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宗门》
3. 千钧一发
信州地界,二尖酒肆。
权温雪吐出一口黑血,眼前发黑,立刻抽剑在手臂划出伤口,只得了片刻清醒,毒性太过猛烈,不过转瞬的功夫,他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手中剑落在地上。
刀疤脸一声令下,率先提刀冲了出来,直奔重知而去。二楼一道黑影纵身跃下紧随其后!大门口的李铁柱手腕发抖,缓缓伸向草垛中藏着的砍刀。院中等候多时的两名刺客抽刀闪身跳入大堂,一左一右卡住门口,四人带着浓烈杀意,纷纷提刀向重知扑去!
秋葵只愣了一秒,反应极快,摸出腰间两枚短匕回身射出。刀疤脸和二楼刺客离得最近,尚来不及反应,霎那间吼中喷血,仍向前跑出两步才跪到地上。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李铁柱瞪大眼睛,骇得两股战战,他甚至没看清秋葵的动作,刀疤脸他们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吐血。
完了……完了……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李铁柱心如死灰,瘫在地上。
秋葵解决掉他们,立刻又摸出两枚短匕朝这头甩出,剩下两名刺客有了提防,拼尽全力闪身避过,短匕分别扎进大腿,一个刺进肩头,其中一个突然回头大吼:“放引信!快!”
李铁柱让他吼的一激灵,连滚带爬地朝后院跑去,秋葵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不能让他搬救兵,刚想追过去,倒地的两名刺客怒吼一声,视死如归地提刀扑向重知。
秋葵将剑踢到空中伸手接住,将他二人刺了个对穿。她再顾不上抽剑,焦急地扶起权温雪,一手掏出一个小瓷瓶,里边是百清解毒散,撑着权温雪把整瓶灌了进去。
就这么片刻功夫,后院爆出三声高亢响动,红、黄、绿三道长烟直直窜到天上,今夜无星无月,黑漆漆的夜空中飞出三道长蛇般的线。方圆百里看的一清二楚。
“重知!重知!”秋葵叫了两声,权温雪又喷出一口浊血,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阵虚影。
还活着,秋葵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一半,抽出剑自己拿着,把桌上那把匕首放回权温雪鞘中收好。到外边牵马。
权温雪靠坐在墙角,缓过最初那阵眩晕,神思渐渐清明不少,体内毒素像是清出去了,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秋葵割断绳子,看见他走出来也被吓一跳。
权温雪除了手有些软,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功力反而更胜从前。心下一沉,恐怕是回光返照。
他吹了声口哨,惊鸿三两步跑到近前,权温雪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肚,惊鸿便轻盈地跑出酒肆,朝着来时的路走。
秋葵骑着照月跟在后边,目光中满是担忧,权温雪只道:“我可能撑不到回楼中了,你脚程快,先……”
话音未落,照月嘶鸣着跪倒在地,秋葵心思都在前头,一时不察,以倒栽葱的姿势被甩了出去。多亏她骑术精湛,以肘撑地翻滚着把力卸了。
“照月!”秋葵爬起来就要去看照月,有什么东西裹挟着凌厉风势刺了过来,秋葵神情一变,下意识朝后滚去,把这突如其来的一箭躲开了。
援手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秋葵看着深深插进土里的箭矢错愕,那箭矢尾羽上有簇明艳无比的靛青色。
权温雪轻拽缰绳,惊鸿调转方向,朝着秋葵奔去,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到了跟前,眼看双蹄就要踩到地上的人,秋葵一跃而起,勾住马上伸出来的手,燕子归巢般翻到惊鸿背上,稳稳坐在后头。
远处林中又飞出一支青羽箭,紧接着又是一支,擦着惊鸿刺入地下。
秋葵回头,红身白鬓的照月已经倒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她心中剧痛,眼泪夺眶而出。
树林中出现的刺客代号为【十二】。十二神情淡然,懒洋洋又射出一箭,这回是擦着秋葵耳边射进后头的树上。
十二眯起眼睛,用弓拨开身前杂草,踏上一块青石,居高临下望着二人一马朝柳州地界逃,嘲讽一笑,“亡命鸳鸯,真是感人泪下。”
殊不知此处才是开胃小菜,柳州沿途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六路煞神都在等着重知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半边月亮隐隐现出,今夜十五罗刹二十鬼面倾巢出动,待到天明时分,红鸽楼就要改头换面,成为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三百年基业又如何?规矩重重又如何?
