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苏格兰不会蜂蜜陷阱》
1. 初见
落日余晖从机场巨大的落地窗映射过来,行色匆匆的人不禁为此驻足,日光为蓬松的云朵镶上橙红色的金边,变幻莫测,流云随风而动,遮住太阳又走过,霎时间万丈金光穿透玻璃,落在人们周身和脚下。
白马樱可能是机场最悠闲的人,她抬起手掌,虚虚握住日光,于是那金色的射线便从她的指缝中投射到远方,如梦似幻,将她纤长瓷白的手指映得微粉。她酒红色的眸中闪过轻盈的笑意,信手拿出兜里随身携带的灵感记录本简单写下几个词语,用铅笔勾勒出握住日光的场景。
收起笔时视线划过休息区的椅子,一位帅气的男人留住了她的目光——身形颀长,白衬衫和西裤勾勒出精瘦的身材,夕阳余晖洒在他手捧的书籍上,显得格外温文尔雅,虽然只是侧影,但明显看得出是个帅哥。
她又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准备将笔记本装回包里。
作家总会有为了灵感旁若无人的时候,绘画中的她显然没有第三只手扶住行李,所以挂在行李箱扶手上的电脑包就这样悄然离去,当她伸手摸了个空时才回过神,大惊失色,“有小偷!”
白马樱是个P人,从不存稿,今年在英国被她那个J人弟弟白马探天天骚扰好不容易写了半本书,竟然被偷了!
天杀的小贼丧尽天良!我生平第一次存稿居然被你偷了你卑鄙无耻毁坏公共治安不是个东西!
心里骂着身体却没闲着,她的视线立即扫过全场,定格在十几米外的黑衣男子身上——白马樱的电脑包上绘着一只鹰,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她弟弟的大作。
“他是小偷!”她向黑衣男奔过去,并冲远处的工作人员招手。
漂亮的大裙摆和小皮鞋减缓了跑步的速度,白马樱本来也不太擅长运动。
此时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刚才那位帅哥合书起身,动作干脆利索,像迅猛矫捷的猎豹奔向小偷抬腿横扫,侧踢中小偷的腰部。后者以极其狼狈的姿势猛摔出去,电脑包在空中划过弧线,被泰然站立的男青年稳稳接住。
白马樱红棕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疾步上前。
天呢,太帅了!要是……
要是能做她小说新男主就好了!!!!
“这位小姐,你的电脑。”他微笑着,上挑的猫眼浅浅弯起,双手递过提包,温和又绅士。
“太感谢您了!”白马樱鞠躬,微卷的刘海和编起的发辫很可爱地晃动了一下。她两眼放光:“里边的东西对我非常重要,您真是帮了大忙。”
男人笑容的弧度分毫未变:“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安保人员差几步路赶到,地上的小偷已经爬起来想要偷跑,青年扯住小偷的手游刃有余擒住此人上肢关节,留给工作人员将其绑缚,等待警察。
做这些动作时,他行云流水,像呼吸一样自然。和白马樱见过的警察不一样,更像那种出现再漫画中的高手。
“我叫白马樱,请问您怎么称呼?方便给我一个地址吗,改天我必去府上拜谢。”女生穿着油画风格的法式茶歇裙,姿态礼仪敬语规正,无一丝错漏,大大的杏核眼里写满了真诚。
“我叫青川明,您不用客气。谁看到了都会伸出援手的,拜谢就不必了。”
他的声音温润和缓,很是动听。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啊……白马樱心里的小人儿更开心了。她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正在说话的她在不断表达谢意,心里的小人在跳舞:啊~下一部的男主就是你了!温润如玉文质彬彬智勇双全,而且……禁欲系。
“那您去哪里?”她扬起脸,“我叫车送您就当是答谢,可以吗?”
女生的嗓音清脆动听,恰到好处的分寸也的确让人生不出再次拒绝的想法,青川明报出一个离机场并不太远的地址,是家书店。
要到了地址,我可真聪明!下次去书店逛逛,说不定有更多的灵感,跳舞小人欢欣雀跃。
“啊对了,”白马樱放倒行李箱拉开平铺在地。从夹层当中急乎乎翻找出一本画册,她站起身抬头望着对方,眼睛亮晶晶:“刚才看到您在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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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带回来的伴手礼。”女人的笑容带着一丝俏皮,“请务必收下。”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男人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白马樱在心里想,更帅了。
于是送走人后她雀跃地播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我跟你讲一个无敌悲伤的事情。”
“什么事情?”电话对面是白马樱最好的朋友夏目绘梨香,后者此时正在赶画稿,回话时手都没停。
“我的存稿被偷了。”白马樱无比沉痛,如同哭丧。
“……”
“喂,你怎么没有反应?”
夏目太过了解朋友,左肩夹着手机歪头用铅笔打阴影,直指要害,“然后呢?遇到哪位英雄从天而降了?”
“喂喂……”白马樱声音很甜,看似抱怨实则乐在其中,“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出来?”
“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要是真丢了,你上来就该开骂了,要不就是正在追杀小偷的路上,哪有时间给我设置悬念。”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你。”她绘声绘色描绘了天降帅哥大战小偷的故事。
夏目耐心听着,在她说出结论前总结:“所以你准备守株待兔,来个命运般的邂逅,然后告诉人家你想采访他,请他给你当灵感发电机?”
“bingo!”白马樱志在必得。
夏目不知该开心还是无奈,好消息,没迷上这不知道哪儿来的男人,坏消息,见什么都想稿子,职业病,没救了。
诸伏景光坐在回去的车上偏头望着窗外的流云,夕阳无限美丽,平铺天际,一切仿佛是醉人的童话故事开始的场景。
可惜……
他坐在长椅时就注意到她了,精致,漂亮,有生活情调,这是他对白马樱的第一印象。
他按照计划一步步行动,所有流程都很完美,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只是白马樱刚刚拿画册时抬头凝望他的那双真挚的眼眸,在他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苏格兰向上级汇报:【成功接近目标,已吸引对方注意。】
2. 任务
三天前,组织训练场。
猫眼青年最后一发子弹没入靶心正中十环,靶子上只有一个比正常子弹口径大一圈的洞——因为十发子弹精准穿过同一点。
苏格兰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看来是某人到训练场日常巡视并下达任务。
他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琴酒大人,有何指教?”
“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银发杀手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霜,这并不意味着他是面瘫,相反他也会笑——当然是嘲笑。
组织的TOP killer一向干脆果决,谋定后直接动手,于是他更加不喜欢这种以虚假温柔迷惑对手再伺机取其性命的笑面虎。
苏格兰既不恼怒也不畏惧,仍是微微勾着嘴角,不急不徐又极其熟练地将狙.击枪大卸八块。
琴酒对待自己人脾气还不错,他甩给伏特加一个眼神,后者把厚厚的文件袋递给苏格兰。
接过来的同时,苏格兰听到琴酒的命令:“拿下警视总监的女儿,长期挖掘情报。”
苏格兰微讶,面上未露分毫,他保持着打工人良好的态度问:“是我以为的意思吗?”
琴酒狼绿色的双眼横扫:“获得代号的第一个任务就做不成?”
青年依旧从容:“当然没问题。只是有些没想到,组织何时也用这么老套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温和的手段了?”
这语气听得伏特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琴酒投来警告的目光,仿佛怕他整出什么大麻烦:“别做多余的事。”
两人离开,伏特加跟在琴酒后边担忧:“大哥,这小子行吗?勾引女人这种事情……”
诸伏景光获得代号的那次任务给组织成员留下了深刻印象,微笑送人下地狱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仅凭一己之力深入黑.帮,笑意盈盈骗得老板与他称兄道弟,最后将其组织搅得鸡犬不宁,沾血无数的老大睁大眼睛死于其手,黑衣组织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对方在港口的所有势力。
琴酒本人对蜂蜜陷阱任务也没兴趣。不过毕竟是上头的命令,他自然执行。此时杀手哼笑一声:“瞅那张脸应该挺在行的。”
苏格兰和波本同在一任务组,有现成的理由经常出现在一处,尽管他们对外的关系是塑料同事——人们至今还记得上次波本是如何坑苏格兰并从他手里拿不少好处的。
此刻月上中天,降谷零听见任务消息足足愣了五秒钟,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让你去给警视总监当秘书都比这靠谱。”
诸伏景光已经拿起档案。
白马樱,女,22岁,日英混血。
国中和高中毕业于江古田,大学毕业于剑桥大学英语语言与文学专业,18岁时开始写作,笔名樱井千夏,出版作品有推理小说《布兰登之死》,言情小说《盛夏烟火》《东都晴时见》。
父亲白马正太郎,49岁,现任东都警视厅警视总监;母亲Victoria Anne Thompson,46岁,东都大学语言学教师;弟弟白马探,12岁,在英国就读。
喜爱古典音乐、漫画、言情小说;最崇拜的小说家是工藤优作和阿加莎;喜欢油画和油画风格各类衣饰,不擅长运动但喜欢看乒乓球;喜欢吃不甜的甜食,寿喜锅;最喜欢的美甲店/服装店/餐饮店是……
还有很多具体的事情,比如何时何地见了何人,和谁吵过架和哪个人关系好,经常去什么地方……
如此事无巨细,可见组织近几个月对她下了不少功夫。
两位卧底警察觉得心惊,警视总监的女儿也能被调查到如此地步,组织真是……无孔不入。
“你打算?”降谷零侧头询问。
诸伏景光翻过资料最后一页沉吟片刻,“等上面消息。先应付,再伪造情报,组织总不能要求我撬人墙角还得一定成功。”
可用的办法并不少。想办法让白马樱回英国,或者他自己再去哪个黑.帮找些麻烦将自己卷进去,又或是去抢些新功劳。
诸伏景光并非不知变通,如果是对组织里的女人进行些逢场作戏的蜂蜜陷阱,他不会拒绝,因为他有要誓死捍卫的更重要的东西。
但守卫者的利刃不应对向自己人。欣然接受这样的任务不可能也不应该成为他的第一选择。
降谷零此时也没想让苏格兰把这个任务真正完成,白马总监尽忠职守公正无私,白马樱更是无辜。
然而不曾想到好友接到消息就是瞳孔微瞠的震惊表情。
【完成任务,获得信任。】
诸伏景光试图斡旋,只得到了更加坚决的结论。
【上面的意思,此任务有利于联络。获得代号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失败。】
他面容严肃将手机转到幼驯染面前,从对方紫灰色眼眸中看出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讶。
两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白马樱。
身为公安警察服从命令是天职,诸伏景光在脑海中删除原先的计划,准备织就罗网,中心便从如何将她排除在漩涡之外变成了如何尽可能保护。
“在英国谈过三段恋爱,每段各一个月,间隔一个月,一摇滚歌手,一运动员,一理工博士,”降谷零找到让好友不必担心的理由,“类型差异如此大,她应当不是特别重感情的人,你不要有太大负担。”
凤眼男人抿唇轻笑,“没关系,负疚和压力是我们该承受的,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想好打造哪种人设了吗?”降谷零食指和拇指捏住下巴思考,没等对方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做自己,80%的真实20%的美化,最容易最自然也最有效。”
*
白马樱从机场回来就见到父亲母亲正在门口迎接自己。
白马总监上任的这一年忙碌非常,终于迎来宝贝女儿归家。特意没有加班,此时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小樱回来啦。”他身躯微胖,看着让人很有安全感,“管家婆婆准备了你喜欢的。”
一桌东西结合的白马樱最爱的菜色。
维多利亚则优雅非常,永远端庄大气一丝不苟,浅金色的头发挽成发髻,穿着灰色的西服套装,是她在东大最常穿的打扮。她唇角牵起浅但柔和的弧度,郑重递给女儿一捧多彩花束:“新书广受好评,恭喜。我为你骄傲。”
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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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走上前给爸爸妈妈各来了一个拥抱。
席间很安静,刀叉碰撞的声音都不多,直至晚餐结束他们才交谈起最近的工作生活。
“爸爸,我听说东京新出了一桩连环杀人案?”说到案子,白马樱收敛了笑容。
“哎呀,小姑娘不要总打听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读推理小说和创作不是也能满足兴趣爱好吗?”
白马樱毫不意外。从小到大她父亲从不让她接触正在发生正在侦办的案件,连听都不能听,只有一切都尘埃落定才会给她讲讲。
“我写推理小说也需要一些灵感嘛。”
“你且等等,结案再给你讲。”不知是否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白马正太郎笑眯眯,“京都府警局新来了一位不错的警官,出身于绫小路家,性情沉稳,据说还养了一只松鼠。改天安排你们见见交个朋友?”
白马樱扯了扯嘴角:“爸爸,放过我吧,我才22岁。”
“不要做奇怪的表情。”永远优雅的妈妈轻声提醒。
“你妈妈就是一毕业就嫁给我的呀。”回忆起自己的罗曼史,平日里就英明和蔼的总监大人彻底打开话匣子。
“停。”维多利亚站在了女儿这边,“她还没找工作,相亲不急。”
“妈妈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工作……”
“年轻人要多多尝试新领域才知道哪个最适合你。”她坐在家里的椅子上仍然身姿挺拔,低头轻抿一口红茶,“或继续深造也不错。”
维多利亚将端庄与礼仪刻在骨子里多少有些守旧的嫌疑,但她在女性应当有自己的工作与事业这一点上分毫不退让。
当然,白马正太郎也从来都支持她追求自己的事业。不过对于女儿,只想她平安长大,当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白马樱偃旗息鼓留下一个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好吧,爸爸妈妈。”
转身前她忽然想起:“对了,怀表精邀请你们去参加他的小学毕业仪式,想要万宝龙的福尔摩斯钢笔作为礼物,比较贵,所以他说接下来一年不用买别的了。”
家长已经对女儿给儿子起的所有名字见怪不怪。他们也认为自己那个秒表成精时间管理能力超强的儿子与此绰号十分相配。
“他跟你要什么礼物了?”
“没。我直接买给他了。”
维多利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白马樱送给白马探的礼物向来奇奇怪怪让人难以接受,偏偏收礼物的人喜欢得很。
果然,女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一只鹰。”
白马正太郎笑容僵在脸上:“他会养吗?万一养死了怎么办?”
“Why not?他学什么学不会?何况它现在还是一只小宝宝鹰。”她可爱地偏偏头,“事实上养好了可以送我走。”
次日傍晚。
青川书店门口风铃声响起,清脆悦耳,如同命运般的邂逅开启时的铃声。
青川明背对大门而坐,手里正捧着早已准备好的《布兰登之死》。
男人闻声转身,阳光不偏不倚照在他脸上,将他低眉浅笑的样子渲染得更加温暖。
白马樱听见他清朗的声音:“欢迎光临。”
3. 相谈
白马樱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人真在。她盈起笑涡:“您是这家店的老板?”
青川明,青川书店,可不就是老板嘛。
诸伏景光也在心里暗嘲组织居然有书店产业。
青川明合书起身,温和道:“正是。”
“昨天听您报出书店地址,我很喜欢看书,就想来逛逛。”女人酒红色的眼睛直白坦荡,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因为情感原因来搭讪帅哥,“再次感谢您出手相助。”
她鞠躬致礼,没等对方推辞便又扬起暖洋洋的笑容:“顺便如果您在,我正想请教些问题。”
凤眼露出疑惑:“请讲。”
这下女人眼里满是期待的目光,她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昨天画画用的笔记本:“您昨天那几招太帅了,它们叫什么名字呢?”
“诶?”这下诸伏景光是真有点惊讶,“是空手道中的侧踢和别肘啦。”
她笑眯眯的:“非常感谢。”
很好,迈出了采访的第一步。艺术来源于生活,白马樱信奉只有见过并了解过更多人,才能塑造出更真实丰满的人物,写出更精彩的作品。
通常情况下她会找到原型进行再创造,而非直接照搬人物去创作。
“青川先生,那我逛逛书店?”
她慢悠悠地从书海中穿梭,茶色的卷发镀上阳光洒落的金红色光芒,白色公主裙纱质泡泡袖透过微光,整个人包裹在阳光中,恬静而纯粹。
青川书店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类别的书籍整齐有序,在同一类别下会按从小到大、色系相同、作者相同的方式摆放,书架上没有一丝灰尘。
此处有一面墙的推理小说专区,汇集了日本和各国小说家的经典作品,当然还有“樱井千夏”的《布兰登之死》。
白马这个姓氏并不那么常见,白马樱写作时父亲已经是警视厅高层,她自然不想用本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于是便以“樱井千夏”为笔名创作。
女人突然想起刚才只顾注意青川明的脸了,没有细看桌子上摊开的那本书是什么,此时她踱回门口,在距男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住。这时被支起的封面就清晰映入眼帘:《布兰登之死》。
既是自己的作品,免不了产生聊几句的想法。
青川明早已听到她的脚步声,在她站定时抬起头,发现女人的目光投在自己手上,他含笑开口:“很不错的推理小说。”
白马樱心中浮现因赞许产生的自我认可,打算以旁观者的身份探讨一二:“据说是作者的第一部作品,我听闻评价两极分化。”
“虽说伏笔回收不够精妙,有些地方逻辑链粗糙,但亮点远胜缺点。很标准的本格推理,凶手令人意想不到,反转格外精彩,文笔干脆利落又余韵悠长。我已经在看第二遍了。”谈到喜欢的作品,他笑意更深,“女主人公性格坚韧,经历种种苦难始终不曾被打倒,善良但果断,能力很强却始终在成长,是非常有侠客之风的义警。”
诸伏景光本来就有两个计划,目下对方不想承认自己是作者更利于他表达赞美,不过他的评价本来也是真心实意。
对白马樱来讲,听到具体中肯的点评无疑心中欢喜,何况青川明的评价说到她心坎上——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就是对女主人公的塑造,于是她瞬间在心里把对方引为知音。
“听起来很不错呢,”白马樱拉开椅子坐在青川对面,右手托腮眨眨眼睛,“青川先生喜欢哪些推理小说呀?”
“我比较喜欢波洛侦探系列,《ABC谋杀案》和《东方快车谋杀案》是入坑之作,尤其是后者,在人生不同阶段会产生不同的价值思考。”
这是真话。诸伏景光思绪瞬间回到儿时和降谷一起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日子。当年他能够共情复仇者的苦痛,理解波洛的选择,理解时代造成的不得不,但他内心始终有自己的信仰——对法律与程序正义的坚守,所以才有后来拼死救下杀死父母的仇人的选择。
但是自他接受公安任务那一刻起,一切行为选择便都不能依据本心了。
听闻青川明的话,白马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最喜欢这里!我读了阿加莎她的全系列,你说人怎么能有这么天才的设想?读《罗杰疑案》大结局时我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还有《帷幕》……”
白马樱表情很丰富,声音也清脆动听,偶尔语气会比较软。不她看上去像是十八九岁,可能因为始终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听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诸伏景光不禁莞尔,他拍拍手中的书,找到时机恰到好处地赞上一句:“樱井女士很有阿加莎的风格,你或许会喜欢。”
白马樱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心里已经乐开花。
越了解越觉得这位老板真不错,她扬起脸庞,用期待的目光望向对方:“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青川明欣然打开手机,他的笑容始终温润如玉,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白马樱认为自己有几分识人能力,此人的温和并不像是伪装,他始终谦逊平和。她认识的男生里还没有和青川先生一样的。
白马樱热衷于广交朋友,多认识一个有特点的人对她来讲是非常新奇快乐的体验,发现彼此是同好后,她拉近距离,已经放弃繁复的敬语。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在尝试写作,”她说着有隐瞒性的实话,“你给了我很大启发。”
夜幕将至,她拎起手中的珠串小包,笑容甜美又灿烂:“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啦。祝老板生意兴隆!”
诸伏景光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
风铃声再次响起又落下。他嘴角的弧度未改,眸光却从暖蓝色变成深蓝:“人走了,出来吧。”
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颇有节奏,风情万种的金发大美人出现在他身后:“找你做这个任务很合适,苏格兰。”
苏格兰不动如山,挂着礼貌的笑容:“我该说谢谢夸奖?”
“白马正太郎牵头紧盯全境走.私交易,并亲自操控新网络特搜队,后者有可能给我们造成打击。你的任务必须成功,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OK,贝尔摩德。”
“以及,”她露出暧昧的笑容,“邮箱发你的资料要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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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正在学习。”
女明星不愧为千面魔女,她向苏格兰详细介绍了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穿搭最能吸引女人,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说话方式,在何时应当主动出击何时应当保持分寸……
他逐句研读后重温了樱井千夏的言情小说,取其相似去其相反,以备后用。
青川先生确实是个热爱读书的人,白马樱正在翻阅他的line。他发动态的次数不多,总共就五次,间隔时间也很长,两次是书评,点评犀利有深度,另外三次是他做的菜,卖相十分好,大晚上的给白马樱看饿了。
她在心里又给名为青川明的词条里加上了一条“厨艺高超,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的认知。
白马樱的line状态则丰富很多。伦敦天天下雨要吐槽一下;饭菜太难吃了锐评200字;弟弟的鹰实在可爱,捧在手里拍个照;今天做了漂亮的头发美甲,明天买了喜欢的裙子;语言学比文学难学得多,不知道老妈为什么没有把这方面的天赋遗传给自己……
鲜活的形象浮现在脑海中,诸伏景光从未对哪个女生有如此深的了解。
三天后。
白马樱的line弹出新动态:“这家店非常好吃,强推。”
配图是一张被咬掉一口的炸猪排,底下附着地址,距离青川书店15分钟车程。
千面魔女提示第五条:一开始不要太过殷勤。
第七条:女孩子喜欢命中注定的邂逅。
他将门口的牌子翻成“暂停营业”,驱车奔向相应地点。
与此同时,白马樱放下筷子看向来人:“你迟到了。”
“没办法的事。”男人摘下墨镜,语气散漫:“大小姐终于舍得回来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白马樱脸鼓成包子,“饭也难吃天气也不好还有小老头天天催稿,哪有回家好。”
“说吧,这回找我什么事?”
“有些工学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你。不过你先吃饭,”她指指眼前的另一碗炸猪排饭,“真的很好吃的。”
青年以正常的吃相但风卷残云的速度用餐完毕,惊得白马樱目瞪口呆:“……你吃的真快。”
“习惯了。”
她这才从包里掏出东西。
“我可怕了你的笔记本了。你是不是一星期就要用完一个?”那人给她倒了杯水,“说吧。”
“第一个问题,如果在强电磁干扰环境下,排爆机器人可能出现什么样的故障?具体会涉及哪些零件?”
“传感器本身有失效风险,控制系统受到干扰后,可能错解传感器信号……”
话说到一半,卷发青年发现白马樱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只恨自己墨镜摘早了。
好在他背对着白马樱,她不会看到他震惊的眼神。
青年听到白马樱惊喜地称呼对方“青川先生”。
而后者发现了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好好好。
好你个诸伏景光。
4. 吃饭
松田阵平知道好友毕业后就去做了卧底,更了解白马樱家世,直觉系的他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妙。
不过见到好友状态良好终归是非常开心,现在自然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那边两人已经寒暄起来。
青川明的声音如泉水般动听:“白马小姐,好巧。”
白马樱主动叫的他,此时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道是缘分,她已经站起来:“一个人吗?过来一起吧?”
此时已过用餐高峰期,他们两人占据了四人位,拼桌很是方便。
青川明温声浅笑:“多谢,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
白马樱素来喜欢交朋友,虽然不是社交恐怖分子但也算热情,她眼睛看着青川明,抬手指向对面:“这位是我朋友松田阵平。”
又看向松田,“这位是青川先生,在机场帮我抓住了小偷。”
卷发青年发挥了毕生最强演技,他替“新朋友”拉出身旁的椅子,疏离客气地点头说:“欢迎。”
内心有一百句吐槽滚动播放: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好人吗?组织成员如此好心?公安警察这么闲吗?和警视总监女儿做朋友真的OK吗……
白马樱知道松田阵平我行我素,但不会拒绝认识新的人。
从小在维多利亚女士的教育下长大,她非常懂得餐桌社交技巧:“这家店的炸猪排饭是招牌,脆而不腻,我俩一下子就吃光了。”
“我也是慕名而来。”青川明依言点单。
白马樱今天梳的公主盘发,盈着暖融融的笑意对松田说:“青川先生也是阿加莎的书迷,过几天有个推理活动,要不要一起去?”
哈,hiro啊hiro,你最爱的不是福尔摩斯吗?
松田阵平沉思:“我的情况你知道,不好说。”
青川明:“我应该可以。”
正中下怀,就算她不开口,他也打算找机会邀请,就是不知道是否是相同的活动。
“说起来松田先生是拆弹警察吗?”青川明声音和缓,虽是推理对方的职业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呵呵,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卷发青年好像真的为青川观察之细致折服:“青川先生好眼力。”
丝毫没有察觉两人内心官司的白马樱惊喜睁大眼睛:“你怎么看出来的?”
“松田先生手上有一些位置特殊的茧子,再加上工作时间不固定,刚刚来时又听说他对拆弹机器人的构造颇为了解……”
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也是长见识了,从没听过这人这样叫他,他以初次见面应有的姿态上下打量对方一番,礼貌道:“不知您是?我确实没看出来。”
诸伏景光听出了此话背后的善意嘲笑,他不动如山,双手递过名片:“我正在经营一家书店。”
为免冷场白马樱又点了几种小食陪青川一起吃,后者尝了炸猪排后眼睛亮起来:“确实非常不错呢。肉很新鲜,经过了细致的捶打,油中放了洋葱丝以增添风味,酱汁味道独特,似乎有欧芹碎和黑胡椒粒……”
他与白马樱坐在斜对角,余光触及对方的眼眸,是很漂亮很温暖的酒红色,此时正侧头听得专心致志。
青川明露出恰好的腼腆微笑:“不好意思,一提起料理话就比较多。”
“不会不会,我很感兴趣,我正好在请教松田一些问题以做写作资料补充……”
青川明适时为白马樱续上茶水,他动作行云流水,手指修长白皙如玉,惹得女人多看了好几眼。
“……正好青川先生也在,我今天很幸运哦,可以一起请教两位知识渊博的朋友。”白马樱弯起眼睛。
她偶尔会流露出一些可爱的小骄傲,但在写作上非常严谨,会为一部作品准备极多扎实可靠的资料。松田说她一星期用完一个笔记本甚至不是夸张,上面工工整整记录着她的灵感、简笔画以及收集的知识。
诸伏景光又看见了这本笔记,心中暗道,意外的勤恳严谨呢。
“说吧。”松田阵平声线平淡,对白马樱在某些时候像小女孩似的可爱语气已经完全免疫——别误会,没免疫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会起鸡皮疙瘩。
“我想知道如何通过听摩托车的声音判断故障位置。”她握住一枝宝蓝色的钢笔准备记录。
“首先确认位置,哗啦声是最好辨认的,有可能是链条过松或链轮磨损;摩托车有离合器,它在发动机和变速器中间,轴承磨损、弹簧故障会导致踩或松开离合器时出现沙沙的声响或咔咔的卡顿。”卷发青年靠在椅背,姿态随意慵懒,但描述意外地通俗易懂,“如果只写摩托车坏了,这两种就很方便。”
白马樱笔尖发出沙沙的声响,眼睛却始终注视对方专注倾听,认真模式下她的瞳色会更深。
松田阵平话音落下几秒,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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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自然的态度加入对话:“还有些声音比较有节奏,之前听我朋友说过。哒哒哒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代表活塞有问题,沉闷的当当当声音出现就要查看曲轴轴承……”他说拟声词时模仿得很生动,语速和语调适中,每次听他说话都有娓娓道来的感觉,白马樱觉得青川如果当老师一定也非常受人喜爱。
松田阵平则觉得诸伏景光不对劲,似乎刻意在女生面前多些话?也可能自己是想多了,或许他是为了三个人的社交更自然一些?
