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豪门大佬追妻火葬场》 第1498章 傅武均并没有看懂沈清遥投过来的眼神,兀自看着沈林海和沈正阳蓝叶茹感慨道:“自从得知时觅就是沈妤,我们两家人还没机会好好吃过一顿饭,回头得找个时间聚聚才行。” 沈正阳和蓝叶茹尴尬笑笑,视线已不由偷偷朝时觅瞥了眼。 沈林海也不敢直接应承,也小心翼翼朝时觅看去。 傅武均当大家都在等时觅拿主意,笑看向时觅道:“觅觅,你看自从得知你是沈妤以后,大家都没好好替你庆祝过。等你出院了,我们好好为你庆祝一下,欢迎你回家。” “咳咳……” 沈清遥重重咳了声。 傅武均不解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清遥刚要开口,傅凛鹤已经端着餐盒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病房里的傅武均,眉头当下皱起: “谁让你过来的?” “我过来看看觅觅。” 傅武均应道。 大概是稍早前被他撩电话的气不过,但又夹着有求于傅凛鹤和时觅的卑微,他的态度多少有几分不甘的别扭。 沈林海是知道父子俩自从时觅出事后就一直不对付的,赶紧居中调解道:“你爸就是过来看看小妤儿。” 人又忘记了改称呼。 傅武均也接过话道:“对啊,我刚还和你沈爷爷商量来着,自从得知觅觅是沈妤以来,大家都还没好好为她庆祝过,得找个时间……” 话没说完,却见傅凛鹤面色一变,厉声喝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 傅武均被呵斥得一脸莫名,“做什么?沈妤回来,我们好好为她庆祝不是应该的吗?” 却见傅凛鹤黑眸已经看向时觅。 “出去!”他开口,嗓音又冷又沉。 傅武均:“……” 他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刚要骂回去,沈清遥已经上前拉住他:“沈伯伯,我们先回去吧,晚点再过来看觅觅。” 又上前推沈林海的轮椅,劝他先回去。 沈林海和蓝叶茹沈正阳都有些迟疑,时觅对沈妤身份的反应让他们有些不安,都不由担心看向时觅。 时觅没有抬头看他们,只是轻声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 蓝叶茹还没恢复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妤,你不要妈妈了吗?”哽咽的乞求也跟着出口。 “妈妈”两个字让时觅眼眶一湿,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声“妈妈”,她也曾渴望过母爱。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渴望丁秀丽能像别的妈妈那样,能温柔地对她说,“妈妈”在。 后来确定她只是那个家的入侵者以后,她就没敢再渴望过丁秀丽会像真正的母亲那样对她,她愿意赏她一口饭、愿意抚养她长大并让她读书她已经是感恩。 但在无数个难过的夜晚,她也会忍不住幻想她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她找到了她,会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对她。 但现在,她曾渴求的母亲就在眼前,她却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突然的变化。 时觅没有应,只是抿紧了下唇,极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傅凛鹤已经上前轰人。 “你们先回去吧。” 长臂轻挡在沈正阳和蓝叶茹胳膊上,轻推着几人往外走。 蓝叶茹哀求着看向傅凛鹤:“凛鹤,你能不能帮我们……” “不能。”傅凛鹤冷淡打断了她,愣是把几人赶出了病房。 “小鹤子。” 沈林海哑声开口,但未及把话说完,傅凛鹤已低声道,“别逼她。” 几人不敢再出声,终是叹了口气,叮嘱了两声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第1499章 傅凛鹤重新回到病房。 时觅静坐在病床上,低垂着头,不知所想。 “他们给你看了亲子鉴定报告。” 傅凛鹤开口,很平静的陈述语气,不是疑问。 时觅轻轻点头:“嗯。” 她抬头看向傅凛鹤:“我……” 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以前他执意认定她就是沈妤的那些瞬间,心情异常复杂。 傅凛鹤也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觅最终只能自嘲笑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要端过桌上的盒饭。 “我来吧。” 傅凛鹤把盒饭端了过来,在床前坐下,舀起一勺饭菜,喂到了她嘴边。 “……” 时觅看了他一眼,“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有些迟疑地伸手去端他手中的盒饭。 傅凛鹤垂眸看向她伸过来的手,又看向她,但没有松开手。 黑眸静冷。 时觅被他的黑眸盯得不自觉地僵硬,搭在盒饭上的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时觅。”傅凛鹤看着她,轻声开口,“你想起来了是吗?” “啊?” 时觅有些不解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想起刚才梦里的那些,还是点了点头:“嗯。” 也顺便想起了落入江中时扯下的布料,又赶紧对他道:“对了,老陈没事吧?国风度假村的项目也没事吧,有没有牵累到辉辰集团?” 傅凛鹤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这些问题都是失忆的时觅不会问,也从没关心过的。 她记不起坠江的事,自然不知道什么老陈,更不知道国风度假村项目藏着的暗流涌动。 她是真的,都想起来了。 傅凛鹤喉咙有些几不可查的哽,但在看到她眼神里的疏离客气时,刚升起的那丝感动又开始往下沉。 时觅不知道他的千回百转,看他只看着她不说话,忍不住轻叫了他一声:“傅凛鹤?” 傅凛鹤微微偏开了头:“都没事。” 时觅明显松了口气。 傅凛鹤把心底的情绪压下,看向她:“你还记得谁推的你吗?” 时觅轻轻摇头:“那时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人,但我掉下江的时候我扯掉了他身上的一块布。” 傅凛鹤眉头皱起:“布?” 薄宴识把时觅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过她手上有拿什么东西,也可能他把人救上来的时候时觅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毕竟已经昏迷,又是泡在河里,她的手抓不住东西。 时觅点点头:“对,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穿工衣。辉辰集团工程队的工衣都是专门定制的,市场上买不到,可以让人去工地调查一下,看谁的工衣有缺损,这样就大概知道知道是谁推的我了。那天晚上不是意外。” 傅凛鹤看向她:“哪个部位的缺损,你还记得吗?” “我是摔倒的瞬间扯住的,扯住的应该是他的衣襟,但衣襟是一整块布,正常来说不好扯下来,除非原本就有破损,所以……”时觅沉吟着道,看向傅凛鹤,“我觉得缺损的地方不是衣襟就是口袋,口袋都是另外缝合的,比较容易扯下来。” 第1500章 “我会安排人去调查清楚。” 傅凛鹤看向时觅,说道。 其实凶手基本可以锁定徐仁先。 但问题在于,要怎么证明他是故意谋杀。 那天晚上的现场因为停电,人群陷入混乱,发生人挤人的情况,徐仁先可以举证说自己无意碰到的时觅。 现场光线昏暗,也没有人能作证徐仁先是故意。 他和时觅之间没有交集,也不存在杀人动机。 现场的情况属于由于不能预见的原因引起的事故,属于意外事件,所以不能直接判定为他是故意伤害或谋杀。 不过这些还都是小问题。 那天在霖市处理辉辰酒店宾客中毒一事时,时觅撞见徐仁先想起事发当时有人在对面的听雨轩拍下现场照片,只要找到当事人和当时的照片,就能证明徐仁先涉嫌故意谋杀。 他已经让柯湛良找了人在调查处理,指认徐仁先为凶手是迟早的事。 但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要怎么证明是上官临临主使。 办一个徐仁先不是是小意思,他要的是,上官临临偿命! “不过不管是谁推的我,都没道理啊。” 