,谁能想到她的增高药剂能打开成年人的骨缝,把一个侏儒都变成一米八一米九的大高个? 谁能想到本应该不可逆转的眼睛近视受损,能被一款眼药水给治愈,还毫无后遗症,宛如婴儿的眼睛一样全新? …… 简双,还有她所属的国家实在创造了太多奇迹,不能不防。 廖元凯知道无论是为了国家,为了组织,还是为了他出生的家族,他都不应该有丝毫犹豫,可想到简双,那样美丽又聪慧的简双,极大可能变成一个傻子,他心里就觉得很可惜,不可避免地生起了遗憾的情绪。 他这样阴沉的表情看在杰克斯眼中,却觉得是惺惺作态。 就算再怎么喜欢,不照样是利用简双对他的信任,给他下了毒? 当然,作为男人他也理解他,那确实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美人,还不是那种空有脸蛋的花瓶。 他拍了拍廖元凯的肩膀,算作安慰:“无论如何,能为我们所用的才是好天才,否则就是隐患,是敌人。” 在他过往的任务中,也不是没有扼杀过这样的天才。 他很虚伪的安慰:“想开些,你们家族不是已经研究了这毒药很多年吗?据说有了一些进展,你的天赋亦同样不逊色于简双,没准能研究出解药,把她从一个傻子的状态抢救回来,让她全身心的依赖你,这不是很好?你会是她的大英雄。” 似乎是想到了那样的前景,廖元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简双确实非常完美,而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高傲,警惕心太强,以至完美如他都感觉到了挫败,还是借助毒药才有了一些进展。 如果这样一个大美人变得百依百顺……他心中火热起来。 另一边,简双与廖元凯分开后直接回家,对婆婆赵兰花和她奶刘凤萍交代几句,就直接闭关。 为了掩饰进空间身体都在睡觉的状态,她在家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室。 嗯,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书房,只不过这个书房会有一些危险物品,是她从学校实验室带出来的药物和相关设备。 于是顺理成章禁止家里人进入。 只是短期进入空间的话,简双会选择睡觉,可如果是长期,就得用到这个闭关用的小实验室。 门一反锁,她躺在床上,飞快进入随身空间,一头扎进药物分析室,给自己抽了好几管血,输入设备中,待检测出相关信息方才松口气。 她早就察觉到廖元凯给她下的毒非同寻常,只在下药两个小时内才能检测出成分,两个小时后就像是会被代谢掉一样。 尽管毒药还在发挥作用,可就连她空间里的设备都只能测试出一些异常数据,更具体的她需要的毒药成分却是相当的难。 好在廖元凯这狗东西为了控制她,一直少量多次的下药。 简双算着时间,甚至冒险假借上厕所之名,进出过几次空间,得出越来越多的毒药数据,直到不久前,她虽然没法将毒药复原,却已经将解药给配置了出来。 目前只待验证。 她深深吸气,来到了临床模拟室,先用抽出来的血做实验,看解药的效果,然后才是输入自己的数据,进行模拟。 坐到电脑前,看着传输到电脑的检测报告,简双这些天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也不知道廖元凯从哪搞来的毒药,这变化也太大了,就算是用在同一个人 身上,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身体状态……竟然也会对数据造成影响。 简双眼中露出几分痴迷。 虽然是毒药,但它带给简双的诱惑和新鲜在这一刻已然压过了脑域开发药剂和天霄云丝。 她不再去想天霄云丝,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破解这款毒药上。 “快了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把解药配置出来。”简双在快速敲打键盘之余,没忍住用力砸了砸额头。 大概是毒药的影响,她最近比较容易亢奋,大脑活跃度很高,但也不知是没适应,还是大脑营养供给不足,出现了如头痛、眼前一黑等症状。 简双在飞快的跑着进度条,廖元凯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简双在药物作用下难得的温顺,他情不自禁有些上瘾,虽然还注意控制着频次,没有频繁把简双约出去,但只要简双一表现出对他的不耐烦、不满等负面情绪,他就想加大药量。 他没发现自己没以前那么耐心了,虽然仿佛是他用药控制着简双,但简双才更像是两者中把绳套拴在对方脖子上的主人。 终于,这天简双满面喜色的从闭关的小实验室里出来,就看到了同样脸上带笑的乔明远。 乔明远的身后跟着高助理,眼神震惊、喜悦种种不一而足。 “我有一个好消息!”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简双挑了挑眉:“什么好消息?你先说。” “廖元凯那边可以收网了!他身后的势力已经摸清,他投入华国的资源、人手,一个都跑不掉。” 乔明远还记得简双因为中毒差点昏倒。 若非担心简双,想要尽快拿到解药或者关于毒药的更多线索,他也不至于愣是打破自己金刚转不揽瓷器活的原则,跑去高助理那边,加了足有半个月的班。 简双没想到是这个好消息,愣住之余下意识看向高助理。 高助理用力点头:“乔教授真的太厉害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过目不忘,但有的人过目不忘只是单纯的记忆力好,乔教授却能从繁杂的信息中捕捉到重点,从看似无用的线索中挖掘出真相……他们的进度简直跟坐了火箭一样。 她忍不住想,不愧是国宝级的武器专家! 她对乔明远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能调到他们科就好了。 以他的敏锐,能抓出多少隐秘的钉子啊?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像他们这一行,有很多人能做,但乔教授从事的却只有少数人可以,甚至只有他可以。 