无论如何,作为“吾有一友”中的“友”,听他这样说多少有些牙痒。
好奇宝宝白马樱又问了几个问题,心满意足地消耗了五张笔记纸,又聊了一会儿闲话,打算各回各家。
青川明去结账时发现已经被买单,刚想询问却被解惑,松田阵平说:“她的问题巨多,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请人吃饭不好意思问,执拗的很。”
她杏眸弯弯,不解释,但请客态度坚决。
青川明心想正好,他大方坦然地放弃给钱的想法:“那么等书店的咖啡馆开张,我请白马小姐帮我提一些意见吧。”
“好呀,乐意之至。”她起身收拾小包看向松田,“那就这样啦,拆炸弹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松田颔首:“放心。”
白马樱拿着油画小阳伞,被松田阵平调侃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居然还需要遮阳伞实在精致过头了。
她只是笑,露出浅浅的小梨涡,并不反驳。
女人走后,卷发青年的表情变得微妙,介于严肃和期待之间,他挑眉:“青川先生,认识一下?”
诸伏景光突然找到任务唯一的好处:即便他和旧友光明正大交谈也不会遭人怀疑。
他唇畔漾出和煦的微笑,尾音上扬,难得的愉快,像是回到了警校时期:“走吧,松田先生。”
两个青年默契走向附近那座没有路灯的公园,此时暮色降临,两人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
“还好吗?”松田阵平正经时嗓音偏冷,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诸伏景光却心底一暖:“放心,我们都很好。没有你和萩原那年的事吓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险些死在刚入职那年。
卷发青年勾起唇角,笑容莫名,发出简短的类似于“哼”的气音:“你很会交朋友。当年那位热心市民就是白马,不然你现在给我们扫墓都没地去喽。”
5. 过往
诸伏景光未曾料想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猫儿一般的眼睛睁圆:“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却卖了关子,他眸光锐利:“你似乎不该出现在她身边。不会有风险吗?”
若是普通警察也就罢了,卧底在危险组织中的公安警察不可能不了解警视厅要员们的家庭情况。
青年一时无言,他周身气质变得更为内敛,情绪藏在阴影之中:“我有秘密任务。”
话说到这份上必然不能再问,松田阵平静看好友片刻,讲起当初的事。
“那年1月6日凌晨,我突然接到电话,白马说她住的公寓有炸弹。”迎着对方询问的眼神,他意识到诸伏不清楚他们认识,“哦,她和她朋友帮过我一个大忙……”
白马樱从小秉持作家自我修养,什么领域都想了解,她会去看各行各业的比赛。高中时代她是校报编辑,和立志成为记者的好友佐木柚希是最佳拍档,所以她们顺利成章地进入日本大学全国拳击锦标赛观战。
此前她还去了乒乓球羽毛球足球篮球的比赛赛场……
这次有所不同,佐木柚希认识进入冠军战的选手。
女孩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睛亮亮的,贴近好友耳畔:“松田学长一定是冠军。”
“柚希酱认识松田选手?”白马樱托着下颌远远注视松田阵平,“啊,你是神奈川人,和他在同一所高中对不对?”
“没错!”佐木柚希边看比赛边计划一会想要采访的问题。
松田阵平果然不负众望摘得桂冠。
采访阶段两个高中女孩一直在角落里,直到前方所有记者都完成才轮到她们——时间不算太久,松田阵平已经把不想应付写在了脸上。
白马樱有些微犹豫,看出对方不想,她会考虑和佐木商量,而佐木向来是直来直去干练利落的人,她抓住白马樱的手腕:“松田前辈,请问现在还方便吗?”
松田阵平看见眼前的人,与记忆中某张脸重叠,“哦,我记得你,你叫……”
“佐木柚希,”女孩掷地有声,“您曾经在歹徒手中把我救下。”
白马樱睁大眼睛,怪不得柚希如此执着。
他们走到清净的休息区,佐木柚希问题问的克制精准,完全不令人讨厌,已经初具合格记者的基本素养。
白马樱则盯着松田阵平的脸放空,总觉得有些熟悉……松田……拳击手……松田丈太郎!
在采访告一段落时她接话,“恕我冒昧,松田前辈,请问小时候的全国赛五连冠松田丈太郎先生是您?”
“啊。”卷发青年脸色沉了两分,“我父亲。”
当年的案件结束后,白马正太郎曾在家里念叨过:“误抓误判会给民众带来多大的伤害!那位拳击手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酗酒……”
杀人嫌疑洗清,但伤害已然铸成,孩子的同学家长没有人会在意真相究竟如何。
二十岁的松田只是轻嗤一声:“如今是颓废的中年老大叔了。”
话是怨怪不想多提,但谁都能听出他言下仍有两分遗憾。
两个未成年女孩对视一眼,白马樱说:“我们想在校报给松田学长写一篇报道以激励我们学校的同学,可以嘛?”
松田点头。
她又眨眨漂亮的杏眼:“那……尝试给官方报社投稿子可以吗?”
卷毛欲言又止——因为佐木柚希已经刷刷刷完成最后两笔,把详细的大纲递到他眼前。
她会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好记者,内容完全真实且能鼓舞人心,继续往下看,清晰的标题挤进视线——“擂台两端的十四年”。
随之而来的是白马樱有些小心的声音:“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采访令尊吗?”
他立即清楚眼前两位和他不太熟悉的女孩想做什么,心中情绪复杂,为她们看穿他的态度而微微惊讶,同时不能理解这俩人为何要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松田阵平平静而冷淡:“何必多管闲事?”
此刻女孩的反应似乎与她们初始性格相反。佐木愣住,面对救命恩人疑似生气有些惶恐,白马樱却挂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甜美笑容执着看他,仿佛能够看透他真正的想法。
卷发年轻人泄气:"算了,随你们吧,地址是……"
果不其然,颓废的松田爸爸根本不好意思在两个阳光可爱的小记者面前负能量爆棚,更别说这二位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借酒浇愁一样的原因,一唱一和:“松田学长特别崇拜您”,“我第一次看拳击比赛时就是您获得了冠军”,“我们学校拳击社很多男同学都对您印象深刻”,“您是怎么教的松田学长呀?”“松田学长是我的救命恩人您知道吗?”“我们学校拳击社团想要请教练应该在哪儿请呀?”……
俩人配合默契,松田丈太郎心绪难言。
本周末,松田阵平走进家门,旧拳套已然亮出新光彩,十四年前离开家的那个父亲重新回到他眼前。
他看到日光撕裂父亲眼中的阴霾,老拳手正在擦拭家中落灰的沙袋,眸中一片清明:“回来了?”
*
听闻这段往事,诸伏景光只怕比当事人心情还要复杂。他克制种种念头,合上眼睛再睁开,腔调极度平缓,“然后呢,两年前……?”
白马樱当时正在放寒假,跑出来体验兼职生活,软磨硬泡家长好久保证了半天安全,才在工作地点附近租了房子。
但是从小被约束到大的她会在自己独居的地方还遵守门禁吗?显然不。
她给别人替了晚班,回家出电梯时发现有人在前方走廊暖气位置鬼鬼祟祟地弄什么东西。看多了推理小说的她瞬间汗毛直竖,脑中想到了种种尸体炸弹之类的情况。
好在白马樱的房间不用路过暖气台,她记下所有细节,低头玩手机走进自己家,屏息贴在门后听声音,大门斜对着电梯,如果此人上电梯她可以看见,如果楼梯……她凝神谛听,似乎可以听到声音。
毕竟是20楼,最终戴帽子的男人还是选择从电梯离开。
她静候10分钟,期间给多位朋友发送了消息,包括在警校的和现役警察。没有异常后带齐装备溜出门装作遛弯的样子查看,她将脚步声放得极轻。
好消息,楼道一目了然,没有坏人埋伏。
坏消息,是炸弹。
屏幕还没亮。
她知道该找谁了。
蹑手蹑脚给许久没联系的人发了消息,两位专家一起赶到现场,为免打草惊蛇,他们穿着常服出现在她家门口。
白马樱已经将前因后果思考了个遍,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刚才见到的细节,她将所见的一切画在笔记本上立刻拿给两位看:“我把画像发给了住在附近的搜查一课警官。在公共位置装炸弹仇杀可能性较低吧?”
松田颔首,与幼驯染对视,只需一个眼神他们便确定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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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去拆,萩原研二疏散人群。
“等等,”白马樱一脸沉肃,是搜查一课警官的短信,“嫌疑人要求支付赎金,禁止疏散人群,否则立即引爆炸弹。”
“大晚上的他也不怕警察没醒。”松田阵平嗤笑,手指飞快敲出上司的电话号码对身旁二人说,“让歹徒以为没事,里应外和。”
嫌疑人安装炸弹时听到白马樱的脚步声,回去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将原本的行动计划提前。
“搜查一课警官们和嫌疑人谈判,我们正好下去找他。”白马樱进屋换了一身衣服,从头到尾都变了颜色,又戴上毛茸茸的小帽子,看着人畜无害,和萩原装作情侣下楼去——他们不算熟悉,但走在一起也不尴尬。
“要求不让疏散人群就意味着嫌疑人必然还在附近。”萩原不需左顾右盼,敏锐的洞察力可以让他将周围信息尽收眼底。
顺着街道溜达一会儿,白马樱突然压低声音:“就是他,小心同伙。”
前方是个刚从电话亭出来的男人,萩原没有贸然上去,而是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背对对方,白马樱借着夜色掩护不动声色地从珠串大包中拿出一些东西洒在地上。
半长发青年在警校潜行追踪是满分,他在分析的同时还发现白马樱第一次追犯人居然也很自然,反侦察能力不错。
这时马路边有辆汽车停下,将嫌疑犯一号载上。
“该我们出场了。”女生向前走离开原地。
“失礼了。”萩原有模有样帮她紧了紧围巾以作伪装。
“一,二,三。”白马樱俏皮的话音刚一落下,急刹车声响起,路边那辆车忽然爆胎。
白马樱带了百宝袋,此刻选择图钉和珠子,人来车来都能损害。
二人特别善良,被声音惊到回头好奇瞅瞅,挂着无比温和的笑容走过去,“要帮忙吗?”
嫌疑人已经下车,闻言本能警惕,“不用不用。”
但车胎爆了哪儿是那么好修的,正值深夜,想要看清只能让另一人也下来打手电筒。
再不动手嫌疑人就发现图钉了,萩原打出手势,手撑车子引擎盖跃到对面擒住更难对付的那个,白马樱掏出一瓶喷雾对着另一人猛喷。
开玩笑,武力值低,但是我工具多啊。
男人被辣得够呛但挣扎着从口袋里掏东西。
这可不行,白马樱当即反应过来可能是引.爆器,她双手拎包狠狠甩到犯人脸上紧跟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照头上就是三拳,为萩原争得宝贵时间,犯人被高个青年迅速解决。
他笑容明朗:“小阵平那边肯定OK了。”
双重引.爆装置炸弹拆除比较费时间,卷发青年等二人上来才知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一圈。
他对此没有半点心慌,只要没真死就都不算事。
“哎,人都抓了,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白马樱白皙的小脸微鼓:“包坏了,限量款……美甲还断了一个……”
*
松田阵平讲故事幽默简练,猫眼青年却从中窥见更多的人物拼图。
“滴答”,是组织的手机提示音,他敛起柔和的表情:“我得走了。”
【明晚23点,港口,带新人执行任务。】
新人也是狙击手,他听降谷说过一次,进组织的方式好像……
诸伏景光苦笑,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6. 各自
港口。
夏日的夜风吹过,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空气中浮着热意。
新人名为诸星大,他有及腰的黑色头发,戴着针织帽,绿色的眼眸锋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他背着乐器包,包里是何物狙击手们心知肚明,男人随手拨动打火机滚轮,橘黄色的暗光涌起,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苏格兰。”
“诸星君。”苏格兰神态平和,这种表情不像是组织成员,但他眼中透着寒芒,诸星大只需一眼便知,眼前的人同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沉默寡言的男人撞上另一个也不算爱说话的人,他们的任务过程平静且有效率。简单分工,摸清敌人状态,确定计划后提枪便走。
本次任务是截获港口的一批药品,组织实验对此药物有需求,此药万金难求,都在某.些走私团伙手中。
对于小帮会,组织能抢绝不花钱。何况此帮会一向不知天高地厚。抢不等于杀人,不过恰恰是给新人的考验。
趁着夜色,诸星大在绝佳的设伏地点拦住对方的去路。他与对方某个小弟交换一个眼神。
苏格兰则笑意温润:“山本先生命我来接收货物。”他拿出偷来的凭证递上去。
为首的头领欲打电话给上峰确认消息真伪。但还没有拨出去,他就被笑眯眯的男人掐住喉咙动弹不得,根本没察觉那人是怎么突然闪现到他面前,太阳穴上就莫名其妙顶上黑洞洞的枪口。
猫眼男人温和含笑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要给谁打电话?需要帮忙吗?”
头目感觉难以呼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已经感觉到了窒息,胸口仿佛被巨石压迫,这个男人居然还能一脸春风和煦,简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头目赶紧摆手,示意举枪的手下把枪放下。
诸星大则仅凭一只手便清扫了众多打算再战的人,二人坐上对方的运货车辆扬长而去,身后的车再次追击,两人分别以后视镜瞄准,连发几枪击倒第一波来人。
“车技不错。”苏格兰对诸星大说。
*
次日,议员之女小川和子迎来了22岁的生日。她在家中别墅开办一场生日party,白马樱应邀到此。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浅蓝色的小礼服裙有美妙的丝绸光泽,管家婆婆为她编了精致的发辫,乖巧,美丽,得体,但不会抢人风头。
她挂着标准的三十度微笑与见到的所有人寒暄,但无人发现时,她视线如同华生的鹰眼一般扫视全局——她弟弟给那只小鹰取名华生,福尔摩斯迷,没救了。
“哦,是小樱啊,白马总监和令堂还好吧?”
“日安夫人,”白马樱礼貌欠身,声音柔和动听:“托您的福,家中一切都好。非常感谢您与和子的邀请,您还像两年前一样美丽。”
她的目光礼貌又有分寸地扫过对方的首饰和衣服:“您今天的项链和衣服好漂亮!高贵典雅,与您眼睛的颜色正相衬。”
她说话真诚,声音又甜,小川夫人笑得眼尾纹都加深了。
白马樱不再逗留,上楼去找小川和子。
这位寿星和她算不上朋友,但议员需要建立方方面面的关系,自然会邀请。白马樱的父亲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一些明知有不可告人目的的聚会他根本不会去,另一些推不开的则会交给自己的夫人女儿出席。
因为此种需求再加上维多利亚本人的执念,白马樱从小就被训练成了一个能够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仪态规范的标准的淑女。
她与小川和子也进行了一番毫无意义的社交。两人互相夸奖,“你的衣服真漂亮,你的美甲在哪里做的?剑桥大学如何东都大学又如何?”……
白马樱看起来甜甜的,像个可爱的小蛋糕。但她心里想的是,这类社交就是全世界最浪费生命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好在这时主人家终于将她带到了二代们的聚集地,她想听到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我爸在港区新弄了一块地……”一位富商的儿子如是说。
“我家前两天买到了点儿有趣的东西,”某政府要员的女儿,“哎,白马,你家是不是也有个游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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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樱笑容乖巧,无辜地眨眨眼:“诶,你也看我之前的line了吗?我弟弟的模型是不是做得不错?他才十二岁哦。”
没有游艇根本就没有游艇!我家老头每一分钱都来的清清楚楚谁跟你似的?!就算买游艇也是我将来成为大作家我来买!
她杏眼弯弯,似乎丝毫看不出那人的无语,也听不见她和同伴的窃窃私语。
她丝滑融入女孩们关于明星和衣饰的讨论中,留着耳朵听另外小团体的聊天,终于锁定了目标。
那是神川财团的二公子,他用隐晦但让人不适的目光打量着她和其他女孩。
白马樱在网络上盯他许久了。几名少女被他强.暴或猥亵,都因经济条件差被神川家用钱封口,无一人报案。
——信息来自佐木柚希,她已是一名正义的记者,正试图帮助有报案意愿但被家长阻止的女孩。据她们所说,仍有1名少女失踪,不知在何处。
下楼梯时,白马樱刻意留在了最后,神川果然跟在她身后。她感觉到背后的人离自己很近,因为下楼梯而逶迤在台阶上的裙摆被神川踩住,不过她仍往前探了一步。
“啊——”就在要倒下时,白马樱被一只手稳稳扶住,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而她正借此机会在此人的衣袖不动声色贴上她的高科技产品。
白马樱垂着眼客气道谢,很快走到小川夫人那里去。
她的动作流畅,保证神川百分之百无法发现,也因此在心中吐槽前两天的小偷,我反侦查能力挺好的呀,怎么还能让他给偷了?可恶,遇上惯犯了。
当晚,警视厅接到匿名短信,信中寄来了神川犯案过程及被害人位置信息,甚至还有一段被截取的录音。署名是“S”。
与此同时,第一位被害者勇敢拨出了报警电话。
“滴答”“滴答”白马樱手机响起两声信息提示。第一条来自佐木柚希:
【大功告成。】
第二条嘛,则来自新朋友。
不自觉的,女人唇边漾起一抹鲜活自然的浅笑。
7. 活动
【白马小姐:
后天江户艺术区有一场密室推理活动,有兴趣一起去吗?】
发信人是青川明。
白马樱勾起饶有兴味的微笑,她快活地打下回复:【很有兴趣。活动几点开始?】
【上午十点。】
女人用食指缠绕着自己的卷发,思索片刻后选择了和帅哥相配的绝佳风景作为会面地点,恰巧在江户艺术区的必经之路上:
【九点钟,浅草川公园见?】
【没问题。】
当天早晨。
白马樱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梳整齐盘成饱满的丸子头,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满意点点头:“嗯,非常完美。”
她穿了一条嫩绿色茶歇长裙,收腰处是白色的雏菊花朵,背着勾花小包,像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少女。
今日阳光和煦,哦,不只是和煦那么简单。白马樱踏出家门,热浪扑面而来,她在林荫路上缓步走到约定地点。
抬腕看表,8:58,刚刚好。
她浅笑着,没想到青川先生居然是会迟到的人——此念头刚从心里一转,便发现一个清俊的身影从树后走出,在日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青川明今天穿了黑色的偏紧身T恤,和上次见面完全不同,结实有力的肌肉隐藏在T恤下,握着饮料易拉罐的手臂隐有青筋凸起,身材和打扮让他很有侵略性,偏偏脸上一副纯良的表情,甚至在见到白马樱惊讶目光时小幅度偏了偏头:“早上好,白马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白马樱视线微微偏移:“没,没什么。”
只是身为小说家在心里进行了一些不该进行的脑补,自动生成了500字关于衣服里面是怎么样的描写而已。
嗯,完全没什么。
狙击手拥有好到出奇的视力,当然瞥见了皮肤白皙的某人泛红的耳尖。
他什么也没说——不如说此情此景正合他的目的。
白马樱目光投注在面前这颗无比茂密的大树上:“我很喜欢这里,阳光,绿树,夏天与希望,坐在树下看书感觉自己可以完全融入自然。”
她指向树下的长椅,暖风拂过,旭日的光辉洒在洁白铁质凳子上,确实宁静安逸。
“唔……”青川明认真端详椅子,嗓音清润,“坐在这里应该会得到很好的光合作用吧。”
白马樱讶异地看他一眼,继而弯起眼睛:“没想到青川先生居然会开这样的玩笑。”
于是他们变成了两只笑眯眯的大猫。
青川明摇晃了手中的饮料:“我带了茶和波子汽水,需要的时候请叫我。”
一瓶常温一瓶冰镇,很贴心。
“的确有些口渴。”白马樱向猫眼男人伸出手,语气轻快,“要汽水哦,谢谢青川先生。”
她的手掌本是向上摊着,青川明很自然地将饮料递过来。白马樱接过时将手微微抬了一些,在不经意间碰到了男人带着凉意的手指。
他们自然且默契地忽略了这小小的插曲,顺着眼前的路向公交站进发。
“青川先生就这样出来没问题吗?书店……”
“书店不止我一个工作人员,老板有时候还是会自由一些的。”他顺理成章地走到外侧,让女士远离车流。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白马樱偏头看过来,杏眸中泛着暖光:“青川先生多少岁呢?看起来踏实可靠,总觉得比我大上几岁,但有时看脸又觉得可能比我还小。”
“24岁,应该比白马小姐要大哦。对了,你今年读大学几年级?”
诸伏景光在心中失笑。他为了卧底形象蓄上的浅胡须在此任务出现后不得不消失了,毕竟还是阳光帅气温柔的形象更适合达成当前目标。
“我已经毕业了啦。”常规情况下,没有女人不喜欢听人说自己年轻,热衷于打扮的白马樱当然还在常规情况中。
“其实那天在机场看到青川先生我就想说了,”她仰起头,“我觉得你如果出现在小说中一定会是男主角。”
她脚步轻快,又或是不好意思,总之向前多走了半步拉开距离:“温柔帅气,能文能武。”
青川明适时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羞赧:“太过奖啦。”
电车进站,他们选择了后门第一排的并排位置。坐下的时候距离挨得更近,随着车子转弯晃动,白马樱闻到青川明身上清新的柑橘香气。
青年人优越的外貌让乘客时而注目,当事人则沉浸在谈话过程中,青川明总是懂得如何将话题的分寸把握得适度并让人心情愉悦。
车子在缓慢前行,日光照出斑驳树影与金色光辉,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初识的朋友汇获得独特而永久的温暖记忆。
他们聊到喜欢的作家,聊到学生时代的生活,聊喜欢的音乐和菜品,默契地发现一个又一个“共同爱好”。
也有同中有异的时候。
“我比较喜欢夏天,就像现在这样子。”白马樱酒红色的瞳孔确实和这无尽的盛夏相得益彰。
“春天生意盎然,也会是灵感迸发的好时机。”青川明像大学生一样托腮认真思索,为哪个季节生活更幸福而感到纠结。
有些问题预先设计过,有些则是纯纯的有感慨而发。
青川明发现和白马樱交谈很舒服,颇有一种棋逢对手酒遇知音的快感。
白马樱从小就知道该怎样和人聊天怎样讨人喜欢。而此时她直白表达喜恶的同时又恰好遇到了能够接上话的人。
对诸伏景光来讲亦如是,他们都是能够出自本能让气氛和缓的人。
在人为编织的真实与虚假交错的网中,他捕捉到了一位实实在在的知音。
女明星给出的蜂蜜陷阱技能不知道第几条:共同爱好能迅速拉近距离,合格的倾听更是必不可少。
白马樱话赶话说到留学生活:“……无论在哪里,排外之人都并不少见,好在……”
她在公交车上也坐得端正,此时两手交叠放在膝头的手袋上,但侧头发送了一个wink,语气活泼轻快,“我也会找麻烦。”
诸伏景光此时真心实意地笑了。
“诶?”白马樱眼睛圆圆,“哪里好笑?”
“抱歉抱歉,”青川明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又很快收回来,“只是想不到……你会怎么找麻烦?”
她好像小时候邻居家骄傲的布偶猫,乖乖的,偶尔调皮,偶尔圆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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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笔可不是吃素的。会言语欺凌他人的人,自然不会是他们自诩的英伦绅士……”白马樱适时收住话头,再说可就去向其他的领域,比如她在英国掀起的风浪,她还没想交浅言深至此。
“不过白马小姐是怎么想到去英国留学的?是因为喜欢的推理作家?”
“不,我父母执意要求,我也恰好喜欢那个国家。”
“哦你不知道吧,”她突然想起自我介绍得并不完备,“我妈妈是英国人。”
“这样啊。”青川明仿佛才知道,后知后觉:“白马小姐的五官确实很深邃。”
他们赶在10点前到达活动中心,古宅主体是木质结构,看起来机关重重。
“欢迎各位同好!”主持人是一位有波洛身材的男人,“今日我们的推理活动由参观展览和现场解谜活动组成。”
在场约摸有30人。
“请大家分为5组,每组各有一座布满机关的密室古宅,玩家需要在一小时之内解开所有机关以及此密室产生的案件,理清前因后果。”
他们选择了1号。这座所谓的古宅外边看起来大约有200平米左右,共上下两层。
进门后,小小的蜡烛泛着黄色微光,照亮结构复杂的屋子。
“哼,说是什么推理活动,不就是个破屋子吗?”同组的短发女生趾高气扬一脸不屑,她毫无顾忌地踏进屋子,随意触碰墙壁,试图找到电灯开关。
“古宅怎么可能有电灯呢美香?”同行男人脾气不错,似乎是她男友,“还有不要乱摸了啦。”
名叫美香的女孩正在摸索天花板,开门声倏地响起,她脚下的地板打开:“啊——”
青川明抬起蜡烛照亮,原来她触碰到的竟然是个骷髅头图形的按钮,会让人坠落到地下的陷阱里——还好有垫子。
白马樱和青川相识一看,露出无奈的神情。
6人中剩下的两人都是女生,一栗色卷发,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她们好像并不认识,看到此景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边挪动着。
再往前走,唯一可供前行的是一扇窄门,推开后前方漆黑一片。
两个女生吓得不敢走,通道只容单人通过,青川明见状上前,白马樱紧随其后。青年抬起胳膊拦在前面护住她,继续向前走便是下楼的路。
“有台阶。”
这个场景不错,适合写小说……
“小心,”温和低醇的嗓音轻轻敲打着耳膜,青年半转身向后伸出手臂握拳让她搭住,白马樱觉得脸热起来,怎么没办法专心构思了呢……
一定是天气太闷了吧……
紧张间到了平地,她在最后一级台阶忽然踩空,短促的叫声很快被堵在喉咙,因为她撞上了温热的胸膛,整个人完全被似有若无的柑橘气味包裹,唯一的光源是青川明手中蜡烛的微光。
她隐约可以看清眼前人的轮廓,或许是因为意料之外的跌倒,她的心脏在黑暗中狂跳。
“还好吗?”青川的声线倒始终舒缓,他帮白马樱提起险些要掉落的包,黑暗中,他摸到了针织花瓣的缝隙。
这一幕恰好落进后面某人的视线中。
正如他所料。
8. 窃听
白马樱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一行人继续前行,只是青年有力的臂膀始终在旁边虚虚护着她,没有接触到皮肤,让人感觉格外心安。
一行人已经到达地下室,“砰”的一声,大门突然紧闭。
“终于开始了。”白马樱露出期待的神情,紧接着屋里的烛火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灭。
卷发女生发出短促的呼声。
“快拉我起来啊!”美香叫住她男朋友,男人摸黑向前,突然被眼前的东西绊倒。他摸索着起来,惊叫一声,居然是骷髅头。
“别害怕,是假的。”白马樱柔和的声音传来,她打开手袋中的微型手电,手机虽被收走了,但包还在。
男人刚要放下心,却见这位面容甜美的女孩轻声说:“真的骷髅不长这样。”
霎时间恐惧又席卷了全身。
虽然都是推理迷,但许多人颇有些叶公好龙,真正置身于有危机的环境时也会产生恐惧。
青川明失笑,他看出来白马樱在吓唬眼前的男人。
他细细打量四周:“看来我们抽到的并非密室杀人推理,而是密室解谜游戏。”
“为什么这么说?”短发女生很沉稳,也在观察四周。
“虽是放着骷髅头,但明显是装饰。”借着微弱的光,青川明将地下室的构造纳入眼中,三点钟方向有一把三弦琴,旁边放着古书,白马樱拂去灰尘翻阅:“是俳句集。”
那边又有同行人发现了其他的暗号——在墙面上刻的一组数字。那面墙恰好与三弦琴相对。
短发女生则去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里出去。”
青川明扫了一眼墙上的数字印在脑海中:“这是一段谱子。”青年席地而坐,转身将三弦琴持到手中,又从口袋中掏出贝斯用的拨片。垂手轻拨,清脆锐利的声响穿透整个屋子,天花板掉落下一个小小的凹凸不平的木块,似乎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卷发女子神情不爽:“不会乐器的人还走不出来了?”
