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野痞太子爷要哭了》 第198章 让我死远点。 周琮挨了一脸抓痕。 许枝俏惊魂未定,拒绝跟他坐一匹马的提议,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周琮牵着马,瞥她,又瞥她,心虚又理亏:“累不累?要不我背你?” 许枝俏不愿理他。 “...太高兴了,”周琮巴巴道,“一下子得意忘形,那下次不这样了。” 许枝俏脚步更快了。 周琮步子稍大些就能跟上:“我不会死的,就算要死也不死这儿,我死在这里,不也是让你不安吗。” “......”许枝俏停步,“你不要再把死字挂嘴边。” 周琮舔唇:“哦。” 许枝俏沉默了会,看向他:“不是直接和好,只给你试用期,一切我说了算,你不要自作主张。” 周琮:“哦。” 他咧开笑,一张脸瞬间英俊到蛊惑:“我可以跟你说句话吗?” 许枝俏噎了下:“这种小事不用问我。” 周琮睫毛动了动:“试用期几个小时?” “......”许枝俏哽住,“2208个小时。” 周琮语塞。 “这不公平吧,”他抗|议,“五、六、七月有两个大月,多了四十八个小时。” 许枝俏:“今天已经过去12个小时了。” “......” 为什么一年没有12个2月。 往回走途中,周琮磨她讲话:“上马呗,我保证不颠着你。” “不。” 周琮:“你想跟我多走一会啊。” “......” 前方有人寻了过来。 是纪淮洛。 见两人完完整整的,没缺胳膊少腿,纪淮洛舒了口气。 下一秒,他视线停在周琮的脸上:“你被猫挠了?” 周琮:“你妹挠的。” “......”纪淮洛心肌梗塞要犯了,这狗的情况,一眼就能看出来,又把他家小白菜给拐走了,“许枝俏,你为什么挠他?” 许枝俏耳朵发烫:“他把我扔天上了。” 纪淮洛:“没接住?” “......” 能没接住吗。 没接住她现在就是一滩烂泥。 “我先纠正下,”周琮说,“没有扔到天上,还有我确定能接住。” 许枝俏:“你闭嘴。” 周琮:“。” 纪淮洛阴恻恻的:“他接住了,你为什么挠他?” “......”许枝俏脖颈开始烫了,“想挠就挠了,哪有为什么。” 周琮抿紧唇,点头附和。 纪淮洛眼一闭:“给我来口毒药,死了算了。” “别要死要活的,”周琮散漫道,“别人都活着,就你死了,你也不嫌尴尬。” 纪淮洛:“。” “走吧,”周琮欠欠的,“就快重新上任的大舅哥。” 纪淮洛嗷一嗓子:“特么的许枝俏你不许跟他在一起!!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嚎叫声惊跑林子里刚栖息下来的鸟。 许枝俏体会到了华庆阳的感受。 夹在妹妹与女朋友之间的感受。 周琮满脸兜不住的笑:“我喜欢劳动节。” “......” 早上还说讨厌。 - 三人回了休息场地,甄创得意地炫耀着他打到的芦花鸡,华庆阳领着女朋友把刚摘来的果子装进盆里清洗。 原来刚才那道枪声,是甄创开的。 见他们回来,乌雅仙笑道:“俏俏,过来帮我摘菜。” 许枝俏快步过去。 一群人各自忙碌,没人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结果怎么样,也没人投来打探的目光。 就仿佛。 理该如此。 情理之中。 唯一不同的,就是许枝俏去哪里,身后总要跟个大尾巴。 纪淮洛头疼,吼道:“周琮!过来把帐篷加固了!” 某人充耳不闻。 乌雅仙忍笑,问:“俏俏,野葡萄要尝尝吗?” 周琮:“试用期能牵个手吗?” 许枝俏想回乌雅仙的那句“要”硬憋了回去。 “你去我哥哥那里,”她赶人,“他要帮忙。” 周琮:“能吗?” “...不能。” 周琮盯着她脸:“能戳脸蛋吗?” 许枝俏:“不。” 周琮:“可我想抱一下。” “...你不想。” “许枝俏。” “说。” “能喊宝宝吗?” “......”许枝俏停了手里的动作,面无表情,“不能,去我哥哥那边。” 周琮不大情愿:“他老是骂我。” 许枝俏忍崩了:“你什么时候怕他骂你了,你一句话就能把他气爆炸你还怕他骂?” “行行行,”周琮忙不迭道,“我去我去。” 许枝俏强调:“你别嘴欠惹他发火。” 周琮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保证他绝不开口惹纪淮洛。 终于把他打发走,许枝俏对着盆里的清水,望见自己半弯的眼睛。 乌雅仙把葡萄递给她,揶揄:“我认识周公子时,你已经离开了,还以为这位传说中的周家继承人就是我见到的那样——” 冷漠、威严、没有情感的工作狂。 每次甄创说他不是这样时,乌雅仙都没相信过。 因为她眼里的周琮就是身处塔尖、登高凌寒的上位者。 被金钱权势喂饱之后,失去一切欲望的麻木。 “婚礼那天,我小姐妹跟他告白,”乌雅仙好笑道,“把甄创吓坏了,我心想不至于吧,结果甄创说,他心肝子是你,我这样做,是想让周公子死。” 告个白倒是没什么。 偏偏人家眼珠子在现场,旁观了这一幕。 简直是想把周琮架在火上烤了。 “吓的我连忙给你发信息,”乌雅仙说,“想弥补一点,结果俏俏你防得密不透风。” 许枝俏:“。” 乌雅仙:“我就只能重新约你出来吃饭,顺便,透一点你的行踪出去,周公子果然来了。” “......” 说到这,乌雅仙也没有什么愧色,问:“你想想,你回国后,是不是走哪里都能碰见周琮?” “......” “哪有这么多巧合,”乌雅仙说,“我跟我前任一个小区,出来进去几年,一次都没碰到过。” 而许枝俏能三不五时碰见周琮,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乌雅仙拍她:“你一回来,周公子都不爱穿正装了,每次都打扮得像只花孔雀...” 话没说完,她下巴朝后一点:“呐,花孔雀又来了。” 许枝俏回头。 离开不到两分钟的男人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身姿卓越地靠近。 估计是怕她骂,他先发制人:“你哥嫌我不说话,让我死远点。” 第199章 舔狗。 原本敞着怀的冲锋衣外套被他系在腰间,束出紧致窄实的劲腰,露出白色短袖下线条漂亮的肌肉。 确实像只花孔雀。 马上要开屏的那一种。 许枝俏默了默:“你不说话,他为什么还会嫌你?” “......”周琮明显心虚,“那可能,他问话,我也没理...吧。” 许枝俏:“。” 周琮舔舔唇,把葡萄递给她:“这串甜,我尝过了。” 许枝俏:“我要洗菜。” “那我喂你,”周琮巴巴道,“啊~~” 许枝俏无言以对:“你正常点,行不行?” 周琮诚实道:“正常不了,我现在,有点兴奋。” “......” 这种兴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 饭菜是几人合伙做的,准备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倒是凑了像模像样的一桌。 青北山偏远,没有城市里的钢筋水泥和五彩霓虹,天空低矮的压住大地。 许枝俏手里捧了个锡纸包住的烤红薯,是周琮塞给她的。 说山里冷,让她暖手。 一群人围着长桌,彼此都不说话,就单看花孔雀开屏。 “吃这个,”周琮夹菜,“这个我烧的。” 许枝俏扛不住众人的目光:“我饱了。” 周琮拧眉:“你才吃了一碗饭、一碗汤、一只鸡腿和两口青菜,怎么能饱。” “......”眼见他说得详细,许枝俏臊得慌,“你闭嘴行不行。” 纪淮洛挥舞着筷子:“让他说,他不把这劲头散掉,晚上我不跟他一个帐篷。” 闻言,周琮抬头:“我能申请...” 对面几人异口同声:“不能!” 周琮不悦:“我都没说完。” “你不用说,”纪淮洛黑脸,“帐篷不能男女混住!” “......”周琮被噎到心堵,生硬改口,“谁说我要讲这个了,我就想申请换到2号帐篷,我要挨着许枝俏的1号帐篷睡。” 全场:“。” 就在这时,管优优呀的出声:“你要跟我一起睡啊?我住2号。” 餐桌上顿时响起喷饭声。 周琮冷脸无情,视线落到边向晨身上:“你能不能管好她?” 过了几秒,像是刚反应过来,纪淮洛匪夷所思:“边向晨,你跟管优优是一对?” 许枝俏没参与,淡定地撕掉红薯皮。 “不是,”纪淮洛瞳孔地震,“阿琮你怎么知道?” 周琮一脸嫌弃:“我又不瞎。” 纪淮洛:“我他娘的瞎??” 周琮:“差不多吧。” 华庆阳咳了声:“行了,我们都是傍晚才知道,因为你在吭哧吭哧固定帐篷的时候,人家俩在牵手溜达呢。” “......”纪淮洛碎了,“我特么勤快干活还错了?” 这一堆臭情侣!干个活都要牵手。 合着就他一人认真,在那里闷头苦哈苦哈的拼命。 “我跟优优是巫教授带出来的学生,”边向晨解释,“巫教授叫我们公费来这边玩一玩,认识一位妹妹。” 巫元霜以前是大学教授,后来身体受不住便办了病退。 但她带出来的学生跟她关系极好,经常会有联系。 纪淮洛嘴角哆嗦:“许枝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琮顿了顿,等她回答。 “哥哥,”许枝俏温吞道,“要不你别问了。” “......”纪淮洛炸了,“边向晨来的那天你就知道了??也知道管优优的存在??” 许枝俏咬了口红薯:“向晨哥手机壁纸上有啊。” 纪淮洛:“。” 周琮:“。” 停顿须臾,周琮眼皮子动了动,一副算账的口吻:“你既然知道他们俩是一对,那天在市场,你说了句什么,你跟管小姐说,管好你男朋友!” 都知道管优优有男朋友。 居然还敢给他牵线?? “我说错了吗,”许枝俏反问,“我叫优优姐管好向晨哥,哪里说错了,是你自己想当人家男朋友,还对号入座。” “......” 周琮气懵了。 “你...”他咬牙,“你还说,管小姐跟我有缘!!” 许枝俏:“优优姐是你小姨的学生,没缘吗?我都在提醒你了,你就只惦记没有褶的包子。” 周琮:“......” 旁的不说,三言两语下去,纪淮洛那口憋屈的气倏地散了。 谈恋爱有什么好。 瞧瞧。 连周琮这种精明成妖的人,都被拿捏的大气不敢出。 纪淮洛心里一痛快,嚷道:“开酒开酒!” 周琮兀自生了会闷气。 等许枝俏把一整只红薯吃完,他手在桌下扯她衣服,委屈:“许枝俏。” “干嘛?” “你哄我一句。” “......” 所有人重新注目过来。 许枝俏耳后根蔓延出灼烧感,小声:“闭嘴。” “我受伤了,”周琮嗓音更低更可怜,“你伤的。” 纪淮洛一口酒喷了出去:“我|草!!这狗能这么恶心!!” 周琮眼风刮了过来,冰冷,想杀人。 再移回去时,立刻变成宠物犬温润讨好的模样。 纪淮洛:“......”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 许枝俏面红耳赤:“闭嘴啦。” “你哄一句,”周琮求她,“我保证接下来一个小时不烦你。” “......”许枝俏语塞。 男人还等着。 天幕挂着几排小彩灯,暖色调的光洒落,将他头发镀出浅浅的金,眉目越发清晰立体,英俊到恍眼。 许枝俏有些拒绝不了:“你...” 纪淮洛:“呸!” 许枝俏:“乖乖的...” 纪淮洛:“呕!!” 许枝俏:“...待会...” 纪淮洛:“阿嚏!!” 全场:“。” 许枝俏干脆闭嘴不说了。 周琮盯着她看了会,手掌揉了把她脑袋,面无表情起身,拽住纪淮洛的衣服,硬拖了出去。 很快,两人在草坪上打了起来。 管优优惊讶:“他们俩,以前就这样?” “那没有,”甄创抖腿看热闹,“一般情况下,都是淮洛故意惹事,阿琮不跟他计较,他俩外号,狮王,狮子狗。” “......” 华庆阳:“以后要改了。” 管优优:“改成什么?” 华庆阳指着左边的纪淮洛:“狮子狗。” 管优优点头。 华庆阳指着右边的周琮,吐字:“舔狗。” 全场:“......” 第200章 你哭了吗? 狮子狗和舔狗打完了架,理着衣服过来:“许枝俏,老子警告你,30岁之前不能嫁人。” 华庆阳不耐烦:“你差不多行了,也就是妹妹给你挡着,不然纪家催婚的压力马上就到你身上。” “我怕这个,”纪淮洛不屑,“你看谁敢催我。” 甄创:“不是不敢,是嫌你烦,嗷呜嗷呜一顿咆哮,人家惜命。” 听到这,乌雅仙同情道:“俏俏,等你嫁人那天,我都不敢想是什么场面。” 估计纪淮洛能扛着大砍刀拦门。 许枝俏默默收拾餐桌:“我还想在我哥哥身边混吃混喝几年。” 纪淮洛气一松,冲某个刚进来的舔狗得意的挑眉。 这话周琮也听见了。 他慢条斯理掸掉外套上的杂草,散漫道:“你想怎么过,咱们就怎么过,那我陪你一块,在哥哥身边混吃混喝。” 全场:“。” - 许枝俏抱着衣服去几十米外的洗手间洗澡时,周琮亦步亦趋地跟上。 她一个转身,瞪他:“我哥哥的钱只能给我花。” “......”周琮极为荒唐,“你的重点就只在这里?” 许枝俏哽了哽:“总之,你不能在我们家混吃混喝,我们家养不起你。” 周琮气笑了:“重点?” “混吃混喝。” “......” 行行行。 钱耙子。 难怪纪淮洛都没发火,甚至轻慢地笑了声。 合着他是很清楚自己妹妹钱耙子的属性。 “还有,我要洗澡,”许枝俏抿唇,“你不许跟来。” 周琮低眼打量一番:“牙刷呢?” “...忘在帐篷里了,我去拿。” “毛巾?” “...也忘了。” 只记得把换洗衣服带来,其它统统忘了! 周琮在夜色中拍她脑袋:“没事,能记得把自己带来就够了。” “......” “你先进去,”周琮哄道,“我回去拿。” 许枝俏:“你别乱翻,我包里都是女生用的东西。” 周琮又不乐意了:“你有什么我没见过的?” 许枝俏抬睫。 周琮:“...我闭眼拿!” 不怪他。 怪他们老周家怕媳妇的传统。 许枝俏跟乌雅仙一个帐篷,此刻乌雅仙陪甄创去河边散步去了,帐篷里亮着顶灯。 周琮把许枝俏的包拎到外面,借着灯光,找出洗漱用品。 拿毛巾时,一个小东西啪嗒砸进草丛。 周琮顿住。 颜色发暗的草叶中,那只金色的小铃兰安静躺着。 周琮捻起那只铃兰,对着光看了看。 这只铃兰不是她住七里公馆那段时间买的。 有些陈旧了。 周琮唇线抿直。 许枝俏被关在湖心别墅那会,她有件睡袍的袖口上,缀着这种铃兰。 睡袍是他置办的。 许枝俏离开后,周琮将她所有的东西都封存在了岛上,包括那件睡袍。 湖心别墅,她离开了几年,周琮就几年没敢去过。 周琮一直以为湖心岛的日子,是许枝俏不堪回首的噩梦,连她后来的记忆都开始在遗忘。 可她留了这只铃兰。 或许她并不讨厌那段日子,她讨厌的,是他强势蛮横的作为。 她无力反抗他不尊重人的行为。 这几年的分别,是周琮亲手作的。 重新把铃兰放回包里,就像他从没发现过,周琮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 周琮靠在墙壁安静等着,等到浴室里水声停止。 女孩声音传了出来:“周琮?你在吗?” 周琮回神:“在。” 他敲了敲门:“开点缝。” 门从内打开一点,蒸腾的水汽顺着缝隙扑出来,女孩子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腕,示意他将东西递给她。 周琮低眼,定在她手上。 里面催促:“给我啊。” “许枝俏。”周琮忽然唤她。 “啊。” “你离开的第一年,”周琮嗓音很低,“我去了周氏在偏远山区建立的学校做考察。” “......” 周琮:“我碰见了一个小姑娘,她叫灵可,才七岁。” 许枝俏不懂他想说什么。 周琮:“她喊我哥哥,问我是不是要跟她合照,我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灵可说,我知道这叫慈善,你们出钱要名声。 周琮清冷的眼望住她,问她为什么愿意配合。 灵可说,可我们得到了实际的好处啊,配合难道不应该吗。 “后来大雪封山,团队被困在村里,”周琮说,“有村民冒险去山上打猎,引起雪崩。” 村子被埋了一半。 周琮作为尊贵的客人,住的自然是整个村子最好的房间。 可就是这最好的房间,被大雪完整地埋住。 “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周琮说,“很遗憾不能再见你一面,还差你一句话。” 许枝俏的手还停在那里。 有什么东西砸到她手腕,灼热的,烫人的。 她听见周琮哑声:“对不起。” 不是“我爱你”。 而是“对不起”。 他连尊严都不曾给过她,又怎么再敢把爱宣之于口。 “后来村长领人把雪清了,”周琮咽咽喉咙,“灵可忽然跑来求我们,说她奶奶还被困着。” 村长把重要的救援力量留在了这边。 灵可的奶奶,在村长的眼里,是没有价值的。 至少,没有周琮这个捐助者有价值。 这是周琮头一次明白,天平的两端,不是他与灵可的奶奶。 而是他的社会价值,与灵可的奶奶。 周琮领人去把奶奶救了出来。 灵可嚎啕大哭,扑到奶奶怀里。 周琮再尊贵又怎样。 在这一刻,奶奶这个人本身,对于灵可来说,是无价的。 “你以前问过我,喜欢你什么,”周琮说,“当时我自己也很模糊,可那天我很想你,想跟你说,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她哪一点,而是她的全部,她存在,我的生命开始有价值,生活,开始有期待。” 周琮:“因为你,我会热爱这无聊的生活。” 许枝俏眼睫蒙着浴室湿哒哒的雾气。 这话,似乎对应上了许姝那句——要找个能陪你做无聊的事的人。 周琮把东西放进她手里。 门重新关上。 许枝俏目光定在手腕某一处。 那里像被烫到了。 “周琮。” 隔着门板,周琮回应她:“我在。” 许枝俏:“你刚才,是哭了吗。” “...没有。” “我不会嘲笑你的。” “没有。” “...那我不洗手了,”许枝俏嘟囔,“我留着,去化个验。” 周琮:“。” 第201章 去看场电影呗。 洗完出来,迎接许枝俏的,是周琮带着体温的外套。 男人外套宽大,许枝俏被包了个严实,霜白的脸颊湿润嫩弹,透着馥郁的香味。 周琮喉咙被狗尾巴草挠过似的,痒。 “我想戳一下。”他申请。 许枝俏:“戳哪?” “脸。” “......”许枝俏默了默,脸抬高,“嗯。” 周琮伸着食指,用指腹碰了碰她脸蛋,贪心:“想亲一口。” 许枝俏面无表情。 周琮轻咳:“抱一下?” “不。” “...牵下手?” 许枝俏拢紧衣服,不搭理他一步步试探的无理要求,径直往帐篷走。 周琮颓丧:“你困不困?” “困。” “...还想约你散步来着,”周琮越发可怜,“我兴奋的睡不着。” 许枝俏老实道:“有蚊子,我不想散步。” 周琮:“你还能有点情调?” 许枝俏脚步忽然停了:“周琮。” “...想散步了?” “我想喝牛奶,”许枝俏仰头,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看他,“想喝的不得了。” “......” - 许枝俏趴在帐篷里舒服地玩手机时,周琮跑到营地商店给她买了几盒牛奶。 “你这,”周琮盘腿坐在帐篷边,“一到点就犯奶瘾。” 许枝俏咬着吸管,含糊道:“今天早上喝的是粥,中午是果汁,一天没喝牛奶了。” “......”周琮搓她发顶,“怪我,下次给你备上。” 许枝俏翘着两只脚:“你去洗吧,待会我要睡觉。” 周琮不想走。 “不散步就不散步,”周琮弱弱道,“咱们聊天呗。” 许枝俏揉了揉眼:“我困了。” 喝完牛奶就犯困,跟小宝宝也没差别,周琮心尖软塌塌的,帮她把睡袋整理好。 许枝俏倦意上头:“你走啊。” “我在这里坐一会,”周琮帮她把顶灯关掉,“嫂子回来我就走。” 许枝俏不管他了,抱着布偶陷入睡眠。 不知道周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乌雅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是睡到半夜,许枝俏被乌雅仙摇醒。 乌雅仙冲她嘘了声,指向帐篷外的阴影。 朦胧的光线下,许枝俏看见她口型说:“周琮。” 许枝俏头疼。 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她们帐篷外面,神经都没他精神。 许枝俏拉开一点门帘,男人撇脸,刚好与她惺忪的模样对上。 “怎么醒了?”周琮低声。 许枝俏拖着睡音:“你不睡觉,在这里坐着干嘛,吓到嫂子了。” “......”周琮抿了下唇角,“我睡不着,感觉像做梦,怕醒了你就不认了。” 许枝俏:“。” 想让她睡觉,又想让她在身边,周琮低着嗓跟她商量:“出来,坐我怀里睡?” “......” 周琮指向天空:“你看,有银河。” 许枝俏抬头。 浩瀚无垠的夜空,低矮地压住大地,密密麻麻的星星铺成一条河流,仿佛大地是条船,而他们身处船中。 许枝俏不好意思说:“我有巨物恐惧症,看到这种,有点害怕。” “......”周琮噎住。 许枝俏蛄蛹着往外爬,又把帐篷从外拉上,温吞道:“我睡觉,你自己看,行吗?” 这是答应他方才的提议了。 周琮用薄被把她裹住,抱着她坐到躺椅,手掌一把一把地抚她脑袋。 许枝俏偎在他怀里,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夜静谧,草丛里有虫子叫。 “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周琮冷不丁问。 许枝俏没睁眼:“你没听过?” “......”周琮话锋一改,“嗯,你讲给我听。” 躺椅一摇一摇。 “从前,”许枝俏打了个哈欠,声音很轻,“有个猥琐又下流的养牛男,不仅偷窥仙女洗澡,还偷走了她的衣服...” 周琮:“?” 周琮:“......” 故事是这样的吗? “王母把女儿救走后,”许枝俏困极了,咕哝,“天庭震怒,一界小小养牛郎居然敢肖想仙女,便降下洪水要淹没人间,此时,一个叫诺亚的人造了所方舟要拯救人类...” 周琮:“。” 女孩还在碎碎念:“最后神仙们开了场国际会议,由女娲把天补上,让牛郎自己带娃,仙女不给抚养费,每年七夕这天,天上地下的嘲笑一把,哼哼,单亲爸爸带俩娃,累不死你。” “......” 故事以中国神仙收尾结束,许枝俏脑袋一歪,枕着他手臂睡着。 夜空无垠,阒静。 周琮看了会星星,又低眼,盯着女孩毛绒绒的脑门。 不知哪一刻,他肩膀轻轻颤着,压着声,在这片星空下,笑到止不住。 - 翌日,许枝俏睡到快中午才醒。 纪淮洛门神一样地站着,居高临下打量她,审视道:“以后家里七点门禁。” “......”许枝俏洗漱完还是浑浑噩噩的,“早上七点?” 纪淮洛:“别做梦!” 许枝俏鼓了下腮:“我要吃饭。” “饭饭饭,”纪淮洛骂人,“饭桶!” 话落,周琮将餐盘放到天幕下的桌上。 许枝俏欢快地坐过去。 周琮瞥她:“就直接吃了?” “......”许枝俏抬头,“还要施个法?” 周琮一脸难言:“你不该给做饭的人,一个抱抱?” 许枝俏哽住。 “真他娘的有才,”纪淮洛晃荡过来,“他还单独给你开了个小灶。” 周琮理所当然:“给你开,我有好处吗?” “......”纪淮洛恶心坏了,“我妹能给你什么好处?” 周琮吐字:“她兴许,会给我一个抱抱。” 纪淮洛扭头就走。 这种恶心的场景,他早饭都要吐了。 许枝俏闷头吃东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周琮双手掐在腰骨:“好吃吗?” “......” 周琮:“我配得到一个抱抱吗?” 许枝俏夹了只蒸饺,递给他,真诚道:“你配得到一脚。” “......” 许枝俏垂下脑袋,失控地笑出声,那只蒸饺在筷子上摇摇欲坠。 周琮又气又想笑,温热的手掌握住她腕,俯身弯腰,将蒸饺咬进嘴里。 “许枝俏。”他慢条斯理咀嚼。 女孩抬头,瞳孔碎着笑盈盈的光。 周琮忍不住勾出笑痕:“去看场电影呗。” 第202章 我男朋友爱上了我的哥哥。 大概阴影作祟,虽然许枝俏答应了,周琮却总是忐忑不安,生怕在看电影之前,会再出点什么事。 于是,周琮便在纪家住下了。 纪淮洛不允许,让李姐赶人。 李姐哪有这胆子:“周公子住下挺好的,他手艺好,煮出来的东西俏俏都能多吃一碗,不像你,只知道骂她饭桶。” 而且还会哄纪淮晨玩。 不像他,只知道吼人。 “......” 纪淮洛碎了。 连把他带大的李姐都叛变了。 这个家,没有他的位置了。 纪淮洛想牵着二德离家出走,看见二德那刻,又冷不防想起来—— 二德也是周琮给他的! 连续两天,纪宅被纪淮洛浑身的丧气围绕住。 “你们那个破电影,”他无精打采,“怎么还不去看?” 周琮淡定:“我要看那年没看成的那一部,正在跟影院协调时间。” “......”纪淮洛牙根酸,“你别这么骚行吗?” 周琮眼帘掀高:“你还是去打扮打扮,纪叔给你介绍的姑娘马上就到了。” 纪淮洛身体一瘫:“给我来口毒药,死了算了!” 许枝俏蹬蹬蹬下楼,唤道:“哥哥哥哥...” “你闭嘴吧,”纪淮洛没好气,“咯咯咯咯咯我以为谁家小鸡儿下蛋了!!” 周琮一脚踹到他椅子腿。 纪淮洛没坐稳,摔到地上,破口大骂:“你能不能滚回自己家!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除非你妹跟我一起。” “......” 许枝俏不搭理他们两人的吵嘴,一手抓着梳子,一手握着瓶啫喱水。 “我帮你弄个造型,”她兴致勃勃,“打扮帅点。” 纪淮洛重新瘫回椅子上,已经失去抵抗的力气:“你还挺想有嫂子。” 许枝俏往他脑袋上嘶嘶喷了几下,又用手帮他抓造型。 “她不是想要嫂子,”周琮酸溜溜的,“她只是想要双份零花钱。” 他是没钱吗。 花他的,不行吗? 纪淮洛冷哼:“这丫头又菜又爱玩,不会管钱,却要管钱,你可小心点。” 许枝俏扯他头发。 “我有什么可小心的,”周琮浑不在意,“我努力工作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她过来花的吗。” 纪淮洛五味杂陈,酸里带着恶心,恶心中掺杂着去他娘的。 午饭时分,纪寿帮纪淮洛介绍的姑娘到了。 连同对方家长辈。 这姑娘严格说来,是纪家其他长辈介绍的,因为都知道纪淮洛的暴躁性子,只能经由纪寿这边走一遭。 姑娘人挺好,也漂亮。 就是跟来的长辈说话不中听:“我这人说话直,但没有坏心思。” 纪寿客气:“您说。” “我们嫣嫣呢,虽然打小失去父母,”中年女人说,“但是我跟她叔叔宠着长大的,我想问下,他们这婚后,是单住?” 说着,女人视线扫了一圈:“下面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对吧?” “......” 许枝俏眼睫眨了几下。 原来纪淮洛说的,小姑子和小叔子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 还真是她和纪淮晨,拖累了纪淮洛的姻缘。 “妹妹倒还好,总要嫁人的,”女人又说,“就是这弟弟,太小了点,以后也是嫣嫣的责任呢。” 纪淮洛眼皮子一撩,纪寿在桌下摁住他,和蔼道:“我和我太太还年轻,孩子我们会自己养育的。” “哈哈...我这人说话直,”女人干笑,“姑娘嫁人嘛,有些问题总得婚前问清楚。” 纪寿:“应该的。” 纪淮洛憋屈。 也不用这么窝囊吧? 女人又问:“嫣嫣嫁过来,是她当家做主吧...” 话没讲完,纪淮洛的肩忽地搭上一只手。 还有周琮那风流多情的眼睛:“你真的,要放弃我吗?” 全场:“?” 纪淮洛嘴角抽抽。 周琮一张脸坏出水了,嗓音磁沉蛊惑:“我不要纪家财产,也不要当家做主,还会跟你一起养育弟弟,疼爱妹妹...” 纪淮洛胃里一阵翻涌。 女人瞠目:“这...” 纪寿不知该做何解释,干脆沉默不言。 纪淮洛一咬牙、一跺脚,抬手,覆住周琮搭在他肩膀的手背:“可是,我要传宗接代啊。” “咱们不是,”周琮脸色明显黑了,差点给他手拧断,“有儿有女了?” 全场:“......” 纪淮洛扭脸,看向纪寿,哀求:“爸!!” 纪寿一哆嗦。 纪淮洛:“您真的,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纪寿:“......” 女人肉眼可见的慌了,拉着旁边姑娘起身:“那我们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一行人落荒而逃,生怕被沾上的慌张。 空气凝结五秒。 一道怒吼拔地而起,纪宅像是掀起一场地震,无形中晃动。 “我、草、你、大、爷!!”纪淮洛躲到五米远,“许枝俏你现在就跟他走!!立刻、马上、迅速!!!” 相较于他的暴躁,周琮一转身,委屈又可怜:“他摸我手,我脏了。” 许枝俏:“。” 周琮:“除非你能给我牵一牵。” “......” 许姝叹气:“看来,是我们娘仨碍事了。” “......”纪寿哭笑不得,“是海涛他们几个张罗的,非说这姑娘不错...” “姑娘是挺好的,”许姝说,“是我们碍事了,俏俏,带上晨晨,咱们走。” 纪寿要哭了:“以后我不管了,他的婚事让他自己做主,行吗?” 纪淮洛还在恶心:“周琮你离开我家!” 周琮充耳不闻:“我要去给手消个毒。” 厅中众人各说各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 许枝俏呜一声,埋进手臂:“我男朋友爱上了我的哥哥,我的哥哥要娶嫂子了,我嫂子要把我赶出去,我不活了!!” 全场:“......” 一片死寂中,纪淮洛冷着脸:“少特么演。” 只有周琮嘴角开始失控,他轻咳一声,又咳一声。 纪淮洛:“死出去!” “......”周琮清清嗓子,耳廓兴奋的红着,“许枝俏。” 女孩还在呜呜叽叽的演戏。 周琮舔唇,一字一句:“你刚才说,男朋友?” 第203章 嘟了二里地。 许枝俏装模作样的呜叽声骤然停了。 周琮左右巡视,找证人:“叔叔,阿姨,淮洛,李姐,晨晨,二德,你们,都听见了吧?” “......” 只有二德在晃尾巴。 厅中悄寂,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周琮嘴边的笑痕拉大,攀上眼角眉梢,欢喜不受控,促使他起身: “我想抛一下。” 全场:“?” 抛什么?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琮倏然间弯腰,把许枝俏横抱起来,手臂稍稍用力,将她颠高几十公分,又稳稳接到怀里。 许枝俏惊呼出声,落进去的第一刻,忙不迭圈住他脖颈。 周琮重重亲上她唇:“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你别反悔。” “......” 许姝咳了咳,拉着纪寿几人离开。 纪淮洛不愿走,酸不溜叽:“她就是嘴误!” 周琮不理他,抱着许枝俏转身,面朝阳光的方向,不停啄吻她:“你答应了,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的,你不能反悔伤害我。” 许枝俏躲不开,面红耳赤,捶他:“放我下来!!” “我有点兴奋,”周琮抱着她去院里转圈,“咱走几圈。” 纪淮洛撇嘴,到底还是牵着二德走了。 这年的劳动节,天已经很暖了,院外重新栽种的柚子树叶子油绿,挂着雪白的花朵。 许枝俏被他亲的脸痒,忍不住掐他:“我要下来。” 周琮低眼,目光凝住她脸庞,孩子较真似地强调:“你不能反悔,是你亲口说的。” “......”许枝俏脸蛋红通通的,“你好烦人。” 她双脚踩到地面,男人宽大的手掌倏地拢住她后脑,迫使她脸上抬。 “许枝俏。”他目光灼灼,烫人。 许枝俏眼睛忍不住弯了。 周琮视线定在她眼睛上。 看着看着,男人眼底的欢喜渐渐泥泞,灌入湿气。 “你不要我。”他委屈到酸涩。 已经五年了。 原来时间那么快。 可周琮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痛苦中煎熬的。 许枝俏唇半弯,指尖碰了碰他眼尾:“你现在好爱哭啊。” “......”周琮不管,俯身弯腰,鼻尖蹭她的,“你要补偿我,我快难过死了。” 许枝俏嘀咕:“那我挺好的,我不难过,就算你说只是玩玩,宁愿从没认识过我,要娶门当户对的...” 话没讲完,周琮恶狠狠叼住她唇。 他吻得凶,挟着惩罚,让她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软在自己怀里。 风拂过,周琮渐渐温柔,迷恋不舍,还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 “以后你说,我会改的。”他喃道。 许枝俏耸耸鼻翼:“我会报复回来的。” “......”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愿意拿出来说,愿意跟他算账,跟他计较回来。 愿意陪他一起,去纠正他做下的错事。 周琮摁住她后颈:“再亲一会。” “不要,”许枝俏想躲,“嘴好疼...” 周琮已经黏了过去,含住她唇,低低的声:“求你了。” - 这晚纪家的餐桌上。 纪淮洛阴着脸,端着架子:“我其实,不是很满意他。” 周琮满面春色,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着伺候身边的人吃饭。 “哥哥,”许枝俏问,“你不满意他哪里?” 纪淮洛:“他有哪里值得人满意?” 许枝俏温吞道:“家世啊。” 周琮:“......” 纪淮洛翘起腿:“你仔细说说。” “他家有咱们家没有的,”许枝俏极为小心眼,“你就当我去和亲了。” 周琮:“......” 好好好。 原来是这么个报复法。 那可真是,旗鼓相当的报复。 许枝俏:“我会住他的房子,花他的票子,打他的崽子。” 全场:“。” “哥哥,”许枝俏郑重其事,“这样他就比不过你了。” 纪淮洛:“......” 那就,也没必要,吧? 但有一点,是没错的。 他纪淮洛,永远,都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周琮看死人的表情,吐字:“你是真好哄。” 不等纪淮洛还嘴,他眉骨一提,骄矜万分:“我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妹亲我,我都要考虑下...” 许枝俏劈手扇到他肩膀。 周琮哽住,到嘴边的话硬憋了回去。 纪淮洛没眼看:“你是不好哄,你他娘的,是真好管。” 他妹一巴掌,能扇掉某人所有的反骨。 - 电影定在劳动假最后一天。 头天晚上,周琮便开始寸步不离,许枝俏走哪他跟哪。 直到许枝俏困了,发脾气:“你回一楼睡觉。” “不,”周琮倔着,“万一你半夜出去了呢,万一又出点什么事呢。” 许枝俏:“你想怎样?” 周琮轻咳,嘴巴动了动。 许枝俏快速道:“别想。” “......” “恋爱期间,”许枝俏警告道,“不能睡一起。” 周琮搓搓后颈,烦透了。 他现在心思这么浅吗,随便谁都能看出来了? 周琮:“什么时候能到下一步?” 许枝俏:“你着急吗?” “我当然急!”周琮轻哼,“我都28了!谁28睡觉没有老婆抱?” 许枝俏手一指:“隔壁有一只。” “......” 真应该把那个反面案例给扔出去。 “你走啦,”许枝俏跺脚,“我要睡觉!” 周琮不情不愿,弯腰:“亲一下。” 许枝俏知道他会耍赖,蜻蜓点水地亲了口,迅速后退,砰的将门关掉。 周琮嘴巴嘟了二里地,伸出的手定在半空。 一个想要加深的吻,像风刮过似的,没了。 - 不知半夜几点,纪淮洛打完游戏,想去一楼煮个泡面,结果被靠在走廊墙壁上的阴影给吓住了脚步。 模糊不清的光线,把男人身形勾勒的修长清隽。 纪淮洛捂着心口:“兄弟!算我求你了!我认输!!你特么的回你家行吗!!” 他这段时间,过的都什么日子啊。 简直是,生不如死。 周琮淡然开口:“我怕你妹偷溜,我要守着。” “......” “你下楼是倒水,还是煮宵夜,”周琮幽幽道,“倒水帮我带一杯,宵夜我不要泡面,要海鲜水饺,煮好给我端上来。” 纪淮洛:“。” 第204章 穿的扎眼。 纪淮洛把他拽下了楼。 然后仰仗着大舅哥的身份,让周琮给他煮一碗海鲜水饺。 两人面对面坐着,针锋相对的局面。 “我听说,”纪淮洛阴阳怪气,“人爱上的,都是另一个自己,我是真没看出来我妹跟你有什么相同。” 周琮:“那是你不够了解她,她玩起人来,坏的人牙痒。” 纪淮洛:“你倒是挺了解自己。” 周琮眼皮子撩高:“也挺了解你。” “......”纪淮洛咬牙,“请你自重!” 忽然想起一事,周琮眸光清冷:“你家没后门吧?” 纪淮洛服了:“她屋里的那扇窗为了防你爬,已经装上了铁丝网,您老是忘了?” 周琮心有余悸:“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有点患得患失。” 总怕与六年前那天一样。 明明憧憬着第二天的约会。 偏偏牧承光来了。 一切都从那天开始变了。 这长达六年的黑暗,于周琮来说,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哪怕幸福重新到来,他也习惯性的恐慌。 “你活该,”纪淮洛冷笑,“六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妹在房间换了半天衣服,还跑来找我参考,我撵她回去睡觉,她说她睡不着,有点患得患失。” 纪淮洛扔了颗饺子到嘴里:“同样的事,你受一次才公平,感情的苦,谁都逃不过,早晚的事。” - 第二天,周琮敲响许枝俏的门,哄她起床,帮她挑衣服,趁她烦躁发脾气时亲她一口。 许枝俏欲哭无泪:“电影不是晚上吗?” “是,”周琮舔唇,“我这不是,紧张吗。” “......”许枝俏没睡好,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你紧张什么?” 周琮:“我守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当场解决了先。” 谁都不能再阻碍他们约会。 许枝俏:“我要去拿快递。” 周琮:“我让你哥去拿。” “我还要去趟老年活动中心,有位奶奶让我教她绣小花。” “把她约到家里来。” “......”许枝俏挂脸,“你离我十米远。” 周琮不乐意:“万一五米内发生事情,我来不及。” 许枝俏沉默一会:“我觉得其实我还小,也不太想谈恋爱...” “你看,”周琮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眼神,“果然出事了吧?” “......” 周琮瞅她几眼,哄道:“我给你扎小辫,要一根那种还是两根那种?” 许枝俏:“。” - 当年没看成的那部电影早已下线,影院单独开了个贵宾厅,只卖了两张票。 电影开场前,周琮把许枝俏抱进怀里,整理了下她大衣的领口,又把小辫上弄歪的发夹调正。 快检票前,隔壁影厅一场新上映的电影恰好结束,人群涌动着出来。 某一刻,不知看见谁,许枝俏神情不由自主绷紧,手用力从周琮掌心抽开。 周琮愣住。 检票台两米处,周和正与巫首芳站在那里。 周琮扫了眼隔壁场的电影名字,是部抗战片,大约是公司有任务,陪员工一块来团建的。 四人面对面撞上。 许枝俏骨子里是紧张的。 周琮重新扣住她手,指缝贴住她的,不容许她退缩。 周和正咳了声:“约会啊?” 周琮混不吝的腔调:“不然呢?” “......”周和正似乎也有点紧张,“丫头你别怕,其实叔叔比你还怕...” 话没讲完,许枝俏冷不丁想笑。 巫首芳没好气:“你怕什么?” 周和正:“我谁不怕,怕你,怕儿子,你们俩一碰面就要炸,结果每次炸死的都是我。” 巫首芳啐他一口。 周琮勾了下唇,晃晃许枝俏的手:“喊人。” “...叔叔好,”许枝俏礼貌道,“阿姨好。” 周和正调侃道:“丫头你这对象不大行啊,就这么空手带你看电影?那甜水子和甜玉米都不给买一份的。” “什么甜水子、甜玉米,”巫首芳斥道,“那叫奶茶和爆米花。” 周和正:“。” 巫首芳停了下,从包里掏出张卡,递到周琮面前。 周琮挑眉:“什么意思?” 巫首芳:“恋爱基金。” “我差您这个,”周琮吊儿郎当,“我自己不会赚?” 巫首芳:“不是给你的,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丫头不好意思花,让你帮她拿着。” 周和正连忙圆场:“你再能赚不也是我们生的,都28了,难得有人愿意要,我们就是想,快点打发掉...” 周琮眼皮绷住:“27岁零9个月。” “......”周和正无语,“四舍五入都三十了。” 周琮心梗了。 “叔叔,”许枝俏温声道,“他是抹零的,25。” 周和正与巫首芳表情难以言喻:“这么不要脸。” 周琮:“?” “行了行了,不打扰你们了,”周和正笑呵呵的,“丫头记得来家里吃饭...” 巫首芳忽然拍他:“该我们先去纪家。” 周和正反应过来:“对对对,该我们先去纪家。” 周琮吊着眼皮,把那张卡收了:“慢走,不送。” 周和正看他一眼:“离老远你妈就看见了,说你穿的像个花蝴蝶,特别扎眼。”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周琮假惺惺道,“慢走!不送!” “走了走了,”周和正说,“我觉得你妈说的还是委婉了,这不就是骚包吗。” 周琮额角抽了下,一把拽住许枝俏,往检票口拖。 许枝俏跌跌撞撞,回头,冲两位长辈摆手再见。 整个影厅只有他们两人。 许枝俏忍不住说:“你穿得确实扎眼。” “...闭嘴,”周琮掐她脸蛋,“你刚才居然甩我手?” 许枝俏脖颈缩了缩:“是你没抓住。” 周琮:“你再赖我一个试试。” 许枝俏:“是你没抓住。” 周琮:“。” 许枝俏觑他:“我想坐中间。” “那么大的情侣座你看不见?”周琮气的舔唇,“我不穿扎眼点你是不是都不把我放眼里?” 许枝俏直白道:“情侣座视线不好。” 周琮面无表情:“情侣座有小桌,我让人准备了奶茶和水果零食。” 许枝俏甩开他手,欢快地飞奔过去:“你不早说。” “......”周琮气笑了,“许枝俏。” “啊?” “零食,我,你选一个。” 许枝俏莫名其妙:“我是傻子吗,我当然选你了。” 周琮气一松。 许枝俏:“只要你在,我就会有数不清的零食。” 周琮:“......” 第205章 神经粗的像根电线。 电影是个喜剧片,据说上映时场场爆满,只是那时的笑点,在经过六年的沉淀后,已经成为烂大街的老梗,被时代所抛弃。 许枝俏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周琮倒是越看越伤心。 某一刻,许枝俏递水果给他,被他的表情惊到,小声问:“你怎么啦,你是开心的时候会想哭吗?” “......”周琮推开她手,“没有,吃你的。” 许枝俏:“你是不是没懂那个笑点啊,我给你讲一讲啊。” “许枝俏。” “啊。” “你神经粗的像根电线。” “......”许枝俏塞了瓣桔子进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会容易伤感?” 周琮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下转头,阴着脸瞪她。 许枝俏默了默,慢吞吞偎进他怀里,一条手臂从身后环住他腰,撒娇似地磨他。 周琮心气不顺,又想让她哄自己,刻意不理她。 许枝俏抱了会,感觉这个姿势不大舒服,小声唤他:“周琮。” 男人拿乔:“嗯。” 许枝俏:“有个抱枕就好了。” “......” “我想枕在你腿上睡一会。” 周琮:“。”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送了个抱枕过来。 许枝俏上半身歪着,脑袋枕在抱枕,把周琮的手抓过来,压在自己脸与枕头中间。 电影的后半场,许枝俏又是睡过去的。 音效声响,落进她的梦里,像是老式电视机里的白点噪音。 她知道这场电影的结局。 她曾一个人看了无数遍。 在黑暗的宿舍,阴冷潮湿的天气,她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这部电影,听里面的人笑,听背景音吵闹。 其实这电影触不到她的笑点,她感受不到想笑的情绪。 但许枝俏知道,正常情况,她应该是想要掉眼泪的。 她只是麻木地看着。 她的悲喜,都被那个恶劣的男人夺走了。 影厅光线斑驳,周琮压在女孩脸下的手心忽地滑进湿意。 他身体僵住。 周琮低头,借着荧幕上那点光,看见女孩眼尾不断滚落的晶亮。 周琮喉咙涩住,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周琮指腹擦掉她脸颊湿痕,紧接着,又有会新的出现。 “许枝俏。”他哑着声喊。 女孩猝然睁眼。 两人在电影的结局中对视。 许枝俏声音闷闷的:“周琮?” “是我,”周琮扶她起身,“你做噩梦了。” 许枝俏眼泪忽然失控:“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 许枝俏泣不成声:“你说你宁愿不认识我。” “......”周琮心脏被死死攥住,疼的他白了脸,“我是在后悔把你拖进这段恩怨,不是后悔认识你,是后悔自己犯贱招惹你,让你妈妈苦心隐瞒的事情暴露了。” 许枝俏:“你说你要娶门当户对的人,你看不起我。” “这话是我傲慢,是我自大,”周琮把她压进怀里,“我嘴贱,嘴巴给你打,你别哭了宝宝。” 许枝俏抽泣:“你想让我死。” “......”周琮身体绷住,“我发毒誓,我绝对没有选一留一的想法,我宁愿自己去死,你别说这种话。” 许枝俏:“你关我。” “给你关回来,”周琮紧着声哄,“你想关多久关多久,宝宝你别哭了,我难受地喘不上气了。” 许枝俏把眼泪抹他骚包的衣服上:“我忘不掉。” “那就不忘,”周琮亲她额头,“我用下半辈子赎罪,你想起来了就抽我一顿。” 许枝俏推开他:“我现在就很生气,咱们今天分开吧。” “......” - 外面下了雨,雨丝在路灯下斜斜飘落。 周琮低着声求道:“我送你回...” 许枝俏:“我哥哥来了。” 纪淮洛的车已经到了。 许枝俏头也不回地上车。 “......”周琮可怜兮兮的,“我明天接你吃早饭?” “用不着,”纪淮洛一个白眼,“这穿的什么玩意,骚瞎了我的眼。” 一面对他,周琮立刻冷起来了:“请你不要离间我和我女朋友的关系。” 纪淮洛:“我只会单方面的攻击你。” 周琮望向副驾,软了声:“宝宝...” 车子一脚油门飞了出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周琮的裤腿。 纪淮洛的臭骂飘了出来:“你能不能管管你这骚对象,老子这阵子的噩梦全是拜他所赐!” 许枝俏看向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的男人:“你没事梦我男朋友干嘛?” “......”纪淮洛哽住,“要不你赶紧嫁了吧。” “你看,”许枝俏眼圈又要红了,“你果然是想娶嫂子,要赶我了。” 纪淮洛:“。” 纪淮洛阴恻恻道:“下次吵架时别喊我!” 他再来,他就是狗! - 到家时,雨势已经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树叶上,滴答滴答响得欢快。 周琮信息发到纪淮洛这边,问他们到家了没。 纪淮洛烦躁得要死:【你们吵架,能不能别连累我?】 周琮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接通后,纪淮洛觑一眼二楼,见门是关着的,才敢说话:“你是怎么惹到她了?” “......”周琮沉默半秒,“她不喜欢下雨天。” “你少给老子放屁,”纪淮洛骂道,“你都诌过多少理由了,哦,她来例假了不高兴,下雨了不高兴,周一不高兴,没吃饱不高兴...” 周琮淡然打断:“这里哪个值得高兴吗?” “......” “行了,我们就这么点小习惯,”周琮散漫道,“我给你发个红包,你担待下。” 纪淮洛骂都懒得骂了。 耗他精神。 周琮在电话里啰里八嗦,把他当佣人使唤,教他怎么哄他妹。 就在这时。 许枝俏忽地蹬蹬蹬跑了过来:“哥哥,我要出去...” “去哪?这么大的雨,”纪淮洛拽住她,“不行,不安全。” 许枝俏睁着湿润的眼:“我突然想起来他背上的鞭伤雨天会疼,我要去看看。” “......” 沉默。 因为纪淮洛听见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 挟着院外车灯穿透雨幕,直逼他视线的刺眼。 “我到了,”周琮说,“叫你妹别出来,我自己送过来给她看。” 纪淮洛:“。” 所以。 他在这里忙前忙后。 是在图什么呢。 这对臭情侣,人家自己,和、好、了!! 第206章 你又把她惹毛了! 许枝俏把纪淮洛的医药箱给抱了出来。 纪淮洛全程坐在电脑前,耳朵戴着耳麦,手快速操纵鼠标,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连许枝俏征询他同意,他都没给好脸。 苍天在上,后土明鉴,他纪淮洛再掺和小情侣的事,就让他天打雷劈!死在这场暴雨之下! 周琮的鞭伤早就好了,疤痕纵横交错,有五年前的,还有上年新添的几条。 其实是没必要上药的。 但周琮不说,他脱掉上衣,乖的像个宝宝,安安静静|坐着。 许枝俏在药箱里翻腾:“上什么药啊,消炎?活血化淤?应该去个疤吧,但我哥哥这里没有去疤药,他说这三个字侮辱了他男人的格调。” “......” 