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蓬莱筑基开始》 第743章 血煞化真形,金光生法相(祝大家除夕快乐,恭喜发财) 气机冲霄,冲开云天! 但见辽阔星海之间一颗天星陡然升起放出万丈辉光,照亮方圆百万里山河。 白日星现! 岚云真君的命星悬空,体内仙源已经开始沸腾,在岚舟真君和岚广真君猝不及防之下,岚云真君瞬息破虚而去,直奔云珍道人! 云珍道人此时正在洋洋得意,他也说不上来为何,明明从修道开始就是小心谨慎,从不结仇结怨,生怕得罪别人的性子。 他人短短短短两千年就能形神飞升证得炼虚,自己却在化神蹉跎到了接近寿终才勉强破境成功。 证了炼虚道果之后,只是最下乘道果的云珍道人也是谁也不敢招惹,缩在宗门偏安一隅,可以说是个任人拿捏的货色。 可偏偏今日,云珍道人竟然有了一股热血澎湃之感,以他这苍老年岁还能奋勇一战,去攻打岚山宗这栖云洲赫赫有名的强大宗门,一人之力堵得岚山宗真君不敢出山,着实威风。 这种感觉好似酷暑逢山涧,寒冬遇火炉,身心舒畅,堪比形神飞升一般,让人着迷。 就在云珍道人打算一鼓作气好好让栖云洲的一众道友看看自己手段时,却不曾料岚云真君竟然从护山大阵里杀了出来。 感知着那扑面而来的滔天杀意,云珍道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定睛看去,岚云真君身披霞羽云带,手提三尺寒锋,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到了他面前。 云珍道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岚云真君手中寒锋上的那股冷冽寒意,让他神魂都不由得一颤。 而在江生身侧,清照真君、山行真君、丹萍真君、元桦真君和栖霞真君则是神态各异,其中山行真君更是毫不遮掩脱口而出:“岚云疯了?!” 云珍道人在岚山宗外耀武扬威,岚舟真君为何不出来将其打杀? 还不是因为云珍道人后面还有六位真君,有江生在这里看着。 若是岚舟真君真被刺激的冲出法阵,那么迎接他的必然是江生的酷烈一击。 岚舟真君都能稳定心神,为何岚云真君这个一向沉稳的此时却偏偏按捺不住冲出来送死呢? 几位真君纷纷看向江生,等待江生的反应。 “山行道友,元桦道友,还请出手拦下岚云。” 江生眼中无悲无喜,面色淡然依旧,这波澜不惊的神情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山行真君和元桦真君闻言也是毫不迟疑离开自己的云台冲杀到云珍道人身侧替他遮掩。 只是几人没注意的是,江生那看似淡然的神情之下,隐藏的一丝疑虑:太怪了,无论是云珍道人的举动还是岚云的冲动,都太怪了。 好似这二人都被劫气迷了神智一样,一个原本堪称老实懦弱的老好人竟然不管不顾率先出手攻打他人山门,另一个沉稳可靠的却是明知道如今局势不利还因为寥寥弟子死伤就冲杀出来。 这二人的表现都太怪了。 岚云虽说道行比云珍高深一些,可有山行和元桦出手,江生并不担心岚云能杀了云珍老道。 再不济自己还在这看着呢。 岚云真君此时正值怒火中烧,眼见山行和元桦两位真君上来替云珍老道遮掩,忍不住大怒:“尔等二人往日依附我三山联盟,不过是门下走狗,眼下投靠了其他主子就转过头来攻杀我岚山,当真是一点面皮也不要了!” 原本山行和元桦还想着终究是栖云洲生灵,此番救下云珍老道,然后逼退岚云真君也就是了。 毕竟他们刚刚投靠到江生门下,就要攻打岚山,说出去面上也不好听,如果能不沾岚山宗几位真君的血那是最好的。 可岚云真君这几句话着实激怒了山行和元桦,什么叫门下走狗? “昔日你三山联盟势大,我等被迫听令,拱手让出大量资源,吃你们三山联盟的残羹剩饭,你等三山联盟可曾正眼看过我们五宗?” “同为栖云八宗,你们凭什么眼高于顶?灵渊真君都不曾称呼我们门下走狗,而是以道友相称,你岚山宗何其狂傲!” 山行真君和元桦真君说话间,已经祭起了自家真宝,毫不留情的向岚云真君轰杀而去。 当初你三山联盟够强,我们打不过也就算了,可如今三山联盟分崩离析,麓山宗断绝道统,栖山宗转投三界,只剩你岚山宗一家,还这般狂傲,真当我等不要面皮的? “哼,便是你三条老狗联手,本座也不惧!” 岚云真君手中寒锋一转,幻化出万千锋刃护持周身,一己之力竟然和云珍、元桦、山行三位真君斗得旗鼓相当。 这般威势,着实让岚山宗的一众弟子气势大涨。 自家岚云真君能以一敌三,这无疑是大涨士气之举,因为这代表自家三位真君足矣匹敌对面那七个。 然而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虽说门下弟子们精神振奋,备受鼓舞,可岚舟真君和岚广真君面色却是沉重的很。 他们看得清楚,岚云之所以看上去能以一敌三,那是因为如今岚云好似发狂了一般,一上来就燃烧仙源浑然不顾自身安危。 对面那三人不想被如今疯了的岚云拖下水,所以故意拖延。 而且云珍、山行、元桦这三人呈品字形围住了岚云,赫然是在有意消磨岚云的力量,等岚云的仙源燃烧的差不多,那三人必然出杀招,到时岚云惟有陨落。 眼见岚云被围攻,岚广真君急切不已:“师兄!” 岚舟真君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冲出去也无用,不让岚云发泄出来,他难保持清醒,到时候我们救他反而要搭上自身。” “等岚云消耗了力气,冷静下来再说。” 闻言,岚广真君也只能强按急躁之心,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弟被围攻。 岚山宗外,四位炼虚真君斗法的声势波及了百万里云天,岚云真君命星高悬,燃烧仙源爆发出的威势直逼炼虚中期,一尊虚幻的真身法相已经矗立天地之间,面露狰狞,似要择人而噬。 而在岚云周围,云珍、山行、元桦三位真君只是抵挡,一直围堵着岚云不让其逃脱,虽说三位真君单个不如岚云厉害,可再怎么也是经年炼虚,斗法经验再不丰富也能看出敌我强弱来,只需循规蹈矩的围堵下去,岚云真君必败无疑。 栖霞真君看着岚云真君在云珍、山行、元桦的围攻之下逐渐露出疲态,心中满是焦急和无奈,他与岚云算是旧年好友,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岚云陨落在这里,其中复杂的心境难以言喻。 “栖霞道友。” 听到江生忽然开口,栖霞真君一愣,随即不解问道:“灵渊真君有何吩咐?” 江生笑道:“吩咐谈不上,依你之见,云珍道友三人之力能否拿下岚云?” 栖霞真君叹了口气:“若是任意一人,必然不是岚云对手,可三人联手,岚云必败。” 江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栖霞道友出手,助云珍他们一臂之力。” 栖霞真君心中一惊,不明白江生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自己出手。 江生也不看栖霞真君的神情,只是望着岚山宗内,声音清冷似是不染尘埃:“栖山宗,与其他五宗不同。” 一句话,栖霞真君就不得不正视如今的局势,正如江生所言,栖山宗和其他五宗不同,栖山宗和麓山、岚山同为三山联盟,眼下是情势所迫才投靠过来。 而且栖山宗的栖雨真君还不曾露面,这其中的内情,值得人去考量。 更何况眼下其他五宗都已经交出投名状了,栖霞真君代表栖山宗,又如何能安坐台上? 然而就在栖霞真君心中迟疑之时,栖雨真君的声音忽然响起:“灵渊真君既然有令,不妨贫道出手,替真君擒下岚云!” 栖霞真君、丹萍真君、清照真君齐齐望去,栖山宗的当代宗主,炼虚中期道行的栖雨真君赫然来了,不仅栖雨真君来了,还带来了整整十万道兵。 这番阵势,让丹萍真君和清照真君不由得心中一惊。 “师兄.” 栖霞真君看着栖雨真君到来,低头不语。 栖雨真君却是看也不看栖霞真君,神情郑重的看着江生:“真君意下如何?” 十万道兵,一尊炼虚中期道行的真君。 这般军阵展开,便是铺天盖地,十万虎狼煞气滔天,浩浩荡荡,好似无坚不摧。 栖雨真君站在十万道兵之前,威风凛凛,令人胆颤。 岚山宗内,岚舟真君望着赶来的栖雨真君神色黯然,心中只有一声叹息。 岚山宗外,江生微微颔首,言语之中似是带着一丝笑意:“可。” 随即,栖雨真君漠然下令:“道兵攻山!” 十万道兵得令之后散开,从三面环围岚山,但见那一方方道兵军阵之中煞气冲霄,伴随着血煞之气凝练,一道道血色雷霆激荡人间。 血雷叱咤,煞气翻涌,三面围山的军阵之中,各自升起一方血雷真形。 道兵之所以强悍,便是万众一心,可凭万人之力,运转大阵,具现法相真形,合万众之力于一体,施展出破山伐庙的神通。 阴风起,血雷动,三尊万丈高的血雷真形显化军阵之上,血雷真形生得鹰头人身,身披甲胄,背生双翅,双脚如钩,四臂分别持刀剑枪戟,兵刃之上雷霆游弋,引得虚空震荡。 “杀!杀!杀!” 随着三方道兵军阵齐声大喝,那三尊万丈血雷真形也挥舞刀剑枪戟砍在岚山宗的护山大阵之上。 一时之间,无穷血雷从空劈落,肆虐激荡,好似疾风骤雨,整个岚山宗都在血雷肆虐范围之中,望着那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血雷霹雳,原本岚山宗弟子们那刚刚提起来的血勇之气又被消磨下去。 而三方道兵则催动着血雷真形不断轰击着岚山宗的护山大阵,让这方如同罗网一般的法阵不断激荡起层层涟漪。 丹萍真君和清照真君望着栖山宗道兵表现出的威势,忍不住感慨这才是道兵军阵该有的模样。 相比较起来,江生带来的万五道兵,似乎连异象真形都没催生过,只是一味以各种杂乱术法攻击岚山宗的护山大阵。 倒不是丹萍真君和清照真君小瞧了江生带来的道兵,她们只是怀疑,江生从一开始就不出手,是不是真的在有意消磨时间,或者说,在等什么人? 狂风怒号,雷霆霹雳,喊杀之声铺天盖地,三方军阵身居万里云天之上,催使血雷真形接连不断的攻山,而岚山宗众弟子则在长老的指挥之下,全力催动护山大阵。 但见护山大阵之中那个个节点之上莹华闪烁不断,须臾之间,万千金光箭矢迸射而出,向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这些金光箭矢凌空之后径直碎裂开来,化作更为密集的金光锋矢,转瞬就覆盖了栖山宗的三方道兵军阵之上。 伴随着这些金光锋矢密密麻麻落下,那鹰首人身的血雷真形也是抡圆了臂膀挥舞着四臂武器抵挡着这些从天而落的金光。 血雷真形依托道兵维系,如果一方道兵军阵死伤太多,轻则血煞异象威力大减,重则异象直接破碎反噬道兵。 而眼见金光箭矢无法伤及军阵,岚山宗护山大阵之中那深厚浩瀚的灵力又开始运转勾连,伴随一声怒吼,亿万金光自各个节点涌出,凝练出一尊金光烨烨的天神之象。 天神头戴兜鏊,身披兽面明光铠,生得六臂筋肉虬结,持雷霆烈火所化兵刃,威风凛凛。 但这天神没有双腿,腰部以下与岚山宗护山大阵相连,由护山大阵汲取岚山气脉地脉提供充足的灵力供给来维系天神存在。 这方天神,便是护山大阵的阵灵,亦是岚山宗的守山天神。 凡是名门大派,护山大阵皆有阵灵,依托地势地脉,星斗天象,可施展种种神异,更可凝聚庞大的守山法相,施展无穷神通。 往往守山法相催生,也代表宗门到了危机时刻。 眼下岚山宗上空,金光烨烨的六臂天神手持雷戟火剑劈砍周遭,而岚山宗外,三尊鹰首人身的血雷真形也是全力攻击着那岚山宗的六臂天神。 四尊万丈真形攻伐不休,引得地动山摇,山峦倾覆。 直至此时,这次声势浩大的攻伐岚山才算是结束了小打小闹,开始了正式的攻山之战。 随着道兵攻山,栖雨真君对着江生点点头,冲着被云珍、山行、元桦围攻的岚云冲去。 但见一道流华掠空,伴随着浩荡雷音嘶吼,栖雨真君的声音传遍岚山内外:“云珍、山行、元桦,你们且退下,本座来擒岚云!” 与此同时,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一声怒吼也是洞穿重重云天: “栖雨,尔敢!!!”(本章完) 第744章 乾坤道子,真君麒元 “栖雨,尔敢!!!” 一声高喝宛如穿金裂石,径直洞穿千百万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赤金洪流! 凄厉的破空呜咽转瞬即至,随着那层层云气轰然炸开,但见金光掠影一枚金击子已然到了栖雨真君身前。 这枚金击子的速度远胜风雷,其上烙印庚金烈阳之纹,镌刻天星流华之痕宛如金阳破晓,又如彗星袭月,裹挟着骇人威势顷刻撕碎重重云天掠来。 那栖雨真君带来围攻岚山宗的十万道兵转瞬间就被这金击子轰碎了一方法阵。 万丈的血雷真形须臾之间崩碎成四散的雷霆,诸般术法神通顷刻瓦解,三万道兵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炸成了漫天血雾连断肢残骸都不曾留下。 轰碎了一方道兵法阵之后金击子去势不减宛如长虹贯日直奔栖雨真君面门。 望着那迎面轰来撕碎风雷击破虚空的金击子,即便是有着炼虚中期道行的栖雨真君在这一瞬都不由得身形一僵,好似被这金击子镇住了神魂,封禁了法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威势无双所向披靡的金击子轰杀而来。 这是岚川从麒元真君手中借到的一件法宝,其上烙印的庚金之痕镀其坚,烈阳之纹淬其刚,天星赠其重,流华凝其势,一旦催发,可裹庚金之风烈阳之焰,以陨星天坠之势挟天华破虚,可开山裂石,可击日月山川,无锋不催,无物不破。 其之珍贵,等闲真宝都难于之相比,此乃轰杀炼虚真君之法器! 本就心急的岚川真君见栖雨真君这昔日的盟友如今都出手攻打自家山门,急切之下含怒出手,势要让这位栖山宗的当代宗主殒落当场。 “不好!师兄!” 栖霞真君意识到栖雨真君方才一时不查被那金击子夺了心神,压了气机,慌忙之际匆匆祭起自己的真宝就对着那金击子打去想要救自家师兄于水火。 然而栖霞真君那区区炼虚初期品阶的下乘真宝,又岂能和那金击子相比? “你的法宝拦不下那金击子。” 淡然清朗之声在栖霞真君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去,只见江生神色不变,抬手一点,袖中一道青芒瞬息激荡而去。 “疾。” 一声道音惊雷动,青影翩跹断惊鸿。 随着青芒自江生袖中掠出,霎那之间,百万里天地中的亿万众生悉数听得一声剑吟。 剑吟清澈郎朗,如鹤唳,似龙吟,却又有一股锋锐可摧金断玉,截斩万千。 天地之间剑吟冲霄,锋锐堂皇的青锋剑机破虚而去,在栖雨真君面前与那金击子相撞。 下一瞬,青芒径直将那无坚不摧的金击子节节斩断。 一尺长的金击子寸寸崩解最后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金粉碎屑散落人间。 直至此时,栖雨真君被金击子所慑之心神才得以解脱。 只觉脊背出了一身冷汗的栖雨真君不由得转头看向江生,正好看见那一抹青光敛于道人袖中。 江生面带笑意,只是对他微微颔首,仿佛刚才出手不过是云淡风轻。 到底是玄门正宗,纯阳圣地,这一出手便能见得几分真章。 于须臾之间天光破云摧锋于正锐,这对时机的掌控,对力道的把握堪称精妙,这一手剑招着实精彩,怪不得敢与麒元真君抗衡。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栖雨真君心中稍定,转身看向远处。 在那千百万里之外,一方军阵毫不遮掩自身气息,正向着岚山宗方向开来。 但见一面面旗牌高举,旌幡蔽空,前方天马开道,两侧侍女随行,天光荡漾,金花飘舞,彩霞招摇三千丈,流云浩浩十万里。 那是,苏溪洲乾元山天运麒元真君的仪仗! “真君!” 栖霞真君、丹萍真君、清照真君纷纷看向江生,便是那围攻岚云的云珍老道、山行道人和元桦真君也不由得停了动作。 如今随着麒元真君到来,这局势仿佛已经不在他们掌控之中,这岚山还能拿下么? 就是栖雨真君也是陷入了迟疑,原本他是打算出手表示自家已经与岚山分道扬镳,可如今局势逆转。 方才尚未出手就差点被那隔着千万里打来的金击子给轰杀的身死道消,此时那位麒元真君已经摆开了车马仪仗行来,栖雨真君也不由得陷入迟疑,若是此时再出手,那位麒元真君又该会有何动作? 此时岚山之外气氛一片凝重,似乎麒元真君一来,这虎头蛇尾的一战会就此罢休。 岚山之中的百万修士长长舒了口气,岚山宗上下无论长老弟子皆是如释重负,只觉心头阴霾消散,神魂一轻:麒元真君来了,那他们岚山上下也就有救了。 那灵渊道人总不可能当着麒元真君的面还要强行破山伐庙吧? 然而就在岚舟、岚广以为江生会暂停攻山之时,江生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栖雨道友,你不是说要为本座擒下岚云么,为何还不出手?” 栖雨真君有些迟疑:“真君,远处” 江生的声音清冷依旧:“怎么,栖山宗要再度择主?” 闻听江生此言,栖雨真君沉默下来。 再度择主,栖山宗怎么可能再度择主,选择依附江生之后,再想变节投到麒元真君麾下,人家也不可能要你。 正如江生先前所言,这天元界的局势走向,从来不在他们这些所谓上宗的掌控之中,既然已经选择一方,如今也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清楚眼下自身处境,也意识到江生不会就此罢休之后,栖雨真君不再迟疑,径直向岚云冲去。 他别无选择,唯有在麒元道人到来前先拿下岚云真君这个岚山宗的一柱才算是彻底向江生交出投名状。 气机流转,天象变动,随着一轮天星冲霄,栖雨真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寒水千凝,万玄归源!” 到底是栖山宗如今的宗主,栖雨真君炼虚中期的道行足以压制岚云。 如今舍弃了一切顾忌的栖雨真君施展起神通来,威势浩浩汤汤好似有万千江河横贯天穹,覆压岚山。 但见天河倾泻,山川逆流,无数流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栖雨真君掌心之中的一滴玄水。 此水看似一滴,却好似藏有千江万河,能填满汪洋,能倾覆陆洲。 那一滴玄水,便是重逾亿万钧,足矣压垮所有炼虚之下的生灵。 随着这滴玄水被栖雨真君凝聚而出,一股浩渺汪洋之意笼罩在了岚山宗百万生灵心头。 望着那滴晶莹玄水,岚山宗的生灵心中皆有一丝惶恐,仿佛这滴玄水一旦落下,便是那护山大阵都有可能土崩瓦解。 即便是栖雨真君,此时托着掌中玄水也是肃穆无比,他是最清楚自己掌中这滴玄水的威能。 其可沉万物,无论是日月星辰,还是神通术法,落入这玄水之中,也唯有沉底寂灭一途。 此时神通凝练,功法流转,栖雨真君望着岚云心中一叹,随后把掌中玄水轻轻弹出。 但见那滴玄水悬空掠去沿途所过之处皆被寒冰冻结,无论是虚空神通还是天地法则悉数都在这溢散的玄煞之力前凝滞,不过转瞬,便是万里霜天寒封。 滴答~ 雨水滴落,湿寒的连绵细雨浇在岚云身上,却不曾熄灭岚云心中丝毫的怒火。 这位被劫气迷了神智的真君丝毫不顾那冰寒刺骨的玄煞寒意已经侵蚀入体,仍旧要追杀云珍道人,似乎非要把这老道置于死地。 云珍道人眼下倒是清醒了几分,方才那枚隔着千万里打来的金击子着实霸烈,若不是江生出手的及时,无论是他还是元桦、山行又或者栖雨真君,怕是都要身死道消。 被那一番杀机惊醒的云珍道人早就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此时他与山行、元桦都回到了江生身侧,希望得到江生庇护。 看着岚云哪怕寒气入体,经脉穴窍乃至丹田紫府都被寒意侵蚀冻结依旧不惜燃烧仙源也要杀向自己,云珍道人不由得被惊起一身冷汗。 “莫慌。” 江生的声音清冷,又带一丝温和之意,不知不觉就抚平了几人心中的惶恐。 但听江生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修神通,参玄机,悟道法,当道心清净,不嗔不怒,神魂清明,不喜不悲,如此方可窥见大道。” “动辄发怒,性情反复,轻则天魔侵扰,重则劫气加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岚云被劫气所迷,神智全无,翻不起什么浪花,擒了他,反而是救他。” 江生的声音不大,但无论是身侧栖霞、云珍等六位真君还是岚山宗内的岚舟、岚广两位真君又或者远处的麒元真君、岚川真君,皆是听的清清楚楚,仿佛江生就在他们耳边说话一般。 这一手施展出来,即便是麒元真君都不由得微微皱眉:“好一手道家传法天音!” 岚川真君尚不知晓江生这一手之玄妙,只是看麒元真君的神情隐约猜出江生的道行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麒元真君不用看岚川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当灵渊是好相与的?” “他可是出身三界大千的东天蓬莱,那是蓬莱道宗的亲传,是蓬莱未来的扛鼎之人,放眼蓬莱四万年,代代皆有神仙般的人物。” “阳炎元仪真君,斗罡师华真君,青霄玉明真君,演海皓垣真君” “哪个不是洞玄道果的不世出人物?” “可元师玉皓道灵六辈之中,除却青霄玉明真君,就属他灵渊最得那位天尊喜爱,你当他就是有些神通手段的寻常人物?” “这位无论天资根骨还是道心手段,远非尔等能够想象的,此番来这栖云洲,本座怕是来错了。” 骤一听麒元真君这般说辞,岚川真君不由得心中一惊:“真君,您可是炼虚后期的道行,早已证得了三花聚顶,他灵渊道人不过炼虚中期” 麒元真君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上三境中,高一阶便是高没边这话对你们来说不假,可都是洞玄道果,谁没几手底牌,谁没藏着个杀招?” “你若是真觉得灵渊好对付,又何必请我来?” 闻言岚川真君不敢再开口,他是清楚这位麒元真君的道行本事的,这位可是证得三花聚顶的主,寻常炼虚后期,又有几个敢轻言抗衡? 此番岚山宗的存亡全指望这位,岚川真君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麒元真君。 此时麒元真君的仪仗已经挺近岚山宗外百万里,距离岚山宗不过转瞬之间。 也就是这一刻,在麒元真君注视之下,在岚川、岚舟、岚广三位真君及岚山宗百万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栖雨真君以玄水化寒雾彻底笼罩住了岚云。 岚云只觉上下周遭尽是冷冽肃杀之寒意,随着玄煞寒意侵蚀,经脉冻结,穴窍冰封,丹田紫府悉数结冰,哪怕是燃烧的仙源似乎都沉寂下来,连带着识海真灵化作冰原一片。 当寒雾散去,岚云这位炼虚初期的真君已经被冰棺所封印,悬于岚山宗外,生死不知。 岚川见状不由得惊怒交加,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麒元真君已经到了,栖雨还敢对岚云下手。 哪怕是麒元真君此时神情都有些微妙。 岚山宗外百万里,岚山宗前三百里。 江生和麒元相隔百万里互视一眼,须臾之间好似有惊雷炸响,万千雷霆驰骋霹雳激荡天地之间最后碰撞湮灭,引得虚空震荡,天地惊惶。 仅仅只是一眼,天象随即转变。 百万里阴云散去,清气玄机交斥之间,随着江生的青玄之机与麒元的星辉之力碰撞,天宇突兀一震,一道分割百万里天地的裂隙显化人间。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却有惊雷叱咤。 无形无质的气机冲霄,化作煌煌之威覆压天地,笼罩人间。 一时之间无论是岚山宗外的栖雨真君还是岚山宗内的岚舟真君,这两位有着炼虚中期道行的真君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好似空间凝结天地禁锢,压制的他们难以招架。 而像是栖霞、丹萍、云珍等炼虚初期道行的就更是不堪,好似大势已去,命运将终,这些炼虚初期道行的真君只觉天地元气灵机无踪,日月星辰无光,茫茫天地俱是肃杀,在这威压之下,方圆百万里内任有千般神通万般术法都难以施展。 此时栖雨真君和岚舟真君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这些所谓的一洲上宗真君和江生、麒元这些玄门正宗,纯阳圣地走出来的真正天骄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沟壑。 洞玄与非洞玄之间的天差地别,大到他们难以想象,好似一方无法跨越的天渊。 而这,不过是江生和麒元的一次气机碰撞,一次双方势与道的试探。 无声无息间,星罗棋布,气机高渺。 不知何时天穹之上一颗颗星辰显化出来,罗列星斗,交织如盘,颗颗星辰洒落无边星辉普照人间,璀璨灼热的星芒之力流转交错,萦绕麒元真君身后,化作一方巨大的道轮,映照出一尊虚幻飘渺的万丈真身。 那真身头戴金冠而额生天眼,面容清俊而身形如岳。 阴阳交织为披羽,星辉茫茫作云衣; 身着星罗万珍服,腰系牵鸾飞凤带; 周遭势运作流霞,点墨为机伏麟兽; 手托天麒罗星盘,眼绽乾坤窥道通。 但见那仪仗之中,星冠珍服的道人缓缓起身,对着江生含笑示意: “九州界,乾坤道宗麒元,见过道友。”(本章完) 第745章 天一生水青莲现,星辰罗列化罡斗 星辉照山河,天音荡九霄。 麒元真君那一句“九州界,乾坤道宗麒元,见过道友”宛如雷动天音,响彻天地人间,惊起千重云浪。 身后是飘渺若虚的万丈真身法相,璀璨星河化作道轮流转,金光煌煌交织气运华盖。 麒元真君生得剑眉星目,俊朗非凡,站在那便是一位英姿勃发风流倜傥的仙家人物。 此番看似是有礼有节,可接连动用道家真言天音与道果法相,无非就是想在一见面的时候给江生一个下马威,压住江生的气势。 百万里天地之外,无论是岚山宗内的岚舟和岚广,还是岚山宗外围绕在江生身侧的栖雨、栖霞等七位真君,此时望着那气机浩渺,巍峨如照的麒元真君,皆是心神大震,好似望见了一尊沛然莫御的天神。 亿万生灵无论人妖精怪望着那尊显化的仙神虚相,望着那斑斓天光与星河道轮,皆是敬畏的跪伏下去,拜见真仙临凡。 便是栖雨、岚舟这样的一方上宗之主,在麒元真君这番声势之下也是自惭形秽,心中没有丝毫的不甘,唯有敬服。 这便是九州界第一大宗乾坤道宗的当代道子,太乙洞玄天运麒元真君的威势。 仅仅一个照面,这位麒元真君的威势就慑服方圆百万里生灵,无论仙凡! 麒元真君的声音犹在天地间回荡,那郎朗道音好似雷霆一般轰入众生的神魂之中,不断回响。 “老爷” 辟火犀牛王在江生的庇护之下尚能感受到那位麒元真君的威势,此时他战战兢兢看向江生,希望自家老爷尽快出手压下那道人的威风。 望着尽显威风的麒元真君,江生眸中精光一闪,面上已经带起了淡淡笑意。 “到底也是玄门正宗,纯阳圣地出来的道子,又是那位道君的亲传,有这般姿态,到也不足为奇。 “只可惜,选错对象了啊。” 江生话音未落,有徐徐清风流转,好似天地自生之清新之风,徐拂三界,吹入亿万生灵的神魂心海,洗涤他们的惶恐与敬畏。 不知不觉间,亿万生灵对天上那尊威风赫赫的天神,已经没了过多的敬畏。 好似这阵清风一吹,就吹散了那如渊如狱的天地之威。 清风吹,天水动。 风过天际,自有水生。 一时间,潺潺水流之声伴随那徐徐清风流淌三界人间,无论是地上的亿万人妖精怪,还是天上的修士仙神,皆是感知到了那风水之动。 清风徐,散灵台蒙尘。 流水动,洗道心污垢。 天地间,清风与流水渐渐洽和,宛如水墨之画,覆绕方圆百万里,是为天地之相,是为自然之法,是为道韵,是为法生。 谓之曰:天一生水。 天尊所作《虚明清衍道君说风水参合真经》有云:风水之动,自然之象,参合天地,调于阴阳;太乙之功,融真于静,合形于动,是之如一。 故,得之风水参合,曰天一生水之境。 此时天地之间风生水起,化天一生水异象。 但见浩渺水波潺潺,如道韵波连天地,但见涤魂清风徐徐,如法意贯通人间。 三界人间,尽作风水之形。 《玉宸灵渊真君说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有云:青玄之变,三灾之合,五难之化,非清非浊,实阴实阳,故为青玄之合,生道之变三,自有莲生蕴意,谓之曰太乙洞真。 因此当三界人间风生水起之时,那天一生水境象之中,一株株莲濯生而出。 道家喜莲,莲蕴太乙阴阳之大道真意。 此番莲生,株株青莲墨莲摇曳铺满天地,随风而动,随水而生,须臾之间便铺满了百万里方圆。 一时间,天地再无星辰异象,浩瀚星河,煌煌天威悉数湮灭,唯有那株株或青或玄之莲摇曳天地人间。 麒元真君面上仍带笑意,可眼中却是没了方才的傲气,望着占据了天地人间的青玄莲株,感知着那围绕自身不断消磨神通术法的风水,麒元真君心中暗自感慨江生的道法不凡。 这番声势,非是神通,乃是道,是意,是江生以自身道意与之切磋,而自己,显然落入了下风。 不知不觉,江生身侧的辟火犀牛王,栖雨真君、栖霞真君等一众生灵皆已不见,岚山宗也不知所踪。 而麒元真君身侧的岚川真君,那三千道兵也尽数消散。 天地之间,唯有那浩渺无垠的风水之境,唯有那株株蔓延天际的青玄莲开。 江生身后那玉宸灵渊真君的旌旗不知何时化作了一柄十丈长短的皂黑长剑,倒悬江生身后,散发无穷剑意与道韵,好似自有阴阳生灭,三灾流转。 麒元真君仅仅是看了江生身后那皂黑长剑一眼,就触发那长剑的自动反击。 霎时间天地风起云涌,雷动火燃,一道斑驳剑机当空斩来睥睨一切。 麒元真君只觉一瞬间阴阳逆转,五行无踪,日月寂灭而群星陨落,江河干竭而山川崩塌,在这一片大破灭的末运末劫之象中,风雷火三灾齐现,肆虐混沌。 正值此时,有一剑光似是自光阴长河跃出,翩然而来,裹了阴阳之逆,挟了三灾之利,化作一末劫末运之剑机,直刺己身识海,破灭神魂真灵。 无声无息间,麒元真君腰间那枚阴阳嵌合坠着青金玄珠的玉佩之上闪过一丝流光,随即那剑机被无形之力拦在麒元真君身前。 此时麒元真君再度望向江生身后那皂黑长剑,却发现那皂黑长剑毫无异象神异,就是一柄古朴的,普通的,皂黑色长剑,唯有那太乙青莲状的剑阁和剑墩之上的阴阳鱼形点缀了几分色彩。 感知着腰间玉佩传来的丝丝意韵,麒元真君收敛心神:“早就听闻三界大千的玉宸灵渊真君有件伴生灵宝,自幼年就一路随其成长,锋锐无双,杀伐凌厉,乃是一件杀伐至宝。” “今日看来,这便是灵渊道友的本命真宝,太乙青萍剑了吧?” 江生失笑,自己的一些基本消息被诸天万界的玄门同道知晓这并不意外,毕竟都是一场场斗法杀伐中走过来的,谁还不知道谁了? 可青萍剑是自己伴生灵宝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太乙青萍剑,倒是个好名字,说来道友是从哪听闻的青萍剑是贫道的伴生灵宝,这事贫道自己都不知晓。” 江生轻笑着,微微抬手,身后那十丈大小的青萍剑寸寸缩小,最后化作三尺六寸五分的大小,凌空斗转回折,落入江生手中。 江生举剑,左手并指轻抚剑身:“青萍剑,贫道的本命真宝,自贫道筑基有成以来便陪伴贫道身侧,随贫道杀敌证道,至今已有一千一百六十五栽。” “剑长,三尺六寸五分,仅仅贫道炼虚以来,死在这剑下的炼虚妖魔神鬼,便不下百余。” 麒元真君面上的笑意终于散去,望着江生手中那柄不过三尺多长短的皂黑长剑,麒元真君很清楚江生并没有故意夸大其威能,死在这柄剑下的炼虚,绝对不止一百! 甚至一百都是少的! 这是一柄真正经历了无数杀伐,饱饮了仙神妖魔之血的杀伐之剑。 其上萦绕的那浓郁的三灾末劫之意,即便相隔百万里,都刺得麒元真君眉心生疼,好似要直直洞穿其颅骨,没入其识海真灵一样。 麒元真君眸子一眨,一方三尺方圆的星盘浮现于掌中。 星盘三尺方圆,外方内圆,外有诸星罗列,内有天罡棋斗,最核心之正中,有一三寸大小的瑞兽麒麟立于星宫之央,似是扬天怒啸。 随着这星盘浮现,天地之间原本被青玄莲株所占据的空间开始寸寸湮灭。 一株株青玄莲花消散无踪,随之浮现的是一颗颗明灭不定的星辰。 不过是瞬息,百万里天地之间就有半数化作星辰之海。 颗颗星辰散落天地之间,拱卫着麒元真君,好似群星环绕大日,麒元真君手托星盘,无数星辉流转交错,一星芒麒麟自混沌破虚而来,立于麒元真君身侧,对着江生怒目而视。 一时间天地之间的气运开始偏移,瑞兽麒麟在侧,麒元真君的气运不断增长着,最后彻底压过江生一头。 此时,麒元真君手托星盘,淡然而笑:“天麒罗星盘,本座的本命真宝。” “自本座修玄元截运法开始,本座便遍寻诸天,寻得天材地宝无数,又偶遇一麒麟真灵,与其相托生死,其真形化灵,结合天地星辰玄金珍宝,化作这一方天麒罗星盘。” “其陪伴本座,也有近千年之久,困杀在这天麒罗星盘之中的生灵,本座早已记不得有多少了。” 说话间,那麒麟瑞兽踩踏颗颗星辰引来重重天辉,围绕麒元真君身后,化作一方璀璨夺目的星辉道轮。 而江生身后,随着风雷流转,水火汹涌,一方凝聚了风雷水火四象之形的青紫赤玄四色道轮也随之转动。 天地之间,青玄莲株与浩瀚星辰已然化作两方领域。 风水雷火动,星辉天象凝。 江生和麒元相隔百万里互视,俱是露出一个笑意来。 无声无息间,有雷火湮灭,有星辰黯淡,有混沌雷霆激荡,有虚空破碎龟裂。 麒元真君乃是炼虚后期道行,早已渡过三灾证得三花聚顶,此时其境界准确来说等同炼虚极境,一尊天麒罗星盘,就足以镇杀所有非炼虚后期的存在。 可偏偏在麒元真君这般威势下,江生却是如清风拂面,波澜不惊。 天元界,栖云洲南域。 岚山宗外,栖雨真君、栖霞真君、云珍老道等一众归附江生的真君此时都茫然无比,因为不知何时,江生不见了踪影,没了气息。 不仅仅是江生,岚山宗内的岚舟真君、岚广真君还有那远处的岚川真君也是茫然无措,江生消失的同时,麒元真君也不见了。 若不是岚川看着身侧那麒元真君带来的三千道兵仪仗,几乎怀疑麒元真君没来过栖云洲。 此时江生与麒元真君齐齐消失,二人的气机威势悉数无踪,栖雨真君和岚舟真君也是猜测出了这两位必然去了一方虚实之地斗法去了。 以江生和麒元真君方才展露出的威势,再想想这些纯阳圣地出来的顶级天骄的神通手段和种种法宝,二人若是在岚山上方交手,这数十万里岚山山脉怕是要被彻底摧折,方圆千万里之内,恐怕都难有生灵存活。 因此栖雨真君和岚舟真君一面各自安抚着周遭之人,等待着那两位从那虚实之中出来,一面也是警惕的望着对方。 此时栖山宗和岚山宗的立场已经转变,二人心中怎么可能没有芥蒂,又怎么可能对对方没有防备。 岚山之上,肃杀之意依旧存在,不曾消散。 而岚山的另一面,虚实之间中,江生与麒元真君已然交手! 但听鹤唳龙吟之声,随即便是道道天光如瀑,贯虹而去。 天华掠影,青紫朱玄四色交错斗转,剑吟嗡鸣不休,引得水火滔滔,风雷烈烈。 诛戮陷绝四剑剑罡护持着江生,同时激发一道道剑气把那些天星和星辉斩灭,此番麒元真君祭起天麒罗星盘,引得无数天星坠落,颗颗万里天星铺天盖地的袭来,宛如天倾。 江生本就是剑道大家,自修《四象剑经元典》开始,便有风雷水火四象剑罡护体。 如今四象剑罡随着江生对三灾末劫的感悟,对阴阳劫灭的意境,早已脱胎换骨,化为诛戮陷绝四剑之罡气,可挡日月之威,可灭混沌风暴,可斩神通术法,可截咒煞阴玄。 有剑罡护体,江生自是无视了那些天星和灼热的星辉悬瀑,手中青萍剑一抖,一道蕴含三灾末劫剑意的斑驳剑芒便破空而去,撕碎了虚空,湮灭了混沌,直奔麒元真君面门。 霎时间风雷水火齐齐显化,三灾动,末劫临,自有无边劫气末运落下,要削掉麒元真君的华盖。 麒元真君面色不变,袖中掠出一枚金击子当空而去,径直迎上江生的三灾末劫剑气将其击散,而金击子去势不减,好似天虹贯日裹挟金辉烈焰化作赤金洪流直奔江生而来。 江生还未动手,袖中戮仙剑感知到了金击子那刚猛霸烈之势,随着剑吟嗡鸣,雷霆乍现。 三尺五寸的戮仙剑上道道错乱覆绕的雷痕激发开来,自发护主。 伴随着雷霆叱咤,无边紫色雷霆激荡之间,靛紫色的戮仙剑化作雷光霹雳而去与金击子瞬间撞在一处。 霎时间但听雷动如天崩,伴随着煌煌雷霆激荡肆虐,一方紫色狂暴的雷池与万千灼热的赤金洪流轰击在一处,天雷与阳炎的碰撞,宛如雷火之动,无边威势化作余波竟是摧折了天地,破碎了这方虚实之间。 此时天元界栖云洲亿万众生但听煌煌雷音轰鸣,烈烈金阳戾啸,虚空陡然破碎涌出无边雷火。 那些肆虐的紫色雷霆与赤金阳炎宛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天地,倏忽间便笼罩了百万里云天引得亿万生灵色变。 而在这茫茫天威之中,一道清冷的声音传遍天地。 “我道一开始那金击子怎么那般不堪一击,原来只是你这法宝的一道投影。”(本章完) 第746章 炼虚中期?炼虚后期? 雷火肆虐,汹涌人间。 煌煌紫雷金炎之威宛如雷火天池倾泻八荒,焚尽万物,湮灭天地。 百万里方圆间虚空寂灭,空间崩碎,元机伶气悉数蒸发,唯有那紫雷金炎狰狞肆虐,引得无边天地灵禁动荡不休。 栖雨真君、岚舟真君等见状是目次欲裂,真要是被这般威势波及,即便是他们这有着炼虚中期的道行都讨不了好,更别提其他炼虚初期的同门了。 至于凡俗生灵? 炼虚境的真君都要被波及,炼虚境之下的存在又岂能存活? 栖雨真君第一想法就是带着自己师弟栖霞撕碎虚空逃离,但如今虚空都在这雷火之下寂灭,他们根本无法破虚遁逃。 岚舟真君更是心中滴血,这一番余波肆虐开来,整个岚山方圆数十万里亿万生灵又有几个能幸存下来? 然而就在那煌煌雷火遮天蔽日之际,两道气机同时爆发。 星辉璀璨,玄机流转。 有青莲自天地孕育而生涤荡数十万里,有星辰普照四方洗涤人间劫煞。 随着江生和麒元真君同时出手,二人这一击所造成的那石破天惊般的斗法余波也随之被平息。 天地之间雷火无踪,唯有那炽热煌烈之息证明方才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之象。 这般威势很难让人相信,只是一个炼虚中期和一个炼虚后期斗法的余波。 洞玄道果,几乎堪比合体之威。 此时百万里天地之间无云无风,空间龟裂,隐约透出漫天繁星。 江生与麒元真君依旧是相隔百万里,好似二人从始至终不曾挪移一般。 直至此时,心有余悸的栖雨真君才想起方才江生说的那句话。 法宝投影?! 难道说方才那一道差点击杀他的金光烈焰只是麒元真君一件法宝的投影?! 这怎么可能! 法宝投影这东西栖雨真君再熟悉不过,他也常常以自家真宝炼制投影交给门下弟子,供门下弟子在外行走。 但哪怕是上三境仙真的真宝,至多也不过有着三五成的威能才是,可岚川催动的那金击子,那股煌煌之威好似庚金天动烈阳横空,那股煌烈霸道之势压制的他几欲喘不过气来,心神为之所夺。 那等威势,竟然只是投影?! 那金击子的本体又该有着怎样的威能? 而再想到方才那天地色变,紫雷金炎激荡肆虐几乎引得百万里方圆俱灭的骇然威势,那仅仅是余波便让他们承受不住的可怖威能,栖雨真君心中满是骇然。 何止是栖雨真君,岚舟真君也好,云珍老道、丹萍真君也好,这些栖云洲的本土炼虚,终于是亲眼见识到了诸天万界顶尖天骄的手段。 同为炼虚,之间的沟壑却是大到难以逾越,比天堑还要让人绝望。 这便是道果的差距。 洞虚、洞神道果与洞玄道果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种无法弥补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法宝神通之上,更是体现在真灵、仙源、法力和道行之上。 是本质的差距。 栖霞真君想起方才那撕裂天地足以轰杀自家师兄的煌烈之威,心中犹有余悸:“师兄,方才岚川催动的只是一道投影?” “这怎么可能?” “真宝投影不是至多有本体三五成的威能么,若那只是三五成的威能” 栖霞真君说不下去了。 但周遭的云珍道人、元桦真君、山行真君、丹萍真君和清照真君却是听出了栖霞真君的未尽之意:一件真宝的投影,仅仅有着本体三五成威能就足以轰杀有着炼虚中期道行的栖雨真君,若是真宝本体催动,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若是江生和麒元真君方才不是在虚实之间,而是在这岚山之上斗法,他们还能站在这里么? 此时天地之间万籁俱寂,风止云息。 麒元真君有些诧异的看向江生,金击子可是他手中最好用的杀伐法宝之一。 那可是以大日金炎炼制出来的庚金神兵,坚刚难折,金铁难摧,其镌刻的云禁灵纹让其可催发庚金无物不破之锋与阳炎焚灼天地之威,可焚天煮海,可击山川陆洲。 君不见仅仅一道投影,便差点轰杀栖雨真君这个炼虚中期? 可自己祭出了金击子的本体,却是只能和江生袖中那一抹紫电拼个勉强相当,甚至金击子还稍落下风,这怎么可能?! 麒元真君回忆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雷火之威,江生袖子里那一抹紫电,也是一柄剑,一柄类似青萍剑的仙剑。 到底是剑道大家,杀伐凌厉,江生的真宝品阶仙剑不止一把也是正常。 只是让麒元真君有些猜不透的是,江生一个区区炼虚中期道行,明明看着境界气息都不怎么稳,凭什么和他这个炼虚后期,早已渡过三灾证得三花聚顶的旗鼓相当?! 天麒罗星盘被麒元真君托着,那金击子宛如一道流光围绕着麒元真君盘旋不休,放出煌烈罡气庇护着自家主人,但见麒元真君神色如常,只是语气略显古怪:“道友展示出来的本事,可不像是炼虚中期。” 江生右手持剑,左手负于身后,端的是云淡风轻,仿佛刚才施展出惊天手段不过寻常:“不像是炼虚中期,那么麒元真君以为,我应当是什么道行?” 麒元真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语气似是询问,似是肯定:“自是渡过了三灾的炼虚后期道行。” 在麒元真君看来,唯有渡过了三灾的炼虚后期道行才有着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实力,江生这看起来有些虚浮的炼虚中期道行不过是表露在外的假象。 想来也是,毕竟是蓬莱出身,怎么可能缺了日精月华天材地宝? 说不得就是个故意遮掩气机想要扮猪吃虎的主。 但他压根没想过有人能在炼虚初期就强渡三灾,而且不止一次。 又有谁能想到江生仅仅在炼虚初期就渡过了三灾,而且是三渡三灾?这话说出去都任人嗤笑,只当是痴心妄想。 炼虚初期能渡过风灾的便是少见了,君不见多少炼虚真君卡在炼虚初期道行数千年不增一丝,就是怕那三灾之赑风摧残神魂消磨肉身。 若是一个炼虚初期都能连渡风雷火三灾,那他们那些卡在炼虚初期,卡在炼虚中期的又算什么? 江生轻笑一声,也不直言:“莫说这些虚言了。” “麒元,你我面也见了,招呼也打了,接下来,直接进入正题吧。” “还是说,你想与我再斗几合,让我看看你的全部本事?” 江生那清朗之音响彻天地,众炼虚抬眼看去只能见到青冠玄袍的道人身后有一轮青紫朱玄的四色道轮煌煌转动,好似风雷激荡水火汹涌,印照天地四象。 而道人手中三尺六寸五分的青萍剑斜指山川,其上三灾末劫之气机缠绕不休,为皂黑剑锋镀上一层又一层剑罡锋芒,隐约可见那重重叠叠的三灾末劫之意下,剑身之上覆绕的青莲含苞待放,似是要爆发截天破界之威。 望着那气机隐发仍显凌霄之势的青萍剑,望着云淡风轻的江生,麒元真君神色微变:早就道灵渊不好招惹,今日亲自试探一番,方知此言不假。 三界大千,玉宸灵渊真君。 能有这般名号的,又岂是凡俗? 栖雨、岚舟等人心中不由得又想起江生的来历和名号。 到底是蓬莱这诸天万界第一等的玄门出身,明明只是炼虚中期的道行,却好似盖过了炼虚后期的麒元真君一头。 这玄门正宗、纯阳圣地的道子天骄之间,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 麒元真君虽不知其他人所想,却也能从栖雨等人的表情上猜测出一二,今日若是就这样退去,那他之前立下的威名相当于折了一半。 世人不会考究太多,只会说他炼虚后期道行还压不住炼虚中期的灵渊,甚至会联想到九州界乾坤道宗不如三界大千的蓬莱道宗,那自家宗门的威名可就是要折在他手里了。 冷哼一声,麒元真君心中有了计较,嘴角微微勾起:“此番见了道友,才知风传不虚。” “切磋一招只是打个招呼,就是不知晓,道友还有多少手段。” 言语未落,麒元真君袖中一动,风云变,星辉灿,有麒麟咆哮之声,自九天而来。(本章完) 第747章 赑风引末运,劫雷化终归 天麒罗星盘! 这件麒元真君成名之宝此刻已然催动起来。 霎时间风雷天动,有雷自九天而落,叱咤人间百万里。 直至此时,麒元真君才算是真正认真起来,一尊炼虚后期道行,早已三花聚顶的洞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有那点手段。 正如麒元真君所言,方才在虚实之间里的过招不过是二人之间打个招呼罢了,无论是江生还是麒元真君都没有认真,自然称不上切磋,更谈不上什么试探。 打招呼有打招呼的态度,而切磋则有切磋的应对。 此时九天雷动,万千怒雷化作煌煌雷狱覆压天际,麒元真君右手托着天麒罗星盘,左手则是掐了个法诀:“本座自踏上大道,修持玄元截运法以来,遇到了不少对手。” “可如道友这般高深莫测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此番来栖云洲,不为其他,只愿与道友痛快切磋一场,见识见识三界大千第一等人物的风采。” 麒元真君话音如雷动,那道家真言天音之威与煌煌雷狱映衬,引得天地有雷云翻涌,如渊如狱般的威势铺天盖地覆压过来,好似惊涛骇浪,引得三界色变。 雷声轰鸣间,随着麒元真君法诀掐动,那九天之雷好似得了灵性自雷池之中化生出百千麒麟。 这些通体雷光激荡的麒麟灵性十足,摇头晃脑,四蹄甩开驰骋九天之间,驱雷策电,欢闹嬉戏。 “九天御雷诀·雷元麒麟。” 随着麒元真君一点,那百千天雷真元所化的麒麟气势陡然一变,雷霆激荡间,一头头麒麟膨胀至万丈大小,在雷云罡风映衬之下,在无边天雷激荡之间,仿若御雷之神兽,天神之威张,万丈身躯引得鬼神辟易,妖魔惊惶,威势滔天,慑服万兽。 随着这些万丈的雷霆麒麟奔腾开来,霎时间九霄震动,罡风狂烈雷霆怒嚎,天地之威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那无边威煞轰然降下,道道天雷交织如链困杀天地。 天威、法则、地势悉数在麒元真君调动之内,掌控之中。 霎时间伴随着百千麒麟踏蹄,煌煌天威悉数轰落,无边雷煞激荡翻涌,势要把江生淹没在这天威雷狱之间。 此乃正道,罡烈之势,煌正之威,便是道家雷法之元。 单凭麒元真君催动的这雷法,就足以证明其是雷道之大家。 “雷动固然显天威,可天地之势,天道之彰,单单有雷可不够。” “麒元真君既然有意催动天威,贫道便助你一臂之力。” 无边雷煞之间,江生不闪不避,身形如虚似幻,如镜花水月一般,无视了天雷之威。 麒元真君眉头微蹙:“秋水不染尘?” 山河道家有护体神通,秋水不染尘,可借水动阴柔之势,避灾劫,拦万法,属于道家自然阴阳之术,非同凡响。 如今见江生施展如这般手段,麒元真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秋水不染尘。 “非也,贫道游历他界之时,曾观镜花水月之象,深有其感,得此感悟,让贫道对正立无影有了些许见解。” 天罡三十六法·正立无影! 麒元真君神色一变,本以为江生催动的蓬莱道家神通,没想到是天罡三十六法,正立无影,这可是天罡三十六法里有名的躲闪神通,是为无影无形,可避万法。 虽说如今江生施展出来的正立无影只是小成不到,但麒元真君预备的多数手段已经可以说是无用功了。 而麒元真君还在思量之际,江生已然出手。 “有雷无风,这可不成。” 但见江生信手一点,自有风水之变。 风雷水火四象四道之中,水是江生修行之始,亦是道法之本,而风在水后,得风水之助,江生才一路高歌,直至掌控雷火,化四象为元。 随着风动,幽幽之风自虚而来,游荡九天,倏忽三界。 这风似是缥缈,似是幻真,却有消融一切真性,瓦解万般本源之能,风之动,便是呼啸九霄云天。 麒元真君唤来的百千雷霆麒麟随着风吹而动好似被定住一般,紧接着构成这些雷霆麒麟的雷元瓦解消弭,万丈麒麟随之崩解为空。 感知着那股扑面而来就想要钻入自己肉身之中,侵蚀经络穴窍,瓦解丹田紫府乃至消融识海真灵的怪风,麒元真君心中一惊:“赑风?!” 炼虚有三灾,曰风雷火。 赑风之灾,可摧残神魂,消融肉身,乃炼虚第一灾。 早就听闻江生修持的是三灾劫灭之法,可麒元真君没想到江生竟然真能催动赑风之灾。 猝不及防之间,麒元真君身形连续闪躲,又祭出了一方玉佩,这才把迎面而来的赑风给拦下。 拦下赑风之后,麒元真君望向江生的眼神满是忌惮:炼虚境界,最忌讳的便是三灾,哪怕是渡过了三灾,又有谁愿意重新回味那赑风劫雷阴火? 一个能引动三灾的对手,这怎么打? 麒元真君陷入惊疑之中,江生却是不会给他太多喘息之机。 伴随着赑风过,江生抬手之间,一道暗沉之色的雷霆在江生手中霹雳般炸响。 雷霆漆黑凝练,其上那劫煞之意让炼虚生灵都不由得心惊肉跳,好似灾劫当头,三灾即将被引发一般。 劫雷之灾! 望着江生手中那一团玄煞雷霆,麒元真君心中的忌惮更重了。 莫说麒元真君,栖雨真君、栖霞真君等等,哪个不是心神惶惶? 江生一祭起这劫雷,他们便感觉心惊肉跳,心神好似被大恐怖所笼罩,仿佛自家的三灾已经被引动,下一息就要有赑风劫雷降下送他们轮回往生而去。 如今的栖雨真君等人心中的惊惶难以向外人言说,谁能想到一个炼虚中期道行的灵渊能接连招来赑风和劫雷? 若是其到了炼虚后期,岂不是连阴火都能施展出来? 最让他们惊疑不定的就是,炼虚中期的神魂和肉身,怎么经受得住赑风和劫雷的侵蚀?! 这可是三灾,炼虚生灵避之不及的三灾,他怎么敢玩弄在手上! 莫说栖雨真君他们不解,麒元真君也是不解,从未听说炼虚境界能玩弄三灾的,这灵渊道人真不怕三灾入体再次引动风雷之劫么? 阴沉的玄煞劫雷在江生手中不断跃动,霹雳的电弧打得江生手掌刺痛不已,这种直击真灵肉身乃至道果的劫雷,江生掌握起来也是不容易。 不过区区肉身和神魂之上的一些刺痛还不被江生放在眼里,江生正在思量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麒元真君,乃是九州界乾坤道宗的道子,乾天道君的爱徒。 九州界乾坤道宗和蓬莱道宗之间的龌龊自不用提,这些恩仇情怨非是江生能掺和的,上面的祖师们自有较量。 可自己和麒元,都是小辈啊,炼虚小辈们的切磋,上面的祖师们又能说什么? 如果自己能把麒元真君留在这里,那乾坤道宗的气运. 江生望向百万里开外的麒元真君,眼中没有丝毫的杀意,可那双无悲无喜满是漠然的眸子,依旧让麒元真君感觉到了不妙。 冥冥之中的警兆告诉麒元真君,江生已然是动真格,乃至动了杀机。 这个来自三界大千蓬莱道宗的灵渊,只是炼虚中期道行的灵渊,想要把他留在这! 这种警兆让麒元真君又惊又怒,惊的是江生展现出来的手段和本事,怒的是江生竟然真想把自己留下! 他一个炼虚中期道行,凭什么! 岚山上空,满是肃杀凝重。 百万里天地好似被冰封冻结一般,凝固的让人窒息。 江生心中思量着如果把麒元真君留在这里的代价,如果真能留下这位,乾天道君必然动怒。 可同为炼虚境界,一个炼虚后期不如自己一个炼虚中期,便是乾天道君发怒又能如何? 倚大欺小不管不顾的对自己出手? 他乾天道君神通广大,不提清衍祖师,便是德景祖师又岂是好相与的。 思量之下,江生手中一动,劫雷掠空而去,没入苍茫云天。 轰隆隆! 雷动天惊! 滚滚阴云之中沉闷的雷声好似敲击在所有生灵心头,引得亿万生灵震惶。 厚重如山岳的阴云不知不觉就遮蔽了苍穹,笼罩了岚山,那阴沉的云海压在岚山之上,压在亿万生灵心间,亦是压在麒元真君心中。 在这沉重的足以压垮炼虚生灵的窒息气机之下,一道漆黑如墨的雷霆轰然炸响,引得岚舟真君和栖雨真君都不由得心惊望天。 随着那一道黑色雷霆劈开重重阴云,有一道狰狞虚影一闪而逝,让几位炼虚真君怀疑自己是不是晃了眼。 随后,又一道黑色雷霆叱咤,撕裂了部分云海,露出了狰狞的鳞爪,岚山之中无数生灵骇然望去,却发觉已然无踪。 雷霆动,阴风号,有劫煞之气笼罩天地。 诸天万界,万族生灵,无量有情众生皆需面对劫数。 劫数有人劫、天劫、道劫。 爱恨情仇乃人劫,逆天而行引天劫,而道劫,更在人劫天劫之上,乃是大道之劫,可灭一切有情众生,可毁天地三界,可落一切仙神妖魔。 如今天地之间,阴风怒嚎而劫雷动,已然有了分道劫之象。 麒元真君凝重的望向江生,他能感知到,天地之间法则已然发生了变化。 有游离的赑风在向江生身边不断汇聚,这些赑风足以让炼虚仙真的真灵变得千疮百孔,肉身满目疮痍,直至摧残道果。 而如此多的赑风汇聚,天地异象却无变化,足以证明江生要施展的手段,远超赑风之厉。 这让麒元真君不由得想起江生方才送入天穹的那一道劫雷。 此时沉闷雷声不断,雷云之中有道道漆黑雷煞肆虐,江生双眸微眯,真灵拔越而出,感知着天地之变,风雷之形。 仅仅依靠如今的力量,想要真把三灾凝炼出来,江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欠缺了些道行。 不过,这点不是无法弥补。 袖中一动,江生左手之中已经夹住了两道符箓,一曰三劫赑风符,一曰三劫玄雷符,以这勾连了三灾的符箓彻地引动天地之劫,足够让江生催化出留下麒元真君的风雷了。 “麒元道友。” 江生的声音不大,但天地之间,亿万众生听得清清楚楚。 “你也知晓,贫道修持三灾劫灭之法,对三灾之变,风雷火之动,有些见解,还请道友指教。” 说话间,江生手中三劫赑风符与三劫玄雷符被送入那阴沉云海之中。 麒元真君神情凝重无比的盯着江生把那两道一看就危险无比,满是灾劫煞气的符箓送上天穹,身侧的金击子动了动,却没有出手。 不是麒元真君不想趁机出手,是他感知到了江生早就做好了自己出手阻拦的准备。 在江生那袖中,四道锋锐无比的气机一直锁定着自身,那气机端的锋锐如刀,仅仅是感知就让自己的神识产生了仿佛被无数利剑洞穿的撕裂感。 麒元真君可以肯定,江生袖中藏着的绝对是一方惊天杀器,是江生的底牌之一。 说不定江生就等着自己出手阻拦那两道符箓,好用袖中的底牌困杀自己。 修持玄元截运法的麒元真君,感知无比敏锐,可感知气运之变,预测危机来源乃至衡量因果洞见瞬息未来。 方才麒元真君看似没有出手,实际上他早已运转神通洞见过去未来。 在那片刻的未来之中,麒元真君看到了一方青色帷幕遮天蔽日,风雷水火矗立四方之景,而自己就被困在那风雷水火之中。 显然,那一幕未来与江生袖中那四道气机有着密切关系。 此时此刻,任何轻动都有可能引来无端变数。 麒元真君身侧金击子已经停止盘旋,这是金击子的本体,其通体烙印着鎏金阳炎纹路,端首四棱,呈祥云之状,堂皇大气,煊赫无比。 仅仅望去,就好似看到了一抹金光引动石破天惊,熔岩蔽空,天崩地裂. 停止盘旋的金击子已经蓄势待发的,而在麒元真君袖中,还有数道法宝气机也在跃跃欲试。 江生自是感知到了麒元真君的全力以赴,青萍剑被江生顺手挥出,三尺六寸五分的皂黑长剑矗立天地之间,引得周天风起云涌。 “三灾之道,在于风雷火之变,在于劫煞之动。” “风雷火之三相,贫道称之为虚象形。” “以风之虚,雷之象,可化虚为实,化象为势,凝天威罡煞,呈道劫之龙。” 郎朗道音响彻天地,在江生那清冷声音之下,似有龙吟响起,引得方圆百千万里内有情众生惶惶不安。 昂~ 一声龙吟起,天地风雷动。 “贫道修持之法,曰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以阴阳之道,恒三灾五难。” “三灾劫灭法,玄煞劫雷,化龙临凡!” 霎时间,无穷雷霆叱咤天地,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雷霆显化人间,撕裂重重云海,掀起无边浪潮。 随着赑风汹涌,那阴沉如山岳的雷云随之动荡,道道漆黑雷霆闪烁间,一片片如墨鳞甲若隐若现。 昂~ 又是一声龙吟,引得天地灵机骤变,无边生灵震惶。 在那宛如惊涛骇浪的涛涛云海之中,在方圆百千万里各族生灵骇然注视之中,一颗狰狞硕大的墨龙之首缓缓探出,凝视着百万里外渺小的麒元真君。 霎时间,劫煞之气遮天蔽日,肃杀之机笼罩四方。 三灾降,末劫临, 赑风引末运,劫雷化终归。 (本章完) 第748章 玄元截运窥天机,截天一剑斩因果 劫雷化龙,临凡呈威。 那阴沉如墨的云海之中探出的硕大龙首足足千里大小,狰狞而堂皇,如劫煞之化身,仅仅出现的瞬息,栖雨真君、栖霞真君、云珍老道乃至在岚山宗护山大阵之内的岚舟真君、岚广真君等等齐齐只觉汗毛倒竖。 无声无息间,赑风和劫雷似乎找上了他们,他们一直试图躲避的三灾已经萦绕在他们头顶,随时可能降下! 栖雨真君和岚舟真君都是如此,更别提直面劫煞墨龙的麒元真君了。 麒元真君此时识海之中风起云涌,赑风萦绕四周无孔不入,劫雷积蓄威势缠绕头顶,这劫煞墨龙出现的刹那,就把麒元真君已经渡过的赑风之灾和劫雷之灾重新勾起。 哪怕是麒元真君这等早已渡过三灾证的三花的炼虚后期道行,此时心中也是暗骂不已,显然心神已经受了三灾影响。 劫煞墨龙凝视麒元真君,千里大小的硕大龙首满是狰狞之色,意欲择人而噬。 被劫煞墨龙锁定了气机,麒元真君说不受丝毫影响是假的。 但麒元真君到底是渡过了三灾的人物,虽说不想再面对一次三灾,可不代表他就真惧了三灾。 能渡过一次,他就有自信渡过第二次! 若是连这点自信傲骨都没有,他麒元还是什么九州界第一天骄?! 金击子蓄势待发,天麒罗星盘轮转不休,麒元真君不再关注头顶之上那蠢蠢欲动的劫煞墨龙,转而看向江生。 下一瞬,金光迸现烈火冲霄,麒元真君竟是浑然不顾头顶劫煞墨龙,径直冲向了江生。 玄门正宗,纯阳圣地走出来的顶尖人物,又岂是惧怕磨难,畏避灾劫之人? 斗法也好,斗战也罢,麒元真君不惧任何人。 罡风随赤炎,雷动同金光。 庚金阳炎缠绕于金击子之上,那祥云如意模样的四棱之上阳炎熊熊增其势,庚金冷冽镀其锋,这柄法宝被麒元真君握在手中宛如钉锤一般,驱动起来便是石破天惊。 瞬息不过,麒元真君已经破碎虚空而来,手中金击子裹挟滔滔金火之威对着江生砸来,如金虹贯空,苍龙逐日。 咚~ 洪钟大吕般的嗡鸣好似闷雷炸响,席卷天穹,激荡起无穷金气赤火、罡风天雷。 金击子与诛仙剑撞在一处,金火之威对上风灾之势,双方竟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两件真宝碰撞之间激起层层云浪,火星迸溅之间有雷霆乍现,破碎了重重虚空。 麒元真君双眸之中似有金炎燃烧,又似有星辰璀璨。 但见其身上星罗万珍服绽放出无边星辉之芒,刺破万千郁气雷煞,腰间牵鸾飞凤带发出声声唳鸣,似朱雀展翅焚天煮海,而在那顶堂皇璀璨的金莲宝冠之上,三花已然聚顶! 炼精化气铅花成,炼气化神银花定,炼神还虚金花证,三花聚顶天人合。 伴随着金银铅三花呈莲,显于麒元真君头顶,一方三彩华盖跃然而生,麒元真君原本被赑风劫雷压制的气运开始回涨,劫煞再难消磨其福德。 此时麒元真君气息暴涨,从炼虚后期到炼虚极境不过就是转瞬之间,这位九州界乾坤道宗的道子就已经距离合体只差一步之遥。 “灵渊!” “当真不愧是三界大千第一等的人物,这手灾劫之法,端的厉害。” “可你若以为这便能压制本座,那就大错特错了!” 三花聚顶,华盖当头,麒元真君精气神圆融无暇,肉身法力神魂皆呈拔升之状,脑后星辉道轮流转,一尊万丈虚影紧随麒元真君身形而动。 金击子这件庚金星铁铸就的真宝几乎被其抡圆了不断砸来,天地之间闷雷不断,空间龟裂连连,引得一众炼虚惊慌失色,纷纷躲闪。 以此时麒元真君爆发出的威势,几乎可以说是压着江生在打。 哪怕是岚舟真君、栖雨真君这炼虚中期道行的存在,也只能看到天地之间一道青芒和一道金赤之光不断碰撞,打得山川崩折,天崩地裂。 短短片刻,麒元真君和江生近身斗战数十合,饶是麒元真君三花聚顶,肉身法力神魂全面拔升,却依旧难以压制江生。 又一次激烈碰撞之后,青芒与赤金流光骤然分开。 麒元真君看着手中嗡鸣不断的金击子,随后凝眉看向江生。 但见此时江生头顶,金银铅三花流转宛若莲开,一方同样的三色华盖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托举起江生的气运福德,让灾劫磨难辟易。 而在江生脑后,风雷水火所化的四色道轮放出煌煌之光,风雷缠身化飘羽,水火激荡如云光,江生手中诛仙剑上那错乱的风痕道道明亮,深沉凝练的风灾气息不断流转,让诛仙剑愈发锋锐。 麒元真君凝视江生,沉声道:“灵渊,你果然也是三花聚顶!” 三花聚顶! 栖云洲一众炼虚看去,望着江生头顶那三花之莲和气运华盖不由得惊愕,灵渊道人也是三花聚顶?! 可为何其气机还是炼虚中期? 莫说栖云洲一众炼虚惊疑,麒元真君此时也捉摸不透江生到底是何境界,明明和自己真刀真枪的斗战了数十合,按理说早已无法遮掩气息了,可明明三花已经透顶而出,怎么灵渊还维持着炼虚中期道行? 难不成他是以炼虚中期的道行渡过了三灾证得的三花聚顶? 开什么玩笑呢! 麒元真君索性不再想这些,手中金击子一转,就要再与江生缠斗,只要近身斗战,那玄煞墨龙江生就不可能轻易催动。 只要不动那玄煞墨龙,以自身窥见未来之能,麒元真君想不出自己能输在什么地方。 霎时间,麒元真君身形一晃,再度迫近。 庚金阳炎好似赤金天虹,随着麒元真君不断迫近留下重重残影。 而这些残影却是凝而不散,甚至随着气机流转化作一道道法身追上了麒元真君本尊。 不过几个呼吸,麒元真君身侧就多出了百十道身外法身,这些法身也同样手持金击子,从四面八方对着江生围攻而来。 “哼。” 江生抬手间引动道道劫雷落下,无差别轰击周身千百里之地。 一道道漆黑如墨满是灾劫之气的劫雷轰然落下,在千百里之地这狭小范围之内大范围召唤劫雷,无疑是连自身都笼罩进去。 可江生却是浑不在意这些。 但见百十个麒元真君从四面八方破虚而来,而江生周身却是雷落如雨。 道道劫雷劈落,一道道法身破碎,很快麒元真君的真身就显露出来。 眼看一道劫雷就要落下,天麒罗星盘中那麒麟真灵陡然跃出,一声咆哮引得星辉如瀑将那劫雷冲散。 伴随着劫雷四散,电弧激荡,麒元真君袖中一道赤红之光轰然掠出,霎时间六条赤龙腾空,化作一方赤龙火罩要把江生困住。 六阳赤龙罩! 麒元真君的又一件真宝! 江生看也不看那六阳赤龙罩,袖中一抹同样赤红如火的匹练掠出,但听剑吟嘹亮,陷仙剑已经顶上了六阳赤龙罩,两件真宝互相角力,已然不在江生和麒元真君的注意之中。 随后江生和麒元真君接连出手,雷法、火法、招星、唤灵,种种道家手段施展开来。 无数雷火激荡肆虐,颗颗天星自九天而降,更有山川蕴灵化作十万丈巍峨巨人搏杀不休。 两位道家天骄施展出的种种手段,震得栖云洲一众炼虚膛目结舌,胆战心惊。 此时岚山方圆百万里已然糜烂,处处山峦崩折,江河干竭,地脉不知被打断了多少,但见龟裂大地之上满是纵横沟壑,深邃渊隙 接连斗法间,青虹与赤金流光辗转腾挪,看似江生已经和麒元真君动了全力,但实际上二人还有后手。 不说那玄煞墨龙始终未曾动,江生的青萍剑也不曾动用,更别提戮仙剑、绝仙剑、司法天君宝印还在江生袖中,末劫青莲图也未展开。 而麒元真君的天麒罗星盘也是不曾真正动用,江生都有如此多底牌,这位乾坤道宗的道子,乾天道君的得意亲传更别提有什么底牌了。 然而随着江生步步进步,麒元真君的手段也不断暴露出来。 陷仙剑抵上了六阳赤龙罩。 诛仙剑和金击子正在九天缠斗。 青萍剑牢牢锁定天麒罗星盘的气机,这两件本命真宝之间不断蓄势,却始终引而不发。 接连用出诸多手段之后,麒元真君陡然后撤数十万里,随后翻手间一枚雕刻着重重繁复纹饰,通体金玉之色的镯子打出。 “玄元金刚镯,去!” 这枚镯子刹那间分出万千幻影之象,看似铺天盖地都是幻影,可每一道幻影气机却是同本体一模一样,赫然也蕴涵着无穷威能。 玄元金刚镯,麒元真君手中又一真宝,催动开来便是铺天盖地,可落仙珍神铁,可捆仙神妖魔。 随着玄元金刚镯催动,一股被牢牢锁定的警兆自江生心中升起,好似一旦被这桌镯子打中,有境界跌落之危,道果崩裂之险。 “去!” 江生翻手祭起司法天君印,三寸不到的古朴玉印放出莹莹之光。 随着江生劈手打出,司法天君印化作十万里巍峨山川横压过去,与玄元金刚镯碰撞在一处。 紧接着,江生掐动法诀,玄煞墨龙趁机而动,裹挟赑风劫雷那滔滔劫煞之威,于云海之间露出万里真形。 万里墨龙趁势缠绕而上,无边灾劫之气笼罩麒元真君周身,饶是三花聚顶,华盖当头,都难挡那股森然灾劫之气。 麒元真君虽说看似不顾玄煞墨龙,但那凝聚了赑风劫雷之威的墨龙又怎么可能被他忽视? 此时随着玄煞墨龙被江生催动,早就做好了准备的麒元真君双手接连掐动法诀,天麒罗星盘流转之间接引无边星芒之辉,化作万里星辉麒麟咆哮顶了上去。 天麒罗星盘,这件麒元真君的本命真宝还是在这个时候被他催动。 随着天麒罗星盘催动,一直遥遥锁定天麒罗星盘的青萍剑不用江生催发就骤然而去。 霎时间伴随凄厉破空呜咽之声,风雷水火四象流转,赑风、劫雷、阴火、玄水齐齐覆绕青萍剑上,让这柄皂黑仙剑化作四色斑驳之状。 但见四象流转,青紫朱玄四色化作天虹掠空。 眼见两尊万里庞大的巍峨凶兽就要碰撞在一处,就在玄煞墨龙张牙舞爪要和那星辉麒麟撕咬缠斗之际,青萍剑竟是后发而至从玄煞墨龙头顶掠出,狠狠钉在了星辉麒麟的眉心之处。 不过三尺六寸五分的渺小仙剑裹挟着万千丈惊鸿而来,瞬间洞穿星辉麒麟的眉心,紧接着玄煞墨龙撕咬而上,赑风劫雷汹涌,将星辉麒麟的头颅咬下。 麒元真君见状却是不惊不怒,反而轻笑一声。 “等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但见麒元真君将身上星罗万珍服一拽,那华贵璀璨镶嵌万千珍宝的华服竟化作一张罗网被麒元真君扔出。 星罗万珍服,亦是星罗万珍网! 随着罗网当空罩去,青萍剑连带玄煞墨龙都被罗网困住,而被咬掉了脑袋的星辉麒麟也重新长出一个脑袋,再度对着玄煞墨龙撕咬而去。 对这些万里庞大的凶兽来说,丢掉一个脑袋算什么? 本就是借天地之势,主人之威化形而来,除非被命中本体,否则又哪来要害一说? 星罗万珍网,天麒罗星盘,玄元金刚镯,金击子,六阳赤龙罩,麒元真君已经祭出了五件法宝,哪怕麒元真君再是富裕,手中估计也就剩下一件了。 