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 第97章 封大当家 封大当家早听人说过一句话的:多行不义事,气运自到头。 可他不信。 他信的是:刀快拳硬,生死有命! 就凭着这股子狠劲,多少的刀风剑雨都叫他闯过来了。 到如今闯下这般家业,还得了贵人赏识,这太湖之上除了那几位同样为贵人办事的,谁人敢不给他几分面子,尊称他一声爷。 所以当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兀突突冲进议事堂时,封大当家只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如此跳梁小丑也敢来他面前找死了。 而且能不动声色的摸到这议事堂来,这两人就算是有点本事的,今日也必须得把小命留在岛上了。 “真人,他们看着不像是有事啊?咱们是不是先撤?” 青竹二人跟两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见堂屋内的三位当家坐在椅子上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们,青竹一时间也有些迟疑了。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不都看清楚了的嘛。这样,你先收拾近处这位雷三当家,他功夫最差。” “臭道士,你找死!” 月应真人这话刚落,雷三当家便暴怒着腾飞而起,抽出佩身兵器直取月应真人面门。 月应真人忙往青竹身后一躲,雷三当家正要提一口气挥出兵器,忽觉手脚提不起劲儿,一个趔趄跌在青竹身旁。 嗯?这人怎的还送上门来了? 青竹忙三两脚将雷三当家的兵器踢开,见他要反抗,又朝他脑袋踢了一脚,将他脑袋踢的嗡嗡作响,月应真人这才拿了根绳索跳出来,按住雷三当家的就开捆。 转瞬间的功夫,三弟就没头没脑的被缚了,封大当家、余二当家当即就要勃然而起,出手将这两个小毛贼拿下。 然后他们这才发现手脚发软,提不起劲儿,恍然明白三弟为何会如此不济,原来是中了招了! 再想起刚刚下面的人报上来的小葫芦岛那边出了事,心头不由起疑这两人也是朝廷的人。 “啪!”封大当家心头微惧,猛的摔碎了一个茶杯,大声喝道:“哪里来的无胆匪类!竟然下药!吴六,还不快快进来助我擒贼!” 青竹一听那边在喊救兵,连忙提着剑就要上,月应真人手上不停,见状连忙拦了一句:“别动兵器,他们不是你对手,就他们的性命贫道有用!” 青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长剑插回腰间,反手提了根长凳冲仍坐在椅子上的二人而去。 大哥叫的人迟迟不来,说不得也中了这两人的招了,自己再不动手只怕要坐以待毙,余二当家也顾不得腿脚发软,当先朝着青竹扑来。 青竹二人原想趁着他们几人不备,偷偷摸摸搞偷袭的,可这堂屋颇大,他们三人坐的地方离门口太远,这才只能仿佛有恃无恐般大咧咧走进来叫阵,其实青竹一点底气也没有。 此刻牛高马大的余二当家袭来,青竹下意识的便往旁边躲开。见余二当家反应迟钝,这才飞起一脚朝他身后踢去,恰踢得余二当家一个趔趄,栽倒在了月应真人身旁。 “女居士悠着点来,贫道这个还没有捆好呢!”月应真人又一脚将余二当家踢远了点,自己手上绑人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真人没听到他们在喊人了?再不搞快点,其他水匪冲进来可就麻烦了!” 青竹原对自己的功夫没有半点信心,此刻轻松搞定两位当家的,自信心瞬间增强不少,自然是想着越快解决越好,于是一刻不停的朝封大当家袭去,准备速战速决将他也处理了。 封大当家从刚才也看出来了,这女子根本没什么本事,功夫粗浅的很! 如此跳梁小丑竟然也敢来他跟前比划,封大当家怒不可遏,当即取出匕首就朝自己大腿扎去。 血流如注,巨痛袭来,好歹冲抵了些身体的疲软感,恰青竹挥舞的长凳挥至面前,封大当家反手便死死捏住,猛的往后一推,直接将青竹击退了几步,手中长凳也摔在了地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青竹握拳而上,封大当家以铁拳回击,又起身一脚直接将她踢到了屋外。 青竹跌在院中,赶忙爬了起来,将长剑执于身前。 她右手几乎感觉被击碎一般,被踢中的地方也止不住的生疼,又见她嘴角有一丝鲜血流出,那是为忍住疼痛而生生咬破了下唇。 眼见着那封大当家一边将自己大腿上的匕首抽了出来,朝他另一条腿上插了一刀,一边一步步朝她走来。 弱者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凭着本能就知道自己打不打的赢。 巨大的威压袭来,青竹毫不犹豫取出怀中的小白玉瓶,推开瓶盖就将药丸一口吞下。 虽说答应了月应真人尽量留这几人性命,可如今的情况已然不同,她再不用剑,死的就只会是自己。 许是那药丸还没生效,又或是月应真人夸大了药效,青竹执剑而上,再一次被封大当家轻松击败,若不是她躲闪及时,只怕已命丧当场了。 青竹再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封大当家已至面前,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就要直击她天灵盖而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电光火石间,青竹仿佛看见从堂屋里蹿出个虚影,转瞬便已蹿至封大当家身后。 下一刻,封大当家已双目流出血泪,直挺挺朝后倒了下去。就算青竹一直睁眼看着他,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死的。 青竹挪了挪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周身杀气凛然的月应真人,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没认识过这人似的。 她就知道,这道士神神叨叨的,定然是有什么依仗的!虽想过他定然功夫不俗,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高手! 只是他此刻瞧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复杂难言。 虽说是他救了自己,可青竹能感觉到,他并不怎么高兴,甚而对她也隐隐露出了几分杀意。 两人正沉默间,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院外叫喊:“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朝廷的军队上岛来了……咦,吴六你们歪在地上干甚?还不快起来。” 月应真人神色复杂的看了青竹一眼,终于是被她目光中的镇定和她从头到尾都未曾躲闪过的勇气所钦佩,放下了心头最后一丝杀意。 于是青竹就见着他神色几变,惊呼了一声:“女居士怎的将大当家的……哎呀呀!好歹留他一条性命啊!” 堂屋内的二、三当家被捆成个粽子,正挣扎不休,忽闻院子里传来此言,顿时皆顿住了。 那女魔头竟功夫如此高强,连大哥都栽了,他们再挣扎,别惹的那女魔头再动了杀意。 院门外,水匪们的拍门声越发急促了起来。虽他们畏惧几位当家的威严,但只怕破门而入也就是这一时片刻的事。 院子里,月应真人又恢复了那松弛的模样,朝青竹笑咪咪的低声道:“你还不趁着现下乱糟糟的一片,去找着你的同伴赶紧溜? 否则等朝廷大军杀进来,届时两方厮杀起来,你们若不小心被乱军误伤了,那可真就是冤枉了。” 又指点了青竹该如何去二当家的住处。 说真的,看人眼色这种事,再没有比高门大院里出来的人更懂的了。青竹在陈家活了这么些年,自然立马明白了月应真人演这一出的意思。 “青竹谢过真人今日之恩,这大当家自然是青竹杀的,旁的青竹也一概未见,请真人放心。” 月应真人满意的点点头,自回转去堂屋内办事不提。 青竹刚刚其实是被大当家打的有些动弹不得,此刻又因腹内忽而似有团火在烧一般,因此迟迟跌坐在地上。 此刻见月应真人愿放她一条生路,也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从狗洞那儿原路退了出去,垂手提着剑,连忙朝着月应真人指的方向赶去。 …… 小守卫虽应下了秦琴带她出逃的事,可这事毕竟风险太大,还需要寻找到合适的时机。 现下他也怕二当家的回来撞见了,不敢在屋里多待,与秦琴腻歪了一会儿就收拾了出去了。 二当家的虽护住了秦琴,可也没把她太放在心上,连安排人给她送洗漱的热水,早晨的吃食都忘了。 还好小守卫安排杂役给她端了些热水、早食来,让秦琴好歹洗漱一番,勉强收拾整齐了。 杂役端来的早食早就冷了,可人肚子饿时,哪里还有的挑拣。秦琴正端了碗稀粥准备喝上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呼喝喝的打闹声。 秦琴心头害怕,连忙将碗放下,起身就想躲起来,却见房门“啪!”的一声被人踹开,青竹衣衫凌乱、青丝披散,眼中红通通一片,手中的长剑还滴着鲜血,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般,一脚跨了进来。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缴械投降 “琴儿,走了!” 青竹开口一声喝,便是给秦琴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要知道未见到青竹前,秦琴再惊再怕,却一滴真心的泪也不曾流过,只憋着一股子劲儿,想法子在这水匪窝里活下去。 此刻突然见了青竹,顿时有了主心骨,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正哭哭啼啼要上前,可下一刻,她就看出了青竹的异常,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里的血红,浓的似要滴出血来。 “青竹,你这是怎么了?”秦琴忙拉了她的衣袖问道。 青竹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不仅周身灼热的似烈火焚身一般,脑子也是一阵清醒一阵混乱的。 她估摸着多半是那颗药丸的问题,从一路过来与遭遇的水匪们对战结局可知,月应真人那药,虽然吃了身体难受的紧,但效果倒是不假的。 她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几人,又伤了几人,只知道自己现下厉害的可怕,是极有把握带秦琴一起逃出去的。 不过此刻青竹没空解释太多,只对秦琴道:“我这模样虽瞧着吓人,但却是无妨,应该很快就好。现在这岛上乱糟糟的一片,到处都是四散逃命的水匪,咱们也赶紧走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 “青竹,等等!”秦琴一把拉住了青竹的去势,连忙带着她进了卧房,又从衣柜里拉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对青竹道:“我搜过这屋子了,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就这个箱子里不知是装了什么好东西,还特特的上了锁了。” 言下之意是这箱子里多半装了些好东西。 青竹一身的躁郁正无处发泄,闻言左右环顾一圈,立马上前一步,从墙上取了一把余二当家珍藏的大刀,抬手用力一挥,刀刃蹦出些许火花,铁锁便应声而落。 秦琴立马上前将箱子盖儿一推,顿时惊呼了一声。 只见箱子里珠光闪闪,晃的人眼前一亮,不知里面装了有多少金银财宝之感。 但再一细看,才发现这里面其实大多是一些银锭子、珍珠、玛瑙等物,还有少许金锭,并一叠银票。 但这也远远超出秦琴的想象了。 “怎么办,这要不要……?”秦琴极激动的问道,她虽极想拿,但又怕青竹嫌弃这是不义之财。 青竹当先一步将那叠银票拿起来揣入怀里,又让秦琴把那几个金锭子装上:“傻了吗?银钱都不拿?还傻愣着干啥,赶紧的装了走了,等回去了咱们再分!” 秦琴一边狠狠点头,一边双眼放光的将那几个金锭子装入怀里,待还想去拿些其他的时,却被青竹一把抓住手腕拖走了。 “贪多嚼不烂,就这些能带走就不错了。再耽误一会儿与乱军撞上了就糟了!” 青竹爱钱却不贪心,忙带着秦琴快速沿着来路离开,想着先逃到岸边再说,届时岸边只要有小船,或偷或抢,总是有办法的。 可她二人刚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就追上来了一人,青竹心头戾气横生,提剑就冲了上去。 秦琴躲在一旁观战,待看清追上来的竟然是那小守卫,不由地眉头紧蹙。 她约莫知道这人追来是为着什么,便有些恨上了自己,早上这么着急忙慌勾搭上这人做甚! 秦琴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去哄哄他,要是他伤了青竹可怎么办? 可不一会儿秦琴便发现自己担心的有些多余了,此刻的青竹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力大无匹,身形又灵活,与小守卫越打越痛快,脑中却也越发混沌,只一个念头,要将眼前之人斩杀才可逃出生天! 就算秦琴不懂功夫,此刻也看出来了,这小守卫根本就不敌青竹,目前不过是勉力维持而已。 秦琴刚放下一颗心,还有功夫将怀中的金锭子紧了紧,正等着青竹将小守卫打败后继续逃窜,就见小守卫已身中一剑,跌落在地上。 青竹抬起手中软剑就要一剑了结了他! “青竹,留他一条性命!”秦琴下意识的高声惊呼出一句,眼看着青竹手上去势停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给我滚!”青竹朝小守卫厉声喝道,又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恢复一些清明。 那小守卫却挣扎着想爬起来再战,吐出一口鲜血,一字字道:“你把她留下。” 秦琴一听,顿时气了个倒卯,立马凶神恶煞跑上前来大骂:“我好心救你一命,你这水匪竟然还要将我留下,真是个黑心烂肺的水匪!” 那小守卫脸上顿时起了焦急之色,见秦琴扭头要走,忙道:“你不是说要我带你一起逃出去,过平凡夫妻的日子?如今岛上正乱,咱们正好可以逃脱了!” 秦琴边逃边回过头冲他嚷道:“青竹都来了,我还需要你做甚?你一个水匪朝不保夕的,先别想着找媳妇儿了,逃不逃的出去还两说呢。” 嚷完这句,秦琴回过头不再看那小守卫,只跟着青竹一路奔跑,满心都是要逃出生天的喜悦。 却不知道恰是因她失声高喊出的那几句话,为后来人指明了方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说陈肃昇带着这群杀出了血性的将士上岛后,没打一会儿,他就发现了异常。 此处的水匪,除了外围遭遇的那一批像是正紧水匪外,再往里走一些,遭遇的水匪就陡然变了一个模样。 再不是散乱无章,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而是攻防有序、指挥有度的正规部队。 陈肃昇是军营里出身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头顿时警铃大作,再不敢轻敌,连忙令众将士也结成阵型,攻防一体稳步向前推进,又忙派人通知许知府增派人手。 许知府带的府兵就在旁边的几处水岛,闻讯很快就赶了过来。 手中所统将士人数大增,陈肃昇心头底气到底多了些,这才指挥众将士加快速度推进。 好歹先冲破对方的阵营,让他们乱了阵脚再说。 许知府在后面瞧着,隐约也察觉到了点问题,这岛上的水匪,怎的瞧着跟军营里的士兵似的?怪不得陈将军要增兵,只怕有场恶仗要打。 是的,谁都以为有场硬仗要打,可结果刚打了一半,待冲破了中间地带,进入岛中心位置,遭遇的水匪又变了。 郑元容一刀格开水匪的攻击,反手了结了敌人,连忙靠近陈肃昇身边,神色警惕道:“将军,小心有诈!按理说咱们已靠近核心地带了,他们的防守应该越发严密才对,怎的倒下起了软蛋?一个个似软脚虾似的?” 郑元容话音刚落,对面的敌人跟听见了这话似的,应声纷纷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兵器也拿不稳,骨碌碌顺着身体就滑溜在了一旁,倒把陈、郑二人吓了一跳。 而这次来剿匪的朝廷将士大多都没上过战场,只听说过缴械投降这词,却从没见过真章,还以为这就是了。 于是不免有人在心里嘀咕,原来打不过就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撒手把兵器一丢就成啊? 可这样式的投降也太没脸了吧!看来这战场还是得少上,自己丢不起这人啊! 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士却是知道对方这架势不对劲,忙往后退了几步。 陈肃昇大概也看出来这群水匪似乎是中了毒了,正想着难不成这岛上还有第三方的势力在,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那人是谁?!” 陈肃昇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身着道袍之人,手中似乎还提着个什么,正悠悠闲闲朝他们走来。 因这场景实在是诡异,众人刚警惕地握紧了手中兵器,就听得陈将军朝来人唤了一句:“月应真人!” 下一瞬又听得地上众水匪哀嚎道:“大当家!” 众人这才看清,那道士手中提着的,正是一颗人头。 嚯!这哪里来的道士,这般凶残!看这架势是把这岛上的大当家都宰了! 不过,怎的似乎还跟陈将军认识?也不知是敌是友? 众人正心思各异,便见那道士施施然行至近前,一派仙风道骨的捋了捋长髯,朗声道:“陈将军,好久不见。” 陈肃昇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熟人,也搞不清这真人是敌是友,只问道:“真人不在道观修行,缘何会出现在此处?” 