她不禁想,以前自己还觉得乔教授有些弱势,现在想来人家不过是低调,也唯有乔教授才配得上简教授这位在大领导面前都挂了号的新星! 这两口子,都是能耐人。 外界啊,远远低估了乔教授。 一如简教授不是普通的制药大拿,乔教授也不是普通的武器专家。 面对着两人期待收网、拿下廖元凯的表情,简双面露难色,终是道:“最近可能还不行。” 高助理神色微变,疑惑道:“为何?” 第105章 第 105 章 奋斗第四十一天 “廖元凯给我下的毒药非常有用, 能开发脑域!” 高助理都惊呆了:“真的吗?简教授你说的是真的?” 她一连问了两遍,苦口婆心,“简教授, 你不必为了我们这边的布置着想, 如果现在就收网, 我们的成功率能达到七成!” 七成,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概率了,足够动手。 “不是。”简双失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为了他人委屈自己, 我从不说大话。” 不同于高助理的质疑,乔明远却听进去了, 他迟疑道:“但是你中毒……” 简双眉飞色舞:“这正是我要说的, 我已经找到了解毒的药物, 我现在身体倍棒, 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我要继续和他接触,而不让你们收网, 就是担心打草惊蛇, 我要从他那里拿到毒药的配方, 进行改进。” 再不济就像她这样, 先用毒药再解毒,虽然过程麻烦了点, 但可以让有开发脑域需求的人住院, 全程医院方面管控, 就大大的降低了风险。 “真的?”乔明远眼睛一亮, 走过来握住了简双的手。 “当然,我从不拿我的身体开玩笑。不信的话,咱们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 乔明远有些无奈的望着她, 他哪不知道廖元凯下的毒特殊,等闲医院设备根本检测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这就向上头汇报。”高助理了解了简双这个决策的必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简双一直在为脑域开发方面药剂苦恼,她并不清楚简双苦恼的是打卡不到天霄云丝,可接触这款毒药后,她完全将天霄云丝丢到了脑后。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纵然这款毒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们可以先用它做一个过渡。 之前打卡到的脑域开发药剂,简双在收集到足够数据后就已经自己服用了,正是因为用过,她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开发脑域的重要性。 忽然,简双心中一动,想到了中毒的难受——太阳穴鼓胀一般的酸痛,大脑太过亢奋,睡眠质量良好如她,竟然做了好几晚实验失败的噩梦! 她的大脑开发过,体质亦是同样,却依旧扛不住这毒!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陡然中毒……她面色一沉,思维转得飞快,廖元凯大概率不是现在就得到的这款毒药。 因为她已经分析出了几种主药,非常罕见,有两种别说市面上了,就算在收藏家手里也没有。 但简双开了挂,有在医科大地图暴击出来过,所以她才能将毒药数据与相关药材对照上。 既然廖元凯与他背后的组织早就有了这毒药,说他们顾惜人才不肯用,傻子都不信。 那个国家的疯狂与不把人当人看是出了名的。 更何况作为亲身体验毒素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种依赖性、成瘾性,这对那些野心家来说简直是控制人的利器。 就算成功率很低,他们也不会不用。 简双心头有了一个猜测,她找到高助理,低声交代几句。 没多久,高助理拿来了她想要的资料。 简双看完,心头满是了然。 如果是廖元凯刚来华国时,想要找到如此隐秘的实验资料,那基本不可能。 但因为已经把这条大鱼背后的关系都理得清清楚楚,他们私底下做这种灭绝人性的实验自然就瞒不住华国的眼睛了。 毕竟R国可以往他们这边安插人手,他们自然也可以。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来就不需要绝对光明。 “看来我是孤例。”简双心道,“等拿到配方,就斟酌着把药量减一减,我的例子不能代表普遍大众。” 对这种事,简双都已经习惯了。 在研究体质觉醒药剂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失误,明明在意识体身上实验过,在她身上作用不大的药量,按比例用在其他人身上,还是部队精兵身上却起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效。 只因她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拔高了一大截。 这也让她再想提升就困难许多。 也幸好临床模拟室收集的是大众的数据,面对的是普适的情况,而非她本人的,简双只是用自己的意识体来研发药剂。 具体到给别人用时,还是要经过临床模拟室这一朝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拿出的药方总是相当完美。 在进行临床试验时,很少出现意外。 简双能扛住毒药,成功开发了大脑,而不是变成傻子也不是例外。 又因为完全解毒,其后遗症——对下毒者的依赖与成瘾也不存在。 因此廖元凯和杰克斯对简双居然还能死咬着养元丸的配方不透露,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这个进阶版养元丸能起到的作用比我估算的还要强大。”杰克斯眯起眼睛,“如无意外,他们或者说简双自己是在潜意识的深处,给自己下了这条禁令,绝不能越雷池一步。” 真实的情况是简双这会儿的注意力都放在脑域开发药剂上,只要能把它搞出来,帮助所有领域大拿开发脑域,到时又岂止只是体质的飞跃? 