时觅没注意到傅凛鹤的沉吟,兀自皱眉道,“我和那些工人无冤无仇,谁会愿意冒险去杀一个无冤无仇的人?除非是有人花钱买凶,但谁会对我有那么大的仇?难道是企图搞祭生桩的幕后黑手?” 时觅刚一说完,便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推论:“不对!推我的人和推老陈的是不是同个人,祭生桩是现场发生的,对方不可能会预判到我会救下老陈而另留了一手来推我下去祭生桩。哪怕真预判到了,也不可能拿我来做祭品,没有哪个工程队会拿总设计师祭生桩。他们的目的是辉辰集团拿活人祭生桩,借此让辉辰集团的名声一落千丈,但拿总设计师做祭这个舆论发酵出去就不可能会有人信,对方不可能这么蠢。所以是另外有人要我的命?” 她的眼睛对上傅凛鹤的黑眸:“上官临临?” 傅凛鹤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他虽和她说过要提防上官临临,并将她和她的过往恩怨全说与了她,但并没有说过上官临临就是幕后主使。 “为什么会觉得是她?” 傅凛鹤看着她,问道。 “假如我是真的……”“沈妤”两个字时觅没办法坦然说出口,她声音顿了下,“我记得上一次她和沈家人做过亲子鉴定,结果证实她是沈妤,但现在又变成了我才是她,那只能说明,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但其他人不知情,而且她不惜作假也要证明自己就是沈妤,说明她很在意沈妤这个身份。那她就不可能留我,毕竟我人死了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但是瞳瞳……” 时觅面色一下变了:“对了,瞳瞳呢……” 瞳瞳是她女儿,上官临临要完全无后顾之忧的话,必然不会放过瞳瞳。 傅凛鹤伸手压住她几欲起身的身体:“瞳瞳在过来的路上,高姐陪着她。” 时觅:“那上官临临有没有对瞳瞳……” “她没有机会。”傅凛鹤说,重新将她摁坐回床上,“你出事后我就拎着她和沈清遥去做了亲子鉴定,她没机会对瞳瞳下手。” 第1501章 “哦,对。”时觅似是缓过了神来,不好意思地对傅凛鹤笑笑,“连我都能猜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可能猜不到。” 傅凛鹤也笑笑,一直悬着的心脏因为她突然的笑容落回了原处。 “先吃饭。” 他说,重新把盒饭端了过来。 “欸我来吧。” 时觅赶紧上前,动作很快地把盒饭从傅凛鹤手中端了过来。 傅凛鹤看了她一眼,时觅似是没注意到,拆了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上官临临那边目前还在调查中。” 傅凛鹤说,“她暂时还伏不了法。” “没关系。”时觅说,“本来也只是猜测,也不一定是她……” “她脱不了干系。” 傅凛鹤说。 时觅点点头,没再吱声,安静吃饭。 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借着咀嚼的动作让依然混沌的大脑慢慢恢复清明。 但效果并不明显。 整个大脑迷迷瞪瞪的总不太清明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磕伤了头的缘故。 空着的左手无意识朝后脑勺摸了摸,那里依稀还能摸到疤痕的痕迹。 她眉头不解皱起。 她低垂着头吃饭,傅凛鹤没看到她眼中神色,只看到她迟疑摸头脑勺的动作。 那一处地方是稍早前方玉珊失手推她撞到流理台的地方。 “头又疼了吗?” 傅凛鹤担心问,人朝她坐近了些,手掌自然而然地去拨开她的头发,时觅却一下僵硬,身体几不可查地朝旁边偏了偏。 傅凛鹤动作一顿,黑眸看向她。 时觅尴尬冲他露出一个笑:“我没事,不疼了。” 但又在他紧紧盯着她的黑眸下气弱了下来,稍稍坐正了一些。 “时觅,你又要躲了?”傅凛鹤看着她,轻声道。 隐隐带着指控的低沉嗓音让时觅心脏几不可查地刺了一下,她不由转头看向他。 “我……”她想开口,脑子却似被什么堵塞了般,一时间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说你身体没太大问题,可以出院了,你没什么不舒服的话,晚点我们就回家。”傅凛鹤看着她道,神色已经缓和了下来,“民政局这几天人不少,我们明天早点过去。” 时觅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一下转头看向他,神色不可置信。 “我们明天去领证。”傅凛鹤说,看着她慢慢睁大的眼睛,黑眸缓缓眯起,“你要反悔?” “我……” 时觅只觉得大脑有些混乱,她确实在出事前有给傅凛鹤写过一封求和信,在那封信里,她也确实对他说了,我们和好吧。 但那封信…… 她转身一把拿过手机,匆匆打开了留信的软件,那封信跟着弹跳出来。 傅凛鹤看了眼她手机屏幕,眉头微微皱起:“怎么突然翻这封信?” 突然翻这封信? 时觅心脏一缩,那就是他也看过这封信了。 “我觉得……”时觅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道,“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比较好。有时候我做决定,可能会偶尔头脑发热。” 傅凛鹤看向她:“说人话。” 时觅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傅凛鹤,我们不能领证。” 第1502章 话音刚落,时觅手臂便忽然一痛,傅凛鹤失控扣住了她的手臂。 他黑眸紧紧盯着她,眸色又黑又沉。 “为什么?” 他问,嗓音是极力压制住情绪的沉怒。 时觅有点被他骤变的情绪吓到,不自觉瑟缩了下。 傅凛鹤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握着她手臂的手松了松。 他强压下心口窜起的怒意,黑眸依然紧紧盯着她:“原因,我要知道原因。” 时觅嘴唇微微抿起,静默了一会儿后,抬眸看向他: “当初我选择离婚,就是不想再被婚姻和无关紧要的人再继续消耗我。我读书的那几年,虽然很辛苦,但我过得很充实很快乐,后来因为工作的事不得不和你再次产生交集,大部分时间我又回到了过去那种纠结内耗的时候,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当我发现我逃不开时,我只能不断说服我自己,为了瞳瞳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瞳瞳喜欢你,她至少会快乐……” 时觅声音顿了顿,再次看向他:“可是经历过一次生死后,我没办法再去说服我自己不在意。那两年的婚姻有多痛苦我已经体验过,一个人带着瞳瞳过得有多自由快乐我也体验过,我很喜欢我离婚后的生活状态,我不想打破。” “那我们可以先不领证。”傅凛鹤说,“就继续先以瞳瞳爸爸妈妈的身份住一起,等你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状态,我们再复婚。” “我……” 时觅嘴张了张,“傅凛鹤,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和你解释。这就好比常吃粗糠的人,有一天突然吃到了山珍海味,手中的粗糠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婚姻之于我就是粗糠,我和羡琳和高姐一起带着瞳瞳生活的那两年才是山珍海味。” “那瞳瞳呢?”傅凛鹤嗓音一下厉了起来,“以前她不知道她还有爸爸,她和你们一起的生活是山珍。但现在,在她体会过有父亲有母亲的生活后,你又要残忍剥夺掉,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从山珍回到粗糠?” 时觅喉咙哽了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傅凛鹤的怒气却已被全面挑起:“时觅,你为什么总是要反反复复?你不断在给我希望,又不断在摧毁,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心无芥蒂?这几个月来,我每天在恐惧,完全醒来以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你会不会哪天一觉醒来,你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既希望你能恢复过去的样子,又害怕你恢复。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别这样反复无常?” 话到后面时,傅凛鹤近乎是咆哮出声。 