月应真人将封大当家的人头丢在地上,拍了拍双手,叹道:“修道之人从不讲究居于一隅苦修,而是要四处游走,才可见众生,见世情,得大道真谛。 贫道日前云游至此地,恰被这群水匪掳至岛上,好容易今日才趁乱逃脱了。” 然后就杀了这里的头儿? 众人看了看地上的人头,再瞧了瞧通身干净整齐的月应真人,缓缓点了点头,表示信你才有鬼了。 可月应真人仿佛丝毫不曾看到他们怀疑的目光,自顾自说道:“修行之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顺应天命行事。 贫道云游至此,观天象,知此地有灾祸为患,好在又窥见一丝破解之法,这才以身入局,不想竟能助将军一臂之力,也是道法机缘啊~” 月应真人一番神神叨叨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唬住其他人,只陈肃昇并不太信鬼神之说,又问道:“这人是真人所杀,那这群水匪似乎中了毒,也是真人的手笔?” 月应真人广袖一挥,神态傲然:“将军谬矣!贫道乃修行之人,从不做杀人放火等事,这些都是另一位侠士的手笔,贫道前来只是特为将军指点一下迷津。 将军乃得天厚福之人,遇事自有贵人相助,遇难成祥。说来这侠士还替将军俘获了这岛上的另两位当家,将军派人一探便知。” 就因为陈将军是福将?所以他上赶着来送人头? 众人自然不信这话,可这道士的话又实在是说的太满,又免不得怀疑他们难不成真跟了个福将? 虽不信真能有送人头这等好事,可事实眼睁睁摆在眼前,又叫人不得不信。 当派去打探的将士将余二当家和雷三当家抬出来时,众人便知,他们这次可以凯旋而归了! 前人连影儿都没摸到的水匪老巢,他们一来就捣毁了好几个! 陈将军当真不是凡人,乃天生福将啊!跟着他,建功立业那是指日可待啊! 众人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可陈肃昇等几位官场敏感度较高的,神情并不算轻松。 尤其许知府瞧着那两位被绑成粽子的匪首,竟瞧着一人有些眼熟,忙凑到陈肃昇耳边耳语了一番。 陈肃昇听得眼皮直跳,连忙让人将两位匪首押回议事堂严密看守,又向月应真人问起那侠士现下何在? 若是这里面涉及到了朝中之人,只怕那侠士行侠仗义是假,想借刀杀人才是真。 月应真人将下药杀人这一摊子脏水全泼到了青竹身上,自然不可能说实话,正想着再胡诌一通,却忽闻得一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肃昇并月应真人顿时脸色一变。 旁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月应真人也阻拦不及,陈肃昇已奔了出去。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相逢 陈肃昇当先追了出去,郑元容等人以为将军是又发现了什么敌情,连忙也追了上去。 于是当陈肃昇终于发现了那个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身影,刚追上去想拥住她,却差点被青竹一剑刺穿时,出身将门的周竞毅忙飞奔而上,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陈肃昇拉了回来,又一脚将青竹踹飞至几步外。 “你们别打她!青竹说了的,她马上就会好的!” 因半路上青竹突然发了狂一般四处追着水匪砍杀,秦琴害怕她连自己也砍,只得一直远远坠在青竹后面,等着她清醒过来。 此刻突然见一群身穿铠甲的军爷冒了出来,且似乎要对青竹不利,秦琴也顾不得害怕,连忙跑出来拦在青竹身前。 待要再求,就见先前踹了青竹一脚的军爷被另一人狠狠揍了一拳,且那人还怒吼道:“谁他妈的敢动我媳妇儿!” 秦琴听着这声音耳熟,忙朝那人看去,亦不由得惊呼道:“陈大爷!” 周竞毅挨这一拳力道可不小,但见陈将军如此发怒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挨这一下实在是冤屈。 谁能想得到,这疯婆子是将军的媳妇儿啊!还会出现在水匪的老巢!而且不是说将军还未大婚嘛! 郑元容、裴松青等人脸上的诧异之色也是收都收不住,纷纷往那仍旧在对着空气挥剑的女子看去。 似裴松青这种脑筋转的快的,立马隐约有些猜出来了将军为何连破几处水匪巢穴都不满意,非要往这岛上来。 只怕将军是特来寻这女子的! 可是看这女子的情形,怕不是被水匪逼迫的……疯了吧? 一旁陈肃昇已连喊了青竹几声,见她仿佛丝毫没有认出自己,这才着急上火的将秦琴逮过来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才见着青竹没一个时辰。”秦琴也焦急道:“起初刚见她时,她还好好的,虽然形容有些躁郁,但还能同我有商有量。 可没多久青竹便有些神智不清楚了,明明有些水匪都没来招惹我们,青竹也要追上去把人杀了才肯罢休。现下更是连人也认不出了。陈大爷来了便好了,快想法子救一救青竹吧!” 说完秦琴再没忍住失声哭了出来,陈肃昇正气恼她哭的烦人,想让她滚到一边去哭,谁料秦琴的哭声似乎又刺激到了青竹,提剑就朝陈肃昇挥来。 陈肃昇连忙喝止旁人不准再插手帮忙,又怕自己出手失了轻重伤了青竹,只能不停狼狈不堪的躲闪着。 陈肃昇一味的躲闪,青竹却是招招都下的死手,没一会儿功夫陈肃昇就因躲闪不及被砍了几剑。虽说有身上的铠甲挡了挡,也多少受了点伤了。 这可给一旁观战的众人急的不行,照这样下去,将军迟早要出事!陈肃昇是他们的主将,此次领军剿匪成果斐然,平素又颇得圣心,若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将军出事,回去没一人能交差的! 好在裴松青刚才就看出来了点门道,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试探着上前冲秦琴大声吼道:“这位姑娘得罪了!麻烦姑娘冲在下哭嚷几句!” 说着便一手轻轻抓了秦琴的臂膀,作出一副要掳人的架势,又一边仔细观察着陈将军那边的情况。 秦琴虽一脸茫然,但还是配合的哭喊了几句,甚至还作势挣扎了几下。 果然,青竹那边立马就有了动静,闻声立马抛下陈肃昇,扭头便冲裴松青杀来。 “将军,夫人还有一丝清明,还知道护着这女子!”裴松青连忙喊道。 众人见状大喜,如此只要他们分别上前依样画葫芦,依次将那疯婆子引来追杀,用车轮战耗得她精力用尽,再将其俘虏,岂不就两全其美了? 唯有一路跟过来的月应真人脸上神色不定,看不出喜怒。 秦青竹这模样,显然是已经吞了自己给他那药丸子了。 月应真人素擅炼丹,对于火候、用量的把控十分自信,按说他那药丸子按说虽会使人躁郁、易怒,但绝不至于让人癫狂到这般模样。 除非,她另用了些其他致幻性的药物,剂量两相重叠,才会有此效果。 如今释门强盛,道门势微,他原是无心世俗,专心修行之人,奈何其道派的老天师偏偏相中了他,非要他下山历练一番,顺道再弘扬一下道法高深。 月应真人不想在这红尘俗世耗费太多时间,便想着直接从朝廷入手。只要能引得朝中重臣信奉道教,上行下效,百姓自然会被潜移默化。 他才出山门不久,都没料到能这般顺利,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奈何秦居士竟然没能跑掉,而且竟然隐隐有疯癫之兆! 为免影响道心,他从不害无辜之人。 可若是此刻救下她,日后她不小心把自己杀了封大当家之事泄露给了陈将军,只怕再想通过陈将军的路子进入朝堂就困难了。 毕竟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能随手取人性命之人。还是做个有些神神叨叨,但却有几分真本事的道士更容易使人亲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月应真人正犹豫不定,陈肃昇却果决的喝退了众人。 他们想的法子是可以保证无人伤亡,唯一就是要把青竹当猴一般戏耍! 青竹既然还记得护住秦琴,他便不相信青竹真的丝毫认不得自己了! 若这人是母亲也就算了,一个秦琴,也想排在自己前面?做梦! 陈肃昇心中妒海翻浪,根本不听他们什么“夫人如今只认这女子”的混账话,心头一横,回过头嘱咐周竞毅:“我一会儿上前将夫人缚住,你伺机用绳子将夫人双手捆住。千万注意别太用力!” 周竞毅正想着这捆人不用力捆紧,哪里能捆得住,转瞬间便见陈将军直接空着手就冲了上去。 “将军!”众人惊呼一声,只见陈肃昇毫不犹豫的拼着肩上挨了青竹重重一剑,终于贴身将青竹紧紧抱在了怀里。 “青竹,你他妈别给我开玩笑,你说的是要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的,不是来这鬼地方遭罪!你他妈还要不要找你爹娘了!”青竹此刻的力气大的出奇,陈肃昇努力压制着挣扎不休的青竹,开口吼道。 青竹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似乎是认清了面前这人是谁,停滞了片刻,但下一刻双眼又被阴翳重重蒙住。 她正要再发作,周竞毅已眼疾手快将她双手反捆了起来。 眼见着青竹的手腕被粗绳勒的发红,周竞毅的目光直接飘开。他发誓他减轻了力道的,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这话! 陈肃昇捂着肩膀退开,正想着要赶紧将青竹带回嘉兴救治,恰在此时,月应真人忽而出现在青竹身后,手中执一根长长的银针转瞬间便插入青竹后颈处。 “陈将军,贫道略懂些医术,女居士这是入了幻境了,再不将她唤醒,只怕会彻底迷失在幻境中。贫道且尽力而为,一切就看女居士的缘法了!”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引荐 月应真人制住了青竹,但也只是让她暂且昏了过去,并没能真正把她唤醒。 大部队还在收编战俘,打扫战场,临时被征调的小船上载着陈肃昇等人却已飞快的往嘉兴府驶去。 “真人,内人的情况如何了?”船舱内,陈肃昇围着躺在船板上的青竹和跪坐在青竹身边施救的月应真人急的团团转。 周、裴二人押着余、雷二位匪首并封大当家的尸身在后面的战船上,这小船上只有郑元容、秦琴并几个士兵陪着。 郑元容为人亲和,又爱八卦,坐在角落里没一会儿就和秦琴相熟了起来,悄声问着陈肃昇与青竹的过往。 “那姑娘,果真是将军的正头娘子?我们都是一同在锦衣卫里任职的,可从没听说过陈将军几时成了亲。” 秦琴一心扑在青竹那边,奈何郑元容一直拉着她蛐蛐咕咕的说小话,秦琴只能不时的应他两句。 但这事确实有些涉及到了青竹的私隐,秦琴只能十分官方的回答道:“青竹爹娘没同意将青竹嫁给陈大爷。” 哦?那就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奈何父母不许喽?那大爷喊的这一声内人,到底还是唐突了啊。 郑元容又待再问,那边月应真人已收了针,十分疲惫的瘫坐在船板上,长舒一声,带了几分保守道:“幸秦居士福缘深厚,得天厚爱,贫道幸不辱命,暂且稳住了女居士的心神,剩下的就看秦居士自己的求生欲了,寻常情况约莫一日功夫就能醒过来。” 陈肃昇一听这话,不仅没松一口气,反倒是惊恐不已,忙不迭的道:“不行不行,不能靠她自己!万万不能靠她自己,她是靠不住的!求真人再想想其他的法子,陈某感激不尽,必有重谢。” 月应真人好脾气的宽慰道:“陈将军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秦居士心性比寻常人更加坚毅,说不得要不了一日的功夫就能醒来。只是可能醒来后初时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日子……” 一旁的郑元容也觉得将军有些过于担心了。没想到平日里跟个霸王似的陈老大,面对嫂子时还会是这样子,可真叫人意外。 陈肃昇见月应真人似乎不以为然,可青竹的情况又不能叫外人知晓,干脆也不再多说,直接祭出自己的拿手本领。 “真人,您若有法子能主动唤醒她,请务必不要想着俭省,统统都给她用上,所有花费,陈某必定十倍酬谢于真人。 且陈某在此应真人一诺,只要真人能将内子唤醒,日后真人若有所需,陈某必定义不容辞,听凭真人差遣!” 陈肃昇这一诺就许的有些大了,不仅旁观者们震惊不已,就连月应真人也有几分动容。 他是有法子能主动唤醒秦居士,但代价稍微有点大,若没有必要,他是不会做的。 可陈将军这焦急的样子,倒不像是无的放矢。而且说起来秦居士如今这模样,也有自己一分因由,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若是陈将军真能舍得,这倒也是个了结此因果的机会。 月应真人到底还是抵不住诱惑,请了陈肃昇去船舱外说话。 “此处并无旁人,陈将军可否告知贫道,为何非等不得这一日的工夫?” 陈肃昇本是死马当活马医,一听这话便知道他果然是有其他办法,连忙道:“不是陈某等不得这一日工夫,而是内人……她实在不是一个贪生之人。” 月应真人见事情果然另有隐情,也不再细问,转而说起了青竹的病情:“陈将军不知,秦居士估摸着是短时间内连续用了迷幻、狂躁之特性的几类药物,致使她此刻体内药性冲突,难纾难解。 贫道方才已用银针将其体内药性中和掉了大部分,只剩下部分残留还需秦居士自身化解即可。 咱们原只需等着就好,可若非要此刻就将秦居士唤醒,除非将其体内毒素彻底排除才可。” “那真人可有法子可以彻底排除内子体内毒素?”陈肃昇连忙追问。 月应真人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傲然的抬了抬下巴:“自然。世人只听过释门吹嘘他们有易筋洗髓的功夫,却不知道我道门中也有一至阳至纯的解毒圣药,一枚入体,百邪不侵,不管身中何毒,都可一应化解!” 当然没有那么神奇的丹药,可他若不把事情吹的玄乎一些,又怎么能狮子大开口呢? 陈肃昇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概应了下来,且十分上道:“不知如何才能求得圣药,但请真人明示。陈某不才,家中略有余粮,愿勉力而为!” 也就是说只要你开口要价,我必然应的。 月应真人确实是狠狠的心动了,但到底是正事要紧,他所求更大,只能暂且在心底念几句“福生无量天尊”,然后谢绝了陈肃昇的向道之心。 “实不瞒陈将军,这圣药属实十分难得,难的不在炼制,而在其中所用之物实乃世间罕见的天才灵宝。 贫道当年曾集齐过一炉,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方才得这一枚,炼成之日贫道曾许下宏愿,这圣药绝不私用,必要用在弘扬我道门之途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所以说这道士什么意思?不要钱财,要我替他弘扬道门? 好在月应真人也觉得吹嘘的差不多了,直接进入了主题:“陈将军若要此药,必要应在此诺上,否则贫道只怕道心受损。” 陈肃昇着急的连连点头,只想让他赶紧划下道来,到底要怎么着,一二三四说清楚。 月应真人不紧不慢道:“陈将军此次旗开得胜,战果显着,届时凯旋而归,风头无二,只要将军回程时带上贫道,在朝中再代为引荐一二,令贫道可以弘扬一下道法即可。” 为何引荐?必然是因为月应真人在此次战事中有突出贡献,这必然就要分一分主将的功劳。 到底是主将指挥得力,还是真人策应有功,战报如何写,结果截然不同。 一切就看陈肃昇是选仕途通畅,还是选心上人了。或许他也可以等一等,等秦居士自己醒来。 月应真人心知这世上的男子大多貌似痴情无比,为了红颜一掷千金也毫不手软。但若要拿仕途,前程,身家性命与之相比,再出众夺目的女子都会顿时黯然失色。 他那枚圣药虽有吹嘘成分,但也确实是难得的珍品,要他拿出来也是好一番肉疼的,所以陈肃昇应或不应,他都无所谓。 月应真人心道,只怕陈将军要为难上一阵了,自己在这儿一味的吹风,还不若回船舱去歇一歇。 “好,我应了!” 谁料月应真人话音刚落,陈肃昇立马就开口应了下来,嘴角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住。 “真人不知,陈某也受了些重伤,只是为稳固军心,强忍着而已。 真人医术高明,非凡夫俗子可比,又在此战中策应有方,若是圣上近日召回,陈某估摸着也没法赶路的,届时就有劳真人随同大军回京,代陈某向圣上说明其中缘由。” 把你引荐给圣上,如何?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醒来 青竹已经醒来十来日了。 说起来死里逃生,可青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陈肃昇日日拘在这嘉兴府知府暂借出的私宅里,哪儿都去不了。 明着说是调养身体,实则与被拘禁无异。 且她醒来后一直没见陈肃昇露过面,只有秦琴来看过她几次。 从秦琴那儿,青竹获悉自己是如何被救的,还听说了秦老爷被水匪砍了一刀之事,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如今正在家中养伤,让她也放心了不少。 这宅子里的下人待她十分恭敬,又处处考虑的细致周到,也不拘着她请秦琴来说话。 就算是青竹故意说要请个说书的女先生,或是请一台戏班子入府来热闹热闹,又或是想吃什么稀奇难寻的,也立马有人安排妥当,叫她想发难也找不到由头。 总之就是只要不出门,想做甚都没人管,但若要出门,便会有一堆护卫围过来,一脸为难的拦着她,说是将军有令,嘉兴府现下有些乱,不让夫人随意出门,要什么自有人采买回来。 丫鬟们还会凑上来补充,将军还说了,请夫人安心在府里将养,待陈将军料理好相关事宜后,自会回来陪夫人出门散心。 都是下人苦出身的,青竹自然不会去为难这些人,但主事之人避而不见,她便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宅子里将养身子。 可她还不信了,陈肃昇能一辈子关着她不成?秦琴也说了,他是领兵来剿匪的,匪剿完了自然要走!她等得起! 再说将养将养,她如今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还有什么可养的?! 