华国将会各方面开花,在国家层面,个人体质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了。 杰克斯分析了一堆,终于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在向上面传信,有关超级英雄的机密内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取。” 这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所能冒的风险程度,如果真像他估计的那样,他愿意为组织献祭自己,大不了就切腹。 这条密信很快就传到了简双的耳朵里,没有太多犹豫,她直接道:“对他们透露。” 高助理担忧的看过来:“这会不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就是要让他们下定决心,目前他们下的毒分量还是太少了些,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可别把东西用光了。” 因为这种毒素起效与代谢实在太快,饶是简双有聪明的大脑和高端设备辅助,也依旧没能把配方完全解析出来。 她决定冒一波风险。 反正解药已经配置出来了,大不了提前吃。 想罢,她又道:“如无意外,这一次绝对能逼得他们全力以赴,那就不用客气,把一些可能的位置布控好,看我指示,如果我发出信号,就把解药放在我要喝的饮料里带过来以及——” 她森冷一笑:“收网。” 简双自己自然是会带一些的,只是哪怕她已经尽可能地将解药的气味降到了最低,但还是存在。 据她了解,廖元凯的五感也很敏锐。 而真正的解药和缓解剂有一定相似之处,为了保险,不能带上太多,免得打草惊蛇。 如果是放在饮料里,比如最近天气热,不少饭馆都会熬酸梅汤,酸梅的气味就能够掩盖不露破绽了。 一如简双预料的那般,廖元凯约了她。 临出发前,两人都在对身边的人交代,高助理担忧中又带着激动,担忧简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激动则是终于可以收网了。 这段时间她有点难受。 虽然乔教授什么都没说,还是过来加班,但她总有点心虚。 乔教授的加班是为了让简教授尽快解脱,可……都怪他们不中用,没能收集到简教授想要的毒药和配方。 廖元凯这狗东西也太能藏了! 另一边,杰克斯也在对廖元凯交代:“能不能把你心爱的女人带回国就看今天了,把所有毒药都用上。” “如果她扛不住变成傻子,那他们华国绝对会放弃她,到时候同样是你的机会,你大可以等她丈夫不要她了,把她带走。” “而且就算她丈夫不愿意显得自己像个负心汉,她没有了价值,华国自然会撤掉暗中保护她的人,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也会简单的多,或许她丈夫还要感激你替他带走了一个累赘。”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廖元凯眉头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杰克斯的口吻。 可对杰克斯的要求,他却没有拒绝。 杰克斯嘴角轻勾,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廖元凯继续问:“如果她抗过毒素,顺利开发脑域了呢?” “她最近不是已经很依赖你了?趁着华国人没发现,在她灵感爆发期,尽可能榨干她的价值,只要你用好缓解剂,华国人不会发现她中毒一事,或许还因为她变得更聪明,越发重视她,我们就可以利用她这条线获取到更多华国的机密……”杰克斯越说眼睛越亮,仿佛看到了那样美好的前景。 “我记得她丈夫乔明远是华国顶尖武器专家,他的师父是刘晋阳……”杰克斯语含暧昧,“跟一个有夫之妇偷情,不是更刺激吗?” 简双和廖元凯几乎同一时间到达了一家私人菜馆。 这个地址是廖元凯选定的,据说他回国后在首都的大街小巷发掘了不少美食,给简双推荐。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挺得简双心的。 她平时比较忙,就算喜爱美食也真没办法一一走遍。 尤其是随着改革开放,冒出来干餐饮行业的个体户越来越多,一些稀奇的美味那真是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但简双却不一定能及时发掘。 这个地址他是在路上说的,但不要紧,简双和廖元凯到达的时候,背对着廖元凯的客人隐秘的给了简双一个眼神。 简双立刻就知道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两人落座,俊男美女,看着对方完美的面孔微微一笑,看似含情脉脉,却是各怀鬼胎。 服务员拿着菜单上菜,廖元凯要了一壶没在菜单上的太平猴魁,简双立刻就意识到这大概是今天的正餐了,但面上却故作疑惑地看过去。 服务员解释起来滔滔不绝:“这太平猴魁可是我们老板的珍藏,分量极少,根本不会对外出售,只有我们老板认可的人,才会拿出来亲自泡上一壶,请对方品尝……” 其实这个时候简双很想来一句,那算了,这么高规格的茶,我也喝不习惯。 但想到这一拒绝,拒绝的可不是家里那些打卡到的至今都没喝完的顶级名茶,而是脑域开发的希望。 于是她点点头,很期待的说:“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又看了一眼廖元凯,对方勾起嘴角,露出几分孔雀开屏的笑意,便也意思意思夸了两句。 另一边,高助理和乔明远已经隐在暗处,乔明远皱起眉头问:“这家饭馆老板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之前简双被下毒,高助理根据她的行动轨迹排查了去过的所有店铺,揪出了好几个敌特分子。 乔明远记得很清楚,也包括这家。 是的,这家饭馆他们来过。 大概在廖元凯他们看来,就算他们已经用毒药瓦解了简双的意志,但只有简双中毒,她身边的安保团队可没中毒。 如果冒冒然将简双带去陌生的饭馆,会引起她的警惕,得不偿失。 