时觅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情绪一向稳定,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我……对不起……我……” 时觅一时间也无措,只能讷讷道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要的你道歉!” 傅凛鹤暴喝了声,在看到她无措的样子时,又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你刚睡醒,脑子可能还不太清醒,刚才的话我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第1503章 时觅冷不丁被他吓得瑟缩了下。 傅凛鹤扣在她双肩上的手掌骤然松开。 “抱歉。” 他低声道歉,人也在不断调整呼吸,强压下心底窜起的怒意。 即便在盛怒中,他也生怕伤到了她。 “该说抱歉的是我。” 时觅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反应这么大,我只是觉得,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以前的种种妥协是因为我觉得我无路可逃,我只能认命。但经过这次死里逃生后,我希望我的余生也可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谁去妥协。就和当初在苏黎世我们聊的一样,在成为一个妈妈之前,我首先得成为我自己。我选择生下瞳瞳,是因为我爱她,我想要一个家人,我也能让她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健康长大,而不是为了未来和你有什么可能。” “你爱她,那我呢?”傅凛鹤发红的黑眸依然紧紧盯着她,“你就对我没有一丁点爱了吗?” 时觅诧异看向他,她觉得傅凛鹤说“爱”是很奇怪的事。 人正要开口,门口已经传来瞳瞳的声音。 “妈妈。” 脆生生的软糯童嗓从门口传来时,瞳瞳已经从高姐拉开的门缝中钻了进来,朝她飞扑过来。 时觅没想到瞳瞳会毫无预兆地出现。 兴许是刚从死里逃生的噩梦中惊醒的后怕,瞳瞳那种满是开心的漂亮脸蛋落入眼中时,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俯下身朝瞳瞳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飞扑而来的小身影。 小小人儿在怀里的真切感让她不由抱得更紧,手掌反复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失而复得的情绪在胸口激荡。 “瞳瞳。” 她叫她名字,一开口就哑了嗓子。 “嗯。”瞳瞳也不知道她妈妈怎么了,应了一声,两根小手臂也紧紧抱着时觅,一边抱一边奶声奶气地问她,“妈妈生病了吗?” “没有,妈妈没事了。” 时觅哑声回她,稍稍放开了她,眼睛来回看着她打量,像看不够吧,手掌也心疼来回抚摸着她的脸颊。 高姐当她是担心瞳瞳又对她受伤一事担心了,在一旁解释道:“我们没有告诉她你住院的事,就说带她过来找你。她是到了医院门口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不停追问我妈妈怎么了,人看着可担心了,幸好你没事。” “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时觅神色抱歉,再次看向瞳瞳,手掌抚着她的脸颊。 她的脸看着长肉了些,性子看着和她出事前没什么分别,还是乖乖巧巧中带着几分活泼,并没有受她出事一事影响。 时觅心里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下时,她再次张开手臂,紧紧把她抱入怀中。 “妈妈好想瞳瞳。”她哽咽对她道。 瞳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小嘴突然一瘪,张开的双臂也紧紧抱住了时觅。 “我也好想妈妈。” 她一开口,软糯的童音便带了泣声,还带着几分委屈,“妈妈……” 时觅被这一声“妈妈”喊得鼻子一酸,双臂把她抱得更紧。 “对不起……”她低声不断和她道歉。 傅凛鹤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他就像个局外人。 第1504章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傅凛鹤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有他、有时觅、有瞳瞳、有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模样,但时觅醒了,他的梦也跟着醒了。 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再要他。 从她选择离婚开始,她就很坚决地把他摒弃在了她的生活之外。 瞳瞳的出现是她孤苦生活里的惊喜。 她拼尽全力生下她只是因为她爱这个孩子,她想要有个孩子,有个家人,而不是因为瞳瞳也是他的孩子,她需要一个与他未来有牵绊的孩子。 从走出他们共同那个家的那一刻,她规划的未来里就从来没有他。 哪怕回西城后他们之间的牵扯不断,也只是因为他对她的步步紧逼和纠缠才有的结果而已。 但凡他留在原地不动,她和他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可即便他步步紧逼至此,即便他们曾在她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像普通情侣般恋爱、相处,恢复过去记忆的她还是不愿接受他。 傅凛鹤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尽管在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假如她醒来后还是不愿接受他,那一定是他做得还不够好,他再努努力。 可是大概是最近这段时光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发现,对时觅,他其实已经黔驴技穷。 软的硬的他都试过了,他已经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放下所有的芥蒂。 她没有告诉他答案,或者说,她其实已经告诉过他,他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她就是不会回头。 傅凛鹤想起有一次和她聊起一旦她恢复记忆,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他要怎么做,他那时就笑笑告诉她说,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那时他刚经历对她的失而复得,那种失去她的痛苦太痛,所以他觉得,这世界再没有任何比让她平安快乐重要了。 即便现在他也这么认为,但真正面临放手的现实,在希望她平安快乐的背后,还掺着心口如被利刃剜开般血淋淋的痛。 物理意义上的失去带来的痛,和生物意义上的失去带来的痛,并没有哪个轻哪个重。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甜蜜和美好,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扎向心口的利刃。 这些日子有多甜蜜美好,这把利刃就有多锋利。 喉头咸意涌起时,傅凛鹤微微朝窗外转开了脸。 他朝还紧紧抱着瞳瞳的时觅看了眼,终究是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前,他一声不吭离开了病房。 直到病房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时觅才从对瞳瞳失而复得的剧烈情绪中缓过来,她本能朝合上的房门看了眼,只来得及看到傅凛鹤离开病房的背影。 瞳瞳也看到了,纳闷看向时觅:“爸爸去哪儿了?” “……” 时觅也不知道,她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瞳瞳身上。 她下意识看向高姐。 “可能傅先生出去接电话吧。”高姐不知道,只能依着平时对他的了解猜测,“他平时工作忙,有工作电话都是去外面接的。” 时觅眉头微微皱起。 她总觉得不太对。 