往后朝野庙堂是不是腥风血雨,还不是全看大人脸色。
十二收起弓箭,吹了声口哨,一匹灰马从林中踏出。
十二骑着马,朝二人逃路的方向追去。
权温雪骑马飞奔,心思也跟着飞转,二尖是楼中联络暗哨所在,李铁柱反水,证明楼中出了叛徒,今晚没见到酒肆中其余人,约莫已经遭到杀害……
秋葵来往西南三州,信州地界是回楼必经之路。他去的是齐柳二州,原本昨夜就要到柳州暗哨歇脚,那么那里必定也已经有了埋伏。
再往柳州逃,却是麻烦了。
权温雪勒住缰绳,停在岔路口前,神情严峻,生死关头,脑袋却昏昏沉沉,千丝万缕中找不出头绪来。
秋葵显然也想到了,“柳州路上必定设伏。”
权温雪眼前阵阵发昏,身形摇晃,秋葵连忙撑住他,不待多想,抓住缰绳往东逃。
距那三道引信发出不到半个时辰,早在柳州地界等候的六路煞神中的两名已经追了上来。
山林中多出另外两道马蹄声,两匹马紧追不舍,越来越近。
饶是骑术第一,秋葵也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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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带着中毒的重知共乘一匹马逃出升天了。
惊鸿绕进一条小道停下来,秋葵拿绳子把重知固定在马背上,动作轻柔地拍拍惊鸿辔头,“好惊鸿,带你的主子去找救兵。”
身后追杀的人也停了下来,急奔靠近,秋葵卸下那把匕首,寒芒出鞘,喃喃道:“终是替我挡的灾,今日便还你一命……”
她猛得抬掌拍向惊鸿,惊鸿高声嘶鸣,载着权温雪飞奔离去。
二煞对视一眼,“分头去追!”
“休想!”秋葵抽出那把长剑挡在二人面前,视死如归。
百清解毒散削弱了毒性,撑过最初一阵,效用消退,刀疤脸下的双份毒便慢慢侵了权温雪五脏六腑。
埋伏在柳州暗哨的六路煞神分别为影壹、影贰、影叁、影肆、影伍与影陆。干等了两天也不见人来,瞧见南边突然冒死三道冲天长烟,就知道事情有变,先派了影壹和影贰往信州地界赶。
余下四人分成四路,三人朝东、西、北三个方向找人,留下一个守在暗哨里。
权温雪昏迷不醒,全靠惊鸿自己寻路,在深山里焦急兜转。
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在白日的山林中尚能迷路,更何况是起雾的夜里。追过来的十二不出多远就迷失了方向,惊鸿在密林中左右奔跑,竟误打误撞地跑到大道上,沿着来时路往江平城飞奔,马蹄扬尘,一路风一般地驰过界碑。
影叁听见动静猛回头,第一眼瞧着马上无人,心中起疑,第二眼才发现马背上趴了一个人,不出所料,就是他们等候了许久的重知。
影叁掷出肩上灰鸽,回身拍马追惊鸿。
江平城中,广庭楼灯火通明,十六名身穿便服的千钧卫儿郎勾肩搭背从楼中走出来,到附近的巷子里撒尿。
郑玉琢脸颊酡红,显然是喝了不少,垫后把账付了。周竖落在最后,脸色如常。
郑玉琢等他走到跟前,双手抱拳,含糊着拍马屁,“指挥使大人果真千杯不醉!今晚真是喝得畅快!”
巷子中传来笑骂声,郑玉琢和周竖走到岸边,面前是黑黢黢的江面,桥下漂着一顶乌篷船。
郑玉琢仍惦记着清缴山贼的事,指着南边豪迈道:“今晚就出城去!给指挥使大人露两手,看看兄弟们的本事!”
忽然间,郑玉琢安静下来,望见夜空里扬起的红、黄、绿三道细烟,心中惊诧,一下子清醒了。
“此等传信本事,这可不是普通山贼的家底……”郑玉琢扬声:“整队!”
巷子里东倒西歪比大小的千钧卫们脸上忽得没了笑容,面容严肃,迅速整齐划一地列队跑到郑玉琢跟前。
郑玉琢一指城外三道烟,沉声道:“且随我出城,看看是何方神圣。”
4. 久闻大名
远远的,两纵穿着常服但身形健壮的队伍骑着马跑来,为首的是个青年汉子,队伍里还有个须发皆白的瘦削老者。
城门上值夜的士兵连忙叫醒同伴:“快去禀报!”而后朝着下头问:“非公事不得出城,敢问来者何人?”