这又不是提前邀请,提前邀请对方查看过了饭馆没问题,一般就不会拒绝。 高助理的脸色也很难看。 是的,这家饭馆他们查过,当时没有问题,可廖元凯既然将地点选在这里,怕是这家饭馆本就是他们的老巢。 至于对方不会下死手,这只是一场寻常的聚会,可能吗? 高助理没那么天真,她低声道:“我去把记录相关资料的人叫过来。” 她知道乔明远的意思,就算他要兴师问罪也不会选在此刻,更多是查漏补缺。 没多久,负责这方面情报的人过来了,快速的将饭馆老板还有服务员的资料说了出来。 乔明远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东西不多,内容不算太过深入,情报人员有些惶恐,乔明远却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高助理在心中暗骂这些人怎么就跟屋子里的蟑螂一样,清理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清不干净,难道以后简教授都没办法去外面吃饭,只吃家里的? 可她知道简教授的性格,哪怕上头给她安排了大厨,但吃久了也会腻的。 何况简教授虽然也称得上是一个宅得住的,有项目在身时并不常往外面跑,好照顾的很,然而她还有一个旅游的爱好呢。 她就喜欢往长城景点跑,随便一打听都能知道。 如果针对这一点设下陷阱……高助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乔明远瞥她一眼,猜出了她的想法,但他倒不像高助理那么担忧。 不仅仅是因为简双日日练武不停,身体极佳,五感敏锐,更是因为体质觉醒药剂。 一旦服用此药剂,身体方面的提升将是颠覆性的,且相当全面,先不说毒药能不能将她毒倒的问题,基本不可能再有人能在她的食物里面下毒,却不被她发现,无知无觉吃下去了。 即便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可因为它对身体的伤害,接触了就会有一种本能的危机感。 那是对危险的直觉。 而一般毒药,哪怕是掺在重口味的食物里也能被品尝出来。 更别提简双可是视自己被廖元凯下毒为奇耻大辱,早就下定决心待此次事了,就立刻先推进体质觉醒药剂的第三期临床实验,然后就是万能解毒剂——是的,她还没有服用体质觉醒药剂。 尽管前面两期临床实验已经证明了它的好处与无害性,但高助理等人还是死命拦着,不许她冒险。 表示等临床实验结束后,就算她不用,他们也催着她用。 简双没扭得过他们,只好答应了。 体质觉醒药剂算第二道防线,而万能解毒剂是第三道。 高助理等人的工作出了疏漏,第一道防线没有拦住也不妨碍什么。 毕竟华国之前太弱,又饱受摧残,堪称千疮百孔,谁也不知道境外势力在此地埋了多少道暗子。 此时面对高助理的懊恼,乔明远只是提醒:“快开始了。” 高助理立马转动手边的望远镜,往简双和廖元凯坐的位置看过去。 一直以来,简双的习惯就是不喜欢去包间,觉得太拘束,闭塞,这个习惯也方便他们盯梢,不过这次虽然不是包间,但老 板将饭馆布置得很好,用绿植盆栽还有屏风巧妙隔开。 尽管他们精心的挑选了位置,但看的还是不算太真切,不过按照他们和简双的约定,如果事成了,简双会给一个信号。 此刻,饭馆老板亲手泡的太平猴魁已经到了火候,老板说了一声:“请慢用,不打扰两位了。”就身姿婀娜的离开。 廖元凯站起身来接替她的工作,给简双倒茶,他应该也是特地练过的,熟练的姿态令人赏心悦目,丝毫不逊色于老板的茶道表演。 简双想到这茶杯中的东西,本就期待的眼睛越发明亮。 廖元凯却误会了,他看着这双眼睛,心中升起了难得的愧疚,手不由得一顿,简双立刻察觉到,看过来:“怎么了?” 难道对方想反悔? 不过反悔已经没用了,既然都确定他的毒已经下到了这壶茶里,他对简双来说,就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过廖元凯的手只是顿了一顿,就继续倒茶了。 停顿的期间大概连两秒都没有,也就简双过于敏锐才能察觉,简双心头升起嘲讽。 有那么一瞬,她还觉得廖元凯装情圣装得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对她产生了不忍之意,结果……呵呵。 她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紫砂茶壶上。 廖元凯给她倒过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他必然不可能给自己下毒——他们可没有研究出解药,那么是这个茶壶有异样? 蓦地,她想起了一件古董,九曲鸳鸯壶。 茶壶中间有隔断,一面装着有毒的,一面装没毒的,如此就算是同一壶茶,也能倒出两种不同的效果。 用这种壶给人下毒非常隐秘,眼前的紫砂壶有几分盎然古意,但当然不可能是楚国郑袖打造的那件古董,应该是有着类似原理的仿品。 面对着这杯剧毒的茶,简双泰然一笑,直接喝下。 今天出门前,她已经服用过自己研发的解药,而刚才察觉到廖元凯动作不似以往,怀疑剧毒的药量会比以往重上不少,她又吃了几颗糖果。 糖果夹心,内里包着的同样是解药,趁老板素手泡茶之际服下,吃糖果的理由也完美无缺,薄荷清口。 管你什么毒,遇上对症的解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而对着简双一饮而尽的动作,廖元凯吃了一惊,他在茶壶中下的毒不少,他担心简双这么喝会立刻发作,但面上却还是要说:“就算这茶再香,也该缓缓,免得烫伤嘴巴。”语调温柔,仿佛含了让人沉醉的蜜糖。 “我喜欢喝烫一点的。”简双微笑。 体质的提升还有一大好处,虽然称不上寒暑不侵,但高温与低温确实很难再像伤害普通人一样伤害她。 见到简双神色如常,一方面廖元凯觉得药效发挥没那么快,一方面又觉得是不是简双长期少量服用毒药,身体有了抗性。 一时间他不知是应该期待简双成功抗过毒素变成天才,还是扛不住变成傻子。 但当简双要求再来一杯时,他诚实的又倒了一杯。 承认吧,你心里是更偏向后者的。 简双又喝了一杯,倒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慢慢的品着,感受着毒素在体内发挥作用。 