许枝俏忽然拍手:“你应该吃止疼药。” 周琮一脸幽怨:“我需要一个亲亲。” “......”许枝俏抬头,骤然看见他光裸的上半身,还有堆叠在腰腹的衬衫。 暧昧在空气中融化,变成丝丝缕缕的藤蔓,将两人缠绕住。 窗外雨水击打玻璃,许枝俏脖颈滚烫,低着头,从盒子里抠出颗止疼药。 “你把衣服穿上。”她很小的声。 周琮漆眸幽深:“上药。” “只剩疤了,”许枝俏抱怨,“谁叫你当时不好好去治。” 周琮盯着她看了会,面色平静:“害你两次哮喘发作,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许枝俏顿了几秒,将药递过去:“你吃一颗吧。” 周琮握住她手,连同那颗药一块。 他手臂稍微用力,许枝俏脚步踉跄,跌撞着坐到他大腿。 不等她挣扎起身,周琮另条手臂环住她腰,脸埋进她颈窝吸了口。 许枝俏身体绷住。 “宝宝...”男人气息扑到她皮肤,针戳过似的,让她一动都不敢动弹。 许枝俏干巴巴的:“你、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该到家了?” “我不回,”周琮鼻尖拱她脸蛋,“你在生气,万一你想跟我分手,我就冲进来死给你看。” “......” 呼吸声渐渐加重,许枝俏慌乱中没轻没重地推拒,自己都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只听见周琮闷哼,旋即摁紧了她。 许枝俏忙不迭收手:“你把衣服穿了。” 周琮闷闷的不乐意:“后背疼。” “...你想怎样。” “你帮我揉,”周琮揽紧她腰,“揉揉。” 许枝俏别扭,手从他肩膀伸到背后,摸着那些起伏不平的伤疤,用指腹轻轻摩挲。 “都怪你自己,”她含糊怨道,“还跟我说什么赫尔本有龙,真能胡扯。” 闻言,周琮冷不丁笑出声。 许枝俏忍不住在他伤疤上掐了一把:“还笑!” 周琮嘶了声,下巴搭到她肩,揉紧了她纤腰。 落雨的夜,氛围宁静。 周琮低喃:“宝宝...” “...你别在我哥哥面前这样喊,”许枝俏抗|议,“他嫌你恶心。” 周琮置若罔闻,手臂一寸寸收紧,想把她揉进骨血中。 用以安抚他这几年的无力和绝望。 他搂得紧,许枝俏渐渐坐不住了,手也收了回来,推在他肩膀,结果肩膀肌肉弹实,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的她开始慌张。 她很轻的声唤:“周琮。” “嗯?” “你松开。” “不要,”周琮在她颈窝乱蹭,“还要揉。” 许枝俏忸怩:“你戳到我了。” 周琮顿了顿,手握住她腰,似乎刻意挪了点位置:“哪儿?” 他含着笑息:“这儿吗?” “......”许枝俏一张脸轰然爆炸,在他腿上挣扎,“你松开松开!” 她不闹腾还好,一闹腾,周琮命脉被扼住,差点就着这个姿势崩盘。 他重重喘息,一把摁牢了:“你别动啊祖宗。” 察觉到他的状态,许枝俏猝然僵住。 她上半身绷直,声音也直:“我要下去。” “......”周琮捧住她脸,“咱们结婚,好吗?” 许枝俏鼓腮:“不要,我还没玩够。” “结了一样玩,”周琮哄道,“我不干涉你任何自由,在这边无聊了,就回家玩我...” 许枝俏狠狠掐了他一把。 周琮咬牙:“多好!” “你起来!”许枝俏恼了,“不然给你压断!” “......”周琮气笑了,“你要能压断,也算你本事。” 许枝俏红着脸:“起啦。” 周琮鼻息哼了声,拎菜似地握住她腰,让她站起身。 “而且你说了,”许枝俏退后半米,“我哥哥不结婚,我想都别想。” 周琮:“?” 他说过吗? 许枝俏觑他,提醒:“年终商业酒会,人家给我介绍对象,你说了。” “......”周琮面不改色,“我没说,是你记错了。” “你说了!!”许枝俏怒道,“你不仅否认还敢把错推我身上,你在pua我!!” 周琮眉心一跳:“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许枝俏:“我现在开始怀疑我愿意跟你和好,是不是又哪一步被你pua了,但我却没发现...” “......”周琮差点跪了,“喂!要不我还去死一死吧!” 许枝俏手一指:“你出去。” “......” - 纪淮洛房门没锁,周琮旁若无人地推门,面无表情地坐到另一台电脑前,开机,啪嗒啪嗒敲了两下空格键。 从头到尾,纪淮洛摁着火,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周琮冷冰冰,吐字:“开黑。” 纪淮洛闭了闭眼,忍无可忍:“你别告诉我,才十分钟,你又把她惹毛了!” 周琮:“你开不开?” “兄弟,我是真心好奇,”纪淮洛拍桌子,“你不是精明的不要不要的吗,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惹毛她的?” 周琮漆黑的眸子停在他身上:“你要学吗?” 纪淮洛:“我还真想学,毕竟,我还真没这本事。” 周琮:“你想惹恼她做什么?想娶老婆了?所以要把妹妹打发走?” “......” 沉默。 只剩窗外的电闪雷鸣声。 周琮收了视线:“呐,就这样惹恼的。” “......”纪淮洛阴着脸,“挺好,现在我也恼了,请你,滚出,我家!” 第207章 是他们的狗命。 劳动假后,纪氏开了表彰会,为过去一年在纪氏兢兢业业,做出重大贡献的员工升职加薪。 纪淮洛性格飒爽,表彰一向是落到实处,房子车子票子。 纪氏解决了内忧外患,等于铲除商场上的阻碍,一路势如破竹地壮大。 成为业界的一个奇迹。 会后,纪淮洛一身严肃内敛的正装,回了自己办公室。 许枝俏埋头在他电脑上玩扫雷。 纪淮洛随手把外套扔了:“去你对象那玩。” “不去,”许枝俏被雷炸到,“你别说话,我要死了!” 纪淮洛火了:“你知道他一个上午打了我多少电话,发了我多少信息吗?” “......”许枝俏抬头,“他干嘛?” 纪淮洛:“我怎么知道。” 许枝俏不理他,重新开了一局。 纪淮洛服了:“你自己没电脑吗?” “会被经理看到,”许枝俏咕哝,“上班时间,公然摸鱼,感觉不大好。” “......” 哦哦哦。 怕经理看到。 不怕被老板看到。 不敢在经理面前摸鱼,敢在老板面前摸鱼。 纪淮洛脑壳疼:“马上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不等许枝俏狮子大开口,纪淮洛的电话响了。 是周琮。 纪淮洛明显深吸了口气,接通,开骂:“她自己是没电话吗!还是又把你拉黑了你个畜生!”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纪淮洛一脸反胃:“你真是让我恶心!” 说完,把电话挂了。 许枝俏头也没抬。 纪淮洛冷脸:“下楼,去他公司玩,这个月工资分你一半。” 许枝俏眼睫动了动,快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他工资现在是多少。 一笔巨款。 许枝俏关掉扫雷,恭敬道:“大腿哥哥您请坐。” “......”纪淮洛阴着脸,“快、走!” 许枝俏拎上包:“哥哥,我想好生日礼物了。” “说。” “我想看你那封情书。” “......”纪淮洛嘴角抽搐,一个电话拨了出去,“你他娘的到底哪天来下聘?” 纪淮洛:“今天不来明天就别来了!” 纪淮洛:“废物!一个小姑娘你都搞不定?” 纪淮洛:“她是我妹我敢弄她?” 纪淮洛:“你就是个废物!” 发泄一通,纪淮洛把电话挂了。 他挤出和蔼的笑:“好了,去你对象那里和亲去吧。” 许枝俏:“。” 周琮的车在纪氏楼下等着。 许枝俏一脸不高兴地上了车,周琮清清嗓子,温声:“怎么跟你哥吵起来了?” “我下午还有个图要画的,”许枝俏说,“你干嘛非让我过去。” 周琮探身到副驾,亲她唇:“去我那儿画,你都没去过我那里。” 说到这,他耐心道:“正好想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想不出来,我就自己做主了。” 说到生日,许枝俏想起了她被关在湖心岛的日子。 车子往周氏开,周琮接连说了几个话题,许枝俏都没理他。 直到周氏楼下,助理李浩匆匆过来把车门打开,周琮点头:“辛苦,我自己来。” 他绕了半个车身,将副驾门拉开,躬腰看向女孩:“怎么了?” 许枝俏抬睫:“周琮。” “嗯。” “我想要一串项链。” “嗯,什么样的,我去买。” “那串被扔到湖里的。” “......” 沉默。 风从耳边刮过,周琮忽然明白了纪淮洛为什么冲他发火。 这祖宗要的不是礼物。 是他们的狗命。 “这都...五六年了,”周琮说,“那湖不是死水,流动的...” 许枝俏:“三个亿。” 周琮:“我重新买一条,行不?” “三、个、亿!” “...这也没什么,你男朋友有钱。” “三!个!亿!” “。” 两人四目相对。 停了会,周琮轻咳:“那我让人去捞?尽量找到,行吗?” 许枝俏:“打捞队又要花很多钱吧?” “......” 许枝俏:“你自己去捞,节省点开支。” 周琮欲哭无泪。 观他表情,许枝俏心口顺了,推开他,自己下了车。 李浩掩了下鼻尖,不敢笑自己老板:“许小姐。” 许枝俏弯出乖巧的笑:“李先生。” 周琮眼酸:“我也想要这个待遇。” 许枝俏:“你没有。” “......” 这是许枝俏第一次来周氏。 当年那段恋爱太过短暂,仿佛昙花一现,中间是接连不断的波折,两人连见面都要挤时间。 更何况是来他公司。 进大门时,许枝俏不由得紧张。 她其实是个社恐。 周琮扣着她手,目不斜视地朝专属电梯走。 大厅里人来人往,煊赫气派的建筑无形中散着高冷与压力,穿着职业装的男人和女人各自忙碌。 想象中的那些侧目并没有出现。 只是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稀松平常道:“周总好,许小姐好。” 没有人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惊讶。 就好像,每个人都认识她,才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喊出她的名字。 进入电梯,许枝俏那口气渐渐散掉,重新喜笑颜开。 周琮瞥她,唇角忍不住拉出笑痕。 许枝俏心情一松,主动握住他一根手指,软软撒娇:“男朋友。” “...嗯。” “我中午能吃块冰淇淋蛋糕吗?” 周琮喉咙里笑出声:“可以。” 许枝俏笑嘻嘻地晃他手。 仅供他一人使用的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内部,周琮拥着她进去,迫不急待吻住她嘴唇。 许枝俏后背被抵在墙壁,凉意顺着衣服布料沁入,她唔着声抗|议。 周琮喘息急促,大掌垫到她与墙壁之间,不间断的热吻中,他情不自禁喃道:“好爱你。” 女孩禁不住这种攻势,软塌塌偎着他。 周琮鼻尖抵着她,滚烫的气息急促:“你哥让我去下聘。” “不要,”许枝俏想躲,“不结婚。” 周琮低低的声:“求你了。” “......”许枝俏跺他脚,“这事还能求的?” 周琮调子低下几分贝:“你当可怜可怜我,我这,每天担惊受怕,怕你一睁眼就后悔,怕你第二天就要分手,先领证——” 他使出杀手锏:“我有数不清的钱,你不想管吗?” 第208章 随地大小油。 许枝俏被他求得心软。 可结婚,她总觉得是三十岁以后的事,她现在二十四岁,一比起来,还是玩的年纪。 “那你要是等不及,”许枝俏吭哧,“要不,你换个人...” 周琮一把捏住她嘴。 手动闭麦。 他硬着调训斥:“看看,我为什么急,还不是因为你总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许枝俏掰他手,“你负责任?你负责任你说只是玩玩我...” 周琮再次给她摁住。 摁严实了。 两人互相瞪着。 片刻的停顿,周琮败下阵来:“哪天想结了,记得让我知道。” 还是先赶紧绕开这个话题吧。 女孩眨巴两下眼,同意。 周琮气的直乐。 得了自由,许枝俏开始在他办公室转悠。 周琮性子挑,办公室比纪淮洛的宽敞气派,但是装修摆设不如纪淮洛张扬,走的是低奢路子。 两人唯一相同的,是都有她的物品和照片。 而周琮的更多。 甚至单独弄了一面她的照片墙。 “难怪别人都认识我,”许枝俏嘀咕,“你这里我的照片,比我自己的都多。” 不像办公场地,像她的个人照片展。 看着看着,许枝俏忽然发现不对劲。 那面照片墙,有一半不是在国内拍的。 是在德国。 许枝俏回头,没有表情:“你偷拍我。” “......”周琮默了默,“现在让你看到,应该没关系了...吧?” 但凡是在两人没和好那会,他一定会被当成跟踪狂、死变态。 许枝俏:“现在也会这么认为。” “喂!”周琮不爽,“我想你想得要死都没敢上前一步,拍张照片都不行?” 许枝俏顿了顿,耳后根一片灼烧,重新将目光投到照片上。 冒了句:“你真是随地大小油。” “......” 他说什么了他就油? 周琮:“许枝俏。” 女孩不搭理他。 周琮轻咳,跟小孩讨赏似的:“我把这些年来来回回的机票、车票都保存好了,你要看吗?” 许枝俏回头:“你还敢把罪证拿出来?” “......”周琮噎住,“这不浪漫吗?你不该感动到要掉眼泪...” 许枝俏嗖地捂住耳朵:“我看了只想报警。” 周琮:“。” 不是。 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凭什么别人做就浪漫,到他这里,就想报警啊???? 周琮气的午饭都不想吃了。 许枝俏胃口倒是挺好,捧着碗,乖乖地吃菜喝汤。 中间李浩敲门进来,说外面有个客户想见他。 周琮哄着女孩再吃块排骨,交待说:“让他等一会,我这不看着,怕我女朋友挑食呢。” 李浩:“......” 大可不必向他秀恩爱。 毕竟,前几年的凄惨,也是真得惨。 过了会,李浩又来敲门:“周总,赵总有点急,说就占用您两分钟。” 许枝俏咽下食物:“你去啊,我会吃完的。” 周琮揉了把她脑袋:“吃饱就进休息室午睡,睡醒我陪你画图。” “好。” 许枝俏把冰淇淋蛋糕吃掉,顺手将桌面收拾干净,四处观望后,又将周琮书柜里的瓷娃娃摆到电脑桌前。 看着顺眼后,她拍拍手,想去睡了。 还没动步,周琮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小姨。 巫元霜。 虽说不像之前一样惊恐,可许枝俏还是条件反射的紧张。 她没敢碰。 来电一声响过一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是周琮回来了。 “谁的电话,”他随口问,“帮我接,我去洗个手。” 许枝俏身子一转,朝向窗外:“你自己接。” 周琮长眸眯了眯,审视的眼神。 他捡起手机,看见来电人。 周琮了然,但没立刻接,而是走到她面前,温柔问:“愿意听吗?” “......”许枝俏缄默了下,还是点头。 既然她跟周琮已经交往,面对巫元霜,是早晚的事。 周琮不落痕迹地吐了口气,将电话接通,开了免提。 巫元霜声音温和,听起来状态不错。 周琮好脾气地回了几句,英俊锋利的眉眼漾出柔软:“小姨——” 巫元霜停了:“想说什么?” “......”周琮低眼,一只手拨弄许枝俏的耳朵,用口型问,“要打个招呼吗?” 许枝俏心脏跳得重,拨浪鼓似地摇头。 周琮弯唇,冲她笑,安抚性地亲她脑门。 巫元霜还等着。 周琮轻咳了下:“这几天身体没问题吧?” “没事,”巫元霜笑,“我很好,自从你安排小姨见过牧承光后...” 听到这,周琮额角一抽,连忙低眼,与许枝俏错愕的目光对上。 耳畔是巫元霜在说:“行了,小姨要睡午觉,挂了。” 周琮心不在焉:“小姨再见。” 电话挂断后,许枝俏惊愕万分:“你安排你小姨跟我爸见面?” “......”周琮唇角抿了下,“我跟她的治疗师确认过,当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和安排才过去的...” “你是疯了吗!”许枝俏猛地推开他,“你根本不了解我爸这个人!你不要看他外表温文儒雅,他最擅长用一些龌龊诛心的手段去伤害对方,你还敢让你小姨去冒险??” 周琮:“怎么急了,我和治疗师看法一致,说到底他们才是当事人...” 许枝俏眼圈红通通的:“你要为了爱情殉葬一切吗?” “......”周琮瞳孔骤缩,“你胡说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许枝俏胸口起伏,“就算后妈对我不好,但我不至于因为这个连我爸都不想见!不至于一听见他回晋东了就要躲!因为你想象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 周琮眼睫低下。 安静数秒,他漆眸亮着鹰隼似的光,精明又机敏:“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枝俏拼命咽下哽咽,逼的眼睛越来越红。 周琮心里发寒,头一次痛恨自己的敏锐。 “宝宝...”他嗓子哑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出口,许枝俏一脑门扎进他怀里,两条手臂环住他劲腰:“我们不说他,不要说他。” 女孩身体不明显的颤栗,周琮用宽大的怀抱拥住她,亲她耳垂:“不说了,不提他。” “你下次别这样了,”许枝俏吸吸鼻子,“太冒险了,你不能让你小姨处在危险中。” 周琮:“好,我都听你的。” 第209章 有爸爸味了。 许枝俏拽着周琮陪她去午睡。 休息室为她准备了同样的卡通被子,周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拍她,另只手回复消息。 许枝俏睡不着,睁眼:“周琮。” 男人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嗯?” “要不,”许枝俏迟疑,“过几天,咱们去看你小姨吧。” “......”周琮漆眸幽深,“别勉强,这事不急。” 许枝俏:“其实应该先解决这事的,不然咱们先分了...” 周琮眼皮绷住,毫不留情地捂住她嘴。 甚至用掌心粗鲁地搓了把。 “我想领证有错吗,”他声音冷硬,“领完证你再随便说一个分手试试?” 许枝俏打开他手:“我还是觉得咱们在一起的太仓促太不谨慎了,还有许多问题没解决...” 周琮再次捂住她嘴。 他冷着脸:“睡不着就起来,帮我做件事。” “?” “书柜里有个蓝色盒子,打开,里面有把青铜匕首。” 许枝俏:“?” “帮我拿过来,”周琮阴沉沉,“然后,往我这里——” 他指着心脏位置:“捅一刀,我谢谢你。” “......” 沉默。 片刻,许枝俏一扭身,背对向他:“我困了,要睡觉,你别吵。” 周琮气笑了,把手机一扔,翻身上|床,将她兜进怀里。 “一块睡。”他恬不知耻。 许枝俏紧张兮兮的,用脚踹他:“我不要结婚!!” “......”周琮气懵了,不管不顾掰着她脸,往她嘴唇吻去,“不结,先睡!” 许枝俏眼睛睁大,唔出声。 不结婚怎么睡? 他想白嫖? 意识到这点,许枝俏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周琮痛地笑出声,手掌捏住她脸蛋,迫使她张开嘴巴:“你属狗的?” 许枝俏嘴巴被捏嘟起来了,含含糊糊:“不给你睡。” 女孩水嘟嘟的唇上沾着他的血,周琮竟然感觉到一丝变态的心软。 他眼一闭,抬手把她摁进怀里,似笑似无奈:“你乖一点,算我求你了宝宝。” “不结婚不能睡,”许枝俏还在强调,“但我还不想结婚。” 周琮不想说话,抱着她闭眼:“嗯~” 许枝俏:“你别想使坏招。” 周琮:“嗯~” 许枝俏:“不满三十我不结。” “...闭嘴。” “等我三十,”许枝俏忽然发现,“你都四十了吧?” “......” 再次沉默。 不知哪一秒,周琮手掌张开,贴在她后背腰,压紧了,往身上摁,吐字:“那不正好,有爸爸味了。” 许枝俏:“。” 许枝俏:“周琮。” “嗯。” “我是想生个自己的宝宝的,”她小声,“你到时候,是不是不行了啊。” “......”周琮气极反笑,“要不先生一个试试,不行你甩我?” “那不是得先睡?” “所以?” 算了。 死循环呢。 许枝俏闭眼,脸蛋贴在他胸膛,嗓子眼里嘟囔:“到时候再甩也来得及。” 周琮:“......” 停顿两秒。 埋他怀里的女孩闷出声:“周琮。” “嗯。” “喜欢你。” “......” 周琮感觉自己想多了。 他能不能活到四十都是个问题。 这一惊一乍,一气一喜,上一秒肺管子爆炸,下一秒心脏乱跳。 这祖宗是专程来要他命的。 - 去晋东见巫元霜这事,许枝俏思索再三,还是先去征求了许姝的同意。 母女俩睡在一张床。 许枝俏小声:“妈妈,我去见这位阿姨,你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许姝冷不丁笑了,“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许枝俏点头。 按理说,巫元霜与许姝的关系是很敏感的。 许枝俏不能不把妈妈的心情考虑进来。 许姝窝心,拍她脑袋:“我跟她不是对手,说严重点,我们俩,都是受害者。” 讲到这,许姝叹息:“你还小,大概不懂,我们那个年代,一位女性能出国,又回国成为一名教授,她几乎是走到了塔尖,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她的病,你爸要占九成责任,”许姝说,“这样一位优秀的女性毁在感情和男人手中,妈妈只觉得遗憾,对她有怜悯,还有惺惺相惜。” 不是竞争者之间的敌对。 而是一位女性,对另一位女性的怜悯和欣赏。 许姝惋惜:“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兴许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许枝俏窝她怀里:“妈妈你也很棒,也很优秀。” “......”许姝笑的止不住,“你对妈妈的好,让妈妈笃定,你不会让任何人凌驾于妈妈的位置之上,所以,我不会不舒服的。” 闻言,许枝俏抬头:“妈妈。” “怎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 “对谁?” 许枝俏脸蛋发热:“男朋友。” “......” “他让我感觉,”许枝俏忸怩,“在他那里,我是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他会偏袒我,会没有原则地站我,又恰好这样一个人,他是我的。” 像她的布偶。 属于她一个人的布偶。 许姝笑:“一般都是对方做五分,我们能接收到两分,你这接收的都满了,你男朋友得做多少啊。” 许枝俏笑嘻嘻的。 许姝温柔地拍她睡觉。 很好。 这两个孩子,没步巫元霜和她的后尘,能幸福开心地过下去。 算是弥补了她们的遗憾。 - 翌日一早,周琮来了纪家。 他手里捧着一只盒子,装的是那串被扔进湖心的钻石项链。 许枝俏错愕:“我说着玩的,你真去捞了?” 周琮发梢被露水打湿,眉眼越发清晰:“听听,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话。” “......” 周琮眉骨一提,矜傲:“你要不要?” 许枝俏嗖地接了:“要。” 在湖底的淤泥里埋了四年,钻石依然璀璨夺目,透着时光的底蕴,运载着一段记忆的沉浮。 周琮唇一勾,有些微妙的满足。 19岁时没送到她手上的东西,在她24岁时送到了。 神明终究偏爱他。 “那个——”纪淮洛忽然插话。 许枝俏望了过去。 纪淮洛:“你跟他是说着玩的,跟我,也是说着玩的,对吧?” “......”许枝俏睁眼,“都把你忘了。” 纪淮洛:“。” 许枝俏摊手:“哥哥,我的本命年,需要一封嫂子的情书压祟。” 第210章 糖糖的对象。 许枝俏露出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红绳,许姝给她系的。 本命年,要戴红。 纪淮洛捶胸顿足:“你哪里胡诌的习俗?” 许枝俏惊讶:“你还真留着呢?” 纪淮洛:“......” 要不他还是闭嘴吧。 许枝俏戳戳旁边的男人:“你看过没?” 周琮摇头,似笑非笑:“当时,你哥耳朵都红爆了,他怕是,不舍得扔呢。” “你放屁!!”纪淮洛拔高音调,“我那是不好意思伤害人家!!” “哦,”周琮欠揍的调调,“其实你答应就不会伤害了。” 纪淮洛:“...你滚出我家。” 不知道为了证明什么,纪淮洛怒气冲冲翻出情书,一巴掌拍到桌面:“拿去!” 许枝俏瞅他:“我真看了?” “老子有什么怕你看的!” 情书就是普通的作业纸,折的整齐,因年代太久,泛着陈旧的浅黄。 沿折痕打开,里面顿挫清隽的字迹映入眼帘,仿佛看见一个女生无法对外人言的心事。 许枝俏神情渐渐怔住。 周琮低眼瞥了下,一目十行地扫过。 两人是同样的表情。 看完后,许枝俏将情书小心翼翼折了回去,还给纪淮洛。 “哥哥。” “说。” “如果情书是那位姓阎的姐姐写的,”许枝俏迟疑,“或许,你应该相信她第三次?” 纪淮洛顿了顿:“什么意思?” 周琮双手插兜,漫不经心:“意思就是,这封情书,可能不是她写的。” “......” 许枝俏眨了眨眼:“你也这么认为?” 周琮勾唇:“你也这么认为?” 纪淮洛呆若木鸡。 “我只是从女生的角度,”许枝俏说,“这位姐姐的字里行间,不像我那天晚上见到的,阎茜姐姐的性格。” 周琮:“我从字上看出来的。” “......” 周琮淡定:“这不是阎茜的字,你认不出来吗?” “......”纪淮洛嘴巴翕动,“我他娘的怎么能认出这个。” 以为谁像他啊,眼睛毒的像猎狗。 在纪淮洛眼里,只有两种字—— 1.汉字。 2.鬼画符。 “所以,”许枝俏狐疑,“哥哥,你当年拒绝她了吗?” 纪淮洛:“是阎茜承认的啊,我当然拒绝的是她。” 许枝俏:“。” 也就是说,如果她和周琮说对了,那这位情书的主人,从始至终,都被人顶替了。 “行了,”周琮说,“不管你哥拒绝了谁,情书的主人,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许枝俏忽然心酸:“可这位姐姐好可怜...” 周琮眉心跳了跳:“宝宝,咱们该登机了。” 去昭平的。 看巫元霜。 纪淮洛似乎也没了心情,把情书收好,挥手赶人。 - 去往昭平途中,许枝俏心神不宁,一直琢磨情书的事。 “其实还是不同的,”她碎碎念,“我哥哥不喜欢阎茜,不代表他不喜欢写情书的姐姐,一封情书他保留十年,他拒绝阎茜,却留着人家的情书,你不觉得矛盾吗?” 周琮无奈:“怎么还在想这事。” 许枝俏:“我都被情书打动了,我哥哥肯定也是,你也被打动了吧?” “......”周琮坦然,“我只是单纯发现,你哥认错了人。” 说到这,他唇勾了勾:“你写的话,不管什么,我都会被打动的。” 许枝俏倏地捂住耳朵,脑袋别向另一侧,看向窗外的云。 “我不相信。”她冒了句。 周琮气笑了:“你捂耳朵干嘛。” “怕染上油耳,”许枝俏没耐心,“你好好说话,一开口就像个流连花丛的烂黄瓜。” “......” 沉默。 过了会,周琮掰开她手:“你刚才不信什么?” 许枝俏:“我写什么,你都会被打动?” “......”观她表情,周琮忽然不敢确定了,“你会写什么?” 许枝俏撇嘴:“你看,你又在说大话骗人了。” 周琮:“。” 周琮自我窝囊了一会,重新问:“你会写什么?” “你不感动,”许枝俏发脾气,“我不写。” “...我感动。” “什么都感动?” “......” 许枝俏指出:“你看,你又不确定了。” 周琮被拿捏的哭笑不得:“我只是感觉,你又要玩我。” 许枝俏:“相信你的感觉。” “......” 算了。 算了算了,自己姑娘,被她玩两下怎么了。 周琮泄气,把她搂进怀里摁住,低着嗓介绍巫元霜的情况。 “最严重的时候出现过四种人格,”周琮说,“后来她自|杀过两次,每死一次,消失一种人格,目前稳定很多,治疗师说,就保持住这种状态就很好了。” 许枝俏怔忡:“医院见我那次...” 周琮:“是刚经历了离婚、失去女儿的巫元霜。” 许枝俏心头一涩。 难怪她会那样激动,那样悲伤。 周琮亲她额头:“你别放在心上,当年是我没处理好这些。” “然后呢,”许枝俏仰头,“还剩哪两种。” “一个是她自己,”周琮耐心道,“另一个,是女儿长大后的巫元霜。” 是两种很好的状态。 “......” 周琮抿了抿唇:“她女儿,叫糖糖,那个...我怕你会害怕...真不再考虑一下?” 许枝俏摇头:“只要她能接受我。” 她有什么好怕的。 从头到尾,她只是怕自己会伤害到巫元霜。 周琮拧眉,掐她脸蛋:“我也会怕你受伤。” 许枝俏对上他视线,眼睛弯出月牙形状:“我也想要你高兴。” “......”周琮额头抵住她的,轻喃,“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他要的,原本就没那么多。 如今这些,都是她的赏赐,周琮不敢贪心,不愿冒险。 心有所重,便开始忌惮。 - 到昭平时,恰好中午,吃午饭的点。 是巫元霜来开的门,她眼中惊喜:“糖糖,你回来了?” 许枝俏愣住。 负责照顾巫元霜的阿姨跟了过来,冲周琮点头,提醒他,巫元霜在不清醒的状态。 然而她一眼就把许枝俏认成了自己女儿。 “糖糖,”巫元霜顿了顿,“怎么了,不认识妈妈了?” 许枝俏嘴巴动了动,干巴巴的:“妈...妈。” 巫元霜极为开心,牵着她的手往内走:“阿琮,去帮小姨接下客人,给糖糖介绍的相亲对象。” 周琮:“???” 第211章 别以公谋私。 阿姨小声解释:“你小姨知道你要带俏俏过来,结果一早就回到这种状态,记忆跟着变成了你去接糖糖回来,她就顺便...约了个相亲对象。” “......”周琮眼皮绷住,“哦~” 阿姨想笑:“那你,忍一下。” 周琮荒谬:“我这怎么忍?这是我女朋友!” “那...”阿姨无奈,“你总不能让你小姨认为,你在跟表妹谈恋爱吧。” 周琮噎住。 阿姨:“对方不错的,要是俏俏喜欢...” 周琮转身就走。 去他的喜不喜欢!这再喜欢他也不能让啊!! 对方叫俞士白,巫元霜曾经的学生。 周琮冷冰冰的,自我介绍:“我是我小姨要介绍给你的女朋友的男朋友。” 俞士白:“......” “演个戏就行了,”周琮警告,“别上头,虽然我女朋友招人喜欢,但你不能喜欢。” 俞士白:“。” 巫元霜已经完全把许枝俏认成了糖糖,捧了一堆零食给她,还将买的新衣服一一展示给她看。 “这条怎么样,”巫元霜兴致勃勃,“很适合你。” 许枝俏默默喝了口水,来之前的一切紧张与担忧,逐渐消弭无踪。 “好看的,”她弯出笑眼,回应,“谢谢妈妈。” 巫元霜肉眼可见的开心:“哎!咱们吃饭!” 餐桌座位是巫元霜安排的,许枝俏和俞士白坐一块,她跟周琮坐一块。 “阿琮,你瞧瞧,”巫元霜满意,“糖糖和小俞,多配。” 周琮幽幽的:“小姨,有毒药没?” 给他来两口吧。 巫元霜打他:“别乱说话,吓着妹妹。” “我不怕的妈妈,”许枝俏笑吟吟的,“阿...表哥这样,很可爱。” 周琮眼皮子撩高,似笑非笑地瞪她。 巫元霜招呼他们吃饭。 “那个,糖糖,小俞是客,”巫元霜说,“你要照顾一下他。” 周琮:“我也要照顾。” 巫元霜:“你用不着,有手有脚的,自己动。” 周琮:“......” 许枝俏客气地帮俞士白夹菜:“俞先生,您尝尝这个。” 周琮咬字:“我也要。” 巫元霜:“小姨给你夹,都多大了,还争风吃醋呢。” “......”周琮盯着对面,“有些人,请自觉点,别以公谋私。” 许枝俏不搭理他,又帮俞士白装了碗汤:“俞先生,喝汤。” 俞士白咳了咳:“谢谢。” 周琮筷子一搁。 场面顿时死寂。 巫元霜两边看了看:“阿琮,你怎么了,跟妹妹吵架了?” 周琮:“她抢走了我的切尔西!” “......”巫元霜懵了下,“切尔西?那丑鞋子吗?” 周琮一字一顿:“我要打断她的手!” 敢给别的男人夹菜。 还敢给别的男人盛汤。 许枝俏撇嘴。 “糖糖,快把鞋子还给哥哥,”巫元霜打圆场,“一双丑鞋子,妈妈给你买好看的。” 许枝俏乖乖点头:“好。” 她看向周琮:“表哥,你别生气了,等会我就还你。” 周琮咬牙,用口型骂人—— 你再喊一个表哥试试? “表哥,”许枝俏毫不畏惧,“你帮妈妈夹菜啊。” 巫元霜乐呵呵的:“还是女儿贴心。” 周琮胃堵的,水都喝不下。 对面两人倒是你来我往的热闹。 饭后,巫元霜催许枝俏带俞士白去公园里溜达溜达,让他们彼此熟悉一下。 周琮失了从容:“我也要去。” “你不去,”巫元霜命令道,“你在家里陪小姨洗碗。” 周琮:“我也想溜达。” 巫元霜:“你不想。” 周琮:“......” 许枝俏已经极为自觉地换了鞋,还拿了两瓶水:“俞先生,咱们走吧。” 俞士白又咳:“不如,表哥,一块?” “他不去,”巫元霜温和道,“你别看阿琮样子高冷,其实嘴巴可碎了,有他在,你们俩都别想好好说话。” 碎嘴子.周琮:“......” 眼见那两人就要走了,周琮冷飕飕地唤:“许枝俏。” 话一出,所有人都顿住。 巫元霜茫然:“许枝俏是谁?” “......”发现自己犯了糊涂,周琮睫毛扇了扇,“小姨...” “是表哥女朋友,”许枝俏快速找补,“他想他女朋友了。” 巫元霜:“阿琮,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来给小姨看看。” 周琮闭了闭眼:“她腿被打断了!来不了。” 许枝俏:“......” 去你娘的。 巫元霜着急:“你女朋友腿被打断了?你打的?” “...不是,”周琮气笑了,“您凭什么怀疑我啊??” 巫元霜:“你女朋友腿都断了,你还能来这边,还能做一些有的没的,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 “行了,糖糖你带小俞去散步,”巫元霜肃声,“我跟你表哥谈一谈!” 接收到某个男人刀子一样的目光,许枝俏脖子一缩,领着俞士白出了门。 周琮耷拉着眼皮:“小姨...” “别喊我,”巫元霜生气了,“你先说说,你女朋友断腿,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琮僵尸脸:“我渴了。” “......” 周琮:“我想喝口毒药。” 巫元霜不容他蒙混过关,表情严肃,苦口婆心地教导他要如何跟女朋友相处。 周琮半死不活,瘫进沙发,一只耳朵听着教训,一只手对着手机发信息,警告许枝俏别背着他跟别的男人乱搞。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许枝俏饶有兴致地回他:【好的,表哥。】 周琮:【你等着!】 许枝俏弹了张照片给他。 照片是一只卡通气球,女孩生怕气不死他:【俞先生给我买的。】 周琮蹭地起身。 巫元霜的念叨不由得停了:“你还敢不服气?” “......”周琮面无表情,“小姨,我得去看着点,万一妹妹眼皮子浅,跟人家要东西,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也是,”巫元霜嘀咕,“忘记提醒她了。” 周琮大步流星地离开。 还没出门,巫元霜忽然喊住他:“阿琮。” 周琮回头。 巫元霜沉默一会,问:“你不是说,要带俏俏来见我吗?” “......” 场面静止。 不过三秒,周琮声线平直:“小姨,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给我的女朋友,介绍了一个,男、朋、友!” 巫元霜:“......” 第211章 珍珠手串。 周琮找到许枝俏时,她正跟俞士白在公园玩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俞士白站在旁边,两人有说有笑。 阳光热烈,周琮火都烧了出来。 他长眸寒凉,也不说话,双手插着兜,阎王一样地走了过去。 俞士白清清嗓子:“阿琮。” 周琮没吭声,目光死死盯着秋千上笑意盈盈的女孩。 许枝俏眉眼璀璨,望他:“妈妈午睡了吗?” “......”周琮咬肌鼓了下,“你站起来跟我说话。” 许枝俏鼓腮:“不要。” 周琮视线从卡通气球上滑过,最后停在俞士白身上。 “俞先生,今天辛苦你了,”他淡声,“我小姨现在清醒了,你要咨询的问题可以去问她了。” 俞士白点头,客气道:“谢谢,那我先去看望教授了。” 说罢,他又冲许枝俏点头。 许枝俏笑眯眯地跟他摆手。 周琮脸冻成冰块。 天气渐热,午后的公园没人,周琮嗓音阴冷:“很开心?” 男人身板挺拔瘦薄,影子斜斜落到他脸庞,许枝俏笑嘻嘻的:“原来外面优秀的男人这么多。” “......”周琮碎了,“你留学几年没发现,一跟我在一块就发现了?” 是被他衬托出来的吗? 他就,这么,差、吗?? 许枝俏顿住,倒是没想到这条思路。 “聊了什么,”周琮抓住秋千绳,固定住,蹲在她面前,“这么开心?” 许枝俏耸了下鼻尖:“不跟你说。” 周琮单掌拢住她脸,虎口禁锢住她下巴:“你说不说?” 许枝俏不怕他,眼角眉梢都是笑,用额头碰碰他的。 周琮那股子憋闷,被她轻飘飘一个动作给撩没了。 许枝俏双手从秋千上放开,松松垮垮地环住他肩,撒娇卖萌:“我自己买的气球,俞先生要付钱,我说我男朋友小心眼,没让他付。” 周琮一只手抓住秋千边缘,怕摇来晃去的再摔着她。 “你给我报销,”许枝俏不高兴,“人家都是男朋友给买。” 周琮另只手轻松握住她后颈,往自己方向推:“好。” 音落,他强势地吻她唇。 许枝俏开始会配合他,直到疼了,呜着声抗|议。 周琮动作放轻,一遍又一遍地吮她唇瓣。 不知哪一刻,许枝俏猛地推他:“你刚才说,你小姨清醒了!” 周琮猝不及防的被推坐到地面。 “......”他舔舔唇,眉眼浪荡,“我们在做什么?” 许枝俏起身,震惊:“你小姨清醒了?” “我问你,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那咱们还不赶紧回去!” “......” 周琮站起来,手掌拍打裤子上的灰尘,皮笑肉不笑:“我们在做什么?” 许枝俏埋头往前走。 周琮心脏疼。 那只气球在半空飘来飘去,被她带着疾行。 周琮看了几眼,倏然间,敛颚笑了。 许枝俏回头。 男人站在原地,修长挺拔,眼神温暖,透着纵容和宠溺。 像是极为满意这种状态。 浑身充斥着柔软。 许枝俏默了默,伸手:“牵着走。” 周琮唇畔笑痕加深,温柔中透着蔫坏:“许枝俏。” “啊?” “我想给全世界一个笑脸。” “...全世界知道你是谁吗?” “......”周琮额角抽了下,“别破坏气氛。” 许枝俏:“走啦,快点。” 周琮鼻息轻哼,笔挺的身姿有几分傲娇,抬手抓走她的气球:“再买一个吧,气球也要成双成对。” “不用,”许枝俏温吞,“明天就没气了,你也不想看到成双成对嘎掉的瘪气球吧。” 周琮牙根都痒了。 不小心看见他表情,许枝俏连忙找补:“啊,买!” “......”周琮扣住她手,用力攥了下,“你训狗呢!” 许枝俏嬉皮笑脸,脸贴他手臂上磨蹭,跟他撒娇,用这招让他心软。 其实18岁那年的感情不是周琮一个人的问题。 她问题同样很大。 她没学会跟周琮相处。 在周琮本能的进攻方式下,许枝俏本能的躲避,被迫的接受,以至于其中出现问题都没发现。 这年她24岁。 似乎摸到了一点边边。 周琮这个人,她只需要顺自己心意就行,开心了就笑给他看,不高兴了就甩脸子怼他,生气时发多大脾气都行。 周琮会接住她每一种情绪。 或许他想要的,也是她的回应。 各种回应,好的,坏的。 毕竟,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还有更简洁明了的说法—— 周琮只需要她的喜欢。 - 进门时,俞士白已经离开了。 巫元霜表情窘迫:“对不住啊俏俏...” “妈...小姨,”许枝俏乖巧道,“没关系的...” 周琮懒洋洋地打断:“小姨,您对不住的,是我,她高兴着呢。” 许枝俏:“。” 也就。 还好吧。 巫元霜轻咳:“那,小姨下次给你多介绍几个。” 周琮:“?” “不是说你,”巫元霜说,“跟俏俏说呢。” 周琮气笑了:“您跟她说就合适吗?她是我的!” 巫元霜:“写你名儿了?” 周琮:“......” “来,俏俏,”巫元霜和蔼道,“小姨给你准备了见面礼。” 许枝俏靠近:“小姨您别客气。” 两人挨着坐到沙发,对面茶几摆了个长方形盒子,巫元霜示意她自己打开。 许枝俏没客气。 盒子里是一条珍珠手串,珍珠硕大圆润,品相上乘,中间挂了一只彩色卡通小熊。 许枝俏眼睫动了动,视线抬高,落到周琮身上。 男人脸色遽变,嗓子都哑了:“小姨!!” “你慌什么,”巫元霜狐疑,“这手链不好吗?在年轻姑娘里很流行呢。” 周琮手一收,将珍珠连同盒子抽走:“我们不要。” 巫元霜摇头,不管他:“俏俏,你自己决定。” 许枝俏注视着周琮,温声:“我喜欢珍珠。” 话一出,周琮身体颤了下,眼眶慢慢红了。 许枝俏抿抿唇,强调:“我真的喜欢珍珠。” “......”周琮喉咙艰难滚了滚,“你骗人。” 那年,她就是用这句话,骗他帮她收集珍珠。 她不是喜欢珍珠。 她是想让他死。 第213章 能怂成这样。 午后的客厅安静,阳台植物茂盛,被玻璃推拉门关住。 男人高大笔挺地站着,身形透着与之不符的伤痛与害怕。 三人同时沉默。 许枝俏望住他,放软了声:“没骗你,真的喜欢。” 她是真的喜欢珍珠做的饰品。 那时年纪小,总觉得珍珠需要一定阅历与年纪才能佩戴得好看。 许枝俏手搭到男人腕骨,轻声:“阿琮,我真的喜欢,只要不把它磨成粉吃掉就好了。” “......”周琮只觉得烫手,“我们不要,不要这个,你换其它的喜欢,什么都买给你。” 可现在不是她喜不喜欢。 而是周琮明显出了问题。 他心里有一块生病了。 他害怕珍珠。 连这名字都没办法听到。 许枝俏握住他手:“男朋友。” 周琮甚至不敢看这珍珠手链一眼:“不要。” “......”许枝俏轻轻晃他,“我保证,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我不要你的保证,”周琮声线发硬,“一切过敏源都要禁止。” 许枝俏好笑:“你还能把世界上的珍珠都毁了?” “别的我不管,”周琮说,“我们家里不能有,你的身边不能有。” 许枝俏:“这是小姨送我的见面礼。” 周琮望向巫元霜:“小姨,换一个见面礼。” 巫元霜:“可以,我还有一条朱砂的...” “不要,”许枝俏说,“我喜欢这条,上面有小熊。” 周琮不容反驳:“我把小熊换到那条朱砂的上面。” “......” 事情似乎就此僵持住。 巫元霜听懂了:“这事怪我,是我不清楚俏俏过敏...” “小姨,不怪你,”许枝俏安抚道,“佩戴没问题的。” 长辈赠送,拒绝不好,可周琮又很强硬,许枝俏想了想,折中道:“我很喜欢,想要,你帮我收着,想戴了,我就在你面前戴一会,行吗?” “......”周琮满心满眼的抗拒,“不...” 许枝俏晃他:“求你了。” 周琮憋屈:“我坚持呢。” 许枝俏卷翘的眼睫眨巴眨巴,洋娃娃似的,故意卖萌:“真的吗?” “......”周琮别开脸,“你别用这招。” 许枝俏绕了半圈,追他视线:“男朋友。” 周琮语塞。 许枝俏拽他领口,将他拉到与自己齐平,用手抚他蓬松的头发,掐着调子磨他:“阿琮乖乖,求你了。” “......”周琮喉咙咽了下,“跟你说了,别用这招。” 许枝俏嘟唇:“就收小姨这一条,以后不管谁送,我都不要,好不好?” 周琮好像没那么坚定了。 他做最后的挣扎:“你说话不一定算数。” “以后我要跟你用一个衣帽间的,”许枝俏说,“有哪些饰品你都清楚,我不骗你。” “......”周琮瞪她,“真的吗?” 他承认,他为“一个衣帽间”心动。 他开始幻想两人的婚后生活。 许枝俏重重点头。 那条手链的盒子还被他握在手里,周琮懊恼自己不坚定:“如果说话不算数,再敢...” 不等他说完,许枝俏立刻松手,回头看向巫元霜,笑逐颜开:“小姨,谢谢你。” 周琮:“......” 他的威胁都没说完。 巫元霜没眼看:“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周琮:“。” so? “我能戴一会吗,”许枝俏申请,“就戴这半天。” 周琮把盒子往口袋里一塞,冷脸:“不行。” 许枝俏嘴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周琮猝然转身:“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许枝俏:“......” 至于吗。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怕成这样。 巫元霜叹为观止。 “知道他有了克星,”她调侃,“不知道他能怂成这样。” 许枝俏坐她身边:“小姨,您身体还好吗?” “我很好,”巫元霜拍她手,“辛苦你们啦。” 有之前被当成糖糖的事在,许枝俏那丝紧张也没了,就像在面对一位亲切的长辈,很自然。 巫元霜打量她:“从照片上见过你无数次,这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见你。” 许枝俏的眉眼、轮廓,总有一部分,像极了那个男人。 “那年,”巫元霜回忆道,“我去见了你的爸爸。” 许枝俏认真倾听。 大约就是周琮说的那次。 巫元霜:“其实,你跟他,只是五官上有些许相同,气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相由心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去探监那次,牧承光已经苍老许多,人由内而外透着奸滑与龌龊。 说到这,巫元霜叹息,疼爱地握住她:“别人的错,你这样伤害自己,你妈妈该多难过。” “......”许枝俏吸吸鼻子,“以后不会了,那时候年纪小,容易冲动。” “不怪你,”巫元霜说,“哪怕是我跟你妈,不也脱了层皮。” 时过经年,再大的伤痛都走了出来,也不再忌讳这个话题。 巫元霜抚她小辫儿:“阿琮的性子我清楚,说一不二的,那时候二十出头,巫家和周家老爷子这脉就他一个金疙瘩,养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呼风唤雨、搅弄风云惯了,连心爱的人,都当成猎物对待。 “这些年,”巫元霜说,“他经常来我这边,每次都是路过,实际他是去了晋东,你长大的地方。” 许枝俏怔忡。 巫元霜说:“他还跟我说你、你的朋友,曲秀秀和卫龙他们,说你的朋友和你一样,傻乎乎的,容易相信人,容易把家底都掏给对方。” 他不断不断地说这些,像是要靠这些话题,才有支撑下去的动力。 “有次他带了份烧腊给我,”巫元霜说,“用微波炉加热完,他眼睛忽然红了,像个小孩一样问我——” 小姨,她不回来了怎么办。 巫元霜没办法。 “原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巫元霜说,“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有这样脆弱的时候,果然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论是周琮,还是牧承光。 又或者巫元霜自己,还有许姝。 在命运走到岔路口时,他们做出选择。 却不知,暗中有份标好价的结果,早已在未来,等待着他们。 第214章 不行?犯法? 巫元霜去睡午觉了。 许枝俏帮她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去了厨房。 阿姨不在,只有周琮一个人,背朝着门,似乎是在包小馄饨。 许枝俏幽灵一样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腰,脸蛋埋进他衣服。 周琮身形顿了顿,脑袋稍撇,用眼尾睇她:“撒娇也不行,我最大的限度,就是帮你收下它。” 他还在惦记那条珍珠手链的事。 许枝俏脸在他后背磨来蹭去,一声不吭。 周琮两只手都沾满了面粉,只能用手臂把她圈进怀里,下巴贴在她发顶:“别闹,给你包个小元宝,行不?” 这姑娘是个钱耙子,小元宝她一定喜欢。 “周琮。”她闷闷唤道。 “嗯。” 许枝俏:“你别怕。” “...怕什么?” 许枝俏:“珍珠。” “......” “我不会这样了,”许枝俏在他怀里抬头,眼睛半弯,“其实那时我不用这招,你也很快就会送我回家的,对吗?” 这个话题周琮不想谈。 是他心里的刺。 男人情绪不明,手上动作很快,一个接一个地包着馄饨,就好似在靠这个逃避什么。 许枝俏嘟唇:“我想起来了。” 有天晚上,她做了噩梦,求周琮放她回家。 周琮答应她了。 说等她身体养好一些,他就送她回家。 结果许枝俏醒来就忘了。 又或者说,那时的她,不相信这话,她认为周琮是在敷衍,是在搪塞。 24岁的许枝俏,似乎比19岁的她更理智了些。 看待事情的角度,能够更客观一些。 至少,能够还给23岁的周琮一些迟到的公平。 他会送她回家。 他在妥协了。 许枝俏踮脚,环他脖颈,把他拉到跟自己齐平:“你看着我。” 周琮不愿看,回避她的视线。 “周琮!”许枝俏急了,跺脚。 