刚傅凛鹤的背影并不像平时那样,反而有几分莫名的悲凉。 时觅想起刚才瞳瞳到来前他的反常,心里有点不安,想了想,她对高姐道: “你先看会儿瞳瞳,我出去看看。” 第1505章 傅凛鹤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外面夜色已黑。 傅凛鹤并不知道要去哪儿,又该去哪儿。 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了他。 他从没这么疲惫无力过。 这个世界那么大,他却生平有了无处可去的茫然,心里也空荡荡的。 住院部走廊里往来的病人和家属不少,热闹却又冷清。 时觅在病房里,瞳瞳也在病房里,他曾经那么期盼着和她们一起,可这一刻,他却没有了转身回病房的冲动。 但抛下她们离开他也做不到。 最终,傅凛鹤在彷徨下走上了楼顶。 楼顶没有喧嚣人声,只有晚风穿过楼宇带来细微声音,伴着远处马路的热闹,喧哗又安静。 华灯初上的马路早已是车水马龙,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远处的居民小区也都已亮起了灯,万家灯火。 但为他点的那盏灯却早已被关闭。 其实早在时觅选择留下那纸离婚协议离开的那天,她就已关掉了那盏灯。 这么多年来,那盏和家有关的灯从来就没有再亮起过。 这几个月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心里的空洞茫然因为这样的认知在不断扩大。 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稍稍将他带回现实。 傅凛鹤甚至不想再去理会那道手机铃声。 电话是谁打来的已经不重要。 哪怕对方是时觅,也已经不是那个会担心他好不好的时觅了。 但手机铃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怠于接起而停下,响了一遍又一遍。 傅凛鹤长吐了口气,不得不拿起手机看了眼,电话是柯湛良打过来的。 傅凛鹤嘴唇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现在的时觅根本就不会找他。 胸口再次因为这样的认知滞了一下,傅凛鹤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 “傅总,水龙头检测结果出来了。”柯湛良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您现在还在病房里吧?我拿过去给你。” “我在楼顶。”傅凛鹤说,稍稍提起些精神,“你到楼顶来。” “啊?”柯湛良讶异了下,他刚准备到病房门口,但事情严重,他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往步梯而去,“好,傅总,我马上上去。” 时觅刚好从病房出来,没看到傅凛鹤,却是看到了柯湛良,也听到了柯湛良的话。 他的声音有着和往日不同的严肃,脚步也促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柯副总。”时觅赶紧叫了他一声。 但也不知道是她声音小,还是柯湛良注意力全在了电话那头,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人朝消防通道大门一推,便闪身进了消防通道,背影着急。 时觅心里担心,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但到消防通道时已经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快步往上的脚步声。 时觅也着急跟了上去。 柯湛良没注意到后面的时觅,急步上了顶楼。 傅凛鹤就站在天台上,背对着门口,夜色下的挺拔背影看着分外孤寂落寞,身上的薄大衣被夜风吹得衣角翻飞,傅凛鹤却似无所觉,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不知所想。 柯湛良也顾不上管傅凛鹤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不对,人已快步朝他走去: “傅总,水龙头的成分检测结果出来了,铅含量严重超标。” 第1506章 傅凛鹤一下转身。 夜色下逆着光影的俊脸又沉又冷。 他一把将检测报告从柯湛良手中抽了出来,看了起来。 “检测员说这个铅含量已经严重超标,普通人长期服用这个水龙头里的水的话很容易造成体内血铅中毒,会有头痛、头晕、失眠、记忆力减退、乏力、肌肉关节疼痛等症状,中度就可能会有腹痛、和轻度贫血等症状,甚至会影响生殖系统,导致女性月经紊乱、流产等问题……” 柯湛良话到最后的时候已经不敢说下去。 如果说傅凛鹤把水龙头交给他的时候他还认不出来这东西从哪里来,经过一顿检测和对它的观察后,他再迟钝也认出了这个水龙头就是从傅凛鹤和时觅婚房里拆下来的。 这个材质和造型的水龙头在市面上并不常见,设计师在装修时是兼顾了艺术性和实用性的,这种造型的水龙头柯湛良确实没有在傅凛鹤婚房外其他地方见过,因而稍微一回想就想起来了。 但正是因为想起,他才觉心惊及事态严重。 时觅当初嫁给傅凛鹤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除了有严重的妊娠反应外,还有时不时的头痛、头晕、乏力和肚子不适等症状,也有些贫血,但那时因为产检结果除了轻微贫血问题,别的都正常,因而都当是贫血造成的头晕,以及时觅体质差导致的妊娠反应。 哪怕到她后来流产,大家也只当是她不小心摔的那一跤所致。 但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傅凛鹤不会在时隔多年后突然紧急把他召过来,让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这个水龙头的材质。 傅凛鹤手中那份检测报告已经被他的长指揉出了深深的褶痕。 夜色下的俊脸更是黑沉得吓人,黑眸寒光凛冽如刀。 柯湛良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去:“检测员还在那疑惑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材质做水龙头,这不是在害人吗……” 他说着小心看向傅凛鹤:“傅总,这是您和时小姐婚房里的水龙头吧?谁会这么狠心在您家装这么个水龙头?当初负责装修的工程队不会是什么竞争对手故意安排过来的吧……” “不是。” 傅凛鹤冷淡打断了他,“方玉珊做的。” 柯湛良:“……” 但和他的震惊对比,是门口传来的铁门被踢碰到墙壁传来的撞击声。 柯湛良困惑循声回头。 楼道的声控灯被铁门撞击声震得一下亮起。 时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天台入口处,纤瘦的身子站在顶灯下,也不知道是头顶的灯光色调太白,还是她脸色太白。 她整个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眼睛也因为震惊睁得大大的,神色怔忪失神,视线却是穿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傅凛鹤。 “……” 柯湛良已顾不得慌乱,一下转身看向傅凛鹤。 傅凛鹤原本沉冷的俊脸也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片凄然。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略显木然地看着时觅。 柯湛良这下是真慌了神,干笑着转向时觅,不得不带头开口道:“时小姐,你醒了?” 但时觅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震惊又失神地看着傅凛鹤,动也不动。 柯湛良不得不再次开口:“您……您怎么在这儿啊,好……好巧……呵……呵呵……” 干笑到最后的时候,他觉得他像个傻子。 可偏偏风暴中心的两个人没人搭理他,都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视线穿过了他,在空中无声交汇。 第1507章 柯湛良默默收起了笑,想默默走开,但看着两人无声交汇的眼神,他又怕出事。 最终,他只能在不断延长的沉默中硬着头皮再次开了口:“时小姐,您身体没事了吧?” 时觅视线终于短暂看向了他。 她轻轻点了个头:“嗯,没事了。谢谢。”