当大脑传来熟悉的眩晕感,她知道是毒药的量已经触及了自己的上限,于是快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她以手抚额,有些虚弱的说:“好像有点头晕,大概是最近熬夜太多,我缓缓。” 话未说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廖元凯放下茶杯,目光异常复杂,他知道简双不是因为熬夜头晕,而是毒素冲击大脑造成的昏迷。 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在心里说:“我也不想的,如果你早早把养元丸的配方交出来该有多好。” 廖元凯没有发现,趴在桌子上的简双露出了一个冷笑。 然后以这个昏迷的姿势,快速进了空间。 皇天不负有心人,简双的估算是正确的,借助着今日廖元凯给她下的过量毒药,她顺利的在药物分析室提取到了完整的药方。 当药方出来的那一刻,纵然分量还存在误差,需要详细的调整,但巨大的喜悦瞬间充盈了简双的大脑,她觉得晕乎乎的,想着可能是毒素还没清除干净,又快速的服用了一些。 下一秒,大脑变得清清凉凉的。 “解药发挥得这么快吗?”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简双仿佛听到了大脑深处响起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像是有什么限制她的瓶颈终于被打破。 她眨动眼睛,从未有那么一刻,觉得眼前的视野无比清晰,就像是骤然添加了一个高倍的滤镜,感官呈指数级放大。 简双终于反应过来,是在毒药的刺激下,自己脑域的开发终于突破了一个层面。 之前因为她拆解脑域开发药剂,拿了起码有一半作为样本,服用的药量就明显不足,现在那些毒药加解药的作用合起来弥补了这其中的不足。 她终于完整的感觉到了一管脑域开发药剂服用下去的效果。 面前随身空间的运作本来就是以她的精神力为依托,当她脑域强大起来,就像是给虚拟的游戏空间又增添了几分真实度,对眼前世界的体悟也迅速加深。 太棒了! 有那么一瞬,她都后悔起来自己没有尽早服用脑域开发药剂。 不过现在也不晚,毕竟她的野心更大,只有自己一个人开发过大脑,那将来需要她做的事岂不是能把人累死? 大家都开发过,她就多出许多帮手,也不会孤独了,她说的话他们能跟上、能听懂。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打卡:简双的心愿,简双现阶段的心愿就是复现脑域开发药剂,获得心愿种子一枚。注:该心愿种子与天霄云丝最为契合,是否使用?】 简双:“……” 啥玩意?她都快把天霄云丝给忘了,结果现在它跳了出来? 而且,她一直在找那个能触发天霄云丝打卡的特殊人物,现在却告诉她这个人是她自己? 我还能打卡我自己?简双表情一言难尽,但还是飞快地回了一句:“使用。” 继自己搞出祛疤膏的低配版本后,又搞出了脑域开发药剂的低配版本?简双觉得有趣,现在顺理成章得到正版,又怎么不能算一种天道酬勤呢?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当然,能获得正版多少是好事,毕竟拿到毒药的药方后,她一眼看出了该药方的局限性。 即便可以搭配解药使用,终究风险太大。 根据每个人脑域开发情况不同,这毒药的量怕是也要进行精细控制,终究存在多方缺点,没有游戏这款正版药剂来得方便简洁。 不过这么折腾一通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简双看着面前的毒药配方,心思转动,冒出了许多灵感。 这同样是能对大脑起效的药方,根据自己探索出来的副作 用,或许能做成吐真剂,致幻剂…… 这时,游戏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简双的思路:【恭喜玩家突破自我,制药能力再创新高,目前的实验室设备已无法匹配玩家当前的水平,现在开始进行升级,升级中……】 简双目光瞪大,实验室设备升级? 那岂不是说要从之前的中级升到高级? 没记错的话,升到高级后,自己就能在实验室里配置长生药剂了! 她又惊又喜。 要知道实验室设备升级可不像外星药材打卡那么轻松,她完全摸不透这升级的规律。 如果说天霄云丝还有方向的话,那设备升级就完全没有,简双一开始还想过会不会是自创药方,让自己从一个制药菜鸟变成制药大师。 但她除了改进药方,还真自创过,游戏毫无反应。 简双便知道没有那么轻松,没想到这一日就这么随随便便来了……好吧,不是随随便便,想到自己和廖元凯的周旋。上赶着被他下毒,简双只想给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现在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简双收起笑容,抿住嘴角,眼中露出凶光: 她要收网! 廖元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完结】 第106章 第 106 章 全文完 现实中, 简双睁开眼睛,露出一抹茫然,呢喃道:“头好晕, 我这是怎么了……” 本来准备等一段时间, 等简双体内毒素代谢部分, 查不出来后, 再以关心的口吻送她去医院,却没想到她昏迷了不到五分钟就醒了过来,廖元凯也是大吃一惊。 他脸色不太自然的说:“你刚才觉得不舒服, 趴在桌子上躺了会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廖元凯只字不提去医院的事, 因为简双昏迷的时间太短了, 他不确定毒药有没有代谢, 万一这会儿去医院检查了出来, 那就是直接将他抓个正着,这也太衰了。 廖元凯脑中飞快转动起来, 思索着怎么拖住简双一会儿。 然而简双晃了晃脑袋, 却是自己站了起来, 她用力的按着太阳穴:“好难受, 我要去医院。” 廖元凯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抬手状似去服简双, 实则是要抓住她的胳膊, 但在他伸手之前, 简双摇摇晃晃, 仿佛无意间手碰到了旁边的花瓶,咔嚓一声。 