“自然不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开口,他们默契相视一笑。
青川明停下想要讲解的意图片白马樱顺理成章接上:“这串数字还可以与俳句集相关联。”
她已经用随身携带的笔将数字转化成页码行数并在书中圈注一些内容,摇了摇头发现不对。
扫视四周,又按照数字位置向右错了一位,果然这次成功了。
“天、月、梦、湖”仅需随便一瞥,熟悉的句子便从脑海中穿过,只是还没等白马樱说出口,青川明已经走到她身后看着被圈出的几个字眼,阴影投在桌上,青年的声音像河流一样缓缓流进她的世界,连带着温柔的呼吸一起:“章鱼湖中梦黄粱,天边夏月。”
白马樱觉得脸微微发烫,明明青川先生没有刻意离她很近,但是她分明觉得后颈有一丝丝酥麻,连带着两次突然默契带来的小小雀跃,一起搅得她心神不宁。
女人左右顾盼,强装镇定:“松尾芭蕉的诗。”
“快看看书里有没有这句!”美香多多少少起到了一些作用,她挤过来翻阅书籍,找到了那行字,但却在底下发现了……新暗号。
可是白马樱此时已经无暇分析,一个新的灵感闯入她的脑海中——她决意写出一位温柔的有艺术气息的侦探。
会弹琴,如松之风一样的君子,吟诗作画无一不精,但当危险来临时,手中一切风雅的扇子,竹笛都可作为趁手的武器,顷刻制服敌人再毫发无损地回落到手中。他的智商也极高,在院中抚琴时,便轻而易举识破敌人的诡计……
她已然控制不如海潮一样奔腾的灵感,所以此时无法再深想暗号。
能来此的人确实也各有所长,他们拼拼凑凑从几个暗号当中推进着,来到了倒数第二关卡。
打眼一看白马樱便知到了她的专场。数独与英文字母的九宫格各有一版,是木质结构,中间的木刻字母或数字可以取下,是机械机关。
“我数学很差的。”短发女人后退一步离开候选人之列。
卷发女人则说:“别看我,我数学和英语都不好。”
白马樱食指点着下巴沉思,她只粗略看了这盘字母便将他们迅速摆好位置,“咔”的一声,机关转动。
“有哪位能把数独解出吗?”美香男友弱弱地问。
“滴滴滴——”暗处象征炸弹的红色报警器正在倒计时。
“快来人算算呀,不然过不来啦。”美香很是着急。
青川明此时谦逊道:“我来试试。”
众人本以为他会沉思然后尝试,没想到他所谓的试试是走上前拿起象征数字的小木块像回答1+1=2一样,迅速将每个数字摆到该去的位置上。
“咔嚓”一声,门又开了。
剩下五个人目瞪口呆,包括那个短发女人和白马樱。
而青川明只看向穿绿裙子的姑娘,弯起眼睛。
短发女人见此露出暧昧的眼神,美香在打断:“你们这对别眉来眼去了快走!”
青年好像没有听到女人的称呼似的,白马樱认为他的耳朵只解码出了“快走”,便认真朝前走,手里还握着刚才拿到的木质钥匙。
接下来是一段十分崎岖的楼梯。又高又窄又弯曲,侧墙上布满了种种刑具一般的挂钩。
青川明走在最前面,美香的男朋友断后。白马樱专心致志往上爬,几乎是手脚并用。但她实在不是很擅长运动,略有停滞。
青川明不知为何发现,非常敏锐。他回身温声问:“还好吗?”
此时他翻身一跃,已经到达地面,就像井口上方能给人以希望的救赎者——上面光线不错,能够映照出他清晰的面容。
他伸出手,语声有力,又带着点儿安抚:“抓住我的手。”
白马樱轻轻把手搭上去,感受到了干燥又温暖的触感。此时她已经因为奔波变得脸色微红,借着对方的力道果然很轻松地站在地面上。
此处便是解谜游戏的结尾。
女人敏锐发现了旁边有可以插东西的角落。她示意青川明去看,后者果然闻弦知雅意,将开始收藏的那个可以当做钥匙的小木块拿出来插进去,果然,屋内响起了一段话语:“人世皆熙攘,樱花黯然转瞬逝,相对皆顷刻。”
土方岁三的句子。
弦乐声渐渐响起,樱花飘落,造就美丽的落幕。
“是解出三弦迷题的彩蛋吧。”白马樱笑容灿烂。
青川明注意到她亮起的眼睛:“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选择一号厅真是歪打正着。”
他们慢慢向外走去。
白马樱立即借机去洗手间,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又是一个漂亮的丸子啦,她给镜子里的自己还了一个笑。
青川明笑意温润:“樱小姐手很巧。”
“其实我只会这一种发型……”她装作没有察觉对方称呼的变化。
“你说……”白马樱出来玩一趟,和这个人变得更加熟悉,“一个会弹琴会画画,文能以智谋破万难,武能轻松退敌风度翩翩的男主人公会有什么样的缺点呢?”
“诶?”青川明一直温厚可靠帅气的面容上出现了很萌的紧张和局促感。
诸伏景光刚在心里想,今天的计划不会起效的这么快吧,就见眼前的女人陷入了沉思:“再优秀的角色也是需要缺点的,不然完美得不真实了,也不符合创作要义……”
那酒红色的双眼已经显露出头脑风暴的前兆,青川明意识到她在说她创造的角色。
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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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或许是会比较执着,不解风情?”
“可以,”白马樱立即在心里设想了这种场景,却觉得和眼前的原型不大相似。诚然她也写过许多和原型并不相似但同样出彩的人物,但此番不知为何,她并不愿意进行如此刻画……
“那……”青川明摸索着自己还没有长出胡茬的下巴:“死的早?”
诸伏景光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在说他,那可就要勤勤恳恳提意见了。
“啊…………啊???”白马樱终于流露出非端庄非甜美的震惊表情,“太恶毒了吧。我怕作者给我寄刀片。虽然我也不是没写过悲剧了啦……但……”她上下打量了对方,心想那你这样说是不是也有点太无所谓了?
青川明一脸认真:“从你的描述来讲,我只是想到了一位东方名著中的人物,他叫做诸葛孔明,不知……”
“我知道,不过这两者的关联性似乎不是很大吧?”
“嗯……我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我,”他的话语中有微不可察的停顿,诸伏景光在脑海中硬生生把那个词改换掉,“朋友很喜欢。”
“好吧,感谢你的思路。但是我坚决不会把他写死。”
走到一处公交站,白马樱示意对方不用送:“我家就在警局旁边,很安全的。”
白马樱从不会刻意提起自己父亲的身份,但也不担心别人知道,青川明一向很有绅士分寸,送到这便离开了。
只是,他转身回到了刚刚同行的短发女人的车上。
原本眉眼和唇角上温和的微笑逐渐变化,男人看上去很礼貌,他敲了敲车窗,坐到副驾驶,眼神淡漠,周身也泛起灰色的冷气。
“演技不错。”来自大明星的夸奖属实难得。
“过奖。”苏格兰笑意未达眼底,这使他脸上挂着的礼貌性的微笑更加疏离,甚至让人恐惧。仿佛笑容只是男人的面具——反着银色寒光的冷冷的面具,面具背后包裹着的,是没有心的恶魔。
“但是你的进度可有些慢。”女人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明艳璀璨的五官,“苏格兰。”
“哦,是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格兰轻扯嘴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游刃有余,但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却像正在草原散步的豹子,等待猎物出现,恰待时机一口跳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他知道贝尔摩德此行目的是监视和催促,催促的意味更甚。所以对方也没有伪装到让他看不出来的地步。
当天晚上,苏格兰和贝尔摩德一同守在设备旁边,后者强烈要求要留在这里观望进度。
“嘶嘶嘶……”耳机中的电流声响起………
“这星期我都不在家。警局有很重要的事情。”白马总监听上去很是疲惫,“你自己在家晚上不要出门。”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那个连环杀人犯。”隔着网线的两人都听出来了白马正太郎的停顿,这分明是个幌子。
“……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女孩听起来态度不错,答应了父亲不在这种特殊时期出门。
随后白马樱哒哒哒上楼了,白马正太郎又接了几个电话。
“这样温和的手段得多久才起效果?”
苏格兰少见地反唇相讥,他语气平稳,但这样状态下的讥讽反而比针锋相对来得更让人窝火:“伪造一份档案所需时间大约只有三小时。”
你们怎么不用呢?直接把苏格兰安插进警视厅多好。
贝尔摩德听得明白,她事不关己的笑笑:“上面的命令。”
“并非没有效果。”青年的蓝眼睛露出捕获猎物的光,他向贝尔摩德展露出一个弧度温和但目光充满冷意的笑容:“你也听出来了,不是吗?”
9.改变
白马正太郎电话里讲得不太详细,但身为精通情报工作的组织成员,贝尔摩德和苏格兰从他的话语当中窥见端倪简直轻而易举,譬如接下来行动的时间,地点,甚至譬如涉及到的走私罪证链条。
“剩下的事就该交给你了吧。”苏格兰用着敬语,冷漠的眸子当中却透露着他丝毫不想参与的坚决,通俗一点可以认为是作为打工人懒得加班。
金发女人也没有多说,对于组织而言,这的确是默认好的安排。
他们趁夜突击了公安的监视点,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成功收集了公安掌握的一些数据,并销毁了许多与黑衣组织走私链条有关的证据。
殊不知这些信息其实并不来自于白马总监的新举措新系统,而是来源于某位卧底警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公安内网当中摘取的可有可无足轻重的消息——开玩笑,怎么可能真把警视厅的消息卖给你?
当晚,白马樱再度和青川发起消息,提到白天所读的句集和密室体验。
青年引经据典,话题在层层向上推进,苏格兰在交谈互动的字里行间中窥探白马樱是否发现了端倪。
组织新款特制的可降解的窃听器在上午密室的黑暗当中被塞到白马樱针织包的缝隙,12小时会自动消失,恰好已经到了她的休息时间。
看来是风平浪静。
【话说最近的连环杀人犯一直没被抓到,你出门时要小心一些,即便在警局附近居住也不能掉以轻心哦。】附送一个微笑的小表情。
白马樱几乎已经隔着网线听到青川明始终温和好听的声音。
【我爸也这么说。】她在心中暗暗吐槽你怎么跟我爸似的,但终究知道这两种关心不同,所以并未说出口。
【但现在有传言非常不利,说杀人犯所杀都是该杀之人。】
青川明适时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以便让对方对“他”更加了解。【?法治社会中所谓替天行道,只怕是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
【如果换做青川先生会怎么做呢?遇到需要报仇的事情。】
【我嘛……大概会报警吧,直到对方被法律制裁。】
半真半假,以青川明的身份该说出来一些正确的话,比如表达对警察的信任等等。但诸伏景光确实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躺下,静静凝望天花板。
窃听器的事情始终没有被发现,诸伏景光特意选择了组织当中最容易消失的那个款型,自欺欺人地认为能够尽可能少的给对方造成影响。
过了几天没有交谈的日子。
诸伏景光出门做了几项任务,再次回到书店挂上正在营业的招牌,靠在椅背刷刷手机,已经会熟门熟路习惯性地点开line去看对方动态。
【工藤优作先生,恐怖如斯。推理文化节书展签售会一票难求啊!!】
苏格兰给“后勤统筹部”的部长——那位无所不能的情报贩子发出请求,半小时后他便得到了幼驯染送来的两张票。
猫眼青年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敲下键盘时的状态也变得轻快了些许。
【最近出了趟差,恰巧看到白马小姐的动态,朋友恰好送了我两张票。】
打下句子之后才发现说了两遍恰好,不过……他勾起唇角,这样刚刚好。
【太棒了,青川先生!非常感谢您。我来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巨好吃的店!!】
诸伏景光脸上浮现出笑意,几乎可以想到她发消息时的状态。
不知不觉,那个女孩子的形象在他心里逐渐丰满且鲜活了起来。不再是那份资料当中的所谓漂亮的才女,也不是初次见面时那个真诚但是过分得体的女孩。
【那么明天老地方见?】
【OK~笑脸JPG】
这次的交通工具是计程车,在展厅前被堵住,白马樱按自己对东京交通的一贯了解做出了无敌英明的决定:下来走过去。
果然,当他们抵达时,车队还是一动不动,像被卡死在最后一关的贪吃蛇。
女生今天穿了文质彬彬的英伦学院风连衣裙,麻花辫垂在右肩,帆布包鼓鼓囊囊,有工藤优作的经典著作。充满期待的样子显得她岁数更小了一些。
青川明也被这份欣喜感染,表情愈加柔和。
一路上她念叨了许多,范围已经不再是他们初相识的共同话题书籍,排队的时候白马开始讲起藤峰有希子的经典作品。
别说,之前资料上没有白马樱喜欢藤峰的消息,他还真没准备。
但是也无妨,诸伏景光再次发现女孩真的很能掌控话题,她三言两语便能把藤峰有希子的魅力之处讲述得淋漓尽致绘声绘色,甚至还能小声即兴表演类似的表情动作神态,让没有看过她电影的人都立刻理解。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敞开心扉地笑过了。
队伍一点一点挪动,尽头露出工藤优作那张斯文帅气的脸。
“优作先生,我是您的忠实粉丝。非常喜欢您新书里的主人公,给了我无尽的思考和面对生活的勇气,祝您新的一年创作灵感爆棚,继续书写创新转型作品!”
工藤优作浅浅翻阅了这本书,眸光闪了一瞬:“谢谢你的关心和理解。”
他在书的扉页上写好to签:
【To白马小姐:
祝创作顺利!早日找到自己的路。】
然后俏皮地眨眨眼睛。
白马樱眼睛更亮了。
排队轮到下一个人,青川明确实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最近和眼前人说话也变得很轻松随意:“白马小姐明明很喜欢新系列,为什么要建议工藤先生转型?”
白马樱露出骄傲小猫一样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甜美可爱:“他的新作可以看出有转型尝试,并且工藤先生不会拘泥于某一个舒适区,他是真正的天才。”
女人同样俏皮地眨着眼睛:“大概从我的话中以及我对书籍的批注方式里看出了我也是作者吧。”
青川明发现她的确是一个有才华的作家,不只是自己作品写得好,对其他人的作品也是如此了然,并且能够看透人的想法。
未及多说,会上突然响起尖叫声“啊——”
2楼展厅,一个女人从栏杆跌落,恰好摔到装饰花瓶上,花瓶怦然碎裂,鲜血遍地,女人当场断气。
霎时间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混乱,书粉们隐隐流露出一点点对会场主人公的期待。工藤优作在众人的目光当中眉头紧锁,那是对生命逝去的哀悯,但他始终沉稳冷静,迅速安抚住大家的情绪并报警。
他留住在场所有人,上前检验受害者的情况。受害者死于后脑被重击以及动脉破裂,楼上的栏杆有被锯开的浅痕。
诸伏景光始终密切注意着整个会场——无论是以哪个身份,这都是他的本能。
他蓝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深邃和深沉,白马樱发现了一件事情,青川明眼睛的形状介于猫眼和凤眼之间,时而像是猫眼,时而像是凤眼,取决于他当时是否严肃,是否在笑。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和青年轻声交谈着:“这必然是谋杀。凶手的力气并不小,展厅的栏杆用的是非常结实的实木,即便锯断一半,也不能轻而易举将人推下开。”
毕竟用锯锯开的口子只有一个,但有很多道竖着的栏杆。
“什么人会在会场预谋杀人?”青川明摸着下巴思索,“他一定确认了自己和对方都能在无人时刻出现在案发地点。熟人?有约在先?”
死者姓小林,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偶尔当酒吧驻唱,偶尔当剧场演员,认识的人很多,私生活较为混乱——这是已知信息。
经过层层排查,整个会场有3/4的人完全没有作案时间,有多个人证可以证明。警察到达现场后迅速控制住情况,确认没有问题的人则被放走。
白马樱和青川明当时恰好已经签名结束,从出行通道走出,出门的通道有很多个,所以他们没有碰见什么人可以为其作证。
筛来筛去只剩下和死者多多少少沾点边的人——也就是十几个嫌疑人。或是同行者本来就认识,或是网友,再或者是进门的时候产生过交谈或争执且本身没有时间证人的人。
他们两个被警戒线隔在外边,无法进入到其中,于是便开始观察剩下的嫌疑人。
“红衣服这位泰然自若,微表情自然,刚刚还和朋友通过电话抱怨。手指做了延长指甲,推人的时候会很不方便。我认为排除。”白马樱观察重点是细节和表情。
“蓝色衣服这位始终看着手表,想来是接下来有重要的安排。也许可以pass。”
“长卷发的表情隐隐透露出一种快感,或许和死者有仇怨。纳入考量。”
两人一对一句,连句式结构和说话语气都逐渐接近,只是他们自己并未察觉,一心沉浸在推理之中。
“这位黑衣男性眼神太过凌厉,底盘很稳,看得出有些功夫,需要重点当心。”青川明没办法说出他最初的判断原因——那是一种来自野兽见到危险敌人的直觉——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像了,太像他在黑暗世界所见到过的,杀人如麻的反社会人格了。
当然,作为警察诸伏景光并不能将直觉作为唯一的判断标准。他察觉到男人衣服上奇怪的凸起和虎口上的非常明显的茧子,只怕就算不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也和其他案件脱不开关系。
“这个女人眼神看上去很怨毒,她包里藏了什么东西,咦?”白马樱视线聚焦到对方的书上:“她这本书是盗版的。”
青川明奇道:“白马小姐怎么看出来的?”
白马樱目光穿透空气和距离,直直落在书脊上:“金标颜色不对。”
“原来如此。”
他们推理中,工藤优作更没有闲着。
他似乎已经锁定了嫌疑人,此时眉头紧皱。
他与这位姓目暮的警部交谈着,白马樱看到他们从女人衣服上发现了什么,紧接着疏散了一些新被判断出没有嫌疑的人。
白马樱目光也凝重起来:“似乎是一个图案,”
她盯着警官那边看了很久,仿佛同声传译一样:“连环杀人案凶手所用的标志就是那个图案。”
青川明刚想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听到她说:“目暮警官的口型是这样。”
“樱小姐还会唇语?”
白马樱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角,声音和软,用棒读一样的口吻说出这些内容,表情愈加鲜活:“有一对知道你好奇心旺盛所以拒绝你了解一切案件且保护欲过强的父母在,无师自通那些必备技能太正常了,比如翻墙爬树,唇语偷听。”
诸伏景光无端想笑。
对他而言,眼前的人完全不是任务对象和警视总监的女儿了,而是一个活泼有趣的朋友。
那边工藤优作已经完成了推理。
白马樱拉着青川明向前凑近警戒线,在警察暂时发现不了的屏风与墙壁形成的夹角后面蹲下。
青川明随着她走,哑然失笑。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青年的笑容如此温和又纵容。白马樱摸了自己的帆布小包。
工藤优作的推理条分缕析,湛蓝色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将她约到二楼露台,没有争执,一把推下去。因为死者以相亲的方式骗了多人钱财,你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凶手果然是黑衣男人。
“还真让你看对了。”白马樱眼中闪烁着光彩。
观察着男人的情况,青川明的心并不轻松。
嫌疑人不慌不忙,脸上甚至有一些狂傲自大:“享誉世界的推理小说家也不过如此。为了自己的虚名,没有证据胡乱冤枉他人。”
“栏杆上的丝质纤维、瓷片上留下的切口……切割栏杆时木屑曾经扎到了手指吧?”
他依旧是谦逊,但坚定摆出一条一条证据。
外围已经围好了便衣警察,他们将其他人彻底送走。暂时还没有发现藏在夹角中的白马樱。
男人依旧抵死不承认。工藤优作开始发力:“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犯案喂饱了你的野心。你试图在会场挑战在下。3月12日的割喉案,18日的坠楼案,4月24日的枪案,5月13日的……”
他每多说一个词语,眼前男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你的罪罪证昭昭,每一分每一毫都不曾消失。刑警朋友们已在挖掘中。”
“你懂什么?!?!”男人开始怒吼:“我是在替天行道。”
“第一案的死者强、奸了你的女儿。第二桩案件的女人年少时曾霸凌你的妻子,第三桩案件的男人是家庭暴力者,第四桩案件的女人和情人私奔,今天这桩案件的受害者骗人钱财。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白马樱睁大了眼睛,她虽听说过所谓的替天行道,但不知道工藤优作居然已经推理调查出如此多的背景情况。
她站起身,准备向前探头看看。此时三组人的站位距离一致,嫌疑人距离白马樱与距离工藤优作的距离是一样的。
“哈哈哈……”男人癫狂地笑着:“你确实并非浪得虚名。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嘶吼着,悲痛的哭声穿透了整个会场和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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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儿,我的妻子……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她们做错了什么?啊?这个世界有天理吗?有公道吗?有正义吗?”
“他们做错了事情,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你何苦赔上自己的一生?”胖警官是个同理心很强的人,听闻眼前男人的过往并没有着急将人绑缚。
“法律?呵……”男人的声音被哽咽扭曲了,“法律告诉我证据不足!告诉我不予起诉!我的女儿就该死吗?”
“后面的死者罪不至死!”
“没意思,没意思……”
白马樱已经眉头紧皱,在那不祥的预感出现的间隙,她似乎在青川明在眼睛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担忧。女人默默从包里拿出了口罩戴上,并递给了青川明一个。
后者不明所以,但乖乖的听话。
“今天落到你们的手中,算我认栽,算我心服口服。工藤先生,你最好能像你的主人公那样,捍卫好世间正义。”
男人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膜,工藤优作觉得不妙。只是男人比他更快,他已经向白马樱他们的方向跑来,从口袋中掏出自制的手、枪,“我才不要被这狗屁法律宣告终结——”
枪声并未响起。
白马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掏出了她的秘密武器,直接闪身到那人跟前。
男人被惊住,差点胡乱开枪。
不过女人按下喷头。
“啊!!!”男人被辣椒水剧烈的刺激辣住眼睛,本能地松手,枪支掉落。青川明立即上前将枪踢远,顺手擒住男人关节。
白马樱迎着目暮警官震惊加“我要完蛋了”的眼神走上前来——他显然是认识警视总监女儿的。
“福尔摩斯说过,我认为有些犯罪是法律无法管辖的,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私人报复是正当的。”女人声音还是很甜美,在此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看起来柔和无害,和刚才喷辣椒水的女侠判若两人:“我无比赞同。”
诸伏景光本来讶然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神陡然转冷:“可你真的是吗?你杀的真是该杀之人吗?”
“未经查实乱下私刑,想留下为民除害的声名死掉一了百了,让人人为你扼腕叹息,你做梦!”她丢下一瓶冲洗眼睛的专用物品:“如果只有你女儿的事情,我敬你是个好父亲。但是现在,你赎罪去吧。”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心中一团乱麻。白马樱和他最初的认知不一样,但他又好像丝毫不意外女人所做的种种行为。
果决跑出的身影也闯进了他心里,他从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与自己相仿的熟悉,但是又知道他们两个的性格决计不相同。
白马樱那种敢想敢做的状态就像在白纸上泼洒着浓烈而鲜艳的,色彩缤纷的红色和橙色。
回去的路上,青川明格外沉默寡言。
“你怎么了,青川先生?被这个人震惊到了。”白马樱的杏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关切。
青川明摇了摇头,他半真半假但很直白地说:“大概是樱小姐冲着枪口为了拯救生命不顾一切的姿态让我深受触动吧。”
出乎意料的是,白马樱摇摇头,整个人的状态逐渐变化,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种淑女得体或甜美活泼的样子。而是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万事随心的状态。
“不,我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自杀,我不会觉得怎么样,我只会觉得他求仁得仁;如果他从天台跳下去,我也不会阻拦。”白马樱的目光澄澈且直接:“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的说法。人经过极大的痛苦可能会疯狂,可能会触犯法律。当心理被击溃,世界被摧毁时,为了复仇这些都很正常。
“如果他只是杀了害他女儿的那个男人,我甚至会拍手称快。”
女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她没有藏着掖着,没有将自己往所谓符合普世价值符合百分之百善良的方向粉饰。
诸伏景光本不赞同——或者说他以为若是曾经的自己,不会赞同有违程序正义的私人复仇的方式,并且也会讶异于自己以为的善良单纯的人会赞成私刑。
但此刻,他半分上述的想法都没有。他只觉得眼前人灼灼的目光和鲜活的灵魂在他面前展开,让他觉得印象深刻,仿佛跳过时间的距离身份的阻隔,永久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人不一定要以法律为底线,但要有自我底线。既然他想要去行侠仗义想要去替天行道,那就该有统一的逻辑自洽的道德标准,而不是沉浸在所谓的自己在替天行道的满足感中将底线一跌再跌,彻底沦为杀人快感的奴隶,还自诩为命运的审判者。”
这话听起来和白马樱乖乖女的形象以及可爱甜美的个性完全不搭配。
“如果是你的话,会这样做吗?”男人声音很轻,问题的范围不是那么清楚,但白马樱听懂了——是在问如果她遭遇这样的不公,是否会同她所赞成的有仇报仇那样做。
她依旧不加思索:“不会。就像我说的那样,人要有自己的规则,拍手称快是一回事,不会选择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世界和历史都铭记曾经有这样一个道貌岸然不配为人的无耻恶魔吧。杀人还是太糟糕了。”
白马樱这话越说越快,口齿极其清晰。
听她执着地说了一堆话。诸伏景光突然觉得刚才这段对话当中有哪个关窍不太对劲。
他静静看了女人几秒钟,直看到女孩开始不自在,她声音又恢复轻柔的状态:“怎么了?青川先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突然想敞开心扉,或者说做自己,戳破她的想法欺负她一下:“但其实无论他以何种方式在你面前自杀,你还是会救的。”
这话甚至都不是个陈述句,白马樱分明在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当中看出了两份促狭。
但她竟发现自己不能否认。于是她就像被戳漏气的河豚一样,从刚才带刺的模样变成柔软的小猫模样,继而将头一抬坦坦荡荡承认:“对,你说的都对。”
看着女孩微微鼓起的柔软的脸颊,诸伏景光更加坚定了那个决定。
夜晚,猫眼青年坐在椅子上回忆最近这些时日的相处,脸上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的微笑。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白马樱,只是愈加感受到,她是一个鲜活的人。
诸伏景光的目光也温柔,他拿出手机给上司——公安部长藤堂佑介——发了一封邮件,可甚至没有用习惯的严谨格式和礼貌敬语。
【部长:
有关白马樱的任务我不做了。】
10.命令
灵感突然出现,白马樱写了好几章小说——关于那位以青川明为原型的侦探。至于写到一半的言情小说,正在另一个文件夹安详地躺着。
她迎着和煦的夕阳伸了个懒腰,最近的生活太过安逸,让她觉得有些无聊。
手指轻敲鼠标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点击了远程视频电话,大约一分钟,屏幕上出现小小少年的脸,他整整齐齐地穿着睡衣,酒红色的眼眸中有些无奈。
“姐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白马樱用撒娇的语气说:“伦敦时间7:00也该起床了嘛。”
“说的好像你7点的时候会起床一样。”少年已经一副认命的模样。
白马樱大学时白马探读小学,他们两个同在英国念书,父母不在身边,自然住在一起。
那段时间白马探就是白马樱的人形闹钟,每天会在早晨7:30像布谷鸟一样准时敲响她的房门,手握怀表次次分毫不差,时间要精确到毫秒,给了白马樱大大的震撼。
“明天7:00我肯定起床,后天绝对准时到达你的毕业典礼现场!”她笑容很甜,目光充满期待。
弟弟自然也被她的状态带得心情愉快,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我听说你遇上了连环杀人犯?”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你个小孩都知道了?”