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 柯湛良干笑,回头瞥了眼傅凛鹤,看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继续,“羡琳……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时觅诧异看了他一眼:“没有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不太放心她。”柯湛良说,人倒是稍稍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了些,“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时觅也不知道林羡琳的近况怎么样,人刚清醒没多久,很多东西都没搞清楚。 但柯湛良对林羡琳的关心还是让她心里替林羡琳感动,她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回头我会转达给她的。”她说。 柯湛良却是双眼一亮:“你知道她在哪儿?” 时觅有点诧异于他的惊喜,但还是点点头:“嗯,她不是一直在……” 话没说完,傅凛鹤视线已经转向柯湛良:“柯湛良,你先回去!” 嗓音也是淡冷淡冷的,显然是嫌弃他和时觅这种缓解气氛的闲聊在占用了他的时间。 柯湛良心里虽然对林羡琳在哪儿着急,但看到傅凛鹤面无表情的俊脸,他也不敢耽搁,轻点了个头:“好的” 而后便转身下了楼。 但不敢走远,只是在楼梯的下一个转角停了下来。 一方面是为了盯着两人,怕两人情绪过激出事。 一方面,他想打探林羡琳的消息。 他没想到时觅竟然知道林羡琳在哪儿,她从没提起过。 傅凛鹤知道柯湛良就在楼下,他没管他,视线已经重新落回了时觅脸上。 “怎么突然上来了?”他问,嗓音是极其冷静的。 “我看到你突然出去了,怕你有什么事,就跟出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柯副总。”时觅轻声解释,嗓音和他一样,很平和,“我看他神色有些着急,脚步也急,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赶紧跟了上来,没想到……”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惊天秘密。 她想起当初的自己曾是多么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她又是怎么自责自己不小心、又是怎么痛恨自己身体的不争气。 她的心气被消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方玉珊有意无意的pua里,她的身体差到连孩子都保不住。 那时的她还太年轻,心里对傅凛鹤的在乎,让她无意间几乎全盘照收了方玉珊的指责。 偶尔控制不住嘴馋多吃的一口东西,后期都可能会因为身体的突然不适变成射向自己的一颗子弹。 她会自责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这么差了,她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乱吃东西,哪怕那口东西的威力其实没有大到会让孩子怎么样。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给了自己,惟独没有想过,她才是受害者。 她知道方玉珊不喜欢她,但她想不明白,方玉珊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再怎么样,她怀的也是傅凛鹤的孩子,是她的孙辈啊。 她眼神里的控诉和疑问穿过黑暗,直直到了傅凛鹤眼底,压得他心口一片凄怆。 第1508章 “真巧。” 他开口,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他从没想过要把这个事瞒着她,但不该是以这个方式让她知晓。 恢复记忆的时觅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没有背负过去、愿意事事包容的时觅。 她本来就不想要他了,再加上这个事横亘着,他们之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深。 这和方玉珊是不是他亲生母亲没关系。 和她和他关系好不好也没有任何关系。 和他知不知情,是不是他默许的更没关系,她也不会认为这是他默许发生的事,或是他之前就知情。 她对他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这件事的核心在于,她遭遇的这些,是因为她自认是她不自量力闯入他的世界才导致的结果。 但凡她嫁给一个正常的家庭,都不会出现婆婆暗地里打掉儿媳妇孩子的荒谬事。 再加上以前在这个家里遭遇的种种歧视和打压,她选择远离他们这个家,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他心口因为这样的结果一片凄怆悲凉。 他甚至连开口解释和挽留的力气都没有。 有些错导致的结果,就是注定要一生背负的。 时觅没有出声。 隐身在下面楼梯层的柯湛良也听不到时觅一点声音。 从撞破这个事,两人自始至终没有情绪激动地发泄,只是像谈论天气般聊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太过于平静,却让柯湛良越是不安。 他更宁愿两人能大吼大叫地发泄出来,起码能将情绪宣泄出来。 这样死水一般的平静,潜藏着的只会是更大的危机。 就在柯湛良忍不住想重新走回去的时候,时觅死寂的嗓音已经在暗夜中缓缓想起: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她向来无冤无仇,她不喜欢我,觉得我的存在挡了你的路,害怕孩子的存在成为你人生的污点,害怕以后我和你因为孩子牵扯不清,断不干净,她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啊。”她的嗓音几不可查地哽了一下,“我那时虽然喜欢你,但也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只要她愿意找我说,我可以退出的。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甚至可以一开始就选择不要那个孩子的,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在孩子已经成形,在她已经有了心跳以后,她要以这样的方式谋杀了她,她那时得多难过啊……” 时觅说到后面的时候,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那一串一串的眼泪像一记记重锤,重重砸在傅凛鹤心口上,又沉又痛。 他上前,伸臂想将她揽入怀中。 但指尖刚碰到她的肩,时觅便条件反射地后撤了一步。 傅凛鹤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时觅抬头看他,眼角里还有泪,但她还是努力冲他露出了一个笑:“我知道这个事和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就是想到那个孩子觉得异常难过。 如果当年不是她不自量力地闯入傅凛鹤的世界,那个孩子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第1509章 一想到那个孩子因为她被迫接受那些折磨,她一次次频繁的胎动或许都是在向她求救,时觅便觉得心里跟刀割似的疼得难受。 这些都不该发生的。 但凡她当初能收敛起她对傅凛鹤的那点小心思,她的孩子也不至于要遭受这些。 她不怪傅凛鹤,她却没办法不怪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的贪心所致。 如果不是当初她鬼迷心窍,如果她当时不去参加那个同学会,或者说,那天晚上她能控制住对傅凛鹤的感情,如果她能自爱一点,不和傅凛鹤发生关系…… 各种各样的假设冲进她脑海,刺激得时觅情绪越发失控,眼眶一阵阵发红,自厌的情绪涌上来时,傅凛鹤上前抱住了她。 时觅拼命挣扎,不想和傅凛鹤靠太近。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爱傅凛鹤所致。 她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看明白她和傅凛鹤的身世地位的不匹配。 她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断掉她所有的痴心妄想的。 