廖元凯双手还搀扶着简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瓶落在地上, 碎成八瓣。 看着这花瓶,他心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简双脸上涌起一抹潮红,刚醒来时是假装,现在她却是真的有点难受了。 不然也不会动用和高助理约定好的信号,摔瓶子。 花瓶摔碎的动静引来了服务员:“怎么了?” 老板听到声音,也跟着走了出来,第一时间不是看地上的花瓶,而是看简双和廖元凯:“发生了什么事?” “我朋友有些不舒服。” “难道是吃坏了肚子?”服务员脱口而出,表情紧张起来。 要知道他们这是私人开的饭馆,可不是国营饭店,没有人家的底气,服务态度和健康卫生都很重要,如果传出他们的食物不干净,导致客人肚子疼那就麻烦了。 “要不赶紧送医院……”话未说完,却见被廖元凯扶着的简双突然捂住心口,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不偏不倚正喷在廖元凯的胸口、下巴处,还有一些溅到了他脸上。 这一刻,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在店中吃饭的少数几个客人都惊呆了。 就连廖元凯自己毫无防备,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简双摇摇欲坠,手撑在桌面上。 这时斜对角坐着的客人一个健步冲上来,一把扶住简双:“简教授你怎么了?” 赫然是一个随行保护简双的便衣,她目光森冷地瞪着廖元凯:“你对简教授做了什么?” “我没有!”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幕,廖元凯还是下意识辩解。 他迅速回忆祖上关于这款毒药的实验,会导致人吐黑血吗? 不应该呀,这款毒药更多是针对大脑,一般只有在很后期的时候失眠消瘦,体内激素紊乱,快要撑不住,才会大口大口的吐黑血。 难道是下的药量太重了? 同一时刻,老板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廖元凯目光中隐有责怪之意,怪他没能把握住分寸,一下把事情闹大了。 现在简教授在她的饭馆中出事,绝对不能善了。 怎么办? 便衣将简双护在身后,怀疑的目光看向老板:“不是你做的,那莫非是店里的饭菜有问题?” “我们的菜品绝对干净卫生,不可能有问题。”老板下意识辩解,眼中闪过一抹跃跃欲试,要不趁此机会把简教授掳走,只是一个便衣的话…… 可惜不得她和廖元凯完成交流,忽然一大波人冲进了饭馆,为首的正是高助理。 她和那位假装客人的便衣一起,将简双护在身后,掏出了枪支。 其他警卫员慢了一步,分散开来,人手一枪,在被外套遮挡的内里,他们还穿着防弹背心。 这一个个孔武有力的军人目光森寒,根本不容得解释,就直接将廖元凯、老板还有服务员三人控制住。 有人守住入口,直接朝天开枪:“现在举起双手,抱头蹲下。” 转眼之间,布置温馨、气氛和谐的饭馆遍布肃杀之色。 有无辜的客人吓得面色发白,但也有人眼神闪烁,正在寻找机会。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乔明远带着更多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他们的速度太快,准备太周全,别说是躲在暗中的杰克斯了,就连廖元凯也看了出来,惊怒道:“”这是一个局,简双你设计我?你早就怀疑我了? 乔明远快步走过来,从高助理手中接过简双,把人搂到怀里,担忧的喊:“简双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别吓我。” 见状,廖元凯有些得意和嘲讽的一笑:“就算你们早有准备又如何?简双已经中了毒,她的毒只有我能解!” 杰克斯暗中骂了一声蠢货,事情还没有定论,他居然自己承认了? 他还在想着垂死挣扎,但廖元凯毕竟和简双接触了这些天,以他干这一行的敏锐,是隐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但一切风平浪静的表象迷惑了他,直到此刻,他飞快的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他知道,没有希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算简双设局,将他还有他背后的组织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又如何? 她自己栽了。 廖元凯怨恨又得意的想:无论如何,有简双给我陪葬,不亏。 是,他下的毒不是致命性的,可简双这样的聪明人变成傻子,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高助理大声道:“来人,将他们都带走,这餐馆的所有人涉嫌勾结境外势力,毒害国宝级制药教授,现在以危害国家安全、疑似叛国等罪名将他们逮捕!” “我是无辜的!” “跟我没关系!”有客人大喊。 高助理只是冷冷一笑:“无不无辜,都跟我们走一趟吧,法律会还你们清白。” 廖元凯死死的盯着简双,就在乔明远抱着简双即将和他擦肩而过时,他看到本应该吐血昏迷的简双抬起眼皮,平静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无比嘲讽,也无比清醒,一改这些天和他相处时因为毒素作用导致的暴躁、不稳定。 瞬间,廖元凯明白过来,简双根本就没中毒。 她一直在演戏,甚至还不知从哪搞来了极为逼真的假血,诬陷了他! 廖元凯自加入组织,给人下毒、没有把柄创造把柄……诬陷他人一事不知完成过多少回,早已熟能生巧,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诬陷的感觉。 终日打雁,却最终被燕啄了眼! 一股腥甜从喉咙口涌了出来,他不甘的怒吼:“她是装的,简双根本没……” 然而话还没说话,就被左边控制住他的军人狠狠踹了一脚,直接跪了下去:“老实点!