“我不是小孩了。”12岁的少年确实长得很高,他有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质,“所以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杀人呢?”
白马樱喜欢把弟弟当成小孩子揉捏,白马探再小一点的时候完全是她的人形玩偶,她历来奉行玩弟弟要趁早的宗旨。忠实的仆人白马探倒是谈不上,但他是姐姐忠实的管家,催她吃一日三餐,催她起床盯着她写小说。小小的孩子自制力超强,生活得比斑马线横条之间的间距都规律。
但白马樱从来都知道弟弟在探案上有非同寻常的兴趣,所以在这方面从来不会隐瞒他。
不像她父母对她那样。
女人从头到尾绘声绘色的给少年讲了一遍昨天的事情,两双相似的酒红色眼眸始终对望着。
少年沉默良久,他有鹰一样的直觉,重点抓得出奇准确:“所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是我新主人公的人物原型。”她兴致很好地笑着,附送了一个wink。
白马探脸色微妙,恹恹地轻哦一声。
把自己扔回柔软的床铺,白马樱琢磨自己可以干点什么工作体验生活,顺便还能捕捉到一些新灵感。
”有了!”她突然坐起身,给那位新朋友发去消息,虽然她发的上一条消息还没被回复。
【青川先生书店缺不缺服务员?可不可以让我去干两天?】附上微笑的颜文字。
隔了许久,夜幕已经笼罩大地时,她才收到消息。
【人手充裕,不必了,白马小姐。】
白马樱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冷淡?而且前面的消息也没有回复。她拨楞着手机挂坠上的毛绒球,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哦。】
女人把手机拿起又放下,看了几遍始终无人回复消息。于是彻底将其抛到脑后。
当事人是故意的。
诸伏景光毅然决定要断掉这一任务,并伺机让白马樱淡出组织视线。
多年以来的信念和坚守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自己所做的事情。
对自己人用情感陷阱算什么本事?樱花纹章下的誓言不应如此。
——诸伏景光本来是这么说的。可现在的情况是,藤堂佑介火急火燎把他叫到公安联络点。
猫眼青年趁着月色悄无声息走进联络点屋子。里面布置的和警局办公室近似,一样的灰白色调,更加简陋。
眼前的男人正是警视厅公安部部长藤堂佑介,他身材清瘦,留着八字胡须,单眼皮,下三白,眼神凌厉,让许多人不敢直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部长。”青年挺拔如松,不卑不亢。
“我本以为你是值得信赖的战士,”藤堂神色更加严肃,语气冰冷但没有恼怒,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卧底培训第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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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服从命令。”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眸中没有焦急和心虚,只有一片平静。
“发生了什么让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组织里的千面魔女已经盯上了白马樱,我们不能拿无辜群众的性命开玩笑。”他毫不畏惧,直视着上司的眼睛。
藤堂是一个合格的公安警察,尽忠职守,英明果决。但更像是没有情感的国家机器,所以诸伏景光没有拿什么所谓的觉得道德上过不去为理由,因为他知道部长心中公安和国家的利益才是第一位。
上司勾起一抹冷笑,句句短促有力:“天真,愚蠢,不负责任。
“组织既然已经盯上她,你就没想过如果你任务失败他们可能直接杀掉她让千面魔女取而代之?到时候你怎么拒绝?直接暴露身份牵连你的家人朋友?”
诸伏景光想说只要公安有心,未尝不能翁中捉鳖,上报总监借机折去组织的羽翼。
而就算是到了藤堂所说的那一步,为了保护家人同伴和无辜之人,他也甘冒一死。
“诸伏景光,”藤堂气势凛然不容违逆,“白马总监手里的东西举足轻重,你要用恰当的情报楔进组织加深信任,拿回更多组织情报。”
“还是说,”部长的单眼皮让他看起来更为威严,话语是赤裸裸的警告,“你想因为违反职务命令被免职?”
诸伏景光还真就是个倔强的人。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对方掀起眼皮,饶有深意:“白马总监多年来一直执掌大权又兼有新系统,警视厅警察厅前前后后派了那么多卧底,五年之内仍然没有任何进展,今天刚要对组织行动,明天就有命令降低打击力度。你不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暗示得不能再明白了。
青年眸光一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是,遵命。”
*
睡觉前,白马樱还是接到了回信。虽然是文字,但看起来温和许多,她几乎可以脑补出对方温柔的笑脸。
【其实……樱小姐如果想来的话非常欢迎哦,作为特邀嘉宾。】
11.美味
几日后,白马樱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出现在青川书店门口,她找到了“绝妙”的新工作,因而放弃了给青川书店打工的想法。
今天天气依旧炎热,热风吹起她橙红色的大裙摆,显得她如同一朵明艳璀璨的花朵,不过她挽了个公主头,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还是端庄甜美的。
“青川先生。”她敲敲门探出头,明媚的夏日暖阳和明媚的姑娘便一起撞进青川明的目光。
老板笑得温和:“欢迎光临,樱小姐。”
白马樱细看发现他还系着咖啡色的围裙,是温暖又居家的模样。书店已和前些天大不相同,中间建起新的吧台,玻璃展柜中放着多重色彩缤纷的切角蛋糕,水果系有蓝莓草莓芒果樱桃蛋糕,千层系有巧克力和抹茶,还有传统的芝士蛋糕;后边桌子上是咖啡机,咖啡机左侧有个小门,其后大概是烘焙间。
女人兴致盎然,“特邀嘉宾的意思是我有幸大饱口福啦?”
来之前青川明在手机里始终不说请她来干什么,进门一看便想起前些天他说要请她来品尝。
青年为她拉开椅子:“是要拜托樱小姐给出详细点评呢。”青川明端出一盘蛋糕,每块都是切角尖端切出的一块小三角,两口就能吃完,只是多达十种,全吃完就不用吃饭了。
“那我不客气啦。”她搓搓手,“好久没能一口气吃这么多甜品了,我开动啦。”
她用金色小勺子挖起蓝莓慕斯:“嗯!酸甜适中,慕斯细腻,巧克力戚风坯柔软,层次分明恰到好处!”
猫眼青年眼睛弯弯,坐在对面安静注视着她。
“樱小姐平时不太吃蛋糕吗?”
她低头冲草莓蛋糕下手,青川很贴心,虽是小小一口但上面放了一整颗草莓。
“小时候我妈妈很少允许我吃甜食和零食,不健康、长蛀牙,不利于保持身材,巴拉巴拉,”她拖长声音,听起来语气颇为无奈,“去英国倒是放飞自我,连吃了好些天就吃腻了,他们的蛋糕太甜了。”
女人吃相斯文,说完话才将食物送进口中,她细细品尝露出满足的神情:“草莓好甜!蛋糕坯比刚才那块更加松软,奶油很有特点哎,比平时吃到的更清爽,青川先生做了改良吗?”
“是酸奶奶油。”青川端来一只彩色玻璃杯,“樱小姐可以搭配花果茶。”
杯子中的液体呈浅黄色,里边有柚子和玫瑰花瓣,配合彩虹光的玻璃显得流光溢彩。
他指向右边的咖啡杯,“玫瑰风味拿铁也是我新做的。”上边还有一些玫瑰花瓣。
白马樱无暇顾及两杯茶,她忽然觉得男人的眼神很温柔,蓝色的瞳孔像是洒满阳光的海面,看向她的时候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女人不太适应地从对视中离开,垂下眼眸呷了一口拿铁,眼睛立刻亮了,刚才那点别扭完全抛诸脑后:“能开放外送吗青川先生!我太需要它了!怎么这么好喝!不是玫瑰糖浆不是玫瑰香精,你用了玫瑰纯露对不对!”
香气馥郁但不浓烈地在口腔中绽放,白马樱姿态优雅又喝一口,再次强调:“我认为我每天写作都需要它……”
这下诸伏景光真情实感地笑了,眼前的人还真是……真性情。
“唔……上线外送平台可能忙不过来,”他煞有介事地做思考状,“但每天给品鉴师送一杯以作答谢还是不在话下的。”
酒红色的眼眸映出更多太阳的光辉,白马樱闻言立刻掏出笔记本开启严谨工作模式:“谢谢青川先生,那么我要开始专业品鉴模式了。”
于是两人都奇异地忽略了可以将原材料和配方直接给白马樱这一选项,白马樱慢悠悠吃一口蛋糕,然后在本上刷刷刷写出一堆字,
青川明耐性很好,他坐在对面专注地看着,并不打扰。女人白皙纤长的手指和橙红色的花卉美甲相得益彰,她字迹很潇洒,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分析所见的所有讯息。
十分钟后,白马樱开启汇报:“抹茶千层饼皮薄如蝉翼,抹茶奶油打至七分发,涂层均匀,色泽呈天然竹青色,味觉平衡但偏苦涩,前调为茶多酚轻微涩感……建议推出两款不同苦涩程度兼顾多数人口味,或在插牌上提示苦涩度……芒果蛋糕……可以取名芒果之夏……黑巧慕斯可以搭配柠檬茶推出套餐……芝士蛋糕可能较为厚重……”
白马樱将每块蛋糕都从色泽、口感、外观、用料、取名等角度加以全方位分析,青川明认真记录,“樱小姐是不是写过美食博客?”
“这都被你猜到了!”她骄傲承认,“做饭我一窍不通,吃饭我无比擅长。”
青川明笑而不语。
不是猜到的。
白马樱心满意足地吃掉最后一口蛋糕:"青川先生一定准备了很久吧?"
“其实还好,料理这方面我的确擅长。”
至于前两天夜里从放弃任务的状态转向继续任务,紧急装修收拾购买食材天天做蛋糕这种事当然是不能说出来了。
女人的思路极为跳跃,她从擅长料理想到新小说人设,想到这一元素要不要加进去,又想到这样的男人很适合居家过日子,所以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青川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诶?我的话……”青川明微讶,装作这只是日常谈话,自己没有误会她的意思,“还没谈过恋爱,大概会喜欢相处起来比较舒服的女孩子吧,可以一起读书一起出门踏青晒太阳,有共同的爱好和共同话题——”
夹带了一些“私货”,但是不多。他轻声笑笑:“话虽如此,但理想型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嘛。”
白马樱则发现了自己提问有歧义:“原来是这样……啊,我是说,你知道的,我的新小说的主人公参照了青川先生的一些性格特点,所以想问一下您。”
“我的荣幸。”男人的目光清澈,可能是过于专注,白马樱竟觉得有些与他平日温柔不符的锐利,“那,樱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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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白马樱感觉话题要不受控制了,她思考着,微微皱眉,眼神迷茫,“其实我不清楚。我谈过三段恋爱,都很快就分手了,倒是有一些原因啦……”她对此事明显不欲多谈。
“恋爱对我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吧……”
“赞成。”男人目光温和,起身到柜台后拿出一盒小饼干,“差点忘了,黄油曲奇,减糖版。”
“谢谢!”白马樱开心接过,“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青川明歪头眨眨眼睛:“不是很明显嘛?其实我做的蛋糕朋友说客人会嫌不够甜的。”
“哦……”白马樱心想,看来你也不爱吃甜的,也对,男生嘛,很正常。
“说起来连环杀手案结束后,东京平静了不少。”青川明边说边收拾盘子,完全是闲聊的姿态。
“看起来是这样,”白马樱表情严肃几分,“实际上暗流涌动。”
猫眼青年开始洗盘子,背对着白马樱,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确实,前些天港口好像出事了,还上新闻了呢。”
没错,就是他干的。
“倒不是因为这些。”
如他所料,对方说出了他想要的信息:“过些日子是大选,那些财团……”
白马樱轻哼,似乎是将更具体的说法变模糊:“手段层出不穷。”
青川明刷盘子的动作未停:“这样啊……”
送走白马樱,苏格兰在店里将牌子转成“暂停营业”,他在电脑前调查了许多信息,并给两头上司各送一份报告。
青年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严肃,他还研究起了今晚的任务详情——没错,黑衣组织向来把一个能干活的人当成五个用,琴酒爱尔兰波本苏格兰这些人里随意抽出一个都是打工皇帝,全年每天二十四小时无休的那种,接了蜂蜜陷阱的任务就能不干别的活?做梦。
诸伏景光只能在心里想,藤堂长官在这方面还是低估了组织,想用白马樱的情报汇报去反挖组织情报?笑话,他得先能见到人再说。
何况……就他最近观察来看,白马总监应该确实不让女儿接触他的工作,只是白马樱心里另有成算。这成算既包括自己掌握甚至探索一些信息,也包括不会在外随意言明。
前路多艰啊。
诸伏景光将蛋糕一块一块收进来,不能浪费。他的午饭和晚饭都有了。
至于每块切角的本体另四分之三,应当正在被zero想办法瓜分。
幼驯染用什么方式他就懒得细想了,他只知道对方收到时一定睁大了紫灰色的双眸。
想到此处,诸伏景光不禁莞尔。
白天是书店老板,晚上是组织成员,苏格兰在这两种身份之间切换的非常丝滑。
夜色降临时,猫眼青年穿上蓝色连帽衫背起“乐器盒”走出门去,这次的目标地点是个伪装地还算可以的黑色世界。
但他没想到,居然在那样的地方遇到了那个人。
12.酒吧
青川明任务地点在酒吧,酒吧名字很简单,就叫做Black。在进行不法交易的人眼里,这名字似乎在明明白白昭示着:我不是干好事的地方。
但对于其他客人,这里有超酷的摇滚风格,室内装饰复古朋克,乐队的歌手乐手也拥有超高水平,是喜好音乐的人常来的地方。
苏格兰的乐器包里有武器,也有真正的乐器——是一把贝斯。
猫眼青年即使是在酒吧中也没有摘下帽子,这对于现在的场景并不奇怪,毕竟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比如他旁边这位戴针织帽的名为诸星大的长发男人。
今日他们的任务是进行一些微小军火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都用行李箱装着。
两人非常迅速丝滑地完成了交接任务,正出自本能地密切观察周围环境。比如三点钟方向有某些药品交易,五点钟方向那两位一看就是情人私会。
但他们都没有说出自己看到了什么,各自坐在吧台前点上一杯鸡尾酒,准备和目标人物错开出门时间。
当然了,他们还需等待奔赴下个任务现场。包里的狙.击枪可不是闲得没事带来配重的。
这时候乐队的一曲结束,换了一位新的女吉他手上台。
她穿着黑色皮质吊带连衣裙,腰间是银光闪闪的金属链条腰带,在黑色的衬托下,裸露在外的手臂显得愈发白皙。女人披着头发,茶色的卷发挡住了一部分脸。
待她坐到高脚凳上抬头横扫全场,诸伏景光瞪大了双眼。
白马樱?她怎么在这儿?资料上的一串字此时恰到好处地从他的脑海里滚动过去:性格温和,乖顺淑女,大家闺秀……
他们并非面对面而坐,所以此时白马樱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诸伏景光暂且收敛了惊讶的目光,只换为平静的注视。
歌曲响起,吉他的旋律响起,乐手扫弦的手法异常娴熟,自由而洒脱,她演奏着某著名动漫的片尾曲《世界が终るまでは…》。
女人潇洒肆意地弹唱,茶色的卷发随之晃动,连同耳朵上圆形的金属耳环一起摇动。
“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与你分离……”
唱到高潮部分,她抬起头看向听众,在人群中认出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白马樱当然也发现了他今日打扮不同寻常,不过并未多想,她认为对方和她的原因大约有几分相似。
她扬起自信坦然的笑容,仍然唱着歌。平时甜美的声音变得更为激昂洒脱,酒红色的眸子中闪着光彩。
没有尴尬,毫无退却,仿佛在说,这才是真正的我。
诸伏景光在她那个眼神里心如擂鼓。
于是他也低头笑了笑,抱起自己的贝斯切进乐章之中。
她冲他点头,唱的更加投入,弹完一曲又是一曲:“在嘈杂的舞台越过热闹的桌间,我无意间沉醉在你的眼神里,彷佛正在恋爱一般无法掩饰自己……”
灯光明暗交错,如同各个人晦涩纠缠的内心,但吉他声和贝斯声完美融合交相辉映,仿佛高朋满座之中,只有他们二人。
三首歌曲结束,换成另一个抱吉他的男生,他从脸到穿着都非常不羁,眉毛上挑。
警视厅出身的诸伏景光看他觉得很眼熟,在他庞大的记忆库里迅速搜索了一番,想起此人正是小田切警视长的儿子,小田切敏也——警视厅子女里出了名的叛逆孩子。
他俩居然能混到一起去,也是很神奇。
白马樱下来,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隐晦逡巡一轮,她颈间choker上的宝石似乎在闪光。
女人没有直接来找青川明,而是坐在距他较远的地方认真听这位弟弟弹琴,不时投去微笑。
时间还早,两位组织成员没有着急回去。
“是你任务对象?”莱伊饶有兴味地挑眉,“不像传闻那样大家闺秀嘛。”
这话其实不算有恶意。从诸星大的性格来看,甚至可能是有些欣赏。
但苏格兰不软不硬刺了回去,他语气平淡,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你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深情嘛。”
显然是在嘲讽他接近宫野明美别有目的。
诸星大轻瞥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在心里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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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任务又比我好哪里去呢?不过这个急于维护的样子……
小田切敏也的演出结束,大小姐终于有空往往这边走。
第二副面孔已然被发现白马樱便抛弃了自己平素的端庄客气,走过来轻轻点头:“青川先生来这里是?”
青川明倒是挂起温和得同往常一般的微笑:“和我朋友一起看演出,我们其实也组了乐队,正准备与其他的伙伴汇合排练。”
“那就不多留你了,下次见。”白马樱轻快摆摆手,心想正好,好戏即将开场,可不要被熟人破坏。
她和小田切一直盯着角落里的人。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袋东西,隐秘地和身旁的人做了个交换,而这一切都被白马樱的项链尽收眼底。
他们虽一心想要抓人,却不会冲动行事,两人见好就收,直接背起乐器包出门。
“喂,樱姐,您不打算去找老爹们吧?”小田切敏也依旧臭着一张脸,用词倒是恭敬——白马樱最初也是因为这一点认为他并非无可救药——虽然叛逆,但是礼貌。
至于当初和叛逆少年不打不相识,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哦,是真打。
总之自从与白马樱相识,小田切敏也每天沉迷于音乐,偶尔和她偷偷做一些(自认为)比爸爸们更厉害的事情,自然就无心干坏事了。
“放心,我可不打算找。毕竟咱们俩情况一样。”一样被父亲拒绝参与任何案件。
不过白马樱是被拒绝,小田切他爹是压根儿没往儿子会调查案子的方向想过,只觉得老上司家的闺女很有本事,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把自己家儿子训得服服帖帖,也许是对付白马探有经验?不对,白马探乖得很。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差点被人欺骗染上药品——这也正是白马樱他们盯上此人的原因。
消息与证据顺顺利利到达麻取部办公室和内网邮箱,署名依旧是“S”。
白马樱和小田切回家的路上,却被不速之客挡住了去路。
来人面色阴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白马樱,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
13.咖啡
听到这熟悉的恐怖声音,白马樱一秒切回平时撒娇的样子:“我这就回去写,我保证三天之内!”
她侧身退了一步,试图逃窜。
小田切敏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来者穿着一身灰色西服,头发高高盘起,看上去严肃不近人情——她是白马樱的编辑秋山由纪:“三天之后就是截止日,你昨天居然跟我说你还差三分之二没写完?三分之二?!那可是6万字,你三天写6万字,可能吗?!”
白马樱给小田切使眼色,想让他快速离开这里。
但小田切就是不走。
开玩笑,看樱姐吃瘪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这个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你放心,我这三天闭关我一步都踏不出房门,我已经写好了细纲我绝对可以!”白马樱说话像连珠炮一样没有任何停息,“我从家里搬出来,我昼夜不停!你千万放心。”
她很了解自己的外貌特征,这时候睁圆杏眼可可爱爱:“我上次不就成功了嘛,没有影响任何质量,你知道的我是爆发型选手……”
话没说完,秋山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真行啊!工藤先生的粉丝,好的不学学坏的。”
秋山编辑已经45岁,工藤优作早年的出版编辑正是她。
“写,我马上就写我现在就写,要不你上我家里看着我去?”
“算了吧你。”秋山也不愿意进行一些无意义的社交。白马家看重待客之道,她就去过一次,两位主人不停拉着她聊天生怕冷落了她,还会给她准备各式各样的茶点,然后把白马樱自己关在屋里写。
所以秋山由纪只是在白马家附近蹲守,果然被她蹲到了。
于是鸽子精赶紧拜别二位慌忙回家马不停蹄开始写作,白马樱专注力极强,文思泉涌时能连写一万字不停,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骗人,她的确是爆发型选手,直到月上中天,女人打了个哈欠扑进被子里,抬头看表,已经2:30了。
同一时间,诸伏景光刚刚回到安全屋,他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手——其实手上什么也没有沾,但他就是固执地洗了一遍又一遍。
身为卧底,尤其是这类组织卧底,手上不沾血不可能的。
诸伏景光早已不会动摇,也早就决定好接受一切结果,包括死亡,包括身败名裂,包括一无所有。
但他需要这样一个对镜自视的时间让他变得更为清醒。
镜中青年的眼眸依然是清澈而坚定的深蓝色,他从不退缩从不脆弱,他平静地擦干手上的水。
今天的枪下亡魂毫不冤枉,组织杀他是因为他挡了路,但实际上他是活体摘取人体器官进行买卖的恶魔。
诸伏景光作为苏格兰的每个任务在非特殊情况下都会向上级汇报,上级根据综合情况考虑是大费周章安排假死,还是让他借此深入组织,评判标准往往是任务目标的罪行程度、证据完整度以及假死的操纵可能性。
虽然奉命执行,但夺取人生命的事情,再怎么坚定也难免会沉重。
好在他从不是放任自己沉浸在坏情绪中的人,他开始计划其他的事情,比如安全屋里没有玫瑰纯露,他需要一早回到青川书店去制作拿铁,以便把它拿给另一个“任务目标”。
青年突然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私一些想,这个任务倒也不坏——能让他在真实的世界里看到真实的人,就像一个把他和现实世界连接处的锚固点。
可是……
他洗漱完毕,他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天花板,这个锚点和所谓的连接终究也是虚幻,无法依赖,无法变成真实。
但诸伏景光不会为此庸人自扰,这个念头只是转念一想便过去,他平静设定好闹钟平躺下,将被子盖得规规矩矩。得益于卧底培训,他睡相很好,不一会就陷入睡眠。
次日上午9点,青川明抵达白马家附近的路口。青年拨通电话声音含笑:“您好,您的外送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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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樱没想到他真记得这事并且立马就执行了,她还打着哈欠:“稍等,稍等,我马上。”
“不方便的话我就放在门前。”
之所以没有提前打招呼并不是他考虑不周,而是因为这样的惊喜反而更能拉近距离,再加上是白马樱提出的要求,她也不会觉得冒昧。
白马樱收拾的速度很快,毕竟对方昨天刚见完她潇洒不羁的模样,她认为她只要把衣服穿好了去见对方已经很礼貌了——往常将自己打扮的得体,最早是出于父母的要求,后来精致的发型和漂亮的衣服是自己的爱好。
但其实对于自己认为是朋友的人,白马樱穿着睡衣也可以见。
爸妈都已经去上班了,她随意套上了一件纯棉宽松的花裙子“噔噔噔”跑下楼,笑容灿烂:“没想到青川先生还记得。”
青川明听了这话无奈笑着:“昨天的事情而已,金鱼也不会这么快忘记吧?”
说着他递上拿铁,白马樱心满意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和昨天夜里的歌手判若两人,但都同样鲜活可爱。
诸伏景光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
“谢啦,我在赶稿子,昨天编辑堵我家门口来催我了。下次请你来做客。”
她疾步回去,青川明看着她的背影,如同在看美丽自由的蝴蝶。
第二天他继续送咖啡,考虑到昨天等白马樱换衣服的情况,青川明出店门时立即打电话:“樱小姐,我现在出门了。”
电话那边是白马樱失去所有力气的声音:“青川先生会修电脑吗?我赶着赶着稿子电脑坏了。”
她发来了一个地址,到这时,青川明才知道她换了个地方写稿子。
白马樱依旧下来接他,只不过这地方……
“白马小姐,”他将称呼换成了最开始的最客气的版本,难得坏心思地微挑眉毛,声音和微笑倒是一如既往的绅士有礼。“和异性在酒店共处一室,只怕不太好吧。”
14.织网
白马樱故作淡定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你说的有道理。”
她上楼去取来笔记本电脑,两人坐在酒店大厅修电脑。皮质沙发质感不错,青年男女肩并肩,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盛夏时分的天气总是多变,刚才还算晴朗,此时厚重的云层已经慢慢爬到空中。
青川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似乎真的有些技巧。
白马樱什么都学,但学的有限。比如电脑方面,她只掌握一些巧妙的检索信息的能力而已。
她坐在青川明身旁注视他的侧脸,鼻子挺拔眼神专注,嗯,很帅气。
“樱小姐还差多少能写完?”他能一心二用,眼睛浏览过一条一条代码,但还心有余暇聊天。
不,甚至是一心三用。
旁边女孩灼灼的目光如有实质,他在判断对方在观察什么,应当是在观察他的脸——不是自恋,而是她的眼神的确明显。
“还有3万字左右,这是本言情小说,我的思路框架很清晰,写完不成问题——如果不再出一次意外的话。”
“点保存了吗?”看她的态度不像没存,但还是再确认一下。
“点了。”白马樱几乎是咬牙切齿,“历史的教训。”
有次写作业时电脑莫名其妙黑屏,论文没来得及保存,她只能重新返工。
“樱小姐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因为今天周末嘛?”