男人唇角抿成直线,胸膛深深浅浅地起伏,努力控制那些伤痛的情绪。 湖心别墅的事是他做的。 现在害怕面对的,也是他。 许枝俏腮帮子渐渐鼓了起来,两只手掰住他削瘦的脸,让他必须看着自己。 “你会送我回家的。”她强调。 周琮望见她水润瞳孔中的自己,嘴硬:“别做梦。” 许枝俏用手心拍他脸:“那时候不想理你,我应该打你一顿,命令你送我回,你一定会听话的。” “......”周琮不想说她猜对了,他一身反骨,“我贱吗?” 许枝俏看着他,点头。 周琮哽住。 “好了哦,”许枝俏捏他耳朵,“下次别骂自己了。” “......” 男人腰背还矮着,许枝俏下巴搭到他宽肩,贴着他侧脸:“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故意伤害自己,你信我,你别怕。” 她已经找到了跟周琮相处的方式。 不会再用伤害自己,去逼他放弃和妥协。 周琮呼吸渐急,一条手臂揽住她腰,将她往上托:“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回湖心岛?” 她愿意,就证明她真的原谅他了。 她若是不愿,说明她还有阴影。 “有阴影的是你,”许枝俏咕哝,“扔进湖里的项链都跟你要回来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 说到这,她牙齿咬他脸颊皮肉:“以后这岛归我,我要去湖边钓鱼。” 周琮嘶了声,沾着面粉的手不管不顾捏她下巴:“给你给你,还想要什么,一块说了。” 许枝俏眉眼一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去。” “......”周琮臭脸,“你不带我啊?” “那里到处都是你的罪证,”许枝俏念他,“你还敢去。” 周琮肩膀一塌,歪头去寻她唇:“不跟你分开。” 这几年的空洞,他要许许多多的陪伴才可能填满。 这男人特别爱亲她,许枝俏躲不开,老实地配合着让他亲了会,直到氧气被掠夺干净,才喘息着捶他。 “秀秀要结婚了,”她调子不自觉的嗲,“带你去参加婚礼。” 周琮漆眸蒙着色气,人也变得欲:“不怕我丢你脸了?” “......”许枝俏烦他,“你自己没数吗?” 当年不愿带他,是丢不丢脸的问题吗? 周琮喉咙里忽然冷哼:“是,边向晨可以去。” “......” 不想还好,一想更酸,周琮阴阳怪气:“哦,还有唐学林~” 许枝俏撇嘴。 提到唐学林,周琮酸的脸都变了,用手臂把她推开:“远点。” “干嘛?” “自己去外面吃...糖吧!” 许枝俏转身就走。 周琮匪夷所思:“你不哄我?” 许枝俏:“我要吃糖。” “你都要跟他在一块了,”周琮憋屈,“还不许我提?” 许枝俏:“又怎样。” 周琮火大:“你是我的!” “写你名儿了?” “......” “别说那时候咱俩没关系,”许枝俏理直气壮,“就是交往了也能分,结婚了也能离,你别现在犯毛病,我不惯你。” 他再敢像以前那样,各种算计她,给她使绊子,用强硬蛮横的手段,许枝俏就打烂他脸。 周琮噎得厉害,又委屈:“你不要我,我都打算孤独终老了,你在那边左挑右选,连哄我一句都不愿。” “不哄,”许枝俏板着小脸,“包馄饨吧你。” “......” 周琮窝窝囊囊地闭嘴,随手掐起一块面团,拧了一只胖胖的小老鼠出来。 他要把这只面老鼠煮熟,喂给许枝俏。 - 从昭平离开,两人直接去了晋东,赶在曲秀秀结婚当日到场。 许枝俏的手腕上戴着那条小熊珍珠手链,周琮恼火,拗不过她,又因为拿面老鼠吓她,被巫元霜一顿训斥。 最终许枝俏大方宽容地提道,要戴这条手链,否则不原谅他。 周琮心不甘、情不愿,看着碍眼,扯着她袖口盖住手链,时不时就一惊一乍,检查下手链还在不在。 总怕会被她吞进肚子里。 几次下来,许枝俏烦了,干脆把手链套他腕上:“你戴,我看。” 周琮也不嫌珍珠手链秀气,开始整理她头发和衣服,又从包里拿出口红,帮她补了一层。 许枝俏默了默:“要说你没谈过恋爱,鬼都不信。” “除了工作,我没什么爱好,”周琮眼帘垂着,“就研究点怎么伺候我女朋友的招,不行?犯法?” 许枝俏:“。” 第215章 男朋爸。 三个死党一阵子没见,加上婚前恐慌,曲秀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把上好的妆弄花了,又连忙退到化妆间去补。 曲家长辈和卫家长辈欢喜异常,曲妈拉着她手:“秀秀说你能到,给阿姨高兴坏了,生怕你被以前那个黑心肝的前对象伤到...” 许枝俏:“......” 黑心肝.前对象.周琮:“。” 卫龙尴尬地咳了咳,摸了摸鼻尖。 “这个好,这男朋友太帅了,”卫妈啧啧有声,“比之前那个强不少吧?” 许枝俏努力忍着:“嗯,好太多了。” “那就好,男人多的是,”卫妈哄她,“可不能死心眼,一个不行咱就换。” 卫龙又咳:“妈!!你跟曲妈去忙吧。” 卫妈目光对向他,立刻严厉起来:“你皮给我绷紧点!” 卫龙:“。” 长辈们离开,卫龙清清嗓子,看向周琮:“那个,哥哥,对不起啊。” “没事,”周琮半死不活,“妈妈们骂得对。” 卫龙莫名心虚。 许枝俏扯他:“卫妈让你绷什么皮?你怎么她了?” “...没怎么,”卫龙支吾,“谈了个女朋友。” 许枝俏惊讶:“然后?” 卫龙总是咳,慢条斯理撸高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排深出血痕的牙印:“前两天吵了一架,这给我咬的,都进医院打破伤风了,结果被我妈看见了,让我分手。” “......” 伤痕确实太深,皮肉都翻了出来,能用牙齿咬成这样,怕是下了狠劲。 许枝俏看着都疼。 “哥哥,”卫龙苦恼,“你说我要听妈妈的话吗?” 周琮眉棱提高:“你自己没主意啊?” 卫龙:“女朋友和妈妈,很难办的啊。” “我没这种苦恼,”周琮淡声,“我跟我妈各为个体。” 说到这,他眼风移向某个女孩:“当然,我女朋友不舍得这样咬我。” “......”卫龙被说的更纠结了,这不等于没给他答案吗。 他面壁思过、嘀嘀咕咕纠结时。 许枝俏抬头:“谁说我不舍得咬你。” 周琮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亲自送到她面前,眉梢一挑,示意她咬。 许枝俏抓住他手,牙齿咬了过去。 周琮勾出蔫坏的笑:“用力。” “......”许枝俏顿住,想松口,又被他摁住。 周琮放低声,暧昧不明的:“宝宝,咬重点,这么轻,怎么能行。” 许枝俏:“......” 不跟他玩了。 这个大塞迷! - 曲秀秀的老公是她大学同学,两人原打算旅行结婚,结果双方长辈都不同意,商定的结果是小办一下。 因而婚礼排场并不大,简简单单的几个桌。 就这许枝俏都掉了一地眼泪。 周琮手忙脚乱,擦了眼泪,又去亲她红通通的鼻尖:“咱们也办,不用羡慕人家。” “......”许枝俏拍掉他手,“不要!” 周琮:“那你哭什么?” 许枝俏:“这叫掉眼泪,不叫哭。” “......” “秀秀真好看,”许枝俏鼻音很重,碎碎念,“这裙子也好看,她对象也好看,怎么什么都好看。” 周琮额角抽抽:“你看你对象,更好看。” 许枝俏不看他:“那钻戒好闪好亮...” 周琮服了:“待会我就给你买一个更闪更亮的。” 闻言,许枝俏撇脸,盯着他:“你有病啊,我在自言自语,你接什么话?” “我以为你在点我,”周琮气笑了,“谁会这样自言自语。” 许枝俏咕哝:“你就是心眼太多,我又不想嫁你,我|干嘛点你。” “......” 面对台上幸福的新郎新娘,周琮有点破防。 幸福的婚姻人人都有,凭什么他没有。 “许枝俏。” “啊?” 周琮一脸哀怨:“我也想结婚。” 许枝俏:“你想啊。” “......” 许枝俏:“我又不剥夺你想想的权利。” 周琮表情裂开。 新郎和新娘在交换戒指,背景音乐浪漫温柔。 许枝俏又抹了把眼泪:“她怎么能赶在我前面了呢,真想打死她。” “......”周琮眉心直跳,“要不咱俩上去现眼一把?” 许枝俏:“你自己去,顺便介绍下,你就是以前那个黑心肝的前任。” 周琮:“。” 算了。 他还是闭嘴好了。 婚礼不温不火,平静到能清晰看见幸福的样子,没有婚闹,没有盛大的排场,到场的,都是至交。 卫爸乐呵呵地过来,坚持要给周琮发个大红包,说他是新女婿上门,必须得拿着。 卫龙附到许枝俏耳边:“我爸要知道哥哥是当年那个,怕是想撕他的心都有了。” “......”许枝俏嘘他,“保密,我想要卫爸这个红包。” 周琮轻咳了下,把红包收了,顺手递了过来。 许枝俏收得自然:“谢谢卫爸。” “谢什么,”卫爸很开心,“当年一听说你出事,给我难受的呀,就怕你一蹶不振,现在能找个更好的,我们都替你开心。” 许枝俏觑了眼周琮,将想笑的冲动憋回去:“嗯,您说得是。” 周琮眼帘垂下,没轻没重地搓乱她头发,叫她乱笑。 见他们俩感情不错,卫爸松了口气,感慨:“当年要不是你爸...” 卫龙反应极快,倏然插话:“爸,你能劝劝你老婆吗,我的事,让她少插手。” “你这是让我传话?”卫爸打量他,“你这是让我去送死!” 不孝的东西。 紧接着,卫爸絮絮叨叨说起卫龙女朋友的事。 仿佛就这样,将刚才那句关于牧承光的话给忘了。 许枝俏反应平平,其实她并不介意别人谈牧承光,她早已对“爸爸”这个词脱敏。 脱敏时间,比他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早。 许枝俏脑袋倚到周琮肩,有点累的样子。 周琮掌心碰了碰她脸蛋,撇脸亲她嘴角,低着嗓:“以后我努点力。” 许枝俏:“?” “先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周琮慢条斯理,“再给你当个爸。” “......” 周琮手掌拢住她脑袋,似有若无地哄道:“我家小孩吃饱就困啦,睡吧,待会你的男朋爸抱你回家。” 许枝俏:“。” 第216章 他的祖宗他的心肝。 几位长辈都很关心许枝俏的终身大事,婚宴中途拉着她询问。 “对象多大了?”卫妈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许枝俏老实道:“28。” “没有,”周琮眼皮子动了下,“8月份才满28,现在还是27。” 卫妈手一挥:“嗨,这不就是30了吗。” 周琮:“......” 曲妈也说:“是啊,28虚岁是29,说30没问题。” 周琮受到了重创。 “那得抓点紧,”卫妈唠叨,“年纪大了,就怕精|子质量不好...” 许枝俏冷不丁被呛住,捂着嘴巴咳嗽。 周琮要笑不笑,体贴地拍着她背:“妈妈们没说错,我都30了,结婚呗。” “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卫妈连忙说,“我们是说你们可以先生个小孩,结不结婚的,再说再说哈哈哈哈。” 周琮:“。” 曲妈讲话直接:“俏俏,他虽然干过伤害你的事,但他长相基因不错,女儿一定漂亮,不吃亏。” “......” 所以,黑心肝前任的事,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 从婚礼现场离开,许枝俏想去酒店开个房算了,以前她跟许姝居住的房子太久没人住,也没打扫过,不如住酒店方便。 可周琮反对。 许枝俏:“还要打扫,我累了。” “钟点工马上就到,”周琮安排妥当,“咱们在楼下超市转转,买点生活用品。” 许枝俏鼓腮:“我好累。” 想直接休息。 周琮捧住她脸,接连啄了几口,哄道:“我看超市那里有坐小火车的,你坐上边玩,我去买,行不?” 许枝俏想了想,点头。 只是不懂周琮坚持要回家住的执念是从哪里来的。 超市旁边的游乐场围了几个小孩,小火车是人齐了就可以出发。 周琮买了票,等她坐稳,开开心心冲他摆手,才放心地进了超市。 火车前后都是小孩,大一些的可以自己坐,小点的由家长陪着。 许枝俏这种,成年人特地来玩的,几乎没有。 周琮是真把她当小孩养了。 小火车一圈十五分钟,许枝俏结束后,周琮已经站在原地等她。 “还差两样东西,”周琮牵她手,“你在门口位子上坐着等我,我十分钟就好。” 许枝俏嫌他折腾:“你干嘛不一次买完。” 周琮清清嗓子,别扭:“算着时间,你这边该结束了,怕你见不到我,会害怕。” “......”许枝俏噎了下,“我不是真的小孩。” “我|操心行不?”周琮气笑了,“上辈子鲨人放火,这辈子派你来治我,行不?” 许枝俏拽他衣角撒娇,抱着他买好的东西,乖乖坐在超市门口等他。 买完东西,周琮还给她带了杯鲜榨的橙汁,像极了父母出去逛街,回来会给孩子带点零食玩具。 许枝俏一手挽他臂弯,一边蹦蹦跳跳,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杯橙汁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光了。 回到乐观苑,上楼时,周琮腰背弓了下去:“背你。” 那年见她爬六楼费劲,周琮倒是想背,但没名没份,只能耍小手段小心机,最后也只是牵着她手上了一段。 周琮头一次发现,原来他是个细腻的人。 也是个幸运的人。 过往种种遗憾,居然有重来的机会。 许枝俏忸怩:“不要,万一有邻居经过。” 周琮脑袋歪着,朝后看她:“想让背吗?” “...想。” 话一出口,许枝俏不纠结了,顺从地爬到他背,双腿夹住他腰,欢欢快快的。 周琮用一条手臂托住她大腿,另只手还挂着购物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轻松。 这背上的,不是负担,是他的祖宗他的心肝。 风从楼道窗口拂过。 周琮懒懒的调子:“把这事记住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知道你男朋友有多厉害吗,我有,你不要,也不来拿,这只能说明我是个废物。” 许枝俏笑嘻嘻的,两只脚在他腰间晃来晃去,又在他脸颊亲了口。 周琮心口是满的。 再不像前几年那样,空的他时常需要借烟借酒去熬。 “宝宝。”楼道响着回音。 许枝俏:“啊?” 周琮:“喊阿琮。” “......”许枝俏脸蛋软塌塌地压在他肩,恰好对向他耳朵,“阿琮。” 周琮勾着唇笑:“说喜欢我。” 许枝俏:“老油田。” 周琮:“。” 到了六楼,周琮没放她下来,阴恻恻的:“把‘老’字去掉。” 许枝俏:“油田?” 算了。 还不如加个“老”字好听。 钟点工阿姨刚打扫完,屋子窗明几净,晋东夜晚新鲜的空气涌入。 换完鞋,周琮倚着墙壁,一腔子要做坏事的调调,慢悠悠地打开手机,拨通视频。 许枝俏好奇,凑了过去:“你给谁打呢?” 下一秒视频就被接通了。 是纪淮洛。 周琮欠欠的表情:“兄弟。” 纪淮洛:“死远点!” 骂完就给挂了。 许枝俏无语:“你惹他干嘛?” 周琮喉咙里哼了声,又将视频拨通。 纪淮洛想宰了他:“你他娘的不说出个正经理由,我现在就杀过去剁了你!” 周琮手臂一抬,把许枝俏搂进怀里,两人的脸同时出现在镜头中。 “看到了吗,”周琮挑衅的眼神,“你妹妹的家里有个男人,但不是野的,是她正经的、过了明路的、男朋友!” 纪淮洛再次给挂了。 许枝俏木木地仰头,一脸难言。 周琮眼帘耷拉,对上她:“怎么,我不是?” 这男人是真的小心眼。 多少年的事了,还要报复回去。 “对了,”周琮啧了下,不大满意,“忘记‘啾’你一下了,补上。” 说罢,周琮再次拨通纪淮洛的视频。 这次纪淮洛就没接,并且把他拉黑了。 许枝俏烦了:“你坚持来我家住,就为了惹我哥哥?” “我对他没兴趣,”周琮漫不经心,“但我很享受这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感觉。” 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像蜷到麻木的四肢能够彻底伸展开,就一个词—— 舒坦! 许枝俏想撇嘴。 周琮琢磨了下,总觉得没舒坦到底,突发奇想地扣住她手,用手机拍了张十指相扣的合照。 许枝俏去洗澡时,他发了条朋友圈。 除了那张牵手照,还有俩字儿—— 我们。 朋友圈的点赞留言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惊讶的、祝福的、好奇的,让他把正主介绍给大家伙认识的,还有追着他要喜糖的。 花开富贵群也炸了。 与朋友圈不同的是,群里的消息极为统一,排着队的—— 【臭不要脸!!呕!!!】 第217章 呜呜。 两人还是各住一间,许枝俏住自己的,周琮住对面。 难得回来,许枝俏把抽屉翻了一遍,重新整理了下高中以前流行的物品、明信片,还有跟笔友的来往信件。 周琮盘腿坐在一块圆形的地毯上,酸溜溜的:“什么笔友?男的女的,我怎么没有过?” “我们这里是乡下,”许枝俏怼他,“不像你们大城市有网络,我们只能靠信件来往。” 周琮:“我想看。” “不给。” “信件还是情书?” “回你自己房间。” “......”周琮认为她在心虚,“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回味?”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就一股子猥琐味,许枝俏炸毛,拎起布偶砸他:“你衣服洗了没,还有空在这里闲聊?” 周琮气的直乐,抬手把她拽到腿上坐着。 “洗了!”他手掌钳住她下巴,用力亲她唇,“老规矩,内衣手洗,我这么乖,能不能给个奖励。” 许枝俏躲不开,被迫张着嘴巴,容他为所欲为。 可亲着亲着就要失控,许枝俏的感觉尤为明显,她不安地挪动位置,想从他大腿离开。 周琮喘息很重,咬牙骂了句脏话:“憋坏了倒霉的是你!” 许枝俏不懂,她慌慌张张爬到另一侧,抱着那叠信件,掩耳盗铃似的,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 周琮闭着眼,兀自压了会火,体内那股躁意翻腾汹涌。 根本压不住。 过了几秒,周琮忽地起身。 许枝俏被吓一哆嗦。 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了会,眼里欲|火中烧,随后弯腰,兜手把她相册拿走了。 “......”许枝俏茫然,“你拿我相册干嘛?” 周琮头也不回:“干|你。” 许枝俏:“......” 快出门时,周琮赏了她一个眼风,坏的要死:“用完了还你。” 许枝俏:“。” 谁家好人拿人家相册不是说“看”,而是说“用”啊。 这个老塞迷! 许枝俏不管他,将地上凌乱的一团收拾整齐,重新放回抽屉。 摆完后,她眼睫垂下,停顿半晌,移开抽屉里的夹层。 那里放着一只电话手表。 是许枝俏跟牧承光和伊芸住时,许姝买给她用来联系的。 后来回到许姝这边,手表没了用处,许枝俏便将它锁了起来。 犹豫再三,许枝俏还是把手表装进了随身包里。 - 夜晚忽然起风,窗户没关严实,窗帘被风吹起,扑打到玻璃上,光影与声音交织,氛围鬼魅。 许枝俏被这动静吵醒。 这房子年代太久了,家具装修也老旧,窗户锁扣都上锈变形了。 发现扣不住,风还是呜呜往内钻,许枝俏有点怕,不假思索地抱着枕头,冲去了对面。 周琮从不锁门,许枝俏一推就开了。 卧室漆黑,影绰看见床上鼓起一块。 许枝俏轻轻的声:“周琮。” 男人动了动:“嗯?” 应该是被她吵醒的,声音哑得很。 许枝俏:“我害怕。” “......”周琮拍开灯,半眯着眼瞧她,“所以?” 许枝俏抿抿唇:“跟你睡。” 周琮模样慵懒,头发东一搓西一搓的,不像平时有型,却又有种莫名的少年感,配着他这张脸,让人不禁想到他十几岁时的样子。 “怕什么?”他问。 许枝俏小声:“窗户锁扣坏了,那风会呜呜的。” “......”周琮倏地笑了,“咱俩换房间?” 他这屋锁扣没坏,没有呜呜声。 许枝俏蹬蹬蹬跑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往他怀里那块位置钻。 周琮气懵了。 “你当我是圣人吗?”他低下眼,喑哑着声,“睡一张床不行,还非要睡我怀里?” 这丫头是想让他死。 许枝俏充耳不闻,脸贴在他胸膛,一条腿搭到他腰,满足地闭上眼。 男人怀里很暖,心脏跳得有力,还有她喜欢的味道,许枝俏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这种被他完全拥住的感觉。 周琮半天没动静。 许枝俏脸往他衣服里埋:“关灯,亮。” “......”周琮沉默了下,“确定要这样睡?” “嗯。” “怕呜呜声?” “嗯嗯。” “我劝你最好离开。” “不要。” “......”周琮一把关掉灯,手掌从她睡衣衣摆探进去,“我这屋马上也会有呜呜声了。” 不等许枝俏想明白,男人已经覆身上来。 他动作急,也不够温柔,磨的她皮肤又疼又痒,呜着声让他离开,骂他混蛋。 周琮差点被她弄死。 这丫头身体不好,脾气又大又娇气,轻了不行,重了就哭。 不给他,又不让他走。 周琮额头开始冒汗,咬牙把她伺候了,在她脸蛋狠狠啃了一口。 终于能消停。 可没过两分钟,女孩又不乐意了,嫌衣服不舒服,闹着要换。 周琮半死不活:“哪不舒服?” “......”许枝俏不好意思说,“就是不舒服。” 周琮:“哪件?” 许枝俏憋了会,硬憋了两个字。 周琮腰背一弯,顺手就摸了过去。 许枝俏身体缩成虾子:“你干嘛呀?” 周琮手指对搓,又捏她脸,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等着,给你换。” 等他下了床,许枝俏嗫嚅:“你怎么摸我脸,都摸脏了,那你顺便给我洗个脸吧。” “......”周琮败给她了,“你嫌你自己脏?” “嗯,”许枝俏眨着无辜的眼,“万一你亲过来,那不是...” 亲嘴上了。 闻言,周琮挑眉:“有什么关系,我这嘴,就这个用处了。” “......” - 翌日起床,阳台上整整齐齐地挂着洗净的衣服。 周琮已经把她卧室的窗户锁扣修好了。 许枝俏捧着碗,脸快埋进粥里。 周琮靠着椅背,懒懒散散的:“脸藏着就行了?” “......”许枝俏耳朵火烧似的,“你别提!” “哦,”周琮拖着调,一听就坏,“理直气壮使唤我帮她换内...” 那时候都不害羞。 现在害羞了? 许枝俏红着脸瞪他。 周琮默默住了嘴,又十分想犯欠,耐不住问:“怎么样,我伺候的好吗?” “你保养一下,”许枝俏低下脑袋,装作镇定,“太粗糙了,有点疼。” 周琮:“。” 第218章 以后只剩坦途。 在晋东住了三四天,许枝俏领着周琮四处闲逛。 逛卖菜卖水果的巷子,逛跟同学买衣服、放学后买小吃的后街,逛她和曲秀秀被卫龙撺掇着逃课,结果被家长拎着棍子找来的滑冰场。 “我妈妈没时间买菜的,”许枝俏笑嘻嘻的,“都是我买,我会看秤,那种老式的秤,你会吗?” 周琮眼中含笑:“不会。” 许枝俏自信心爆棚:“坏了,我已经感觉你配不上我了。” “......”周琮宽肩颤动,笑的止不住,“嗯,这怎么办。” “看在你以前也嫌弃过我的份上,”许枝俏说,“咱俩就,谁也别嫌谁了。” 周琮:“。” 咱就说。 能不能饶了他。 许枝俏跑去小摊位上,买了两份红豆竹筒饭,其中一份让老板撒上白糖,笑眯眯地跑回来。 “给你这个没加糖的,”她小脸谄媚,“你尝尝,我们上学那会,就爱买这个。” 周琮眼帘耷拉:“哦,你喜欢‘唐’,我知道。” 许枝俏:“......” “吃啊,”周琮手心摊在她的竹筒饭下方,帮她接着掉落的糖渣,“你的唐~” 许枝俏撇嘴。 周琮:“吃这么多‘唐’,也不怕蛀牙...”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碰糖,”许枝俏呛声,“你除了守点男德还有什么,你要是不守男德我都不要你了!” 周琮噎住。 半晌,他憋了两个字:“哇塞!” 许枝俏:“。” 然而一想到某个挥之不去的画面,周琮就觉得这竹筒饭的清香没了,只剩酸。 “许枝俏。” “再提糖,我就揍你。” “......”周琮心梗,“走,拽着我衣角。” 许枝俏没跟他计较,咬了口香甜的红豆,另只手拽住他一边衣角。 周琮带小孩似的,领着她走了一段。 “抓我衣角舒服,”他语调欠揍,“还是抓唐...学林的衣角舒服?” 许枝俏面不改色:“他的。” “......” 许枝俏:“他很安静,不像你,碎嘴子。” 周琮:“。” 许枝俏又带他去了自己的学校。 “这个学校是晋东最好的高中了,离我家又近,”许枝俏说,“我考得可费劲了,我那时的老师去我爸家家访过,知道我的情况,她就总是帮我找借口,带我去她家,或者让我留在学校住宿。” 脱离牧承光和伊芸的管控,为她腾出更多的时间留在学校,也能亲自指导她。 其实这一路走来,许枝俏碰见了许多对她很好的人。 让她不至于在一重又一重的打击时,被湮灭在黑暗中爬不起来。 周琮睫毛扇了下,直抓重点:“你14岁回到阿姨这边,当时是初二,对吧?” “嗯。” “既然打算考回这边,”周琮目视她,“那怎么,是初二?” 按时间算,她应该是中考后,名正言顺地回到许姝身边才对。 为什么是初二。 提前了一年。 许枝俏明显顿住。 她不想回答。 “没通过中考,临时转学,”周琮抽丝剥茧,提出其中的疑点,“你爸是怎么愿意放人的?” 他不相信牧承光会轻易撒手。 许枝俏烦了:“哎呀,你前边还看不看了...” 周琮握住她肩,耐心:“跟我说说。” 男人眼睛狭长,身材瘦高,却弯着腰,循循善诱,哄她说实话。 “也没有什么啦,”许枝俏嗫嚅,“过敏,我妈妈把他告了。” “......” 不对。 还是怪怪的。 周琮剖析:“已经在那边过了六年...” 还差一年就能回来。 就能轻轻松松的回来。 不用许姝这样大费周折。 “你从不愿给你妈妈添麻烦,”周琮盯着她,目光如鹰隼,穿透她的表相,“能护住自己六年,你跟我说这关键一年...” 许枝俏急了,不假思索跺到他脚面。 “我妈妈想我了不行吗!”许枝俏语速很快,“我收集了很多证据,就差这一件要命的...” 话没讲完,许枝俏倏地闭嘴。 周琮瞳孔骤缩:“你故意的?” “......”许枝俏忙不迭移开视线,“我爸很会装的,那时候他事业有成,又爱做慈善,中间我妈妈又不是没试过,每次都失败了...” 简而言之,许姝夺回她的路,极为困难。 周琮嗓子都哑了:“可不差这一年,对吗?” 许枝俏不吭声了。 “不到...”周琮眼睑血红,艰涩挤出字,“逃命,不到逃命的时候,你不会故意让自己过敏,对吗?” 他了解许枝俏。 太了解了。 她不忍伤害身边对她好的人,所以这一招,她轻易不会用的。 一旦她用了,证明她有非用不可的原因。 就像她被困湖心别墅时。 许枝俏知道他难过的点,她舔舔唇,干巴巴道:“咱们不提这个,你别总是放在心上,你跟他不同。” “我不用你安慰,”周琮倔着,“我难过死了都活该。” “......”许枝俏眨了眨眼,“你死了我怎么办。” 周琮情绪不明:“当然是吃席庆祝。” 许枝俏语塞。 “许枝俏。” “...啊。” “出了什么事?” “?” “初二那年,”周琮眸子变黑,像一汪深潭,“出了什么事,让你用这种办法,逃回阿姨这边。” 他用词尖锐,直接用了“逃”这个字。 许枝俏抿紧唇,人在夕阳下瘦瘦薄薄一点,连影子都是单薄的。 周琮望住她,不允她闪躲:“这个秘密你自己守了十年,很累了对不对,愿意跟我说说吗?” 许枝俏眼眶发热。 两人互视半晌,男人眼神温柔坚定,许枝俏数次想出口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回家吧,”她声音轻轻的,“阿琮咱们回家吧,我想看动画片了。” 周琮提到半空的心,像覆上一层铅,又重又沉,压回心脏位置。 让他喘不了气。 可许枝俏不愿说。 周琮把她兜进怀里,手掌拢住她脑袋,严丝合缝地抱住她,低着嗓道:“辛苦了,我家小孩受苦了,以后只剩坦途,我跟你保证。” 第219章 可以收尸了。 回到家,氛围有些凝固。 周琮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的食材。 见他气息阴郁,许枝俏吧嗒吧嗒跟在他身边,找话题聊天:“你跟我哥哥上学那会,是什么样的?” “能怎么样,”周琮意兴阑珊,“他们都不跟我玩。” “...不能吧。” 周琮拧开水龙头,清洗蔬菜:“都怕得罪我,觉得惹不起我,甚至私底下说过豪车就不应该上路,我这种人就该走国际生的路子。” 学校是周老爷子选的。 周老爷子性格固执,当时圈子里发生了几起留学生死亡的案例,也不让他走留学的路子,按部就班地考高中、考大学。 “你跟我哥哥,”许枝俏不懂,“还有甄创哥他们几个,不是打小认识?” 周琮:“只有他们几个。” “......”许枝俏开始同情他,“你还挺可怜。” 周琮眼皮紧绷绷:“你哥也跟我绝交过。” 这事他提过。 许枝俏忍不住说:“那一定是情有可原,我哥哥对你最好。” “......” 心眼子偏到太平洋了。 “啊,好了好了,”许枝俏哄道,“你说说你俩绝交那次的具体细节。” 周琮冷哼。 能有什么细节,不过是高中那会,一群同学在背后说得太难听,纪淮洛扛不住了,怒火中烧,将一把木剑踩断,要跟他恩断义绝。 周琮就冷眼看着,讽道:“这木剑是辟邪的。” 纪淮洛嚷道:“我不是你的狗腿子!” “你要是在意这个,”周琮情绪淡淡,“断就断。” “......” 俩人就这样冷战了半个月。 后来班里一场比赛,男生们各自结了队,纪淮洛人缘很好,狐朋狗友一堆。 而周琮,几乎是独来独往。 那场比赛,周琮没报名,也没人敢邀请他。 可最后确认时,周琮在报名表上看见了他的名字,写在纪淮洛名字的后边。 那一手烂字,一看就知道是纪淮洛自己添上的。 纪淮洛傲娇:“兄弟是看你可怜,大小伙子了,连个伴都没有。” 周琮没什么表情:“用不着,滚远点。” “我就不,”纪淮洛朝他伸手,“借一百,忘了带钱。” 周琮把钱包甩给他:“滚远点。” 纪淮洛冷笑,毫不客气地拿着他钱包,买了两大箱零食饮料,散给班里同学,嚷道:“周公子请客,都别客气。” 有同学公然笑:“纪淮洛,不怕人家说你了?” “想离间我跟我兄弟,”纪淮洛挑衅,“那还不能!” “那你前段时间闹什么呢?” 纪淮洛:“哪有老爷们天天黏一块的,有事自然就上了,吃不吃,不吃就给老子还回来!” 两人就这种关系。 许枝俏双手托腮,咕哝:“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周琮一脸恶心:“你的那些男男小漫画,给我交上来。” 许枝俏:“。” - 这晚,许枝俏又抱着枕头去了隔壁。 周琮半死不活:“不行。” 他还想多活两年。 许枝俏弱弱的,用谄媚的目光瞅他。 周琮牙根咬痒了:“不行。” 女孩穿着睡衣,小小声:“求你了。” “房间有什么问题,”周琮问,“窗户修过了,空调换了新的,布偶是你用惯的,香味也是你喜欢的。” 许枝俏眼睫轻扇:“床上没有阿琮。” “......” 趁他沉默的功夫,许枝俏一步一步往床上挪,边挪边偷窥他表情。 周琮眼皮子动了下。 许枝俏快速掀被子偎了进去,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周琮气笑了:“许...” 许枝俏一把环住他腰,脸埋进他胸膛,还在他领口位置蹭了蹭,满足地闭眼:“爱我男朋友。” “......” 卧室阒静。 停了十几秒,许枝俏抬头:“你心跳吵的我睡不着。” “......”周琮毛孔都在颤栗,硬装冷静,“嗯,所以,你回去。” 许枝俏倏地闭眼:“关灯,睡觉。” 周琮低眼,视线落在她头顶的发旋。 “许枝俏。” “嗯?” “结婚呗。” “...不。” “你点个头,”周琮意味不明,“以后每天可以抱我睡。” 许枝俏思路清晰:“不结婚也能抱。” “......”周琮眉心一跳,“你想白占我便宜。” 许枝俏撇嘴。 周琮:“你点头,我跟你求婚,求个大的。” 许枝俏啪叽捂住他嘴:“你可别干这事,我都不敢想,那场面得有多油。” “......” 周琮碎了。 他一腔子真诚,怎么就油了! 除了跟她,他跟谁这样。 “你能不能好好珍惜我,”周琮控诉,“我发现你一点都不想好好呵护我。” 许枝俏一扭身,开始背对他:“再说话,我走了。” “......”周琮把她掰过来,长腿一伸,兜住她身体,“这样抱,你是我的布偶。” 许枝俏紧紧贴住他。 过了会,许枝俏被他烫得受不住:“周琮!” “阿琮。”周琮纠正。 许枝俏:“你能不能降点温度。” 周琮:“我还有这能耐?” 这不是她自己撩起来的吗。 许枝俏吭哧:“要不,你吃片退烧药吧。” “......”周琮下巴蹭她额头,“可真是我亲女朋友。” 许枝俏顿了会:“我帮你降温?” 周琮眸光一闪:“真的?” 许枝俏点头。 周琮呼吸急了,手下意识捏在裤腰。 许枝俏迅速握住他骨骼凸起的腕,阻止他脱裤子的动作:“你干嘛?” “不是你说的,”周琮迫不及待,“帮我降温?” “......”许枝俏哽住,“不是这种。” 周琮期待:“别的?” 许枝俏舔舔唇。 周琮眼睛都红了:“不大好吧,怕你吃不消呢...上来就这么猛吗?” “......” 去你娘的。 想哪里去了。 “那个...”许枝俏眼神别扭,甚至不好说出口,“以后...万一你做着做着,发现我这张脸...要不我蒙上吧。” 周琮眼底兴奋的光哗啦碎了。 甚好。 不仅降了温。 甚至能痿。 许枝俏摸摸他开始凉下几度的身体:“好了哦,能睡了吧。” “......”周琮面无表情,“嗯,也可以收尸了。” 许枝俏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周琮冷飕飕唤道:“许枝俏。” “啊。” “以后,”周琮一字一句,“敢在我兴头上说这话,老子弄死你!” “......” 第220章 端水大师。 在晋东待了一周,纪淮洛等不住了,催促他们赶紧回去。 深城有场规模重大的展会要开始了。 展会开始之前,要举办一场针对性的商业酒会,纪淮洛要许枝俏陪着参加。 周琮不乐意,跟他杠上了。 “这是我女朋友,”他不爽,“凭什么不能陪我参加?” 纪淮洛抱臂,冷笑:“她是我妹,她在我户口本上,她是纪氏股东,你说她该陪谁?” 周琮吐字:“我。” “...你是真他娘的不要脸!” 周琮不跟他争,扭脸,看向旁边玩扫雷的女孩:“许枝俏,你陪谁?” 纪淮洛哼着声,跟着看了过来。 许枝俏:“陪我哥哥。” 周琮脸一沉。 纪淮洛得意洋洋。 周琮阴脸,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女孩。 真成。 真有良心。 在晋东天天缠着他睡,要他抱,要他亲,要他伺候,早上眼都没睁就哼哼叽叽让他帮忙搭配衣服。 然后呢? 一回到家,见到她的亲人,她的哥~哥~,周琮就要自动靠后站。 周琮甚至想搬到晋东定居好了。 这场展会盛大,许多未曾上市的新品都会抓住机会,在中内外|参展商面前首次呈现。 而有资格参加酒会的,全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商界大佬。 酒会开场致辞,周琮站在聚光灯下,眼眸漆黑沁冷,念完演讲稿,他罕见失态,对着麦克风,冷冰冰: “小纪总,请你跟我女朋友保持点距离。” 全场静默。 纪淮洛帮许枝俏调整挂式耳麦的手顿在半空。 娘的。 真特么想买个大炮轰死那狗。 许枝俏脸没地方搁,想挖个洞钻进去。 这挂式耳麦她不会戴,总掉,便让纪淮洛帮她调整。 凭什么被点名啊。 纪淮洛兀自忍了会,平静道:“没有十个亿的彩礼,我不答应这门亲事。” “......”许枝俏用手遮脸,“你多要点,咱俩对半分。” 纪淮洛:“。” 果然能让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放下敌对心情的,只有同情。 酒宴上,大佬们聊生意心得,交换商业信息,看似专注,实则眼光早就偷偷窥探到某个角落。 许枝俏拦住路过的服务生:“有大砍刀吗?” 服务生:“...没有,只有小水果刀。” “要砍刀干嘛,”周琮懒着调,“砍你哥对吧,我帮你砍。” 纪淮洛抖腿冷笑。 许枝俏:“砍我自己,劈两半,你俩一人一半。” “......” 纪淮洛架子极高:“我请你搞搞清楚,我妹是为了我们纪家的生意,她是我的女伴,请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跟我女朋友讲句话都不行?”周琮眉峰提了下,“她以后是我太太,我的,就是她的,我有个客户要带她认识一下。” 纪淮洛:“你的可不是她的,你当我不懂法?” “......”周琮火往外冒,“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那情书主人是谁你搞清楚了吗?” 纪淮洛:“。” 见他似乎蔫了,周琮目光一移,软下几分:“宝宝,咱们走...” 纪淮洛手一抬,拽着许枝俏就往客户堆里扎。 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周琮留。 如今纪氏一项新专利的出现,直接奠定了纪氏在行业内的龙头地位,纪淮洛的名声早已超过纪寿,任谁提起来,都要说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 想谈合作的,对新专利好奇的,恭维着围了过来。 “小纪总,令妹与周总好事将近了吧?” “我妹还小,”纪淮洛骄矜,“我打算多留她几年。” “我瞧周总可等不及了。” 纪淮洛:“他的心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 “那个,小纪总...” “别提他,”纪淮洛假模假样,“咱们聊生意。” “不是,小纪总,你回头。” 纪淮洛回头。 原本还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不知何时被周琮拽走,还边走边回头,似乎想跟他打个招呼,又不好在这种场合失态乱喊。 直到远离纪淮洛的圈子,周琮单手捏住她脸:“我也没有女伴!” “那你自己合计下,”许枝俏好脾气,“我是纪氏股东,不陪我哥哥,像话吗?” 周琮:“你们纪氏是没女的了?” “......”许枝俏瞅他,“你们周氏没啊?” 周琮语塞。 过了会。 “我跟你哥不一样,”周琮说,“我有女朋友,他没有,他就可以重新挑个女伴。” 许枝俏:“他要是愿意挑,不早就有女朋友了吗?那不就是他不愿意挑,才找我的吗?” “......” 完蛋。 周琮信手拈来的逻辑链,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破解掉。 “许枝俏。”他幽幽唤道。 “啊。” “晚上要我抱着睡吗?” “...不要。” 周琮一副看穿她的样子:“在晋东是谁缠着我,我说不要她还非要过来...” 许枝俏眼一抬:“那我在晋东要,你矫情什么,在这里我不要,你又非要,你这不是有病吗?” “......” “哦,你不是有病,”许枝俏温吞,“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周琮心梗。 现在如果有人跟他提及当初许枝俏被他算计到没有还手之力的事,周琮一定会嘲笑他记错了。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许枝俏怎么可能被他算计到。 这节节败退的,都是谁。 好不容易把她抢来,周琮懒得在这上面纠结了,手掌紧扣住她的,牵她往内走。 遇到熟人打招呼,周琮面不改色:“我女朋友是陪我来的,陪她哥是同情分。” 许枝俏:“......” - 酒会散场,许枝俏上了纪淮洛的车。 周琮弯腰,手肘横在降下的车窗上,兀自交待:“明天展会我没那么早,要去公司先开个会,你别跟你哥瞎跑,要不我来接你,你跟我一块去...” 纪淮洛摁住车窗按钮,想将玻璃窗关掉。 许枝俏一个扭脸:“哥哥,你别夹到他脑袋!” “......” 凶什么。 周琮挑眉,十分小心眼的还击:“我女朋友当然要护我...” “脑袋缩回去!”许枝俏没耐心,“不然我上巴掌了!” “......” 端水大师。 周琮气笑了:“那你扇啊,你怎么不扇。” 许枝俏极为嫌弃:“你一副等着舔我手的样子,我害怕!” 周琮:“。” 第221章 你相信我。 回纪宅途中,许枝俏耳朵听着纪淮洛的数落,眼睛盯着手机上不断进来的信息,还要敲字回复。 回复晚了,周琮就威胁她要来纪家住。 许枝俏实在不想看见他跟纪淮洛火星撞地球的样子。 回到纪家,许姝还没睡,领着纪淮晨出来遛狗,像是在等他们。 “明天我跟你叔叔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许姝说,“不方便带晨晨,李姐身体不好,你和淮洛谁有空,就多帮忙看顾下。” 许枝俏乖乖点头。 纪淮洛大大咧咧:“我带去公司,随便谁搭眼看着就行。” “就怕他调皮,”许姝无奈,“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上班都要累死了,谁愿意带小孩。” 纪淮洛:“没事,带不了就送去周氏,那有个愿意带的。” 许姝:“......” “妈妈您别操心了,”许枝俏温吞,“我带晨晨,把我哥哥送去周氏,他比较需要人带。” 两兄妹又开始闹起来。 半晌,终于脱身,许枝俏回房洗漱,出来时,手机上已经挤满周琮的消息。 眼下要到七月,八月就是他和纪淮洛的生日,周琮在跟她要生日礼物。 许枝俏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给纪淮洛的是一块手表,他喜欢的品牌。 周琮的,则是一条项链。 但许枝俏没跟他说,只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 在七里公馆借住那会,她偶然在周琮脖颈上看见的吊坠,确实是当年她挂在许别针项圈上的。 这像什么话。 许枝俏重新买了条,打算到时候给他换下来。 周琮等不及,想缠她透露两句。 许枝俏诚实道:【不如给我哥哥的值钱。】 信息刚出去,周琮的视频就拨了过来。 屏幕那边,男人似乎也刚洗完澡,穿着睡袍,单手拿着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你这什么话,我会因为钱多钱少跟他争风吃醋?” “......”许枝俏默了默,忍不住说,“你会,如果你挑不出别的毛病,你就会靠钱多钱少来诬赖我偏心他。” 周琮擦头发的手一顿。 许枝俏瞅他:“洗完澡的男朋友好帅哟。” “......”周琮不想就这么被她忽悠过去,又觉得不配合,怕她会产生挫败感。 现阶段,还是培养她的自信比较重要。 周琮耷拉眼皮:“什么礼物,我想知道。” “你不想要惊喜吗,”许枝俏服了,“谁要提前一个多月知道礼物是什么的?” 周琮:“我要。” 许枝俏:“不跟你说,万一我明天后悔,我就重新换一个。” “你换哪个我都要这个,”周琮说,“第一个最能表达你对我的心情。” 许枝俏:“哦,那我没什么心情,就是有点...同情。” “......” 同情? 什么礼物会让她产生同情。 周琮吐字:“不会是鸡毛掸子吧?” 许枝俏呛住。 “你怕我舔你手,”周琮慢悠悠的,“所以就买个掸子打?” 许枝俏:“。” 其实她不是暴力狂。 “也挺好,”周琮说,“打完我,还能扫扫家里的灰,实用。” “......” - 翌日,纪淮晨被带去了公司。 这天正式开展,公司一部分业务和技术都去了会场,纪淮洛在会客室招待客户,许枝俏牵着晨晨的手在营销部玩。 “俏俏,”易涛走过来,“那个新展册里面有款机器型号标错了,客户在等着,你先帮忙改一下。” 许枝俏:“好。” 易涛笑呵呵的,把纪淮晨抱进怀里,哄道:“别打扰姐姐,叔叔带你去买玩具。” “老大,”许枝俏盯着电脑,随口道,“别惯他啊,他玩具多到扔。” “我有数,你忙吧,我们爷俩出去溜达溜达。” 展册五分钟改完,许枝俏又从头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发送过去。 办公室被叩了两声,纪淮洛唤道:“走了,去展会。” “哦,”许枝俏收拾东西,“我问下经理回来了没,别不会是晨晨又调皮了吧。” 电话还没拨出去,纪淮洛的手机就响了。 他惊讶:“你别打了,你经理打我这儿了。” 接通后,不知道易涛说了什么,纪淮洛脸色骤沉:“都找过了?” 许枝俏顿住。 纪淮洛挂了电话,风风火火朝外走,扔了句:“晨晨不见了。” “......” - 纪淮晨失踪了。 易涛抱着他去超市溜达,将他放进购物车前的儿童座位上,扭脸帮他挑玩具时不见的。 离开视线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警察来调了监控,而纪淮晨所在的位置,恰好被两个高个子顾客挡住,再往内便是墙壁死角。 “如果是个成年人,从这角度会露出端倪,”警方推断,“像纪淮晨这么大的,或者说,低于1米4以下的,这一块都看不见。” 是监控盲区。 其他通道没有纪淮晨的影子,唯一可疑的地方,便是这块盲区。 “超市每个出口,包括安全通道,都没发现小朋友的踪迹,我们怀疑是被乔装打扮带走的。” 许枝俏听出重点:“是被人故意带走的?” “是的,”警察说,“你们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跟什么人结过仇,除去拐卖儿童,便只有报复。” 深城这些年治安极严,敢拐人家小孩,人民群众就能直接把人贩子打死。 所以几乎不存在拐卖的可能。 然而这范围太广了。 太广了。 易涛瘫在椅子上,七魂六魄都没了。 纪淮洛已经命人去查那些曾针对过他研发的对手,眉眼间裹着阴鸷:“愿意提供线索的,我承诺将专利拱手奉上!” 许姝和纪寿还在赶回来的途中。 许枝俏有些承受不住:“我再去找找,我去找找。” 让她在这里干等,她等不了。 没等她动步,纪淮洛的手机响了。 是周琮打来的。 然而只讲了一句,纪淮洛便将手机递了过来:“要跟你说。” 许枝俏恍惚,只知道凭本能:“周琮。” “宝宝你先冷静,听我说,”周琮的声音在电话里沉稳而温柔,“我已经让人在各个交通枢纽口布防,算算时间,应该还出不了深城。” 许枝俏嗓子干巴巴的。 周琮话锋一转,极为古怪:“许枝俏。” “...嗯。” “你相信我。” 第222章 在跟他哭。 你相信我。 多年前,周琮曾跟她说过这话。 当时许枝俏不懂,直到发生了牧承光的事,她才明白周琮指的是长辈们之间的那段恩怨。 周琮让她相信他。 他是想在她毫无察觉时,悄悄将事情解决。 但后面事态好像不受控制,没等他解决,就如同一张蛛网,被一只手扯大,糊住其中的每一个当事人。 让所有人像只虫子一样,在蛛网内生死沉沦。 就这么乱了。 那一次,许枝俏没相信他。 许枝俏思绪不大清晰,却察觉到不对劲:“你在哪?” 她仿佛听见,电话里有风声。 周琮在外面。 步行。 “安排人,”周琮嗓音很淡,“你相信我,晨晨很快就会回来。” “......”许枝俏目光木木地停了会,“周琮...” 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就总觉得不对劲。 却又理不清楚。 顺着电流,男人似乎低低地笑了声,相较于她的紧张,他淡定的让人心安。 就好似,他已经有了方向,已经找到了纪淮晨。 “宝贝。”他磁沉的声线挟着缱绻温柔。 “嗯。” 周琮安静两秒,又笑:“我说过,我家宝宝以后的人生,都是坦途。” 他保证过。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周琮是接到了牧承光的电话。 在人潮汹涌的展会上,他甚至忘记自己有许多手段,只听见牧承光在电话里跟他说,叫他去泰安宾馆,否则,就弄死纪淮晨。 周琮都不知道牧承光出来了。 人一耽溺进幸福,果然容易松懈。 几年没关注他的消息,都忘了已经到了牧承光出狱的日子。 泰安宾馆502室,周琮敲门。 门从内打开,是一个陌生男人。 “我叫伊自利,”男人自我介绍,“伊芸是我妹,牧图是我亲外甥。” 周琮懂了。 牧图是被他设计,送进了监狱。 纪淮晨是伊自利绑来的。 小朋友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周琮看向沙发上端坐的男人:“你给他喂了什么?” “一点睡觉的药,”牧承光苍老许多,油腻感十足,“免得他哭哭闹闹。” 门被伊自利关掉。 周琮唇角提了下:“条件。” 牧承光下巴一抬,示意道:“喝了它。” 旁边的茶几上摆了一只纸杯,里面装着未知的液体。 周琮目视着他,神色未动分毫,握起那只纸杯,一口饮尽。 “哈哈哈,”牧承光大笑,“你就这么干脆,问都不问,直接喝了?” 周琮没跟他废话:“这是我愿意跟你谈的诚意,放了他,是你配和我谈的资格。” 牧承光扬眉:“你就一点都不怕。” “你的事业是我毁的,你和你的儿子是我送进监狱的,”周琮波澜不惊,“绑纪淮晨,不过是想要挟我过来,我来了,小人质就该放了。” 牧承光:“我要是不放呢。” 周琮情绪淡淡:“你该知道外面都是我的人。” 牧承光眼中浮出欣赏:“那我放了他,岂不是不保险?” “深城是我的地盘,”周琮说,“你既然选在这儿,一是知道没时间跑,二是证明你想要的,在这间屋子里就能实现。” 既然达到了目的,还怕什么保不保险。 “......” 牧承光不由得惊叹:“你这心思缜密的,让人不愿成为你的对手。” 