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三年后，父子俩跪着求原谅》 第五章 我还能回家吗？ 原本还想装模作样与章璇玑周璇一阵，但这会儿鲁苑翎忍不住了。 “璇玑姐，我知道你对清衍哥的心意。” “可感情的事，总要看清衍哥自己的意思，你跟他又没领结婚证，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鲁苑翎这话一说，让原本嘈杂的人群声瞬间安静下来。 “害，原来没领结婚证啊，那就算不得小三，都是公平竞争的关系。” 但凡长了眼的都知道他们才是一对有情人。 没领结婚证…… 章璇玑眼底淬着冰冷笑意看向厉清衍。 “所以你就是用这种话，在外敷衍所有人的吗？” 她虽然和厉清衍在一起八年，更生下一个儿子。 可他们的确没领结婚证。 因为当初父亲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章璇玑没能拿到户口本与厉清衍领证。 这么多年她以为的夫妻关系，竟然也只是一厢情愿。 冷蓝色的镜片下，厉清衍双眸闪躲，迟迟不敢对上章璇玑质疑的目光。 没等厉清衍开口，鲁苑翎颤抖的哭腔随之响起。 “璇玑姐，你说我能力不够我也认了。可我和清衍哥是青梅竹马从小的情分，我求你，别和我抢他好吗？” 连衣裙哭红的双眼滴下豆大的泪珠，在白皙的脸颊上滚落楚楚可人。 青梅竹马？ 鲁苑翎和厉清衍什么时候变成青梅竹马了？ 他们不是因为自己才认识的吗？ “坏女人，谁让你欺负我妈妈的！” 一声咆哮的小奶音从电梯口响起。 厉战泽迈着飞快的脚步，跑过来用力在章璇玑身上推了一下。 推完，厉战泽又急忙跑到鲁苑翎面前，双手展开如同一只未断奶的乳虎。 尽管羽翼未丰却还竭尽全力保护鲁苑翎。 厉战泽力气不大，推章璇玑那一下甚至让她纹丝不动。 但他望向自己眼底的狠厉疏远，却让章璇玑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零落成碎片，痛得几近无法呼吸。 好啊。 她现在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小泽，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回车里呆着别在这添乱。” 厉清衍一把将厉战泽抱在怀中。 小泽刚到教室就吐了，老师给厉清衍打电话，让他将小泽接回家。 路上又收到章璇玑来公司的消息，他来不及折腾，只能将小泽也带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小泽见到章璇玑的反应如此强烈。 看着章璇玑眼底近乎绝望的灰暗，厉清衍神色神色不变，可眼底细微的愧疚却将他出卖。 “好，我不打扰你们了。” 章璇玑轻笑一声，带着释然的轻松。 在狱中三年，丈夫和儿子是支撑她的唯一信仰。 但在此刻，她坚守的信仰彻底崩塌。 这样的丈夫和儿子，她不需要了。 说完，章璇玑转身离开，步伐已然轻松，一如当初还未入狱的意气风发的她。 看着章璇玑依旧窈窕的背影。厉清衍眼底一亮，恍惚见到少年校园时，每场篮球赛后都会笑盈盈为他送水的少女。 章璇玑。 我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从公司出来，章璇玑常常吐出一口浊气，吐出这两天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憋闷。 她是真的后悔了。 她不该为了这个男人，抛弃疼爱她的父亲。 忘恩负义的男人，就连他的血脉也同样不知亲情深厚。 烈日下，章璇玑双拳紧攥，清澈眼底是一片坚定。 厉清衍，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 你真的以为入狱三，她就再无翻身之力。 章璇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一家银行地址。 “贵宾您好，这是您三年前寄存在我行的文件，请查收。” 银行贵宾室里。 章璇玑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文件。 看着里面一张张熟悉的财务报表，落下的羽睫将眼底的锋芒尽数遮掩。 这些都是当初厉清衍私吞公款的证据。 不对应该是鲁苑翎。 入狱前，章璇玑将这些证据寄存在了这间银行。 或许厉清衍对她太过放心也许因为这家银行在章家名下，厉清衍从不知这些证据的存在。 当初留存证据时，章璇玑还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但此刻她只觉得庆幸。 如果没有这些证据。 恐怕自己还真要如厉清衍所愿，再无翻身之力了。 “谢谢。” 章璇玑取走文件从银行离开。 她和厉清衍不算合法夫妻，财产分配也很难做到公平，眼下她连个住所都没有。 正当章璇玑打算先租个房子住下来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新换的手机上没有联系人的姓名，但熟悉的电话号码，还是让她一眼认了出来。 看见电话号码时，章璇玑漆黑的双瞳猛的一颤，随即泛起无数泪光。 犹豫许久她才颤抖着接通电话。 “你来章家银行做什么？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既然从家门出去以后就别踏足章家地界？” 电话里，章志诚冰冷的质问传来。 可哪怕父亲的声音再冰冷，落在章璇玑耳朵里，却还是让她生出了久违的温暖。 “爸……” 章璇玑鼻头一酸颤抖着开口，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 从前她不理解，自己不惜与家庭决裂也要和厉清衍在一起时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今天看见厉战泽对自己厌恶的目光时，她终于理解了。 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对自己的家人冷眼相待，当初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璇玑怎么哭了？是不是厉清衍欺负你了？” 刚才还异常冷漠的章志诚，在听见章璇玑的哭腔时，声音瞬间慌张起来。 章志诚是老来得女，家里就章璇玑一个孩子。 二十年来他如珠如宝似的将章璇玑养大。可她却脑子一热跟着一个穷小子跑了。 这些年他气归气，但心里总放心不下这个女儿。 三年前，章璇玑说厉清衍私吞公款可能要入狱。 那是章志诚结婚后唯一一次上门求他。 可当时的他拒绝了。 还好他女儿没跟这种男人领证，否则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后来他派人打听，也没听说厉清衍入狱的消息，这些年反倒生意越做越大。 想必是危机解决了，后面章璇玑也再没来找过他。 “爸，我不要厉清衍了，我还能回家吗？” 第六章 她是小偷？ 章璇玑哭腔发颤，对面却并没有立即回复。 好一会，章志诚胸腔微动，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不行。” 话语落入耳里的刹那，章璇玑攥紧了手机，隐忍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瞬间将她淹没。 真的连父亲都不要她了吗？ 一步错，步步错，是她之前做错了决定导致落到现在的地步。 但她章璇玑的人生，真就这么失败得一塌糊涂吗？ 章璇玑眼眶通红，却竭力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溢出的哭腔显得更难看。 然而下一秒，章志诚压着愠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璇玑，章家的孩子没有懦者，不要像一条落水狗一样灰溜溜地回来。” 章志诚依旧能通过女儿的只言片语发现端倪。 只怕是厉清衍欺负了她。 从小如珠似玉养大的女儿委屈成这样，说不生气不可能。 年轻人头脑不清醒吃亏犯错可以，但尝到苦头后也要打起精神去反击。 厉清衍欠章璇玑的，她必须自己一步步去拿回来。 章璇玑听出了章志诚的言外之意，胸腔的郁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爸……” 章璇玑深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起来。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电话那头，章志诚应了一声，语调温和了几分。 “好好照顾自己。” 挂断电话，章璇玑看着手机屏幕。 当务之急，还是找房子。 考虑到自己和社会脱节不了解城市的房源，她联系了路子野。 她没有别的要求，能尽快入住就行。 路子野思索了会，“璇玑姐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解决完房子，章璇玑又打车回了她和厉清衍曾经的家。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章璇玑看着这个她之前精心布置的家，眼里划过讥讽。 这趟回来，是为了取走属于她的东西。 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幅墨色山水画。 那是她读书时期的作品，曾经被国外投资人看中，想让她带去国外参加艺术展。 可厉清衍不喜欢，他说这是不务正业。 于是她便将画带回来了，连同往日的梦想一同封印在这空荡的屋子里。 现在回想曾经那些一腔热血的付出，可真是搞笑。 章璇玑冷淡地扯了扯唇角，踩在椅子上，小心翼翼把画作取下。 就在这时，厉清衍走进客厅看到这一幕，皱眉发问，“你在干什么？” 章璇玑头都没回，稳当地取了画框跳下椅子，这才转身掀眸。 “瞎了就去医院，少来烦我。” 她的作品很值钱，怎么也不能便宜了这群白眼狼。 厉清衍扫了眼空荡的墙壁，脸色微沉，“还在生气？” 跟章璇玑这件事，他并不想闹得太难看。 厉清衍顿了顿，耐着性子开口解释。 “小泽今天是不太舒服，再加上三年没见你，难免陌生不习惯，要不然你们最近就先别见了，让孩子适应适应。” “我在东郊有一套房子，你可以先去住着，等小泽情况好些了，我再带他去看你。” 章璇玑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唇角不由溢出讥笑。 事到如今。 厉清衍竟然还想粉饰太平。 想来是她以前爱得太卑微。 让厉清衍渐渐忘了她本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你在东郊的房子？几年不见，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用我的钱买房打发我，你是不是还要我给你和鲁苑翎包个大红包，祝你们新婚快乐啊？” “你要是忘本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她的话，字字诛心。 “章璇玑！” 厉清衍爆呵一声，生怕她下一秒真的将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都给袒露出来。 以往章璇玑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更不要说经历这种撕破脸的场面了。 厉清衍颜面尽失，他紧咬着牙关，才忍住没让场面失控。 章璇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上了楼，她入狱以前穿的衣服，都放在二楼主卧。 房门被反锁了。 这里曾是她睡觉的房间，如今她却被隔绝在外。 成了个真正的外人。 厉清衍追上楼，想拦住章璇玑，却晚了一步。 章璇玑毫不犹豫地抬腿，直接猛踹在门上，一脚踹不开就再来一脚。 说起来可笑，在监狱里的几年倒是让她养好了身体，以前坐月子落下的病没了，她的劲儿比以前大了不少。 几声巨响之后，房门摇摇晃晃开了，章璇玑迈开长腿进了屋子。 主卧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女士香水味。 床头柜上还摆放有一束白玫瑰。 厉清衍不喜欢花，更不爱用如此刺鼻的香水。 有别的女人住进了她的房间。 “你让鲁苑翎睡这里了？” 饶是她已经知道了厉清衍的背叛。 可她此时亲眼看到，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地发抖。 厉清衍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下一秒，他又面色如常道，“你误会了，我和鲁苑翎没什么关系。” “厉清衍，你这话说出来是骗三岁小孩的？你这么饥渴，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章璇玑不想再和厉清衍废话了。 她打开衣柜，把以前买的高定裙装都装到袋子里。 厉清衍额角青筋绷起，似也到了忍耐的极限，他大步上前抓住章璇玑的手腕，将人拽起来。 “够了！你到底要发什么疯？” 厉清衍双眼猩红地瞪着章璇玑，“我看你是在监狱里关出精神病来了，还是精神病院更适合你！” 说着，厉清衍不由分说地拽着章璇玑往外走。 章璇玑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提腿用膝盖狠狠撞上厉清衍的裤裆。 厉清衍闷哼一声，狼狈地捂着下半身佝偻着腰。 章璇玑趁机挣脱开他的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厉清衍难以置信抬头看她。 章璇玑回以一个嘲讽的眼神。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突然，一个小人跑过来推了她一把，她毫无防备，衣服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你动我妈妈的东西，还打我爸爸！你这个大坏蛋！” 厉战泽小脸气鼓鼓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递给了旁边的鲁苑翎。 章璇玑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 她还会被亲生儿子当成小偷！ 第七章 学长 厉清衍此时从剧痛中缓过来，他直起身子把厉战泽拽到自己身边，一言不发。 凌乱的头发和通红的侧脸，让他看起来狼狈无比。 僵持的氛围中。 鲁苑翎站出来当和事佬，“对不起，璇玑姐，你不要误会清衍哥，这和他没关系。” “是我之前没衣服穿，我以为这些衣服是没人要的，觉得浪费不好，这才穿了几次。” “呵？好一个以为没人要。” “鲁苑翎，你真当我是个蠢货吗？” 章璇玑冷笑一声。 厉清衍脸色一下子沉得像能滴出水来，“章璇玑，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小泽还在这呢。” 小泽？ 章璇玑看了眼厉清衍身旁的小白眼狼心情复杂。 厉战泽攥紧了拳头，看着她的眼神全是愤恨“坏女人，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章璇玑心冷到极致，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这不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 或许那个孩子在她入狱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气氛僵持，鲁苑翎假意嗔怪，“你这孩子，净胡说。” “璇玑姐，都是我不好，你也别怪他们。”鲁苑翎连忙上前拉住章璇玑的手，眼圈说红就红，“我真是觉得浪费，没别的意思，你相信我。” 这个解释真是苍白无力。 偏偏鲁苑翎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章璇玑看着鲁苑翎那副虚伪的模样，心中一阵恶心。 想过鲁苑翎不要脸，真没想过这么不要脸。 厉清衍瞎，她可不瞎。 鲁苑翎的眼神，表情，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得意，仿佛她已经赢得了胜利。 环视了房间一圈，章璇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鲁苑翎用过的东西，她章璇玑觉得脏！ 她径直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扔在地上。 鲁苑翎一顿，“璇玑姐！你……” 话是对章璇玑说的，那委屈的眼神却看向了一旁的厉清衍。 厉清衍脸色黑沉，上前拉着章璇玑的胳膊，“章璇玑，你到底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不就是几件衣服，你至于吗？大不了还你，本身苑翎也没想要……” 章璇玑嘲讽挑眉，“她不要的给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专门回收垃圾？” “章璇玑，你不要太过分了！”厉清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轻笑一声，章璇玑红唇微勾，“我过分什么了？只不过是想教教你们，处理垃圾的正确方式而已。” 厉清衍心头一跳，下一秒，章璇玑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衣服，火光迸发，房间里充斥了刺鼻的焦味和烟雾。 鲁苑翎失控地大声尖叫，而厉战泽已经被吓傻了。 “你疯了？” 厉清衍额头青筋暴起，下意识想上前控制住章璇玑。 可还没等碰到人，章璇玑挥动起一条正在燃烧的裙子，带着火光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扫过厉清衍的手臂。 昂贵的高定西服立刻被火星子烧出了一个洞。 厉清衍惊呼一声立刻缩回了手，而他的手背也迅速泛红。 “再吵，我连你一起点！”章璇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没人再敢拦着她，整个屋子里很快就变得一片狼藉。 鲁苑翎尖叫个不停。 厉清衍分身乏术，大喊着让章璇玑赶紧把孩子带出房间。 而厉战泽像是被吓傻了，缠着厉清衍哭喊不停。 章璇玑冷漠地看着这三个人，转身拿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别墅里的人都忙着收拾烂摊子，她离开得尤为顺利。 出了别墅，正巧有车来，章璇玑拦下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门口停了下来。 “溪婉工作室。” 这是她以前创办的，也是路子野他们现在所在的公司。 没想到自己随手留下的东西，却让他们坚守了这么久。 章璇玑又想到了青盛集团，垂下了眼睑。 一切都变了。 青盛集团成了厉清衍的大本营。 自从她出事之后，厉清衍就剥夺了他们在青盛积累的人脉和资源，逼着他们离开公司。 现在只能在这家小小的工作室里苟延残喘。 章璇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公司。 公司里的环境很简陋，只有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和一些杂物。 路子野他们正在埋头工作，看到章璇玑进来，都愣住了。 “璇玑姐！”路子野第一个反应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身，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惊喜和激动。 章璇玑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歉意。 “对不起，子野，是我连累了你们。”章璇玑语气歉意。 “璇玑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路子野爽朗大笑，“咱们工作室现在运营得好好的，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也不缺业务。” 章璇玑挑眉，“厉清衍没有打压你们？” “当然打压了，他这种小人……我们之前还有好几个项目，都是被他搅和黄了。” 路子野不爽地冷哼一声。 章璇玑皱眉，“青盛集团也算是行业领头羊，他存心打压的话……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路子野不假思索，“对啊！幸好有傅学长帮忙。” “傅学长？哪个傅学长？” “傅明煦。” 章璇玑愣住了。 “傅学长经常会给我们介绍一些项目，但这些项目，都是厉清衍公司不要的，或者是一些烂尾的项目。” “而且，傅学长好像特别关心璇玑姐你。” “他每次来，都会问起你的情况。” 傅明煦是她的大学学长，家世显赫，背景深厚。 她总觉得这个人只是表面温和儒雅，但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就连他的喜欢，仿佛也带着功利。 回忆起尘封已久的往事，章璇玑没有说话，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仅是因为喜欢自己，就能让他冒着得罪厉清衍的风险帮忙？ 章璇玑可不信，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时那一丝好感早该随风而逝了。 况且傅明煦是什么人？ 他是个彻头彻尾商人，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第八章 给他带来的震撼 虽猜不透傅明煦的真正目的，但章璇玑也知道，不管是她还是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工作室，都不值得堂堂京圈太子爷如此大费周章。 “把三年来，工作室参与的所有项目资料全部拿来。” 她已经和社会脱轨三年，眼下任何时间都耽误不了。 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适应如今的市场，带领溪婉工作室崛起。 而眼下，傅明煦就是她东山再起的契机。 与其绞尽脑汁猜想他的动机，不如冷静分析，她能够给出最有力的交换筹码是什么。 溪婉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甚至艰难时众人连糊口都困难。 但是它在青盛集团接二连三的打压下，依旧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存活下来，除了傅明煦的帮助，自身一定也有其独到的优势。 拿起桌上的文件，章璇玑一目十行，细眉不自觉地蹙起。 路子野激动地说不出话，眼前这一幕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合，那时的溪婉才刚刚创立。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带领着他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战里摸爬滚，光是想想就热血沸！ 可惜，后来璇玑姐为了厉清衍，甘愿洗手做羹汤，转战幕后，很少抛头露面…… 章璇玑合上文件，一个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型。 “找个机会，我要见一见溪婉工作室的编外股东。” 傅明煦介绍的项目，让溪婉不止一次从绝处逢生。 这不是编外股东是什么？ 多年来合作的默契，让路子野一下子就明白了章璇玑的意思。 “璇玑姐，我有傅总助理的联系方式，我这就去安排！” “就说我有份大礼想要送给傅总，以表三年来他对溪婉的照拂。” “好嘞！” 路子野离开后，章璇玑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这是她三年来在狱中的心血，每当思念成疾，她都会拿出这份文件，一次又一次的撰改、完善，内容可谓字字泣血。 这是青盛集团的企划书，她幻想中未来商业帝国的蓝图。 白纸上被写写改改，却并不显得潦草凌乱，反而可见其玲珑的心思。 本想出狱后送给厉清衍，但现在看来，这份企划书明显还有更好的归宿。 章璇玑忙碌了一夜，在原本的基础上对企划书加以修改，终于满意地合上了电脑。 路子野陪着她在公司通宵了一整夜，非但不累，反而精神昂扬，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璇玑姐，晟明集团那边回复我了，今天上午傅总就有时间。” 章璇玑有些意外，本以为傅明煦挺难约的，没想到他档期这么宽裕。 “那就约在半小时后见面，咱们现在出发。” 章璇玑带着路子野说走就走，一路行驶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晟明集团财大气粗，在寸土寸金的云城中心，出手就是两栋楼盘，即便是青盛也难以企及。 助理出来接待，章璇玑因此借光蹭了一次VIP通道，直达顶楼。 将人带到后助理就离开了，章璇玑深吸一口气，缓缓敲响面前决定溪婉命运的大门。 “进。” 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她的心脏莫名提了起来。 借力推开门，偌大的落地窗映入眼帘。 顶奢工艺的沙发上，男人懒散地撑着身子，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尽管对傅明煦的容貌印象深刻，但是再次见到，她还是不免感叹女娲的用心良苦。 宽肩窄腰、五官出挑，高级裁定的西装也只能成为他的陪衬品，跟七年前的那个青涩少年已是截然不同。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令人感叹，不愧是京圈里金尊玉贵的太子爷。 与记忆中锋芒毕露的男人不同，七年后的傅明煦反而气势内敛，犹如一头藏起利爪的雄狮。 章璇玑不露怯色，关上门，落落大方地走过去。 “我是溪婉工作室的负责人，章璇玑。”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傅明煦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上次见面，还是你在学校礼堂拒绝我。” 这句话一下子把章璇玑事先在脑海中预演的场面话全部敲碎了。 入狱三年，现在谈生意变成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这小子不会记仇到现在吧？ 不过好在，狱中三年章璇玑别的没长进，心理素质直线飙升。 她弯唇一笑，诙谐的语气轻松打破了尴尬：“年轻不懂事啊，要是现在您再告白一次，我一定答应。” “真的？”男人薄唇微微勾起，那双摄人的黑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小气又记仇的男人最难搞了，再加上傅明煦身上持续散发的那股上位者威压。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无法公平。 生怕他再说什么把话题引向难以挽回的境地，章璇玑当机立断，从包里抽出那份连夜修改的企划书，直入主题。 “傅总，我不在溪婉的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对溪婉的照顾。” “既然您选择帮助溪婉，那么肯定也了解我的情况，如今我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份企划书，我……愿意送给您。” 她将企划书缓缓推到傅明煦面前，心中虽然不舍，但也明白，只有傅明煦才能让这份企划书完全施展。 傅明煦的目光只扫了桌上文件一眼，便又回到对面女人的脸上。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料到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相信自己，章璇玑又从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声音清脆利落。 “傅总日理万机，我不浪费您的时间。” “这份是溪婉的归属协议，我愿意用溪婉赌一次，这份企划书您绝对满意！” 话音掷地有声，丝毫不见怯懦。 她知道，傅明煦未必把溪婉瞧在眼里。 可如果她拿溪婉对赌，那么傅明煦一定会感兴趣。 因为他知道，溪婉是她的全部。 而她从刚见到傅明煦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就是那个站在权力巅峰的雄狮，他怎么可能会对猎物的垂死挣扎不感兴趣？ 傅明煦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二人双目对视，彼此在对方的黑瞳中看到自己。 一个运筹帷幄，一个野心勃勃。 傅明煦收回目光，看向企划书。 “这份大礼，你会白白送给我？” 聪明人确实不好糊弄。 章璇玑笑笑：“既然说送，那肯定是送的。” “但是万一傅总觉得我这份礼物太贵重，想给溪婉一些免费的资源，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似是被她灿烂笑意晃了晃眼，傅明煦垂眸，顺着她的话翻开企划书。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心血绝非庸物，可当他真正看到内容时，还是被震撼了。 第九章 我已经离婚了 章璇玑本身就是商业管理系的高材生，再加上父亲的影响，她从小耳濡目染，在经商方面极具天赋。 尽管入狱三年，但是以她的远见，早在入狱前，她就几乎完美地预测到了商业市场十年内的大概走向。 包括晟明集团的发展走向。 虽然她不是晟明集团的高层，但是这份企划书却完全贴合晟明集团的发展理念。 傅明煦收起企划书，眼中流露出赞赏。 手腕晃动间，袖口的曜石折射出一片细碎的光点，映在地面上，混乱零碎。 “确实是份大礼，不过晟明需要的是长期的伙伴，而不是三分钟热度的家庭主妇，我劝章小姐三思而后行。” 他的语调冷冽，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似乎有点生气？ 甩掉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念头，章璇玑轻笑开口。 “我已经离婚了，并且没有再恋爱的打算，傅总大可以放心。” 她不想再为那些累赘的感情放弃自己的人生了，她已经为厉清衍浪费了三年青春，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浪费？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明煦抬起黑眸，视线扫过章璇玑，而又漫不经心地落到袖口那颗火红的曜石上。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 沉默长久到章璇玑以为他要拒绝。 “企划书我收下了，正好晟明下个月有个新项目要开展。” 章璇玑眼前一亮，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睫毛颤动了两下。 傅明煦瞧着她的模样，嘴角划过一抹弧度，语调不急不缓：“可惜，溪婉只是个工作室，体量太小还无法加入竞标。” “我手里倒是有个瞧不上眼的小项目，不知道章小姐有没有兴趣？” 章璇玑咬了咬后槽牙。 他就是在存心捉弄，章璇玑心里腹诽了八百个来回。 表面上却依旧挂着礼貌笑容：“那就麻烦傅总了，溪婉不会拒绝任何业务，我代表溪婉全体员工感谢您。” 见到傅明煦之后，悬在喉咙口的心脏总算是落回去了。 想到自己刚刚出狱，手底下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解决，章璇玑假装看了眼时间。 “傅总，您对企划案没什么异议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起身要走，旁边却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得了好处就走，章小姐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大片阴影。 刚才坐着时还没发现，此刻傅明煦站起来，章璇玑才真正感受到他们身形之间的差距。 比起七年前，他似乎又拔高了一些，隐隐有一米九的趋势。 天生的窄腰、长腿，优越的身材恐怕就连超模也要羡慕，只有定制裁剪的西装，才能成为他身材的陪衬。 宽阔的肩膀将她面前的阳光牢牢遮挡，她甚至能看到西装面料上精细的纹理，胸前一枚金属羽毛胸针泛着冰冷的质感。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安全的社交距离，但章璇玑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为了章小姐的这份大礼，我可是特意推掉了整个上午的行程。”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章璇玑动作一顿。 “那傅总的意思是？” 傅明煦眉头微扬，表情比刚才柔和很多，嗓音也慵懒得出奇。 “章小姐连一顿饭都不愿请？” 只要一顿饭？ 她倒不至于那么小气，只是手头拮据，这顿恐怕得路子野大出血了。 “那我定好餐厅，把位置发您助理。” “直接发给我。”傅明煦淡声提醒。 章璇玑眉头微皱，但也没再接话。 从晟明集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 路子野兴奋地冲过来，得知溪婉又得了新项目，也就不在乎请客那仨瓜俩枣了。 吃饭地点最终定在同样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餐厅，因为是中午，等到章璇玑他们到的时候，就只剩下最里面的一间包厢了。 沿着长廊往里，依稀听见有男人起哄的声音。 “怎么好久都不见嫂子啊？我都快记不清嫂子长什么样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就是得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那算什么啊，还是厉哥教育得好啊！” 章璇玑和路子野一前一后往走廊尽头走，前方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那确实，谁能有厉哥这两下子，也能出去创业当大老板了。” “说白了女人就是个花瓶，嫂子当初那么厉害，现在还不是乖乖在家靠着厉哥养活吗？” “没有厉哥她是个屁……” 听着男人的酒后糙话，章璇玑冷笑。 世界上普信又忘本的男人太多了。 这些人总是在成功后一语带过妻子的付出，甚至看见妻子痛苦哭泣时，他还要沾沾自得，觉得自己是魅力太大。 他们浑然不记得在困难时，许下的一个又一个深情承诺。 当初又是如何像条落水狗一样，垂头丧气地乞求帮助和怜悯。 而她，输就输在太心软，太过轻信厉清衍。 回想起旧事，章璇玑的脚步加快，只想快点远离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 直到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突然顿住脚步。 “别叫嫂子，我和章璇玑早就分手了。” “她出狱之后还是本性难改，我改变不了她，这段感情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厉清衍叹息一声，似乎真的可惜这段逝去的感情。 章璇玑这下可以确定了，包厢中的“厉哥”，确实是厉清衍。 尽管早就对厉清衍心灰意冷，但是听他如此不屑地说出这些话，章璇玑还是不免心脏抽痛。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也并非对厉清衍抱有旧情。 而是在为曾经的自己心痛、感到不值！ “璇玑姐，我帮你教训那个混蛋！” 路子野也听出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章璇玑眼神冰冷，镇定的嗓音中依稀可以听出一丝隐忍的颤抖。 “不要生事，免得一会傅总过来收不了场。” 厉清衍还不配她去逞一时之快，比起振兴溪婉，和厉清衍的那点子破事简直就是个屁。 路子野憋得牙痒痒，却也只能作罢。路过那间包厢时狠狠粹了口唾沫，好巧不巧，这时刚好有人推门出来。 第十章 我为什么不能来？ 唾沫落在出门这人的皮鞋上，他刚要发怒，余光看到章璇玑却愣了一下。 “嫂子？” 似乎是想起厉清衍刚才的话，他又急忙改口。 “咳，璇玑，这么巧啊。” 章璇玑这才看清包厢里面的人，原来竟都是老同学。 厉清衍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他眉头微蹙：“阿璇，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璇？ 章璇玑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了。 现在突然搞煽情这一套，他的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 她眉头紧蹙，掩饰不住眼中的冷漠。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众人见章璇玑态度张扬，纷纷对厉清衍投去同情目光。 “你不要无理取闹，先回家去。” 之前只要他说出这句话，章璇玑总是会乖顺听话。 章璇玑眼神中的冷意凝如实质。 章璇玑扬起红唇：“我们离婚了，你光凭一张大脸就想管我？” 说罢，她无视厉清衍难看的脸色，转头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以后可千万别口误了，这一声嫂子，他不嫌恶心，我还嫌呢。” 说完，她嗤笑一声转身离开，眼神没有丝毫留恋。 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勾勒出她清瘦挺拔的身形。 包厢里短暂的安静后，一股微妙的氛围始终挥之不去。 章璇玑的出现，就像一个小插曲，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厉清衍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厉清衍注视她的背影良久，最终咽下愤怒。 他起身朝着众人举杯，露出得体且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大概是离婚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大家包容一下。” 众人在眼神交流过后，又开始上前奉承讨好。 嘈杂的声音搅的厉清衍心烦意乱。 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仿佛又让他回到了从前那样泥沼般的生活。 好像这次，身旁再也没有像章璇玑那样的女人做他的踏板了。 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厉清衍的心情非但没有畅快，反而愈发烦闷了，脑海中章璇玑那张美丽张扬的脸挥之不去。 他自顾自地喝着酒，就连鲁苑翎坐到他身边了也没发觉。 “清衍，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抱歉，我来晚了。” 鲁苑翎嗓音轻柔，一身风衣衬得她风姿绰约，气质温婉。 她和厉清衍的互动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特别是得知厉清衍已经分手的消息后，旁边有人笑着想要起哄。 鲁苑翎立刻反驳回去：“不管清衍和璇玑姐现在是什么关系，我都希望他们好好的，璇玑姐是我的学姐，我把她当作亲姐姐。” “你们这样撮合我和清衍，是把我置于何地？把清衍置于何地？” 见鲁苑翎不像是开玩笑，众人怏怏地散开了。 厉清衍瞧她一眼，点了下头，随后依旧闷声喝着酒。 鲁苑翎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大概，杏眸微转间，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清衍，你少喝一些吧，小泽还在家等你呢？” “要是难过，我替你喝。” “璇玑姐说的话虽然绝情狠心了些，但万一也有苦衷呢？你别往心里去。” 这番话似乎劝住了厉清衍，灌酒的速度终于慢一些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另一间包厢，章璇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酒杯，半个小时之后，她有些坐不住了，看向路子野。 “章总那边怎么说？到底还来不来。” 说吃饭的是他，突然消失的也是他。 路子野一分钟看了不下十次手机，结果对话框显示的还是一个小时前，他发给章明煦助理的位置信息。 他苦着脸摇头：“璇玑姐，他们没回我。” 章璇玑是真的等不下去了，一想到此时此刻她和厉清衍在同一屋檐下，她就度秒如年。 何况她刚刚出狱，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时间浪费在等待上，让她实在如坐针毡。 “不等了，咱们走。”她起身拎包走出包厢，路子野连忙跟上。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迎面突然从包厢里走出一伙人。 一大堆醉汉勾肩搭背地大声吆喝，最前面的男人姿态挺拔，在一群人中实在惹眼。 不是厉清衍又是谁？ 而厉清衍小心搀扶着的，是已将脸蛋喝得红扑扑的鲁苑翎。 章璇玑一出现，厉清衍面色沉沉地盯着章璇玑，他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鲁苑翎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下意识地离开身旁的男人，却又在下一秒柔弱地摔回厉清衍怀里。 “对不起，我的头有些晕，刚刚好像喝多了，璇玑姐，我不是故意……” 厉清衍收回视线，看了眼挣扎着想起身的鲁苑翎搂紧，阴沉的面色缓解很多。 但最终他还是后撤一步，和鲁苑翎保持了距离：“你酒量不好，下次这种场合不用非要过来。” 鲁苑翎乖巧地点头：“我只是担心你。” 厉清衍抬眸忘了眼章璇玑，施舍一般的解释，“苑翎喝醉了，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章璇玑就面无表情地从这两人身侧擦肩而过，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章璇玑！” 被忽视让厉清衍维持了整场饭局的表情崩盘：“你什么意思？” 厉清衍脑海中想到章璇玑刚才说的那番话，面色沉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你今天特意找到这里来，闹了事又不肯走，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厉清衍眉头紧皱，摆出姿态：“如果你真的后悔之前做的事，道歉就该拿出些态度来。” 章璇玑被这番话逗笑了。 后悔？道歉？ 见章璇玑不为所动，厉清衍以为她还是不肯低头，冷冷抬起眼神：“小泽暂时不想见你，你自己走吧。” 鲁苑翎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璇玑姐，你就别跟清衍哥闹脾气了，道个歉吧。” 她又咬了咬嘴唇，委屈低头：“我知道你介意，家里的东西我都收拾过了，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和清衍哥。” “只是，只是小泽有些依赖我，但是我尽量……” 章璇玑轻笑，伸出食指晃了晃，打断鲁苑翎的表演，“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第十一章 拒绝 餐厅走廊的宽度有限，厉清衍一行人几乎将出路彻底挡住了。 意识到自己被骂，鲁苑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小声解释：“璇玑姐，我也是好意……” 章璇玑扯唇冷笑。 “我也没有恶意，只是陈述事实。” 她漠然的眼神扫过那几个醉汉，他们一个激灵，顿时在她面前腾出一条足以让两人通过的空隙。 章璇玑头也不回，带着路子野径直走下二楼。 经过厉清衍身旁时，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厉清衍眸色暗沉，视线盯着章璇玑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清衍，咱们也走吧。” 鲁苑翎温声提醒。 而在宽大的风衣下，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寂灭三年的妒恨再次肆无忌惮地疯涨起来。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拿尊严换来的，章璇玑绝不能再有翻身之日！ 章璇玑和路子野走出餐厅，一起站在路边等车。 虽然这里处于云城的市中心，但由于中午的人流量太多，这里又是商圈，所以非常难打到车。 路子野打开手机软件忙活了半天，最快的司机也要四十分钟以后。 以至于鲁苑翎走出餐厅的时候，他们还漫无目的地站在路边。 “璇玑姐怎么还没走？” 鲁苑翎的声音不大不小，但章璇玑也听得一字不落。 明知故问的一番话，章璇玑没打算理会她，谁知她竟开始不依不饶。 鲁苑翎小跑过来，神情关切。 “璇玑姐，这里不好打车，不然让清衍的助理过来接你吧。” “青盛离这里不远，小李大概需要十多分钟就能过来。” 章璇玑掀起眸子漠然瞧着她，失声冷笑。 身为青盛的半个创始人，公司楼盘是她熬了几个日夜费尽心力争过来的，如今竟然要轮到旁人告诉她位置在哪里了吗？ 鲁苑翎不过是故意来恶心她。 在她消失的这三年里，鲁苑翎不止拿捏了厉清衍父子俩，甚至已经渗透进青盛，使唤起厉清衍的心腹。 章璇玑眯起眸子，红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每天都戴着道貌岸然的面具，你是不是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了？” 一个乡下的穷丫头，当初靠卖惨博得同情，要不是她的救济和帮衬，以鲁苑翎的能力一辈子也不会到达现在的高度。 鲁苑翎一愣，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璇玑姐，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忘记你的恩情。” “我把你当作亲姐姐，现在也只想帮你而已，我……” “帮我？” 章璇玑冷笑打断她的惺惺作态：“睡我男人、抢我儿子、占我房子，也算是帮我的一部分？” 章璇玑的嘴像是淬了毒，字字戳心窝子，即便鲁苑翎是表情管理的高手，也难免被她这番话说红了脸。 “璇玑姐……” 鲁苑翎羞愤不已，她瞄了眼不远处的厉清衍，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辆跑车突然从停车场驶出来，拖着一路尾气停在两人面前。 