“是啊,”她鼓起脸颊,“我爸妈都在家,一定会盯着我吃饭……而且我妈向来不喜欢我最后时刻才干活。可对于我而言,紧迫感才是最好的灵感催化剂。”
向来能完成计划而且提前做事的诸伏景光确实无法理解。不过他捕捉的重点是她没有吃饭。
他笑着说:“这真的是很厉害的技能,我完全做不到。”
“不算厉害啦。可能这就是天性吧……”白马樱很没脾气地耸肩,玩笑道:“我想起那天编辑老师说我作为工藤先生的粉丝好的不学学坏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青川明被她有一点点小骄傲的模样逗笑,他发现白马樱总有让人变得轻松的能力。
“好啦。”青年敲下回车键,电脑重新恢复正常。他声音温和沉静音,给人无比可靠的感觉。
青年示意白马樱重新打开文档,他很有分寸地将眼神回避开,像是纯粹来修电脑的人员一样,专心处理完工作便打招呼准备离开。
“加油!樱小姐,祝你按时完成。”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走之前还不忘把咖啡留给她。
诸伏景光临走前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回到大厅徘徊了一会儿,羞耻但果断地选择了心中的某个有效方法。
既能达成蜂蜜陷阱的某些目标,同时也能确认……她对他的感觉。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此时缓慢向外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已经布满乌云。
没走出几步,青年就被豆大的雨滴砸扎在原地。微小的点点很快变成滂沱大雨,他在路边停留,稳如松柏,待到衣服均匀湿透了,才疾步回到酒店——就像是本觉得雨水不大,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被大雨阻止不能前进一样。
青川明在大厅的座椅上静静等待着,心里默默数了三分钟左右。
果然,白马樱忧心忡忡带着雨伞下来,正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事实上是他整个人都被打湿了,头发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也被沾湿几分,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显露出肌肉的轮廓。
青年蓝色眼眸中透露着一丝茫然,正用和前台借的毛巾擦头发,他的声音比刚刚更轻:“怎么下来了?”
他没有叫她“樱小姐”,但白马樱莫名心跳加速。这个人怎么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平时就温润如玉的气质此时多了一丝破碎感,但打湿的衬衫分明包裹着蓬勃有力的身形。
“啊,”白马樱放弃直视,“我听见外面下雨了,害怕你没带伞。”
青川明闻言露出纯粹的笑意,声如清泉:“失策,还以为雨下不大,没想到还是被淋成落汤鸡。”
“要不上去把衣服烘干吧?”白马樱也望向窗外的云层:“看云量一个小时内只怕停不了。”
青川明温和但坚定地拒绝:“不必了,夏天天气热,很快就能干。”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演技不错,同时觉得荒谬。
“没关系,你上去,我在楼下写。”白马樱并不是真的循规蹈矩恪守礼节的大家闺秀,相反,她比很多人都不拘小节,眼下既然从青川明的态度中看出他是有分寸的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心生怀疑,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为她送咖啡修电脑,才淋的这场雨。
更何况……出于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也很想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否如她所认为的那样君子。
嗯……不是也没关系,她很好奇他的反应。
大小姐不容拒绝地带他回到了房间。
第一次在酒店进姑娘家的房间,诸伏景光心中滋味难言。
他猜测白马樱会下来,她果然下来了,还如此坚决地相信他。
在某个灰色的小小角落中,他似乎有些隐秘的喜悦。
打开门时青川明在门口站定,没有将视线投到屋内。
白马樱反而不太在意,她随意摆摆手:“没关系,进来吧。”
进门之后他就知道她为何不在意了。
房间内除了桌子之外,剩下一应设施完全没被使用过。
女人将毛巾和吹风机递给他,抱起笔记本电脑准备下去:“好了叫我哦。”
青川明留下,认真吹起头发。
楼下,白马樱过了十几分钟才进入真正的写作状态。
前十几分钟则是有些怪异的想法,比如对方有没有在屋里洗澡或者,有没有腹肌之类的……
应该有吧。
终于把自己绑回状态,她开始狂敲键盘。
15分钟后,消息提示音响起。
【收拾好啦,多谢(笑脸)】
她浮起笑容,在心中暗笑,男生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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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收拾的这么慢,哦,不过算上烘干衣服的时间,那就说得过去啦。
殊不知楼上那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五分钟便能搞定一切。拖延时间只不过是害怕她刚刚进入写作状态就被打扰。
某人心里转过这个念头之后又暗暗吐槽自己,你已经很打扰了。
不过诸伏景光有个微妙的腹黑之处,有些事情他虽然心里吐槽,但绝不会内耗,也绝不后悔。可以说是和外边不符的一些微妙反差,只是少有人知罢了。
他站在窗边眺望外面的大雨,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时间切回现在。
青川明没有等着白马樱上来去请他,而是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
青年的碎发蓬松,比往日更添了些清爽凌乱的感觉,白马樱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出现。
女人侧过头去,便见青年长身玉立,笑意清浅,蓝色的眼眸中也染上暖意。
“呀,你来了。”白马樱本能地点下保存,“外边雨还大,你先避会雨吧。我把这章写完再上去。”
青川明颔首,他坐在距离她两个身位的右边。面对面总担心影响她写作,现在位置刚刚好。
白马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味,温暖柔和的木质香,夹杂着一点点玫瑰花的芬芳。
她最喜欢玫瑰花了。
人说对于味道的记忆总是格外动人心弦,与情感缠绕着镌刻心间,白马樱此时虽没有深想所谓的感情和悸动,但窗外的雨声和身旁的香气构成了绝佳的记忆。
虽然但是,她记得酒店的沐浴露似乎不是这个味道……
算了,不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白马樱异常专注,根本没有想到回房间的事情。好像坐在这个人身边格外令人安心,的确,相识以来青川明一直给人沉静的感觉。
就是有些太安静了,白马樱抬头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一个章节写完,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谴责这人不打招呼就走,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投入根本就听不见人家的告别。她迟疑地拿起手机准备询问对方,却发现青川明帅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含笑的目光也一同撞进她的心间。
“樱小姐大概没有变成花仙子。”他的眼中又有两分促狭,“还是要吃饭的。”
“啊!一点了?!”白马樱抬头望向钟表又闻到便当的香气,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胃酸灼烧着自己。
“太谢谢了,”她干脆利落将两盒饭拆开,行云流水拿出筷子为青川明摆好,“那么多谢啦,我开动啦。”
“好吃!”
她说完这句话就埋头干饭,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青川明有伞出门却没回家。
诸伏景光当然不在意她是否发现。事实上今天她的一切反应都已经令他得到确认。
狙击手的耐心很好,而他也擅长温水煮青蛙。用绵软如云朵的毛线编织成捕梦的陷阱,小猫咪正在其中安睡,丝毫没有察觉网在慢慢收紧。
15.夏日
白马樱顺利交上稿子,对着编辑露出混杂着一些可爱和些许得意的表情,这种得意很隐秘,但熟悉她的人一眼就可以发现。
完全不惹人讨厌,大抵是一副“你看果然吧,保质保量,按时完成”的样子。
秋山已经被磨平了脾气。她无奈地扯扯嘴角,示意手下编辑将稿子拿去校对。
其实白马樱写出来的稿件一般不会有错字漏字和语言不通顺的问题,她在这方面一向严谨。
迎着夏日的暖阳,女人举起洋伞从出版社离开。她打算另外找个工作寻找灵感,酒吧诚然是不错,能放松自己,也能看到形形色色人类,但毕竟难以常去,每天从家里鬼鬼祟祟逃出来也是挺困难。
她决定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出来上班的工作,说不定还能从家里搬出来——至少在外拥有可以短暂休憩的独立小屋。
目标明确,她很顺利地在图书馆找到工作,负责外文书籍编目的翻译以及各类跨语言文化交流活动,比如世界文学之夜。不用长时间坐班,编目翻译可以在家做,有活动时来布置即可。
她特意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国立图书馆,再次先斩后奏在旁边的公寓租了房子。
打开地图一看,发现此处离青川书店倒是很近。女人浮起饶有兴味的微笑,准备走过去碰碰运气。
已是夕阳西下,到达青川书店门口时,青川明正将“本店打烊”的木板牌转过来。
粉色的烟霞在西边天空渲染着色彩,青川明回头时正猝不及防地看到如画美景——白马樱穿着掐腰及膝的花朵连衣裙,头饰繁复又漂亮,背影是一片灿烂的夕阳,而她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在那一瞬间,晚风拂过诸伏景光心上,他感觉到一片宁静。
如果夏天再长一些就好了,他想。
“樱小姐赶稿成功了。”青年笑容和煦,像是赞许,还有些调侃,同早已知道她个性的老朋友一般。
“保质保量按时完成,顺便还找到一份新工作。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白马樱睫毛扑闪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灵动。
青川明煞有介事捏着下巴装作思考状:“美食专栏作家?记者?翻译?”
“还真猜对了。”白马樱眼睛微亮,兴致盎然,“猜猜哪个是对的?”
“翻译。”青川明在脑海当中搜寻了一下附近的地图,“我随便猜猜,是立图书馆的翻译?”
白马樱杏眼圆圆:“怎么猜这么准!”
“在我说出第三个职业时,你的眼神变了。以及樱小姐今天上午去出版社交稿,傍晚才来到这里,周围会涉及到翻译工作的只有政府部门、图书馆和外文杂志社。但以你的性格只怕不会喜欢拘束,所以全日制的工作场所pass,剩下的据我所知,只有市立图书馆在为即将准备的世界文学之夜招募精通多语言的临时工作者。”
男人的声音和缓动听,像是在探索谜题一样专注认真,丝毫没有得意和炫耀的感觉。
白马樱听得开心:“如果青川先生不做书店老板,做警察也很适合你耶。”
她开始了美好的畅想:“你身手又好,人又正直,学识渊博,还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
青川明但笑不语,静静听着她说。
白马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男人的神情一直保持着同一状态——浅笑着很自然。
诸伏景光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泄露出破绽,只不过他突然放任自己去想,如果他真的是一名普通警察,与她相识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白马樱继续说着:“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青川先生是什么专业的?”
“法学。”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诸伏景光去卧底时伪造的身份是没念过大学,黑组织为了让他和任务对象有更多的共同语言,给他填上了这个设定,歪打正着。
只是听到此回答,白马樱必然还会在刚才的问题上打转,青川明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所以我在书店里放了很多相关书籍。樱小姐今天来是为了……?”
肯定不是为了找翻译类书籍。英语日语都是她的母语,她并不需要。
白马樱可疑地愣了愣,显得她有些少见的天然呆的可爱。
其实她没什么想找的书,就是想过来看看。当然这是个引人遐想的答案,不过她素来直白坦荡,此时扬起笑脸:“我过来随便走走。”
青川明笑容扩大了几分,他也不做追问。锁好门走到她身边:“上次你说很好吃的那家店没有去成。樱小姐今天有空吗?”
“有空,乐意之至。”
青川明带她走到车前,他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内饰干净整洁,还有清新的柠檬香气,不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而是冷门的车载香薰。
一切细节的发现都让白马樱觉得分外舒适,她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味道。
青川明开车很稳当,两只手都规规矩矩放在方向盘上。
女人坐在副驾驶,在过坡时跳望云霞灿烂的天际,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很浪漫。欢快动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今天天气不算热,青川明没有开冷风,温热的空气透过窗户灌进来又离去,给两个人的记忆填上了浮动的色彩。
白马樱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天空,偶尔看一下男人的侧脸。
诸伏景光有时侧头瞥过去会发现她始终盈着笑意。
他不禁在想年少时和降谷零讨论过喜欢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们一个说喜欢不停说话也不会感觉厌烦的,一个人说一直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尴尬的。
如今两种特质居然在一个人身上聚齐了,他心念微动。
白马樱其实不会全程不说话,她心满意足地完成作者观察之后便开始开口:“好在现在还早,不然那家店可是要等位的。你有所不知,我出国几年最想念的就是他们家的鳗鱼饭。酱汁浓郁香甜恰到好处,鳗鱼切成较大的方块吃起来特别满足,相对于其他家脂肪比较少,我可以吃掉一整碗。”
青川明扬起唇角:“樱小姐是美食地图,上次那家店的炸猪排饭让我念念不忘,我尝试复刻,发现风味还是不相同。”
白马樱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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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抓重点:“看青川先生做蛋糕的手艺,你做饭一定很好吃。什么时候有机会让我品尝一下?”她偏过头,尾音上扬。
这话可是微妙的有些越界,然而青川明乐见其成,答应得非常爽快:“什么时候樱小姐下班没有想吃东西的东西就可以联系我。”他笑着,“有想吃的东西可以直接点菜。”
“啊……”这下是白马樱脸红心跳,不过她嘴硬,“那我可不客气了。”
诸伏景光仍然笑着,她这样子分外可爱。
很快他便从情绪中抽离出,因为他在后视镜中看到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他心生警惕,不动声色记下了所有相关信息。然后继续聊天。到达餐厅时,那辆车不见了。
这家店的鳗鱼饭做的确实很好,极擅长料理的诸伏景光都眼前一亮,他吃的很斯文。
“我觉得他们家的芝麻特别香,像是加了什么东西烤过的。”白马樱同样在研究。
“或许是和其他种类的坚果一起?海苔碎也别有风味,鳗鱼很新鲜。”
两位对吃十分有研究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试图拆解掉人家所有的秘方。
半途青川明借去洗手间顺手结了账,猫猫祟祟地在路过后厨时借着狙击手的好视力向内窥探,回来跟白马樱分享“秘密”:“我看到他们家大米和海苔碎的外包装了,回去就买同款。”
白马樱心说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她笑容甜甜的,梨涡若隐若现。
吹着夜晚的风,青川明很有风度地将她送回去,白马樱接受得非常坦然。
他们已经逐渐入侵了彼此的生活。
“那么再见啦,青川先生。”女人面对他挥挥手转身走回自家门口,青川明亲眼见到她进了大门才离开。
而青年男人转身后渐渐收敛了柔软的神情。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将今天发现的跟踪车辆信息交由对方检查。
果然他猜测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对他来讲正是绝佳的机会。
“什么?你又要搬出去住?”白马正太郎发现女儿真的是长大了,找到了工作,经济独立,现在又要离开他们。他知道最终肯定拗不过女儿,更别提他的孩子极善撒娇。
“爸爸……我保证。我租住的公寓非常安全,美和子家就住那附近,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她就会出现的。”
“她已经工作了,哪能经常顾得上你。”
“总之安保很不错的,物业是一流水平,在闹市区里边能出什么问题?您就放心吧,我会经常回来的,那地方只是偶尔住一住。您难道忍心我办活动加班到12点再打车回来吗?这更不安全呀。
“走夜路也没安全到哪儿去,哼。”白马老爹最终还是说不过,“算了,需要接你的时候,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我就知道老爸最好啦。”
*
三天后,新公寓一切收拾停当,白马樱晚上9点在街边迈着轻快的步伐,畅想回到可以自己独处的幸福小窝。
“安保非常不错”的小区门口,一道黑影渐渐逼至她的身后。
16.保护
白马樱还算有些防范意识,她听到后边有轻微的紧随她的脚步声,霎时间汗毛直竖。
女人快速在键盘上盲打出报警短信,掏出手机找到最近联系人,步速微微提了些许。据她判断,此人应当还在距她四五米远的地方。
由于最近时常聊天,青川明的号码恰巧摆在联系人的第一位,白马樱在心里祈求他此时就在书店。她左手向包里伸去试图掏出东西,哒哒的高跟鞋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寂寥,空旷的声音增添了恐怖感。
好在上天眷顾,只有“嘟嘟”两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没等青年说话,她以一副自然亲昵的腔调抢先开口:“我快到家了,夜宵做好了吗?下来接我吧。”
女人的声音很柔软,完全是在和男朋友撒娇的语气,她自认没有露出破绽。但如果身后的黑影早就盯上她,那么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好在她立即听到电话那边奔跑的声响,她瞬间觉得无比安心。
对方温和沉稳的声音透过电筒传来:“我马上到。”
白马樱步速未变,她此时走在社区门口接近商铺的主路上,远处还有几个行人。
再往前三十米便是社区拐角,拐角处有一个小门,她通常会由此进入社区离开主街区。虽然有保安在,但是此处行人更为稀少。
她的右手在口袋中摩挲着某个金属制品,边非常尖锐的金属徽章,是残次品周边,边缘磨得太过锋利,因而被她留下当做防身用具。
走到拐角处,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血液和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在心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终于她听到远处另有一道脚步声,但果然如她所预判那样,身后的男人已经疾步过来,突然伸手用迷、药捂住她的口鼻,她紧紧屏息伪装,从口袋中拿出徽章反手一刺——白马樱使尽浑身解数,徽章透过夏天单薄的衣物已经扎进了男人的肋骨间,女人大声嘶吼着:“救命啊!”
男人也没料到她没有被迷倒,拿出迷、药再次捂住她的口鼻。随手就将徽章拔出扔掉,另一只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空气逐渐稀薄,白马樱意识到此人必然不是无差别犯罪,她仍然没有放弃,即便知道有人赶来,也不会将性命交托到他人手上。
她故作不敌,再次晕了过去。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既然是用迷、药将她迷晕,想必不会当场把她杀掉。
但事实证明她想左了。
迷药只是为了让她的声音与挣扎不那么明显。男人已经抬起手臂,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刀狠狠向她刺来,她猛地闪身躲过掉头猛跑!
当然是跑不掉。
她刚才没有选择跑就是因为知道跑不掉。
楼上已经有人被她喊起。
而男人身后的脚步声已然临近,男人举刀欲刺,青川明一脚横扫踢掉男人手中的刀。
肌肉发达的男人两次都是因为意外而失败,实则他本人颇有武力,现在已经与青川明双拳交互你来我往,堪称势均力敌。
青川明招招凌厉,拳头重锤到男人眼眶、胃部,而对方也予以同样回击。嫌疑人毕竟是有备而来,此时不再恋战,倏地抓住机会闪躲,另抽一刀刺向白马樱。
猫眼青年与男人距离很近,无法拉开横踢姿势,危险已经逼近眼前,他顾不得许多,抬起手臂便挡。
匕首在他左手臂划开长长一道血痕,鲜血瞬间刺红了白马樱的双眼。
青川明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同野兽见到血便解开了身上的封印——这一切只体现在眼神变化上,白马樱恰恰没有看见。
她焦心地看着青年巧妙闪身躲过,再次拉开距离侧身飞踢将人掼到地上,以健全完好的手拧住他的脖颈,将他死死按压在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青川明的力气逐渐加大。
男人咧出恐怖的笑容,他恶狠狠地盯着白马樱:“这就要问你父亲警视总监大人了。”
诸伏景光与白马樱对视,他从后者眼中看到了茫然。
男人眼见失败,打开话匣:“当年我苦苦哀求他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我回去给女儿治病,至少让我把钱寄回去,他丝毫不听!”
男人悲痛欲绝:“他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她本来是有希望活下来啊!都是你父亲害死了她!”
他痛苦地哭着,面容狰狞:“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老天爷为什么总是站在你们这一边?!”
诸伏景光再度想起藤堂佑介的猜测。
不过白马樱不为所动,她扫了一眼青川明的伤口,边从包里掏东西边输出:“我记得你,田中浩。好不容易出狱不去看看你的老婆反而想再把自己送进去,你图什么?”
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你不知道你女儿做手术的失败率本来就高吗?抢劫来的赃款怎么可能让你送回去?”
她不是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人,可以共情男人走投无路,但差点被对方杀死也难有好脸色:“我父亲是没放你离开,但你女儿的治疗费是他出的!手术失败还能怪到他头上,你还是人吗!”
青川明在一旁听着,始终压制住男人。
田中治已经呆愣在当场,多年以来支持他活下去的报仇信念瞬间崩塌,他怔怔地没有反应。
白马樱终于掏出一根丝带凑近青川明,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伤口上方,轻手轻脚将丝带勒紧止血。
伤口不算浅,创可贴毫无用处,所幸警察已经到达现场。见到有伤情便要求他们明天再做笔录,现在赶紧就医。
处置室的医生对此类伤口已经见怪不怪,但白马樱甚少见到这样的场景,伤口清创流了很多血,偏生青川明就像毫无痛感一样,浅笑着,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向外摆摆,试图让她出去,“樱小姐在外面等吧。”
“我不。”女人酒红色的眼睛有些湿润,明是因为她受的伤,还担心她看了害怕想把她请出门外。心疼之余,白马樱竟然觉得青川明的表情堪称宠溺。
“那好,”他笑意温和,抬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没有接触,只是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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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住了她的视线。
白马樱在那一瞬间心如擂鼓。
青川明被缝针的时候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没有什么变化。医生惊讶地抬头看他一眼,认为自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在心上人面前要保持形象吧,想了想他们较为生疏的称呼,他准确的判断出二人不是情侣。
茶发女人安安静静坐在青年身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任由男人挡住她的视线。
待到一起出门走到医院前面的广场时,她才说话。
“为什么?”她仰头凝望着对方,酒红色的双眸变得晶莹。
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白马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追求她的人也好,和她谈恋爱的人也好,没有一个为她如此奋不顾身还全作理所应当。
她不是被感动冲昏头脑,而是觉得眼前人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丝表情都让她的心微微颤动。
青年疑惑抬眼,转念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他认真道:“保护你不需要理由吧?”
女人的眼泪似落未落,她语气心疼:“很疼的。”
诚挚而滚烫的泪水刺痛了诸伏景光的心,他从未被人用这样真挚直白的眼光注视,包括男人,女人,亲人,朋友……他曾以为他不需要,直到现在,他恍然觉得这种感觉令人眷恋,让他感觉非常……温暖。
他想用指节揩去她眼角的泪滴,却再次见到女人脖子上青紫的印记。
不重,但本该没有。
就像田中治虽然身手不错,但那一刀他完全躲得开。
诸伏景光百味杂陈,克制住本要伸向她脸庞的手,转而轻柔地将她散乱发丝上的卡子拆下来重新夹回去,白马樱只听到男人平缓的声音:“头发乱了。”
“诶?”
白马樱本还期待着什么,脸颊微红,在夜空下看太不出来。
她突然眷恋夜晚暖得让人想要漂浮起来的空气:“渴不渴?喝点什么吧。”
青川明随白马樱一起将视线投至前方的便利店,他温声应好。
他知道她不想分别,因为他也一样。
两人坐在台阶上,青川明单手启开汽水罐子,又帮白马樱打开啤酒——他对此毫不意外,没有任何阻拦,并且非常敬业地提起苏格兰和诸伏景光都应该问的话题:“樱小姐联系令尊了吗?他会很担心的吧。”
“去医院的路上给他发了消息,他正忙着警视厅最重要的事情,知道我没事就放心了,叮嘱我务必回家给他看看。”
白马樱陷入了回忆,语气复杂:“他一定记得这个人,十五年前的案子,那时候他还是警视长。田中治的女儿和我一般大。”
诸伏景光知道他只需要做倾听者和信息收集者,但他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在用月光一样的眼神注视着眼前人。
“我知道我父亲严于利己,秉公执法,恪尽职守,”她灌了一口酒,将手臂随意支在膝盖上,抬头眺望星空,“但小时候我一直不认为他是一个好警察。有两年我一直觉得,他让一个人枉死了。”
17.旧案
白马樱侧脸微微微绷紧,青川明在安静注视着她。
女人的话语平缓,内容却不平淡:“小时候我一个人在家玩,透过窗户看到街对面那家又一男人在行凶,他杀死了邻居姐姐。我们两家都是独栋,平时我经常会和那位姐姐擦肩而过,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我认得她的模样。她在屋里被割断安脖颈,我眼睁睁看着对面那户落地窗,她就那样倒下去了。我那年我5岁。”
诸伏景光知道目睹凶杀现场的感觉。
“我也怀疑是不是我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但画面非常真实。
“我立刻给我父亲打了电话,他确实详细听了我的描述,也派人做了调查。”
女人的口气有些灰暗,让人觉得下面的事情不妙:“父亲那时候刚刚升职在外出差,每天很忙。根本没有亲自回来。”
提起过往,白马樱已经不会为是否缺少关注而难过,平时白马正太郎该关心的时候也都会关心她。
她的嘴唇绷成一条线:“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都觉得没有任何异常。最奇怪的是,我长大查档案的时候,还查到了这个女的存在,但是她在国外。”
“一直以来我得到的答案是她根本没死,只是搬家了,从那以后我父亲便开始矫枉过正,不愿意我参与任何危险的事情。”
诸伏景光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形成现在这种看着乖实际叛逆的性格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被杀了,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白马樱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她仍觉得自己的眼睛没有出现问题。
诸伏景光听完这些心中发紧,他试着询问:“邻居叫什么?樱小姐还记得吗?”
女人难过地摇摇头:“我记得她姓石川。其他一概不知了。”
“当时你家住在哪里?”
“神岛町3号。”
诸伏景光似乎找到了安慰的语言,白马樱却突然转变了态度:“不过长大了我也算勉强理解他。警察工作确实太复杂了。既然她在档案里没有死去,或许当时就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我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确实有杀人事实存在。”
诸伏景光声线和缓,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可以把你记得的情况和我说说吗?”
“时间大概下午两三点,”她的视线投向远方。开始回忆当时的细节,“男人的脸看不清楚,他用右手从左至右将女人喉咙割开……”
……
青川明始终安静地听着,将一切默默记下。
最终女人展颜:“说出来确实好了很多。”
她认为他只是纯然倾听,于是睫毛扑闪:“谢谢。”
*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晃到诸伏景光的眼睛,他立刻起身,手臂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电话铃声响起,他不自觉的泛出微笑——特别设置的铃声,让他能够迅速听到来人是谁。
“你家住在哪里?让我去看看你吧。”她听起来活力满满。
“好。”诸伏景光失笑,报出一串地址。
没过多久开门一看,女孩穿着一身简单的裙子,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他面前。
还好他未雨绸缪,为了面对这样的场面专门租了单独的房子,不然原来住处的东西……大概她见了要直接一键报警了。
”你是打劫了商店吗?”青年春风和煦,阳光散射进他蓝色的双眸中,显得他的眼神愈发柔和,语气嘛倒还是调侃的语气。
白马樱带来了包括但不限于水果蛋白粉维C鱼油营养果冻小蛋糕等一系列的东西,声音甜美:“我看网上说维C和鱼油有助于伤口愈合并提供营养,这款营养果冻味道特别清爽,适合虚弱的时候吃……”
青川明接过了所有东西,盈着笑意看她说。其实这样的伤对他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受伤的效果倒是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谢谢樱小姐,”他笑着,眼神里有一丝恰到好处地脆弱,“还没有人在我受伤的时候这样照顾我呢。”
确实,他家人朋友都比较内敛,但并非不关心他,这是一个巧妙的用词,到白马樱耳中便觉得他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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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软。
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踏入“陷阱”,她心里软乎乎的,“那……以后你需要的时候都可以叫我!”