说罢,他摆摆手,伊自利拨通宾馆内线,唤来服务员,将纪淮晨送了出去。 外面有周琮的人,只要出了这个门,纪淮晨便不会再有危险。 牧承光知道这点,如果不放纪淮晨,他想要的,周琮不会让他得到。 周琮眼风掠过,漫不经心:“帮我通知他姐姐,让她安心。” 牧承光饶有兴致:“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我女儿。” “行了,”周琮不耐,“条件,要我的命还是怎样。” “我对你的命、任何人的命,都不感兴趣,”牧承光说,“但我喜欢看一个人从巅峰,掉到谷底的狼狈,尤其是你这种天之骄子。” 周琮还站着。 某一刻,他闭了闭眼,视野中一片恍惚,仿佛一阵浓雾刮过,蒙蔽了他清晰的视线。 牧承光说:“我如日中天的事业被你毁了,你让我活的像条丧家之犬,连我的儿子都没有放过,我牧家被你毁了,这掉进地狱爬不出来的感觉,你也尝尝吧。” 周琮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是他喝下去的那杯东西。 他神识开始涣散,思绪无法集中,似乎还有幻觉。 牧承光一直在说话,只是声音渐渐远离,轻的,快要成为微弱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 周琮朦胧的视线里,好像出现了许枝俏的影子。 一个小版的许枝俏。 一个还没长大成人的许枝俏。 跟他在许枝俏相册上看见的一样。 周琮嗓子嘶哑:“宝宝。” 然而那个小小的许枝俏被捆住,她在挣扎,在哭,两只细嫩的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血。 周琮瞳孔一缩,踩着跌撞的步子过去,惊慌失措道:“谁把你绑这里的,你别动,我来给你解开。” 他身形不稳,双膝跪在那里,努力寻找绳子的结。 “许枝俏”在跟他哭。 周琮心快疼死了,俯下头去,用牙齿撕咬绳结。 他嘴巴出了血,可周琮顾不得,他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绳子解开。 “许枝俏”举起两只流血的手腕:“好疼...” 周琮眼眶淤红,避开她受伤的腕,轻轻吹着痛处,哄道:“不怕啊,我送你去医院,你别怕...” 话没说完,“许枝俏”忽然消失。 周琮懵了。 他环顾四周,压根没有许枝俏的影子。 “宝宝?”周琮甚至忘记他还跪着,仓皇又狼狈地巡视,“宝宝...” 半空中似有若无的一道声音:“你伤害了她。” 周琮心脏被刀割了下。 那道声音又说:“你害她差点死掉,你不内疚吗?” “......内疚?”周琮垂着脑袋,彷徨,“我怎么不内疚,我内疚,我后悔,我很痛苦...” 痛苦了很多年。 那道声音打断他话:“那你不想弥补吗?” 周琮抬头,在半空寻着声音的主人。 忽然,他手里多了一柄森凉的东西。 周琮低眼。 那是一柄匕首,匕首淬出阴凉的寒光。 “拿起它,”声音指引着,“割到你的手腕。” 第223章 牧瑛。 陈旧的地毯被鲜血泡湿,泡透,有逐渐漫开的迹象。 周琮腕上多了两道很深的伤口。 疼痛让他有片刻的清醒,却又在瞬间,被扯回虚幻中。 声音主人玩味道:“不够,这怎么够,她可是差点死掉。” “我知道,我知道,”周琮脸上已经没有血色,“我没有哪一天不在痛悔...” 声音忽然厉喝:“那你就这样轻飘飘的两刀吗!” 周琮眼睛血红,下巴慢慢抬高,棱角凸起的喉结滚了一圈:“她会怕的...”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话,许枝俏怎么会怕呢。 她应该恨他才对。 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许枝俏会怕,怕他流血,怕他受伤。 怕他死掉。 耳畔两道声音交织,一道在说,你冷静点,你不能伤害自己,如果你出事,许枝俏怎么办。 另一道,在催促他手上的刀,快点割下去。 理智与幻觉对抗。 “她恨你,”那声音重复,“她恨你,是你破坏了她平静的生活,是你伤害了她,划啊,划上去啊!” 周琮眼睛紧紧闭上,脑袋里噪音嗡鸣,吵的他烦不胜烦。 那声音似乎靠近了,音量加大:“划上去,这是你欠她的!” 周琮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随着这道声音的蛊惑,他猝然睁眼。 视线与理智清明了一秒,周琮看见牧承光如同魔鬼一般,直勾勾地盯住自己。 仅这一秒,周琮不容自己多想,用足了力,将匕首捅进胸膛。 血液溅开。 溅到牧承光的腿上。 牧承光明显顿了顿,表情出乎意料。 剧痛让周琮清醒,他不敢呼吸,牙关咬出铁锈味,想扶地起身。 “周公子对自己也足够狠,”牧承光诧异,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清醒,“能跟你成为对手,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周琮一口气卡在肺部,他脖颈青筋绷了出来,唇角溢出血丝,咬出含着疼痛的字:“许枝俏14岁那年...” 下一秒。 几米外的伊自利说:“姐夫,成了!” 牧承光满意了,轻轻嗤了下:“她14岁那年怎样...” 话没说完。 随之而来的,是房间门被破开的巨响。 - 医院手术室的灯亮着。 医生说,周琮手腕伤口太深,失血过多,需要缝针、需要输血。 而他扎进胸口的匕首位置刁钻,离心脏太近,需要紧急手术。 许枝俏失了神,仓皇地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手术室的灯。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他要拿他自己,去换纪淮晨。 走廊鸦雀无声,七月的天,却冷进了骨子里。 一只手忽然环住她肩,这手很温暖,很温柔,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许枝俏惊惶回头,眼睛里的苍白与惊惧来不及遮掩,下意识想后退。 是巫首芳。 纪淮洛和许姝他们都站在旁边,安静地待着。 “对不起,”许枝俏努力几次,慌张,“阿姨对不起,是我害了他,是我...” 无数种情绪翻涌上头。 她恐惧。 恐惧周琮手术失败,恐惧巫首芳的再次反对,恐惧好不容易平和的局面,被重新打破。 巫首芳目光沉静,与周琮运筹帷幄时的模样,是那么像。 “丫头,”巫首芳缓缓道,“该阿姨先跟你说声对不起,跟你妈妈说声对不起。” 许枝俏嗓子涩住,无法反应。 巫首芳摸着她脑袋,长辈关爱小辈的温和:“你是我儿子拿命喜欢的丫头,我也得帮他好好护着才行。” “他是为了我,”许枝俏惶惶,“这些事,全是因为我而起。” “若这样算,谁又能是无辜的,”巫首芳喟叹,“别自责,阿姨若是怪你,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牧...和伊自利,”纪淮洛说,“都已经被抓了。” 巫首芳颔首。 纪淮洛咽咽喉咙:“周氏...股票大幅下跌...” 许枝俏茫然。 不懂这事跟周氏股票有什么关系。 “不重要,”巫首芳望着手术室的门,“这些都不重要。” 许姝明白一位母亲担忧孩子的心情,拍拍她的肩:“会没事的。” 巫首芳看着她,对视几秒,忽然说:“我有点怕。” “......”许姝心头一酸,能让巫首芳这样刚强的女人说“怕”,她心底实际的恐惧,恐怕已经漫了出来。 “我很后悔,”巫首芳声音不稳,“当初我不该阻拦他们,万一他救不过来,那他连一天的幸福日子都没过成,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却没让他过上想要的生活...” 巫首芳猝然捂住脸庞,隐忍的抽泣声。 许姝落泪,轻轻环住她:“不会的,阿琮不会有事的,他做事一向有分寸,他有分寸。” 那刀是他自己扎的,他一定是算好位置的。 远处有急匆匆的皮鞋声,逐渐到了近前。 纪淮洛迎上去:“叔叔,怎么样了?” “记者媒体守在医院门口,”周和正说,“说要等阿琮的消息,要让他接受采访,还有警方要过来问询。” 许枝俏从怔怔中回神:“出什么事了?” 周和正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一个视频,”纪淮洛直奔主题,“咱们还没到泰安宾馆,那视频就登了热搜头条,像有预谋一样,快的咱们都来不及反应。” 许枝俏:“什么视频?” 纪淮洛抿唇,一脸难言。 许枝俏:“哥哥。” “......”纪淮洛沉默片刻,掏出手机,点出头版头条,然后放给她看。 视频是在泰安宾馆的房间。 拍摄角度隐?,能看见周琮跪在地上,双手控制住一个小女孩的身体,正俯身在她面前做些什么。 视频的切入点,是周琮的后背。 留给旁人极大的想象空间。 随着进度条前进,能听见周琮嘶哑的声音,他在唤那个小女孩“宝宝”。 而下面是女孩父亲字字泣血的控诉—— 【本人实名举报,周氏集团CEO借手中权势欺凌弱小,猥亵我十岁幼|女,本人走投无路举报无门,只能借助网络恳请大家还我女儿公道!】 这条视频被转发破百万,挂在热搜头条。 没错。 上面寻求公道的可怜老父亲就是牧承光。 而那个小女孩,是许枝俏同父异母的妹妹,牧瑛。 今年十岁。 第224章 别被拍到。 新闻发酵极快,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不管是舆论压力,还是别的什么,周琮还没脱离危险,警方便已经登了门。 视频下面的评论如同煮开的水一般沸腾不止。 【这是在亲小女孩的手吗?呕!!】 【不至于吧,这么大一个集团的CEO,长得惊为天人,不至于去猥 | 亵一个小女孩吧。】 【你懂什么,这些有钱人,吃够了玩腻了,喜欢刺|激。】 【听说过萝某岛吗。】 【富豪公子哥的游戏罢了。】 【顶上去,别让热度退了。】 纪淮洛几个电话出去,皱眉:“热搜在压了,但咱们晚了一步,现在越压呼声越高,反弹越大。” 舆论沸扬,压得越明显,评论越激愤。 除去这些,周氏集团股票跌停,负面新闻一个接一个,像商量好了似的,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其中竟然有辛家村的人出来作证,控诉周琮无法无天,在辛家村无故打人,甚至草菅人命,将村里年轻男人从二楼窗户踹了出去。 并且直接断了辛家村的命脉活路,让一村子人都没了经济来源。 这样阴狠手辣的人,似乎做什么变态的事都不足为奇。 集团声誉一落千丈,咒骂周琮及周家人去死的评论层出不穷。 “牧承光那边咬死了是阿琮强迫,”纪淮洛说,“说把他女儿吓到失魂,至今都没清醒过来。” 许枝俏的表情渐渐褪去惊惶,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异常的平静。 原来牧承光是这种想法。 他要让周琮名誉扫地,要让周氏臭名远扬,他要毁了周琮的事业,就像周琮曾毁了他的事业那般。 视频只有前半段,周琮跪在地上,跪在牧瑛身前。 后面他被蛊惑伤害自己的镜头并未被放上去。 牧承光是真的狠。 他要用前半段,去葬送周琮的前途和未来,要用后半段,单纯的折磨。 就是单纯的折磨周琮,让他陷进痛苦的心结,让他生不如死。 牧承光才是阴狠的小人。 还有那些出来作伪证的辛家村村民。 通通是他妈小人! 许枝俏心腔涌着恨意,再没有一丝心软,想让这些人去死。 立刻去死!! 走廊里传来拐杖落地声。 笃、笃、笃。 一下又一下,规律又沉稳。 是周老爷子来了。 “爸,您怎么来了,”周和正无奈,“谁告诉您的?” 老爷子目光炯炯:“这么大的事,谁瞒得住!” 周和正:“我已经在处理了,您千万别着急,你都多大了...” “我什么风浪没经过,”老爷子情绪没有变化,“我只是担心我孙子。” 老爷子中气十足:“丫头,别怕,有爷爷在,天大的风浪都翻不过去!” 话落,手术室的门骤然被打开。 医生抹抹额头的汗:“没事了,匕首已经取出来了...” 旁边守候的警察立刻上前:“那能接受问询吗?” “......” 考虑片刻,医生点头,叮嘱:“先转病房吧,最多只能五分钟。” 一群人簇拥着周琮的病床移动。 男人奄奄一息,脸颊因失血过多苍白,声音黏不住一点力道,不停的用气声唤道:“许枝俏...” 周老爷子让其他人退开:“丫头你过来,这兔崽子有话跟你说。” 周琮手腕缝合过,被包扎住,虽然处理过,但衣服和病床还是沾了太多血,红的刺眼。 许枝俏弯腰,脸蛋贴住他的。 很凉。 像生命力的消失。 周琮体温一向比她高,可现在凉到她害怕,凉到她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只剩害怕。 似乎感受到她的靠近,还有动作中无意识流露出的依赖与惊惶,周琮干裂惨白的唇勉强勾了勾。 “别怕。”他说。 许枝俏用脸蛋轻轻蹭他脸颊,软软道:“我不怕。” 周琮:“我把她错认成了你,不是故意碰她。” “......” 周琮:“你相信我。” “......”许枝俏的眼泪来得猝不及防,顺着她眼尾,砸到周琮脸上,“我相信你。” 周琮感官已经很麻木,被疼痛麻木掉了,他没感觉到她的眼泪。 却还是本能说:“别哭,也别怕,等我好一点,再来解决...” 解决外面那一摊子麻烦。 他现在没有力气。 想休息一会。 许枝俏脑袋一歪,在他苍白的唇上贴了贴:“好。” 周琮的病床被推走了,人群跟着离开。 许枝俏停在原地,没跟上去。 纪淮洛担心地看着她:“他没事了...” 许枝俏用手背抹掉眼泪。 走廊空旷,长长的,尽头仿佛被黑暗吞没,飘浮着令人心惊的血腥与药水味。 纪淮洛伸手,想拍拍她脑袋。 还没靠近。 “哥哥,”许枝俏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栗,“你派些人,去那几位伴娘家,问问她们愿不愿意作证。” 短暂的顿了顿,纪淮洛旋即明白过来,她是想解决周琮和周氏如今的麻烦。 纪淮洛没多问:“好,我立刻办。” 许枝俏:“还有——” 纪淮洛等待。 “泰安宾馆,”许枝俏语速很慢,“让老板将房间里隐形摄像头录下的底片交出来。” “......” 纪淮洛懵了。 “隐形摄像头?”他错愕,“这宾馆有隐形摄像头?这是违法的!” 许枝俏:“我知道,所以老板不会承认,你先试试让他交出来,不管花多少代价,咱们要拿到完整的、第三视角的视频。” 这些年,宾馆酒店偷装针孔摄像头的事屡见不鲜,却屡禁不止。 泰安宾馆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一定会立刻消灭证据。 想让他交出底片,无异于让老板投案自首。 没那么容易。 “......”纪淮洛嘴巴动了几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上夜校时,认识了一个叫于丽的同学,”许枝俏别开脸,轻声,“那时候我想救你,又不想欠他人情,就打算陪他睡,然后于丽就教我怎样讨好金主,发了些小视频过来,让我学习,还提醒我——” 叫她不要去泰安这家宾馆。 说里面有摄像头。 一定要避开,别被拍到。 第225章 她后悔了。 要放在平时,纪淮洛一定会揪着她耳朵痛骂一顿,可现在,他竟然说不出话。 纪淮洛震住。 他忽然想起某一天,他跟周琮说:“人爱上的,都是另一个自己,我是真没看出来我妹跟你有哪里相同。” 不等他多想,甄创和华庆阳急匆匆地赶来,将查到的事情说了。 “说来你们都不相信,”甄创说,“牧承光的名声居然那么好!除了几年前因经济犯罪入狱,竟然查不到一点负面新闻!” 而经济犯罪,牧承光一句被陷害,直接掀起许多人的同情和共鸣。 “就是难办在这点,”华庆阳说,“抓不到他的错,反而找出不少他做慈善的新闻,这样只会让舆论一边倒。” 甄创点头:“光去福利院探望小朋友,捐款捐物就多达几十次,还次次都在记者面前...” 说到这,他觑一眼许枝俏,支吾:“说愧对大女儿,演一副慈父的样子。” 总之,牧承光这个拼死也要为女儿讨公道的父亲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牧承光的事越扒越有,全是他做了多少善事。 反之,周琮也一样,桩桩件件,都是他狠辣绝情的行为。 大家斩钉截铁的相信视频里的内容。 场面沉默。 事情似乎进入僵局。 他们这边太过被动。 被舆论压得无法反击。 “还有啊,”华庆阳说最重要的一点,“伊自利是用牧瑛把晨晨哄走的,牧承光用一家人的理由,将绑架晨晨的事,甩的一干二净。” 小孩带小孩,弯弯绕绕又是一家人。 甄创点头:“他怕是能全身而退。” 周琮的伤,是他自己做的,那杯掺了其它东西的液体也是他自己喝下的。 牧承光一句自己不清楚,谁知道周公子怎么突然发疯、还有这种癖好就能脱身。 这件事其实做得粗糙,禁不住仔细的推敲,却一步扣着一步,将舆论推向顶点。 纪淮晨平安无事,那柄匕首只有周琮的指纹。 牧承光现在是受害者父亲的身份,若没有其它证据,他不会一直被拘留,否则只会证实周家权势滔天的传言,警局都会被舆论冲掉。 牧承光知道周氏强大,周琮谨慎,不好对付,只能靠网络。 用舆论对付他,压垮他。 几人沉默半晌。 “哥哥,”许枝俏无力,“你先让人去办那两件。” 纪淮洛点头。 许枝俏瘦弱的肩膀挺直:“庆阳哥,等我哥哥把这两件事办妥,你们家的华阳传媒能借我用下吗?” “...没问题,”华庆阳不解,“妹妹你要做什么?” 许枝俏拧紧手指:“开媒体见面会。” 几人虽然不解,但没多问,就莫名其妙相信她每一步安排,每一个指令。 他们在许枝俏的身上,看见了熟悉的感觉。 跟周琮身上一模一样的做事风格。 游刃有余,哪怕风浪滔天,她也能面不改色,稳步向前。 - 周琮一直沉睡着。 病房外有警察值守,等周琮稍微好一些,会被直接扣留。 许枝俏安安静静的,用棉签沾水,湿润周琮干燥的嘴唇。 周老爷子叹气:“劝了多少次,让他做事别太绝...” “爷爷,”许枝俏说,“我哥哥心软,念着高中同学的情份,轻飘飘签了人家给的合同,您看,不管怎么做,别人想害你,总有办法和手段的。” 老爷子顿了顿,不得不同意这话。 “我就是很后悔,”许枝俏低头,“婚闹那次,该报警的,不该让他自己处理,不然,也不会埋下辛家村的祸患。” 周老爷子:“那事说破天,会被借着闹喜的由头,淡化成只是几个姑娘被摸了把,加上宗族的面子,能道歉、赔两个钱都是好的结果了。” 所以周琮压根没想过报警。 他要自己制裁。 事关许枝俏,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些男人。 纪淮洛发了信息,说婚闹上的那些伴娘愿意作证,证明周琮伤人是事出有因。 又说泰安宾馆的老板不承认自家宾馆装了针孔摄像头。 许枝俏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谁愿意为陌生人,搭上身家性命。 在病房坐了半天,许枝俏出了门。 她约了于丽。 两人在咖啡馆碰面。 于丽依然容光焕发:“我就说视频里的男人眼熟,原来是你金主...男朋友啊。” 许枝俏直接说了来意:“我知道你一定有门路。” 既然于丽知道针孔摄像头的事,她一定知道别的。 “这事真不能说,”于丽耸肩,“你知道这后面牵涉了多少利益链,我还不想找死。” 许枝俏:“我不要老板出面指证这些,我只想要那个房间的视频,我需要跟警方证明我男朋友的清白。” 说到这,她拿出张银行卡,推了过去:“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大概一千万。” 于丽惊讶,看向她。 不是她不帮,确实不好帮。 能做这条产业链的,背后黑白交织,谁都不愿惹上这种麻烦。 “这些视频都是发到外网,”许枝俏说,“你让他们发上去,我会让朋友截留,不会连累任何人。” “......”于丽犹豫了。 一千万很多。 她一辈子都赚不到。 停顿片刻,于丽起身:“我问一下。” “好。” 这个电话打得很快,于丽说对方同意了:“要加一千万。” 许枝俏咬牙答应。 于丽说:“只给十秒时间,会自动清除,截留不到,钱不能退。” 许枝俏回了趟医院,周琮还没醒。 许枝俏从他钱包里抽了张卡,按照对方索要的方式,将钱转了过去。 她没钱了。 反正周琮说过,他的钱,就是她的。 钱到账,约好时间,许枝俏在第二天凌晨四点,收到了完整的视频。 她看见周琮跪在那里,满嘴是血,发疯的狼一般撕咬牧瑛手腕上的绳子。 她看见周琮红着眼,心疼地吹着牧瑛手上的伤。 她听见周琮意识模糊地哄道:“宝宝你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她听见周琮割在腕上、捅进心脏的忏悔。 他用剧痛保持清醒,只为了问牧承光她14岁时发生了什么。 许枝俏后悔了。 她该早点告诉他。 第226章 我能证明。 那件事,许枝俏谁都没说,连许姝都不曾知道。 在周琮问起来时,许枝俏条件反射地抗拒。 她不愿将压在心底的私隐和晦暗说出来,她本能害怕,害怕自己的伤口,会成为来日别人攻击她的武器。 当时她的犹豫被周琮看出来了。 那她尚存的不信任,一定也被他看出来了。 她不相信他。 所以周琮始终执着在让她相信上。 - 视频提交给警方时,许枝俏抿了抿唇,问:“可以保密吗?” 负责此案的警察不懂:“什么意思?” “向公众保密,”许枝俏说,“我男朋友是个骚包又骄傲的人,我不想他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其实真相只需要时间,”警察提醒,“重点是舆论,这视频放上去,会减轻舆论对周公子和周氏的影响。” 许枝俏摇头:“这是他的尊严,不该让无辜的人去自证清白。” “......” “麻烦您了,”许枝俏点头致谢,“舆论的事,我再想办法。” 守在病房外的警员已经离开,接下来,是对牧承光和伊自利的审问。 然而到了傍晚,舆论再次炸开,质问深城警局为何不放了牧承光,是不是周氏在背后施压,难道法律要为资本让路吗。 大批的自媒体博主亲到警局外做直播,甚至有人找到周家、老宅门外蹲守,想试图挖到一些八卦。 “猥亵”二字,被钉在了周琮身上。 他这么矜傲的人,如今被一只手,摁进了泥淖。 华阳传媒大厅,深城有名的媒体尽数在了。 许姝和纪淮洛一边一个,两人同样的表情,都不知道许枝俏想要做些什么。 上台之前,巫首芳忽然来了。 许枝俏怔怔的:“阿姨...” 巫首芳摸她脑袋:“我和你妈妈一块陪你。” 停顿片刻,她莞尔:“阿琮昏迷,我可得帮他护好了。” 许枝俏沉默几秒,点头。 前方有张长桌,摆了三张椅子,许枝俏坐在中间,两边是许姝和巫首芳。 台下是密密麻麻的摄像机和记者。 有人开口询问:“许小姐,请问您邀请我们过来,是为了谁的事?” 许枝俏有问就答:“我想澄清一下这两天网上关于周氏CEO的谣言。” “那么请问,”记者言辞尖锐,“你跟周公子是什么关系。” 许枝俏:“我是他女朋友。” 话筒一个挤一个,提问一个比一个尖锐:“请问你怎样看待周总猥亵幼|女这事呢?” “你是想帮他脱罪吗?” “许小姐,被猥亵的是你妹妹,你却选了男朋友,是因为男朋友比较有钱吗?” “许小姐你不会是想说,你愿意相信周总,通过你的相信,让大众淡忘这事吧?” 纪淮洛听得火冒三丈,在台下吼了句:“一次问这么多,让她回哪个!” 甄创和华庆阳扶额,不假思索摁住他:“闭嘴。” 场面稍稍安静。 “上大学那会,”许枝俏平静道,“我辅修了新闻学,当时什么都没记住,只记住了新闻三要素,真实、时效、新鲜,我看今天的诸位只在意时效和新鲜,完全将放在第一的真实性给抛弃了。” “那你倒是说点真的给我们听啊。” 许枝俏:“所以,你们眼里的新闻,是别人呈现什么,你们就接收什么,自己不用思考和证实吗?” “......” “网上的视频你们都看了,”许枝俏继续,“仅凭模糊的片断,你们便写了各种带有噱头的新闻,我有几点疑问,请知道‘真相’的诸位为我解答。” 全场渐渐安静。 许枝俏:“请问这视频是谁拍的?” “......”众人面面相觑,“那不是你的爸爸,牧承光?” “那么问题来了,”许枝俏问,“他既然能拍视频,为什么不能当场救下他最爱的女儿?” “......” “不对,他身边还有别人,”有记者提道,“是别人拍的...” 可更不对了。 另一个人,是牧瑛的亲舅舅。 有爸爸和舅舅在场,还能让周琮得逞? “你们又想说,他们害怕周琮的势力,”许枝俏说,“只能在网上求助,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会因惧怕,选择眼睁睁看着,然后还有心情拍视频,发到网上?” “......” 沉默。 宽阔的大厅针落可闻。 “许小姐,”记者说,“牧先生是位好爸爸...” 许枝俏打断这话:“你叫李思萌,李记者,对吗?” “......” 所有人都顿住。 似乎完全没想到,她能知道记者的名字。 “李记者,”许枝俏说,“我知道你有一位很好的妈妈...” “你乱说什么!”李思萌忽然激动,“她在我三岁时就抛弃了我,现在看我长大了又想回来...” 许枝俏:“那你又凭什么,代替我,去认证我的爸爸好不好!” “......” 纪淮洛想要为她鼓掌。 “这是妹妹吗,”甄创呆了,“这还是咱那个妹宝吗?” 纪淮洛脸一拉:“这是我妹,和你有个鸟关系!” 华庆阳把拍到一半的手停住:“还鼓不鼓?” “鼓个头,”纪淮洛不耐,“别打扰我妹的思绪。” 话落,许枝俏冲李思萌致歉:“抱歉,不是故意挖你的伤口。” 她只是想表达,父母的好与不好,不是外人能评断的。 李思萌倏然不说话了。 台下有记者反应过来,高声问:“许小姐,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不能排除你向金钱和权势妥协的可能,对吧?” “周公子恶行累累,”又有人说,“牧先生却做了无数善事,该相信谁,我们自有定论。” 许枝俏点头:“警方的通报已经出来了。” 一群人纷纷低头,查看最新新闻。 深城警方通报,牧某光实名举报周氏集团CEO猥亵的事纯属诬告,属故意引导大众,因扰乱社会秩序,伤害他人,牧某光和伊某利已被逮捕。 全场哗然。 “这不可能吧,”有人不敢置信,“是不是周家做了什么?” “这可是牧承光的亲女儿,虎毒不食子,他总不会用亲女儿去嫁祸周公子吧?” 许枝俏眼神平静:“如果我能证明呢?” 第227章 溃散。 闻言,许姝担忧地望着她。 记者问:“许小姐,你能怎么证明,仅靠你的三言两语吗?” 许枝俏垂睫,似乎缓了缓,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块电话手表。 许姝眼神一怔:“宝宝,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对不起,妈妈,”许枝俏说,“有件事一直没让你知道。” 她低头在手表上操作几下,将一条视频发送给了华庆阳。 “庆阳哥,”许枝俏说,“麻烦你让人将这条视频投屏。” 华庆阳挥挥手,示意员工照做。 准备的功夫,许枝俏看向台下: “8岁那年,我父母离婚,我在我爸新家生活了6年,打算中考时考回我妈妈身边,我不怕爸爸与后妈的刁难,不怕生活和学习辛苦,因为还有一年,我就可以离开他们家。” 许姝兀自垂泪。 “我带着期待,憧憬着初三的到来,”许枝俏没什么波动,“那天是四月三号,家里来了位贵客,爸爸和后妈让我上前打招呼,让我喊他王伯伯,这位王伯伯捏了我的手,又捏了我的脸,还在我的腰上摸了两把。” 许姝睁大眼,整个人被震住,眼泪无声往下掉。 台上巫首芳,台下纪淮洛几人脸色都变了。 显而易见,大家都明白了这位王伯伯的意图。 许枝俏陷进回忆:“我很害怕,可我爸和后妈让我陪他,说王伯伯给我带了礼物,是条好看的裙子。” 14岁的许枝俏警惕心早已变得很高,不是天真不解世事的少女了。 她佯装听话答应,借口要去换新裙子给王伯伯看,拎着礼袋出了门。 回到卧室,她冥思苦想脱身的方式。 伊芸进来催促,许枝俏只能穿着新裙子出去,快进到那个房间时,她忽然看见牧图。 当时牧图在玩太空沙,沙子弄进眼里,许枝俏连忙说:“阿姨你先进去,我给弟弟洗个脸。” 这种活,她做习惯了。 伊芸不会怀疑。 许枝俏没带牧图洗脸,直接把他领出了家门。 走了几十米,到了小区超市,许枝俏将手里攥的五块钱给了牧图,让他进去买男孩玩的奥特曼卡片,她自己绕去了后厅,趴在那扇打开的窗后朝内看。 牧承光正在陪着那位王伯伯。 许枝俏点开电话手表的拍摄功能。 录下了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有对话。 许姝买电话手表给她时,许枝俏从未想过,有一天,它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视频中能清晰地看见牧承光和那位贵客的脸。 牧承光赔着谄笑:“我女儿很乖,学习特别好,别的小孩这么大都该谈恋爱了,她一点心思都没有,纯着呢。” “纯得好,”贵客说,“我喜欢小的,就因为她们纯。” “您别急,”牧承光说,“我让她打扮打扮,待会我把门一锁,家里没人打扰。” 贵客古怪地笑:“我不用工具的啊。” 牧承光:“啊,我让她阿姨给她吃药,您放心。” 说到这,牧承光将桌上的合同一推:“那个,您看...能签了吗?” “好说,”贵客大笔一挥,径直签了字,“合同期限内,不能让她陪别人。” “哪能呢,这是我亲女儿,我疼着呢。” 视频到这里结束。 许枝俏惊慌失措地跑开。 她不能再回去。 没有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总会被牧承光找到机会。 她得跑。 可许姝争了她很多次,失败了很多次,抚养权,一直被牧承光握着。 许枝俏站在四月的春光下,绝望又迷茫。 风拂过她脸,飘来一片柳絮。 许枝俏给许姝打了个电话:“妈妈,我不舒服,爸爸和阿姨还逼我带弟弟。” 说完,她走进那片柳絮中。 许姝到这边时,许枝俏已经被邻居送进了医院。 邻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危险的场景,许姝在医院报了警,又劈手给了牧承光一巴掌。 许姝一直以为,许枝俏是在带牧图出去玩的时候出的意外。 她也怀疑过许枝俏是故意的,故意帮她制造证据。 她知道许枝俏想回她身边。 却死也猜不到,中间出过那样的事。 有邻居作证,有报警记录,加上之前搜集的证据,许姝终于拿回了许枝俏的抚养权。 回到许姝身边后,许枝俏一次都不愿见牧承光。 提都不能提。 许枝俏呆滞麻木的神经,唯有提到他时会激动,会起伏。 许姝着急又心疼,给了牧承光五十万,不许他再过来探望。 他是有探视权的。 就此,许枝俏才过上一段平安的生活。 这段藏于手表中的视频,是许枝俏最大的秘密。 是她对父亲这个词彻底祛魅的瞬间。 - 场面鸦雀无声。 连拍摄的快门声都没了,也没有记者继续追问问题。 视频已经结束,屏幕回归黑暗。 “警方那边已经证明周琮是被诬陷,”许枝俏说,“我这边,已经证明我爸爸不是公众眼里的那样善良,至于你们选择相信哪种,诸位请随意。” 她干涉不了人言。 她做了能做的一切。 只要周琮安好,其它顺其自然。 众人似乎都被震惊在那条视频和对话中,久久没人开口。 直到李思萌举手。 这次她态度温和:“你将视频保存了那么久,现在放出来,不怕发生与周总类似的事吗?” 被人误解,被人混淆视听,被人拿来利用。 许枝俏:“我不怕,这从来不是我的耻辱,更不是我的弱点,它是我的武器,是我用来保护自己爱人的弓箭。” “许小姐,”李思萌说,“您能清楚地说明一下您与周总的关系吗?” “我是他的女朋友,”许枝俏回答,“是他的未婚妻。” 话落,她搭在桌面的手被握住。 巫首芳望着她,补充:“是我们的女儿,也是周家未来的当家太太。” 巫首芳是商界女强人,有铁娘子的称号,同时也是周琮的母亲,周家现如今的当家太太。 这话出自她口,众人自然相信。 大厅忽然传来窸窣的骚动,许枝俏顺着望去,看见门口走动一步都要喘息的男人。 周琮醒了。 他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撑着仅剩一口气的身体赶来了这边。 许枝俏平静了全程。 却在看见他这一刻溃散。 第228章 打他嘴上。 大厅沉重凝固的氛围,被许枝俏自己打破。 她眼泪断了线珠子似的往下落,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从台下跑了过去。 “你醒了,”她声音哽咽,“你怎么起来了,你不能起的...” 周琮嘴唇微张,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让他心脏疼:“给我抱抱。” “不了吧,”许枝俏还在抹眼泪,“我怕你疼。” 周琮:“你靠近点。” 他想说话,但没力气。 许枝俏偎了过去,额头擦到他另一侧没受伤的肩。 周琮站立不稳,脑袋压下去,抵住她额头,说一句喘一口:“我是不是说了,等我好一点,我来处理。” “......”许枝俏鼻音很重,“我不能处理吗?” 周琮闭上眼,疼痛让他皱眉:“我不想让你用这种方式,不想让你揭自己的伤疤。” 他想知道的真相,原来足以让他灭顶,他该好好呵护她的秘密。 而不是让她,公之于众。 “你少废话了,”许枝俏抽泣,“回医院打针去吧。” “......”周琮又气又想笑,不敢做大动作,“回去跟你算账。” 许枝俏小心翼翼扶住他:“都什么时候了还碎嘴。” 跟在身后的司机急忙赶来,两人一边一个扶住他。 这一番动作下来,伤口重新撕裂开,血水浸透绷带,染到病号服上。 许枝俏不敢碰他,鼻尖绯红:“我才要跟你算账。” 周琮眉头蹙着,还在压着气息,断断续续交待:“叫李浩和刘珂来病房找我...” “周琮!”许枝俏恼了,“你闭嘴吧!” 男人苍白的唇勾了点笑,病弱弱的:“自己擦眼泪,你这,对着我哭,好像我死了...” 许枝俏劈手一巴掌扇他嘴巴上。 清脆的声音响在车内。 司机缩紧脖子,没敢回头。 周琮唇瓣微嘟,虚弱又可怜:“好疼。” “这事没完!”许枝俏粗鲁地抹掉眼泪,“等你好一点,我就跟你冷战!” “......” 那他得把伤程增长点。 “乖,”周琮弱到只剩气音,“叫他们过来。” 他得把事情解决了才能安心养伤。 这破身体太没用了,居然睡到现在。 但凡早点醒来,不至于让许枝俏苦苦隐瞒的事情,暴露于大众眼前。 - 刘珂和李浩到时,周琮又被推进了手术室,缝好的伤口撕裂,需要重新缝合。 医生抹着汗出来,无奈:“撕裂后的伤口不好缝,不愿打麻药,说耽误他办事。” 生缝多疼啊。 “......”许枝俏一双眼睛睁大,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可以进去陪他吗?” 医生同意了。 换上无菌服,许枝俏跟了进去:“给他打。” “......” 周琮气势骤然矮了:“我真有事...” 许枝俏:“我重新思考了一下咱们的关系...” “行行行,”周琮立刻妥协,“打,多打点,昂,不提这个。” 一众医护人员忍俊不禁。 缝针的时候,周琮望着无影灯的光,能感觉到针线在皮肉里穿梭,却没有痛感。 “许枝俏。”他哑着音。 “......” 哪来这么多话! 周琮兀自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的病情,是我和你爸爸的责任,今天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我一个人。” 许枝俏对牧承光早没了期待。 那年咖啡馆,她不会因为牧承光的算计就心生绝意,她早知道牧承光是怎样的人。 她会去赴约,并不是念在父女之情,只是不愿牧承光去纪家,去打扰她的新家。 把她伤到无法面对的,是周琮。 她萌生死意,她冲进柳絮中,仅就这件事,周琮要承担全部责任。 许枝俏对他的感情,被他低估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 有种喜欢,就像浮在水面的冰山,外人只能看见露出的尖,而沉在水下的,才是它的全部。 麻药药效持续,可周琮竟然有了痛感。 针尖扎进皮肉,线在肉里穿梭,将两块割裂的部位用一根线连接,扯紧。 用这种方式将它复原。 可伤疤痊愈后,会落下疤痕。 周琮眼底潮湿:“麻药是不是过量了,我竟然梦见你,原谅我了。” “......”许枝俏的手被他握着,“你不要再怪自己了,不要再去记负面那一面,昨天跟于丽见面,她好奇我们的关系,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她甚至想不起来。 与他的安危相比,那些事,变得无足轻重。 于丽说,两个看起来大为迥异的人能走到一块,一定是各自身上,有对方没有的东西。 许枝俏顿了顿:“你不是在问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差不多吧,”于丽耸肩,“恨是爱的影子,只要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他,大概就能猜出你为什么会离开他。” 于丽问她周琮吸引她的点。 许枝俏思索片刻,认真道:“我喜欢他的世界,与我黑白分明的世界不同,他的世界,是彩色的。” 在周琮那里,许枝俏体验了爱,体验了热情,体验了好奇,发现了人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活着,可以随自己喜好的活着。 周琮带她,进入了一个从未体验过的世界。 “那时候我们都不懂正确的相处方式,处在错位的状态,”许枝俏说,“我不怪你,你也别再责怪你自己,否则,这种错位还在,同样的事还会重演。” 周琮没有血色的眼尾缓缓泅出红:“真的?” 许枝俏:“你不想跟我好好开始吗?” “...想,”周琮低喃,“可我感觉在做梦,是不是麻药打多了。” 许枝俏看见了麻醉师的臭脸。 “不好意思,”她舔唇,“要不,您给他脑袋上也来一针?让他睡过去。” “......”麻醉师面无表情,“昨天全麻,他抓着我衣服不松,一直在跟我告白。” 许枝俏:“。” 许枝俏脸红:“他说了什么?” 麻醉师一板一眼:“我跟你哥绝不可能,我喜欢的是你。” “......” 麻醉师:“刚好,我也有个哥。” 许枝俏心梗。 “那个,”她不大有底气,“要不,打他嘴上,让他闭嘴。” 全场:“......” 第229章 深渊冠冕。 伤口重新缝合之后,周琮又睡了半天。 网络谣言小了许多,却依然有另一种声音在引导着舆论,连许枝俏放出来的视频都被人质疑是AI合成,怀疑她别有用心。 总之,一直有那么一种声音,不相信警方通报,不相信许枝俏给出的证据。 他们斩钉截铁的认为,周琮有错,有罪。 想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周琮醒来后,倚着软枕,虽然虚浮无力,却游刃有余地发号施令:“挑粉丝最多的博主,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下律师函。” 李浩:“好的。” 周琮:“股价暴跌,背后必定有周氏内部的人传递消息,刘珂,你亲自去谈,将这个人揪出来。” 刘珂点头:“没问题。” “深城几家重要的媒体都下了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周氏作对,”周琮淡声,“一定是对家许诺的好处大于后果,帮我下请柬,说我得了几瓶好酒,出院后请他们一块品鉴。” “......”许枝俏不懂这个,“你怎么还邀请他们。” 刘珂解释:“约他们喝酒,是给他们投诚的机会,周总在告诉他们,他既往不咎,但我们要知道对家是谁。” 这是周琮既往不咎的条件。 许枝俏恍惚:“不是我爸爸搞的吗?” 怎么就,出现了对家? “小姐,”刘珂耐心道,“你爸爸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仅靠牧承光和伊自利,仅靠他们拍的视频,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将舆论推爆到这种程度。 大概是对家借势而为,通过牧承光的手,来打压周氏。 毕竟,周琮和周家独领风|骚多年,眼红嫉恨的人不在少数。 许枝俏似懂非懂,不安:“没事吧?” “小事,”周琮哄她,“一点不入流的手段而已。” 李浩也说:“许小姐放心,这点困难,还比不上您晚回周总一秒钟消息。” 许枝俏:“......” “还有,”周琮精神不济,“把那些故意扭曲、抹黑、攻击视频的账号找出来,下律师函,一个都别放过。” 李浩:“...哪个视频?” 周琮:“我女朋友的。” 许枝俏探了下他额头温度:“我不怕,既然放出来,就有心理准备了。” “把视频都删掉,”周琮充耳不闻,兀自吩咐,“不要继续在网上传。” 李浩轻咳:“好的。” 周琮呼吸变弱:“警局那边...” “你别说了,睡一会,”许枝俏急了,“你又开始发烧了!” 周琮扯出疲倦的笑:“最后一件。” 不交待完,他睡不安心。 许枝俏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跟李浩说:“牧承光和伊自利那边,我们不原谅、不和解,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李浩又咳,“好的。” 送走李浩和刘珂,许枝俏坐在床边,喂周琮吃了药,盯着他闭眼睡觉。 周琮睫毛密长,压在下睑,呼吸因高热急促。 “宝宝。”他模模糊糊的喊。 “嗯?” “你上来,”他哑着声,“睡一会。” “我不困,”许枝俏说,“你别再说话了。” 周琮勉力睁眼:“睡一会。” “......” 不明白他想干嘛,许枝俏上了床,动作小心翼翼,偎在他没受伤的那一侧:“碰疼了吗?” “不疼,”周琮侧脸,唇在她脑门亲了口,“咱们说说话。” “不说,”许枝俏恼他,“你哪这么多话!” 周琮鼻息溢出笑,轻轻的,带着宠溺:“那你说,说昨天,昨晚,我听着。” 他只是,想知道许枝俏昨晚是怎么度过的。 许枝俏想了想:“我让我哥哥去找宾馆的老板拿视频,我哥哥价格都开到五千万了,老板都没松口。” “嗯,”周琮阖眼,陪着她,“因为他不认识你哥,需要一个中间人才行。” 许枝俏忍不住嘿嘿:“所以我找了于丽。” 周琮跟着笑:“这么厉害啊。” “我私房钱都没了,”许枝俏小声哼哼,“你赔我。” 周琮:“好,都给你。” 许枝俏喜笑颜开:“还有我那个做黑客的朋友,还没感谢人家。” 周琮:“等我出院,咱们当面谢。” 这样有来有往,许枝俏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小唠叨婆一样。 “我让庆阳哥把邀请的媒体记者资料都发了过来,”许枝俏说,“整整二十个人,几十页资料,背的我头晕眼花...” 一整晚都没睡,只顾着记这些个人资料了。 周琮亲她头发。 许枝俏得意道:“我把他们会问的问题都列了出来,还做了个思维导图,练了好久呢,怕到时候出丑。” 也怕应对疏忽,再为如今的局面雪上加霜。 所以,许枝俏几乎将能想到的问题,全部覆盖到了。 周琮唇角提高:“怕吗?” “怕啊,”许枝俏说,“但你不是说过吗,再怕也得把气势摆足了。” 周琮下巴蹭她发顶:“这是谁女朋友啊,怎么聪明成这样。” “......”许枝俏咕哝,“我可不能再聪明了,不然,你真配不上我了。” 周琮胸膛一颤,边嘶嘶呼痛,边笑出声。 “你以后别这样了,”许枝俏嘟囔,“你的肉不是肉吗,扎上去不疼吗...” 她絮叨个没完。 周琮自顾自地笑,想用点力抱她,想她把揉进身体里好好藏着。 这姑娘性格多变,看起来憨憨傻傻,似乎也没有上进心,终极目标不过就是腻在家人身边,吃吃喝喝,偶尔领点零花钱就能满足到幸福。 然而当困境接踵而至时,她从未退缩过。 从未。 许枝俏14岁那年,周琮18岁。 那年的四月三号,周琮心比天高,遭受了人生中最严重的一场挫折,将自己了关进湖心别墅。 同一天,14岁的许枝俏为了活命,为她自己下了一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 从她折返回去,用手表拍下牧承光与贵客谈话那一秒,“勇敢”有了具象的表现。 任谁都想不到,多年后,这条被她藏起来的视频,会成为证明周琮清白的证据。 许枝俏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她早已在深渊中,完成了,属于她的冠冕。 第230章 待回收。 翌日,网络上关于许枝俏的视频与负面新闻全部不见了。 紧随其后,周氏出动了集团顶尖又神秘的律师团,将网络上造谣生事的媒体和博主告上了法庭。 律师团势如破竹,所有跟此事沾边的人惶惶自危。 几位伴娘的控诉,掀翻了辛家村的谎言,彻底撕破这场人为陷害的真相。 辛家村村长陪着两位近百岁的长辈,颤颤巍巍地来了医院。 周琮没为难他们。 “这几个畜生是自作主张,”村长小心陪笑,“如今已经被逐出族谱,再不是我们辛家村的人了。” 怕牵连到整个村子的想法都能理解。 周琮不置喙他们内部的决定,只淡淡道:“请村长和两位族老放心,我对报复来、报复去的事不感兴趣。” 他倚着病床,手搭上许枝俏的,就着她手喝了口水。 喝完后,他舔唇,又补了句:“幸福者退让原则。” 许枝俏手里的水险些泼他脸上。 喝什么水啊。 喝点刮油的吧。 送走村长和族老,许枝俏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回来时,周琮眼巴巴地望着她:“你怎么离开这么久?” “......”许枝俏放下手机,“晚上我要回我家。” 周琮脸一垮:“我呢?” “你继续住。” “万一那个麻醉师进来弄死我怎么办?” 许枝俏:“我在这,那不是死俩?” “......”周琮气乐了,“死我一个就行了?” 许枝俏忍崩了:“你再把‘死’挂嘴边,我就跟你分手!” 周琮:“。” 沉默片刻,他语调幽幽:“不知道是谁亲口承认的,她是我未婚妻~” “不知道是谁亲口说的,”许枝俏一个字都没让,“他只是玩玩而已,我配不上他!” 周琮:“......” 还治什么啊。 直接死...噶了算了。 “晚上你找别人陪,”许枝俏拎上包,“我走了。” 她走得干脆,头都没回。 周琮感觉胸前伤口不仅没好,还加重了。 就在中午之前,周琮还在享受着她的乖巧温柔,一抹脸,就把他当臭苍蝇拍了。 独自哀怨半晌,周琮用右手拿过手机,拨通:“你妹回家了。” 纪淮洛不说话。 等着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周琮吐字:“你来伺候我。” 电话直接被挂断。 周琮低下,手指在屏幕上敲字:【我未婚妻要来例假了,请你哄着点,声音要夹,不要咆哮。】 没发送出去。 纪淮洛有先见之明,把他拉黑了。 许枝俏到家时,纪淮洛频频冲她冷笑。 许枝俏一抬眼:“哥哥我爱你。” “......” 纪淮洛的冷笑冻在嘴边。 停顿几秒,他咬字:“你别总用这招!” 许枝俏唇角翕动。 纪淮洛掉头就走:“我还是去医院伺候你那个骚对象吧。” 许姝乐不可支,抚着纪淮晨的脑袋,慈爱道:“以后长兄再揍你,就去抱姐姐的大腿。” 小朋友懵懂地点头。 纪寿牵着二德,领着纪淮晨出去散步,许姝留了下来。 电视播放着色彩明艳的动画,音量调小几分,热闹,又不会喧宾夺主。 许姝摸了摸偎在自己肩头的女儿:“宝宝,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啊?” 她问的,是视频中的事。 那些年,许枝俏情感上的麻木,原来并非是牧承光的忽视,伊芸的薄待。 她是受了重创。 并非生活辛苦和磋磨。 许枝俏抱住她手臂,撒娇似地轻蹭。 这段时间,在他们面前,许姝一直笑容和蔼,可无人时,她总会暗自垂泪,心疼女儿曾经遭遇的一切。 她年轻时爱错了人,可为什么惩罚都落到了女儿头上。 “妈妈,”许枝俏细声,“就算没告诉你,你也是做了对我最好的选择啊。” 她不愿见牧承光,而许姝在不知内情的时候,依然条件反射地尊重她,甚至给了牧承光50万,拒绝他的探视。 坦白只会增加许姝的痛苦,和对人性的失望。 许枝俏抬起下巴:“妈妈,那时候,你哪来这么多钱?” “......”许姝眼底的泪还没干,又被她逗笑了,“首饰卖了,又借了一部分,所以妈妈那两年好忙,还因此认识了你纪叔。” 许枝俏黏糊糊的:“咱们明天去逛街,妈妈你随便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商场里的珠宝店被我妈妈承包了!” 许姝一腔子郁结倏地散尽,笑到止不住。 “小金库不是用光了?” 许枝俏故作叹气:“真是,还没花上他的票子,先赔了。” “......”许姝捏她脸,“这账总归要算在咱们这边。” 许枝俏:“那你让哥哥少要点彩礼。” 估算了下难度,许姝摊手:“训练二德说话还更容易点。” 许枝俏嬉皮笑脸地抱她,搅的她再没心情忧思忧虑。 - 哄完许姝,许枝俏回卧室洗了个澡。 刚吹完头发,房门被敲了两下。 