是厉清衍送给鲁苑翎生日礼物。 鲁苑翎面色稍缓，话语间带着掩饰不住的优越语气。 “璇玑姐，这辆车是清衍送给我的。” “你不要跟他生气，他也只是为了方便我接送小泽。” 章璇玑冷眼看着面前的跑车，没理会鲁苑翎自言自语地炫耀。 厉清衍还真是踩着她飞上枝头了，出手就是价值上百万的豪车，俨然忘记了他曾经几百块都拿不出来的窘况。 回想起在狱中的那段时间，他探望她时连一束花都懒得带，她竟还担心他在外背负的压力太大。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不体贴，而是心思花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可笑她身在狱中，还满心满意地为他规划。 章璇玑的胸口隐隐作痛，偏偏鲁苑翎纠缠个没完。 她皱起眉头，觉得耳边聒噪。 “你这么多废话，是想超时违停吃个罚单？” 鲁苑翎一噎，回头确实看到了禁停的标识，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厉清衍走过来时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眉头不耐烦地蹙在一起。 “你不想道歉的话，我也不逼你了。” “但是小泽暂时不想见到你，我让司机送你到家附近的酒店，你先住着。” 此时的天气已经将近入秋，章璇玑一身单薄的衬衣，冷风吹过，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厉清衍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她的住处，随意的仿佛只是安排个物件，他压根不想费半点心思。 他似乎笃定章璇玑会顺着他给的这个台阶，像从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 鲁苑翎压下眼底的幸灾乐祸。 章璇玑将掌心蜷缩起来，包裹住冰凉的指尖，随即冷笑。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听我拒绝你，你觉得很爽？” 看来她的优秀真的让他们眼红到了极点，但凡给了他们一点机会，就疯了一般踩上来。 厉清衍被接二连三驳了面子，脸色非常难看。 他没想到她的骨头这么硬，事到如今还不肯低头。 “好、章璇玑，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厉清衍面色阴沉，冷着脸转身离开。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面前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后退一步，恐怕已经被撞出去了。 “清衍！你没事吧！” 鲁苑翎吓得魂都要飞了，急忙上前扶住他。 而那辆迈巴赫急停在路边，轮胎摩擦在路面上发出短暂刺耳的响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迈开长腿跨下车。 顶奢的西装面料不带一丝褶皱，包裹住雕塑般的身材，举手投足间矜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眉骨压着寒潭似的眼，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章小姐，抱歉，我来晚了。” 傅明煦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瞬间打破了因他而凝固的氛围。 一旁的鲁苑翎傻眼了，视线在章璇玑和傅明煦之间摆动，无力地咬紧牙关。 就算她不认识京圈太子爷，但也知道那辆迈巴赫的价格绝对要比她这辆小跑车高出好几倍。 章璇玑一个坐过牢的女人，怎么还这么招男人喜欢！ 厉清衍见傅明煦主动找上章璇玑，脸黑得不像话。 不管自己喜不喜欢章璇玑，她都不该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才对。 鲁苑翎本来还想上前理论，但是转头却看见厉清衍已经冷脸上了车，她也只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章璇玑不清楚傅明煦是真的来晚了，还是故意想拿捏自己。 她没心情揣测这人的心思，只是礼貌又疏离地点了点头： “傅总工作繁忙，没关系。” 傅明煦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距离拉近。 章璇玑有些不适应，皱着眉想要后退，傅明煦却先一步开口： “真的抱歉，临时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作为赔罪，这顿饭换我请你怎么样？” 第十二章 还喜欢你 “感谢傅总的好意，但是招标会就快开始了，我可能没时间陪傅总吃饭了，抱歉。” 章璇玑话说得委婉，故意流露出眼中的为难。 傅明煦毕竟帮助溪婉颇多，而且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不好直接拒绝。 章璇玑一米七的个子，他却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也正因如此，章璇玑抬头时正好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好，章小姐毕竟是事业型女强人。” “但我失约在先，章小姐要去哪儿？我送你。” 傅明煦的嗓音低沉，转身打开了身后的车门。 毕竟是从小被当作集团继承人培养的京圈大少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章璇玑也不会因为他给了几次笑脸，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认为傅明煦是个好说话的人。 “那就麻烦傅总了，我还有个朋友．” “一起上车。” 傅明煦浓色的眸子与身前的胸针交相辉映。 再也没理由推脱，章璇玑索性上车，路子野赶紧跟上。 傅明煦潇洒利落地关上车门。 黑色迈巴赫短暂停留后疾驰而出，只留下一段张扬的尾气。 相比之下，厉清衍送给自己那辆跑车有些上不得台面。 车窗上那一张罚单，更是让鲁苑翎脸颊火辣。 不敢抱怨厉清衍，鲁苑翎只好咽下委屈上车。 迈巴赫一路驶离拥挤的闹市，最终在临近郊区的一个小区大门外停下。 小区楼房上的漆面已经褪色斑驳，绿化带旁边光秃秃的一排大树看上去潦草又凌乱，应当是鲜少有人去管理。 傅明煦养尊处优，却并不是那种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弟。 他眼神淡淡地环顾一圈，直到目光落在大门生锈的锁头上，眉头微皱。 “这小区安保这么差？” 章璇玑只觉得傅明煦有些越界。 “陌生人进出都要登记，挺安全的。” 话音刚落，挡在他们面前的伸缩门咯吱咯吱地打开了。 大爷从保安室走出来，右手伸出五根手指。 “进去吧，停车费一小时五块，可以扫码。” 傅明煦冷白的手懒懒搭在方向盘上，微侧着头，挑眉看向副驾驶。 章璇玑无视掉他眼中的玩味，无所谓地耸肩，似乎并不打算再解释。 自己刚出狱，公司被人抢走，经济条件有限，有的住已经不错了。 她纤细的手指按在车门上，转头对傅明煦礼貌道谢。 “谢谢傅总。”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车子忽然又发动了。 “哪栋楼？” 傅明煦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车窗外的建筑已经缓缓开始后退。 章璇玑抿唇没说话。 路子野却受宠若惊，指着前方破旧的居民楼：“傅学长，在前面左拐，璇玑姐住在六号楼，我住旁边的八号楼，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车停在了六号楼门口。 章璇玑莞尔致谢，礼貌中带着适宜的疏离。 “谢谢傅总，停车费我会转给你。” 傅明煦失笑，斜斜倚靠在车门上，视线从昏暗狭窄的楼道转移到楼道前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上。 “这里安保设施太差，我在蓝湾有套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你可以搬过去。” 章璇玑刚想开口婉拒，就听到他的下半句。 “　学妹要自立门户摆脱家庭主妇这个头衔，作为学长我肯定要表示表示。” 把道谢的话咽下去，章璇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不劳傅总费心了，我还没那么娇贵，这里虽然环境差了些，但好在清静，我还是挺满意的。” 身后褪色的建筑景色，衬得她这一身白衫长裤很是清爽。 “你还挺会苦中作乐。” 傅明煦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他并未停留多久，收下两句道谢的话就离开了。 与此处格格不入的豪车逐渐驶离小区，路子野这才摩挲着下巴开口。 “璇玑姐，你发现没有？” 章璇玑正准备上楼，被他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发现什么？” “傅学长肯定还喜欢你！” “要不然他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当司机？还把你送到家门口！” 感受到路子野逐渐燃起的八卦之魂，章璇玑深叹一口气。 “叫你平时不要看那么多言情小说，你不听，把脑子看坏了吧。” “马上就要参加招标会了，我发给你的数据整理了没？” 路子野表情僵住。 “．璇玑姐，先不说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话音落下的功夫，这家伙已经跑没影了。 章璇玑乐得清闲，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准备竞标资料。 两天后的竞标对于溪婉来说至关重要，正如傅明煦所说，现在溪婉的体量太小了，工作室只有二十多人，人力物力有限，太庞大的项目根本忙不过来。 此次光阳公司开展的招标会，正巧合适。 但为了此次招标会下功夫的人，肯定不仅仅只有溪婉，她必须严阵以待。 未来两天的时间章璇玑门都没出，专心研究数据。 终于，她卡在极限时间将参标方案整理好了。 带着参标书来到光阳公司当天，路子野信心满满。 “璇玑姐，咱们这次肯定是十拿九稳，这次参标公司我都提前了解过，咱们是最有实力的！” 章璇玑神色不见懈怠，清冷的面容比平日更加凝重。 “在招标会上，公司实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诚意。” 毕竟主动权掌握在招标方手中，参标公司只是被选择，在没中标之前，谁都不能妄下结论。 路子野连连点头，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光阳公司下发的招标单吸引。 他疑惑地将招标单翻来翻去，嘴里喃喃道：“奇怪，参标公司怎么比昨天公告的多了两个啊？” 多了两个？ 章璇玑心头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遇到过，而能够让招标方破例，在招标即将开始之际额外参标的公司，绝对不是什么边缘企业。 她的目光扫过去，果然参标公司那一栏，由一开始的12家，变成了14家。 路子野看到末尾那一栏，眼神不可置信。 “青、青盛集团？” 第十三章 竞标 路子野瞪着眼睛，气得差点爆粗口：“青盛来凑什么热闹啊？他那么大的公司，犯得着和咱们这些小公司抢饭吃吗？” 章璇玑冷着脸看向招标会大堂，除了参与竞标的十几位项目负责人外，还有几家报社媒体。 章璇玑示意路子野小声些。 她拿过招标案，盯着青盛集团四个字，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一丝波澜：“不意外，光阳肯定是想大面积撒网，将利益最大化。” “这也太可恶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路子野的信心失去了一半。 青盛集团怎么说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论起竞争力，恐怕国内没有几个公司能够媲美，更何况是业务刚刚起步的溪婉？ 但是没办法，招标案上写得清清楚楚，最终解释权归光阳公司所有。 章璇玑眼神平静到几乎冷漠，环视四周，果然在第一排桌上看到了“青盛”的立牌。 她沉下眸子，抿唇不再说话。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商业竞争，没有什么公不公平。 一股前所未有的蓬勃野心在章璇玑心中肆意滋生。 青盛、她会夺回来。 但溪婉，她也绝不会放弃！ 章璇玑从包中抽出参标书，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路，距离招标会开始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这句话，章璇玑突然起身离开。 路子野眼睁睁地看着她拉着一个光阳内部员工问路，然后急匆匆地跑上了电梯。 “璇玑姐！” 任凭他怎么呼喊，章璇玑愣是头都没回。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有公司提交参标书了，甚至开始低声交流。 周围的交头接耳的声音更加让路子野如坐针毡。 眼看招标即将开始，却丝毫不见章璇玑的身影。 光阳的项目负责人开始在台上催促。 “请各公司代表尽快提交参标书，逾期将自动视为放弃竞标。” 路子野急得团团转，就在负责人低头准备宣布竞标开始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冲到工作人员身边—— “这是溪婉工作室的参标书！” 章璇玑气喘吁吁，白净的脸此时微微泛红。 负责人顿了一下，随后对工作人员点了下头。 路子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璇玑姐，你干什么去了？” 章璇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后才回答。 “修改了一下参标数据，用之前的方案，咱们胜算太小。” 青盛的加入，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竞标会，即便调整了数据，她此时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等待招标结果的时间，路子野去了两趟厕所。 章璇玑知道他紧张，毕竟这可是溪婉第一次和青盛正面竞争。 原来都是青盛暗地里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为难溪婉，如今硬碰硬，他焦灼的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章璇玑攥紧冰凉的指尖，目光扫了眼第一排代表青盛来竞标的负责人。 她眸色清浅，小声宽慰：“不用紧张，竞标成功是锦上添花，竞标失败咱们也饿不死。” 她并不觉得青盛比溪婉更有竞争力，恰恰相反，青盛正因为实力雄厚，所以很有可能眼高手低，开价太高导致光阳不愿与之合作。 或许感受到了后方投过来的目光，青盛的代表人竟然从座位上起身，径直朝章璇玑走来。 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棕色发带将她一头波浪卷一丝不苟的别在耳后，说话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道。 “我看你是最后提交的参标书？” 章璇玑冷眼扫过她脖子上挂着的工牌。 李娜。 脑海中搜索不到关于这号人的记忆，应该是她离开青盛后才入职的，但这人来势汹汹，显然不是单纯看她不顺眼才来找碴的。 “看什么看，没想到青盛会来参加竞标，吓傻了？” “快点收拾收拾回家吧，你这小工作室怎么敢和青盛竞标的？” 李娜神情倨傲。 这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代表人的不满，但是看到她胸前的工牌，又默默吞下了这口气。 “你就这么有信心，觉得中标的一定会是青盛？” 章璇玑忽然来了兴致，嘴角噙起玩味的笑。 这笑容让李娜莫名有些发慌，但转念一想自己背靠的可是青盛，又仰头得意起来。 “不然呢？” “像溪婉这种快要倒闭的小工作室，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路子野被这番挑衅的话气得牙痒痒，像有一团火堵在胸口。 “你不过就是青盛的一个狗腿子，狂什么狂！” 想当年他在青盛的当高管的时候，这位大妈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烫鸡窝卷呢！ “嘿，你个臭小子骂谁狗腿子呢！” “就骂你呢，鸡窝头！” “臭小子！你！” 李娜双手捂住头顶，脸气得通红，更像一只炸毛的母鸡了。 最后还是章璇玑叫来安保，把李娜拖回到座位上。 结束这场闹剧，光阳的项目负责人也终于公布最终结果。 “非常感谢各位参与光阳的项目招标会，经过我司慎重的筛选和考虑，最终决定竞标得主是——” 章璇玑平静的眸底微微泛起涟漪，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唯独李娜胜券在握的环起双臂，丝毫不紧张。 大部分人的心凉了半截，本来他们对上青盛集团就毫无胜算，现在看到李娜这副神情，心里几乎肯定中标者被青盛集团内定了。 路子野也是这么想的，提前开始长吁短叹。 “实在太不要脸了，临时加入竞标！” “阴险！卑鄙！” “溪婉工作室！” “胜之不咦？” 路子野在一阵抓心挠肝中听到了负责人的宣告，短暂的愣神之后，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他在一片诧异声中激动地跳了起来。 “中标了中标了！璇玑姐，我们成功了！” 章璇玑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清丽的小脸染上笑意，如冰雪初融，明媚晃眼。 紧接着光阳的项目负责人发表致辞，但还没等他开口，李娜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作弊！他们绝对是作弊了！” “我要举报，他们窃取了我们公司的参标资料！” 第十四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到李娜的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上一秒还无精打采的摄影师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镜头死死锁定在章璇玑和李娜两人身上。 涉嫌窃取商业机密文件，是性质十分恶劣的刑事案件。 后果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李娜似乎知道些什么，阴森犀利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章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坐牢难熬。” “我要是你，就直接退出竞标去自首，说不定还可以争取个宽大处理！” 李娜这番话说得确有其事，周围异样的目光瞬间将章璇玑牢牢包裹。 或不屑或鄙夷、抑或震惊，仿佛她的罪名已经成立，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自诩为正义的抨击脱口而出，好似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怪不得能在青盛的眼皮子底下中标，原来是使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人长得漂亮，没想到心却这么黑。” “可不就是，窃取行为绝对不能轻饶！” “对！报警！” 众人纷纷开始起哄，李娜更加得意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路子野急得整张脸通红：“我们没有窃取他们的资料！这个女人胡说！” 然而他的解释根本无人在意，似乎所有人都笃定，溪婉能够胜过青盛，绝对是章璇玑耍了手段。 章璇玑垂着眼，蝉翼般轻盈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底一片冷色。 针对性这么明显的话术，是谁教地简直不言而喻。 她才刚刚恢复自由，某人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把她送回去？ 可惜，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被渣男蒙蔽的章璇玑了！ 见章璇玑低头不说话，李娜开口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怎么，这就要开始装委屈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谁想看你演戏？赶紧退出竞标！” 周围人跟着附和。 “这种工作室还是趁早倒闭了好！” “还用得着趁早？摄像头可都在这拍着呢，一会儿爆到网上去溪婉也就彻底完蛋了！” “溪婉工作室退出竞标！” “退出竞标！” 一时之间，溪婉工作室被众人唾弃，章璇玑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李娜嘲讽得更加卖力，嘴脸近乎扭曲。 章璇玑懒得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按了三下。 等到众人意识到她干了什么时，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会场霎时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出来的声音带着一股细微的电流声。 “你好，这里是云城市云中区派出所，请讲。” 没人想到章璇玑竟然是那个报警的人。 章璇玑无视掉李娜脸上愕然的神情，三言两语就将现场情况交代给了警察。 她淡然的眸子里突然闪现一抹笑意，视线从容不迫地扫了一圈，最终落到李娜身上。 “警察马上过来，既然你说我窃取资料，那请你在警察面前拿出证据，否则……你就是诬陷！” 看着那张分外娇俏的小脸，李娜咽了口唾沫，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 但随即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她的表情又逐渐有恃无恐起来。 “哼，好啊，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去蹲局子，那咱们就等警察过来！” 说完，她趁旁人不注意，把手塞进包里发了条短信。 她的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章璇玑发现了。 一个荒谬但又非常大胆的猜测自脑海中浮现，章璇玑不动声色地递给路子野一个眼神。 警察很快就过来了，这场闹剧因此惊动了光阳高层。 一个国字脸、看似持重老成的男人沉眉走了过来，正是光阳公司董事长程光阳。 章璇玑暗自打量，目光触及程光阳身旁那人，视线不禁晃动了一下。 李娜显然也注意到了，神色惊喜。 “厉总！” 只见程光阳身旁，厉清衍一身黑色暗纹西装，五官英挺、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人模狗样。 