是,起初醒来时,她是跟大病初愈了一般,连风吹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可这次养病,就跟吃了大补药一样,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没多久便感觉恢复正常了。 她觉得自己如今比之前的情况还要好上一些,这两日晨起练武,招式使起来颇有些行云流水之感,想来身手应该进益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秦琴吹的神乎其神的那颗陈肃昇从月应真人那儿特特求来的圣药之故。 思及此,青竹不由的有些后怕。 这月应真人也不知是不是个正经道士,他手里的药这样霸道,可轻易再不敢乱吃了。 她犹记的那日吃过药丸后没多久就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之后更是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如罡风吹散,又如烈火灼身,思绪混乱,头疼欲裂。 直待得一股淡淡的药香将她缓缓从混沌中引了出来,这才五感归位,六觉回笼。 后来听秦琴说起,才知道自己竟然发了狂性,胡乱杀了不少水匪,还伤了陈肃昇。 若不是月应真人及时赶到救了她,说不得她就这么疯了也是有的。 可月应真人救她是因着陈肃昇的面子,以月应真人这人的脾性,青竹能猜到,陈肃昇定然许了他不小的好处。 听得此事时,青竹在心底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再遇到陈肃昇,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这世上果真有那般机缘巧合之事?偏偏她来了这里,朝廷就派了陈肃昇做这剿匪将军?就算有,她也不信这其中陈肃昇没有存着几分刻意。 可当日她也是拿出一番决心来才能把话说的那般决绝,再要相见,青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硬起心肠来拒绝陈肃昇的一腔热忱。 而且秦琴每回来,都明着暗着为陈肃昇说项,不是可怜陈大爷一片痴情无人识,就是指责自己对感情太过冷漠。 青竹原就心烦,秦琴又一味的添乱,要不是如今青竹想知道外面的事,还得从秦琴这边来,她早揍人了。 这一日秦琴又递了帖子上门来,可今日却是来跟她辞行的。 “你们真要舍了这里,往别处去过活?” 天气冷了,秦琴身体娇弱,青竹在暖阁里招待的她,一边递给她茶果点心,一边让丫鬟去把自己日常吃的燕窝端来给她吃。 秦琴在这儿做客已是熟门熟路,因此也不客套,吃着茶果笑道:“这里我是没什么感情的,也就是爹娘觉得难舍故土。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杨生死了,舅舅家一直来胡搅蛮缠的讨说法,闹的我爹娘无法安心养病。 可我娘又觉得他们死了儿子,也是可怜,不忍心再去报官,倒被他们拿捏住了。 我便想着左右秦家在这里也没甚产业了,几处田地佃给佃户耕种,老宅子留个老仆守着,先去金陵过几年清净日子再说。没想到爹娘竟也同意,只说我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青竹十分羡慕秦琴能一家团圆,也赞同道:“一家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金陵离嘉兴府不远不近,又因着繁华热闹,人来人往,邻里间都带着疏离客气,却也适合你们去暂住。” “正是这个理,金陵城我是喜欢的,不管你以往如何,过不了仨月,一切都翻篇了。不像这小地方,屁大点事能被人念叨一辈子。” 青竹见秦琴一脸的愤愤,这才恍然想明白为什么秦琴会这般容易被杨生欺骗,估计也是因为幼年被拐卖一事一直被人说嘴之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青竹再次点了点头:“这乃世情,非朝夕可改。若不喜欢,走远些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 见青竹认可,秦琴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青竹:“原说着帮你找你爹娘的,结果我们倒还先离开了嘉兴府。” 青竹轻轻一声笑了:“嘉兴府应该不是我的家乡,若不是被拘在此处,我也是要走了的。” 秦琴便挑了挑眉,一脸八卦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陈大爷还忍着没来见你?” 青竹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不知道秦琴怎么一提起这事就兴奋不已。 “唉,你说陈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光把你押在这儿,放也不放,见也不见的。我告诉你,那日陈大爷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喊你做媳妇儿呢!” 正说着,有丫鬟端了两盅燕窝并几叠点心、蜜饯来,躬身道:“将军早吩咐了,夫人若有贵客来,一应吃食备上两份。夫人有何特别想吃的,吩咐奴婢就是了。” “没甚特别想吃的,你退下吧。”青竹有些无语, 抬手挥退丫鬟,端起燕窝一口吞下,又让秦琴也用。 “瞧瞧,这里一举一动都逃不出陈大爷的法眼呢。上一回我吃了你的燕窝,陈大爷立马就心疼上了。”秦琴亦端了盅燕窝小口吃着,笑道:“瞧着吧,你迟早要做了这陈夫人的。” 青竹没好气道:“你屡屡吃亏,便是吃亏在了轻易相信这男女之情上。再不受教,日后还有的苦头吃。” 秦琴忙吐了吐舌头,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子,讨好道:“这是我爹让我拿给你的,说是你救我的酬金。” 青竹坦然收入怀中,这可是她正正紧紧挣的银子,又嘱咐道:“咱们俩分的那些个钱财,暂时别叫人知道了,日后再慢慢的拿出来花用,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我回回来,你回回嘱咐我,再如何也记住了。”秦琴低声道:“这么大一笔钱财,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敢信,连爹娘都没敢说呢。不过若不是有这笔钱财做保,我也不敢就这么带着爹娘去金陵过活,整一千多两银子呢!” 青竹赞赏的看了看秦琴:“你知道轻重就好,这东西都是无主之物,说起来都是贼赃,被人知道了,正紧是要收归官府上报朝廷的。 但军营里也有打扫战场的规矩,不是所有收缴的战利品都要上交,自己也可以私留一部分。我也杀了不少水匪的。” “对啊,所以这些就是咱们私留的了,那箱子里还有好些呢,都是咱们上交的。”秦琴也不想着她们根本拿不走那箱子里剩下的财物,只连忙迎合青竹的话。 青竹又叮嘱道:“这东西虽说是先到先得,能真正上交朝廷的不足半数,但咱们虽有这机缘先占,却防不住被人知道后眼红,尤其是你们一家三口都是些老弱病残,越发要谨慎些……” 秦琴与青竹商议了许久,包括他们一家人去金陵后的打算,以及青竹又计划往何处去寻亲等等。 待秦琴在这里吃罢了午饭,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 …… 嘉兴府知府衙门里,仆役按规矩来向陈肃昇一日三汇报,特禀了秦琴来辞行之事:“……那秦姑娘走时,夫人神情瞧着似有些落寞。” 郑元容与秦琴略有几分面子情,知道她与嫂夫人关系密切,且是嫂夫人在此地唯一的闺中密友,如今她一走,将军又忙于公务无暇顾及,讨不得嫂夫人要恼。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真没搞懂,将军当初那么紧张嫂夫人的样子,怎么自打回了这嘉兴府,反而不回去见嫂夫人了? 难不成是因为介意嫂夫人曾流落匪巢? 也是,不管是否曾受辱,这种事又有几个男子不在意的? 郑元容正暗自揣测着,每日给青竹诊脉的郎中推门而入,陈肃昇忙示意不相干之人退下,郑元容走在最后,听见陈肃昇关切的问道:“大夫,内子今日情况如何了?” 不对不对。郑元容连忙在心底否决了之前的猜测。 就将军如今这样一日三遍的问嫂夫人的情况都不甘心的模样,哪里像是有丝毫嫌弃的?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转变主意 “将军,你真个就准备让月应真人这么回去向圣上禀明战情啊?咱们这次剿匪首战告捷,全赖将军勇猛无比,指挥得力,怎么能全让那道士出了风头得了好!” “可不是!京城里的那帮人都以为咱们这次出来是来丢人现眼的,早准备好了看咱们笑话的,这大好的机会,正是打他们脸的时刻,怎的能说让就让啊!” …… 嘉兴府知府衙门后院一书房里,周竞毅、郑元容、裴青松等几位陈肃昇的心腹正聚在这里激烈的争执着。 按理说,陈肃昇原不该在此处办公的。 但一则因为嘉兴府许知府十分积极主动参加剿匪之事,特在府衙里辟了这么个宽大舒适的书房来,盛情邀请陈肃昇将幕府设在知府衙门,方便统一协调调度。 二则是因为青竹就住在不远处,陈肃昇担心他若离得远了,青竹不知什么时候又闯出个要命的祸事来,便干脆从善如流,遂了许知府的一番好意。 这十几日,陈肃昇等人顺藤摸瓜,清理了不少这嘉兴府附近的水匪残余,加之此前俘获的几位匪首也拷问出了些眉目,陈肃昇便准备派人回一趟京城,详细禀明一下目前取得的成果,并同时兑现一下自己此前向月应真人许下的承诺。 此刻周竞毅几人争论的便是这事了。 陈肃昇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轻描淡写道:“谁说我要让功?战报发了这么些,难不成是白发的?而且我不是要派裴副将一同回京嘛,他们裴家人打嘴仗,可没有吃亏的时候。” 便是周竞毅这样武人的脑袋也知道这事不是这么回事,可他嘴笨说不出来,只有拿手猛戳郑元容。 郑元容当仁不让,接过话头便劝:“将军此话差已!裴副将嘴皮子再溜,心眼子再多,也比不过您亲自回京向圣上汇报战果来的好。这嘉兴府离金陵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您何苦要让他人传话?” “可不是!将军难道没听过官场老话,干的好不如汇报的好,大事小事勤汇报,埋头苦干切莫要!” 被他们当面说心眼多、嘴皮子溜的裴青松一直没出声,但见他们半天说不到点上,这才慢悠悠开了口:“将军没你们那般眼皮子浅,一天尽想着出风头。 咱们此次剿匪战果斐然,虽比不上开疆辟土,但因干系着今冬对鞑靼的边防布局,又有此前数次剿匪都铩羽而归的先例反衬,只怕战功到时候定下来不小。 将军只知咱们锦衣卫里裙带关系多,却不知我等不过是小打小闹,寻个差事干而已。 那真正背景深厚的,从不甘于只做个寻常差事,可又能力有限,便最是喜欢将他人功绩据为己有,俗称摘果子。 您若不回去,防不住有人要使坏。若是有人想来个中途换将,别说功劳了,说不得上来给您安个军纪不严什么的罪名也是有的。 等您回京调查个大半天,就算最后查无此证,可这边早被人把持住了,哪里还有您插手的余地……” 郑元容等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官场风云,顿时傻了眼,越发催促陈肃昇改变主意。 郑元容更是口不择言:“将军您就算是为了救夫人,答应了让些功劳给那道士,可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啊!” 陈肃昇目光似冷剑般扫来,喝道:“你竟敢偷听我与真人的谈话!” 郑元容心头一凛,偷听上官谈话,说严重了,可有窃听军情之嫌。 陈肃昇目光迫人,他当即把同伙给卖了:“末将不敢!那日船上是秦琴姑娘偷听了您与月应真人的谈话,属下只是听秦琴姑娘说起过一二。” 原来如此…… 陈肃昇这才明白过来,今日他们这几个是为何齐聚在此,还这么大的反应,只怕都是被郑元容撺掇的。 同时也恍然了,他还说怎的秦琴这次回嘉兴府后对自己态度大变,偶尔让她给青竹拐着弯递些话,她也老老实实做了。 他还以为秦琴是对自己又起了什么念头,想把青竹讨好了来给自己做小,对她很是瞧不上,如今看来,却是因为这事…… 怪不得这么些天了,青竹还老老实实在那院儿里待着。 嗯,他虽然没想着要协恩图报,但以青竹那个心软的性子,后面说不得要转变主意。 ……秦家这两日好像要离开嘉兴府了,便以青竹的名义给秦家送一份仪程好了。 金额嘛,按秦家自定的身价,五十两差不多了。 郑元容几人见陈肃昇好似听进去了,还以为他转变了主意,谁知陈肃昇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来神采奕奕道:“你们把我陈肃昇当什么痴情种了不成?!这事跟内子可没半点关系。 咱们这次行事太顺,风头出的太过,你们可想过别人会如何想?难不成没人怀疑是我与水匪有所勾结? 我正愁若是圣上问起来了没法子解释,月应真人上赶着来替我解忧,我岂有不应之理? 不用多说了!你们的战功我都是写好了的,咱们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不是个软蛋,不会就这么让人欺压。何况就算要摘果子,也就是摘我一人的,与你们不妨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肃昇一锤定音,一语成谶。 十来日后,一纸调令下来,将陈肃昇调任了个巡按御史的职,专巡查浙江一带水匪为患之民情。 至于这剿匪将军之职,经过几方大佬暗地里几番交手,最终定了个皇亲国戚。 但锦衣卫指挥使徐行强势要下了个监军的缺,使得最初这帮跟着陈肃昇拼杀的锦衣卫不至于没了靠山。 …… 自秦琴走后,青竹又等了十多日,等的耐心即将耗尽,这宅院的大门才总算是打开了。 青竹半信半疑的收拾了不多的行李,刚跨出大门口,就见着了候在一旁一脸严肃的李吉,并他身后一辆宽大的马车。 “李吉大管事。怎的连您都惊动了?怎么,这是给我准备的囚车?” 青竹挑了挑眉头,心道果然如此。陈大爷能这样轻易就放她走?纠缠不休才属正常嘛。 李吉是紧急被调过来的,前后忙了十多日,都是为了眼前这位祖宗。可看她这样子,还不一定领情,顿时颇有些为大爷不值。 但他到底记得之前的教训,神色依旧客气且恭敬道:“青竹姑娘客气,小的在您跟前哪里敢称个大?请吧,大爷已等候多时了。” 青竹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心道陈肃昇这厮整日藏头露尾的,今日总算现身了! 青竹三两步走到马车前,一把掀开车帘,纵身一跃而上。 马车里布置的宽大舒适,陈肃昇正闭着眼睛假寐,青竹跳上马车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惊动的他睁开眼。 只他到底感受到了来人的怒意,嘴角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身旁,示意青竹坐下。 又开口对外面的李吉道:“走吧。” 青竹原是憋出了一肚子火气的,以为见了面怎么也要跟他吵一架。可待真见了陈肃昇,不知为何不由的又消了气。 青竹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在他跟前,心头忽感到有些拿他束手无措。 这人要是不耍滚蛋,还真似个良人模样,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伤人的话也没法一再的说。 算了,硬的不行来软的好了。 “大爷究竟想要如何?咱们当日话已说的清楚了,这次你救了我,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别让我一直空耗着。” 青竹一副摆明车马直接干脆的模样,到底让陈肃昇破了功,睁开双眸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轻蔑的笑道:“我陈肃昇若是只想睡个女人,需要费这么大的劲儿?你别自作多情,今日原就是要放你走的。 只是我被陛下委派了个巡按御史的职,特巡查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你不是要在这一带寻亲吗?我想着好歹咱俩相好了一场,顺带手带着你行一路。” “不用了!如此的话,我这就走了。寻亲我自己会去寻,不劳陈大爷操心。”青竹没好气道,谁自作多情了!说着就要起身。 陈肃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淡定道:“你自己去找,如何找?找到猴年马月?旁的不说,官署衙门寻常百姓哪个能轻易得进? 你要查旧年失踪人口,旁的不说,总要查调旧年案卷,那些个官署办事的小吏大多都是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你给他们找事,不拿些好处,谁当真会给你办事。你又有多少银钱打点? 你跟着我一路,旁的不说,各地署衙没有不给几分面子的,光是查调案卷也要容易些,更不用说其他的了,不比你一个人冒冒失失去找着更容易?” 陈肃昇这话十分真切,青竹自己也早有体会,闻言便有些犹豫了, 陈肃昇见状立马追问:“但你若跟我一路同行,免不得要见人,总该有个名目。夫人,还是丫鬟?” “丫鬟!”青竹忙不迭道。 “好。”陈肃昇压低眉梢,掩下眼底的笑意,继续道:“我这个巡按御史也就是七品小官,身边仆役不便配太多,就你一个贴身丫鬟便足够了。你若嫌辛苦,也可以选择夫人,我再给你配两个丫鬟……” 青竹自然又沿着陈肃昇给她早选好的路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干的下来!” 话音刚落,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七品小官,他怎的成了七品小官? 且不说在山西的时候,就说来了京城,陈肃昇不是也做了从五品的锦衣卫副千户了吗? 而且他如今正领了兵在剿匪,形势该是一片大好才对?怎么又中途转道,去做御史呢? 青竹心头不解,问道:“巡按御史?这是降职了?” 