紧接着,是纪淮洛的大嗓门:“我先说好,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逼的!” 许枝俏一脸茫然,走过去开门。 直到她看见走廊里的两个男人。 是两个。 那个受伤的坐在轮椅中,眼神无辜地望着她。 许枝俏头皮一麻,瞬间炸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琮老老实实的:“你哥帮我办的出院。” “......”纪淮洛抓头发,烦躁,“我是被逼的!” 许枝俏面无表情:“他怎么逼的你?” 纪淮洛控诉:“他话超多!一直在问我上学时是不是暗恋他!” 他都要吐了! 许枝俏:“你不会走吗?” “......” 麻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走。 “哎呀就这样吧,死不了,”纪淮洛不耐烦,“老子把人家医院的轮椅都给搬来了,还想我怎样!” 许枝俏:“所以,哥哥你上学时是不是暗恋他?” 纪淮洛:“。” “你带回来的,”许枝俏下了通牒,“你伺候。” 说完,许枝俏一眼都不看轮椅上的男人,砰地关掉门。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须臾,纪淮洛冷飕飕的:“医院能回收的吧?” 待回收.周琮:“......” 第231章 屎徒行者。 许枝俏的这个例假过得格外炸毛。 连纪淮晨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隐隐待炸的硝烟,玩耍时声音都放小几分贝。 纪淮洛难得的休息日,连个懒觉都没敢睡。 “我就不小心...”他压低声,用手指比划,“把她藏进沙发里的饼干压碎了那么一点点。” 周琮老神在在,就水吃药:“然后?” 纪淮洛:“我还偷偷给她换了包好的进去,就这她都能看出来。” “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纪淮洛无语,“然后她就炸了,命令我把你送回医院。” 周琮咽下药,语调含糊不清:“拍照。” “...什么拍照?” 大约是嫌他蠢,周琮自己举着手机,拍了张吃药的照片。 纪淮洛满脸恶心地看着他发给了许枝俏。 还敲字:【认真把药吃了,听话吗?】 还有一条:【看中了就买,那卡不限额,要不你定位给我,我骑着轮椅去陪你逛街。】 纪淮洛腿一迈,进了库房,过了会,啪地扔了个东西到桌面。 周琮:“什么?” 纪淮洛:“防窥膜,你装个吧。” 周琮:“防谁?” 纪淮洛:“我。” 他5.2的视力,小时候见天地玩游戏、藏被窝里偷看漫画也没见近视,但他快被周琮的信息给刺瞎了。 “我不装,”周琮欠欠的,“万一我女朋友误会我防的是她,那多不好。” 纪淮洛嫌弃的眼神:“这块是她用剩的!” 周琮果然顿住。 纪淮洛在心里倒数。 周琮:“行吧,来给我装一个情侣膜。” 纪淮洛:“......” 周家为什么没人管他死活啊!!! 为什么都不来看看他,顺、便!把他带回家啊!!! - 许枝俏陪许姝回来时,那块膜已经装上了。 许枝俏盯着看了半晌,问他:“你防谁的?” “......”周琮眉心一跳,“你哥。” 纪淮洛:“。” 去你娘。 许枝俏狐疑:“其实你防的是我吧?” 周琮:“......” 看看看。 他就说。 “你都装了,”纪淮洛忍不住,“他装一个不行?” 许枝俏枪口一转:“你急了?” 纪淮洛:“?” 许枝俏:“我凶你上学时暗恋的人,你急了?” 纪淮洛:“。” 周琮乖宝宝似的:“呐,我就是防他的,他老偷看咱俩发信息,怪吓人的。” 纪淮洛一字一顿:“草、你、大、爷!” 周琮面不改色,完全没有煽风点火的愧疚和自觉,甚至想把所有黑锅都扔他身上。 “宝宝,”他伸出受伤的手腕,挺直扎了个洞的胸膛,可怜,“帮我换药。” 许枝俏压着的恼火倏地点燃:“都几点了你还没换药!医生都说了...” 周琮:“你哥一直在说你坏话,我这不是,据理力争来着,都气忘了。” 纪淮洛:“......” 贱、人!!天下之大,都大不过这条贱狗! 深吸了几口气,纪淮洛挤出笑:“我帮你换。” “不要,”周琮单臂护在胸前,一脸恐惧,“你想对我做什么?” 纪淮洛盯着他看了会,当着他的面,拨了个电话:“周爷爷,您大孙子您不要了吗?” 周琮眼神挑衅:“我不回。” 纪淮洛:“行,那就留这,当我大孙子。” 恰好纪寿出来,闻言怒了:“怎么,你还想当你老子的老子??” 纪淮洛:“......” 这个家真的容不下他了。 望着纪淮洛隐忍离去的背影,许枝俏低眼,跟周琮胜利的目光对上。 男人一咧嘴,不同于面对纪淮洛的贱嗖,一副伤者的虚弱。 “帮我换药呗。” 许枝俏平静提醒:“你别惹我哥哥。” “......”周琮心脏刀口疼了,“你打算拉偏架?” 许枝俏很公平:“我跟他加一块,都不是你的对手。” 周琮噎住。 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跟你哥加一块啊,”周琮不爽,“凭什么你不跟我加一块啊?” 许枝俏拆掉他腕上的纱布:“因为我想跟他加一块,不想跟你加一块。” 周琮:“那未婚妻是不是你说的?” 他手腕伤口太深,加上缝线痕迹,暗红和药水颜色混合,看起来又疼又恐怖。 许枝俏心烦:“那只是权宜,你求婚了吗!” 话落,周琮忽然抽手,不等许枝俏反应过来,只听见扑通一声。 刚从厨房出来的李姐和许姝顿住。 抱着纪淮晨的纪寿瞠目。 抽完烟回来的纪淮洛脸色铁青。 二德晃着尾巴,疑惑不解地上前,抬着狗头打量。 场面就这么凝固。 许枝俏下意识后退半步,嘴唇哆嗦:“你干嘛...” “求婚,”周琮情绪平稳,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现在就求。” 许枝俏忍了忍:“没有人求婚是双膝下跪的!!!” 周琮眼睫撩高:“我这不是,心口疼,双膝省力,就这么凑合一下,行不?” 等他痊愈了,他再给补个单膝的。 许枝俏:“我不答应!” “......”周琮表情一塌,“是不是还要磕一个啊?” 许枝俏炸毛:“你试试!” 周琮脑袋一垂,像是立刻就要照做。 许枝俏头皮发麻:“你磕试试?” 这不是折她寿吗? 周琮握着那枚钻戒,弱弱的:“我知道我做过错事,缺点一堆,除了长得不错、还会赚钱、又知道疼媳妇、还能知错就改、情比金坚、心细如发...” 画面渐渐诡异。 大概是怕他将一本成语字典都背完,许枝俏骤然抽走那枚钻戒,自己戴上了。 周琮停了半秒,憋了句:“你不用详细和深入地了解一下我吗?” 他自我介绍都没说完呢。 就这么相信他吗。 哎哟。 不要太爱他了。 许枝俏摩挲那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漂亮的火彩点进她瞳孔,交织着难以察觉的温软。 “知道你会跪,不知道你还会滑跪,”纪淮洛抱臂,缓缓移过来,“你的无耻就像爆炸的粪坑,让我们全家都变成了屎涂行者。” 周琮眉眼一撩:“请你从我面前滚开,你也不怕折寿。” 纪淮洛傲慢:“我把这一段发了朋友圈。” “......”周琮眼皮子动了动,“我未婚妻接钻戒这一段在吧?” 纪淮洛:“。” 周琮似乎舒了口气:“呐,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再耍赖,你们都要帮我做主。” 周琮极为欠揍:“谢谢你的助攻,大舅哥。” 全场:“......” 第232章 除非明天去领证。 周琮求婚成功的消息,五分钟就散开了。 但电话被打爆的,是纪淮洛。 许枝俏重新帮周琮换了药,临了忍不住摁了把他伤口,无视他嘶嘶呼痛的表情:“我有点后悔,我刚才是头脑发热...” 周琮倾身,嘟高了唇,在她脸颊亲了口:“那我就成了被全城笑话的弃夫。” “......”许枝俏推开他脸,“你怎么随身带钻戒啊?” “我打算找到机会就求一求,”周琮无辜,又诚实,“万一你愿意了呢。” 不见缝插针的话,她兴许真能拖到30岁去。 反正他不怕失败,万一成功了呢,他不就能早点娶上老婆了。 周琮英俊的眉眼透着得意:“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许枝俏掐他脸,没轻没重的,直到把他一张脸都搓变了形。 周琮老实地抬着脑袋,由着她揉搓。 耳畔是纪淮洛暴躁的骂声:“又不是我求婚!凭什么给老子打电话啊!你们嫌他恶心,就不怕老子翻脸?” 纪淮洛恶狠狠警告:“再打老子电话,我就把我妹夫带出去,油死你们!” 狠话一撂,手机终于清静了。 纪淮洛气到头晕脑胀,看向那对小情侣:“十个亿彩礼,一分不能少。” 周琮淡定:“我的,都是我老婆的,她决定。” “......”纪淮洛吸了口气,“许枝俏,你清醒点,到了咱家的才是你的,别被男人婚前的假话骗了。” “你情书主人到底搞清楚没,”周琮闲闲道,“你的,是你未来老婆的,会有我老婆的份吗?” 纪淮洛:“。” 许枝俏没搭理这种无聊的争吵。 她手机来了通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但属地是晋东。 接通后,来人自报家门,许枝俏眼底短暂地滑过惊讶,很快就平静下来,举着手机去了门外。 周琮和纪淮洛的争吵不约而同停了。 “她为什么要避着咱们,”纪淮洛狐疑,“避你就算了,凭什么避她最爱的哥哥啊?” 周琮眉骨一沉:“她最爱的是我!” 纠正完这句,他发号施令:“你跟过去听听。” “...不是,”纪淮洛荒谬,“凭什么让我跟啊?” 周琮:“我跟,她会发火。” 纪淮洛:“我跟,她就不火了?” 周琮:“你想得美。” “所以,我请问呢?” “死你一个就算了,我不想死。” 纪淮洛:“......” 周琮吐字:“快去,我最爱的大舅哥。” 纪淮洛胸口起伏。 电话那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许枝俏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毕竟,隔了十多年了。 最后一次见到彭乾,还是他过来道歉。 当时彭乾也才15岁,处在男生敏感又自傲的阶段。 12岁的许枝俏手里握着扫把,将客人扔下的糖纸扫进畚箕,从头到尾都没看彭乾一眼。 彭乾似乎着急:“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们乱开咱俩玩笑,你也不喜欢他们胡说的,对吗?” 许枝俏终于应他:“不对。” 彭乾顿住。 许枝俏稚嫩的脸认真:“我不是没人要,我妈妈一直在争取我,只是我爸不愿放手,你能劝一劝他吗?” 彭乾表情拘谨。 “我的班主任告诉我,”许枝俏说,“中国人讲究自谦,两只杯子碰一起,自己的那只要低一些,而不是故意抬高自己,去碾压别人。” 亲戚们开他们两人的玩笑,彭乾的处理方式,是用言语打压和轻蔑她。 许枝俏又说:“班里有男生给我写小纸条,我尊重他的感情,说我不够好,应该以学习为重。” 彭乾的做法,与她截然相反。 纵然那年的许枝俏穿着简朴,头发因营养不良枯黄。 可她眼睛透亮,告诉彭乾:“是你配不上我,你连朋友都不配和我做。” 一晃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彭乾约她见面。 许枝俏答应了。 她想看一看牧瑛,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周琮这场网络暴力事件中的牺牲品。 纪淮洛只隐约捕捉到“牧瑛”两个字。 电话挂断后,许枝俏怔了几秒,回头。 纪淮洛来不及躲,尴尬地抓头:“你对象硬推我出来。” 许枝俏看了他一会,在纪淮洛渐渐发毛的表情中,她弯出笑眼:“哥哥,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纪淮洛顿了顿,“谁?” 许枝俏:“彭乾。” - 周琮硬是绝食了两顿。 抗|议许枝俏只带纪淮洛,不带他的行为。 夜色渐深,整栋纪宅被静谧包裹。 一楼客房,男人坐在轮椅中生气。 许枝俏用勺子挖了只馄饨,好脾气哄道:“你受伤呢,不能出去。” “不吃,”周琮嗓音生硬,“我又不是断了腿!” 许枝俏:“这个可好吃啦,我特地给你留的。” 周琮扭脸,避开:“用不着。” “......”许枝俏瞅他,“别生气了,你身体还没好。” 周琮:“死...噶了算了!” 许枝俏歪脑袋,追踪他的视线:“那我怎么办,以后谁陪我,谁疼我呀。” 周琮喉结不明显地滚了下。 “我只是去见见牧瑛,”许枝俏温声,“她是我妹妹,她还什么都不懂。” 周琮没吭声。 他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印象。 那天他被药物控制,眼睛里都是许枝俏的样子。 她们是姐妹,兴许是相像的。 周琮强调:“可还有彭乾。” “有他怎么啦,”许枝俏好笑,“我还有我哥哥呢。” 周琮介意的点就在这里:“你的任何事情,都该找你未婚夫陪,而不是哥哥!” 这男人小心眼坏了。 许枝俏放下碗,两只手捧住他削瘦的脸,鼻尖贴贴他的。 “我爸来找你那次,我没让他陪,”她声音很轻,“我哥哥心里有个结呢。” “......” 两人气息纠缠。 周琮嗓子哑了:“许枝俏。” “嗯。” “行了。” “什么?” “你哥的结没了,”周琮委屈到快要掉泪,“你未婚夫的结被钩出来了。” “......” 周琮:“其实你还是不愿原谅我。” 许枝俏哭笑不得:“那怎么办。” 周琮:“除非咱们明天去领证。” 许枝俏:“......” 第233章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许枝俏不愿意。 答应求婚都属于激|情行为,领证更不在短期的计划之中。 周琮憋着火,拒绝她喂到嘴边的馄饨。 “你伤没好,”许枝俏服了,“你还想不想好了?” 周琮唇角压平,用沉默抗|议。 许枝俏:“我让我哥来哄你?” “......”周琮满眼荒唐,“你的耐心就只有五分钟?” 许枝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我多哄几分钟,能哄好?” 周琮憋屈:“不能!” 许枝俏:“那我换个人,你好像比较喜欢我哥哥哄。” “......” “谈恋爱不好吗,”许枝俏问,“你不想跟我谈恋爱?” 周琮:“我喜欢确定的婚姻。” 许枝俏:“可它太确定了,离了都要脱层皮...” “许枝俏。” “......” “还没结,你就想着离,”周琮一副看透她的模样,“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他能带来稳定的生活。 不相信和他的婚姻会是良好健康的。 周琮理解她想法的由来,许姝跟牧承光离婚伤筋动骨,她打小看在眼里,会怀疑,会害怕,他全都理解。 可他控制不住难过。 难过自己还是不能让她完全敞开心扉。 “你不要想这么复杂,”许枝俏急了,“年纪轻轻怎么老想着结婚...” 周琮:“那我该想什么,我都30了,我不想老婆想什么!” 许枝俏:“你不是,才25吗。” “...你承认吧,”周琮眼底缓慢地灌入湿气,“你直说你不原谅我也没什么,压根用不着哄我,不就是伤口好得慢一些,等我想起来一次疼一次...” 许枝俏脑子涨:“行!领证!” 周琮眼睫一掀:“我饿了。” “......” 周琮:“宝宝,快喂我一口。” - 周琮开开心心地折腾周家长辈去了。 许枝俏跟在纪淮洛身边,人蔫了吧叽的。 纪淮洛怒其不争:“他卖可怜你就心软了?” “...你不心软?”许枝俏呛声,“你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三招。” 纪淮洛心梗发作:“他是恶心我!” 许枝俏:“所以,你又比我强到哪里?” 纪淮洛:“。” 兄妹俩四目对视。 片刻,纪淮洛垮肩:“你可得把他拿捏住了,不然你哥也没好日子过。” 话落,餐厅正门进了两个人。 是约许枝俏过来的彭乾。 经年不见,彭乾已经褪去少年青涩,鼻梁上的黑边眼镜更显稳重成熟。 他手里牵着呆滞的牧瑛。 彭乾拘束道:“抱歉,来晚了。” “没关系,”纪淮洛没什么好脸,“请坐。” 彭乾点头,领着牧瑛坐下。 许枝俏的目光在牧瑛脸上巡视,怀疑:“瑛瑛怎么了?” “......”彭乾沉默片刻,“姨父进监狱后,我姨妈谈了两个男朋友,身上仅有的财产被骗光,连瑛瑛的房子都给卖了。” 伊芸与他母亲是亲姐妹。 彭乾:“这些年,姨妈染上了酗酒的习惯,姨父出来后,为了东山再起,把瑛瑛...” 他抿紧唇,似乎极难开口。 许枝俏猝然间懂了。 难怪这次的网暴背后,有无名手在推,怕是牧承光又使了龌龊手段,拿牧瑛去交换什么了。 就像她当初一样。 只是牧瑛没有她幸运,怕是没能逃脱。 小朋友无辜,许枝俏难受:“她妈妈不管她,我爸的判决就快下来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安置她?” “我和我老婆决定收养她,”彭乾说,“我们打算远离这个地方,去别的城市发展。” 说到这,彭乾看着她:“瑛瑛是我亲表妹,我不会慢待她。” 许枝俏:“轮不到我担心。” 彭乾苦笑:“虽然很迟,但我还是要为我当初的口不择言道歉,长大后,我才能真正地明白那些话意味着什么。” 它是一把诛心的刀。 诛灭许枝俏孤苦无依下唯一一点信任。 许枝俏没回应这话。 她甚至多少能理解他当年的做法。 就像有人会嫌弃自己收废品、做清洁工的父母,有人会嫌弃衣衫褴褛的家人。 那也同样,会有人,嫌弃那个灰扑扑、黯淡无光的小女孩。 人也会被标上价。 “昂贵的”,能拿得出手。 “廉价的”,只想撇清关系。 许枝俏掏了张卡,推过去:“这是我给瑛瑛的,算是我这个姐姐的心意。” “不用,”彭乾连忙说,“我工作很好,养得起她。” 许枝俏摇头:“她在我后妈肚子里时,我看见过她的胎动。” 那天伊芸很惊喜,撩开衣摆,说:“你们看,它踢我。” 许枝俏看见伊芸腹部的起伏。 那是牧瑛。 牧瑛在动。 彭乾安静须臾,点头:“我会好好用这笔钱,你放心。” 许枝俏没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彭乾很可靠,他曾耐心辅导过许枝俏的作业,会注意到她被重物压弯的腰,在那个家庭里,是仅有的一个,认为她受了委屈的人。 许枝俏抚摸牧瑛脑袋,温和道:“姐姐把好运气传给你。” 希望十岁的牧瑛,能挣脱困境,否极泰来。 目送彭乾与牧瑛离开,纪淮洛冷笑:“真该揍他一顿。” “......”许枝俏望着他,“咱俩刚见面时,你说的比他还过分。” 纪淮洛一哽。 许枝俏跟他算账似的,一句又一句:“你就差骂我是野种了。” “你还让我跟我妈妈滚出纪家。” “你怀疑我贪你们家的钱。” “你骂我...” 纪淮洛猝不及防起身,将手机一扔,砸出清脆的声响:“自己转!想转多少转多少!” 许枝俏鸣金收兵,毫不客气,拿起他手机,给自己转了一大笔钱。 “好啦,”她见好就收,“其实,我都忘了。” 纪淮洛:“......” “行了,”许枝俏大度道,“讹完你,该去讹我那奸诈的对象去了。” 纪淮洛觉得自己就该烂死在床上,瞎揽什么破差事。 这明明该周琮陪着! 纪淮洛咬牙:“我能跟你对象要聘礼吗?” “可以,”许枝俏轻飘飘的,“要来归我。” “......” 许枝俏笑盈盈的:“这是我的,那是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第234章 社恐 从餐厅离开时,许枝俏撞见了一个姑娘。 是上年某天她去周老爷子那里探病时碰到的。 许枝俏回忆了下,想起她叫岑芙。 岑芙打扮精致,挽着朋友,眼神滑过一丝惊讶,随后视线在她与纪淮洛身上打量。 许枝俏正在拽纪淮洛的衣服,想掏他口袋里偷藏的烟盒。 动作就这么定住。 岑芙蹙眉:“许小姐,这位是...” 纪淮洛不爽:“你谁?” 他是大条,但岑芙态度并不友善,就有种古代的原配质问家中小妾的观感,纪淮洛想不注意都难。 可岑芙是谁,又是用的什么身份。 许枝俏缄默半秒:“怎么了?” “我听说,你跟周琮哥要订婚了,”岑芙说,“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人,希望许小姐能珍惜。” 纪淮洛差点破口大骂。 许枝俏把他烟没收掉,温吞道:“岑小姐,我妈妈教我,想得到一个人,要去做对方喜欢的事讨好他,而不是矛头一转,将精力用错了地方。” “......”岑芙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你周琮哥,请去追他,去讨好他,”许枝俏直白道,“提醒我是没有意义的。” 岑芙脸色蹭地涨红。 纪淮洛刻薄:“什么玩意可望不可及,叫他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我妹不嫁了!!操他大爷的!” 许枝俏被他拽到踉跄。 纪淮洛一秒都没等,立刻给周琮打了电话,各种国骂输出,从餐厅骂到纪家。 最后,他恶狠狠道:“行了,领证作废!找个珍惜你的人去吧!” 周琮举在耳畔的手机都烫了。 周家长辈齐聚在周老爷子这边,正在商量他的婚事。 “谁的电话,”周和正问,“接了这么久。” 周琮动作迟滞,手臂缓缓垂下,情绪不明:“不用商量了。” “不商量怎么行,”周老爷子说,“万一细节疏漏,那不是让别人以为咱们不重视。” 周琮漆眸湿冷:“爷爷您上次留下来的岑小姐,在我未婚妻面前耍了通正宫的款儿,纪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周老爷子傻眼。 全场阒静。 “爸!”周和正匪夷所思,“您还干过这事?” 老爷子心虚:“我说是你干的,你愿意为你老子担责吗?” 周和正:“我...” “你什么你!”老爷子嗓门一拔,“你老子都快九十的人了!我不管,这孙媳妇你们求也得给我求回来!” “......” 还能不能讲点理? 周和正转脸:“阿琮,你...” “我什么我?”周琮半死不活,“要不您再给我补一刀,不娶上媳妇,我就不活了。” “......” 老的小的闹成一团。 “爸!”周和正头大,“岑芙是您战友的孙女!” 他能怎么说啊。 周老爷子默了会:“这样好了,阿琮,你去丫头那里跪着,我让小岑带着岑丫头去道歉。” 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咳嗽。 周琮傲骄着长大,这双膝盖还真没跪过几个人。 “跪自己媳妇不丢人,”周老爷子轻哼,“老周家男人哪个没跪过?” 周和正:“我没跪过。” 老爷子一噎。 巫首芳放下茶杯:“这亲事要是吹了,你现在就好回去跪了。” 周和正:“......” 不是。 这怎么所有压力都跑他身上了? 凭什么啊? 孽是老的和小的造的,惩罚让他这个半老不老的人扛? - 许枝俏没想到,纪淮洛撂出的狠话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周和正与巫首芳来了纪家。 还有岑家的长辈领着岑芙也来了。 礼品堆满了客厅。 许姝和纪寿面面相觑,表情透着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辈谈话,纪淮洛不好插嘴,靠着椅背,冷眼往二楼瞧。 周琮把许枝俏堵在卧室。 “我跟她没有任何来往,”周琮赌咒发誓,“骗你我不得好死!” 许枝俏社恐的毛病发作:“你为什么把叔叔阿姨给喊来了!” 周琮:“我不让作废,你要作废我就赖这不走了!” 许枝俏:“你自己来就算了,为什么让你爸妈来!” 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喊父母。 “你都要退婚了,”周琮一脸委屈,“我凭什么不喊爸妈啊?” “......”许枝俏语塞,“我哥哥性子你不清楚吗?你不是很会拿捏他吗?” 纪淮洛在气头上,自然是要放狠话的。 周琮撩睫:“他有人质,我不敢。” 许枝俏憋了半晌,想起楼下的长辈,在卧室团团转。 “我真社恐的,”她冒了句,“那个岑小姐和她家人,你去接待,行吗?” 周琮:“。” 现在重点在这里吗? 她都要甩他了!还在这纠结谁接待的问题... 周琮眼一闭,感觉自己智商直线下降,指定是住院时麻药打多了。 许枝俏都让他去接待了,这不代表,她没有退婚的意思吗。 “那...”周琮咽咽喉咙,干巴巴的,“我去把他们打发走?” 许枝俏:“你是不是很得意?” “......” 许枝俏望着他:“哦,还有某天晚上,送上门的妹妹。” 这事周琮理直气壮:“你别想冤枉我,我有证据...” 非常权威的证据。 “哦,”许枝俏直勾勾的,“好丰富的经验,好缜密的做法,好令人佩服的手段呢。” “......” 许枝俏:“是吃过这方面的亏吗?” 周琮:“。” 许枝俏:“在谁身上吃的?” 周琮眉心一跳又一跳。 许枝俏启唇:“我也有洁癖。” 周琮:“?” “你要是脏过,”许枝俏打量他,“那就是另一个价了。” “......” 沉默。 楼下传来似有若无的聊天声。 周琮英俊逼人的脸没什么表情,单手移到裤腰,手指拨弄金属皮扣,慢条斯理地解开。 “你检查,”他长眸弯出混不吝的弧度,“咱把这事掰扯清楚,不还我清白,我就跟你哥好。” 许枝俏失笑。 狗东西。 还想把他们家便宜全占了。 皮带啪嗒打开,裤腰下移,露出底裤的颜色。 脸皮到底厚不过他,许枝俏忙不迭提住他裤腰,恼了:“算了!你去把人打发走...” 就在这时,周琮幽幽的:“宝宝。” “...啊。” 周琮懒懒吐字:“提太高,扯着蛋了。” “......” 第235章 陪嫁品。 许枝俏扶周琮下楼时,烧红的脸还烫着。 周琮脸更红。 被她打的。 客厅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二人。 或者说,盯着周琮脸颊的指痕。 许枝俏忽然心虚,单薄的肩膀都塌了几分。 “好了,”周琮虽然虚弱,气势却没减一分,漫不经心的,“我未婚妻已经原谅我了。” 纪淮洛冷笑。 周琮眼风瞥他:“哥哥,有你是我的福气。” 纪淮洛胃里翻涌着恶心。 “你嫉妒兄弟我,我懂,”周琮欠揍的调调,“毕竟,我也单过。” 闻言,纪寿捂额,又想起这大儿子至今没影的姻缘。 头疼。 纪淮洛牙齿都咬碎了。 周琮目光一转,点头:“岑叔。” 岑丰茂尴尬,只是在晚辈面前强撑着:“阿琮,这事是小芙错了...” “周琮哥,”不等他说完,岑芙明显哭过的眼亮着光,壮胆道,“既然挑明了,我也不怕继续丢脸,我喜欢你十年了,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会比许小姐更适合你。” 客厅骤然陷入死寂。 周琮眼帘抬高,露出失温的双眸:“十年了?” 岑芙吸吸鼻子,郑重点头。 “十年你找不到机会说?”周琮讥诮,“十年你偏挑我要结婚的日子,你在恶心谁呢?” “......” 周琮:“你不会以为你特勇敢、特牛逼、做了件值得纪念一辈子的事吧?” 知道周琮的性子,他一般不跟女生计较,话说到这种地步,是带着撕破脸的打算,周和正咳了下,示意他收敛点。 “你用伤害我未婚妻的方式来满足你的欲望,”周琮兀自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请问你是我什么人,用什么身份去警告的我未婚妻?” 岑丰茂:“阿琮,是小芙不懂事...” “岑叔,”周琮淡漠,“冒犯您和岑爷爷的地方,改日我登门道歉,但岑小姐冒犯我未婚妻的事,请她现在就道歉。” 岑丰茂脸上挂不住,推了岑芙一把。 岑芙狠狠抹掉眼泪:“她又没吃亏!” “她不吃亏她就活该吗?”周琮冷戾,“你走大街上被人扇了一巴掌,你又没死,你计较什么?” “......” 周琮:“请你道歉!” 岑芙嘴唇咬到发白。 “小芙,”岑丰茂严肃道,“道歉。” 岑芙眼睛红着:“对不起,许小姐。” 许枝俏颔首。 “请岑小姐看清楚了,”周琮波澜不兴,“这桩婚事是我周家严阵以待,毕竟纰漏不是纰漏,是我的狗命,我努力了六年,不像岑小姐,默默无闻了十年,逮人家婚期时出来恶心一把...” 周和正肃色:“阿琮,可以了。” 周琮不大走心:“送客。” 纪淮洛:“......” 娘的。 喊谁送客呢。 总不会是使唤他呢吧。 下一秒,周琮目光移来:“哥哥,送啊。” “......”纪淮洛后槽牙咬麻了,“你给我等着!” 岑丰茂领着岑芙走了。 纪家客厅安静无声。 “那个...”周和正尴尬,“他平时,还是挺有礼貌的,你们千万别被吓到...” 纪寿圆场:“知道知道,阿琮这是太紧张俏俏了...” 周和正:“对对对,就是这样。” 别人似乎没什么,该干嘛干嘛,巫首芳和许姝在聊天,许枝俏在心虚周琮被她打出来的掌痕,周琮在慢吞吞喝茶。 只有两个一家之主在互相解释,越说越僵硬。 由熟人变成亲家,怎么尴尬怎么来。 送完客人,纪淮洛回来,嗷一嗓门,打破客厅的局促:“周琮我要跟你拼了!!” 纪寿猛地呛了下,连忙道:“你们也别被吓到,他平时...”就这样。 算了。 孩子不能比。 一比还是别人家的好。 - 许枝俏以为只是跟周琮领个证。 但事情一步一步,渐渐不受控,两方长辈正式碰了面,沟通了婚嫁细节,商量了下聘日子,确定了各种礼节。 然后,许枝俏眼睁睁看着他们定下了婚期。 “谁领证不要办婚礼的,”周琮低声哄道,“总要办的,不如一次解决。” 许枝俏噎了半晌。 她总觉得是哪一环节做错了。 怎么就被他哄的,不知不觉到结婚这一步了。 “你出去,我自己冷静下,”她需要思考,“我一定是被你PUA了却没发现。” “......”周琮气乐了,“有你哥这么深城府的人帮你把关,你有什么好怕的?” 许枝俏难以言喻:“我更怕了。” 周琮:“你怕什么,我来解决,行不?” 许枝俏身子一扭,背对他:“不领证、不办婚礼,就一起过日子,不行吗?” 周琮荒谬的语调:“你想白嫖?” “...你又不吃亏,”许枝俏想说服他,“都是我们女孩吃亏...” 周琮:“那我不让你吃这个亏,行不行?” 许枝俏:“领证我没有安全感。” 周琮:“不领我没有安全感。” “......”许枝俏默了默,逐渐冷静,“你爱不爱我?” 周琮:“我很愿意将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但领证这事没得谈。” 想法还没宣之于口,就被他直接戳破。 许枝俏丢脸:“你什么态度?你现在都不让我把话说完,领完证还有我的位置吗?” “......” 场面定格。 周琮脑仁疼,顿了两秒,耐心道:“行,咱们接上,爱,非常爱。” “......”许枝俏懵了,“什么爱?” 周琮:“你问我,爱不爱你。” 许枝俏嘴巴微张。 周琮瞅她:“该你了。” “......” 她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的了。 “我替你说?”周琮挑眉,一脸坏水的样子,“你问我爱不爱,我说爱,你会说,那我就能放心嫁了。” “......” 沉默须臾。 许枝俏憋了句:“我还是感觉你心机太深,我害怕。” 周琮眼一闭,瘫进沙发里。 死了算了。 许枝俏别扭:“诶。” “诶?”周琮眉心跳了跳,“我是你未婚夫!” 许枝俏:“你别计较这个...我能加件陪嫁品进去吗?” 周琮漆眸盯着她:“你说。” 许枝俏抿了抿唇:“他有点能吃...” 这五个字一出,周琮干脆利落:“你这个陪嫁品,他自己同意了吗?” “......” 她都没说完。 周琮:“不就是你哥吗?每顿一桶饭的事,我没问题。” “你看!”许枝俏仿佛抓到了把柄,指他,“我就说你心机深吧!” 周琮:“。” 第236章 整夜未睡。 领证定在周琮生日那天,婚礼需要安排,找大师算了个好日子,定在这年的国庆节。 其实是赶了,只是周琮等不及。 周家来下聘这天,许枝俏恐婚的感觉积到了顶点,甚至有种想逃跑的慌张。 尤其看见堆满一楼的红木箱子,还有箱子里按照最高礼节摆放的各式聘礼。 庄重,正式,显赫,威严。 深更半夜,纪宅阒静。 许枝俏蹑手蹑脚开门,偷感十足地往外打探。 视线跑出半米,就跟纪淮洛的冷脸撞上。 许枝俏被吓的后退:“哥...哥,你站我门口干嘛?” “能干嘛?”纪淮洛双手抱臂,眼神睥睨,“你骚对象说他心里不安,叫我过来瞧瞧你在不在。” “......” 纪淮洛阴沉沉的:“想偷跑啊?” “我哪有!”许枝俏像炸毛的猫,“我出来喝水不行吗?” 纪淮洛拖着调:“哦,喝水还要背包?” “......”许枝俏心虚地摁着包,“其实我是想去找你的。” “嗯。” “我收了好多钱,”许枝俏谄媚道,“打算跟我哥哥平分。” 纪淮洛没好气:“回去睡觉,等你对象明早来接。” “......”许枝俏气馁,“我睡不着。” 说到这,她抬头,可怜巴巴:“我害怕。” 纪淮洛服了:“那我帮你跟他说分手?” “...也没到这一步。” “你怕什么,”纪淮洛问,“怕他欺负你,怕他不给你钱花...” 许枝俏倏地给了他一脚。 “哦,”纪淮洛连忙避开,“怕他打你?” 许枝俏恼羞成怒:“他没这胆!” 纪淮洛:“......” 那只狗真是丢尽了他们男人的脸。 兄妹俩在走廊僵持。 一楼似有若无的传来动静,像是有人来了。 纪淮洛最近格外敏锐,十分确认的口吻:“我猜你对象亲自来了。” “......”许枝俏欲哭无泪,“我不跑!还不许人紧张吗!” “你跟我说没用,”纪淮洛往一楼瞥了下,“自从你来了,你哥都不知道‘叛逆’俩字儿怎么写的了,连跟我爸干架的功夫都没了。” 精力全花她身上了。 养姑娘累人啊。 果然是周琮来了。 纪淮洛双手抄兜:“行了,他自己来管,我要回去睡觉。” 说话间,周琮已经风风火火地上来。 他伤没好全,但架不住精神爽,言行举止透着春风得意。 周琮眼力极佳,第一秒就看见了她身上的小挎包。 许枝俏缩了缩脖子,手悄摸摸将挎包藏到身后。 周琮眼帘耷拉,没揭穿她:“怎么还不睡?” “......”许枝俏眼神闪躲,“我下楼喝水。” 周琮背对光,将她罩在阴影中,躬腰,平视:“出去玩不?” 许枝俏顿了顿:“玩什么?” “抓娃娃?”周琮嗓音温柔而耐心,“套圈?游戏厅?或者看电影?” 许枝俏觑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要筹备婚礼,里外忙的不可开交。 周琮勾唇:“想你呢,想过来看你一眼。” “......” 其实他就是怕她跑。 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反正睡不着,”周琮哄道,“我带你去玩,外面很热闹,夜景也好看。” 暑假来临,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许枝俏忽然想起件事:“你不用办个单身聚会吗?” 她记得,甄创结婚前,都办了。 虽然就他们几个发小聚了聚。 “他喜欢单身,我又不喜欢,”周琮眸中含笑,“我想娶媳妇。” “......” 真是。 竟然在他身上,找到了猪八戒的感觉。 许枝俏陡然升起点黏腻,主动挂进他怀里,额头蹭他胸膛:“你只会浪费游戏币,一个娃娃都夹不到。” 那年他买了几百个币,结果一个娃娃都夹不到的事,她能记一辈子。 菜到印象深刻。 周琮托住她腰,迷恋地亲她:“你夹,我让我媳妇撑腰。” 许枝俏扯他头发,不轻不重的。 夜市热闹,一排娃娃机闪着五彩的光,时不时有人惊呼。 周琮买了一筐又一筐的币,许枝俏依然嫌他菜,自己抱着筐去另一台机器上玩。 周琮不觉得时间难熬,又觉得漫长,矛盾的心态,来源于害怕许枝俏突然反悔。 他要等这夜过去。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 等到许枝俏在结婚登记表上签字。 否则,他这颗心,始终是吊在半空的。 两个小时过去,许枝俏玩腻了,抱着一堆娃娃过来:“我想回家。” “......”周琮眼皮撩高,“还有币。” 许枝俏:“我困了。” 眼睛都打哈欠打红了。 周琮抿唇:“去七里公馆?” 许枝俏不乐意:“回我家。” “......”周琮不爽,纠正,“咱俩是一家,什么你家我家。” 许枝俏没精神跟他扯,将娃娃塞他怀里,闹脾气:“我不要当丑新娘。” 周琮眉头徐徐展开,唇畔浮出笑,轻易被哄好了。 也是。 女孩都在意这个。 周琮眉开眼笑,丝毫不见疲惫,开车送她回纪家。 下车后,许枝俏在他脸颊亲了口:“晚安。” 周琮深眸映出她俏颜:“去吧。” 许枝俏摆手:“路上小心。” “......”周琮别了别脑袋,“哦。” 没注意到他的微妙,许枝俏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周琮车子停在树下,窗户半降,熄火。 表盘上的秒针规律地跳动。 周琮看见了时间的移动。 这晚,周琮看见天空由漆黑变成鱼肚白,看见油绿的树叶在光下闪烁着莹光,看见太阳由高亮到炙热。 他整夜未睡。 六年的期待与希冀,马上就要实现的欢喜,他尝尽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周琮先推开纪淮洛的门,刷地拉开他窗帘。 天光大亮。 纪淮洛烦躁地翻身。 周琮宣战似的眼神,伸手:“哥哥,户口本。” “......” 草特么的!! 借用纪淮洛的洗手间洗漱打扮过,周琮去敲响许枝俏的门。 十秒没听见动静。 周琮脸上的春风变成惊慌,不假思索打开她门。 这丫头要是敢跑... 许枝俏没跑。 她在洗澡。 听见敲门声,她忙手忙脚裹上浴巾,恰好跟周琮撞上。 眼底瓷白,周琮喉结不受控地滚了下。 “宝贝,”他嗓子哑了,“晚上咱们是不是就能睡一块了?” 第237章 领证。 领证这天,周琮给每个遇到的人都笑了一下。 然后莫名其妙为人家介绍:“这我媳妇,我们去领证呢。” 面对陌生人僵硬的祝福,许枝俏想挖坑钻进去。 “今天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周琮悠悠道,“白云像棉花糖,鸟叫描绘出优美的五线谱...” 许枝俏忍了忍:“你还会写作文呢。” 周琮满眼是笑:“你哥高中时写的。” “...我哥还会写作文呢。” “他抄隔壁班的。” “。” 所以呢? 周琮:“他抄别人的,我抄他的。” “...然后?” 周琮:“我觉得很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你们抄成一模一样的,”许枝俏十分不解,“老师没罚吗?” 周琮:“罚他了,没罚我。” “......” “老师让我们自己交待,”周琮厚脸皮,“你哥让我说。” 许枝俏鄙夷:“你说他抄你的?” 周琮眨眼:“嗯。” “......”许枝俏想吐血,“我哥哥就这么认了?” 周琮:“我就说了一句话,老师选择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 周琮欠欠的:“我说,他那一手烂字,我根本看不懂。” 老师瞬间信了。 纪淮洛被气的眼珠子冒火,然后在墙角站了一节课。 下课后,纪淮洛抢走了他的饭卡和钱包,硬是让他饿到晚上。 “其实我不饿,”周琮云淡风轻,又无耻至极,“我把你哥夹在英语书第五十页的那张一百块拿走了,翻墙出去吃了碗全家福馄饨。” “......” 周琮挑眉,坏的张扬:“这事他至今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谁叫咱俩才是一家。” 许枝俏别开脸,不理他。 以后纪淮洛揍他,她绝不阻拦。 在结婚登记表上签字时,周琮指尖划拉她的出生年月日。 许枝俏24岁了。 距离他逼迫她时,已经过了五年。 将她关进湖心别墅,借口说要关她到20岁,要让她跟自己领证才会放她出去。 然而周琮自己知道,他顽劣的性子,其实有别的办法让她同意。 把她的年龄改大一岁,并不是难事。 周老爷子上岛后,许枝俏的反常,周琮这样警惕的性子,又怎么会没有一丝怀疑。 他猜到了,许枝俏跟周老爷子大概是有了什么约定。 周琮不说,不揭穿。 周琮陪着她演,陪着周老爷子演。 因为周琮心知肚明,当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可就算劣迹斑斑,他依然在渴望许枝俏的一丝松动。 到底不敢做绝。 不愿看她被自己欺负到无力还击的样子。 她想反击,想报复,周琮装作一无所知,配合她的所有行为。 珍珠的事,是个意外,周琮知道她想走,以为她会借助周老爷子走,而不是用这种决绝的方式。 那一刻,周琮听见了许枝俏没出口的话。 女孩在跟他说—— 我知道你拦得住,但你别拦,不然你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周琮确实拦得住。 哪怕她被周老爷子送上了私人飞机,他照样有办法截停。 但他最终没敢拦。 许枝俏设计他的,又何止珍珠一事。 她用她自己,跟周琮下了一盘棋,要周琮放她离开。 她的筹码不多,却能要周琮的命。 那盘棋,她胜了。 周琮败了。 可这天,当他配偶栏那一行,出现许枝俏的名字,胜负根本不重要,周琮才是拿到奖品的人。 许枝俏签字的笔悬停在半空。 “周琮。”她唤道。 男人盯着她笔尖:“嗯?” “以后你可以放松点,”许枝俏看他,“在我面前,放松一点。” 周琮顿住。 许枝俏眼睛一弯:“像我哥哥那样。” “城府”二字并不代表贬意。 许枝俏亲眼见证了周琮所生存的环境,那是稍一不慎,就会被群狼围攻的局面。 他擅盘算,杀气重,手段凌厉嗜血,他扛着家族责任,要维持家族荣耀,行差踏错毁灭的,从不是他一人。 睡着时被她碰一下都以为是杀手进来的男人,他活的,又何尝是他自己。 “我不是只知道领零花钱的,”许枝俏轻声细语,“你需要时,我也能站出来,为你遮风挡雨。” 周琮喉骨接连滚了几下。 许枝俏一笔一划签上她的名字,认真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周琮长眸涌入湿濡,是他不会被别人看见的另一面。 他栽得太彻底。 她真就得陪一辈子。 - 领完证才上午十点。 许枝俏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周琮。 是条蛇骨链。 其实周琮很适合这种带点不羁痞味的饰品。 初见那年,许枝俏还拽断过他一条项链,跟这条差不多。 那时极为排斥他的接近,现在想来,不过是他不懂正确爱人的方式。 周琮让她帮自己戴上。 许枝俏配合他的造作,戴完后,甚至纵容地给他拍照,笑眼弯弯地夸他。 但她感觉夸过了头,周琮接连发了十几条朋友圈。 刷屏了。 第一条是他们的结婚证。 红红的本子。 第二条,是领证的经验,就好像别人不懂流程,只有他懂。 第三条,是夸奖自己老婆哪里哪里好看,许枝俏逼着他把这条删了。 大约是受不住他,纪淮洛连同甄创几个打电话骂过来,让某人别丢人现眼。 许枝俏只能没收了周琮手机,防止他十分钟一条朋友圈的频率。 周琮很不爽:“不让他们难受,我就要难受了!” “......”许枝俏噎了噎,“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吗?” 周琮理直气壮:“嗯!” 许枝俏语塞。 过了几秒。 周琮舔唇:“老婆,咱们回家。” 听见这个称呼,许枝俏别扭:“哦。” 周琮启动车子,眼角眉梢浸着春风:“要吃什么,我来做...” “不用了,”许枝俏言简意赅,“你把我送回家就行。” “......”周琮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许枝俏:“各回各家。” 车子蓦地停下。 周琮极为荒唐:“各回各家?” “嗯。” 沉默。 周琮冷飕飕的:“许枝俏。” “......” “老实说吧,”周琮一副看透她的表情,“你就真一点都不惦记我的肉体吗?” 第238章 惊吓。 许枝俏闹着要回家。 周琮百般不情愿地调转车头,陪她一块去了纪家。 李姐在厨房准备午饭,许姝领着纪淮晨在院子里玩。 周琮大大方方:“妈妈。” 许姝手里的皮球吧嗒掉了。 许枝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抗 | 议:“你不许喊妈妈!” “......”周琮默了默,“哦,领了证要各回各家,连妈妈都不许喊了?” 许枝俏:“你先喊阿姨吧,让我适应下。” 大约是听见动静,纪淮洛端着水杯出来。 周琮摁着不爽,目光一移:“哥哥。” “......”纪淮洛都累了,“早知道你能这么贱,老子就跟你绝交一辈子!” 到底算是新女婿上门,许姝递了红封:“改口红包...就喊妈吧。” 周琮从善如流:“谢谢妈妈。” 许姝:“......” 周琮转手将红包塞给许枝俏,眉开眼笑:“妈妈给的。” “...你喊妈!”许枝俏忸怩,“你喊什么叠字啊。” 周琮:“我老婆怎么喊,我就怎么喊。” 许枝俏耳廓发烫:“你也不要把‘老婆’挂在嘴上。” 她感觉需要适应的不单是她,整个纪家都要适应。 纪淮洛应该是被折磨得太早太久,反倒比他们淡定。 “我们家规矩,”他吊儿郎当,“各睡各的,懂吗?” 许枝俏红着脸点头。 周琮眼睫扇了几下:“什么各睡各的?” “我妹还睡二楼,”纪淮洛居高临下,“你,客房去!” “......”周琮放下筷子,“以后你跟你老婆也各睡各的?” 纪淮洛:“我暂时没有这个烦恼。” 周琮低眉敛目,可怜味出来了。 许姝轻咳,调解道:“要不宝宝你跟阿琮回家...” “不要,”许枝俏埋头吃饭,“等办完婚礼才可以。” 周琮颓丧下去。 那还有两个月。 用完午饭,周琮大尾巴似地跟在许枝俏身后,试图跟她商量:“合法的,对吧?” 许枝俏想把他关门外:“我困了,要睡午觉。” “我也困了,”周琮用脚尖轻松抵住门,“也想睡午觉。” “......” “许枝俏。” “啊。” “你...”周琮目光了然,“是不是害怕啊?” 许枝俏登时炸了:“我怕什么!” 周琮吐字:“雕啊。” “......”许枝俏面色涨红,“你就没有体面一点的表达方式吗?” 周琮眼帘耷拉:“哦,这还不体面。” 停顿半秒,他重新说:“男性生殖器官,课本上说的,够体面了吧。” 许枝俏:“。” 去你娘的。 “喂!”周琮自己恼了,“不给睡,擦个边都不行吗?” “......” 周琮硬挤进她卧室,反手将门锁了:“你小视频里需要打马赛克的那一种。” “...都打马赛克了,”许枝俏禁不住后退,“我怎么知道。” 说到这,她面红耳赤:“里面都是野兽配美女,有点恶心,就退了。” 周琮冷不丁笑出声。 许枝俏抬睫:“你很有经验哦。” “......”周琮笑容一敛,板住脸,“我从不看这玩意儿。” 许枝俏撇嘴。 鬼信。 倒没跟他争辩,许枝俏捂嘴打哈欠,倦着音:“你出去啦,晚上要去你家。” 这天是周琮生日,加上他们领证,周家张罗了隆重的家宴。 周琮不愿意出去,磨着要陪她睡午觉。 许枝俏扛不住他的死缠烂打,舒服的床上首次躺了个男人。 这种感觉神奇。 她朦朦胧胧意识到,身边把她当小孩哄的男人已经成了她的老公。 成为法律承认的另一半。 他们对彼此负有照顾义务。 他们开始在生活中建立牵连与羁绊,开始融合,开始不分你我。 许枝俏指尖描摹男人五官,再次惊讶:“我们居然能光明正大躺在一张床上哎。” “......”周琮乐不可支,“可不吗,那可太坦荡了。” 许枝俏碎碎念:“我高中那会,班里女生之间有个传说,说晚上十二点,在镜子面前削苹果,如果皮不断,就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未来老公的模样...” 周琮勾唇:“你看见了?” 许枝俏觑他,讷讷道:“我不敢。” “......” “连晚上照镜子都有阴影了,”许枝俏嗫嚅,“怕镜子里出现别人的脸。” 周琮额角抽了下。 许枝俏瞅他几眼,旋即弯出笑,偎进他颈窝撒娇:“结果找了个这么帅的老公,有种盲盒拆到隐藏款的惊喜。” 女孩身体软,扑过来时是香甜的味道,周琮喉结轻滑,手臂收紧。 “宝宝,”他嗓子哑了,“午觉一个小时够吗?” “嗯?”许枝俏怔了下,“够呀。” 周琮:“回周家半个小时。” “嗯嗯。” 周琮:“还剩三个小时的空闲。” “......” 周琮骨感有力的手捏住她下巴,上抬:“擦三个小时的边。” 话落,热吻袭上她唇。 - 许枝俏一分钟都没能睡,虽然在纪家,周琮克制着,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 但他如同得了件极为喜爱的手办,东捏捏西捏捏,这里亲一口,那里咬一下,连她的十根手指头都要挨个细看。 好奇又喜欢。 仿佛就像他从前说的,没养过这么小的姑娘,想养。 到周家时,许枝俏说话,周琮歪着脑袋笑,许枝俏别扭地接红包,周琮还在笑,许枝俏瞪他,周琮笑的更欢。 这一副痴男的样子,周和正没眼看。 巫首芳和蔼道:“要是给你委屈受,可千万别忍,周家祠堂的蒲团都是给他们男人备的。” “好的,”许枝俏乖巧道,“我知道了...妈。” 周琮啧了声:“妈,您得努力了,您儿媳妇还不愿意喊您妈妈呢。” 许枝俏的脸蹭地烫了,想揍他一顿。 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挑拨离间的狗。 “不是不是,”许枝俏慌张解释,“我就是,跟他喊...” 