如果不是她不自量力闯入傅凛鹤的世界,方玉珊根本不屑于对她动手。 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是她不识抬举闯进他们世界的。 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得到方玉珊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是方玉珊看不上她,她对傅凛鹤的婚姻另有打算,只是她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 她对于方玉珊来说就是挡路石,方玉珊自然要想尽办法把她铲除,更不可能容忍她和傅凛鹤之间有孩子。 她都能理解她的顾虑,她也可以接受她来找她谈判。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他们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们不欢迎她,她不会死乞白赖地留在他们家不走,但她不应该为了成全自己的人设,一边做着面上人人称颂的好婆婆,一边暗地里给她的孩子下毒。 自厌和出离的愤怒在她四肢百骸流转,时觅拼命想挣脱傅凛鹤的束缚。 她不会放过方玉珊! 她千不该万不该对她的孩子动手。 她的孩子何其无辜。 傅凛鹤也从她奋力挣扎的力量中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和失控。 他强行用力把她紧锁在了臂弯间。 “时觅。”他哑声在她耳边唤她名字,“我不会放过方玉珊,我一定会将她绳之以法。” 时觅的挣扎稍稍停下,但并未回头看他。 “她现在哪儿?”时觅问,微哽的嗓音异常沙哑,隐隐带着一丝狠。 “她在派出所。”傅凛鹤说,“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几天?”时觅问。 她并不关心方玉珊为什么会在派出所。 她就是想见见她。 以前她顾忌着他是傅凛鹤的母亲,对她还礼让三分,但现在,她不仅不想退,她还要让她不好过。 “最长一周。” 傅凛鹤说。 “那就等她出来。”时觅转过身,看向傅凛鹤,“傅凛鹤,我一定要让方玉珊绳之以法。谁拦我都没用。” “我不会拦你。”傅凛鹤看着她道,“回头我把证据给你。” 时觅抿了抿唇,轻声道了声谢:“谢谢。” 傅凛鹤只是勉强牵了牵唇,没有回应。 时觅手机已经响起,瞳瞳打过来的。 一直等不到她和傅凛鹤回来,她有点不安,拿了高姐手机给她打电话,一出声娇软的嗓音就带了哭腔:“妈妈,你和爸爸去哪儿了?” 时觅的情绪被稍稍拉了回来。 “妈妈和爸爸在外面,我们现在回去。” 她软着嗓子安抚,刚才的失控已经全然不见。 挂了电话下楼时,两人遇到了还来不及撤的柯湛良。 第1510章 柯湛良一时间有些尴尬:“那个……我不太放心你们……” 傅凛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时觅也没有说话,双眼还有着来不及消退的红肿。 以往她心情再不好,对于旁人的招呼声,她都还是会礼貌回应。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过。 她刚才在楼上对傅凛鹤的哽咽话语让柯湛良有些担心,不由看向傅凛鹤。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件事对时觅的打击很大。 她将这件事的发生都归咎于是她当年对傅凛鹤的痴心幻想。 虽然理论上也算得上是,方玉珊针对的是傅凛鹤妻子这个位置,而不是她个人。 谁挡路就对谁下手。 方玉珊不是傅凛鹤的亲生母亲,就生了个女儿傅幽幽,还只是个空有美貌的恋爱脑。 方玉珊指望不上傅幽幽,傅凛鹤和她又不亲,她只能从傅凛鹤妻子人选入手,安排一个她能拿捏的人留在傅凛鹤身边,这样至少能保证她后半生不会因为傅武均的离开而出现任何变故,甚至方便满足她的一些野心。 柯湛良不知道方玉珊有什么野心,但估计方玉珊是早有人选了的,因此才会这么不计代价地要把时觅和孩子剔除。 傅凛鹤神色木然,对于柯湛良投过来的担忧眼神,他没什么反应。 时觅也只是木然地下着楼。 柯湛良原本还想着问问时觅林羡琳的情况的,看两人有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压了下来,只能沉默跟着两人下楼。 大概是担心瞳瞳担心,回到病房时两人神色都稍稍正常了些。 但瞳瞳还是从时觅红肿的双眼里看出了不对劲。 “妈妈,你怎么了?”软糯的嗓音一开口就跟着带了丝哭腔。 时觅努力冲她露出一个笑:“妈妈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想尽量语气正常地告诉她没事,但看着瞳瞳这张糅合了傅凛鹤和她的特质的小脸,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无辜被害的孩子。 她至今记得她在她肚子里的样子。 那一跤她明明没摔到,但一到医院医生就突然告诉她,孩子已经停止发育,她那么自责那么难过,那么后悔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偏偏没想过是人性险恶。 但凡她能早一点发觉自己身体的异样,她的孩子都不会是那个结果。 “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不要哭好不好?” 时觅突然的哽咽和涌上的眼泪吓到了瞳瞳,她手忙脚乱地伸手要帮时觅擦眼泪,边着急回头叫傅凛鹤,“爸爸,妈妈哭了怎么办?” 傅凛鹤眼眶也微湿,他看了瞳瞳一样,看向时觅。 时觅正半蹲在瞳瞳身前,人看着瞳瞳,但眼睛却不只是在看瞳瞳。 他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情绪,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地在眼眶打转,喉咙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她没有哭出声,但剧烈起伏的喉咙和眼眶打转的眼泪还是像利刃一样狠狠扎在心口上。 他想上前抱住她,像过去那样,轻轻地抱着她,然后告诉她,他一定会为她和孩子讨回公道,别哭,有他在。 但她不会要他抱她了。 她也不需要他了。 “妈妈真的没事。”时觅沙哑低软的温柔嗓音在病房里响起,她努力冲瞳瞳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妈妈就是看到瞳瞳好好的,妈妈心里高兴。” 她是真的有种后知后觉的庆幸,她很庆幸她是离婚后才怀的瞳瞳,也很庆幸当时在遇到傅凛鹤父母找过来时,很果断地和傅凛鹤断了所有联系,她一个人怀着瞳瞳,才让她平安健康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1511章 时觅紧紧抱住了瞳瞳,有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 瞳瞳被抱得一脸懵,她不知道她妈妈怎么了,感觉和这些天的妈妈都不太一样,但又似乎一样,只是又更像以前的妈妈了。 她年纪小分辨不出来,但她妈妈这样紧紧抱着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她妈妈刚被找回来时,她哭着紧紧抱住妈妈的样子。 但她那时是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她太想妈妈了才会忍不住这样的。 她明明早上才看到了她妈妈,她不知道她妈妈为什么也会突然这样,但她妈妈看她的眼神,她的怀抱,她的眼泪,都让她有种久违的怀念感,她年纪小还不会形容这种感觉,只是情绪已经被时觅感染,小小的手臂也紧紧抱住了时觅,小脸贪恋地往时觅怀里埋。 傅凛鹤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那个三口之家还是要散了。 时觅回来了,瞳瞳也察觉到了,她从出生便和时觅一起组建的那个两口之家从来就没有他过。 只是时觅短暂失忆的这段时间里,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梦而已。 现在时觅醒了,他和过去一样,终是无法走进她们那个早已稳固的小家。 时觅刚才对着瞳瞳的那个笑他也知道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明白,他更无法强行融入。 悲戚的心情和对方玉珊擅作主张一事的极端愤怒在胸口激烈碰撞出恨不得把一切摧毁的怒焰。 “柯湛良!” 傅凛鹤在极端悲戚下开了口,“你把方玉珊在公司挂职期间,涉及过的所有违法犯罪行为整理出来。” 他的嗓音极冷静,也极冷。 一种淬了冰般的刺骨的冷,褪去了所有的人味儿和情绪。 柯湛良心惊看向傅凛鹤。 他的俊脸木然得没有任何表情。 即便视线时落在时觅和瞳瞳身上,那双向来藏着柔软的黑眸也木然得没有任何情绪。 柯湛良心里担心,但又不敢贸然开口,只敢轻应了声:“好的。” 却没敢离开。 傅凛鹤也没再做别的吩咐,只是去找了医生。 医生过来给时觅复查了遍身体,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便让时觅出了院。 柯湛良原本想去帮忙办出院手续,但傅凛鹤一声不吭就去给时觅办好了,回到病房的时候高姐已经替时觅把东西收拾妥当。 瞳瞳小哭过一场,中午也没睡觉,已经睡了过去。 时觅原本是要抱瞳瞳的,但还没把瞳瞳抱起,傅凛鹤已经把熟睡的瞳瞳给抱了起来,一路抱着她来到车前,却不是放进他的车,反而是把瞳瞳交给高姐,让她带瞳瞳坐柯湛良的车。 “你先送高姐和瞳瞳回去。” 傅凛鹤转头对柯湛良道。 柯湛良担心看了眼时觅,但还是点点头:“好的。” 时觅不解朝傅凛鹤看了眼,傅凛鹤已经拉开副驾车门,拉过她的手臂:“你跟我坐一车。” 话完时,人已压着她的肩,强行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并弯身拉过安全带,“啪嗒”一声给她系上。 “我……”时觅刚想开口,傅凛鹤已经打断她,“你要看瞳瞳回到家一样能看,她现在睡着了,有你没你没差。” 第1512章 柯湛良看傅凛鹤面色不好,也赶紧笑着打圆场道:“时小姐,你放心吧,我会安全把瞳瞳和高姐送回到家。” 高姐也隐约察觉到了时觅和傅凛鹤之间的不对劲,她虽不知缘由,但看傅凛鹤面色不对,也不敢多言,只能笑着安慰时觅道:“我会照顾好瞳瞳的,你和傅先生有事你们先忙。” 说完,人已抱着瞳瞳上了车。 柯湛良也上了车,冲时觅和傅凛鹤挥手道了个别后,人已开着车离去。 时觅压在安全带上的手放了下来。 傅凛鹤上了车。 车子很快从医院驶离。 但傅凛鹤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绷着俊脸,沉默地开着车。 这样的傅凛鹤时觅已经很熟悉。 她当初回国以来,两人之间的相处便大多是这样的状态。 以前的平和稳定都是在两人的婚姻存续期。 她回国后两人便似乎从那个过于情绪稳定的极端走向了随时随地的剑拔弩张。 她和傅凛鹤之间,好像就从来没有正常过。 心里轻轻地吁了口气,时觅看傅凛鹤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便也没开口,只是轻轻把头倚靠在车窗前,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车水马龙,和往常一样热闹,但又隐隐有种遥远的陌生感。 时觅大脑其实还是有些带了脑雾般迷迷瞪瞪地不太清醒的。 她从睁眼的那一瞬,她变成了沈妤、原本不待见她的沈家人围绕着她的病床嘘寒问暖,她最初的那个孩子不是意外流产,这些事一个接着一个冲击着她还不甚清醒的大脑,她甚至来不及消化她当下的处境,就又被带入一个接着一个强情绪冲击中。 时觅试图让自己从这些冲击中缓过神来,努力去回想她为掉进河里以后的事,但突然的急刹车又将她刚沉下去的心思又给拉了回来。 车子是在突然变红的红绿灯前急停下来的。 时觅不由扭头看了傅凛鹤一眼。 傅凛鹤俊脸依然紧绷,并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时觅也沉默收回了视线,不经意朝车窗外看了眼。 时觅才发现傅凛鹤的车回的是他房子那边。 “我想回上水湾。”时觅轻声道。 傅凛鹤看了她一眼,抬眸看了眼前面的信号灯,方向盘利落一转,车子已经左拐进左侧马路。 那边是回上水湾小区的方向。 也是时觅在那把住房和工作室分开两套房的小区。 小区离傅凛鹤住的小区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再次回到这个小区,时觅隐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傅凛鹤直接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回房的电梯上,两人同样是沉默的。 一直到电梯在他们住的楼层停下,谁都没说话。 但从电梯出来,傅凛鹤并没有走向他们那套四居室,而是走向了时觅那套工作室。 时觅原本想先回家,人刚走到那套四居室回头,傅凛鹤已经回头看她:“我们谈谈。” 时觅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 傅凛鹤打开了工作室房门,单手推开了门,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她。 第1513章 他的面色很淡,像之前无数个他们沉默对峙的片刻。 时觅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和傅凛鹤之间,可以相敬如宾,也可以剑拔弩张,但唯独鲜少有夫妻间该有的温情和亲密时刻。 也可能有过,只是可能因为出事前她和傅凛鹤之间刚经历从冷战到貌合神离的过程,似乎重逢以后对峙的时刻更为多一些,记忆也更深刻些。 但许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也想开了,时觅倒也没有像刚离婚那会儿般会觉得难过,只是有种淡淡的遗憾,以及淡淡的释然。 因此她什么也没说,平静走了过去。 但许是她表现出来的平静释然又激怒了傅凛鹤。 在她进屋的一瞬,大门在她身后被“碰”的一声用力合上,她的胳膊也倏地被傅凛鹤拉住,人被用力拽着半转个了身,后背被推撞向身后的墙壁,却又在几乎撞上墙壁的那一瞬,傅凛鹤的手掌挡在了她后脑勺和墙壁之间。 时觅的身体没有撞上墙壁。 她诧异抬头看傅凛鹤。 傅凛鹤黑眸正死死盯着她,眼眶发红,黑眸中隐隐有泪花闪动,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受伤与破碎。 时觅从没见过这样的傅凛鹤,这样受伤且脆弱的傅凛鹤。 她认识的他,什么时候不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即便在重逢后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中,他也是强势且强硬的。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受伤破碎的一面。 他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般。 “你……” 时觅想开口,但在他沉默又控诉的眼神下,似乎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会罪不可恕。 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但傅凛鹤一直不开口,就以着那双发红的黑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要将她看穿般。 时间就在这样沉默的对峙中一点点流逝。 房间里甚至还没有开灯,但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已经足够明亮,明亮到彼此能看到彼此近在咫尺的眼中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的左手臂也被他拉起紧紧压靠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强势的动作,但傅凛鹤的眼神,仿佛她才是作恶的那个。 “你……怎么了?” 在始终等不来傅凛鹤开口的漫长对峙后,时觅终是轻声开了口。 但她的话却惹来傅凛鹤自嘲的牵唇一笑。 “时觅。”他终于开口,“为什么你每次总能这么收放自如?” 嗓音却是沙哑受伤的。 他禁锢她手臂的动作随着他的开口而收紧。 “我们之间的一切,是不是只要你一句就是个错误,你就可以一切归零?”他问,近乎低咆出声,“当初离婚时是这样,现在又这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时觅心脏莫名被刺了一下。 她想起当初离婚后在苏黎世那个小公寓里,他们谈起这段婚姻,当时的他也是问了这一句,“我们这两年,对你来说就只是个错误吗?” 但她的沉默换来他更失控的进逼,他握着她的手掌倏然一紧,压低的沉嗓厉声道:“你说话啊!