下一句声音很轻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没有原因也可以……”
白马樱带来的东西中有一支小小的药膏,“啊对,这是除疤用的,等伤口愈合之后就可以开始用了哦。”
“没关系,男人留点疤不算什么。”他前胸后背有不少,只怕要吓到她。
呸,诸伏景光你清醒一点,还没到这样的情景啊喂!他拽回自己的思绪。
白马樱嘟囔着:“这么漂亮的手臂线条留疤多可惜……”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女人脸色泛出可疑的粉色,“我是说……”
“算了我就是那个意思。”
诸伏景光罕见地弯起眼睛开怀而笑,在对方威胁的目光中重新变回温和的样子:“好,听你的。”
虽然白马樱说要照顾他,但最后还是被他照顾,青川明给她端来温度适中的茶水,拿出小零食,还将自己喜欢的书都拿出来给她看。
“青川先生还看言情小说呀?”
不光是言情,还是她写的呢。
青川明故作无觉,“哦,是之前和樱小姐说过的那位推理作家,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也挺有意思。”
“毕竟我没谈过,看看别人是怎样谈恋爱的。”
白马樱好悬没问他你为什么要知道怎么谈恋爱,她心里有粉色的泡泡升起,不过还没打算戳破,只是男人饶有深意甚至带点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她脸上发热。
很快青川明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哦对了,这位作家下周末有签售会,”他看着白马樱,心中暗笑,面上不露出分毫,只有一副期待的样子:“你想不想一起去?”
天,还有这事!!她忘了准备了……毕竟七天后的事情对于她这种DDL极限挑战王者而言是实在太过遥远。
她缓缓心神,扬起灿烂的笑容:“好啊。”
我倒要看你大吃一惊的模样。
18.乌冬
青川明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在那位小说家的话题上打转。
“要不要看电视?”他眉眼和煦看着对方,根本没有任何送客的意思。
来照顾人的大小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欣然接受,弯弯眼睛:“好呀。”
日光透过轻柔的纱帘洒进屋内,给沙发上的两个人添上一层柔光。
美食节目里的嘉宾和选手正在互相寒暄,嘉宾发出夸张的“厉害”的声音,白马樱锐评:“业余赛吗?菜还没我切的整齐。”
她语气轻飘飘的,抓起薯片送进嘴里,嚼出清脆的声响。
“薯片味道真不错啊青川先生。”
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大猫:“我还以为喜欢黄瓜味的薯片是个小众的爱好?”
“怎么会!”白马樱眼睛亮起来,“你也喜欢,我们是同道中人啊!我全家除了我妈妈都喜欢——她不让我吃薯片。”
“朋友之前说我是异端,明明他自己爱吃芹菜爱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这话明显是玩笑。
“你跟这位朋友一定关系很不错。”白马樱的注意力已经从电视转移到他身上。
“何以见得?”
“从来没听你提过好朋友,突然提起又是类似吐槽的语气,对青川先生这样正直的人来说,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才会被你用这种语气说起吧。”
诸伏景光笑笑,脑海中浮现出幼驯染的样子:“没错。”
“是那天的针织帽兄?”
“不是不是。”青川明失笑,“我和那位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在乐队里一起弹琴而已。”
“那——”她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探身凑近,单手托腮手肘支在腿上,和他只隔了不到半臂的距离:“我呢?”
“诶?”青川明极少见地露出呆呆的可爱表情。
白马樱毫不退让:“你和朋友提起我会怎么说呢?”
“这个啊……”青川明神情游移,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樱小姐真的要知道吗?”
女人酒红色的大眼睛像琉璃一样剔透,一眨不眨的望向他的时候,让人感觉她眼里全是他,诸伏景光不忍心再逗弄人家。
“我说——”他拉长声音,“遇到了一个特别有反差感的朋友。”
白马樱唇角勾起弧度:“哪里有反差?我可是从始至终都在你面前展露着真实的自己哦。”
青川明毫不躲避注视着她的眼睛:“开始以为樱小姐是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后来才知道你是向往自由翱翔九天的鹰,有时候又很可爱,真让人难懂。”他故作为难地摇摇脑袋。
白马樱仰头大笑:“让你为难了可真是不好意思。”话是这么说,她脸上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得意,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咪。
“你呀,”青川明失笑,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俩人都是一愣。
气氛太好,好到让人不忍心破坏。白马樱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涩的笑容,奇异的是她的神情又很坦然,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而我也允许。
“说起鹰我是真的很想养一只,但是没有技术和耐心。”
青川明若有所思:“我记得樱小姐那天在机场丢失的包上就画着鹰。”
“对,开始是我弟弟喜欢,我送了他一只鹰,他应该养得很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等他回来我们一起看一看。”
“好啊。”
“说起来我傍晚也要去见个朋友,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她在警察学校,终于快要毕业了。”
白马樱舒服地伸个懒腰。
诸伏景光想,他早该料想到,白马樱在警察里的朋友不算少。今年毕业正是他下面一届的第二批,这样说来还是要多小心一些才行。
“好啊,樱小姐留下来吃午饭吧,正好吃过饭再赴约。”他卷起袖子准备去厨房,突然被女孩抓住了右手腕。
“青川先生这样怎么下厨?还是我来吧。”
“小伤而已,不碍事。”他神情温和,态度却不容拒绝,“只是做个简单的乌冬面可以吗?”
白马樱疯狂点头:“可以可以。”想到青川明做蛋糕的水平,樱酱觉得吃啥都行。
青年处理食材的动作行云流水,白马樱倚靠在厨房门口专注地盯着,惹得青川明向外看了好几眼:“樱小姐不在屋里等着吗?”
“屋里等着多没意思,还是看你做饭比较开心。”女人的视线扫过青川明被围裙系带勾勒得恰到好处的腰线,诸伏景光对她在想什么略有猜测。他觉得他的任务对象在难懂和好懂之间来回徘徊。说白马樱难懂吧,她有时候会有一些非常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让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她好懂吧,又有许多的谜团和让你想不出来的下一步举动。
比如现在,白马樱轻盈地转回屋里又轻盈地回到厨房,捏起一片薯片送到他面前。
这样近的距离实在是很微妙,诸伏景光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挑战性的微笑——说是挑战也不尽然,那更像是跃跃欲试的尝试。
送到面前了,哪有不吃的道理,青川明两手都有东西确实不方便,索性“顺理成章”就着她的手将薯片吃掉,余光还能瞥见女人有点狡黠的神情。
在这样身高差下,青川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发顶,也可以嗅到她发间玫瑰的香气。
玫瑰花……她一定很喜欢,改天买一束,最好是缤纷斑斓的颜色,他想。
白马樱抬头正看见青年微红的耳朵,于是她的笑容便愈发明媚而灿烂。
厨房内氤氲着煮面飘起的白雾,窗外蝉鸣阵阵,整个夏天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光影。
逗完青川明白马樱就不接着喂了,前者也自知是被小小的调戏了一把,并不多言。他将面条盛出,放进高汤中,整整齐齐得摆上虾仁和溏心蛋。
“海苔脆和芝麻是上次那家店的同款,尝尝看。”
白马樱小声嘟囔:“早知道等你好了再来蹭饭了,那时候说不定能吃上复刻款。”
“什么时候都可以。”青年没有看她,声音却钻进她的耳朵。
仿佛怕她听不见似的,他笑容温和重新开口:“如果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这下眼神飘忽的人换成了白马樱,她试图拢一拢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好啊,那我等着了。”
“但果然青川先生做的饭吃上一次就不亏!”坐在餐桌前开动的白马樱如是说。
汤底香浓鲜美,乌冬面Q弹有嚼劲,虽然家常,但是让人久久回味的好吃程度。
“青川先生厨艺怎么这么好?”
“小时候就对料理比较有兴趣,做着做着就擅长了。”
白马樱识趣地没有问他关于家人的事情,相处至今他都没有提过父母兄弟,她自然也不会贸然询问。
“今后我得多找机会来蹭饭!”
“乐意效劳。”男人的嗓音温和,目光也温柔。让白马樱觉得,如果今后每天都能见到他,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
傍晚,霞光漫天,警校门口的樱花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美和子你终于出来了,好久不见!”白马樱奔向她亲爱的朋友。
短发女生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女人,身形丝毫没有晃动。
“一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佐藤美和子含笑看着好友精致的发型和搭配。
“美和子倒是不一样了。”白马樱围着短发女人的转了一圈,“看上去一拳能打晕十个我。果不其然,你也变成了大猩猩了。”
“你这是什么形容啊樱酱。”美和子露出无奈的笑容,转而又叹了口气,变得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疲惫模样,“警校确实非常严苛啊!我上面那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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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群刺头,害得我们这届被训得好苦好惨。”
“这么吓人的吗?他们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像什么私拆炸/弹啊私拆枪械呀,为了救人开教官的车上演激情与速度呀,带着一群学生手无寸铁直面带狙击枪的便利店劫匪之类的……好心办好事,但总是成为教官的噩梦。”
“于是你们这届就成为了替罪羊。”白马樱总结陈词,同情的同时还满怀期待,“真想见见这几个人,一定很有意思!”
美和子斜眼一看,白马樱立即改口:“嗯,我是说太可恶了。”
她亲昵地挽上好姐妹,在街道上缓步前行,声音甜美地摇着她胳膊撒娇:“你在警校有没有认识新的好朋友?”
“有一位,宫本由美,不过我想去当刑警,她想去交通队。她说开着巡逻车非常帅气,自己一定会成为警队一枝花。”
“不错不错,我最近也认识了新朋友,是男生哦。”
“哦?”佐藤挑眉,“在哪里认识的?”
“在机场,仿佛命运般的邂逅。”她笑意从眼中漫出,浮现出回忆的神情,“他帮我抓住了小偷。”
“等等,”未来的女刑警上下打量好友,“你不是号称从巴黎特训营出来的吗?还有人能从你手里偷走东西?”
“哈哈,意外,意外了啦,这不是重点。”白马樱迎着她的表情接着讲下去,“重点是他长得又帅,身手又好,做饭还好吃。喜欢看的书都非常合我胃口,那天还在一个想复仇的男人手里,把我救下。”
“确实不错。”直觉系的美和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她没能察觉出那丝古怪的违和感究竟来源于何处,“你这么优秀这么漂亮,有优秀的男生喜欢你再正常不过。听着比上次那位可强太多了。”
那位指的是白马樱谈了不到一个月的前男友,是第三任,理工博士。
“我都快忘了,谁让我当时脑子一抽答应他了,只能自认倒霉。那段谈了也和没谈一样,总共没约两次会,我简直比实验室的猴子还不如。”
“不过青川先生邀请我去我自己的签售会……”白马樱现出好笑的神色。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佐藤眨眼。
“切,我怎么可能随便告诉他?他现在还蒙在鼓里期待着那一天呢。”
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此时正在组织的安全屋和两瓶酒大眼瞪小眼。
“谁做饭?”莱伊问。
”切,反正不是我。”波本强烈抗议,“任务在21点,这么早把我们叫回来干什么?”
“琴酒说前置材料很多需要逐一过目才行。”莱伊对吃不吃饭其实无所谓,他是可以靠黑咖啡和能量棒活一星期的人。
“我也不行。”苏格兰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手受伤了。”
“这点伤对你来讲不算什么吧。”波本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他包扎好的伤口,在组织里,波本是无差别攻击选手,这种玩笑式的话自然更是寻常。
“确实不算,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吃泡面。”
“同意。”莱伊已经开始整理资料,顺便窥探一句,“那个任务进展不错?”
他的视线暧昧的落在苏格兰的手臂上。
以苏格兰的身手,不伤筋动骨的划伤太过微妙,他几乎可以立刻想到或许是某种苦肉计。
苏格兰收起眼底的笑意,唇边的弧度仍然温和:“确实。”
“这种事情你应该最熟悉了,莱伊。”或许是属性不合,或许是磁场不合,波本和莱伊总会在一些时刻互刺两句,堪称组织的刻板印象场景。
这也并不意外,莱伊获得代号实在是有些过于迅速了。
这边血雨腥风,那边一片和平,白马樱和佐藤美和子幸福地吃完一顿饭,幸福地走回家,丝毫不知晓和她聊天的男人此刻在做什么超出普通人世界的事情。
19.梦想
几日后,作家樱井千夏的签售会在艺术中心举行。
此时作家本人还没有到场,因为作家本人正在路上和她的伙伴磨蹭。
今天早晨,白马樱如约到达约定地点,她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了漂亮的花裙子,头上是让青川明叫不上来名字的繁复的漂亮发卡。
她看起来完全像是精心准备过要去和朋友约会的样子,坦然又从容,甚至还饶有兴味地采访同行的伙伴:“即将见到喜欢的作者了,什么感觉呀?”
面对这活灵活现的有趣表情,事先知道樱井千夏是谁的青川明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憋住笑,认真作答:“应该就和你那天去见工藤先生感觉相似吧,还是挺期待的。”
白马樱试图透视他手里的礼物:“到底准备了什么呢?”
“一会儿你就和作者一起知道了。”青川明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笑意。
“哦——”女人煞有介事拉长声音。
到了签售会门口,白马樱的手机铃响突然响起。
“喂,什么?哦好的我马上回来。”
青川明双眸含笑,静静的看他演。不得不说,她准备很齐全,出门时就带了挂式耳机,如此一来电话没有露出来对方的声音也很正常。
白马樱为难地皱起眉毛:“家里有些事情,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她眉头松开,语气又重新变得轻快:“不过你要帮我要到签名,记得向我转述作者接到礼物的样子哦。”
女人的眼神实在是真诚又可爱,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嘴角快压不住了,他温声说:“好,你快回去吧,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白马樱指向远处拐角刚刚驶来的一辆车,“家里人知道我来这里,已经找过来了。”
全面,白马樱班还是太全面了。诸伏景光心想,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他摇摇头,按部就班地向前走,按部就班地排队,也煞有介事地配上图片给白马樱发消息:
【人好多。樱井老师很受欢迎。】
【大部分读者带的都是书,没有礼物。】
【还有人获得了樱井老师的小礼物。】
而樱井老师本人一边疯狂签名,一边借换读者的间隙狼狈地用左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回了消息。
非常敷衍的非常棒读的——
【真不错】
青川明站的很远,他看不到作者的模样,只能在心里脑补白马樱现在手忙脚乱的情形。而真快轮到他的时候,作者看起来更加手忙脚乱了,和颜悦色地专注于面前的每一位读者,坚决不往后看一眼,一会儿签名一会儿微笑送上鼓励,小梨涡若隐若现,非常忙碌的样子。
诸伏景光莫名心头一软。他微微侧身,从队中出来一部分,悄悄拍下了一张照片。画面中的女孩正坐在书桌前看向读者,浅笑嫣然。
轮到他了。
白马樱端坐,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好啊,读者先生。”
青川明上挑的猫眼中满是笑意。如同春日阳光下荡漾的湖水。他丝毫没有意外。浅浅挑了下眉,将礼物放在桌上:“樱井老师,祝新书大卖。”
本要吓他一跳的白马樱反被将了一军,这时候彻底纳过闷来了,原来刚才她的一路表演都被男人尽收眼底。白马樱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但他今天的嗓音似乎格外有诱惑力。
白马樱眼里明晃晃写着“原来你早就知道”。
猫眼青年则用笑意回答,“藏的不错,但我早就知道。”
两人说出来的对话倒是很正常。
“谢谢喜欢。”作者脸上是比营业时更加真诚的笑容。
青年深邃的目光直直望向她眼底:“嗯,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说书还是在说人。
但白马樱觉得会场真热,她脸颊发烫,掩饰性地低头,在书的扉页上签上了:
【To:青川
生活顺遂,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诸伏景光定定的望着这句“得偿所愿”,里边包含的少女情思昭然若揭,他挂着笑意走到门口,心里的余波荡漾,久久难以平息。
诸伏景光向来意志坚定,清醒绝伦,能够洞察一切蛛丝马迹,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心意。时至今日,比平时快了几分的心跳明晃晃地暗示着某种情感,而他只能将其摁住,让它成为永远不会喷发的火山。
临近中午签售终于结束,白马樱立刻给他青川明发送了消息:【你在哪里?】边拎着礼物盒跑出门。
阳光下,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正斜靠在艺术区门口那棵古老的树下,他脊背挺的很直,侧脸帅气,身材绝佳。偶尔有女生路过还会悄悄的和身旁的朋友谈论两句。
“你果然在这里。”
“约好了要向樱小姐汇报樱井小姐收到礼物的反应,”他唇角微扬,将“樱”字说的略重,视线扫到未拆的礼物盒,“怎么能失约呢?”
“哦,是的!”白马樱手忙脚乱拆开盒子外包装,仅剩一层包装的时候她停住了手:“还真有点儿小紧张。”
青川明纵容地笑着,“普通小礼物而已。你拆吧。”
白马樱满怀期待拆开最后一层包装,然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双手将这个毛绒的小东西捧出来:“天呐!这么可爱!”
是一只小雪鸮宝宝的玩偶。
“虽然不太一样,但雪鸮大概也能算是鹰?”
白马樱扬起脸,眼睛因为兴奋变成亮晶晶又温暖的红色:“谢谢你,我特别喜欢!”
她非常开心地将这只小鹰架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抚摸着它圆圆的小脑壳:“真的太可爱了。”
“怎么想起送我这个?”她的声音甜美但不腻人,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樱小姐那天说想要一只鹰但是没有办法养。喏,先拿他当个替代吧。”
“真的很可爱。”白马樱用脸蹭着它的的圆脑壳,“我要给他起个名字,就叫怀特好了。”
青川明笑出声:“樱小姐取名的手段真是意外的简单粗暴,就像书里的角色一样。”
“说到这个,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自认为毫无破绽。”
青川明开始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但他的眼神非常真诚,让人认为他是一位能从蛛丝马迹当中推理出真相的厉害侦探,而不是一个说谎家。
“上次和樱小姐提起这位作者时,你的反应和后来的你不太一样。你是一个很善于沟通。甚至是能够将社交谈话技巧拿捏得很有分寸的人。那天却突然先说新朋友喜欢的作者评价褒贬不一,这话没问题,但不像是你惯用的社交谈话方式。”
“我惯用的说话方式是什么?”白马樱自己都没察觉到。
“也许樱小姐会先说听到了哪些优点。”青川明侧头看着她,“还有,你当时的神情是一种非常可爱的,骄傲与害羞并存的模样,我从那时起便怀疑你是作者本人。”
青川明此人有种一本正经的夸人的能力。哪怕是说人可爱,在他不想流露更多情感的时候,他能说出工作报告的认真感;而如果他想。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可以暧昧不明。
“好吧,财给你了,原以为能让你大吃一惊,没想到是我自己大吃一惊。”白马樱碎碎念叨着。
青川明神情完全可以称之为纵容,他收拾起拆掉的盒子。“那么下一站是?”
“吃饭!去医院陪你拆线。”白马樱睁圆了眼睛,不容拒绝。
过了7天,伤疤已经结痂,只留下黑色的线头,现在像蜈蚣一样趴在他的手臂上。即便已经在换药室看了好几次,白马樱仍然替他觉得疼。
她又皱起眉毛。
“樱小姐,”青川明拆线的时候毫无反应,眉头都不带动一下,“如果我下次再受伤,那你带一些面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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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青川明一本正经:“这样你就没办法皱眉了。”
冷笑话得逞之后,他脸上漫出笑;“真的不疼,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可是你留疤了诶。我给你的药要记得用哦。”
“遵命,大小姐。”
皱眉会消失,也会转移,现在皱眉头的人变成了医生。他飞快的叮嘱完注意事项,便把这对浑身都是粉红泡泡的小情侣赶走。
“晚上我想去调查一件事情,”白马樱正经地抬头问道,“吸取上次差点被杀的经验教训。可不可以请你陪我一起?”
青川明扬起骑士面对公主的笑容:“乐意之至。”
月上中天,繁星璀璨。
白马宅的2楼一扇窗户被悄悄推开,床上的被子微微鼓起,好像有人正在酣睡。实际上那是白马樱做出的假象。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在自己房间的阳台栏杆挂上绳索,然后轻手轻脚地顺着绳子向下爬,冒险的刺激已经完全打败她在异性面前的形象顾虑。
青川明正站在围墙底下,伸出双手预备接她。
白马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总之青川明一扶一抱就将她顺利放到了地上,白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所谓的肢体接触。
“还好我爸爸不在家。”白马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然我的动静迟早把他吵醒。”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手仍紧紧抓住青川明的小臂。
夜空下,梳着丸子头的女孩眼里闪烁着冒险的好奇,绘声绘色地给身边青年讲着她如何将一个被子裹成卷放到另一个被子里的故事。
诸伏景光听着觉得她真可爱。
“虽然这个世界确实很危险,但有的事还是不得不做。”她已经纯粹是闲聊的口吻,“你会觉得女生天生不该参与案件调查吗?”
“这种事情和性别毫无关系。”他始终笑意温和的注视着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诸伏景光当然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确实想在其中获得更多的消息。关于白马总监,也关于她。
“是这样的……”白马樱在夜空下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很简单,今天有位读者在签售的时候向她求助。读者是个16岁正在上高中的女孩,与奶奶一起居住,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但报警警察却没有抓到任何人,久而久之便也不再理会她的案件。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她所信赖的推理作者讲了这件事情。
白马樱确实想要帮忙,如果青川明不答应,她可能会等佐藤放假的时候去追踪。当然了,她自己的包里也准备好了各项道具,包括但不限于辣椒水,定位器,针孔录像设备,一键报警设备。
“小时候我还挺想当警察的,因为我爸爸在我心里的形象的确很高大。但我还是更爱妈妈,也更爱文字。”夜空下有人讲起小时候的梦想。
白马樱身上似乎总有一种魔力,一种像夏日的树木一样蓬勃的力量。
诸伏景光不禁她的光芒吸引。
“但我其实想过当义警,就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她弯弯眼睛,还是没有讲出她已经做过的事情,但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白马樱向这位可以轻易牵动她心绪的人袒露了心声。
“青川先生呢?小时候的梦想现在实现了吗?”
“我啊……”想起过往的二十几年,想起那个夜晚屋子里鲜血和铁锈的味道。他的思绪也跨过时空的长河,重温自己的信仰。他希望为父亲母亲报仇,希望成为国家和人民的守护者。
那些斩钉截铁的誓言,那些不可磨灭的回忆,那些历经艰险的来时路,都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星空将他的思念连接至人间的另一段。
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诸伏景光声音轻缓但坚定:“我的梦想,也实现了。”
爸爸,妈妈。
20.高烧
虽然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白马樱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波动。
女人从她的百宝箱里摸出来一块柠檬糖。
“那么奖励梦想成真的青川小朋友,来一颗,提神醒脑抗疲劳。”
诸伏景光心里那些感伤立马被搅得无影无踪。
“好,谢谢你,大朋友。”
他打开糖放进嘴里,立马被酸出痛苦面具。
转头却对上白马樱小狐狸一般恶作剧得逞的笑,只能在心里轻快地摇摇脑袋。
走到那位女孩家附近,白马樱给女孩发了一条消息。小葵从家门走出去,在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两个人扮成情侣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方便出现问题时立马做出反应。
诸伏景光突然想到白马樱和萩原研二演情侣的那次。
说了好几段对话都没能将自己的思绪从那件事情上扯开,仿佛掉入了什么魔咒一般。
他当然不是吃醋。
不过他也确实不能让白马樱知道他听闻过此事事情。不然他很担心,以她的人脉和脑子,扒出来他的真实身份是分分钟的事。
他们确实费了一些力气在街上徘徊许久,好在此时是晚上11点,街上还有一些稀少的行人,情侣出现在这里不算太奇怪。
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青川明不知是有心还是有心,轻轻揽住白马樱的肩头——在外人看起来这是很亲密的动作,但他的手掌距离白马樱的皮肤还有些距离,包括臂膀也是一样,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耳语,偏偏他的声音还很好听。
白马樱险些没忍住,想问他你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想了想又把这话咽下来了留在心里。心说反正她也不亏,问题不大。
白马樱一贯及时行乐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这点小小的纠结丝毫困扰不到她,她的眼睛如鹰隼一般扫视着街上所有的男人,果然,在小葵从便利店走出拐道街道时,后面的确出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刚刚便利店的店员。
两人一对视立刻快步上前,三组人维持着几乎相同的距离向前,只不过这对情侣的聊天声音始终存在。他们以自然的步速前行着,根本不装,也完全没有引发跟踪者的在意。
“我明天想吃寿喜锅。”
“好呀!放你一直想看的那部电影,我们可以在家宅一下午,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还可以把上次没画完的那幅油完成。”
瞧瞧,青川明的细节多么完备,要不是白马樱知道事实,她真觉得明天要和他一起画油画了,甚至于她也真有一副没画完的油画。
很好,就是这样日常的充满了期待感的温馨画卷,不光迷惑了前面的跟踪者,也迷惑了她自己。
那个人很奇怪,发现小葵走进家门时他便立即转身回来,丝毫没有留恋。
“该不会是……”白马樱将疑问的目光投向青川明,后者一脸从容。“没关系,问一问便知道。”
哪怕是组织里,也没有威士忌组问不出来的事情。
青川明眼神骤然变冷,刚刚还荡漾着的湖水结上严冰,他走向那位店员男生,核善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同学,你为何跟踪前面的女孩?”
没想到这位跟踪者居然非常斯文胆小,看到男人的眼神,他心里立刻慌了神,但态度保持镇定,说出来的话竟然是:“你为什么问这个?你要对她做什么?”
白马樱和青川明对视一眼,确认了刚刚的猜测。
“难不成你在保护她?”女人发出不解的疑问。
“是啊!”少年眼神清澈,“一个人走夜路那么黑。我怕她出危险。”
白马樱觉得如果夏木此时在给自己画漫画,那么她的额头上一定会有一颗比拳头还大的汗珠,“你就不觉得有一男人在后边跟着更令人觉得害怕吗?”
“啊?”少年的眼睛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我离她很远,她发现不了我啊。”
青川明也没想到今天的跟踪嫌疑人居然是这种情况,他顿了两秒:“她发现你了。如果想要保护她,就大大方方的上前保护。为什么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呢?”
猫眼青年此时又是温和的邻家大哥哥了,让少年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我……”他忸怩着,“我不好意思……”
“先问一个问题。在你当便利店店员之前,小葵认识你吗?”白马樱虽然在写言情上是个浪漫主义的作家,但她从不惯着观念奇怪的人。
“认识是认识。但她可能不记得我了……”
“好,如果她不认识你,你还是算陌生人跟踪。”
青川明偏头听着,女人似乎有点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她发现有人跟着的时候会有多么害怕?”