都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不,我没有,她真的是装的,你们快……” 又被从身后踹了一脚,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仿佛破裂了。 那位军人若无其事的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一个抹布,直接塞入他嘴里,又努力对着看过来的众人扯出一个笑容:“此人身后还不知牵涉了多少敌特势力,为了防止他通过这种方式给同伴传信,我们有必要做一些措施。” “没错,是这样。”右边的军人明显就没有他的机变,有些结巴的附和。 廖元凯这下不盯着简双了,他死死瞪着这个助纣为虐的军人,满眼都写着,你也看到了吧,简双根本没有中毒昏迷,她是装的,你们这是在颠倒黑白,我不服,我要见大使馆…… 军人面无表情。 刚才那个角度很特殊,简双的小动作只有廖元凯和左右两个军人能看到。 但看到了又如何? 他怎会给一个试图窃取国家机密的叛徒证明? 不过简教授那一下……干得好! 直接把人搞破防了,这种攻心计还是他们文化人熟练。 另一边乔明远已 经抱着简双,快步走向停在外面的吉普车,对简双的担忧让他忽略了廖元凯的破防大叫,他失去了之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稳重,只有想杀人的冲动。 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偷偷掐了掐他的腰,惊讶的向怀中人看去,却见简双悄悄掀开眼皮,对他眨了眨。 立刻的,乔明远担忧的心落了回去,原来是装的, 一时间他也想掐简双的腰了,这么吓自己很好玩吗?就为了显得他们毒害国宝级教授的证据更确凿些? 乔明远咬了咬牙: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等两人上了车,乔明远没好气道:“说吧,吐黑血是怎么回事?” 简双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感很重的往旁边望了望,乔明远更想笑了,当他不知道她五感很敏锐,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已经到了安全场所吗? 不过简双这个谨慎的故意做出来的小动作确实安抚到了他,乔明远不禁想,是,简双突然吐血确实吓人,可抛开事实讲,难道罪魁祸首不是廖元凯等人? 如果不是他们太难缠,她也不会想着一口气把他们定死! “好的,我不生气了,说吧。” 听到乔明远语气平和下来,简双弯了弯唇,解释道:“我没想吓你,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意外,应当是廖元凯给我下的毒太多,我又服用解药很及时,两厢冲击,一下直接把毒血给吐了出来。不过这一口黑血吐的恰到好处,咱们可以顺理成章把那个藏在暗处给廖元凯出主意的杰克斯揪出来。” 一来对方明面上只是廖元凯请回来负责药厂的车间生产主任,只暗戳戳的搞事,没留下什么痕迹。 偏偏今天大概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正好在饭馆,事情闹大才好将他牵扯进来,不然大使馆那边不好交代。 二来嘛,钓鱼什么的,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 国际上喜欢给他们抹黑的媒体记者实在太多了,简双灵机一动,觉得这样比简单的窃取国家机密要更有冲击力,就顺水推舟了一把。 乔明远摇了摇头,抬手有些用力地点了一下简双的额头,无奈的叹息:“你啊。”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简双的额头,顾虑着前方的司机,声音压得很低,“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以后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那哀求一样的磁性声音仿佛敲在心上,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简双素来吃软不吃硬,脸直接红了,不争气道:“好,以后不乱来了。” 反正也没有以后了。 脑域开发药剂都搞出来了,她不觉得还会有什么值得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 …… 虽然简双很关注廖元凯的审问进度,但她其实一回都没去过。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脑域开发药剂上,好不容易把天霄云丝解锁了,那当然要尽可能用医科大地图多暴击一些出来。 这几年她也陆陆续续在农大那边刷出了一些暴击翻倍卡,不仅仅局限于夏晴天,还有农大其他学长学姐。 不过夏晴天刷出的最多。 出于感激,简双对夏晴天可好了,外出旅游,明信片等当地特产肯定要给她带一份。 为此江学姐曾吐槽过:“明明跟你更谈得来的是我,结果你就是对她更好,这到底是颜控呢?还是两个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 简双只能笑而不语。 她攒了好几张暴击翻倍卡,顺利让天霄云丝的数目上了两位,然后便着手安排投放一事。 等一切步入正轨,简双正想去廖元凯的关押处探监,结果游戏提醒她: 【叮!实验室设备升级完成】 这下简双立刻把廖元凯抛之脑后,都不带隔夜的就进入了空间。 她迫不及待想体会一下升到高级的实验室设备的强大,以及配置长生药剂。 要知道,目前她手上的长生药剂只有一份,而且为了真正掌控分量,她还取样了一部分放入药物分析室,获取更多信息。 这种只剩半截的长生药剂,她可不敢给她奶服用。 所以她的目的是先做出两份长生药剂,一份给她奶,一份给她爷。 老两口年纪都不小了,很需要这款药剂。 药物分析室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能分析出来的细节更多了,更完善。 