郑玉琢扬声道:“京中禁军千钧卫郑玉琢!我等有要务在身,烦请这位兄弟开门放行。”
禁军不在天子脚下当差,跑柳州来做什么?士兵跟闻讯赶来的城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见了惊疑。城司长擎一支火把走下城门,“卑职责任所在,还请大人亮明身份。”
郑玉琢亮出千钧卫的牌子,城司长抱拳行礼,一面挥手示意放行,一面询问是否需要调些增援。
郑玉琢拒了,“不必大费周折,走!”言毕,率先骑马出了城,朝南而去。
士兵立在城头目送一队人远去,抱住长矛道:“怎地这般傲气,千里迢迢过来就为找几个山贼?”
城司长若有所思:“巡检外出七回都不曾寻得山贼踪迹,恐怕另有隐情。如此一来倒也好,只是调来千钧卫,着实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影叁骑术不差,马也是辛州良驹,竟然追不上惊鸿!看来大人所言非虚,红鸽楼当真聚齐了天下稀世珍宝,连楼中密探骑的马也是上上等,奔若惊雷。等今夜杀了重知,这匹好马就是自己的了!
影叁屏气凝神,朝着马背上的人甩出一枚飞刃,飞刃刺入重知背中,人不见反应,惊鸿仍向前跑着。
莫不是障眼法?影叁陷入两难境地:不伤马他追不上,伤马自己又颇为不舍,左右为难了片刻功夫,再容不得他多想,抽出飞刃连甩三道。两枚分别刺中惊鸿后臀与腹部,一枚擦肩而过,惊鸿受惊,发出一阵哀鸣,伤口往外汩汩冒血,发狂地往前逃,一时又把影叁甩出一截。
好马!影叁面露贪婪之色,等到了他手中定要每日好生养着!
又追逐了半刻钟,惊鸿力竭,喘着粗气慢慢跪倒在地。影叁不等停住就匆匆下马,抽出佩刀来到近前,就着月色掰过马背上人的脸,额上一点朱砂,确是重知无疑。又伸手去探鼻息,诧道:“死了?”
人人都说重知武功高强,慎谋能断,大人派他们六个过来扑杀重知一人,可见重视程度。本以为遇上就是你死我活,谁知道重知已经死了!
天上掉馅饼,白捡三千两白银,更何况此时只有他一人,那三千两说不准能独吞。
影叁胸中激起巨浪,就要捉着重知手腕再探回脉,思索着拿人头换赏钱反而成了小事,重知死都死了跑不掉,这马要如何带回去?
山丘上蓦地出现一簇火焰,随后是一支由高到低射下来的箭,那箭矢精准地瞄着他的脑袋!
影叁背后汗毛根根竖起,不待多想已经闪身避开。
糟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反手劈向三千两,千钧一发之际,第二支箭破空而至,“当”得击中刀身,刀身嗡嗡震动,影叁虎口发麻,刀险些脱手!
功力竟然如此深厚!影叁心神巨震,此人必定不是寻常江湖高手!难不成是大人那处失手了?
两支箭不过争得几息时间,周竖已疾奔至近前,抬手便是一掌!这一掌大道化简,招式古朴,但力道雄浑,影叁是刺客出身,内力一般,不敢接招,当即翻身躲过。
周竖紧接着又是一掌,丝毫不给影叁喘息时间,影叁惊出一身冷汗,被逼得退后三尺。
周竖并不恋战,回身嗖嗖几下割断绳索,扛起权温雪几个纵身便消失不见。
到手的三千两雪花银飞了!影叁恨得目眦欲裂,身后传来三声高昂哨声,收到信的剩下三路快马赶到,影叁怒道:“追!他们就三个人!”
话音刚落,弯弯绕绕的山丘之上出现一个接一个的火把,足足围了大半圈!
变故太多,与计划有出入,今夜太蹊跷了。虽然敌众我寡,影叁几个行走江湖多年,不至于自乱阵脚,问:“你们是什么人?”
郑玉琢居高临下:“千钧卫。”
千钧卫!千钧卫不在京城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难道和重知暗中勾结?
影叁四人对视一眼,心沉下去。
“久闻大名,”影叁冷笑,“听说你们出师必捷,未尝败仗,早就想讨教讨教了!”
郑玉琢问:“你们又是哪家走狗?”
影叁回:“我们是红鸽楼的人!”
谢琥哈哈大笑,“无名小卒也敢跟我们叫板!”
影叁阴恻恻一笑,“今夜过后,天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郑玉琢挥手,六名弓箭手搭弓上箭,齐齐对准四人,剩下九个手持兵器纵身跃下,犹如猛虎扑食,就要将四名蒙面黑衣人当场剿杀!
丑时三刻,余府。
“少爷!少爷!管家带着主子回来了……”守夜的余平急得满头大汗,“主子性命垂危……”
余殷披头散发,一身中衣,拽开房门将库房钥匙扔给他,“三间二格,去取红宝参来!”