“我没……”少年挠挠头。
“第三,”白马樱低头看了一眼消息,寻着消息的内容抬头望向远方,小葵已经走了过来。“你自己跟她说吧。”
“真是抱歉,小葵同学,”他左右顾盼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是我失策了。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小葵也很无奈:“我记得,我们小学一年级时是同学。”
“但是端木君你这样的确给我造成了困扰,以后请不要擅作主张,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时候在座长得最甜的女人,居然成为了最不解风情的女人。她的眸子在黑夜中颜色很深,泛着让人信服且不可动摇的光。“今天有两位人证,证明你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的确有陪她回家的事实出现。如若下次你的目的不纯,我们也会出现在这里。我建议你在帮助他人的时候,先询问对方是否需要。”
“好的好的。我记得!谢谢你们。”两个孩子一起鞠躬欠身。
回去的路上,青川明问起白马樱:“樱小姐似乎不太喜欢这种保护?”
“当然了,自以为是,说是惊吓还差不多。出发点是好的我承认,但其实不必这样出发。问一声又能怎样呢?”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天后,正在给组织任务收尾的苏格兰突然接到“召唤”。
【青川先生:您在书店吗?可以给我送点退烧药吗?】
苏格兰当即把任务丢给波本,“剩下交给你了,我有急事。”
他抓起车钥匙就走,留同事兼幼驯染在背后风中凌乱。
白马樱在她租住的公寓小屋里昏昏沉沉的,翻药箱时把药箱打翻,不用摸体温计她就知道自己确实是发烧,更何况体温计已经碎在了地上。她撑了所有的力气把它们收拾干净,便躺在沙发上当尸体,连叫外送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青川书店离这里很近,想必应该很快能到达吧。
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后,门铃声响起。
“来了……”白马樱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向外推开门,险些跌进来人的怀里。
青川明顾不得许多,立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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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烧这么严重?去医院吧。”
偏她还在摆手,“不用,我去过了。普通的感冒,最近休息不好,所以变成了高烧……”
她说话含糊不清,还有点奇怪的幽默。“我的免疫系统很厉害吧?已经杀疯了……”
青川明一边轻手轻脚揽起她的肩和膝盖窝,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放回床上,边在心里想着,平时怎么没发现她话这么多?发高烧就像喝醉了酒。
“我和医生说家里有退烧药,什么药都有。”她头也疼,眼睛也疼。“结果把药箱然后打翻碎了一地。”
青川明动作非常麻利,先给她喂了一粒退烧药,温水送服。又赶紧拿出准备好的退烧贴贴在白马樱额头上。
“好啦好啦。一会儿就不难受了。”他给白马樱盖上薄被,轻轻的拍着她肩膀,用非常温和的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她。
白马樱似乎碰触到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凉,能够降温的东西,把这个东西抱到怀里又贴到了脸上。
诸伏景光一动也不敢动,僵着胳膊任她摆弄。
“乖,听话,松手。”他试图以温和的语气唤醒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但后来发现这个女人没有理智。
好凉快。
诸伏景光只恨自己为什么刚才摸了冰袋让手变凉,其实他的手平时是不太凉的。
也不全是恨……
白马樱已经将他的手放到脸上又放到脖颈上,半个身子都要靠进他的怀里。
诸伏景光手足无措地撕开了另外几个冰袋贴在她脖子上。
“樱,睡一会儿吧……”
经历了一番痛苦拉扯,他终于把女人按回了床上,深深觉得自己应该撤回刚才那句话——不是和喝醉酒差不多,是比醉酒还要可怕。
过了几分钟,眼见她终于睡熟,诸伏景光到厨房准备做些粥,打开冰箱啥也没有,回头一看四顾空空,于是又狼狈地叫了外送,终于也平静下他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他又变回了成熟冷静的诸伏景光,在灶台前认真煮粥。
两小时后,白马樱终于醒过来,这次她的神智看起来正常了许多。青川明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只把粥吹凉送到她的面前。“吃药之前要吃些东西,不然伤胃。”
他已经遵照医嘱将其他的药品都依次摆好。
但他突然发现女人的样子明显还是不太清醒。
“你来啦……”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好几天没看到你啦……”
白马樱试图端粥,但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于是无辜地眨眨眼睛示意对方。
青川明失笑,“好,小朋友张嘴。啊——”
小朋友应将乖乖喝下了一勺粥,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抬手时不小心把下一勺弄撒到被子上。青川明反应能力非常迅速,他已经站起来了,所以剩下那碗粥幸免于难。
“被子脏了。”白马樱掀开被子,拿了另一条放在身上。
这时候外面的门突然响了。青川明本来在这里坐得好好的,堂堂正正,白马樱却突然像做贼一样跟他说藏起来。
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而此时本就开着的卧室门前出现了一位小小少年的身影,在这样的炎热的夏天,他仍然将衬衫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
白马探端正站在门口,12岁的少年正在变声期,声线介于稚嫩和沙哑之间,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面无表情:“他是谁?你俩在干什么?”
21.进退
青川明站在床边,如大理石雕塑一样英俊帅气,一动不动。
他确实没设想过被任务对象的弟弟捉……在床的场景。
白马樱一直混混沌沌,见青川没有躲起来,也觉得无所谓了,心想反正被发现,她理不直气也壮——殊不知其实以正常逻辑来讲,她本不该有这层心虚。
她声音含糊:“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白马探小大人似的板着脸,“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住,还带了莫名其妙的男人回家。”
“我是白马小姐的朋友,敝姓青川。”青川明始终是那副温润和煦的样子。
少年则挑剔地打量着他,不过很快就被白马樱的脸色吸引了注意力——自己的姐姐生病了。
“果然,你一个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说的好像平时是你照顾我一样。再说了,我现在可是有人照顾。”总之先驳回再说,白马樱顺势扯扯青川明的袖子。
青年始终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心虚。白马探则好似被抢了活一样浑身不舒坦,直接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把青川明挤开,端起被子坐在白马樱旁边,好像在说我才是姐姐最忠诚的仆人的样子。
白马樱很给面子,欣然接受两人的照料。青川明非常识趣回到厨房准备更丰盛的午饭。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樱酱绝口不提半夜出去冒险的事情。只晕昏沉沉地跟白马探絮叨最近发生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和青川明的相识,和小田切敏也在某桩案件上的大功告成——某种意义上来讲,弟弟是他的共犯——自己自己的签售会和工作,白马探会感兴趣的案子……
窝在被窝里的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难为白马探居然听懂了,而且堪称合格的听众。
只是时不时要强迫白马樱喝水。
“对了,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少年轻咳两声,绅士派头十足:“你喜欢的那条古董裙子,我买了相似款。”
“天呐宝宝你简直是天使。”白马樱从床上爬起来搂着白马探的肩膀一口亲在他脸上。
小少年露出了从进门开始最丰富的情绪,他一脸嫌弃地站起来:“白马小姐,请您注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马樱毫不在意笑弯了眼睛,伸手去揉他蓬松的茶色卷发。
青川明敲门时正看到这幅画面。
“两位,午餐时间到。”他站在门口猫眼弯弯,一副邻家哥哥模样。
餐桌上,不知青年用什么样的方法变出非常丰盛的菜品,新的鸡蛋粥,热气腾腾的寿喜锅,方方正正的玉子烧。
白马探原本不为所动,不过这个男人对他的态度倒是正常得让他心安——比姐姐第一任殷勤的过头的男朋友强太多了。
但真正开动时还是震撼到了他,少年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加快了进食速度。
寿喜锅汤底鲜美是白马樱喜欢的有回甘的口味,牛肉嫩滑细腻,明明都是常规料理,却能在青川明手中变成不同寻常的味道。
从诸伏景光的角度来看,姐弟俩如出一辙的酒红色瞳孔都闪着因美食而幸福的光芒,他深觉放松和愉悦。
食物给人带来的满足感是许多事情都无法比拟的,血脉相连的亲人露出相似的表情,更是让人心软
或许当年母亲看他和哥哥也是这样的感觉。他在心中短暂闪过这一念头,又任其如流星般迅速逝去。
饭毕,白马探起身准备回去:“既然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记得赶紧回家,否则下次出现在这的可就是妈妈了。”
白马樱双手合十放送了一个wink,用口型说:“老弟,帮我保密,拜托,拜托。”
少年明显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白马探做足礼节,他微微欠身向青年道:“多谢款待。”
开玩笑,想要凭一顿饭将他收买那是不可能的!
区区一顿……
特别特别好吃的饭而已。
吃过饭,白马樱觉得力气恢复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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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我感觉不发烧了耶。”
“是吗,”青年凑近,很是自然地抬手附在她额头上,和她四目相对。湛蓝色的双眸温和专注注视着对方,“嗯,温度确实降下来一些,不过还是要卧床休息。”
青川明额头前的发丝变得有些细碎和凌乱。
白马樱今日十分不在状态,比往常更加随心所欲,她抬手摸摸对方的头发,“咦?比我想象中的要硬一些。”
青川明的头发看起来很顺滑柔软,没想到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今天白马樱的脸色比平时更白更粉,眼神迷离,因为卧床休息而散下来的头发形成凌乱的波浪,有几丝碎发留在脸颊旁。
青川明觉得自己额头也在发烫。
此时他们还在餐厅,但已经站起身。
白马樱身后恰好是墙壁,她正踮着脚尖研究青年的眼睛和头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以塞下一个横着的白马探。
青川明抬起左手臂撑在墙上,他侧头浅笑,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
白马樱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觉得男人上挑的凤眼中潜藏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撑在身边的手臂紧实有力,仿佛要把她禁锢在墙壁的这一方角落。
但他也没有额外的动作,只是周身的气质让人觉得有些侵略性。
而她恰好不反感这种感觉。
——倒不如说……很喜欢。
白马樱似有所觉,收回了正在摸对方头发的手。
但青川明却没能那么快放过她。
“樱小姐似乎对我的头发很感兴趣。”他仍是那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可眼神算不上清白。
白马樱后知后觉,好像将自己陷入到一个尴尬的境地中。她偃旗息鼓,声音渐弱:“也没有啦,只是想摸摸手感怎么样……”
“倒是你,青川先生,你想做什么?”这句话带着颤音和一点点微不可察的期待,堪称一种败下阵来的讯号。
青川明轻声一笑:“我在做什么,樱看不出吗?”
22.气球
白马樱面颊发烫,暧昧的氛围逐渐升腾,男人一动不动俯视着她,白马樱想到自己因为发烧三天没洗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突然觉得此时实在不是做些什么的好时机。
于是她从一侧逃脱包围圈,掩饰性地笑笑:“你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
青川明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平静,仿佛看穿了一切,但笑不语。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谈。青川明耐心一向很好,点到为止——暧昧有时反而是撩人的最佳利器。
“我今晚就打算回家了。”白马樱又坐回椅子上,惆怅托腮,“到家之后我父亲必然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就不明白了,让我对黑暗毫无察觉导致真的出现危险不是更糟糕吗?”
诸伏景光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倾听者和建议者:“樱小姐可以直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天晚上你不就做的很好吗?”
青年的眼神坚定执着,闪烁着不可动摇不惧一切的光彩。
这话确实说到了白马樱心坎里。没想到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男人居然也会做出此种堪称叛逆的建议。这让她心中雀跃。
当然,真正的白马樱早已用她的关系网络探查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不妨碍她用言语试探自己想听的话。
“话是这么说,实行起来并不容易吧?我父亲连最简单的盗窃案都要等结案才能露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唉……”
苏格兰心中暗暗吐槽两边上司,看吧,波本说的太对了,让他去给警视总监当秘书都比从他女儿下手靠谱。
但事已至此,他选好的路自然不会更改。
“如果樱小姐真有兴趣的话,警视厅应该有公开档案。也许白马总监只是担心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并非不信任你。”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挖掘真相,他看到你的能力自然就放心了。
白马樱依旧拧着眉:“他忙得很。我听说正在和某个走私团伙打交道,内阁大臣佐藤最近的动向也不太妙……”
白马樱生病时就会很多话,青川明听到了想要的内容,不动声色记下,顺便非常好心地:“如果樱小姐有危险的事情需要调查,请随时联络我。”
他的眉眼柔和,态度是明晃晃的纵容。
“为什么呢?青川先生不像热衷于冒险的人呐。”白马樱直勾勾盯着对方,目光狡黠。
“是吗?”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有磁性,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连带着湛蓝的眼睛都像大海中的漩涡,将人的情绪吸引进去。细寻之下还能听出他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和你一起冒险。”
白马樱心脏怦怦跳。这个青川明多多少少有些趁她病要她心情起伏的嫌疑。不过怎么就那么恰到好处地戳中她的喜好令她脸红心跳呢……
白马樱再次从游刃有余切回到了无所适从,她的声音很轻,“嗯……也不算不知道。”
诸伏景光无端觉得她这副可爱模样实在让人有些心动,甚至想要捏一捏她柔软的脸颊。
他当然没有这么做,而且起身尽职尽责收起桌上的餐具。
待白马樱完全休息好,青川明主动请缨将她送回家中。
女孩儿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他挥手作别,与空中灿烂的繁星一样璀璨。青年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转身后,他的笑容消失,苏格兰将新任务派发给属下。
【盯住内阁大臣佐藤治】
*
白马樱身体素质不错,两天过后便又生龙活虎了。
这天她难得起了个早,下楼摸摸华生。嗯,华生已经是一只中号的鹰了,他望向家人的眼光颇有些挑剔,直到白马樱喂了他一根肉条。才给面子飞到她肩膀上。
“姐姐要出门吗?”白马探已经把自己收拾整齐。
“我决定去晨跑。”她穿了运动套装,茶色的卷发也高高梳成马尾。
白马探已经看穿一切:“只是晨跑而已,有必要笑的这么高兴吗。”
女人神情柔和,脸颊上浅浅的梨涡已经显现出来,她正摆弄着手机,分明是在和某人聊天。
“有人陪着当然不一样喽。”
“在英国我陪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起来。”少年把最后一口吐司送进嘴里,嚼的腮帮子鼓鼓,像是在泄愤。
白马樱被弟弟吐槽习惯了,她丝毫不恼,抛出一个饶有意味的眼神:“起床不是重点,我明天肯定就不起了。重点是体验啊!你还小,不明白。”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已经到了夏天的尾巴。绿树成荫,空气泛着清爽的气息。
青川明正在树下等候。见到白马樱出现,笑意立即从她眼底满出。他穿着白色T恤,阳光又居家。
“事先说好,我跑的很慢哦。”白马樱理直气壮,堪称耍赖。
“没关系,和你散步也是很好的。”
从眼前人温柔的瞳孔中看,白马樱认为这话的意思是: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思。
“还是珍惜我难得早起的一天吧。阿探在家吐槽了半天。”白马樱左转身右转身进行准备活动。
青川明轻笑:“你的作息时间确实异于常人,长此以往有碍健康哦。”
“一个两个都在念叨我……”白马樱挑眉,“那不然你监督我?”
猫眼青年回以意味深长的眼神:“乐意之至。”
“完了,完了,睡懒觉的好日子到头了。”白马樱边跑边装模作样地慨叹。
他们的速度确实很慢,这样的速度跑起来说话白马樱仍有些吃力,但另一位脸不红气不喘,白马樱深深怀疑以这样的速度他可以跑一整天。
“青川先生有兄弟姐妹吗?”
青川明自然摇摇头:“没有。”
诸伏景光心想,对不起了,高明哥。
“樱小姐呢,是只有一个弟弟吗?”
“是,虽然他很可爱,但是有他一个我已经够够的了,再来一个绝对受不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附近公园,青川明早已盯上了那里的某个摊位。
“呼呼……跑不动了,不想跑了。”
青川明这下是真无奈了,他温声劝哄着:“还不到800m,再坚持一下吧。”
白马樱气喘吁吁地摆摆手:“走一会儿,走一会儿……”
他们正巧公园篮球场,几个高中生正在酣战。
“帅气的少年。青春啊!”白马樱近前观赏,对年轻人颇为赞赏,突然见他们正在争夺的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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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其中一人防守打回,从某个刁钻的角度以火箭般的速度向她冲了过来。
青川明抬手将球接到自己手里,随意轻扫一眼篮筐,抬腕一掷,篮球乖乖飞进了它该去的地方。
白马樱亮起双眼:“你怎么什么都会?”
青年一帆常态:“多会些东西才能抓住观众的目光,不是吗?”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眼神却是暧昧不明。
白马樱躲避他的眼神,心脏怦怦直跳,不至于吧,只是夸了年轻人一句,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她开启转移话题大法,目光投向了公园打气球的地方:“那个你也会吗?可以帮我赢一只小熊回来吗?”
青川明正想着怎么把她引到那边去,白马樱自己便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果断且迅速的走过去。
青年勾唇一笑,“可以是可以,但樱酱不觉得自己迎来的更有成就感嘛?”
男人先坐在□□前透过瞄准镜看气球,一边校正准星,而后请白马樱坐下,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摆好瞄准姿势。
刚才那声温柔的“樱酱”她听得一清二楚,还怪喜欢的。
现在……整个人似乎被青川明搂在怀里,能够清楚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香味,混杂着一点柑橘气息香水的味道。
白马樱小鹿乱撞,哪里还能看得准瞄准镜。
但偏偏男人在这种时候表现得无比认真,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将人圈在怀里,动作却是一丝不苟,声线沉稳:“看这里,瞄准,很好。”
他微带薄茧的指腹附在白马樱手背上,干燥而温暖。女人觉得自己晕晕乎乎昏头转向。
他握着她的手指,目光和她盯向同一处。扣动扳机——
“哎?这么厉害,中了!”
白马樱当然知道是谁的功劳,她扬起笑脸,抬手看着对方,“再来,再来。”
砰砰砰!三响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打中了三个气球。
而青年的目光仍然温和。还剩六枪,如果十发十中就可获得最大的那只熊。
白马樱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认为自己需要散散热。
女人目光崇拜:“我想看你亲自来。”
青川明和煦地笑着,真正坐到椅子前,周身的气质变得微微凛然,端枪的右手臂强劲有力,半袖下肌肉线条分明。他的眼睛注视着前面的气球,如猎豹盯准猎物,果断扣动扳机。子弹打中气球顶端的圆心,也直接狙击在白马樱心上。
青年起身时,那种微不可查的气势消失了。转而仍然是温暖干净的模样,他抱起那只大熊向白马樱笑着:“现在它属于你了。”
糟糕,好心动。
“谢谢……”她接过玩偶熊,“我们照一张合影怎么样?”
诸伏景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他说“好”。
阳光下,女孩抱着大熊笑的甜美可爱,旁边是青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快门将他温润宠溺的眼神定格在此,我无可辩驳,铁证如山。
“明天傍晚樱酱有空吗?”借着暧昧的气氛,青川明打出直球。
我也很想答应可是……想到明晚要干的轰轰烈烈的大事,白马樱摇摇头:“后天吧,明天我不太方便。”
23.察觉
今日是横山财团30周年庆典,社长邀请霓虹各界名流汇聚于此。
白马樱盛装出席,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饺子包。
有邻座的妹妹看到:“白马姐姐的包好漂亮,看起来很实用。”
白马樱心说是得实用,一会儿有场硬仗要打。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正好装些纸巾和零碎物品。”
横山董事长的秘书野田女士服务非常到位,将每桌人都照顾得细心到位。她约摸30出头,一身西装将她衬得愈发干练果决。
白马樱点头致谢,秘书女士在此多停留了两秒,无人察觉。
总监的女儿浅笑端茶轻抿,仿若未觉,没有给她任何眼神。
白马樱也不想拒绝青川明的邀请,可今日之事他们已筹划良久。
【樱小姐在做什么?】
女人漾起清浅的笑意,纤长的手指触碰键盘瞎编胡话:
【和好姐妹逛街,青川先生呢?】
【在打理书店,找到了你可能会喜欢的书。】
随信而来的还有图片,夕阳的余晖斜射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连构图都是那么精妙。
白马樱暗自窃喜于他如此用心,笑容愈发明朗。
【看封皮像是言情小说。我真的需要吗?】
【诶?樱小姐最近专攻推理不看言情了吗?】对面端的是装傻充愣,似乎在报复她今天没有应邀要约会。
【嗯哼,或许是吧。我先去吃饭啦。】被撩了那么多次心绪起伏,总该轮到她钓一钓对方了。
反正他在书店。她此时可以无所顾忌了。
巧了,那位用心谋划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苏格兰确实在书店为她找出了那本书,不过时间线要向前推一小时。现在他已驱车赶往任务地点。
今日的目标是横山财团董事长——找到他暗藏的组织名单,然后灭口。
白马樱拒绝了约会,他不知道该惆怅还是该松一口气。但没等他纠结出想法,组织的任务就已经到达了手机上。
被拒绝掉是个好事,否则表白时放人鸽子实在太过不礼貌。听说白马樱在和朋友吃饭,诸伏景光那叫一个放心。
他已经想好一石二鸟的计策,巧妙地将针孔摄像头别在身上,以便给组织留下证据证明自己尽忠职守。
要说互相吸引的人总会在某些事情上心有灵犀,白马樱趁众人都在寒暄之时,以去厕所的名义偷偷摸摸上到了48层。
重要楼层有人把守,女人将头发盘成丸子,一丝不漏,从包中掏出轻薄的黑色风衣罩在身上,她今天穿的是平底皮鞋。白马樱其实很擅长侦查与反侦查,她从小练习芭蕾,如果她想,她走路可以悄无声息。
她靠着墙边蹑手蹑脚走到楼道,两个帮手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佐木柚希正在楼下采访,以她的能力能够拖住横山董事长及高层20分钟。
搞破坏大王小田切敏也已经翻墙进来摸到配电箱,拉断电闸。
女人眼中闪过猫儿一般狡猾的神采,她从包里掏出手套带上,捏出一贴片送进门的缝隙,巧劲一施,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潜进去,一切都非常顺利。
按照内线所提供的信息,她迅速打开电脑登录输入密码,将U盘插上拷贝相关内容。
传说中的书架也没有放过,这里确实藏着他们想找的东西。一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小孩子被暴力折磨的画面。
是个人都无法忍受。白马樱酒红色的双眸燃起熊熊火焰。她将东西揣进包里,拔走U盘清理掉所有痕迹,在门把手的装饰物上贴上一个超微型针孔摄像仪器。
——她另一位合作者天才发明家的杰作。缺憾是体积太小,无法录音。
做完一切她毫不留恋出门,供电已经恢复。她无心恋战,接力将内容传递出去。小田切敏也今日不在宾客名单里,他避开了所有监控,乐队里有人为他作证,查不到他自然就查不到与他接头的白马樱。
而他们另一位帮手野田小姐会择机掩盖掉一切痕迹。
实际上野田小姐并不知道与她接头的人是谁,她也并不在乎。
失去孩子的母亲复仇心切,没有杀了横山已经算是异常理智。
其实报警失败后她早想过直接杀死横山为儿子报仇。但就在上网搜集相关信息时,论坛角落凭空跳出一份帖子。
【民间苏格兰场,扫尽一切不平事】
这个帖子似乎在和网警斗智斗勇,很快消失,又在另一处出现。贴主当然不能叫自己民间警察局,那样太容易被检索到,鉴于她有英国血统,便使用了英国警察局别称。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野田女士将自己儿子被绑架虐杀的遭遇私信给对方,对方说有办法将他的罪行找到,为更多受到伤害的人平冤昭雪。
她是一位母亲。她希望其他母亲的孩子能有生还的机会,所以她答应了。
而现在她对帖子主人的怀疑对象正坐在餐桌上吃小蛋糕。她的手机却弹出消息。
【东西已经送出,静候佳音。S】
野田摇摇头,算了,怎么可能是这位大小姐。
她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彩,是谁不重要,能复仇才是最要紧的。
*
庆典结束,横山回到48层办公室,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但此时门把手突然转动,一位穿灰衣的男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他眼尾上挑,灰蓝色的瞳孔淡漠,显得唇畔笑容愈发虚假诡异。
男人的声音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和你说过的吧,有些东西不该留存于世。”
横山吞了一下口水,不想落入下风:“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成员名单及实验体地址。”男人缓步上前,皮鞋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分外刺耳,如同死神的钟声敲在横山心上。
“我没有存这种东西。”
青年没有反应,继续一步步向前逼近。
横山这时才注意到他戴着手套。
“电脑保险箱?”青年尾音疑问性地上挑,阴鸷的目光缓慢扫过屋内容给人带来了十足的压迫,“还是……”
待着手套的苏格兰禁欲感压迫感直线上升,但横山显然无暇感受,因为青年的手已经钳住他的手腕,生生拔下他的宝石戒指,语气轻缓地补全上一句最后两个词,“……这里?”
宝石戒指中赫然是一张存储卡。
中年男人彻底破防:“我为你们组织贡献了那么多钱、孩子、禁.药,你们就是如此恩将仇报卸磨杀驴?!?!”