陈肃昇好笑的瞧着她道:“我只知道青竹是个财迷,却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官迷。擢升贬黜皆是君恩,有何可在意的? 而且这巡按御史官阶虽小,实权却大,便是一方知府也不敢给我使脸色瞧,你放心,耽误不了你的事儿。” 青竹心头忽而有些猜测,又觉不该,便不再往下追问,只嘟囔道:“我几时是个财迷了?” 陈肃昇自然知道她这是想到秦琴的话了,见她态度躲闪,也由着她转变了话题。 可这话题她转的实在不太好,陈肃昇想起她这次又只身涉入险境,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为了五十两银子,连水匪都敢招惹,你还敢说不是个财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竹下意识的反驳:“我可不是为了那些银子!” “那你倒是好好说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值得拿你这条小命去冒险?!” 陈肃昇语气不善,青竹正想回说与他无关,但见陈肃昇面沉如水,也知道他当真是恼怒了,不自觉又检讨起了自己:“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我本也只是从旁协助,可没想到又撞见了李二爷被俘,到底他是陈家的亲戚,这才插手管了管。” 青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态度已经从嚣张跋扈的兴师问罪,变成解释检讨了。 而她这句原本禁不得推敲的解释,陈肃昇听入耳中,便自然转化成了:她是因着李二与自己亲近,这才奋不顾身,舍身相救。 也就是说,她都是为了自己。 陈肃昇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瞬间便熄了大半。 提起这件事,他原没准备这样快就放过青竹的,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纠一纠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可此刻再说旁的重话又说不出,只能气恼的回过头不去看她,一味置气道:“便是天皇老子的亲戚也不值得你去舍命!算了,你也就会折磨我一个人罢了,懒得同你说了。” 到底是自己理亏,青竹只得任由他生气。可过了没多一会儿,马车驶出了城门,青竹又忍不住了,掀了帘子往外瞧。 “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陈肃昇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忍住回道:“你不是早问好了的嘛,地名里带了嘉字的,看你的意思是准备一一找过去。” 青竹想起了离嘉兴府不远的嘉善县和嘉定县,不由得抬头朝陈肃昇看去。 陈肃昇点了点头,道:“如你所想,咱们一一找过去。离这儿最近的便是嘉善县,咱们先去那儿。” 马车外驾车的李吉一路不停的翻着白眼,为这一路上四处奔走的人不值,但到底也只能认命的往嘉善县驶去。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陈巡按 月应真人是多机敏的人,陈肃昇的大气一开始是震住了他,真以为陈肃昇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为着全了陈肃昇的一腔痴情,也为着不占太多便宜影响道心,他还特意为青竹调了调那个难生难育的身体,算是附送给陈肃昇的赠品。 可在来京的路上他就品出不对劲的味儿来了,待抵达京城后没多久,他自然就彻底反应过来,他是着了陈肃昇的道了。 这他妈世上最危险又复杂的虎踞龙盘之地,真让陈肃昇一个没甚深厚背景的小人物带着战果明晃晃的回来,跟小孩儿手里拿着金锭子上街,等着被人抢没甚区别。 陈肃昇这一招倒好,把他自己先摘出去了,一应好歹全推自己出来挡了。 这摆明了是个明晃晃的阳谋,机会自是千载难逢,麻烦也颇令人头疼。 月应真人拒绝不了这机会,至于那些个大人、官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自有道祖庇佑! 可这口肥肉要吃下来果真是非常人的胃口能消化的。 月应真人从没感觉弘扬道法像现在这样艰难过。 论及以往,面对寻常百姓时那是轻松拿捏,达官贵人他也接触过,都不算什么。可到了这金陵城,他才头一回感觉到了道法迟滞生涩之感。 正此时,陈肃昇的调令也下来了,江南两省的巡按御史。 人人都道陈肃昇是被弃用了,可月应真人总觉得这事儿只怕也挺合陈肃昇的心意的。 无量天尊!之后好歹得在陈肃昇身上讨回个场子才行,不然怕是要影响道爷修行! 也罢!都说做媒的也只能说进洞房,没说还要包生娃儿的!月应真人受了几回暗阻,略颓丧了一下,便再次振作精神去面对各方施加的压力。 好在也是月应真人除了忽悠人的本事之外,确还有些真本事。 又过了没多久,月应真人便在钦天监任了一虚职,虽无实权,却有尊荣,也正合他意。 且不论月应真人如何在这金陵城弘扬道法,又说陈肃昇的调令下来,不免引起了许多人都注意。 且不论旁人是喜是忧,陈家大房母女二人这边却是着急上火,连去了好几封家信到嘉兴。 可陈肃昇愣是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迟迟回了一封家信,只说让她们稍安毋躁,他自有分寸。 儿子的冷淡在这些细小处越发让人心寒,陈大夫人实在是后悔当初匆忙与王家定亲,又把青竹赶走了,彻底与儿子离了心。 如今儿子贬官事小,事事不与家里商量,行事摸不着章法才真是让人心慌。 …… 陈二爷得了信,急匆匆赶到了宽王府,从小门悄悄走到书房,刚说了一声:“王爷,大喜!”转瞬间就被宽王一脚踢的重重的后仰着倒在地上。 “大喜,本王有甚可喜!你们陈家大房果然都是些惹人厌的东西!可恨没能在那小崽子来京路上宰了他!留得到此刻,让他误打误撞坏了本王的大事!” 宽王连摔了书房的好些瓷器,又肆意踢打了陈二爷一番,这才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安排陈二爷尽快安排陈大夫人母女二人进府。 “你原说着用陈大姑娘婚事来拿捏他们,如今看来倒没必要这般婉转。如今那小崽子做个巡按御史,越发不好动手了,也不知道他又要惹出些什么事来……若是能让他守个几年的孝,倒是挺好的。” 这是要!陈二爷心头狂跳,可面上仍恭恭敬敬,低头称是。 待出了王府,陈二爷只觉心头发苦,背后一身的冷汗,回了陈府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 陈府没了主事的,陈二夫人亲自跑了几趟竹君苑,请陈大夫人回府主事。 要说陈肃昇贬职一事没人高兴却也不是,至少刑部左侍郎王充是大喜过望的。 山西王家那边的来信他一直压着没回,刚听得此信,他立马就回府钻进书房,提笔落纸,一封回函洋洋洒洒一蹴而就。 待写完后提起纸来审视一遍,面露喜色,十分满意。 嗯,不偏不倚,公正客观的说了陈肃昇被贬黜一事,但又让阅信之人不由得感觉到了陈家的没落。 至于山西的那位堂亲要如何考虑抉择,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说来也怪,暂代山西布政使的王大人收到了这封来信后没多久,太原城里有关陈大爷在京中被贬黜,失了圣心一事不胫而走。 如此,也由不得王大人不多想一想。 …… 且说回陈肃昇一行人这边。 他们从嘉兴出发,当天就到了嘉善县。 一行人三人十分顺利的找到了间干净整洁的客栈投宿,难得的是,这间客栈还没什么客人,清静的很。 而且更难得的是,这客栈的厨子还是个山西人,做的饭菜十分合青竹的胃口。 第二日陈肃昇大模大样带着青竹跨进了嘉善县县衙大门,按着常俗先过了遍流程。 陈巡按与嘉善县县令简单交流了一下当地百姓民生,当然,百姓都是安居乐业的,水匪为患的情况是旁的县的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后陈肃昇宣扬了一番圣人对地方的关心,嘉善县县令再表了表对圣上的感激不尽,衷心不二,正事儿也就谈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时候,时间也正好到了午时,一行人便又移步至后衙,用上一顿由嘉善县有名的酒楼大厨整治的便饭。 酒过三巡,陈肃昇便让青竹上前,把青竹的事儿提了提。 嘉善县县令早注意到了陈巡按身后这个俊后生,此刻听得原来是陈巡按的丫鬟,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管是真丫鬟还是假丫鬟,当即十分上道的表明寻人一事他这个一县县令责无旁贷。 嘉善县县令醉醺醺的让主簿立马去翻查旧年案卷,又把经事且老练的捕头唤来,详细问了问青竹幼年走失前后之事。 待主簿查完案卷,捕头问完案情,两相一对照,基本就可以判案了。 “陈巡按,您的……丫鬟,看样子不是我们嘉善县人。”年过半百的县令一脸的遗憾:“不过老朽已下令,让各地里长明日一早来县衙听候。再没有比他们更清楚各村各镇之事的,明日老朽再问上一问,不论结果如何,老朽一早便派人给巡按大人报个信。” 陈肃昇与青竹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觉得太过失落,只道是再往嘉定去看看。 嘉善县县令也是酒喝喝到位了,不免多说了两句:“老朽不才,不能像巡按大人一样有大才为国效力,但在这县治之事上却颇有些心得。要知道,这寻人一事乃是最难办的。 尤其您的丫鬟早年走失,对家中之事所知不多,线索十分有限,若要寻亲更是难上加难。往事不可追,您二位实也不必太过执着。” 陈肃昇二人淡淡的点了点头,谢过县令不提。 等第二日一早,县衙便来人报了信,县下各里长都说不曾听过有此事,青竹应确定不是嘉善县人了。 虽说早有准备,但青竹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陈肃昇见她脸上勉强出的几分笑意,便冲她挑了挑眉头,吊儿郎当的问道:“怎么样?跟着大爷不亏吧!我这法子不比你自己去四处乱撞要有成效的多? 可你这丫鬟却愣不知好歹,昨日我为了你的事醉的那样难受,你怎的不来好生给我按按头暖暖身子?” 青竹就算本有三分低沉,也被陈肃昇这一番胡搅蛮缠给搅的没了心情,一双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可陈肃昇偏偏看不清眼色,一连串的骚话是牵着线的从肚子里往外冒,终是惹得青竹的一通拳头上身,这才浑身通泰了。 此后他们沿着往嘉定县去的路上所过之县衙皆问了一遍,均一无所获,倒是让陈巡按携美出行的大名传了一路。 京城里不时的便有弹劾陈肃昇贪图美色,因私忘公的折子递上。 一时间陈大爷在京中的风评急转直下,隐隐又有些回到当年的模样。 王东明作为陈肃昇未来的舅子,自然是着急的不得了。 可待他着急忙慌给隔壁递了拜帖,上门求见陈夫人后,却发现正该着急上火的陈夫人却很稳得住,让他们不要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专心读书才是正经。 王东明几人如今读书读入了正途,确也觉得时间很不够用,于是也没多想,见主家都不在意,便回了隔壁。 待王东明走后,李元敏从大厅后拐了出来,嘴角不屑的微微勾起,轻笑道:“这王二朗倒是比他老子要讲究些。” 陈大夫人便笑了:“不关孩子们的事,退亲一事是我们两家你情我愿的。你没见退亲的消息递给你大哥后,你大哥立马给你捎带了几回的胭脂水粉回来,可见他是高兴的了。这事儿,咱们得感谢王家。” 前些日子,山西布政使王大人的书信已送到了京城,信中关于陈肃昇仕途一事只字不提,只说王四娘年岁渐大,若陈肃昇年前还不能回山西,两家的亲事便要作罢。 陈大夫人片刻都没有犹豫的,立马回信应下了退亲一事。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性情大变 陈肃昇一行人从嘉兴府入松江府,不偏不倚又从松江府入了苏州府,原就是想着尽快赶到嘉定县过年的。 但待一行人走到宝山县,陈肃昇过完了巡按御史巡查地方那一套流程,又问过了青竹的事后,已是腊月二十三了。 府衙腊月二十封印,要等到正月二十才开印。 宝山县县令也是瞧着陈巡按酒桌上的豪爽大气,这才特开了门路,在年节时分还派人查了查青竹的事情,算是私人给的人情。 这一路上,陈肃昇为了青竹的事情免不得要与当地官员称兄道弟一番,没少在酒宴上喝的酩酊大醉而归。 虽说也都只是些面子人情,但有了这份面子情,事情就好办许多。又尽管结果都是一场空,但有个结果总是比没个结果要好。 青竹对比自己之前的经历这才知道,原来想要这些官爷们略尽些心力办事,就算是同在官场,也得维护些面子人情才行。 否则对方一招公事公办、按章办事,一招互相推诿,就算陈肃昇这个巡按御史还算有些职权,短时间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如今陈肃昇尽心费力为她张罗寻亲之事,青竹自然感激。 但其实她原是只想着找找嘉善、嘉定两县即可的,是陈肃昇非说途经之地不找是为浪费,说不得其中有个什么村什么寨便有个嘉字,那便是她家也不一定,所以他这才遇县就醉。 而每每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又非扭着自己伺候他换洗吃茶等等,就很烦了。 眼瞧着今日陈肃昇又醉醺醺的回来,青竹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可她前脚还没跨出客栈门槛,李吉已大声呼喊开了:“店家,醒酒汤备好了没?青竹姑娘,大爷醉的厉害,赶紧来伺候大爷洗漱吃汤。” 这宝山县是个大县,但因临近年底,客栈里十分清静,店里的掌柜一眼就瞧见了青竹,忙上前笑咪咪的把手里端的醒酒汤递到她手上。 然后转身便把客栈大门的门板放了下来,嘴里还似乎在自言自语般嘟囔道:“忙活了一年,年底了,也该早点打烊歇一歇……” 打量她不知道这小客栈被陈肃昇包圆儿了似的! 青竹认命的端着醒酒汤,步伐沉重走进陈肃昇的房间。 李吉原还在大呼小叫的嚷着大爷怎么不舒服怎么难受,见状立马丝滑的溜了出来,还贴心的把房门关上了。 陈肃昇半躺在床榻上,正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耳听得青竹走了进来,双眼忽而睁开,定定往她这儿一瞧,顿时慑的青竹心头微颤,不自觉便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怪她这般没用,实在是此次重逢后,陈肃昇酒醉时性格大变,太过难缠…… 陈肃昇见青竹这模样,似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转瞬间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声嚷着头疼。 青竹虽知道他多半是装的,可说到底也是为她的事在奔忙,只能将木托放桌上,端起汤碗递给他。 “头疼就少喝些,我原就说这宝山县不必刻意去问的……赶紧把醒酒汤喝了。” 陈肃昇瞧了一眼青竹,乖乖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坐起来喝醒酒汤,挣扎了几下,又躺倒了回去,无辜的看着她。 “……起不来……” 青竹转身就要走,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身后传来陈肃昇的低声呻吟:“头疼……” 待青竹一勺勺将醒酒汤喂进陈肃昇嘴里,又伺候着他擦了脸,洗了手,陈肃昇又顺理成章的开始解衣襟带子了。 “你……” 青竹转身放帕子的功夫,陈肃昇已脱的只剩一身里衣了,薄薄的里衣下裹着的躯体已隐隐露出蓬勃的力量。 “怎么了,要擦胸擦后背啊?”陈肃昇眼神越发无辜了,还很配合的侧过身去,将后背的衣衫拉了起来,方便青竹擦拭。 “擦……擦你大爷的!” 青竹终于忍不住将帕子摔在了他背上,喝道:“你少给我一天设套,前几回你可是回回都说好了的,再没有下次了!” 陈肃昇见青竹动了肝火,便知装可怜的旧招数不抵用了,立即又改了套路,光着脚跌跌撞撞的起身,将青竹一把抱在怀里,哑着嗓子低声道:“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你的手跟神仙的手似的,你碰过的地方,不知怎的就要舒服许多……” 陈肃昇这一下子闹的,让青竹瞬间又开始面红耳赤了。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每每伺候陈肃昇梳洗时都很容易感到心浮气躁,陈肃昇再略作引诱,一个不注意就与他滚做一团,帐中翻浪了。 事后还没等青竹来得及找由头反悔,陈肃昇已先一步提出,他只是酒后纵性,下不为例。 可这话一回两回也就算了,听多了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陈肃昇拿来安抚她的说辞。 青竹本是不知为何就跟陈肃昇走到了一路,如今在外是处处承他人情,在内又常常被他算计,总之是里外不讨好。青竹心里头常常感到五爪挠心般,说不清什么滋味。 就像此刻,她分明知道这人是在装乖卖巧蒙骗自己,可青竹就是抵不住这人收敛住通身的戾气,仿佛是拿出了他最纯良的一面来面对自己,任由她施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样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果不然,没多久,青竹便又被陈肃昇一哭二闹的哄到床榻上去了。 自然又是一番酣畅淋漓之乐。 事毕,青竹看着床顶的雕花,幽幽道:“你也别再扯那些鬼话,是我自己被你美色迷了心,怪不得旁人。” 陈肃昇闻言“噗嗤”笑出了声,又抱住青竹低声笑了几回,这才笑意盈盈看着她道:“青竹果然聪慧,从不自欺欺人。” …… 李吉房间里,刘福两兄弟正陪着他喝酒吃菜。 白日里除了李吉,大爷一律不准他们这些跟来前后打点奔忙的人在青竹姑娘跟前露脸。 