章璇玑漠然收回目光。 厉清衍看了眼李娜，旋即目光落在章璇玑身上，眼神变得讳莫难测。 旁人看不出什么，但章璇玑知道，这是厉清衍生气的前兆。 但她不在乎这人生不生气，她只是奇怪，厉清衍怎么也在光阳？ 他应该不会亲自参加这种规模的招标会才对。 但更令她怀疑的是，李娜看到厉清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喜，而不是诧异。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厉清衍在这里一样。 李娜原本八分的底气，在厉清衍到场后，直接横成了十分。 她指着章璇玑，振振有词。 “就是她偷窃青盛的投标资料，我亲眼看到的！” 章璇玑压下心思，不慌不忙地反问：“青盛是今天临时加入招标会的，事先公布的名单上根本没有青盛，你说我去青盛窃取资料，难不成我会未卜先知？” 这番话让各公司代表人恍然大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李娜却不屑冷笑，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 “招标开始前，你就悄悄去了二楼的打印室，我跟上去之后发现你竟然修改了投标数据，还重新打印！” “也就是说，你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知道青盛参加招标会后，你又修改了数据！”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李娜说得也很有道理。 章璇玑丝毫没有处于风口浪尖的局促不安，反而目光坦然的一一扫过众人。 “既然青盛可以临时加入招标会，我为什么不能临时修改投标书？”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话引来不少人的哄笑，李娜心头一紧，慌乱地看向厉清衍。 她想不到章璇玑竟然伶牙俐齿，把话头引到青盛上去了，偏偏厉总还在场，这不是明显在打他的耳光吗！ 好在厉清衍看似并未生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说出这话的主人。 感受到身上这道炽热的视线，章璇玑眼底划过冷笑。 她话说一半，故意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钻空子的青盛上面，却绝口不提开空子的光阳，无非是看在以后还要合作的面子上罢了。 程光阳这个老油条，肯定能懂得她话里话外的暗示。 厉清衍当然也听出来了。 但他亲自跑来光阳，此刻被嘲笑又不拉光阳下水，肯定是另有一桩大生意要谈，参加招标会只能算个临时的彩头。 李娜这个麻烦恐怕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既然这样…… 章璇玑蓦地勾唇一笑，犹如悠然绽开的蔷薇，眉眼清丽、眸光灼灼。 第十五章 我作证 见李娜始终口说无凭，警察不知什么时候也赶到了，在一旁严肃提醒。 “停停停！吵了半天，到底是谁报的警？没证据也没有，报假警浪费警力，你们想坐牢吗！” 章璇玑嘴角微勾：“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她抬手指了指李娜身边的一圈人，再次开口：“青盛拿不出证据确实像在血口喷人，不如厉总直接安排人调出监控，也好帮您的员工做证啊。” 自己跟厉清衍三年不见，这家伙的智商竟然退化到这种程度，手段低级又弱智。 仅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想让溪婉退出竞标？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场闹剧最终的赢家到底是谁。 三言两语间，舆论的矛头已经从李娜指向青盛。 李娜吓得呼吸急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章璇玑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厉清衍眉心直跳，强压抑着心中怒火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他沉下气，淡定开口：“青盛的监控系统碰巧前两天在升级，所以这两天的监控影像没能保存下来。” 这个理由明显无法服众，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警察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章璇玑早就料到厉清衍不可能调出监控，转头冷冷看向李娜。 “说了半天，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抹黑我的工作室，你们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她冷下眸子，正准备彻底锤死青盛，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我作证！” “我看到了，你确实偷偷进了档案室！” 稚嫩的嗓音铿锵有力，清晰的吐字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熟悉的声音令章璇玑呼吸一滞，她猛地回过头。 六岁的历战泽身上穿着幼儿园的校服，不过刚及腰的个子，站在那里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稚嫩的五官依稀可见父母优越基因。 特别是那双眉眼，简直和章璇玑如出一辙。 可他此时却紧紧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小脸紧绷，一脸敌意地看着自己的章璇玑——他的亲生母亲。 章璇玑心如刀绞，足足愣怔了好几秒。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今竟然联合别人，打算亲手将自己送进监狱。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她清楚地记得，小泽第一次开口就喊了妈妈。 饿了喊妈妈，哭了喊妈妈，高兴喊妈妈，折腾人时小嘴巴里喃喃地也是妈妈。 可如今，他却当着他的面，喊另一个人妈妈。 章璇玑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精心照顾的花圃，一夜之间尽数凋零。 满地枯黄的花瓣、落叶，都是她曾经夜以继日付出的心血。 鲁苑翎像是后知后觉般，蹲下身将历战泽抱在怀里，神情歉疚。 “不好意思，小泽年纪小，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突然来了个小孩子做证，众人的面部表情都很精彩。 小孩的样子不像撒谎。 一时间，舆论的天平又开始向章璇玑倾斜。 章璇玑垂着眸子，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没说话。 她有些怀疑三年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臆想，否则小泽怎么会突然这么讨厌她呢？ 说不清内心是委屈还是愤怒，章璇玑攥紧指尖，努力平复心头密密麻麻泛起的疼痛。 猜到这事儿多半就是鲁苑翎安排的，厉战泽多半也是她刻意带来。 这可是一场好戏，亲儿子检举她这个当妈的。 青盛的名声保住了，她还能把自己送回监狱里面。 两全其美。 可她章璇玑不会让她得逞。 她闭眼沉心，复又抬起头，将所有情绪都压下。 “这个孩子是谁？”她发问，云淡风轻的表情下，是挣扎痛苦的内心。 鲁苑翎愣住，没想到章璇玑竟然连亲儿子都狠心不认。 厉清衍更是无心辩解，也无法辩解。 他没想到鲁苑翎会突然带着小泽过来，没想到小泽会亲口指认章璇玑，更没想到章璇玑竟然不认小泽。 章璇玑执拗一般，看着鲁苑翎怀里那个小小身影，红唇微启：“你是谁？以什么身份指认我？” 或许小泽根本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可章璇玑还是不受控制地问出口了。 小泽被章璇玑周身的强大气场吓到，小脸微微泛白。 “我……我是你、是你……” 但小泽憋了半天，无论如何憋不出“我是你儿子”这种话。 认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为母亲，他说不出口。 鲁苑翎也不想小泽在众人面前承认章璇玑的身份，她将小泽护在怀里，出言维护。 “你不要为难一个孩子，小泽胆子小，你吓到他了。” 章璇玑看着眼前亲昵如同母子的两人，一股酸涩在胸腔炸开。 强忍住心尖刀绞般的痛，她嘲弄的目光在厉清衍和鲁苑翎之间流转。 “随便拉过来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过来做伪证，你们青盛未免太过看不起执法机关了。” 这番话引起了不少人共鸣，众人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路子野轻轻戳了章璇玑一下。 “璇玑姐，资料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章璇玑接过路子野手中沉甸甸的一摞文件，她径直走到厉清衍面前。 厉清衍眉心微蹙：“你又要干什么。” 章璇玑没说话，只见她一挥手，厚厚的一摞文件瞬间四散飞出，有几张还甩到了厉清衍的脸上，发出清脆的打脸声。 白纸上落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看了就让人头大。 “你在发什么疯！” 厉清衍在人前是一贯的好脾气，但这几年他常处在上位者的位置，　哪里被人这么羞辱过？ 怒火堆积到极点，厉清衍不打算再忍，他正要叫警察，这时突然有人捡起地上的纸惊呼。 “这不是我们公司前段时间刚刚公开的上年度数据资料汇总吗？” “欸？你这么一说，我们公司的资料也有啊。” “好像这次竞标的12家公司数据，只要对外公布的都在这上面。” “天呐，这批注太详细了，比我们公司内部总结还详细！” 众人一阵惊呼唏嘘。 章璇玑看着厉清衍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弯唇冷笑。 “这是溪婉工作室做标书的证据。” “哪怕只有细微的差距，也是溪婉工作室全体员工耗费心血计算出来的。” 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扪心自问，输给这样的竞标公司，他们心服口服。 章璇玑掀起眸子，眼中的冷意凝如实质。 “青盛能拿出更具说服力的证据，证明我在此次竞标中存在偷窃行为吗？” 第十六章 你的道歉我不收 青盛当然拿不出证据，偷窃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一时间，质疑、唏嘘、鄙夷的声音四起。 厉清衍眉心直跳，眼尾的阴翳都快藏不住了。 迫于压力，他只能当着众人面叫来助理：“开除李娜，让财务部直接把工资结清，今天的事情记录到她的档案上。” 记录在案，就意味着恐怕以后没有公司敢录用李娜了，这也算青盛对这场闹剧的交代。 同时，也是对章璇玑的交代。 章璇玑的神情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淡定地看着李娜被警察押走。 厉清衍的手段向来狠，不管是李娜还是她，出事了就撇清关系，绝不让自己沾上一滴泥点。 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上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章璇玑突然庆幸自己那三年牢，让自己看清得及时。 厉清衍的眼底情绪褪去，转瞬又佯装出轻松，语气郑重地向众人致歉：“很抱歉，今天我们青盛耽误大家时间了，我在这里代表青盛向大家道歉。” “李娜造谣诬陷的行为虽然不是青盛授意的，但青盛也有管束不力的责任，为表歉意，青盛会给予光阳公司以及其余13家参标公司一定的补偿。” 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说得轻车熟路。 见众人的情绪被安抚好，厉清衍的眉头稍稍舒展。 但还没等他高兴太久，一道清冷戏谑的嗓音幽幽响起：“这就完了？” 厉清衍沉下脸，看向声音源头，就见到章璇玑正弯着一双漂亮的冷眸，歪头瞧他。 章璇玑挑起细眉，双手环胸轻笑道：“作为被诬陷的最大受害者，我以为厉总会单独再对我做出补偿。” 厉清衍顿时黑了脸，她这是逼着他道歉！ 这时一旁沉默的鲁苑翎突然站出来，神情愧疚地搅动衣袖。 “这事儿得怪我，李娜是我招进青盛的，都怪我面试时没有筛选得再严格些，您别生气了。”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鲁苑翎咬着嘴唇给章璇玑鞠了个躬。 章璇玑内心冷笑不已。 这一出牺牲上位小三保全渣男脸面的戏码实在好看。 不知道鲁苑翎一开始下绊子时，有没有想到这巴掌会甩到自己脸上？ 抢夫夺子、拉踩上位这笔账她还没跟鲁苑翎开始清算。 今天这事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 章璇玑眼里绽出的冷意令鲁苑翎打了个哆嗦，但等鲁苑翎再眨眼时，章璇玑脸上已经换上了和善的微笑。 “对不起的事情你也没少做，你的道歉我就不收了。” 一旦让她抓住把柄，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鲁苑翎的脸上闪过错愕，她这话……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转瞬一想，可能是想让青盛招人时小心些吧，毕竟今天的事情可是让青盛丢了不小的脸面。 章璇玑不再理会鲁苑翎，目光掠过招标会负责人，直接落到程光阳身上。 “程总，招标结果应当还算数吗？” 程光阳将章璇玑的魄力以及临危不乱的控场能力看在眼里，他亲自将标书以及合同交到她手上，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欣赏。 “章小姐，我很期待接下来和溪婉的合作。” “一定不让程总失望。”章璇玑的笑容信心十足。 确认无误后，双方在众人的见证下签字盖章。 章璇玑没有急着把合同收起来，而是拿到身前晃了晃，对厉清衍莞尔一笑：“厉总，承让。” 说完，不顾厉清衍难看到几乎绷不住的脸色，潇洒离开了会场。 众人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脸上全是吃瓜吃爽的兴奋笑容。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突然感叹了一句。 “今天青盛可是丢大人了，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津津有味地讨论。 “是啊，竟然还找个孩子作伪证，传出去真让人笑话！” “那小孩也是招笑，牙都没长齐，瞎话说得还一套一套的！” 历战泽的小脸顷刻间皱成一团。 “我才不是坏小孩！刚刚那个女人才是坏蛋！她还坐过三年——” 最后一个“牢”字还没喊出来，话音就直接被一声厉呵打断了。 “历战泽！”历战泽抬头看着父亲冷沉地面色，咬紧了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鲁苑翎看了厉清衍一眼，急忙俯身安慰，语气有些溺爱地过头。 “小泽别听他们瞎说，你今天敢站出来，就是最勇敢的小孩了。” “清衍，你别吓到小泽了！” 历战泽伸手环住鲁苑翎的脖颈，仿佛抱住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 厉清衍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语气冷肃：“李娜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鲁苑翎眼里的不安一闪而过，随即受伤地抬起头。 “清衍，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只是碰巧两年前面试过她，之后就再没接触了。” 话说完，她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早知道她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进入青盛，都怪我！” 厉清衍没说话，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低头看着历战泽，不由得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你今天让我很失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撒谎。” 历战泽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立马不忿地反驳：“我只是想教训她！” 一个坐过牢的坏女人，不配当他的妈妈！ 更何况，她今天竟然装作不认识他！有哪个妈会这样？ “教训？” 厉清衍的眉心又开始狂跳，他加重了语气。 “大人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有这个劲头，不如留着好好读书！” 历战泽一直被鲁苑翎溺爱，从没有人这样教育过他。 他的小脸浮现出错愕。 “爸爸，你也觉得我是坏孩子吗？” 厉清衍一愣，想要挽回但已经来不及了。 历战泽突然从鲁苑翎怀里冲出去，小小的身子钻进人群中，眨眼就不见了。 “小泽！” 鲁苑翎急忙喊了一声，想追上去却慌不择路地崴了脚。 厉清衍顺手扶住她，再抬起头时小泽已经彻底消失在会场中。 第十七章引荐负责人 鲁苑翎急得眼里冒出泪花，声音中都带了哭腔。 “清衍，小泽到底是个孩子，你对他也太严厉了。” 厉清衍急忙让助理去追。 顺着会场外的走廊，历战泽一路跑出了光阳公司大楼。 他稚嫩的小脸此刻写满怨恨、委屈。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自己就不会被说成是坏小孩！更不会被爸爸骂！ 都怪她！全都是因为她！ 历战泽握紧肉肉的拳头，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助理追出来时，小小的身影正好消失在街角。 章璇玑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此时她将新签的合同夹在标书里，正在和路子野往晟明集团大厦的方向走。 就在刚刚，她接到了傅明煦的电话，让他们去晟明大厦一趟，有事要谈。 “璇玑姐，傅学长这么着急叫咱们过去，难不成又要给咱们介绍大客户了？” “天啊，照这样发展，溪婉超越青盛，指日可待啊！” 章璇玑将标书放进包里，无视路子野的傻笑，语气中掺杂着无奈。 “我们才参加个招标会，就有人坐不住了，往后遇到的绊子只会更多，傅明煦也不能全信。” 但越有挑战性的事情，她才越有斗志。 听她这话，路子野玩笑的表情突然郑重，认真道。 “璇玑姐，我和溪婉的大家，会跟你一起面对困难的！” 就像青盛创立之初那样，他们只要携手，就没有渡不过去的难关！ 章璇玑看到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感慨的同时重重点了点头。 从前，她能够在一众竞争者中将青盛托举到佼佼者的位置，现在，她同样也能让溪婉做到！ 光阳公司距离晟明集团并不远，两家都坐落在云中区商业城。 晟明更是位于商业城的中心点位，前拥云城最古老的标志性建筑云楼塔，后靠云城最繁华的路段商业街。 二十分钟后，章璇玑已经乘坐电梯来到了晟明大厦顶楼。 不同于上次，这次总裁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 章璇玑走到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的傅明煦。 他的脸被文件挡住，只露出骨节分明的手。 熨贴合身的白色衬衫领口，一条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映衬得腰身处每一条褶皱都相得益彰、随性慵懒。 冷白手腕上戴着一块机械表，表盘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金属质感。 时针转动，指向十一点。 “章小姐一如既往地准时啊。” 随着话音落下，傅明煦面前的文件拿开，露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章璇玑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去，只礼貌地笑笑。 “傅总对溪婉有恩，我作为溪婉的负责人当然不能让傅总久等。” 傅明煦把文件扔到面前的茶几上，长腿交叠，笑得温和清贵。 “进来坐吧，我这里的沙发可没有光阳的硬椅子硌人。” 章璇玑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就猜到傅明煦已经知道招标会上的闹剧了。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前脚刚走出光阳，后脚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章璇玑在傅明煦对面坐下，刚想说两句场面话，抬头就看见路子野一屁股坐到了另一排沙发上。 看着面前“三足鼎立”的画面，章璇玑的话卡在喉咙，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了。 他跑那么远干嘛？这傅明煦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他这么躲？ 甩掉脑海中离谱的想法，章璇玑言归正传。 “傅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明煦薄唇微挑，卖起了关子。 “我的事不急，先说说今天的招标会吧，好像非常精彩？” 章璇玑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招标会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密密麻麻的疼痛再次覆上心头。 她藏好情绪，绯唇微微弯起：“确实精彩，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充其量算得上一场闹剧。” 傅明煦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 他笑得温和，眸色却比平时浓了几分，摩挲着指尖。 “你拿到了标书，这场闹剧也算收了个好尾。” 难得他说了句中听的话，章璇玑还有些不适应。 她轻笑一声，没应他这话。 章璇玑把标书从包里抽出来：“商场如战场，在参加招标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溪婉要面对的是什么。” “以后溪婉要经历的血雨腥风比起现在定会是只多不少，但溪婉，并不是一朵养在温室中娇嫩的花。” “傅总大可以放心。” 章璇玑看着手中的标书，心里隐隐燃起一股斗志。 既然决定重回溪婉，那她就做好了准备。 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傅明煦掀起眸子，眼神中露出几分赞赏。 他伸手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调侃。 “本来我以为学妹会需要一点人脉，来安慰安慰你那受伤的心灵呢，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捕捉到傅明煦嘴角的戏谑，章璇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没想到竟然被路子野说中了，傅明煦还真是为了介绍客户才把他们叫过来的。 短暂的思考后，她清浅的眸子里绽出盈盈笑意，往日清冷的人多了几分柔和。 “傅总似乎比大学时爱开玩笑了” 经过这两次了解，章璇玑打破了曾经对自己傅明煦的了解。 他虽然是个商人，但是行事作风却看不出商人的影子，反而更像个足智多谋的政客，步步为营，引诱猎物进入他提前布置好的圈套。 怪不得晟明集团在他上任的这几年发展迅速，想来跟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手段有关系。 她更确定，傅明煦帮自己绝对有所图，至于他到底图什么。 自己并不在意，反正人与人之间最稳固的关系，就是利益置换。 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和傅明煦打好关系，让他看到她的价值。 傅明煦见章璇玑的态度突然比之前熟络不少，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将手中的文件摊开。 “晟明刚刚和天成达成合作，两天后项目正式开展。” “天成的项目负责人一会儿就到晟明来亲自参观，我可以引荐他给你们认识认识。” 路子野激动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双眸瞪大。 “天成？那个一天收入流水曾高达一个亿的游戏公司？” 第十八章 突发事故 很快，章璇玑就见到了前来参观的天成项目负责人。 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留着利落的一刀切，消瘦高挑的身形被西装长裤包裹，她气场强大，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傅明煦侧过头，调侃地扬起了眉。 “瞧，你梦想成为的职业女强人。” 章璇玑已经习惯了傅明煦的毒舌，他这话无非就是嘲讽她当初为厉清衍洗手做羹汤的日子。 不过她倒是摸不清，傅明煦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段往事。 总不能还在记恨她当初拒绝他表白吧？ 但这根本不可能，傅明煦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但他在生意场上使用的那些雷霆手段，单拎出来哪个都令人闻风丧胆。 如此铁心冷情的人，一段隐晦的年少情事不应该在他记忆中留下太多痕迹。 她沉默，自动把他的调侃当耳旁风。 眨眼间，女人已经来到面前，嗓音一如她的气质般飒爽：“傅总，久仰大名，我是天成的市场项目部总监，李葭昕。” 傅明煦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眼神中的淡漠也不显得割裂。 “李总监一路辛苦，先坐下喝口茶吧。” 李葭昕一眼就注意到了傅明煦身旁长相清冷的女人，眼中划过惊艳。 “这位是？” 章璇玑走上前，礼貌伸出手自我介绍：“李总监您好，我是溪婉工作室的负责人，章璇玑，很高兴见到您。” 李葭昕显然不了解一个边缘工作室，多看章璇玑一眼，也是因为她站在傅明煦身边。 两人只是礼貌性握了握手，话题就此戛然而止。 章璇玑倒也不觉得尴尬。 直到助理端来热茶，李葭昕捧茶问道。 “傅总，据我所知，晟明集团从未参与过有关游戏产业的项目，您这次是怎么突然想跟我们公司合作的？” 傅明煦指了指章璇玑，言简意赅：“这是她提出的建议。” 话锋突然指向自己，章璇玑意识到傅明煦是故意帮她的。 而她不会错过任何眼前的机会，自己争取的也好，别人送来的也罢。 章璇玑迅速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关于游戏产业相关的信息，然后再结合自己的理解和看法，阐述晟明和天成这场合作的意义。 她的逻辑清晰、思路严谨，要不是路子野知道章璇玑不玩游戏，而且刚从封闭的监狱出来，他恐怕都要认为章璇玑是游戏业内资深人士。 李葭昕自然也听得出章璇玑的优秀，对她愈发感兴趣，两人一直聊到桌上的茶盏透凉，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匣子。 一番谈话下来，李葭昕足以看出章璇玑绝非池中物，由她带领的溪婉，未来绝对能够做出一番大成就。 “章小姐，我可不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我相信未来溪婉和天成会有机会合作的。” “当然可以，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章璇玑拿出手机，两人加上好友。李葭昕余光看见傅明煦，后知后觉此行的目的，惭愧地站起身。 “抱歉傅总，刚刚聊得太投入，忘了正事。” 傅明煦摆摆手，散漫的视线掠过杯沿，语调不急不缓。 “不着急，章小姐一直都希望能和您这样的业内顶尖人士交流，今天她的心愿得以实现，我很为她高兴。” 章璇玑确实高兴，高兴到看傅明煦都顺眼不少，甚至勉强原谅了这人刚见面时的调侃。 等到李葭昕跟她助理离开后，她不忘向傅明煦道谢：“感谢傅总给我结识李总监的机会。” 话音落下，章璇玑才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一大通话，嗓子都沙哑了。 她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好几口，干涩的喉咙被茶水滋润，瞬间舒服不少。 没等嘴里的茶水完全咽下，就听到傅明煦醇厚好听的嗓音幽幽传来。 “机会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是你本身能力足够，才能让李葭昕对你另眼相待。” 说完，他顿了顿，嗓音中掺杂了几分兴味。 “当然，你非要谢我也不是不行。” 章璇玑咕噜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茶，冷静地掀起眸子看过去。 茶几对面，傅明煦翘腿靠在沙发上，领口松散的领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整理好了，只是浑身还是透出一股慵懒的劲头，是常年居于高位才能养成的松弛感。 “上次没能一起吃饭，今天补上吧。” 章璇玑抿了抿嘴唇，点头答应。 “当然，不过傅总能不能让我选餐厅？” 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溪婉和光阳的合作还没开始进行，仅凭她现在微薄的收入，根本去不起太昂贵的餐厅。 不料，傅明煦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可以。” 章璇玑刚要说什么，只听过他又道：“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你只管吃就行了。” 傅明煦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章璇玑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乘坐VIP电梯离开。 傅明煦挑的地方距离商业城有些远，在远离闹市的城南。 也幸亏傅明煦有专车司机，不然这个节骨眼又是午高峰，打车都要排半个多小时。 现在正值午休，公司里人来人往，虽说不上拥挤，却也绝对算不上宽敞。 但傅明煦周围两米之内，除了章璇玑和路子野外，见不到半个人影。 就这样，他们一路接受着注目礼，走出了晟明大厦。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路子野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璇玑姐，你刚才也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恶补的专业知识啊？” 章璇玑眸色淡淡，心如止水般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她刚要开口回答，余光突然瞥到街对面一个熟悉小小的身影。 等她抬起头想要仔细看看时，小小的身影却又被人群挡住，视线只能捕捉到一只胡乱扑腾的小手。 虽然很想冲过去看看那是不是小泽，但红灯还有十秒。 九、八、七、六 “哎！那是谁家孩子啊，怎么跑出去了！” 漆黑的柏油马路上，一个身穿幼儿园服饰的小孩突然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轿车迎面疾驰驶来。 章璇玑终于看清了那个小孩的脸，她瞳孔骤然放大。 “小泽！” 第十九章 你不要命了吗？ 电光石火之间，章璇玑的身体已经比声音更快一步冲出去了。 众人只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冲到路中间，在轿车即将撞过来之际，抱着小孩直接扑到了路边。 轿车疾驰而过，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足足滚出去一米多远。 心惊肉跳的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璇玑姐！” 路子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追过去，但是傅明煦比他更快，黄灯还没结束就冲到了街对面。 章璇玑救下小泽，不过是短短四五秒钟发生的事情，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后果，身体本能就做出了决定。 直到胳膊和膝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时，章璇玑才猛然清醒，心脏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 以刚刚那辆轿车的速度，如果自己没有救下小泽，小泽恐怕． 她的眼眸颤了颤，下意识收紧了胳膊，牢牢护住怀中的小孩。 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没办法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狠心，即便小泽根本没有把她当妈。 “章璇玑！” 一道温淳急切的嗓音在耳旁响起，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扶起。 章璇玑抬起头，就见傅明煦正蹙紧眉头看她，冷白的额头上泌着一层薄汗。 “你不要命了吗？” “你有没有受伤，还能不能动？” 章璇玑恍惚回神，无心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查看怀中的孩子，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或许是身为母亲的本能，此刻她除了孩子，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泽？” 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但小泽明显是被吓到了，一张小脸白得看不出血色，整个人愣愣地说不出话。 章璇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又尝试拍了拍小泽的脸蛋。 小泽这才像是缓过神来，木木的眼神开始转动。 但是当他的眼神触及章璇玑时，整个人突然就如同炸毛的小兽一般，挥舞起拳头。 “坏女人！放开我！” 那对小小的拳头似乎卯足了全身的劲儿，事发突然，章璇玑根本来不及躲开。 就在拳头要落下时，她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牢牢将那两只作恶的小手钳住。 耳边随之传来傅明煦的怒声呵斥：“坏女人？刚刚是她救了你！” 小泽挣扎了两下，一双眼睛怒目而视。 “她是坏女人！我不要她碰我！” 章璇玑神情怔然，拳头虽没有落到她身上，可她依旧心口发麻，由内而外的蔓延至全身，都冰冷得不像话。 心脏就像是被浸入到刺骨的冰水里，又被刀刃无情地刺穿。 小泽的模样明明只是比三年前长开了些，她那个懂事乖巧的小泽，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嫌弃她、憎恶她，甚至恨不得她去死。 一瞬间，章璇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却还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太依赖后背上的那只手臂。 傅明煦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孩，一把将他推开。 “她要是不碰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小泽踉跄地倒在地上，指着章璇玑不忿反驳。 “那又怎样？我宁愿被车撞也不要她救我！” “她就是个坏人！被抓进过监狱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话音落下，章璇玑脸上仅剩的血色都褪尽了。 原来小泽是这样想她的，厉清衍从未向小泽解释过她入狱的真正原因。 她替厉清衍顶罪入狱，到头来，这份爱竟是一把他们用来刺向自己的刀刃！ 她曾设想过自己坐牢的经历被公开，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揭开她这层伤疤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 章璇玑内心五味杂陈，有不甘、有失望，还有一丝隐晦的不堪，但她依旧咬牙不让自己的样子太难堪。 众目睽睽之下，路人的目光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震惊疑惑，到现在的嫌弃鄙夷。 路子野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小屁孩怎么好赖不分呢？是璇玑姐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上了！” 小泽冷哼一声，叉着腰理直气壮。 “是你们好赖不分才对，竟然护着一个坐过牢的犯人！” 他一口一个犯人，叫得异常顺口，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了。 傅明煦眉头微蹙，扫了眼章璇玑的反应，眸色渐沉。 “我这人向来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在我看来，她刚刚拼命护住你，就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强多了。” 小泽被说得满脸通红，气鼓鼓地捏紧拳头。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飒爽的声音。 “你是谁家的小孩，再不回家我可要叫警察了。” 众人被这话一提醒，纷纷回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眼神又和善很多。 章璇玑这才发现人群中的李葭昕，投去感激的目光。 随后她忍痛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迅速整理好复杂的心情。 与此同时，厉清衍和鲁苑翎姗姗来迟。 刚刚他们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已经将有惊无险的那一幕全看到了。 鲁苑翎一把将小泽抱在怀里，两行清泪说流就流。 “小泽，你刚刚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呀！” 刚刚还咋呼得像只小兽一样的历战泽，此时就像被顺了毛的猫咪，乖巧得不行。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鲁苑翎有意无意瞧了章璇玑一眼，嘴角忽然露出笑容。 “小泽乖，别人救了你，你怎么不说谢谢。” 小泽嘟起嘴巴，没吭声。 章璇玑眼底闪过嘲意，面上却不为所动。 故意在她面前秀这种母慈子孝的戏码，是觉得她还会像三年前一样感情用事？ 人总是会长大的，只有鲁苑翎的手段，一如从前般拙劣。 厉清衍神情复杂，看了眼小泽，又看了眼章璇玑：“小泽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他还不懂，所以．” “他听不懂，和你不说，是两码事。” 章璇玑冷声打断厉清衍的托辞，一双眸子里盛满嘲弄和讥讽。 “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还需要我教你吗？” 第二十章 真正犯罪的不是我 厉清衍沉了沉眸，碍于周围人多并未发作，只是嗓音比刚才冷了许多：“你别乱发脾气，我会找机会跟小泽解释的。” 章璇玑只觉得好笑，她之前是真的对他太宽容了，以至于现在说句实话他还以为自己在发脾气。 她冷冷地弯起红唇，嗤笑。 围观群众刚刚都亲眼看到了章璇玑是豁出命去救下孩子的，现在看到厉清衍态度如此不客气，纷纷出言相助。 “人家好歹救了你儿子，你还说人家乱发脾气，明明是你儿子乱跑，你能耐别让他闯红灯啊！” “父子俩一样的不讲理，歹竹出不了好笋！” “小姑娘，你别跟他们讲理了，直接报警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厉清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章璇玑丝毫没有开口为厉清衍解释的意思，反而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鲁苑翎见众人没完没了，眼神一暗。 转头又换了一副笑脸，亲昵地说道。 “璇玑姐，你就别生气了，你瞧大家都误会了。” 这话让众人一愣，合计着这几个人认识？ 章璇玑细眉微皱，掀起眸子冷漠地看过去：“你谁啊，我和你很熟吗？” 鲁苑翎笑容一僵，差点咬到舌头。 但她很快就看到了章璇玑身后站着的傅明煦，语气意味深长。 “傅学长？好巧，璇玑姐今天又来找你了吗？” 傅明煦听见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儿，饶有兴味地扬了扬眉。 厉清衍神情微变，用眼神提醒鲁苑翎注意分寸。 但她恍若未见，继续笑呵呵道。 “大学时候没见璇玑姐和傅学长有什么接触，最近倒总是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她的话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就像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章璇玑自然也听出来了，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每天都和有妇之夫在一起吗？我跟单身的傅总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鲁苑翎被这句话呛得差点红温，急忙开口解释。 “璇玑姐，我和清衍什么关系都没有，经常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工作而已。” “我什么时候说那个有妇之夫是厉清衍了？”章璇玑不屑轻笑。 章璇玑脑子转得太快，而鲁苑翎作贼心虚，下意识把有妇之夫的身份代入到了厉清衍。 反应过来后，她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却听章璇玑弯唇又道。 “何况，厉清衍不是没结婚吗，你们就算有什么，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用跟我解释。” 这下，鲁苑翎是真越解释越乱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周围人窃窃私语，八卦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徘徊。 章璇玑眸底冷色渐起，睨了眼旁边沉默的厉清衍。 她的确没说假话，和厉清衍在一起这么多年，甚至也有了孩子，但名义上，他们并不是夫妻，连结婚证都没有。 或许正是这一桩桩的傻事，才让厉清衍和鲁苑翎觉得她是个好掌控的蠢女人。 但他们似乎忘了，是谁带领青盛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让青盛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实力。 现在他们想要过河拆桥，未免将事情想得太美了。 鲁苑翎不甘落下风，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口就被厉清衍打断。 “好了，苑翎。” 厉清衍复杂的目光落在章璇玑身上，岔开话题：“过几天就是小泽的生日了，你记得回趟家，陪小泽一起过生日。” 话音未落，就传来小泽不爽的反抗声：“我才不要她陪我过生日呢！不准她进我家！” 鲁苑翎抿住嘴角，轻轻将小泽抱在怀里。 “小泽，不可以这样讲话。” 小泽轻哼一声，不满地扭过头去。 章璇玑的指尖颤了颤，磨破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她佯装无事，看向厉清衍的目光中带着讥讽。 “生日什么的先别过了，厉总还是先把教育问题解决一下吧，光涨年纪不涨教养算什么？” 厉清衍是真的被这句话激怒了，眉眼间蒙上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但是傅明煦在场，他只能压着嗓子控制住音量。 “你话说得太难听了，章璇玑！” 章璇玑对这声压抑的怒吼充耳不闻，直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明煦挑眉，云淡风轻地抬起右手，在耳畔停顿半秒。 “学弟学妹，下次再会。” 厉清衍嘴角挂起微笑，本想开口客套两句，结果眨眼的工夫傅明煦已经转身离开了，脸色更加浓如滴墨。 路子野赶紧跑步跟上，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璇玑姐，你要不要回头看一下那两人的表情？太精彩了！” 章璇玑毫无兴趣地摇头，擦了擦头上因忍痛泌出的薄汗，掀起衣袖，发现血已经流到了手腕。 傅明煦微蹙起眉，语气毋庸置疑。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 章璇玑抿唇回绝，顺手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 “小伤而已，不需要去医院。” 清理完伤口，章璇玑掀眸看向一直沉默的李葭昕。 “李总监，刚刚谢谢你为我说话。” 虽然不清楚李葭昕在人群中站了多久，但是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她坐过牢的事情了。 李葭昕的语气没有刚见面时那般热络了，但依旧保持应有的礼貌。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 章璇玑微微一笑，温声询问。 “李总监明天有空吗？我想再跟你探讨一下关于虚拟产业方面的问题。” 李葭昕迟疑了一下，拒绝得很委婉。 “你先好好养伤吧，我最近手头上有些忙。” “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回公司了。” 章璇玑点头，目送李葭昕离开后，眉眼间一抹落寞一闪而过。 看来李葭昕确实知道了她有前科，溪婉恐怕会因此错失天成这个大客户。 傅明煦掀了掀眼皮，看着她浑身脏兮兮，又思虑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刚刚不还挺有气势吗？只不过被李葭昕拒绝了而已，对你打击这么大？” 见章璇玑还是没反应，他皱眉思衬着什么。 章璇玑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当年入狱是个误会，真正犯罪的人，并不是我。” 第二十一章 家中电话 傅明煦狭长的眸子一压，挑眉看过来。 章璇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泛起冷意，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不甘。 “我接受被人拒绝，但不接受因为这项莫须有的罪名被拒绝。” “我一定会自证清白，将真正的犯人绳之以法！” 顶着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她在牢狱中熬过漫长的三年。 只要罪名还在，她就会无休止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是厉清衍和鲁苑翎掌控她的把柄，也是随时刺向她的刀刃。 但现在，是时候让所有人的人生回归正轨了。 让被篡改的真相大白，让惩罚落在本应惩戒的人身上！ 傅明煦垂眼看着她那双澄澈灼热的眸子，嘴角划过一抹欣悦的弧度。 “真到了洗脱罪名那天，我把李葭昕叫过来给你庆祝，学妹觉得怎么样？” 章璇玑知道他又在调侃自己，自动无视了他这句话。 “我父亲还不知道我入狱的事情。” 傅明煦神情了然，漫不经心地抢在她下一句前开口。 “你想让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章璇玑点头，提出自己的条件。 “作为交换，我可以帮助晟明修整下一年度的企划案，直到你满意为止。” 既然傅明煦肯收下她的企划案，那么定然是认可她能力的。 这也是她能拿出来，对傅明煦吸引力最大的筹码。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同校情谊，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捆绑更让她放心。 傅明煦勾唇，眼底兴味加深，回答得毫不犹豫。 “成交。” 因为章璇玑受了伤，最后这顿饭还是没吃成。 傅明煦态度强硬地派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处理伤口。 等她和路子野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璇玑姐。” 工作室门口，路子野突然停住脚步。 章璇玑回过头，就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纳闷：“怎么了？” 路子野憋了半天，手放在后脑勺上挠了又挠，才闷闷开口。 “那个．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说完，他又有些气馁。 “虽然我可能帮不到什么，但是总比你一个人扛着要强。” 这两句话说得云里雾里，但章璇玑思考片刻，就明白了他在说洗清罪名的事儿。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但证据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过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早在她知道顶罪入狱只是一场骗局的时候，就去银行将三年前寄存的证据取出来了。 现在，只需要联系律师，等待开庭了。 路子野欣喜地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章璇玑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时，面色恍惚了一瞬。 是父亲的秘书，许叔。 她走到外面，迟疑着滑动接听键。 接听瞬间，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的大小姐，三年了，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章璇玑垂下眸子，睫毛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抱歉，三年前我出国太匆忙了，这张卡到了国外不能用，办理手续又太麻烦，所以．” “姑奶奶，那你也不能消失三年杳无音讯啊！就算电话卡不能用，不是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起码给家里报个平安呀！” 许叔激动的嗓音中掺杂了几分埋怨，但章璇玑却觉得这份埋怨弥足珍贵，是三年来的惦记，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关爱。 可她身上的罪名尚未洗脱，即便她的说辞在饱经世故的许叔面前，漏洞百出，她依旧要瞒着。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许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倔，自从和我爸闹僵后，我就急着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来，所以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 “而且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许叔，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多年来，许叔不仅辅佐父亲管理章氏，还兼顾打理章家的家事，称得上父亲的左膀右臂，甚至很多方面比她这个女儿做得还称职。 电话那头的许叔差点要掉眼泪，章璇玑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普通的雇佣关系。 知道许叔是个眼窝子浅的人，章璇玑赶紧转移话题。 “您的身体最近还好吧？我爸呢？最近工作忙不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一声叹息。 “我的身体没问题，倒是董事长，这几年忧虑成疾，几次体检结果都不太好。” “加上最近新项目的压力，董事长他咳咳。”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许叔急忙咳嗽两声。 章璇玑一颗心高高悬起，抓住手机的力道都重了几分，紧张追问。 “我爸怎么了？” “董事长不让我说” “许叔！”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许叔终于发过来一个医院地址，还有病房号。 章璇玑匆匆赶到的时候，医院门诊部已经下班了，大厅只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坐在长椅上，还有几个值班护士在前台。 压抑沉闷的氛围一下子让她变得心慌起来，她询问前台后，终于找到了1109病房。 这是间VIP病房，门上并没有玻璃能让她看到里面的景象。 仅一门之隔，她却没有推开的勇气。 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到父亲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因厉清衍挪动公款，她上门求助。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她转身想躲，余光瞥见出来的是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章璇玑眼眸一亮，跟着医生来到电梯口。 “请问刚刚病房里的病人是章志诚吗？” 医生点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病人的亲属？” “我是他女儿，请问我爸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严重吗？” 章璇玑因为焦急所以语速很快，眼神抑制不住地往那间病房瞧。 医生摘下口罩：“还是胃疼的老毛病，常年饮食不规律、情绪压力大导致的。” “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但是病人毕竟年纪大了，以后还是要尽量注意。” 闻言，章璇玑松了口气。 “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她又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按响门铃。 离开医院后，章璇玑片刻不耽误，直接打电话联系好了律师。 律师的合同刚发过来，她就同时收到了厉清衍发来的一条消息。 章璇玑蹙起眉头，本不想理会，可厉清衍接下来的文字，让她浑身寒气骤起。 “这是小泽的病历单，后续治疗需要你的配合。” 第二十二章 精神分裂？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厉清衍肯定不会主动发消息的。 章璇玑皱起眉头，四肢不自觉地开始发寒。 冰冷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她点了两次，才成功点开对话框中的电子文档。 确实是一份病历单，似乎是怕她不相信，本应在最后一页的红章证明被排在了第一页。 往下滑，章璇玑的视线在患者信息那栏扫过，看清“精神科”三个字时，指尖顿了一下。 她滑动屏幕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直到翻到诊断结果那一栏，她的目光才逐渐聚焦，可等她看清上面简短的文字后，眼神又涣散了一瞬。 确诊病症：精神分裂症。 确诊时间是去年，下面还附加着确诊前的每一次检查与测试结果。 才刚入秋的天气，章璇玑裹着大衣，却觉得自己的四肢发冷，甚至都有些麻木了，脸色也白得吓人。 她急匆匆折返回医院，挂了精神科急诊。 “这份病历确实是真的，上面的红章和签名作不了假。” 科室里，精神科医生看完病历说道。 章璇玑原本对这份病历还有几分怀疑，认为是厉清衍报复她的手段，小泽看起来那么健康，怎么可能精神有问题？ 或许是捏造的病历，抑或许是别人的病历。 总之，在心底最深处，她宁愿这是报复，也不愿小泽真的有事。 但随着医生肯定的回答，她心中的希望落空了，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小泽竟然真的有精神分裂？ 医生瞧出她起伏的情绪，暖声安慰。 “精神分裂也不是治不好的，只要患者积极配合治疗，被治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章璇玑压抑住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突然想起小泽对自己的态度，试探着问。 “我儿子突然变得很讨厌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病？” 医生摸了摸下巴，“患者受了重大刺激后，没有及时调节，精神系统崩溃，就会讨厌身边亲近的人。” 章璇玑眸色一颤，原来小泽并非真心讨厌自己。 可是，小泽这三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出现了精神分裂？ 和她入狱有关吗？ 章璇玑的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仿佛被搅作一团，直到走出医院，还是觉得喘不上气。 按医生的话说，这个过激的熊孩子，其实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小泽。 而她乖巧的小泽可能没有消失，只是为了逃避现实，不愿出现。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想到那张软软糯糯的脸，章璇玑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做到不管不顾。 她心中有了决定。 章璇玑点开通讯软件，找到厉清衍的对话框，刚要点进去回复，却突然瞥到社交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头像。 是鲁苑翎更新了动态。 想到鲁苑翎平日惯会装模作样，今天小泽又差点出了意外，这条动态说不定就跟小泽有关。 思索中，章璇玑点开了动态。 结果不出她所料，果真是小泽，但内容又不全是小泽。 鲁苑翎发表的文案是“因为有你，我才完整”，下面附带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小泽趴在桌前专心画画的照片，另一张是她和小泽姿态亲昵地举着画。 章璇玑手指僵硬地放大图片，咬唇平复自己酸涩的内心。 小泽的画中画着和谐的一家三口，妈妈的衣服甚至都正好能跟鲁苑翎对应，可见作者的用心程度。 下一秒，章璇玑眼睁睁看到鲁苑翎的头像从自拍，更新成了社交圈中这幅画。 多可笑，今天不顾生死救下小泽的分明是她，鲁苑翎不过是做了做表面功夫，就轻而易举得到了小泽的偏爱。 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亲生儿子语言羞辱、骂作犯人。 鲁苑翎算计她入狱，又利用她入狱三年的时间，不仅取代了她在青盛的位置，还取代了她在家庭中的位置。 这场骗局，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退出社交圈的那一瞬间，章璇玑的嘴上染了血渍，眸底又恢复一片冷寂。 现在的小泽对鲁苑翎百依百顺，万分依赖。 而她即便出现在小泽面前，小泽大概也只觉得讨厌、憎恶。 章璇玑长舒一口气，眼底犹如覆了层霜般，冷意凝如实质。 心软只会让她变得被动，而小泽再经不起什么刺激了。 收回思绪，她直接退出了通讯软件，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您好，我是今天联系您的委托人，章璇玑。” “我想尽快走法律程序，都需要做什么准备？” 电话那头的律师很快给出专业性回复。 这通电话一打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章璇玑挂断电话时，人已经到了别墅门口。 手机再次响起铃声，章璇玑低头看了一眼，是厉清衍。 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她没有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当第三次打过去依旧听到忙音时，厉清衍的脸色已经浓得像墨。 通话结束，屏幕又退回到久久没收到回复的消息界面，他心中愠怒的情绪逐渐转为慌张。 他眉心紧蹙，太阳穴跳个不停。 就在他准备再打一通电话的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素手突然抚上了他的手臂。 “清衍，她还是没接电话吗？” 鲁苑翎从他身后走过来，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绸吊带睡衣，极好的质感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但厉清衍没心思欣赏，眉宇间写满烦躁。 “她这个时候玩起失踪那一套，竟然连小泽都不管了。” 鲁苑翎眸光微闪，脸上扬起甜美的笑容。 “或许是太晚了，已经休息了也说不准呢？” 厉清衍立马反驳。 “她的作息很规律，不可能睡这么早。”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是一愣。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对章璇玑这么了解。 鲁苑翎心底浮起一抹危机感，隐隐有种事态发展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不安地用双臂环紧男人腰腹，语气带了几分醋意。 “清衍，联系不到就别联系她了，她走得远远的，对咱们来说不是更好吗？” 女人的嗓音越来越轻，娇媚中带着蛊惑。 “这样，咱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第二十三章 在一条船上 感受到腰间那双不安分的手，厉清衍眉头蹙得更紧了，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自从小泽被检查出精神疾病后，他一直尽量照顾小泽的情绪，小泽大部分时间也都很稳定。 可今天小泽却像发了狂的小兽一样，屡屡应激。 不仅私自跑出会场，甚至横穿马路。 联想到今天在车上看到的惊险一幕，厉清衍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心口慌乱得有些发闷。 医生开的药一直都在照常给小泽吃，之前都很正常，怎么偏偏今天出意外？ 他眉头紧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清衍，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见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鲁苑翎清婉的脸上闪过一抹妒色。 她收紧手臂，撩起水眸瞪他。 “清衍，难道你忘了吗，当初对我的承诺” 厉清衍本就因为小泽的病情心烦，如今鲁苑翎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甚至提起了从前那段窘迫的时期，他所剩不多的耐心干脆直接见底。 他一把推开她，眼底厌烦的神色一闪而过。 “够了，你有完没完？” 他不愿意听到任何让他想起从前的话，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早已过去，没有丝毫提起的必要。 鲁苑翎被他推得踉跄，险些跌坐到地上。 顾不上被抓通红的肩膀，她仰头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竟然因为联系不到章璇玑而发怒推她？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起共患难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如果没有自己，他如今怎么可能安稳坐在青盛领导人的位置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鲁苑翎咬紧下唇，眼角两滴泪水欲落不落。 “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即便名不正言不顺，我依旧坚定地站在你身边，可你竟然．” 话说一半，她哽咽起来。 厉清衍眸光闪烁，揉了揉跳动的眉心。 苑翎确实为他牺牲了很多，但同样，她得到了金钱、地位，只要是他能给的，他都给了。 只不过他不能跟她计较这个，因为利益早就将他们牢牢捆在一条船上。 他无声叹气，随后走上前，嗓音比刚才温柔不少。 “是我刚刚太急了，没控制住脾气，抱歉。” 鲁苑翎别过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直到男人那双大手揽住她，她才泫泣欲滴地抹了抹眼泪。 “我一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响在耳侧，鲁苑翎娇羞地低下头，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精明。 另一边，章璇玑正在按照律师的话，整理上诉所需的材料。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吵嚷的声音。 因为她的楼层比较低，小区里居民楼又多，外面但凡有人大声说话，总能传到她的屋子里。 “要吓死人啊！大半夜蹲在这儿干什么！” “还穿了一身白裙子，脑子有病！” “臭丫头，你是没有家吗，别躲在这儿吓唬人！” 男人粗犷的嗓门越来越大，骂得也越来越难听，有些居民听不下去，纷纷开窗制止他。 章璇玑对这个声音已经不陌生了，男人是隔壁楼的一个醉汉，隔三岔五就会喝得烂醉，对着垃圾桶或者大树耍酒疯。 不过，今天他似乎逮住了一个小女孩？ 章璇玑也没多想，醉汉的声音这么大，应该很快就有家长接孩子回家了。 她像往常一样，熟稔地戴上耳塞，静下心继续整理文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天一早，章璇玑上班时，竟然在楼下遇到了醉汉口中所谓的那个“白裙子小女孩”。 小女孩瘦瘦小小，入秋的天气，她身上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 她蜷缩在长椅上，紧紧抱住膝盖，露在外面的胳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里透白。 应该是被冻的。 她走近长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 “小朋友，你一晚上都在这里吗？”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将膝盖抱得更紧了，头也埋得低低的，厚重的刘海将脸蛋遮挡得严严实实。 意识到小女孩怕生，章璇玑后退了两步，给两人之间留出绝对安全的距离。 她其实不想多管闲事，小女孩看上去年纪应该和小泽差不多大，章璇玑莫名动了恻隐之心。 假如小泽有一天不幸遇到相似的境遇，她希望也能有人伸出援手。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又温柔了些许。 “你记得父母的电话吗？我打电话给他们接你回家吧。” 提起父母，小女孩终于有反应，缓缓抬起了头。 章璇玑也因此看到了藏在厚重刘海下，那双漂亮灵动的杏仁眼。 可此刻，那对黑白分明的眼中却充满抗拒和抵触。 章璇玑顿了半秒，小心翼翼询问。 “你不想回家？” 小女孩点头，要不是章璇玑观察得仔细，这细微的动作甚至都能被忽略。 章璇玑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小女孩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被虐待过的痕迹，身上的白裙虽然单薄，料子却也是极好的。 说明小女孩家境不错，且家里人并没有虐待她。 想了想，章璇玑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小女孩瑟缩的肩膀上。 宽大的风衣轻而易举就将瘦小的身体包裹住，迎面扑来的热气中带着一股浅淡的橙子香。 “这件大衣送给你了，记得早点回家。” 说完，章璇玑重新挎上包，转身离开了。 她没注意到，小女孩原本抗拒的眼神，在大衣披上来的瞬间，氤氲了一层水汽。 小区门口，路子野已经打好车了。 见熟悉的身影出来，他赶忙挥了挥手。 “璇玑姐！这里！” 上车后，他才发觉不对劲。 “璇玑姐，天这么冷，你怎么没穿大衣啊？” 章璇玑没回答他，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现在的天气已经凉了，任由小女孩在外面肯定不行，而且这个小区的管理不太行，什么人都有，小女孩一个人很容易发生危险。 如果是小泽． 章璇玑急忙把脑海中晦气的想法抛远，或许是年纪相仿，这个小女孩总能让她联想到小泽。 电话打通后，章璇玑和警察说明原委，并麻烦警察赶快过去。 路子野啧啧称奇。 “那小孩的家里人也不知道着急，都丢了一天了，就算查监控也该查到咱们小区了。” 章璇玑沉默了片刻，才道。 “希望警察能早点送那孩子回家吧，不管怎么说，家里总归要比外面安全。” 说完这话，她又莫名想到小女孩那双抗拒的眼神。 她赶忙摇摇头，强迫自己丢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自己都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有什么时间去操心别人？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溪婉工作室前停下。 章璇玑刚关上车门，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她一边找钱，一边按下接听键。 可当她听清警察的话后，递钱的手不禁一顿。 “章女士，我们已经到达您所说的居民楼楼下了，但是没看到穿白裙的小女孩啊，您确定她在附近吗？” 第二十四章 你愿意去我家里吗？ 一阵凉风吹来，章璇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来自己那件大衣，急忙追问。 “那现场有看到一件深棕色风衣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警察那边很快给出答复，紧接着又道。 “那孩子会不会自己回家了？我们警局这两天没收到什么儿童走失的案件，你说那孩子就穿了一件裙子，可能家就在附近。” 闻言，章璇玑觉得有些道理。 既然女孩家人都没报警，她也不好再多管闲事了。 “那应该是回家了。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 挂断电话后，章璇玑想到自己那件送出去的大衣。 不算暖和的天，那女孩仅靠单薄的长裙扛过了一夜，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长椅，实在令人怜惜。 这件风衣就当作送给女孩的礼物吧，希望她以后不要再遇到困难的境遇了。 章璇玑轻轻莞尔，专心投入工作。 因为溪婉刚刚和光阳达成合作的缘故，工作室的工作量骤增。 众人加班忙到很晚才下班，章璇玑走的是最晚的那一个。 到达小区楼下时，天色已经深了。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路灯非常昏暗，作用聊胜于无，只能勉强看见一条路。 章璇玑循着微弱的灯光走到单元楼下，刚准备上楼，余光突然瞥到了长椅上的一团白。 她身形一顿，定睛看过去。 竟然是白天的那个小女孩。 女孩并没有披上她送的那件风衣，反而依旧是白天单薄的长裙打扮，瑟缩在长椅上，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 作为一个母亲，章璇玑有些看不得这一幕，眼神中泛起心疼。 小丫头为什么还在这里？难道没回家吗？还是说又跑出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章璇玑的目光，宋月娇的脑袋轻轻转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但是视线足以看到来人的下半身。 紧接着，她抬了抬手，指向长椅的另一端。 章璇玑顺着女孩的动作看过去，发现椅子上叠放整齐的，正是她白天披在女孩身上的那件大衣。 因为路灯昏暗，风衣又是深棕色，不仔细看还真的挺难发现。 她领会到女孩的意思，柔声问。 “你守在这里，是为了把衣服还给我？” 宋月娇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 章璇玑眼神闪过动容，心脏像是被揪在一起。 女孩的懂事不禁让她联想到小泽。 在她缺席的那三年里，小泽是否也像这个女孩一样抵触回家？在秋日里穿着单薄的夏衣，卑微无助的蜷缩在角落，期望能见到忽然消失的妈妈。 她确实无比后悔认识了厉清衍，可她从不后悔生下了小泽。 深吸一口气，章璇玑迅速平复好心情。 她没急着取回风衣，而是语气温柔的尝试搭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宋月娇抱紧膝盖，悄悄抬起头。 她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大人和其他大人不一样，这个人的声音很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她总是忍不住想抬头看。 只要看到那双暖融融的眼睛，她的心里就会甜滋滋的。 只看了半秒，她就又缩回目光，轻轻摇头。 章璇玑没理解什么意思，她试探性的往前挪了一小步，见小家伙没抵触，她继续问。 “你白天不在这里，是回家了吗？” 沉默三秒后，宋月娇再次摇头。 她宁愿在外面，也不想回冷冰冰的家。 章璇玑身上单穿一件卫衣，手指早就冻的冰凉，但她依旧耐心的只往前挪一小步。 “你的家在附近吗？” 女孩又摇头。 “那你白天是故意躲起来的？” 这次女孩沉默了足足有十多秒，才缓缓点头，而后又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章璇玑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每问一个问题，就往前挪一小步。 十多个问题后，她走到了女孩身边，也搞清楚了女孩目前大概的情况。 小女孩不愿回家，在这个小区里已经待了足足两天了，今晚在这里，是特意等她的，就是为了把风衣还回去。 章璇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了，但是看见眼前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不愿给人添麻烦的女孩，还是狠不下心袖手旁观。 她将叠放整齐的风衣再度展开，轻轻披在女孩被冻得发紫的肩膀上。 她能做的并不多，只能尽可能多的释放一些善意，让女孩不至于在冷风中太过难捱。 宋月娇小脸被风刮得红彤彤的，忍不住抓紧身上带着橙子香的风衣，身子局促的往一块挤。 章璇玑疏密的睫毛微颤，攥紧指尖努力抑制住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将包里的仅剩的两包饼干放在长椅上，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楼道。 她本身就有很多麻烦需要解决，这个时候不能决不能再多个麻烦了。 等她上楼后，就报警。 “谢谢。” 身后突然传来猫叫般微弱的嗓音，措不及防钻进耳朵里，章璇玑迈进楼道的脚步一僵。 轻如鸿毛的两个字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像极了长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仅仅是一件风衣，就能彻底将她遮住。 冷清眸子中闪过片刻的挣扎，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女孩抗拒回家时那双惶恐抵触的眼睛。 冷风吹过，章璇玑身上的卫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身形。 冷风骤停，她轻叹一口气，认命的转过身。 “外面太冷了，要去我家里待一会吗？” 这邀请来的太过突然，可宋月娇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转过了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可爱杏眼胆怯却执拗的看着她。 “我不给你．添麻烦。” 章璇玑眸色柔和下来，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怎么会麻烦呢？我还要谢谢你肯陪我，反正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有你在我正好不孤单了。” 闻言，宋月娇眼里渐渐泛起细微的光亮。 但她下一秒就害羞的低下头，不肯再说话了。 章璇玑能够感受到女孩已经信任她了，只不过性格太过内向，导致沟通有些困难。 她眉眼间的笑意似水般温柔，一步一步耐心的引导她。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宋月娇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眼前的女人笑，她心里就暖烘烘的。 “宋月娇。” 她小声回答。 下一秒，女人温柔的朝她张开双臂，橙子香扑面而来。 “娇娇，你愿意去我家里吗？” 第二十五章 你要不要抱着它？ 宋月娇抓紧身上的风衣，脸埋起来，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杏眼。 三秒钟后，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靠进身前萦绕着橙子香的怀抱。 章璇玑不禁心头一软，这一幕让她想起来小泽咿呀学语时，她也是这样，仅靠小泽的奶哼声猜测小娃娃的想法，最后哄的小泽咯咯直笑，对她依赖非常。 娇娇的体重很轻，抱着一口气爬上四楼，几乎没有什么负担。 到家后，章璇玑先是找了件衣服，让娇娇换上。 她的衣服在娇娇身上瞬间就变成睡裙，宽松又舒适。 娇娇虽然很瘦，但是下巴上却带着一些婴儿肥，配上那双圆圆的杏眼，看上去可爱异常。 章璇玑心中软了一大片。 她曾经就热衷于把小泽当女孩子养，买各种各样的裙子给他穿。 如今，她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小半。 她眼眸微动，伸手蹭了蹭娇娇的小脸。 “娇娇，你在沙发上等我，我去给你煮碗姜茶。” 娇娇乖巧点头，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 章璇玑系着围裙，不算长的棕发简单挽了个丸子头，有一缕头发因她的动作滑下来，被她随意挂在耳后。 玻璃镜面上，映射出她平淡温柔的眉眼，橘黄色的灯光从屋顶打下来，将整个厨房铺满温馨的暖色，仿佛为她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娇娇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微微瞪大杏眸，眸子中泛起星光点点，心里突然被一股甜蜜充满。 要是，自己能和这个姐姐永远在一起就好了，让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娇娇这么想，黑溜溜的眼神中浮现一抹憧憬。 半晌后，姜茶煮好了。 章璇玑放在嘴边吹了好一会，才将杯子递过去。 “可能有些烫，你慢慢喝，我去再给你煮一碗青菜粥。” 娇娇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小孩子身体太脆弱，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否则肠胃肯定受不了。 说完，她再次走向厨房。 娇娇没吭声，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那杯姜茶，仿佛杯子里装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很快，青菜粥也做好了。 娇娇双手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下一整碗粥，碗底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她敏感的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做什么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遭了主人的讨厌。 章璇玑眉眼弯弯，怜惜的同时，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满足感。 那部分因小泽而产生的空缺，此刻似乎被短暂的弥补了。 如果她没有顶罪入狱，现在她和娇娇在一起的画面，应该就是和小泽的日常吧。 掩饰住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悲戚，她抽出纸巾帮娇娇擦掉嘴边的饭渍。 “现在还冷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只能照顾娇娇这一晚，明天必须把娇娇送到警察局。 娇娇纵然可怜，但她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她有她的事情要做，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娇娇的性格显然也和家庭有关，父母不负责任，她并不想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或许是喝了姜茶的缘故，娇娇的脸红扑扑的。 她摇了摇头，头埋得低低的，似乎是担心自己造成麻烦一般，身体也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 经过短暂的接触，章璇玑也大概了解娇娇不善表达，心思敏感的性格。 她眸光一转，从床上拿下来一只兔子玩偶。 “娇娇，你要不要抱着它？” 娇娇的眸光闪了闪，显然是喜欢的。 但她却毅然决然的摇头拒绝。 “这是、姐姐的玩具，我、我不能碰。” 娇娇的声音很小，甚至一句话说出来都不怎么流畅，但她的态度却很坚决。 章璇玑看出娇娇喜欢，把玩偶往她眼前送了送。 “没关系，这是我让你碰的。” 可娇娇还是一直摇头，甚至伴随着玩偶向前，她将身体往后缩了缩，生怕碰到玩偶。 章璇玑吃惊于娇娇的观念，为什么别人同意碰的玩具都不能碰？这孩子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吃惊过后，她默默把玩偶放回去了。 她和娇娇不过萍水之缘，明天过后大概率不会相见。 她没办法仅靠一晚上就改变娇娇的性格，更没办法改变娇娇的生长环境，所以她选择尊重娇娇。 直到该睡觉时，章璇玑才把娇娇抱上床。 因为床上多了个小孩的缘故，章璇玑这一觉睡的并不实。 夜里，她感受到身旁的小小身体往她这边蹭了蹭，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后，又急忙缩了回去。 等到再次睁眼时，章璇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又用力，一阵接着一阵，大有破门而入的势头。 章璇玑从床上坐起来，眼神中丝毫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反而清醒异常。 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小身影，她的眸色渐浓。 门外的人肯定是来找娇娇的，她本想今天中午带娇娇去警察局的，看来不用费事了。 不过 回想起娇娇提到家人时那副抗拒的模样，章璇玑心头莫名有几分沉闷。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不想插手。 换了身衣服后，章璇玑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门。 未等房门彻底打开，一道焦急的嗓音已然闯了进来。 “大小姐！您在这里吗？” 伴随着话音落下，挡在两人之间的门也彻底打开。 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显然是跑过来的。 见到有人开门，他立刻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我是宋承轩先生的管家，请问您昨晚是不是带了个小女孩回家？” “那个白裙子女孩是我家先生的女儿，前些天意外走失了，今天得到线索找到这里，还请您允许我带大小姐回家。” 章璇玑掀起冷眸，大脑飞速思考。 宋承轩，这个人她听说过。 上流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少爷，家族世代经商，到他这一代已经积累了不小的财富，即便不能和傅家那样的世族大家相比，却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能媲美的。 没想到，娇娇竟然是他的女儿。 难怪娇娇的性格这样敏感，又不善沟通，想必和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有很大关系。 以宋家的能力，孩子丢了不出一个小时绝对能找到。 可娇娇被找到，却足足用了三天。 章璇玑心中泛起冷意，连带着看向管家的眼神都冷冽许多。 她有意为娇娇说话。 “那孩子在大冷天流浪两天你都没找到，这才来我家待了一晚你就找上门了，你是生怕你家大小姐过上好日子吗？” 第二十六章 不要回家 管家被怼的愣怔了几秒，但转瞬他就一脸了然的神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这个确实是我的失职，为了感谢您的帮助，这张卡里面有十万块钱，还请您收下。” 章璇玑眼中一点对金钱的欲望都没有，反而愈发冷漠地眯起眸子。 “宋家连一个管家都能随便拿出十万块钱的卡，却没钱给孩子买一身应季的衣服？” 管家哑然，这是他第一回遇到用钱解决不了的局面，一时间还真有些懵了。 章璇玑不欲跟他废话，转身想去叫醒娇娇，回过头，却发现娇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卧室门口了。 女孩身上还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宽大衣服，眨着一双圆圆的杏仁眼，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们。 章璇玑冷冽的眸子一瞬间柔和下来，连带着身上的锐气都消减不少。 虽然只和娇娇短暂地相处了一晚，但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不哭不闹，比三岁的小泽还好哄。 她朝着娇娇招手，眉眼温柔成一片。 “娇娇，管家来接你了，你换下衣服，跟他回去吧。” 话音落下，娇娇直接从卧室跑了过来。 章璇玑以为她要找管家，侧身让出了一条缝隙。 然而下一秒，自己纤细的腰肢就被紧紧圈住了。 “不要回家！” “要在这里住！” “和姐姐！” 娇娇努力将自己嗓门拔到了最高，作出凶悍的样子，手臂紧紧抱住章璇玑，死活不松开。 但她以为的凶悍，实际上不过是猫叫一般，像撒娇的语气。 管家拿出一贯能拿捏她的理由，细声劝道。 “大小姐，先生还在家等你呢，您别让先生久等了。” 每次只要搬出二少爷，大小姐保准听话。 果不其然，娇娇神情明显开始动容，眉头皱成了一团。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会听话。 因为她不想让爸爸担心，不想让爸爸等她，不想成为爸爸的累赘。可是一想到那个冰冷的家，她就浑身忍不住地打颤。 她喜欢姐姐，喜欢这个温暖的地方，想永远跟姐姐在一起。 不知怎的，一向对管家言听计从的娇娇，此刻心底萌生出了叛逆的心思。 章璇玑低下头，便看见腰间两截白皙的藕臂，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颤。 她不知道娇娇在宋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才让一个几岁的小孩，宁愿在街头流浪都不愿回家。 章璇玑于心不忍，轻轻碰了碰娇娇的肩膀。 “娇娇，你回家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姐姐有空再去找你玩，好吗？” 可娇娇一听这话，身体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栗起来，手臂也收得更紧了。 就算再紧，一个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 章璇玑若是想的话，当然可以轻松把娇娇推开，但是感受着那纤细手臂传来的颤抖。 她怎么也狠不下心。 管家见娇娇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毕竟只是个管家。 可是大小姐带不回去，先生肯定不会高兴。 迟疑片刻，他将目光放到章璇玑身上，话语歉疚又诚恳。 “女士，能拜托您明天把大小姐送回宋家吗？” “大小姐从没这样坚持过一件事，她现在应该只想跟您待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 章璇玑没有立刻接话。 她并不想跟宋家产生太多的牵扯，特别是宋家二少爷，宋承轩。 可是触及到娇娇那双恳求又可怜的目光，她一时又张不开嘴拒绝。 或许正因为她三年前曾被迫丢弃过小泽，所以遇到同样境遇的娇娇，她总是会格外心软，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小泽一样。 如果她今天不顾娇娇意愿，执意让娇娇跟着管家离开，娇娇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小泽？ 偏激、易怒、执拗，利用带刺的外壳将自己牢牢保护在茧子里，最终忘记自己真实的样子。 想到娇娇昨晚宁愿挨冻、冒着再次遇到醉汉的危险，也要把风衣还给她；谨慎又小心地把姜茶和青菜粥全部喝完，再抬头看她的脸色；面对很喜欢的玩具，也绝对不碰一下。 这样善良又敏感的孩子，她真的忍心吗？ 章璇玑长舒一口气，垂下眼眸，疏密的长睫遮挡住眼中汹涌的波动。 她点头，手指轻柔又无比小心地抚过娇娇稚嫩的面颊。 像是三年前入狱那天，最后一次抚摸小泽一样。 “好，我明天会把娇娇送回去。” 她淡声道，平静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紧紧抱在她腰上的瘦弱胳膊抖了下，娇娇愣怔之后，直接将小脸埋在了她的腰间。 一股湿热传来，章璇玑怜惜地轻抚娇娇毛茸茸的脑袋。 管家如释重负，在纸条上快速写下一个地址，然后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这是地址，辛苦您了，女．” “砰——” 眼前木门毫无征兆地被关上，管家低头，手心的纸条已然不见踪影。 屋内，娇娇局促地低着头，衣角被小手紧紧攥着，嘴里一遍一遍重复呢喃。 “姐姐．姐姐” 她好像又给别人添麻烦了，她很想说一声对不起。 