“——嗬——”男人骤然瞪大双眼,发出痛苦的声音,像陈旧的木门在进行生命最后的呻吟。
锋利的刀刃已然没入他的腹部,而名为苏格兰的青年手上分毫未染血液。
他以一个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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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角度将刀拔出来,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跌倒在地的男人。青年转身,像看无生命体一样冷然离开。
【任务完成。】他走入楼梯间,戴上帽兜,像幽灵一般避开所有视线离去。
横山未必会死。因为警察马上就会赶到——公安警察。
他要交代的东西还有很多。物尽其用,榨干最后一份剩余价值。
*
白马樱回到家中,快活地将自己丢回床上。
她先和青川进行了没营养的友达以上对话。
【终于到家了,今天的天妇罗很美味】
【from青川:收到暗示,笑脸JPG】
【外面阴天了,好像要下大雨哦,你从书店回家了吗?】
【(天花板照片)已经躺下了 】
【我也是(耶)】
白马樱笑着向伙伴们发送了消息。
【所有罪证都去了该去的地方。警视厅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一锅粥。】
警察们用正规手段想查却始终未能查到的消息被水灵灵送上门来,白马樱觉得老爸真该感谢一下她送来的业绩。
当然,她做这些并不是为了父亲,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她的自由与执着。
见鬼的,她从没想过当警察,她心里清楚自己始终缺乏规则意思,也不是绝对正义与程序正义的捍卫者。
她美美敷上一贴面膜,好心情被刺耳的铃声打破。
“樱姐,确实是乱成了一锅粥,”小田切敏也还是那个暴躁小伙。他的声音混杂着焦急与百思不解,“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我偷听到,横山死了。”
“什么?!!”白马樱腾一下从床上起身,她挂断电话,赶紧打开针孔摄像仪的连接器。
不得不说,针孔摄像头非常清晰。
清晰到仅凭一个背影她就能认出这是谁。
如青松一般挺拔的背影,柔软的黑发,包裹在手套中修长有力的手指。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白马樱的心一点一点向下沉。
视频是无声的,她的世界也是无声的。
只有心脏快要跃出胸膛的紧张跳动声。
他去做什么呢?书店不至于有生意与横山财团谈吧?白马樱俏皮地想着,而电脑屏幕映出的女人面容已是苍白怔忪的。
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那的确是他。
因为他已经转过身。
她温柔的、绅士有礼的心上人,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仿佛刚才只是切了一个西瓜。
不同的是,他切西瓜时都是神色柔和的,而此时却无比冷淡,用看尸体的目光看着横山。
横山也的确陈尸当场,死不瞑目。
白马樱睁大眼睛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一向端庄得体的她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一下,她掐住自己的脸颊。
嗯,疼。
这世界荒诞地让她以为身处梦中。
但确确实实并非梦境。
收件箱躺着的未读邮件也是真的。
【from青川:早些睡哦,明天十点钟不见不散^_^】
啊,还有一条,她机械地点开。
【樱姐你怎么挂电话了,你有头绪吗?有后手吗?】
……
沉默良久,白马樱才做出回复,一个她从前以为,绝对不会做出的选择。
24.告白
【不】白马樱缓慢敲出字符,代表正在输入的竖线闪烁许久,和她紧张凝滞的脉搏同频,最终,她噼里啪啦敲出后半句,【我没有。】
她吐了口气,将视频记录扔进加密存储,扣上电脑。
窗外狂风大作,街上的古树被吹得哗然作响,几欲断裂,她推开窗户任暴雨扫进屋内,身为作家的脑回路实在清奇,白马樱掏出快用完的灵感笔记本写下几个词:
【复仇,背叛,演戏,大雨】
她开始思索青川明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从某种意义来讲,她和白马探如出一辙,总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横山丧尽天良,他有多少仇家她都不会奇怪的,青川明从来不提自己的家庭与父母的,如果他也是复仇,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的温和细心不像伪装,但那冷漠的样子又确实与她的认知相去甚远,以至于她无法说服自己他在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情。
可是……
再次打开手机看到那句不见不散,往日温和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她的确实在有些难以割舍。
白马樱将自己扔回椅子,手背盖到额头上,倏地笑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好奇心和冒险欲望。
程序正义这种东西,她本来就不在意。
如果他真是替天行道杀了横山,那自然是最好,罪有应得的复仇,她根本无所谓。
如果不是……
哈,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心里这么想着,脑内的思绪却无限翻涌,无论是关于青川的动机还是自己的创作思路,直至天空泛起鱼肚白,她才睡下。
9:30的铃声响起,白马樱艰难睁开杏眼。
明明刚刚才闭上眼睛……
她痛苦地打了个哈欠,坐到梳妆台前收拾自己。
天呐,好大一双黑眼圈。
她用遮瑕盖好,拿起粉扑拍匀肤色,又换上一条自己非常喜欢的连衣裙,整个人非常不在状态地离开卧室。
路上她还在开玩笑想,是不是应该告诉朋友自己去了哪里,以便万一真死了有人收尸,想了想,她选择了最神经大条的佐藤美和子。
【咳咳,青川约我去森之谷公园,我猜他是要表白。】
当然不能让美和子知道真相,不然一定痛扁她一顿立刻报警。
她也不敢在藏不住自己心思的情况下告诉夏目,很有可能被她发现端倪,到时候她一定揪着她的耳朵骂她与虎谋皮与狼共舞羊入虎口……
白马樱这人一旦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就像她每次潜入各个地方一样干脆果决,许多事情她都很不在意,今天也一样。
女人打着小阳伞泰然自若坐进副驾驶,盈着笑容问好:“早啊青川先生,我们今天去哪?”
她比平时花了更多注意力到男人身上,青年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疲惫,皮肤干干净净,既没有黑眼圈也没有胡茬,绝对的温润君子。
他的笑容从眼底漫出,声线清朗:“樱酱到了就知道了,总要给我些制造惊喜的机会。”
经过昨夜暴雨的洗涤,今日是朗朗晴空。阳光异常明媚,驱散人心底所有的阴霾。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出去踏青郊游。
打开车窗,暖风拂过她的头发了原本精致的卷发刘海被风吹得如海藻一样飘摇。
青川明见状加深了笑容,等红绿灯的时候,他从收纳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笑容和煦地递给旁边的女孩,“那天恰好遇到,觉得很适合你。”
扯开丝带,一只绚丽的油画风发夹静静躺在拉菲草上。
白马樱没骨气地承认,这东西恰好戳中她的审美,和她今天穿的莫奈花园风格的裙子相得益彰。这男人的审美,恐怖如斯。
她干脆放任自己沉沦在轻松愉悦之中,将发夹别在头上,笑盈盈回望过去:“怎样,好看吗?”
目光对视交错后,男人却别过眼神,“嗯,特别漂亮。”
从白马樱的角度能明显看到青年耳根微红,吐槽怪兽在白马樱心中奔腾而过。
朋友,你这反差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昨天夜里看见的索命鬼仿佛是她的梦境一样。
现在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可在这真实的世界当中,青年将她请下车,非常自觉走到道路的外侧,和她走进公园。
雨后的草坪还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公园很大,因为是工作日,游人不多。
青川明和她挨得很近,行走时手臂偶尔会若即若离地接触上。
白马樱抬头望着青年的侧脸,依旧是值得信任依靠的样子,投向她的目光如水柔和。
“青川先生要在公园里练贝斯吗?”
青川明左肩背着贝斯包,但没有提起要拿它做什么。
白马樱认为自己找到了恰到好处的话题。
可青年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猫眼微弯,就像一只无害的大猫,“一会儿需要用到它。”
眼前所见是满目绿色和缤纷的花朵,小径旁是紫薇树,走过时细小如霜雪的紫色花朵飘然挂在她头发上。
青川明停住脚步将花朵摘下,动作轻缓且精准,仿佛怕惊扰什么似的。白马樱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中,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双手昨夜曾沾满鲜血。
她的笑容没有变化,用同样的眼神回望对方。
在空旷的小森林中,他们漫步向前,享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樱小姐的作品有一个桥段特别感人,”青川明突然提起,他眼中是纯粹的欣赏,不夹杂一点勉强,“女主人公母亲去世之后,她为了让世人记住她,以青森之女的名字创作了无数艺术作品,在画廊里,在博物馆,在照片上,在文字中。读到这里的时候,我曾经想,作者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诸伏景光眼中同样满是温柔,还有一点不那么明显的哀伤。这是青川明剖白心意的开始,也是诸伏景光万分真情实感的赞颂:
“……能够治愈人心中深切的伤口。”
诸伏的姓氏他已不能使用,再次使用时也许是在殉职名单上。
但他记得父亲母亲,兄长记得,父母的学生也记得——他希望早早离世的父母在人们记忆中长存。
白马樱当然不知道他所想的一切,但男人流露出来的情感实在真挚,她不觉得这会是假的。
刚才走到人迹罕至的此处时,她甚至在开玩笑想青川明是不是要把她杀掉灭口。
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脑子有病。
可是那又为什么呢?疑问的阴云再次于脑海中盘旋,像另一故乡伦敦的雾气一样难以驱散。
她做出作者对读者真心的回答:“有人能和我共鸣,真的再好不过的认可。”
作者抬头,酒红色的眼眸璀璨,笑容也同样明媚,让人感受到无尽暖意。
“谢谢。”她的声音很甜,诸伏景光深觉眼前的每一秒钟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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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成一帧一帧的画面,收藏在记忆深处。
走着走着,眼前的树木愈发高大。青川明带她在某一处停住脚步,有力而温暖的大手停在离她手腕几厘米远的地方,他绅士尊重地询问她:“可以吗?带你去个地方。”
白马樱抿唇浅笑,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但她点点头,任由对方温柔的手掌完全覆盖住她的肌肤。
青川明湛蓝色的双眸变得像湖水一样澄澈透亮,夹杂着独属于青年人的热忱,甚至能让白马樱联想出他的少年模样,因为他的表情就像要带她去探险一样跃跃欲试。
果然,青川明带她踏进草丛,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角落铺下野餐垫子请她坐下。
“看,”青年拉着她的手抬头,语句中掺杂着期待愉悦的声音,“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树?”
仰望天空,最大的那棵树居中,旁边细一些的树在这幅画面中成为妆点,参天大树盖满了他们的整个世界。主树冠的枝条在眼前向四周延展,阳光将叶子照得嫩绿,天空中是一片充满着生命感的绿意。
“樱井小姐在作品中曾经说过,树木是生命本身。太阳凝视每一片绿叶,生命在此生生不息地永恒。”
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温柔注视着女孩的脸庞。
白马樱再没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
“我觉得是作者本人喜欢,恰好,我也很喜欢。”
清风拂过,白马樱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这样的场景的确是她最爱的——她总想在自然中找寻灵感汲取力量,而树木是她的生命之泉。
她曾经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只猴子,见到青葱绿意便觉得注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
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也从来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喜欢这种感觉。
一切的一切,所有关于白马樱和樱井千夏的信息中,甚至所有人与她沟通的所有对话当中都不包含这一点。
于是白马樱懵然地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青年神情未变,还是那样柔和的笑意,情愫快要在眼中满溢而出:“因为我喜欢你。”
完了。
白马樱心想,我没救了。
她足足愣了五秒钟才找回理智和自己的声音,“那么……青川先生的意思是?”
“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身边是她最为放松最挚爱的场景,眼前是心上人无尽真诚的眼神。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眨眨眼睛,一副要再做确认的表情。
“当然。”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想,怎么会不喜欢呢。
白马樱勾唇轻笑:“好啊。”
她凑近青年耳畔:“你要是骗了我,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而他笑容分毫未变,温声说好。
“那么你的贝斯……?”
“本来是要唱一首歌为表白做铺垫,”他拉开贝斯包拉链,脖颈和耳垂泛着可疑的粉红色,“太紧张了,没走好流程。”
白马樱一下乐出声,“那你现在唱也不晚。”
泉水般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曲调流淌进她心间。
是诉说爱意的《樱》。
他们在夏初相遇,于夏末相爱,完美的罗曼蒂克,完美的邂逅与爱情。
白马樱面含笑意欣赏着歌曲。
一边心动的同时一边想——
好,我倒要看看是谁斗得过谁。
25.约会
白马樱轻轻松松回到家里。青川明看着很正常,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向复仇的猜测倾斜。
推开大门,华生扑腾着翅膀落到她肩膀上。女人睁大了眼睛,抬起手屈指轻轻抚摸鹰的羽毛:“你今天怎么转性了?你主人不要你啦?主人不要你跟我走吧。”
“姐姐。”鹰的主人语气平平,站在二层护栏旁边盯着她。
拐人宠物被当场抓包,白马樱毫无尴尬抬头冲弟弟笑了笑。
“你不对劲。”端方持重的少年板着个脸,“又去见那个男人了。”
“嗯哼。”
白马少爷单手插兜走下来,人虽不大,气势却不小,肯定道:“你谈恋爱了?”
白马樱再次坦坦荡荡承认了。
她冲弟弟招招手,白马探乖乖走了过来。女人习惯性抬手揉乱小孩的头发。
小孩此时不想反驳。他上上下下用X光一样的眼神把姐姐扫了个遍得出影像报告:“你这次是认真的。”
“嘿,你这小子”——白马樱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弟弟说的是对的。
“你之前谈恋爱要么是被缠得没办法,要么是纯粹商量好了当体验派作者,没有哪次像现在跟喝醉了酒似的。”
她捏捏弟弟的脸:“就你了解我。”
“但是他也让你有担忧,对吗?”
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眸在此刻对视,白马樱没法否认心中的复杂情绪。
不过她向来洒脱,“是啊,人的感情总会伴随着忧虑与拉扯,这是恋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她单独眨了右眼,完全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马探便也不再纠结。
好不容易谈一次真正动心的恋爱,她当然是立刻在社交动态上官宣。
照片是青川明表白时她拍下的那一颗大树,配文:
【结束单身。】
而后毫不意外遭到了消息轰炸,她专门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准备回应这些问题。
网瘾少女夏目打了电话:
“你还真成了嘿!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以人家做新书男主原型,当时还觉得是你不开窍,结果你开窍开的也太快了吧。”
白马樱理直气壮:“确实是原型没问题啊。”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说不定还能一型两用,这回当侦探,下回当犯人。
不过她已经调理好自己,没有泄露发现的一切。
”怎么样怎么样,你俩现在是什么进度?接吻了吗?
“我们很纯爱的好吗,手都没牵呢。”
“嘁,美色当前,还不好好享受一下。”
白马樱点点头,想到青川明的身材深以为然:“确实”
”改天带来给我见见,让我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某方神圣也在谈话,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和正常的情侣没什么区别。确立关系好会和兄弟姐妹聊一聊,但这边的情况不太一样。
“所以说白马总监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黑皮公安双手交叠支住下巴。
诸伏景光面色微沉:“警视厅的案子没有问题。不过关于组织的有些行动太过巧合……”
“我明白了。”降谷零抬眸望向幼驯染,“不过你们现在是……”
“嗯,”诸伏景光垂下眼睫,“在一起了。”
“hiro,你……”降谷零看他这副回避和浅笑交杂的表情,一种担忧漫上心头,“你真动心了。”
这句是陈述。
“她很聪明,是一流的作家,品读情绪的高手,”诸伏景光答非所问,“我不可能骗过她的。”
降谷零怎么听这句话怎么觉得都更像是“我不可能骗她。”
他微微张嘴,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相识这么多年,他是世界上最了解诸伏景光的人,在已然成熟的现在,诸伏景光不会让自己沉溺在纠结中,但他会愧疚,也会动心。最糟糕的是,他有预判最坏可能的习惯。
也许从接下任务开始,就注定了他在心里永远愧对那个女孩。
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
【明天有什么安排?】白马樱想做什么便会直接去做,她不纠结,不游移,全当自己真的在谈恋爱。于是就这样水灵灵地发去消息。
【正想和你说呢,明天要不要去羊蹄山游湖?天气很不错。】
【好呀,我正需要取材。】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次日早晨,白马樱先去两个街区外的一户人家敲响大门。
“啊,是樱酱来了。”胖胖的发明家打开大门。
“早上好啊,阿笠博士。”她探头进门。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上次的测试情况怎么样?”天才发明家的眼中闪着光芒。
“非常好。”白马樱竖起了大拇指,笑容甜美,完全是长辈会喜欢的样子。
可不是好嘛。她父亲有执法记录仪,她有犯法记录仪。哪天真要是跟青川明谈崩了,发现他的其他罪证,就把它打包一键报警,警视厅最高长官会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光速出警。
——她干的事情与长辈心中的形象完全不符,但阿笠博士对此接受良好。
他们两人堪称忘年交,博士曾经亲眼目睹她惩恶扬善的丰功伟绩,此次之后和她结盟。
“这是纽扣型窃听仪器,还有另外一款,我把它放到了珍珠耳钉里。”
“天呐博士,”她情绪价值给得极其充足极其真诚,“你应该获得诺贝尔发明奖。”
还没有成为老头的博士已经有了老爷爷般慈祥微笑,他的脸上同时出现骄傲和羞涩两种情绪,挠了挠头
白马樱将东西妥善收好。
最近确实用不到。
她还不敢在没摸清楚对手的情况下随便用这种东西。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不是聪明人会干的事情。
白马樱装作没有出过门的样子,在约定时间前回到家中,青川明接她时才款款出现在门口。
今天她的穿搭也很明媚,花苞袖的白色公主裙,粉色的腰部装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在背后形成巨大的蝴蝶结,衬得她愈发明丽可爱。
青川明笑容如春风,向她伸出手。
白马樱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双手交握时温暖的触感让两人都产生不规律的心跳。
他们就这样青涩地像高中生谈恋爱一样拉着手,一步一步向前走。
羊蹄山前有童话梦境一样的湖面,天空是动漫场景里才会出现的的蔚蓝。湖面没有一丝绿色,就像青川明的眼睛一样湛蓝澄澈,金光撒在其上,波光粼粼。
“第一次约会得留下点美好的纪念,”白马樱轻轻晃着他的手臂声音甜甜,“给我拍照吧。”
拍的好就当艺术照,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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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是案底,双重意义上的。
青川明借过手机:“没问题,你站在那棵树下,对,低头。”
白马樱自己很会摆姿势她低头轻提裙摆,笑颜如花。
咔嚓,咔嚓。
青川明是无比尽职的摄影师,他完全不嫌累,拍了至少50多张照片,还不太满意地摇摇头,“下次带相机来。”
白马樱以为有多不好,接过来一看再次祈祷他最好是无辜的复仇者。
因为拍的实在是太好了。
光影构图动态捕捉堪称完美,比花钱照的钱太多了。
因为要给她看照片,而且青川明比白马樱高太多,所以此时微微倾身以便女朋友能更方便地看到手机。
两个人的头几乎挨在一起,女朋友发丝芬芳的玫瑰香将他围住,诸伏景光短暂晃了晃神,想问对方是否满意,但刚要开口时,温热的唇瓣突然贴到他的脸颊上,一碰即离。
女孩清甜的声音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谢谢,我很喜欢!”
完了。
粉色迅速漫上诸伏景光的耳际。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任务也是会反转的。
原先织网的人是他,小猫咪被诱捕到棉花糖编织的网中。
而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女朋友是作家,说话应该文艺一些,是挖起蜂蜜陷阱把自己埋了进去。
诸伏景光内心活动骤然丰富了起来。
哦,对对对,该做出一点反应。
——厉害的卧底当然具备万分敏捷的思路,以上内容均发生在3秒之中。
青川明反守为攻,轻轻揽住白马樱的肩膀,在他额头落下珍而重之羽毛般的轻吻,平素温和的语气变得撩人。他将位置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和呼吸会洒在她耳侧,但没有刻意贴到耳畔,尾音轻挑:“不客气,礼尚往来。”
白马樱脸红成了番茄。
真可恶,英国人皮肤白的特质终于出现了坏处。
“我们去坐船吧!”她快活地拉起青川明的手向前小跑
青川明弯弯眼睛顺从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她跳动跃起的蝴蝶结和发丝上,柔和得像天上的云朵。
只是有时卧底先生本人不会回忆自己的眼神。
“坐在船上游览果然不一样。”白马樱伸直食指和拇指呈90度,将它们合成一个长方形,框住眼前的景色,“太美啦!”
“樱酱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经常来。”他从包里掏出一袋黄瓜味的薯片,“来破坏一下气氛。”
白马樱闻声绽开笑容,“你倒是懂我。美景美食都不可辜负。可如果我想吃你亲手做的呢?”
青川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从书包中掏出了一个便当盒:“我会说好呀,请樱小姐品鉴。”
“怎么又成樱小姐啦?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话到此处,白马樱细想了称呼的问题,笑得像个软软的小蛋糕,“明~”
青川明像是害羞地笑了,但这反应并不符合白马樱的期待。
“你为什么不让我更改称呼呢,难道你不希望我叫你的名字吗?还是说……”
取名字取草率了,总感觉你在叫我哥,诸伏景光想。
一瞬间,白马樱福至心灵,纤细的手臂攀到男人的肩膀上,两手抱着他的脖颈,拉长距离看着对方,满眼期待。
还是说,青川明根本不是你真正的名字。
26.鬼片
没等白马樱为“还是说”的后半句措好辞,青川明已经反守为攻,靠近她耳侧,语声轻缓,暗藏深意:“我只是觉得敬称也是一种乐趣。”
分明是在撩拨她。
“好吧,”白马樱也回以同样的态度,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青川先生。”
清风拂过他们的面容,船已经驶到湖中央。
“樱小姐,请把眼睛闭上。”青川明神神秘秘的,白马樱也不恐惧,她轻轻合上眼抿唇笑着。
本以为会迎来一个吻,却感觉脖颈上一凉。
“好了,可以睁眼了。”
低头一看,一条珍珠项链静静躺在她的脖颈上,金蕾丝交错的款式,每个蕾丝边缘都有一颗圆润闪亮泛着粉色光芒的珍珠,一共十一颗,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宫廷风,复古华丽。方领的连衣裙恰到好处露出她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正正好好给了项链展示的舞台。
万丈金光洒在湖面上,也在金子上跳跃闪烁,白马樱觉得这比亲她好多了。
“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诶。”她垂首笑着,脸上是平时鲜见的害羞。
男人五官清俊,眼神像蜜糖一样:“你能答应,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女人眨眨眼睛,纵情享受着美好的风景和……眼前的美色。
不得不说,青川明穿什么都好看,任何衣服都没有办法掩饰他帅气的身形。
此刻他们挨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夏目的话涌上白马樱心头,坦白讲,如果真有什么,她倒是也不亏。不过眼前的场景显然还是不适合进行这样的活动。
他们在水波荡漾的湖面上谈起最近读的书,白马樱小说的剧情,青川书店遇到的有趣的人……
今日堪称是完美的约会,当一起回到青川家,亲眼看青川明拿出看家本领做出极其丰盛的大餐时,这种完美感到达了顶峰。
你最好是个好人,白马樱心想。进了监狱我可就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了。
白马樱以优雅的姿势缓慢的速度和暴风吸入的喜爱程度吃着鳗鱼饭,鲜甜的酱汁在舌尖绽开,青川还格外贴心地拿了一个小碗帮她分出一部分拉面,笋干脆脆的,汤底鲜美。
白马樱咽下最后一口东西才口齿清晰地赞道:“我曾经去吃过一家好吃的要死的拉面店——哦,他就叫这个名字。你和店老板的手艺不相上下,他精通拉面,而你居然什么都会!”
女人捧着脸,语气微微有些夸张:“这样天才的厨艺不去开料理店真的可惜了。”转念一下,她又可爱地偏头,“不过只有我能享受到,感觉赚大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甜美可爱,诸伏景光觉得原本冰冷冷的屋子中多了几分轻松的气氛,他不禁笑着屈指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白马樱好笑道:“想摸就直接摸嘛,不用这么客气。”她忽然发觉逗弄他还是很有意思的,无论他在什么事情上骗了他,至少在没有谈过恋爱这件事情上,大抵是没有撒谎的。
吃过晚饭,她仍在对方家里逗留,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来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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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明从善如流,拿出几张光碟,“好啊,你选一选。”
不过他的眼神怎么看都带点儿玩笑般的不怀好意。真的看到电影内容,白马樱彻底确认了这一点。
鬼片,全是鬼片。
她不知道青川明准备这些东西是蓄谋已久,但她分明看出来,让她在鬼片当中挑选绝对是故意的。
“哦,看就看,谁怕谁。”
她拿起抱枕和他一起坐到沙发上,他们看的是一部校园怪谈类型的恐怖片。
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气氛逐渐变得凝重和诡异。
她不由得往身边唯一的热源靠了靠,两人大腿贴大腿,肩膀靠肩膀了。
往后才是故事的高潮部分,原本就昏暗的走廊突然有诡异凄美的歌声响起,在走廊的尽头倏地闪出一张鬼脸。女人长发飘飘,面容惨白,泛着颜色诡异的尸斑。
白马樱惊叫出声,紧紧抱住了青川明的胳膊。
她渐渐对自己同意看鬼片感到后悔。
不过话都放出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好在她拥有一个非常解压的大抱枕,在被吓到的间隙中,她甚至能伸手按住男朋友,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上,嗯,触感很不错。
诸伏景光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他确实没骗她,诸伏景光此前从未谈过恋爱,更别说和女生亲密接触。
胸膛中心脏的跳动愈发剧烈,还好关着灯,女朋友看不见他已经红透的耳廓。
诸伏景光倏然意识到,将看鬼片作为蜂蜜陷阱似乎并不是英明的方法。
27.侦探
最后还是这样甜蜜并痛苦地度过了一个小时。
“太刺激了。你说他们拍摄的时候自己不害怕吗?”
“知道是假的肯定就还好。”青川明仍然在原位不动,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白马樱一闪而过的恶作剧得逞的神情。
他不知道该不该点破。歪头想了想,还是算了。对方应该就想看他现在的这副样子。
诸伏景光心中暗想,看来你也不是很害怕。
每次白马樱往他身上靠的时候,手都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比如肩膀,比如后背,比如脖颈,比如胸肌,比如腰腹……
诸伏景光心里的小人摇头轻叹,真不知道是谁在对谁使用蜂蜜陷阱。
*
不久之后的某个上午,白马樱终于结束了市立图书馆的阶段性工作,获得了闲暇的一天。
最近她恋爱状态良好,青川明看起来也极其正常,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向她报备行程,非常自觉,不需要逼迫。
但鉴于他有欺骗她的前科——说是在书店实际入杀人——她对他所说报备的那些地方也只是一笑置之。
毕竟她也同样如此,和男人说在家睡觉,实际上来到了米花镇某事务所楼下。
白马樱抬起头,上面赫然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毛利先生,”她礼貌地敲开二楼房门,来开门的是和她弟弟一般大的女孩子,“哦,你是毛利先生家的小兰。”白马樱对警视厅知名成员都很了解。
“你好姐姐,请进。”12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这位小姐。”毛利小五郎正了正领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委托我?”
小五郎大叔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是这样的,”女人眉宇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惆怅,“我的男朋友最近行踪诡异,我想请您调查他,以及如果能查到他的家庭情况和学生时代的事情再好不过。”
她推上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委托费,请您笑纳。原则是可以查不出来东西,但一定不能让他发现。”
无论是外面打草惊蛇,还是为保护这位侦探。她都要坚持这个原则。
小五郎的瞳孔仿佛闪成了日元的符号,但他态度认真,一副可靠的模样:“放心吧,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走出事务所,白马樱筹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她当然不能通过警方内部的途径去调查,虽然她不在乎规则,但不能让自己的朋友违规。
否则只需将青川明三个字输入警视厅内网,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至少她现在是这么想的。
而毛利小五郎曾经是搜查一课的优秀刑警,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今日白马樱请青川明来到她租住的公寓。
对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心中愁肠百转不影响她欣赏眼前的情景,她倚在门口眼神暧昧地看着对方,“不敢想象,如果每天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我该有多幸福。”
青川明浅笑,端出菜品:“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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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
“哎对了,”女人好像才想起一般,“因为我在写推理小说嘛,所以有一个朋友拜托我帮他调查一件事。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他弯起眼睛,“没问题。”
吃饭的时候,白马樱随意把长发扎起,仅仅用皮筋绕了两圈,吃完饭后头发有些散乱。
青川明见状走到她的背后:“我来给樱酱梳头发吧。”
白马樱有些惊异地回身抬头,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
“好啊,我要一个复杂点的发型。”
她点几下手机,在收藏夹里找到了一个端庄典雅的发型,需要将头发分成两部分,梳成辫子,再将辫子盘起来加上蝴蝶结。
没想到青川明手法非常好。他的手指在发间拂过时分外轻柔,编织发辫力度恰到好处,完美复刻了这款发型。
“天呢……你是不是上过什么哄女朋友特训班?”
青川明被逗笑了:“怎么会。”
“这么漂亮,我一定要拍照留念。”她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缺了些什么,”你帮我去卧室梳妆台第一个抽屉的最里面找一个红色的丝绒蝴蝶结。”
“遵命,公主殿下。”
恰在此时,白马樱手机信息铃声响起。
点开一看是毛利小五郎发来的消息。
白马樱慢慢睁大了眼睛。
青川明,查无此人。
青年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此刻,脚步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