不出江生所料,麒元真君袖中流光一闪,一枚镶嵌百千天星,放出璀璨华光的宝葫芦被其祭起。 “灵渊,我倒要看看你手中还剩下多少东西!” 话音未落,千星宝葫芦破空轰来,这枚宝葫芦之上镶嵌的百千天星并非虚假,一旦催动便可激发百千星辰之力,以亿万钧之重轰杀敌人,任他是金刚不坏还是正立无影,只要不是大成就难逃千星宝葫芦这夺命一击! 麒元真君可以肯定,江生那小成都不到的正立无影根本难逃这千星宝葫芦一击所引发的百千星辰之威。 江生自然不会去直面千星宝葫芦这一石破天惊的一击,袖中玄光一闪,绝仙剑与戮仙剑齐齐掠出,一玄一紫两柄仙剑交错而去,宛如玄紫蛟龙,横击千星宝葫芦。 麒元真君看着江生袖中又掠出了两柄仙剑心中也是忍不住一惊:还好自己用千星宝葫芦迫使江生动用了最后的底牌,否则江生这两柄仙剑再施展出来,自己可没什么能抵挡的了。 然而就在麒元真君心中松了口气时,江生忽然说道:“麒元,你没其他真宝了吧?” 麒元真君下意识要吭声,忽得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去,赫然发现江生掌中有一方三尺方圆,烙印着风雷水火,嵌着盛开青莲的阵图,正在徐徐转动着。 意识到什么的麒元真君满是愕然,而江生手中末劫青莲图却是已经甩出。 但见风雷激荡,水火汹汹。 东方青风起,西方紫雷降,南方赤火燃,北方玄水涌。 风雷水火之力显化天地,取代五行阴阳,麒元真君只觉自己好似被隔绝了天机,隔绝了元机灵气,陷于茫茫混沌虚空之中,周遭尽是破灭之象,滋生无穷末劫之气。 而在这风雷水火四面缠绕之间,一朵徐徐绽开的青莲,当空而显,罩住了麒元真君的神魂真灵,让其难以逃脱。 “你手中还有真宝?!” 麒元真君难以置信的看向江生,他万万没想到,灵渊道人手里的宝贝竟然这么多! “你都有六件,我为何不能有?” “我从来不指望那玄煞墨龙能杀了你,但只要能逼出你一件法宝来,那便是赚的。” 江生淡然说着,从始至终,这场斗战就在江生的预料之内。 无关其他,只是麒元真君过于相信自己,而错判了江生的手段。 麒元真君神情凝重无比,感知着那四周激荡的灾劫之气,风雷火三灾连带末劫之气笼罩了天地四方,化作这一方破灭的末运之象,不断消磨着他的气运福德。 等他气运福德被消磨的差不多,那么他也就该轮回往生了。 可此时麒元真君却是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好心计,好盘算!” “现在想来,那四柄仙剑应当是灵渊你手中一套法宝吧?” “用一套法宝,就拦下了我四件法宝,好算计,这次是我思量差了。” “可你又如何知晓,这一幕不曾在我预料之中?” “若我没猜错,你那一套法宝应当是与这阵图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如今光剩下这阵图,你还有施展出几分成色?” 玄元截运法的窥天之能,让麒元真君早就预料到了各种局面,包括眼下被困在这里,因此麒元真君毫无惧意,哪怕被困在这阵图里,不过也是和江生近身斗战罢了,在这一方面,他毫无畏惧。 可出乎麒元真君预料的是,江生却是摇了摇头。 末劫阵图之外,各类真宝流光溢彩,不断激斗,威势堪比真君,引得天地色变。 青萍剑、诛戮陷绝四剑、司法天君印和玄煞墨龙与天麒罗星盘、六阳赤龙罩、玄元金刚镯、星罗万珍服、千星宝葫芦和金击子不断碰撞着。 十二件法宝斗转腾挪在空中不断激斗,煌烈之威引得栖云洲一众炼虚四散躲避不敢靠近。 而在这些真宝碰撞之间,万里玄煞墨龙与同样万里大小的星辉麒麟不断撕咬,星辉麒麟本是天麒罗星盘所化,此时和青萍剑,玄煞墨龙都在星罗万珍网的包裹之中,斗得极其激烈。 玄煞墨龙和星辉麒麟缠斗,青萍剑则是不断为玄煞墨龙掠阵同时干扰着星罗万珍网。 就在戮仙剑和绝仙剑与千星宝葫芦又一次碰撞之际,绝仙剑忽得破虚而去,直奔星罗万珍网,星罗万珍网猝不及防之下被破开一个口子,青萍剑趁机掠出,化作一抹惊鸿直入那一道盘亘天地之间的浩大青莲之中。 但见惊鸿掠影,青光翩跹,麒元真君看着出现在江生手中的青萍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 这一幕,好似不在他的窥天掠影之中。 青萍剑被江生握在手中,青冠玄袍的道人身上,一股凌厉杀伐之意轰然升起,直冲云霄,激得风雷水火荡漾不休。 《灵渊真君说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运转,风雷动而水火现,四象之力流转烙印剑身之上,但见青萍剑上覆绕的七朵青莲次第盛开,赑风、劫雷、阴火三灾齐动,末劫如影随形。 “贫道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若是道友你这位乾坤道宗的道子陨落在天元界,乾坤道宗会如何反应?” “说来,道友是炼虚后期,贫道只是炼虚中期,以炼虚中期逆伐炼虚后期,便是那位道君,想来也都无话可说。” “道友你觉得呢?” 江生的声音不大,却如道道惊雷在麒元真君心中炸响。 警兆频生,识海真灵皆是传来阵阵刺痛之感,好似一柄极端锋锐无物不斩的利剑已经抵在了眉心。 麒元真君清楚,江生不是在恐吓他,江生是真想把他留在这里! 玄元截运法不断运转,麒元真君妄图窥见未来洞察天机寻找一丝出路。 可是随着窥天而去,麒元真君发现一幕幕未来之中,每一幕都是江生一剑斩下,自己拼尽全力却是难挡那一剑之威。 万法破灭,光阴断绝,因果无踪 每一幕,都是这般情景! 至此,麒元真君终是升起了一丝惧意,他可是乾坤道宗的道子,他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里,下意识的,麒元真君召唤自家本命真宝。 天麒罗星盘配合玄元截运法,可截他人气运因果,本命真宝只要在手,他完全可以逆转因果,断绝江生气运! 然而麒元真君频频呼唤,天麒罗星盘却只是传来急促的回应,不见其现身。 此时末劫青莲图外,种种法宝不断碰撞,天麒罗星盘拼了命想破碎虚空回到麒元真君手中却被绝仙剑及玄煞墨龙拦住,其他真宝互相纠缠,星罗万珍网便是缠绕也只能把它们悉数网进去. 眼见天麒罗星盘回不来,麒元真君眼中满是恨意,只恨天麒罗星盘被江生的法宝纠缠住,否则此时哪会落得这般境地?! 生死之境,麒元真君头顶三花不断转动,华盖招摇之机,麒元真君双手接连发动术法引来无边星辉璀璨,映照天地,赫然是要拼死一搏。 他可是乾坤道宗的道子,怎可能束手就擒?! 随着万千星辰大放其光,江生手中青萍剑上,那斑驳莫测的剑芒也已成型。 “道友现在后悔,可晚了。” 青萍剑挥斩而出,万籁俱寂,混沌虚空为之破碎。 麒元真君只觉自己身处茫茫虚无之间,无有风雷水火,无有阴阳五行,更无星辉天象。 在这一片虚无寂灭之间,似有一抹刺目剑光斩来,破灭天地,摧折万界,断绝生机。 “截天,斩因果。” 浩荡堂皇的剑机横空斩去,万千如丝因果断绝,天运福德四散无踪,霎时间茫茫天地为之一空再无它物. 风雷消散,水火无踪。 招摇天地的浩大青莲之下,唯剩江生一人身形。 头顶青玉摘星冠放出莹莹之辉,身上玄裳鹤衣带起飘然灵机,江生手中青萍剑雀跃欢呼着,唯有道人凝视面前虚无天地,沉默不语。 (本章完) 第749章 青玄劫灭剑如龙,岚山之变天下惊 青莲摇曳,巍峨参天。 栖云洲一众炼虚及岚山生灵敬畏的望着那一株好似支撑天地的硕大青莲。 这株青莲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岚山百万里战场。 日月星辰不见其踪,元机伶气不闻其形,在这青莲覆盖之下,无有日月,无有五行,但见风雷水火缠绕青莲东西南北四方,降下茫茫混沌之气,将这百万里岚山战场囊括于混沌虚无之中。 随着支撑天地囊括众生的青莲收束,岚山亿万众生终于得见天光。 此时天地之间仅剩下一尊身影。 但见江生周身清气玄机搅动诛仙剑罡,脑后道果澄澈四象道轮煊赫。 道人手中那三尺六寸五分的皂黑长剑早已敛去了方才的锋芒,此时毫无神异之象,但那剑锋仅仅是颤吟便引得周遭空间震荡层层破碎 头戴青玉摘星冠,身着玄衣衬鹤裳; 风雷流转水火动,虹霞清气垂羽煌; 四象司运劫灭起,造化截天青萍动; 修得阴阳三五道,莲开青玄号玉宸。 三界大千,玉宸灵渊真君。 岚舟、岚广、岚川望着江生那漠然而立的身影,面色瞬间苍白一片,再无半点血色。 明明已经是上三境的炼虚仙真,早已不知饥困冷热,可此时他们却是只觉无形寒风摧残着他们的肉身神魂,刮得他们彻骨冰寒,好似血液连同真灵一并被冻结。 不仅仅是他们,岚山宗的一众生灵人人皆是绝望之色,相比之下云珍、元桦、山行、丹萍、清照这五人的神情则是欣喜若狂! 唯有栖雨和栖霞神情有些复杂。 出来的是玉宸灵渊真君,那便说明天运麒元真君败了! 炼虚后期道行,证得三花聚顶,洞玄道果的天运麒元真君败了! 败在了仅仅炼虚中期道行的玉宸灵渊真君手中! 不,甚至有可能不仅仅是战败这么简单. 一想到那种后果,莫说本就绝望的岚山生灵,便是栖雨、云珍等人,神情也是惶恐起来。 一尊玄门正宗、纯阳圣地的道子,还是一位纯阳道君的亲传死在了这栖云洲岚山。 岚山,乃至栖云洲,会有何下场? 一时间栖云洲炼虚们心情复杂,不知该做何言。 而江生却已经不想给他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了,手中青萍剑微微一震,风雷水火再度缠绕剑身之上,赑风、劫雷、阴火流转,玄机荡漾,为青萍剑的剑锋再镀三灾末劫之锋芒。 随着江生手中青萍剑上覆绕的七朵青莲徐徐绽开,一股凌然堂皇,破灭天地之气机自江生身上升起,栖云洲一众炼虚骇然的望向江生,望向那神情漠然的玉宸灵渊真君。 这一剑之威,已然撼动天地,震碎虚空,好似光阴断绝,万法破灭,天地走入末劫终运,万事万物都将破灭终归。 这等威势,剑机未动便是天地色变,劫气茫茫,若是这一剑斩下,岚山方圆又岂有生机? 但此时岚山方圆百万里皆在天地大势压制之下,莫说那些寻常凡俗生灵,便是栖雨、岚舟这些有着炼虚中期道行的炼虚真君,又何尝不是生不起半分抵抗之意? 这不仅仅是法之剑,更是势之剑,道之剑。 是集天地末劫、万物终末之势,合三灾劫灭、阴阳截天之道的一剑。 大势堂皇覆压百万里天地,煊赫气机冲霄恍如天星照临。 好似亿万众生皆在这一剑锁定之下,无法逃避,无法躲闪,只能生生承受那末劫当头,三灾加身的天地终运,万物破灭之归局。 江生瞥了眼岚山宗,双眸之中青莲转动,可见青金之芒洞破虚妄见得山门之中百万生灵的惊惶。 但见江生手中青萍剑一转,一道四色流转的斑驳剑芒破虚而去,横击天地,落在岚山宗的护山大阵之上。 随着剑芒迫近,岚山宗的护山大阵好似承受了亿万钧重压,整个护山大阵都开始动荡起来,剑威迫得护山大阵荡起层层涟漪,明明无风无雷无水无火但护山大阵四面八方都在不断动荡,似要溃灭,仿佛天地之重都加持在这一方法阵之上,要压垮大阵及岚山宗内的百万生灵。 当剑芒落在大阵之上的刹那,整座大阵陡然放出刺目煌煌之光,璀璨之光照耀四面八方极尽璀璨,但这一幕也预兆着这护山大阵乃至岚山宗的最后辉光。 剑芒斩落,组成大阵的处处灵机节点明灭不定,岚山宗内一条条地脉崩殂,一座座山峰倾塌,引得岚山宗内百万生灵骇然色变,竞相奔逃,一副末世之相。 而岚山宗内的地脉灵脉每崩断一条,仙峰阵眼炸裂一处,护山大阵的一处灵机节点也随之崩解。 不过是瞬息,岚山宗内的生灵就不得不绝望的看着庇护了岚山宗万千年的护山大阵一处处灵机节点相继崩解黯灭,随后整个护山大阵好似那薄冰坠地,顷刻间四分五裂,化作如梦似幻的光影。 至此,万籁俱寂,生灵敬服。 “咔哒。” 一声轻响,那一剑斩灭岚山宗护山大阵的皂黑长剑被江生收入鞘中,江生转身离去不再看岚山一眼。 天地之间唯有道人离去时那清冷淡漠的道音回荡:“传本座法旨,岚山宗上下皆灭,断其香火,绝其承祀。” 回过神来的云珍、山行、元桦等人此时望向已经毫无壁垒,暴露出脆弱一面的岚山,眼中满是兴奋和贪婪。 栖霞看向栖雨,栖雨则是看着岚舟,随后目露痛苦又似怒其不争:“栖山宗弟子,奉真君法旨,平灭岚山!” “尊真君法旨!” 万千道兵蜂拥扑向岚山,座座战争法器不断喷吐出各色辉光,一位位中三境的真人已经毫无顾忌的施展起各种神通来。 刚刚恢复了天朗气清之象的岚山,随即又被血腥之气笼罩。 黑云蔓空,覆压山岳,血雷如雨,倾落人间。 岚山宗被灭了。 岚山上下所有殿宇楼阁皆化作废墟,昔日殿宇连绵十万里,巍峨浩浩似仙宫的岚山宗已经成为了残破之地。 地脉崩裂,灵脉瓦解,原本山清水秀灵蕴非凡的人间福地仙山,未来千百年内是别想恢复了。 那份栖云洲南域都称得上独一份的气运位格也被江生一剑斩落,从此岚山泯然众人矣。 此时距离岚山一役过去不过三五天,岚山上方发生的事就已经被人传遍栖云洲,乃至被疯传到整个天元界七洲五海。 栖云洲东禺山脉的蓬莱别院近日已经接连收到了三份传讯。 分别是翠霞洲,天河道宗的明羡;云絮洲,青华道宗的玄一;以及还在苓罗海中,舟山界玄素宗道子,少白冥君。 无论是明羡还是玄一又或者少白冥君,对此事都惊诧无比,他们非常迫切的想知道麒元是不是真的死在了江生手里,这关系着整个天元界的未来走向。 毕竟谁也不敢肯定,乾坤道宗那位乾天道君会做出什么决定。 如果说明羡和玄一只是惊愕,并没有太多急躁,那么少白冥君就几乎是要抓狂了:“这怎么可能?!” 舟山界不过是一方中千世界,可没有纯阳道君坐镇。 没法和江生、明羡、玄一他们比。 江生,玄一、明羡,那可是出身蓬莱道宗、青华道宗、天河道宗的纯阳圣地,玄门正宗真传。 而蓬莱道宗、青华道宗、天河道宗又同属于山河界玄门道家,向来同气连枝,哪怕是如今看起来实力最弱的天河道宗,在三界大千仍有一尊持道之境的纯阳道君坐镇,更别提蓬莱道宗和青华道宗了。 如今诸天万界之中,玄门道家就属于蓬莱和青华底蕴最深厚,纯阳道君最多,他们自然是无惧乾坤道宗。 毕竟乾坤道宗不过三尊纯阳,哪怕是衰弱到如今这般局势的天河道宗都能和其对抗,可玄素宗却没有这般底蕴啊! 原本是想要在天元界获取一些机缘,为自己后续破境合体乃至图谋纯阳多做些积累。 少白冥君也不是没想过去争那一丝纯阳机缘。 可这一切少白冥君都是做了详细的计划的。 来到天元界后,少白冥君莫说离开苓罗海了,就是蛟魔洞府都出去的少,就是想先潜心发育,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就在少白冥君打算徐徐图之,先看一看天元界七洲五海的局势,甚至是打算去苏溪洲赴一赴乾元山麒元真君的太乙仙宴,,和这位来自九州界第一大宗乾坤道宗的道子接触接触时,突然到来的消息让少白冥君心神大震,正在运功行法的少白冥君差点法力逆流被自己的功法反噬。 麒元真君败了! 败在了蓬莱灵渊手里。 甚至不仅仅是败了,音讯更是全无。 据传言苏溪洲乾元山已经乱了,那些跟随麒元真君来天元界的九州界修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整个乾元山道场都被大阵笼罩着,日夜可见大量九州界修士穿梭,似是在寻找什么。 这种情况无疑更是说明了栖云洲岚山那一战的结果。 这种情况让少白冥君难以想象,更无法接受! 哪怕麒元真君和灵渊都是洞玄道果,都是纯阳圣地出来的,可炼虚中期道行和炼虚后期道行能一样么? 少白冥君想过江生会战败,也很大胆的猜测过江生可能有什么底牌能和麒元真君打个不相上下成平局,毕竟那种局面对他来说最好。 可少白冥君无论如何都没想过麒元真君能战败,甚至有可能身死! 一尊纯阳圣地走出来的真传炼虚,其身上各类法宝何其多,底牌又何其充足? 洞玄道果,意味着最少都是三尊真宝傍身,富裕的四五尊都有可能,而各类护身法宝,隔绝诅咒之宝,护持真灵神魂之宝乃至各种仙符宝丹更是不会缺了。 少白冥君难以想象有着这么多充足的底牌,又是炼虚后期道行,证了三花聚顶,麒元真君是怎么输给江生的。 如果说麒元真君都不是江生的对手,那如果真为了那件事物,为了那一丝纯阳机缘去争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他也不可能敌得过江生? 这种局势变化超出预料,所做准备全部付诸流水的感觉让少白冥君给予抓狂,可他眼下又不可能亲去栖云洲寻找江生。 因此少白冥君迫切想要知道那一战的真实情况,从而调整自己的计划,可青蛟那家伙什么消息都没搜罗出来,江生也是根本不给予回应。 如今江生到底是什么状态也无人知晓,难不成那一战结束之后,江生也受了重伤? 这种想法让少白冥君心中又起了几丝微妙的想法。 实际上不仅仅是少白冥君得不到任何消息,便是玄一真君和明羡真君也没有得到东禺山脉蓬莱别院的任何回应。 这几日来,各洲都有人前往栖云洲和苏溪洲打探消息,可无论是乾元山还是东禺山,都沉默以对。 不仅仅是少白冥君、青华玄一和天河明羡关注着这一战,大荒界的玄鹏少君,天元圣宗的正清道人,乃至沧海界的四海道人,木元界的紫极真人以及罗刹界的绫罗公主谁不是被这一战惊动? 炼虚中期逆伐炼虚后期,甚至炼虚后期生死不知,这等消息太过骇人,以至于让这些洞玄道果的天骄都难以相信。 可面对沉默的两山,面对蓬莱道宗和乾坤道宗这两个庞然大物,却又谁也不知眼下该怎么办,整个天元界的局势都随着江生和麒元这一战变得波云诡谲起来。 而此时, 在栖云洲南域,麓山却是维持着风平浪静。 麓山,麓云仙宫。 只着一件白衫青衣的江生跪坐桌案前,右手支撑着脸颊,左手则是翻看着从岚山宗内收缴上来的各类功法传承,宗门秘笈及大事记载。 仙殿之中,清风徐徐吹得云纱幔帐朦胧曼舞,一只只铜铸仙鹤衔着香炉,袅袅檀香萦绕殿中,化作云鹤飞鱼,游弋殿宇廊柱云壁之间。 编钟丝竹之声从壁照后面传来,仙音雅致,檀香清新,殿内一片清净自然,自有道家真韵之意。 辟火犀牛王小心翼翼的来到仙殿前,先是看了一眼,确认自家老爷没有运功行法之后,这才进入殿中,三丈高下的身子佝偻的比往日更低。 不知为何,自从岚山一战之后,辟火犀牛王总觉得自家老爷威势更重了,面对老爷好似面对那些道君妖圣一般,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桌案前驻了身子,辟火犀牛王小声道:“老爷,这些时日翠霞洲、云絮洲、苓罗海都频频送信来,想要来此拜访呢。” 云简翻动,江生颇为慵懒的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叶文姝送的丹华流翠:“这来自月宫兰殿的丹华流翠,比玉明真君宫里的银星繁翠可要好多了。” “日后可要去玄女那里多要一些才是。” 放下茶盏,江生看向辟火犀牛王,辟火犀牛王两只比门板还要大的手连忙捧着一个小盒子送到江生面前。 从盒子里取出信来,江生笑道:“不看信,我都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苓罗海那边就不回信了,翠霞洲和云絮洲,到底都是山河同门,还是回一封吧,也省的他们多想。” 岚山一战,引来了太多注意,整个天元界七洲五海都想知道那一战的结果。 如今麒元真君不知所踪,江生也是不回话,不知整个天元界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那些人少不得以为江生和麒元真君不是同归于尽就是重伤垂死,想要趁机从苏溪洲和栖云洲得些好处。 他们去苏溪洲捣乱无所谓,江生甚至巴不得没脑子的蠢货多一些,可若是这些蠢货来了栖云洲,那就是给自己凭添心烦了。 取出传讯玉碟来,随着法力注入,明羡真君和玄一真君的虚影几乎在瞬息就折射出来。 明羡一看江生,发现江生穿的颇为随意,依靠着桌案,品茶看书,不由得佩服江生的心境。 “灵渊道友,你可是弄出了好大的声势,这几日天元界七洲五海都要乱了,不知多少人想要一探究竟,便是我们都担心你的安危,可你倒好,竟然在这悠闲的品茶。” 玄一也是忍不住说道:“灵渊,你这心境是真得了清静自然之真意了,却是苦了我与明羡道友,这几日愁苦的很啊。” 江生笑道:“二位道兄莫要挖苦我了,不过是和麒元斗了一阵,分了分高下,何至于此?” “就因为他出身乾坤道宗?” “我山河道家和九州道家之间的仇怨,大半可都是乾坤道宗招惹来的,此番我出手,二位道兄不应该高兴才是?” 话是如此说,可江生弄出的这般声势未免太大了些,便是玄一和明羡都被吓了一跳。 玄一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他认真的看着江生:“灵渊,你且与我们说句实话,那一战结果到底如何?” “如今都知晓那一战后麒元无了踪影,他是死是活,你总知晓吧?” 闻言,江生神色淡然,轻声笑道:“那一战我的确是赢了不假,麒元棋差一招。” 此言一出,玄一和明羡的神情如释重负,赢了,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江生顿了顿,继续说道:“麒元很强,非常强。炼虚后期道行,三花聚顶。精气神极度升华之下肉身、法力、神魂皆是顶尖,圆融无暇,自然如一,毫无漏洞。” “我与他斗法、斗战、斗宝拼了数百合,无论是神通术法还是近身鏖战又或者法宝对轰,都算是旗鼓相当。” “只不过他太过自信,以为能窥探天机,洞察一切,可惜他的筹谋布局没算出我的底牌。” “玄元截运法,可洞察天机,窥视未来,但那刹那间的惊鸿一瞥,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他被我拖入了我的局势之中,所有法宝都无法回援,他的截运之术,逆转因果之法也没施展出来。” 说道这,江生眉头微皱,一向平静淡然的脸上也是难得多了一丝迟疑:“可是他到底死没死,我也无法确定。” “我那一剑,截断了他所有逃脱的可能,然后斩断了他的因果甚至削去了他的三花。” “可是他到底是生是死,我不好多言”(本章完) 第750章 天麒罗星盘 不知生死?! 玄一和明羡互视一眼,面面相觑之际,心中也是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都愿意看到江生斗胜麒元,却也不想让麒元殒落。 至少,麒元不能死的这般快 只是让二人狐疑的是,江生的说法未免太过模糊了些。 但二人见江生面上也是带着迟疑,无法确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嘱咐江生若是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务必告知他们二人,同为山河三宗,肯定是要互相照应的。 “灵渊,如今麒元生死不知,乾坤道宗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乾坤道宗真不管不顾要对你出手,务必联系我们。” “不错,乾坤道宗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与我们山河三宗之间的矛盾且不提,他们眼下处处布局谋划很显然是要做些什么。麒元这个乾坤道宗的道子在天元界必然有其任务,如今麒元无踪,难保乾坤道宗会做些什么。” 这两位同为山河道家的道兄之言,江生自然是记在心里:“两位道兄放心,灵渊心里省得,若真有什么危险,必然舍弃一切逃回三界东天,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听闻江生此言,明羡和玄一也是点点头,心里的担忧算是放下少许。 在二人看来,江生身为蓬莱真传,历来被蓬莱的祖师们委以重任,必然不是那种不明局势的莽撞之人,既然江生答应遇到危险就离开,他们也能放心些。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片刻后,这才结束传讯。 看着传讯玉碟之上江生与玄一的投影消散,翠霞宫中,明羡也是难得的露出狐疑之色:“师兄,依你之见,麒元如今该是个什么情况?” 正坐在一侧品茶的照祯真君放下茶盏,正色道:“明羡,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意味着什么,你自是知晓的。” “修行九境,中下六境皆为凡俗唯有上三境位列仙真,第七境炼虚、第八境合体,再到第九境大乘,这上三境中,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被称为炼虚、合体之圆满,自有其真意。” “三花聚顶,乃是生灵三度升华己身形神飞升证得炼虚道果之后,三渡灾劫,锻其精气神所得,精气神圆融无暇、自然如一,便可说是窥得太乙,性真同宙宇而自然。” “若是灵渊真的削去了麒元头顶三花,那么麒元可不仅仅是被打落一个境界那么简单,其精气神三宝必然被摧残,原本的道果也必然崩裂,就像是一颗宝珠被削去了一半,莫说灵真难存,剩下那一半也说碎就碎。” 闻此言,明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三花被削,精气神被破,修为再被打落一重境界,麒元就是真借助什么手段逃了,怕也是要死在混沌虚空之中。这么说,麒元是必死无疑了。” 照祯真君却是摇头:“错了。” 明羡看向照祯真君:“还请师兄解惑。” 照祯真君笑道:“明羡,你这却是钻了牛角尖,只一味考虑麒元三花被削,境界打落有何用?” “灵渊能削麒元三花,必然是其有着独到手段,可麒元毕竟是乾坤道宗的道子,谁难保他没有独到手段?” “更何况,我之所言,是建立在灵渊与麒元一对一,皆无后手后援的情况下。可实际上无论是灵渊还是麒元,身后都是一方道宗,纯阳圣地。” “你说,若是灵渊被人伤了三花,三界东天,虚明天境里那位天尊,难道会坐视不理?” “同理而之,麒元被伤了三花,难道乾坤道宗那位就会放任麒元去死?” “说到底,被削头顶三花也好,被封胸中五气也罢,对我们来说是不得了的大问题,是生死攸关之害,可对道君们来言,并非无可医治。” “便是你,不也曾轻易解决了你那徒儿金丹受损之事?” “对中三境生灵来说足以影响根基性命的金丹损害,在你我眼中,又何尝不是小问题?” 明羡一愣,想起了昔年之事。 昔年明羡座下一弟子就在和天元圣宗的战争之中被天元圣宗之人偷袭伤到了金丹,金丹受损,本源流逝,这是性命之危。 对中下六境来说足以致命的危险,在明羡看来却并不算什么大事,明羡以自身法力护持其神魂,炼了一颗宝丹给那弟子喂下,又以自身手段替其温养受损金丹,把那弟子从生死之境给拉了回来。 很多时候修士觉得深陷绝境,无力回天,不过是因为自身境界低微,难以自救罢了。 就像天河道宗和天元圣宗争夺天元界气运及归属的战事之中,两方纯阳圣地的弟子不知死伤多少,被伤了根基成了残废的更多。 若是小门小派,这些被伤了根基成了残废的要么被给予些补偿打发走,要么宗门养老,这就是有良心的了,没良心的甚至直接逐出门派不理不问,毕竟对小门小派来说,修补这些弟子受伤的根基难于登天,他们压根没这个能力,更舍不得那么多资源。 但对纯阳圣地来说,却是轻松寻常。 无论是天河道宗还是天元圣宗,都有可修补包括经脉寸断、根基受损、神魂重创等等一系列足以让修士成为残废乃至是身陨的手段。 各类疗伤池、化伤池以及宝丹就在宗门里放着,只要是为宗门出力而受伤的,宗门就能把你治好。 一念至此,明羡不由得失笑:“师兄说的是,是我钻了牛角尖,这么说来那麒元有可能是被那位救走了。” 照祯真君淡然点头:“也许这才是灵渊无法确定的原因,一位持道之境的道君若是出手,灵渊又怎么可能察觉?” “如今苏溪洲乾元山看似紧张,甚至拒绝外人进出,但难保不是外紧内松。” “再看天元界七洲五海,除却我们天河,玄一代表的青华之外,其余各方势力,可有多少真正关心麒元生死的?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就无所谓了。” “麒元败了,也就代表麒元出局了。” “乾坤道宗就是不甘心,也不过再派一人过来而已,对各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你看桐庐洲天鹏山那位玄鹏少君,不就是关注了片刻,也没下文了?” 明羡笑道:“此言倒是不假,除却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估计都等着看热闹呢。” 洞玄道果,听起来煊赫无比,无论放在哪里都惹人注目,走在哪里都被当做上宾;可说到底,诸天万界之中,就真缺了洞玄道果么? 一方大千世界,再不济千百年间也能出那么一两位,多的三五位,七八位也不是没有。 哪怕中途有陨落的,万年积累下来一方大千世界也会有十来个洞玄道果。 中千世界若是气运了得,也能出那么一两位,就像是少白冥君、枯藤老人、紫极真人这样的洞玄道果。 麒元之所以惹人注目,不仅仅因为他是洞玄道果,更因为他出身乾坤道宗,是乾坤道宗那位乾天道君的亲传。 可放眼如今天元界中,他明羡也好,灵渊、玄一也罢,又或者那位玄鹏少君,那位沧海界的四海道人,还有他明羡的老对手正清道人,哪个不是出身纯阳圣地? 哪怕是如今天河道宗之中,也不止他明羡、照祯真君这两个洞玄道果。 洞玄道果,再是煊赫,成长不起来又有何用? 中道崩殂的洞玄道果,纯阳苗子,这诸天万界之中还少了? 就是那些成长起来,一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走到合体极境的洞玄道果,万年不出的大能们,最后冲击纯阳成功的又有几个。 无论如何,麒元已经败了,已经出局了。 便是活下来,又能如何? 与此同时,栖云洲麓云仙宫之中,随着传讯玉碟之上投影消散,江生眼睑低垂,手指轻敲着桌案:“麒元.” 那出鞘的截天一剑,江生的确是抱着彻底留下麒元的想法斩出的。 那是绝杀的一剑,以江生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为基,以风雷水火为附依展三灾末劫之剑意,是足以代表江生修行道果的一剑。 那一剑出鞘便是万法破灭,光阴断绝,便是炼虚后期道行的洞玄道果也唯有身死一途。 截天之剑封死了麒元一切逃脱可能,让他有万千手段都难以施展,光阴被斩断更是让麒元真君难以窥见未来种种,他那窥探天机的妙法再无作用。 何况江生还以破妄金瞳洞破麒元的因果,以截字剑诀斩之,斩断所有因果,也意味着截断麒元的所有生机。 无论如何,没有本命真宝回护,没有其他手段的麒元真君都是难逃一死。 从最后那崩解如屑的破碎三花和那洒满虚空的炼虚之血来看,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头顶三花都被江生一剑削去了,麒元真君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但江生却也清楚,麒元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去。 江生自家都有天尊赐下的百无禁忌符箓可以保命,难不成乾天道君不会给麒元留下什么护命之宝? 一战击败一位洞玄道果的炼虚后期很简单,可若是让其彻底陨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都是纯阳圣地走出来的,各类护身法宝、隔绝诅咒之宝、护持心神之宝都不会缺,毕竟身为玄门正宗,又是上三境的仙真,谁还会缺几个护命之宝了? 只是让江生想不明白的是,他一剑斩出之后,麒元神情的变化。 截天之剑斩出前,深陷绝境的麒元是欲拼死一搏甚至想强行拉着江生一起陨落,可那一剑斩出后,麒元的神情就变了,他似乎接受了失败乃至身陨的命运,身上那些护身护命的法宝也没激活几件,连自家本命真宝似乎都放弃了。 想到这,一件三尺大小,外方内圆,罗列星斗八卦,中呈麒麟啸天的星罗盘被江生从袖中取出来 星罗盘似乎灵性受损,又像是神物自晦,没有往日那星辉灿灿流光溢彩之象,就像是一个古朴的,毫无神异的破损之物。 而辟火犀牛王见了这东西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江生的神情满是敬畏与钦佩:“这是,这是天麒罗星盘?!” “老爷,那麒元道人的本命真宝都被您夺来了!” 天麒罗星盘,太乙洞玄天运麒元真君的本命真宝。 这可是与麒元道人性命相关的宝贝,若不是麒元身死,这东西怎么可能落到江生手中? 此时辟火犀牛王无比确信,自家老爷是真斩了那狂妄自大的麒元道人。 辟火犀牛王心中只觉畅快无比:“说来那麒元道人太过自负猖狂,非要来栖云洲瞎掺和,真以为自己出身乾坤道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今陨落在老爷剑下,也算是求仁得仁,不辱没他了。” 听着辟火犀牛王那丧良心的吹捧,江生不由得笑骂:“你把麒元当成那些没脑子的应劫之人了?” “他可是乾坤道宗这代的真传,更是那位道君的亲传,莫要小觑天下人。” “本来我也无意这天麒罗星盘,当时是这东西自发拦下了我的手段,算是自投罗网吧。” 岚山那一战的末尾,麒元的六件真宝在麒元即将陨命江生手中之际似是得到了麒元的命令,不管不顾四散奔逃,显然是不想落在江生手里。 可有诛仙四剑和司法天君印在,这些真宝很难彻地逃脱,然而天麒罗星盘从中作梗,不断捣乱四处发疯,着实让诛仙四剑和司法天君印难处理,只得把注意力放在天麒罗星盘上。 所以最后麒元的五件真宝都四散逃走,但天麒罗星盘却陷在了诛仙四剑之中。 五件真宝逃走了,但本命真宝却被留下了,这到底是亏是赚,还真有些难说。 但是江生看着手中这神物自晦的天麒罗星盘,心里也是肯定了一点,麒元还没死,至少现在,还没死。 想到这,江生不由得回忆起麒元三花被削,跌落虚空乱流的那一幕。 在那空间破碎虚空崩解之中,江生似乎看到了一抹赤红之色。 只是那一抹红光速度太快,又隐藏在虚空乱流之中,江生也只是看到了惊鸿一瞥,难以确定是否真实。 毕竟虚空乱流之中出现各种斑驳光影都不奇怪。 可是那一抹赤红,给江生留下的印象有些深刻。 “赤红霓霞,火德昭昭,难不成,是那东西?”(本章完) 第751章 火德元界,麒麟炎帝 “那东西?” “老爷,您说什么呢?” 辟火犀牛王很是不解的看着江生,那瞪的溜圆的眼珠子里满是迷茫。 江生却是没回答辟火犀牛王这个问题,只是问道:“犀牛,你有甲有蹄,无毛而生角,那么你属何种?” 辟火犀牛王毫不犹豫的回答:“老爷,小的虽是无毛生甲,但小的也属毛虫走兽啊。” 江生点了点头,辟火犀牛也好,撼山青牛也罢,还有那赤面金狮,四牙宝象都属于毛虫走兽,惟有那金翅青鹏属羽虫飞禽。 虽说大部分人都以飞禽走兽概括这天下的万千种族生灵,但修行之人皆知:混沌宙宇,诸天万界,如五行乃阴阳之常理,万界之根基,万族生灵到头来,也逃不过赢鳞毛羽昆之分。 江生笑道:“是啊,天下生灵,莫不以赢鳞毛羽昆之分。” “道藏纪中有云:有羽之虫以凤凰为之长;有毛之虫以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以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以蛟龙为之长;有蠃之虫以圣人为之长,此乾坤之美类,各三百六十,谓之禽兽万物之数。” “有毛之虫,乃走兽。诸天万界,走兽以麒麟为尊,麒麟不仅是走兽之王,更是祥瑞之兆,兼气运福德之助” 说道这,江生眸中闪过一丝锐芒:“霓霞赤练,火德昭昭。” “合着是这么个天运,这么个麒元” “犀牛。” 辟火犀牛王上前一步:“老爷,有何吩咐。” 江生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来,令牌正面雕刻着蓬莱青霄三岛,饰以龙凤之纹,虹霞之彩;背面则以祥云瑞霭为衬,镌刻四枚篆文,曰:玉宸灵渊,在这四枚篆字两侧还有两行小字,上书十三代真传、云竹峰之主、天璇峰之主、小蓬莱之主等等。 这枚令牌代表着江生在蓬莱道宗的身份位格,是江生在外时的身份之证。 除非江生亲至,否则若是门下弟子代替江生外出拜访,或是调遣蓬莱道兵,召集小蓬莱兵马,都需用到这令牌。 令牌本体自是在江生手中,但投影江生也是给出去过不少。 此时随着江生运转法力催动令牌,一道投影被江生剥离出来。 看着面前放出莹莹之光,似有万千毫光绽放的令牌投影,江生轻轻一点,这投影就飘到了辟火犀牛王面前。 辟火犀牛王连忙双手伸出小心翼翼的捧住这投影。 看着双手之中那渺小的令牌投影,辟火犀牛王满是敬畏与激动,在这一道投影上,辟火犀牛王看到了巍峨浩渺的蓬莱三岛,看到了一株青莲和一双眸子,虽是一道投影,可其中自有一股威势,让辟火犀牛王这化神大妖都敬畏臣服。 但听江生淡然道:“犀牛,你持我符诏回三界大千,告诉明安和不语他们,调道兵妖兵合计七万赴天元界,明安领队,青牛、金狮、宝象、青鹏随行;小蓬莱及平相界一应事物,由不语主持,玉桐他们辅佐。” 辟火犀牛王听了心神一震,当即拱手拜道:“小的谨遵老爷法旨!” 说罢,辟火犀牛王又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向江生。 江生眉头微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说。” 辟火犀牛王连忙摆手:“不不不!” “老爷,倒不是有什么不解之事。只是老爷您也知晓,从这天元界到三界大千有多远,这一路横跨混沌虚空,可谓危机重重,老爷难道不给小的赐下什么法宝投影护身?” 显然,是辟火犀牛王当时被岚川操控的那一道由麒元真君赐下的金击子投影之威能给惊到了,眼下也想着江生留给他那么一道投影好让他也威风威风。 见江生不语,辟火犀牛王陪着笑,那神情好似在说:老爷,以您那滔天的道行和神通本事,一道法宝投影不难吧? 一道法宝投影对江生来说,真的不难。 法宝投影对中下六境的生灵来说难如登天,但对上三境仙真来说却是容易的很。 这诸天万界各族生灵虽说自炼气伊始便可用法器护身及杀伐,但炼气期的法器乃是下乘之兵,难有神异,便是灵器也不过是初步蕴灵。 唯有到了法宝这一层次,才算是真正诞生灵性拥有神通,等同同阶修士战力。 而高阶修士们为了护持门下弟子或者家族子弟,往往会赐下一些宝贝。 这些宝贝一般乃是封印了高阶修士某些神通术法的符箓,或是蕴含中高阶法宝部分威能的符宝。 从筑基境开始,修士便可将自身灵器的部分威能剥离下来封印在符箓之中制成符宝护持小辈。 从筑基到紫府,从金丹到化神,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士们最常用的护持小辈手段就是这种符宝、符箓。 但符宝用过几次就会威能大减最后燃烧殆尽,符箓施展过一次之后也会立刻损毁,除却符箓能封印高阶修士全力之威外,符宝不过有原本法宝五分之一的威能。 更别提剥离法宝的威能还容易导致法宝本体威力下降,剥离出去容易,可要补回法宝缺失的那部分威能,可就要消磨时日了。 甚至有些法宝哪怕剥离部分威能自身品阶还会下降,对本体影响太大,而且制作蕴含法宝威能的符宝也好,封印神通符箓也罢,都不是轻易之事。 因此除非是极其喜爱的小辈血亲、亲传弟子,修士一般不会轻易赐下符宝,毕竟这影响的是自身战力及安危。 但对上三境仙真来说,无论是用自家真宝制作投影还是用法宝制作投影,则是轻松无比。 真宝者,乃仙神之宝,自生灵性,神通无量,其位格跨越了仙凡之境,几乎等同一尊仙人。 仙人施展的分身可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在外行动,真宝的投影亦可看做一件单独的法宝,往往具备真宝三成乃至五成的威能,只要投影不损坏便可一直使用。 而一些位格极高的真宝,所剥离的投影更是有着真宝十成的威能,一旦催动便是惊天动地。 就如麒元真君先前剥离的那金击子投影一般,威能无双,催动起来便是栖雨真君这样的炼虚中期道行都抵挡不住,唯有身死一途。 江生身上的真宝,哪一件都不比麒元真君的差,皆是品阶极高,灵性自通之神物。 以江生自身位格神通,加之真宝品阶非凡威能无双,哪怕剥离出来投影,也不会影响本体威能,催动起来更是惊天动地。 辟火犀牛王想得不差,江生若是剥离一道法宝投影,自是轻松的很,威能也绝对不比那金击子投影弱了。 可正是因为这个,江生从不轻易赐下法宝投影。 若是真把诛仙剑、戮仙剑一类的投影赐下,哪怕是握在中三境生灵手里,动辄也是天崩地裂,稍有不慎便是生灵涂炭。 以诛仙剑、戮仙剑之威,方圆百万里天地之间莫说那些中下六境的凡俗生灵,就是真到了炼虚,那些非太乙洞玄道果的炼虚初期炼虚中期又有几个挡得住? 一旦催动起来,以自家那些弟子的道行,必然难以掌控,轻则糜烂一域,重则招惹来滔天的因果。 倒不是江生小觑自家弟子,是江生太清楚诛戮陷绝这四剑的品性,这四剑成型之时是以自己分身祭剑的,更是融了一方小千世界的破灭之因,末劫之气,灵性天成而凶戾太盛,自己压得住,门下弟子可压不住,到时候绝对不是人御剑,而是剑御人。 至于眼下这夯货,江生无比确信,它更没有本事驾驭自己的法宝投影。 诛戮陷绝四剑任何一剑的投影,都不是它能驾驭的,到时候它必定要被投影驱使。 至于除却诛戮陷绝四剑以外,青萍剑更不用提,司法天君印倒是合适一些. 正如辟火犀牛所说,此行路途遥远,它一头化神境的妖王看起来实力不凡,可在诸天万界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若真被有心人拦下,甚至不用杀了他,只是有意耽搁一段时间,江生想找到这货就难了。 思索至此,江生微微点头:“你提醒的倒也是,如今诸天万界不稳,你出去没个护持之物,的确危险。” 说着,江生翻手祭起司法天君印,随着神通运转,辟火犀牛就见一道气机虚影被江生从司法天君印中抓出,那道气机虚影随即在江生手中凝练成形,化作一枚一寸大小的小印。 当司法天君印中一点流光神韵没入那小印之后,这枚不过一寸大小的小印便好似苏醒一般,生出浩瀚如天,巍巍如岳之威能来。 而司法天君印的气息则是瞬间跌落了一层,不过下一瞬就在江生温养之下不断回转。 这也是上三境真宝和中下六境的法宝不同之处,中下六境的法宝分离出投影,威能下降品阶跌落,想要弥补可就麻烦了,除非把剥离出去的重新融回去,否则一旦损失掉就难以修补。 可对上三境真宝来说,自身就可以不断恢复,投影损伤更不会影响本体,剥离出去的投影也不会影响本体之威能。 将司法天君印的投影赐下之后,江生又把一道三劫阴火符赐给辟火犀牛:“这东西,一定收好。” “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先用法宝投影去对敌,如若法宝投影都斗不过,你就撕了这符,然后赶紧跑。” “诸天万界之中,与我蓬莱道宗交好的世界不少,顺便跑去一个世界,都能得救,到时候再想办法回蓬莱。” 辟火犀牛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误了老爷之事。” 说罢,辟火犀牛出了麓云仙宫,直奔天元界外而去。 江生望着辟火犀牛离去的身影,眸子眨了眨,随即看向苏溪洲方象。 而苏溪洲方象久久没有动静,好似沉寂了一般。 “哼。” 一声轻哼,江生一挥衣袖回了殿宇之中,不再关注天上的辟火犀牛,这次看来没人会拦截那夯货了。 混沌虚空,有诸天万界,无量空间。 虚实之地,神异之间,种种隐于混沌宙宇,或如芥子,或如光影,难以窥见其踪,难见其中真意。 此时在混沌宙宇之中,有一神异之处,内有无量祥光匹练流转天穹,有福德气运之息萦绕四周,化作五彩斑斓之如梦似幻之境。 这是一处小天地,一处不属于任何世界,隐匿在混沌虚空之中的小天地。 小天地之南。 但见风雷天动,霞光瑞霭,是为福德之兆。 而紫霞萦绕,流光焕彩,是为祥瑞之征。 有兽身如鹿而披鳞,头生角而如龙,四蹄如马而尾似牛,吼若堂皇霹雳而威服万兽,为王者之象。 此为仁兽、瑞兽。 此为,麒麟。 这头麒麟身披赤红霓霞,火羽如匹练招摇周身,脚下似有赤练祥云,眼中精光绽放,威严无比,令万兽惶恐。 其气机流转之处,但见霞光萦绕,火德昭昭,乃是一头火麒麟。 这头火麒麟周身似有无量福德祥光环绕,朵朵赤红火莲与紫色气运莲花升腾,五德之中福德、圣德之意在其眸中流转,隐约可见一丝火之真意。 观其气机,赫然是一尊大乘之境的火麒麟! 而这头火麒麟身前盘坐着的,赫然是消失在虚空乱流之中的麒元。 这可不是昔日麒元和江生斗法时借助天麒罗星盘招来的星芒麒麟虚影,这是一头真实不虚的火麒麟,乃是麒麟一族之正统所在,属五行之火。 火麒麟看着面前虚弱的麒元,声音威严如雷,却是自有一股温和之意:“钟玉秀,这次你失算了,你输给了蓬莱的灵渊。” 钟玉秀,乃是麒元真君之本名。 昔日钟玉秀与江生斗法切磋时,说的话并不假,他真的救下了一头麒麟的真灵,只是他所言不全。 那次钟玉秀救下的不仅仅是一头麒麟的真灵,还有一头麒麟幼崽,那幼崽的父亲,就是钟玉秀面前的这头火麒麟,也是这一方小天地之主。 钟玉秀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什么:“是啊,我输了,炼虚后期输给了炼虚中期,还差点身死.” 火麒麟继续说道:“你的劫数不应该应在灵渊身上,这次是飞来之劫,准确来说,是你们乾坤道宗和蓬莱道宗之间的因果,应在了你身上。” “我这次救下你,就相当于掺和进了你们乾坤道宗和蓬莱道宗之间的因果中,这次是一个人情,我只欠你一次了,而下次过后,这方火德元界,你也就进不来了。” 钟玉秀沉默不言,他当时救下了那麒麟真灵和这火麒麟的幼崽,得了这头火麒麟的三个人情,如今已经用掉两次了。 而想要指望用人情请这火麒麟出手直接对付灵渊,显然也不现实。 思索着,钟玉秀叹了口气:“到底是失算了.” “炎帝,这最后一次人情,就留着吧。”(本章完) 第752章 一壶纯阳炁,再无自由身 火麒麟炎帝,在近几千年的诸天万界之中,早已没了什么传说。 但钟玉秀却是知晓这头火麒麟的利害。 麒麟一族的名字,有些是自己起的,有些则是诸天万界的万族生灵奉上的尊号。 而炎帝这个名字,便是诸天万界之间,诸多世界生灵为这尊仁德神圣之瑞兽奉上的尊号。 这诸天万界之中,麒麟一族虽有祖地,但向来喜欢独行的麒麟们极少在祖地之中,一般都是独自在外游历,见证诸天万界的兴衰。 而且麒麟乃仁德神圣之属,性情虽各有不同,但都喜欢惩恶扬善,喜欢有仁德圣德之气的生灵,也喜欢凑热闹,因此诸天万界之中许多王朝更替都有麒麟的身影。 又因为麒麟最常见之属便是五行,因此这诸天万界之中王朝更替之间常有五德流转之说,例如上一王朝是火德,这次便是水德云云。 实际上,就是上次出现的可能是头火麒麟,这次跑来围观的是一头水麒麟罢了。 但随着麒麟不断成长,成熟之后的麒麟们往往会找一个终生伴侣,然后夫妇共同在混沌虚空之中开辟一方小界与世无争,抚养子嗣。 等子嗣稍微长大一点,就送回祖地去接受麒麟一族最正统最完善的传承,而这些小麒麟成长起来后,又会离开祖地去诸天万界游历,随后找到自己适合的伴侣,重复这个轮回。 炎帝就是如此,从麒麟祖地出来,行走诸天万界之间,所观世界不下百千,从一个个小千世界,到中千世界直至一些大千世界,都出现过炎帝的身形。 他庇护过弱小生灵护一界安宁,他帮扶过人王创建王朝兴盛数千年,他曾号令万兽去对抗那滔天的魔灾,他也曾只身闯入不少魔窟妖域涤荡邪魔. 炎帝得道在万年前,成道在八千年前,而在五千年前,炎帝有了伴侣,一头合体境的火麒麟,二者诞下了一个子嗣。 麒麟一族本就极难诞下子嗣,往往数千年苦功才能孕育一胎,诞下一个子嗣。 以炎帝和其伴侣的道行境界,本就难得子嗣,能得一子嗣传承他们的血脉实属不易。 若不是那麒麟幼崽逢劫,钟玉秀恰逢其会救下那幼崽,钟玉秀根本不可能来到这火德元界。 麒麟一族的祖地无处可寻,那是唯有麒麟们自己知道,那是刻在血脉之中,烙印在真灵内的记忆,非麒麟一族不可见。 而麒麟一族尊为毛兽之长,气运功德自不用提,其本性就是仁善,素为祥瑞,成熟的麒麟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因此诸天万界之中的各方势力也不愿刻意去寻找这些瑞兽,打扰其宁静,避免和这些瑞兽产生什么矛盾。 但如果因缘际会能遇到麒麟,诸天万界的势力自然也不会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毕竟麒麟能带来气运福德,能护持宗门家族气运,若是能饲养一麒麟幼崽,至少能护宗门家族几千年无忧。 他钟玉秀何其幸运无比的救下一麒麟幼崽,寻到了这一方火德元界,见到了这一头大乘境的火麒麟炎帝,这份因果,可不能说断就断。 “可要我送你回九州界?” 火麒麟炎帝如是问道。 钟玉秀只是叹息,随后运转玄元截运法。 但见钟玉秀功法一运转,体内便有三灾涌动,那看似消弭的剑气再次肆虐开来。 炎帝看着钟玉秀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经脉再次寸寸断裂,周身穴窍之中阴火滋生,神魂之内赑风涌现,血肉之间似有劫雷迸溅. 随着钟玉秀脸色苍白,眼见性命垂危,炎帝不得不输入法力护住钟玉秀这支离破碎的残废身躯。 感知着体内那萦绕不散的三灾末劫剑意,看着自己破裂道果之上又多出的一条裂痕,钟玉秀幽幽的长叹一声。 自从被江生截天之剑斩中,三花被削,道果开裂,体内更是三灾末劫剑意凝而不散,平日看不出什么,可稍微运转功法,这剑意就化作实质性的三灾剑气开始撕裂他的神魂肉身,经脉骨肉寸寸断裂,丹田紫府破碎崩解. 若他道果无暇,三花仍在,自是可以从容应对,可眼下,他几乎就是个废人,这种情况之下他几乎就是在等死。 这种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生机本源不断流失,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无法阻止的滑落向死亡的死死法,无疑最是恐怖。 三界大千,玉宸灵渊真君. 到底是三界第一等的人物,无论是神通术法还是道行道果都是非凡,那名为截天的一剑,他钟玉秀记住了。 这一剑不仅慑住了天元界的一众洞玄,还差点让他当场身死! 那股天地破灭万物归劫的终末之劫降临之感也好,眼下这经脉寸断穴窍龟裂、丹田紫府骨肉神魂悉数破碎的痛楚也罢,他钟玉秀能记万年! 常道生死间有大恐怖,而眼下看似已经走向死亡的钟玉秀却是面带笑意,似是看开了一般:“以我如今这情况,如何离开这火德元界?” “怕不是刚刚出去,就被那灵渊道人知晓了踪迹,一剑送我去轮回了。” 炎帝皱眉,正如钟玉秀所言,他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火德元界,无疑是找死。 若是碰到的是青华玄一,天河明羡之类的还好说,起码不会杀了他;若是碰到天元正清,或是四海道人,也能得救;可若是碰着了江生或者其他的仇家,那他天运麒元真君可就真要身死道消了。 炎帝不愿掺和进天河道宗与蓬莱道宗的斗争之中,也不想直面那些纯阳圣地的真传。 看着神情平静的钟玉秀,炎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那你打算怎么办?” 钟玉秀笑道:“如果我真回九州界,必然陷入危险,即便灵渊他们不杀我,九州界里那些仇敌少不得也要行博浪一击。劳烦炎帝尊驾前往九州界乾坤道宗,告知我师尊一声,请师尊来此处。” “请炎帝放心,我师尊乾天道君必不会泄露你之存在,还会奉上一份厚礼。” “我家师尊善丹道,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总要为你那孩子考虑考虑,我道家的宝丹妙药你是知晓的。多一份宝丹,你那孩子未来就多一分证道的希望,再不济也有自保之力。” 炎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次,算交易,不计在人情里。” 说罢,炎帝面前火光炽热,无边烈火焚开虚空形成一个直通九州界的通道,丈高的火麒麟迈动四蹄,威严端庄的进入虚空隧道。 随着炎帝离去,钟玉秀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来,看也不看就将这一瓶珍贵的七阶炼虚宝丹喂进嘴里。 丹药入喉精纯的灵力便瞬间化开,天地源机开始滋养修补钟玉秀那破损的肉身。 虽说在三灾劫灭剑气的侵蚀下,这一瓶丹药的作用十不存一,可终归是有些用处的。 “三界大千,玉宸灵渊” “这回,是我栽了。” “你之手段,我已清楚,下次再遇到,就该我尽数奉还了。” 钟玉秀喃呢着,维持着五心向天的姿态,静静消化药力,他现在轻易动弹不得,他也不急这一时,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修行之人,仇怨等个百年、千年又有何妨? 火德元界之中,钟玉秀静静休养,时日不知过去多久。 也许是数月,也许是年余。 当钟玉秀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机波动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位看起来威严无比的老者。 老者身着灿阳徽纹道袍,头戴一顶玄玉鎏金冠,腰系一条大日浮云带,高高瘦瘦,威仪如天,仅仅是立在那里,就仿佛一方浩瀚世界,好似一方无垠天地。 此乃乾坤道宗宗主,九州界第一纯阳,太乙玉真玄阳文徽乾天道君。 乾天道君出现后,神色淡然的看了眼钟玉秀,随即对身侧的火麒麟炎帝微微拱手:“劳烦尊驾了,若不是尊驾出手,老夫这徒儿怕是就死在蓬莱道宗那小崽子手里了。” “炼虚后期,输给了炼虚中期,到底是一路顺风顺水,心野了,性傲了,狂妄自大,视诸天万界之英杰如无物,此番应劫,也是他应有之劫难。” 火麒麟炎帝只是说道:“钟玉秀救了我的孩儿,我欠他三个人情,我不过是还人情而已。” 乾天道君点了点头:“老夫知道,老夫知道。” “你们麒麟一族向来不喜纷争,讨厌乱世,加上如今我乾坤道宗和蓬莱道宗的矛盾,你们不想掺和进来,这也正常。” “毕竟如今诸天万界里,看好我乾坤道宗的本就不多。” 火麒麟炎帝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乾天道君,暗道这位道君着实诚实了些,自家的窘境说得这般直白也不怕他人心生顾忌. 但炎帝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有多言。 钟玉秀听了更是惭愧低头:“弟子给师尊、宗门,丢脸了。” 乾天道君却是看得很开:“与你无关。” “不是老夫宽慰你,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重,想得太多。” “两方道宗圣地的争端,一两个炼虚之间的胜负算什么?” “天河道宗和天元圣宗斗了两万年,死的洞玄道果少了?” “你和蓬莱那小子的输赢,没人在乎。” “他们不看好我乾坤道宗,无非我九州玄门内部不合,而山河玄门却是同气连枝罢了。” 闻听此言,钟玉秀心境更是复杂。 山河玄门同气连枝这不是假话,君不见天河道宗一失利蓬莱和青华就冲上来替天河道宗镇场子了么 可九州玄门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钟玉秀可是清楚的很,乾坤道宗和崆洞派、华云宗之间的关系不仅不亲密甚至可以说是敌对。 虽说三家面上是刻意维持着如今九州界的局势,不让新的纯阳圣地出现,但三宗内部,崆洞派和华云宗又何尝不是私下联合抵抗着强势的乾坤道宗? 乾坤道宗的局势和天河道宗相比,真的算不上什么优势,至少天河道宗有蓬莱和青华这两个帮手,乾坤道宗身后崆峒派和华云宗可是巴不得看着乾坤道宗失败的。 火麒麟炎帝显然对九州界的局势也是有所了解,知晓如今乾坤道宗所面临的困境,所以不想太过掺和乾坤道宗的事。 因此炎帝随意找了个由头就离开了,把这地方留给了乾天道君和钟玉秀这对师徒。 随着火麒麟炎帝的离开,乾天道君看着钟玉秀,终是叹了口气:“你是我乾坤道宗的道子,是老夫的亲传弟子,被誉为九州界万年不世出的人物” “可你却败了,败给了蓬莱那小子,败得人尽皆知,你让老夫如何是好?” 钟玉秀低着头,声音却是坚定无比:“还请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乾天道君没有多言,只是拂袖甩出一个小壶。 小壶以玉石铸成,外镶金痕银纹,镌刻太阴太阳,似嵌繁星万千,放出无量璀璨毫光,神异非凡。 钟玉秀看着这小壶,心中松了口气,师尊到底是没放弃他,把三光神水赐下来了。 三光神水,乃日月星之精华所成,非大神通者不可酿。 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寻常,其之神异,乃是修补上三境仙真破损的神魂肉身,补完根基道果。 这一壶三光神水,虽说无法让钟玉秀被削去的三花立刻回来,至少能稳定住钟玉秀的神魂和肉身,消弭道果之破损。 至于剩下的,钟玉秀完全可以慢慢修回来。 正如钟玉秀先前所言,仙真之间的仇怨,千年万年也不晚,再给他一千年时间,他就能把被江生削去的三花给炼回来! 只需要一千年! 乾天道君似是看出了钟玉秀的想法,冷笑道:“虽是有心算无心,可你炼虚后期敌不过炼虚中期的灵渊,等到一千年后,灵渊说不定早就到了炼虚极境,你俩同等境界道行,你就敌得过他了?” 听到自家师尊这话,钟玉秀无言以对。 乾天道君也不多言,只是指了指玉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若是失败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乾坤道宗不需要一个连续失败的道子,老夫也不需要一个一直输给别人的亲传,好生想想吧。” 说罢,乾天道君身形消散,唯有那玉壶悬在钟玉秀面前。 钟玉秀小心翼翼的打开玉壶,随即瞪大了双眼,饶是以钟玉秀这被削了三花依旧波澜不惊的心境,看到壶中之物都被惊得无以复加。 而感知到什么气息飞速过来的火麒麟炎帝看向玉壶之中的事物更是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 这尊大乘境的火德麒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小巧玉壶中那道流转不休的气息: 但见那气息通体似金如赤,正和通玄,观之阴阳如一而化真,似观混沌宙宇,大道自然。 其气机如大日煊赫,又似太阴幽玄,中其阴阳而均五行,合天地而通造化,似贯通光阴,似恒定时空。 其为太乙无量之因,其为无缺无漏之果,其包罗万象而无所不能,其诸界化而唯道一。 千般神通,万般大道皆纳于这一道玄而又玄之气中。 但听炎帝喃呢:“纯阳炁” 纯阳炁,无先天后天之分,无混沌鸿蒙之说。 乃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仙真合得天魂地魂,步入纯阳,证得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万劫不加身,因果不磨性之纯阳道君时,诞生之物。 此物混沌宙宇难寻,唯证得大道方可蕴生,有无量造化,可消一切劫难,可解万般因果 莫说炎帝,便是钟玉秀都没想到,乾天道君竟然会赐下一缕纯阳炁,这便是万年不遇之纯阳道子的待遇么? 钟玉秀心中激动之情逐渐平复,渐渐化作冰冷: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纯阳道子待遇。 虽是看着眼前的玉壶,看着纯阳炁,钟玉秀似乎看到了笼罩一切的大网,看到了那俯瞰大千世界的巍峨之影,好似听到了自家师尊的告诫. “从此以后,我便真是入了囹圄,再无自由了”(本章完) 第753章 陆屋八真,飞来之宝 浑沌茫茫,有诸天万界无量。 一个八尺多高的魁梧大汉正躲在混沌虚空之中一颗陨星后面,周遭隐隐有流光跃现挡住那来自混沌乱流的侵蚀,其身上溢散出来的气息表示,这是一位化神境的大修士。 此时在这魁梧大汉身旁,还有几个同为化神境的大修士,同样是激发了护体罡气,还有些用出了一些法宝,来抵御着那四散乱舞的混沌乱流。 中下六境内虽说金丹境便能在混沌虚空之中短暂停留,但也只是短暂停留。 金丹元婴境哪怕是修行再好的功法,衍生出来的护体罡气也会因为品阶不够难抵混沌风暴,更别提混沌虚空之中各种常见的危险。 唯有到了化神境,才能自由自在的遨游混沌虚空,探访诸天万界。 不仅仅是因为化神境的大修士的功法品阶更高,实力更加强悍,还因为化神境已经有了破碎虚空之能,可以初步规避混沌虚空之中的各类危险。 即便如此,化神境除非对自身极有自信,否则更愿意结伴同行来提高安全性,此时这几位化神就是半道相遇,选择一同前进。 这在混沌虚空之中并不少见,多数化神无论是玄门旁门还是佛门妖族,但凡有些理智都是愿意结伴前行的,大不了抵达目的地分道扬镳就是了。 孤身横渡混沌虚空,除非是上三境的仙真们,否则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难免遇到危险。 随着这一股混沌乱流掠过,那几个化神之中唯一的女修上前一步,对着那魁梧大汉抱拳笑道:“辟火大哥的神识感知当真敏锐,这股混沌乱流哪怕是妾身都不曾发觉,若不是有辟火道兄的提醒,我们可就麻烦了。” 魁梧大汉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袖子,哈哈笑道:“蕊仙子太过谦虚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哪能比得上蕊仙子那堪比法相的神识感知啊。” 这个魁梧大汉,自然是辟火犀牛王化形而来。 而这个蕊仙子及其他化神,来自中千世界陆屋界。 根据辟火犀牛王这一路同行得来的消息,蕊仙子他们都是散修,在炼气期时就相识,后来结义,从炼气到筑基,然后紫府、金丹、元婴再到如今的化神,一路走来近两千年不曾相疑,便是手足之亲都难相比。 身为散修,不入宗门,不入世家,一路走来多么艰难坎坷自不用多提,很多时候都是他们互相护持,这才有了今日。 在陆屋界中,他们便有金兰八真之美誉。 而眼下,辟火犀牛王瞥了瞥,算上蕊仙子,他们也不过四人。 显然陆屋界的金兰八真并不是全部在这里,他们此行说不定就是为了去寻其他四人,而所谓的蕊仙子,也不过是个出行在外的称号,并非真名。 不过辟火犀牛王不也是如此么? 辟火犀牛王只是懒得动脑,不代表他就真的蠢,真若是按照辟火犀牛王平日里的表现把它当成什么傻笨憨粗的妖怪,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辟火犀牛王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跟在老爷身边也好,跟在自己大哥身边也好,他是不需要动脑子的,只需要老爷说啥,大哥说啥,他照办就是了。 但孤身在外,就必须动点脑子了。 毕竟他辟火犀牛王虽说已经是化神境界了,却还没有单独遨游过混沌虚空。 以往跟着他那四位兄长们在小蓬莱仙境有着自己的岛屿可以称王称霸,有娇妻美妾,好不快乐;离开小蓬莱仙境也能寻访流玉海境其他妖族水族一起饮酒作乐,便是在蓬莱道宗时,也有诸多被收服的大妖和他们作伴,因此辟火犀牛王从来不觉得待在一块地方有什么不好。 妖族就要自由自在? 跟在自家老爷身边难道就不自由么? 不仅仅自由,各种吃喝用度也没少过,这种好日子不比在外当个闲散妖怪来得强? 想想在地玄界时过得那是什么苦日子? 稍有不慎可就是丧命的危险。 哪有跟在蓬莱仙家身边来得舒坦安全? 但辟火犀牛王也清楚,想要能一直跟在自家老爷身边,就必须表现出作用来,若是真的蠢笨,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他也好,他那四位兄长也好,是绝无可能一直留在小蓬莱的。 此番江生交代给他的任务,辟火犀牛王是决定办的漂漂亮亮的,也好让自家老爷看看自己的能耐。 这一路行来,借助着司法天君印的投影,辟火犀牛王避过了不少危险。 即便如此,辟火犀牛王也没选择独行,而是寻了几个化神同行,辟火犀牛王选择的蕊仙子这几人也很有讲究。 第一,陆屋界乃是玄门旁门共尊的中千世界,首先不是佛门子弟,这就是一分安全。 第二,蕊仙子几人身上并无明显的血煞之气,非邪修魔道,至多就是一个旁门,这又是一分安全。 而且旁门只是非玄门正统而已,还是算在道家一脉里的,自己常年服食宝丹,吃得都是灵草仙果,喝得是琼浆玉液,身上自然没什么明显的妖气,甚至称得上灵气飘飘,怎么着也不会被当做妖邪来看。 如此一来,和这几人同行无疑是安全一些的,至少没一个人大大咧咧横渡虚空那么显眼。 辟火犀牛王有意借助蕊仙子几人减少自己的显眼程度,而蕊仙子他们对辟火犀牛王也很感兴趣。 尤其是蕊仙子他们知道辟火犀牛王是从天元界出来的,这就更好奇了。 横渡混沌虚空,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的事情,路上闲谈也能打发打发时间,随着混沌乱流的危险过去,几人再次启程后蕊仙子好奇问道:“辟火大哥,你从天元界出来,那天元界现在可是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这让蕊仙子来问话也是有讲究的,首先蕊仙子是女修,可以适当表现些好奇心,没男修询问那么刻意也不会引起过多的矛盾,加上蕊仙子本身也算是天香国色,气质温婉,男修基本上再是警惕,也不会对其产生太多恶意。 辟火犀牛王对这些自然是了然于心,甚至蕊仙子自己也清楚这些到了元婴化神境的修士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但那又如何? 