如果是比较简单的药剂,能精准到分量的克数,注意,这里的克数甚至是指流水线制备,不用简双额外的调整。 升到高级后,如长生药剂这种极为困难的,也能测试出一个比较详细的配比。 只是配比类似于一比二,但其实在制药行业,还存在一比二点一,一比二点一二三四五这种。 所以虽然升级后的药物分析室强大了许多,但也只是给简双提供辅助,具体细节还要她调整。 而如果没有样品,真就只能从头开始研发了。 简双没有在这里多待,很快进入了制药实验室。 制药实验室和药物分析室差不多,更精细,更全面。 一些必须简双手动操作的步骤,都可以让机器取代,它还能调整模式,搞出一个小型的制药工厂。 简双看得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把这些设备调整好了,甚至可以批量制造出几份乃至十几份长生药剂。 果然科技改变世界。 最后则是最关键的、简双也觉得最强大的临床模拟室。 本以为又是中级的加强版,但当简双进入其中,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机器人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扑上去,找到说明书,心中的惊讶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拔越高。 这确实是一个机器人,但目前为止只能模拟简双的数据,一应血肉使用了拟真度极高的材料,无论是看,还是上手去摸都和简双一模一样。 因为这截取的是简双意识体数据再乘以十。 本来意识体只能反馈身体的十分之一,这乘以十可不就是等比例复制了。 但她又不仅仅只是一个机器人,因为简双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机器人中,简单点说,她多了一个分身。 这个机器人分身更好的地方则在于,简双不仅能切身体会、模拟各种疾病,能生成无比详细的数据报告,甚至还能调整各项参数。 这里的参数包括简双将自己身体素质调低,调到普通人乃至先天不足人群、亚健康人群的级别。 这样她在研究药方时,就无需额外考虑“自己用正正好,对普通人用却得降低药量”的问题。 更让简双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能调整机器人身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些需要十几年、几十年才能露出端倪的后遗症,现在完全可以提前发现。 简双心中一动,这不正好可以用在长生药剂上? 她一直不知道这个长生药剂能延长的寿命是多少。 就算使用了药物分析室,却并没有相关效果数据,有关长生药剂的说明书也只是服用的注意事项和一些保养事项。 反正目前已经能制造出长生药剂,简双没有犹豫,直接将用剩下的半管药剂给机器人使用。 然后她佩戴设备,投入自己的意识。 没多久,她在机器人分身中睁开了眼睛。 简双走到院中,打了一套养生拳和太极拳,又做了一些细节性的工作,确认这具身体果然和她本体如出一辙。 不过仔细感受的话,还是会有些许凝滞感。 但这不仅是因为她体验时间太短,还是设计者故意为之,和真正的身体区别开来。 毕竟这是机器人,只要需要,就不会老、不会死。 如果简双不模拟疾病的话,连生病的难受都不会有。 做得太真实的,大家都只想当机器人,纷纷抛弃脆弱麻烦的原身了。 当然,游戏也限制了她,这具机器人分身只能在空间里用,无法带出去。 简双不由的畅想了一下,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只有灵魂与意识才是重心,像身体,真就如一件衣服,想 穿就穿,想换就换吧。 正事要紧,简双很快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开始调整时间,密切注意自己眼前宛如一个浮空面板的各项数值。 简双要测算出自己服用长生药剂后能活的极限。 两百岁,面板灰暗下去,代表死亡。 简双只觉得头脑一昏,从机器人分身中脱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睁开眼睛,瞠目结舌。 按照她的预估,以她身体的健康程度,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一半的长生药剂竟给她延长了一百年?! 那完整的岂不就是两百年? 妈呀,她还以为只会延长几十年! 那样就算给她爷奶服用也不是很突兀,一来有钱,二来注重养生,若再有长寿基因活过百年不成问题。 但如果她爷奶能再活两百年……简双完全不敢想那个未来,绝对会被人发现的。 简双脸色阴沉,一瞬间脑中闪过各种实验室切片的阴暗想法,但很快理智又占据了上风。 虽然因为她的缘故,她家里人备受关注,可如果想的话,还是有一些办法瞒下来的,但无论是哪种办法,她爷奶都要抛弃过往一切,只能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如果过程再出现点疏漏,甚至都见不得光。 这不是她想要的。 然后简双又想到了一些社会问题。 毕竟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普通人了,站在她目前的高度,不可避免就会想到一些沉重的事。 因为现在的她是有资格去插手的。 上头一个轻飘飘的念想,对于底下人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现在的人类真的能承受高达三百年的生命长度吗?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祖宗的智慧早已给了她答案。 而且只是超出当前时代一些的科技,是好事,会带来变革与欣欣向荣,但超出太多就是异端,它根本无法长存下去。 足有三百年的寿命,更适合理想中的星际社会。 可她同样希望爷奶能陪伴她长长久久! 简双沉沉的叹了口气。 长生药剂,用还是不用,这是一个问题。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