时觅,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如果真的爱,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样?当初离婚时你一句商量没有,说走就走。现在又这样,你说不要就不要,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一次次要这样惩罚我?我就是犯了天大的错,处罚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 第1514章 低吼到最后时,傅凛鹤几乎是失控扣紧了她的手掌,但在她刚感受到一丝疼时,他又猝然松开了些力道,但并未收手,手掌依然牢牢将她的手掌钉靠在墙壁上。 发红的眼眸也死死盯着她,眼神又狠又恨,像失控的困兽。 时觅虽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控的一面,但兴许是他即便在盛怒中,也还是周到地没有伤到她,因而她心里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觉得困惑而已。 她和傅凛鹤也不是最近才提的离婚,也不是第一次表达的不打算复婚的想法,那时的他都是冷静的,从没这么失控过。 而且当时谈论离婚,也不是她说走就走,她有问过他说想离婚,他也是同意了,她才留离婚协议走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翻旧账。 “傅凛鹤。”她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有想过惩罚你什么,我就是想放过我自己而已。离婚这个事我们已经聊过很多次了,当时我也是问过你,是你同意了我们才离婚的,我没有不和你商量。” “你那叫商量吗?” 傅凛鹤扣着她的手臂又失控收紧了些,“你那叫通知。明明那天在公司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晚上你就通知我说,我们离婚……” “可是是你说好的。”时觅并不想和他去细究这些陈年旧事,“我当时就是在和你商量啊,如果你说不同意,你摆出你的理由,提出你的解决办法,可能我还会去权衡继续那段婚姻的可能性,可是你没有拒绝,是你很干脆利落就同意了离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过往还是变成了心里的一个结,时觅以为自己已经很平静,心绪也没有任何起伏了,可是再和傅凛鹤提起这段过往时,她嗓音还是几不可查地哽了一下,有点说不下去。 她当时是想离婚,但也没想到得到的是一句干脆利落的“好”而已。 她再怎么理智,再怎么看清现实,潜意识里也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地和他聊一下,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他们是否有改正再继续的必要,或者就此一拍两散,就此别过。 是去是留,她都希望他们是好好谈过后的好聚好散,而不是他简单的一个“好”字结束的话题。 那是他们的婚姻,不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啊。 她眼眶里的微湿让傅凛鹤的动作微微顿住,眼神里刚才的癫狂失控稍稍褪去些,取而代之的是内疚与懊悔。 他刚要开口,时觅已经哽咽再次开口:“傅凛鹤,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那声‘好'',我不会切割得这么干净。我没有怪过你,你满足了我年少时对你的所有渴望,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们的婚姻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耗在里面很难受,所以我才没办法继续了的。离婚那天晚上我难受得觉得要死了一样,但同时我又很释怀,因为我知道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对你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了,我可以重新开始走我未来的路了。我们不是一路人,注定走不了同一条路。这是我们重逢以来一直在和你表达的问题。如果我曾给过你我们还能走到一起的期待,我道歉。” 第1515章 傅凛鹤看着她,没有说话。 时觅的话让他无从辩驳。 那声“好”当时确实在极怒又极冷静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她突然的提离婚一下子打懵了他。 他气她那么轻易就把离婚说出口,但在极怒之下又异常的冷静,觉得她想要走,他放她走就是。 这个世界也不是离了谁就不能转了。 确实是他在极度不理智下做出的决定。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的反应会……”傅凛鹤艰涩开口,“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没关系的,是我当时考虑不周。”时觅轻声打断了他,看向他,“这些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也没必要又来重提这些旧事。我们就往前看不好吗?离婚后我们都没有再婚,但都过得很好,所以其实婚姻不是什么必需品……” “只是你过得好。”傅凛鹤打断了她,“我过得一直都不好。” “时觅。”他的嗓音强硬中甚至带了一丝乞求,“我们在一起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你不要总是一口否决我,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他突然的乞求让时觅莫名有些慌。 “你别这样。”她低声哀求他,“傅凛鹤,你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想这样。”傅凛鹤朝她逼近了些,“时觅,你总是反反复复,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 时觅被他沙哑的乞求闹得心神有些乱,她空着的那只手试着推了推他。 “你也说了,我离婚的这几年过得很好,所以我真的不想再改变我的现有生活。” 但没推动。 她越推,傅凛鹤就朝她逼得越紧,把她禁锢得越紧。 “傅凛鹤。”时觅声音也带了乞求,“你别这样……” 但没用,傅凛鹤压扣着她的手掌倏然收紧,他失控低头吻她。 时觅用力挣扎。 她越挣扎,他就越失控。 她越想避开,他就越要吻她。 挣扎中,牙齿磕破了嘴唇。 血腥在唇齿间蔓延时,他还是重重吻住了她。 他有些不管不顾地要深吻下去,但在遇到她的放弃抵抗后,他的不管不顾又硬生生停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傅凛鹤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问道,“时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总是在给我编织了一个美梦后,又亲手把它撕碎。时觅,你别再这么对我,我不是钢铁做的,我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 时觅眼眸对上他的黑眸。 他的眼眶依旧发红着,黑眸中有泪花闪动。 他的声音也是沙哑哽咽的。 傅凛鹤毫不避讳地任由她看着他。 他甚至不吝啬于和她展现她的脆弱。 但她只是眼神不解又歉然地看着他。 早上出门前的爱意,她的眼睛早已没有。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 但就因为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她就否定掉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早上出门前她和他那一幕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 傅凛鹤终是忍受不了她眼神里的冷静和愧疚。 他倏地一下放开了她。 “一会儿我让柯湛良送你回去。” 哑声落下这句话,傅凛鹤开门而去。 第1516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