即便他们有些警惕,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恶感,往往都会或多或少的说几句,或者说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而且蕊仙子问的不是什么辛密,是个天元界的高阶修士都知道这些,辟火犀牛王也就无所谓的说上几句:“此言不假,如今的天元界的确是乱得很。” “几位若是真要前往天元界,最好还是熄了这个心思,眼下天元界里斗法的都是一界英杰,诸天万界里第一等的人物。” “纯阳道君们不知所踪,上三境的仙真们可是肆无忌惮的斗法了。” “例如那九州界乾坤道宗的麒元真君,那大荒界鲲鹏一族的玄鹏少君,还有那沧海界沧浪圣宗的四海真君听闻连那神秘难寻的罗刹界的罗刹女都来了!” 辟火犀牛王说得神乎其神,带着几分吹嘘的神色,说得眉飞色舞,最后吧唧了下嘴:“如果不是天元界如今这么乱,我也不至于跑去他界避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闻听此言,蕊仙子四人默默点了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几个字形容的再恰当不过。 虽说金丹境就能被称为陆地神仙,能活三千年之久的化神境更是可以坐看人间兴衰,沧海桑田,可在上三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化神又不是真仙真神,面对上三境仙真动辄波及百千万里的斗法,便是化神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在余波里尸骨无存。 蕊仙子叹了口气,颇有些感同身受:“化神之境,大修士,在凡俗眼里固然是长生得道,威风无比了;可在上三境的仙神眼中,我等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何止天元界乱,陆屋界也是乱得很,否则我们也不会匆匆出逃了。” 辟火犀牛王顺口问道:“蕊仙子,你们陆屋界怎么也乱起来了?” 蕊仙子似是无奈似是愤恨:“天知道从哪落飞来一块陨铁落在了王屋山里,随后就有什么流言传出,那陨铁里藏着仙人之宝,得之可得道飞升,称尊做祖。” “我等兄妹八人就在王屋山中修行,那陨铁里是什么东西我们还不清楚?” “就是一柄破破烂烂的破伞罢了。” 辟火犀牛王哈哈一笑:“一柄破破烂烂的破伞” 随后,辟火犀牛王脸上的神情有些僵住了:飞来的陨铁,破破烂烂的破伞。 破伞 伞. “阳济祖师身陨应劫,实际上是有其他势力掺和,天河道宗眼看要赢,他们坐不住了.” “阳济祖师可非一般纯阳,阳济祖师是持道之境,神通无量,手中星河玲珑伞可覆盖一方大千世界,收纳亿兆生灵,湮灭星河苍宇.” “这场局是给开元祖师准备的,阳济祖师不过是遭了针对,身陨不提,纯阳至宝也不知所踪了,天河道宗眼下最想做的,就是收回阳济祖师的纯阳至宝,只要有至宝在,总归能护持阳济祖师轮回归来.” 回想起昔日在天元界岳麓山时自家老爷闲来无事和自己说的那些消息,辟火犀牛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会吧,该不会天河道宗阳济祖师的纯阳至宝星河玲珑伞落在了陆屋界吧? 虽说辟火犀牛王那惊愕的神情只持续了瞬息,但蕊仙子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辟火大哥,怎么了?” 辟火犀牛王哈哈笑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们也被飞来横祸给波及了。” 打个哈哈掩盖过去之后,辟火犀牛王也不再问那破伞的具体模样省得引起蕊仙子四人的怀疑。 几人就这么一路前行,直至快到三界大千时,辟火犀牛王对着蕊仙子几人拱手抱拳:“几位,一路结伴同行,到这里缘分也该尽了,我意入三界大千避祸,不知几位要去往何处?” 蕊仙子几人互视一眼,随后蕊仙子笑道:“辟火大哥,此番巧了不是?” “谁不知晓如今三界大千乃是诸天万界最安全的地方,我等也欲前往三界大千避祸,辟火大哥可要继续同行?” 辟火犀牛王愣了愣,随即定下心神和蕊仙子几人同入三界大千。 三界大千之外,是浩渺无垠的辉光煌域,无边璀璨之光辐照混沌宙宇,光耀八方四极。 此时前往三界大千的人极多,仅仅在他们周遭就有不少法舟和化神生灵,甚至还有些上三境的仙真踪迹。 面对这些上三境仙真,无论是那些法舟还是化神生灵又或者辟火犀牛王和蕊仙子他们,都是老老实实让开道路,把这些仙真先送进东方接引天宫中。 虹霞萦绕,天光做桥,走在前往东方接引天宫的虹光霞路之上,蕊仙子还在与辟火犀牛王聊着:“辟火大哥打算前往哪一方陆洲?可有投靠之地?” “若是辟火大哥不嫌,可与我们同去东海,我们那几位结义兄妹已经在东海安顿下来,东海乃是修行圣地,多的是宗门世家,有凡俗亿兆不止。以辟火大哥的厉害,寻一无主之岛当个岛主,不是难事。” 辟火犀牛王则是笑道;“我在三界大千有兄长可以投靠,此番便是去投靠兄长的。” 蕊仙子道了声可惜:“看来缘分不够,只能日后有缘再见了。” 一路排队进了接引天宫,在恢弘庞大的接引天宫之中,辟火犀牛王与蕊仙子他们告辞分离。 目送着蕊仙子他们前往东海之后,辟火犀牛王脸色一变,直接揪过来一个天宫仙吏。 那天宫仙吏在这接引天宫里见惯了外界来的修士那一个个敬畏无比的模样,这些外界修士来了三界大千,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道一声仙官?私下塞些土特产? 可突然从规矩排队的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八尺多高的壮汉揪住他衣领,顿时让这个仙吏在一群外界修士面前丢了颜面。 正要呼喊天兵天将来,谁知眼前这个壮汉从袖中取出来一块令牌:“看清楚了,速速送我去南天门!” 仙吏看着面前的令牌,熟悉的玉牌制式,正面雕刻着龙凤环绕,虹霞映照的青霄蓬莱三岛,背面则是祥云瑞霭为底,镌刻灼目四字:玉宸灵渊,左右缀着十三代真传、云竹峰之主、天璇峰之主、小蓬莱之主云云。 一下子仙吏清醒过来,不顾周遭那些外界修士的错愕对着辟火犀牛王恭恭敬敬的拜道:“小仙领命,尊驾这边请!” 说着,仙吏亲自带着辟火犀牛王去往通向南天门的传送阵,并亲自将其送上传送阵这才长舒了口气。 “这可真是.” “原来是那位真君门下之人”(本章完) 第754章 三界东海,八真心思 “大哥,你觉得那位辟火真人是什么来头?” 茫茫东海之上,蕊仙子四人正在御空而行。 “他说他自天元界而来,这点倒是应当不作假。” 陆屋八真之中的结义大哥李玄如实说着。 蕊仙子先前与辟火犀牛王的交谈,虽说隐瞒了一部分,但也是半真半假,例如他们是结义兄妹是真,陆屋八真也是真。 李玄是结义大哥,也是八真之中修为最高的,目前已经到了化神后期,此番他们离开陆屋界,并不仅仅是因为陆屋界内的纷争,还是想全力助李玄形神飞升证道炼虚。 等李玄证道炼虚了,就会反过来帮他们,最后兄妹八人一同摘取那长生不老的炼虚道果。 至于李玄证道炼虚之后会不会不管他们,蕊仙子等人并不担心,两千年间兄妹八人生死相托,不知遇到过多少危险,威逼利诱,可八人始终同心。 此番提议来三界大千,也是李玄的主动建议,相比较陆屋界之混乱,三界大千是少见的安稳之地了。 蕊仙子回忆着先前在混沌虚空之中和辟火犀牛王的交流,思索着细节:“那位辟火真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他身上应当藏着什么宝贝。” “这一路来,几乎次次危险他都能预知到,这种本事在化神境里太过稀有了,便是小妹我的神识感知也做不到。” “不瞒你们,我曾经试图窥探过他,可冥冥之中心血来潮示警,我若窥探会招惹劫数。” 劫数?! 李玄三人若有所思,以他们陆屋八真的实力和手段,除非招惹那些上三境的仙真,招惹那些玄门大派,否则很难引来什么劫数。 但蕊仙子的感知他们也是信的,蕊仙子昔年曾经得了造化,神识远超他们几人,能预知不少危险,若不是有这份本事,他们也不可能屡次逢凶化吉。 李玄笑道:“不管他是不是天元界的本土生灵,来三界大千作甚,与我们关系都不大。” “三界大千里各种名门大派数不胜数,上三境多如天上繁星,那辟火真人一看就背景不凡,那一身清灵之气非是玄门大派培养不出来。和这种人保留一丝情分,日后说不定用得到。” “走吧,寻岩弟他们去,此番入三界,观天地之浩渺心有所感,想来这次必定能获得一番机缘。” 蕊仙子几人听了也是纷纷笑起来,不入三界不知天地之大,世界浩渺。 往日听他人讨论三界之巍峨如雾里观花,难窥其真,唯有亲入三界,才知道为何诸天万界那么多大千世界,唯有三界可以冠上大千二字。 三界之大,远非其他天地可比,那些诸天的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在三界大千面前如萤火比皓月。 三界仅仅东海一海,就远胜一方大千世界之宽广。 到底是三界大千,诸天万界那么多大千世界,哪个不是玄法昌盛,哪个不是物宝天华,可与三界大千一比,都黯然失色不过寥寥。 三界大千一方陆洲横亘亿亿万里,一方海域浩渺无垠如界,周天星辰无量,水陆生灵亿亿兆难数。 在寻常大千世界里难寻的纯阳神圣,在三界大千之中足足有数十位之尊! 而上三境仙真,更是多如星辰数不胜数。 三界大千有谚语,周天之中每一颗星辰,便是一尊仙神;原本几人还以为这是夸大,可现在他们在东海一游,这才过了多久,就至少感知到了三四尊炼虚的气息,此时再看天上那些闪烁的星辰就知晓那谚语绝非虚言。 这是诸天万界的中心,这是最为繁华最为昌盛之界,三界大千任何一贫瘠之地的灵机元气,都远胜中千世界的精华之地。 更何况三界大千无论仙神,不分佛门旁道,便是妖灵精怪都有一席之地,都有生存空间。 这等物宝天华之界,钟灵毓秀之地,诸天万界不知多少生灵想要来此安顿。 这茫茫东海之大便是诸天万界之中有名的大千世界沧海界都难以比较,倾尽沧海界之水,都填不满小半个东海。 陆屋八真之中的老三张寿忍不住感慨:“这三界大千的东海之大,当真令人震撼,这等澎湃的水行灵气和天地元机,让人陶醉啊。” 李玄笑道:“三弟,这东海之上,岛屿数不胜数,我等八人之中除却你,就属老四和老七最是熟悉这些奇闻志异,你且与我们说说这东海之岛,有哪些是需注意的。” 张寿哈哈一笑,抚须侃侃而谈:“三界东海,浩渺无垠,在这东海之上可没什么小岛,若是小岛也承受不住东海的风浪。” “整个东海据说有海域三十六,每一方海域都是庞大无边,所辖诸多海境仙岛,福地洞天。” “整个东海最为出名之岛,莫过于蓬莱,蓬莱之名自不用多言。” “虽说蓬莱只有三岛之地,可这三岛却是堪比小千世界之大,据说蓬莱仙岛如今外人根本寻不见,早已藏于虚实之间了。” “除却蓬莱三岛外,还有蓬莱下属三十六仙岛,只是蓬莱三十六仙岛不在我们要前往的那片海域之内,听闻是集中在比较靠近东域陆洲的那三五片海域之中,说不定蓬莱就在那里呢。” “除却蓬莱和蓬莱三十六仙岛,东海之上还需注意的,还有几方地方,例如东灵华洲,那是华光大帝的道场。” “还有东地玄洲,也是蓬莱下属一地.” 几人听着张寿的谈论,对三界大千的东海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正如张寿所言,三界大千的东海可不是什么风平浪静之海,只是每片海域太过庞大,各有乾坤罢了。 若是整个东海都掀起浪涛来,便是东域陆洲都承受不起,而哪怕仅仅是一片海域动荡起来,也是足以覆灭亿万生灵的惊涛骇浪。 因此在东海之上,除却水族生灵,其他生灵都是以群岛为基,几座或者十几座,几十座岛屿组成的群落便是一个东海之上的生存之地。 而这样的岛屿群落,就是东海之上最常见的生灵居所。 蓬莱三十六仙岛从来不是单指那三十六座依附蓬莱的仙岛,还有那些依附在这些仙岛周遭的其他岛屿,所谓蓬莱三十六仙岛更像是三十六个超过百座岛屿组成的群落。 说这样的一个岛屿群落是一个小世界都不为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蓬莱三十六仙岛就是蓬莱下属东海之上的三十六个小世界小天地。 但李玄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在蓬莱三十六岛,而是在碎光海域之中的碎星岛群。 碎星岛群不属于蓬莱,乃是东海龙宫下属的一处旁门群岛,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可鱼龙混杂之地有其独到之处,例如:购买岛屿更方便,也有可以暗箱操作的空间。 陆屋八真之中的吕岩、韩清、曹阳与何莲已经在碎星岛群安置下来,他们用在陆屋界两千年的身家积蓄在碎星岛群已经购置了一处小岛,用作他们兄妹八人的道场。 至于购买蓬莱下属的岛屿,他们倒也想,可出不起那个价。 谁不知晓蓬莱好? 蓬莱如今虽说还没有广开山门招收弟子,可三界之中也不仅仅是蓬莱如此。 青华、天河这两个同为玄门正宗的纯阳圣地也好,南海天龙寺、金禅寺这两座佛门圣地也罢,还有那西方的大灵音寺,都没有招纳弟子。 可按照有些人的说法,是如今时候不到,等三界历一千年的时候,三界大千稳定,气运加持之下必然会诞生不少气运之子,那时候才是这些纯阳圣地们各开山门广收弟子的时候。 算起来,也就还有百来年的功夫。 如果等待百来年后,蓬莱若是招收弟子,必然是率先在蓬莱三十六岛及附属各岛选拔好苗子的。 此时若能在蓬莱下属的岛屿之中有个洞府,或是购置一座岛屿,那未来自家子弟就有拜入蓬莱的机会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蓬莱下属各岛,哪怕是最贫瘠最小的一座岛,价格都是贵的离谱,莫说买,就是租个几百年都花费钜亿之资。 而李玄他们兄弟八人,目前出不起那个钱,便是出得起,他们也不可能拿出那个钱来惹人注意,毕竟来三界大千,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了。 例如,那一柄突兀落在了陆屋界王屋山中的伞 思索到这,李玄忽的问道:“蕊妹,你与那辟火谈起那柄伞时,他可有什么神情变化?” 蕊仙子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有,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但我可以确定,他应当是知道那柄伞的来历,至少也是知晓那柄伞的名号,那一瞬间的心神震撼是很难遮掩的。” 张寿抚须而笑:“好啊,知道就好,看来那把破伞果然来历非凡,否则那些人也不可能争得那么厉害。” “有这个消息在手,我们不仅能获得一些资源,还能好好出口恶气!” 说到出口恶气时,张寿的神情明显有些兴奋。 虽说陆屋界只是一方中千世界,但也是他们兄妹八人的出生之地,是他们结义和成长之地,更是他们的道场所在。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岂不闻离乡人贱? 就像在这三界大千里,上三境仙神多如牛毛,他们这些化神又算得了什么? 李玄想起陆屋界那些上三境的嘴脸,冷哼一声:“景阳山和松溪山那些人,只顾着自家利益,何曾考虑过他人死活?” “他们为了争那把伞,几乎打烂了王屋山,毁的何止是我们兄妹八人的道场?” “眼下逃离陆屋界的又何止我们?” “等这个消息传开了,那些人也该走走背运了。” 陆屋界,乃是一方多山的中千世界,陆屋界无海,却有诸多河流湖泊,散落在一处处巍峨山脉之间。 景阳山和松溪山不仅仅是两处山脉,更代表了两个在陆屋界中强大无比的上宗,景阳仙宗和松溪仙宗。 王屋山虽然山脉最是广袤,可不如景阳山、松溪山那般被一家经营,王屋山中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纠缠,在旁门为主的陆屋界里也是混乱之地,向来不被景阳仙宗、松溪仙宗这些上宗大派注意。 可随着那天外陨铁落入王屋山,随着那陨铁裂开,露出其中那把破伞,一切都变了。 景阳仙宗和松溪仙宗毫无顾忌的攻入王屋山,破山伐庙,扫平一座座道场,几乎要把整座王屋山荡平! 他们兄妹八人这两千年来也有不少好友,都惨死在王屋山中。 那破伞是什么来历他们不关心,他们只想知道那破伞是不是价值连城,能不能让景阳仙宗、松溪仙宗付出代价! 蕊仙子沉默着,忽然说道:“就怕他们得了那伞,转头就送给一方圣地,若是如此,我们报仇这辈子都是没什么指望了。” 李玄闻言也是沉默下来,良久才笑道:“事在人为,我们先去碎星群岛,然后把这个消息散出去一点,看看有没有有心人,若是能引起东海龙宫的重视,想来蓬莱道宗也有可能注意到。” “若是真能引起蓬莱的注意,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把自己卖出个好价钱来。” 把自己卖出个好价钱,这也是李玄他们的计划之一。 单凭他们兄妹八人,若无助力想要破境炼虚太难了,指不定就会有什么人来阻道或是截杀,唯有找到一方依靠,他们才能有破境的安全之地。 一念至此,几人皆是心有戚戚,散修之难,难于上青天. 而在李玄几人还在东海之上横渡海域时,他们讨论的辟火犀牛王早就到了南天门,并通过南天门直接进入流玉海境,到了小蓬莱。 小蓬莱中,四牙宝象王快步进了青玄大殿,对着殿中的田明安急促道:“明安真人,我那兄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紧要消息和老爷的法旨。” 田明安闻言立刻让四牙宝象王把辟火犀牛王请进来,同时又吩咐侍者去通知秋不语几人。 很快,秋不语、黄平安、李见纯、苏玉桐和庄义齐齐到来,加上田明安,江生在三界大千的弟子就算聚齐了。 而青牛、金狮、白象和青鹏也都聚集在青玄殿中,等待辟火犀牛带来的江生法旨。 辟火犀牛匆匆进入青玄殿,看着众人聚齐也不迟疑,当即取出江生赐下的令牌投影,随着令牌投影感知到众人气机,一道江生的虚影随即投射出来。 田明安几人连同五只大妖齐齐拜下: “师尊。” “老爷。” 但见江生投影声音淡然:“明安,你带道兵、妖兵共七万入天元,为我助力;青牛、金狮、宝象、青鹏随行。” “不语,小蓬莱及平相界蓬莱别院事宜由你主持,若有难解之事,寻东天青霄玉明真君与中天金册应身玄女相助。” 说罢,江生投影散去,几人得令之后开始各自筹备起来。 田明安一边与自家师妹交接一边问道:“辟火,你说还有要紧消息,是什么消息?” 辟火犀牛连忙说道:“此番我回三界时,遇到几个从陆屋界逃出来的化神,他们说有一把破破烂烂的伞落在了陆屋界王屋山。” 田明安眉头微皱,随即眸中精光一灿:“你是说,一把伞?” 见辟火犀牛重重点头,田明安和秋不语皆是神情一震,辟火如此姿态,该不会是那事物吧? 秋不语惊愕之余还有些狐疑:“这种消息应当无比隐秘才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辟火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田明安平复心境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无论真假,都得去看一看才是啊。” “速速收拾妥当启程,我立刻联系师尊。” (本章完) 第755章 碎光海域,龙子敖琦 水波荡漾,青光氤氲。 投影折射出来的画面中,但见殿宇之间云纱幔帐交织如羽,青灯金盏点点生辉,根根廷柱支撑穹宇,座座屏风如山联绵,亭台方寸之间如有天地矗立,那袅袅檀香如云似海,萦绕此方世界。 有道人盘坐青烟云帐间,双眸微阖,脑后玄光初照,葳蕤生辉,如天地之神圣,万法之尊流。 “师尊。” “明安,何事需要你这般紧急的联系为师?” 江生睁开眼来,看向投影之中的田明安等人。 传讯玉碟固然好用,可这东西在一界之内尚且还好,若是要链接两个大千世界,就要横跨混沌虚空,哪怕是借助虚实之间,也极其耗费心神。 因此一般传讯都是简单的发个信息,以各家独有的密文发讯,力求以最简洁的内容描绘最多的信息;而这种隔界传讯,除非紧要关头否则不会轻动,不然对传讯玉碟来说也是一种损伤。 三界大千和天元界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江生也清楚自家这个大弟子的性子,若不是紧急之事,不会轻易动用这传讯手段。 田明安也不迟疑,当即把来龙去脉对江生说了。 听完田明安的描述,江生眉头微皱:阳济祖师的纯阳至宝会落在陆屋界? 那可是一位持道之君的纯阳至宝,其威能已经不能用寻常的焚天煮海来形容了,若是真落在一方中千世界里,其余波足以让山脉化作尘埃,使大地破碎龟裂掀起亿万里骇浪滔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阳济祖师毕竟已经入劫轮回,纯阳至宝神物自晦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就像是田明安说的那样,不能确定是真的,但也不能确定是假的。 秋不语在一侧出声道:“师尊,若是真不好分辨,是否要通知天河道宗?” 秋不语的意思很明了:这等纯阳至宝不是他们能沾染的,即便费劲功夫找到了也要还给天河道宗,既然如此,不妨把这个不确定的消息告诉天河道宗,让他们去操心便是。 江生笑道:“不语,你想的太简单了。” “此事无法确定,告诉天河道宗又有何用?” “天元界这里,我都不能轻动,更别提明羡、照祯他们了。” “而三界南海,岳恒祖师不可能亲自下场,若是让明洞、明真他们去,估计也没什么用。” “这样,明安,你筹备完道兵之后,让金狮宝象他们带着道兵先来天元界,你与青牛去陆屋界打探打探情况。” “记得先去东灵华洲拜见华光大帝,正阳真君他们与为师情分不浅,会拂照你们。” 田明安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弟子明白。” “只是,若是发现那东西真有可能是那物,或是和那物有关联呢。” 是啊,假的倒还好,不过虚惊一场。 可如果是真的呢? 江生不假思索,言语之中满是肃然:“明安,你持为师令牌投影,为师允你便宜行事。” “若是发现真与那物有关联,不用浪费时间联系为师,直接联系青霄玉明真君请真君干预,同时请华光大帝遣灵华七仙入陆屋界助拳,小蓬莱境、东地玄洲的一切生灵随你调动。” “切记,若假,一切好说;若真,务必将其留下,留在三界东天,留在蓬莱。” 碎星群岛,小浪屿。 小浪屿是一座在碎星群岛中平平无奇甚至堪称贫瘠的小岛,饶是如此,想要购置此岛也是要花费钜亿之资。 这茫茫东海,三十六海域名义上可都归属东海龙宫统辖。 饶是东海龙宫根本只能掌握部分海域,但依旧让东海龙宫赚得盆满钵满。 不提海底各处灵脉福地,海上那仙岛仙山的租赁费用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更别提四海龙宫那便捷的四海传送法阵了,那可是除却四天门外三界大千里唯一连同五洲四海的传送阵,哪怕费用贵一些,可终归比天庭的四天门来得便捷。 莫道龙宫无宝贝,龙宫何止是宝贝多,资源更是数不胜数。 一想起购买这小浪屿花光了八人的全部身家,前陆屋八真就心疼无比,同时对东海龙宫的富裕羡慕不已。 李玄他们是亲眼见过龙宫的龙子出行的。 那驾驶,单单仪仗便是前八百后一千,更别提各种水族灵兽异兽伴驾,蚌女鲛人随行,还有各种奇珍异宝罗列车驾,虾兵蟹将分海开道,当真是豪奢无比。 而那,仅仅是这碎光海域一方海境真龙的龙子,还不是碎光海域的少主。 一位海境龙子便有这般威势,李玄他们不敢想象那海境之主又是何等的威风,而碎光海域的海域之主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至于东海龙宫这东海三十六海域共主? 离他们太遥远了. 这日李玄他们正在小浪屿上潜心修行,打算好好沉淀一番,彻底了解碎星群岛之后再考量如何把陆屋界的消息传播出去,借刀杀人。 忽得周遭岛屿之中一片喧闹之声,惹得八人很是不解。 吕岩、韩清他们来的比李玄几人要早,在这碎星群岛上也结交了几个朋友,此时吕岩和韩清分别去问了才知道是又遇到虾兵蟹将巡海之事了。 李玄有些不解:“四弟,七弟,这巡海之事有什么可看的?东海各处海域、海境的水族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巡视海域清理妖邪么?” 吕岩看向韩清,韩清故作神秘:“大哥,你有所不知,一般来说虾兵蟹将巡海没什么好看的,毕竟领头的不过是几个水族将军,也就是金丹元婴境。” “可这一次不同,不仅仅虾兵蟹将多了,还有不少水族将军,带头的更是化神境的水族元帅。” 化神境的水族元帅亲自带头? 李玄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关窍:“难不成又是有龙子巡海?” 吕岩说道:“极有可能!” “大哥,若真是龙子巡海,我们趁机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不愁龙宫不注意啊。” 李玄点了点头,立刻唤来其他八真,决定打探打探情况,看看是不是又有东海的龙子巡海了。 不仅仅是小浪屿的八人,碎星群岛其他岛屿上的修士生灵们也纷纷凑到岸边准备看个热闹。 很快,在那天际边一条白线在碎星群岛一众生灵眼中逐渐变大,最后化作白色的浪花汹涌奔腾。 而在那浪花之上,数位水族的鲨将军正在御浪而行,这几个鲨将军后面是成千上万的虾兵蟹将,协助他们的将军一同驱使浪花逐流,这赫然是分海的前兆。 见到这一幕,李玄几人心中隐隐激动起来:不入三界不知天地之大,不知仙真之贵啊。 他们在三界之中也待了一段时日,像是吕岩、韩清几人更是待得时间比他们还要久,可在三界大千待得越久,越是能清晰的感知到一层层无形的屏障。 中下六境的凡俗生灵和上三境的仙神之间的壁障,那仙宗佛寺出身的和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散修旁门之间的壁障 这些壁障想要跨越太难了,哪怕是能说会道,生得英俊潇洒天资也是非凡的韩清,在这碎星群岛内也难混出头来。 连碎星群岛的大人物都联系不到,又何谈联系这片海境之主,联系碎光海域的贵人? 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机会,他们只能依靠在那些坊市里散播小道消息等待有缘人了。 此番虾兵蟹将开海逐浪,后方必然是有大人物出行,这般机遇若是不能抓住,日后必然后悔无穷! “要来了。” 韩清低声说着,这位天资不凡,风流潇洒的化神公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在碎星群岛待得久了,他太清楚这里的规矩了,在陆屋界他韩清还算一号人物,在这三界大千,却是连碎星群岛都难扬名。 若不能抓住机遇,他们到死都难出头。 李玄等人也是跃跃欲试,挑目远望,但见海浪之中脊背起伏,龙吟阵阵,赫然是两条化神境蛟龙沿着鲨将军们逐浪开海的痕迹分成两路御浪而行。 当这两条蛟龙掠浪开海之后,又有两条蛟龙紧随其后! 无边海浪在这四条蛟龙驱使之下倒卷翻涌,露出中间那宽阔无阻的水路通道来。 四蛟开海! 这是来的哪方大人物?! 熟悉这一幕的吕岩、韩清不由得暗暗咂舌。 而紧随着蛟龙开海,又有鲛人蚌女,虾兵蟹将簇拥着一方仪仗靠来,仪仗之上,赫然站着一尊化神境的龙子。 只是这尊龙子并非那日的海境龙子。 这尊龙子身穿东海淡青色的翻浪腾龙袍,头戴一顶束发青龙箍,额生双角,目呈金瞳,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都能感知到这位龙子身上那滔天的威严。 李玄等人惊疑不定之时,忽得有人说道:“这是碎光海域的敖琦殿下!” 敖琦?! 韩清低声说出这位的来历:“碎光海域是东海龙宫所属,海域之主乃是一尊东海真龙,这位敖琦殿下便是那碎光海域之主,东海真龙之子。” 李玄恍然,一旁蕊仙子也是不由得暗叹:“难怪有这般威势。” “东海真龙皆是苍青天龙所属,这位敖琦殿下,想来血脉必然无比纯正。” 张寿沉声道:“这位敖琦殿下既然是碎光海域的龙子,那我们把消息送到这位面前,必然够用了,至少能换我们一个好点的出身,若是能引起东海龙宫,乃至蓬莱道宗的注意,可就真是得了天运了。” 几人正低声交流着一会儿如何趁机上前告诉敖琦陆屋界出了大宝贝时。 忽得又有人惊呼:“敖琦殿下身旁那位是谁?!” 李玄等人侧目看去,皆是目露愕然,他们赫然看见,在那虾兵蟹将,一众水族将军元帅簇拥中的敖琦身侧,还有一个道人。 道人面容端正,仪态不凡,头上只是随意插了个玉簪,身上也只有一件看似朴素的玄袍,饶是如此,道人展现出的气势却是压了敖琦这位碎光海域龙子一头。 而在这位道人身侧,赫然还站着一个足足三丈高下的青牛大妖。 青牛大妖肆无忌惮的散发出化神境的气势,但一众水族元帅将军却是不敢与其争锋。 便是敖琦这位龙子,在这位道人面前都有些谦逊模样。 这道人是何来历?! 莫说李玄和蕊仙子他们好奇,吕岩、韩清乃至碎星群岛的生灵也是好奇不已,往日他们可不曾见过这位道人啊。 韩清有些迟疑:“难不成,是蓬莱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却是颇为认同:是了,除却那传说之中的蓬莱道宗,这浩渺东海之上,哪还有人值得东海龙宫这般尊敬? 那站在敖琦身侧的道人,自然是田明安。 自那日联系江生之后,田明安就开始紧张的筹备起来。 七万道兵妖兵倒不是难事,直接让金狮宝象他们四妖筹备妥当带去天元界便是。 有辟火犀牛引路,还有江生赐下的真宝投影,足够护他们一路无虞。 关键的还是前往陆屋界这事。 按照江生的吩咐,前往陆屋界要先拜访东灵华洲的普照华光大帝,寻得其麾下灵华七仙的拂照。 这便有了田明安的东海之行。 说来田明安毕竟是江生的亲传弟子,昔日三界尚未合并之时,田明安在东海也有些名头,结识了不少人。 后来三界合并,田明安虽说跟着江生去了南海,但东海的关系却是也没断了,每逢时节或是他人诞辰什么,都会送些时令东西,关系也就一直维持着。 偶有闲暇,田明安也会和这些朋友小聚一会儿。 此番来东海,田明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些朋友,让他们帮忙送一程。 敖琦便是田明安在碎光海域里的好友,此番田明安有求,敖琦自然愿意帮衬一把,更何况田明安可不是其他人。 田明安是那位的亲传,更是其门下大弟子。 昔年那位代天行罚,整个东海真龙哀嚎,血落如雨,那一幕让敖琦至今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玉宸灵渊真君的威名之下,踩着的可不仅仅是三界各方的圣地天骄们,还有他们东海龙族。 如今蓬莱道宗如日中天,那位玉宸灵渊真君更是威风八面,得了天尊宠爱,独占千二百万里小蓬莱仙境,便是敖琦的父亲,东海碎光海域之主,堂堂合体境的真龙都没那般威风。 这也是敖琦愿意给田明安面子,和田明安保持好关系的原因:东海龙族终归是要看蓬莱脸色吃饭的,能和那位玉宸灵渊真君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日后就够用了。 敖琦正想着探探田明安口风呢,忽得远处一震骚乱传来,敖琦不满的看去,愕然发现竟是八个化神真人不管不顾冲向这里。 瞬间敖琦心中就“咯噔”一下,暗道: 坏了,这是来刺杀我的?!(本章完) 第756章 苍青天龙,真人法相 海浪翻涌,狂风呼啸。 海天之间但见八尊化神真人齐齐冲来,纵使虾兵蟹将已经围堵上去可却不难以阻拦半分。 这八尊化神不仅有着默契的配合甚至身手还不弱,便是面对自己带来的龙宫元帅、将军们联手也是毫不逊色。 敖琦看得清楚,那个看起来像是个萧洒公子穿着一身水浪锦服的年轻化神仅凭手中一根翠玉竹箫就拦下了两尊龙宫元帅,饶是龙宫元帅催动水法,御使惊涛如山岳一般拍打而去,可那势若天崩的骇浪被那根翠玉竹箫给生生顶住 还有那个手提花篮的女修,只身一人拦下了万千虾兵蟹将,抬手法力如丝交织似网,似是掐了个什么法诀那花篮之中就飞出一道网罩笼住了那万千水族兵将,任他们左突右支如无头苍蝇一般困在原地团团乱转. 剩下的六人也是个个不凡,这个儒生手提铁剑行功如火,以一人之力拦下三尊化神;那个大夫木法神通长青四方生出参天林木困杀行海蛟龙;有仕女行莲诀化生万千水莲如梦似幻分割天地;有狂士手中枪出夭矫如翔横扫战场 八人联手之下,敖琦发现这些往日里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实力不凡能镇压宵小魍魉的龙宫元帅们竟然如此羸弱! 倒也不怪敖琦会生出这八人是刺杀他来的想法,碎光海域的主人,自己那位好父亲的孩子可不止他敖琦一位,纯血的龙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龙子们谁不想争得龙君喜爱? 自敖琦出生以来,不知承受了多少他那些兄弟姐妹的暗地手段,刺杀下毒都是稀松寻常,而龙君似乎也不在乎这些,反正他一日不死这碎光海域的主人始终是他,而且能从刀光剑影里成长起来的龙子,才有资格当碎光海域的少君,不会在外丢了他的脸。 也正是因为在这种思想之下,碎光海域内的腥风血雨着实多了些。 而单看这八人的实力和手段,也足够杀到他面前了,敖琦已经在思考到底是哪位看他不顺眼的好兄弟找来的旁门左道想让他在蓬莱真修面前丢人现眼了。 眼见那八人接连突破战阵迫近,敖琦的亲随小厮忍不住提醒:“殿下,如今情况不明,是否要暂避一二?” 暂避一二? 敖琦心中不屑,今日若是退避了,让碎星群岛的人如何看龙宫?世人又会如何看他敖琦? 回过神来的敖琦正打算调兵遣将擒拿这八人好好震慑一番暗中的魍魉,愕然发现此时除却护在他身边的亲卫和大将,手下能派出去的人手几乎都派出去了。 这次出行本是为田明安开辟一条水道方便其通行,也不是为了镇压不服,擒拿妖邪;因此敖琦根本没带多少龙宫道兵,可饶是如此敖琦也是足足带了十尊元帅,十万虾兵蟹将来的。 但看着那八个不知从哪来的化神几乎已经杀穿了自己带来的兵将,敖琦面上是又羞又恼,羞得是下属们在田明安面前丢了他的颜面,恼得则是如果龙宫里都是这等货色又如何压服碎光海域? 眼下碎星群岛这些生灵可是都看见了碎光海域龙宫道兵的实力,那些本土生灵自然知晓龙宫的强势,可若是那些外界来的愣头青单看这番表现就下意识以为龙宫不行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就真的丢人现眼了。 “这几个人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敖琦颇为恼怒的询问着。 周遭的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低头不言,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敖琦也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可不问他总觉得心中有股火发泄不出来,憋得好生不痛快。 此时李玄八人正与龙宫的元帅将军们斗得畅快,这些时日来在碎星群岛他们这些陆屋界来的外来人是处处小心翼翼,低眉顺耳,饶是他们都是化神之境,在碎星群岛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可毕竟是外来之人,相当于戴着镣铐行动,修士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都要生锈变钝了。 修士修行本就是一条大争之道,与他人争,与天地争,不一定非要逆天而行,可也要与天争那一线机缘。 若没有一股锐气意气撑着,终日郁郁,心气被消磨干净了,道心也就蹉跎废了,还谈什么绝争一线,又拿什么去对抗天劫? 碎星群岛的修士们到底还有多少意气锐气,是不是被龙宫磨平了傲气,耗尽了心力,李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从陆屋界来到这三界大千,就没想着能一直顺风顺水,更没想过不用争就能得到一切。 此番与这龙宫兵将斗法相争,倒是把陆屋八真心中的郁气给发泄了出来,让他们心生一股畅快通透之意。 虽说仅仅在这三界大千待了几日,但无处不在的森严等级,种种隐形的壁障,让李玄生出一种困顿之感,好似深陷囹圄难以逃脱,心境不知不觉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长此以往李玄将再难有一往无前的锐气去破境炼虚,只会想着得过且过,庸庸碌碌的过下去。 而这一场斗法,竟让李玄生出一股久困藩篱之后遁逃得出的感觉,好似一股徐来之风吹去了李玄心境蒙尘,让李玄顿觉天地寥廓,潇洒自在。 随着一股郁气消散,李玄也是忍不住长啸一声,手中长剑翻转,左手剑诀一掐,长剑轻吟之际但见李玄身后剑光流影化生万千剑影分光。 万千剑影交错轮转,化作重重剑轮流转不休,映彻海天之间,让李玄好似那剑仙一般威风凛凛。 任谁也没想到李玄竟然临阵有了这般顿悟突破,以至于实力大增好似修为暴涨了一般,但见无数剑影分错交织,本就强势的李玄更是压得那几个龙宫化神抬不起头来。 韩清见状也是忍不住朗笑出声,他本就是潇洒公子的性子,最是喜爱无拘无束,可为了兄妹八人的大计,潇洒不羁的韩清被困在这碎星群岛一隅之地,连带整个人也从意气风发变得有些消沉颓废,虽说面上不显,但心境却是已经被影响了。 此时见自家大哥风采依旧,韩清心中畅快之下运转神通吹箫一曲,但见沧海生浪,天音廓寥,碧海青天之间好似一根碧玉翠竹通天而去,似要洞穿那积厚不知千万里的罡风雷火直上九霄。 陆屋八真的其他人也都默契的配合着李玄,蕊仙子蓝蕊从自家花篮之中取出一缕精粹流霞,当空一抹便是云气浩浩虹霞映空。 吕岩运转心法手中长剑一指似是引来流炎阳火,凭空生出火云红霞,幻生大日之象辐射四方。 曹阳、钟火、张寿、何莲也是手段齐出,陆屋八真抛去束缚尽情施展开来,竟是如八珍一般灼目耀眼,引得碎星群岛各方势力惊叹连连,任谁也没想到这外界来的修士还有这般本事。 然而就在李玄八人意气风发之际,敖琦终是坐不住了。 “田兄,实在对不住,今日本打算好生招待的,不曾想出了这般缺漏,且容我去去就回。” 说罢,敖琦对着田明安歉意拱了拱手,田明安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敖琦身形向前踏了一步,霎时间风云色变。 一时间淡淡龙威蔓延海天之间,敖琦那双金色龙瞳之中闪过一丝厉芒。 世人常以龙威比喻天子之威,那些人间王朝的帝王们一旦发怒便是雷霆大怒,如真龙之怒,可降无穷雷火。 此时敖琦施展威压,那真龙之威便是引得风云色变,阴风怒号,雷霆激荡,东海之上海浪翻涌滔天! 真龙出行,必然有云雾风雷相随,有狂风暴雨显化。 随着敖琦龙威尽显,其人化作一道惊鸿破空而去,但听云爆一震,破空呜咽凄厉如啸,李玄几人猝不及防之下先是承受了敖琦的威压,随后敖琦正面打来又是让八人有些错愕。 “就凭尔等,也敢在我东海撒野?!” 敖琦说着,那藏在淡青翻浪腾龙袍中的手一转变化作附满鳞甲的龙爪向着李玄心口掏去。 东海龙族,苍青天龙血脉所属神通·苍龙探爪! 霎时间,海天之间好似有一双硕大的淡金龙瞳漠然俯瞰芸芸众生,在那水浪激荡,风云汹涌间,一只浩大的苍青龙爪自云端探出,囊括芸芸众生。 李玄知晓此番他们行事触怒了这位龙子,但李玄他们可不是毫无准备。 陆屋八真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若是请求和敖琦见面,就他们的身份八百年也见不到敖琦,可如果是打上门去,敖琦无论如何也会露一面。 这时候只要能挡住敖琦的前几招让其不得不重视八人,后续一切好谈。 韩清手中翠玉竹箫一摇,万千翠竹丛生如剑支撑而去;吕岩手中铁剑生流火,一道道赤阳剑影交错如瀑;钟火运转神通,火云缭绕化生万千火雀腾空掠天;曹阳抬掌之际便是灵机引动,一道紫金灵印当空打去。 陆屋八真之中四人联手,赫然是要拦下敖琦这一记堂皇霸道的苍龙探爪。 敖琦眼见这八人还想着反抗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手下兵将羸弱,可不代表他敖琦也是个废物。 他可是东海龙族一脉,是苍青天龙之属。 化神境的纯血真龙,可是能显化血脉本相的。 就在韩清几人自信满满能拦下敖琦这一击,好让敖琦重视他们能好好谈一谈的时候,突兀间风云之中有青色天雷炸响。 下一瞬敖琦头顶那两根龙角疯长,身体开始扭曲变形。 只见惊涛骇浪汹涌,狂风青雷激荡,原本雍容华贵的敖琦公子身形不断拉长扭曲着,那一身淡青色的翻浪腾龙袍隐约化作万千密密麻麻的苍色龙鳞,而一双金瞳也是逐渐化作竖瞳,龙之峥嵘,隐约可见。 云起雷动,风浪激荡,是为真龙出行。 伴随一声龙吟,在陆屋八真那骇然的注视下,在碎星群岛无数生灵敬畏的目光中,一头真龙显化云端之上。 但见青色天雷激荡如雨,狂风骇浪滔天如幕,在风雨雷霆之间,苍青色的龙躯若隐若现,两根狰狞犄角刺破阴云引来天雷滚滚,五指龙爪探云随风似是撕碎虚空。 那庞大身躯盘亘云天之上,覆压万里,龙威如惊涛骇浪,吞没众生,压得亿万人喘不过气来。 东海真龙,是为苍青天龙。 韩清、吕岩、钟火、曹阳四人联手施展的神通此时在这条东海真龙面前显得无比渺小,羸弱甚至可笑。 敖琦仅仅是探出一只龙爪轻轻抓去,便引得周遭空间崩碎道道雷霆溅射,四人联手的神通也被轻而易举的抹去。 “就这般手段,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真龙之吼如天雷滚滚,海天之间疾风骤雨,雷落如瀑,在这般威势映衬之下,那龙躯狰狞的敖琦更是彷如神魔一般。 法相之威,便是如此。 世人常言金丹之境便如陆地神仙可活八百寿,可他们怎么知晓化神之境,法相之威的厉害? 若天底下真有神魔之属,必然是这些法相。 借天地之威,化自身之法,这般威势当属世间第一流。 可谁也没料到,当敖琦显露苍青天龙法相准备以雷霆之势碾杀八人之时,吕岩和韩清竟是双双显化法相! 浩荡之气流转,无边天地元机汹涌之间,两尊清正法相自东海之上升起。 一尊法相身穿纯阳云华袍,生三缕长髯而手持法剑,身后一方正阳之轮放出少阳之气。 一尊法相身着水萍云天服,头戴冠玉而腰系华带,一手持箫一手负于身后,脑后翠光道轮生出淡雅流光。 两尊法相,竟然是两尊法相! 此时莫说敖琦心中错愕,便是碎星群岛那些看戏的生灵心中也生出无边惶恐:他们一开始看热闹,是认定敖琦能赢,法相之威凌驾化神之上,碎光海域的法相真龙怎么可能输给一群外界来的小地方化神? 更何况他们也对龙宫的高压心中有些不满,只是往日不敢发泄出来,此时有人愿意打脸龙宫,他们还是很乐意看热闹的。 可这不代表他们就希望李玄他们赢啊! 李玄他们赢了拍拍屁股跑了,那碎星群岛的生灵该怎么办? 龙宫的愤怒还不是会落在他们头上? 一时间随着吕岩和韩清显化法相,两方浩大法相的威势拦下了天上真龙的怒火,局势瞬间扭转,气氛也更为凝重。 敖琦此时心中再无方才的自信,如果只是两尊法相,他也不是不能斗一斗,可此时对面是八人啊,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法相? 气机焦灼中,田明安却是饶有兴趣的望着吕岩和韩清,这两个人的法相也好,功法也好,有点意思,和他们蓬莱一脉似是有些关联。 “有趣.”(本章完) 第757章 故人之资,袖里乾坤 “田小哥,这八个可不是寻常小地方来的人物。” 青牛对着田明安传音说道。 田明安点了点头:“寻常小地方哪有可能一次性出现这么多法相,光暴露的就两个了,天知道其他六个还有什么手段。” “我这位敖琦道友,如今可是骑虎难下了。” 青牛也是忍不住感慨:“小地方天骄打脸大宗大派的听多了,这直接打脸一方龙君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田明安轻笑一声,没有多言。 三界大千,非寻常大千可比拟。 三界浩渺无垠,五洲四海庞大无边,其中孕育无量生灵何止亿兆之数? 如此惊人的生灵,如此浩瀚的三界,孕育出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不奇怪。 虽说眼下三界定鼎近千年,对凡俗来说已经是十世轮回,可这也意味着三界之中百年一遇的天才已经出现了至少十茬。 哪怕这些天才不是所有人都会踏上修行之路,可只要有那么一个机会让他们踏上修行,窥见大千之瑰丽,他们又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人下,一辈子蹉跎不前,又怎么甘心被拘束,当他人走狗? 而那些三界之初就存在的仙宗大派们,各地的世家豪族们,又有哪个甘心先祖荜路蓝缕得来的基业只有千百年风光? 因此仙宗大派和世家豪族打压散修和小宗小派维持自己的地位也好,散修平民里出来的天才不愿身负枷锁要努力挣脱也好,双方矛盾总是层出不穷。 虽说也有部分天才加入了这些仙宗大派世家豪族,可比较茫茫天下的芸芸众生来说,能拜入大宗大派的总是少数 再加上那些外界来的天骄,那更是一界之菁英,个个不凡,就想着在三界扬名立威然后立下基业了。 田明安这些年来听闻过不少小地方天骄崛起的故事,不仅仅有世家宗族的兴衰,还有些大宗大派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给打了自家真传,丢了颜面。 按理说这已经算是影响到了三界大千的稳定,破坏了天庭立下的秩序,可田明安很清楚,天庭似乎很乐于见到五洲四海的大宗大派被搞的焦头烂额。 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长久固化的三界非是天庭乐意看到的,甚至不仅仅是天庭,东天道家,西天佛门,都很乐于见到三界之中的轮回,对于那些敢于打破樊笼冲出来的真正天骄,天庭、道家和佛门都不吝招揽。 若说田明安真就乐得看这八人叫板碎光龙宫,和敖琦斗上一场也说不上,只是田明安觉得这八人的术法神通有些熟悉之感,很像是蓬莱某一脉在外的传承。 蓬莱道家真传遍布诸天万界,在外留下自己的传承道统也是常见之事。 虽说蓬莱的真传各自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但万变不离其宗,蓬莱道法的根源终究是一样的。 蓬莱道法,首在本源清正,气机灵秀而化真,田明安观那两道法相,一道蕴含天阳之灵秀,似是少阳之变;另一道则颇似是水木之变,韵华而内真。 这两道法相的气机内蕴太像是某位蓬莱真传在外留下的道统传承了。 不过蓬莱真传在外留下道统传承,回到宗门之后都会留下相应信息,只要日后真传道统走差了路子,影响了蓬莱威名,自有后人去清理门户。 可田明安搜索自己的记忆,却是不记得有这几人样貌信息和功法来历,如此看来,这几人应当是得了蓬莱某位已经陨落的蓬莱真传遗泽。 正在田明安思索时,敖琦已经和吕岩、韩清斗在了一处。 三尊万丈法相缠斗不休,敖琦所化苍青天龙不断喷吐苍青天雷,一时间四面八方尽是煌煌雷狱,无边苍色天雷似要淹没人间。 龙吼风啸,黑云摧城,惊涛骇浪,席卷天地。 真龙之威如渊如狱压得碎星群岛众生喘不过气来。 而面对敖琦如此可怖威势,韩清和吕岩联手之间,但见韩清吹箫起势,幽幽仙音清正而雅,似碧玉无暇如青竹韧直,霎时间无边翠竹丛生,海天之间满是徐徐之雅乐,和煦之春风。 随着韩清吹箫奏曲,吕岩手中法剑轮转,正阳之轮激发无穷少阳剑气化生重重剑轮,在韩清曲乐加持之下,少阳剑轮爆发煌煌之势恍如天日横空,剑气如瀑好似阳炎贯空,生生冲刷掉敖琦那无尽雷狱,还天地之清明。 二人联手之威,当属天下一流人物。 此时敖琦何止是骑虎难下,看着联手爆发的韩清、吕岩,敖琦已经萌生几分退意了,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好丢人的。 两人联手就有这般威势,若是八人联手那还了得? 这几个家伙已经不是一般人了,自己拦不住! 必须要回宫请父亲大人出手,必须要施以重拳! 敖琦正思索着,韩清手中竹箫颇为潇洒一甩,随即笑道:“这位殿下,我等无意与你为难。” 无意为难? 敖琦眉头微皱,不知这几人是真是假,不过以这八人的本事,联手之下自己必然是毫无活路,如今只有二人出手,难不成真是事出有因,是碎星群岛出了什么问题? 见敖琦有些迟疑,韩清趁热打铁:“不瞒殿下,我等来自陆屋界,有要事与殿下相商,此事事关重大.” 韩清话还没说完,忽得一道气机骤然爆发。 气机清正而堂皇,端的是正大无双。 随着这道气机爆发,无论是敖琦还是韩清等人都诧异的扭头看去,赫然是田明安动了! 方才还在看戏的田明安突兀爆发,眨眼之间就一步踏出到了敖琦身边,但听田明安朗声道:“敖琦道友莫慌,我来助你!” 话音未落,天地元机流向就发生了变化,四方灵机齐齐汇聚于田明安周身,随着无边元机灵气流转,田明安身后化生出一尊浩荡巍峨法相。 这法相生得万丈巍峨,仪容堂堂,正大无双,头戴明玉冠,身披灿金袍,腰系团龙带,一手托法剑一手掐剑诀,剑罡烈烈护体,清机流转似锋。 单是田明安爆发出的这般威势,就引得吕岩和韩清心生警惕:这是个绝对不逊色敖琦的高手! 就在敖琦错愕之际,田明安已经与吕岩和韩清过了一招。 青机流转,剑锋呜咽,但见青芒一闪,一道无形剑罡就撕碎了面前虚空,破碎千里之域,逼得吕岩和韩清不得不后退。 李玄几人眼见情况出现了差池,一时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向田明安围攻过来。 而田明安要的就是如此,从韩清开口之时田明安就意识到这几人的来历和他们要说什么,因此田明安绝不可能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至少不能让他们在敖琦面前开口,让碎星群岛的人和龙宫之人知道情况。 但见李玄摘下腰间葫芦祭起,葫芦对准田明安便喷出万千玄罡剑气。 钟火则是从袖中摄来一柄青赤交错的芭蕉扇,运足法力一扇就是万里风火铺天盖地。 二人联手之下,风火连天肆虐,万千剑气夹杂其中,风火之势夹杂剑气雷音,竟生出一副风火炼狱之势。 蓝蕊从自家花篮之中再摄来万千花瓣洒出,功法运转之间无边花落飘零,似有灵机牵引,花香淡雅而弥漫万里令人心神荡漾。 何莲手抚琵琶,奏响铮铮琴音,但见莲华朵朵,杀机隐伏,似是增幅其势,莲华与花香交错,覆绕万里方圆,化作无形之牢。 吕岩和韩清再次配合,箫音起,剑气生,云竹生天音,少阳化剑罡,肃杀竹音之间,翠竹如剑根根参天,道道少阳剑罡破虚肆意。 李玄和钟火,吕岩和韩清,四人默契配合前后夹击,又有何莲、蓝蕊出手困杀,六人联手就让田明安陷入绝境。 更别提还有张寿手持一杆木杖立于战场之外,伺机而动。 然而这七人通通不是杀招,就在田明安神识感知集中在七人身上时,曹阳抬手祭起玉板,运转神通,朱紫之气加持之下,大喝一声:“着!” 那玉板陡然化作万丈大小当头砸来好似山岳倾覆,天地为之变色。 敖琦见这几人联手竟然生出这般威势,看得是目眦欲裂,下意识就向被困住的田明安冲去:“田兄!” 田明安不能出事! 至少不能在他碎光海域出事! 否则莫说他,就是他父亲,碎光龙君也没法向灵渊真君交代。 此时敖琦心中满是悔意,也不顾韩清刚才说的什么陆屋界,什么事关重大了,田明安在自己面前死了,再有天大的机缘也和碎光龙宫没关系了。 敖琦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把李玄八人当场镇杀,青牛却是不慌不忙:“敖琦殿下莫要心急,这几人还不是田小哥的对手。” 田小哥是何人? 那可是自家老爷的大弟子,是得了自家老爷真传的。 昔年自家老爷一剑力压五洲天骄,压服盘封界太乙法相,三界之内当代无敌,那是何等神通。 田小哥哪怕只学了自家老爷一成本事,也不是这几个法相能轻易拿下的。 敖琦听了正发懵,就听被八人困在那风火炼狱,剑竹阳罡中的田明安笑道:“道友莫慌,这几人伤不到我。” 敖琦愕然望去,但见田明安衣袖一甩,声音不大战场众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我虽才识浅薄,不曾学得师尊万分之一,但师尊之神通,我还是学了几手。” 话音未落,就见田明安身上一股堂皇玄机参天,那一袭玄色道袍猎猎作响,宽大的衣袖之上好似浮现无数道纹灵禁,化生无边神通。 风云骤变,天地失色,海面之上那疾风骤雨,惊涛骇浪一时为之偃旗息鼓,唯见田明安矗立云端,独面八人,衣袖愈发宽大,似要吞吐天地,囊括日月。 “这一式自我从师尊处学来,经年累月也算是小成之境。” “先前我奉师尊之命镇守平相界时,用这一式镇压了不少人,慑服几个化神,还是手到擒来。” 说话间,敖琦骇然发现田明安的衣袖已经遮蔽了天穹,似是要囊括整个海域一般,遮天蔽日的衣袖之上,满是青金交错的道纹灵禁,其煌煌之光似是昭示天规戒律,道家神威。 倏忽间,无边重压笼罩李玄八人。 哪怕是显化出法相的韩清、吕岩也是承受了莫大压力,好似有巨兽要吞噬天地日月一般,无边压力自天穹笼罩而下。 衣袖遮天蔽日,唯见无边云气浩荡,滋生雷霆烈火,罡风叱咤。 吕岩一道少阳剑罡斩出,那至刚至阳锋锐刚猛的少阳剑罡好似泥牛入海,没入罡风雷火之中不曾溅起丝毫涟漪。 这一幕莫说吕岩心头一沉,其余人更是心生不妙。 韩清大声喝道:“大兄,莫要留手,速速显化法相,我等八人联手!” 李玄也是不再迟疑:“大家联手,撕开这口袋冲出去!” 无边罡风雷火之中传来田明安那好似九天之上的声音:“晚了!” “袖里乾坤,摄!” 霎时间,万籁俱寂,元机无踪,茫茫混沌肆虐,唯见天威浩荡。 镇压!镇压! 慑服!慑服! 在这股堂皇大势镇压之下,韩清和吕岩再难维持自身法相,李玄几人更是连法相都没施展出来就被摄入那茫茫罡风雷火之中,被田明安收纳衣袖之内。 当风云散去,天朗气清,海天之间再无方才那昂扬肆意的八人踪影,更无那风火剑罡,天音莲华。 唯见田明安矗立云端,那宽大衣袖之中好似有什么存在正左突右支,引得衣袖鼓胀,但在那道道青金玄纹封禁之下,鼓胀的衣袖顷刻干瘪下去,再无动静。 敖琦望着神色淡然的田明安,没来由的心中升起一丝惧意,那八人展现出来的气势也好,神通也罢,绝非寻常人物,那有可能是八尊法相真人啊。 就这么被田明安说镇压就镇压了? 真不愧是那位真君的亲传,虽然那位已经许久不在东海露面,但今日,敖琦竟然在田明安身上看到了几丝昔日玉宸灵渊真君的风采。 青牛倒是对此毫不惊讶,田明安这一手袖里乾坤可是自家老爷亲自传法的,这件看似朴素的道袍也是自家老爷亲自炼制的,这几个法相若是能逃过这一手镇压那才是有鬼了。 田明安对着敖琦微微拱手:“让敖琦道友受惊了,这八人虽说有些本事,可他界来的修士,不守三界大千的规矩也就罢了,其行径着实有些轻狂放浪,还需好好敲打一番。” “我意把这几个家伙送入天牢,先关个千年,道友以为如何?” 被关在袖中的李玄等人一听要被打入天牢还要被关千年,个个瞬间变了脸色,真要是关上一千年,他们岂不是都要化成尘土了?! 不甘心被镇压的李玄八人纷纷挣扎试图打破这一层衣袖壁障,但周遭那茫茫混沌之气却是拦下了他们的所有攻势,八人联手竟是无法撼动衣袖分毫。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外面传来了那位敖琦殿下的声音: “田兄之意甚好,一切依田兄的意思办就是。” 碎星群岛之上的各方势力看着方才还闹出天大动静的八人翻手就被镇压,也是纷纷无奈的叹息。 虾兵蟹将维持秩序,四条蛟龙分海而行,宽阔水道之上,田明安带着青牛与敖琦告辞,直奔东灵华洲而去。(本章完) 第758章 少白来访,纯阳遗泽 “师尊,情况就是如此。” “那八人我已经暂留在东灵华洲,华光大帝亲自镇压,绝不让消息外传。” 传讯玉碟折射的投影中,田明安把前因后果与江生说了。 江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明安,此事你做的不错。” “让辟火去辨认辨认,与他说那消息的是不是这几人。” “确认之后,暂且先关着,莫要惊动他人,事情真假尚未核实,不宜弄出太大动静来。” “陆屋界之事,你去做便是,遇事莫慌,为师在背后呢。” 随着田明安投影消散,江生凝眉望向翠霞洲方向:“此事干系太重,暂时不好与明羡他们去说,且等明安确定真假吧。” “比较起这事,麒元,你到底跑去何处了?” 说着,江生眼睑低垂,看向桌案上静静摆放着的天麒罗星盘。 这件麒元真君的本命真宝自从到了他手里就好似死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越是如此,江生越是能确定麒元没死。 江生甚至心中有一种感觉,麒元迟早都会回来,和自己再斗一场,那一场才能彻底定下两人之间的胜负。 “麒麟,鲲鹏,罗刹,九州界、沧海界天元界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天元茫茫三千载,不过求法问道真。” “此番机缘倒是其次,不知开元祖师眼下在何处,何日能归来” 江生清楚,他此番天元界之行,本就是为天河道宗撑场子来,因此不必和其他大界闹得多么不愉快,只待开元祖师归来,任有千般阴谋万般陷井都不过浮云。 这所谓的三千年时间,倒不是真要让江生弄出多大动静来,毕竟江生破境炼虚以来一直四处奔走,这次天元界之行更大程度上是让江生趁机多多修行,静心养性。 只要开元祖师归来,江生就可以回自家的小蓬莱仙境了。 思量着,江生幽幽呼出一口气,双眸微阖,盘坐殿宇之中继续运功行法。 添补亏空,凝炼仙源,只待道行上去,炼虚极境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三千载光阴,对江生来说足够了,不仅够江生抵达炼虚极境,还能让江生多窥一窥合体之境,悟一悟五难之法。 “阴阳劫灭,三化五行,三化三灾之功,五行五难之法。” “曰风雷火三才劫变,曰金木水火土天人之难” “青玄为根,阴阳自横,总理三才而衍五行,可窥末劫末运之真,可知大道截法之妙。” “非劫,非截,乃阴,乃阳” 麓云仙殿之中,重重云帐已然合拢,座座屏风环绕如障,青烟萦绕殿宇廊柱之间,云雾朦胧中可见朵朵青莲、墨莲次第绽放,摇曳水云之间,蕴生四象之气。 点点风雷水火法韵滋生,化作三灾末劫之气,萦绕江生周身,环做脑后道轮,放氤氲之光。 殿宇清净,道人静诵真经。 苓罗海,蛟魔洞府。 水府之中少白冥君在珊瑚丛间左右踱步,眉头紧皱,似是在思索什么。 而一旁的青蛟揽着自己掠来的娇妻美妾饮酒作乐,浑不在乎。 “麒元消失不见,生死不知,这天元界的局势是愈发难测了。” “原本乾坤麒元,沧浪四海加上天元正清三人联手还能和山河三宗抗衡一二。” “结果麒元这个道行最高,神通最强,法宝最多的败给了蓬莱灵渊,山河三宗的声势是愈发不可制了。” “如今没了麒元,单靠沧浪四海和天元正清,又如何与山河三宗去争?” “青蛟,你在天元界待得时日久,可知道天元界还能有哪些人能与我们联手?” “青蛟?” “青蛟?” 少白冥君扭头看去,只见青蛟左拥右抱,双眼迷离的看着鲛人舞乐,怀里那丰腴娇美的蚌女不断把酒送到他嘴边,其心思显然飞到了天外。 “唉。” “你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一副烂泥扶不上墙模样的青蛟,少白冥君无奈的叹息一声,怒其不争,却又对其无可奈何。 昔年少白冥君游历大荒界时,青蛟也是个有志之士,胸有豪情,渴望大道,在大荒界内也是一方豪杰,可谓意气风发。 那时的青蛟何其刻苦? 少白冥君犹记得初见青蛟时,青蛟正是四下游历广交好友的时候,那时的青蛟洒脱无比,快意恩仇,每日勤奋修行,不是与他人谈法论道就是自己苦修闭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谁也没想到,再度见到青蛟时,青蛟却是已经性情大变,终日沉迷酒气女色,再无往日豪气意气。 这其中隐秘少白冥君也只知道只鳞片爪,好似和某位龙族有关,而那鲲鹏一族小公主之事都是后事了。 靡靡之音愈发不堪,少白冥君终是没忍住:“青蛟,你还要保持这般模样多久?” 青蛟醉眼迷离的抬起头来:“啊?我这般模样如何了?” “如今我有这水府,有三百万里水国,有无数虾兵蟹将,还有如此多娇妻美妾,以我之寿元,只要小心躲劫,活个万年再简单不过,又何必非要去拼死拼活?” 少白冥君又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拂袖转身离去。 青蛟诧异的看着少白冥君转身就走,有些纳闷:“你要去哪?” 少白冥君头也不回:“栖云洲,去拜访蓬莱那位。” “他不曾回我,想来其中是有些玄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牵连到你我计划。” “所以去探探那位的口风总是有必要的。” 说罢少白冥君出了水府直奔栖云洲而去。 随着少白冥君离去,青蛟那看似浑浊无神的眼中闪了闪,随即继续抱着自己的娇妻美妾饮酒作乐。 何苦去拼呢? 有少白冥君在呢,让他去争,让他去拼,自己反正也没什么大志向,跟在后面吃些残羹剩饭也就够了。 青蛟的想法,少白冥君不是不知,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青蛟的想法,少白冥君才觉得无奈。 君不见如今天元界虽说局势混乱,但已经隐隐形成了几方势力,其中蓬莱灵渊,青华玄一加上天河明羡这三人无疑是最强的一方。 天河道宗经营天元界万年之久,曾掌控四洲之地,一度占据天元界半数气运,哪怕如今衰颓,底蕴仍在。 天河明羡作为天河道宗当代真传之首,实力自是不用多提。 而蓬莱灵渊、青华玄一,皆是纯阳圣地当代真传,再加上这三宗本就是山河故旧,同气连枝三人联手之下,整个天元界根本没几方能抗衡的力量。 原本有麒元在,乾坤道宗和天元圣宗联合,加上有沧海界的四海道人,乾坤道宗、天元圣宗、沧浪圣宗联起手来也不是不能抗衡。 这三方纯阳圣地联手,诸天万界里其他各方势力,中千世界才有胆子跟在他们后面摇旗呐喊。 而眼下麒元无踪,天元圣宗修生养息,正清道人在山繁洲不肯出来,沧海界的四海道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放眼天元界七洲五海,少白冥君竟发现自己无可用之人,更没有可以联手的对象。 最让少白冥君担忧的是江生表现出来的太过强势,虽说这种强势可能只是针对麒元,但那凌厉手段着实吓人。 一尊洞玄境的炼虚后期道行啊,如今生死不知,这让天元界内其他的洞玄道果情何以堪? 若是不能打探清楚江生的所思所想,少白冥君怎么可能去和青蛟去取那物件? 纯阳机缘,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少白冥君不想错过机会,更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出现差池。 脑中不断思索着见到江生之后如何交流,就在少白冥君神游天外之际,忽得一道森然杀机迫近身侧让他当即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少白冥君感知着那突兀破空而来的杀机锋芒,下意识抬手劈出一道太素白气拦在身侧。 太素白气劈手而出,但见那一抹白气好似云雾一般横扫天地,激荡之间破碎重重虚空将那原本藏在虚实之间的幽白之刃逼入现世。 而在太素白气横扫虚空的同时,少白冥君身形同步爆退,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辉光,护身法宝激活的同时,少白冥君袖中一柄小巧的金玉飞剑也已经蓄势待发。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之声响起,少白冥君抬头望去:“谁?!” 但见少白冥君眼前的空间被一柄无形利刃如同切割锦帛一般轻松而顺滑的分开,随即那两半虚空就顺势滑落下去,露出后面的混沌宙宇。 在那混沌宙宇之中,一个似有无穷魅力,能引发人心底最原始诱惑的美人正站在那里,手中小巧的团扇半掩面庞,一双眼睛含笑似嗔。 “少白冥君,你我又见面了。” “罗刹女?!” 少白冥君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已经生出无穷警惕之意,那和他开了个小小玩笑的,赫然是罗刹界的绫罗公主。 少白冥君也不遮掩敌意,袖中金玉飞剑已经泛起一层太素之芒:“你来寻我作甚?” 绫罗公主却是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并无敌意:“我只是四处走走,恰巧遇到你,打个招呼罢了。” 说着,绫罗公主故作哀叹:“说来妾身也是命苦,先前遇到了那九州界的麒元,被他不由分说给打了一顿,原本打算寻他的晦气,却不曾想有人已经替我报仇了。” “此番原本打算去栖云洲见一见那位灵渊道长,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熟人,说不定你我之间有些缘分呢。” 缘分? 和罗刹女的缘分? 少白冥君面对玄门真修或许还会保持些礼数,可在绫罗公主这个罗刹异类面前,却没必要守那些繁文缛节:“贫道胆子小,可不敢和罗刹之间有什么缘分。” “这诸天万界,谁不知晓罗刹一族虽说美女如云,却个个阴毒狡诈,满腹乌黑心肠?” “下毒、暗杀、偷袭、威胁、施咒、设陷.