像张大等人根本就不住这客栈里,只有刘福等几位有些身份,大爷不时要使唤的,才静悄悄的跟住在这客栈里。 刘寿嘴里嚼着花生米,乐呵呵道:“怎么?大爷果真醉的那样厉害?吉管事喊的声响大的,不知道是吃了多少。” 刘福连忙打了兄弟后背一巴掌,骂道:“主子的事儿,哪有咱们下人打趣的份儿!吉管事说大爷喝醉了,大爷自然是醉了,你管大爷是吃了一杯还是十坛子呢!” 李吉慢悠悠白了刘寿一眼,喝了手里的酒,这才道:“刘二兄弟,瞧见没,这便是你同刘大兄弟之间的差距了。等你哪天有了你哥哥这眼界,自然就能得了主子重用了。” 大爷那可是打十几岁起就在山西太原城各大酒楼、花楼纵横出来的人,这江南的水酒能把他灌醉了?那才真是希了奇了!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阿罗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青竹认为这话一点没错,而今的陈肃昇就似跟变了个人似的,常常让她捉摸不透。 当初山西太原府的那个陈大爷情绪多直白,心思多容易猜测啊! 虽说他蛮横霸道、不讲理,想要什么就非得得到,但青竹那时觉得与陈肃昇相处并不算困难。 如今的陈肃昇成熟稳重、温柔体贴,似乎处处都有尊重、考虑青竹的感受,但青竹总觉得他心思深沉了许多,把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如在嘉兴府重逢时,青竹曾以为他肯定会纠缠着自己重温旧梦,逼着她回心转意。 可直到今日,陈肃昇连半个字都不曾提过,就算他二人几度在夜里意乱情迷,巫山云雨,事后也丝毫不做逼迫、勉强之态。 这种露水情缘,毫无负担的情愫往来,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状态,分明就是青竹最喜欢的相处方式。 青竹之前对此都没甚感觉,直至昨夜再次轻易就被陈肃昇引诱着与之欢好,她才突然惊醒,这样润物无声的渐渐习惯了一个人,是真的吓人啊! 直到此时再细思其所为,青竹这才明白过来,他要的已不仅仅是一时之欢,而是要她心甘情愿的长长久久了。 青竹自觉体察到了他心中的些番宛转曲折,今日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她是可以纵着性子与他欢好一场,却不能忍受一辈子困在陈府后院。 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青竹便开始想着,还是干脆趁早走了算了,这里离嘉定县只有一两日的路程,等找过了嘉定县,便往远处的四川嘉定府等地去找找看。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自从往水匪窝里闯了一圈回来,青竹已不惧怕独自一人上路了。 如此,便干脆往远处走吧,总归都是碰运气。 …… 其实青竹会觉得难以猜测陈肃昇的心思,一则是因为陈肃昇时常自己也没想好该如何行事。 他当日领兵出京,不是不知道那破差事不好干,实在是因为太过思念青竹。 以至于他当真与青竹重逢后,有一阵连见都不敢去见她,就是怕她一见面就要告辞离开。 好在他舍了功名,谋划到了这个巡按御史的差事,这才将青竹暂时留在了身边。 不然就以他的脾气性格,会怕了京城里的那群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蛆虫而刻意躲开?! 功名日后也能挣,媳妇一个不好就跑没影了。这个轻重缓急他还是知道的。 至于二则嘛,就是青竹自己动了真情,关心则乱。若是像从前在山西时那般心无挂碍,陈肃昇是喜是怒又与她何关呢? 这些日子,陈肃昇也对青竹心里在想什么算是有些摸着了门路,因此近来他心情颇为不错,一直在耐心等着青竹认清自己的感情。 可今日见她又起了躲闪的念头,便有些着急了。 略作思考,他似乎不经意的道:“近日母亲来信,似乎心绪不佳。临近年关了,我想着再给母亲和妹妹送些年礼回去,你陪我上街去选些可心的可好?” 果然,青竹下意识的顺着便问了句:“可知大夫人是为何心绪不佳?” 陈肃昇嘴角微微扬起,又极力掩下,叹息一声道:“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王家来信要退亲之事有关。” “王家要退亲?”青竹有些愕然。不是说王家对陈肃昇十分中意么?怎的就要退亲了? “可不是。”陈肃昇有些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估计是眼看着我失了圣心,又迟迟回不得山西,王家自然等不得我了。” 陈肃昇自然不会提他派人回山西四处传播他被贬官之事, 只神情黯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如今被贬了官,王家又势头正好,想结亲的人家不在少数,他们想退亲也属正常。 便是青竹你此刻想离我而去,我也不会怪你的。” 青竹一听这话说的就严重了,这分明是在质疑她的人品啊! 且不说陈肃昇被贬官之事似乎与她脱不了干系,便是真与她无关,她秦青竹也不是那样不仁不义之人! 而且如今青竹对陈肃昇有情,自然见不得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人这样失意落寞的样子。 青竹心头不由得激起一股想要保护他的欲望,当即拍了胸脯道:“你放心,我秦青竹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不会这时候离开你的!” 陈肃昇眼底闪过一丝炙热,脸上却仍旧落寞又带着些希冀看着青竹,问道:“当真?” 青竹顿时雄心万丈,胸脯拍的震天响:“自然当真!” “嗯,那我就放心了。”陈肃昇拉过青竹的手,笑咪咪道:“轻着点,拍伤了我可要心疼坏了……” 李吉拿着宝山县县令邀请陈肃昇赴宴的帖子走到门口,正瞧见了方才这一幕,顿时被吓的愣在了原地,连缓了好几息,这才高声禀报,将请帖递了进去。 大爷真够可以的,连大夫人都被拿出来编排了。 李吉总算是信了,大爷对青竹姑娘,真个是当真与以往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也不怪他一时转不过弯来,实在是早先大爷喜欢过的女人太多了,兴头起来时,那都是一副要宠到天上去的架势。 可这新鲜劲儿能过了半年就不错了,李吉看的多了,自然就不会太把这些女人当回事。 李吉喃喃自语:“我原只知道如今青竹姑娘得势,招惹不得。可今日大爷竟然……” 装可怜! 陈肃昇在李吉心中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是堂堂世上第一男子汉。 可大爷竟然为了哄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装疯卖傻,装可怜,搏同情! 他的天塌了啊! …… 第二日,陈肃昇应邀前往宝山县县衙赴宴。 今日的宴请也是各地县衙都有的旧俗,为感谢一县上下官吏旧年办差辛苦,县令大人会于新年到来前宴请这一县的大小官员书吏们吃上这么一顿收官饭。 大家带上家眷一起吃吃饭,听听戏,轻松玩乐一天。 陈肃昇作为巡按御史,因恰留在此地过年,宝山县县令请他赴宴也是应有之礼。 而陈肃昇因才托了宝山县县令办事,自然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为着青竹寻亲一事,沿路官衙都知道了陈肃昇陈巡按身边有位娇客。可因青竹名分不清,各地官眷都不曾邀请过青竹赴宴。 可这宝山县县令也是个妙人,他自己便是个于男女一事有些混不吝的,这帖子里特邀了青竹一同赴宴,却不想想其他官吏随行的都是正头夫人,他请了青竹去,青竹要如何与其他夫人们相处。 好在陈肃昇也知道青竹肯定不会喜欢这场合,直接替她另安排了个逛灯会的消遣。 …… 今日县衙前院宴客,宝山县县令特请了台戏班子来开了戏台,念唱作打的好不热闹。却没人注意到有个人影趁乱从侧门溜了出去。 ……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牡丹亭,这宝山县的人好听昆曲,陈肃昇却听不怎么进去,没一会儿便想着找个由头溜了去陪青竹。 可还没等他想好借口,李吉已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陈肃昇顿时脸色大变。 待李吉说完,陈肃昇当即黑着个脸起身告辞了。 宝山县县令见状自然不会阻拦,只等陈肃昇主仆二人走出县衙,这才派人去打听看看是出了何事。 可陈肃昇身边明着暗着的人手不少,投宿的客栈又被他包了场,外人难以靠近。 县衙的人只打听到陈巡按那个娇客似乎因为一个男人与他起了争执。宝山县县令听后只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把这事放下不提。 待酒过三巡,月上当中,宝山县县令醉醺醺回了后院,正想着找他的可心人纾解一番,却发现厢房里早没了人影。 不一会儿,县衙里灯火通明,下人们四处奔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又不多时,便有人出了县衙,往城门口匆匆赶去。 …… 话说回陈肃昇出了县衙大门,当即青筋蹦起,厉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跟着伺候的?我就离开了小半日的功夫,你们竟然就让人摸到了青竹身边! 还不说,那小子是个什么来路!青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会轻易留个陌生人在身边。” 李吉寒冬腊月里愣是后背起了一层冷汗。青竹姑娘不知轻重的事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知大爷是哪里看出来她知轻重的。 可这事摆明了没有讲理的地儿,李吉连忙恶狠狠道:“听下人说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小白脸,不是个好东西! 刘福他们不敢靠太近,怕被青竹姑娘察觉,被他钻了空子不知道凑到姑娘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姑娘就决定把人留下了。” 陈肃昇闻言跳上马背便往客栈奔去。 他怎么也不信,青竹会随便收留一个陌生男子。肯定是旧相识!肯定是! …… 青竹差点被阿罗撞到时,她正在宝山县最热闹的街上闲逛。 这种沿海小县,贸易贫乏,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好东西。 就算是在年节下,官府特意组织县里的商贾们搞了这个灯会,吸引了不少当地百姓,可对于青竹来说还是兴致缺缺。 她只随意逛了逛,连件东西都没买,便想着打道回府了,可刚走到街角,就被人迎头撞了上来。 刘福带着人远远跟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青竹已灵活的躲闪开了,只有那撞上来的男子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青竹见他摔的不轻,忙伸手拉了他一把,那男子抬头看见青竹,双眼忽而瞪大,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青竹愣了愣,仔细看清了这男子的样貌,确信没见过此人,这才客气的问了一句:“你,没摔坏吧?怎么走路这样冒失。”这人怕不是摔坏了脑子吧? 阿罗当初被青竹揍的险些丢了性命,一见到青竹下意识就是想逃。可听她这话,这女人,不认得我了? 阿罗心思转的很快。 当初他在岛上被这女人险些打死,是阿琴出面救下了他。此后岛上被官兵占领,他被逼着跳了湖,抓着个破舢板一路漂流到宝山县附近,被人救上岸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从小在水匪窝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熟悉,没多久便被人骗着送到了宝山县县衙。 今日他虽趁乱逃了出来,但若不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身,被抓回去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这女子当初将我与阿琴分别,或许今日便要靠着她找到阿琴! 思及此,阿罗立马变了神情,哀求道:“姑娘善心,不是小的走路冒失,实在是有恶人在追我。若被他们抓回去小的定然是必死无疑的,求姑娘发发慈悲,收留小的在身边做个听用,救小的这一条小命。” 青竹虽觉得这人似乎是认得自己,她对这人也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她不想平白招惹是非,当即拒绝了他:“你若有难,该去县衙报官。” 阿罗心知若不说个明白,只怕没人会信他。可若要说明白…… 好在这女人连土匪窝都敢闯,说不定不会怕这一地的县令。 而且她身后隐隐还有下人跟随,定然有些身份背景,当即急切地哀求道:“追我之人正是官府的人。这宝山县县令是个好男色的,他将我囚在府中诸多折磨。 今日我也是趁着县衙宴请趁乱逃了出来。若是没人搭救,定然还会被抓回去,那我还不如死了来的好。” 青竹见他确实长的有些俊秀,想着陈肃昇做这巡按御史,也正该管这些事,当下便有些犹豫了。 刘福见势不妙,连忙派人去给李吉送信。待再转过头来,已见青竹将那男子带着往客栈方向走了。 刘福心惊胆颤的跟着回了客栈,等陈肃昇马蹄声刚停,他已跪了下去。 陈肃昇一看这架势,脸更黑了,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客栈里走去。 李吉一脚将刘福踢了起来,拉着他跟上,低声问道:“是青竹姑娘的旧识?” 刘福忙道:“瞧着不像。” 话音刚落,刘福便敏锐的察觉到前面大爷的背影松弛了几分,连忙继续道:“好像是那人有什么冤屈,求了青竹姑娘搭救。青竹姑娘最是见不得这些不平事的……” 刘福把话说完后,陈肃昇的怒火和恐慌也消了大半。 只要不是又一个上赶着来上门的就好。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天真 阿罗既然是宝山县县令的禁脔,要想保下他,自然需得避人耳目。青竹放心大胆的将他带回了客栈,自然也是察觉了,这客栈里住的,几乎全是陈肃昇的人。 都这么些日子了,青竹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他们这一路上都有人在打点安排。 投宿的客栈无一不是干净整洁又客源稀疏的,冬令时节各色新鲜蔬果也是寻常可见的,客栈的厨子也大多都会上这么一两个地道山西菜。 青竹时常在各个不同的客栈吃着味道相似的山西菜时,非常怀疑陈肃昇是不是雇了个山西厨子一路跟着他们。 她知道陈大爷富裕非常,出门在外也从不会委屈自己,这一点他们当初从太原到金陵的路上,青竹就已经见识过了。 青竹时常想劝诫陈肃昇几句,出门在外莫要讲究这许多,可今日她却觉得他的讲究还是有些用处的,这客栈就是最隐蔽安全的地方。 客栈里客房不多,陈肃昇住的那间是最大的一间,房间内一张画意略显粗糙的巨大屏风将卧房从中间隔了开来,将床榻这边遮掩成了一个私密的角落。 若有人推门而入,只能瞧见那张巨大的福禄寿屏风,并屏风外的一张八仙桌,几张独角圆凳,这便算是个简单的会客堂屋了。 青竹将阿罗带回客栈后,径直就将人带进了陈肃昇的客房堂屋落座,请店家上了些茶水点心,边聊着阿罗遭逢此难的前后经过,边等着陈肃昇回来。 青竹知道,自己这样突兀的带个男子回来,李吉肯定会立即告知陈肃昇,而以陈肃昇那善妒又霸道的性格,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虽说误会可以解释,但没必要的误会尽量避免最好。陈肃昇待她一片赤诚,又明知他对自己十分在意,自然不该平白让人着急上火。 果不然,青竹连一盏茶都没吃完,客栈楼梯处已传来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陈肃昇推门而入,青竹立马抢先一步说了说她遇上阿罗时的情形,又让阿罗这个苦主禀了禀他的遭遇,然后一脸等着他定夺的表情看着陈肃昇。 她这一举动,无疑大大取悦了着急忙慌赶回来扞卫自己身份地位的陈肃昇。 陈大爷瞬间就美滋滋了。 嗯! 我就说吧,青竹很是知轻重的! 就这么点事也想着与自己商量! 陈肃昇很有些陶陶然,嘴角不由露出微微笑意,显而易见地十分享受被青竹看重的感觉。 李吉对主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已经有些见怪不怪,只还是不想大爷太过露底,连连咳嗽了几声,可惜一声也没传入到陈肃昇耳中。 好在青竹也不是个对男女之事十分敏感之人,没发觉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简单的左右曾经太原府第一浪荡客陈大爷的心绪,只等的久了,有些不耐烦的再次问了问他的想法。 “按说你是这江南两省的巡按御史,专管巡查州府县道衙门里贪腐渎职等弊端,这事合该你管。” 青竹意图很明确,是希望陈肃昇做个惩奸除恶的青天大老爷。 陈肃昇原想着一口应承下来的,这事也确是他可以管。 可是被人逼迫做小倌儿这种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真断起罪行来又是可大可小的,陈肃昇不想费这个劲。 他转过头,面色平淡的看着眼前这位状似十分老实的年轻男子,冷声问道:“你叫阿罗?” “嗯,小的名唤阿罗。” “长的是不错,就是稍微黑了点……你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 说来也巧,这些问题刚刚青竹已问过了,阿罗也已经编好了。 此刻阿罗便不慌不忙回道:“小的正是宝山县人士,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阿罗心道,他说官话的口音与宝山县人相差不大,他们若要收下自己,必然不会在宝山县多停留,更不会去县衙核查他的身份背景,所以这个谎,阿罗撒的十分坦然。 