巫首芳顿了顿,轻轻叹息:“别紧张,我们都习惯了,我跟他爸...你们爸,怀疑了很多次是不是抱错了孩子,最后只能认命,就当生了个隐藏款。” 周琮混不吝:“哟,我也是爸妈的惊喜呢。” 巫首芳神色复杂:“惊吓。” 周琮笑容一秒消失。 看。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老婆最爱他。 难怪这些年他只想找老婆。 第239章 120。 家宴上,一群长辈简单询问了几句集团的事,包括前段时间网络暴力的细节。 “俏俏...”一位长辈态度小心,“那个王伯伯...” 许枝俏放出来的视频中,那位跟牧承光做交易的王伯伯,被人认出来了。 这段视频不仅坐实了牧承光的罪恶,更牵连出一位意外的政客。 长辈这样询问,也是担心对方报复。 周琮眼神移过去,代为回答:“巧了,这人跟当初设计淮洛的那批人有瓜葛,用不着咱们出手,自然会有想讨好淮洛的人去解决他。” 不用周琮做什么,纪淮洛的暴脾气一秒都没等,当天就命人去搞对方了。 这些年,那位王伯伯私下不知又害了多少女孩,等待他的,会是一场关于死刑的审判。 闻言,长辈松了口气,点头。 他们老了,后生们一个个长起来,也渐渐能扛事了。 许枝俏安静地挖着蛋糕。 周琮捏她手,低声:“怎么了?” “......”许枝俏明眸中落下点阴翳,“我是不是该早点把视频拿出来?” 兴许,无形中,能挽救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孩。 周琮唇角提了下:“那你为什么不拿?” 许枝俏惶惶:“我查过他,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我爸都要讨好他,我怕他报复我妈妈。” 她不敢。 那时她太小,才14岁,而许姝也无权无势,对方若想拿捏她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许枝俏无法为别人考虑,她只能护自己和妈妈的安全。 周琮耐心:“这次怎么敢了?” “我要救你,”许枝俏顺着他话,“我知道你比他厉害,你和我哥哥会护住我...” 周琮长眸漾出笑:“所以呢,你的本能促使你做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你该给自己一份大大的奖励才是。” 而不是怀疑自己选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乱七八糟的人生被她走到顺风顺水,她也不该去承担别人的人生。 许枝俏感觉周琮认真起来,像个优秀的人生导师,引着她将关窍打开,理清拧巴的思绪。 许枝俏轻声:“老公。” “......”周琮眉眼一动,欢喜,“怎么?” 许枝俏:“你能保持这个人设吗?” 周琮:“......” 许枝俏:“我想奖励我自己一个这样的老公。” 周琮瞬间瘫进沙发。 来来来,玩死他算了。 - 从周家离开,周琮不打招呼的将车开到了七里公馆。 许枝俏生了一路气。 公馆重新装修过,在周琮原有房间的基础上没大动,只将单人的,改成双人。 许枝俏想回纪家。 周琮反锁住门,理直气壮:“叔叔和妈妈都同意了。” “......”许枝俏一脸难言,“你能别喊妈妈吗?” 周琮:“你怎么喊,我就怎么喊。” 许枝俏对结婚还没有具体的感觉,她只是想家,想她的家人。 闹了一会,周琮抱着亲着哄了大半晌,又带她看他准备的礼物,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 一个恋家的姑娘,冷不丁嫁给他,要搬来跟他过日子,周琮不舍得让她难受。 许枝俏偎他怀里发呆。 不是没跟家人分开过。 现在这种感觉,有种断奶前的依赖,就好像嫁了人,要从自己的家庭剥离出来。 是一种戒断情绪。 周琮跟她保证,会每天陪她回纪家吃饭,过夜也行,如果她不怕某些动静被家人听见的话。 许枝俏又开始打他。 这男人正经不了五秒钟。 “去洗澡,”周琮亲她脸蛋,“我把房间再收拾下。” 许枝俏进了浴室。 房间里一应物品都是新的,但许枝俏并不陌生。 周琮谨慎又细心,会注意到她的小习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屋子。 澡洗到一半,许枝俏裹着浴巾冲出来:“周琮周琮!!” 周琮还在卧室,听见动静快速上前。 许枝俏脸蛋被热气蒸红,满眼惊惶:“浴室好像有老鼠。” “......”周琮担心的表情哗啦碎了,“不可能吧。” 许枝俏:“真的,你去看,我不敢进。” 周琮轻咳,迈着步往浴室走,许枝俏亦步亦趋,贴在他身后。 状态略微滑稽,周琮想笑,又怕她恼。 雾气弥漫的浴室,周琮按照许枝俏手指的方向,弯腰打量。 不是老鼠。 但是只蟑螂。 听说楼下搬来一家极品,家里脏到没法入眼,兴许蟑螂是从下水管爬上来的。 不是有钱就会注意卫生的。 周琮打电话让物业去处理。 “蟑螂都能爬上来,”许枝俏越想越怕,“那老鼠也能的对吧?” “......”周琮清清嗓子,“哪有,我明天就喊人过来全面消毒检查。” 许枝俏:“我想回家。” “......” 女孩双手攥紧浴巾,露出的肩白皙水嫩,周琮目光不打招呼地往下落,朝内延伸。 许枝俏耳朵淤红:“你听见了没!” 周琮舔唇,手臂倏地横到她后腰,往自己怀里带:“抱着,让老鼠咬我。” “......”许枝俏想尖叫,“我要回家,一想到这里会有老鼠爬过来,我就害怕...” 话没说完,全被周琮吞了进去。 他急,又不敢急,始终惦记着她身体不能有大动作。 被抱回卧室,许枝俏朦胧中看见散落在床头的小物品。 难怪她方才冲过来时,周琮有一瞬间的心虚和慌乱。 原来在藏这些东西。 “别怕,”周琮眸子黑得吓人,与温柔的动作形成反差,是种极致的隐忍,“是帮你缓解疼痛的东西。” 许枝俏完全忘记老鼠的事。 周琮忍得辛苦,重了怕她受不住,轻了自己又煎熬。 他颤着手,抚上她脸,低哑哀求:“宝宝...” 许枝俏脸色发白。 疼的。 “周琮...” “喊老公。” “你、你拨个120吧。” “......”周琮沸腾的血液突然凝结,慌张退开,“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枝俏颤巍巍地举起手:“我好像把你伤口抠烂了。” 周琮:“。” “快啊,”许枝俏嘴一瘪,眼看要哭,“我感觉刚才我摸到你跳动的心脏了。” “......” 周琮额角青筋直抽,牙关咬紧了:“闭嘴!” 许枝俏呜出声,惦记他身上的伤,两只手不敢乱摸乱抠,虚弱无力地耷拉下去。 某一刻,她睁着湿润的眸:“要不要蒙脸?” 周琮:“......” 第240章 正文完。 第一晚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过去了。 当然羞耻只是许枝俏的感觉。 周琮瞳眸团着郁躁,浑身透着哀怨,幽幽道:“那不是我的实力。” 许枝俏闷头扒饭。 周琮:“按理说,你现在该没体力起床才对。” “......”许枝俏耳朵红红的,“闭嘴啦,那床上都是你流的血。” 周琮噎住。 这话怪怪的。 “你...养养吧,”许枝俏羞涩,“胸口那一个大窟窿,我都怕你心脏从里面跳出来。” “......” 沉默。 等她把一碗粥吃完,周琮半死不活:“你爽到了没?” 许枝俏被口水呛住:“我又不是吸血鬼,看人家流血会爽!” 周琮眼一闭。 得。 他懂了。 这姑娘注意力全在他伤口上了,哪还管什么爽不爽。 周琮懊恼两人的第一次居然这么潦草,它本来该很隆重、很值得怀念才对。 “老婆。” “嗯。” “我疼。” “...咱们去医院吧,”许枝俏抹嘴,“你这好严重...” 周琮唇色还行,绯红:“不是这个疼。” 许枝俏顿了顿。 周琮委屈:“雕嘴疼。” “......” “你干的。” 许枝俏脖颈连同脸蛋毛细血管爆炸,烫的她理智都没了。 “那、那我也要养养的,”她心虚又慌乱,“又不是只有你疼,要不你下次一棍子敲晕我,你在我醒前就完事,这样你爽了,我也不会疼了...” 周琮气的脸黑。 这又不是什么酷刑,怎么搞出一副奔赴刑场砍头的悲壮。 许枝俏觑他,略微谄媚:“这段时间你好好筹备婚礼,我再做做思想准备。” “......” 兀自生了会闷气。 周琮阴着调:“老婆。” “啊?” “昨晚那个速度,力道,你感觉行不行?” “...还行,”许枝俏垂着脑袋,忸怩,“可以。” 周琮开始套路她:“我没敢快,也没敢用力,怕你喘不了气。” 许枝俏体贴道:“不会的,没这么脆弱。” “哦,”周琮舔唇,“如果以昨晚为基准线,五码往上加,还能加几次?” “......” 周琮端详她表情,试探:“40次?” 许枝俏哽住:“超速了。” 周琮:“30?” 许枝俏:“你个位数吧,步子别跨太大。” “......”周琮眉骨一挑,约摸有了数,“你放心,我绝不加到9,我心理底线也就2。” 十码。 许枝俏抿抿唇,含羞带臊的:“也没这么没用。” 周琮唇角开始上扬。 这丫头性格保守,做事喜欢稳妥,能做十分的,她只会露出五分。 看来,加到9才是基准线。 许枝俏还不知道她三言两句就被套出了实话,只惦记着要回家。 周琮心情大好,哄她再吃碗粥:“你陪我去医院,顺便,给你做个体检。” 他还要再去跟医生确认下她的健康,以及,床事会不会引起她的哮喘。 不然,周琮这颗心始终不能放下。 许枝俏很乖:“好。” 周琮眉眼软得不像话,这可怎么好,都被他算计了,还听他的话,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他可得护好了。 只能他算计。 谁也别想碰她半分。 - 八月和九月就在轰轰烈烈的筹备婚礼中度过。 几个发小都不愿给周琮当伴郎,几人意愿非常统一,他们要当许枝俏的娘家人,负责拦门。 开玩笑。 好不容易逮到报复周琮的机会,谁要给他当伴郎。 周琮春风得意,混蛋的性子被好心情泡到柔软,见谁都愿意哄两句。 迎亲这天,周琮几乎一夜未睡,从换完正装开始,每十分钟发一条朋友圈。 许枝俏给他设置的仅她可见,在这一天,被周琮大着胆子取消。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幸福。 许枝俏坐在化妆室,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操作。 她无聊地刷朋友圈。 全是周琮的。 一条接一条。 【新袖扣,我太太送的,戴着去娶她。】 【早饭,还有两个小时出门娶我太太。】 【捧花,我太太最喜欢的,不掉花粉。】 【零食,听说礼节繁琐,别饿着我太太。】 许枝俏一脑门黑线。 她电话拨了过去,发脾气:“不许再发了!” 男人嗓音磁沉好听,温柔道:“当新娘子呢,别生气,开心点。” “......”许枝俏感觉他像个人机,“我不想嫁了。” 周琮一秒正常:“那我少发点,行不?我开心呢。” 许枝俏闹别扭地哼了声,勉强大方:“不许在朋友圈提我。” 周琮不乐意。 不提她,他还有什么可发的。 许枝俏郑重其事:“再提我,我晚上就回来睡。” “......” 眼前一片喜庆,周琮望着阳光,过了会,低眉敛目敲字,发朋友圈:【该出门了,你们都知道我要干嘛的吧?】 下面一水地评论:【娶太太。】 周琮将这些评论截图,发送给许枝俏,还讨赏似的:【我没提,他们自己猜的,真是好聪明一群人。】 许枝俏:“......” 这天是十月一,国庆节。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细尘,烟花爆竹声阵阵,全城沉浸在节日喜悦的气氛中。 无人在意的角落,牧承光和伊自利的判决悄声挂了几秒,很快又被其它新闻盖住。 许枝俏盯着牧承光苍老的面孔,想起前段时间拒绝见他的事情。 牧承光想见她。 许枝俏拒绝了。 她还有很好的人生,她的余生会顺遂,父亲角色的空白,早已被别人填上。 但她一如既往的喜欢刘德华,这位年少时就崇拜的偶像。 可她爱周琮。 爱周琮带给她的悸动。 楼下喧嚣,是纪淮洛领着一众发小在拦门,周琮要脱层皮才能进到院子。 紧接着,还有各种难关在等他。 许枝俏起身,拖着大尾婚纱站在窗前,望见男人一身笔挺正装,梳着龙须背头,漂亮的额头露着,两缕龙须刘海垂下,五官立体深邃,硬往人审美上钻的英俊。 似乎察觉到什么,周琮在人群中抬头。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撞上。 男人唇一勾,还是那副坏得要死的痞子样,用口型道:“等我。” 许枝俏恍惚,仿佛看见了初见那年。 当时周琮才大学毕业,身上多少带着匪气,散漫唤她:“好可爱的妹宝,喊句哥哥听听。” 许枝俏初来乍到,敛着性子,乖乖唤道:“哥哥好。” 周琮勾手指:“靠近点喊。” 许枝俏扭脸就走。 那一刻,许枝俏瞧见了他的顽劣。 同时,周琮也瞧见了她骨子里与乖巧外表相悖的逆反。 时隔多年,许枝俏穿着漂亮的婚纱,在周琮的注视下,缓缓抬手,中指竖起,向下。 不再隐藏。 骂得光明正大。 ——正文完。 第241章 番。 这场盛大隆重的婚礼,在保镖伴郎团的压阵下,庄严肃穆的结束。 纪淮洛差点气进了医院:“他居然、居然请了一群武术冠军当伴郎!!” “这不是着急娶老婆吗,”甄创安抚道,“咱们兄弟设的关卡,他要不这样,到天黑都娶不上老婆,对吧?” 纪淮洛嗓门破音:“老子被灌的醉了三天!凭什么醉的不是他啊!” “......”华庆阳摸摸鼻尖,“这事算兄弟们没用,比不上人家那边能喝。” 他们几人都醉了个昏天暗地。 论未雨绸缪,谁比得上周琮啊,任他们这边想了多少招,周琮那边都云淡风轻地化解了。 纪淮洛感觉亏大了。 不仅损失了妹妹,连给新郎添个堵都没能办到。 “想开点,”甄创说,“娶妹妹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他谨慎些情有可原,他要是不在乎妹妹,你不也得跟他拼命吗。” 纪淮洛一撩眼:“我心口堵。” 华庆阳咳嗽:“所以,咱们不是,叫妹妹赶紧回来探病了吗。” 话刚落,许枝俏就碎着步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不紧不慢的男人。 纪淮洛往沙发一躺,病恹恹的。 许枝俏:“哥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纪淮洛有气无力:“喝太多,酒精中毒。” 婚礼上的情况许枝俏不大清楚,她交换完戒指就被周琮掳回了婚房。 这几天,周琮就没让她下床...出门。 “去医院了吗,”许枝俏探他额头温度,“我陪你去打点滴吧。” 贴在纪淮洛脑门的手骤然被人抓走,许枝俏抬头,望见周琮不悦的表情。 纪淮洛冷哼。 周琮低眼,慢条斯理地捏她手玩:“他没事,我叫医生来家里看过,他就是阴阳失衡了。” “......” 周琮勾唇:“医生说,他该找对象了。” 许枝俏眼睫动了动:“你好像在胡扯。” 周琮哽了下。 “我的智商不高不低,”许枝俏看着他,“刚好能在你胡扯的时候知道,神不神奇?” 周琮:“......” 许枝俏:“你跟我哥哥道歉。” 客厅氛围急转直下,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端起架子,有人咬碎牙根。 纪淮洛重重咳了声,终于从沙发上起身,坐直,等着某人的道歉。 周琮似笑非笑,拖着调:“对不起,大舅哥~” 纪淮洛:“给我敬茶。” 甄创和华庆阳连忙将托盘拿来。 周琮捏着茶盏,弯腰,恭恭敬敬地送到纪淮洛面前。 纪淮洛不接。 晾着他。 m的。 居然找了一队五大三粗的武术冠军当伴郎,害他想了几天几夜的拦门招数一条都没派上用场。 越想越恼火。 周琮腰背弯着,几根手指稳稳托着茶盏,就着这姿势看他。 两人目光无形中迸出硝烟,若不是许枝俏在场,怕是能立刻揍死对方。 “哥哥,”许枝俏紧张,“你接啊。” 纪淮洛傲慢轻哼,慢吞吞接过茶盏,装模作样:“蜜月完了就回来上班,你老板给你准备了个结婚大红包。” 闻言,周琮不爽:“她是我老婆,是周太太,凭什么去纪氏不去周氏啊...” 纪淮洛杯盖叮的一下盖回去。 两人再次对上。 “你让她自己选。”纪淮洛冷漠。 周琮憋火,也不吭声了。 还用问吗,许枝俏对这个哥哥简直纵容到了极点,他问出口,就是在自取其辱。 许枝俏烦了:“我一个混吃混喝的蛀虫你们争什么!” 两人:“。”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 “你起来遛狗去!”许枝俏炸毛,“你去厨房煮饭去,都闲着了是吧?” 一群人:“......” 安排完任务,许枝俏蹬蹬蹬上楼,顺嘴交待:“我补个觉。” “。”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纪淮洛沉思一会,抬眼时,里面充满同情:“兄弟,辛苦你了。” 周琮没好气:“知道就好,你知道我们在干嘛吗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甄创清清嗓子,“这事大可不必拿出来说。” 华庆阳:“就是,体面点。” 纪淮洛偏要问:“干嘛呢?” 甄创一巴掌拍他后背,骂道:“你该找对象了!” 纪淮洛嘶了声,继续追问:“干嘛呢?” “我让你妹吃口饭,”周琮平平无奇,“她偏要吃零食,我要给她没收了,她护食的时候没咬死我。” “......” 就这? 还以为能说些什么酱酱酿酿的事来。 甄创:“你们俩,是小孩在过家家吗?” 周琮弹弹指尖,散漫:“可好玩了,那一嘴整齐的小牙,都怕给她伤着。” “......”纪淮洛一脸难言,“咬你哪儿啊?” 周琮嘴巴刚动。 纪淮洛迅速打断:“你要敢说她咬你腚,老子弄死你!” 甄创和华庆阳噗嗤一声,呛的此起彼伏。 周琮眼神鄙夷:“不体面的东西!” 纪淮洛:“。” “待会你劝劝她,”周琮双手抄兜,迈步往厨房走,“让她少吃零食多吃饭,不然,我就跟她告状,说你猜她咬我腚。” “......” 你娘。 你这就体面了? 甄创和华庆阳不管他了,俩人撂了句:“看似有人道了歉,实际人家没吃亏。” 论心机,他们加一块都不是周琮对手。 纪淮洛嘴角哆嗦:“他来这一趟,不会就为了让我送死吧?” 甄创和华庆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 这天的餐桌,在周琮频频示意下,纪淮洛壮着胆子,训道:“少吃零食多吃饭!” 一桌子人都静悄悄的。 许枝俏慢吞吞喝汤:“哦。” “......”纪淮洛默了默,“严肃点!” 许枝俏放下汤勺,目视他。 纪淮洛防备的眼神:“二德我遛过了。” 许枝俏:“你酒醒了吗你就去遛狗?” “......” 许枝俏:“没人举报你醉遛吗?” 纪淮洛无言以对。 “下次别这样了,”许枝俏盯着他,“滴酒不沾,人狗平安,记住了吗?” 全场:“......” 纪淮洛僵硬地转头,将死人脸对上周琮。 周琮眼皮子一掀:“老婆,你看,他喝多了还想打我。” 纪淮洛:“......” 第242章 哇塞! 蜜月旅行前,许枝俏随周琮回了趟周家。 按照习俗,新媳妇进门,整个家族的人都要聚一块吃顿饭,再由女性长辈意思性地教导几句。 周琮直接把这条取消了。 他已经成家,周家家主的位子就要交到他手里,取消一条封建糟粕也没人敢反对。 许枝俏懵懂,认真道:“其实没关系的,我很想听听,到底能有多糟粕。” “......”周琮气乐了,“你婆婆,我妈,巫女士,当年被训的直接回了娘家,咱爸求了两天才把她接回来。” 许枝俏嘟囔:“我更想听了。” 周琮气笑出声:“你这还不识好歹呢。” “唉呀,”许枝俏摆手,“你忙吧,我去陪妈。” 周琮单手抄兜,悠悠道:“你妈也护不了你,在有些长辈面前,她也得陪着小心,只有你老公能护知道不。” 他混惯了,野惯了,又仗着周老爷子偏宠,如珠如宝的长大。 没人管得了他。 许枝俏顿足:“你都不护你妈吗?” “......”周琮眼帘耷拉,“护啊。” 许枝俏狐疑:“你怎么这表情?” “我也没说什么啊,”周琮一脸无辜,“从此就禁止我加入她们的谈话了。” “...你说了什么?” 周琮抬睫,仔细回忆了下:“她们说男人在外辛苦,叫我妈给我爸洗脚。” 许枝俏哽住。 周琮瞥她,继续:“我说她们像男人洗脚水里长大的癞蛤蟆...就说这到,嘴被我妈捂住了。” 从此后,女人的聊天堆里,周琮就不被允许进入了。 许枝俏感慨:“真是好糟好粕啊。” “所以呢,”周琮捧住她脸,“跟好你老公,不然被欺负哭了怎么办。” 她这段时间养得极好,事事顺心,肤色白里透红,气血充足的模样,周琮爱不释手,俯身在她唇瓣啄吻。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 许枝俏挣扎,跺他脚面,羞的脸色涨红。 周琮浑不在意,走路时也要蓦地亲上一口。 许枝俏碎步跑开,跟迎面来的人打招呼问好。 周琮歪着身子骨,坐进太师椅,手掌微微握拳,支在精致的下颌上,目光随着自家老婆移动。 许枝俏做什么他都要笑一下。 满足的笑。 就像拥有了独一无二的宝藏,这宝藏活泼又闹腾,他满心满眼的喜欢。 中间许枝俏认错了人,喊错了称呼,窘迫回头寻他时,周琮冲她拍手。 等许枝俏红着脸跑回来,周琮揽她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吮她脸蛋上的嫩肉:“没事,这不得认个十年八年啊,不然哪记得住。” “......”许枝俏囧得很,“好丢人。” 周琮鼻尖拱她下巴:“是他长得没有辨识度,该他懊恼长相平凡,你怎么还赖自己呢。” 许枝俏揪他头发:“你真是不内耗!” 周琮低声笑开,用掌心揉搓她软弹的脸蛋。 许枝俏眼睛弯成月牙儿,配合他的动作,甚至摒弃保守,在他脸颊快速亲了下。 嘴上嗔怨他性子混蛋,实际又欢喜极了拧巴发作时,他霸道嚣张的替她把负面情绪踹开。 许枝俏额头轻撞他额头:“爱你。” “......”周琮被哄的心尖一麻,“咱回家吧。” 许枝俏望他。 周琮咽咽喉骨:“做一做你会更爱我的事。” 等不及了。 许枝俏眼里的依恋瞬间破灭。 狗男人。 总能用直白的话,戳破她幻想中浪漫又纯情的氛围。 许枝俏气恼起身:“土狗!” “......”周琮怀里空的不舒服,“哪土了?” 许枝俏:“脑子里只有床上那点事!” 周琮眉心一跳:“这事多浪漫啊。” 许枝俏一扭身,跑开了:“你只有浪!” 她喜欢纯爱。 他就只知道上床。 周琮:“。” 午饭还没开始,许枝俏碰见了巫首芳,随即挽住她手臂,小声:“妈妈我饿了。” 巫首芳顿了顿,似乎对孩子会跟自己这样撒娇很陌生,僵硬中透着一丝慌乱:“饿了?我让厨房开饭...” “首芳,”远处一位妇人突然唤道,“带儿媳妇过来,咱们聊聊天。” 巫首芳:“......” 停顿半秒,巫首芳顺手将桌上的点心盘子端上,塞到许枝俏怀里:“别紧张,她们说什么不重要,午饭有芝士火锅。” 许枝俏笑盈盈的:“好。” 巫首芳性子严肃,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坐在一众长辈和平辈中间极为低调。 属于点名时,会应一声,否则,能安静到结束的脾气。 “俏俏是吧,”一位六十多岁的长辈开口,“今年多大啦?” 巫首芳介绍说:“这是老爷子最小的堂妹,你要喊姑奶。” 许枝俏点头:“姑奶好,今年24了。” 姑奶叫周莲英,父亲跟周老爷子的父亲是同个祖父母,大家族,都是互相依附。 “今年去祠堂训导的事被取消了,”周莲英说,“姑奶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巫首芳皱眉。 许枝俏懵然不知:“姑奶您说。” 周莲英戴着黄金戒指,款式像是明清时的古董老货,价格不菲。 “既然嫁进周家,”周莲英缓缓道,“就要以夫为天,有口干的,要仅着丈夫用,还要早点为周家生个儿子才是。” 许枝俏睁着眼,条件反射:“哇塞。” 好古好板的一段话呀。 巫首芳冷不丁呛了下,连忙别开脸。 许枝俏翘首以盼:“姑奶您再说点。” 比看电视还要真实,还要精彩,还要有体验感。 全场人诡异地静了会。 周莲英肃了表情,不悦:“要记得尊重长辈,孝顺公婆,要以婆家的事为先,娘家少回。” “我知道我知道,”许枝俏举手,娇俏道,“后面是不是不生儿子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丈夫纳妾不能阻拦,不然就是妒妇...” 巫首芳握住她手,语调不明,更像是在忍笑:“别抢答。” 许枝俏哦了声,恭敬:“姑奶您说。” 周莲英状似忍耐:“现代社会,不允许纳妾。” 许枝俏连连点头。 周莲英:“不过,你要早点生个儿子,这样才能拢住阿琮的心,和你周少夫人的地位。” 许枝俏刚想开口,冷不丁接触到她肃穆的视线,到嘴的话,硬生生变成: “哇~哦~” 第243章 我是神经病。 周莲英窝火,看着对面软糯糯的姑娘,竟然不知该从何入手了。 被堵的话都憋了回去。 一众人,没有一个开口。 连巫首芳都做壁上观,完全不顾她长辈的尊严,没想过要出来为她解围,主动训斥自己儿媳。 周莲英枪口一转:“首芳,这话该你来说才对。” “我不敢,”巫首芳摆手,谦虚道,“我怕阿琮跟我拼命。” “......” 场面定格。 片刻,周莲英幽幽道:“婆婆将规矩传给儿媳,咱们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阿琮跟我不亲,”巫首芳说,“难得俏俏愿意跟我亲,我想着法哄她呢,可不敢这样。” 周莲英看了她一会,好像扔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许枝俏的对面坐了位比她年长四五岁的女人,是周莲英的侄孙女,叫周菱。 周莲英很疼爱周菱,走哪都要带着。 “首芳,你手上这镯子不错,”周莲英话题一转,“我看很适合菱菱戴,送她吧,你来我这里选个更好的。” 巫首芳的腕上戴了个玉镯,成色不算太好。 周莲英这样明喇喇地要,分明是在拿她发泄怒火。 不贵重的东西,长辈开口要了,依巫首芳的性子,抹不开脸面拒绝。 然而巫首芳还没说话,许枝俏猝然回握她手,天真问:“妈妈,还能这样要吗?” 巫首芳抿唇。 许枝俏粲然笑了:“那我喜欢姑奶手上的古董戒指,妈妈您能帮我要吗,我可以用更贵的东西来换。” “......” “不行吗?”许枝俏问,“既然是交换,那我可以自己要吗?” 没人说话。 许枝俏望向周莲英:“可以吗,姑奶?” 周莲英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行啊,”许枝俏有些失望,“我一向都是只进不出的,还以为咱们家是看中了就能拿东西换呢。” 巫首芳拍她手:“不是的,别人的东西不能乱要,妈妈帮你拍几款类似的回来。” 许枝俏:“可姑奶都跟你要了啊。” 周莲英:“......” “姑奶说着玩呢,”巫首芳哄道,“这边无聊,去找阿琮带你去院子里玩。” 许枝俏看她。 巫首芳摇头,示意她先出去。 许枝俏抱着点心盘起身,温吞道:“妈妈您这镯子留好了,要给我儿子的,您的都我儿子的,不要给别人。” “......” 目视她欢快地走远,场面凝固短瞬。 周莲英忍着火:“以后咱们的谈话,就别让她来了。” 巫首芳禁不住轻咳。 周莲英直白道:“一个阿琮的嘴都够咱们这些老货受的了,再来个软钉子儿媳,还是你好福气。” 巫首芳低头,忍笑:“您过奖。” 散场后,许枝俏等在门外,巫首芳含笑问:“就是个普通镯子,怎么还发火了。” “我在小姨腕上看见过类似的,”许枝俏不高兴,“是不是外祖母留给你们的?” 巫首芳想要什么名贵的首饰都有,偏偏戴了这款成色普通的。 必定是意义不同。 巫首芳笑里挟了心酸:“阿琮娶媳妇,我有点想我妈了,就把它拿出来戴上了。” 没想到周莲英会来这一出。 说到这,巫首芳拍她毛绒绒的脑袋:“有时间就经常过来陪陪妈妈。” - 正式开饭时,许枝俏将汤碗里的鸡腿夹给周琮。 一桌子人不约而同停下。 周琮额角抽抽:“干什么?” 许枝俏:“干的要仅着男人吃,我喝稀的。” “......”周琮脸发黑,“哪来的妖言妖语。” 周莲英:“......” “让你吃你就吃,”许枝俏没耐心,“吃了咱好生儿子。” 周琮气笑了:“生什么儿子,你这身板暂时受不住生小孩。” 许枝俏:“总之,你吃肉,我喝汤。” “......”周琮头疼,“别闹,吃不饱待会又要折腾人。” 不仅不给碰,还要背对他。 许枝俏不动那只鸡腿。 周琮心焦,抬头:“是不是谁跟我老婆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周莲英长辈姿态,“叮嘱她以夫为天。” 周琮筷子一搁:“姑奶您今年贵庚?清朝穿来的?您该回夫家,而不是在周家吧?” 周莲英气的发抖,转头:“哥!” 周老爷子一哆嗦,没好气:“你说你惹这浑祖宗干嘛!丫头是他撒泼打滚求来的,你还敢训她,你不如来训我得了!” 周莲英:“......” “我们家的事,”周老爷子拍板,“你们都少管,少来教训我的孩子,不然被气蹬了腿死我前边,我不负责啊。” 全场:“......” 周琮还火着:“爷爷!我老婆不愿吃鸡腿了怎么办!” 周老爷子哭丧脸:“那还不赶紧的...跪下哄啊!!” - 一顿饭结束,长辈们齐聚正厅喝茶,周家太久没有过嫁娶喜事,大家难得聚到一块。 随意聊了几句工作,有人提议让下面小孩上来表演个节目。 许枝俏一口水喷了出去。 m的。 不会想让她上去唱歌吧。 家族聚会为啥还要表演节目啊。 周琮边给她擦嘴,边洋洋得意:“瞅瞅,我老婆喷水都好可爱...” 许枝俏反手就打了过去。 一张脸红到没法看。 “嫂子你别紧张,”周琳脆生生道,“结过婚的都不用表演节目,单身的才要。” 许枝俏顿住:“啊,你哥以前也要表演?” 周琳撇嘴:“就他是个例外,他一脚飞碎了爷爷的古董花瓶,还逼大家夸他鞭腿棒,从此后就没人愿意看他表演。” 周琮不以为耻:“我本来打算挨家挨户鞭一腿的。” “......”许枝俏用手遮脸,想挖个洞藏进去。 一群长辈盯着他们笑。 周琮搓她脑袋:“我老婆这个动作真是浑然天成的好看。” 许枝俏:“...闭嘴!” “俏俏,”对面一位长辈突如其来,“要不你跟琳琳一块上去唱首歌?” 许枝俏:“......” 来个雷劈死她算了。 周琮忽地嗤笑:“那不如我来。” 长辈眼中防备:“...什么歌?” 周琮吐字:“我是神经病——” 说到这,他自己打节奏,一字一顿的:“左手钱包右手刀!我不到夏天不穿貂!人称江湖大山炮!” 全场:“......” 第244章 受伤的还是他。 仿佛被雷劈过的场面是被许枝俏的笑声打破的。 她脑袋快埋进膝盖,肩膀抖出重影,边笑边打嗝。 周琮吧嗒吧嗒输出的嘴终于停了。 “你这笑点也太低了,”他舔唇,“你看看别人,连个掌声都没有。” 周老爷子咳了咳:“鼓掌啊!别让我大孙子包袱掉了!” 一群长辈僵硬地抬手,稀稀拉拉的掌声。 许枝俏笑到止不住,边笑边抹笑出来的眼泪:“山炮哥。” 周琮就喜欢看她笑,跟着乐了,想把她抱腿上坐着。 许枝俏唇畔的笑顿时敛住,一本正经地拍开他手,往椅子另一侧移了移,将两人距离拉开。 周琮泄气。 哪来这么多规矩,他想抱抱自己老婆怎么了。 当着长辈和小孩面,就不能抱了吗? 周琳眼珠子左右转,最后偎在许枝俏身边,小声:“嫂子你看见了吧,我哥这一副能把天捅出窟窿的流氓样,谁敢让他上去表演。” 许枝俏又想笑了。 她撇脸,跟周琮幽怨的目光对上,用口型道:“大山炮。” “......”周琮勾唇,“我老婆的哑语说得真棒!” 许枝俏:“。” 周琳又开始晃她:“嫂子你看,谁敢惹他,万人嫌。” 话刚落,坐在偏上位置的周莲英叹息:“阿琮小时候跟菱菱关系很好呢,长大了倒疏远了。” 周和正皱眉:“姑姑!” 周莲英瞥他:“我说错了?他跟菱菱是不是还玩过新郎新娘的游戏呢?” 厅中众人还没反应,周琮掌下的茶盏猝然碎到地面。 茶水和银芽儿似的茶叶凌乱交织,呈现灰败的气象。 周和正与巫首芳互看一眼,连忙道:“阿琮。” 提醒他反击要有度,周莲英是周老爷子的堂妹,辈份摆在这边。 许枝俏倒没什么,每家似乎都有个这样的亲戚,看不得别人好,她可以给别人添堵,别人不能招惹她一点。 周莲英一句又一句,分明是还在记之前的仇。 这些年,巫首芳估计受了她不少气。 周琮是个二世祖性子,嘴又毒,一开口怕是厅中长辈能被他扫射大半。 许枝俏轻声:“周琮。” 男人眸中戾气翻涌,看向她时没来得及掩饰。 下一秒,许枝俏手里的茶盏泼向他。 全场死寂。 茶水顺着他面颊滑落,几片茶叶粘在他挺直的鼻骨。 许枝俏起身,眼睛红了:“不想过就离!不用特地找人来含沙射影!” 说罢,她扭身跑了。 场中人:“......” 沉默短瞬,周琮胸膛起伏,看向周老爷子:“我30了才娶上老婆,不想我活您早说!!” 说罢,他跨着流星大步也走了。 周老爷子蓦地摔碎面前点心盘,冲周莲英怒道:“想我死你就说!!弄这副丑态给谁看呢!!” 说罢,他拄着拐也走了。 周和正:“我就这么一个爸!” 巫首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说完,俩人也走了。 厅中众人僵着坐了几秒。 不知谁先开的口:“莲英,你实在不像话,这是什么日子,能让你在这里胡说!” “什么新郎新娘,阿琮跟菱菱玩过吗?你是老迂锅了吧!” “你家那一脉后继有人了,我们这边刚有点希望,怎么,阿琮不婚不育你能占着便宜?” “你姑奶奶的身份是尊贵,但现在首芳才是周家太太,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周莲英脸色涨成猪血红。 周菱接了个电话,表情瞬间煞白。 “姑奶,”她眼泪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阿琮哥跟我老公告状了,说您让嫂子难受,他就让我老公难受,姑奶!你干嘛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 周莲英眼一翻,猝不及防地晕了过去。 几位长辈起身,云淡风轻:“送去医院治着,以后这种家宴,她就不用来了。” - 许枝俏盯着周琮鼻骨上的茶叶:“新郎新娘~~” “......”周琮恶心坏了,“我要玩过这种,天打雷劈!” 周和正帮忙说情:“他真不玩,你婆婆怕他乱搞男女关系,打小就不允许他跟女生混一块。” 巫首芳点头。 周琮可怜兮兮,把脸伸过去:“帮我擦。” “自己擦,”许枝俏抱臂,“大山炮!” 周琮噎住:“我怎么山炮了,你一泼水,我立刻就知道配合你,有这么聪明的山炮吗?” “是丫头聪明,”周老爷子慢悠悠喝茶,“知道借力打力,你是晚辈,你爸妈都不好说什么的,就你是个刺儿头!” 周琮一咧嘴:“您也觉得我老婆特棒对吧?” 许枝俏:“......” 老爷子:“先把茶叶摘了说话!” “不,”周琮傲娇,“我老婆泼的,我要挂着,你们看她多会泼...” 许枝俏嗖地给他拂走。 此刻只有孙悟空的那个“烦死了!”能表达她的心情。 周老爷子背过手,摇头:“反胃。” 巫首芳嫌弃:“油腻。” 两人一个回卧室午睡,一个去了厨房。 许枝俏嘀咕:“你太油了,我想吃盘水果缓解下。” “......”周琮嘟唇,“亲一口给你准备。” 周和正坐得板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厚颜无耻的儿子。 许枝俏耳廓滚烫:“滚蛋!!” 周琮颓丧,高大劲瘦的身子透着幽怨,像是在埋怨她的不解风情。 小客厅只剩许枝俏与周和正面对面。 不过两秒,周和正吁了口气:“我日子也是好过起来了。” 老婆跟儿子不闹了。 和平相处了。 “爸爸,”许枝俏小心翼翼,“妈妈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被姑奶拿捏住啊?” 周和正:“你妈只是做生意厉害,家长里短这些,她不会。” “......” “但你别看她严肃,”周和正压低声,“其实可喜欢玩消消乐了,会挂着个眼镜在那里认真研究,笑死人。” 许枝俏无语:“爸爸您真的笑了吗?” 周和正哽了下:“偷笑不行啊?” 许枝俏扭脸,唤道:“老公,爸爸偷笑妈妈。” 周琮回头:“巫女士,你老公偷笑你。” 巫首芳:“叫他到我面前笑!” 周和正:“......” 错觉。 老婆跟儿子是不闹了。 但受伤的还是他。 第245章 脸红了。 两人吃完晚饭回七里公馆,许枝俏揉着吃撑的肚子,还在记仇:“生儿子~拢你的心~巩固我周少夫人的地位~” 周琮恼了:“都说让你跟好我,自己乱跑,受了气还不肯说,非要玩我。” 许枝俏:“我要回家。” “......”周琮身体顿住,“哪个家?” “我家,”许枝俏说走就走,“纪家。” 周琮眼疾手快,迅速堵住门:“深更半夜,想家我明天就带你回。” 许枝俏:“不想家。” “?” 许枝俏:“中午在你们家待了那一会,好像还停留在封建社会,回我家,到我哥哥那里找一找现代的感觉。” “......”周琮不给她走,“什么感觉,我也会。” 许枝俏想了想:“就,我哥哥的感觉。” 纪淮洛一开口,就是现代的滋味。 周琮眼皮掀了掀:“你敢走一步,老子特么揍断你腿!” 许枝俏:“。” “洗漱上床,”周琮硬着声,“裤子扒了...” 许枝俏呀一声,劈头盖脸地捶了过来:“你不许用我哥哥的语气讲这么涩涩的话!!恶心死了!!” 周琮顺势抱住她,拥着她往里面走:“像不像?肯定像,不然你不会说恶心。” “你别碰我,”许枝俏抗议,“我要安静会,找一找我老公的感觉。” 周琮要被整哭了。 许枝俏瞅他,借机商量:“我想睡离你最远的那间房,可以吗?” 她以前住过的那一间。 周琮眼皮子一撩:“可以啊,其实那间也是主卧,睡俩人没问题。” “......”许枝俏哼哼叽叽,半晌才说明白,“我想自己睡。” 周琮不吭声,就这么望着她。 许枝俏别扭,捏他衣角:“求你了,就一晚。” 周琮唇角压平,为自己勾不住老婆伤心难过。 许枝俏边瞅他边后退,努力夸道:“你很棒的,是我没用,我休息下...” 然后一个转身,嗖地消失。 头顶轨道灯亮着,周琮牙根咬酸了。 谁会在蜜月期就想着分房啊! - 洗完澡,许枝俏穿着舒服的睡衣,趴在床上开心地看着漫画。 独睡有独睡的好处,可以翻身打滚,可以睡成大字,还可以偷看不能让周琮知道的东西。 看到激动的地方,许枝俏脸埋进枕中笑出声,两只脚在半空踢了几下。 刚想翻页,许枝俏后脑勺忽然一凉。 她提线木偶似地抬头。 周琮双手环臂,眼帘耷拉,视线不带温度地聚在她手机屏幕上。 许枝俏:“......” 周琮冷凝的目光缓缓移到她脸庞,唇勾起一点弧度:“他们互相啃噬?” “……” 许枝俏倏地熄掉手机,迅速塞到枕下:“你、你不敲门就进来!” 周琮居高临下:“我要去你哥那儿告状。” “......”许枝俏恼羞成怒,“你丢不丢人!自己老婆干了坏事你还敢拿出去说!人家只会笑话你没管好老婆!” 周琮一哽。 “你、你闭嘴啦,”许枝俏声音渐弱,心虚,“那以后不看就是了。” 周琮凉凉哦了声。 许枝俏抿唇:“我都没说你悄悄进我房间,你要不进来,或者弄点声音,不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吗。” 周琮气笑了。 还成他的错了。 “好啦,”许枝俏目光游移,“让一半床给你。” 周琮鼻息轻哼:“我也要太极图。” “......”许枝俏翻身下床,在抽屉里挠腾一遍,啪地往他胸前贴了张图,“给你!” 周琮低眼。 是张太极图的贴纸。 可真是...太极图本图。 周琮气极反笑:“我不要这个,我要你漫画里的那个姿势。” 许枝俏恼了:“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 “人家俩身高差不多!”许枝俏一边脸红一边陈述,“你只会变成折叠屏!” 周琮:“......” 沉默。 须臾,周琮掀被子上床,侧身看她:“是你不行。” 许枝俏哼了声。 周琮淡定吐字:“人家——,你-。” “......” 周琮:“我伺候你,行不?” 许枝俏欲哭无泪,一脑门砸他怀里,呜呜叽叽的:“求你了,咱玩点纯爱吧,行不行?” “纯爱,”周琮顺势搂住她,在她额头乱亲,“我没爱别人,非常纯的只爱你一个。” “......” 见她真的抗拒,周琮只能抱着她亲了会,稍稍过下瘾,正经问道:“什么样的纯爱。” 许枝俏努力让他明白:“就是牵牵手都会脸红...” 周琮直接被呛住。 他俩这阶段,适合吗? 适、合、吗! “那我好像没有这个阶段!”许枝俏委屈,“你是焖茄子吗一上来就是重油!我都没有体验过牵下手能扑通一晚的感觉!” 周琮嘴角抽了下。 许枝俏瞳仁湿哒哒的,控诉:“都怪你!” “......” 明明是她在蜜月期闹分房,明明是她躲在这里看腐漫,明明是他占上风! 现在被质问、被定罪的,凭什么是他啊! 许枝俏嘴巴一嘟,周琮闭了闭眼:“你说!怎么玩!” 许枝俏眼睫眨了几下:“你问我想你了没?” 周琮配合:“想我了没?” 许枝俏造作地拍他:“讨厌啦~” “......”周琮半秒都没忍住,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笑,连带着床都在抖。 许枝俏炸毛:“你要说,小猫咪你怎么还害羞啊!!” 周琮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许枝俏脸板住。 过了会,周琮断断续续忍住,一看见她脸,又笑出声。 “小、小猫咪...”他遏制不住,“你、你...” 许枝俏面无表情:“换人,我问你。” 周琮轻咳:“嗯!” 许枝俏一板一眼:“想我了没?” “想,”周琮诚实道,“想死了。” “......”许枝俏又急了,“你不能直接说想!要害羞、脸红!” 周琮搂紧她腰,喘息:“讨厌啦~” 许枝俏冰冷:“你没脸红,也不能像个蛆!” 说到这,她啪一巴掌扇他脸颊,盯着道道指痕,满意了:“好了,脸红了。” 周琮:“...好爽,另一边也要。” 许枝俏:“......” 第246章 栽赃陷害。 翌日,周琮带许枝俏飞去了国外,开启他们的蜜月旅行。 然而只待了半个月,周琮就带着许枝俏飞了回来,开始在国内游玩。 又过了几天,周琮郑重抗议:“你不是社恐吗?咱们在度蜜月,能不能不跟别人玩?” 就跟他玩,就跟他一个人玩,行不行! 许枝俏眨巴眼:“我真的社恐。” “那我请问呢,国外的什么露西、杰西卡、杰森...”周琮吐槽,“国内的什么王哥、宋姐、小胖小瘦...这些人,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许枝俏回忆了下:“以前认识的。” 真的。 她自己都想不清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这么一盘算,她的朋友,真是遍布世界。 蜜月期过了大半,几乎每天都有朋友约他们吃饭,原该两人独处的日子,在一个个饭局中过去了。 周琮还特地陪她去感谢了那位做黑客的朋友。 许枝俏突如其来的忏悔:“我不跟别人玩了,只跟你玩。” “你信用破产了,”周琮没好气,“除非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许枝俏点头,乖乖道:“听你的。” 怕别人再跟他抢老婆,周琮领着许枝俏去了湖心别墅。 真是个没人的地方。 许枝俏不嫌岛上无聊,周琮会玩,会像寻宝一样带她玩遍每个角落。 某一晚,两人再次撞上野猫吃幼鸟。 许枝俏脸一扭,哼了声:“讲道理啊,你怎么不讲了?” “......”周琮挠了下眼皮,“你不会想救吧?” 许枝俏干脆道:“我不救。” 周琮刚要松口气。 许枝俏手一指:“你去救。” “...不好吧,”周琮耐心道,“都说了,是生态平衡...” 许枝俏:“那我现在看不了怎么办?” 周琮:“宝宝咱闭上眼就看不见了...嘶...” 许枝俏咚地给了他一拳。 周琮边笑边俯身亲她,话语含糊在唇齿间:“好爱你,咱不跟野猫一般见识。” 周琮极为迷恋在她身上的感觉,但顾及她的健康,只能又慢又轻的煎熬。 月亮悬在窗边,湖水银光粼粼。 十月底,不知是想家了,还是玩腻了,许枝俏有些没精打采。 周琮想尽办法逗她,会抓一罐子萤火虫放在窗边,会带她去钓鱼,会用林中找到的果子装点餐桌,也会抱着她在院里兜圈。 他享受两人的独处。 享受许枝俏完全属于他一人的感觉。 在无人打扰的岛上,占有欲反而空前的旺盛。 11月初,许枝俏还在睡梦中,周琮用被子裹住她,在她唇上亲吻:“宝宝,带你去松山看日出。” 许枝俏迷迷登登,伸手环住他颈,埋他怀里睡去。 周琮将她放到副驾,任由她熟睡。 车子开到山顶时太阳还没出来,四周一片漆黑。 隔着挡风玻璃,周琮安静等待。 这天他发了条朋友圈,三张照片。 一张是灿烂的日出。 一张是副驾睡觉的姑娘。 一张是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附文字:【和老婆一起看了场绝美的日出。】 直到中午,许枝俏睡醒,看见手机上的来电,随手接通,迷糊:“嗯?日出?什么时候?” 周琮系着围裙出来。 许枝俏跟他算账:“你居然不带我看日出!” “......”周琮瞥她,“你看了。” 许枝俏:“没有!” 周琮:“闭着眼看的。” “......” 周琮:“我有证据。” 许枝俏欲哭无泪:“你可以喊我的!我也想看日出!” 周琮眼神无辜:“我喊了。” 说到这,他拿出手机,点开证据:“你看,喊了。” 视频中,周琮扣住她的手,轻晃,像是怕吵醒她,连声音都没敢出。 但他用视频处理软件,在上面打了几个字,配合着轻晃的动作:【宝宝,起来看日出。】 许枝俏:“......” “你看,”周琮格外欠,“喊了吧。” 许枝俏抬睫,就这么盯着他。 周琮默了默:“怎么了啊?” “什么怎么了,我说话你没听见吗?”许枝俏小心眼,“这空中飘了几个字,你看不见吗?” 周琮肩膀一颤,低笑出声:“以后机会多着呢,怕你看多了会腻。” “你干嘛这样!” “想让你陪,”周琮认真道,“你离开那几年,我都带许别针去的,昨晚突然想起来,心血来潮。” 就控制不住。 想弥补上这个遗憾,这块心里的空洞。 到底不一样的,她只要安静躺着,周琮从头到尾心里都是满满的。 她在国外埋头苦学时,周琮坐在松山山顶,听了一夜的风声。 许枝俏偎进他怀里,额头蹭他下巴:“我会陪你看的,你喊醒我就好了。” “那跟我说说,”周琮嗓音温柔,“这几天是不是想家了。” 许枝俏吸吸鼻子:“嗯。” 不提还好,一提更想了:“想我妈妈和哥哥。” 眼泪都掉了。 周琮又气又想笑:“有老公在不行啊?” “咱们回去吧,”许枝俏哭得可怜,“我要回家。” 周琮心都被她哭疼了。 谁过个蜜月会因为想家哭啊。 “回,”周琮忙不迭哄道,“立刻回,行不?” 两人下午就回了纪家。 好巧不巧地碰上纪淮洛和相亲对象。 许姝小声说:“我看你哥是嫌麻烦,打算就这么着了,出去跟人家姑娘吃过两顿饭。” 似乎是知道年纪到了,纪淮洛也不愿挣扎,一种听天由命的沧桑。 许枝俏感觉自己没离开多久,怎么又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哥哥。”她唤道。 纪淮洛扭脸,看她:“说。” 许枝俏摊手:“烟交上来。” “...你狗眼吗?” 他藏得这么隐秘,她是怎么发现的。 许枝俏不假思索去掏他口袋。 纪淮洛啧了声:“我说你对象也藏了,你信吗?” 周琮一个苹果砸了过来。 “他车子储物格的保险单后面,”纪淮洛死道友不死贫道,“没有我吃屎。” 许枝俏慢吞吞看过去。 周琮头皮一紧:“我说是他栽赃陷害你相信吗?” 许枝俏没什么表情:“我哥哥那么爱你,他怎么舍得陷害你。” 两个男人:“。” 第247章 跪祠堂。 捏着纪淮洛口袋里搜出的烟,许枝俏自己去车里搜周琮藏的烟。 纪淮洛的相亲对象叫董晓,是家绘画培训机构的老板。 董晓穿着打扮都极为时尚,和艺术打交道的人总是有种莫名的气质。 董晓跟了出来,陪她闲聊。 许枝俏捏扁那盒烟,惊讶:“晓姐你哥也这样?” “当然,”董晓笑道,“但我不敢管他。” 许枝俏:“你嫂子不介意吧?” 董晓:“介意也没用,我哥主意强,我们都管不了。” 说到这,董晓来了句:“我嫂子私底下跟我谈过,叫我管管我哥,我也没办法,兄妹不如夫妻,大了就要注意边界。” “......” 11月开始冷了。 许枝俏感觉情绪在下沉。 一直沉,沉到她鼻腔发酸,蔓延到眼周。 又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她想是她敏感,董晓应该只是闲聊,不是在影射她。 但纪淮洛这数次相亲,都有人提过妹妹和弟弟的事,许枝俏猜测,小姑子和小叔子的问题确实是存在的。 兴许真是她影响了纪淮洛的姻缘。 董晓挽她手臂:“走吧,外边冷。” 许枝俏条件反射想推开她,又怕破坏这段姻缘,强忍着肢体的僵硬,随她回了屋内。 餐桌上,许枝俏沉默得厉害,几乎是一言不发。 周琮心急,当着众人面也顾不了太多:“是以前剩下的,没特地去买过,骗你我是狗。” 纪淮洛难得有自己闯祸的自觉,找补道:“是真的。” 许枝俏垂着脑袋点头。 周琮踢纪淮洛一脚,示意他多说两句。 纪淮洛烦躁,用筷子夹菜给她:“以后我也不抽了,行不...” 菜没送到碗里,许枝俏避开了。 纪淮洛的筷子就这么定住。 “谢谢哥哥...哥,”许枝俏保持距离,“我自己可以的。” 所有人都停了筷子。 