有什么是你们罗刹做不出来的?” “枕边人都能说杀就杀,贫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们罗刹不敢杀的,在下区区一个舟山界小道,还是敬畏为好。” 罗刹一族,夜叉是战狂,喜欢鏖战搏杀,罗刹是夜枭,喜欢偷袭暗杀。 这一整个种族,天生就是为斗战而生的,这幅看似白嫩无暇,丰腴诱人的玲珑躯体之下,天知道藏着多少利刃毒刺。 绫罗公主眼中笑意不减,手中团扇轻摇着:“冥君真这般忌惮妾身?” “妾身本以为,以玲珑这点微末道行引不起多少人忌惮才是。” “毕竟相比较妾身,栖云洲那位才应当是冥君的心腹大患吧?” 少白冥君眸中闪过一丝锐芒,面上却是愈发和善:“这番话可就错了,灵渊真君与贫道虽说相识不久,但贫道与灵渊真君可谓是相逢恨晚,算得上至交了。” “灵渊真君如何能是贫道的心腹大患?” 绫罗公主不再多言,只是笑笑,随后将一方锦帕隔空扔给少白冥君,转身走入混沌宙宇之中。 随着罗刹族的力量消散,破碎的空间瞬间愈合如初,只是天地间再无绫罗公主的气息。 少白冥君矗立云天之上,低头看着手中那一方锦帕,洁白无瑕的锦帕上纹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曼陀罗,下缀两字:绫罗。 罗刹界的罗刹一族公主,绫罗。 少白冥君随手将这锦帕收入袖中,衣袖一甩昂首踏步向栖云洲而去,好似路上不曾生出丝毫波折。 栖云洲,麓山。 仙宫之外,有修士轻叩宫门:“真君,有苓罗海旧友前来拜访。” 殿内江生闻言睁开双眼,略加感知殿外气息就知晓来人是谁。 随手取来拂尘一挥,重重云纱收束,座座屏风散开,江生手持拂尘踏步之处足下步步莲蕴绽放,青玄之机凝而不散。 伴随着殿门洞开,烟云缭绕之间,白冠锦衣的少白冥君对着江生含笑拱手:“灵渊道友近来可好?” 江生淡然回礼:“贫道一切尚好,冥君远道而来甚是不易,请。” 二人入殿,云床升起,碎玉金盏之中盛着灵果仙珍,碧玉琉璃之中则是清茶荡漾。 茶香袅袅,檀香淡雅。 少白冥君轻呷一口茶水,随即发出满足的叹息:“常言三界大千,物宝天华钟灵毓秀,世间之物应有尽有。” “今日能在真君这尝到这般滋味的仙茶,当真是不虚此行。” 江生笑道:“冥君莫要说笑了,不过些许茶叶,当不起冥君如此夸耀。” “说来冥君此番来麓山,可是为了九州界的麒元真君?” 少白冥君也不打马虎:“不错,在下的确为麒元而来。” “先前真君与麒元一战可谓惊天动地,天元界七洲五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麒元无踪,生死不知,真君却是稳坐麓山,镇压着栖云之气运,放眼天元,眼下谁敢小觑真君?” 江生摇了摇头:“我等小辈之间的切磋较量,哪来的什么惊天动地?” “在天元界一众合体真君眼中,贫道和麒元的斗法,估计就和小孩过家家一样,掀不起什么风浪,也惹不来多少关注。” “至于在祖师们眼中,我等小辈的意气之斗,输赢更不重要,无论是我蓬莱,还是乾坤道宗,都输得起;而且若我们真死在这,也就是证明我们不过如此罢了。” 少白冥君心中苦笑不已,好一个不过如此,这便是纯阳圣地的豪奢么? 太乙洞玄的苗子,陨落了只道是意气之争,便是陨落几个好苗子也毫不心疼。 到底是占据一洲一界,囊括亿兆生灵的圣地玄宗,这股玄门正宗的堂皇之势,竟是这般煊赫。 心里思量着江生和麒元的胜负,思量着蓬莱道宗和乾坤道宗的力量对比,少白冥君忽得问道:“真君,在下这里有个消息,不知道真君感不感兴趣。” 江生略显好奇:“冥君说的是何种消息?” 少白冥君微微一笑:“听闻近些时日木元界里发现一宝贝,似是与天河道宗那位陨落的道君有关。” “在下和天河道宗毫无关系,但真君却和天河道宗交好,因此看在真君与在下的情分上,这则消息,在下免费送上,也算是在真君这里做个人情。” 少白冥君说得简单,江生心中却是警兆升起: 和阳济道君有关? 宝贝? 木元界? 星河玲珑伞不是疑似出现在陆屋界么? 一时间江生只觉眼前局势似乎愈发混乱了,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却有一道身影,愈发的清晰.(本章完) 第759章 红发夜叉,白荷圣女(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你要我做的,我做了。” “少白冥君那边我去联系了,不过如我所料,他不愿意直面栖云洲那位。” 四归海中,一座残破的洞天之中,罗刹女绫罗看着面前正在狂吃海喝的壮硕男人,神情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 男人一头赤红乱发,精赤着筋肉虬结的上身,而且生得极其高大,哪怕是仅仅坐在那便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和威胁感,就好似坐在那里的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压抑着自己的狂暴凶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那种感觉无异于置身即将爆发的火山天星面前,疾风骤雨已经扑面而来,惊涛骇浪早已彻地连天,前兆已经示警,只待最后的爆发。 说坐在这的不是人也没什么问题,因为他本就不属于人种,乃是夜叉,罗刹界的夜叉。 如果说绫罗是极具诱惑与美感,好似一颗熟透了的丰腴多汁的蜜桃,只是这颗桃子带毒;那么这夜叉族的男人便是极具强悍与狂野,毫不遮掩自身的威胁与恐怖。 听到绫罗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要求,这夜叉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背对着绫罗大肆吃喝着,一副饿死鬼投胎模样。 在罗刹界,绫罗的地位非同一般,能这般无视绫罗的自然不是寻常夜叉。 实际上这夜叉也是生得并不丑陋,其高大魁梧,健硕非凡,自有一股炽热之意,极具阳刚美感,与那些常见丑陋的夜叉完全不同。 见这家伙不理会自己只顾吃喝,绫罗也不恼,只是静静看着,直至他吃饱喝足,满意的舒了口气:“世人皆有欲,无论是凡俗还是神佛,哪个真正心如止水,哪个毫无一丝贪欲?” “凡俗想要长生不老,想要富贵荣华,仙佛想要众生顶礼膜拜,想要掌控芸芸天地” “比起他们,我这点口腹之欲真是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啊。” “绫罗,你说方玄不愿意直面灵渊?” “错了,他那人我之前接触过,他的胆子可比你我都要大,没那天一般大的胆子,哪有如今舟山界玄素宗的玄素道子,威名赫赫的少白冥君?” “你且放心,他一定会和灵渊对上的。” 绫罗闻言忍不住笑道:“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斗战多了,脑子里也长满筋肉了?” “诸天万界里这些洞玄道果的,哪个是蠢笨之人,哪个毫无心计?” “真是蠢笨的,莫说炼虚,金丹都活不到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炼虚境,哪怕只是洞虚道果,道行最低的炼虚,他们又有哪个不是担负着一宗未来、某族气运?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哪个不是如妖孽一般?就更别提洞玄道果了。” “少白冥君最是审时度势,他能走到今日,不仅仅是因为他道行够强,还因为他每次都站在了胜利者那边。” “你觉得以他的洞察力,是发觉不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是觉得就凭你我和他联手就能赢下栖云洲那位?” “莫忘了,麒元真君是怎么败的,那可是真刀真枪的斗法斗战被生生打入虚空乱流的。” “你觉得你是斗战能赢过力压九州界各方天骄在当今诸天万界赫赫有名的麒元真君?还是你的谋略能胜过凭凡俗之身从一众世家宗族妖孽里杀出来的少白冥君?” 夜叉沉默不语,只是又掏出来一块不知什么妖物的肉,一味吃着。 与此同时。 栖云洲麓云仙宫之中,江生异常平静且淡然的拒绝了少白冥君的好意。 “冥君,你的心意贫道领了,只是这个人情太过沉重,贫道承受不起啊。” 江生轻叹一声,面上不见丝毫欣喜之意,仿佛少白冥君这消息给他带来了天大的麻烦一般。 见少白冥君不解,江生解释道: “不瞒冥君,贫道来这天元界,从未想过争什么,只是打算增长些许道行阅历,见一见诸天万界的一流人物;加上贫道太过急躁,境界不稳,只想着稳固境界,好生修行,日后回了三界,也算是有了收获。” “因此,莫说要去他界,就是让贫道离开这栖云洲,贫道都难动身啊。” “这麓山灵机充裕,可接引日精月华,朝服紫气,夜饮流浆,足以让贫道在此修行数千载,何必非要去寻那些所谓的机缘?” 江生这话让少白冥君愕然了,望着江生那随手把玩的天麒罗星盘,少白冥君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你若真是这般清净自然的道人,又何必去和麒元真君斗法,又怎么可能在栖云洲大肆破山伐庙,径直灭了两方仙宗? 还只打算增长些许道行阅历,见一见诸天万界的一流人物。 你所谓的见一见,就是径直斗败对方,夺了人家本命珍宝,还将其打入虚空乱流? 杀完人了,道场夺了,宝也得了,眼下做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给谁看呢? 然而这些话少白冥君也只是心中想想,说出口的却变成了:“真君,此番消息可是货真价实,若是真君有所顾忌,在下甚至可以陪真君走一遭。” “说到底,那也是那位道君的遗泽,总要回归自家人手里才是。” 即便少白冥君已经拿出诚意,江生却是依旧不为之所动:“冥君,贫道不妨把话说直白一点。” “游历诸界,乃是明心见性,磨砺道心之举,若是把游历诸界看做是探宝,处处想着搜山检海,那机缘到来的同时,劫数也会随之到来。” “你既然提到了道君遗泽,那可知晓诸天万界单单这一元会,四万年间陨落了多少上三境的仙真?又有多少纯阳之境入劫轮回?” “这些存在的洞府是那么好探的?遗泽是那么好取的?” “多数时候不过是历尽千险一场空啊。” 少白冥君摇了摇头:“真君此话,在下并不认同。” “吾等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可谓是绝争一线,若是不争不抢,何来大道,何来道果?” “天下修士若是能干坐着苦修就成仙得道,诸天万界亿兆兆生灵早就成仙了。” “真君,以你之修为神通,还怕一场机缘不成?” 江生轻笑一声,眼中没有喜怒,唯有淡然清澈:“越是修行,越知天地浩瀚,自身微渺。” “纯阳遗泽,便是随便一物件,也蕴含无穷伟力,说句斡旋造化也不为过。” “这等物件,灵性天成,堪比仙真,哪怕是灵性磨损,神威不再,也不是你我能轻动的。” “你若是有个炼虚真君的洞府,要贫道陪你去探一探,贫道欣然愿往。” “哪怕是个合体境真君的残破洞天,贫道大不了冒些风险也陪冥君闯一闯。” “可炼虚境能去,合体境能闯,大乘境就非你我可碰之存在了,更遑论是纯阳遗泽?” “冥君不必多言,此番人情,贫道记下便是。” 少白冥君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用,起身告辞离去。 江生送少白冥君离开麓山之后,眸子是愈发淡漠,江生无比确定,木元界之事绝对有问题。 少白冥君走时并未恼怒,反而面带笑意,似是不曾碰壁一般,还与江生说笑,说自己昔年游历诸天万界,遇到了不少奇葩云云。 少白冥君如此姿态,几乎就是明着告诉江生,木元界有问题,也许少白冥君本意并非如此,他也是受他人之托来请他? 江生低头思索着,右手不断摩拭着依旧是如同死物一般的天麒罗星盘,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若是这东西能供自己驱使就好了。 堪舆天机,卜算因果,这种手段江生也会。 只是江生毕竟不是专精此道,手中那几件能堪舆的法宝,至多也不过是灵宝品阶,入不得仙真之流,难以洞察上三境的情况 “木元界、陆屋界” “不能单纯指望明安探查情况,木元界之事,我的确是不甚了解,可这天元界里,却有一个知晓木元界的。” 江生沉吟着,脑海里出现了紫极上人的容貌。 紫极上人可是木元界出身的散修,说来这位还和叶文姝有些纠葛,他手里那件蕴有福德之气的宝贝,也是江生要拿到手的。 既如此,不如先寻紫极上人的踪迹,将其擒下? 江生思量一番,觉得先擒下紫极上人无疑是个好选择。 紫极上人的踪迹江生知晓不多,但江生自有方法,正如探寻木元界情况需要紫极上人这个木元界生灵,想要在天元界里寻一个人,自然需要用到天元界的本土生灵。 栖云各宗到底是在栖云洲矗立万年之久的上宗仙门,他们才是栖云洲的真正地头蛇,和天元界其他大洲海域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 自己在天元界根基尚浅,那让他们替自己分忧不就是了? “来人。” 殿宇之中传来江生的声音,几个侍立在殿外的弟子立刻入殿,拱手拜道:“真君。” 这些弟子皆是来自小蓬莱仙境,不是出身田明安、秋不语的家族,就是小蓬莱一百零八岛的世家宗族,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 江生将六块玉函分别交给这几个弟子:“送去栖山、盛云、明照、芳山、丹青、六元,交予各宗宗主,让他们替本座留心留意。” 弟子们领了玉函分别离去,江生正打算继续闭关修行一番,等待有了紫极上人踪迹再出关,不曾想前脚少白冥君离去,后脚就又有人找来了。 “真君,有自称您故交之人在山下等候,说是要见您。” 又有故人? 江生神识探出,感知着麓山之外的那道身影不由得眉头微皱:“她怎么在这?” 饶是已有千年未见,江生也能认出来这位的身份:少光界佛门琉璃道圣地明光寺真传,白荷! 根据江生得到的消息,昔日白荷只是明光寺某位尊者的亲传,但随着白荷道行增长,其地位也不断变换,得到了明光寺那位大菩萨的神通,位列菩萨真传,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圣女了。 只是让江生有些不解的是,这位明光寺圣女跑来天元界作甚? 心中思量着,江生还是选择与这位圣女见一面。 此时白荷正在麓山之下静静等着,只见这位明光寺圣女发呈云鬓插玉簪莲华,耳戴珠玉流苏,翠绿衣裙外罩一件纱衣广袖,无论是那衣摆上金丝绣织的莲花还是袖襟处银线绘制的祥云碧海,皆是仙珍萃慧。 更别提其面上带着那银线蚕丝穿织的面纱,身侧还跟着一只威风凛凛,金毛灿灿的狻猊,单看这一幕,说这位是某处仙宗来的仙子远比说其是来自佛门可靠。 而这样一位仙子圣女站在山门前,自然引得麓山弟子们频频侧目。 毕竟这位仙子远没有其他女修仙子那般高傲,其他女修一个一个好似冰山白莲一样冰冷,让人不敢靠近,骄傲得好似云端上的人物;而这位却透出温婉柔和的气息,令人下意识放松心神想要靠近,想要与其倾诉,这种温暖可信的感觉和那些时刻昂着头的女修比起来无疑更让人愿意亲近。 而麓山弟子们这种想看又不敢看,想靠近却又有些畏怯的感觉也是让白荷不由失笑,轻抚着身侧那狻猊,白荷正欲说什么,忽得感知到了什么,身侧威风凛凛的狻猊也似是感知到了威胁,想要靠前护住主人却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硕大的身形伏在地上呜咽不止,毫无神兽风范。 白荷却好似没感知到危险一般,只是笑道:“许久不见,道长还是这般强势。” 面前空间如流苏纱帐一般向两侧荡漾分开,青冠玄袍的道人从中走出。 望着面前的白荷,听着熟悉的道长称呼,江生也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自地玄界一别,说来已有千年了吧?” 白荷轻笑:“一千一百年了,自那次败在道长手里,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赢回来。” 终究是在自己道场外,面对远来的客人,江生还是尽了地主之谊,请白荷入麓山,在麓云仙殿设宴款待。 仙殿之内,钟乐仙音,云鹤呈祥。 水池氤氲处有朵朵青莲白莲绽放摇曳,放出祥和霞光。 江生与白荷对坐,面前则是仙茶灵果,水陆珍馐。 白荷连连点头:“不枉我此番赶来,有道长这般热情招待,就不算白来。” 江生遥举茶盏,以茶代酒:“圣女远道而来,贫道自当盛情款待。” “说来圣女来这天元界,意欲何为?” 白荷轻呷一口茶水后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面纱遮掩下,那双眸子似笑非笑:“道长来这天元界孤身一人,可谓群狼环伺,情况危险的很。” “而我,则是受叶姐姐所托,来助道长一臂之力来了。”(本章完) 第760章 折叠虚空,血煞之狱 “受玄女所托?” “对。” “来助我一臂之力?” “正是。”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白荷,江生终是笑了:受叶文姝所托来助他一臂之力? 这话说出来,江生就知道白荷还是那个白荷,哪怕一千年未见,其性子也没什么变化。 也许白荷与叶文姝的确见过,但她绝对不知晓江生和叶文姝之间的一些默契。 江生是什么性子? 叶文姝又是什么性子? 二人都是高傲性子,虽说面上可能不显,但都有那么几分傲气,几成傲骨。 叶文姝之所以请江生帮忙替她把紫极上人那宝贝取来,就是因为叶文姝确信三界大千里除她以外,江生出手最为稳妥可靠,又怎么可能再找人来助江生一臂之力? 那不是给江生帮忙,那是给江生施压,嘲笑江生实力不够来了。 更何况紫极上人也好,那件蕴含福德之气的宝贝也罢,对江生和叶文姝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以他们的道行和身份来说想要什么没有? 莫说一个紫极上人,再多几个也不会成为叶文姝的隐忧。 此事无非还是叶文姝有意加深和江生之间的联系,就像是江生修筑小蓬莱就派自家弟子去找叶文姝借一些天材地宝;而叶文姝帮江生找回两个徒弟就让江生帮忙去取个物件回来一样。 挟恩图报? 只是东天道家和天庭之间的一些默契,谁让仙神难分家呢。 笃定了白荷在诓骗他,江生也没直接拆穿,毕竟白荷能来说明还是和三界大千有了些关系。 说不定就是少光界即将并入三界大千,白荷这位明光寺的圣女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少光界若是真并入三界大千之中,以明光寺这一方佛门琉璃道的纯阳圣地之份量,加上白荷的作用,日后白荷在三界大千之中也许会有一方关键果位. 或许这也是叶文姝没阻止白荷来天元界的原因,毕竟少光界若是并入三界大千,那白荷的立场必然和江生他们的立场是接近的,至少不会成为麒元他们的助力。 江生思量片刻,终是没选择拆穿白荷,不仅没有拆穿,还做出一副信任的模样:“原来如此,贫道知晓了。” 白荷点了点头,借着品茶为掩护不断打量着江生,揣测着江生的反应;虽不知哪里出现了什么差池,但白荷总觉得江生的反应有些不对之处 而江生却没有给白荷太多思索时间:“既然是受玄女所托前来相助,那贫道也就不客气了,眼下正有两难之处,需圣女出手替贫道解困。” 白荷按住心中狐疑,顺势就坡下驴:“道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直言,无需客气。” 随即江生说出了眼下麻烦之处:“先前有人前来造访,言明木元界有金紫之霞,朱玄之器,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圣女是知晓的。” 白荷点了点头,金紫之霞,乃是纯阳功化之道韵,而朱玄之器,则是大道对应之法器。 这八个字连起来,便是说明木元界出现了与纯阳有关事物。 江生继续说道:“阳济道君身陨,其遗泽散落寰宇,如今木元界出现这消息,按理说我应当前去探查一番。” “若确有其事,则当收回遗泽送还天河道宗。” “只可惜,眼下我轻易不能动弹,天元界七洲五海内不知多少人盯着栖云洲,盯着这麓山,我一动,必然引起众人猜疑。” “而且如今还不止木元界一处需要我去调查,天元界太大,周遭世界又太多,我着实是分身乏术,眼下有圣女自荐,着实是解了燃眉之急。” “若圣女有心相助,可否替贫道去木元界走一遭?” 白荷听着江生这番话,看着江生那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怔住了: 去木元界?! 最终白荷还是答应了。 江生把木元界的一些情况告知白荷之后,就送其离开。 望着白荷离去的身影,江生眸中青金之芒闪了闪,随即转身走入大殿之中。 原本江生就无意前往木元界,此事江生都打算无视了,可谁让白荷自己主动凑了上来,还想着在江生面前玩小心思,那就别怪江生借口送她去木元界趟雷了。 以白荷的道行,便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能逃出来,这位明光寺圣女身上的宝贝可是不少,足够她去木元界闯一闯了。 送走了白荷,没了扰清净之人,江生终于是能静下心来打坐调息,行功炼法。 而在江生潜心修行之时,白荷也已经离开了天元界,站在天元界外,望着那浩渺云气之下的星宇天穹,望着那辽阔巍峨的七洲五海,白荷似是陷入了迟疑。 此番来天元界,白荷自然不是单纯见一见江生,和江生斗斗嘴这么简单。 身为明光寺圣女,不知多少事需要她去操持,又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好奇就跑来天元界? 像白荷也好,叶文姝也罢,这些人本身就肩负着莫大责任,承担着一应事务,可谓忙碌异常,哪来那么多闲暇时间? 尤其是眼下还是少光界即将并入三界大千的节骨眼上,白荷更是肩负重任;若不是天元界局势诡谲,有多方纯阳圣地、大千世界纠缠其中,她也不会亲自前来。 某种程度上来言,此番白荷的天元界之行就是在替明光菩萨张目,替明光菩萨判断各方态度和局势。 看似白荷是匆匆赶来的天元界,对天元界局势并不知晓,实际上白荷抵达天元界的时日并不短,虽说没亲眼见到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斗法,但白荷却是早有耳闻。 江生和麒元那一场大战惊动了天元界七洲五海,便是周遭几方世界都听到了消息,她白荷又如何能不知? 来到天元界后白荷可是先在七洲五海之间游历了一圈,这才来的栖云洲见江生。 “圣女.” 一尊佛门力士出现在白荷身后,恭敬的对这位明光寺的圣女行礼。 白荷头也不回,只是盯着天元界,盯着栖云洲方向:“木元界的事,探查到多少消息?” 那佛门力士回道:“回圣女,那木元界乃是一方旁门世界,里面鱼龙混杂,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不过早岁的确有一陨星自天外而来,砸入木元界中消失不见,直至近些时日,才有消息传出说那陨星似乎和天河道宗那位殒落的道君有关。” 白荷若有所思:“灵渊真没骗我?” “难不成,他不是单纯想把我诓出天元界?” 原本白荷以为江生是不愿她一个佛门修士来掺和道家之事,故意让她离开天元界,但眼下来看似乎情况并不只是如此。 佛门力士提醒着:“圣女,可是要前往木元界?听闻那木元界最近可是不太平” 白荷却是不以为意:“不太平的地方多了,诸天万界,便是三界大千就真正太平了?” “有危险,实际上不算坏事,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我等若是连这点危险都要退避三舍,不敢去争,不敢去抢,还谈什么大道修行?” 说罢,白荷摆了摆手:“此间事我来处理便是,你们都撤回去吧,天元界如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早已暗流汹涌,用不了多久必然会爆发更大的混乱,你们留在这无济于事。” 佛门力士不解,但不妨碍他听从圣女的命令。 明光寺在天元界的力量很快撤退,独留白荷一人。 随着明光寺的修士们撤离,白荷也没在天元界外久留,径直前往了木元界,她还真对木元界的情况有些好奇,想见识见识那纯阳遗泽是何物。 毕竟若是真能寻到一些东西,那也是她白荷的机缘不是? 在这一点上,白荷的心思和少白冥君是极其相似的,二人皆是崇尚冒险,敢于冒险,哪怕是面对一些风险极大的事情也都会去闯一闯。 而且身为明光寺圣女,白荷无论是神通术法,还是法宝道行,在诸天万界也都称得上一流,她又怎么会惧了一方旁门世界所谓的混乱? 混沌宙宇之中,但见一道流光穿梭过重重混沌风暴向木元界而去,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在天元界四归海中的某处残破洞天内,孤零零盘坐石桌前咀嚼肉食的红发夜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中动作一停,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猖狂的笑意来:“绫罗,看来你猜错了。” “谁说灵渊不会上当?” 说罢,红发夜叉顺手撕开面前的虚空,大步踏入其中,消失在空寂的残破洞天中。 而在混沌宙宇中,白荷正以化虹之术遁虚而行。 作为诸天万界上三境生灵几乎必备的神通,化虹之术胜在速度快,穿梭性强,还能规避诸多危险。 佛门的化虹之术与道家化虹之术相似,白荷这一手净莲化虹术可以做到一息遁去百千万里,一念横渡混沌宙宇。 此时在虚空风暴之间穿梭,白荷所化之白虹瞬息就跨越了千万里之距,向着木元界掠去。 木元界、陆屋界虽说都是在天元界的所属范围之内,属于距离天元界较近的中千世界,但这个较近的距离也是亿万万里之遥,需横渡虚空茫茫方可抵达。 不过以炼虚境界的普遍遁速,至多七日功夫也就到了。 随着白荷连续横跨混沌风暴,在虚空乱流之中不断前进,一丝隐藏的危险预兆让白荷警觉起来。 虚空乱流之中,那一抹白虹陡然停下,显露出真容。 白荷凝眉打量四周,她的方向选择没错,从这里走是抵达木元界的最快通道,这处虚空乱流也是上三境生灵们最常用的穿梭之地。 可白荷却是在这看似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的虚空乱流中,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种感觉,好似她就是一只在丛林之中穿梭的白蛾,前面已经有蜘蛛张开了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白荷不多言语,一支玉瓶被白荷祭起。 玉瓶通体白釉之色,细颈长瓶,极其朴素,好似是从哪个寻常人家取来的摆件。 但这支玉瓶却被白荷极其郑重的祭起:“心莲净世,宝瓶渡人。” “法华无量,普照乾坤!” 随着玉瓶倾斜,那瓶口被白荷对准了眼前的虚空乱流,下一息,但见一道茫茫白光从瓶口飞出,顷刻间化作铺天盖地的苍茫洪流冲刷而去,将虚空乱流洗涤净化。 当这股苍茫洪流散去之时,白荷面前的虚空乱流已经被镇压平息,周遭琉璃点缀,上下佛光澄澈,竟是有了几分净土的模样。 但白荷清楚,这不过是虚空乱流被短暂镇压的效果,饶是以她的能力,想要彻底净化这一片虚空乱流也是不易。 虚空乱流,可不是那么好净化的。 随着虚空乱流被短暂镇压,混乱无序的事物悉数被抚平,白荷的感知得以散开到最大,巡检着一切风吹草动。 面纱之下,白荷嘴角微微勾起,那袖中的左手已经捏住了一枚金铃。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风平浪静之后,白荷悍然出手,左手从袖中探出,金铃微微一摇便有佛门梵音颂唱,道道音波席卷混沌四方,将那混沌雷火风暴都渡化轮回。 然而在白荷感知之中,明明这一片混沌宙宇已经被她荡平,可那股危机感却始终萦绕在她周身不曾散去,就好像,她已经身处陷阱之中一般。 思索至此,白荷心中暗道不好,当即撕开身侧虚空就要撤退。 就在此时,白荷却看到了混沌宙宇从四面八方泛起涟漪,好似有无穷褶皱丛生,上下左右尽是被折叠的混沌空间。 天地四方变动折叠,化作一处单独的空域将白荷囊括其中,眨眼间,白荷就连带那处空域消失无踪。 而混沌宙宇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雷火风暴肆虐不休,虚空乱流奔腾往复,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天旋地转之间,白荷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片虚空天地中。 此处混沌之气覆盖了白荷目及之处的每一个角落,在这茫茫如雾的混沌之气中,还夹杂着一些诡秘莫测的气机,那气机如罡煞般狂暴炽烈,又如弱水玄阴般幽阴无踪。 踏. 踏. 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 随着那脚步声迫近,一股霸烈的血煞之气与凶戾之气如狂风骇浪一般扑面而来,席卷此处天地,侵染混沌茫茫,化生炼狱无穷。 在那被侵染的猩红如血的雾气之中,一尊高大魁梧的身影若隐若现。 身影高约丈余,好似金刚一般魁梧巍峨,每一步踏出都引得天地震荡,随着身影不断迫近,那股尸山血海般的血煞之气也愈发浓郁。 白荷眉头微蹙,凝视那愈发清晰的身影: “夜叉?”(本章完) 第761章 修罗血煞,观澜听潮 血煞之气汹涌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罡风烈烈,尸山血海间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愈发清晰。 其面容刚毅,但是英俊之容却是狷狂肆意,满头赤红碎发如火乱舞,精赤着的上身满是赤火玄纹,筋肉虬结之处可见丝丝血煞之气翻涌如蛟。 丈二身高仿佛金刚一般,双目腥红可见双瞳如火。 白荷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面前是个夜叉。 说来夜叉之属并不少见,什么空行夜叉、地行夜叉或是龙宫的水行夜叉,白荷都是见过的。 可那些夜叉多是丑陋模样,要么人身兽首,要么面色蓝靛,豁口獠牙,或是巨口斜眼,身缠绿焰,有一个算一个,生得都是奇形怪状,狰狞无比。 可眼前这尊夜叉却是仪貌堂堂,气势更是沉稳如山岳,炽热如烈火,便是飞天夜叉都没有这般威势. “灵渊.我多焱” 一声狞笑从面前这红发夜叉口中说出来,随后这红发夜叉看着眼前那带着银线面纱,一手托羊脂玉瓶,一手掐净莲法印的白荷怔住了。 而白荷从这自称多焱的夜叉那一句“灵渊”里,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还是被江生给坑了。 “呵” 白荷轻笑一声,声音清冷:“江道长还是那个江道长。” “对仙神之道的生灵是宽容大度温和有礼,对我佛门修士便是这般小肚鸡肠。” 白荷哪还看不明白,江生早就知道木元界之事有问题,故意打发她来,让她知难而退呢。 可白荷又是什么性子,这千百年来修行,除却在江生那里吃了个亏外,还没有人能让她忌惮。 夜叉而已,在佛门也就是个护法! 手中净莲法印接连变化,一朵三寸白莲从白荷手中徐徐绽开:“我虽不知你是从哪来的夜叉,但眼下这情况,说和也无意,且先斗过一场,再说其他!” 说话间,白荷手中那朵三寸白莲陡然放出万千毫光,无量霞光烨烨生辉处,浑沌云开,有浩大之影浮现白荷身后。 那浩大之影难辨真容,隐约可见其周身霞光瑞霭环绕,脑后一轮光相澄澈,头戴莲冠,脚踏莲台,赫然乃是一尊佛门琉璃正果。 “慈悲渡人。” 须臾间,净莲生辉,有普济之光遮天蔽日。 随着白荷探指一点,那浩大之影也随之探出一指,但见茫茫混沌被无形浩瀚之伟力分开,一根好似贯穿了混沌宙宇,贯穿了光阴长河的洁白如玉的手指洞穿而来,似要点杀多焱。 多焱先是一怔,随即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极!好极!” 血煞之气汹涌浩荡,如洪流奔涌,围绕在多焱周身,凝聚为六条狰狞臂膀,与此同时多焱眉心又是一只竖眼睁开,放出万千血光匹练。 三眼八臂的多焱大笑着铆足力气,双腿一曲便是冲天而起直冲那一根好似贯穿天地碾杀一切的琉璃玉指冲去。 霎那之间,滔滔血光与净莲普照碰撞激荡,混沌天地之间呈现天白地赤,净莲血火之象。 天元界,苓罗海。 蛟魔洞府内,蚌女起舞,鲛人奏乐,燕舞笙歌,好不快活。 少白冥君举杯笑道:“此番在下能请到两位这般名动诸天万界的人物,是在下之幸。” “还请二位举杯共饮。” 在少白冥君两侧,两尊道人齐齐举杯。 一人身着福禄锦袍,头戴紫金冠,赫然是木元界的紫极上人。 另一人身着木华道袍,头戴竹冠面色苍老,乃是招星界的枯藤老人。 谁也没想到这两位赫赫有名的炼虚散修,竟然被少白冥君给请来了。 一盏酒罢,少白冥君说道:“我等皆非大千世界出身,不过凡俗微末之辈;有今日之道行功果,非是天眷,若无绝争之心,早不知身死何处,化作枯骨尘埃了。” “和那些大千世界、纯阳圣地出身的天骄相比,我等着实卑微了些,虽心慕大道,可叹有志而无力,难以与之争锋。” “说来不怕两位笑话,哪怕时至今日,按理说我有了如今的道行,放眼诸天万界也算是一流人物,游历各方大千也是座上客,可见了那些圣地道子们,依旧感觉这背不是直的。” 说罢,少白冥君似是自嘲般的自饮了一盏:“之前我去栖云洲麓山见玉宸灵渊真君,明明我痴长些岁数,道行还比之高深些,可望着灵渊真君那永远笔挺的身形,总是难免自惭形秽啊。” 紫极上人把玩着酒盏,似笑非笑:“冥君有话不妨直言,说这些东西,能乱了谁人心思?” 枯藤老人则是沉默不言,只是慢慢饮酒,好似两耳不闻窗外事。 少白冥君眉眼一挑:“此番请两位来,乃是两位与我一样,非大千世界人物,更非纯阳圣地出身,我等唯有合作,才能和那些天骄们一争机缘。” “我方玄来这天元界,便是为了机缘而来,若不是有那纯阳遗泽,我干嘛要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来这和一群圣地道子争长短?” “两位且扪心自问,尔等真是来这散心观光的?真无心去争一争那虚无缥缈之机缘?” “大道需争,若连争斗不敢,这辈子便也就是被圣地之人踩在脚下了。” 紫极上人沉默了,低头看着桌案上的酒盏,不知从那残存的酒液里看到了什么。 枯藤老人则是沙哑着嗓子:“大道需争,这话老朽认。” “机缘种种,不在你手,便是被他人争了去。” “可是上一个与老朽说这话,请老朽赴宴的,是那九州界乾坤道宗的天运麒元真君。” 紫极上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枯藤老人,这话无疑是说麒元真君都败给灵渊了,你方玄又算什么? 少白冥君听了这话却是不怒反笑:“枯藤真君敢说这话,也算是坦诚相待了。” “不瞒两位,我从未想过与灵渊真君争长短,麒元真君何等威风,何等人物?来了天元界七洲五海都要给他面子,一道法旨下去便是广邀仙真赴那太乙仙宴。” “我方玄何德何能与麒元真君相比?” “只是有些机缘,不在天元界之内,而在天元界外。” “天元如棋局,乃是各方纯阳圣地瞩目之地,可天元之外,却大有可为。” 不在天元界内? 紫极上人和枯藤老人皆是有些好奇,但面上依旧不显,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少白冥君也不继续说了,只是笑道:“二位道友还请仔细想想,这天元界七洲五海地,九州界的麒元真君,沧海界的四海真君,大荒界的玄鹏少君,还有三界大千的灵渊真君” “一界之中,挤进来如此多的洞玄,不觉得太挤了么,我等何必非要在此界逞英雄呢?” 少白冥君话音未落,袖中传讯玉碟微微震颤,随即示意二人:“二位还请稍坐,在下去去便回。” 说罢,少白冥君离开前殿,转身向洞府后院走去。 等少白冥君离开后,紫极上人看了眼枯藤老人,发现这位昔年名动诸天万界,号称散修第一人物的枯藤真君依旧是沉默饮酒,浑然不在意周遭之事。 对于枯藤真君昔年之事,紫极上人知晓不多,只知那并非招星界一界之事,似乎还和诸天万界里某一方大界,某一方圣地有关。 涉及圣地之事,紫极上人再是自负也不敢多言,更何况枯藤真君蹉跎炼虚极境如此岁月,天知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今日这一遭,来,倒不如不来,呵.” 紫极上人自顾自的说着,其袖中一颗五龙交缠的紫华宝珠微微放出光耀,似是提醒什么。 正在自言自语的紫极上人忽得顿住,脸上那副轻松随意的模样消散无踪,沉吟片刻,紫极上人起身对着枯藤老人拱了拱手:“劳烦道友等冥君回来告知他一声,说我紫极还有事,先行离去了。” 说罢,紫极上人径直离去,那匆匆神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 而在紫极上人离去之时,在水府后院,少白冥君面色错愕的看着绫罗公主:“你说什么?!” “有人正在打探紫极上人的踪迹?” “是谁?” 绫罗公主微微一笑,神情勾魂夺魄,那魅惑之声却是让少白冥君心头一沉:“自然是,栖云洲麓山那位。” 栖云洲麓山,蓬莱灵渊! 少白冥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和江生犯冲,怎么每次刚有点准备,就会和江生对上? 少白冥君眉头紧皱:“若真是如此,那就必须提醒紫极一句了,得让他小心才是。” 正说着呢,有侍者匆匆跑来:“冥君,紫极真君走了!” 少白冥君神情一变:“走了?!怎么回事?” 侍者惶恐无措:“奴婢也不知晓,紫极真君正在宴饮,忽得脸色一变,就匆匆告辞了。” 听到这话少白冥君不由得和绫罗公主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了个念头:要出事了。 而此时苓罗海中,离开了蛟魔洞府的紫极上人头也不回,撕开了面前虚空径直钻入虚空乱流中就奔木元界而去,这天元界他是不待了。 能从一介散修成长到今日,成为诸天万界都有些名气的炼虚真君,紫极上人凭的就是谨慎小心。 他那本命珍宝五蕴紫气珠乃是以福德之气合一五爪螭龙炼制而成,虽不善杀伐,但胜在可避灾劫。 仅仅在蛟魔洞府待了那么一会儿,五蕴紫气珠就开始预警,这让紫极上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少白冥君想要暗害自己。 虽说他们都不如那圣地道子们,但少白冥君背后好歹还有个玄素仙宗,他紫极上人背后有什么? 若少白冥君打着一起寻宝的由头对他下手,紫极上人可没自信能打得过少白冥君。 毕竟少白冥君手里那杆四化招摇幡可不是好招惹的。 此番来天元界,紫极上人已经发现这潭水着实浑浊,本就生了退意,眼下五蕴紫气珠示警,紫极上人就更不想在天元界过多停留了。 只是让紫极上人没想到的是,他撕开了虚空想要回到木元界,前行半路却发现前方似有炼虚斗法,声势极其浩大,打得整条虚空乱流都在震荡。 只是迟疑瞬息,一道血煞冲霄,霸烈狂傲的气机和一道琉璃普照,净莲悲悯的气机就向他这边冲来。 霎时间,有如狮怒吼之声撼动虚空,一尊三丈高下生着满头赤红乱发,三眼八臂,周身燃烧着修罗狱火的金刚就和一尊头带莲冠身穿素衣,脚踩莲台手持净瓶的女修一边厮杀一边向他这靠近。 那赤发金刚怒目圆睁,八臂各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抡圆了挥舞起来扰得虚空翻涌,随着一声怒喝,八道修罗狱火好似火龙一般向四面八方叱咤而去,继而又聚拢归来,化作一条庞大无边,燃烧着血煞赤火的狰狞虬龙,环绕在那赤法金刚身后,血盆大口咆哮天地,意欲择人而噬。 这赤发金刚,赫然是夜叉多焱。 而那莲冠女修则是白荷。 二人原本在那被折叠的虚空天地之间斗法,可随着两人动静越来越大,真身法相齐齐施展开来的两人生生破碎了那一方折叠空间,在这虚空乱流之中缠斗不休。 白荷从一开始的轻视,到现在是越打越心惊,眼前这个夜叉绝非凡类,这种斗战之能,在佛门之中可为大夜叉主,为金刚之道的罗汉尊。 接连斗法之下,白荷已经有些骑虎难下,可让她就这么退避,她也不甘心。 多焱八臂挥舞处,虚空被切割的支离破碎,修罗狱火升腾翻涌,化作道道匹练羽带缠绕在多焱身上,而多焱身后,那一条通体燃烧着血煞赤火的狰狞虬龙五角如刀,三眼之中尽是肆意狰狞,好似生来就是为斗战杀伐而生的模样。 多焱肆意的笑着:“你这家伙,实力当真不弱,这几日与你斗得甚是畅快,但我的对手不是你,你不妨就此退去,可好?” 原本已经心生退意的白荷听了这话,原本迟迟难以抉择之心突兀就定住了。 之前白荷是因为被江生坑了,不想和多焱死斗到底,只是想斗一场出口气,接连斗法下来知晓对方不弱后就更不愿意为了江生去拼了。 可眼下,多焱这话却如火上浇油。 白荷是何人? 她是少光界明光寺的圣女,是南无摩柯心莲净世明光大菩萨之亲传,曾在南无摩柯少华宝光净莲大菩萨座下听道,少光界中何人能比之? 放眼诸天万界,她白荷行走哪里不是座上之宾? 一界之主她见得,各方天骄她识得,就是那三界大千之主,九重天阙里那位陛下她也见过 若是江生和叶文姝也就罢了,可眼前这货色凭什么? 又哪来的这般狂傲口气,敢小觑与她?! “呵退去?” 白荷轻笑一声,虽说戴着面纱难辨神情,可多焱却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讥讽,看到了不屑。 “你的对手不是我?那是谁?” “是灵渊?” “你连我都斗不过,还想着去找灵渊?” 说话间,一朵朵净世白莲徐徐绽放,虚空之中随着一股清风徐来,尽是摇曳莲海。 而在白荷身后,那浩大飘渺的菩萨虚影渐渐凝实转化,不再呈现某尊菩萨的模样,而是彻底凝为白荷之容貌。 头戴净莲五华冠,身披璎珞袈裟,一手托羊脂玉瓶,一手掐莲华法印,脚下莲台流转,周遭白光普照,霞光瑞霭之中,赫然有梵音颂唱,似是净土降临。 虽说此时白荷背后法相再无菩萨那般浩大伟岸之息,那越是返璞归真,越是让多焱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来。 而被突兀卷进这一场斗法中的紫极上人更是心中警兆狂生:要退! 必须要快速撤退! 那女修一看就是佛门中人,而这般济世普照之息和那几乎蔓延整个虚空乱流的白莲,赫然是要动用某种底牌了! 他紫极上人就是个路过的,可不想平白无故硬挨别人一招狠的。 然而紫极上人还没开口,就见白荷眼带笑意:“你若能接下这一式,我便是认输退走又何妨?” 此话一出,紫极上人心中警兆瞬间达到了顶峰。 多焱更是毫不迟疑的八臂挥舞,燃烧着血煞赤火的五角虬龙怒号着撕碎重重虚空冲向白荷,修罗狱火翻涌激荡,整条虚空乱流都被点燃焚灼,好似要生生炼化这一片星河一般。 “修罗血煞,虬龙焚天!” 但见朵朵白莲在修罗狱火炙烤之下枯萎,莲池化为灰烬,虚空被点燃焚烧,滔天血煞之气与修罗狱火铺天盖地涌来,那庞大的虬龙已然张开血盆大口,满口错乱尖锐的利齿撕咬而去。 而白荷却是不疾不徐,缓缓抬起右臂,广袖垂落,露出白荷那洁白无瑕的藕臂玉指。 脚下莲台沉浮,周身莲华轻舞,白荷脑后道果之光中一朵净莲放出明净普济之辉,连带那一尊凝实了的法相脑后也放出无量光明。 此时虚空乱流之中,紫极上人惊骇的看着两尊妖孽般的人物施展神通撼动星宇。 在那狰狞虬龙撕咬混沌之际,白荷已经一指点出。 霎时,有声起,似大海波涛翻涌。 恍惚间,多焱也好,紫极也好,都好像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瀚海之上,但见大海惊涛拍岸,重重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之声。 而在那礁石之前,有一女修静观海浪拍石,突兀间风起云涌,大海之上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无边风浪席卷而来似要吞没礁石,淹没一切。 而风浪之间,那立在礁石前的女修淡然抬起手指,微微一点。 无边华光涌现,平息风浪,斥清寰宇。 与此同时,在混沌宙宇之中,无量净莲华光洞射而来,普照虚空,虚空乱流为之平息,滔天狱火偃旗息鼓,混沌宙宇之中,唯有净莲之光普济四方,如净彻寰宇之潮,把夜叉多焱和紫极上人淹没其中。 虚空之中,唯有圣女那清冷慈悲之音。 “净世心莲法,观澜听潮。”(本章完) 第762章 一母同胞,天生修罗 净莲之光如潮水荡漾。 虚空破碎,混沌宙宇为之涤荡。 此时被裹挟其中的紫极上人感知着那四面八方汹涌的强横的佛门琉璃道力量,上下左右尽是洗涤之意。 渡化!渡化! 佛门金刚道善以力伏魔降妖,是为轮回;而琉璃道则重以法明心以言洗性,是为渡化。 此时那无边净莲之潮便是渡化之力,如观天澜化济世渡人之潮音,让紫极真人心神都开始变得平静无波。 不知不觉,紫极真人竟是双手开始合十,面色和蔼慈祥,颇有顿悟出尘之意。 而下一息,随着五蕴紫气珠中传来一声螭龙之低吼,紫极真人猛然惊觉,回忆起刚才自己那动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佛门琉璃道的渡化神通果然骇人,方才他差点着道! 若真是被这潮音给洗涤了心神,人也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哪怕真灵不变,肉身不变,但其性子却已经是天翻地覆,彻底皈依佛门。 到时,怕是世间再无木元界的散修紫极真君,只有佛门弟子,紫极和尚了! 无妄之灾! 当真是无妄之灾! 清醒过来的紫极上人只觉自己近日运气差到了极点,竟然能凭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这两尊洞玄道果,在这混沌宙宇间大打出手毫无顾忌,他们就这般肆无忌惮吗?! 实际上,紫极上人的情况完全是算好的。 毕竟紫极上人只是处于白荷打击范围的边缘,属于被波及的对象,而这一式观澜潮音的目标可是夜叉多焱。 多焱是结结实实的被观澜潮音给命中,佛门渡化之力与净莲净彻之力宛如洪流一般不断冲刷着多焱的身躯。 护体罡气被消磨,缠绕身躯的修罗狱火被熄灭,便是多焱身上那些繁复的斗战之纹也好似被这潮水给洗去 原本斗志高昂,狂烈如火的多焱好似一团烈火落入了海中,哪怕他还在强自维持着自身的炽热,却在大海那无穷无尽的水波冲刷之下火焰一点一点被熄灭,自身也逐渐冰冷,最终逃不脱被大海同化。 眼下多焱就已经感知到了自身情况不对,原本属于夜叉的那狂烈的斗战之意一点一点消散无踪,心神从炽热爆裂变得平淡如水,哪怕是识海之中,都好似有朵朵净莲绽放,迫使着多焱皈依佛门。 观澜听潮,乃白荷所修净世心莲法中的无上神通之一,这门神通最大的本事便是熄灭敌手的战意怒火,平息其魂,扭转其性,洗涤其心,可谓是彻底改变一个生灵的存在。 一旦被这一式神通命中,被消磨的法力道行倒还是其次,关键在于道果和心神的扭转,完全是抹除了原有之性,重新塑造了一个人出来。 这般可怖的手段,乃是真正扭转乾坤,斡旋造化之神通。 败在白荷这一式神通之下的妖魔不知有多少,今日施展出这一式来,白荷也是抱着渡化多焱的想法。 这般强悍的夜叉一看就知晓其来历不凡,若能将其渡化使其皈依佛门,那么对明光寺来言也是一件好事。 此时白荷净世心莲法不断运转着,源源不断的法力化作那渡世之潮冲刷着多焱,不断撼动其心神,动摇其真灵,迫使其皈依。 “南无白莲净尘婆娑夜” “南无明光慈悲婆娑夜” “南无破照本真婆娑夜” “南无有情苦海婆娑夜” 净世渡人之光如潮水汹涌,朵朵白莲浮现水天,多焱识海之中尽是梵音颂唱,无边白莲生长弥漫,似要占据他的全部心神。 饶是以多焱这般战意激昂狂傲不羁的化生夜叉,都在这净莲梵音之下神迷意乱。 不知不觉,多焱一头狂乱的红发渐渐凋零,那布满精赤上身的斗战之纹逐渐化作佛门梵文,在这尊夜叉脸上,再无狂傲之意,唯有心如止水。 白荷观察着多焱的变化,那面纱遮掩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饶是眼中依旧是悲天悯人之情,可也掺杂了一丝讥讽之意:以她如今的道行,诸天万界之中值得她重视的真没几个。 天庭里那位金册应身玄女算一个。 西天大灵音寺那尊菩提慧见尊者算一个。 再加上东天道家的江生。 除此之外,白荷真想不出还有几个需要让自己重视的。 实际上原本九州界乾坤道宗的麒元真君也算一号人物,毕竟是那位道君的亲传道子,而那位道君也是和自家明光大菩萨同等存在的大能。 可自从听道麒元真君败在江生手里的消息后,麒元真君这个名字就被白荷从心中划去了。 再者,哪怕是被白荷划去的麒元真君,那也是纯阳圣地的道子。 面前这个红发夜叉算什么? 也敢无视她菩提净莲一脉! 能和她佛门神通抗衡的唯有道家,而夜叉一脉向来为佛门驱使,真当佛门没有针对夜叉的手段? 若佛门什么手段都没有,又哪来的八部众之说? 真当天龙、夜叉、迦楼罗是主动投靠到佛门麾下的? 看着那逐渐被渡化的多焱,白荷心中尽是快意,擒了这夜叉带回去,便是江生都要大吃一惊。 可白荷还不曾得意多久,忽然一股森然凌冽的杀机从身后袭来。 刹那间,无边森寒杀意笼罩周遭,一时间似要冰封混沌宙宇,而在这冰封混沌的森寒杀意下,一柄锋刃瞬息之间破碎了重重虚空,直刺她白荷后心而来! 白荷毫不迟疑,袖中一枚金铃掠出发出震荡混沌星河的佛音。 铛~ 金铃之声清脆,似是钟磬敲响,佛音如潮水席卷四面八方,化解了那冰封森寒之意,拦下了那一柄裹挟了森罗杀机的锋刃。 这一击来得太过突然,虽说被白荷拦下,但还是让白荷分神了瞬息,仅仅是瞬息,就让紫极上人抓住机会从观澜潮音之中挣脱出来。 心有余悸的长呼了口气,紫极上人也不顾感谢那出手相救之人,就打算转身逃离。 可紫极上人刚要走,一柄同样的锋刃就洞穿了虚空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紫极上人的脚步。 踏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从虚空之中传来。 紫极上人扭头看去,虚空泛起层层涟漪如同潮水一般荡漾开来,一双精致的皮靴从虚空之中探出,继而往上,是莲裙罗衣,红纱广袖。 耳坠金环,鬓插银簪,面纱朦胧,眉眼含笑,一双藕臂之上叮当环戴,一柄夜枭吐刃短剑被其随意抛着。 那匕首锋刃掠过之处,可见虚空被切割之痕。 “罗刹女?!” 紫极上人看到来人不免有些惊愕。 上次听闻这位罗刹女的消息,还是她和麒元真君斗了一场,被麒元真君斗败之后就再无消息。 怎么今日出现在这混沌宙宇之间,还恰巧救了他? 到底,是为他而来,还是为那红发金刚? 紫极上人思索着,竟是也不急着跑了,他能看出来这罗刹女的气机正与那被困在潮音之中的红发金刚遥遥相映,心思转的极快的紫极上人立刻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红发金刚,而是一尊红发夜叉! 红发夜叉、白发罗刹,竟是都出现了,这可让紫极上人心里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绫罗,出手!” 潮音之中多焱发出怒吼,修罗狱火已经再次燃起,炽热之火呈焚天之势。 绫罗信手一点,一柄柄夜枭吐刃之剑浮现身侧,每一柄锋刃之上庚金之意流转,切割虚空,洞破混沌,端的是锋锐无双,令人生寒。 “千夜破晓。” 一声轻吟,绫罗御使一柄柄锋刃破虚而去,但见混沌宙宇之中似有万千夜枭凌空飞渡,那霞光普照的潮音佛光之上顷刻浮现重重阴霾。 而在绫罗出手的同时,多焱也是再次运转神通,甚至自身化龙,驱使着那五角虬龙逆流而上,噬咬佛光净莲。 二人合力之下,哪怕是白荷也要退避三舍。 但见虬龙冲天,夜枭掠空,璀璨的佛门尊者虚相瞬间破碎化作斑驳光影。 正打算就此撤退的白荷刚刚遁入虚空就被一股炙热的修罗狱火给逼了出来,此时环视周遭,白荷不由得神情一变:多焱和绫罗已经一前一后,围住了她。 多焱本来就是一个炼虚后期的夜叉,此时再多出一个炼虚中期的罗刹,哪怕是白荷也感觉处境危险。 佛门喜爱降服非人之生灵为自家奴役驱使这事是诸天万界都知晓的,例如金翅大鹏鸟一族,在佛门就是八部众之一的迦楼罗。 而夜叉、罗刹在佛门同样是属于八部众之一的夜叉众。 八部众听上去好听,实际上还是佛门那些罗汉菩萨座下驱使之奴,哪来的什么威风? 夜叉罗刹、金翅大鹏,那八部众中又有几个是真心臣服佛门的? 如果只是面对一个炼虚后期的夜叉还好,此时再碰上一尊罗刹,而且这二人明显气机相连,似是有什么不凡手段,这就让白荷心中愈发没底了。 这诸天万界里,佛门修士在外降妖除魔看起来威风,可一旦降妖不成反被妖孽所擒,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 此时夜叉多焱八臂狰狞,三眼腥红,八臂各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熊熊修罗狱火燃烧着,仿佛魔神一样,满面狞笑:“你那一招,我接下来了。” “现在你还有何手段?” 而在白荷身后,罗刹绫罗御使着六柄锋刃穿梭虚空破碎空间,似是网罗混沌,交织成网。 绫罗也不多言,只是笑着,能找到一尊佛门尊者,对绫罗来说也是一件趣事。 白荷感知着两人气机,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不显惊慌,左手托着羊脂玉瓶,右手掐着净莲法印,金铃、钵盂、玉尺三件法宝环绕周身,放出无量净莲普照之佛光。 “一尊罗刹、一尊夜叉,今日是本座走眼了。” “但二位以为,单凭你们两人就能拿下本座?” “左右不过一个炼虚中期一个炼虚后期,以二位的本事,想拿下本座还差得远!” “此间之事,本就是尔等挑衅在先,本座不过是被迫反击而已,若你二人就此退去,本座可既往不咎,若非要和本座拼个高低,我琉璃道净莲一脉自当领教。” 白荷说得云淡风轻,义正言辞,但话语中的意思众人也是听的分明。 身份来历,自身道行,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就代表白荷已经知道自身不敌,打算和解了。 但白荷想退,多焱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白荷。 多焱狞笑着看向白荷,语气甚是古怪:“哦?” “一尊炼虚后期,一尊炼虚中期?” “这位尊者,真以为我等就这点道行?” 说话间,多焱周身的修罗狱火竟然如同生了灵智一般,化作潮水向绫罗涌去! 随着修罗狱火落在绫罗身上,这尊美艳非凡的罗刹女身上陡然升起缕缕黑炎,而其气息也在不断拔升,转眼间就从炼虚中期到了炼虚后期! 炼虚后期?! 白荷心中狂跳,她竟然看到一个气息道行原本不过炼虚中期的生灵,短短几息就到了炼虚后期! 这是什么神通?! 多焱笑道:“你这尊者以为来自大千世界,便可小瞧天下众生?” “佛门视我等夜叉罗刹如猪狗,任意驱使,又怎知晓我族神通?!” 随着绫罗的气息到了炼虚后期,多焱的气息又开始增长,同时带动绫罗气息再度飞涨,二人交相辉映之下,竟是迫近了炼虚极境,一时让白荷神情变了又变,直道被江生给坑惨了。 绫罗笑而不语,白荷又怎么会知道,绫罗和多焱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关系,乃是罗刹界借其母大暗天罗刹之躯化生而来,谓之天生夜叉和天生罗刹。 诸天万界的万族生灵,皆逃不脱胎卵湿化之说,而绫罗和多焱便是化生之灵,天生非凡。 这等存在,心意相同已经不算什么,二人本源相同,神通道行皆可互通加持。 孤单一人的绫罗自然是炼虚中期不假,可有多焱在身,天生夜叉和天生罗刹齐聚,二人命格相得映彰,如水火之合,似阴阳共济,位格自然再上一层楼,实力也会拔升。 此时二人齐聚,命格位格加持之下,自是齐齐到了炼虚后期,直逼炼虚极境! 看着神色不复方才淡然的白荷,绫罗轻抛着手中锋刃,打量着白荷那面纱之下的俊俏脸庞,眼中满是笑意:“尊者请放心,我等自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我等心慕佛门琉璃道有普济众生,渡世救人之妙法,可我等空有其心,却苦寻无果,想来是缘分未至。” “今日能见尊者也是尊者与我界众生有缘,可否请尊者入我界中,为我界众生讲法三千载?” (本章完) 第763章 修罗炼狱起,诛仙四剑来 “什么?!” “你竟然让白荷一个人去木元界?” 投影之中,叶文姝一脸难以相信,在她印象之中,江生应当不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材对啊? 江生神色不变,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水:“她不是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么,那替我去木元界分分忧又如何?” “玄女莫要小瞧了白荷,她可不是看着那副温婉模样,这位动起怒来,那菩萨慈悲之相就会化作忿怒降魔了。” 叶文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倒不是说我就小瞧了这位妹妹,只是她身上干系太大,少光界眼看就要并入三界当中,这位妹妹此时出不得差池,这点你应当清楚才是。” 无论仙神佛妖,三界大千之中的各方势力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三界大千越繁荣,他们能得到的气运功德就越多,自家道统也会越强。 各界并入三界大千并非只是天庭或是某一方得利,道家的东天,佛门的西天,妖族的北域陆洲,乃至生活在三界大千中的妖灵精怪都会因此得利。 因此无论是道家佛门还是妖族,在推动各界并入三界大千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毕竟大家根基是三界。 这就像是一家兄弟分肉一样,总要等肉入锅了、煮熟了再考虑怎么分,而不是肉还没入锅没煮熟就开始争夺了。 这点浅显的道理叶文姝不信江生不明白,她不懂江生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去坑白荷一手。 “少光界并入三界,从混沌宙宇南边远渡而来,再融入三界当中,至少需要千百年光阴吧?” 江生忽的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叶文姝点点头:“至少千五百年,要想完全稳定下来,两千载岁月是少不了的。” 这会儿可不是三界初定的时候,山河、盘封、恒沙三方大千世界呈品字形嵌合在一起,构筑了如今三界的雏形,定下了三界根基。 百年初合,千年定基,仙神佛妖各方纯阳大能不断出手稳定五洲四海,各家上三境仙真值守三界诸天,这才有了今日广袤无垠的宙宇中极,诸天万界生灵倾慕的繁华三界。 此时任何一方大千世界要想并入进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世界壁垒的融合,海域陆洲的碰撞,诸天星辰的变化,太多太多需要考虑的,五百年时间根本不够稳定。 叶文姝说从少光界到三界大千再到融合需要两千年,按江生来看,至少需要两千五百年乃至三千年! 三千年啊,这个数字江生可是太熟悉了。 一尊化神境生灵的寿元至多不过三千年而已。 少光界并入三界大千需要三千年。 山海界想要从混沌深处出来再进入宇宙中域,也需要差不多三千年。 而东天道家给天元界定下的时间,也是三千年。 “你在想什么?” 叶文姝看着低头不语的江生很是狐疑。 江生轻笑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三千这个数字极好。” “道生一,一乃万元之始,继而一分二,二为阴阳,定混沌之清浊,二再分便是三,定三界,分三才,化人神鬼” “诸天万界,不也有三千大界之说?” 叶文姝到底是个玲珑心思,立刻就明白了江生在想什么:“莫要胡思乱想,少光界与天元界之事没有关系,那位菩萨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得罪东天道家。” 江生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你在想什么?” “我是那种会胡思乱想之人?” “莫忘了我的身份,若真有什么疑问我直接去问清衍祖师不好么?何至于自己胡思乱想惹得心烦?” 叶文姝愕然,的确,论起身份地位,江生在东天道家的地位明显是比她在天庭的地位要强的。 东方虚明蓬莱天境中一众道君都对江生青睐有加,那位玄机真阳至上掌道天尊也好,那位九明乾元德景道君也罢,都极其喜爱江生,这点是有目共睹的。 便是如今在八重天阙的那位御虚静璇道君,也对江生很是喜爱。 有这般关系在,天元界其中的种种内幕不可能瞒着江生。 那叶文姝就搞不懂江生为何突然提到三千这个数字了。 “少光界想要彻底并入三界稳定根基,你说的两千年根本不够,至少要三千年。” “当初我与山海界众生灵定下的回归诸天万界时日,也是三千年。” “说到底,我当时只是冥冥之中觉得三千年这个数字可靠一些,定下来的。” “而回到三界之后,祖师允我在天元界至多坐镇三千年。” “我只是猜测,这三千年可能是特意为开元祖师准备的吧。” 叶文姝听了江生的解释,总觉得这些只是表面,这三千年是特意为天河道宗的开元道君留下的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生思索的绝对不是如此浅显的事,但江生不愿多做解释,叶文姝也无可奈何。 实际上,江生已经猜测到一些祖师们的想法了,那三千年之数,可能不仅仅是给开元道君争取的时间,更有可能是东天道家自家需要准备的时间 只是涉及东天道家之事,尤其是这等猜测,还是不好和叶文姝细说的。 江生笑道:“玄女放心,白荷那边我会多关照的,必然不会让她身陨,也不至于让她被人掳掠了去。” “玄女此番特意联系我,不是单纯为了叮嘱我照料白荷吧?” 叶文姝点了点头:“自然不是如此,此番我特意联系你,是因为有件事需你知晓,西天那位菩提慧见尊者去了浮屠界,你的进程可要加快了。” 浮屠界,诸天万界之中的大千世界之一,属于佛门道统。 诸天万界之中有迹可考的大千世界左右不过那么多,其中佛门净土有八界,暗合八宝之说。 浮屠界,便是佛门大千之中不逊于少光界的大千净土,与少光界同属佛门琉璃道。 江生记得蓬莱道藏阁里提到过,佛门有大千世界八方,少光界、浮屠界、法华界皆是琉璃道独尊之界,与之对应的,婆罗界、密严界、宝相界则是金刚道独尊之界,毕竟佛门内部的矛盾也是极其明显,甚至比道家的玄门元门之争,仙家神道之争还要激烈,像恒沙界这样金刚道琉璃道共存的大千世界并不多。 而浮屠界之主,尊号弥勒大菩萨。 菩提慧见尊者,也就是法慧,他此时去浮屠界作甚? 难不成那位弥勒大菩萨已经有了并入三界之意? 叶文姝语气淡然:“你且小心便是,如今各家争相抢夺气运功德,上次与你争斗失利,这次人家可是一直盯着三界里某尊位果呢。” 江生缓缓颔首:“原来如此,多谢玄女,我心中有数了。” 三界大千正在酝酿新的天地位果,这件事江生清楚,每一尊位果,皆是代表一份三界的天地气运与功德,这些天地所化之位果,也是各方争夺之物。 没有人会嫌弃自家的气运功德太多,能值得那位尊者如此重视的位果,不是和佛门有关,就是含有某些特殊权柄。 “你心中有数便好,我的未来,陛下已经给我指明,属于我的位果也已经摆在了那里,我只消按部就班即可。” “你家祖师给你安排了什么果位,你还需自己上点心的。” “莫要忘了白荷之事,我还需去征讨不臣,便不与你多说了。” 言罢,叶文姝便断了投影。 殿宇之中,江生轻笑一声,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当真是都不闲着。” 说着,江生闭眼仔细感应了一番白荷踪迹。 在白荷被他支使出去时,江生就在白荷身上留下了一点手段,算不得什么高明之术,只是对识海之中那朵墨莲的一点小小运用。 江生在山海界时曾与玢繆交流过一次,对天魔那悄无声息就侵入人心的本事和影响他人心神,探寻他人识海的能力,江生总是要了解一番,知晓如何应对的。 玢繆自然不肯和江生细说,但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也够江生受用了,更何况那七妙墨莲的真性还留在了江生识海之中,与江生自身的道果真灵所化之剑莲青莲相融,这让江生对玢繆不肯言语之事洞悉了许多。 不过比较起来,还是七妙墨莲的特性更为江生所喜。 诸天万界,混沌宙宇,从无全阴全阳之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至阳之烈必引阴起,至阴之寒必有阳生,七妙墨莲之性,让江生全了阴阳本性之功,其中些许妙用也被江生时而运用。 先前白荷前来拜访之时,江生就将一粒墨莲种留在了白荷身上,那墨莲种属于七妙墨莲蕴生之子种,江生舍弃了那探查他人所思所想,侵入他人心神识海的特性,只留下标记之能。 江生很清楚,自己日后面对的敌手没有一个是弱的,动辄就是圣地出身,洞玄道果,一个个不仅神通广大,还法宝多多,七妙墨莲子种的那点效果落在他们身上没什么用,反而还会让江生有失蓬莱的名声。 但只是用作凭依,那就简单多了。 