周竖眉心紧皱,背着权温雪快步穿过院内,“备下火盆、清水,去门房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取保心丸过来!”
小厮余满、娟娘也被惊醒,娟娘去准备火盆和清水,余满去取药箱,余平已经往库房去了。
余殷和周竖把权温雪头朝下稳稳放在床上,头部悬空,由余殷托住。权温雪眉心与十指早已被刺破,染得衣裳上脏污一片,污血涂了满脸,一时竟难辨面目。
余平提着药箱进来,周竖取出几根银针在灯上燎过,分别扎进百会、人中、风池、大椎、内关与合谷,又脱下鞋袜,下针进涌泉穴。权温雪蓦地喷出一口黑血。
娟娘端来火盆和清水,接过红宝参又匆匆走了。周竖示意余平按住权温雪,刀过火舌,喷了烈酒,拿刀去取权温雪背上那枚细刃。
直忙到早上天色微明,屋里一阵浓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清水换了十多次,一夜里灌下三次参汤吊命。周竖搁下针线,拿干净帕子擦去额上细汗,声音嘶哑:“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他呼出口气,“余满随我来,我开几副药方,你提前到药堂门口候着,回来就煎下去,等凛之脉象平稳了再服药。”
余平端着盆出去倒了,拿来布子擦洗。娟娘心疼道:“少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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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漱罢,让平儿在旁守着,熬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垫垫。”
余殷握着权温雪冰凉的手,眼里布满血丝。昨夜权温雪三番两次断了呼吸,余殷就在离他咫尺的地方看着却无能为力,浑身血都凉了个透。生怕眨个眼,权温雪就挺不过去。
余殷喉中干涩,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心力交瘁地闭上眼睛,“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留下来守着。”
娟娘摸摸他惨白的脸,“那我去做饭,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遇着难事也能化解,睡上一觉就醒过来了,少爷别太担心。”
余平收拾完毕,把早饭端过来放下,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余殷手指轻柔地搭在权温雪腕上,几乎要摸不到脉,余殷便连呼吸也不敢用力。他抚过权温雪眉心上的疤,把脸埋在权温雪颈中,心中酸楚难当,“收了我的聘礼,可没有反悔一说……”
周竖过来看过两次,余殷片刻不离地守了一天,权温雪中途发过一次高烧,周竖只叫他耐心等,便出门去了。天狼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间。
天黑时权温雪脉象终于稳了下来,娟娘把药端过来,余殷撑住他,慢慢地喂进一碗,反倒出了一身汗。
余平在外道:“少爷,有个叫赵玉琢的人想见你,说是认识周管家。”
余殷替权温雪掖好被子,站起来一阵头晕,扶着床道:“请人进来,奉茶。”
郑玉琢站在客厅,一夜未睡,脸上冒出胡茬子。余殷换了身干净衣服走进来,先行了一礼,“有劳大人过来,可是周老有事相告?”
郑玉琢从袖中扔出两枚两指宽一指长的铭牌,一块檀木制的,上边刻黑字“重知”,一块银底镶金边,刻“影叁”。
“指……周老出城去了,叫我先过来守着。你府上的人身份可不简单,余少爷,昨夜城外有四名刺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弟兄们搜寻一天也没找到蛛丝马迹,红鸽楼隐匿行踪的本领,我猜你府上的人也熟悉得很。”
余殷一怔,“敢问阁下高就?”
郑玉琢拿起茶喝了一口,想起指挥使还要仰仗余家,于是收起那身傲气,谦虚道:“鄙人不才,忝居千钧卫统领一职。”
镇北侯府?
余殷问:“大人提到红鸽楼……”
郑玉琢觉得茶挺好喝,就多喝了几口,“我也就随口一提,约莫哪个想不开的在暗中豢养刺客,不是内讧便是买凶,总归凶多吉少,指……周老昨晚把人救走了,保不齐还会再派人过来。”
余殷忽得想起,初十便是新楼主的继任大典!大典当前,竟然发生了同门残杀之事!
他猛然抬头,一撩衣摆对着郑玉琢跪下了,“红鸽楼死士众多,个个武艺高强,若是寻到此处,我等必死无疑,还请大人施以援手!”
饿得要命的郑玉琢刚把糕点扔进嘴里,差点噎着,灌了口茶才上前把人扶起来,沉思道:“此事牵涉广,不由我一人说了算……”
余殷从袖中摸出两张银票,刚要开口:“贤弟……”
“但也有回旋余地,”郑玉琢话头一转,“既然贤弟开了尊口,于情于理,愚兄总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