纪淮洛顿了会,眯眼:“你鬼上身?” 许枝俏不吭声,往嘴里递了口米饭。 纪淮洛沉了调:“许枝俏。” 周琮拧眉:“你跟谁呢!” “......”纪淮洛筷子一搁,明显生气,“你听她刚才喊我什么?哥?” “哥怎么了,”周琮比他更清楚许枝俏的异常,但他不爽纪淮洛的态度,“她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纪淮洛:“你边儿去!” 他重新对着许枝俏,咬重字:“你哥哥夹的菜是有毒吗?” 许枝俏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走了。” 纪淮洛:“......” - 周琮没耽搁,马不停蹄地带她回了七里公馆。 许枝俏先躲进洗手间哭了一场。 周琮手机响个不停,大部分是纪淮洛的,少部分是许姝和纪寿的。 他来不及接,在洗手间门外推理:“没找我算账,反而跟你哥生疏了,你想跟你哥保持距离?因为董晓?她认为你们兄妹关系太好?跟你说了什么?所以,是董晓的原因,对吗?” 话落,门忽然从内打开。 周琮悄无痕迹松了口气,连忙把她搂进怀里,仔细检查。 许枝俏鼻音很重:“你别说,别破坏他的婚事。” “......”见自己猜准了,周琮表情没了温度,“她说什么了?” 许枝俏眼圈又酸,脸干脆埋他怀里,呜出声。 “她没说什么,”许枝俏哽咽,“是我胡思乱想,怕嫂子进门不欢迎我,怕她不让我哥哥对我好了...” 周琮心脏被攥实了,疼的他一抽一抽。 “董晓是开培训机构的,家长和小孩都能哄好,”周琮低着嗓,“她的话能是无心的?” 许枝俏抬起湿润的脸。 周琮亲她眼睛:“她让你感觉不舒服,那她一定是故意的。” “......” “你不愿你哥看出来,”周琮极为耐心,“你怕因为你断了他这一段?” 许枝俏嗓子眼里不受控抽泣了声,点头。 周琮:“行,咱们不干涉,就看着他们能发展到哪一步。” 许枝俏怔了会,眼泪滚着往下掉。 周琮能捕捉到她每一个想法。 “别担心,”他哄道,“他们能成,我跟你哥姓。” “......” 这样说,许枝俏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很坏的小姑子,盼着哥哥姻缘不顺,盼着他孤独终老。 她又开始拧巴。 周琮无奈,只能先给许姝和纪寿回了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然后,周琮一言不发,拉黑了纪淮洛。 不干涉他感情,但不能忍受因他让许枝俏掉眼泪。 废物。 没用的东西。 处理完这些,周琮哄着许枝俏去了老宅。 周琮犯了一路欠,许枝俏注意力被移开,只记得炸毛,一下车就要跟他拼了。 周琮贱嗖嗖的:“别跟我要糖,我听不了‘唐’这个字。” “......”许枝俏抿紧唇,忽然弯腰脱鞋。 周琮傻眼:“脱什么鞋啊,咱不兴用鞋扇脸啊...” 不等他说完,许枝俏一把将鞋子甩远。 周琮:“。” 下一秒,周琮听见周和正与巫首芳的声音。 “刚才什么飞了过去,”周和正狐疑,“嗖的一下。” 许枝俏眼睛原本就是红的,嘴巴瘪了:“爸爸,妈妈。” 巫首芳看向她脚:“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怎么光脚,鞋呢?” “是阿琮,”许枝俏小可怜,“他把我鞋子踢飞了。” 周琮:“......” 好家伙。 在这里等他呢。 巫首芳皱眉,严肃:“寒气从脚入,你不明白?” 周琮眉心直跳。 “愣什么,”周和正催促,“快捡回来,跟俏俏赔罪啊!” 周琮孙子似的,把鞋捡回来,又蹲着给她穿上。 巫首芳:“去祠堂跪一个小时。” 许枝俏顿了顿:“啊,不用的妈妈...” “用的,”周和正说,“周家就没有不疼媳妇的男人,说出去都丢尽了我跟他妈妈的脸。” 许枝俏:“没有没有...” 巫首芳:“两个小时。” 周琮:“......” 许枝俏傻住。 咋还越求情越久呢。 她讪讪抬头,干巴巴的笑:“一路顺风。” 周琮气的舔唇,真是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是冤枉的。 周琮手掌一握,径直将许枝俏纤细的后颈推到面前,不管不顾亲上去:“小坏蛋,只会欺负你老公一个人。” 第248章 天崩地裂。 周琮在祠堂实打实地跪了两个小时。 许枝俏良心不安,趁巫首芳跟别人讲话时偷溜了过去。 傍晚夕阳昳丽,穿透四叶草形状的木窗,隔空打在背脊松散的男人身上。 巫首芳哄她去客厅时跟她说,周琮小时候其实经常罚跪,但周老爷子疼他,总跪不了几分钟就出面让他回来吃饭。 老宅院里埋的不是大炮,是周琮恣意放肆的童年。 察觉到动静,男人回头,看见是她,浓眉倏然上挑,不大正经:“谁惹你不高兴了,还有半个小时跪完,给你报仇...” 许枝俏抿唇,跨进祠堂,慢慢走到他身边。 周琮背挺直了些,仰头看她。 光打出晦暗不明的形状,许枝俏在这光中弯身,手轻摸他头发。 周琮看见他的小女神在心疼他。 “对不起啦,”许枝俏小声,“你膝盖疼不疼?” 周琮唇扬高,就着跪地的姿势抱住她腰,脸埋进她小腹,嗅她的味道。 上周刚剪了头发,许枝俏摸他脑袋侧面扎手的寸短,周琮还故意往她手心里蹭。 许枝俏手心发痒:“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周琮声音发闷,“怕一睁眼你就跑了。” 许枝俏揉他脑袋:“我老公在这儿呢,我能去哪儿?” 周琮抬头:“如果不是淮洛和妈妈,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 “...大概吧。” “你看,”周琮心有余悸,“每次想到我都要做噩梦。” 许枝俏望住他:“如果我真不回来,你会娶妻生子吗?” 周琮:“你离开的第二年,董事会通过了柏林海外分部的成立计划,第三年就开始盈利了。” 她不回来,他就过去。 他不愿向命运妥协,他总得试一下。 想象都是恐惧,只有行动才能带来转机。 许枝俏感慨这男人内核强大,她就幻想过周琮娶妻生子的模样,他们两人分散在天涯,有了各自的家庭。 而他们之间的那一段,不过漫漫人生路的小插曲。 只是除他之外,许枝俏再没遇见悸动的感觉。 “许枝俏。”周琮忽然唤她。 “嗯?” “你别想太多,”周琮仰头,下颚到脖颈拉出漂亮的线条,“我不一定能坚持几年,正人君子都是做给你看的,你真要嫁人,我怕是要抢婚的...” 许枝俏一巴掌拍他脑门。 周琮头发乱了,却眉眼璀璨:“演得好不好?” 许枝俏瞪他。 周琮笑的乖张,看起来格外欠揍:“小时候跪这里,爷爷就让我背兵书,熟练掌握了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知道持久战必胜...” 许枝俏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敢用兵法对付我?”她炸毛,“我是你的敌人吗!” 周琮搂紧了她,嬉皮笑脸:“你当然不是我的敌人,你的成见才是。” “......”许枝俏哭笑不得,没轻没重地扯他头发,“坏死算了!” 周琮扶着她起身,俯身吻她,含糊道:“你就喜欢坏的。” 许枝俏喜欢坏的。 她太乖了。 乖到眼红他能肆无忌惮的坏。 可这是在祠堂啊!!!!! 许枝俏又跺又掐:“松开松开...唔...” 周琮把她压到一人粗的柱上,用手隔掉柱子的凉意,喘息粗重地亲她。 - 从祠堂出来,许枝俏望着最后一缕夕阳,叹道:“真美啊。” 周琮搓了下被抓烂的脖子:“真疼啊。” “活该,”许枝俏甩手往前,“一群人围观,你脸皮真厚!” 周琮舔唇,连忙跟上:“自家祖宗怕什么,它们估计也喜欢看小片...” 许枝俏骤然回头。 周琮气焰顿地敛了。 两人互视片刻。 “啊,”周琮拍自己嘴巴,“不说了不说了,扇嘴行不?” 许枝俏嘟唇,怨他:“你明明什么都清楚,就是不往心里放。” 许多事于他都是无所谓,什么规矩、习俗、礼貌。 他活得张扬,活得野性。 许枝俏规矩惯了,被他扯的步子太大,总会下意识的惶恐,害怕行差踏错,也畏惧别人议论。 “我心里只放得下我老婆,”周琮油腔滑调,“规矩是约束别人的,哪能用来约束自己啊。” “......” 真是,谬论! 许枝俏嘟嘟囔囔,还要防备周琮时不时偷亲她,快着步子往正厅走。 这晚老宅来了客,是许枝俏没见过的。 然后看见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许枝俏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思索,盯着他呆住。 男人长得很帅,朝气蓬勃,跟她对上。 周琮长眸眯了眯,危险的气息倏地扩大几倍,不由分说把许枝俏拽进怀里。 “这是表舅家的弟弟,”他阴恻恻的,“宝宝你要喊他表弟。” 表弟叫巫康,今年24岁。 许枝俏又盯着他看了会,忽然脸一红,含羞带臊地垂下脑袋。 周琮匪夷所思,眼神崩裂。 她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脸红什么? “表嫂,”巫康主动上前,“我瞧你有几分眼熟...” 周琮一巴掌拍开他:“我瞧你有十分熟,给我滚远点!” 巫康抓抓脑袋:“表哥,我真的见过表嫂。” 说到这,他抿唇一笑,脸跟着红了。 周琮天崩地裂:“你们俩干了什么?” “......”许枝俏呛出声,脸埋他怀里咳了咳,“打死你信不信?” “那你给我交待,”周琮碎成渣,“你们互相脸红什么?” 许枝俏忸怩:“你别问了。” “......”周琮难受的快拼不起来了,“干了什么不能说的事?” 巫康举手,小心道:“没什么的表哥。” 周琮凌厉的眼风刮他:“没什么就说!” 场面静默。 片刻后,巫康清清嗓子:“国外篮球联谊赛,我们,跟表嫂的学校...” 许枝俏是后勤。 巫康一场球赛下来,裤子裆部炸线了,他扭着腿往休息室走,边走边跟队友说:“快看看我屁 | 股露出来了没?” 突然一道女声,条件反射应道:“没有,只能看见条纹内 | 裤。” 那道女声,就是作为后勤的许枝俏。 周琮半死不活,醋的面色全非:“你以后再穿条纹的试试,腚给你揍八瓣!” 巫康:“......” 真是揍腚派啊。 第249章 不合适。 胡七胡八的闹了一场,许枝俏已经完全忘记被董晓带来的拧巴情绪。 就是直到回了七里公馆,周琮都还在闹着让她把条纹内 | 裤的记忆给清除掉。 “除了我的、你老公的,”他强调,“你谁的都不许记住!” 许枝俏烦了:“这只是个意外!我有病啊我逮男人屁 | 股瞧!” “......”周琮不服气,指出,“你会钻你哥的屋子。” 话落,许枝俏炸开的毛肉眼可见垂下,情绪重回谷底。 周琮想扇死自己这张嘴。 怎么就把纪淮洛和董晓的事给忘了呢! “我困了,”许枝俏无精打采,“要睡觉。” 周琮抿了抿唇:“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许枝俏说,“你都介意的,我未来嫂子一定也介意的,何况他又不是我亲哥,保持边界是应该的,以前是我不懂事。” 周琮:“我说着玩的,我说我说着玩的你不信,别人一句保持边界你就记住了对不?” 许枝俏点头。 周琮:“。” 许枝俏洗澡的功夫,周琮手机来了个陌生号。 接通后,是纪淮洛的。 纪淮洛破口大骂:“你敢拉黑我?认为我妹嫁你了就有恃无恐了对吧?” 周琮正憋屈:“高一那会你被教导主任抓,是我打的举报电话,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纪淮洛懵了,“草你大爷的...” “高二你去黑网吧,”周琮继续拱火,“是我让纪叔去抓的人,甚至连网吧几个门都说了,让他每个口都堵住,早想让他揍死你了!” “......” 周琮:“你18岁生日宴上的那张丑照是我拍的,你本来就是这么丑还装什么水仙!” 纪淮洛咬牙:“你特么给我等着!” 周琮啪地将电话挂了,反手拉黑。 缓了下,周琮拨通纪寿电话,淡淡道:“叔叔,淮洛现在要过来揍断我老婆的腿。” - 翌日,许枝俏去了纪氏上班。 周一要开例会,人员都齐了,只有老板没到。 易涛戳许枝俏:“小纪总呢?” 许枝俏摇头:“睡过头了吧。” “不能,”易涛说,“小纪总开会时不会迟到。” 又说:“你问下呗。” 许枝俏低眼翻资料:“不合适,万一他没醒呢。” “......”易涛傻眼,“不是,你跟你哥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许枝俏慢吞吞望他:“你也觉得我平时太不客气?” 易涛:“......” 感觉毛毛的。 都不敢说话了。 许枝俏叹息:“看来真是我没边界了。” 易涛:“。” 又等了半个小时,纪淮洛终于来了。 他眼圈发黑,好像熬了几个大夜,往椅子里一瘫:“有事报,没事退。” 全场:“......” 纪淮洛眼神一移:“许枝俏你留下。” “公司规定,”许枝俏平静道,“不能越级汇报,有事找我老大。” 易涛额头开始冒汗。 这俩兄妹是吵架了? 他不要当这个夹心啊!!!! 易涛溜的很快,甚至贴心的把门带上。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 纪淮洛闭了闭眼,甩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老板给的开工奖。” “哦,”许枝俏收了,中规中矩,“谢谢老板,喜糖已经托董秘放您桌上了。” “......”纪淮洛头疼,“你把嘴捋直了说话!” 许枝俏:“我还有工作要忙,老板再见。” 纪淮洛拍桌子,怒了:“你抽什么疯!中午回家吃饭!” “不了,”许枝俏说,“我老公来接我。” “......” 他昨晚挨得够惨了,他都28了,还要挨老父亲的皮带! 结果这个妹妹也不让他省心。 纪淮洛抓抓头,耐着性子:“你哥哥是哪里惹着你了,我道歉行不行?” “老板,上班时间,”许枝俏说,“别提私事。” 纪淮洛:“......” 中午时,纪淮洛卡着点来营销部,敲门:“董晓约我吃饭,一块去。” “......”许枝俏差点没忍住,“你约会带妹妹,合适吗?” “不是约会,”纪淮洛说,“就是在相亲的基础上先了解了解。” 许枝俏赶人:“不去,我老公来了。” 纪淮洛看了眼时间:“那吃完饭自己去我办公室午睡,回来给你带奶茶...” “不用了,”许枝俏拒绝,“你专心约会,别提我。” 纪淮洛阴森森的:“老子回来前,你最好恢复正常。” 说罢,他跨着大步走了。 许枝俏撇嘴。 大约是想让她开心点,周琮提前订了餐厅,还准备了礼物。 其实许枝俏很好哄,她喜欢好吃的,喜欢漂亮衣服,喜欢颜色鲜艳的小饰品。 如果没碰到纪淮洛和董晓的话。 周琮目光淡淡掠过,招呼都没打,牵着许枝俏的手往内走。 谁能想到这么巧,连餐厅都选一块了。 “一起呗,”纪淮洛皱眉,“分什么桌啊。” 周琮嗤笑:“我们蜜月期,只想两个人待着。” “......” 你天天蜜月期。 你这个蜜月期是过不完了。 纪淮洛暗骂几句,看向对面:“点啊,我不挑食。” 董晓莞尔:“你跟周公子关系很好啊?” “没有的事,”纪淮洛大大咧咧,“昨晚敢陷害我,这仇我得报回来。” 董晓在菜单上划拉:“你很疼你妹妹呢。” 纪淮洛:“这不应该的吗。” 董晓弯唇:“我跟我哥不敢这样。” “你哥是不是太严肃了?”纪淮洛随口道,“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董晓:“真羡慕俏俏。” “她对我更好,”纪淮洛挑眉,“这不相互的吗。” “......” 沉默。 点完单,董晓抬头:“夫妻关系该高于其它一切关系。” 纪淮洛顿了顿。 像是没听懂,他唇扯出一点弧度,缓缓靠住椅背,波澜不惊道:“这话没错,我同意。” “但我这人吧,偏爱跟正确的事对着干,”纪淮洛吊儿郎当道,“尤其讨厌别人拿正确的道理试图控制我和我的生活。” “......” 纪淮洛意兴阑珊:“不好意思董小姐,我想咱们不适合。” 第250章 打飞的。 许枝俏只喝了一口果汁。 周围风刮过,眼前光影一闪,对面的位置就被纪淮洛占了。 周琮不耐烦:“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 纪淮洛冷笑。 笑的像个疯掉的变态。 许枝俏咬着吸管,不看他,不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说吧,”纪淮洛直勾勾的,“昨天跟董晓就接触了几分钟,说什么了。” 周琮:“董小姐想当你太太。” 纪淮洛:“你闭嘴吧,咱俩的账待会算。” “哥,”许枝俏说,“我打算辞职了。” “......” 周琮眉梢一扬:“那咱们得庆祝下...” 许枝俏继续说:“我也不去你那。” 周琮:“。” 在两个男人压迫性的注视下,许枝俏淡然道:“我重新找工作。” “...你先把称呼给老子改回来,”纪淮洛摁着火,“辞职的事回办公室跟我谈。” 许枝俏:“我跟我老大谈,没有越级辞职的。” 纪淮洛:“他不敢批你的。” 许枝俏:“小纪总,希望你注意边界!” 纪淮洛往椅背上一靠。 “哦,”他信誓旦旦,“董晓让你注意边界。” 周琮啧了声:“宝宝你瞧,你哥多有城府!都不让你把话说完。” 纪淮洛冷笑:“我只是认为她想不出这么有文化的词!” “......”许枝俏面无表情,“我老公说你上学时语文考二分,一张卷子写得满满,就只对了一道判断。” 纪淮洛铁青色的脸,转向周琮。 “二十分好吗!”他一字一字,纠正,“谁特么会只考二分!” 周琮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还不如说二分。 好歹癫到一定境界了。 “你走吧,”许枝俏赶人,“希望你幸福。” “......”纪淮洛烦躁,“该跟我保持边界的是你对象吧,别人都以为我俩才是一对,他都不避,你避什么!” 周琮:“那我也避。” 许枝俏:“你满意了吧?” 纪淮洛:“。” 像是坚持要气死他,许枝俏又说:“不耽误你娶嫂子了,润。” 纪淮洛咬肌鼓了起来。 半晌,他起身,将账单扔下:“一块付了。” 周琮极为荒唐:“你跟你相亲对象吃饭,让我付钱?” “昨晚挨了揍,”纪淮洛死人表情,“今天相亲对象告吹,我也没别人能折磨,只能找你。” “......” 真是风水轮流转。 许枝俏盯着那张账单,眼睫簌簌颤了下:“呀,吹了啊。” 纪淮洛:“不然呢?” “那你坐回来吧哥哥,我不辞职了,”许枝俏态度一变,“我要告状。” “......” - 这事过后,许枝俏陪许姝去了趟月老庙,给纪淮洛求了个桃花符,祈祷月老能赐他一段良缘。 因蜜月假休得太久,加之到了年尾,周琮开始没日没夜地补工作,连续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这天傍晚,许枝俏做完手头工作,心血来潮地想吃某家私厨。 打电话给周琮,顺着电流,许枝俏听见似有若无的翻资料声。 男人嗓音慵懒:“我来订位置,你约朋友一起吃,结束后我去接你,行不?” “......”许枝俏顿了顿,失望,“你呢?” 周琮笑了声:“我只有吃盒饭的时间。” 他忙许枝俏知道,可时间不巧,刚蜜月完就接上年尾,两人由黏糊糊的相处到只能早晚见一面,其间落差太大。 许枝俏有了被冷落的感觉。 她问:“你还要多久忙完?” 周琮算了下:“半个月吧,手上这些事理顺就好了。” 许枝俏把电话挂了。 她也不想弄一副离不了人的模样,但从湖心别墅回来,经历了纪淮洛相亲对象的事,再到现在。 许枝俏情绪敏感的不像话。 周琮订好的私厨许枝俏没去。 餐厅电话打到周琮这边他才知道。 周琮一边匆匆安排工作,一边拨许枝俏的手机。 等待接通时,他拎上外套起身:“李浩,剩下的你发我邮箱,明天早上的会议推迟一个小时。” “明天行程非常满,”李浩提醒,“会议推迟...”那所有的行程都会跟着推迟。 这是一个大工程。 周琮:“取消我的用餐和休息时间,我太太可能不舒服,我要陪她。” “...好的。” 走出周氏大楼,许枝俏的电话终于打通。 周琮松了口气,温声:“宝宝去哪里了?怎么没去吃饭?” “晋东,”许枝俏诚实道,“来找朋友。” “......” 周琮脚步戛然停住。 许枝俏:“刚下飞机,秀秀来接了,88。” 夜风凛寒,周琮站在自动门内透出的光影里,身形瘦高颀长,手机还举在耳畔。 “怎么回晋东了,”他嗓子紧着,“都没告诉我...” 许枝俏疑问的“嗯?”了声:“你说让我约朋友吃的啊,深城我没有朋友。” 话落,周琮心脏被韧弹的细线勒了把。 细细密密的疼,攀上每根神经。 或许是埋怨,或许是陈述事实,不管哪种意思,周琮都明白过来,他那话说错了。 许枝俏的家人在这边,也在这边嫁了人,但她没有能随便约出来吃饭的朋友。 属于她的朋友。 偏偏周琮冒失,自己陪不了就算了,还讲这种类似于诛心的话。 “你放心,”许枝俏交待,“我妈妈和哥哥都知道的,你努力工作吧。” 说罢,电话挂了。 嘟嘟声不绝于耳,周琮站的纹丝不动。 老婆不在家,周琮不想回那栋空旷的屋子,他想牵着许枝俏的手回,想听她抱怨天冷,故意把冻冰的手塞他后背。 想看她着急忙慌要抢在他前面去刷大门指纹。 周琮低眼,对着屏幕敲字:【几点吃完,结束我去接你。】 答应了的,让她约朋友吃,结束了他来接。 他不能食言。 许枝俏仿佛被打懵了:【不用,我要多住几天。】 周琮唇角压平,指尖打字:【等着我,明天我打飞的上班。】 信息发出去没两分钟,许枝俏就炸毛骂过来了。 打电话骂的:“你有病啊,所以你说忙都是骗我的?有打飞的时间为什么不能陪我吃顿饭!” 两句话套出她的真实想法,周琮悄悄松了口气,由着她在那边宣泄怒火。 第251章 有孕。 许枝俏不许周琮扔下一堆公事来晋东。 抱怨归抱怨,她又不是没上过班,也替纪淮洛管过公司,自然知道忙起来时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跟曲秀秀吃了顿饭,漫无目的聊了半晌,许枝俏一惊一乍的情绪平稳许多,开开心心地拉着曲秀秀拍了张合照。 然后发了条朋友圈。 “卫龙说明天请咱吃饭,”曲秀秀嘀咕,“今天他要陪女朋友。” 许枝俏:“怎么不一起过来啊。” “......”曲秀秀揽住她,“他女朋友不喜欢他跟女生走太近,哪怕你,哪怕我。” 许枝俏:“......” 这种情境,又让她想起纪淮洛相亲对象的事。 “算了,不管他,”曲秀秀豁达,“反正咱俩天下第一好,我不要老公都得陪你。” 许枝俏抱着她呜呜嘤嘤。 俩姑娘说了一夜的私房话,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 醒来时,许枝俏听见客厅有动静,窸窸窣窣的,这动静一会去了阳台,一会又去了厨房。 曲秀秀还在熟睡。 许枝俏蹑手蹑脚起床,从门缝里往外看。 只瞧见一片衣角就认出了来人。 许枝俏钻出门去,蹬蹬蹬走到男人面前,压着声发火:“不是说不许来吗...” 话没讲完,男人长臂一伸,倏地将她抱进怀里。 周琮抱得紧,整晚没见着她,总觉得心里空,少了点什么,不踏实。 人在怀里压着摁着才有真实感。 他是真的离不开她,白天再忙再累,晚上能抱着她睡一会就是充电了。 “我看见你手受伤了,”周琮嗓子微哑,带着倦意,“我不放心。” “...你从哪里看见的?” “朋友圈。” 许枝俏语塞。 她手是下车时不小心刮蹭到车门,手背刮破一点皮罢了。 但她朋友圈的照片可没有拍到手背。 周琮吮她脸蛋:“我从黑色大理石桌面的倒影里看到的。” “......”许枝俏毛毛的,“你真吓人。” 周琮抱着她,拱来拱去:“吓人你也得要,你反不了悔了。” 他彻底不掖着藏着了。 他就这性格,凭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好的坏的她都得接受,都要习惯。 来不及跟他掰扯,许枝俏心里咯噔下:“咱们回去吧,还有工作等着你。” “......”周琮抬头,“你该冲我发火。” “什么火?” “像昨晚那样,”周琮说,“不高兴了要告诉我,你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边,我才有心情好好工作。” 他知道加班结束能见到她,知道她随时随地在,知道她有好好吃饭睡觉。 她要在他的身边。 在他的保护圈内。 许枝俏鼓了下腮:“那我真的很生气嘛,我想跟你一块去吃,你让我自己去,你很扫兴。” 说到这,她又想起他的工作,连声道:“啊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你叫外卖,我去你身边吃,行了吧?” “......”周琮搂住她腰,把她往上托,“叫你发火,没叫你反省。” 许枝俏着急他工作,催促着要回深城。 周琮准备了早饭,等曲秀秀起床一块用。 三人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用了很平和的一顿早餐。 回深城的飞机上,周琮坐下就睡着了,许枝俏偎他怀里,手指碰碰他下巴,又摸摸他耳朵,再描摹他立体的轮廓。 男人唇轻轻勾出点笑。 许枝俏凑上去亲了口。 周琮手掌拢住她脑袋,往颈窝压。 许枝俏眼睛只能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苍青色胡碴,成熟,英俊。 手指无意识地抠住他毛衣花纹,许枝俏打算陪他睡一会。 眼睛刚闭上,周琮蓦地坐直,长眸迸出惊恐:“宝宝你例假是不是没来?” “......” 是的。 - 一下飞机许枝俏就被周琮带去了医院。 “你慌什么呀,”她不解,“我还能怀个外星人啊。” 周琮表情紧张:“你身体该再养养,要万无一失。” “......”许枝俏撇嘴,“那你就不该睡我,只要睡,就有机率。” 周琮噎住。 他自认为措施做得很严谨,一向是从头到尾,不会有任何侥幸心理。 哪怕有几次箭在弦上,他也是咬牙戴上后才开始。 “别怕啦,”许枝俏没什么感觉,“我很健康。” 结果还没出来,周琮把周家和纪家所有人都通知到了。 望着围过来的一群人,许枝俏差点揍周琮一顿。 都没确定的消息,他发什么癫。 “长辈们有经验,”周琮哄着她,“我不行,还是嫩。” 许枝俏在他怀里闹腾:“要是没呢?” “估计是有了,”周琮亲她头发,“我有感觉。” “......” 她都没感觉。 他居然有感觉了。 周琮剖析给她听:“你看你这阵子哭了多少次,度蜜月呢能因为想家哭,回来又因为你哥哭...” 他说一件,许枝俏脸红一分:“闭嘴。” “医生根据检验出结果,”周琮欠欠的,“我根据我老婆的状态得结论。” 检验单是许姝和巫首芳拿出来的,两人头对头研究。 “这是有了。” “真有了。” 后面周和正与纪寿勾着脑袋瞧:“真的。” 周老爷子用拐杖把他们俩捅走:“快回去给我重孙准备婴儿房。” “......” 就,也没这么着急。 几位长辈拥挤着去找医生。 许枝俏要去洗手间,周琮亦步亦趋跟着:“看着脚下,地滑...” 许枝俏一扭脸,烦了:“昨天还能离家出走,今天连自己上厕所都不行了!” “......”周琮劈头盖脸地挨骂,还要孙子似地哄着,“你看,你脾气都比之前大。” 许枝俏没表情:“退外面去,这是女洗手间。” “哦,”周琮不情不愿,站在门边,“看着地上,有水,听见没?” 地面确实湿滑,许枝俏扶着门,走得小心翼翼。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像肥皂似的触觉,许枝俏身形不稳,猛一踉跄。 身后两只手蓦地稳住她,声音温柔的像三月春风:“小心。” 许枝俏回头,惊讶:“小星姐?” ———— 嫂子来了~正文番外还没完结,怕时间线乱掉,按照时间线来走,后面是哥哥和嫂子的番(会穿插校园部分),最后是宝宝出生后的番。 第252章 嫂子x哥哥。 李小星扶着她走稳,整个人温柔的没有一丝攻击性:“我陪你,不然周公子要冲进来了。” 似乎听见里面的动静,周琮眉头拧紧,嗓音带着焦急:“许枝俏...” “啊,没事,”许枝俏回应,“碰见小星姐了。” 纪淮洛风风火火地跑到医院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许枝俏肚子里的宝宝才三十多天。 报告单他看不懂,但能从几位长辈脸上的喜色中看出来。 “医生的叮嘱都要记牢了,”周老爷子唠叨,“这两个小的,还有你们四个大的,要一块把丫头照顾好了。” 纪淮洛啧了声:“爷爷您放心吧,当爸我很有经验...” 纪寿劈手给了他一巴掌。 周琮鄙夷:“是你的吗你就当爸。” 过完年纪淮洛就虚岁30了,一提起他的婚姻情况纪寿就头疼。 几位长辈边商量边往外走。 人群稀疏下去,纪淮洛停在检验报告上的余光仿佛扫见什么,慢条斯理抬头。 孕妇本人正在跟她旁边的姑娘说话。 “小星姐你不舒服吗?” “没有,”李小星好笑道,“公司例行体检,我陪几个同事过来。” 纪淮洛眨了下眼:“李小星。” 李小星看向他,点头。 没多聊,李小星道了恭喜,又提醒许枝俏注意身体,随后跟别人一起离开。 “......”纪淮洛顿了会,“喂,兄弟。” 周琮抽空给了他一个眼风。 纪淮洛:“我好像没有得罪过她吧?她怎么一看见我就不笑了。” 周琮:“谁?” “李小星啊,”纪淮洛纳闷,“好歹当过一学期的同桌。” “小星姐就这种性子啊,”许枝俏说,“你坐牢那会,她每次给李哥送饭,都会给我带一份。” 纪氏研发部的经理叫李曹,是纪淮洛的心腹,而李曹是李小星的堂兄。 纪淮洛进去那会,李曹基本住在了研发楼,李小星隔几天就会送次亲手煮的饭菜过来帮他改善。 每次都会多准备一份,给许枝俏。 李小星是温柔如水的性子,从不见她大声说话,但这温柔中,却始终带着几分距离。 “别提坐牢俩字儿,”纪淮洛没好气,“再影响胎教。” 许枝俏:“你去送送小星姐,谢谢她帮你照顾我!” 纪淮洛吐槽:“请用‘你、我、她’造个句。” 许枝俏一抬眼,纪淮洛迅速溜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尤其面前这小姑奶还是周、纪两家的眼珠子。 - 李小星是开自己车过来的,兴许是路上扎了钉子,车胎没气了。 天冷,身边两个姑娘刚抽过血,李小星帮她们打了个车,叫她们先回公司吃饭。 医院对面就有修车店,李小星打算开过去。 没等动身,一只男人的手敲了敲车窗,紧随其后,是纪淮洛那张潇洒张扬的脸。 车窗降下。 纪淮洛弯腰,手肘横在窗口:“同桌,你这车胎都瘪了,你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装没看见?” “......”李小星抿唇,“我开去修车店。” “这车不错,你爱惜点,别伤着轮毂,”纪淮洛随意道,“下来,我先帮你换上备胎。” 李小星嘴巴翕动,一看就是要拒绝。 纪淮洛扬眉:“顺便帮我回忆下,我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 “……” 纪淮洛备胎换得熟练,边干活边叨叨着两人同桌时的事。 “虽然就一学期,”他不爽,“但三年高中能有几个一学期,当初知道李曹是你堂哥,我可立刻就对他有滤镜了,学霸的哥,指定还是学霸啊。” 李小星默不吭声。 纪淮洛半蹲在那里,拧紧最后一颗螺丝。 “唉,”他蹲着叹气,“果然学霸都是无情的,只有我们学渣才重感情。” 李小星抽了张纸递给他。 纪淮洛仰头:“同桌,还记得我刻在你桌上的精忠报国吗?” “......”李小星默了默,“你擦擦吧,脸上蹭到了。” 人家不接话,不愿跟他续旧情,纪淮洛郁闷了会,接过那张纸,在脸上胡乱抹了把。 李小星手动了动,又放了回去。 “右边,高一点,”她轻声,“没擦掉,还抹匀了。” 纪淮洛直起身,身高瞬间碾压:“同桌,怎么不来公司找你哥玩啊?” “忙,”李小星说,“我哥现在每天回家,我也不用过来了。” 纪淮洛大大方方的:“来找我玩也行,我妹还让我替她谢谢你呢。” “......”李小星捏紧手心的小包面纸,“不用客气,别让你女朋友误会。” 这话到纪淮洛耳朵里就是借口,用这种借口婉拒他和纪家的感谢。 “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纪淮洛不爽,“你这么说,我们纪家不感谢都不行了,就明晚,我让李曹带你来我家作客!” 李小星神色复杂,忍不住:“纪淮洛。” “啊?” “你一点都没变。” 纪淮洛抬头,手掌梳理发型,满脸自傲:“那是,多少同学都成大叔了,就我一如少年。” 李小星:“......” - 李小星是高二转到深大附中的。 当时的班主任叫于鹏,但他年轻秃顶,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私下里唤他灯泡。 于鹏领她进班,介绍完之后,目光在班里巡视。 李小星来得晚,班里44个同学早已分好了位置,两两一桌,只有教室后排东西两个角落—— 各坐了一位惹不起的人。 东边拐角坐了周琮。 西边拐角坐了纪淮洛。 周琮是没人敢跟他坐。 纪淮洛是老师不允许别人跟他坐,他属于小时候要坐讲桌旁边的那种问题学生。 只是长大了,个又高,再坐老师旁边就不合适,只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于鹏又开始抓他那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 就在为难时,纪淮洛举手,眼巴巴的:“灯泡...鹏哥鹏哥,让她跟我坐,我这里有空位。” “......”于鹏闭眼,“李同学,要不,你跟周同学坐吧。” 李小星还没反应,纪淮洛蹭地起身:“鹏哥你选他不选我?我要闹了!” 于鹏:“......” 沉默半秒,于鹏开口:“李小星,你去跟纪同学坐,纪淮洛,放学叫你爸来一趟。” 第253章 倒数第二。 于鹏的办公室挨着二班教室,几个同学趴在窗边,听于鹏跟纪寿告状。 听了半晌,纪寿更加糊涂:“于老师,就是说,这兔崽子关爱新同学,您不让,然后...” 于鹏表情碎了。 倒是纪淮洛咳了咳:“老纪,你做阅读理解时也抓不住重点吧?” “你闭嘴,”纪寿凶他,“关爱同学没错,但要尊敬老师!” 说到这,纪寿谄媚的笑:“于老师您别生气,我再给学校捐批桌椅,我去跟校长谈跟校长谈。” 于鹏欲哭无泪。 纪寿领着纪淮洛出来,在走廊刚好撞上李小星。 纪淮洛自来熟:“爸,这就是我新同桌。” 纪寿突如其来的感动,生怕人家走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跟我儿子当同桌,丫头别怕,他要是欺负你,我皮带揍他。” 纪淮洛推着他肩往楼下走,边走边抗议:“我从不欺负女生!” “你闭嘴吧!”纪寿骂道,“你爸我一接到老师电话就以为你被开除了!你老跟阿琮置什么气!” 纪寿什么都清楚,但他只能跟老师装傻,他怕纪淮洛闯祸被开除。 父子俩就这么走远。 那天秋分,周五,天空明亮高远,一群大雁排着队飞过。 李小星背着书包站在走廊,望着纪淮洛瘦高的身影消失。 周一开学,李小星不仅迟到了,还没穿校服,她以前的学校并不严格要求一定要穿校服,但深大附中周一这天会查得特别严。 她初来乍到,也没朋友,对校规不熟悉,于鹏也忘记提醒她。 李小星被执勤的人拦住。 没穿校服的人不仅要罚站,还要写检讨,再打扫三天厕所。 李小星脸色窘出红,正要老老实实在登记表上签名字。 下一秒,她衣领被人拽住,手里的笔在纸张上划出道痕迹。 纪淮洛不爽的声音落下:“干嘛,欺负我新同桌?” 纪淮洛的学生缘不是一般的好,不管是高一学弟,还是高三学长,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学长,”执勤的小学弟苦着脸,“学姐没穿校服,大家都看着呢。” 进去就有校领导,这个弊不好做。 纪淮洛一低头,似乎骂了句脏话:“老子也忘了穿了。” 学弟:“......” 纪淮洛神色耷拉,视线朝旁边看,一把将路过的周琮给拽住:“你凭什么穿?” 周琮不耐烦:“凭我长了脑子。” 纪淮洛开始动手扒他衣服。 “上次爬墙被罚的是我,”他算账,“这次该轮到你了!” 周琮一脸放弃挣扎的模样,吐道:“二逼。” 纪淮洛拎着他的校服,得意:“好了,扫厕所去吧。” 周琮拎着包,穿着短袖,面不改色地往校内走。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他进去,没人敢拦,也没人敢记。 老师罚归老师的,他们不敢得罪。 纪淮洛看看这唯一一件校服,又看看李小星,破罐子破摔,将校服扔给她:“同桌,听说你成绩很好,我和阿琮的检讨书归你了。” 那天纪淮洛和周琮被罚了一节课。 打扫厕所这种活周公子是不会干的,他有洁癖,只能纪淮洛自己来。 三天厕所打扫完,纪淮洛生无可恋,少吃了好几顿饭。 那天他趴在桌上补觉,李小星推了个陈皮糖过去:“谢谢。” 纪淮洛睁开惺忪睡眼:“同桌,你会说话?” 李小星:“......” “哎哟我草,”纪淮洛登时醒神,“我以为你是哑巴,都没敢问你,怕你以为我在嘲笑聋哑人。” 发现这点,他好像格外兴奋,隔几张桌朝东拐角喊:“阿琮,我同桌会说话!” 周琮理都不理他。 李小星沉默半晌,又说了句:“我上课回答过问题,你一直在睡觉,谢谢。” - 第二天,纪淮洛正式邀请李曹带着李小星来纪家作客。 李曹开的是辆大众,李小星坐在副驾。 兄妹俩都是沉闷无趣的性子。 快到纪家时,李曹说:“别紧张,小纪总和他家人都很好相处。” 李小星点头。 李曹笑:“我忘了,还是你向我推荐的这份工作。” 纪氏的招聘单是李小星送给他的。 当时李曹处在怀才不遇的阶段,他有本事,却不喜欢逢迎领导,不擅长跟同事和客户打交道,他只想埋头做技术。 纪氏的研发部,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李小星让他去试试。 李曹不大自信。 李小星只说道:“去试一试,兴许你和纪氏小老板的理念很合得来。” 这份工作要求极高,因涉及研发机密,需要背调,每位技术人员的背景都需要清楚。 简历上李曹的亲属关系一目了然。 记得那时纪淮洛扫了眼简历:“哟,堂妹李小星,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小星吗。” 车子拐进纪家小区。 针对面试时的事,李曹开玩笑:“好像走了后门。” “哥,你该知道研发对小纪总有多重要,”李小星说,“他不会拿这个让人走后门,事实证明,你没让他失望,他也没看走眼,不是吗?” 李曹将车停下,看着她:“我总感觉,你不只很了解我,也很了解小纪总。” “基本的推断,”李小星开门下车,“我曾经的梦想是在街边支摊帮人家算命。” “......” 纪家人都在,李曹之前来过,领着李小星介绍。 纪寿热情道:“不用介绍不用介绍,我家兔崽子拢共就这么一个女同桌,我记忆可深刻了。” “纪总,”李曹木讷道,“她...不太爱说话,您和阿姨别介意。” 纪寿:“那可太好了...啊我的意思是家里碎嘴子多,不爱说话在我们家是优点,哈哈哈。” 纪淮洛点头:“就是,我妹跟她对象一回来,我耳朵都要炸。” 全场:“......” 许枝俏懵懵的,抬头看向周琮:“叔叔说的不是他和二德吗?” “嗯,”周琮淡然,“语文考二分,每天只跟狗玩,你能指望他捕捉到人话中的重点吗?” 纪淮洛恼了:“明明是二十分!李小星你告诉他,是不是二十分?” 许枝俏不解:“你计较什么!” “是二十分,”李小星平静道,“倒数第二,下面还有个19.5的,倒数第一。” 那确实,很值得计较。 第254章 你最好跟这事无关! 纪淮洛的尊严被摁在地上摩擦。 “如果是我,我就认了,”周琮不咸不淡,“总是个第一。” 纪淮洛:“我认个屁!倒数第一我要挨揍!” 周琮拧眉,忙不迭捂许枝俏的耳朵:“没听到没听到,咱们不听这种污言秽语。” 纪淮洛冷不丁想起来,打了下自己嘴巴。 要注意胎教。 许枝俏推开周琮手,好脾气道:“小星姐,咱们去看电视。” 李曹拎着礼物进来。 客厅放着挑选过的科教片,许枝俏生无可恋,想换个电视,在许姝、纪寿、纪淮洛的眼神下又悄摸摸放下遥控器。 周琮轻咳,附她耳边哄了句:“回家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你走啦,”许枝俏无聊,“我跟小星姐聊天。” 周琮揉了把她脑袋,主动去厨房帮忙。 许枝俏挨着李小星:“小星姐,纪同学和周同学上学时谈过吗?” “......”李小星顿住,“啊?” 许枝俏压着声:“恋爱。” 李小星缄默片刻:“没吧,没怎么见他们跟女生接触...” “不是,”许枝俏摆手,“他们俩...纪同学和周同学俩人,谈过吗?” “......” 李小星的CPU明显被 | 干晕了。 许枝俏:“我总感觉周同学娶我是为了报复纪同学。” 说到这,她轻轻叹气:“好一出爱恨纠葛、情天恨海的孽缘。” 李小星下巴低了些,忍不住笑了出声。 难怪电视上只允许放科教片。 “笑什么,”纪淮洛端着果盘送来,“一见我妹就笑,一见我就挂脸,你是不是忘记谁才是你同桌?” “哥哥,”许枝俏温吞,“一般人见你,都很难笑得出来吧。” 纪淮洛搂着果盘:“你就只能看科教片,我不想我娃一出生就熊腔熊调。” 许枝俏炸毛:“放下,走人!” “......”纪淮洛啧啧,“别吓着你小星姐。” 李小星起身:“厨房需要帮忙吗?” “瞎客气什么,”纪淮洛大咧,“姑娘在我们家都是祖宗,等吃饭就行。” 许枝俏把李小星拉住:“小星姐你别客气,我哥哥打算一辈子单身,总要学会煮饭的。” 电视上正放着打松花粉的过程。 李小星看了几秒,光影落在她清澈的眼中:“没有合适的吗?” “嗯,”许枝俏说,“相了几个,都不了了之了。” 到这,她手心托腮:“估计还念着给他写情书的那姐姐呢。” 李小星唇抿了抿:“阎茜吗?” “......”许枝俏惊讶,“小星姐你知道阎茜?” 李小星放在膝盖的手握紧:“嗯,阎茜是校花,很有名。” 阎茜是大家自发选出来的校花,她长着顶级的初恋脸,家世又好,为人自矜,除了跟纪淮洛来往,几乎不搭理其他男生。 但阎茜是艺术生,跟他们不在同一栋教学楼。 “可是我怀疑那情书不是阎茜写的呢,”许枝俏说,“阿琮也说不是。”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融进夜色,树影重重。 李小星盯着那抹夜色:“那天我们在上第一节晚自习,阎茜来了——” 一瞬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阎茜吸引过去。 纪淮洛坐在窗边:“什么事?” 阎茜站在窗外:“情书呢?” “......”纪淮洛的脸登时炸出血色,“什、什么。” “情书,”阎茜似乎哭过,“还我。” 纪淮洛原本还松弛的身体,因这话直接僵了。 “你、你写的?” “嗯,”阎茜不看他,摊手,“你怀疑我,我不想给你了。” “......” 班里奋笔疾书的声都停了,纷纷看着窗边这一出。 纪淮洛束手束脚,脖颈以上全部红温,将那封情书拿出来。 还没递到阎茜手上,她忽然后退:“既然知道了,你就给我一个答复吧。” “......”纪淮洛捏着那封情书,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场面定格。 “那、那什么,”半晌,纪淮洛磕磕绊绊,“我、我当你亲妹妹,而、而且吧,那什么太小了,我、我校规都违遍了,再加个早恋...我真得被退学...” 他七零八落说了一堆。 总结就一个意思—— 婉拒。 阎茜抹了抹眼泪。 纪淮洛倏地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昨、昨天的事是我误会,”他结巴,“我没脑子你知道吧...” 阎茜抽泣:“你相信我了吗?” 纪淮洛点了点头。 阎茜:“以后我还能跟你玩吗?” 纪淮洛又点。 阎茜的爸爸阎泰是纪氏股东,哪能因这点事就不来往。 “我没吃晚饭,”阎茜说,“你能陪我去买吗?” 纪淮洛挠了挠头,大概是心里有愧,同意了。 - 听到这,许枝俏狐疑:“我哥哥误会她什么了?” “霸凌别人,”李小星说,“阎茜在现场,你哥怀疑她参与了。” 这事许枝俏听周琮说过。 “那她到底参与了没,”许枝俏问,“她这样,别说我哥哥相信,我都要相信的。” 李小星垂睫:“她是主谋。” “......”许枝俏瞠目,“小星姐,你、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小星安静了下,轻声:“被霸凌的是我。” 阎茜和左高明领着人将她堵在仓库拐角,一盆脏水泼到她身上。 左高明想要过来剥她衣服。 就在这时,仓库门被人一脚踹开。 是纪淮洛和几个同学打完篮球回来送球的,恰好看见这一幕。 李小星缩在墙壁拐角,阎茜忽地跌到她旁边,瑟瑟发抖,喊纪淮洛救她。 而左高明很配合,趾高气扬:“轮完她,就到你了。” 纪淮洛一篮球砸了过来。 两人打得很厉害,惊动了校领导,家长都被叫到了学校。 阎泰上去就给了左高明一脚:“我女儿也是你能碰的??” 纪寿连忙拉他:“老阎,这事交给学校和警察处理,必须从严从重!” “阎茜没事,”纪淮洛顶着脸颊的伤,“有事的,是我同桌!” 说到这,纪淮洛审视的目光看向阎茜:“你怎么会在那里?” “...你什么意思,”阎茜哭出声,“我来这边找你不行吗?” 纪淮洛冷硬:“你最好跟这事无关!” 第255章 我跟你哥不熟。 左高明得到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而阎茜被当成受害者,获得了许多人的同情与关心。 李小星这种沉闷进下水道、除了成绩没什么可提的,反倒被忽略了。 - 听完,许枝俏震住。 节目里的松花粉已经被制作成松花糕,色泽诱人。 “没事,”李小星轻拍她脑袋,“都过去了。” 许枝俏嘴巴动了动:“你、你没告诉我哥哥吗?” 李小星摇头。 她本就不善言辞,阎茜跟纪淮洛的关系,在纪寿与阎泰一块过来时她就知道了。 属于坚不可摧的。 哪怕孩子之间有矛盾,大人的关系无法分割,那只会让他们难做。 “我跟你哥不熟,”李小星弯唇,“不是能告状的关系。” “......”许枝俏默了默,“他没问吗?” 李小星:“阎茜来了,又要跟他拿情书,这事就过去了。” 许枝俏:“......” 她是懂的。 一位柔弱、家世高贵的校花,和低调只知道学习的学霸。 就算李小星说了,大家怕也只会半信半疑。 何况,始作俑者左高明将所有事情都揽了。 “我该谢谢你哥的,”李小星说,“他出现得及时。” 许枝俏盯着电视屏幕,混乱的思绪忽然理清一些:“阎茜为什么要针对你?” 李小星垂睫,兀自沉默短瞬,起身:“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许枝俏坐着发呆。 一只手揉她脑袋,随后在她脸颊亲了口:“想什么呢。” 许枝俏眼神怔怔:“老公...” “嗯,”周琮长眸浸润温柔,“怎么了?” 许枝俏突然起身:“你跟我来。” 周琮冷汗瞬间沁了出来,眼疾手快托住她腰,斥道:“慢点祖宗...” “少废话啦,”许枝俏拽着他往二楼去,“快点快点,我感觉答案已经在我嘴边了。” 她冲进了纪淮洛的卧室,熟练地拉开他抽屉,利落地翻出那封情书和一本同学录。 周琮额角直抽。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和滞顿,可见之前翻过多少次。 纪淮洛那点秘密怕是早被她掏光了。 “你这样翻你哥的东西,”周琮醋死了,“他不发火吗?” 许枝俏快速翻开同学录:“发啊。” “......” 那、你、还、翻! 翻到某一页,许枝俏停了,让他看:“这是小星姐的。” 同学录这一页写了两句简单的祝福语,平平淡淡,像李小星的性格,不温不火的。 周琮瞥了眼:“嗯。” 许枝俏:“你认认,跟情书上的字体一样吗?” “...我又不是狗,”周琮气乐了,“什么叫‘你认认’。” 许枝俏看他:“所以你认不出来。” “......” 真成。 牛逼的形象必须要维持住,周琮将情书与同学录放一块,仔细比对。 不是一个人的字体。 许枝俏肩膀一垮,失望:“不是小星姐啊。” “怎么,”周琮好笑,“你想要李小星当你嫂子啊。” “只有这样,逻辑才能扣上啊,”许枝俏念叨,“如果小星姐喜欢我哥哥,阎茜也喜欢,那阎茜针对她,不就合情合理了吗。” 闻言,周琮挑眉:“这么多年,俩人没一个主动,你说呢。” “......” 周琮:“看吧,你老公这种就挺不错,喜欢就让你知道...” 还没自我夸奖完,门口一道阴恻恻的声:“天下之大,都没空间让你们俩谈恋爱了吗?” 许枝俏倏的将同学录和情书塞周琮怀里。 “我房间是你们的后花园吗,”纪淮洛咬牙,“让你们想来就来,想翻就翻?” “都是他!”许枝俏毫不客气,“你上学时暗恋的对象非要来,不关我事。” 周琮:“......” 许枝俏冷酷无情地扔下他,飘飘然出了房门,经过纪淮洛身边时,忍不住:“蠢货!” 纪淮洛脑仁尖锐地疼了下:“你骂谁?” “谁应骂谁。” “我怎么蠢了?”纪淮洛暴躁,“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们俩能把我手办偷走!” 许枝俏万分无语:“大山炮!” “......” 许枝俏去了一楼。 