此时识海之中那青玄之莲徐徐轮转,江生感知到了白荷的位置,也感知到了如今白荷的狼狈。 此时白荷何止是狼狈,被多焱、绫罗这两个天生夜叉、天生罗刹联手压制,白荷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 原本一打二就没什么优势,偏偏这两人还是一母同胞,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这也就罢了,可两人联手之下位格加持,神通术法威能大幅提升,白荷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两个炼虚后期道行,而是两个炼虚极境,两个几乎要触碰到合体境的恐怖存在。 夜叉乃是天生斗战狂,肉身强横,斗战无双;罗刹精于术法,善侵蚀心神,蛊惑神智,善悄无声息暗杀之术。 因此当多焱和绫罗联手,两人一个正面强攻,一个在侧面侵扰,着实让白荷心神俱疲。 正面强攻的多焱已经够难处置了,本就是炼虚后期的多焱此时随着双子齐聚,命格加持之下实力大幅增长,那一手凌厉的攻伐之术密不透风让白荷应对的颇为困难;偏偏还有个同为炼虚后期的绫罗在一侧不断威胁着白荷,绫罗并不一直出手,只是蓄势不发消耗着白荷的感知心神,而一旦白荷要实战反击压制多焱或是要撤退,绫罗就会出手迫使白荷抵挡。 这种情况让白荷几欲抓狂,相比较多焱,绫罗这种骚扰更让白荷厌烦。 而这修罗双子的配合,似是还有某种诡异效果,随着那修罗狱火的熊熊燃烧,虚空混沌中赤炎与黑炎萦绕白荷眼中,侵扰其神智,不知不觉下,白荷的心神被严重干扰,神通术法施展起来已经是破绽连连,似是已经陷入魔怔。 绫罗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时机差不多了。 手中夜枭吐刃短剑被她收起,一根足足五尺长短,赤黑交错宛如游蛇一般的链剑被绫罗从腰间抽出,轻轻一甩,链剑如毒蛇游弋,轻易就腐蚀了虚空,留下一片片黑炎。 这链剑杀伤之功不如她的夜枭吐刃,毕竟夜枭吐刃是她专门打造的杀伐之兵,锋锐无双,可破护体罡气,可侵他人真灵。 若是夜枭吐刃出手,落在白荷身上,白荷必然是不死也伤,这也是白荷为什么要耗费大量心神分心盯着绫罗动作的原因。 但这链剑则不同,这是绫罗特意打造的困杀之宝,杀伤虽不如夜枭吐刃,胜在可缠可困,如蛇之缠绕连绵,是囚敌之兵。 正如绫罗之前说要请白荷入罗刹界讲法三千载那般,绫罗并不打算杀了白荷,白荷的来历已经说明,少光界净莲一脉亲传,这代表白荷背后站着至少两尊大菩萨。 无论是明光寺之主,南无摩柯心莲净世明光菩萨,还是少光界之中,南无摩柯少华宝光净莲大菩萨,都是持道之境的琉璃道大能。 在白荷已经言明身份的前提下杀了白荷,那少光界的两位大菩萨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如果只是囚禁,那么就好办了,更何况绫罗已经给出了理由:罗刹界众生喜闻佛法,请白荷尊者讲道三千载。 思量间,绫罗手中链剑如黑龙狂舞抽射而出,五尺链剑霎时间化作一条狰狞黑蛟,裹挟着滚滚黑炎暮气向着白荷撕咬缠绕而去。 “多焱!” “明白!” 到底是天降而生,一母同胞的修罗双子,不用绫罗多说,多焱就知道其心意。 此时多焱已然显化本相,一尊万丈高下的三眼八臂夜叉仰天咆哮,八臂挥舞之际赤火熊熊,修罗狱火化作一条五角虬龙破空而来。 虬龙与黑蛟一前一后,赤炎滔滔,黑炎滚滚,默契无双,势要镇压白荷。 混沌宙宇之中,唯见赤炎黑火遮天蔽日笼罩方圆千万里,霎时间混沌化作修罗炼狱,无边狱火汹涌焚灼,朵朵白莲枯萎化作灰烬,好似预兆白荷的命运。 白荷此时已经从那狂乱之中清醒过来,看着一前一后袭来的攻势,感知着那炼虚极境爆发出的强横神通,不免心生绝望之意,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被擒丢了少光界的颜面。 宁愿力战而亡,也不能束手就擒! 净世心莲法疯狂运转,浩瀚法力被白荷调动起来,但见菩萨虚影再现,白荷一指点出:“观澜潮音!” 无边净莲佛光伴随着渡世潮音席卷而来,却被当头笼罩的狱火镇压。 不知不觉间,一座修罗炼狱已经生成,把白荷困杀其中! 修罗炼狱之中,赤炎黑火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而在这滔天狱火中一根根赤黑交加的锁链洞破重重虚空刺来,势要洞穿白荷肉身真灵,将其封禁镇压。 镇压!镇压! 慑服!慑服! 四面八方皆是深沉如海的修罗狱火,黑炎赤火遮天蔽日引下无边禁制封禁天地,锁灵封神。 白荷只觉一身神通道行施展不出来三成,赤火焚肉身,黑炎蚀神魂,净莲道果被这修罗炼狱天生的克制,熊熊狱火之中,白荷好似要灰飞烟灭一般。 但听多焱和绫罗齐齐开口: “修罗无量,大暗炼狱!” 白荷心中黯然,被困在这修罗炼狱之中,就代表她已经不敌那二人了。 白荷不怕死,在白荷心中,自己的生死远没少光界净莲一脉的颜面重要! 战死,起码没辱没菩萨们的名声,若是被擒,她还如何去见菩萨?! 思量着,净世心莲法被白荷催动起来,白荷并不是没有后手,她还没燃烧自己的本源,她还有几张底牌可用! 只需燃烧本源,动用底牌,她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狱火熊熊,赤火如龙,黑炎如蛟,环绕白荷,贪婪凝视着这一尊无暇的佛门道果,那垂涎之意足以让任何仙真不寒而栗。 那无关其他,乃是最深沉最原始的欲望,意欲吞噬他人之长,补全自身之短,乃是生灵遵循本身本性之念,渴望从不完美走向完美。 绫罗看着好似束手就擒一般放弃了抵抗的白荷,不免露出一丝笑意,眉眼之间尽是戏谑和玩味:“尊者,还请入我罗刹界中!” 话语间,道道满是狰狞倒刺的赤黑法则锁链从狱火之中缠绕而来,如无数游蛇,要把白荷包裹,吞噬。 白荷心中暗恨不止,如果不是被江生给坑了,她何必受此屈辱,何必要燃烧本源牺牲前程? 那素衣袖中,一朵小巧白莲已经被白荷捏在手中,这白莲一旦动用,白荷就能请下菩萨神念,消耗自身本源神识,轰杀强敌。 如果不是江生,她也不至于用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江生! 白荷心中满是怨恨,忍不住咬牙道:“灵渊!若是本座出去了.” “出去了,你要作甚?” 江生的声音突兀响起,让白荷心神一怔,错愕的看着周遭,却不见江生踪迹,手中白莲捏了又捏,让白荷有些茫然,难不成是她幻听了? 然而下一息,一道清冷声音从那无边狱火之外响起,好似天音,洞穿了修罗炼狱,响彻方圆亿万里。 “截天。” 刹那间,哪怕是修罗炼狱之中,哪怕周身赤炎黑火环伺,白荷都感觉到了茫茫混沌之中那清晰的风雷水火踪迹。 风生,雷动,火燃,水起。 风雷水火之力显化混沌宙宇,青风徐徐,紫雷激荡,赤火熊熊,玄水涛涛。 无尽风雷水火汹涌之间又有灾劫之意萦绕其中,凝合风雷水火四象之力,化作三灾劫灭之痕。 浩瀚堂皇之势升起,一道煌煌剑机照亮了混沌,洞穿了虚空。 此时多焱和绫罗皆是惊愕的望向远处,在那远处,一尊道人正提剑而来。 道人头戴青玉摘星冠,身披玄衣云鹤裳,仪容清冷如天人之象,周身环绕四象剑罡,而在道人手中,一柄三尺六寸五分的皂黑长剑之上凝炼的风雷水火悉数化作斑驳之芒,为那剑身镀上一层末劫末运之锋。 而在道人身后,法相升起,法相高万丈,戴青冠着玄袍,身后青紫朱玄四色道轮煌煌如日轮转不休,风雷交织化作飘羽云带缠绕法相双臂腰间,水火激荡如浩瀚云霭托举着万丈法相,四色剑罡若隐若现,千尺青锋凌厉森然。 法相周遭,混沌雷火退避,虚空乱流无踪。 这尊法相,赫然是道人道果本性之投影,乃是道人身份之证。 正在观戏的紫极上人骇然望着那突兀出现的道人,望着那一尊万丈巍峨的法相,望着道人和法相手中一模一样的法剑和那几欲遮蔽万方的青莲,不由得脱口而出: “玉宸灵渊真君?!” 玉宸灵渊真君! 多焱和绫罗此时神情皆变,绫罗脸上再无了那胜券在握的悠哉模样,便是多焱都是一脸凝重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力敌的存在。 人的名树的影,玉宸灵渊真君,这位可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这位此时前来,必然是为了那少光界的净莲圣女来的! 虽说有心想要留下白荷,可看江生展露出的威势,即便遥隔千万里都能感知到那股足以让天地破碎,日月沉寂的可怖剑芒。 绫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江生的实力比麒元要强出不止一筹,眼下是留不下白荷了:“多焱,不可力敌!” 多焱神情浮现挣扎,显然有些不愿错过这个能留下一尊琉璃道尊者的好机会。 而下一息,多焱就不用纠结了。 但见江生手中青萍剑举起,万丈法相同样举起那三千丈大小之法剑。 混沌宙宇之中风雷水火俱是一敛,再无五行四象之踪。 茫茫混沌之中,一道斑驳剑芒横亘而来。 “破万法。” 刹那间,剑芒掠过之处,五行避易,万法无踪。 修罗炼狱如雪遇烈阳顷刻消融,虬龙黑蛟哀嚎消散,黑火赤炎悉数湮灭,钩锁禁制破灭无踪. 在紫极上人骇然的注视下,多焱和绫罗这对天生修罗双子在命格位格加持之下施展出来的堪比炼虚极境的合击神通顷刻间烟消云散。 绫罗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骇:她二人可是天生修罗,如今命格交相辉映之下堪比炼虚极境,二人联手之下,神通更是可敌合体初期,怎么可能被一剑扫灭?! 多焱满脸凝重与警惕,他看似狂傲不羁,斗天斗地不知什么叫惧怕,但不代表他狂妄无知,从江生那一剑出手,他就知道这次难了。 他们高估了自己的道行,也低估了江生的手段。 此时脱离了樊笼的白荷却是长舒了口气。 方才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有了战死的觉悟,原本她已经打算牺牲自己辛苦修来的道行换菩萨出手灭杀这两人了,却不曾想江生出现的这般是时候,好似他早就在一旁看着一样。 大起大落之下,即便是白荷修持净世心莲法那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心境,都难免剧烈波动起来。 望着那面色如常的道人,白荷忍不住怒道:“灵渊!” 江生却是对着白荷微微一笑:“圣女受惊了。” “方才玄女殿下找我,说让我好生照顾圣女,莫让圣女出了差池,现在看来,玄女殿下的提醒还是很有必要的。” 白荷闻言面纱之下的脸上浮现几抹红意,非羞乃臊。 之前她还自信满满的对江生说受叶文姝所托来助江生一臂之力,可转眼间自己就落得狼狈不堪,还要江生过来救援。 同样是面对两尊炼虚极境的存在,自己要搏命去拼一个机会,而江生却是轻松写意的破了二人神通,足以见两人之间的差距之大! 早知道江生神通道行如此不凡,她当日何必做那般姿态? 绫罗此时心中已经在暗暗后悔,从江生和白荷谈话之中她能听出来,这不仅仅是白荷这个琉璃道圣女一家之事,还牵扯了道家玄门和三界天庭,若绫罗没猜错,那位两人口中的玄女,就是三界大千中的应身玄女! 绫罗知晓这次是栽了,江生道行太深,他二人不是对手,再加上一个本就不弱的白荷,那就更没胜算了。 于是绫罗悄悄对多焱示意,准备趁江生不备,两人施展手段逃走。 好歹是罗刹界的天生修罗,打不过,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绫罗刚刚要有所动作,伴随着凄厉呜咽之声,汹涌风灾就破空而来。 可怖的赑风浩浩荡荡席卷混沌,破碎了无边虚空,湮灭了混沌乱流,也断了绫罗逃走的手段。 在那赑风之中,一柄三尺五寸长短,通体青色,覆绕错乱风痕的长剑赫然悬立绫罗面前。 一剑动,风灾起,那凌烈森然杀机让绫罗不得不后退,同时心中暗恼:江生果然早就盯着他们,没打算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思量着绫罗转头看向多焱,却见多焱神情难看无比,死死盯着他面前一柄通体赤色,好似烙印着火纹的三尺仙剑。 仙剑周遭阴火汹汹,遮天蔽日,拦住了多焱的一切行动。 “灵渊真君,在下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之人,可否放在下离开?” 紫极上人的声音传来,绫罗看去,在一脸无辜的紫极上人面前,一柄靛紫之色的三尺仙剑悬立沉浮,周遭雷煞激荡,劫气弥漫,赫然是劫雷之息。 赑风、劫雷、阴火,皆是三灾之化。 世人皆说三界大千的玉宸灵渊真君掌握了三灾之害,今日看来,所言不虚! 莫说绫罗他们惊诧,白荷此时也是心中惊愕,风雷火炼虚三灾之利,竟然真被江生掌握了。 不,不仅仅是风雷火三灾! 白荷看的分明,在她身侧,还有一柄同样三尺五寸长短的仙剑,其上玄水涛涛,好似可溺万物,冲刷天地,消磨一切。 那是浓郁的末劫之气所化。 三灾 末劫 不知不觉间,四柄仙剑钉住四极,引动三灾之气,末劫之息,化作这一方不声不显之阵。 稍一感知,便觉天地破灭,日月沉沦,五行枯竭,阴阳寂灭,万事万物皆入末运,步入消亡终归之末劫。 白荷不由暗叹:这便是江生的神通本事吗? 绫罗望着那钉住四极,杀机峥嵘的四柄仙剑,三灾已经被引动,此时炼虚三灾的气息已经萦绕在她头顶,她可不想重新经历三灾洗伐! 而且最让绫罗心惊的,是江生怎么在无声无息间布下这么一方可怕的剑阵! 尚未发动便引动三灾之气,末劫之息,一旦催发,岂不是要天崩地裂,破灭一界?! 当真不愧是三界第一流人物,东天道家,玉宸灵渊真君,着实厉害! 此时剑阵尚未发动还好说,可一旦剑阵催动,她和多焱必无幸存之理! 非是她们小觑自身,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哪有故意贬低自家抬高他人之理? 更何况炼虚之境,道心通明,敌我强弱胜负又岂能看不出来? 敌我之势,甚至不用动手,单纯感知其气机都能知晓个大概。 心思百转间,绫罗露出一个笑意:“真君请慢,此间误会,真君容妾身详禀” 江生笑道:“如此甚好。” “贫道小蓬莱之境乃三界人间少有之洞天,可谓仙家胜景。” “两位道友若是不嫌,可否入小蓬莱详谈一二?”(本章完) 第764章 梦幻泡影,水中捞月 白荷笑了。 虽说有面纱遮掩,但那眉眼中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此时白荷站在江生身侧,看着那剑阵之中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的多焱和绫罗,眼中除却笑意以外,尽是自得与讥讽。 自得是因为她白荷此时背后不仅仅有明光寺这一方纯阳圣地,还有三界之中东天道家和天庭做后援,蓬莱的玉宸灵渊真君,天庭的金册应身玄女,都会护持她。 而讥讽,则是之前自己示弱打算退却,多焱和绫罗却是咄咄逼人,不但羞辱自己,还差点把自己逼入绝境,可眼下江生这一来,这两人却是想着和解了。 真当和解这么容易?! 如今双方角色互换,猎人成了猎物,而猎物却变成了猎人,他们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之前他们忌惮白荷的圣地身份,不敢下杀手,可白荷却不会顾忌他们的身份;他们不是想请自己去罗刹界么,他们不是喜欢佛法么,那自己就送他们去少光界听法去! 白荷虽说心胸宽广,看起来也是个柔弱仁善的,但这位净莲圣女的内里可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但凡是洞玄道果,又有几个没几分傲性呢? 白荷身为少光界的净莲圣女,不仅有傲气,还有傲骨,从她宁愿和多焱、绫罗死战到底也不甘心被擒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个刚烈性子。 “江道长说得极有道理。” “道长的小蓬莱仙境可是钟灵毓秀之地,在其中修行一日,抵得上外界一年呢。” “二位既然想要详谈,总要表现出些诚意来才是。” 白荷的声音清脆又带些柔和,听起来悦耳无比,没有半分的讥讽,尽是诚恳。 可越是如此,多焱越是恼怒。 感知着周遭封禁了虚空,锁死了这片空间的那四柄仙剑的锋铓,多焱不由得心中叹息,越感知结果越是让他心惊,这四剑可不是简单的封锁天地、隔绝元气灵机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调动三灾之气、末劫之息。 在多焱的感知之中,这四剑最核心的,还是仙剑本体之锋锐,这是一套杀伐之宝,一套锋锐无双,可斩仙神妖佛的杀伐之兵。 多焱乃是天生夜叉,精通斗战,天性就对种种兵刃敏感,更何况善于斗战之生灵,肉身都是强横无比,刀枪不入、金刚不坏都是基础,那些天生战狂哪个不是有类似滴血重生的神通? 多焱自身也有类似的神通,刀剑加身也不过溅起些火星,雷劈火焚也只是多些灰痕,便是断手断脚,被打碎了脑袋也能重新长回来。 按理说这诸天万界之中值得多焱重视的法宝并不多,至少在炼虚这一境界里没多少。 可这一套剑阵不同,这一套剑阵给多焱的感觉便是不可接触:擦着就伤,挨着就亡,真被这四剑给命中,怕是轮回都难。 这种预感来得非常突兀,但多焱无比确信这种感觉,他也好,绫罗也好,是绝对接不下这剑阵来的。 这四柄仙剑不仅仅是凝练了三灾末劫之意,在多焱看来更像是烙印了某种法则,铭刻了某种禁制,似是蕴含了一丝杀运和末运真意,其杀性之重,根本不像是一位道家仙真能御使之宝 “绫罗.” 多焱不用多说,心意相同的绫罗就知道多焱的意思。 白荷笑眯眯的看了看多焱,又看了看绫罗:“二位,时间可不多了哟。” 虽说看似是好心的提醒,但那隐藏的讥讽之意,绫罗还是听得出来的。 但绫罗却是没看白荷,一个被他们二人联手差点擒下送回罗刹界的佛门琉璃道果,有什么好骄傲的? 绫罗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江生身上,能做决定的,还是要看这位。 白荷见绫罗无视自己,也没恼,只是笑眯眯看着,等待绫罗的反应。 说来白荷对多焱并无多少恨意,白荷最讨厌的,还是绫罗。 这倒不是同性相斥又或者道统缘故,单纯是绫罗的性子让白荷不爽:看起来是优雅端庄的仙子,生得妩媚风情,可内心却是冰冷如刀,狠辣阴绝。 这种人,这种性子,和白荷似而不同,天生就是白荷的对立面。 白荷有种预感,这个叫绫罗的罗刹,日后必然会成为她的敌人,会阻碍她的道途。 若有可能,即便杀不了这个绫罗,也要想办法镇压她;大道之争,不进则退,镇压个几千载,绫罗便是再恨白荷,也无济于事了。 但这种预感她没法和江生多言,甚至和江生说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江生对佛门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与其和江生说,还不如和那位玄女姐姐说,至少她们的立场更贴近一些。 白荷正思索着如何借江生或是叶文姝之手压制绫罗时,绫罗却已经不动声色的运转起神通来。 正面对抗她二人不是江生的对手,但让她们引颈待戮也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只能用奇招了。 身为罗刹界的天生罗刹,绫罗可不只有对付白荷的那点手段而已。 罗刹女,从来不是正面斗法斗战的,在背后,在毫无防备的地方,罗刹往往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一如现在:无声无息间,在被封锁的虚空之中,一层虚化之涟漪荡漾,化生出朵朵曼陀罗来。 曼陀罗花妖艳娇媚,花瓣如血,连绵盛开,如梦似幻,令人沉醉。 微风起,吹动片片花瓣飞扬,带着曼陀罗花香飘散,弥漫虚空之间。 花香萦绕着江生,不知不觉,便牵引出江生的神识,引江生来到了这片梦幻花海之中。 而在这片曼陀罗海中,一道身着罗衣红裙,披着轻纱华衣的妙曼身影站在花海从中,面带笑意,静静的看着突兀出现在这曼陀罗花海中的道人。 这妙曼身影自是绫罗无疑,此时她发动天赋神通,竟然在江生的剑阵之中,把江生的神识拉入自身领域幻境之内,这种手段着实骇人听闻。 江生的神识穿着一件青色道袍,头发盘了个道髻用一根木簪插了,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似是有些茫然。 在江生脚下,密密麻麻的曼陀罗花中,几株青莲墨莲顽强的生长着,随风摇曳,似是护持江生的神识。 “真君莫慌,这是妾身天赋神通之一,算是一处幻境,真君只是神识在此,妾身伤不到真君分毫。” “妾身请真君来此,只是想和真君好好谈一谈。” 绫罗的声音传来,温柔妩媚,一如那妙曼婀娜的身影,令人着迷,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神,沉醉其中。 说来绫罗本就生得漂亮,那副娇媚的容颜加上那略显哀求之意的声音,似能抚平人心,好像在安抚江生的戒备。 然而让绫罗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江生眼中没有警惕,没有戒备,更没有恼怒、迷离,那双眸子好似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像那深谷幽潭一般。 “怎么?有些诧异?” 江生的声音平淡如常。 “本座没有慌,也没被你迷惑,只是对这神通有些好奇罢了。” “按照绫罗道友的说法,这是你的天赋神通,这么说来这便是罗刹的伴生领域?当真奇妙。” 江生这般不疾不徐好似早有准备的模样,让绫罗一时有些错愕,又有些畏惧,可绫罗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笑道:“妾身这神通羸弱的很,自然入不得真君之言。” “妾身请真君来此,只是想请真君放我二人一条出路,若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真君尽管直言。” “呵”江生轻笑一声,让绫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觉得,你这神通领域,能困住本座,让本座不得不答应你?” 江生说着,信步一踏,这片独属于绫罗的虚化领域之中,就有层层涟漪泛起。 “不得不说,罗刹的伴生领域的确非凡。” “这领域无声无息间就可拘来他人神识,继而施加手段,蛊惑神智,扰乱心神.” “甚至这看起来美艳无害的花海之中,也是暗藏杀机。” 江生说着,目光看向脚下,在那重重曼陀罗花下,在那几株青莲墨莲之外,一条条几乎和曼陀罗花颜色一模一样的毒蛇环绕着江生,只是被那几株青莲墨莲阻拦在外,难以靠近。 江生也不恼,在绫罗错愕的神情中信手摄来一条,随即捏着这曼陀罗毒蛇笑起来:“原来是这梦魇之毒。” “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似真似幻,是梦亦是真。” “这梦魇之毒入体,便是如跗骨之蛆,陷入真假幻境,虚实难辨之中,难以拔除,不得不受你限制。” “想来这领域之中,他人神识当是被压缩的极狠,种种手段也难以施展,唯有你这领域之主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一切。” “也唯有如此,他人才会不知不觉受你所制。” “只是可惜,本座不在其中。” “绫罗道友,你有你的曼陀罗毒,梦真幻境,本座也有本座的镜花水月,化假为真。” 说罢,江生缓缓抬起右臂,衣袖滑落,那一只无暇如玉的右手轻点面前涟漪,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水面,波澜起,风水动,在那层层波澜之中,一柄三尺六寸五分长短的皂黑长剑映照出来。 这柄长剑赫然是江生的本命真宝,太乙青萍剑。 只是此时江生身处绫罗的梦幻泡影之中,绫罗不知晓江生明明身处梦境幻境,是如何保持这般清醒,甚至能具想出法宝来的。 而让绫罗骇然的,还在后面。 但见江生的右手竟是探入那水面之中,好似握住了水中幻影,下一息,在绫罗错愕、狐疑,继而不可置信、绝望的目光中,江生竟是真的把青萍剑从那水中拿了出来。 波澜起,水花溅,江生手臂一甩,青萍剑上的水珠旋即甩落,皂黑剑身光滑无暇,锋锐无双。 “以假化真,水中捞月。” 江生轻吟着,手中青萍剑指向绫罗:“绫罗道友,还有何手段?” 绫罗怔了怔,随即苦笑:“真君,你赢了。” “绫罗输的彻底,心服口服。” “但绫罗愿意告诉真君一个消息,以换取我二人一个机会。” 江生微微颔首:“请。” 随即,绫罗对江生传音,但见绫罗嘴唇微动之间,江生的神情也愈发严肃起来。 片刻之后,梦幻泡影无踪,在众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江生已经和绫罗达成了交易。 在白荷错愕的神情中,江生竟是升起了绝仙剑,让原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多焱和绫罗看到了一线生机。 但听江生说道:“二位走吧。” 绫罗对着江生盈盈一拜:“真君放心,妾身所言之事,必定做到,如若不然,此生大道无望,天地为证,大道所鉴。” 冥冥之中,似有大道轰鸣之音响起,让白荷心中升起一丝不妙,方才绫罗对江生说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但看绫罗这般郑重的以大道起誓,必然是和江生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道长” 白荷还有些不甘。 但江生却是微微摇头。 看着绫罗和多焱从容离去,白荷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饶是心中愤怒无比,面上却是不见丝毫怒色。 而紫极上人眼见江生放走了绫罗和多焱,忍不住说道:“灵渊真君,在下与真君无冤无仇,那两位都走了,在下何时能走?” 江生看向紫极上人,紫极上人脸上维持的笑容忽然一僵,他从江生的神情之中,察觉到了什么,而且袖中的五蕴紫气珠也在不断预警,似乎预示着他今日必有一劫。 “紫极道友,你与本座的确无冤无仇。” “可本座此番受他人所托,需得从紫极道友这拿到一样东西,若紫极道友肯交出来,本座自然放道友离去。” 江生说得淡然,紫极上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他似乎知道了江生想要什么东西了。 “真君要的,可是在下手中这枚五蕴紫气珠?” 紫极上人说着,手里出现一枚五龙交错的紫色宝珠来。 宝珠紫韵萦绕,龙气沉浮,异常华贵,宛若天珍。 此乃紫极上人的本命真宝。 叹了口气,紫极上人看着手中的宝珠神情似是在回忆,似是在感慨:“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遭。” “从我知道那日之人来自盘封界后,我就明白,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也不怕告诉真君,我一直在关注她的情况,听闻盘封界与山河界碰撞时,我还曾暗自祈祷她死在那一场劫数里。” “只可惜,她没死,还成了如今三界大千的玄女。” “可惜啊,可惜.” 紫极上人感叹着,也不知是感叹叶文姝没死,还是感叹其他。 “我从来没后悔和她争,大道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无论是中下六境的凡俗生灵还是上三境的仙神佛,都是如此。” “我一介散修,本就无法和那般天之骄女去拼底蕴,只能取巧。” “我赢了,也得了气运,从此无往不利,修行一路坦途,一直到了炼虚。” “从真君说和玄女殿下交谈时,我心中就有预感了。” “唉我等散修,终是拼尽全力也难和你们这等天骄相比,资源功法、天材地宝,我等可望而不可及之物对你们来说却是触手可得,天道与我等何其不公.” 江生静静听着紫极上人的叙说,很有耐心,等紫极上人讲完,江生才说道:“道友倾诉完了,可否把东西交出来了?” 紫极上人灿然一笑:“在下无论如何,也是堂堂炼虚后期道行,又岂会束手就擒?” 说话间,紫极上人悍然催动五蕴紫气珠,伴随着阵阵龙吟,道道福德之气缠绕蕴生,剑阵之中,祥光瑞霭,一条紫色天龙若隐若现。 紫色天龙头角峥嵘,引动福德之气加持,又招来气运护体,端的是金光烨烨,紫气如莲,不知不觉间,江生的诛仙剑阵似乎都被引动了气机。 到底还是动手了。 江生轻叹一声,信手一点: “斩。”(本章完) 第765章 妖族五界,麒元所踪 浑沌茫茫,星辰列张。 宙宇之间已然恢复如常,虚空乱流自南向北奔流不息,浩浩汤汤。 混沌宙宇间,一青、一白两道虹光快速穿梭于虚空之中,奔向天元界。 白荷跟在江生身侧,江生不说话,她也不想开口,就这么一路沉默无言,直至到了天元界时,白荷终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放过那两人?” “嗯?”江生看了眼白荷,面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白荷轻哼一声,脸上竟是有了些许笑意:“你当我看不出来?” “虽说你现在到底有多深的道行我猜不透,但你一剑能破了他二人的合击神通,能无声无息间立下囊括百万里的剑阵” “这般本事,若你想要杀那两人,早就动手了吧,何至于在那蹉跎?” “就像你方才对那紫极上人出手一样。” 说着,白荷不由得想起方才江生与紫极上人那一场斗法。 剑阵困住的紫极上人可是有着炼虚后期的道行,也是三花聚顶的存在,本命真宝五蕴紫气珠更是可加持自身气运福德,再加上其天赋神通,种种法宝,可以说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尤其是紫极上人头顶三花绽放,气运福德凝聚为华盖,周身紫气氤氲,天龙环绕时,那煌煌之威浩瀚之势宛如天神,神圣威严,华贵天成。 饶是如此,饶是紫极上人气势已经逼近炼虚极境,饶是紫极上人施展了天赋神通祭起了本命真宝,饶是江生让紫极上人先行出手,可是他在江生这一方剑阵之下,依旧显得那般不堪一击。 气运福德,这可是无上大道,以此为基础的神通往往具有不可思议之能,临时削减他人气运,转嫁他人福德 种种神通施展开来,对手往往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各种纰漏,有可能运功行法时出错导致法力逆流,有可能施展神通却被反噬,甚至引来天灾人劫 气运福德之能,深不可测,否则诸天万界各方势力不会那么注重气运了。 当紫极上人依靠自身福德之力试图硬抗剑阵的三灾末劫之气,并打算转嫁江生气运之时,紫极上人就已经输了。 三灾削福德,末劫斩气运,紫极上人临时加持自身的气运福德被江生催动剑阵引动三灾之力末劫之气给冲刷干净,而仙剑祭起之后,紫极上人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白荷看得清楚,剑阵催动之后,江生仅仅一剑就破了紫极上人的护体罡气,斩了那条足足有着炼虚后期实力的福德天龙;紧接着第二剑就削去了紫极上人的头顶三花,碎了紫极上人的气运华盖。 两剑之威,就把紫极上人逼到了绝境,白荷猜测若是第三剑斩出来,紫极上人就该轮回往生去了。 但江生没杀了紫极上人,只是夺了紫极上人的本命真宝后,就放紫极上人离去了。 至于紫极上人后续会不会报复回来,白荷根本不担心。 因为白荷看得出来,方才那两剑还不是这座剑阵的全部威能,虽说紫极上人是拼尽全力了,但江生从始至终却是从容的很,显然犹有余力,或许是紫极上人实力不够,无法让这剑阵发挥出全部威能来。 白荷甚至在思索,如果把自己和紫极上人的位置调换,让自己去硬接这一方剑阵,自己能不能接下来,虽说思考过后白荷有些泄气. 回忆着方才那一场简单至极的斗法,白荷可以肯定,如果江生有意出手,多焱和罗刹合起来也拦不住那剑阵,哪怕两剑斩不了他们,他们也决计无法撑过全部四剑。 思量着,白荷继续说道:“那两人实力都不差,真是想不到,罗刹界里还藏着这样的存在。” “说来我也是被你给诓骗才落入那两人包围中的,道长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江生点了点头,也没拒绝:“回麓山再说。” “如此便好。”白荷似乎并不是太在乎江生是否给她一个解释,得了回复就不再多言。 穿过天元界的世界壁障落入栖云洲中,感知着麓山那清净之气,白荷终于是松懈下来。 麓山之巅,麓云仙宫之外,尚有几座小亭,通过行廊至此可见云海浩渺,大日初升,可见飞瀑流泉,翠竹如海。 江生与白荷在这亭间对坐,石桌旁一只茶壶被烧的通红,飘出清寒淡雅,空灵如幻的茶香。 “这是你那叶姐姐送我的丹华流翠,是采自兰清月宫的芝兰炼制而成,我手头也没多少,算是给你压压惊。” 江生说得随意,动作却是一丝不苟,身处亭间,周遭云海翠竹映衬下,青冠玄袍的道人眼睑低垂,烹茶行云流水好似一幅画卷般。 这般景色,任谁能想到这天人般的道人有着惊天动地的本事,一身道行深不可测,手中法剑更是锋锐的令人胆寒。 白荷脑中胡思乱想着,看着江生给她斟上茶汤,不由笑道:“这算是道长给我赔礼道歉?” “你若这么想,也可以。”江生没反对,又给自己斟上茶水,轻呷一口,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荷见状,也是品了品这丹华流翠,茶汤清冽如月华流浆,可见点点月华璀璨,又有芝兰清香,月桂雅韵,品一口好似形神飞升月宫之上,亲眼见了那月宫之华美,又有一股清寒之气,让人心神清明 感知着体内的月华之力,白荷闭眼静静消化着这丹华流翠的力量,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丹华流翠,果然非凡。” 饮了茶水,白荷正要开口询问多焱和绫罗之事。 却见江生拿出那紫极上人的五蕴紫气珠递给白荷:“来天元界前,玄女殿下委托我夺了紫极上人的本命真宝。” “东西已经到手,我暂时不便回三界,劳烦圣女走一遭,把这东西交给玄女殿下。” 白荷怔了怔,随即叹息:“道长就这么不待见我?” “刚刚被道长坑了一手,眼下一盏茶就把我给打发了,还想让我离开天元界。” “道长,你拿我当三岁孩童哄呢?” 白荷是笃定江生不可能奈何她,如今少光界并入三界大千乃是三界大计,无论是东天道家还是西天佛门都不会阻拦,这可是三界合并之后第一座合入三界的大千世界。 如今混沌宙宇中三界合并定下中极,但诸天万界却游离在外,未来到底如何谁也看不清。 可一旦少光界并入三界大千,那么就是开了先河,亦是为诸天万界合并奠定基础,在这一方面,仙神佛三教是有着共识的,此乃大势,谁人也不可阻挡! 所以,哪怕少光界是那位陛下定下的要入南海而非并入西天佛门,西天大灵音寺那位金觉佛也答应了。 所以,哪怕那位净莲大菩萨要求一洲之主,可不听诏、不听宣,天庭、佛门乃至道家也都答应了。 为的就是这先河之例,为的就是这大势所趋。 哪怕是山海界,在这一方面都无法和少光界相比。 山海界乃是一方沉沦的大千世界,内里已经没了纯阳,而少光界则不同。 身为佛门琉璃道的大千世界,仅仅持道之境就有净莲菩萨和明光菩萨,这两位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一方大千世界,还有两尊持道纯阳的气运。 因此白荷这位少光界的净莲圣女现在的地位可是光耀的很。 江生看了白荷一眼,自顾自的饮茶:“少光界,佛门八方大千世界之一,属琉璃道,与法华界、浮屠界共为琉璃道大界,附属中千、小千世界不计其数,在诸天万界之中有琉璃三千之说。” 白荷点了点头:“道长对我少光界还是很了解嘛。” 江生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少光界乃是南无摩柯少华宝光净莲菩萨为尊,明光菩萨为后来者,得净莲菩萨允许,在少光界中开明光一脉道统。” “如今少光界中虽说有诸多琉璃道法门,但到头来还是以宝光净莲一脉,净世明光一脉为主。” “你是明光寺的圣女,后来在净莲菩萨座下听道,成了净莲圣女。” “那么,是不是也有净莲寺的圣女,到了净世明光菩萨座下听道,成了明光圣女?” 江生此言说出,白荷的脸一下子阴沉下去,但瞬息又恢复了明媚:“真君还真是法眼如炬,把我少光界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呢。” 江生轻笑一声:“这等浅显的东西,总是需要知晓的。” “你看,少光界不只有你这一位圣女,你被净莲菩萨派来去见那位陛下,那么另一位圣女去哪了?” “是去了西天佛门,还是去了哪里?” 白荷也不遮掩:“自是去了西天大灵音寺。” “无论如何,金觉佛祖都是我佛门第一位掌道真阳,合琉璃道金刚道之大乘,开无上佛法,立菩提一脉,我少光界尊仰其佛法,自要去拜见一番。” 江生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你少光界在天庭、西天之间两头讨好,就不许我东天道家和罗刹界多多联系?” “说来诸天各方大界之中,总有些大界隐秘的很,罗刹界也好,麒麟祖界也好,位置都神秘的很,没人知晓。” “你们佛门和罗刹关系不好,我道家和罗刹却没什么仇怨,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弑杀之人,若无必要,我不愿多造杀孽。” “而且那位绫罗公主,还给我透露了一个紧要消息,那个消息足够换她二人一条命了。” 白荷眨了眨眼,不知道绫罗为了活命给江生透露了什么消息。 江生对此也不多言,只是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回三界大千,也不是不可。” “我有事要离开天元界,你可愿意替我在这麓山坐镇?” 白荷眉头先是一皱,继而舒展开来:“哦?” “你不怕我把这麓山弄得天翻地覆?” 江生淡然道:“随你。” 白荷还是答应下来,替江生镇守麓山。 虽说江生没有言明他要去作甚,但白荷不介意帮江生一手,好让江生欠她一个人情。 三界大千谁人不知小蓬莱仙境的玉宸灵渊真君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得了江生一个人情,往后用处可大着呢。 更何况,正如江生所言,少光界乃是两位大菩萨并尊,她白荷只是净莲圣女,乃是明光寺送到净莲寺,象征两寺同气连枝,代表两位大菩萨亲密无间的一个证明,一个人偶罢了。 一如那位被净莲寺送到明光寺中被供奉起来,高高在上的明光圣女,兰心。 兰心去了西天大灵音寺,在白荷离开三界大千的时候,兰心也离开了,听说跟着那位菩提慧见尊者去了浮屠界 白荷和兰心境地相同,二人同病相怜,又是惺惺相惜,关系自然也算亲密,可以说是手帕交。 可这不代表白荷就愿意屈居兰心之下,在白荷看来,日后自己地位上去了,自然可以保护兰心。 江生,叶文姝,就是白荷寻找的外援。 白荷的心思,江生能猜出来一些,不过这些他不在意。 有了白荷替他坐镇麓山,江生就能离开天元界,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在诛仙剑阵中,绫罗为了活命告诉了江生一个消息:麒元真君钟玉秀没死,不仅没死,甚至已经恢复了道行,如今踪迹不显只是他躲在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地方,去寻外援去了。 那个地方,就是句容界! 诸天万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无以计数,而赫赫有名的大千世界,却是有得数的。 混沌宙宇间,有佛门八宝,道家九珍之说,说的就是佛门八座大千世界和道家九座大千世界。 除此之外,神道、旁门、妖族各有大界数座,例如神道七重天,便是指神道七座大千世界。 蓬莱道宗道藏阁中关于诸天万界的典籍中有云:句容界,非神非仙非佛,多妖灵精怪,乃走兽焉。 “真君有所不知,我罗刹界虽不显于世,但不代表我们消息闭塞,与之相反,我罗刹界自有各种渠道,知晓诸天万界的消息。” “钟玉秀的消息虽说隐秘,却也没逃过我的眼睛,他之前躲在哪里,我不能说,但眼下他的位置,我还是能告诉真君的。” “诸天万界中,妖灵精怪有大界五方,曰大荒、曰朱明、曰委羽、曰括苍、曰句容。” “大荒界乃是妖族祖界,诸天万界所有妖族都是自大荒走出,朱明界乃那神兽朱雀所属,妖灵精怪之中羽类与火行大半出自此界;委羽乃是禽羽鳞虫见长。” “括苍和句容多是毛虫走兽,其中大神通者不知凡凡。” “此番钟玉秀去句容界,乃是去请一尊神通无量的大妖,真君若是有意,不妨去句容界走一遭。” “若真君有疑,妾身愿意与真君同行,以正所言不虚。” 回忆着绫罗的所言,江生眸中精光闪烁。 江生看得很清楚:绫罗和多焱是罗刹界的修罗双子,罗刹界虽说好斗善攻,但与世无争,乃是自己玩自己的,影响不到道家什么,更别提罗刹界和佛门的矛盾,这是天然的道家助力。 江生自然不会为了一时意气和罗刹界起纷争。 而钟玉秀则不同! 同为道家九珍,山河界和苍梧界、昆仑界关系紧密,但九州界却是山河界的头号大敌。 多焱和绫罗可以放过,而钟玉秀这位乾坤道宗的道子,还是早早送入轮回的好! “麒元道友,贫道寻你来了!”(本章完) 第766章 靑丘有苏,万乘仙宴 浑沌宙宇,群星无量。 茫茫虚空之间可见无数繁星闪烁,一团团星云为混沌宙宇提供了不少亮彩,也给穿梭混沌虚空的生灵提供了方向指引。 这些星云或大或小,多得有千百之数,少得也有数十光亮。 这些光亮可不是那些常见的星辰,乃是有生灵存在之界。 那只有数十光亮的,便是以一方小千世界为核心,周围环绕了数十有生灵的星辰。 而那千百光亮,乃是以一方中千世界为核心,周遭沉浮数座乃是数十座小千世界及其附属生命星辰。 而这样的星云周遭,还往往会有星河环绕,百千万碎星好似流华散落周遭,瑰美异常。 除却围绕这些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形成的星云,混沌宙宇间最常见的还是死寂的星辰,无以计数的死寂星辰组成一片片黑暗星域、死寂星河,充斥混沌,阻隔虚空。 比较这些,大千世界反而是难寻的一抹亮色。 大千世界太大了,一方大千世界周遭必然有数十上百的中千世界沉浮,而这些中千世界周遭又必然有无以计数的小千世界环绕。 这些世界加上亿万星辰,围绕着大千世界取暖,放出无量辉光,照彻混沌,涤荡黑暗,形成一团极其辉煌之光。 而哪怕是这足以辐照混沌亿兆里的大千世界辉光,也无法照亮整个混沌宙宇,毕竟混沌宙宇之中大千世界太过稀少,如今混沌宙宇间有迹可循、可数的大千世界,不过三十六方. 在茫茫混沌宙宇之东,有一处放出无量辉光之界,其光辉透彻宙宇亿兆里,辐射无量生灵,周遭环绕中千世界数十座,小千世界千余计,至于有生命存在的星辰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在这方大千世界外的混沌之中,一道道身影穿梭虚空,奔向前往那一抹明亮如昼,照彻混沌的煌煌大界。 这些身影多是精怪妖类,一个个虽说已经化形成人,却还是保留了些兽类特征,有些更是直接顶着本相的脑袋。 黑虎白鹿,银狼灰鼠,一尊尊大妖毫不遮掩自身的妖气,或是脚踩黑云,或是御使法宝,周遭跟着自家的徒子徒孙,或是其他异类,浩浩荡荡甚是威风。 这般场面,一般极难出现在其他大界周遭。 毕竟这诸天万界之中虽说有万族生灵,但最多的还是人族,人族昌盛之界,不是仙神之域就是佛门净土,哪容得这么多妖类肆无忌惮? 虽说仙神佛三家也有异类得道者,但毕竟是少数,而且得道了的也不愿暴露自己本相,只会以人族外貌在外行走。 像这般大妖明目张胆的成群结队,着实罕见。 但这里并非寻常人族大昌之界,乃是句容界,属妖灵精怪之界。 妖灵精怪之界虽非人族禁地,但妖类为主,自然规矩由他们制定,因此大妖们不用遮掩自身,可以尽情展露自己的本相本性。 而在这些动辄丈高乃至数丈高下的大妖之中,一道穿着青袍的身影并不怎么显眼。 这身影虽说罩着一件青色道袍,但全身筋肉虬结,长得足足三丈高下,头顶双角,眼如铜铃,牛鼻青脸,鼻子上还带着一个银晃晃的牛鼻环,周身妖气肆意,一看就是一尊不好招惹的牛族大妖。 这牛族大妖,自然是江生变化而来。 正所谓入乡随俗,江生又不是什么古板之人,更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横行诸天万界了,在这句容界,还是要随大流一些的。 更何况江生不愿意让钟玉秀知晓自己的踪迹,因此江生变化成了自家坐骑青牛的模样,混在这些大妖之中,这一路行来倒也套了不少消息。 混沌宙宇之间行程远,看得见句容界是一回事,可赶到句容界跟前又是另一回事。 大千世界之光足以辐照混沌亿兆之域,一群大妖望山跑死马,这一路上可以说是眼巴巴的望着,就是跑不到跟前。 这般苦闷的行程也让大妖们也时常打闹说笑。 此时就有一妖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么,这次千乘之宴可非同一般。” 众妖齐齐看去,江生也望向说话的那妖类,那是黄鼬成精的妖类,穿着华贵的锦服,系着紫色的绶带,看着贵气,却顶着一颗黄鼬脑袋,笑起来略显奸诈。 但这黄鼬妖却是个热心肠的,这一路上没少帮其他妖类讲解句容界的规矩,例如句容界有哪些妖族不能轻易招惹,哪些地方是禁地不能去,说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博学多闻。 除却句容界的消息,这黄鼬妖还知晓诸天万界之中不少的情报,无论是要打听什么人什么事,似乎他都知道一点,因此这黄鼬妖在这群大妖里地位不俗,被当做有大本事的妖供着。 再加上这黄鼬妖动辄就是参加某某仙宴,听某某真君讲道,更让其他妖类敬佩不已。 最有趣的,是它还不愿别人称呼他什么大王,更喜欢别人叫它黄先生或者黄夫子。 此时这黄鼬妖一开口,一旁的狼妖就忍不住问道:“黄夫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黄鼬妖捋着自己那几根胡须得意的笑着,那双眼睛里满是精光,它故意吊了吊众妖胃口,见妖类们都被勾引起来了,这才满意的说道:“你们可知道,什么是千乘之宴?” 一灰鼠妖说道:“千乘之宴,不就是那青丘举办的我妖族盛宴么?” 黄鼬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态连连摇头:“错,大错。” “所谓千乘之宴,乃是青丘王族举办的祭祀之宴,意在祭祀我妖类元祖,供奉青丘先王,到时不仅仅句容界的其他王族会参加,各类妖族都会参加,这也是千乘之说。” “而千乘,除却指千类妖族外,还有一重含义就是指宴会之盛大,千乘之宴除却祭祀先祖,更是靑丘为我妖族各族举行的结缘之宴,凡是入宴,每一席都是千乘车辆的水陆珍馐,天材地宝,更是有各族美人等着邀我等入赘” “哪怕是在末席,那都是享用不尽的美味,吃上一口,延年益寿,得道飞升啊;若是能得一族贵女青睐,那真是前途有望,未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听着黄鼬妖描绘的千乘之宴美好一幕,大妖们顿时露出向往垂涎的模样。 妖族虽说充斥诸天万界,但妖族之中过的好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妖族不是蛮荒之地的野妖散怪,就是混迹深山野岭的贫穷妖类。 在这个诸天万界人族大昌,仙神佛三教日渐鼎盛的纪元里,妖类大半过的不是贫苦就是朝不保夕。 在诸天万界里,最常见的便是道行微末的妖类,被各地世家宗门杀了充当材料;即便是那些道行高深的,建立一方势力的妖类,不是被仙神佛三教看上要收为坐骑就是被算成功德除掉。 因此对这些妖类来说,如果能傍上一个大族贵女,那真真是运道临头,可以翻身了。 他们原本只是听闻句容界青丘王族举行千乘之宴广邀妖类参加,本来就是想见见世面,混一餐仙宴尝尝,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好事等着他们。 一旁听着的一蛇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黄夫子,你说这次千乘之宴不一般,是不一般在什么地方?” 见终于有妖问到了正题,黄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捋着自己那没几根的胡须说道:“千乘之宴,往往千年就举办一次,旨在祭祀先王,选拔我妖族天才,为各族贵女结缘。” “但在千乘之宴上,还有万乘之宴!” 众妖听了顿时瞪大眼睛:“万乘之宴!” 黄夫子说道:“不错,万乘之宴!” “这万乘之宴,乃是万年才有一次,每逢万乘之宴,王族贵女亦会下场择婿啊。” “这一次青丘王族举行的,就是万乘之宴,据说,正是要为有苏氏的贵女择夫选婿啊!” “嘶!”众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有苏氏,这可是妖族乃至诸天万界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青丘王族便是有苏氏。 有苏氏一族素来和诸天万界的关系及其紧密,在不少世界都有着生意往来,有苏氏一族本就神通广大,加上各界生意,家资无以计数,天材地宝据说比那四海龙宫都多! 而且有苏氏一族不缺功法传承,身为妖类王族之一,有苏氏的珍藏阁中满是各类法宝和功法,加上有苏氏一族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往往陪嫁还会有诸多侍女家财. 真要是被有苏氏的贵女选中了,那真是坐拥美人三千,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一众妖类畅想着被有苏氏贵女选中的情景,一个个当真是口水直流,哪怕是刚才明显保持了镇定的蛇妖,都忍不住露出尾巴盘成一团,畅想未来。 江生冷眼看着这些妖类的丑态,倒是没觉得他们有多么不堪,毕竟他们本就困苦,有这么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畅想一二也是正常。 只是江生心中有些猜测,那麒元真君钟玉秀来句容界,该不会是为了这什么万乘之宴吧? 堂堂九州界第一大宗,玄门正统、纯阳圣地的道子,乾坤道宗乾天道君的亲传,若是和有苏氏的贵女结缘,真不好说是谁高攀了谁。 江生正思索着,那黄夫子忽得问道:“老牛,你来句容界也是为了万乘之宴的招婿?” 江生抬头看向黄夫子,随后憨厚一笑:“黄夫子说笑了,俺这般微末道行哪敢奢想被贵女们看重?这次就是来混吃混喝来了。” 听了这话,其他大妖也不嘲笑,反而纷纷附和起来。 畅想归畅想,妖还是要往前看,要现实的。 贵女们离自己这等低贱妖类太远,但筵席之上的山珍海味,天材地宝却是实打实的,能混一顿就混一顿,真要是有哪个天大的福缘落到头上,再做美梦也不迟。 那灰鼠妖就说道:“我感觉老牛说得就很现实,我等低贱妖类,怎么敢奢望那些贵女?”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混一顿仙宴,也算是见了世面,真要是被哪个贵女看上,引来其他大族的贵人不满,反而是要招灾了。” 众妖连连点头,蛇妖也是叹息道:“是啊,便是贵女看的上我们,其他青睐贵女的大人物们又怎么会高看我们一眼?他们动动手,我们就要灰飞烟灭了。” “混一顿饭,见见世面,也就是我等的极限了。” 便是黄夫子这博学多才的黄鼬妖,此时也是连连感慨,直谈底层妖族的不易。 众妖一边随意交谈着,一边继续赶路,江生混在妖群之中也不显眼,就这么一路应和着,到了句容界跟前。 直至跨越无边混沌到了这句容界前,众妖不得不惊叹这句容界的浩瀚,周遭那些璀璨星辰在句容界面前如同砂砾一般,渺小如尘埃。 而众妖在星辰面前,亦是微渺无比,句容界就像是横亘眼前无边无际的流光,能容纳无边生灵,成为妖类的栖息安居之地。 此时有大量妖类或乘云辇或御使法宝穿梭壁障进入句容界中,甚至还有些大妖乘坐法舟浩浩荡荡赶来,一看就来历不凡。 在这些大妖映衬下,江生这一群妖类只能御使妖气横渡虚空,无疑属于没地位还没财力的那种,着实不起眼。 好在这样的妖类此时在句容界外数不胜数,众妖也不至于心里不平衡了。 黄夫子看向众妖:“到了这句容界,我等也就该分开了,夫子我要去那黄沙城,拜见黄沙真君,诸位若是想跟我一同的,可以随行。” 黄沙真君的名声虽说在诸天万界之中并不怎么出名,但这位却是一尊神通广大的存在,那是货真价实的妖君,在句容界占地为王的强横妖类。 众妖自然是听过黄沙真君的名号,惊讶于黄夫子竟然能跟这位扯上关系,有心想要攀附的自然愿意跟着黄夫子一起行动。 而其余妖类则是抱着好好见识句容界的心思,各自结伴而去了。 短短时刻,这一群为了自保因缘巧合聚在一起横渡虚空的大妖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江生也在其中。 黄夫子看向江生: “老牛,你是个憨厚性子,夫子我喜欢你,给你个缘法。”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拜见黄沙真君?”(本章完) 第767章 流沙黄城,旧友踪迹 “夫子愿意给俺这个机会,自是愿意的。” 江生没有迟疑,入句容界寻钟玉秀的踪迹并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他还要寻找绫罗,那位罗刹公主比他先行一步,二人是约好在句容界汇合的。 黄夫子见江生答应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招呼着那几个愿意跟着他的妖类一起入了句容界。 一入句容界,江生就感觉到了句容界那不同三界大千、天元界及山海界的气息。 只见入目之处陆洲广袤,多是起伏的山岳,繁密的林木,一条条江河分割山川地域,纵横交错,另有湖泊散落如星罗棋布,四处气机狂野,恍若原始. 三界大千是极致的繁荣鼎盛,浩瀚如烟,那是璀璨的星辉源机,是充盈的日精月华,入三界方知何为仙神洲。 而天元界给人以厚重深沉之感,虽有七洲五海,但多是地脉之气,大地沧桑,巍峨如岳。 至于山海界则是混乱颓丧,虽有香火冲天纷纷扰扰,万千鬼神林立世间,却给人以虚假之盛,好似看到了盛极而衰即将黯灭的星辰一般。 与上述三界不同,句容界则是繁茂的生机,极致繁茂的生机,水行充沛,木气充盈,故而林木茂盛,土地肥沃,自有万兽驰骋奔腾,整个大界都好像充斥着一股昂扬向上、自由不羁的狂野气息。 这让初来乍到的江生觉得十分新鲜,而黄夫子身侧那几个大妖,则是一个个已经按捺不住释放野性,或是显化本相,或是混身躁动难耐,一个个血脉似是沸腾燃烧了一般。 根据江生观测,周围那些同样好像是初入句容界的妖类也有类似的躁动感,就像是进入这妖族大界之后,血脉又得到了唤醒一样。 看着这些妖类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黄夫子笑道:“莫慌莫慌,这是你们的福分。” “这可是几尊大圣赐下的机缘,意在唤醒尔等血脉,激发尔等潜力,让你们有机会能更进一步。” “这诸天万界之中的妖类,凡是初次踏入句容界,都会得到这一份福泽,基本三五载的时日,就能进一阶了。” 听到黄夫子这话,众妖惊喜无比,纷纷心神沉浸开始感知这一份机缘。 相比较众妖的欣喜,江生则是有些诧异,这句容界的妖族大圣们,竟然为妖族准备了这么一份机缘? 只要是初次踏入句容界的妖族,基本三五年时间就能进一阶,可莫要小看这一阶,修行九境,不提上三境,中下六境每一境每一阶都不是轻易可跨越的。 毕竟生灵自身的根骨悟性决定的只是上限,机缘气运决定的是下限,再有资质,没有机缘踏不上修行之路也是白搭。 而你有机缘踏上了修行之路,可自身根骨不够,又没有足够的机缘气运去逆天改命,那么也到达不了多高的境地。 诸天万界之中,蹉跎炼气境界的生灵不知有多少,便是那些化神境的大修士,困于此境无法形神飞升的亦是不计其数。 修行九境,每一境,每一阶,对有些天纵奇才的生灵来说只是一道坎,对某些福缘深厚的生灵来说也不过是过往风霜,但对诸天万界绝大部分的生灵,一阶便是难以逾越的沟壑,一境更是可望不可及的天堑。 而眼下,只要是初入句容界的妖灵精怪,竟然能三五年就破阶,哪怕只是一小阶,对那些终年苦功再无寸进的生灵来说都是天大的福缘。 寻常妖类,出身山野不知因果之说,不晓气运福缘之重,江生可是清楚,能让那些再无前路可走的妖类踏出一步有多么不容易,哪怕只是一小阶,这也是天大的造化,堪称逆天改命。 要做到这一点,可不是一些简单的神通术法,一些阵法手段就能做到的,要么用某些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要么用什么斡旋造化的神通,无论哪一种,消耗都是无比巨大,毕竟这不是一两个妖类,是所有进入句容界的妖类都有这个机缘。 这种东西,如果是正常手段,可能消耗的是句容界的日精月华乃至本源,即便是消耗的再少,积少成多之下,句容界的亏空从哪填补? 不过消耗这些都还是好说的,毕竟有亏空,也就能补。 可如果不是消耗的句容界本源,而是唤醒生灵自身本源,强行激发自身潜力. 江生思索着,眼中晦色一闪,随即眼睑低垂遮掩住了眸中神采:这些妖灵精怪有反应,而自身无反应,看来也是有着针对性,难不成是因为自身的道果不一般? 还是因为自己有清衍祖师的百无禁忌符箓? 思量着,江生再度探出神识感知周遭天地,随着眼中青莲绽放,破妄金瞳催动开来,江生模模糊糊的看到,这句容界的世界壁垒内似乎紧贴着一层什么东西,那东西难以言喻,好似是一层流动之物,像是阵法,又像是霞光 每当有妖类进入句容界,那一层东西都会放出一点毫光,而那些妖类,无论是不是初次进入句容界,都似乎有那么些许气机上变化。 意识到这点,江生立刻低头不再看去,那东西干系太大,非是他能轻易窥探的,不过江生可以确定,就是那一层东西才让这些妖类有了这般近乎野性的躁动,才让他们有机会破境。 至于那东西只是对妖类有用还是对诸天万界的万族生灵都有用,江生暂时无意探寻。 脑中想法被江生按下,看着周遭那些妖类那种躁动难耐的模样,江生刻意收敛自身气机,让其他妖类轻易无法意识到他的存在。 此时天穹之上无数初入句容界的妖类各自显化着变化,或是化作原形,或是施展神通,各类大妖肆意宣泄着妖气威压,好一片群妖乱舞之象。 黄夫子老神在在的等着这些妖类发泄,等他们发泄完过往积压的戾气郁,一个个看着重新清醒过来,这才说道:“都清醒了?” “那就继续跟夫子我走。” 这些妖类发泄完只觉心神畅快,好似真灵都通透了不少,一个个笑呵呵的跟在黄夫子身后前往黄沙城。 黄沙城位于句容界之西,江生跟着黄夫子一路飞过植被繁茂,江河众多的句容界中域,越往西,植被越是稀疏,先是成片的林木越来越少见,再到青翠的山脉逐渐变得秃黄,虽说这句容界中域和西域没有明显的划分,但看着大地之上的颜色,也能知晓到了何处。 终于,在连续飞了不知多少时日后,满目苍翠终于变成了枯黄之色。 句容界西域边陲已经近在咫尺。 江生入目看到的,乃是戈壁纵横,黄沙漫天。 无边无际的大漠戈壁好似覆盖了整个句容界的西极,在这大漠戈壁之上,则是点缀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绿洲,就好似一块黄绸锦缎上嵌着一颗颗碎玉。 虽说句容界西极看着贫瘠,但一方大千世界,又哪有贫瘠之说? 就如修行尚且分五行,修士喜木喜火喜水喜金各不相同,需要的修行之地也不同一样;妖精灵怪自然也有自己的宜居之地。 这西极看似黄沙漫天,戈壁荒芜,但对诸多妖类来说却是天赐的宝地,最适合他们生长修行。 一如,这次黄夫子带他们来拜见的那位黄沙真君。 黄沙城在西域边陲,周遭起伏的山脉与荒芜的戈壁天然的分割了疆域。 山脉西侧矗立着一座好似黄土夯成的大城,一眼望去这座黄土之城巍峨高耸,好似山脉异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座黄土之城,黄夫子立刻笑道:“到了到了,黄沙真君的黄沙城到了!” 听到这话,众妖纷纷看去,只见这座黄沙城囊括了不下十万里之地,周遭散落着不少村镇土堡,还有纷扬的漫天沙暴。 只是沙暴被无形之力拦在了黄沙城之外,至多覆盖到那些村镇土堡,影响不到黄沙城内里,那坐落在山脉西侧的黄沙城,就好似一尊蹲伏着的巍峨巨兽,吞吐着无边黄沙,一如那威名赫赫的黄沙真君。 这些大妖尚在惊叹黄沙城的巍峨,惊叹黄沙真君的神通,江生却是看得清楚,这漫天黄沙与其说是被那位黄沙真君拦在了黄沙城外,倒不如说就是被那位黄沙真君招来的。 这些黄沙在江生感知中倒也有些神异,似是能扰乱生灵五感,颠倒方位,黄沙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好像能消磨生灵的血肉,摧残生灵的神魂。 其威能,倒是与赑风有些近似,却无赑风那么可怖,至于那扰乱五感,颠倒方位的能力,又有些像是迷风惑风 江生打量着那纷扬的黄沙风暴,对这位黄沙真君的道行本事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正在黄沙城中的黄沙真君自是不知晓有人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把他给看透了。 此时黄沙真君正在自己的城主府中怒目圆瞪,胡须张乱,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一头不知道从哪来的蠢笨小牛和一个山野道人,就把你们骗的团团转!” “还伤了本王手下最得意的几个将军!” “这说出去,让本王的面子往哪搁?!” 见黄沙真君那发怒的模样,一群黄鼠精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自家大王盛怒之下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黄沙真君看着自己手下都是这样一副废物模样,就更是来气。 说来也是有了炼虚道果,称得上仙神的人物了。 他黄沙真君自号真君,自然也是有心向道的,平日里也是心平气和,对手下温声细语,看着一副和蔼模样。 那种风暴涌而波澜不惊,泰山崩于而面不改色的气度风范,倒真有几分得道仙真的模样。 寻常一些小事,自然也值不得黄沙真君动怒。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啊! 说来黄沙真君也是倒霉,也不知是不是靑丘要举行千乘之宴的缘故,这诸天万界之中想来蹭一顿仙宴打打牙祭的各种山野妖类越来越多。 前些时日就有那么一头黄毛牛妖和一个道人来了这句容界,到了这西极之地。 原本这些事是与他黄沙真君无关的,可那黄毛牛妖和那个道人不知为何就和自己属下起了冲突,打杀了黄沙真君的手下妖兵不说,还差点破了他布下的黄沙阵,乱了他的修行。 寻常小事大度也就大度了,这已经涉及他黄沙真君的颜面,让他如何能忍? 于是黄沙真君派遣自己手下妖兵妖将去追杀那个黄毛牛妖和道人,结果那牛妖和那个道人本事还不弱,联起手来黄沙真君那些兵将根本不是对手。 几次三番之下,黄沙城中乱子是越来越多,周遭那几个家伙频频窥探,似乎有意看他的笑话。 偏偏他黄沙真君还不好倚大欺小亲自出手,否则他的名声可就真的烂了。 这也让黄沙真君愈发烦躁,若不是他的得意孩儿正在外求学,何至于让那两个蟊贼猖狂?! 黄沙真君是越想越气,连带整个黄沙城上方都是无边黄沙翻涌如海,狂暴的黄风铺天盖地,一副黑云压城,末世将至的景象。 黄沙城中的生灵俱是战战兢兢,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让黄沙城街道之上一下子空空荡荡,好不荒凉。 良久,黄沙真君说道:“传本王的旨意,贴出告示,黄沙城方圆五百万里之地,通缉那牛妖和那道人,我黄沙城境内,但凡是牛类精怪和人族修士都要甄别查验,决不能放过一个!” “另外,本王要悬赏,悬赏十万灵石,要那牛妖和道人的踪迹;如果能捉来活的,本王给百万!” “就这般,速速广传各地,让他们严加勘验!” 很快,这黄沙真君的命令就从黄沙城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与此同时,在黄沙城外某座土堡之中,一头丈高的牛妖和一个道人正在地下暗室之中面面相觑。 牛妖并不高大,通体黄毛,那颗毛茸茸的牛头之上,两只牛角短小精悍似有星砂点缀,眉心则是有一缕灿金色的如锦毫毛。 若有熟悉此妖类的生灵在此,自然会认得这是牛妖之中也不多见的灿金牛一脉。 而在这灿金牛妖对面,则是一个英姿俊朗的道人。 道人不过八尺高下,一袭绛色锦衣,头戴玉冠,剑眉星目,腰佩宝剑,生得刚毅俊朗。 只是无论是灿金牛妖还是道人,此时都有些狼狈,似是一直在东躲西藏。 灿金牛妖双臂抱膝蹲在地上,两只铜铃般的牛眼毫无神色:“林凡,我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林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依靠着暗室墙壁没心没肺的笑着:“我说老牛,不过是些许风浪,没必要这般失魂落魄。” “不瞒你说,我有预感,这次风浪很快就能过去,你我必定能平平安安,你也一定能回到祖地。”