陈肃昇又随意问了问他的其他情况,阿罗也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仿佛他真是一个无辜的可怜老百姓而已。 按阿罗的说法,他虽只想依靠青竹他们逃离宝山县范围,并不是想与宝山县县令作对。 但若是陈肃昇有需要,他也可以舍了颜面出来指证宝山县县令,以作答谢他的搭救之恩。 陈肃昇心头嗤笑一声,想说屁大点功劳,竟然可以视作回报,真是越发不想留下他了。 而且就这会儿功夫他已打量清楚了,这阿罗筋骨紧实,底气十足,手掌有老茧,十之八九是个练家子。 或许他想借青竹脱身是真,可有所隐瞒也是真。求人庇护还隐瞒藏事,态度不正,不足与之谈论过多。 陈肃昇让李吉带阿罗下去休息,只与青竹二人在屋内商议道:“若是我想要让他离开,丢开了不管这事,你同不同意?” “为何不管?你不想惹事?”青竹很不满意他这个答复。 陈肃昇耐心与她解释利弊得失:“他招惹的不过是个县令罢了,咱们自然是惹得起。只是他证据太少,很有可能是费力不讨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且这个阿罗对咱们心有戒备,明显有所隐瞒,我不想留个隐患在身边,尤其是在你身边。” 青竹点了点头,认可了陈肃昇对阿罗的怀疑,但是却又觉得不该像这么考虑。 “且不论其他,你既然做了这巡按御史,领了这份差事,你便该正紧办差才对。而且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面相熟悉,不似坏人。” “我自然在正紧办差。”陈肃昇很不满意青竹对他的评判,连忙辩驳道:“我这一趟走下来,哪里民风淳朴,哪里百姓日子过的艰苦,那不是清清楚楚的?这些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 等我把这江南地界走差不多了,你瞧着,我去给圣上交差,说不得圣上见我办差办的好,还要令我去其他地方做巡按呢。” “你这什么意思?”他这是跟巡按御史这差事耗上了?他到底在不在意被贬官一事啊? 青竹被他瞬间带偏了思绪。 陈肃昇笑道:“话说起来,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子好不好?” 青竹不明所以:“如今怎样子?” 陈肃昇认真的瞧着她:“出同行,入同寝。我不拘着你藏于深闺,也不限制你外出访友寻亲,只要你陪伴我身旁便好。 你也瞧见了,如今我这个七品巡按老爷,也可以带着你四处寻亲。日后你想要去哪儿,我自去想了法子带着你去,等你找到了,找腻了,咱们再回山西去。” 青竹眉头一皱:“你这话说的,做官岂能这般儿戏?!” 陈肃昇冷笑一声,道:“做这京城的官有什么意思,互相猜忌,互相掣肘,费心费力不讨好,反倒累死个人! 我原就想着在这儿耽搁个半年一年就回山西的,可圣上非留着我在这儿叙旧,那还不如带着你四处转转。” 青竹又道:“你难道就不管大夫人他们了?” 陈肃昇便道:“母亲留在京城也是无事,我预备年后便让母亲、妹妹回山西去了。” 青竹突然发现被他带远了,又赶紧扭回来:“话虽如此说,可阿罗也该搭救。你这个巡按大人若是遇事不管,岂不是尸位素餐?” 青竹的意思很明确,若是没有证据证明阿罗包藏祸心,陈肃昇便要为百姓做这个主才对。 惩恶扬善,这与为官之道是几乎背道而驰的,真说起来,十分正确却又十分天真。陈肃昇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天真的人,但青竹却是。 陈肃昇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尊重了青竹的意愿。 其实若非怕阿罗对青竹不利,陈肃昇原也把这个事情没太当回事,如今既然青竹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也愿意做一回青天大老爷,收了这桩案子。 免得万一青竹再私下做些事来,让人来不及应对。 说起来陈肃昇是武官出身,这个巡按御史的差事他本就是随意混混,没想着真做出什么功绩。 可若是收拾一个私德不修,逼良为倌儿的县令,对圣上自然也更好交差。 陈肃昇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庇护阿罗之事。 “虽说一地县令不足为惧,但到底在别人的地头上。我原准备在宝山县过年的,如此,咱们明日便一早离开此地,往嘉定县去吧。” 青竹没想到陈肃昇忽而就这么应了,而且她心知陈肃昇原可以回京交差的,如今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才非要往嘉定县去一趟。 再想着大夫人近来心情不好,青竹有心想说嘉定县可以年后再来,陈肃昇不若直接回京吧。 可若是他们回了京,自己便不可能再留在他身边,如此,他们就得再次面临分别了。 青竹不能欺骗自己,她的心里有不舍,有矛盾。 到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与陈肃昇提起自己对嘉定县并不抱太大期望,不想在此地耽搁太多时间。 “咱们去嘉定县略找找便是了,嘉定县与宝山县比邻,想来若我真是嘉定县人,宝山县多少也会有些风声。 而且我对此地的饮食十分吃不习惯,想来该不是这里人。” 其实青竹这话陈肃昇怎么会不晓得,只是寻亲一事如大海寻针,走哪儿都是差不多的。 他只想着,青竹若是离了此地往远处去寻亲,自己只怕又要与她分别……到底也只能点点头应了。 两人各有心事,一夜再无话。 待到了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宝山县城门,往嘉定县方向没走多远,便被从金陵赶来报信的张大追上了。 不知因何缘故,陈大夫人日前被陈二老爷请回了陈府。可她回陈府后没多久就抱病在床,病情迅速恶化,如今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了。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回京 “我不是早已同母亲说好,任谁来请都不回陈府吗?!她怎的还是回去了?!” 陈肃昇几乎是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又一把抓过张大的衣领,目眦欲裂的喝问道。 李吉的亲娘是大夫人的陪房丫鬟,自小也是深受大夫人照拂着长大的,得闻此信自然也很着急。 但李吉被陈肃昇跌下马背的架势吓了一跳,又担心他急火攻心,失了方寸,连忙回头朝青竹看去,指望她能劝劝大爷冷静些。 然后,他就见青竹从马车上连滚带爬的跌落了下来,冲上前一把抓起张大的另一角衣领,目眦欲裂的喝问道:“怎么回事?!大爷不是同太太说好了的吗?!太太怎么还是回陈府了?!是不是陈二老爷逼迫于太太?!肯定是那混账东西毒害了太太!我他妈的要宰了他!” 张大被他二人一边抓着一角衣领逼问,吓的脸色惨白,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李吉见状急忙上前劝道:“哎哟,大爷,青竹姑娘,你们二位可不能这时候失了阵脚,如今大夫人正在京城里等着咱们回去呢!” 青竹立马将张大丢开,双目赤红的站起来,浑身煞气,咬牙切齿道:“对,在此多说无益,咱们立即启程回京。” 陈肃昇沉着脸起身一把抓过马缰,翻身而上,一马当先朝金陵城奔驰而去。 青竹原是乘的马车,队伍里并没有给她预备骑行的马匹,可她自然也等不得马车慢悠悠的走,反手就抢过李吉的马缰,道了句:“内宅之事你们帮不上什么忙,我先行一步!” 说完便“驾!”的一声,马鞭一甩,跟着陈肃昇跑远了。 “哎哟我的大爷,我的姑奶奶!你们慢着点!” 李吉看着青竹骑在马背上不甚娴熟的模样,真个是怕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忙又抢过张大的马匹,令他将马车慢慢赶回京城,又招呼着隐藏在前后左右的刘福等人,裹挟着阿罗一起,急急追了上去。 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就只剩张大衣衫不整跌坐在原地。 他仿佛是劫后余生般,微微抽泣了几声,这才可怜巴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驾着马车往京城赶。 你大爷的! 大爷已经很吓人了,没想到青竹姑娘发起火来也这么恐怖。两个主子都是这狗脾气,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真是没法活了…… …… 青竹骑马的时日尚浅,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马术,自然追不上几岁就开始学骑马的陈肃昇。 甚至连后来的李吉等人都勉强追上了她。 青竹见这乌泱泱三十来人,顿时有些无语了,她原以为最多也就十来人在一路打点他们的行程安排。 也好,也好,人多些好!真要打起来也不怕人手不足! 其实宝山县离金陵城也就五十多里路,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城门口。 可金陵城内除了八百里加急,便是王公大臣也不准在城内跑马。 因此待青竹等人前后脚赶到城门口时,就只见着了陈肃昇骑的那匹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以及旁边对这匹似乎无主的高头大马蠢蠢欲动的几个男子,马主人早没了踪影。 青竹有样学样,翻下马背就将马缰丢开,提起裙角便朝金陵陈府跑去。 李吉等人又是忙不迭的兵分两路,李吉、刘福等有些脸面的先行往陈府追去,其他人则带着马匹并阿罗随后赶来。 阿罗善凫水,却不怎么会骑马,这一路被人带着骑行,颠簸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能这么快离开宝山县,他自然求之不得,毫无怨言。 只是他被青竹发怒时的样子勾起了一些不甚愉快的回忆,这一路上都想找机会问问,为何秦姑娘会对陈大夫人之事这般上心。 此刻他跟着其他几人牵着马走在最后,时机正好,于是便状似无意的问道:“秦姑娘这样着急上火的,倒比个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了。” 他身旁的人恰是刘福从太原带来的,算是个陈府老人,闻言便道:“青竹姑娘那可是大夫人身边养大的,养的这般大,色色都齐整周全,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你说她着不着急?” 因当初青竹将秦琴从他身边带走,阿罗原本对青竹是有心有芥蒂的。可这不到一日的功夫,他就发现青竹心怀大义,又恩怨分明,不知不觉间这心结就解开了。 而且他还有些羡慕青竹。 他也是自小被水匪养大的,可是从没人好生教养过他,教他的也都是些打斗杀人的本事。 想来若是有人能好生教养他,今日他也会如青竹这般着急的。 …… 是的,青竹是知感恩的。 她虽常常想着已还清了大夫人的恩情,有时也会怨大夫人不顾主仆情分,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大夫人好生生的活着。 所以当大夫人病重昏迷,赶到陈府门口见陈肃昇被陈府的人拦在了大门外时,青竹顿时连陈肃昇也恼上了,拔出软剑就要冲上去开打! 陈肃昇眼疾手快抓过青竹,将她锢在怀里,喝道:“陈伯爷在此,不得无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又示意她看向站在对面大青石台阶上,朱漆大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低声道:“那是宽王府的长史。众王爷里宽王最得圣上信任,宽王虽待我和顺,但人心难测。咱们今日若言行不当,说不得立马就会被降个忤逆冲撞之罪,你切莫多言。” 青竹再是着急,也知轻重,当即站到陈肃昇身后。 “陈巡按,你这丫鬟竟敢在伯爷府外动兵器,你是甚意思?”没想到陈府众人没说话,倒是那宽王府田长史率先发难。 陈肃昇脸色十分难看。宽王府这是跟二叔站在一头了? 他此刻被停了锦衣卫千户之职,恰又遇到年节,皇宫六部业已封印,轻易见不得圣上,若是他此时被人抓了短处,再被拘去京兆尹拖个几日,只怕母亲那边就等不得了。 可他也不是任人摆布恐吓之人,只冷笑一声道:“长史眼花了不成?咱们可全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陈某不曾见到有何人受伤,您说陈某能有什么意思?” 田长史一噎。 陈肃昇看了看低垂着眼帘的二叔,又道:“若说有人真见了什么,那也是见着了一个得知母亲病重匆忙赶回京城却被亲人拒在门外的儿子。 或许是陈某幼年丧父,又远离族亲,失了教养,举止有所不当之处令长史误会了。” 田长史不知陈肃昇一介粗人,竟然还有这等口才,一番话含沙射影,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确实,那丫鬟舞刀弄剑却没伤人,而陈肃昇母亲如今却病重在床,任谁来,陈伯爷这边都占不了理。 田长史只冷冷看了陈二老爷一眼,一句话没说,便抬手告辞了。 这陈伯爷如今做事越发不利索了,眼看着陈大夫人就要归西,他竟然能让人把消息传了出去。 好在他今日来看过了,这陈大夫人也就差几日的功夫,而且这府里还有他们安排的人在,不出大年,这陈府就得摔盆挂幡。如此,他回去也可以同王爷交差了。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重病在床 金陵城陈府因着祖上功勋,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这祖传的宅子占地之广在金陵众勋贵里也是数得着的。 加之陈大老爷因战功封侯,虽因陈府左右皆是重臣宅邸而未扩府,但得的封赏却一点没少,这宅子也在那时候又好生修缮了一番。 陈府的丫鬟领着陈肃昇并青竹二人沿着回廊往里走,沿路可见太湖石景,流水连廊,粉墙黛瓦间尽是江南千年沉淀的风流蕴藉。 田长史走后,陈二老爷并没有太过阻拦便放了陈肃昇二人进来。也不知是他良心发现,还是因着李吉等一大帮人赶了来,隐隐引得周围邻里纷纷关注,怕影响不好。 只是当陈肃昇跨进陈府大门,瞧见站在二叔母身后的那几个庶弟庶妹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母亲会回陈府了。 陈二夫人方才还横眉冷眼的看着,此刻已捏着帕子抹着泪,连声道:“昇哥儿,你可是回来了。你母亲等着你呢,快去看看吧!”这话说的仿似陈大夫人立马就要归西了似的。 陈肃昇与青竹此刻不想节外生枝,只肃着脸跟着那带路的丫鬟往后院里去。 一路行的很快,不久便已走近陈府大房住的霁院,然后便闻得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带路的丫鬟走到霁院门口,淡淡的行了个礼,随意道了句:“就是这儿了。”连大门也没进,转身便走了。 陈肃昇与青竹急忙推门而入。 院里的丫鬟仆役们忽听得开门声,皆紧张地回过头来看来人是谁,眼里是满满的戒备。 待看清来人,众人顿了顿,随即便抑制不住的高声呼喊了开来。 那带路的丫鬟尚未走远,听闻霁院内传出的呼喊声,不知觉间就顿住了脚步。 但她转瞬又想着府里近日才来的那几个嬷嬷,顿时心头一紧,忙甩了甩脑袋,似乎想将这些声音甩出脑中,一溜儿烟儿小跑着离开了。 院里,陈肃昇见众人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糟糟喊着“大爷回来了!”“太好了,可算是熬出头了!”等话,心头越发沉的跟坠了吨大石一般。 母亲身边的人素来沉稳,如今全然一副抓不住缰的模样,可见这些日子他们曾遭遇了什么。 他三两步走到正房门口,还没来得及踏上石阶,房门忽而“吱啦!”一声,大力的从内被打开。 陈元敏当先扑了出来,涕泪横流的抱住陈肃昇,抽泣的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张妈妈也随后跟了出来,哑着嗓子道:“大爷!大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陈肃昇双眼通红,一把扶起哭的不成样的妹妹递给张妈妈,压抑着情绪道了声:“我去看看母亲。”便抬脚跨进了正房。 张妈妈扶着陈元敏也往里走,这才终于看到了跟在陈肃昇后面不声不响的青竹。 若说方才在见到大爷时,张妈妈也只是释放出了内心的不安和压抑,可身体里仍旧强撑着那股劲儿。 待此刻见了青竹,张妈妈才终于感觉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那股子劲儿瞬间就松了,裹带着陈元敏一同委顿的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丫鬟们忙上前将她二人扶了起来,刚想扶她二人去一旁休息片刻,别说陈元敏哭着要去找大哥了,张妈妈也挣扎着非要去正房里。 丫鬟们自然又扶着她二人往里去,陈元敏边走边痛声骂道:“都是些跳梁小丑!如今我大哥回来了,这宅子里的魑魅魍魉再别想来害我们!” 张妈妈却忽而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住了陈元敏,往角落里耳语道:“如今大爷回来,咱们自然是有了倚仗,但内宅的事儿多不在明处,大爷也不一定能顾及周全。 大姑娘一会儿可得记住了,对青竹一定客气着些,千万别再说些让人寒心的话来。” 陈元敏是个极聪敏的姑娘,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张妈妈话里的意思。 她陈元敏可是陈家大房唯一的嫡出女儿,自生出来就是那天上之云,高贵优雅,何曾俯视过地上的泥沙,更不可能在一个丫鬟面前顾及什么言辞。 可她也知道青竹曾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当初斩杀张东明的壮举也对她有恩,所以虽说张妈妈这话让她有些不快,但她也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这话。 