姐姐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姐姐温柔的话她想贪心的再多听几句，姐姐做的姜茶和青菜粥她还没喝够，很感谢姐姐的风衣，很喜欢姐姐 可是话到嘴边，她就只会说姐姐，一遍又一遍，急促又无措，直到眼里积满泪水，泪珠连成线一般往下滑，她都只会将简单的一个字连在一起。 “呜姐姐呜．” 娇娇就算哭声也很小，生怕吵到人一般，紧紧咬住嘴唇。 泪水打湿了衣襟，最后她连姐姐两个字都彻底说不出来了，只余下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娇娇。” 娇娇委屈地仰起头，就见到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章璇玑用指腹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早上的阳光柔和温暖，透过窗户照在章璇玑的侧脸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温柔出色，一头棕发散在肩头，平和又随意。 她像是说过百十遍般熟练又亲昵地询问。 “娇娇，今天天气很好，要一起出去逛逛吗？” 第二十七章 你今天开心吗？ 居民楼下。 管家正对着手机汇报任务进展。 从他恭敬的神情就可以看出，电话那头的人物身份绝非常人。 简短几句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阐述完毕后，他静静等待那头的指示。 片刻后，电话中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宿醉后刚刚清醒的状态。 “不用管这个女人了，肯定又是想从大小姐身上捞一笔的，你找几个人暗中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就行了。” 话音落下，电话随之被挂断。 中午的太阳不算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有风拂过，是难得的好天气。 章璇玑先是带娇娇去吃了午饭，然后来到附近的一家商场。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鱼尾裙，外搭冷灰色皮草，恰好露出长裙腰线处那一小串黑色玫瑰，脸上未施粉黛却清冷出尘，朱唇皓齿，一双桃花眼潋滟又冷漠。 两人刚走进商场，就接收到不少人投来了的注目礼。 章璇玑恍若未见，周身冷淡的气质吓退了很多人。 娇娇有些社恐，从踏进商场的那一刻起，就紧紧抓住大人的手，一双眼睛忍不住胆怯又新奇的到处看。 章璇玑原本准备带娇娇去买一身秋季衣服，但低下头，就见娇娇盯着一家玩偶店门口展示的大熊看得出神。 女孩子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的，白皙的皮肤透着一丢丢粉，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人衣服，看上去粉雕玉琢，异常可爱。 章璇玑心头一软，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去了玩偶店。 走进店里，琳琅满目的可爱玩偶就连她这个大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低下头，温柔地捏了捏娇娇下巴上那团婴儿肥。 “你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娇娇被店里玩偶迷得走不动路，听到章璇玑的话，一双小鹿眼瞬间亮晶晶的。 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很快又黯淡下去。 “谢、谢谢．姐姐，但我不能要。” 奶奶说过，不能随便收下别人的礼物，否则会被讨厌的。 章璇玑没错过娇娇眼中惶恐一般的神色，她蹲下身子，周身萦绕着清新好闻的橙子香。 “娇娇，这是姐姐的心意，姐姐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要送你玩偶的。” 她很难想象娇娇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被养大的，宋家还真是龙潭虎穴，能把一个好端端的小女孩养成这样。 但愿宋承轩能像话一些，否则她明天绝不会给宋家留面子。 娇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从没有人跟她说过，送礼物原来是送出自己的心意。 那她之前好几次拒绝爸爸的礼物，是不是惹得爸爸伤心了？ 娇娇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口，小脑袋点得和捣蒜一样。 “姐姐，我要玩偶，谢谢姐姐。” 看到娇娇慌乱挑选玩偶的模样，章璇玑温柔的眉眼间掺杂了几分疼惜。 她能够感受到娇娇和其他小朋友的不同，她太过敏感内向了，而且语言能力存在很大问题。 她曾因为小泽而了解过儿童常见的心理问题，娇娇很符合自闭症儿童的表现。 至于患病成因，应当和她的家庭环境脱不了关系。 不过今天过后，她和娇娇大概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但即便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她也想尽可能纠正娇娇在某些方面的心理认知。 毕竟自己已经因为小泽而遗憾过一次了。 “姐姐！” 身后突然响起女孩细小但雀跃的嗓音，章璇玑敛起眼底多余的情绪，转眸看去。 货架旁，娇娇很快就挑选好了心仪的玩偶。一只纯白色的小羊，小羊通身毛茸茸的，头顶带着一撮卷毛，可爱中又带了一点滑稽。 “姐姐，我选这个可以吗？”娇娇小心翼翼地问。 章璇玑欣然点头，眉眼间的清冷下一刻便被笑意化解成一摊温柔：“当然可以。” 她痛快地带着娇娇去前台结账，而后又去了服装店。 好在有玩偶店的经历，买衣服时，她没费多少口舌，就让娇娇穿上了新衣服。 一大一小在商场里逛了很久，娇娇似乎对什么都很新奇，章璇玑不厌其烦地带她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买了不少小玩意。 直到天色渐晚，两人才回到小区。 路灯昏暗的光线照在章璇玑脸上，模糊了她过分精致的五官，一阵冷风吹过，刮得裙摆微微晃动。 明天就要把娇娇送回宋家了，她心有不舍，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今天她带着娇娇逛商场、买礼物，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娇娇尝试多接触一下外界，从而敞开心扉。 让娇娇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苛责严待，外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可怕，她的愿望可以被满足，她并不讨人厌。 章璇玑牵紧娇娇的小手，曾签下几个亿订单都不眨一下眼的人，此刻却小心翼翼。 “娇娇，你今天开心吗？” 娇娇抱着小羊玩偶，开心点头。 “姐姐，我很开心，谢谢姐姐愿意带我出去玩。” 章璇玑稍稍心安，她发现娇娇在开心的时候，说话其实很流畅。 伸手捏了捏娇娇的脸蛋，她神色宠溺。 “开心就好，姐姐希望你每天都这么开心。” 娇娇重重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章璇玑。 因为在商场逛了一天的缘故，娇娇回到楼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章璇玑猜测到明天宋家那一趟绝对不是那么好走的，不过想多了也没用，她打了个哈欠，美美进入梦乡。 或许是带孩子太累了，章璇玑睡得很香。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半。 等她带着娇娇，打车来到管家给的地址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不得不说宋家确实很有钱，几年前直接买下了城西的一片别墅区，如今几栋别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大宅子，看上去庄严肃穆，颇具压迫感。 章璇玑看了一眼就完全没有想进去的欲望，索性她就不进去了。 她对娇娇下巴上那团婴儿肥简直爱不释手，恋恋不舍地捏了两下，开口道别。 “娇娇，你快进去吧，姐姐也要回去了。” 娇娇眼眶红红，一副要落泪的表情。 就在这时，宋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还未见人，就已经传来一道冷冽戏谑的嗓音。 “钱还没拿到，这就舍得走了？” 第二十八章 误会？厚礼？ 漆红色大门前，男人穿着一身灰白色相间休闲服。 宽松款式难以遮掩他挺拔的身形，一头短发梳成三七侧背分，凌厉的眉尾微微上扬，英挺中添了几分不羁与张扬。 毋庸置疑，刚刚那句话，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章璇玑眸色冷淡，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这男人应当就是宋家二少爷宋承轩了，也就是娇娇的父亲。 上流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她在大学时就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不少风流事迹，以至于她对这人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宋家二少果真比她想象中还要惹人讨厌。 至少这张嘴是不讨人喜欢的。 她嘴角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抬眸反问：“你们宋家就是这种待客态度？” 不走，留在这里看你那张臭脸吗？ 顾忌娇娇在场，她没把难听的话说出来。 她跑了这么远来到城西，只是为了把娇娇安全送回家。 结果宋承轩见到她们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也不是感谢，而是冷嘲热讽。 难怪娇娇的性格会敏感自闭，跟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爹大概率脱不开关系。 管家是见识过章璇玑这张厉害的嘴，急忙出面找补。 “这位女士，您误会我家先生的意思了。” “为了感谢您这两日照顾大小姐，先生他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厚礼。” 误会？ 厚礼？ 章璇玑只觉得讽刺，她掀起清冷的眸子，神情不为所动。 “抱歉，不需要。” 这种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实在太低端了，更何况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为了钱才照顾娇娇。 宋承轩眉头微蹙，目光触及到章璇玑那副清冷的神色，轻声嗤笑。 “不需要？” 他不耐烦地眯起眸子，直接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张金卡。 “一百万，你需不需要？” 他挑眉，英挺的眉宇依稀可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气势。 章璇玑挑起细眉，耳垂上的银圈耳环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泛起冰冷的质感。 正如她眼底覆盖的一层寒霜，冷意凝如实质。 宋承轩真当他那一百万是什么好东西，人人趋之若鹜？ 一个思想和感情全部贫瘠的人，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钱了，说起来还蛮可悲。 她不禁冷笑，正欲开口回怼，指尖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垂下眸，便见娇娇正抓着她的手指，眼巴巴地仰头看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在生气。 指尖传来的温度直达心底，章璇玑一顿，收敛了几分情绪。 宋承轩毕竟是娇娇的父亲，如果他们闹得不愉快，想必娇娇也会夹在中间两难。 娇娇本就敏感，这两天好不容易才开朗些，不能受刺激。 念及此，她暂时压下火气，只冷漠地睨了眼宋承轩，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丝毫情绪。 “今天就算是宋先生给出二百万、三百万，我也同样不需要。” “我照顾娇娇只是因为喜欢她，不是为了你的钱。” 她轻飘飘的两句话，分明不具备任何攻击力，却宛若一把尖刀，直直刺入宋承轩的心里。 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却让他周身升腾起一股病态阴翳的气息。 章璇玑冷冷瞥了眼宋承轩晦暗不明的脸色，不愿再跟他浪费口舌。 她蹲下身，温柔捧起娇娇的脸蛋。 “娇娇，姐姐要回去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以她和宋承轩此次见面的气氛，她以后大概率都不会再有机会踏进宋家了。 今天，大概也是她和娇娇最后一次见面。 说罢，她压下心中不舍，捏了捏手心中肉肉的脸蛋。 娇娇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抓住章璇玑的衣摆，眼眶眨眼间蓄满泪水。 “姐姐，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嗓音，带了一丝哭腔，听上去异常揪心。 章璇玑的绯唇微微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娇娇。 她不想对娇娇作出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让娇娇空守着期望等她。 这次娇娇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任性，见章璇玑没答复，她便紧紧抱住玩偶小羊，闷声不说话了。 似乎是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麻烦一般，尽量降低存在感，埋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只是落在玩偶上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以及细微颤动的肩膀，代表她现在的内心并不平静。 宋承轩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深色的眸子里不可抑制地划过一抹心疼之意。 但是视线落到章璇玑那张脸上时，目光又变得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怪不得这女人之前拒绝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拿捏了娇娇的心思，放长线钓大鱼。 他像是厌烦了这些拙劣的伎俩，不耐烦地晃动手腕，指尖夹着的那张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别浪费时间了，你直接开个价吧，我可以把你聘请到宋家，每月支付你工钱，你只负责每天陪着娇娇，让她开心就好。”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陪她们进行一场幼稚的游戏。 如今耐心耗尽，便大发慈悲地宣布游戏结束。 章璇玑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去宋家了？他还开上价了？ 而且宋承轩的语气实在让她不爽，就好像笃定她会见钱眼开一样。 章璇玑眸色冷凝，绯红嘴角衔着一抹讥讽，她笑着问。 “宋先生，你真的以为，钱能够买到一切吗？” 宋承轩的耐心已然见底，用一副烦躁漠然的眼神盯着她。 “不然呢？” 闻言，章璇玑扬起绯唇，目光落到那张璀璨的金卡上。 宋承轩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让管家把金卡送过去，伴随着一声轻嗤，眼中闪过不屑。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定格在脸上。 只见章璇玑单手捏着那张卡，瓷白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张闪着光的金卡毫无征兆地被她从中间掰断。 因为只有手指受力，她的指尖还微微泛着浅淡的红。 她摩挲着指尖，挑眉。 “抱歉，钱买不到我的时间，也买不到娇娇的感情。” 第二十九章 合作愉快 银行卡随着章璇玑的话音落地，在阳光下投出一片狭隘的阴影。 宋承轩那双黑如墨般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审视。 章璇玑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随即落到娇娇身上。 娇娇还是和刚才一样低着头抽泣，紧紧抱住怀中的玩偶小羊，小羊头顶那撮卷毛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此刻软趴趴地倒在羊角上。 她身上穿着米白色的毛呢小短裙，裙摆下面还带着一层蓬松的纯白花边，会随着动作上下浮动，俏皮又可爱。 这是昨天在商场里，两人一起挑选的。 章璇玑深吸一口气，强行收回目光。 虽然看不惯宋承轩那家伙，但他刚刚既然能为了哄娇娇而聘请她来宋家，说明他还是很在乎这孩子的。 章璇玑稍稍放下心来，并没有在宋家停留太久。 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原地就只剩下她折断的那张卡。 看着那道纤细冷清的背影越走越远，管家回过头，低声询问：“先生，需要让司机送送她吗？” 宋承轩吃了瘪，此刻他张扬的五官略显烦闷，侧面的头发也软趴趴的耷下来了。 他看了眼抱着玩具不撒手的女儿，稍稍冷静下来。 “不用，先把娇娇安顿好，让张婶过来哄哄。” 管家恭敬应下。 因为在宋宅门口打不到车，章璇玑走出别墅区的同时，突然收到了李葭昕发来的消息。 自从上次加上好友，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聊天。 “章小姐，今天有空吗？” 对话框中显示出李葭昕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章璇玑本来是打算一会去工作室看看的，但她思索了几秒钟，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有空，李总监有什么事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就接到了李葭昕打来的语音电话。 电话中，李葭昕嗓音一如既往的飒爽。 “章小姐，我想约您见个面，您现在方便吗？” 她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上有个项目，想跟您谈一谈。” 闻言，章璇玑有些出乎意料。 她本以为李葭昕会介意她坐过牢，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跟她谈项目。 天成怎么说都是业内游戏产业的巨头，如果溪婉能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在业内也算打响名气了。 思及此，她没有犹豫，欣然答应。 二十分钟后，章璇玑如约抵达约定好的咖啡厅门口。 李葭昕已经在里面等她了，见她过来，站起来招了招手。 “章小姐，这里！” 章璇玑微微一笑，走过去落座。 她身上还穿着上午那件浅色针织长裙，外搭毛呢大衣，看上去温婉可人。 对比李葭昕的西装长裤，她还真像是只过来喝咖啡的。 不过两人都不在意这些，简单问候两句就进入了主题。 李葭昕将一份文件推到章璇玑面前，介绍道。 “这是我们公司准备开展的新项目，一款3D武侠游戏，大致的游戏框架以及方向已经有了，但是很多细节和内容还没有确定。” “上次咱们的谈话中，我对你的观点很感兴趣，所以我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天成是游戏大厂，旗下每一个项目都是炙手可热的，单拎出去任何一个，好几十家公司都要做争得头破血流。 但章璇玑却并没急着答应，而是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她很清楚，溪婉只是个小工作室，体量有限，而且目前还在跟光阳进行合作。 即便她很想接下天成这个项目，但那也要看溪婉能不能吃得消。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 如果天成这个项目周期太短，耗费的人力物力又太大，溪婉不仅吃不下，最后还要赔偿一大笔款项，得不偿失。 服务员适时端来两杯咖啡，浓郁又苦涩的醇香味道伴随着热气蔓延开来，光是闻一下就令人精神不少。 半晌后，章璇玑合上文件，她扬起绯唇，心中已然有了把握。 “李总监，这个项目清婉接了。” 她的嗓音清脆好听，而且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李葭昕不禁眼神一亮，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我很期待这次跟章小姐的合作。” 章璇玑检查合同没问题后，利索地签了字。 “李总监，合作愉快。” 天成项目书的签订，让溪婉每个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能够跟这样的游戏大厂合作，对他们来说是一份十足的挑战，但同样也是一份十足的肯定。 原本预备在月末才能完成的光阳公司动画宣传短片，他们足足提前一周赶了出来，就是为了专心开展天成的项目。 路子野更是像是有用不完的牛劲儿一样，每天都斗志昂扬的。 于是，他就被章璇玑拉着来做背调了。 米洛游戏公司门口。 路子野左看看右看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璇玑姐，咱们怎么还要负责做背调啊，这活儿不应该天成他们自己干吗？” 章璇玑递给他一杯咖啡，开口解释。 “李总监临时有事过不来，反正就是个小事，我们顺手就帮了。” 要不是李葭昕，溪婉也不可能拿到这个项目，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她都该帮这个忙。 说罢，她走进米洛公司找到前台，将工作牌递过去说明来意。 “你好，我预约了设计部王总监，请问他在几楼？” 她今天绑了个利落的丸子头，白色衬衫加奶咖色长裙，看上去甚是简约干练。 前台抬起头便看见拥有一双潋滟桃花眼、明眸皓齿的美女正温柔地盯着自己，一时间被惊艳的说不出话。 待反应过来后，她羞得满脸通红。 “王、王总监是吧？请您跟我来！” 前台手忙脚乱地将工作牌还回去，暗暗懊悔自己刚刚失职的行为。 章璇玑道了声谢，收起工作牌准备跟上去，转身却突然被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拦了去路。 只见男人紧皱着眉头，上来就指着前台的鼻子骂道。 “你是不想干了吗？什么人都敢往公司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