(本章完) 第768章 黄沙之地,故友重逢 回到祖地。 灿金牛妖沉默了:祖地啊,牛妖们魂牵梦绕的祖地啊。 诸天万界的万族生灵,皆有祖地一说。 一如妖族几乎全部出自大荒界,一如天下火行生灵近半自朱明界走出一样。 牛妖,自然也有自己的祖地。 无论是青背撼山牛,碎星灿金牛、负山玄角牛亦或者其他牛妖,固然各类牛妖血脉不同,但有一点是藏在牛妖们血脉里的,那就是:如今遍布诸天万界的牛妖,一开始都是自句容界走出。 这种血脉里的痕迹平日里不显,可当牛妖们到了金丹境,在觉醒天赋神通的同时,也会有部份关于自身血脉的记忆复苏。 从金丹,到元婴,再到化神境,到了这中下六境的顶点,诸天万界之中仙神之下第一流的行列时,除去觉醒自身血脉记忆,还会有一段记忆复苏:牛妖若想破境炼虚,最好的地方就是回归祖地。 在句容界祖地,牛妖们破境炼虚的成功几率不仅更高,而且自身的天赋神通,本命本源都会大幅加强,到了炼虚之境就会有更高的起点。 实际上这种血脉中的烙印,不仅仅妖族有,诸天万界无论妖灵精怪还是人族,都有类似的一些藏在记忆或是血脉深处的东西。 例如蛇类蛟类生来就敬畏龙族,渴望化龙;例如天下火行羽类天然敬拜的是朱雀而非凤凰;再例如人族那些世家大族、仙宗大派中的禁制. 这些东西平日里不显,也不影响什么,可等你修为到了某一层次就会发现,有些地方终归要去走一走,看一看。 自幼生长在山河界的灿金牛妖牛奎,这辈子实际上没怎么离开过山河界。 幼时跟着父母生长在山河界东域陆洲的山脉之中,等到父母逝去,成长起来的牛奎就继承了自己父亲的名号,成为了一尊金丹大妖,大力灿金王。 随后,牛奎就在千重山谷里发展自己的势力,受限于外面人族势力太强,牛奎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千重山谷里待着了,最多不过是突破元婴,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力灿金牛。 可机缘巧合之下,牛奎在千重山谷里结识了一个人族,一个名叫林凡的道人。 随后,牛奎的日子就不一样了,他和林凡一见如故,互为对方的豪放潇洒所吸引,结为兄弟。 在林凡的指引下,牛奎扩大自己的势力,不断在千重山谷征战吞并其他妖类,又帮着林凡去争夺天材地宝,那段日子当真是无比逍遥快活。 哪怕是三界合并之后,牛奎在东域陆洲的日子过的也算自在,有林凡帮助,哪怕不能破境炼虚,只当一个化神境的妖王也不错。 再看看如今这东躲西藏的境地,牛奎觉得自己也许就不该来句容界,自己倒霉就算了,还连累了好兄弟林凡。 “兄弟,我倒不是失魂落魄,只是害怕连累了你。” “你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来历的牛妖,没多少人在意,但你不一样。” 牛奎说得很诚恳,他一个牛妖才多少人关注? 可自家兄弟不一样啊,自家兄弟可是蓬莱道宗第十三代真传,这些年来在各界游历,说得好是行侠仗义,说不好就是得罪了一连串的人。 如今诸天万界不知道多少人都对自家兄弟虎视眈眈呢,如果林凡真的虎落平阳了,那些人绝对会愿意掺和一手的。 毕竟眼下林凡可是在句容界这妖族大界里,蓬莱道宗威名再强也是鞭长莫及。 林凡却是潇洒依旧:“无妨无妨,左右不过一个分身罢了,就算是被他们擒住了,扔了也就扔了。” 闻言,牛奎也是安下心来。 是啊,林凡在这句容界的,只是一具分身罢了。 至于本尊在哪,林凡不说,牛奎也不会去问,反正,也不在三界大千。 二人无言休憩,只可惜还没休息多久,林凡忽得感知到什么,眉头微皱:“那些老鼠又追上来了,速速离开这。” 牛奎闻言立刻做好了准备,下一息,当闻讯赶来的鼠妖们围堵上来时,这一座看起来残破的土堡从内部轰然炸开! 哞! 伴随着灿金牛的怒吼之声,牛奎那两只短小精悍的牛角之上亮起斑驳的星光,随着牛奎双眼圆瞪,牛蹄践踏之间似有星辰之力被牛奎引动,大地震颤,星辉余波好似摧山断岳一般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重重涟漪激荡间引得大地龟裂,无数碎石飞溅,地脉都在这一击之下发生变化。 仅仅一次践踏,大地就塌陷下去,重重土浪堆积,宛如此起彼伏的山脉,覆盖了方圆百里。 牛奎终究是没敢全力施展,他也清楚,眼下那位黄沙真君之所以不亲自出手,就因为自己的力量还没到引起那位妖君警觉的地步。 如果自己一击覆盖方圆千里乃至糜烂万里之地,那么黄沙真君必然会不顾颜面亲自出手捉拿自己。 林凡见牛奎建功,立刻笑道:“好好好,快走快走,往西走。” “只要我们速度够快,穿过那一层黄沙风暴,那劳什子黄沙真君就拦不住我们了。” 牛奎重重点头,身体匍匐下来四蹄迈动驮着林凡直奔那万里开外的遮天黄沙而去。 当牛奎和林凡逃远之后,那土浪形成的断垣残壁被陡然轰散,一只丈高的灰鼬妖冷眼望着林凡他们逃离的方向,胡须颤动,两只小眼睛里尽是精光:“跑吧,跑吧,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左右速速追上去,要赶着他们走,把他们赶往黄沙城,到那里,大王自会处置他们。” 在这灰鼬妖身侧,宛如潮水一般的黄鼠精们叽叽喳喳着冲出去,灰鼬妖则是慢条斯理的欣赏着自己指挥的大军,手中托着一尊貂鼠方尊。 方尊偏西的那颗貂鼠头颅,双眼正放出腥红之光,似是在指引林凡他们逃跑的踪迹。 数日后。 江生终于跟着黄夫子他们到了黄沙真君的疆域之中。 一行人刚刚到黄沙城的范围之中,就被一群巡逻的妖兵给拦了下来。 “快看,有牛妖!” 随着一只鼠妖指着江生大喊,顿时一群鼠妖围了上来,好似发现了什么罕见的事物。 其他妖类一看这阵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看向江生,黄夫子也是有些诧异的看了江生一眼,随后上前和那些鼠妖交流起来。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黄夫子明显长舒了口气,转身对着江生说道:“没事没事,近些时日黄沙城里有狂徒作乱,黄沙真君刚下了令,要在黄沙城所属五百万里内搜罗那作乱狂徒的踪迹。” “那狂徒是一只黄毛牛妖和一个道人,这些兵将认错妖了。” 闻言,其他妖类这才松了口气,却又纷纷议论起来,到底是哪来的狂徒,胆大包天敢在黄沙真君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黄夫子也是与这些鼠妖又交流了一番。 显然黄夫子不是第一次来这黄沙城了,这些鼠妖也给黄夫子面子,叽叽喳喳一番后,还给了黄夫子一张悬赏图,让黄夫子他们拿着。 等着交流完,黄夫子得意洋洋回来,带着江生他们继续赶往黄沙城,同时也把悬赏图给江生他们看了,让江生他们小心。 其他妖类看了都是讨论着如何抓住那黄毛牛妖好得到黄沙真君的赏赐,江生看了却是心中诧异不已。 其他人不认得,他还不认得么? 那黄毛牛妖他不管,那道人明显是林凡的模样! 林凡怎么跑来句容界了,还被黄沙真君给通缉? 以林凡的本事,断不至于如此才是. 江生思量着,却是没有妄动。 黄夫子在还喋喋不休说着黄沙城的规矩和黄沙真君的忌讳,群妖听的连连点头,江生应和着,袖中的手悄无声息掐了个法诀,随后一点灵光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在脚下沙土之中。 等着众妖离去,这片荒芜人迹的沙土之中,一点灵光蕴生,一株半青半玄的莲株生长开来。 莲株长得极快,短短几息就完全盛开,一道身着青袍的身影从莲株之中走出,掸了掸衣衫,含笑向着远处走去。 又是几息后,又一道身影突兀出现此地。 这身影高三丈有余,身着巽风飞鼠锦袍,腰系蛮金带,手持飞天罡风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妖威赫赫好似神魔。 赫然是黄沙真君亲临! 就在刚才,正在黄沙城中炼法行功的黄沙真君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极其不凡的气息,好似有什么天华坠落在自己的黄沙城领域之中。 到底是炼虚境的妖君,黄沙真君一息锁定了那气息方位,下一息就破虚挪移而来。 只是等黄沙真君赶来后,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地面之上唯见一群乱哄哄的脚印,毫无清濯之气,星华之息。 “难不成,是本王太过多疑了?” 黄沙真君凝眉思索着,左右打量一番,足足静矗此地一刻钟后,这才迟疑着离去。 而此时,江生的本尊早已经随着黄夫子他们到了黄沙城那高大的城门之外,放出来的分身也已经向着西极而去。 黄沙风暴侧,无数鼠妖铺天盖地好似潮水一般,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尽头,而在这些鼠妖之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却是清晰的很。 轰! 一声爆响,似是大日倾泻无边阳炎,道道赤阳天华宛如匹练一般横扫方圆千百里,将那宛如潮水一般的黄鼠精悉数焚尽。 锦袍玉冠的林凡持剑而立,手中那一柄三尺长剑之上颗颗烈阳金篆闪烁不休,引得那身披战甲的灰鼬妖忌惮不已。 本来以为那力大无穷还能引动星辉之力的黄毛牛妖已经够难处理了,没想到这个道人也是个不好招惹的。 明明只是一个元婴道行的道人,施展起手段来,却连自己这个化神大妖都要谨慎。 那烈阳之火天然的克制毛类走兽,妖灵精怪,好似天罡之火,太阳之法,一切妖邪在那烈火之下都无所遁形,一身本事也难施展出七成来。 但是,灰鼬妖不怕! 他可不是孤身来这里,在他周围,还有着其他大妖,有着数之不尽的妖兵。 区区几万黄鼠精算什么? 他还能再驱使数十万,上百万! 而这道人,即便再能杀,又能杀多少? 五百万里黄沙城,啥都缺,就是不缺各类愿意为黄沙真君效命的鼠妖。 “上!上!” “抓住这两个狂徒的,赏赐妖丹,可入黄沙宫!” 灰鼬妖呼喊着,同时催动神通之力,强行激发这些妖兵的血脉之力,让周遭灰鼠精黄鼠精顿时双眼腥红狂躁无比,一个个嘶吼着扑将上去,宛如无穷无尽的潮水。 而在这潮水正中,灿金牛妖牛奎仰天长吼,四蹄不断践踏,星辉加持之下地脉之力也被牛奎引动,顿时地动山摇,无尽地波激荡而去,倾覆一波又一波的鼠妖。 虽然看起来牛奎是大发神威,但牛奎却一直无法尽全力,因为在牛奎周遭,足足五六只化神鼠妖盯着他,那贪婪的目光就等着他什么时候出现力竭,然后就一拥而上把他分食。 牛奎的境地不好,林凡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眼下林凡已经陷入鼠潮的包围之中,除却那无穷无尽的鼠潮,还有三只鼠妖一直牵制着林凡的行动,不让林凡全力施展。 这种情况之下,牛奎已经是有些急躁了,他们被这些鼠妖围追堵截落在这陷阱里足足几日了,眼下真的是已经穷途末路。 绝境之下,牛奎已然双眼腥红,周遭似有星辉璀璨,丈高的身躯也在不断膨胀着,一副狂暴的模样。 那些化神鼠妖趁机一拥而上,不断围攻牛奎,一击得手就迅速后退,其他鼠妖则上来阻拦牛奎追击,在这样不断牵制之下,牛奎是身上伤痕累累,却又无可奈何。 比较牛奎的狂暴,林凡则依旧冷静,他观察着周遭情况已经有了计较:“老牛!” 林凡一声喝,让发狂的牛奎短暂恢复了些神智。 “老牛,你且听着,你不会死,我会送你离开。” “离开这,立刻赶去祖地,其他的莫要考虑。” 牛奎心中一惊,知道林凡是要动用那手段了,到底是炼虚真君的一具分身,林凡这分身看起来实力不强,但怎么可能没有底牌。 但见林凡手中那烙印着阳火篆文的法剑猛然一转,霎时间天穹之上那煌煌烈阳好似被林凡引动,有炽热阳火自天而坠,堂皇之势,赫然是要覆灭精怪,涤荡妖邪。 这一剑之势,乃是压榨林凡给这具分身预留的仙真力量,来引动真阳之法,一旦使出来,威势直逼炼虚神通,但这具分身也就彻底毁了。 灰鼬妖见状目次欲裂,却还是嘶吼着:“这是搏命的招式,他不敢真用,否则玉石俱焚,谁也活不下来!” 不得不说灰鼬妖看得清楚,这的的确确是搏命的招式,通常施展出来也就意味着两败俱伤。 但林凡在这里的只是分身,损失一具分身固然可惜,但他还不至于纠结。 牛奎心中焦急,如今林凡本尊行动不便,在外的分身本就不多,这具分身一毁,林凡可动的力量就更少了。 但此时牛奎却也是没有办法,灰鼬妖一开口,那些鼠妖围攻的更狠了,根本不给他脱身腾手的机会。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徐徐之风自东而来。 这风不似黄沙之风那般狂躁,更无妖异之风那般腥膻,反而清正徐和,一如道家之自然。 这风一起,林凡手中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 那灰鼬妖还以为林凡是放弃了以命相博的想法,却突然感觉一阵清风荡来,随即灰鼬妖就没了知觉。 但见天地之间,清风浩荡,席卷万千里,风过之后,鼠潮绝迹,妖类无踪。 牛奎举蹄环顾,牛眼茫然,林凡却是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老牛,我就说我们能安然无恙吧?” 此时牛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东方,但见一青袍竹冠的道人踏步而来,那道人面若冠玉,龙章凤姿,行走之间自有一股清雅自然之意。 随着道人走进,但听其缓缓开口: “一别经年,林云轩,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本章完) 第769章 麒元之谋,秋雨天衣 “林云轩,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一出口,牛奎就知道眼下安全了。 云轩,乃是林凡的字,知晓之人必然和林凡关系亲密。 林凡出门在外,外人基本都是称呼他灵昭,毕竟是蓬莱真传,出行在外,皆以道号示人,寻常时候连林凡这个本名称呼的都少,更别提林凡的字了。 就如蓬莱风头正盛,三界闻名,被誉为三界大千第一流人物,蓬莱纯阳道子的玉宸灵渊真君,不也都只是叫那位灵渊,又有几个知晓其本名呢? 牛奎和林凡是结义兄弟,自然知晓林凡这个字,能叫出林凡字的,基本都是林凡的长辈和亲近之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被人喊出字后,林凡随手散了神通,笑道:“我自是没你活的自在威风,江元辰。” 江元辰?! 牛奎怔了怔,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似乎林凡什么时候给他讲过。 可还没等牛奎想明白,就见江生衣袖一摆,那青衫衣袖陡然张开,随着罡风席卷化作吞天的口袋径直把林凡和牛奎装了进去。 猝不及防的牛奎在晕头转向之际只听到了一句:“先莫说其他,此地不宜久留,我且带你们离开。” 等牛奎从那浑浑沌沌的衣袖口袋里跌落出来时,眼前已经不再是那一望无际的黄沙和风暴,而是一片翠绿葱郁之地。 “我已经把你们送出了黄沙城的范围。” “眼下你我的位置在折箩,这处绿洲在黄沙风暴开外八万里,属于另一位妖君的地盘,那位黄沙真君应当不会追上来了。” 柔软的嫩草地上,那青衫竹冠的道人与林凡对坐,旧友相逢,显然是有不少话要谈。 牛奎知晓要让出时间给这两人,于是转了个身向其他地方探寻去了。 江生瞥了眼牛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林凡则是笑道:“妖族生灵,到了化神境界,但凡想要破境炼虚的,基本都会想方设法回到祖地接受最正统最完善的传承。” “此番本意只是陪我这兄弟回一趟祖地,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让你看见我这狼狈模样。” 江生上下打量着林凡,忽得笑道:“说来我还想要问你,你便是遣一具分身来此,也不至于才有这点手段才是。” “你本尊呢,遇到麻烦了?” 林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不得什么麻烦,不过事情的确有些难处理就是了。” “我本尊眼下在哪,除却宗门祖师和少有的几位真君外,也就灵微师兄和灵钰师姐知晓了。” 江生闻言眉头微蹙,林凡本尊的情况这么隐秘,显然是有重任在身。 林凡似是开玩笑似是无奈:“谁让咱们灵字辈真传遇到了个好年景呢?元字辈、师字辈、玉字辈、皓字辈的师叔们都已经各自坐镇一方了。” “道字辈的长老们如今坐镇蓬莱,就剩下我们灵字辈,大小长短正合适,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说来你不在天元界,跑来这句容界作甚?” 江生耸了耸肩,在林凡这许久不见的老友面前,江生显得格外自在轻松:“天元界那地方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晓。” “说是我们这些小辈去争夺气运,实际上就是各家都掺和一手,稳定住天元界的局势,不让天元圣宗和天河道宗分出胜负,然后等开元祖师回来罢了。” “立下一座道场,证明自己存在就已经够了,也没必要死守天元界不动弹。” “更何况这一次,我是为那麒元来的。” 麒元? 林凡眼中精光一闪:“是那九州界乾坤道宗的麒元?” “他也在这句容界?” 江生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远万里跑来这句容界?” “自是为了那位麒元真君来的,既然已经结下梁子,就不能轻易放过他才是。” 林凡连连点头:“不错,我道家修士虽说修身养性,不轻易结下因果,但遇事拖拖拉拉,举棋不定乃是大忌。” “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既然和那麒元已经结下梁子,就当送他轮回去,省得背后再有什么阴招。” 说罢,林凡又有些狐疑的看向江生:“你对这句容界倒是颇为熟悉,还知晓黄沙城外八万里是折箩绿洲,你之所以把我和老牛送到这,还有其他原因吧?” 林凡话音未落,就有一道声音响起:“实际上,这地方是妾身选择的。” 那声音清丽却好似媚骨天成,自有一股惑人心魄之力,按理说寻常人早已经被这声音给迷得心神无措,林凡却是在瞬间就警惕的看向身侧。 在那空无一人的绿洲林木之间,空间泛起层层涟漪,随着一双柔弱无骨的洁白玉手探出,空间如同锦缎一般顺滑无比的被划开,随后一个高挑妩媚的身影走出。 林凡带着几分戒备,又有几分狐疑:“罗刹女?” 绫罗含笑点头,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心中对林凡的感知还是有些惊讶的,如果是江生知晓她从何处出现,那么没什么好奇怪的,可眼前这位也能察觉到她所在方位,就说明这位也必然是有来头的。 又一位蓬莱道宗的炼虚真君? 江生说道:“我等的就是这位,罗刹界的绫罗公主。” “绫罗殿下,这位是本座的至交好友,也是本座的同门师兄弟,蓬莱第十三代真传,灵昭。” 绫罗点了点头,眸中波光流转,似有异样神彩转动:“原来是灵昭真君。” “听闻蓬莱第十三代真传如今出了四位炼虚真君,而灵昭道长的名声,是仅次于灵渊道长的。” “今日能见得灵昭道长,当真是机缘到了。” 江生有些诧异的看向林凡,如今灵字辈四位炼虚,大师兄灵微、师姐灵钰,剩下的就是他和林凡。 而灵微师兄和灵钰师姐破境炼虚明明比林凡还要早,怎么林凡的名声是最广的? 林凡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爽朗一笑:“诸天万界的道友抬爱罢了。” “这些年来在下行走各界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说救下了不少人,结交了一批好友,但也得罪了不少势力。” “如今这份名头,多少是好的,多少是坏的,在下心里还是有数的,当不起绫罗殿下这般抬举。” 江生瞥了眼林凡,又看了眼绫罗,随手洒出一道灵光,化作一层水光荡漾的屏障罩下,把三人笼罩其中:“莫说那些客套话了,直接说正事吧。” 绫罗面对多出来的林凡也不纠结,径直说道:“既然灵渊道长肯来这句容界,那么便是对妾身的信任。” “妾身自然不会瞒着灵渊道长,钟玉秀如今就藏在丽青天苑之中,会在靑丘的万乘之宴上露面。” “道长若是有意对其出手,最好是在其前往靑丘的路上截杀,或是直接对丽青天苑出手,如果需要妾身帮忙,妾身必然不会推脱。” 听到钟玉秀的确要在靑丘的万乘之宴上露面,江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丽青天苑,是何处地方?” 绫罗答道:“青丘王族的三公子有苏昭的私人洞天。” 有苏氏的私人洞天,那地方可就不好轻闯了。 江生沉吟着,脑中思绪流转,青丘王族有苏氏,那也是一方圣地,这句容界是人家的老巢,哪有在别人老巢打别人脸的道理. 思量片刻,江生抬头说道:“那有苏昭既然是靑丘有苏氏的三公子,说明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以及其他王子王女了?” “有苏昭在靑丘的对家是谁?” 绫罗击节笑道:“灵渊道长果然才思敏捷,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有苏昭虽然贵为有苏氏的三公子,但有苏氏的公子小姐却不止他一个,论起继承人来,排在有苏昭前面的至少有四个。” “而有苏昭最大的敌人,不是有苏氏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而是有苏氏的两位小姐,有苏月和有苏雪。” “道长有所不知,有苏氏虽说每隔一段时日会举行千乘之宴,让族中女性择夫,挑选英才入赘,这次万乘之宴更是王族之女亲自择夫。” “虽说有苏氏的王女有了姻缘不会影响继承权,但王女一旦离开青丘,那就大不一样了。” “有苏昭这次之所以和钟玉秀联手,就是想让有苏月和有苏雪这两位小姐下嫁。” “毕竟如果是其他英才,这两位王女一定会要求纳婿入赘,若真是一方英才,那无疑是强强联手对有苏昭不利。” “但如果是乾坤道宗的道子,是那位道君的亲传,便是入赘,王女也不可能强留钟玉秀在句容界,到时候,便是王女跟着钟玉秀去九州界。” 听着绫罗缓缓道来其中内情,江生点了点头:“离开了句容界,离开了青丘,也就代表放弃了继承权,那两位王女是无论如何不会外嫁的。” “钟玉秀和有苏昭打得好算盘啊,一旦两位王女外嫁,钟玉秀得了有苏氏的资源相助随时可以拉出一支大军,自己还能补充一批天材地宝,有望破境合体。” “有苏昭的继承序列也能前进两位,一下子除掉了两个继承人,说不定他那两位兄长也乐见于此.” 绫罗连连点头:“灵渊道长说得极是,虽说钟玉秀不敌道长,但那到底也是九州界万年一遇的天纵之才,又是那位道君的亲传,一身道行深不可测,可以说是神通广大,法力通天的人物。” “万乘之宴的王女择夫,选择的英才对相貌、神通道行、身份背景都要求极高,而钟玉秀无论从哪看都是上上之选,他一旦入围,必然会走到最后。” 江生接过话头:“所以,那两位王女就委托你绫罗殿下想办法,而你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把本座给找来了?” 绫罗愕然,一旁一直观戏的林凡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有趣得很!” 见绫罗那被道破了心思的惊愕模样,林凡乐不可支的说道:“你这罗刹女,真当我家兄弟是个闷葫芦,这辈子就知道闭关修行,不知晓人情世故?” “灵渊那颗通明道心可谓是千年不染尘,乃是当世第一等的心境,这些小伎俩还指望蒙骗他?灵渊看着面上不显,实际上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看你表演呢。” 被戳破了心思,绫罗却也不恼,反而直勾勾的看向江生:“灵渊道长,在你看来,我这提议如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想杀掉钟玉秀,有苏月和有苏雪也不想外嫁,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江生淡然道:“代价呢?” 绫罗那玲珑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江生的意思:这是江生与这位灵昭真君有话要谈。 随即绫罗说道:“还需道长和两位王女面谈,妾身这就去联系两位王女。” 江生点点头:“那就劳烦绫罗殿下了。” 等绫罗走了,江生又看向林凡:“你来这句容界,也不单单是送你这兄弟去祖界吧?” 林凡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江元辰。” 叹了口气,林凡正色道:“实话说了吧,此番除去送我这兄弟回祖地外,的确还有一事,而那事,就与我本尊目前正在调查的东西有关。” “元辰,你可记得秋雨天衣?” 秋雨天衣?! 江生略加思索,随即目中闪过一丝厉芒:“秋雨天衣?你此番正在调查秋雨天衣?” 林凡点点头:“正是。” 山河道家有神通,曰:秋水不染尘。 这是与佛门金刚道的金刚不坏身齐名的护身神通,不同于金刚不坏身那坚刚之躯,秋水不染尘谓之以天下至柔以克天下之刚。 施展起来唯见秋水涟漪,荡漾水波可化解万般神通术法,亦可抵挡攻坚法宝,可谓护身保命之上乘神通。 作为山河道家的独门神通,秋水不染尘某种意义上就是山河玄门三宗真传弟子在外的一个象征。 而所谓秋雨天衣,乃是邪门歪道为了获取这门护体神通保命之法,坑杀山河三宗真传之后,拘留其神魂,剥夺其神通强行炼制而来的一件邪修法衣。 难怪需要林凡亲自探查,难怪没有多少人知晓林凡的踪迹,原来是因为担着这层干系。 江生眉头微皱:“这诸天万界,还有人敢炼制秋雨天衣.” “可查明来历了?” 林凡神情有些意味不明:“若是查清了,我就不至于到处奔波了。” “来这句容界,就是因为那秋雨天衣曾经出现在句容界的西极之地。” “如今我本尊不宜轻动,先以分身查验情况,等确认了,但凡与此事有涉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给我上东天堕仙台上走一遭!”(本章完) 第770章 丽清天苑,公子有苏 “此行我先送他去祖地,顺便拜访一下那位牛族老祖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若是元辰你此番顺路查到了什么,记得告知于我。” 折箩绿洲内,林凡与江生告别之后带着牛奎离去。 江生目送林凡远去,那淡然神情之下,江生的内心实际上并不平静。 秋雨天衣,这种邪物上次出现还是在万年之前,在山河历一万年到三万年这两万年时间里,诸天万界里出现了不少的秋雨天衣。 可从山河历三万年开始,山河道家历经几次打击,这种邪物已经近乎绝迹。 时隔万年,明明山河道家的力量更为强盛,有清衍祖师和明阳祖师两尊掌道真阳,可偏偏诸天万界里又出现了这种邪物。 到底是针对的山河道家,还是针对的某一方? 江生静静站在绿洲树荫下,脑中思绪飞转。 “看来道长和这位灵昭真君关系非同一般,人都走远了还这般念念不忘。” 绫罗的声音从江生身后传来,空间泛起重重涟漪,那一道高挑妩媚的身影从虚空之中走出,似是打量,又带些好奇。 江生点了点头:“灵昭是我幼年时的好友,我二人一同在蓬莱成长,虽无血缘之亲,但和手足兄弟并无区别。” 绫罗听了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么道长不帮一帮你这手足兄弟?他所调查的那事,似乎关系很大。” 说着,绫罗故作歉意:“道长休怪,妾身也不是有意想听你们谈话,只是恰巧听到了一些辛密而已。” 江生却也不恼:“无妨,能让你听到的,要么不算什么辛密,要么是有意让你知道的。” “说来,你对秋雨天衣知晓多少?” 绫罗怔了下,随即坦然说道:“妾身对此了解不多,想来这是一件不得了的邪物,和三界大千的东天有关?” 江生点了点头,也不看绫罗,只是继续看着林凡远去的方向,声音清冷:“我山河道家,有护体神通曰秋水不染尘。” “所谓秋水不染尘,乃是以法若天水,横涟秋波,以水之柔化以万法,可挡神通术法,可御法宝刀兵,可拦天劫,可护真灵。” “护体、护性、护灵,可谓是上乘的护命神通。” 说话间,江生信手运转神通,但见清风瑟瑟、秋水荡漾,一层无形似有形的水波涟漪护持江生周遭,蕴生出一股自然道法来。 绫罗仔细端详着这秋水不染尘,仔细打量之后绫罗不得不承认,这秋水不染尘的确是上乘的玄门神通,以她的手段,想要攻破这一层神通也要耗费诸多功夫。 这就相当于山河道家的修士在外多了一层壁障,在这层壁障破碎之前,山河道家的修士可以肆无忌惮与他人斗法,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江生继续说道:“这门神通,惟有我山河道家的历代真传才会,出门在外,也算是我山河道家真传的一个象征。” “而诸天万界之中,有人或是忌惮我山河道家,或是觊觎这门神通,他们擒住了我山河道家的真传后,就会把这神通强行剥离下来,制成秋雨天衣。” 绫罗听到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了。 她忽然意识到,她真的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辛密,一件足以要命的辛密! 方才原来真是江生有意让她听到的,这下担上天大的干系了。 绫罗努力维持着面上神情,想要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来,而江生还在继续说着。 “所谓秋雨天衣,需活捉山河道家真传,在其活着的时候,从其神魂真灵上生生剥离这一门神通烙印在法衣之上,为了维持这一门神通运转,通常还要将因为剥离神通而导致破碎的神魂一并缝入法衣。” “其生生剥离神通,破碎神魂的痛楚且不提,为了玻璃绫罗殿下你不妨猜猜,这法衣的原材又是何物?” 绫罗哑然了,她虽然知晓的情报不少,但基本都是诸天万界近千年来的情况,最远也不过是五千年前的消息,那涉及过往两万年的辛密她根本不知晓。 如今江生这一番话把如此大的一个秘密砸在她头上,几乎把她砸的晕头转向。 秋雨天衣,原来是这么一个秋雨天衣,单听名字还以为什么美好事物,可这么一个名字下,却是血淋淋的残酷真相。 绫罗很难想象,到底是多么极端凶戾,无法无天的邪修魔道,才敢把山河道家的真传不断折磨,乃至抽魂炼法,只为这一件秋雨天衣。 丧心病狂,当真是丧心病狂。 炼制一件秋雨天衣,得罪三方纯阳圣地,那些人疯了? 绫罗想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山河道家皆是纯阳圣地,蓬莱、青华、天河,哪个不是诸天万界威名远播? 纯阳圣地最在乎颜面,真传弟子在外技不如人打输了是一回事,可输了还要被人打杀乃至折磨蹂躏,抽魂炼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连绫罗都想得明白,这种事一旦发生山河道家必定是要不死不休的,以如今山河道家在诸天万界之中的威势,还有人敢行这逆天之举? 而知晓如今山河道家威势,还敢行这逆天之举的,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越想,绫罗越是不寒而栗。 方才那种成功窥探辛密的骄傲和得意已经无影无踪,绫罗只剩下无尽的寒意和后怕。 看着身侧那视线从未变过一直盯着西极之地的江生,绫罗试探着问道:“如此天大之事,道长真不去帮帮你这手足兄弟?” “那等邪人丧心病狂,无法无天,道长就不担心?” 江生摇了摇头:“这事是灵昭的事,他既然能接,就说明祖师也好,灵昭自己也好,都是有把握的。” “我掺和进去,反而是在羞辱他,灵昭是有自信解决此事的,你方才没看出来么?” “何况灵昭如果解决不了,自会联系我的。” “走吧,去见见那两位青丘王女。” “说来绫罗殿下你还不曾告诉我,到底是哪位王女要和我达成交易呢。” 句容界,东。 句容大界为妖族之界,东西南北各有不同,一如五行之变,东属木,多是山林草木,句容界西极多黄沙戈壁,而东方则是草木繁茂的很。 句容界之东,在云竹流海之中,有一湖泊曰清池。 清池之上,有氤氲烟霞升腾舒卷,可见内里有琉璃之光,映衬亭台楼阁,行廊画舫。 那斑驳光影中,有美人濯池,有雅乐妙音,有丹云飞霞,有烟雨庭院 当真是景色宜人,美不胜收,可谓是神仙居所。 而在这清池旁,立着一块琳琅石刻,上书丽清天苑。 此地,便是青丘有苏氏三公子有苏昭的私人洞府。 青丘有苏氏并非寻常妖类,有苏氏一族喜声乐,喜书画,喜繁华,喜歌舞,族中一切都是比较人族那些华美之物建造而来。 有苏一族的华服甚至比人族王侯的还要繁密华美,更别提有苏一族的各种礼制,规矩。 如此的有苏一族,和人族并无什么区别,加之有苏一族也无意纷争,因此和诸天万界的关系都不差。 此时在丽清天苑的清池之上,一艘画舫在两个狐女的操持下静静游弋着。 画舫之中竖着屏风,又有门帘遮挡,看不清其中情况,只能听到一道清雅悦耳的温和声音响起。 “我有苏一族,之所以能在诸天万界之中始终维持着超然地位,乃是我有苏氏一族始终清楚,除却我有苏氏本身就是一方纯阳圣地外,少不了我有苏氏历年来招揽的各方英才支持。” “自我有苏氏立足青丘以来,老祖就清楚妖族难与人族争锋,合则两利,争则两败,因此我有苏氏极少与他人起纷争,与人族的关系也一直维持密切。” “历年来,我有苏氏不断招纳各方英才,无论是妖灵精怪还是人族修罗,无论是出身高门还是贫贱出身,我有苏一族唯才是举,只要有才,我有苏氏便可下嫁族中娇女,为其提供资源助力,助其成长。” “因此,这些英才即便不是对我有苏氏死心塌地,也不会对我有苏氏有什么恶感。” “长此以往来,我有苏氏才成了如今这般。” 话音落,清风吹拂画舫窗帘,那锦丝竹制的窗帘微微拂动,露出画舫之中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来。 那脸生得极其俊美,眉若远山,眼似丹凤,只是其眉尾多了道银毫,眼角多了点朱砂,那双眸子里似有万千星河流转,如诗如画,令人着迷。 而最惹人注意的,是这位公子额间那一道浅浅的九曜拜月纹,那是青丘王族的标志,也代表着这位公子的身份:有苏氏的三公子,有苏昭。 有苏昭穿着一件雪色蚕锦裁成的广袖交领袍,衣摆衬里以银线绣着三十六方狐尾祥云纹,腰系一条玄火蟒皮搫带,蟒首咬合处嵌着一颗月华灿灿的鲛人流珠,衣着样貌,无一不是上乘,无一不显华贵。 此时这位有苏氏的三公子手中拿着一柄灵骨折扇,含笑看着对面那英俊非凡的道人。 “真君,以你之身份,与我青丘有苏一族,可谓是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我有苏一族断不会让乾坤道宗的道子入赘,真君此番迎娶我有苏氏一位贵女为道侣,得了我有苏氏的资源相助,道子之位必然更加稳固,那天元界的事,有我有苏一族暗中相助,必然也无差差池。” 有苏昭端的是贵气无比,言语之间满是自信,明明带着一股强烈的傲气,却并不惹人生厌,手中灵骨折扇挥动着,带起一股淡雅檀香。 虽说有苏昭看起来是自信满满,好似胜券在握,大局已定;但钟玉秀却是没有苏昭想得那般欣喜,丝毫没有即将要娶一位有苏氏娇美贵女和得到大量天材地宝的喜悦。 有苏昭说得天花乱坠,美好无比,但说到底,这还是一桩交易,甚至这桩交易都不怎么干净。 钟玉秀是极其厌恶这种交易的,迎娶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就为了稳固自己的道子地位? 他钟玉秀何须这种手段?! 非要娶一只狐狸来稳定自己的位置?! 从他钟玉秀踏上修行之路以来,哪一步不是凭借他自己踏出的? 他有如今之地位,乃是他自身勤苦,天资悟性非凡,他这一身道行,又何曾多了他人慷慨? 对钟玉秀来说,如今要用姻缘来稳定自身地位,解决天元界之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甚至和有苏氏联姻,也是一种羞辱。 别看有苏昭说得这般那般美好,好似青丘地位多么超然多么不凡,诸天万界之中有多少有苏氏的女婿云云。 可诸天万界里,玄门道家也好,释家佛门也罢,哪一方纯阳圣地里出现过有苏氏一族的身影? 蓬莱道宗,青华道宗,可有真传道子迎娶有苏氏的贵女? 崆洞、华云乃至赤霄,可有道子迎娶有苏氏的贵女? 就算是如今天河道宗和天元圣宗两败俱伤,落魄成了这副模样,也没见他们要把自家真传道子送去和有苏氏和亲啊。 一群狐狸,真以为穿上人衣,说上人话,学着人族礼仪,用着人族用度,就能变成人了? 贵气?优雅? 在钟玉秀看来青丘就是一片奢靡之地,似人间王朝更比修行之地。 这一点上,青丘甚至不如昔日山河界的妖皇殿,当真是处处学人,处处学的不像! 钟玉秀心中种种不满,在看向有苏昭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时,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希望,一切顺利吧。” 有些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一壶纯阳炁,半点不由人。 自从败给了灵渊,需要师尊乾天道君出手相救后,他钟玉秀就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天运麒元真君了。 他必须更多的符合师尊乾天道君的心意,为了乾坤道宗牺牲更多。 就如这和青丘有苏氏联姻一事,就是师尊定下的。 师尊待他如亲生父子,无论是从父子角度还是从师徒角度来言,师尊之话,他又如何能不听? 有苏昭对钟玉秀的种种心思到不知晓,虽说有苏氏一族有读心之能,能洞察他人心思,可面对钟玉秀这一尊炼虚后期、三花聚顶的存在,有苏昭那点本事若是拿出来卖弄无疑是丢人现眼。 再加上这次合作本就是钟玉秀主动提起,有苏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到这其中还有内情? 端起茶盏,有苏昭颇为优雅的轻呷一口茶水,随后笑道:“真君且放心,在我青丘境内,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难不成万乘之宴上还会有人抢亲不成?” 说着,有苏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是青丘,是句容界,又有谁敢在他们有苏氏的地盘上放肆?(本章完) 第771章 东方青丘岭,西极积雷山 “虽说诸天万界的妖族都是自大荒走出。” “但如今妖族坐拥五方大千世界,这句容界虽不如大荒那般强悍,但也有纯阳圣地五方。” “东西南北中,各有一方纯阳圣地存在。” “东方的青丘有苏氏自不用提,灵昭真君此番带那灿金牛去西极,想来便是去寻积雷山那位大圣了。” 茫茫罡风雷火之间,绫罗带着江生一路东行,径直奔向青丘之地。 明明绫罗有着横渡虚空,穿梭虚无之能,却不带着江生动用神通,显然也是在忌惮江生的本事,哪怕在这的只是一具分身,绫罗也不想让江生轻易看透自己的虚实。 江生点了点头,句容界的基本情况,他还是知晓的。 句容界有五方圣地,东方的青丘岭,南方的章莪池,西方的积雷山,北方的冰渊川和中间的钦山,这五方圣地分别代表五个庞然大物。 青丘主九尾大圣,赤炎主毕方大圣,雷鼓主夔牛大圣,海渊主陵鱼大圣以及钦山主当康大圣。 这五尊大圣相对于整体妖族来说都是比较独立的,加上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江生知晓这五尊大圣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尊神更符合一些。 如今林凡带着那灿金牛去西极之地的积雷山拜访那位夔牛大圣,江生也没指望林凡真能见到那位大圣,但从积雷山得到些什么消息应当不难。 江生正思索着,绫罗又是试探道:“真君为何不本尊与我同行?难不成真君本尊眼下不在句容界?” 江生淡然道:“我本尊自然在句容界,但眼下还不到本尊亲自出面的地步吧?” 绫罗轻叹一声,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哀怨:“这诸天万界,人族何其强盛,玄门道家何其威风;敢问真君,你们玄门圣地走出来的,都这般傲气么?” 江生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哦?殿下此言从何而来啊?” 绫罗自知失言,笑了笑就把这话给遮掩过去。 江生眼下还用得到绫罗,自是不会在这件事上和绫罗太多争执,但还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玄门圣地走出来的人,绫罗除了见过自己,见过乾坤道宗的麒元,还见过谁,以至于让她得出这般结论? 这位罗刹界的罗刹公主帮自己并不是因为善意,只是此事与她自己有利,这点江生看得很清楚,如果当初不是被自己关在了诛仙剑阵里,绫罗也不可能把麒元的消息告知自己。 眼下看来,这位罗刹公主还有着其他更深远的谋画,例如这句容界青丘王族之事,她就知晓甚多,还能联系上有苏氏的王女,这其中若无内情江生都不信。 单看这位罗刹公主的足迹,涉及天元界和句容界两方大界,人族妖族都有涉猎,与乾坤道宗,青丘圣地都有关联. 江生思索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对绫罗想要做的事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只是不确定这事是绫罗自己的打算,还是罗刹界那位修罗道君的打算。 记下此中关窍,江生决定等此间事了就回三界东天向清衍祖师请教一番,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去罗刹界走一遭。 而在江生思索之际,绫罗心中的深沉心思不比江生少多少。 正如江生猜测,她和青丘有苏氏有着一番密切的联系,也不仅仅是青丘有苏氏,在南方章莪池,西方积雷山,她都有一些关系在。 而在九州界,她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和几位闺中密友。 绫罗说自己在诸天万界有着自己的隐秘渠道这事一点不假,绫罗这些年在诸天万界结识了不少手帕交,凭借原本几位闺中密友的关系,如今诸天万界里不少圣地出身的女修都在她这个关系网中。 这个关系网一开始只是互相送些小物件来维持关系,再到交换一些各界稀缺的小玩意,再到交换各自需要的天材地宝、紧要情报. 发展至今,这一个关系网已经不是绫罗自己能掌控的了,眼下是各方都在维持这个关系网,绫罗只是网罗消息,然后选取对她、对罗刹界来说最有利的一面去行动。 例如此番句容界之事,就是有苏氏那两位王女在这个关系网中发出的情报,需要有人帮忙支援。 有苏氏的两位王女可都是出手阔绰的主,也是经营关系网最出力的几位之一,诸天万界里不少圣地女修虽然没见过这两位,却也是要叫一声姐姐的。 眼下这件事她绫罗接下来,这两位必然要承她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往后就能帮她不少忙,毕竟罗刹界内部,情况也不怎么稳定 而一想到罗刹界内部情况,绫罗内心就感觉深深的疲倦,她那一母同胞的好弟弟多焱,虽说有些心计,但还是太过耿直,唯一的那点心眼子全点到斗战之上了,斗法固然强横了,但对罗刹界之事的关注却也忽视了太多。 难不成他真觉得单凭武力就能稳定他的地位? 心中种种想法算计不断闪过,最后绫罗把这些全部按下,转头对着身侧的江生露出一个甜美笑意来:“真君,地方就要到了,还请真君做好准备。” 说话间,绫罗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来,那锦帕好似是以雪蚕丝合以星痕线缝制而成,上面以金砂朱红绣着一朵娇艳而清冷的梅花,仔细看看,在那梅花周遭又有细密银线匝成的九尾,放出淡淡的银光。 随着这锦帕被拿出,江生竟然真的好似嗅到了梅花那淡雅之香,看到了寒风雪岭之中的一株寒梅,和寒梅树下那身披雪白裘衣,清冷孤绝的美人。 瞬间,江生功法运转,三灾劫灭之气直冲颅顶,化作眉心一点寒芒,这一瞬,江生眼前幻境陡然破碎,独留一股淡雅梅香和一抹惊鸿般掠过的白色魅影。 随着江生双眸如电一般直射过来,绫罗解释道:“这是青丘九尾一族二王女有苏雪给我的锦帕,算是信物。” “如果没有这一方蕴含了有苏雪法力烙印的锦帕,我们可没办法轻易进入青丘,更没办法抵达梅岭雪苑。” 梅岭雪苑,便是有苏雪的私人洞天。 江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心中对这位有苏雪的警惕又提升了一分:仅仅一件信物手帕,上面就烙印着那般类似镜花水月,惑人心魄的神通,也不知亲眼见了这位有苏氏的贵女,又会面临多少陷阱 与此同时,青丘境内一处寒山之间,有株株寒梅林立,在这冰天雪地之间映衬出一片殷红。 寒风吹,梅花落,小亭之中一位清冷美人披着裘衣抚琴悠扬,伴随着悦耳琴音,周遭空间隐隐泛起重重涟漪。 随即,这位美人抬眼望向梅岭雪苑之外:“客人到了。” 话音落,寒风雪岭之上皎月放出明光,缕缕月华洒落之下,凝结出一道端庄优雅,清丽出尘的魅影:“看来是那位绫罗妹妹到了。” “也不知晓这位妹妹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小三子那边,可是盯我们盯得紧呢。” 当江生和绫罗抵达东方青丘之地时,远在西边的林凡也已经和灿金牛妖牛奎也已经到了西极之地。 西极之地,大漠戈壁之间,有无量山脉纵横,巍峨参天,引天雷煌煌,激荡四方。 远远站在大漠之中远眺而去,但见连绵山脉起伏之际似乎覆盖了整个西极,而那陡峭的山岭更是座座超越十万丈! 山河界中定下的天地规则,是山不可超越万丈,因此山河界中山脉三五千丈便是巍峨高山了。 可在其他大界却没有这般规矩,动辄万丈、数万丈高的山脉数不胜数。 而随着山河、盘封、恒沙三界合并,定混沌宙宇之中极,三界大千的五洲之中山脉更是动辄高万里,端的是巍峨浩大,仰望如观天。 眼下林凡在这句容界西极之地,又见到了如三界大千那般巍峨深沉之山。 积雷山,并不单纯指一座山脉,而是这覆压西极亿万里之山峦皆是积雷山所出。 真正的积雷山,便是群山之间那最为巍峨浩大,插入云霄宛如天柱一般引下无穷天雷的庞然大物。 单看那群山之中,煌煌天雷激荡驰骋,已然在积雷山中诞生了千百雷池,茫茫雷云遮天蔽日,终日雷鸣不断,那好似自亘古而来的沉闷雷鸣,如洪钟大吕般贯穿古今,在人心神识海中奏响。 闻此雷音,就好似看到了那亘古不变的天雷,看到了那一尊端坐雷池之中俯瞰天地的伟岸身影: 句容界五尊大圣之一,亦是诸天万界之中都赫赫有名的妖族大圣,神道尊神,西方积雷山雷鼓主,夔牛大圣。 林凡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震撼,到底是蓬莱出身,一尊纯阳给林凡带来的震撼还没那么大。 但牛奎则不同,这个灿金牛妖此时双目之中满是憧憬,呆呆的望着眼前连绵不绝覆盖天际的积雷山,牛奎只觉体内血液在沸腾,骨血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复苏过来,让他心驰神往。 “老牛!老牛!” “啊?!” 林凡把陷入其中的牛奎唤醒,拍了拍他肩膀:“走,我陪你去积雷山。” 牛奎连连点头,跟着林凡一路向着那远在天际却又近在眼前的积雷山而去。 大漠之中风沙激昂,无边风沙席卷之间,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当林凡和牛奎离去之后,又有一道身影突兀出现。 那穿着巽风飞鼠袍,腰系蛮金带的身影,赫然是黄沙真君亲临。 只是这位黄沙真君此时颇为忌惮的望着前方那茫茫风沙瀚海,望着那远去的两点渺小黑影,心有不甘,却又不敢上前。 “黄鼠,前面之地,不是你能踏足的,这点你应当清楚才是。” 风沙之中,一尊同样三丈高下,魁梧健硕的身影走出。 这身影生着一个牛头,双目如铜铃一般,两角短小精悍,似有星辉闪烁,眉心一抹灿金毫毛,赫然也是一尊星辉灿金牛。 只是这位的气息,已然是到了炼虚境界,与黄沙真君同阶。 黄沙真君颇为忌惮的望着这尊妖君:“震星,我无意与你为敌,但那一人一妖.” 被称为震星这尊灿金妖君闷声说道:“那妖,是我星辉灿金牛一族遗失在外的血脉,与你无关!” “而那人族,乃是来拜见大圣的,抓紧退回去吧,他无意与你计较,已经是你的福分了。” 黄沙真君还有些不甘:“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元婴境的人族.” 震星妖君声若洪钟:“那是三界东天的蓬莱灵昭真君!” 黄沙真君愣了愣,张了张嘴,最后拱手对着震星妖君深深一拜:“多谢了。” 随即一股飞扬的妖气卷着漫天黄沙回转,直奔黄沙城而去。 震星妖君目送着黄沙真君远去,随即转身看向那在大漠之中不断奔向积雷山的两道渺小黑影,也是叹了口气:“好日子,不多了啊。” 而那奔向积雷山的林凡,此时感知着身后的动静,心中也是有了数:“看来,此番师兄算得极对,我这一路果然是波澜不惊” 一路奔行到了积雷山下,林凡终于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妖族圣地,牛妖祖地。 在这积雷山下,各种各样的牛妖数不胜数,牛妖多是憨厚耿直的性子,彼此之间矛盾不多,大家多是其乐融融,或是聚在一起角力,或是在一块斗酒聊天,过得颇为畅快。 此时眼见着牛奎到了,一个眼尖的牛妖喊了一声:“又有新来朝圣的兄弟了,快看快看。” 众牛妖好奇的望过去,就看到了牛奎,随后,又看到了牛奎身侧矮小的林凡。 实际上身高近八尺的林凡真不算矮小,只是在这些一个比一个高大魁梧的牛妖面前映衬的小了些。 “奇哉怪哉,以往都是牛妖来这积雷山拜见大圣,今日怎么还多了个道人?” “这道人难不成想转了道统,当个妖道?” 一群牛妖讨论着,身后却有一尊身披银甲,头戴兜鏊,手持战斧的魁梧牛妖走了出来,赫然是一位积雷山的妖君。 而这位明明有着炼虚道行的妖君,在积雷山也不过是个妖将身份罢了。 这妖君一出来就吼道:“莫要乱嚷,莫要乱说,这位是来拜见大圣的客人,身份可尊贵的很。” 见了这尊积雷山的妖君出面,一众牛妖自然不敢乱开口,静静等着林凡和牛奎到来。 等林凡和牛奎到了积雷山脚下,这妖君对着林凡拱了拱手:“这位贵客请了,大圣早就知晓你要来,也知晓你之来意,决定见你一面,快快随我入山吧。”(本章完) 第772章 西极尊主,鸣神雷鼓夔牛大圣 积雷山。 山高十万里,巍峨若撑天之柱。 林凡跟着那位妖君一路直入积雷山,可谓是遍观这西极积雷山之风景。 虽说远远望去积雷山上雷云蔽空,遮天蔽日覆压亿万里,无边雷池倾泻下煌雷无数,化西极为雷泽之国。 但实际上,积雷山中却是艳阳高照,柳绿花明,多见葱郁林木,蜿蜒溪流,种种花朵竞相绽放,和风微煦,端的是一片祥和美景。 那在大漠戈壁看到的雷暴天灾种种,只是积雷山这一方圣地的阵法和壁障,算是一种障眼法,让人难辨其中虚实。 积雷山中,除却那十万里的积雷山主峰以外,并无多少雷霆覆盖之地,那直插云霄好似天柱一般的积雷山主峰,几乎吸引了所有天雷,远远望去,周遭十二方雷池悬浮,围绕着主峰倾泻下煌煌雷瀑,雷霆如天河倾泻人间,映照出一片片蜿蜒狰狞的雷电之森。 但这座主峰却不给人以邪煞之气,那天雷堂皇正大,无有阴煞邪意,好似天神之雷,尽显天威浩正。 见林凡似是对那天雷有所触动,引路的妖君说道:“我家大圣,走得乃是堂皇之道,行的也是浩正雷法,诸天万界当中,不知多少妖仙、旁门拜得雷尊是我家大圣。” “论起雷法来,我家大圣在诸天万界即便不入前三,也是前十了。” 对于这话,林凡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夔牛大圣真身便是上古雷兽夔牛,其道果自然也是最纯正的雷之大道,论起雷法煌烈,诸天万界之中罕有敌手。 那些不入玄门圣地的妖仙灵仙,旁门左道,但凡不是走邪路的,基本都拜夔牛大圣为雷法主。 也正因为如此,林凡才想要求见这位夔牛大圣。 只是林凡没料到的是自己刚来到这句容界竟然就落在夔牛大圣眼中了,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江生也暴露在那位大圣眼皮子底下了? 林凡心中种种猜测沉了又起,却听那妖君说道:“贵客,地方到了,上山吧。” 林凡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积雷山脚下,那十万里撑天之柱就在眼下,抬眼望去但见雷霆煌煌,一股浩瀚伟岸之意扑面而来。 妖君笑道:“贵客,请吧。” 林凡回礼,随后踏步入山。 这积雷山主峰乃是夔牛大圣的道场,是其核心之地,在这积雷山主峰之上,可见诸多妖君的踪迹。 不仅仅是那些牛妖,还有其他御使雷法的妖君,乃至旁门真君,精怪得道的妖仙,也在此修习雷法。 略微感应,林凡发现炼虚、合体境的气息就不下数十道,至于那些不曾显露气息的还不知有多少,这等盛况已经不比一些玄门正宗弱了。 积雷山这般强盛,让林凡对妖族大圣的势力又有了一番直观的认知。 一路行至鸣神洞前,映入林凡眼帘的便是两头气机强盛无比,等同大乘仙尊的强横雷兽。 这是真正的天雷化生之兽,被夔牛大圣赋灵赐真,得以化形,为夔牛大圣看护道场,也是这积雷山的护山神兽。 只是这两头雷兽平日里基本就趴在鸣神洞前酣睡,一些小打小闹根本不予理会。 如今林凡来了,这两头雷兽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放任林凡进了鸣神洞。 而林凡进入了鸣神洞后,才知晓这两头雷兽为何那般疲懒,因为出现在林凡面前的,是一方雷池,一方无穷无尽,占据了林凡全部视线的雷池。 这方雷池是如此庞大,几乎和亿万里积雷山脉等同,其中各色雷霆激荡肆虐,那些青色、蓝色、紫色、朱色乃至墨色的雷霆不断碰撞着,放眼望去尽是浩浩汤汤的雷霆之海。 随着林凡踏入雷池,一道难以形容的身影从雷池之中浮现。 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身影,更像是由无数雷之法则凝聚而成的身影,是无数雷之大道烙印痕迹所化,其庞大无边好似是一方巍峨浩瀚的世界。 一方由雷之大道显化的雷之世界就这么出现在林凡眼前,随后对着林凡睁开了眼睛。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林凡郑重无比的拜下:“蓬莱道宗第十三代真传灵昭,拜见句容界西极尊主,鸣神雷鼓夔牛大圣。” 一道声音传入林凡识海:“蓬莱的后生,来此的用意,我已经知晓。” “此番见你,就是让你这后生转告蓬莱那位,此事与积雷山无关。” 林凡怔了怔,眼见夔牛大圣似乎要赶客了,连忙再次拜道:“还请大圣指点小子一二,小子不胜感激。” 夔牛大圣略显诧异,随后忍不住笑道:“能见你,已经是给德景那老儿面子了,给你个答复还不够,还想要从本座这里得到其他消息。” “后生,你可知晓,这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东西?” 林凡对此早就有了预料:怎么可能自己一上门别人就把消息拱手奉上? 就算是蓬莱道宗也不是诸天万界谁都卖你面子的。 此番夔牛大圣肯给出一个解释,甚至肯亲自见一见自己,就已经是给蓬莱道宗面子了。 一尊持道之境的纯阳大圣,亲自见一个炼虚小辈,还不算给蓬莱面子么? 眼下夔牛大圣说要林凡做点什么,林凡反而觉得正常,否则如果夔牛大圣什么都不要,直接把消息告诉林凡,林凡反而觉得不安心。 “还请大圣示意,需要小子做什么。” 林凡态度摆的很正,这些年来他林凡林云轩行走诸天万界,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鬼神、精怪,他什么没遇到过? 而能在诸天万界结识那么多朋友,他林凡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到之处的。 此时夔牛大圣无疑就很满意林凡的态度。 “后生,本座自然不会为难你,让你去做那做不到的事。” “东边青丘即将举行万乘之宴,给我积雷山送来了请柬。” “只可惜,本座那几个血脉后裔,有一个算一个,俱是顽劣不堪,眼下还不在句容界里,跑去别处贪玩。” “灵昭,你只消把本座的后裔带回来,并陪她参加万乘之宴,你想知道的消息,到时自会告诉你。” 话音落,一道雷泽符文凝聚而成的玉牌浮现在林凡面前。 林凡愣了愣,随即接过玉牌:“请大圣放心,此事小子必定做到。” 梅岭雪苑。 寒风起,雪花飞,林间红梅点点纷落。 梅林小亭间,江生一袭青袍,头戴竹簪,跪坐席间,品鉴曲水流觞之宴。 但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一条溪流自上而下,蜿蜒流淌,穿过梅林小亭,汇入一方温泉池中。 溪流清彻,毫无结冰之象,溪水之上丝丝缕缕白气升腾,在那绰约之间可见一只只碎玉金银盏漂浮而来。 那些碎玉盏中盛着各种糕点瓜果,还有水陆珍馐,美酒宝丹。 当这些碎玉盏沿着溪流穿过小亭时,众人便可随意取用这些东西,最后溪流会带着这些碎玉盏一并汇入那雪山梅林深处的温泉池中。 远远望去,那温泉池随着一方方碎玉盏融入其中,滋生道道清灵之气,随着那些灵气雾气氤氲开来,化生出一幅幅缱绻画卷。 在这溪流两侧,便是有苏月、有苏雪和江生、绫罗。 除却四人外,还有大量娇媚可人的狐族侍女在左右侍候着,随时奉上各类东西。 擦手的锦帕、取暖的火炉、醒神的香囊 这梅岭雪苑之中任何一样,都是世间罕有之物,哪怕是一方用来擦手的锦帕,都是锦丝雪蚕织就的上乘佳品。 而这种放在外面足以被当做法器争夺的宝贝,在这梅岭雪苑之中,却是用过就丢的一次性用具。 江生环顾周遭,那曲水流觞络绎不绝的碎玉盏,周遭那一尊尊青烟袅袅的博山炉,席间铺就的锦斓软毯,亭间梳理的山水屏风,横梁上的祥云帷幔,还有那手持祥云画扇侍立的娇美侍女们. 江生不是没见过豪奢华贵的场面,虽说蓬莱道家讲清静自然,不喜奢华,但不代表蓬莱寒酸。 除却蓬莱,江生在昔日山河界东域的大唐,南域的大周,乃至北域的妖皇殿、东海龙宫,都是遍观人世间的富贵荣华。 论起奢华,好似还没人能与龙宫相比,龙宫的奢贵尊华,那才是天下第一等,如今梅岭雪苑这些,也不过只是入眼罢了。 只不过这等美轮美奂的场景,诸多千娇百媚的少女全心全意的服侍,那种感觉的确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世间多少王侯将相渴望着长生不老,而长生不老之人,又眷恋着繁华富贵 但这些对江生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江生亲眼见到了青丘有苏氏两位王女那绝世容颜。 不得不提,无论是有苏月还是有苏雪都是生的国色天香,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加上诗书礼仪练出来的仪态气度,不仅令人着迷,还容易让人心生眷恋,乃至自卑,继而更加渴望二人。 这不仅仅是青丘有苏氏血脉里自带的媚骨,还有两人的功法缘故,这两位有苏氏王女,隐藏的东西深着呢。 此时有苏月和有苏雪就在江生对面。 饶是这两位看起来温柔淡雅,不卑不亢好似给人以无限好感,但江生心境始终澄澈如镜,不染半分尘埃。 曲水流觞宴,笙歌燕舞间。 千娇百媚的狐女们起舞翩翩,五彩斑斓的花瓣飞扬飘落,折射诸般华彩,带起阵阵暗香。 有苏月与有苏雪对视一眼,见江生始终不为之所动,酒肉瓜果是一点也不曾用过,便是茶饮都是沾唇即离,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这位灵渊真君,当真是剑石铸就,不知温软是何物么? 有苏月端着酒盏轻掩面容饮了一小口,随即放下酒盏,一双好似月华凝就的眸子看向那青袍竹簪的道人,缓缓说道: “先前听闻绫罗妹妹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大惊喜。” “却没想到,绫罗妹妹请来的竟是真君这么一位贵客。” 江生神色淡然,眼中不见半分迷离:“二位,这种手段,就莫要拿来试探了。” “无论是二位王女,还是贫道,时间都金贵的很,有些事直言更合适。” 有苏雪闻言开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与真君绕圈子了。” “我二人之意,真君想来已经听绫罗妹妹说了,但我还是要再为真君说一遍,此番万乘之宴,我二人必然是要择夫的。” “但选择何人,不仅仅看我二人,更要看上面长辈的意思。” “此番有苏昭请了那乾坤道宗的麒元真君,还联络了大荒界的一位鲲鹏少主,意在使我姐妹二人离开青丘,离开句容界。” “此事我姐妹二人断然无法容忍,还请真君出手,替我们姐妹二人拦下有苏昭的援军,至于其他的,自有我们来应对。” 江生点了点头:“此事自然可行,你们要对付有苏昭,而我要对付麒元,眼下互为盟友说得过去。” “只是,万乘之宴,乃你们青丘之盛会,我拦下有苏昭的援军容易,但其中手尾,两位真能处理得当?” 有苏雪眼神一冷:“真君信不过我二人?” 江生摇了摇头,眼中平静不带丝毫情绪:“非是我信不过二位,而是凡事都先说清楚了为好,毕竟我与二位不熟,先小人后君子也是为了后续合作。” “二位要我拦下有苏昭的援军,这点我自可以向二位允诺,但二位能否向我允诺,此间事了就万事皆休再无后续因果呢?” 江生说得无比直白,有苏雪和有苏月神情都有些难看。 到底是青丘贵女,有苏氏的王族,无论是有苏雪还是有苏月哪个不是自幼就享尽了荣华富贵,被无数人簇拥追捧着,加上二人生得国色天香,无论皮相骨相都是世间绝等,这诸天万界不知有多少英才钦慕她二人而不得。 怎么到了此时此刻,她二人反倒还遭人嫌弃了? 但看江生那神情,赫然是要二人给出一个明确答复,确定日后不会纠缠他的模样,着实让有苏月和有苏雪觉得世道变了。 固然,江生也是天人之相,龙章凤姿,无论皮相骨相都堪称罕见,天资才情更是有目共睹;身为如今诸天万界都赫赫有名的炼虚真君,又是蓬莱真传,江生有自傲的底气,但她二人难倒就不是圣地出身? 小亭之间,气氛顿时有些凝结。 而绫罗看到这一幕,却是默默叹了口气,她早就预料到,江生不会与有苏氏这两位谈的多么和谐。 说到底,江生还是没看得起有苏氏这两位,不过再想想江生似乎也没看得起她们姐弟,更没看得起麒元,绫罗心中又舒畅了些。 麒元真君又如何,还不是差点死在江生剑下? 她们姐弟又如何,不照样差点丧命江生剑阵之中? 再想想三界大千里关于这位真君的种种传闻,以江生的傲性,瞧不起有苏氏这两位,也是正常 绫罗心中连连叹气,却还是想要出面缓和一下气氛。 而不待绫罗开口,有苏雪便率先说道:“真君直爽,我二人也不是多谋寡断之人。” “此番万乘之宴,我二人早已有了决意,也有了心中人选,如果不是有苏昭横插一手,断不会有眼下这般麻烦。” “只消真君出手拦下有苏昭的援军,我二人自会秉明长辈,断不让真君受半分牵连,日后更无因果纠缠。” “除此之外,真君所需何物,尽管说来,我二人虽不算多么豪奢,但些许天材地宝,奇珍异物,还是有的。” “无论是我这梅岭雪苑,还是月华寒苑,只要里面有的,真君看得上眼的,尽管拿走就是。” 听到有苏雪这番果决的话,绫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梅岭雪苑和月华寒苑里的东西尽管拿?! 这是多大的允诺! 谁不知晓青丘富贵豪奢堪比龙宫? 青丘之宝,数不胜数,各位王子王女的私人洞天里,更是不缺各种珍宝,无论是功法还是传承,是神珍还是异宝,几乎什么都有。 有苏雪此番允诺,几乎就是把二人宝库对江生打开了。 绫罗不由得惋惜,这种好事竟然没落在她头上。 而江生却是笑道:“天材地宝,奇珍异物,等我完成和二位的允诺之后再说。” 有苏月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哦?真君不需要提前取用一些法宝,或是做些准备?” 虽话未说尽,但言外之意几人都听得明白,无疑是质疑江生太过自信了。 江生轻笑一声:“拭目以待便是。” 曲水流觞宴罢,有苏月与有苏雪送江生离开。 临幸之际,有苏雪提醒道:“真君,我青丘万乘之宴还有三年时间,三年之内,还请真君本尊务必赶来。” 江生微微颔首:“还请二位放心,贫道省的。” 随即江生与绫罗告辞,消失云天之间。 望着江生和绫罗离去,有苏月问道:“妹妹,你觉得这位灵渊真君如何?” 有苏雪轻叹一声:“还用多言么,这位的本事不是早就名扬诸天万界了?” “三界合并时压服神、佛两界天骄,灵华界剑斩七魔,又深入混沌全然归来,近些时日又斗败了那位乾坤道宗的麒元真君” “这可是三界东天那位天尊看好之人,以这位的本事如果都解决了不了你我之事,你我又还能依靠何人呢?” “难不成,姐姐还在想着积雷山那个憨货?” 