张妈妈心知肚明之前太太是如何被大姑娘挑拨着与王家定下的亲事。 如今好容易回来一个为了太太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青竹,自然怕陈元敏不知好歹的将人气走,忙又叮嘱道:“二老爷将那几个招回来,就是想用礼法将太太困在陈府。庶子女要婚嫁,没得说嫡母不管不顾的道理。 如今大爷虽回来了,但估摸着咱们暂时还出不去,有青竹在,咱们好歹多一个可信任之人。” 陈元敏被张妈妈这样再三叮嘱,自然就明白过来,只怕自己之前干的事儿,都已落在了旁人眼中。只可笑她自己还以为不曾露声色。 想着这些日子母亲与大哥为何心生龃龉,陈元敏终于哽咽着开了口:“妈妈不必多说,元敏再不会自作主张干涉大哥的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妈妈见她知悔改,忙夸道:“敏姐儿是最聪慧的,这女子虽说要嫁人生子,可娘家有靠才是一辈子的倚仗。大爷素来是最疼你的,你也得心疼一下大爷才是。” 陈元敏点头受教,跟着张妈妈走进卧房,便见大哥背影萧瑟、直愣愣跪在母亲床前,青竹也呆愣着在一旁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 陈元敏立即乖巧的走上前,拉过青竹的手,嘴一瘪,不由得就带着哭腔道:“嫂子,母亲也不知是生了何病,昨夜便昏迷不醒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青竹还呆愣在亲眼看见太太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之事,忽而被陈元敏来了这么一下,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眉头紧蹙,莫名奇妙的侧过头来看着她。 “大姑娘,您别乱喊。” 陈元敏见自己亲哥没有出言阻止,便知道自己这事儿没逆他心意,于是故意曲解道:“我可一点没乱说啊! 嫂子你不知道,我和母亲在竹君苑住着时,母亲的身体一直没甚大毛病。 可自打搬进这陈府,母亲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偏偏我们还找不到任何被人下毒的痕迹。 只怕是这府里使阴招的人太厉害了,咱们属实是防不胜防。嫂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想法子先搬出去?” 陈元敏固执着不肯改口,青竹此刻脑中又十分混沌,只想着陈元敏后半截话,与陈肃昇商议道:“既然这里有鬼,咱们今日便把太太先接出去如何?” 此刻陈肃昇正悲痛欲绝,若是旁人与他说这些蠢话,他定然是不理的。 可对方是青竹,他不自觉就多了几分耐心,解释道:“二叔手中有我的几个庶弟妹为借口,只怕真要想将母亲接出府,光是掰扯都得个十天半个月去了。” 可是母亲这样子,不知能不能等得这十天半月的。 这京城里没几个人当真敢动武,遇事大都是打扯皮官司。 陈二老爷摆明了就是利用那几人牵制陈肃昇,毕竟庶子女也是子女,胡乱掰扯上几句总是可以的。 “只恨当初我心慈手软,放了这群下贱东西一条生路!” 陈肃昇刚恨声道了一句,下一刻青竹已脱口而出接上了:“既然他们这样不知好歹,今夜我便摸过去,把他们全宰了!” 陈元敏被青竹的戾气吓的手一抖,丢开了青竹的臂膀,颤声道:“如此……也好……”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逼迫 陈元敏自打住进这金陵陈府,她就知道自己又得与王充继续纠缠不休了。 母亲原以为二房的人至少明面上要过的去,所以一开始也没想着告诉兄长这事,只说估计二叔也只是觉得她们住在外面,陈府脸面上不好看,等入了府先看看再说。 可谁料她们一搬进来,二叔母立马就将她们变相的禁足在了霖院。说是吃喝用度一切花销皆由府里供应,可连她让丫鬟外出买些胭脂水粉都不许,一下子就将她们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此后二房的人倒也没露面,只派了陈五那几个成日跟赶集似的往这儿来明着暗着闹一场,没过久,母亲就病倒了。 张妈妈带着人去二房闹了一场,这下可好,不仅好几个都被打伤了回来不说,一个叫余儿的小丫鬟直接被打死了。 霁院众人纷纷如惊弓之鸟,母亲更是又气又急,又熬了两日,吐了一口血便昏死了过去。 所以当王充听闻陈元敏身边之人多日不曾出府,心生疑窦,再度夜闯香闺时,陈元敏毫不犹豫的向他再次许了当初的诺言。 分别只在于当初她为的是自救,而今为的是救母。 心上人有所求,王充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他现下师出无名,且还得顾及着陈元敏的闺誉,暂时也只能先行将消息通知到陈肃昇处,又派人紧盯着陈府,若有变故,立即接陈元敏出府。 他早过了毛头小子的年龄,对于自己珍视的女人,不是只会嘴上哄哄而已。他心知这后院里的手段防不胜防,如今陈大夫人显然是中了招了,自己不得不做些准备。 …… 陈家祖籍不在金陵,可自打本朝建朝初始,陈肃昇祖上这一脉便在京城开了府邸。一代代开枝散叶,到如今早已是枝繁叶茂。 金陵陈家这一脉的人其实很不少,只是因着陈大老爷出自嫡系,又以军功封了侯爵,这一房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更尊贵些。 如今先陈侯爷的嫡子回府,又是一副要跟陈伯爷无法善了的架势,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金陵陈家的众长辈们都知道了。 陈肃昇在霖院正房停留了约莫一个时辰,只来得及与张妈妈问过母亲自回府后有哪些异样,又与陈府请的郎中沟通了一番母亲的病情,便被人急匆匆请走了。 金陵城内众族老齐聚,陈肃昇便是再如何着急,也得忍了脾气去见一见长辈。 这是个礼法大于国法的世道,不到逼不得已,他也不想与这帮族老明着翻脸。 但他这会儿功夫已看出来了,霖院众人因着母亲病重,凡事皆无主子做主,已有些惊慌失措、草木皆兵之态。 陈肃昇出门前,不甚放心的对房中伺候的张妈妈、素梅等人道:“我最迟申时末就回,你们且将太太照料好,莫要叫旁人惊扰了太太。我若不在时,遇事一切皆听青竹安排。” 且不论这屋里还有陈元敏这位小主子,便是张妈妈、素梅等人,哪一个不比青竹资历深厚,可在场众人愣是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有。 自打大夫人被陈伯爷用五爷几人拿捏着搬回陈府起,她们已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没有哪个人还有心气来争这些虚名了。 陈肃昇见陈元敏站在一旁通红了双眼看着自己,十分不愿他离开的模样,又将她唤过来,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轻声道:“别怕,兄长回来了。兄长素来知道你是有头脑的,如今看,你也长大了。” 如此淡淡一句话,竟惹得陈元敏又忍不住落泪,陈肃昇宽蔚了几句,这才将青竹叫到一旁叮嘱:“虽说那郎中说母亲不是中毒,但我信不过他。一会儿我便另请了郎中来为母亲看诊。 虽说这陈府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可我还是要去挣一挣,这些人如今我一个也信不过,你替我看好了母亲,等我回来。” 青竹自然应诺,又嘱咐他:“大姑娘方才有句话没说错,这后宅里没人敢明火执杖的干,使的都是些阴私手段,倒叫人防不胜防,还是尽快把太太接回竹君院医治才是正途。” 陈肃昇点点头应了,转身推门而出。 青竹说的这些话,他如何不知。只是这陈府如今岂会轻易放母亲离开? 母亲是陈家长房主母,说来打理这陈府后院上下事务合该是她的责任。 别说他短期内只怕抓不住陈府中有人毒害母亲的罪证,就算是他抓住了铁证,人赃并获,那也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左右都能拖住母亲。 这豪门大族的后院大多就是一潭污泥,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可内里却是污糟不堪。一旦不小心深陷其中,那泥水便会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脱不得身。 往前院堂屋去的路上,陈肃昇一步步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似乎在应和着他的思绪,从混乱迷茫,到沉着冷静。 青竹说的没错,必须得尽快离开。若是他尚有时间可以回缓,陈肃昇也不惧怕什么,可如今他最等不得的就是时间…… 说不得还是要想法子从朝堂上借些力,好迅速破一破这局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肃昇抬眼看了看堂屋门头上的牌匾,跨步走了进去。 屋内左右两侧摆了十来张太师椅,上面全坐满了陈家族老,陈二老爷因着爵位,勉强敬陪末尾。太师椅后还站了不少人,也都是陈肃昇的长辈。 陈肃昇面对众长辈时,才发现他们大房如今处处都是可以被人拿来说项的地方。 他的仕途,他和陈元敏的婚配,庶弟妹的安置……众族老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被他们遗忘了十多年的大房一般,恨不得立即把这十多年缺失的关心和爱护补足。 而陈大夫人身为长房主母,就算是她如今已昏迷不醒人事了,但陈肃昇刚提了个头说要接母亲出府,立刻就被诸位长辈族老用仁义礼智信等冠冕堂皇的道理堵了回去。 也不是说陈家族老们当真不知道这金陵陈府或许有异,更不是说他们就与陈二老爷站在了一条线上。 实在是若今日陈肃昇果真将大夫人接出去,那陈家在金陵城的声誉和脸面只怕都不用要了。 他们可以不管这一大房人内里如何争斗,可却不能不管他们把陈家人的脸面踩在脚下践踏。 陈肃昇背脊挺直了,人高马大的站在大堂中央一言不发,瞧着倒有几分气势。 他今日来此,并不是真的怕了他们,只不过是还没想到脱身之法,不得不来与这帮人虚与委蛇而已。 可其他人与陈肃昇接触极少,都不清楚他的性子,只以为陈肃昇还是顾及着族里的,于是纷纷开口或劝阻或训斥于他。 只有陈二老爷有些知道自己这个侄儿的性子,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待众人能说的都说完了,陈肃昇不置可否转身就要离开时,陈二老爷这才开口道:“昇哥儿,大嫂如今身体不适,我也十分焦心。不过我预备年后拖人请宫中施老太医来为大嫂诊治一番,你也莫要太过心急。” 陈肃昇自打进了这堂屋,除了问好、敷衍,就不曾正紧说几句话,此刻到底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陈伯爷考虑的确实周到,小侄在此谢过,伯爷自用吧。” 说完,陈肃昇马不停蹄的出了陈府。 李吉等人没走远,不一会儿便与陈肃昇汇合了。 陈肃昇干脆带了众人找了个茶楼,让店里供上笔墨纸砚。 陈肃昇一边派人去请金陵城内有名望的郎中,一边又派人递了个帖子到新上任不久的钦天监监副,也就是月应真人府上,特请他傍晚在竹君院一叙。 待再写完几封书信,又派人一一送了出去,李吉已请到了一位淑清堂有名的女郎中,陈肃昇连忙带了人往陈府赶去。 ……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四姑娘 又说回自陈肃昇走后,青竹与张妈妈等人只略絮了絮话,正准备问一下陈五爷,三姑娘她们是怎么回事,门外已有小丫鬟通传,说是四姑娘陈晓敏来为嫡母伺疾了。 陈家前面的几位姑娘年岁相差不大,尤其是大姑娘陈元敏,二姑娘陈惜敏,三姑娘陈淑敏,四姑娘陈晓敏都生在一年里,想来当初陈府明里暗里也是十分热闹的。 青竹只知道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出生在大房,二姑娘是二夫人的头生女儿。连三姑娘、四姑娘的亲生姨娘都记不得是谁了。 想来不是早逝,便是被大爷当初一同送庄子上了。 青竹此前说想要去结果了陈五爷这几位,自然是因为被大夫人的病容影响了心神,一时间有些冲动的缘故。 说起来她虽然天然站在太太这边,但是也知道人的出身背景不由人选择,没得说身为庶子女的就要低贱一些。 最关键是,太太其实对这些庶子女还算不错,此前他们在山西陈府生活时,太太时常叫了这些庶子女们在跟前说说话,青竹对他们其实也挺熟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青竹想着他们如今竟然调转枪头来对付曾善待过他们的太太,就越发不能忍受。 陈元敏刚气恼的吼了一声:“不许开门,让她滚!”青竹已开口道:“子女为父母伺疾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放四姑娘进来说话。” 说着便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平静如水的对屋内众人道:“你们在屋里守着太太,我且去会会她!” 张妈妈见青竹跟没事人似的掀了帘子出去,忽而想起方才青竹说过的那句似赌气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的青竹,似乎比之从前,多了一丝让人畏惧的戾气。这才几个月没见,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是夫唱妇随、近墨着黑,随了大爷?她可别真…… 张妈妈到底忍不住,叮嘱素梅道:“你在这守着大姑娘同太太,我出去看看。”说完便追了出去。 素梅与青竹感情颇好,下意识便焦急的看向陈元敏。陈元敏无奈的哼了一声,识趣地道:“你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素梅闻言连忙提了裙角,亦追了出去。 陈元敏见状不由苦笑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大夫人轻声道:“母亲,看来这声嫂子我是叫准了。您瞧,这满屋子的人,有几个不是心里向着她的?怪不得张妈妈要特意点醒我……” …… 正房外,青竹当首站立于院中,张妈妈与素梅环卫其左右,两旁又有数名大小丫鬟婆子。 陈晓敏跨进院门,晃眼一看,心头猛然一颤,还以为是见到了嫡母。 待回过神,发现对面只是一个陈府的丫鬟,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陈晓敏是个漂亮的姑娘,可因着嫡母不管,长兄放逐,如今虽已经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却一直没能物色到个好亲事。 所以当二房的管事找上门来时,她片刻都没犹豫,就跟着那管事来了京城。 到了京城她才知道,原来这天地有多大,而她原本也应该是在这繁华之地长大的。 她知道二房支使他们一日日的来闹,存的是什么心思。可她要留在京城啊! 不光是自己,连四哥、三姐都卯足了劲儿,要争一片天地出来。 你不仁我不义,她一个侯爷的女儿,竟然被逼的要在乡下庄子附近说亲,就别怪她心狠! 思及此,陈晓敏带了丫鬟走了进来,神情哀伤道:“这就是长兄今日带回来的小嫂子吧?如今母亲病重,大姐姐又是娇贵之体,一切都有劳小嫂子了。” 说着便要啜泣开来,嘴里嘟囔着母亲大人,悲悲切切的就要往屋里去。 就她这样的一副哭丧模样,便是活人也要被气死了。 青竹只觉额头青筋直跳,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时,干脆利落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四姑娘这样只怕扰了大夫人休息,不若就在这院中先坐会儿,待大夫人醒来了再说。屋里这会儿有大姑娘在的,四姑娘不必担心。” 如今大夫人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进去的意思。 陈晓敏本就对青竹没有半分瞧在眼里,被她这样不硬不软的刺了一通,手上又被捏的隐隐生疼,顿时就恼了起来,连面上功夫都不顾了,讥讽道:“大姐姐虽年岁不小了,可她从来都是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的,哪里会伺候人! 而且大姐姐如今只怕也没心思照顾母亲,她若是在此刻守孝三年,只怕连个寻常人家都难找。 依我说,不若趁还有几日功夫,抓紧定下一个吧。我听说二姐姐外祖家有位表哥就很不错。” 青竹微垂着头,冷笑一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四姑娘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竟然敢打我!你一个丫鬟出身的,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二夫人!” 说着便回过头朝她的小丫鬟一示意,那小丫鬟麻利的就要往外跑,而陈晓敏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闹起来。 青竹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将那小丫鬟擒住了。 过了几息,见院内众人还纷纷愣在原地看着她,不由得扬声喝道:“四姑娘忧心嫡母,伤心之下有所失言,你们还不快扶四姑娘进屋!” 说完又道了一句:“借用一下。”顺手便抽过一旁小丫鬟的腰带,反手就将陈晓敏的丫鬟捆了起来。 被抽了腰带的小丫鬟看着青竹收拾个丫鬟跟收拾个小鸡仔一般,不知怎的,顿时羞的“啊呀!”一声,手忙脚乱抓了衣裙就往房中跑了。 而一旁张妈妈等人终于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呼喝着几人将四姑娘也擒住了。 这主仆二人刚要呼喊救命,连忙又有人不知从哪儿摸了两块帕子塞到她们口中。 然后众人团团围住倒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陈晓敏主仆二人,一会儿兴奋的看看地上,一会儿一脸茫然的看着青竹,似乎是在等她的指示。 有个与青竹不太熟悉,不甚了解青竹秉性的小丫鬟,还以为她当真要杀了,一时间害怕的直抖手,壮着胆子开口劝道:“杀人……杀人可是犯法的……” 这话一出,被绑住的主仆二人顿时吓软的脚,那小丫鬟更是“嘤咛”一声,晕死了过去。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孽障