二楼两个男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纪淮洛僵尸脸:“这个大山炮,她是跟谁学的?” 周琮淡定地将情书和同学录放回抽屉:“你。” “......” “想不到吧,”周琮说,“上学时你逼大家伙听的歌,多年后,成为一枚回旋镖,由你妹,biU到了你脑门上。” 纪淮洛还不敢反抗。 真是报应哟。 楼下在准备开饭,李曹陪纪寿聊工作,李小星在帮许姝布置碗筷。 “小星姐你别动,”许枝俏说,“让我哥哥来。” 周琮悠悠地揽住她肩,一脸讳莫如深:“见过狒狒拿针线吗?” “......” “你哥干家务就这样,”周琮漫不经心,“咱未来嫂子怕是享不了他这一块的福气了。” 这语调跟含沙射影似的。 许枝俏跟他对视,周琮眨了下眼,许枝俏看向李小星,慢吞吞道:“我哥哥会赚钱,母胎单身,虽然傻了点,但好调教...” 楼梯下到一半的纪淮洛:“?” “怎么就没姑娘看上他,”许枝俏直言不讳,“他真的特好追。” 纪淮洛:“......” 谁说他好追? 这滑天下之大稽的谣言是哪里传出来的? 李小星将掉到脸庞的头发掖到耳后,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 许枝俏还想再说,周琮一把捂住她嘴,轻咳:“差不多了,再说,你哥要闹了。” 许姝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长辈跟晚辈在一块,总忍不住问问个人情况。 李曹早已结婚,有两个孩子。 “小星呢,”许姝和蔼道,“有男朋友了吗?” 李小星摇头,浅笑:“我挺闷的,很无趣。” 话落,纪淮洛忽然勾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 全桌人都顿住。 “喂,”纪淮洛吊儿郎当,“谁说你闷了?” 李小星后脊不由得靠紧椅背:“怎么?” 纪淮洛慢条斯理坐直:“我倒想看看他能多有趣。” 说到这,他指尖敲击桌面,似随口一句:“好歹咱俩当了一学期同桌,我不认可这个评价,谁说的,你让他到我面前再说一遍。” 第256章 当总也别忘本。 饭吃到一半,李曹手机响了,是工作上的电话。 纪氏最新款的机器已经开始售卖,但新机器处在磨合期,总是会出问题。 “小龙阿四他们几个搞不定,客户着急,”李曹交待,“我要赶过去看一下。” 纪淮洛点头:“辛苦了,记得带他们几个吃顿好的,回公司报销。” 李曹:“您放心小纪总。” 刚想走,李曹倏地驻足:“小星,你...” 纪淮洛接话:“我送,你走吧。” “哎,行。” 用完晚饭又聊了会天,时间不过八点,李小星也不习惯麻烦别人。 “我打车回,”李小星温声,“很近的。” 纪淮洛:“住哪的,还是塘新区?” 许枝俏眼皮子一动:“哥哥,你还知道小星姐住哪的呀?” “......” “不是了,”李小星说,“塘新已经被拆了,上两年在公司旁边买了个小三居,津湖花园。” 她跟朋友合伙开了家外贸公司,在津湖区。 “那正好,”纪淮洛闲闲道,“蒋山几个约我去打球,津湖新开的球馆。” 许枝俏举手:“我也想去。” 周琮立刻给她握住:“咱们要回家睡觉做胎教。” “球馆里乌烟瘴气,”纪淮洛不悦,“揍断你的腿。” 许枝俏烦了:“你是去打球,还是去泡姑娘,我一听姓蒋的就不舒服!” 说到这,她目光一移,跟李小星告状:“小星姐你知道吗,那次我哥哥过22岁的生日,蒋滨领着一群狐朋狗友,给他弄了个清凉的美女躺桌子上...” 周琮和纪淮洛同时变脸。 “你看见了?”纪淮洛阴森,“我不是挡住你了?” 周琮冷冰冰:“原来还有这一出。” 他到时都被清理掉了,只听见蒋滨阴阳纪淮洛巴结他的话。 许枝俏一字一顿:“红色薄纱,里面什么都没穿...” 周琮冷不丁捂住她嘴,一个杀人的眼神刮到纪淮洛身上。 “我早不跟他来往了行不!”纪淮洛烦躁,“那就是个意外!蒋山是我们二班同学,跟蒋滨不认识,不信你问李小星!” 被点名,李小星颔首:“蒋山是我们二班的,纪律委员。” “呐,”纪淮洛摊手,“我没骗你吧。” 许枝俏扒开周琮的手:“你为什么让小星姐帮你作证,我老公不能吗?” “你老公的人品,”纪淮洛服了,“你信吗?” 周琮:“?” 许枝俏蓦地闭嘴。 周琮气笑了。 她就这么被说服了? “老公咱们回家吧,”许枝俏心虚,“我困了。” 周琮头疼,还得做小伏低哄着她:“蒋山真是纪律委员,人特板正...” “你别说了,”许枝俏嘀咕,“你一找补,显得小星姐都像在撒谎。” 周琮:“。” 目送两人出门,纪淮洛揉了揉脑袋,吁了口气:“我就说,他俩一回来,我耳朵都要炸。” 叹完气,纪淮洛表情顿了顿。 李小星在笑。 两人目光对上,李小星笑容敛了些,显得斯文:“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俏俏很可爱。” 纪淮洛伸了个懒腰:“你是想坐这里再笑一会,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李小星起身,“回吧,我还有个邮件要回。” 车子往津湖区开,中间纪淮洛接了几个电话,其中有一个是蒋山催他快点。 看起来不是随口胡诌的。 纪淮洛往副驾瞥了眼:“邮件很急?” “嗯?” “邮件,”纪淮洛说,“不急的话,一块去玩玩,都是同学。” 李小星摇头:“我习惯早睡。” 纪淮洛似乎笑了下,没再说话。 车开到津湖花园,李小星下了车,两人客客气气地道了再见,然后纪淮洛一脚油门离开。 11月夜晚的冷风肆虐。 李小星在原地怔住。 或许没有来由,纪淮洛跟吃饭时没什么两样,没心没肺的,但她就是感觉,在她说完要早睡之后,纪淮洛也开始淡漠了。 无形的淡漠。 是因为她的拒绝吗。 - 球馆不远,停车场在修建中,纪淮洛只能在外边找停车位。 蒋山电话又催过来。 纪淮洛没好气:“没我你们不能玩?” “你都多久没跟兄弟们玩过了,听说你答应来,大家伙都早早到了,”蒋山不满,“当总也别忘本。” “皮绷紧点,”纪淮洛冷笑,“削你的老子就在楼下了!” 就在这时,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同步进来。 纪淮洛点了接通。 是李小星。 “我笔记本可能掉你车里了,”她说话时还有风声,“你可以帮我把它放在前台吗,我现在过去拿。” 纪淮洛往副驾探身,在座椅与门之间的夹缝里找到个巴掌大的随身记。 他捏着那只本子:“你还没到家?” “嗯,”李小星说,“拿钥匙时发现本子不见了,正在拦车。” 纪淮洛敛睫:“去旁边便利店等着,我送过去。” “不用,”李小星说,“你放球馆前台...” 纪淮洛冷不丁道:“人家没前台我怎么给你放,李小星你怕什么,你不愿我拿同桌这事攀交情那我保证不再说,送了我就走。” “......” 纪淮洛把电话挂了,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十分钟开到,李小星没在便利店,就在之前下车的地方站着,那里有柱路灯,光线发白,看起来冷冷的。 纪淮洛说到做到,将笔记本递给她。 他耳边还举着电话:“来了来了,催什么,老子不能有点私事?” 李小星鼻尖都冻红了。 骂完那句,纪淮洛忽然将手机递到她耳边,淡淡道:“说句话。” “......”李小星懵住,“什么?” 电话里抱怨声戛然而止。 纪淮洛收回手机:“没骗你们,真是李小星,昨儿在医院碰见的。” “要喊你们喊,”他情绪不明,“我喊不动。” 停了几秒,纪淮洛开免提。 几道明朗的声音瞬间透了出来:“李小星出来玩啊,都多少年没见过了,发财了就不认识老同学了对不?” 纪淮洛点了挂断。 “好了,”他眼帘低着,看不清表情,“回去吧,外边太冷。” 隔着降下的窗,纪淮洛搭在上面的衣袖猝不及防被捏住。 李小星腼腆道:“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第257章 对不起她的算计。 车里暖气开得足,李小星被冻僵的四肢渐渐舒缓开。 夜景在窗外疾速倒退。 纪淮洛不咸不淡:“邮件不回了?” “...我回家拿了电脑,”李小星轻抿唇角,“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你可闭嘴吧,”纪淮洛言简意赅,“听你道歉我脑门都大了。” 李小星又不吭声了。 纪淮洛吁了口气:“刚才不是冲你,我更年期。” “......”李小星捏了捏腿上的帆布包,“我没听出来你在发火,你以前就这样。” 纪淮洛语塞。 都不知道她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在骂他。 车子停稳后,他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你知道我电话?” “啊,”李小星顿了顿,“跟我哥要的。” “......” 沉默。 短瞬,纪淮洛拔了钥匙:“要不你还是跟我道个歉吧,你一说话我就脸疼。” 被自取其辱扇的。 李小星竟然笑了。 眼睛弯出一点点笑痕。 纪淮洛气乐了:“你还能笑,叫你去便利店等着你是听不见,在外边冻得抽抽搐搐好看?” “纪淮洛。” “...嗯。” “其实俏俏有时候,跟你很像,”李小星认真道,“说话和性格,你们像亲兄妹。” 纪淮洛瞅她:“你喜欢她啊。” 李小星点头。 纪淮洛啧了下:“你喜欢她,我又跟她像,四舍五入,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倏地住嘴。 短暂的安静,纪淮洛揉了揉脸:“m的,话还没说完,脸又开始疼了。” 李小星拎着她的包,忍不住弯唇。 球馆大厅灯光明亮,里面恒温,经过前台时,纪淮洛将车钥匙扔了过去,散漫道:“2345我的车,里面的车要出来就帮忙移一下,再送些果盘到12号包厢...” 说到这,他补了句:“加瓶热牛奶。” “好的,牛奶要哪一款?” 纪淮洛脑袋略歪:“深大大?咱们本地产的?” 李小星反应过来,牛奶是帮她点的,应道:“啊是的,谢谢。” “好的,马上送来。” “我这,”纪淮洛故作叹气,“被我妹和她骚对象折磨的,贴心的我自己都害怕。” 李小星跟在他身边:“这球馆前台...挺气派的。” 纪淮洛双手插兜:“可不吗。” “......”以为他没懂,李小星又说,“应该可以寄存物品吧?” 纪淮洛坦然:“那必须的。” 李小星不说话了。 电梯上行,暖气熏久了会犯困。 不知哪一刻,纪淮洛忽然笑出声,像是极为有趣:“李小星。” “...啊。” “你有话是不能直说对吧,”纪淮洛笑的断断续续,“球馆有前台,可以寄存你掉车里的笔记本,我骗你的。” 轿厢光洁,映出男人高瘦矫健的身形,还有他唇边肆意的笑容。 李小星眼睛弯一点:“我以为你是第一次来,不清楚。” 纪淮洛:“这球馆我入了点股,你说我清不清楚。” “......”李小星没恼,甚至没觉得他恶劣,温声,“之前我不是在敷衍你,我每天会尽量在十点钟睡觉。” 纪淮洛撇脸,瞥她。 电梯到达,他收回视线,喉咙里:“嗯。” 李小星悄悄看他一眼,男人步子松垮,吊儿郎当的,嘴边含着自然的笑弧。 那股子淡漠似有若无的不见了。 包厢门推开,喧嚣吵嚷声透了出来,挟着呛人的烟味。 纪淮洛骂了句脏话:“幸好我妹没来,把烟都掐了!” “哟,你不抽了,”蒋山惊讶,“你不抽得比谁都凶?” “半隐退状态,”纪淮洛打开通风系统,“家里马上有娃,除非我不要命了。” 几人懒得理他,纷纷将目光移到李小星身上。 “等几分钟,”纪淮洛回头,“散散味。” 李小星点头,冲里面的人笑了笑。 其实她跟班里同学不熟,高二下半学期就开始实行一人一位,连同桌都没了。 只是在跟纪淮洛当同桌的那学期,这些人总会过来找纪淮洛玩,经常坐在她的位子上,时间久了,比别的同学要熟悉些。 几人一见她,立刻敛了调笑,不约而同地板正。 被学霸碾压的恐惧。 纪淮洛没眼看:“都正常点,她更习惯你们犯贱的样子。” 一群人上来揍他。 场面顿时放松。 打过招呼,李小星坐在桌边回邮件,其他人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玩台球。 几杆下来,纪淮洛受不了:“你娘,你特么没吃饭是吧?” “...不是啊,”蒋山抓头,“不知道怎么了,学霸往那一坐,我喘气都不敢大声。” “玩你们的,”纪淮洛不耐,“她做事时专心的像聋了,还能注意到这点声。” 另一人感叹:“要不人家能是学霸呢,这专注力,谁像淮洛,蚊子哼一声都要跑过去看看是不是地震了。” 纪淮洛一杆子敲他屁股上。 几人笑闹出声。 蒋山进了一球,随口道:“待会让学霸来玩会,工作不都是为了生活服务吗。” “赶得急吧,”纪淮洛没在意,“临时回家拿的电脑。” 球进洞时咚的一声。 这声音像是砸到纪淮洛太阳穴,模糊不清的浮起一条线索。 他去送笔记本时,李小星已经等在那里,当时电脑也已经在她包里了。 但他在回去前,并没再提过要她一起来玩的事。 可她明显做好过来的准备了。 思绪到这里,纪淮洛抬头,望向沙发里的姑娘。 她拿上电脑,打算过来。 她凭什么确定他会回去。 哦,她的笔记本掉他车里了。 就算他不回,李小星也可以借口要拿笔记本,打车或者开车过来。 纪淮洛拇指擦过下巴,被这个猜测逗笑了。 “笑的真特么瘆人,”蒋山骂道,“一副淫 | 荡的表情。” 纪淮洛握着球杆击球,云淡风轻:“我赢了。” 最后一球进洞。 纪淮洛站直,拄着球杆,漫不经心的:“李小星,忙完了吗,过来玩一会。” 李小星点了发送,关掉电话,听话地上前。 纪淮洛挑眉:“台球会玩吗?” “一点点,”李小星点头,“不太熟。” 纪淮洛勾唇:“没事,我教你。” 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算计。 第358章 记忆深刻。 性格始然,李小星做任何事都很认真,连带着旁边人都跟着屏息。 纪淮洛指点了几句,话锋一转:“重点,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正常喘气。” “......” 沉默。 两秒后,李小星垂着脑袋,轻轻笑出声。 “你大爷的,”旁边人终于敢跟着笑了,“我一口气差点没被憋死!!” 李小星抬头:“对不起,你们别紧张,不然我跟着紧张。” “没有没有,”蒋山结巴,“我们这群人,天生的崇拜学霸,这是崇拜,不是紧张。” 李小星又笑,试着调整球杆的角度,去击打目标球。 纪淮洛看了几眼,舌尖啧了声,手掌捏住她腕,轻轻松松移动球杆位置:“你的眼睛是直尺还是戒尺,你打算把它吓进去?” 李小星手腕滚烫。 男人手掌宽大,手心热热的,能完全覆住她手腕和手背的修长,带着莫名的力量与安全感。 在体型与体力上超出她太多的安全感。 李小星怔神。 纪淮洛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有块浅白的疤痕,随着时间的久远,已经不明显了。 这块疤是打架打出来的。 李小星恰好在现场。 高三时的那场篮球赛比得沸沸扬扬,操场上是热烈的风,喇叭传送着激情飞扬的演讲,背景音是全国统一的运动员进行曲。 李小星看见纪淮洛从球场上下来,脸颊红红的女生挤过去送水。 在男生们起哄的氛围中,纪淮洛脸比人家女生还红。 李小星背着书包离开。 走出校门,穿过后街,李小星听见巷子里有声音,提到了纪淮洛的名字。 “他每周五都落单,你们几个守在一巷二巷,我和大兴守出口,千万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找帮手。” “别弄死,他这种拽逼的性子,老子要把屎塞进去,挫挫他的锐气!” 计划设计的非常周密,就等着纪淮洛投进罗网。 而这天就是周五。 天很热,高三第一个学期。 李小星跑回操场时,纪淮洛已经不见了,她随手拽住一个同学:“纪淮洛呢?” “走了吧,”同学惊讶,“说他今天要早点回家。” 其实这时李小星跟纪淮洛早已不是同桌,那段同桌生涯就仿佛是个错觉,两人在班里几乎不再有交集。 她一向稳重内敛,难得见她着急。 同学手一指:“周同学还没走,在那边,他们关系好,你问问他。” 周琮拎着包,慢条斯理的从人群中穿过。 纪淮洛怕是已经走了。 李小星一路奔跑,快到周琮身边时,她努力平复呼吸,平静地走过去,以旁观者的语调描述:“有人在后街巷子堵纪同学,他怕是逃不掉。” 周琮驻足,审视的眼神:“他让你来求救?” “不是,”李小星摇头,“我路过,听见了,你去吗,不去我报警了。” 周琮拨了个电话出去,淡淡道:“附中后街巷子,把纪淮洛安全带出来。” 李小星:“你不去吗?” “去~”周琮慢悠悠往外走,混不吝道,“纪淮洛挨揍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 有周琮在,李小星没有跟着的必要,只是她需要路过后街。 刚经过巷子口,就听见里面的打斗声。 两块砖头砸到墙壁,纪淮洛靠在另一边喘气。 大概是体力不支,那柄淬着寒光的匕首刺过来时,纪淮洛只能勉强用手握住。 刀锋划伤他的虎口。 周琮似乎啧了声,极为嫌弃,将书包扔到半空,一个鞭腿踢了过去,书包将拿着匕首的人砸飞。 纪淮洛嘶一声,把匕首扔掉,怒骂:“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够快了,”周琮转身又踹到另一人肚子上,“帮你摇的人都没到。” 纪淮洛虚脱,往那一坐,开始看热闹:“你不是要去上马术课?” 周琮猛地接下砸过来的棍子:“手伤了,腿也瘸了?” “我不想动,”纪淮洛破罐子破摔,“你解决吧。” 周琮:“废物!” 趁他打架的间隙,纪淮洛跟他聊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琮眼神往巷子外面飞。 纪淮洛转头,看见了李小星。 没等他说话,周琮抽空道:“那位同学,别在这里看热闹,小心惹祸上身。” 纪淮洛顿时懂了,没跟李小星打招呼,而是顺着说:“你哪班的,看不见这里在打架,赶紧滚,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李小星背着书包走了。 她明白他们的意思,是怕这些人发现是她告的密,到时候再连累她。 走了几米,李小星看见一帮子保镖冲了过来。 是周琮摇的人,他们不会有事了。 因这事,纪淮洛特地跟她道过谢。 李小星一如既往的温声:“不用,左高明的事,算我谢谢你。” 当时她在回家,纪淮洛跟着她,话特别多:“李小星你家住哪里啊?” “塘新。” 靠近乡下了。 纪淮洛惊讶:“挺远啊,这么晚你不害怕吗?” “嗯,”李小星平静道,“有直达公交。” 纪淮洛:“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左高明为什么欺负你啊?” 李小星顿住,借着夜色看向他:“巷子里这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纪淮洛舔唇,“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呗。” 李小星往公交站走。 “哎同桌,”纪淮洛安静了下,“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啊。” 李小星:“看模考成绩。” 纪淮洛遗憾:“我大概只能被分流了。” “嗯。” “......”纪淮洛哽了哽,“你好话会不会说,鼓励加油的话会不会?” 李小星很坦白:“一千人,你排名880,已经不是鼓励能解决的了。” 纪淮洛语塞。 过了会,纪淮洛激动:“诶,你还知道我排名呢?” 李小星重新看他:“班里45个人,只有你一个在500名开外,于鹏在讲台上愤怒了五次,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 “我想,另外43名同学,”李小星清晰道,“记忆一定都非常深刻。” 除了当事人自己不记得。 第259章 他就不能自己聪明一回吗! 纪淮洛憋屈了一会,陪她在公交站台等末班车。 “喂,”他问,“你是不是瞧不起学渣?” 李小星摇头。 纪淮洛最没耐性,恨不得把话递她嘴边,让她立刻说出来。 地面映出两人的影子。 少年高大的身躯弯着,双手支在膝盖,跟她平视:“咱们坦诚点,你是不是讨厌我?” “......”李小星怔住,“没有。” 纪淮洛挠头:“你这‘没有’后边,是不是该补充说明一些,举个例,或者阐述一下‘没有’的理由。” 太简单,像敷衍。 李小星想了想,认真道:“你是第一个愿意跟我当同桌的人,我会记一辈子。” 那晚没有月光,路灯也不够亮。 许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见纪淮洛的耳朵红了。 - 桌面的球清掉,纪淮洛收了杆,懒洋洋道:“不玩了,回家。” “才几点啊,”蒋山无语,“你不是夜猫子吗。” 纪淮洛:“这不都十点了。” “SO?”蒋山吐槽,“十点夜场都还没开始。” 纪淮洛往球桌上一坐,唤道:“李小星,包拿着,先送你回家。” 蒋山瞬间闭嘴。 “瞧见没,”纪淮洛意味不明,“这姑娘睡得早,别给人家生物钟弄乱了。” “......” 几人送他们出门,蒋山客气道:“学霸,有空常出来玩。” 李小星点头。 有人搭腔:“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吧,听说过年时有同学聚会,到时候拉你进群。” 李小星在包里翻便签纸:“我写给你们。” 蒋山:“...报一遍就行...” 纪淮洛似笑非笑的一个眼神,蒋山心有灵犀的把话咽回去。 记忆中,李小星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习惯,爱用笔写。 众目睽睽,李小星右手握着那瓶温热的本地牛奶,左手顺势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纪淮洛睫毛动了下:“你会用左手写字?” “......”不知为何,李小星明显顿了几秒,不大自然,“数字可以的。” 纪淮洛没说话。 “对了淮洛,”蒋山狐疑,“你没有学霸的号吗,推给我们就行了啊,何必让人家再写一次。” 纪淮洛:“我懒。” “......” 你娘。 懒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厚颜无耻。 - 把李小星送回小区,纪淮洛晃晃他的手机,爽朗道:“你号码我存了啊。” 李小星点头。 纪淮洛往小区楼上看了眼,随口问:“你自己住?” 李小星还是点头。 “......”纪淮洛像是无奈的笑,“同桌,你说当初我把你当哑巴有错吗?” “嗯,”李小星弯出笑,“自己住。” “行吧,”纪淮洛启动车子,“常来常往,我妹在这边没什么亲近的女生朋友,你俩玩得来就多联系。” 李小星点头,似是忽然想起他的调侃,又临时加了句:“好。” 车子调头开走,纪淮洛手探出窗,在半空跟她晃了晃。 回到家,那瓶牛奶已经凉了。 李小星放下包,摩挲着玻璃瓶光滑的触感。 这牛奶她喝了两年,高二、高三,是她刚转到附中时,姑姑给她订的。 牛奶场在深城郊区,当地的牧场,本地老一辈的喜欢买这个品牌,物美价廉。 有时候她来不及吃早饭,整个上午就靠着这一瓶牛奶坚持。 每次她喝牛奶,纪淮洛都要盯着她瞧。 李小星不好意思,就带了一瓶给他。 纪淮洛不要,将牛奶还给她:“同桌,想长个要好好吃饭,光喝牛奶不顶用。” “这牛奶很好喝,你尝尝,”李小星说,“加热后会有一层奶皮,我邻居阿嬷每天都端着盆去买新鲜的。” 纪淮洛懵了会:“你会说这么长的句子啊?” “......” “同桌,打个商量呗,”纪淮洛贱兮兮的,“你以后每天正常出点声,不然我总下意识把你当成特殊人群对待,怪紧张的。” 李小星:“你喝不喝?” 纪淮洛嘿嘿笑:“下次作业能借我抄下不?” 李小星把牛奶收了回来。 纪淮洛默了默:“喝了能像你一样考年级前三吗?” “这是牛奶,”李小星平静道,“不是觉醒剂。” 纪淮洛这一秒格外灵光:“你认为我是没觉醒,而不是天生就蠢,对吧?” 李小星:“我客气的,你别当真。” “......” - 思绪到这里,李小星忍不住笑了出声。 其实纪淮洛不笨,更不蠢,他就是不愿把功夫用在学习上,他总是在睡觉,一下课又精神百倍,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相比李小星身上的死感,纪淮洛才是个活人。 屋外起了风,阳台没收的衣服似乎掉下来一件,吧嗒一声响。 李小星起身,想去把衣服收了。 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曹的电话。 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李小星:“回来了,哥你别担心。” “行,”李曹稳重,“要不小纪总的电话你记一个吧,你们俩是同学,该礼貌性的来往。” 李小星弯唇:“好。” 李曹报了纪淮洛的电话号码过来。 李小星将衣服收了,轻声:“我记下了,哥。” - 纪淮洛去了七里公馆,伸着脑袋往门内瞧,偷感极重:“我们家那个祖宗睡了吧?” 周琮想给他踹出去:“深更半夜造访,有何贵干。” “少特么拽文,”纪淮洛推开他,“给你送宵夜来了,陪兄弟喝点。” 周琮额角抽了下:“你妹这两天就馋这些垃圾食品,让她闻到味她要闹!” “你小点声!是什么光彩的事吗?”纪淮洛压着嗓音,“咱偷着吃不行?” “......” 怕搞出动静,两个大男人连客厅都不敢待,去了厨房。 “你瞧瞧,”纪淮洛掏出一张便签纸,还有那封情书,“这两个人的字迹像不像?” 便签纸上是一串号码。 周琮气笑了:“你妹把我狗使,你也是对吧?” “当都当了,”纪淮洛不客气,“物尽其用,发挥你当狗的最大价值。” 周琮扫了眼便签纸,又扫了眼情书:“号码里面的1、5和情书里15号楼的1、5笔迹相同。” “......” “但兄弟我想问问你,”周琮眉骨一提,“情书主人聪明成这样,是怎么露出这个破绽让你看出来的?” 纪淮洛恼了:“你什么意思?” 他就不能自己聪明一回吗! 第260章 恭喜。 凭什么就是情书主人露的破绽,凭什么就不能是他一步一步设计出来的。 周琮将便签纸和情书还给他,嗤道:“只凭两个数字,说明不了什么,阎茜不都承认了吗。” “......”纪淮洛阴脸,“你特么别跟我提她!” 周琮拖着调哦了声。 纪淮洛抓脑壳:“我这...怎么办。” “大舅哥,”周琮扯唇,“李小星是咱们那一届高考的理科状元。” 他在提醒纪淮洛最好别跟人家玩心眼,他玩不过。 “......” 沉默。 三秒后,纪淮洛矢口否认:“我又没说是她!” 周琮抱臂,倚在料理台:“嗯,我也没说是她,就是见到了那年的理科状元,心生敬佩,有感而发。” “...你娘,”纪淮洛说,“你能不能正常说话,别咬文嚼字。” 周琮:“行了,滚吧,别把我老婆吵醒了。” 纪淮洛望着他:“我睡不着。” “......” 有种熟悉的回旋镖味。 怕他将自己曾用在他身上的招,再用回来,周琮忍了忍:“你想怎样?” 纪淮洛:“我怎么办?” 周琮:“你想怎么办?” 纪淮洛:“我特么要知道怎么办还来找你?” 周琮:“你都不知道你想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纪淮洛面无表情,“行,那我把我妹喊起来,她一定知道怎么办。” 周琮吐字:“草、你、大、爷!” 厨房就开了盏顶灯,光线幽暗。 “依我推断,人姑娘这是在给你发信号,”周琮吁了口郁气,“你要不愿意,保持距离人就懂了,你要愿意,什么都不用做。” 纪淮洛:“然后?” 周琮看着他:“乖乖等着给她钓就行了。” “......”纪淮洛耳后根肉眼可见的红了,“我一大老爷们给一姑娘钓...” 说出去都丢他的脸。 周琮双手抄兜,往厨房外走:“你最好什么都别做,情书主人的绞尽脑汁,比不过蠢货的灵机一动。” 纪淮洛刚想骂人,余光猝然看见一抹身影。 连同周琮一块,两人登时顿住。 厨房门口,阴影里,许枝俏穿着睡衣,安静的像一个幽灵。 纪淮洛吓的后退,条件反射挡住桌上那堆夜宵。 周琮忙不迭把她兜进怀里:“怎么醒了,冷不冷...” 许枝俏声线平直:“我饿了。” “......” “要吃你们俩偷吃的垃圾食品。” “我给你煮个馄饨行不,”周琮哄道,“你哥那些都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捡的...” 纪淮洛:“?” 许枝俏仰头,看着周琮:“你和我哥哥背着我偷吃的事,我已经发到家族群里了。” “......” 这个“偷吃”,就是偷吃,对吧? - 周、纪两家开了个严肃的家庭会议,将周琮和纪淮洛痛批了一顿,并命令他们二人要给许枝俏满意的心理补偿。 纪淮洛丧权辱国,将保险柜里锁着的黑历史相册交给了许枝俏。 做完这些,他点开朋友圈,发了条:【本月不约!】 他受到的伤害,要用闭关才能修复。 一群人给他回复留言:【约什么?】 【跟谁约?谁约你了?】 【恋爱了?】 【哪家姑娘?】 【你big胆!居然敢这样跟你对象说话!】 回复越来越歪,甚至连他婚期哪天都在问了。 纪淮洛脑门一黑,点进那条朋友圈,鬼使神差地想删。 还没来得及,一个点赞冒了出来。 头像是只狸花猫,猫耳朵在阳光下半透明,猫眼柔软中带着清冷。 是李小星。 除了这条点赞,还有一句评论:【恭喜。】 纪淮洛:“......” - 时间平静地进入到11月底。 纪淮洛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收到了一份请柬。 是阎茜的结婚请柬。 都知道纪淮洛跟阎家彻底闹掰,大家各自站好队营,没几个人敢选择站在纪淮洛的另一边去支持阎家。 如今的阎家已经一落千丈。 再也支撑不了阎茜的大小姐生活。 她嫁给了一位年约六十的富商。 富商唯一的儿子因意外去世,如果阎茜能为他生下个孩子,将来所有财产会自然而然落到她手中。 这份请柬,是阎茜亲自送来的。 门卫通报后,纪淮洛没放行。 天气阴沉,寒风料峭,阎茜穿着白色大衣,脚上是双高跟鞋,在严寒下羸弱可怜。 门卫劝道:“小纪总在开会,要不我帮您转交,这天太冷了。” 阎茜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我想见他一面。”她坚持。 门卫劝不动,摇头叹息。 路口一辆车进来,停在大门。 门卫连忙迎过来:“李小姐,我们大小姐在等您。” 李小星目光从阎茜身上移过,随手将副驾上的食盒递出去:“我不进去了,给俏俏的点心,您帮我转交一下吧。” 听见声音,阎茜漂亮的睫毛抬高,回头,看了过来。 下一秒,她不敢置信:“李小星?” 李小星表情淡漠,稍微颔首是她的涵养。 “你等下!”阎茜踩着高跟,上前,“你又勾搭上淮洛了对吧!” 李小星靠着椅背,神色不明:“你利用左高明的喜欢,连续两次让他为你干了坏事,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阎茜冷笑:“他为他喜欢的人付出是他心甘情愿!” “......”李小星敛睫,轻声,“是,纪淮洛入了你们的套,也是他心甘情愿。” 她没资格在这里为谁抱屈喊冤。 阎茜这话没错。 大家都是心甘情愿。 都是在为自己想要的人、想得到的东西、想维持的感情付出。 李小星升上车窗:“恭喜。” - 食盒热腾腾的送到许枝俏手里。 她惊讶:“小星姐呢?” “走了,”董秘说,“在门口碰见了阎小姐。” 许枝俏打开食盒,是她喜欢的马蹄饼。 “分一半给我哥哥,”她交待,“说是小星姐送来的,然后把你刚才那句话也说一遍。” 董秘点头。 门卫电话又打了过来,纪淮洛烦不胜烦:“她有病啊,她结婚关老子屁事!” “不是的小纪总,”门卫焦急,“是阎小姐晕倒了。” 第261章 这次听懂了。 阎茜被冻晕在纪氏楼下的消息瞬间传了开来。 别人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董秘将食盒放到老板办公桌,机器人似的复述了一遍许枝俏的话。 纪淮洛眼皮子掀高:“她们说了什么?” “这个不知道,”董秘公事公办,“李小姐原本是要上来找大小姐的,但不知因为什么,连车都没下就走了。” 纪淮洛看着食盒,淡声:“让120把阎茜拉医院去,死老子门前算怎么回事。” “好的。” 马蹄饼雪白,上面覆着糖霜。 李小星嗜甜,考虑到许枝俏是孕妇,只裹了薄薄一层,余下的是椰蓉,看起来极为美味。 许枝俏推门进来:“哥哥,我不够吃,你还我。” “......”纪淮洛醒神,荒谬,“你五分钟就吃光了?” “啊,”许枝俏舔唇,“一口一个。” 纪淮洛服了:“少吃点,吃多了长胖。” 许枝俏眼神直勾勾的:“是呢,那我不吃了,以阎茜姐为标准减肥。” “......” 这姑奶奶又来要他狗命了。 “拿走拿走,”纪淮洛没好气,从食盒里捏了一块,“你对象要是饿着你了,你就回家!” 许枝俏抱着食盒:“哥哥,你可真是个心软的神呢。” “......” 感觉在骂他。 - 请柬纪淮洛没要,李小星得了一份。 外贸公司的合伙人叫雷姹,风风火火地进来:“我得去趟国外,有批货被扣了,这个婚礼你参加吧。” 请柬上写着阎茜和她老公的名字。 李小星眼中荡出波澜:“咱们跟于氏有合作了?” 于氏的老板叫于光维,是阎茜老公。 “你还不知道吧,”雷姹说,“上年通宇垄断了整个欧美市场的海运,咱们用的是通宇啊,这个通宇老板,是于光维的外甥。” “......” “你怎么啦,”雷姹关切地问,“咱们主要是跟通宇老板联络感情,过去送个礼金打个招呼就行。” 李小星收回思绪,平静点头。 临下班时,李小星收到了许枝俏的电话,说为了感谢她的马蹄饼,买了些食材,问可不可以去她家吃火锅。 还特地强调:“就咱们俩,不带我老公。” 李小星无奈:“你这样乱跑,要是磕着碰着,我怎么跟你老公和你哥哥交待。” 许枝俏笑嘻嘻的:“他们两个做错了事,我不让他们跟。” 李小星性格温柔,再大的事都不见她发火,只是这温柔中,跟谁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除了许枝俏。 家里有刚买的鸳鸯小锅,李小星用冰箱里的高汤做汤底,一边番茄口味,另一边是鸡汤。 “我想吃点辣,”许枝俏申请,“一点点。” 李小星:“你跟你老公申请,开免提,我要听见。” “......”许枝俏脸一垮,“小星姐你怎么这样。” 李小星揉她脑袋:“先喝碗鸡汤。” 期间许枝俏电话响了几次,她通通给挂掉了。 一碗汤喝完,许枝俏冷不丁道:“小星姐,我在我哥哥的相册里,看见了你们俩的合照。” “嗯?”李小星在帮她涮菜,“好像有一张。” 许枝俏:“他跟我老公上学时是什么样的?” “周同学吗,”李小星回忆了下,“不爱跟别人来往。” 周家太子爷在学校里是断了层的高贵,身上始终透着让人望而却步的阶级感。 除了固定几人,他对谁都是无视。 李小星:“你哥,是那种——” 说到这,她弯月眼漾出笑:“谁惹他,他就要干死谁的暴躁。” 许枝俏:“......” “他很张扬,”李小星眉眼萦绕柔软,“班里有活动,老师都直接点他名,跳操时他很显眼...不是显眼包的显眼...” 是耀眼。 光芒四射的那种,有着那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活力。 许枝俏:“周同学不比纪同学耀眼吗?” “不啊,”李小星仿佛在走神,“周同学距离感太重,还是纪同学...” 没说完,话戛止到唇边。 李小星抿了抿唇,垂下脑袋,掩饰性地喝了口汤。 许枝俏瞅她:“我哥哥有这么多优点吗?” “......”李小星将虾滑倒进她碗里,温声,“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许枝俏哽住。 李小星视线往她手机上示意:“没跟你老公说,也没跟你哥说?” 许枝俏讪讪地笑出声。 不偷跑,这两个会让她独自出门吗? “快吃,”李小星抽纸帮她擦嘴,“你哥电话打我这儿了,我让他来接?” 许枝俏感觉李小星把她当婴儿照顾了。 纪淮洛到时,许枝俏才吃了半饱。 “你把皮绷紧点!”他气的咬牙,“你对象差点掀了我办公室!” 许枝俏咬了口青菜:“揍过你,就不会揍我了吧?” “......”纪淮洛脸色发黑,“老子真特么...” 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 李小星加了副碗筷,在兄妹俩僵持时缓和道:“坐啊。” 纪淮洛缓缓出了口气:“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李小星说,“我这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纪淮洛:“下次直接用快递把她发回来。” 许枝俏撇嘴。 “你撇什么,”纪淮洛恼火,“李小星你看见了吧?” 许枝俏烦他:“你还真是爱拉帮结派,非要找个证人干嘛!判我死刑吗!!” 纪淮洛:“......” 沉默。 火锅里的汤开了,咕嘟咕嘟的。 纪淮洛咬字:“呸!” 说完,他硬着声:“你也呸。” “......”许枝俏默了默,“呸。” 李小星忍笑:“好了,吃饭吧。” “都当妈的人了,”纪淮洛斥了,“什么死不死的,别挂在嘴上。” 许枝俏:“真的哎,我都要当妈了,你还是个单身狗。” 纪淮洛闭眼。 啊!!! 该让那狗来接的!!! “哥哥,”许枝俏温吞道,“安静点,在小星姐家里作客呢。” 纪淮洛大爷似的:“用不着,你哥什么样她都见过。” 许枝俏:“我不信。” “李小星你跟她说,”纪淮洛冷哼,“是不是什么样都见过?” 李小星有些无语:“我不说。” 纪淮洛:“?” 许枝俏慢条斯理:“你穿蜡笔小新睡衣的样子,小星姐见过吗?” “......” 李小星忍不住:“纪淮洛。” “...说。” 李小星说了极为熟悉的一句话:“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 很好。 医院遇见那次没听懂。 这次懂了。 第262章 兴许会上钩。 许枝俏跟李小星坐一边,纪淮洛独自坐另一边,中间隔着热气氤氲的火锅,还有鲜嫩翠绿的青菜。 “这个构图好看,”许枝俏起身,“哥哥你坐这边,我给你和小星姐再拍张合照。” 纪淮洛懒得动:“吃饭呢,拍什么照。” 许枝俏由上而下盯着他:“当然是你的蠢照。” “......” 多说一句就开始上火骂人,孕妇脾气就这么古怪吗。 纪淮洛丧气地移走,换到许枝俏腾出的空位上。 当前场景就变成了许枝俏单独坐一边,纪淮洛和李小星挨着。 “你们高中那张合照就很好看,”许枝俏用手机找角度,碎碎念,“谁给你们拍的,现在是不是成为摄影师了,能不能让他教教我...” 说到这,她脑袋微侧,从手机上移开:“哥哥,你往小星姐身边靠靠。” 纪淮洛没耐心:“你拍不拍?” 许枝俏视线一挪,换到许小星身上,谄媚道:“小星姐...” 不等她说完,李小星唇畔弯出笑,身体朝纪淮洛的方向移了些。 照片定格。 餐厅光线和布景氛围足够,照片不用处理,许枝俏直接发给他们。 “你们那张合照是高几拍的?” “高二,”李小星开始烫菜,“下半学期开始一人一位。” 一帮子同学哭天抹泪,就好像格开的不是座位,而是他们的生死。 几十厘米的过道,足以让这帮中二年纪的孩子来一场声嘶力竭的道别。 纪淮洛倚着墙壁,朝前桌踹了脚,暴躁:“别嚎,老子要睡觉!” “诶!”前桌回头,“你更惨了,学霸被老师支使成学习委员,把她换到第一排,你俩这山水相隔的距离...” 纪淮洛看死人的表情:“我、要、睡、觉!” 恰好李小星过来搬东西。 她桌面已经空了,还有抽屉里的习题册和试卷没拿。 “纪淮洛,”前桌突发奇想,“我给你们拍张照留念吧?” 纪淮洛撇脸,眼中残留着暴躁,不知在问谁:“拍吗?” 李小星收拾试卷的手顿了顿,回眸,与他目光对上。 少年脸颊睡觉时留下的压痕还在,头发蓬松凌乱,青春气息满到爆棚。 两秒后,纪淮洛忽然移开视线:“不拍算了。” “......”李小星抿了抿唇,“拍。” “来来来,”前桌兴奋道,“纪淮洛你坐好!你把学霸的高知气质都给污染了!” 纪淮洛皮笑肉不笑:“我马上就让你回娘胎重造...” 前桌立刻认怂:“好了没,我按快门了啊!” 那天是下午放学,窗外树枝萧条,却挡不住十几岁洋溢的青春。 纪淮洛和李小星都穿了校服,只是李小星校服拉链拉到锁骨,而纪淮洛敞着怀,坐姿歪歪扭扭,手肘几乎横到了李小星的桌子上。 像极了他平时的性格。 拍完照,前桌说洗出来给他们,李小星点头道谢,继续移她的东西。 纪淮洛啧了声,有些嫌弃,起身,两只修长有力的手直接抓住她的桌沿,轻轻松松将整张桌子提了起来。 “给你送去,”他吊儿郎当的,“来来回回跑十几趟了你。” 李小星望着他和桌子离开。 以为她被纪淮洛的坏脾气伤到,前桌帮忙解释:“他不是冲你,他平时就这样,只是今天格外烦躁,过两天就好了。” 李小星冲他礼貌道:“照片谢谢你了。” 座位分开后,李小星便极少跟纪淮洛有交集了,只是纪淮洛进教室时,会偶尔在她桌面敲两下,恶作剧似的:“吓到了没?” - 一顿饭结束,许枝俏帮忙收拾餐桌,李小星不让她动:“你去看电视,再吃点水果。” “那我哥哥动,”许枝俏支使人,“小星姐你监工就行,他洗碗,洗仨摔俩。” 纪淮洛抱着一摞碗盘:“你先下楼,你对象急了。” 许枝俏嘟嘟囔囔:“你干完活再走,小星姐帮你照顾妹妹已经很累了。” “......”纪淮洛忍到她出门,“李小星你别惯她,这丫头最会蹬鼻子上脸。” 李小星没理他。 津湖属于安置小区,住户大多是塘新拆迁后搬来的,小区设施不够完善。 厨房洗碗的水是冷的。 纪淮洛皱眉:“没热水?” “热水器坏了,”李小星说,“还没空让人来修,你放着,我来洗吧。” 纪淮洛打掉她伸过来的手:“有老爷们在,要你逞什么能?” “......”李小星缄默,“你会洗吗?” “洗碗谁不会,”纪淮洛拧开水龙头,在刺骨的冷水下抓着洗碗布,“热水器在哪里,待会我看看。” 李小星指了指:“你会吗?” 纪淮洛气笑了:“喂,你是不是认为学渣一无是处啊?” “不是这个意思,”李小星腼腆,“怕你没做过。” 纪淮洛垂睫,将洗完的碗递给她:“我爸工作忙,我跟李姐长大,家里东西坏了都是我修,练着练着就会了。” “所以,你能熟练的关掉电闸,”李小星问,“然后嫁祸给俏俏?” “......” 水声哗哗。 纪淮洛眯眼,阴沉沉的:“我真想揍她。” 李小星眼睛一弯,笑起来时面庞温婉,看起来极好欺负。 纪淮洛:“阎茜跟你说什么了?” “......”这话题转得快,李小星顿了顿,“打了个招呼。” “原话复述。” “...她很惊讶,”李小星语速很慢,“说她要结婚了,我说了句恭喜。” “没了?” “嗯。” “那你怎么不上楼?”纪淮洛盯着她,“不是跟我妹约好了?” 李小星:“公司有急事。” 不知道纪淮洛信没信,他关掉水龙头,水声止歇。 “你别跟她来往。”他淡声。 李小星抬睫,望着他:“跟她来往的,是你。” “......”纪淮洛嘴角渐直。 “麻烦你了,”李小星目光一收,轻声,“不耽误你时间,回去陪女朋友吧。” 纪淮洛冷冷的:“我哪来的女朋友?” 李小星:“我也不知道,就看你朋友圈,蒋山他们几个的回复。” “......” 草。 就是那条被他删掉的,什么约不约的朋友圈。 “没有女朋友,”纪淮洛嗓音不明,“我懒,别人要来钓我,我兴许会上钩。” 第263章 大杀四方。 修完热水器,纪淮洛拎着外套下楼。 周琮的车还停在那里。 纪淮洛狐疑,看向车内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怎么还没回去?吵架了?” 周琮往后排瞧:“说了她两句,要跟我断绝关系。” “哥哥你坐后排,”许枝俏恼火,“咱俩才是一家。” 纪淮洛服了,拉开后排的门坐了进去。 “我妹是你能说的?”纪淮洛帮腔,“你不会以为她怀了孩子就能被你拿捏住了吧。” 许枝俏重重点头。 真是她的嘴替。 周琮咬了咬牙:“你少在这里煽风点火!” “差不多行了,”纪淮洛懒懒的,“我说过你就别说了,我得罪她最多交点黑料,你得跪祠堂吧?” 周琮不带温度地笑了下:“那我乐意呢,祠堂跪完,你妹会给我吹吹...” “你可闭嘴吧!”纪淮洛一脸恶心,“狐狸都骚不过你!” 车子往纪宅开。 等他们两人吵完,许枝俏点开手机,找到那张她拍的合照,举到纪淮洛面前。 “哥哥你看,”她分析,“我在国外修过心理学,小星姐的身体往你这边靠,脑袋往你肩膀歪,肢体语言说明,她愿意靠近你,不排斥、甚至喜欢跟你共处一个空间,她喜欢你。” “......” 照片上,李小星嘴角微弯,眼神柔和,在纪淮洛松散地保持距离时,她侧歪的身体,将那点距离拉近了。 “我说,”周琮不爽,“你有这精力,怎么不研究下你老公求你别生气的肢体语言?” 似乎是不满他的打断,纪淮洛阴恻恻道:“许枝俏,你为什么会修心理学?” 周琮:“......” “那时候我不是没有情绪了吗,”许枝俏老实道,“想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哦,”纪淮洛问,“所以,你为什么会没有情绪。” 不等她答,周琮隐忍道:“是~我作证,李小星喜欢你~~~” 纪淮洛挑眉:“是吧。” “......” 纪淮洛把玩着手机,大爷似的:“那我就等着,人家来钓了。” 周琮:“。” 纪淮洛吐字:“我比你强!” 车子碾碎风声,车内悄寂。 “兄弟,”半晌,周琮磁着声,淡定了,“友情提醒,如果情书是李小星写的,却被阎茜冒领,而你又因情书忽视了阎茜对李小星的霸凌...” 他逻辑清晰,说一句,纪淮洛脸黑一分。 周琮:“四舍五入,这霸凌,是你纪淮洛干的。” “......” 许枝俏跟着怔住。 “重点,”周琮不疾不徐,“霸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这封情书被阎茜发现了。” 许枝俏懵懵的:“你怎么知道?” 周琮换了语气,温柔:“阎茜过来找他时,在窗边说了一句——” 既然知道了,你就给我一个答复吧。 “这封情书的最后,是约你哥到华天大厦15号楼的天台见面,”周琮说,“说她不是想要答复,但天台上的那家饮品很好喝,想请你哥喝一次。” 是啊。 情书主人透出的性格,是那种不强求的淡然,她忠于内心,想给这份感情一份交待。 却也不会去勉强对方。 让对方为难。 然而阎茜当着整班同学的面,让纪淮洛给她一个答复。 这说明阎茜知道情书的存在,却不知道情书的内容。 她只是按照常理,让纪淮洛给一个答复,从而逃避掉纪淮洛对她的怀疑。 “......”许枝俏再次被他的缜密惊到,“你怎么不提醒我哥哥?” 周琮无奈:“宝贝当时我又不知道情书内容。” 再说了,他提醒了,说阎茜这种举动可疑,很像心虚时想脱罪的样子。 纪淮洛不是跟他闹掰了吗。 不信啊。 许枝俏木着脸:“哥哥!” “......”纪淮洛心不在焉,“嗯?” 许枝俏:“你可真是个心软的神!” “......” 很好。 他已经非常确认,这话是在骂他。 “好了,总结,”周琮闲散道,“李小星给你写了封情书,你因此霸凌了她,现在还想让人家来追你,做梦去吧!” “......”纪淮洛咬肌鼓了,“你这是总结?” 许枝俏:“是案情陈述。” 纪淮洛:“。” 周琮往后视镜里瞧:“我比你强!” “......” - 按照周琮的分析,纪淮洛基本理清了全部过程。 这晚他难得没打游戏,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反反复复呈现李小星被左高明堵到墙角的脸。 她外套被拽掉扔到地面,里面的短袖被脏水湿透,似有若无的露出内衣肩带。 但纪淮洛到时,她一声没吭,反倒是阎茜哭得可怜,抢走了别人的所有注意力。 纪淮洛跟左高明打架时,李小星自己穿上了外套,沉默无声地站着。 那天几个人家长都来了,除了李小星的。 她不愿叫家长过来。 李小星成绩好,是各科老师的心头宝,心头宝被欺负,不用家长来,老师们就给她做主了。 纪淮洛顶着嘴角的伤,问她:“李小星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李小星望着他,目光平静。 阎茜在阎泰怀里梨花带雨:“纪淮洛,你都不管我吗?” 纪寿圆场:“茜茜等一会,等他处理完。” “你有什么事,吓到了?”纪淮洛问,“放学我请你喝饮料。” 这一刻,李小星心头罕见的涟漪骤然静止,平熄。 纪淮洛重新看向她:“李小星你说。” 李小星从里到外湿透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纪淮洛皱眉,将身上外套脱了,扔给她:“晚自习请假,回家洗澡睡觉。” 李小星没有情绪地点头,将那件外套放在办公桌上,又向老师道别。 就这样离开。 纪淮洛承认他肤浅,很容易只看表象,看不到一个人情绪下被藏起来的东西。 可那件被拒绝的外套,让纪淮洛感觉,他在多管闲事。 到底年纪小,少年最要脸面和自尊的时光。 纪淮洛一把将外套甩进了垃圾桶。 这脾气也不知道是在发给谁。 那晚,他没请阎茜喝饮料,他连自习都没上。 翘课去网吧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