听有苏雪提到积雷山,有苏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牛哥只是率真纯良了些.” 有苏雪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权当认同,但还是提醒道:“姐姐,你应当知道。” “你我择夫,乃是招入赘之婿,断不能失了自由之身,更不能丢了决断之权。” “积雷山那位,未来可是有机会继承位置,当积雷山之主的,他便是愿意,积雷山能同意他入赘么?” 有苏月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又有些哀怨的叹息。 青丘,物宝天华,钟灵毓秀,可谓神仙之地,青丘有苏氏无论男女皆是天人之相,俊美无双,更是个个仪态不凡,尊贵无比。 钟鸣鼎食,金玉之家,天材地宝、功法传承唾手可得,种种资源应有尽有,诸天万界不知多少生灵梦寐以求之物,对青丘有苏氏来说不过是寻常。 然而,青丘有苏氏,又有多少是能全然自主的呢? 那与生俱来的媚骨,那青丘之法的功力,可不全是恩赐,更是血脉之中的禁制,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自幼享尽了繁华,自然要为有苏氏出力,乃至榨干自身最后一点骨血。 前程? 姻缘? 这些对青丘来说都是可以交易之物,否则何来的千乘之宴,万乘之宴? 这些无论是王子还是王女,都逃脱不了。 这便是宿命。 情爱这东西,凡人觉得廉价,对有苏氏来说,却是难得。 一如有苏月心心念念的积雷山那位 有苏月被有苏雪道破了心思,只觉千思万绪乱成一团,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唉” 世人都说青丘好,富贵荣华少不了; 娇妻美妾三千众,纸醉金迷神仙瑶. 有苏月的种种哀怨,江生并不知晓,知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 享尽了富贵,不想付出丁点代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罡风雷火之间,江生独自一人向西而去,绫罗已经与他分开,说是去寻自己弟弟多焱来当助力了。 没了绫罗江生正好落个自在。 横渡罡风之际,江生袖中传讯玉碟传来阵阵波动,江生信手取出,但见林凡的虚影折射出来。 “元辰,我这边已经得了些消息。” “夔牛大圣要我去寻他的后裔,陪他后裔参加万乘之宴,随后便告知我秋雨天衣的情报。” “此事我已经接了,眼下我就要离开句容界,你那边可有什么情报?” 江生摇了摇头:“我刚与有苏氏的王女谈好交易,约定在万乘之宴上替她们拦下麒元,到时看看有无机会,直接出手斩杀了他。” “你若是要参加万乘之宴,说不定就有联手的机会。” “说来,那位大圣的后裔不在句容界?那在何处?” 林凡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昆仑界,瑶池。” “太乙玉真至圣元灵金母道君所处。”(本章完) 第773章 黄沙隐秘,妖君黑熊 “昆仑界?” 江生心中一定,知晓这事多半是稳了。 昔年三界未定之时,山河界身为诸天万界之中赫赫有名的玄门大界,与两方同为大千的玄门世界交好。 一者为苍梧界,一者便是昆仑界。 苍梧界的八景赤霄道君与自家的乾元德景祖师乃是好友,两位道君可谓志同道合,关系极其亲密,乃是两三万年的老交情了。 而昆仑界与山河界交好的原因则是昆仑界瑶池圣地那位金母道君与青华道宗珏华道君乃是手帕交。 这是第一重关系。 后来金母道君又在珏华道君的介绍下与蓬莱自家的静璇道君结识。 这是第二重关系。 自此,昆仑界与山河界的关系才愈发亲密起来。 夔牛大圣的后裔能在昆仑界瑶池,显然也是有些关系在的。 那么夔牛大圣给林凡的这个任务,不过是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由头罢了。 如此一来,林凡那里的事便是已经解决大半了。 江生思索着,身形不断在罡风之中穿梭着,向着西极黄沙城而去。 与此同时,黄沙城中,黄沙真君正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左右踱步,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 周遭亲近之人不知道自家大王为何这般模样,一个个躲在殿宇外面不敢靠近。 终于,黄沙真君大手一挥:“看什么看!本王要闭关修行,谁也不要来打扰本王!” 说罢,随着一股宛如沙暴般的妖风呼啸而去,宫殿的大门轰然闭上,惊得外面的妖帅妖将们心惊胆战,却又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黄沙真君没说,但妖帅们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牛犊子和那个道人杀了自家那么多兄弟同袍,大王必然是亲自去追那两个贼子,结果无功而返,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让大王发怒? 眼下见此事已经牵扯不到自己,妖帅们吩咐一番后就纷纷退了下去,大王闭关,他们也能过逍遥日子了。 随着这些妖帅们离开宫殿各自回府,在一锦鼠妖帅的府中,黄夫子看着回府的妖帅眼巴巴的凑上去:“大哥,真君可愿意见我们了?” 谁也没想到,黄夫子在黄沙城还有这种关系,自家的大哥就在黄沙真君麾下当妖帅,这也难怪黄夫子能在黄沙城中出入自如,还敢拍着胸脯对江生他们保证能带他们见到黄沙真君了。 只是此次,黄夫子失算了。 锦鼠妖帅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兄弟,不是大哥不帮你,大王最近因为那两个贼子的事十分恼火,先前亲自出手也是无功而返,现在大王已经闭关了,怎么可能见你。” 黄夫子听了不免有些发懵:“怎么可能?” “真君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拿不下两个小小的贼子?” 锦鼠妖帅耸了耸肩,坐下端起酒盏就开始大口大口畅饮美酒,把一觞酒饮干了,这才擦了擦嘴,满意的打了个嗝。 拍了拍黄夫子的肩膀,锦鼠妖帅安慰道:“大王的事,谁能说的那么清楚?” “大王在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对手,说不定那两个贼子就是某个大王的老对手指使的呢。” “放心吧,等大王出关了,我寻个大王心情好的时候上报上去,大王必然会见你的,你也知道,大王一直很器重你,如果不是你不愿一直在黄沙城里,你也早就是妖帅了。” 黄夫子听了也只得叹息:“那也只好如此了,我这次为真君笼络来了好几个好手,原本想引荐给真君的。” 锦鼠妖帅笑道:“这倒是好事,如今我们折损了太多兄弟,正好缺好手,且让他们先留下吧,好生接待就是了。” 等黄夫子回了住所,把黄沙真君闭关的事对江生等人说了后,其他妖类倒也不恼,左右也是要寻个地方暂且安歇。 在这黄沙城有吃有喝,有人款待,没什么不好。 毕竟青丘的万乘之宴,还有的时间消遣呢。 江生本尊听了这消息,倒是多了点兴趣,想去看看这位黄沙真君为何闭关,是不是因为和林凡之事有关。 思索之后,时值亥时,夜黑风高之际,江生真灵离体,化作一缕清风向着黄沙真君的宫殿掠去。 而在其他妖类眼中,江生所化的老牛已经酣睡,声如钟鸣。 生灵但凡踏入修行界,引气入体便可有神识警惕四周,从炼气开始,每一境神识的感知范围都会越来越大,到了元婴境,神识便可覆盖万里之地了。 而元婴境的生灵,除却神识感知外还有一方不同元婴境以下生灵的能力,便是元婴离体,感知天地而游四方。 只是元婴脆弱,不如本体强横,一旦遭遇烈阳阴风,雷火之煞,总有受伤之危,因此元婴境生灵的元婴一般只会老老实实缩在体内,除非有殒命危险,否则元婴不会轻易离体。 可到了化神境,元婴化元神,那么便可肆无忌惮的元神出窍,逍遥游天地了。 此时的元神,威能不弱于肉身,种种神通术法信手拈来,甚至可身合天地以现法相之威,端的是强横无比。 而到了炼虚境界,元神更为强悍,被称为真灵,仙神之法、天地法则乃至大道之力都可催使,肉身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真灵存而道果存。 此时江生真灵离体,隐于虚实之间化风而去,以蓬莱道家的隐匿手段和江生自身的道行,自然不会被那些警戒巡逻妖类发觉。 站在黄沙真君的宫殿外,以真灵超拔视角来洞察眼前的宫殿,江生只觉这座看起来戒备森严,法阵齐备的宫殿漏洞百出。 “虽说是得道的妖类,可惜到底没个正统学法的地方,黄沙城的阵法布置的不伦不类,这自家道场的阵法布置的还是这般不伦不类。” 江生说着,信步向宫殿之中走去,但见虚实之间有细微涟漪泛起,好似水波一般荡漾向远方,随即这宫殿的处处漏洞就被一一探知出来。 “让我来看看,那位黄沙大王藏在了何处。” 说话间,江生一双眸子流转,内里隐有青莲转动,纵观整片连绵殿宇。 那些妖气浓郁之地直接被江生略过,黄沙真君敢自称真君,也算是妖仙之列,显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不可能有那么重的妖气。 那些妖气浓郁的地方,都是黄沙真君麾下妖兵妖将囤聚之处,唯有那妖气森然而又带有一点灵真之地,才是黄沙大王闭关之所。 破妄金瞳洞察而去,在黄沙真君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整座宫殿就被江生看得通透,而黄沙真君的位置也被江生锁定。 看着黄沙真君闭关之地,江生眉头微皱:“奇怪,那黄夫子说黄沙大王闭关,宫殿关闭,但黄沙怎么去了那后殿隐匿,不在主殿之中?” 稍加思索,江生化风而去。 此时宫殿之中,那华美的蜿蜒回廊之中一缕清风穿过重重门廊,那些巡逻的妖兵妖将毫无发现,只觉今晚的月色似乎更清爽了些。 而江生已经沿着重重回廊亭台,一路飘到了黄沙真君闭关之地。 此处乃是宫殿后苑,殿宇并无前苑、中苑那么多,几座殿宇之间尽是香榭行廊,花园池汤,假山重重,林木繁茂。 比较一眼尽是荒漠戈壁的的黄沙城,这座宫殿无疑算得上一处钟灵毓秀之地了。 其中还有黄沙真君自己的灵药园,种植着诸多灵果的灵果园以及各类珍奇林木,倒是让江生多看了两眼:“这黄沙手里还是有点好东西的,只可惜,不多。” 说罢,江生一路飘至黄沙真君闭关之地,看着眼前这处殿宇,江生化作一道毫光洞穿而去,须臾之际便消失无踪。 夜黑风高,月华稀薄,那斑驳清冷的月影之下,一切都如死水一般沉寂,毫无半点波澜。 殿宇之内,黄沙真君盘坐蒲团之上正在炼法。 三丈有余的黄沙真君精赤着上身,露出那满身短寸毫毛,腰间垂着他那巽风飞鼠袍,一旁横着他那飞天罡风叉,双目紧闭,周遭隐隐有无数黄沙浮动,好似疾风流转。 江生刚刚落入这殿宇之中没多久,黄沙真君就猛地睁开眼来,双眸之中精光迸射,直视殿门:“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江生安然不动,静静看着下方的黄沙真君。 过了一会儿,黄沙真君有些迟疑的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我已经放开了黄沙城的禁制,连这宫殿的防御也削减了大半,怎的还不来?” 江生这才了然,合着黄沙城和这宫殿那看起来千疮百孔的阵法,竟是黄沙真君有意为之。 那么黄沙真君是在等谁? 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看黄沙真君闭关是不是和林凡之事有关的江生,对这位黄沙真君更感兴趣了。 子时,夜半。 一缕黑风自外而来,落入黄沙城之中,随后直奔黄沙真君闭关之处。 这缕黑风虽说已经在有意遮掩自身气息,可江生也好,黄沙真君也罢,俱是感知到了来人气息。 江生精神一振:来了。 果不其然,那一缕黑风伴随着滚滚烟气落在了黄沙真君闭关的殿宇外面,随后自顾自的打开殿门走了进来。 “黄鼠,我来了。” 江生定睛看去,来人也是一尊炼虚境的妖君,而且比较起来实力比黄沙真君还要更上一筹。 来人这四丈多高的身形,身躯雄壮魁梧,穿戴着一身兽面玄铁重铠,手持一杆好似廊柱一般的大枪,大大咧咧站在殿门口,好似一座山,又好似一头凶兽。 而在江生眼中,这四丈多高的人形隐藏下,是一头庞大无比,通体漆黑的熊精。 一头黑熊得道的妖君? 江生正思量着,就见黄沙真君恼怒道:“黑熊!你怎么才来?!” 黑熊浑不在意的挠了挠头:“我来的已经够快了,你那点小事没必要提心吊胆的。” “那蓬莱的真君,可是天上的人物,又岂会为这点事和你斤斤计较。” 黄沙真君吼道:“你怎么不懂?!” “得罪了蓬莱的真君,我伏低做小赔礼道歉,此事也就过去了。” “可那蓬莱的真君为何会来西极?” “为何会去见那位?” “你当他真是为了陪那个牛崽子去朝圣的?” 黑熊瞬间凝重起来,脸上那股无所谓的神情消失了,两只精小的眼睛里满是红光:“难不成,是我们的事发了?!” 黄沙真君几乎抓狂:“如果不是我们的事,那蓬莱的真君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句容界?!” 黑熊忽得气一泄,竟是跌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那事如果泄露出来,蓬莱必然饶不了我们!” “那可是蓬莱,是蓬莱!” 黑熊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明明看起来道行比黄沙还要高一筹,看起来心境却是还没有黄沙沉稳。 但让江生更在意的是,是什么让黄沙和黑熊如此神态大变,以至于惊悸至此。 这可是两尊炼虚妖君,如果是简单的事,他们哪至于这般骇然? 正如黄沙所说,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蓬莱,左右伏低做小,赔礼道歉也就是了,蓬莱向来大度,不会斤斤计较。 那么是什么让黄沙和黑熊这般畏惧? 想起林凡之前提及的事,江生眼中闪烁一丝厉芒:难不成,是那秋雨天衣之事? 如果是秋雨天衣这种涉及蓬莱底线之事,那么就不奇怪了 江生思索之际,黄沙真君又开口了,此时的黄沙真君几乎已经显出自己锦鼠本相,半个身子已经化作了黄鼠,浑身皆是覆盖着砂砾的黄毛,脑袋也彻底化作鼠头,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黑熊。 “你当我不知道蓬莱?!” “如今蓬莱威势多强,谁人不怕?” “来的那个蓬莱真君我问过了,那是蓬莱第十三代真传,灵昭!” “他亲自来句容界西极,必然有所图谋,我们不能久待了,该跑了!” 黑熊陡然惊醒,随即说道:“不错,得跑了,得跑!” “我这就回去收拾” 黄沙真君猛地上前抓住黑熊:“不要惊动下面的人,只带紧要东西,其他都舍了。” “然后通知其他兄弟,快跑!” (本章完) 第774章 黄云瘴气,万鼠噬天 这个时候,黄沙真君展现出了身为妖君应有的魄力和眼界。 什么基业,什么金银财宝,什么下属势力,统统舍弃! 只要自己命还在,在哪里都能重立一方道场,再开黄沙妖国。 对于上三境的存在来言,自身只要还在,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找个地方躲藏个千百年,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奔着这样的想法,黄沙真君已经决定舍弃他在句容界的基业,准备寻一个不起眼的中千世界藏身了。 黑熊却是还有些迟疑:“还要通知青蛇他们么?” 黄沙真君有些恼怒:“不通知他们,万一蓬莱的真君到了,他们被捉了难道不会把我们给供出来?” “你我那些藏身之处,隐蔽之地,有几个是他们不知道的?” “夯货,莫要纠结了,抓紧通知青蛇、白狼他们,一起跑!” 黑熊点了点头,他们几人里,黑熊向来不是拿主意的那个,黄鼠比他聪明,那么就听聪明人的就行了。 “林云轩啊林云轩,此番倒不是我故意抢你的活计,只是事到临头,我也只好亲自上了。” 江生心中暗暗说着,已经做足了准备,等这黑熊离去之后,就先擒住这自号真君的黄鼠精。 眼看着黑熊化作一道滚滚黑烟离去,江生立刻运起一点灵韵,把一枚墨莲种子依附在了黑烟上。 黑熊丝毫没有察觉,运着黑烟就冲出黄沙城奔着东方掠去。 黄沙真君目送黑熊远去,直至黑熊飞出了黄沙城范围之后,转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就准备去把灵药园和灵植园的天材地宝给收了。 可当黄沙真君转过身来时,却是愣住了:在他身后,在他这闭关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道人! 一个他压根看不透深浅的道人。 道人头戴青玉摘星冠,身着一件玄底莲纹服,外罩一袭云竹飞鹤裳,端的是仪貌堂堂,清秀通雅。 而让黄沙真君心惊的是,这道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足以说明,来人道行在他之上。 心中一沉,黄沙真君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敢问尊驾何人,深夜来我这黄沙府邸.” 江生面带笑意,微微颔首:“贫道灵渊,方才不凑巧听闻了道友一些事,想问问道友。” 灵渊?! 黄沙真君心中惊骇,之前遇到了一个灵昭,现在又来了一个灵渊,坏了,当真事发了! 下意识的,黄沙真君周遭妖气翻涌,无数黄沙纷舞飞扬化作滔天沙暴席卷而来,霎时间整个黄沙城的生灵猝不及防被笼罩在这漫天沙暴之中。 原本巍峨宏伟的黄沙城顷刻之间被遮天蔽日的狂暴黄沙所冲垮、淹没,不知多少妖类尚在睡梦之中就被黄沙吞噬成了枯骨。 而那不知多少生灵耗费苦功为他黄沙真君修建的联绵的殿宇楼阁,华美的亭台园林,也随着漫天沙暴化作废墟。 黄沙狂涌之际,黄沙真君本尊则是冲霄而起,直奔句容界外掠去。 黄沙飞舞之中,江生冷眼看着黄沙真君逃命,任由那消魂噬骨的风沙扑面而来浑然不动,不见罡气显化,唯有一层氤氲水波荡漾,好似秋水横波,洗涤了一切妖浊。 道家神通,秋水不染尘。 “哼。” 玄衣鹤裳微微摇曳,江生信手一点,一道流光飞掠而出,顷刻之间在黄沙城中,一片青莲墨莲交错生长,随之撑起一重光幕,挡下了那漫天风沙,也把黄沙城与外隔绝起来。 下一息,真灵化作青虹回归体内,正在睡梦之中的本尊肉身猛然睁眼,冲霄而起。 此时黄沙真君已经急掠而走,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给黑熊他们传递消息。 只可惜黄沙真君这消息还不曾传递出去,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 “黄鼠,何必这般急匆匆的逃命?” 黄沙真君惊骇的扭头看去,赫然是那灵渊道人追上来了! “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 黄沙真君眼见无法轻易逃离,发狠之际运转神通。 黄沙真君能有今日,自号黄沙真君,也是有机缘奇遇的。 自那日得了一本《黄庭风沙真解》道经之后,他黄沙真君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自号真君。 对于黄黄沙真君来说,自创功法难如登天,可跟着现有的功法一步一步学,却是容易得多。 因此黄沙真君对黄庭风沙真解仔细钻研,这些年来颇有所得,如今不仅是融会贯通,更自创了不少招式神通出来。 随着黄沙真君运转功法,霎时间妖风四起,铺天盖地,但见黄黄沙真君飞鼠巽风袍中涌出无边黄云瘴气,这些黄云瘴气霎时间弥漫开来,覆盖了方圆百万里之地。 这一式,便是黄沙真君根据自身条件钻研而出的神通,专为遁逃之用,不提其他,单是那恶臭之气就足够让人避而远之了。 腥臭恶气为他人所厌,黄沙真君自己却是早就习以为常,此时他本尊遁隐在黄云瘴气之中,向着远处急速逃去,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而江生却被拦在了这恶臭的黄云瘴气之外。 这股黄云瘴气囊括百万里,浓郁沉重,好似妖气之海,阴沉之中又带有腥臭昏恶之意,令人闻之则呕,头晕意乱。 江生这久在清灵之地待习惯了的,乍一闻也是不免皱眉。 “就你会使风?” 冷哼一声,江生手中法诀一掐,三化五行妙法运转开来,罡风骤起。 不同于黄沙真君那腥臭恶风,江生施展的乃是道家最为正统之罡风,此时罡风起,灼热刚猛之风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一重接着一重呼啸连连,顷刻间荡散了百万里黄云瘴气,让黄黄沙真君本尊的遁逃痕迹暴露出来。 黄沙真君只觉炙热罡风好似滔天巨浪一般劈头盖脸砸过来,让他如置身火炉之中,那一身柔顺的黄毛瞬间被焚灼的弯曲焦黄,似乎要被点燃一般。 惊骇之下黄沙真君唤出自身法宝,飞天罡风叉被黄沙真君不断挥舞着,霎时间鼠噬之声自四面八方涌现,一时间天地风沙四起,沙暴彻底连天化作一道道滔天龙卷向着江生急掠而来。 伴随着这些沙龙卷横扫天地,乱舞风沙之中竟凭空升起万千黄鼠虚影。 这些黄鼠个个身长千百丈,四爪锋锐,鼠眼腥红,尾如钢鞭,体大如丘,一只只黄鼠不断噬咬着什么,但闻金铁生锈,腥风阵阵,那炙热罡风竟是在这些黄鼠噬咬之下崩解无踪。 江生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风沙之中的鼠影隐藏着什么特殊神通,似乎能噬咬法宝,啃噬神通。 到底是炼法有成的妖仙,有这么一手本事,倒也不足为奇。 “哼,且看我这千噬黄风煞!” 黄沙真君说着,竟也是不逃了,一副要和江生真刀真枪碰上一场的模样。 江生轻笑一声,孤身悬于天地之间,负手而立,任那万千鼠影连同那通天彻地的沙龙卷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而来。 此时江生与黄沙真君斗法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周遭的妖类,不知多少妖君躲在千万里外瞅着这边的动静。 那些妖君里,不乏黄沙真君的朋友和老对手。 此时眼见着黄沙真君动了真格,一个个也是瞪大了眼睛瞅着,生怕错过一点。 鼠噬之声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黄沙龙卷横扫天地蚀骨销魂。 江生负手而立,任由那黄沙风暴烈烈滔天,玄衣鹤裳却是丝毫不动。 冷眼望着黄沙真君这声势骇人的神通,江生缩在身后的掌心之中,一丝雷光乍现开来。 “十息。” “黄鼠,你有什么手段,十息之内不妨尽管施展出来,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清冷话音波及万里云天,江生掌心青色、赤色、白色、黑色、黄色雷霆次第迸现,随即汇聚为一团五色神雷,在那激荡的雷霆之中,隐约可见有龙形显化,发出昂扬之声。 下一息,江生把手中五行神雷甩出。 天心五雷绝·天龙过海式。 倏忽间,但听龙吟嘶吼,那五行神雷化作一条万丈雷龙咆哮而去,但见风云烈烈,万丈雷龙横行天际照彻百万里天地,煌烈之势好似西极之地那位雷鼓尊主之怒,竟是撼动方圆千万里。 在诸多妖君骇然的注视之中,那万丈雷龙好似出海腾龙一般激荡而去,伴随着烈烈罡风叱咤雷鸣,雷龙不断膨胀着,眨眼不到就从万丈膨胀到了十万丈、百万丈! 万里峥嵘的雷龙席卷天地,其势堂皇正大,行御天地自有真龙之威。 刹那间,雷龙撞散了漫天风沙,那万千鼠影哀嚎尖叫着化作一缕缕妖气消散天地之间。 雷法最是煌烈,寻常妖类,又岂能抗衡这天地神威? 眼见那雷龙裹挟着无边雷霆呼啸而来,黄沙真君心神惶恐骇然,只觉霎时间好似天地大势已经远去,他重新化作了那只渺小低贱的小小黄鼠。 心中无边惶恐,黄沙真君反而握紧了飞天罡风叉,随着黄庭风沙真解不断运转,黄沙真君已经化作人立而起的硕大黄毛锦鼠。 三丈高下的黄毛锦鼠立在空中,周遭黄沙环绕,妖气肆虐,飞天罡风叉被黄沙真君舞动的如同蛟龙一般,随着那钢叉舞掠,一股股黄沙为之引动,伴随着一声狰狞尖啸。 无边黄沙化作一头硕大的黄沙妖鼠自沙海之中冲天而起。 妖鼠卑贱,亦敢吞天。 但见那足有十万里大小的黄沙妖鼠大张着嘴巴好似吞噬日月一般噬咬而去,将那万里雷龙径直吞下。 伴随着轰然炸裂的狂暴气浪,雷龙与黄沙妖鼠尽数崩解,唯有炽热狂烈的余波席卷四面八方,在沙海之中掀起一重又一重遮天沙浪。 黄沙真君眼见自己的神通还能与江生抗衡,心中大定,飞鼠巽风袍猎猎作响之际,一缕缕妖风与黄云自黄沙真君衣袖之中不断飞出,最后化作阴煞之风,引得天地俱暗。 九幽妖风起,百万沙鼠现。 妖风席卷之际,百万千万的沙鼠自沙海之中涌出,好似潮水一般不断攀附冲天,黑压压的扑向江生。 与此同时,又有黄云瘴气四起,自那阴沉天幕之中灌溉下来。 妖风沙鼠、黄云瘴气,种种神通拢合一处,黄沙真君咆哮着嘶吼而出:“想拿下我?!” “看我万鼠噬天!” 而回应黄沙真君的,却是江生那不疾不徐,清冷依旧的一声:“十息到了。” 什么?! 黄沙真君愣了愣。 随即,黄沙真君浑身黄毛陡然竖起,心中警兆疯狂汹涌,来自鼠类血脉之中对危险的预知警惕正在疯狂示警。 下一息,黄沙真君两只眼睛陡然收缩,死死盯着江生的身影。 但见江生依旧是一手负于身后,右手掐了个剑指:“三灾起,劫灭至。” “去。” 三灾劫灭剑气自江生指尖迸发,青紫朱玄四色缠绕之际化作斑驳剑芒急掠而出,倏忽间洞破天穹,破碎了黄沙真君那万鼠噬天。 九幽妖风,黄云瘴气,千万沙鼠,无垠沙海,于瞬息之间被剑气洞穿并破碎开来,唯余一道剑痕横亘天地,如掠空之惊鸿,威光依旧。 喀嚓! 飞天罡风叉在黄沙真君手中断为两截,那一道剑气径直洞穿了黄沙真君肉身,三灾之气瞬间涌入黄沙真君体内,充斥经络血肉,侵蚀丹田紫府,最后一股脑的涌入识海,封锁真灵。 恍惚之际,黄沙真君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踏浪四方履。 沿着这双踏浪四方履向上,是那玄底莲纹的衣袍,是那团龙嵌玉的环带,云竹飞鹤裳微微掠动,那带着青玉摘星冠的道人双眸淡然,无悲无喜,好似这一切自始至终就是个闹剧。 一时间,黄沙真君只觉心底冰凉。 他从未敢小觑蓬莱的真君,他知道这些玄门圣地出来的必然一个个强横无比,有着他不了解的神通的和本事,有着远超他的法宝和道行。 可黄沙真君从未想到,这个叫灵渊的竟然连法宝也不用,单凭一只手,十息就拿下了他。 这好似玩闹一般的场景,让黄沙真君只觉得像是做梦。 黄沙真君听到道人说道:“能坚持十息,你还不错。” 下一息,便是那宽大的衣袖劈头盖脸的罩过来,将他给收纳其中。 江生轻轻甩动手臂,衣袖摇曳之际,那被他收入袖中的黄沙真君也跟着晕头转向,头昏脑涨。 无视了周遭那一道道忌惮的妖君视线,江生闭眼感知黑熊精的方位,随即嘴角微微勾勒:“呵,还道你逃去了何处。” 下一息,江生那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分身陡然调转方向,追着黑熊精逃跑的方位而去。 抬起手臂,江生对着衣袖说道: “黄鼠,你莫忧,你那几个兄弟,一个也逃不脱。”(本章完) 第775章 四象轮转,青莲化印 黑熊精看似笨重,但速度却是不慢。 自离开黄沙城后一路向东奔去,这一刻钟不到就掠出去了亿万里之地,饶是黑熊精已经有意遮掩自身,但那一道掠过夜幕的滚滚黑烟却是让他的行踪暴露无遗。 江生的分身远远缀着,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撵上去。 而在那沙海戈壁之间,百万里沙海覆盖的黄沙城上方,江生静静矗立,冷眼看着周遭那一道道不再遮掩的狰狞妖气。 这是句容界,乃是妖灵精怪之界。 江生一个人族真君在妖族之界擒拿一位妖君,无疑引起了众怒,这些大妖平日里固然互有争斗,号称死敌,可江生擒了黄鼠之后,这些大妖就默契无比的从四面八方赶至,无声无息的就开始挤压江生的腾挪空间。 江生遣分身追逐黑熊精,本尊则是留在原地,静候那些肆无忌惮的围观大妖上前。 一息、两息、三息. 片刻不到,一尊黑虎妖君就出现在百万里外。 随后又有夜枭、沙蛇、灰狼等一位位炼虚境的大妖从四面八方赶来,一尊尊大妖环伺江生,看似凶恶,却一个个都躲在百万里开外,不敢上前。 “道人,你从何来?!” “无论你与黄鼠有何仇怨,这都是句容界,容不得你放肆!” 几尊大妖说着,却是也不靠前,显然江生十息就擒下黄鼠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这种一看不就好招惹的,还是抱团来得稳妥些。 而面对这些围堵上来的大妖,江生眼都不曾眨过。 昔年灵华界一行,江生曾面对上位天魔主陂陀所驱使的炼虚天魔以数十计,便是在山海界,遭遇的炼虚鬼神也是百千不止,区区一群妖类,还不足以让江生皱眉。 “在贫道面前,就不要摆出这番唬人的姿态了。” “尔等若有信心,不妨就一拥而上和贫道斗一场,若是没这个自信,就各自散去,莫要在这扰了贫道清净。” 江生说得淡然,引得这些大妖愈发忿怒,这道人到底是有多傲气,竟然敢这般无视他们。 可江生越是如此,这些大妖却是不敢轻易上前,谁也不知道眼前这凶恶道人有多少本事,更不知晓眼前这道人是何来历。 一时间,大妖们围着江生不愿上前,又不肯轻易退去,就这么僵持起来。 而江生也不急着眼下就去追黑熊精,凭借分身,江生可以降下神念或是把真灵挪移过去,到时候分身也可发挥出不逊于本尊之威能,足以擒拿那几个妖类。 上三境存在的分身法身之所以强横,便是因为本尊可以随时降下神念令分身法身发挥出不逊于本尊的手段,甚至以分身为凭依,本尊可以须臾之间挪移亿万里之遥,来一手位置互换。 对于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能的上三境来说,一具分身用得好了,足以解决大部分事情了。 亿万里之外,黑熊精正全心全意的逃命,丝毫没注意身上沾染了一粒墨莲子,更不知晓江生的一具分身已经远远缀在数千万里开外。 此时黑熊精满脑子里想得都是通知青蛇和白狼,然后兄弟三人一起跑路。 黄鼠、黑熊、青蛇、白狼四妖虽说是兄弟,可在句容界却不是住在一处。 黄鼠在大漠戈壁之地炼法,青蛇在东南水泽密林之中修行,白狼在西北寒山孤岭间称王,而他黑熊,则是在句容界中域一处山脉里占地当了山大王。 飞掠亿万里,赶回自家洞府后,黑熊精一面收拾着自家的金银细软一面叹息,如果有可能他是真不想跑啊。 句容界对妖类来说可是真的好地方,诸天万界之中妖族大界太过稀少,每一方妖族大界都挤满了各类妖孽,天才英杰、后起之秀数不胜数。 拿句容界来说,有五方圣地存在的句容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大妖,炼虚境的大妖谁也不知有多少,黑熊他们也不算多么出众,能有一块地盘逍遥自在就已经不容易了,如今离开了句容界,还不知道要去哪安家呢。 但一想到蓬莱,黑熊精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抓紧时日乖乖离去吧,不然真等到蓬莱的人打上门,那可就坐蜡了。 离了自家道场,黑熊精先跑去西北寻了白狼,随后又和白狼一道去东南水泽密林找青蛇。 江生的分身就这么一直远远缀着,有几次那神识敏锐的白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断试探周遭,但江生的分身相隔甚远,白狼试探一番什么也没发现后,虽然心中还有些惊疑,但按捺不住黑熊的催促,只得跟着先跑。 一直到了东南的水泽密林之后,这才短暂停了下来。 一口气横穿了大半个句容界,饶是黑熊和白狼这样的炼虚大妖,也需要歇一歇了。 两妖直接跑去了青蛇的水府,连连催促青蛇开门。 青蛇的水府架设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泽之中,周遭多是参天巨木,看起来幽森静雅。 而青蛇也是四妖里心机最深,智谋最出众的,虽说黑熊实力最强,黄鼠往往定决策,但出主意的最多的,还是青蛇。 此番被黑熊和白狼突兀找上门来,青蛇在惊疑了瞬息后,立刻说道:“黄鼠说得不错,眼下我们必须要走了,再不走,那就是等着被人瓮中捉鳖。” “天知道这句容界里眼下藏着多少来历不明之辈?” “自从那青丘要举行万乘之宴以来,来句容界的外人,可是愈来愈多了。” 白狼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原本我还打算着去青丘赴一赴万乘之宴。” “毕竟我等也是炼虚境的妖君了,怎么着也能纳一个娇媚狐姬,得些青丘的嫁妆。” “眼下这一跑,真不知晓要多久才能再回来了。” 青蛇刚要劝白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听头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这位道友说得极是,万乘之宴召开在即,几位道友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青蛇心中一惊,抬头看去神情瞬间骇然:“道人?!” “什么?!” 黑熊和白狼齐齐抬头看向天穹,就在他们头顶之上,一个身披青袍发插竹簪的道人正含笑看着他们。 道人生得清俊,面上带着温和笑意,但黑熊、白狼却是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让二妖瞬觉不寒而栗! 这道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不好!是蓬莱的道人,快跑!” 青蛇反应最快,瞬息就化作一道青芒弹射向远方。 白狼和黑熊反应慢了一息,青蛇此时已经头也不回的向着东边跑去了,看那模样赫然是想要逃到青丘去,借助这一方妖族圣地来求得庇护。 眼见青蛇遁逃,黑熊和白狼互视一眼也是各自寻了个方向跑去,三妖刚一聚齐,立刻就又分散开来,显然是看江生只有一人,无法一口气拿下他们三个。 “呵,跑?” 道人轻笑一声,倒也不恼,看着三妖奔逃的模样,只是掐了个法诀,霎时间,光晕澄澈,一轮清濯天星缓缓升起。 以分身为凭,本尊挪移,是为乾坤腾挪之法! 远在西极大漠戈壁间的群妖只觉被它们围住的江生身影有些朦胧,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机涌动,随即道人就要遁去。 一尊毒蝎妖君见状以为江生方才不动手是故作声势,眼下支撑不住就想跑了,顿时大吼着冲将上去:“道人莫走!” 刹那间,腥臭妖风伴随着毒雾弥漫,毒蝎妖君那粗壮的满是短寸黑毛的手臂顷刻间化作黑色巨钳,竟是夹碎了重重空间,想要把江生拦腰截断。 此时正准备挪移的江生淡漠的瞥了这毒蝎妖君一眼,手中青光一闪,但听剑吟如鹤唳清丽,一抹天青惊鸿激荡而去,毒蝎妖君瞬间僵直在原地。 腥臭妖风伴随着漫天毒雾顿时四散无踪,威风凛凛的毒蝎妖君自眉心到下腹多了一条血痕。 但见漫天血雾喷洒,毒蝎妖君直接被斩为两半当空跌落,落在地上时已经变回了原形,赫然是一只十万里大小,覆压山岳的五毒蝎子。 随着这一剑斩落,江生的身影也消散无踪,只留下惊惶不定的群妖。 此时群妖看着江生消失的位置,又看看那已经毙命死绝的毒蝎妖君,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惶恐畏惧。 忽得沙蛇妖君反应过来喊道:“那是青萍剑!那道人拿的是太乙青萍剑啊!” 太乙青萍剑?! 群妖愕然,随即就有大妖反应过来,夜枭妖君忍不住惊惧:“是前段时日在天元界差点让那麒元道人陨落的太乙青萍剑?!” 这下众妖回过味来了:先前天元界一战,可是传遍了诸天万界,小千世界暂且不论,大千世界乃至中千世界但凡有点道行名望的,谁人不知那一战的结果? 蓬莱道宗的玉宸灵渊真君与乾坤道宗的天运麒元真君在天元界栖云洲斗法,最后天运麒元真君这位三花聚顶,有着炼虚后期道行的真君被一剑斩入虚空乱流生死不知,直至近日才有些消息传出来说麒元真君并没有死. 那可是三花聚顶,即将踏入合体境的大人物,差点就身死道消了。 而让差点导致麒元真君陨落的,可不就是灵渊真君手里那柄太乙青萍剑么?! 这下众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那是太乙青萍剑?! 那岂不是说,玉宸灵渊真君就在句容界,而且这位凶人方才就在他们面前?! 一想到这众妖只觉浑身冷汗直流,还好这位不和他们计较,否则他们这些微末道行的,谁能跑得了? 众妖心中惊惧,顿时就想各回各家躲起来了。 忽得沙蛇妖君又问道:“这岂不是说,方才那是灵渊真君?是灵渊真君擒了黄鼠?” “黄鼠做了什么滔天之事,竟然把这位真君给招来了?” 众妖沉默不语,唯有一开始赶来的黑虎妖君开了口:“你们还记得黄鼠和他那几个兄弟怎么发家的么?” “看灵渊真君的去向,是往东南方向,听说黄鼠的好兄弟青蛇,就在那边。” 沙漠戈壁之上,又是一阵沉默,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散去,绝口不提今夜见闻。 与此同时, 远在句容界东南的水泽密林之间,原本竹簪青袍的道人,随着头顶天星明亮,眸中青莲绽放,一股难以言喻之灵性也随之降下。 继而道人眨了眨眼,眸中已然换了神采。 此时正值天星升至三妖头顶,那清朗星光驱散了漫天云雾,朗照大地,密林之中青光斑驳,水泽之上流光烨烨,随着天星当空宛如皓月,一抹灵机好似帝流浆一般落下,没入竹簪青袍的道人颅顶。 但见道人双眸之中青色莲纹绽放,青金之光洞照四方,赫然是本尊真灵已至。 风,自青萍而起。 微风起,有水流潺潺。 江生信手一挥,风水动处,头顶竹簪变幻,随着星辉降下化作青玉冠冕缀以天星。 烈火涌,雷霆动。 雷火相继间,身上青袍随火焚腾化作玄底莲纹道袍,雷光溅射之处,云竹鹤裳已然罩在身上。 风水雷火轮转之间,四色剑罡林立,继而是团龙明玉带系于腰间,江生掸了掸衣衫,看向三方已经逃远的妖类,轻笑一声,衣袖之中传来阵阵躁动。 看着鼓动的衣袖,江生安抚道:“莫急,莫急,说了你这几个兄弟一个也逃不掉,那就谁也逃不掉。” 说话间,江生一步踏出,身形跃出千百万里开外,原地只留一抹残影。 此时黑熊精正不管不顾的奔逃,四丈高下的雄壮大汉卷着黑炎一路疾驰,横冲直撞沿途不知闯过了多少妖类地盘,撞碎了多少山峰孤岭。 正当黑熊精一路奔逃以为逃出生天之际,突兀发觉身前多了个道人,心中大骇之际那浑身黑毛宛如钢针一般根根竖立而起,继而一双小眼睛瞪得宛如铜铃:“给我闪开!” 说话间,黑熊精那四丈高的魁梧身躯开始狰狞变化,原本的人身之上滋生出无数黑毛,那颗头颅也转而向着熊头变化,腥风黑烟凭空而起,在黑熊精身后,一尊万丈狰狞的巨大黑熊虚影仰天咆哮,引来无边凶煞之气与漆黑雷霆。 刹那间,眼看黑熊精就要变化原形,江生却是抬起左手,掐动法诀之际信手化掌对着黑熊精的眉心按去。 “给本座缩回去!” 霎时间,风雷水火于江生掌心迸现,四象轮转化一轮四色青莲,浮现江生手掌之中,并结结实实的盖在了黑熊精眉心之处。 和四丈高下魁梧狰狞的黑熊精比较,只有七尺身高的江生无疑显得羸弱无比,那手臂看起来也是纤细如芦篙好似一折就断。 可就是这如山丘一般高大的凶兽,随着江生一掌按下,四色莲纹绽放,风雷水火之痕化作无数莲纹层层叠叠组成一枚小巧精致的青色莲印盖在黑熊精眉心。 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四象青莲印。 瞬间,黑熊精浑身法力为之一凝,只觉眼前忽然多出一座巍峨青莲山脉轰然砸下。 正欲显化原形的黑熊精,就这么被江生一掌打断了神通,法力逆流,神通崩解,四丈高的身躯宛如陨石一般从空坠落,毫无防备的砸入下方山石之中。 但听山崩石裂,尘土飞扬。 当一阵疾风掠去满天尘土之后,但见那山石瓦砾之间,黑熊精仰躺在大坑之中,眼中凶戾狂暴已经消散无踪,那双小眼睛中满是懵懂。 半空之中,青冠玄袍的道人看着那被一掌打翻的黑熊精,淡然笑道。 “第一个。”(本章完) 第776章 掌伏狼兽,藤龙妖尊 乌云遮月,孤星高悬。 那一轮天星恍若明月,清潋星辉照彻方圆数千万里之地,无论是山峦竹海还是水泽密林悉数被这星辉所照亮。 在这星辉朗照之下,不知多少妖类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数千万里方圆之间,一尊尊大妖被惊动齐齐探出神识,一时间但见山林水泽之间升起无数妖兽虚影。 随即,这些大妖就看到了一头啸月的白狼向西北踏虚而去,一路横冲直撞不知穿过了多少大妖的地盘,毫无妖族之间的默契。 妖族看似荒蛮狂野,混乱无序,实际上这完全是偏见。 妖族在某种程度上更注重传统和规矩,妖群与妖群之间泾渭分明,不会轻易踏足他人领地,这是妖族内部自有的默契。 无论是低阶的小妖,还是那些妖王,都遵守着这样的规矩,不懂规矩的莽撞妖族是难以活下来并繁衍的。 然而此时,对大妖们来说也要遵守的默契被打破了。 先是一头黑熊精,又是一头白狼妖,都到了炼虚境界了,这些家伙怎么还这般不晓得进退分寸? 难道不知道不经通报这么横冲直撞会被误以为开战么? 大妖们心中恼怒着,却见那白狼不时回头一下,似是在畏惧着什么。 继而,大妖们看到了那让白狼畏惧惶恐,甚至不惜打破大妖之间默契的存在,一尊青冠玄袍的道人。 白狼此时心中满是骇然,他感知的分明,黑熊精那个夯货几息时间都没撑住,就被这蓬莱的道人给镇压了。 那可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黑熊精啊,以力量见长,皮糙肉厚能硬撼山岳的黑熊精啊,就这么轻易被镇压了。 这种情况,让白狼心中怎么能不惶恐? 此时白狼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妖之间的默契规矩,逃命才是第一位的。 甚至白狼都在想,如果那些大妖能被惊动出来替他垫了那蓬莱道人的刀头,他说不定逃跑的机会还大一些。 然而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前后五息不到,黑熊精就被打翻镇压,紧接着第七息,那道人就锁定了他的存在,追过来了! 白狼这以速度见长,受月华加持,可谓得天独厚的大妖,竟然在速度上输了! 他又哪里会知道,他那看似惊鸿翩跹,破虚碎空的速度,在江生眼中慢的如同蜗牛在爬。 这等速度,若是诛仙出鞘,三息就能追上其身形随后将其毙命! 不过江生眼下不想用杀招,这些妖类抓了还需一一甄别问话,而且,无论是这奔逃向西北的白狼还是那一股脑逃向青丘的青蛇,江生都有自信他们逃不脱! “本座给你五息,五息跑不出本座的掌心,你也就别挣扎了。” 江生那清冷漠然的声音在白狼耳旁炸响,白狼惊恐之余扭头看去,那青冠玄袍的道人赫然已经驾御着风雷踏虚而来,一步踏出便是数百万里,按照这速度,五息时间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白狼又惊又怒,扭头看向周遭,随即向着一尊正在窥探的大妖奔去。 那大妖乃是一头蛟龙,此时伏在水泽里瞪着眼睛正看热闹,此时突见白狼向他奔来,身后还跟着那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招惹的道人,蛟龙只觉头皮发麻。 “你这秃毛的老狼,竟然想祸水东引!” 蛟龙发出一声嚎叫,张口喷出一道青色霹雳,那青色雷霆激荡而去直奔白狼面门而去,白狼也随即张口,月华引动之下一抹银光如刀径直斩开了蛟龙吐出的雷霆。 这还不算,那银光径直切开了百万里空间,几乎是蹭着蛟龙的头皮没入水泽之中,须臾之间蛟龙身后的水泽就被分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水渊,吓得蛟龙浑身鳞片差点竖起来:这白狼是真的疯了,自己不过是要阻拦一下,他怎么这般拼命?! 虽说蛟龙和白狼的切磋不过是瞬息,但就是这短短一息时间,白狼感觉身后江生的气息愈发迫近了。 “看来你是跑不出去了,既然如此那也就别跑了,与你两个兄弟团圆岂不是更好?” 江生轻笑着,脚尖轻点,虚空之中涟漪荡漾,一朵青莲徐徐盛开托住了道人。 此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白狼双眼之中的杀意和怒火几乎能将蛟龙淹死。 但理智告诉白狼,此时他最应该做的是对付已经到身前的江生! “嗷!” 一声长啸,乌云四散,皎洁月光照射下来,在月华加持之下,白狼浑身长出银白色顺长的狼毛,继而化作一头庞大无边的银白色狼兽。 此时的银狼身躯庞大至万里,脚踩山川水泽,头顶皎月晨星,屹立在天地之间,周遭无边月华涌动,威风凛凛,好似山尊月神。 万里庞大的狼兽盯着那渺小的道人,沉声说道:“放我离开,否则休怪我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而回应白狼的,是江生探出的左手。 但见江生左手虚探,须臾之间,风雷齐动天地变色,无尽罡风烈烈天雷煌煌,原本月华朗照之地顷刻被雷云遮蔽,但见风雷浩荡之中,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青色手掌当空罩下,激起滔天的雷火。 这青色巨掌是如此庞大,径直覆盖了十万里天地,但见巨掌通体青色,掌心一道道玄色道痕勾勒化作一方莲纹。 青掌玄莲,覆压天地。 但见无数罡风激荡翻涌带起滔天雷火肆虐,一时间天穹之上罡风浩浩如骇浪,雷火汹涌如狂涛,在那无边罡风雷火之间,青色巨掌好似是天神探入人间惩戒不尊,未待巨掌压下,无边威势如同一座座山岳压在了那万里狼兽身上,压得狼兽身形瞬间岣嵝下去。 明明青色巨掌还不曾落下,白狼就已经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就好似担负着日月星辰,压得白狼几乎喘不过气来。 勉强抬头看着那一方巨掌,但见十万里巨掌的掌心之中,那道道玄色莲纹不断放出璀璨辉光,无数法则禁制交织,一道道封禁神通、压制神魂的禁制交错之际,好似天规戒律笼罩天地,封锁四方。 镇压!镇压! 顷刻间亿万钧重担加身,白狼浑身骨骼开始发出咔咔声响,四足更是深深陷在水泽之中,难以跋涉。 “这是.” “这是.” 原本只是看戏的蛟龙看到那当头罩下的十万里青色巨掌,看着那笼罩天地的法则禁制,蛟龙双目圆瞪,心中的骇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此时方圆数千万里天地之间,一尊尊大妖都看到了那好似天罚一般裹挟着罡风雷火落下的青色巨掌。 阴阳劫灭三化五行妙法·混沌青玄掌。 但听轰鸣,天地震,山川水泽动荡如地龙翻身。 巨大无比的青色巨掌盖下,将那万里狼兽镇压,随着巨掌消散,山川水泽之间竟是一切如旧,连巨掌存在的痕迹都不曾留下分毫。 蛟龙怔怔的望着那天上的道人,方才那巨掌落下,蛟龙还以为自己也要被波及横死了,却不曾想那一掌只镇压了白狼,周遭的所有妖灵精怪都不曾被波及。 江生收回左手,看着掌心之中那微渺如尘埃的白狼,将其送入袖中:“第二个,还差最后一个。” 说罢,江生看向东方。 此时正在拼命逃窜的青蛇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只见江生面带笑意,对着他微微颔首,就是这一幕惊得青蛇好似触电一般浑身蛇鳞炸起。 黑熊和白狼已经被抓了! 眼下就剩下他一个了! 跑! 必须要跑! 必须要去青丘,眼下唯有青丘才能保全自己! 青蛇毫不迟疑的动用了自己的天赋神通,化作一道青光疾驰东方,甚至不惜燃烧了本源精血,只为再快那么分毫。 “想跑?” 江生看青蛇跑得那么快,也没兴趣追赶了,并指为剑锁住青蛇那一路窜逃的气机,随后轻声道:“诛仙。” 下一息,清亮的剑吟好似鹤唳龙吟。 伴随着清丽绝伦的剑光飞舞盘旋,一抹青虹疾驰而去洞破空间只留一抹扭曲肃杀的赑风之痕。 仙剑破空呜咽,青虹瞬息疾驰千万里洞穿层层空间直抵青蛇后心。 感知着身后那柄绝凶仙剑的滔天凶戾之气和那浓烈风灾之息,青蛇浑身的血液几欲被冻结! 然而就在诛仙剑已经接连破开青蛇三重护身之法,眼看就要把青蛇钉在地上之际,一道藤蔓突兀自虚空之中打来,生生打断了诛仙剑的攻势。 但见藤蔓舞动如蛟龙腾舞,诛仙剑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一声哀鸣打着旋飞离出去。 此时青蛇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藤龙妖尊!” 方圆数千万里之地的大妖也是纷纷惊呼:“藤龙妖尊竟然动手了!” 藤龙妖尊,便是这方圆亿万里之地的主人。 此时青蛇连忙躲在那一条藤蔓后面,连连说道:“妖尊救命!妖尊救命!” 诸多大妖眼见藤龙妖尊出手,纷纷看向江生,一个个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方才江生大展神威在他们眼前接连镇压两尊大妖,可眼下藤龙妖尊已经出手,这道人还能那么神气么? 而江生此时压根没看那藤龙妖尊,诛仙剑此时已经呜咽着飞了回来,围绕着江生不断摇动,仙剑灵光略显黯淡,好似被人欺负了的小兽回来找主人做主。 江生抬手握住诛仙剑,渡过去法力修补受损的诛仙剑,到底是大乘境的妖尊出手,这炼虚境的真宝受些损伤也是难免。 好歹这点损伤不过是皮毛,不曾损伤本源和灵韵,修补一番诛仙剑还是那柄锋锐无双,令人闻风丧胆的诛仙剑。 只是这位藤龙妖尊的出手,未免太凑巧了些。 方才镇压黑熊精不出手,镇压白狼妖也不出手,眼看到了青蛇,这位藤龙妖尊出手了。 难不成是因为那黑熊精和白狼妖都不是句容界东南本土大妖,所以不在这位藤龙妖尊的庇护之下? 江生猜测着,看向那一条蜿蜒在虚实之间,横亘数十万里好似腾龙舞空一般的藤蔓。 在那一根好似遮天蔽日的藤蔓前,随着虚空裂开,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这道身影看起来并不高大,但无形之威却如那煌煌大日高悬天宇,但见那朦胧身影后方,虚空之中万千藤蔓盘旋,无边青木之光笼罩间,一条蜿蜒百万里天地的藤木真龙宛如道轮,拱卫着身前那一道朦胧身影。 虬甲渡得千劫蜕,青鳞映日化真形。 妖威赫赫镇天地,藤龙出巡四方伏。 藤龙妖尊,这位大乘境的妖尊,终于露面了。 “此乃藤龙地界,你这小辈在本座这藤龙地界如此肆意妄为,可曾把本座放在眼里?” “本座知晓你出身玄门圣地,但这是句容界,乃我妖族之界,你区区一介炼虚道果,何以恃强逞凶?” 藤龙妖尊一开口,便是滔天雷霆之威,无边雷云倾覆天地,道道雷霆激荡,好似雷狱笼罩着江生四周。 到底是大乘妖尊,仅仅是一句话,便扭转了亿万里天象。 藤龙妖尊,青木之属,龙形之化,控乙木之雷,掌青劫之法。 但见在那百万里藤木真龙环绕中,那妖尊的身影由虚化实 头戴青木尊龙冠,身披九鳞藤龙衣; 腰系青玉缠天绦,脚踏千藤织云履。 藤龙妖尊看起来宛如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手中杵着青木藤龙杖,虽说看起来老迈,但那双眸子却并不浑浊,其中精光绽放,好似雷霆璀璨。 周遭大妖眼见藤龙妖尊这位数千年不曾露面的妖尊还有这般威势,愈发敬服。 只是他们不知道,藤龙妖尊看起来声威凛凛,实际上内心并不曾小觑江生。 从江生一露面的时候,藤龙妖尊就注意到江生了。 到底是大乘妖尊,亿万里山河之主,藤龙妖尊便是不露面,山川水泽亦会为他源源不断传递各种消息。 这方圆亿万里的山川水泽,松柏林木,便如同藤龙妖尊的触手和眼睛,没什么能逃脱这位妖尊的眼睛和感知。 因此江生一出现,藤龙妖尊就注意到这个年轻无比的道家真君了。 如果可以,藤龙妖尊真不想露面,江生的气息展露无疑,那清正青玄的浩然气机,显然是玄门正统无疑。 而那时刻敛在身上的秋水不染尘神通,更是昭示着江生来自山河道家。 如今还在外游历的山河道家真传,无外乎蓬莱、青华这两方圣地,无论哪一方圣地,又岂是他一个化形的青藤妖龙树能够招惹的呢? 尤其是江生那信手拈来的种种神通,那无需掐诀运法便瞬息催动的神通,那声威浩大却不曾伤及任何无辜的掌控力,这种举重若轻的手段,必然是一方圣地的核心真传。 藤龙妖尊虽说不出门,但也知晓如今蓬莱道宗和青华道宗的声威,如果可以,他宁愿装聋作哑。 可江生对青蛇出手,这就不同了。 青蛇乃是他治下的妖君,是他的臣属,他如果眼睁睁看着人族真君在他的地盘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擒拿他的下属,那他还算什么妖尊,还凭什么统御这亿万里东南山河? 因此藤龙妖尊一开口,便是企图以势压人,想逼退江生,不过藤龙妖尊出手很有分寸,只是打断了江生的攻势,不曾摧毁那柄法宝。 此番他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是他的地盘,只要江生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日后他也不要求江生放过青蛇,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就行。 而藤龙妖尊却是要失望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听那青冠玄袍的清俊道人轻笑一声“这位妖尊请了,不曾提前与妖尊打个招呼,的确是贫道不是。” “至于妖尊问贫道,何以恃强逞凶?” “非是贫道恃强逞凶,而是此妖与我道家一桩事有关,贫道需要问问。” “而妖尊若是不允,那贫道也只能恃强逞凶了。” 此言一出,一众大妖哗然一片,而青蛇心中却是激动无比:这蓬莱的道人如此狂妄,藤龙妖尊岂能饶得了他? 藤龙妖尊的确心中恼怒,他明明已经手下留情,也暗示过这小辈了,为何他非要梗着脖子和自己硬扛到底? 不用藤龙妖尊开口,就已经有大妖说道:“你这道人是何来历,竟然如此狂妄?” 青金之光自江生眸中迸现,但见风雷水火聚,朵朵青莲生。 江生看向腰间玉佩,镌刻着蓬莱三岛、青霄祥云的玉佩放出温润毫光,通透明亮。 随即江生含笑看向远处那声威滔天的藤龙妖尊: “贫道,蓬莱灵渊。”(本章完) 第777章 青藤洞府,天衣踪迹 蓬莱灵渊! 江生道出自家身份来历之后,周遭那些暗中窥探之妖顿时缩了缩头,就好似一股清风化作龙卷翻扬而起,搅散了万里妖氛。 人的名,树的影。 蓬莱道宗,玉宸灵渊真君,这位的名气最近可是随着乾坤道宗的道子,天运麒元真君的落败而如日中升,其道行也好,来历也罢,都是一等一的大。 相传玉宸灵渊真君是继蓬莱第十代真传青霄玉明真君之后第二位纯阳苗子,被蓬莱道宗诸多道君看重。 以这位的身份,怎么来句容界了?! 莫说大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藤龙妖尊也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棘手。 一位蓬莱道宗的核心真传,纯阳苗子来句容界,还说青蛇涉及了蓬莱一桩事,天知道这事涉及的有多大。 藤龙妖尊本就不是什么争抢斗胜的性子,他是青藤妖龙树得道化形而来,或是草木精怪天性如此,藤龙妖尊最喜欢的就是自在修行,寻一块风水宝地闭上眼睡一觉,道行也就自然而然的涨了。 如今已经是大乘境界的藤龙妖尊无望纯阳,他也不想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纯阳而让自己这一身道行修为付诸流水。 因此藤龙妖尊所希望的无外乎自己的藤龙地界内众妖和善,小辈们安心修行即可。 换句话说,藤龙妖尊只想当个大家长,保护好这藤龙地界的妖族小辈们,压根不想掺和其他事。 或许正是藤龙妖尊的这种性子,青丘才会把这亿万里山川水泽交给藤龙妖尊。 可眼下在藤龙地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蓬莱道宗的灵渊真君直接上门了,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事? 一时间藤龙妖尊有些后悔了,他扭头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青蛇,青蛇看着藤龙妖尊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明明藤龙妖尊一直以一个和善的长者形象出现,可青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藤龙妖尊啊,从一介小妖成长到这亿万里山川水泽之主,怎么可能双手干干净净? 在这位看起来和善的老者手中,天知道有多少性命,若无那亿万生灵的血肉魂灵为养料,又哪来如今这繁茂参天的青藤妖龙树? “青蛇,那灵渊说你与蓬莱道宗之事有关。” “你且告诉本尊,灵渊所说是真是假?” “若你能保证那灵渊所说是假,那他便是蓬莱道宗的第十三代真传,得了那几位道君看重,本尊也保证他今日无法轻易走出这藤龙地界。” “可若是灵渊所说是真,你便要给本尊一个交待了。” 藤龙妖尊的话声音不大,却如道道惊雷在青蛇识海之中炸响,让青蛇神魂震颤,整个妖战战栗栗,几乎要现出原形来。 在说话上,藤龙妖尊赫然用上了某种神通,似乎在青蛇的神魂之中打上了一层烙印,来检测青蛇所言是真是假。 可想而知此时青蛇的压力有多大。 藤龙地界那亿万里山川水泽的大妖好奇的望向青蛇,加上藤龙妖尊的压力,让青蛇浑身汗出如浆,脸色已经愈发苍白起来。 而青蛇越是如此,藤龙妖尊面上也愈发难看,这几乎明示了青蛇真的涉及到蓬莱某件事中,而且影响极坏。 忽得,江生开口:“妖尊,此事涉及我蓬莱辛密,若让外人知晓,难免会生出波澜。” “贫道斗胆请妖尊屏退外人,让贫道与这青蛇当面对质,可好?” 藤龙妖尊闻言,长舒了口气:“既然灵渊小友有此所请,那便入我洞府吧。” 说着,藤龙妖尊挥手间,万千青木长藤翻涌撑开一座洞天之门,江生打了个道揖欣然进入其中,藤龙妖尊也懒得理会周遭那些围观大妖,带着青蛇进入洞天之中。 随着那遮天蔽日,囊括亿万里天地的藤龙异象消散,天地之间已然没了江生和藤龙妖尊的身影,只留下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大妖们在那面面相觑,随后收回各自神识。 虽说他们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其中涉及之事太多了,为了自家小命着想,还是缩回洞府里来的安全。 藤龙地界,就这么看上去恢复了风平浪静,只是内中暗流唯有个中人自己清楚。 青藤洞府,此乃藤龙妖尊的洞天之界,亦是这位大乘妖尊的本体栖息所处。 藤龙妖尊乃是草木精怪得道,本体固然强横无边,但到底不同那些飞禽走兽,需要一处可供自己本体扎根之地。 这青藤洞府,实际上便是一方小千世界,藤龙妖尊本体扎根在这一方小千世界之中,逐渐成长、茁壮,渐渐地这小千世界就再无他物存在了。 一进入青藤洞府,映入江生眼帘的就是树,无穷无尽的树。 一株株参天古木林立洞天之中一眼望去绿荫如海无边无际,而这些参天古木,虽说形态各异但气息却是一模一样,皆与洞天中央那一株顶天立地的繁茂古树一同,赫然是那株古树的根茎化生的子株。 而那株顶天立地的古树,那庞大的树冠支撑着天穹,宛如龙鳞一般树皮虬结的树干粗壮堪比天柱,周遭根茎起伏之处宛如起伏山峦,巍峨壮观,更别提这古树之上还缠绕着一根根好似蛟龙一般的藤蔓,有些藤蔓已经隐约有了几分龙形。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九条化龙藤蔓,各自化生出爪牙缠绕着树干枝杈,末端则是九方龙首一同拱卫着树冠核心之处。 这便是藤龙妖尊的本体,青藤妖龙树。 藤龙妖尊笑道:“灵渊小友,这便是老夫的本体所在之处。” “这方洞天,便是昔日老夫的初生之界,老夫一直在此界之中生长,直至长无可长之后,就带着此界一路飞升,来到了句容界。” “东华尊主,惑心幻轮九尾大圣见老夫资质尚可,且生性和善不愿打杀,便将这东南之地赐给老夫,做老夫修行的道场。” “随后老夫就把本体和这初生之界安置在了东南,开辟了这亿万里山川水泽,说来,这还是上一个万年的事了。” 藤龙妖尊语速不快,似是在回忆过往,从其中语气和那略显亲切的“灵渊小友”,便可看出来,藤龙妖尊还是承了江生主动后退一步的这个情。 江生也听出了这位妖尊语气中的感慨,上一个万年,这位妖尊说的可不是山河历三万年,而是山河历两万年左右的事。 草木精怪一朝得道,固然修行极慢,但胜在根基扎实,加之草木本就悠长的生命和旺盛的活力,厚积薄发之下,只要是能成长起来的草木精怪,道行就没有弱的。 例如这位藤龙妖尊,赫然便是渡过了三灾五难,细细算来,应当活了快两万岁了。 除去那些有着天道加持的神道大乘外,仙佛妖三道的大乘不是说活不到两万岁,而是各种劫数斗争很难让大乘活到两万岁。 而草木之精生性不爱动,在这一隅之地悠然自得,反倒是避过了不少劫数,安然活了两万岁。 从这一方面来看,这位藤龙妖尊也是深谙大道轮转之人。 江生点了点头:“妖尊生性不好争杀,又开辟这亿万里山川水泽恩养后人,泽庇亿兆生灵,福德无量,灾劫自消。” 藤龙妖尊失笑:“我哪算是什么福德无量啊,自我初生在那小千世界开始,虽说一开始浑浑沌沌毫无善恶之分,但死在我树根之下的生灵,又何止亿万?” “待到后来灵智诞生,便是一心渴望着长大,渴望着阳光雨露,日精月华,继而我不断吞噬各种养料,变大,变大,再变大。” “直到我的树冠突破了罡风雷火顶进了日月星辰之间,直到我的根茎突破百万里地幔没入地心之中,这一方小界也就彻底被我压榨干了,除却我之外,也再无活物了。” “我身上担着的因果干系,太多了,太重了。” 说罢,藤龙妖尊自顾自的舒展了下身躯,让有些佝偻的身子直了直,好似身上真的担着亿万钧重担一般。 看着手中那青木华杖,藤龙妖尊盘坐下来,面带笑意回忆过往:“昔年,我深感自身罪孽之重,继而拜访东华尊主,希望九尾大圣能解我心中之惑。” “大圣说:我虽是惑心之主,却不善解人心中之结,惑心容易,净心不易;你若是真觉自身因果太重,不如扎根一地,养育一方生灵。” “诸天万界的无量量生灵,皆是不断轮回转世,你将自身小界送入句容界中,你界枉死生灵自当在句容界轮回。” “虽说前世如尘,但你抚养一地,恩泽一方,自有功德福德,拿来反哺你界生灵,总能化解那一身因果。” “所以,我便在这东南扎根,这东南亿万里山川水泽之间生灵,不仅仅是句容界之生灵,更是我那本界之灵啊。” 藤龙妖尊似乎在讲自身之事,又似乎在对江生解释为何要庇护青蛇。 江生也不多言,只是静静听着,他已经替藤龙妖尊解围了,接下来就看藤龙妖尊自己如何处理了。 一语罢,藤龙妖尊手指微动,那青蛇就好似被控制一般,浑浑噩噩走上前来,跪在了藤龙妖尊身前。 藤龙妖尊拿手中青木龙杖点了下青蛇眉心:“说吧,你都干了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把来龙去脉都说了,若是罪责不重,我豁出老脸替你向灵渊真君求个情,让你戴罪立功,端不至于要了你性命。” 青蛇怔了怔,随即把自己过往做过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藤龙妖尊这一手,赫然是问心神通,乃是拷问道心真灵,若还想保证道心不损,保证真灵无暇,便断然不能弄虚作假。 随着青蛇把自己过往之事说出来,说得越多,藤龙妖尊脸色就越难看。 这倒不仅仅是青蛇几人在外面烧杀抢掠,烧杀抢掠只是小事。 哪个炼虚生灵敢说自己破境炼虚的途中手中不沾一点血? 若无机缘,又哪来的炼虚道果? 杀人夺宝不算什么事,但得罪的人太多,就是问题了。 青蛇这才一会儿功夫,就交代了他们四妖为了破境炼虚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例如在某方中千世界杀人夺宝血洗一方宗门,例如为了炼制妖丹血祭一方小千世界,例如为了破境炼虚所需的天材地宝洗劫仙宗上派的别院 根据青蛇交代,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不仅洗劫了蓬莱道宗在一方小千世界的资源别院,还洗劫了乾坤道宗的,赤霄道宗的等等。 但他们洗劫的都是小千世界的资源别院,中千世界那种有炼虚真君坐镇之地压根不敢去,因此弄出来的事并不大,伤及的人也不算多。 到底是敬畏着纯阳圣地的威名,洗劫一些偏僻小地方的别院已经是极限了。 随着青蛇越说越多,江生的神情却是愈发古怪起来:为何这青蛇从头到尾都不提秋雨天衣之事? 到底是和他没关系,还是有什么禁制? 藤龙妖尊见江生神情有些不对,于是问道:“灵渊小友,这孽畜莫非还有未尽之言?” 江生思索片刻,拱手说道:“妖尊可否让他恢复清醒,贫道有几句话想问。” 藤龙妖尊点了点头,那青木龙杖微微一顿,随着一层无形涟漪荡漾开来,青蛇瞬间恢复了清醒神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青蛇,脸色瞬间灰白一片,整个人也跟着气息萎靡起来。 