第111章 孽障 青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大夫人从山西带到京城来的人不少,能被选中带进霖院的,没一个是傻的。 这群人往日里那样机敏的,现下怎的如此迟钝?! 青竹心道,且不论她何时成了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就算她真要动手,又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做下这事,好歹也要摸黑干才是嘛。 可看着连张妈妈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青竹也只能叹息一声,重复一遍道:“四姑娘既然有这等的孝心,一心要侍奉太太榻前,咱们自然不能拦着,还不快扶了四姑娘进屋。” 说着便肃着脸指了指离正房最远的那个屋子,示意把人关那儿去! 请进屋嘛,谁说是进的正屋了? 太太如今情况不好,怎么能容得这些跳梁小丑在此撒泼吵闹!她既然想伺疾,就一直待在这儿伺疾好了。等太太何时好了,何时再放她出来! 青竹有些气恼,张妈妈她们是被陈伯爷的爵位吓傻了不成? 陈肃昇这张顶大的虎皮回来了,二房再出面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拿捏庶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指点? 张妈妈到底老成,抢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又指挥了几个婆子把陈晓敏主仆二人关了起来。 青竹见这一院子女人都跟看主心骨似的看着自己,再想到她刚进这院门时,她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干脆也不再进正屋了,直接端了个板凳坐在门口,大马金刀的守在这里。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青竹又接待了陈三姑娘、陈四爷两拨人。不用说,前者自然是又被青竹收押关起来了。 只是陈四爷要稍微麻烦点。 陈大老爷是沙场猛将、性格直爽,陈大爷也是个粗鲁的性子,这陈家四爷陈肃锦当仁不让的也不是个好性儿。 因着陈肃昇回来了,他们这几个做庶弟妹的,是生怕大夫人熬过去了这个坎儿,让陈肃昇守不成三年热孝。 尤其是陈肃锦,他可不像那两个姐姐,只想替自己张罗个好亲事而已。 二夫人已应了他,若是能让陈大短期回不了官场,日后二房自然会荐了他去军中效力,让他接过陈家在军中的人脉关系。 也就是因为如此,就算今日明知陈肃昇已回来了,可他们几个还是抖着胆子继续来闹腾上这么一场。 但陈大到底是多年压在头顶的嫡长兄,陈肃锦一点也不想和他当真打上照面,所以此刻是着急忙慌的就想开闹。 不是说大夫人已昏迷不醒了吗?赶紧吐一吐血,气绝身亡啊! 青竹见陈四爷一进门就直愣愣的想往正房内冲,竟是一点过场都不想走,顿时也有些气笑了,抬手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青竹一拦,陈肃锦自然是火冒三丈,当即指着青竹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然敢拦爷的路!” 说着抬手就要将青竹推开。 然后“啪!”的一声,陈肃锦的手腕被青竹反手拍开。 青竹任由体内的那股躁动肆意生长,脸色隐隐有些泛红,说出口的语调却异常平静:“四爷,后院内宅,您还是别跟失心疯似的乱闯来的好。太太跟前已有几位姑娘伺疾,用不上您了,您还是回去吧!” 张妈妈、素梅等人在一旁看着青竹这样子有点不对,连忙劝道:“四爷先回吧,这会儿几个姑娘都在里面,委实不太方便。” “四爷若忧心太太,一会儿等大爷回来了再来便是……” 陈肃锦被青竹拍开的手隐隐生疼,又被她出言讽刺,越发气恼不已,哪里还听得下张妈妈等人的劝说,抬腿就朝青竹胸腹部踹去。 “叫你知道知道大爷我!”陈肃锦大声喝道。 青竹早有防备,当即灵活的躲闪开,陈肃锦的拳头已紧随其后,与青竹一拳一脚的拆打了起来。 这陈四爷幼时也受过几年武术教导,可自打陈大老爷走后,便没了人督促。近几年被陈肃昇放逐后心灰意懒,自然更是松懈下来了。 而青竹虽说习武时间不长,但胜在近来实战经验丰富,又只知进攻不顾防守,挨了拳脚连声都不吭。 此刻陈肃锦对上青竹,虽说体格强壮许多,却仍旧被青竹压着打的没有招架之力。 而且青竹初始还是极力忍着脾气,手中掌握着分寸。但打了一会儿,她手中也没了分寸了,陈肃锦立马就鼻青脸肿了起来。 陈肃锦本就是在陈二夫人那儿领了差的,来这儿为的就是不让这院里有片刻清静,此刻又吃了这样大的亏,当即呼喊一声,候在门外的两个小厮也不管不顾的推门冲了进来。 张妈妈连忙扑过去拦,高声呼喝道:“四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您嫡母的院子!” 其余众丫鬟婆子也忙乱糟糟的去拦,可陈四的两个小厮都是成年的男子,寻常女子的力气根本就敌不过,很快就将众人推翻了一地。 陈元敏站在屋内透过纱窗看着窗外的情况,缓缓抽出了头上的金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院子里,陈肃锦往后退了退,一脸荡笑着道:“张妈妈怕甚?难不成我们还能对您老人家有什么兴趣不成?我一心来给母亲问安,可这贱婢非要阻拦,还敢动手伤我,小爷我自然是要教训教训她的。” 说着便大手一挥手,喝了句:“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两个小厮顿时如饿狼扑食般朝青竹扑杀了过来。 又想来打杀人是吧? 青竹眼底沁出一丝血红,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意,反手抽出腰间软剑,迎上前干脆利落的手起剑落,那两位小厮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人被当场刺了个透心凉,一人也被砍断了腿筋。 满院子的人纵然今日已见识过了青竹的暴力,可此时还是吓的张开了嘴不由自主要叫出声来。 青竹先一步上前,卸掉那个疼的要呼喊的小厮的下颚。又阴鸷的迅速环视一周,冷冷道:“谁敢高声呼喊,我就杀了谁!” 众人被这样陌生的青竹吓的忙又将惊呼声硬生生咽回了嗓子眼,只余陈肃锦惊恐万分的看着手提沥血长剑,一步步朝他走近的青竹,磕磕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妈妈也怕的不行,在一旁轻声道:“青竹,不可胡来啊~” 只有陈元敏在屋内微微笑了笑,反手又将金簪缓缓插回了头上。 不管旁人如何呼喊,青竹仿佛充耳不闻,只心里想着,这个想逼死嫡母的孽障,是不能留了。 陈肃锦被青竹瘆人的目光震慑的连连后退,刚想反身就跑,已被青竹一剑砍在背上,痛晕了过去。 满院子站了不少人,却没一个敢拦住执剑走向陈四爷的青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提剑欲刺,纷纷心道一声:四爷命休矣! 正此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陈府二房
第112章 陈府二房 陈二夫人做了这金陵陈府十多年的主母,府里但凡有什么动静,自然逃不出她的耳目。 今日三姑娘、四姑娘进了大房的院子就没出来这事儿,不免让她有些在意了。 待不一会儿又听下人来报,陈肃锦那小子也进了霖院,里面似乎闹将起来了,她到底没忍住,当即带了丫鬟婆子亲自去看看究竟。 谁料走到院门口,却丝毫听不得里面有闹起来的征兆。 派来盯守的下人见主子看了过来,连忙确信道,在他跑回去禀报时,这屋里已有人在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这起子吓人的话了。 二夫人素手轻抬,立即有丫鬟上前拍门。 不一会儿,院门微开,一婆子从门缝里探了个头出来问道:“问二夫人的好,不知二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二夫人被这婆子的无礼给气笑了,一旁早有二房的管事婆子上前啐道:“你个老货真个是好大的口气!怎么,这大房的院门,伯爷夫人还非得有什么事儿才能来踏?赶紧滚开,这黄皮子老脸的,也不怕污了主子的眼!” 待那管事婆子嚷完,二夫人这才漫不经心的道:“梁妈妈不得无礼。我来瞧瞧大嫂,你且进去问问……” 二夫人话还未说完,门内探头出来的那守门婆子已迅速的把头又缩了回去,“喀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门外众人愣了愣,二夫人便是修养再好也忍不住阴沉了脸色。 “这狗东西!”那梁妈妈自觉身为二夫人身边的得力人,自然见不得主子如此受辱,当即上前又猛拍叫门,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娘。 众人纷纷议论,这大房的人定然是被闹怕了,恐不会轻易应门。 也有的说只怕别真出什么事了,所以才不敢开门。 二夫人刚阴沉着脸垂眸思索着是否要发一发狠,喊人来把门撞开,便听吱呀一声,院门又打开了。 待她不悦的傲然抬首,正想端出一府主母的风范来呵斥对方几句,骇然便见开门之人竟然是陈肃昇! 其实对方不过是个小辈,按理说没什么好害怕的。可陈肃昇一双厉色的目光投射过来,李二夫人不由的便有些心慌。 不是说这小子出府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怎么门房处的也没给她禀报! 这门房也是冤枉,大房的爷们儿回个府,他跑后院来给二房的太太禀报一声,算个什么道理? 二夫人刚想说什么,就见陈肃昇长腿一抬,一脚将叫门的梁妈妈踹的滚落在地,立时“哎哟!”“天爷!”的叫唤了起来。 “哪里来的老狗,竟然敢在此乱吠!真正找死!”说完陈肃昇看也不看二夫人一眼,转手又把院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 好一阵寂静无声。 面对凶恶如斯的陈大爷,刚才还闹哄哄的二房仆妇们再没一个敢出声了。 这时他们才反应了过来,到底那才是陈家真正的嫡长,既占着身份又兼着蛮力,还不如大夫人那样好歹会顾着些颜面,这满府的人与他对上了,只怕没一个能讨着好的。 二夫人一手指了门,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鼻息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带着仆从走了。 她只习惯在后宅内玩些阴私手段,不可能当真在这儿跟自己的侄儿叫骂。 可待二夫人回了正房,到底没忍住连着摔了两套茶具这才算勉强舒了这口气,素来高贵优雅的脸上此刻已是青筋勃起。 一旁近身伺候的仆妇连忙劝道:“二夫人何必跟那起子莽夫计较,没得生这份气。” 二夫人一拍桌面:“我是怕他这一回来,当真就护住了大房那边!” 仆妇便劝解道:“大爷他到底是男子,这后宅内院的事又能当真护的住几分?这内院还不是任由二太太您拿捏。” 二夫人点点头认同道:“妈妈说的极对,可我却不能忍了,那几个小杂种进了霖院便没出来,可别是被陈大收服了!待一会儿天黑落了锁,咱们再去一趟大房那边。好歹看一看究竟!” 仆妇连忙笑着赞同道:“正是这个理,再如何,他一个男子,总不能在母亲的院儿里过夜吧。” 主仆二人正说的起兴,又有下人来报,二爷已下了值回府了。 陈二爷素来敬重母亲,回府后定然要来母亲这儿问安的。 果不然,没一会儿就见了个清瘦俊朗的男子往二房后院来了,二房的大小丫鬟们一颗心便噗通噗通按耐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陈二爷是上一科的进士,如今又在朝中做了官,伯爷也早给朝廷报了他的世子之位,在陈府的下人眼中,怎么也当的一句年轻有为。 何况陈二爷长相俊朗,又自矜自持,从不与小丫鬟调笑,与大房那位声名在外的大爷形成了鲜明对比,怎么不让人心动呢? 二夫人见了儿子,连忙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表达着她对陈肃昇的不满,却没注意到陈肃昂的神情中隐隐带着些不赞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待母亲发泄完心中的怒气,陈肃昂忍不住劝了一句:“母亲何必非要同大伯母过不去?” 二夫人不以为意的道:“为何?还不是为了你们。” 陈肃昂身形微微一滞,又微微笑着劝说母亲今时已非往日:“……大哥年纪轻轻已在军中数次立功,日后成就难以估量,而这伯府的爵位再传,也不过是个子爵,大哥不一定会看在眼里。” 关于这事,他已与父亲商谈过一次,虽说父亲并没有与他多说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到,父亲其实内心是犹豫不决的。 陈肃昂只比陈肃昇小了不到两岁,从小是跟在陈肃昇屁股后面玩闹着长大的。 待得陈大老爷身故,大房决定搬去山西之时,陈肃昂已然是十来岁的年纪了,与陈肃昇之间的兄弟情谊已然不浅。 他那时因着大哥突然待自己冷淡而心情不好,只记得府里乱糟糟的,有好些老人都不见了,又添了些新人进府,却没注意爹娘与大伯母之间的恩怨。 待过了一阵,有人私下里恭贺他为伯府世子,他便以为大哥定然是因为这世子之位才对他疏远。 可那时他还天真的觉得,这些都是圣上的旨意,圣上把爵位给了父亲,世子自然不会是大哥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等他们大些了,大哥自然能明白。 可后来真等他们长大了,他才渐渐明白了当中的曲折隐晦。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在太学念书时,同窗们有时会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夫子又为何会特意向他解说仁义礼智信之言。 等他学有所成,挂得桂榜,却始终不得圣上真正起用,他已能淡然处之了。 或许父亲也看明白了,所以他也不曾为了自己的事情再去奔走告请。 陈肃昂不知道父亲在当年大伯的离世里曾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道大伯母的离开是否真的就如外人所说的那般,是父亲要赶尽杀绝。 他只知道,最后这侯爵府,大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爵位,归了他们二房。 如今,一个子爵之位,顺顺当当应该是会落在他的头上,可以他下面的弟弟们,却什么也没有了。 陈肃昂时常不能相信,父亲会当真为了权势,对自己嫡亲的兄长下手。 可是兄弟阋墙古已有之,父亲与自己一样,身弱尚文。 能以文臣封侯的,建朝以来屈指可数,且无不是于国有大功之人。 他自认父亲没这样的本事。 大伯父以武封侯,爵位还可以荫蔽子孙,父亲会动心,也是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结果已定。他与大哥,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可是,那是他的亲堂哥啊,是他的至亲,是他从小就跟随着一同长大的人。 他原是可以与大哥一同在朝中互为臂膀,共同进退的。如今却只能形同路人。 子不言父母之过,从小就因着陈肃昇的绝对身体优势而对大哥盲目崇拜的陈肃昂十分的痛苦,如今见大伯母一家搬回府来住,母亲却要刻意为难,自然忍不住劝说几句。 可陈二夫人哪里能体会儿子这一番复杂的心情,只当他是心思单纯,又想到丈夫近来也有了退让之心,当即气恼道:“你们父子俩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黑心烂肺的,非要跟多年的妯娌过不去! 可这事儿却不是我起的头!当年我也是劝过的,是你父亲非得听旁人挑拨。如今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们想停,也不想想大房那边愿不愿意停!这事既然已做下了,就只能一条路做到底!” 陈肃昂这是头一回亲耳听到当年之事,虽早有准备,却仍旧震惊不已,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难不成大伯真是父亲害……” 二夫人被这话吓的一个激灵,忙低声喝道:“你哪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你大伯当年是患了急症去的,跟你父亲有何关系!” 陈肃昂忙又问:“那为何母亲方才要说大房不会罢休之话?” 二夫人眼神中带了些许闪躲,语焉不详道:“……总归是你父亲夺了他的爵位,没得这么容易放下的……你个傻孩子,别一天胡思乱想,你父亲可不是敢弑兄的人……” …… 二夫人好歹将儿子应付了过去,只回到卧房后不由得软了身子躺在榻上。 她的夫君自然不是弑兄之人,可当年侯爷的病故,他到底也干涉了其中,并不是当真无辜…… 喜欢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请大家收藏:()青竹女郎君在此,歹人速速退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