江生上前一步,轻喝一声,道家雷音响起,强行提振青蛇的精神。 “青蛇,我此番前来,可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东西的。”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秋雨天衣?” 秋雨天衣? 藤龙妖尊眼中杀机骤然浮现,随即又被压下,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骇浪:活了快两万年的藤龙妖尊怎么可能不知道,秋雨天衣是何物? 那可是邪物! 难不成,青蛇涉及这东西? 难怪灵渊这位蓬莱核心真传都来了! 若是青蛇真和秋雨天衣有什么关系,藤龙妖尊少不得要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乃至做些什么的。 青蛇听了江生之问,却是露出茫然神情:“秋雨天衣?” “什么秋雨天衣,你来不是因为我们洗劫蓬莱别院的事?!” 江生听了顿觉荒唐,洗劫几个小千世界的蓬莱别院,值得他亲自出手? 这青蛇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不知晓? 难不成他这忙来忙去,抓到的不是什么罪魁祸首,而是一群偷盗资源的老鼠不成? 青蛇眼见江生神情不对,思索之后连忙说道:“真君莫怒,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虽然我不知晓秋雨天衣,但我知晓谁和此事有关!” 江生立刻问道:“谁?!” 青蛇斩钉截铁的说道:“青丘!” “青丘一位贵人提到过秋雨天衣!”(本章完) 第778章 昆仑元尊,瑶池金母 “放肆!” 江生尚未开口,藤龙妖尊便已经要动手了。 那一杆青木龙杖舞动掠风,好似裂空龙爪撕碎了空间,原本稳定的空间霎时间如同破碎的布絮一样凌乱稀烂。 青蛇虽说神智恢复了清醒,可肉身还在藤龙妖尊掌控之中,此时青蛇动弹不得连真灵都无法遁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青木龙杖裹挟着那破碎虚空的磅礴大力甩向自己头颅。 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起,但见一抹青虹跃然而上抵住那青木龙杖,两柄法宝碰撞之处雷霆溅射火焰舞动,而随着江生猝不及防的出手,青木龙杖最终扎在了青蛇头颅之侧。 青蛇混身僵直无法动弹,但浑身上下却已经是大汗淋漓,饶是他动弹不得,却依旧能感知到,自己耳畔侧那一处空间已然崩碎成了齑粉。 “妖尊!” 江生看向藤龙妖尊,虽说面上不显,但双手赫然已经运足了力道,否则他难以抵挡藤龙妖尊这随手一击。 不错,藤龙妖尊压根没有出全力,以大乘妖尊的境界和道行,哪怕随手一击也不是青蛇能抵挡的。 青蛇血脉低贱,道果也非上乘,若是在仙道,也就是相当于洞虚道果,这种低劣道果,藤龙妖尊威压重一些都能将其碾为齑粉,因此藤龙妖尊并没有多么认真。 饶是如此,大乘仙尊的随手一击也非炼虚可以抵挡的。 藤龙妖尊诧异的看向江生,刚刚江生竟然挡住了自己这随手一击? 哪怕自己未尽全力,哪怕江生运足了力道,但一介炼虚道果能拦大乘一击,这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这便是蓬莱道宗的核心真传,纯阳苗子? 听闻蓬莱道宗近两万年,最出色的便是玉明和这灵渊,如今灵渊只是炼虚中期道行,便有这般实力,那么那位玉明,又是何等风采? 以眼下江生展露出的实力,藤龙妖尊是愈发不能小觑江生了。 种种思绪一闪而逝,藤龙妖尊若无其事的收回青木龙杖,随后沉声道:“怎么,灵渊小友相信这孽畜的胡乱攀咬?” “它不过是那溺水之徒,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罢了,若是攀咬其他生灵,以灵渊小友的来历,以老夫的手段,片刻就能查得清楚。” “唯有咬住一方圣地,才会让你我迟疑,它才能多活一会儿。这个道理,灵渊小友难道想不通?” 江生收回青萍剑,双臂若无其事的抖了抖,卸掉方才藤龙妖尊那随手一击所带来的万钧力道,同时也让发麻的双臂恢复些知觉。 若非肉身乃是小流光界的世界之果化形而来,江生这双手臂方才就该血肉骨骼尽数崩解了。 收起青萍剑后,江生说道:“若这孽畜真是胡乱咬人,妖尊此番出手,未免有杀人灭口之嫌。” “妖尊与青丘关系紧密,贫道可代替蓬莱,我二人在此,又岂能容它攀咬他人?更何况妖尊寿近两万载,博览古今,遍观沧海桑田,贫道也是遍观诸界,游历大千,以妖尊与贫道的身份和见识,难道分辨不出它话语之中真假?” “还请妖尊暂息雷霆之怒,让这孽畜把话说完。” 江生固然说得委婉,可话中之意却已经透出底线,藤龙妖尊若是真要不管不顾的再次出手,难免会被误以为他也涉及秋雨天衣之事。 若是不知晓秋雨天衣是何物也就罢了,藤龙妖尊正是太清楚秋雨天衣是何物,也太清楚因为这秋雨天衣昔日山河道家那三方玄门圣地到底曾在诸天万界之中掀起何等风浪,这才不愿意牵扯此事当中,更不希望青丘和此事沾染。 眼见江生态度坚决,藤龙妖尊只得暗自叹息,他是真的尽力了,以他的道行,以他的来历地位,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足够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再继续下去,那可就是拿自家身家性命和这东南亿万里山川水泽的芸芸众生去赌了。 见藤龙妖尊不再说话,江生转而看向青蛇:“方才贫道与妖尊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且听好,若你真不知晓何为秋雨天衣,那就实话实说,以你所犯之罪,左右不过去一方别院当个几千年护山之兽,罪也就抵了。” “若你知道和秋雨天衣有关之事,把原委道来,只要你不曾涉及其中,至少你这条命是能保住的。” 藤龙妖尊也是看向青蛇,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隐隐有精光跃动。 青蛇看了看江生,又看了看藤龙妖尊,意识到自身处境之后毫不犹豫的说道:“真君,真君,小蛇虽不知道秋雨天衣是何物,但真听青丘某位贵人口里提到过这东西。” “小蛇离得太远,没听清楚太多,只是隐约听到了什么秋雨天衣,什么秘境禁制.” “小蛇敢拿自己真灵道果对大道起誓。” 藤龙妖尊叹了口气,对着江生拱了拱手:“灵渊小友,老夫近日心神疲惫,需要闭关休养一段时日,少说也是三五千年。” “小友既然已经问完,不妨把这孽畜带走吧,莫要带回藤龙地界了。” 说罢,藤龙妖尊的身躯化作点点流华散开,没入小界中央那一株撑天古树之中,与此同时一股强大斥力传来,把江生连同青蛇一并送离了青藤洞天。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当青蛇从头晕目眩之中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然在藤龙地界之外,仅仅刹那,那一股斥力就助他们横跨了亿万里地界。 “可是恢复清醒了?” “你可知道,你所言之事担着多大的干系?” 江生那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青蛇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江生正站在他头顶一株好似龙形的苍松之上,径直眺望着青丘方向。 青蛇感知着浑身禁制消散,那隐藏在真灵识海之中的烙印已经被抹去,肉身神魂恢复了自由,法力流转之际,青蛇感知自身轻盈畅快,状态极好。 按理说此事藤龙妖尊已经不再过问,江生也无意囚禁他,青蛇应当转身就跑。 可青蛇此时哪敢跑? 饶是他不知道什么是秋雨天衣,可看方才藤龙妖尊那一副要闭关三五千年躲灾的模样,即便不知道秋雨天衣是何物,也知道这东西担着天大的干系。 这时候,哪里还能比江生这位蓬莱真君身边安全呢? 青蛇缩了缩身子,对着江生躬身拜道:“多谢真君救下小蛇性命,方才若无真君出手,小蛇便已经命丧妖尊手中了。” “日后真君但有吩咐,便是刀山火海小蛇也义不容辞。” 纵使青蛇说得天花乱坠,江生依旧漠然以对:“莫说这些好听的了,这句容界对你来说,已经不怎安全了。” “我之前动手动静不小,难免青丘有所察觉,有些事我能应对,不代表你也能应对,先进我这袖中和你几个兄弟团圆吧。” 青蛇望着江生那黑黝黝的宽大袖口,其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好似那袖中藏着一方混沌。 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脱这一遭。 青蛇强忍心中畏惧,随后闭上眼一股脑撞入江生袖中。 随着青蛇入袖,江生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随即化作一点荧光散去,无影无踪。 “来龙去脉,就是如此。” “原本是想替你寻些线索,没成想,背后还藏着一个青丘。” 传讯玉碟之中折射出江生的身影。 听着江生说完来龙去脉,林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元辰,按照你得到的情报,我大致能猜测出一点门道来了。” “那青蛇说的应当不是假话,此事说不定还真和青丘有关。” “眼下我刚到昆仑瑶池,等我回了句容界,再与你其中关键。” 江生点点头:“也好,此事毕竟是你的任务,我不便过多掺和,一切等你回来再说,我那明安徒儿传讯来,说是在陆屋界发现了点东西,我先联系我那徒儿。” 断了与江生的联系后,林凡收起传讯玉碟,身侧一个明眸皓齿,双鬓若云,穿着流云霓裳的姑娘立刻开口道:“云轩?这是你的名字么?” “那个投影里的元辰就是你说的好朋友,如今在诸天万界之中名声极大的那个灵渊?” 姑娘的问题极多,说起来便是喋喋不休,一双杏眼瞪大着,其中满是好奇,偏偏姑娘态度极好,好似那邻家青梅,并不惹人生厌。 林凡看着这个活力满满,好似体内有用不完的牛劲一样的阳光姑娘,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这姑娘,便是西极尊主,冥神雷鼓夔牛大圣的后裔,铃音。 铃音在这瑶池圣地做客已久,平日里乃是跟着金母道君座下弟子一起修行,一起听道,端的是天真烂漫。 面对这样的小女孩,林凡很难摆出什么恶劣态度来。 可是这姑娘问题着实太多,即便是游历诸天万界,一肚子故事的林凡,如今也面临词穷的地步,偏偏这铃音姑娘还不想回句容界,更不想参加什么万乘之宴。 略加思索,林凡决定祸水东引:“对,那便是灵渊,他此时可正在句容界呢。” “你不知道,灵渊的本事有多大,名头又有多响。” “三界大千里,灵渊若是称第二,那天庭九重天阙里的应身玄女也好,西天大灵音寺的慧见尊者也罢,无人敢认第一。” “当年我等还只是法相时,灵渊曾经去那妖皇殿参与金兰之会,和那些仙神妖佛各方道子争锋。” “后来三界合流,灵渊一己之力斗败了神佛两家不知多少天骄” “前不久,就是那麒元道人,都败给了我这兄弟,如今这诸天万界里,谁人不知灵渊的威名?” “这可是真正厉害人物,你难道不想见见?” 铃音听了果然有些心动,一双好似星辰般的杏眼眨啊眨的,还有些犹豫不定。 林凡见了又加了一重砝码:“铃音姑娘,此番那万乘之宴,可是夔牛大圣要你参加的,你也不想惹夔牛大圣生气吧?” “而且这万乘之宴多好玩啊,那么多厉害的角色在一起斗法,肯定精彩。” 不知是被林凡说的会惹夔牛大圣生气而说动还是被那万乘之宴会有一群厉害角色斗法而吸引,铃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 “但事先说好了,我只是去看看,我可不会在万乘之宴上择夫啊,更不可能选择一个青丘的公狐狸!” 林凡连连保证:“铃音姑娘,你且放心,谁敢强行让你择夫啊,若真有那不开眼的,我必定替你扫平。” 听了这话,铃音顿时眉开眼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 林凡看着铃音这模样,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哪怕这小姑奶奶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没说,好歹是肯动身了。 只要能带回句容界,那么一切好说。 反正,他林凡骗小姑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拉钩之后,铃音告诉林凡,她要先和瑶池圣地的几位姐姐道别,再去拜见金母道君,然后才肯离开。 这自是人之常情,林凡自无不可,更何况他也要去拜见金母道君。 随后,铃音去和那几位瑶池圣地的仙子道别,林凡则是去了瑶池核心。 昆仑界唯有一方圣地,便是瑶池圣地。 瑶池圣地位于昆仑界正中,繁华瑰丽,远胜天宫。 林凡一路在侍者引领下到了琅嬛台处,在那朵朵金莲盛开的琅嬛台中,见到了这昆仑界的道君,瑶池圣地的主人,元灵金母道君。 琅嬛台深处,在那金莲池海正中,一株繁茂庞大的蟠桃不死树下,一位道君端坐那流玉飞霞的灿金云床之上,两侧屏扇遮掩,垂有万千流苏。 但见那一朵亩许庆云沉浮,点缀金莲宝灯,明珠青印,青金紫三重光晕轮转,好似流淌天河,拱卫着那一尊至尊至圣的身影。 万载玄冰如琢玉,身化昆仑代天心; 九曲水脉如星斗,八荒映月瑶池尊; 不周山火同金蕊,霜华玉树琼瑶鬓; 头戴万象尊天旒,身披混元金缕帔; 金光潋滟宝瓶气,三元道母归昆仑; 正是玄黄授命处,万灵璎珞尊圣真。 那头戴十二万象尊天旒,身披混元金缕凤霞帔,腰系玄黄昆仑授命带,手托瑶池金光瓶,肩悬昆仑母气鼎,周遭有万灵璎珞垂动,万千金莲璀璨,看不清面容,只觉其至尊至圣如同昆仑之母的瑶池女仙,正是: 昆仑界瑶池之主,太乙玉真至圣元灵金母道君。 林凡按道家礼节郑重行礼:“蓬莱道宗第十三代真传灵昭,拜见昆仑元圣,瑶池之主,金母道君。” “起来吧。” 金母道君声音雍容华贵,好似天尊至圣,却自有一股柔和,到底是万元至圣,恩育苍生的元君道母。 “灵昭,本座听静璇妹妹提起过你,你之来意,本座也已经知晓。” “那铃音儿,固然是那句容界西极尊主的后裔,但也是本座的徒儿,此行回句容界,铃音儿一是要省亲,二是有她一桩缘法在,本座不会阻拦。” “但灵昭,你且记着,你怎么把铃音儿带出去的,便要怎么把铃音儿带回来。” “若是铃音儿出了什么差池,便是静璇妹妹来了,本座也轻饶不了你。”(本章完) 第779章 明辉兰清,月主神君 太乙玉真至圣元灵金母道君有许多尊称。 昆仑元尊,瑶池圣母,至圣天仙,万元道君. 而金母道君最出名的,乃是护短。 这位金母道君是诸天万界出了名的护短。 作为诸天万界之中为数不多的元尊道君,昆仑大界的瑶池圣地禀承着金母道君一贯以来的要求:只招女修,根骨悟性差的,骨相皮相差的都不要。 因此这瑶池圣地一眼望去可谓是玉人星聚,娇娥列锦。 能入瑶池的女修,根骨悟性,容貌身段无一不是上佳,这等天姝云簇之地,不知吸引了诸天万界多少天骄。 若是能迎娶一位瑶池女仙,那可真是财色双收,还靠上了一尊大靠山。 正是因为诸天万界中起了这个心思的人太多,一直在昆仑修行的女仙们难免有些春心萌动想要思凡的,这其中固然有收获爱情的,但被骗财骗色的也不在少数。 正因为如此,金母道君才愈发护短,瑶池圣地的进出也愈发严格,瑶池女仙们的规矩也愈来愈多。 这不仅仅是为了瑶池的声誉,更是为了保护门下弟子们。 对这位道君,林凡心中只有敬畏,对瑶池那一群仙姿玉色的女仙,林凡也并无过多接触,毕竟林凡是有道侣之人,对所谓的妻妾成群,三宫六院也并无兴趣。 相比较容颜,林凡更在意的是志同道合。 道侣,可不是长得漂亮就行,道侣非得志同道合,一心同体不可。 若是两心相隔,长久相疑,哪怕二人皆有背景,资财再多,也难免影响道心道途。 在这一点上,山河道家,或者说诸天万界所有的玄门道家都是有着一致的认知。 慕婵是和林凡自微末时相识,同甘共苦,历经生死的道侣,和慕婵相比,瑶池女仙根骨再好,容貌再艳,也不过尔尔了。 林凡知晓金母道君的意思,当即保证:“请金母放心,灵昭必定保证铃音安全不出差池。” “退下吧。” 金母道君得了林凡的保证也没多说什么,此番能见林凡,已经是给蓬莱道宗和静璇道君面子了,否则以蓬莱第十三代真传的身份,还见不到这位昆仑元君。 林凡再次行礼后退出琅嬛台,正巧碰到铃音和她那几个姐姐过来拜见金母,那几位瑶池女仙见了林凡嬉笑着凑在铃音耳边说了什么,惹得铃音脸颊绯红,羞臊的打了那几个瑶池女仙几下,随后急匆匆入了琅嬛台。 不消片刻,铃音就从琅嬛台里出来,看着守在一旁的林凡,铃音快步过来:“走吧走吧。” 林凡对着那几位一同等候铃音出来的瑶池女仙拱了拱手,随后带着铃音离去。 二人尚未走远,就听到身后那几位女仙嬉笑打闹之声,当林凡看向身侧的铃音时,这小姑娘已然羞红了脸。 林凡心中叹了口气,装作不知带着铃音径直离去。 而身后琅嬛台中,一位侍女款款走出:“元尊有旨,琴仙子、剑仙子即刻前往瑶池之东,等候客人。” 那方才打闹的两位女仙领了旨意当即驾云飞向瑶池之东,也暗自猜测着来的是何方客人。 不多时,两位女仙就看到一方仪仗行来。 但见银华流转,清机荡漾,一群侍女手持各类画扇花篮拱卫着一座雕梁画栋,镌刻月桂芝兰的步舆缓缓而来。 琴仙子和剑仙子见了,立刻知晓这位的来历。 随着仪仗在两位仙子前方停下,那步舆之上传来一道清冷而柔和的声音:“看来,元尊是早就知晓我要来了。” 琴仙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说道:“弟子二人奉元尊法旨,来此候迎明辉兰清月主神君殿下。” 那依靠在步舆凭几上的那位穿着月华流照裳,系着兰芷清辉绶,头戴玉桂银钗,太寒素冠的,赫然是三界大千的月君之一,明辉兰清月主神君。 但见这位神君正了正身子,对琴仙子和剑仙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劳烦两位了。” “神君请。” 片刻功夫,仪仗驶入瑶池落在琅嬛台下。 月主神君下了步舆,只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月兔就入了那金莲池海之中。 琅嬛台内,金兰池海,蟠桃玉树,金母道君依靠着那流玉飞霞灿金床榻的环几,看着款款走来的月主神君,轻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妹妹前来拜访,想来不是看姐姐我来了。” 月主神君却是笑道:“怎么不算来看姐姐?” “固然是陛下有旨,妹妹这才得以出来喘口气,但这也算是陛下成全,让妹妹得以来看望姐姐。” 金母道君望了眼月主神君怀里那只肥嘟嘟胖乎乎的月兔,又看了看月主神君那珠帘遮掩下的月相天颜,终是正起了身子:“说吧,那位陛下开出了什么条件。” “我这昆仑大界虽不如三界大千繁华,但也是诸天万界三十六方大千之一,亿兆生灵,无量苍生,还有那万千独我昆仑瑶池才有的天材地宝,三千女仙。” “那位陛下愿意拿什么,来换我昆仑瑶池入三界大千?” 月主神君说道:“陛下知晓姐姐和青华、蓬莱的关系,此番特意请青华道宗辰命珏华道君与蓬莱道宗御虚静璇道君入凌霄天宫相商此事。” “妹妹前来,只不过是打个前站,到时候,自然是珏华道君和静璇道君与姐姐谈。” 金母道君眉头微蹙:“如此么” 如果单单是九重天阙那位陛下相请,金母道君大可无视,但此番那位陛下请动了青华道宗和蓬莱道宗的两位元君,那就说明,不仅仅是天庭有意,东天道家也默认了此事。 虽说珏华道君和静璇道君早就与自己谈过此事,但如今来得这般急切,却让金母道君有些不舒服。 她昆仑界与山河道家交好,各种天材地宝,奇珍异物互通有无,但凡山河道家的弟子来她昆仑界,她从来都当自家弟子对待,怎么到了如今面对那气运功德,这两家就显得这般急不可耐? 东天道家,就这么想要昆仑界并入三界大千么? 见金母道君面露不渝,月主神君解释道:“不瞒姐姐,虽说妹妹隶属陛下,但在此事上,青华道宗和蓬莱道宗那两位是真的为姐姐出了力的。” “否则陛下也不会请那两位入凌霄天宫了。” “其中缘由太多,一时半会儿妹妹也无法与姐姐详说,还是需要那两位亲自来和姐姐谈。” 说着,月主神君忽然话头一转:“但有一点,是妹妹可以与姐姐说的,也是那两位托妹妹先行告诉姐姐的。” 金母道君眸中金蕊绽放,有寒光迸射:“说!” 月主神君心神一凛,随即道:“珏华道君与静璇道君让妹妹告诉姐姐:时间不多了,没有三千年那么久了。” 金母道君听了,心中一震,那只套着金凤玉华指套的玉手不自觉的发力,将一枚硕大浑圆的玉华明珠捏成齑粉:“没有三千年了么” “我知道了,劳烦妹妹了。” 月主神君见金母道君情绪有些激动,将那月兔留给金母道君,随后便借口一路奔波劳苦,先退下休息了。 等月主神君离开了,金母道君看着那只肥嘟嘟的懵懂月兔,幽幽一叹:“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同为玄门道家,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这玄门九界,到底是逃不脱这一劫数” 琅嬛台深处,微风浮动,金莲池海摇曳间荡起纷飞的金华莲瓣,在那巨大的蟠桃不死树下,雍容华贵的元尊发出一声无奈又有些惋惜的叹息: “唉” 句容界。 青丘。 梅岭雪苑。 依旧是梅林雪岭,庭廊温池。 漫天落雪纷飞之中,那水雾缭绕的朦胧池水之中,伴随着清潋水声,一双纤细修长如玉温滑的长腿踩着那一阶阶明玉辰石离开温池,那水雾朦胧中,有苏雪将一侧的白色裘衣披在身上,继而赤着脚走向那落雪庭廊。 庭廊之下,有苏月依靠着一根廊柱弹奏着箜篌,悠扬之声好似昆山玉碎,引来白凤飞舞,群鹤林立。 有苏雪漫步来到庭廊下,信手拿起错金琉璃盏饮了一口那清冽酒水:“姐姐可听闻那藤龙地界之事?” 有苏月淡然道:“怎么没听说?” “那位灵渊真君可是弄出了好大的声势,在藤龙地界一口气镇压了三个大妖,那位妖尊也无可奈何,放任其离去。” “到底是蓬莱真传,便是在我句容界里,都是这般肆意,这般意气,真真让人艳羡。” 有苏月虽然没明说,但有苏雪却知道有苏月的意思:“积雷山那位,此番一定会来万乘之宴,父亲大人命我等各发请柬,邀诸天万界友人前来赴宴。” “此番本就有在这诸天万界动荡之际夸耀我青丘威势之意,听闻括苍界、朱明界、大荒界都会有圣地弟子前来,便是旁门之界,沧海界和九室界也有使者前来。” 有苏月接过话头:“只可惜,玄门九珍,佛门八宝,还有神道七界,响应我青丘万乘之宴的却是寥寥无几。” “无论是灵渊,还是那麒元,若不是各有目的,也不会来我青丘。” “这玄门圣地,一如既往地倨傲。” 有苏雪却是笑道:“便是昆仑瑶池那几位与你我交好的姐姐,此番不也是没有前来么?” “这些事早有预料,又何必再说呢。” “虽说此番各界反应平平,但这次万乘之宴,必然是好看的很,姐姐尽可期待。” 有苏月沉默半晌,停了箜篌:“我只愿,牛哥能沉稳一些,莫要乱来才好。” 在有苏月、有苏雪各有筹谋的同时,江生也在思索着这一次青丘的万乘之宴。 万乘之宴这等万年才有的盛事必然会引来各方天骄争相斗法,以图扬名。 其中青丘若想做点什么,他人很难阻止。 一想到青蛇说青丘有人与秋雨天衣有关,江生就很难不怀疑青丘的每一个王族,哪怕是有苏月和有苏雪,也在江生怀疑之列。 “秘境禁制,秋雨天衣” “难不成青丘发现了什么辛密之地,非得要以山河道家的神通为证方能进入?” 江生有这个想法并不为奇,毕竟诸天万界各方圣地的大能若是坐化陨落,自然会设下禁制防止外人得了自家机缘,侮辱遗骨。 因此大能们往往会设下唯有自家道统才能通过的禁制,隔绝外人,也是方便自家后辈前来为自己收敛遗骸,带走传承以免外泄。 若是有山河道家的某位大能陨落遗失在外,必然是要设下重重禁制防止外人窥探的。 而秋水尘不染作为山河道家的象征神通,自然可以穿梭禁制,自行出入. 考虑到这一点,如果那位陨落的大能格外不凡,那辛密之地藏有重宝,发现这辛密之地的人又不是山河道家传承,想要一件秋雨天衣来伪装身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思索至此,江生喃喃自语:“如今我山河道家各位真君不是在三界大千坐镇,便是在外界访友,我尚未听闻有陨落者。” “而若并非真君,而是更高层次,那么便只剩下.天河道宗那位了.” 一念至此,江生眸中精光一闪:是了! 格外不凡的大能,陨落在外的唯有那一位了。 天河道宗,太乙玉真玄应霄雷阳济道君! 这位可是威名赫赫,名动诸天的持道之境,这位陨落时尚在天元界外,至今无有人发现其遗藏。 若是青丘发现了,刻意隐瞒下来,暗自图之,自然是有这个可能。 可是,青丘图什么呢? 江生不由得沉思,青丘这一方纯阳圣地,向来是诸天万界之中的中立一方,不偏不倚,和各方做生意,不掺和各方斗争,也不喜好打杀。 那么青丘费这么大功夫是为了什么? 为天河道宗雪中送炭? 那只需告知天河道宗位置即刻,何必去炼制秋雨天衣这种邪物来恶心山河道家? 以山河道家的真传炼制秋雨天衣,再夺取山河道家的大能遗藏,这可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上门打脸了。 如果不是为了雪中送炭,难不成青丘决定和某一方势力交好? 江生凝眉思索着,却是不由得想起田明安先前给他传讯的消息: “师尊,弟子在陆屋界发现了其他大界的强者。” “虽说其隐藏极好,但弟子还是察觉出来,那些人来历神秘,而且并非人族。” 回忆着田明安的传讯,江生轻声道:“并非人族.” “难不成,真是青丘?” “看来,非得要在万乘之宴前,探一探青丘了。”(本章完) 第780章 赤鹏少君,陆屋之谋 句容界之东,青翠玉华之地,乃狐之丘。 故曰,青丘。 青丘有圣,号东华尊主,尊号惑心幻轮九尾大圣,乃是有苏氏之老祖,福寿绵长,昔年亦是威震诸天万界的一尊大圣。 时至如今,这位九尾大圣已经极少露面,常年在首丘闭关炼法,而青丘的发展,则由历代族长与一众族老商议定下。 有苏氏的族老往往是由德高望重且已经断无前路,可以不用炼法修行专心族内事务的上三境担任。 上三境那漫长的寿元保证了族老们有着足够丰富的经历阅历去处理各种事物,而且上三境的人脉关系也能更好的辅佐族长。 这些断绝了前路的有苏氏上三境,已经没了个人修行的欲望,一心惟有有苏氏的发展和前路,为有苏氏的发展不可谓不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而历任有苏氏的族长,则是非大乘境不可。 一方名动诸天万界的圣地,总要有那么几个牌面人物,主持大局的大乘,辅佐局势的上三境,以及有着清晰前路和未来,能顶起日后圣地局面的好苗子。 如今有苏氏发展的欣欣向荣,族长有苏廉这位大乘境的妖尊自然是功不可没,除却这位大乘妖尊外,有苏氏还有合体境的族老二十余位,王子王女十余位。 有苏氏的王族,看的不单纯是血脉,毕竟论起血脉整个有苏氏上下都是九尾大圣的后裔,所谓王子王女,乃是整个有苏一族中天资非凡,有望踏入大乘乃至纯阳的好苗子。 这些好苗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被送入青丘王庭统一培养,成为有苏王族。 他们可以阅览王庭内的典藏密箓,他们可以享用王庭内的各种资源、天材地宝,他们有着诸多侍者服侍几乎无需劳心他事,甚至课业都是族老负责,族长还会亲自讲法,他们被当做族长的子嗣,他们享有青丘之内仅次于族老们的权利和待遇。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炼法修行,步入上三境。 那些天资出众,悟性非凡,步入了上三境的,便可一人享有一座洞天,独自居住修行,掌控一支力量,但凡有利青丘发展和自身修行,他们都可以去做,无人过问。 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无法破境炼虚的,王庭投在他们身上的资源也不会浪费,一次千乘之宴,送出去拉拢一方势力,也不枉王庭白白培养他们那么多年了。 所谓各种原因,其中自然不乏来自那些同为王族的“兄弟姐妹”的各种招待问候。 但这也是炼法修行的一部分,毕竟即便是有苏氏,也是需要野性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警惕心,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在野外活不下去,在王庭同样活不下去。 拉拢可以拉拢的,警惕那些强大的,打击那些弱小的,围攻那些不强不弱的. 青丘王庭之中的种种勾心斗角丝毫不逊于人间王朝里那些肮脏事。 这也是钟玉秀一直瞧不上青丘的原因之一:一方圣地,保留野性的方式不是对外而是对内,还在玩人间阴谋诡计那一套,便是眼下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那日后呢? 一方圣地,连核心层都在想着互相坑害,还有什么前路? 眼下全靠九尾大圣支撑着,可哪一日九尾大圣不在了呢? 难怪青丘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好苗子证道纯阳,玄门圣地若是出了一个真正的纯阳苗子,必然是举宗门之力,不惜与他宗虚与委蛇也要让其突破,哪会像这般互相拖后腿? 青丘明明是句容界里立下最早的圣地,便是那西极积雷山都不如青丘的底蕴悠久,可如此的青丘,至今不过九尾大圣一尊纯阳坐镇,也难怪九尾大圣在首丘闭关不出了,这种情况下九尾大圣出些差池,青丘这个看着雄伟壮丽的高楼当即就要垮台。 丽青天苑,清波水池。 钟玉秀站在小楼亭台前静观秋水横波,仙鹤腾空,但见霞光如织,琉璃光彩游弋天穹衍化种种美景煞是好看。 像这样的景色,在丽青天苑之中比比皆是,钟玉秀见多了这位有苏昭的奢靡性子,也就无动于衷了。 此时在这水池亭台处,与其说是观景,不如说钟玉秀正在思索,思索一个就在刚才,有苏昭告诉他的情报:藤龙地界有人族真君出现,根据传言和围观大妖的说法,出现之人乃是蓬莱灵渊。 “蓬莱灵渊.” “灵渊.” “到底是蓬莱真传,这么快便知道了我的踪迹,还这般大张旗鼓的追来了。” “说起来,我那天麒罗星盘,还在灵渊手里呢 钟玉秀说着,信手一招,身上所罩星罗万珍服中飞出一件件法宝。 六阳赤龙罩、玄元金刚镯、千星宝葫芦、玄煞金击子四件炼虚真宝围绕着钟玉秀悬浮摇曳,一道道独属于上三境真宝的强横煊赫气息激荡开来,化出种种异象。 这几件昔日遗散在天元界的法宝,早已回到了钟玉秀手中,此时不仅修补了那一战和江生法宝对轰所造成的损伤恢复了全胜姿态,甚至气息还有所增强。 那一壶纯阳炁,可不仅仅让钟玉秀炼回了头顶三花这么简单,他现在的道行,是真实不虚的到了炼虚极境,距离那合体境也不过是临门一脚。 以他如今的道行和实力,遇到江生绝不会像上次那般了。 什么大意,什么轻视,不过是败者之言,钟玉秀懒得说那许多。 “本打算是回了天元界,再一分胜负的,不成想在这句容界里,就要提前决生死了。” 低声喃呢着,钟玉秀望向那五颜六色宛若琉璃幻梦的天罩,化作一抹流光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在丽青天苑的另一侧,正在饮酒赏舞的有苏昭感知到了什么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那一抹流虹凌空而去。 一旁同样观舞的一位赤服公子笑道:“这位麒元真君可是矜贵的很,虽说看起来彬彬有礼,但那拒人千里的态度,显然没瞧得起你我。” 有苏昭这些时日对钟玉秀的态度也已经门清,故而笑道:“到底是玄门圣地的道子,哪怕有些落魄了,眼界依旧高傲的很。” 那赤服公子似笑非笑:“我本以为,这位能一直维持着这幅高傲模样,不曾想刚得知灵渊来了句容界,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看来当日天元界那一战,灵渊把这位打得不轻啊。” 有苏昭瞥了眼他这好友:“怎么,天元界那一战的详情,你那好弟弟不曾与你说?” 赤服公子笑骂道:“你这人啊,哪怕是在我这,还是忍不住动那些小心思,还想挑拨我兄弟感情不成?” “我那弟弟才什么道行?让他近距离去看这两位斗法,那不是让他去送死么?” 有苏昭也不多言,只是说道:“麒元这人,虽然傲了些,不甚看得起我们妖类,但他本事是有的,上次如果不是太过大意,本命神通不曾催动,本命法宝也不曾施展,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输给灵渊。” “而且麒元这个人一向分得清局势,眼下他绝对不会和灵渊斗起来,且放心吧,这位可是最重大局的。” “赤鹏,我此番请的帮手,除却麒元以外,最可靠的,就是你了,你可莫要出什么差池。” 说着,有苏昭看向身侧这位依靠在鎏金错玉的卧榻之上,醉眼迷离的望着狐族香艳歌舞的赤服公子。 但见这位赤服公子身形高大,虽是醉眼迷离,但不掩其英俊,身穿一件赤羽火绒服,腰系一条火元飞蛮带,依靠着卧榻凭几,端的是潇洒不羁,自有一股豪情傲气。 大荒界十二王族之一,鲲鹏一族的嫡系血脉,赤鹏少君,炼虚后期,三花聚顶的存在。 这位可是有苏昭的旧识好友,也是有苏昭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 钟玉秀固然威名远播,但钟玉秀那边的突发情况可太多了,从始至终,有苏昭就不曾觉得能一次性把他那两位好姐姐全送出去。 只要送出去一位,此番万乘之宴,他就算不曾白白浪费一番苦功。 有苏昭正思索着,赤鹏少君忽然问道:“有苏昭,你说的那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可是知晓其中干系的,此番我背着族中那些老头子们来陪你做那件事,若是出了差池,你、我不提,青丘、北溟,可是都要遭殃!” 有苏昭眼中一丝冷意闪过:“赤鹏,事都已经做了,眼下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你我若不搏一搏,拼一拼,难不成要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蹉跎下去嘛?” “父王他看重的是大哥和我那两位好姐姐,而你们北溟,那些族老们又何尝不是把希望放在了你那好弟弟身上?” “如此下去,你我拼命修行炼法,图的又是什么呢?” 听了有苏昭的话,赤鹏沉默不语,最后点了点头:“此番以你邀我参加青丘万乘之宴为名义,我从族中带来了万人的仪仗,其中藏着我精心训练的三千火鸦兵和我忠心耿耿的大将三员。” “这股力量,我交给你了。” 听闻此话,有苏昭终是露出笑脸来:“这便是了。” “你我不是敌人,更不是对手,而是朋友。” “鲲鹏一族需要外援,我青丘有苏氏也需要外援,只要你我成长起来,日后大荒北溟和句容青丘同气连枝,便是诸天万界那些玄门圣地,佛门净土,又有哪个敢小觑你我?” “你且放心,我已经遣了麾下死士带着三千灰狐兵去了。” “那三千灰狐兵,可是我精挑细选,用各种天材地宝以秘法熬炼的精锐道兵,以你我之力,陆屋界又有哪个势力挡得住?” 句容界,中域。 一抹流华自东而来,随后落在了中域一座山丘之上。 此时这座不高的山丘上,已然多了一座临时搭建的竹亭,一张案几,两方蒲团摆在竹亭之中,青冠玄袍的道人跪坐一方蒲团上,正在烹煮茶水。 随着流华落下,万千清机仙气汇聚成钟玉秀的模样。 钟玉秀看着竹亭中的江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意,还是进入竹亭,跪坐在了江生对面。 周天云动,雾气朦胧。 山丘竹亭周遭清净无比,亭中二人也是沉默不语。 钟玉秀看着江生烹煮茶水,一番行云流水的茶艺之后,一盏清茶送到了面前。 “茶,是山中随意采摘的山茶;水,是从一旁山涧中取的溪水。” “都不是什么玄妙之物,但品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麒元道友不妨尝尝。” 江生说着,率先饮了一口面前清茶。 钟玉秀沉默片刻,也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随即点了点头,这茶的确不是什么仙茶妙品,寻常的很,但喝起来,的确滋味不太一样。 钟玉秀清楚,这不是说他高高在上久了,觉得这凡俗之物新奇了,而是烹煮茶水之人不同,所带来的心境不同罢了。 给他烹茶奉茶的,可是蓬莱灵渊啊。 放下茶盏,钟玉秀声音有些沙哑:“说来,这当是灵渊道友与我第二次见面。” “先前每次想起灵渊道友那最后一剑,我都觉得胸口位置隐隐作痛,若非我命大,怕是早已殒命道友剑下了。” 江生也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巧精致的星盘来,看着那一方外圆内方嵌布星辰刻有麒麟之痕的星盘,钟玉秀眸中精光一闪。 天麒罗星盘,他的本命真宝! 若不是江生有意撤去了天麒罗星盘上的遮掩,钟玉秀不可能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这本命真宝的位置。 江生把天麒罗星盘放在钟玉秀面前,淡然道:“这宝贝在我手里,我不曾动用一次,替我打探个消息,宝贝还你。” 钟玉秀眼皮一跳:“灵渊,你这是何意?” 江生轻笑一声:“听闻你在句容界,即将迎娶青丘贵女,特意见你一见,原以为是你打算依附一方,眼下看来,其中或有隐情。” “既然如此,这东西不妨还给你,你替我打探消息,也算是各取其利。” 钟玉秀嗤笑一声,冷眼看着江生:“灵渊,你昔日差点害我丧命,还夺了我本命真宝,你我之间的仇怨,可以说是阻道之仇,今日你还想让我替你打探消息,你当你我之间仇怨是过家家么?” “你就不担心天麒罗星盘回到我手中,日后你有性命之忧?” “你就不担心,我传你假消息?” 江生却是自顾自的品茶:“消息真假,我自会确定,你这本命真宝若是不要,大不了我就送入蓬莱阁中,到时抹去灵性留给后辈。” “至于性命之忧,昔日你不如我,日后你也赢不过我。” “麒元,我不怕告诉你,我既然肯把这东西还给你,便是存了见识你的真正本事的想法。” “既然都在这句容界,那便万乘之宴上见真章吧,别到时候本命真宝不在手,输了又去怨天忧人。” 江生饮尽一盏茶施施然起身: “这消息你传不传在你,但你要清楚。” “我蓬莱道宗和你乾坤道宗之间的龌龊,总要有个由头去开的。” “这次万乘之宴上,可没人能救你了。” 说罢,江生悠然离去。 钟玉秀望着江生远去的身影,沉默的喝着杯中清茶,越喝钟玉秀愈发觉得口中苦涩。 一盏茶尽,钟玉秀望着江生那一侧案几之上留下的信息,久久沉默不言。(本章完) 第781章 混沌灵根,墨莲子株 “真君.” 一处临时洞府内,青蛇、黄鼠、白狼还有黑熊四尊炼虚大妖正惶恐不安的站在一处。 这四尊大妖按照高矮排列着,一个个面上神情惶恐,身形有些发颤,全无炼虚大妖的威严。 此时在这四尊大妖对面,江生跪坐案几之前,正伏着身子篆刻着什么。 从被江生放出来,已经过去数日时间了。 这几日内黄鼠青蛇它们几个就一直在这候着,不敢有什么动作,而江生也不曾抬头看它们,似乎对它们很是放心。 这临时洞府修筑的并不高大宽阔,因为是江生参考自身活动开辟出来的,完全不曾考虑这四个大妖的情况,因此这几日这四个大妖都是佝偻着身子,生怕一不留神把这临时洞府给毁了。 笔锋钩勒,丝丝缕缕玄妙灵机镌刻符纸之上,镀上了一层三灾劫灭真意,烙印了一缕赑风真形。 放下毫笔,看了看这张三劫赑风符,江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张成形的符箓收入袖中,江生这才看向面前的四个大妖。 “尔等的所作所为,青蛇已经悉数说了。” “按照你们在诸天万界洗劫各家圣地别院的行径来说,被抓住了,不说上那斩妖台走一遭,至少也是要被镇压在一地五千年,去老老实实服个劳役。” “眼下你们面前,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本座送你们回三界大千,然后去劳役;二则是替本座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们离开句容界爱去哪去哪。” 江生给出了两个选择,这四个大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心里发毛,似乎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尤其是第二个,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弄不好就要有性命之忧。 青蛇试探着问道:“敢问真君,如果我等诚心悔过,可有转机?” 江生点点头:“我蓬莱在诸天万界之中的别院不少,尚缺一些可靠的护山之兽,尔等若是愿意悔过,就送你们去那些别院,替我蓬莱看护别院三千年,蓬莱这里的事就了了。” 黑熊精眼前一亮:看护山门三千年,这事似乎可做。 而黑熊精还未开口就被黄鼠打断,黄鼠问道:“真君,您这个蓬莱之事就了了,难不成” 江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妖:“你们劫掠诸天万界,又岂只有我蓬莱一家受损?” “在我蓬莱看护山门三千年后,后面还有各家等着呢,且安心,至少两三万年里,你们是不用操心修行之事了。” 两三万年! 江生嘴里轻飘飘说出来的数字,让四妖顿觉沉重无比。 他们四个年岁加起来都不曾有两三万年啊,到时候辗转各处坐牢,这家三五千年,那家三五千年,这漫长的寿元可就真是全部用来给别人看门了。 眼见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青蛇只得叹息:“还是劳烦真君说一说第二条路吧。” 显然,这第二条路才是江生给他们准备的路,这条路绝对不好走,但他们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江生微微颌首,一双深沉如渊的眸子淡淡扫视四妖,霎时间,那如同剑锋一般的视线让四妖不寒而栗,浑身毛发炸立而起,只觉好似眉心被抵了一柄杀伐无算的仙剑。 “你们得感谢青蛇。” “原本,本座没打算给你们什么活路,毕竟劫掠我蓬莱别院之后还能活的好好的,无疑是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指了条路。” “但青蛇说的一个消息本座很感兴趣,因此,本座愿意给你们个机会。” “青丘的万乘之宴,还有不到三年时间就要开始了,这场仙宴本座可是期待的很,劳烦你们四位走一遭,替本座去青丘看看,如何?” 江生此话说完,四妖顿时怔住了。 哪怕是黑熊精都能听出江生话里的意思:灵渊竟然让他们去试探青丘! 那可是一方圣地,是句容界东域的霸主,他们四个道果低劣的炼虚小妖,哪来的胆子去试探青丘的手段? 见一提到青丘这四妖就脸色苍白如纸,江生轻笑一声:“莫要惶恐,本座又不是要你们去刺杀什么青丘的贵人,也无意让你们在万乘之宴上捣乱。” “本座会给你们赐下一批符箓,你们只消在青丘周遭弄出一番声势来,吸引那些有苏氏注意即可。” “等把那些有苏氏子弟引出来,你们就把本座赐下的符箓撒出去,随后便可逃之夭夭了。” “如今万乘之宴在即,青丘那些族老们不会露面,对付你们的,无非是青丘的道兵和几个炼虚。打不过,你们跑总能成吧?” 听闻此话,四妖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敢问真君,只需要闹出些动静来,然后见到有苏氏贵人把真君赐下的符箓扔出去,便可离开?” 江生点了点头:“本座也不瞒你们,此事虽说危险,但其中自有生机在,按照本座说的去做,先前之过便算是抵了。” 说罢,一叠符箓被江生拿了出来,望着那些烙印着墨莲痕迹,隐约透出几分不寻常玄妙的符箓,四妖互视几眼,交流了一番眼神,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既然江生让他们去,那肯定自己不会轻易露面,大不了,拿了这批一看就珍贵无比的符箓跑路。 见四妖同意,江生眼角浮现一丝笑意:“如此甚好,来来来,一妖一粒,且把本座特意为你们炼制的宝丹服了。” 看着送到面前的那烙印着青玄莲纹,一看就品质不凡的宝丹,四妖面面相觑。 想想就知道,这宝丹绝对有问题,但眼下却是不得不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妖生之苦,莫过于此了。 看着四妖苦着脸把这宝丹给服了,江生这才把面前那一叠镌刻着墨莲之痕的符箓分出去,落在四妖手里,一妖十来张,不多不少,正好够用。 “在此安生个半载,等之前藤龙地界的风头过了,你们便去行事吧。” 说罢,江生手指一点,一朵朵青莲濯生而出,化作五方莲台,江生径直盘坐下来行功炼法,四妖见了也是有模有样,一妖一个莲台,暂且沉下心来。 山中无岁月,修行不记年。 对于踏上修行之路的生灵,无论妖灵精怪亦或者人鬼神佛,外出游历和与人争斗的时间总是少数,更多的时间不是在行功炼法,就是在钻研修行。 半载岁月,炼气生灵都不会放在眼里,运功行法,眼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 对于江生和四妖这类上三境来说,早已与天地同寿,已经没有寿元长短一说,上三境面前摆着的唯有劫数。 渡过劫数便可逍遥自在长生久视,渡不过劫数就身返天地,化作灰灰,这也是四妖不肯选择第一条路的原因。 连续给人看门两三万年,哪还有什么修行时间,灾劫一旦落下,那就只剩下死路了,那些圣地玄门可不会拿出避劫挡灾之物给他们这些妖类,还是犯下过错的妖类。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当四妖意识到时间已至睁开眼时,洞府里赫然没了江生身影,唯有那四方托举着他们的青莲,昭示着江生存在的痕迹。 “时间到了,便去做事吧。” “本座盯着你们呢。” 随着江生的传音消散,四方青莲也随即枯萎消散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四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黄鼠拿了主意。 只听黄鼠说道:“眼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照那位说得去做了。” “那宝丹入口即化,审视内里察觉不出丝毫异动,便是想将其排出都做不到,你我兄弟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黑熊精一张熊脸纠结成一团:“那可是青丘啊.” 青蛇沉声道:“青丘咋了?你我是妖,有苏氏就不是妖了?” “就算有苏氏都完全化作了人形,穿着人族华服,遵循人族礼仪,他们也是妖,和你我没什么不同。” “你我兄弟能有今日,死里逃生的次数还少了?” “那位的名头,我是听说过的,听闻那位掌控着三灾之法,可降三灾以灭敌。” “我神识内里察觉不到变化,但观神魂真灵却是发觉了灾劫之气,你我三灾都被引动了,便是跑,能跑到哪去?” “青丘便是会替你我消灾了?” “那躲避三灾的宝贝,青丘自己可都不够用.” 青蛇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它们想要遁逃的心思。 四妖商议一番后,便出了洞府,直奔青丘而去。 这一路上四妖努力收敛身形隐藏踪迹,躲躲藏藏的一路到了青丘边上。 望着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丘林木,望着那一座座藏在山林之中的城池和那一方方琉璃璀璨的阵法屏障,四妖暗自鼓气一番,便各自寻了个地方径直冲了过去。 作为纯阳圣地,哪怕九尾大圣不出面,青丘依旧是固若金汤,那散落在青丘大地之上的一座座有苏氏城池皆是坐镇灵脉枢纽,勾连周遭山岭地脉气脉,以一座座城池为节点,共同构筑了青丘的护山大阵。 想要打进青丘,就要面对整个句容界东域的地脉气脉,稍有不慎,便是引来天地反噬,更别提那栖息在句容界东域的亿兆生灵,地脉崩毁它们断无活路,这份因果谁人能担? 除却护山大阵之外,青丘还有各种大小防御阵法、反击阵法以及检测阵法等等,一重重阵法互相嵌合,依附在护山大阵内外,组成了三重嵌合之阵,端的是强横无比。 江生非常清楚,以四妖这点微末道行,根本触动不了护山大阵,影响到的不过是局部地方的一部分阵法反击罢了。 而这,也正是江生的目的所在。 通过四妖的动静引起那些有苏氏的注意,只要那些有苏氏露面,追赶出来,四妖把自己赐下的墨莲符箓撒出去,那符箓上的墨莲子株之种就会依附在那些有苏氏子弟身上,散落在青丘的山川水泽之中。 以墨莲的位格品阶,寻常生灵断然无察觉的可能,而那些散落青丘各地的墨莲子株,就会成为江生的眼睛、耳朵,替自己观察青丘的风吹草动。 哪怕是被带入某些禁地秘境,这些墨莲子株也会瞬间崩解消散,绝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来。 七妙墨莲,即便是那位玄君都渴望的混沌之宝,其神异,又岂是青丘有苏氏那些子弟们能够察觉的? 云端之上,江生盘坐云台,静静眺望远处青丘。 不多时,有妖气冲天,肆意激昂,继而青丘一小片阵法被触动,五颜六色的阵法激活开来,映照得天地一片斑斓色彩。 只见黄鼠青蛇,白狼黑熊四头大妖肆意猖狂,劫掠青丘地方,洗劫各类资源,弄得好不畅快。 显然这四妖也是知晓这一单做下日后就再无回句容界的可能了,不如临了再抢一笔,也好带着些家资离开到他界安顿。 对此江生并不在乎,四妖爱怎么做怎么做,只要能把有苏氏的一部分人引出来,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很快,随着四妖的猖獗行径,有苏氏的道兵出动了。 青丘有苏氏身为纯阳圣地,培养出来的道兵自然不同,有苏氏尚青,青狐道兵为第一等,其次便是赤狐道兵、黑狐道兵,灰狐道兵。 此时青丘出动的便是赤狐道兵。 成群结队的赤狐道兵结阵配合那一方方激活的阵法,瞬间赤红之火纷扬遮天,在那一片覆盖十万里的赤红火烧云中,炙热狐火翻滚不休。 赤狐之火,炙热而幻动,可焚灼万千生灵,亦可引动心神欲念。 赤狐道兵结阵集力显化赤狐之灵,一头头庞大的七尾赤狐屹立青丘的山川水泽之间,七条燃烧着赤红烈焰的尾巴摇曳不止,将一团团万千丈的赤狐尾火打向四妖。 而四妖也随即显化出原形,浑身裹挟着万千风沙的黄鼠、如黑山魁梧尽是黑风狂躁的黑熊,通体银白有月华跃动的白狼还有那缠绕山岭之间引动青竹毒雾的青蛇。 四个大妖展露出真本事来,到底也是炼虚道行,赤狐道兵催动的赤狐异象短时间内竟有些难以抗衡。 直至此时,青丘有苏氏的王族终于出现了。 “尔等低劣妖类,也敢来青丘放肆?!” 伴随着一声冷喝,但见遮天蔽日的黄云毒障被清风吹散,席卷天地的万里黄沙被七条硕大的狐尾绞杀,一头通体雪白的七尾灵狐显化原形本相,竟是压得黄鼠这位黄沙真君连连后退。 白狼引动月华之力前往支援,那七尾灵狐眉心浮现一方七尾环痕,引动一道天狐灵光激射而出,将白狼喷出的月华之力击溃。 而青蛇和黑熊精,则是被另一头七尾灵狐给挡住。 此番青丘只出动了两头七尾灵狐,有苏雪、有苏月乃至有苏昭这些嫡系核心都不曾出现,便已经压得四妖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竹毒雾弥漫万里,黑风腥气席卷四方,青蛇和黑熊奋力抵抗着,眼看不敌那九尾灵狐,二妖对视一眼把一叠符箓当即撒出去,随后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白狼和黄鼠也是甩出符箓,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 两头灵狐原本打算追赶,却见漫天符箓纷飞,显化镜花水月之景,让这两头实力不俗的七尾灵狐困顿了片刻。 待到两头灵狐清醒过来,早已没了四妖的踪迹。 两头灵狐恼怒的说了几句,随即折返,却不曾留意随着那镜花水月之景消散,有微渺之墨莲种落在他们毛发之中,隐顿山川水泽之间。 待到两头灵狐离去,待到那阵法敛去威芒,青丘的山川水泽之中,一朵精巧的墨莲顶开土地,露出一朵荷包来。(本章完) 第782章 青丘天狐阵,九幽彼岸花 “青丘天狐万象祭方.” “不愧是那位大圣亲自设置的阵法,仅仅是显露出来的只鳞片爪,就有这般威能。” “青蛇黄鼠他们四个,倒是真探出了一些门道,只可惜,却是活不长了。” 回味着方才四妖在青丘外围地区大肆劫掠的那一幕幕,江生眸中闪过一丝晦涩,这一方青丘的护山大阵,绝非只是庇护青丘那么简单。 四妖虽说闹得欢腾,但实际上只是触动了这一座大阵的边缘,激活的阵法不过是一隅微末。 即便如此,那阵法的功效也足以惊人了。 寻常人只看到了这座阵法可以把伟力加持在道兵身上让道兵有了暂时与炼虚大妖抗衡的能力,看到了这阵法能提升青丘狐族的神通威能让青丘有苏氏可以以少敌多,但却会忽略这阵法的洞察追踪之能。 江生看得分明,就在这阵法被触发激活的瞬息,一股莫名难测的洞察之力就在无形之间横扫了方圆数万里,天上地下浮云飞鸟,一草一木皆在这洞察之阵的监控之中。 而且这种洞察分辨之力,隐隐似乎有那位大圣的加持,可以看破遮掩,分辨虚实,甚至还能把青丘有苏氏独有的气息留下以供追踪. 可以说四妖几乎是毫无遮掩,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了青丘有苏氏的注视中,即便眼下逃得了一时,后面也必然会被有苏氏追上去擒杀。 这也是江生为何说四妖活不长了的原因,他们除非直接离开句容界,否则多停留一息,危险就更近一分。 甚至若不是江生自身也有加持,可以反制天机洞察,难以被外物察觉,说不定也会暴露。 “尔等身上沾染了青丘的青狐香,抓紧跑吧,否则若是被青丘抓住了,本座也留不得你们了。” 给四妖传讯之后,江生拂袖离开,无视了身后那轰然升起,扫视方圆亿万里的庞大洞察神识。 以那大乘之境的神识洞察之力,还破不了江生身上的加持。 “种子已经种下,且去西极游一遭.” 江生说着,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数月之后,西极,黄沙城。 黄沙真君已经跑了,黄沙城眼看成了无主之物,但周遭的一众妖王妖君却没一个来占据此地的。 即便是那几个最贪恋这一片黄沙瀚海想要据为己有的几个妖君都是讳莫如深,提及黄沙城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似乎这片宝地变成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绝境。 其中种种原由,就只有少数人知晓了。 此时在那被黄沙摧毁变成一片断壁残垣的黄沙王宫中,随着一阵微风吹拂,暗香幽幽而来。 在这黄沙废墟间,竟是飘起了一朵朵腥红妖异的瑰美花朵。 继而随着空间泛起层层涟漪,一对点缀着些许殷红的白嫩脚掌从虚实之中踏出,随着脚踝处的金铃响动,香甜之风旋舞处一双修长浑圆的玉腿显化出来,继而是那纤细的蛮腰,一双白嫩如玉的藕臂 花瓣舞动,香风暗渡,化作一件红纱落下,罩在那金缕飞凰衣上。 “真君可知晓,这天下的曼陀罗,不过青、白、金、紫、粉五色,为何奴家这花,却偏偏是红的?” 绫罗的声音响起,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笑意。 清风动,清净淡雅之灵机氤氲散开,驱散了周遭那香甜之气,屏退了那纷舞的妖艳花瓣,继而显化出青冠玄袍的道人身影。 “曼陀罗之花,贫道了解的倒是不多。” “不过本座听闻,佛门琉璃道诸多大能,皆是自曼陀罗界中孕育而出。” “我三界大千南海之地有佛门琉璃道圣地曰金禅寺,其中那南无摩柯大悲胎藏宝光菩萨,相传便是自曼陀罗界一朵白色曼陀罗中孕育而出。” “而那佛门琉璃道大千少光界,听闻也有数位尊者自曼陀罗中化生。” “便是三界西天那位佛祖,有传言其诞生之时,天地自生无量金莲金花,那金莲是八宝功德金莲,那金花便是曼陀罗天金沙花.” “红色的曼陀罗,贫道却是不曾听闻什么传言。” 江生说得诚恳,绫罗听了忍不住笑道:“真君乃是蓬莱真传,名动诸天万界,倒也不怕暴露自己才疏学浅?” 江生摇了摇头,神情毫无惭愧之色:“这诸天万界,有大千三十六,中小之界堪比横沙,有无量量生灵。天地浩渺,奇闻志怪何其多?” “便是山河界之事,贫道都不是全知,遑论诸天万界各类辛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明明不知却逞强,是为不明、不智,此乃虚也。” 绫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便是真君派人去探查青丘的缘由?想要一探青丘的虚实?” 江生摇了摇头,挥手间两方蒲团出现,随即有朵朵青莲墨莲蕴生,驱散了周遭的风沙,在这废墟之中显化出一片清净之地。 伸手示意绫罗落座,江生盘坐下来,声音清冷淡然却自有一股真诚在:“指望那四个家伙去探青丘虚实,除非贫道被灾劫缠身,让劫气迷了神智。” “青丘乃句容界五方纯阳圣地之一,内有上三境不知多少,不提青丘那位大圣,便是如今青丘的族长,那位万象妖尊,也不是贫道招惹的起的。” “更别提青丘那一座万象天狐祭方大阵了。” 绫罗好奇道:“既然如此,真君还让那四妖去青丘,难道就不怕青丘知晓此事是真君指使?” 江生轻笑一声,信手从一旁那摇曳的青莲中摘取了一枚莲子:“知道的,终究会知道的,不知道的,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四妖的踪迹,瞒不过这句容界的有心人。” “但他们只要没抓住贫道的手尾,哪怕他们知道此事和贫道有关,他们也只能做疑,而不能当真。” 绫罗问道:“如果青丘抓住了四妖,四妖咬定是真君指使的呢?” 江生摇了摇头:“他们依旧不会当真。” “四妖没被抓住还好,被抓住了,咬定是贫道做的,他们只能死得更快。” 绫罗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为何?” 江生将手中莲子种在面前,手指一点,渡过去一缕仙气。 但见那莲子没入厚实的砖瓦之中,随后扎根、生长,继而顶开厚实的地面,徐徐盛开。 但听江生淡然道:“没有为何,贫道给他们台阶了,这个台阶他们必须要下,不下也得下。” 绫罗叹了口气:“就因为真君出身蓬莱?” 江生点了点头:“就因为贫道出身蓬莱。” 蓬莱! 如今的诸天万界之中,唯有上三境的仙神妖佛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有多重。 那代表着诸天万界之中最顶尖的纯阳圣地,山河玄门不分家,蓬莱和青华更是同气连枝,如今更是可以并为玄门魁首。 若无蓬莱和青华,就没有三界东天道家一说。 一尊掌道真阳,两尊持道纯阳,两尊入道纯阳,还有那一位位上三境. 蓬莱四万年来的底蕴,深厚到难以想象,虽说蓬莱不如天河道宗那般好争,不如青华道宗那般霸道,但蓬莱这个看起来最是清静无为的道宗,却也是实力最深厚的。 以蓬莱一家之力,就足以让诸天万界的妖类心惊胆战了,若是再算上青华那一位掌道真阳,六位持道、入道的纯阳 三界大千之中为何明明说着仙神不分家但西天佛门却建立的那般顺利甚至那位金阙陛下还与佛门交好? 真当那位金阙陛下喜欢佛门那位金觉佛祖么? “哎” 一声叹息,绫罗神情似有些感慨,似有些艳羡:“真君的背景何其深厚,令人羡慕啊。” 说罢,绫罗又转回了话题:“妾身这红色曼陀罗,说来也是妾身寻访了一位姐姐,从那位姐姐那里得来的一些助力,若无那位姐姐,可没有如今妾身这一番神通。” “不知真君可听过九幽界?” 诸天万界有大千世界三十六方,九幽界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旁门大界。 一直以来,九幽界与神道的幽虚界、佛门的浮屠界、婆罗界都有着较为紧密的关系,盖因这四界都是涉及幽冥。 听绫罗还在九幽界有认识之人,江生也是不得不感慨这位罗刹公主的人脉之广。 绫罗见江生有些惊讶,隐隐有些自得:“九幽界乃是幽玄大界,多善森罗之术,黄泉之道,通幽而明玄鬼,识渊而知太阴。” “妾身昔年游历九幽界时,识得一位旁门姐姐,其乃是九幽曼珠沙华孕育而生,论起来,她才是真正的彼岸之花,黄泉之女。” “从那位姐姐手中,妾身学会了几门术法。” 说罢,绫罗从袖中取出一朵曼珠沙华来。 这朵黄泉彼岸花一现世,就带来潺潺黄泉水流之声,隐约可见一片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随着幽冥之风吹拂,流华飞舞,隐约可见一道绰约的身影。 这一片景象似真似假,如梦如幻,可比绫罗施展的那罗刹幻境强多了。 江生不由自主的眸中青莲转动,破妄金瞳催动开来两道青金之光照射而出,试图看破虚妄,却不料那一片彼岸花海之中那道身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转过来。 仅仅是瞬息,江生就察觉到了危险当即闭目凝神。 饶是如此,在江生识海之中,依旧显化出了一双眸子。 这双眸子清潋透彻,无悲无喜,似是看透了沧海桑田,见惯了古今万般,将一切都化作了虚妄,化作了无言。 江生识海之中那倒悬的青萍剑当即发出清澈剑吟之声,伴随着剑光呜咽飞旋,矗立在识海四方的诛戮陷绝四剑齐齐迸发剑气豪芒,那一片青玄莲海摇曳之间滋生无量华光护持江生真灵本性. 刹那之际,江生识海之中就激发了种种手段。 而任由青萍长剑劈砍,诛戮陷绝洞穿,却不曾伤及那一双眸子分毫,但这双眸子也不曾对江生做些什么,仅仅是瞥了江生一眼后便自行散去。 随着眸子散去,江生猛然睁眼看向绫罗,那双一直如渊一般古井无波的眸子此时透出的锋锐之芒好似无物不斩的仙剑,几欲洞穿绫罗神魂。 绫罗猝不及防被江生这一眼吓了一跳,那一瞬间,绫罗甚至在江生身后看到了四柄破碎了世界令万物终归引发末劫的滔天杀剑,看到了一片混沌归墟. “真君?!” 有些惊愕的绫罗试探着询问江生状态,同时手中运转起了手段,若是江生要暴起杀人,她即刻就能遁入虚空。 江生双眸之中的冷意一闪而逝,他能分辨出来,绫罗不是要害他,那么那株曼珠沙华之中隐藏的东西 江生问道:“方才是我出了些差池,说来绫罗道友,你在九幽界认识的那位是何方神圣?” 绫罗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江生,只见江生双目清明,脸色淡然,仿佛刚才的凌然杀机都是虚妄,但绫罗不知晓,就在那瞬息之间,江生已经催动术法神通监察周身数遍,乃至催动了百无禁忌符箓洗涤神魂真灵来确认是否有后手隐患。 虽说不知晓江生方才经历了什么,但绫罗知道刚才江生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于是说道:“我那位姐姐不曾透露名姓尊讳,只允许我唤她孟姐姐。” 江生眉头微蹙:“梦姐姐?” 绫罗好奇道:“真君为何询问此事?” 江生摇了摇头,回忆着方才出现在识海里的那双眸子,回忆着那双眸子看到自己真灵之下那座莲台的短暂诧异。 江生识海真灵之中的莲台,乃是自身道果所化神通之凝,又与七妙墨莲相融,得阴阳相济,混沌相成而蕴生的青玄莲台。 七妙墨莲,乃混沌之根,先天之种。 天地有清浊,混沌分阴阳。 混沌之根,清而阳则为混沌青莲,浊而阴则为七妙墨莲。 青莲、墨莲,俱为一体,不过左右之分,全赖世间善恶而动。 昔年山海界众生疾苦,世间恶念浊念淤积在渊墟之中,墨莲集众生之恶而孕育成形。 等到墨莲燃烧众生之欲,以两元会之功想要破境纯阳得大自在时,被江生引动清衍祖师之力打落了境界;而不死心的墨莲又悄无声息融入江生识海真灵之内试图反客为主,再度被江生不惜引动三灾之力抹去了灵性。 如今的七妙墨莲,其之真性,种种妙用,早已与江生识海相融,余下的,不过是江生识海之中,那一道风雷水火参合环绕的真灵之下,那一株青玄参半,阴阳两分的莲台罢了。 那双眸子,似乎对江生的莲台,或者说对七妙墨莲出现在江生识海里有些诧异,难不成那双眸子的主人,绫罗口中的“梦姐姐”对七妙墨莲也感兴趣? 江生思量着,内视识海。 江生识海之中,风暴已经敛去,诛戮陷绝四剑悬于四方隐匿在风雷水火之中,皂黑的青萍长剑高悬真灵之上,放出清正玄煌之光洗涤着神魂识海,庇护着真灵本性。 而在那识海中央,在那一片青玄交错分化阴阳太极的莲海之内,江生的真灵本性,便端坐在那墨莲与江生道果所化的青玄莲台之上,置身风雷水火之中,时刻凭青莲之因,墨莲之果,而参演阴阳造化。 冥冥之中,江生的真灵似乎感觉到了一声喃呢: “太乙青萍处,阴阳墨莲生。” “七妙墨莲,抑或说混沌青莲,乃阴阳之汇,乃清浊之合,亦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玄妙之物。” “此物落在道友身上,想来也已经落入了那位眼中。” “道友若是不想一直被那位惦记,可来九幽界彼岸花海一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