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保镖说他不从》 1、黑皮1 第一章 烈日当空,灰尘满天飞的工地上。 手持铁锹赤着上身正在和水泥的高大少年,他穿着工装裤,挥汗如雨,正弯着腰,认真搅拌着水泥。 从背面看,肌肉纹理清晰的背部挺括,紧致腰身随着动作可见腹部的鲨鱼线,身形健硕,深麦色的皮肤泛着汗意,身上有很浓的汗味,可却在看见汗从肌肉线条明显的臂膀上滑落,赤着上身与工装裤的搭配,粗糙与荷尔蒙的性感气息混合扑面而来。 握着工具的手很大,很糙的感觉。 直到昂贵的皮鞋停在水泥堆前,鞋尖沾染污泥。 “你好,我叫段砚初,有兴趣跟我谈一谈吗?” 陈予泊抬起眼皮,拿着铁锹的手一顿。 日光下,身穿休闲服的男人逆着光,长身玉立,见他抬头时手背在身后,弯下腰凑近他。 这是个极其漂亮的尊贵男人。 骨相美的脸生得太优越,额前微卷的发丝衬得他斯文优雅,光线都挡不住这幅优越皮囊的视觉冲击,脖颈上的黑色蝴蝶项圈衬得冷白皮晃眼,轻而易举夺得人的目光。 好看是好看,但没戴安全帽。 “我在干活。”陈予泊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掠过对方脖颈上的蝴蝶项圈,略有一滞,说完后,又补了句:“工地得戴安全帽。” 段砚初侧眸看向经理,微挑眉。 站在男人身旁的经理:“……”汗流浃背了。 臭小子你知道面前的是谁吗!是行走的手榴弹啊!! “陈予泊,这是大少爷,赶紧打招呼。”经理对还在埋头干活的陈予泊摇头,皱眉示意。 铁锹继续插入水泥堆里,混泥土的搅拌着,臂力惊人,两三下就混好了,而水泥不小心有星点飞溅到昂贵的皮鞋上。 经理眼皮猛地一跳,这大少爷可是有严重洁癖的,有种饭碗不保的预感。 “你出了很多汗。” 事情发展却有些微妙。 经理:“?” 陈予泊拿着铁锹的手骤然停住,见这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拿着质感顶好的手帕,覆盖在他的胳膊上,他垂下眸,对上这男人温柔关怀的眼神,仿佛真的是在心疼他。 “为了建我的大楼,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一双很漂亮,且温柔含情的眼睛,在这张脸上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邀请你成为我的保镖。”段砚初将目光落在自己覆盖在臂膀的手帕上,隔着手帕都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与烫度,心头发颤,这身材太好了。 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 听说这家伙还没分化,那就更好了。 “我不会打架。”陈予泊以为这毛巾是要给他擦汗的,握着铁锹,空出一只手,接过,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两下,但毛巾太小质量还一般,都没把汗擦干净,也不吸汗。 他瞥见这男人有些脏的皮鞋,弯下腰,拿着手帕把他的鞋面擦干净:“谢谢你的毛巾,也不好意思弄脏你的鞋。” 段砚初:“……”还挺有礼貌,但毛巾? 这是手帕。 他不以为然地微笑挑眉,又瞥见这家伙的腰身,眸底的情绪淡开思绪,沾着汗的健硕背部,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宽肩劲腰,身材太好了。 擦着鞋子的手宽大又粗糙,覆盖着很重的茧子,一看就是做了很久的粗活,手面带着些许水泥,很多伤口。 真难看的手。 “那你要考虑一下吗?做我的保镖,我给你开高薪,每个月20万。” 陈予泊感觉一道影子往下压,覆盖在身上,微抬眸,见身前的男人弯下腰,就连弯腰都给人一种不可及的高贵,清冷的香水味掠过鼻尖,撞入那双温柔深情的眼睛。 像是甜蜜的陷阱。 20万? 好端端地天上掉钱了? “我还是在工地吧,保镖好像不太适合我。”陈予泊站起身,拿着自己的铁锹继续去搅拌水泥去了,他才不信,肯定有陷阱。 经理:“……”他观察着身旁这位大少爷的表情,忐忑地直咽口水,汗流浃背。 段砚初也没生气,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只是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被拒绝了,这显得之前那些前仆后继的alpha很愚蠢。 “好吧,那打扰了。” 他也没再多说,勾唇一笑,转身离开工地。 经理见况连忙跟上,小声抱歉说道:“大少爷,这家伙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能头一回见到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我一定加强他的意识,让他对您牢记于心。” 段砚初侧眸倾听,牢记对方的年龄与属性:“他多大了?” “十九岁。”经理哪里想得到这个大少爷好端端跑来工地,他是吓得直接从办公室跑下来,什么也没准备,生怕这位爷一不高兴就扯项圈开大,那真的是灾难。 “才十九岁啊。”段砚初笑得很好看,他看向经理:“还很年轻不是吗?” 经理被这大少爷的笑晃了两眼,蝴蝶黑色项圈底围若隐若现闪着□□,再次汗流浃背了:“……是,是很年轻。” 谁人不知这大少爷是失控者,还是一名拥有绝对吸引力的失控者,这要是惹怒了这祖宗摘下项圈那简直是噩梦,十年前那件事谁听了不害怕。 “从明天开始他不用在工地里干活了。” 经理:“?!”果然,那小子惹到大少爷了!他知道陈予泊是个苦孩子,还是想着帮他说两句:“大少爷,实在是抱歉,予泊他——” “明天让他来画室找我。”段砚初笑:“我要他。” …… 午后。 段砚初再次站在窗边望远镜前,那只骨节漂亮且修长的手扶上望远镜,透过望远镜,再次欣赏着那位好身材。 说真的,得不到那是不行的。 心里已经惦记着了,还没人能拒绝他的,他竟然被拒绝了。 此时,墙面的晶屏传来实时转播的新闻。 在全球转播的新闻发布会画面中,蓝眸金发的男人神情冷漠,注视着台下所有抗议者。 “我再重申一次,信息素失控者的出现不会挑起性别对立,世界顶尖的医学专家都在研究应对医疗方案,我想很快就有措施。” 台下一众alpha抗议者疯狂呐喊:“你是绝对吸引力destroyer的安全监督官,你当然偏心!!” “我们抗议有绝对吸引力失控者的存在,是他挑起的性别对立!!!” “他长成那样,要是扯下颈圈所有人都得发情!!!” “克莱门斯,你身为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以权谋私竟然偏袒有绝对吸引力的destroyer,他迟早会威胁整个社会的平衡出现反社会人格!” 克莱门斯秘书长蓝眸透出冷意,他微俯身,手扶着麦克风,环视台下淡漠道:“感谢各位肯定我omega的美貌,但他很乖,并不会危害社会,谢谢。” “啪”的一声,晶屏被关闭。 “哥。” 段砚初听到身后堂弟叫唤自己的声音:“别打扰我。” 总裁办公桌前,堂弟无奈的放下文件,看向站在望远镜前的堂哥。 望远镜挡住半张脸,光线勾勒着露出的另一半精致脸部轮廓,优越的骨相漂亮凌厉,下颌略显柔和,眉侧透着淡漠,冷白皮白得晃眼,衬得纤细脖颈上的蝴蝶黑色颈圈尤为刺眼。 从背影看过去,是个相当完美的omega。 不知道以为真的是在观察天文。 “哥,那个克莱门斯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五年前就卸任你的安全监督官了吗?” 段砚初透过镜头,调节望远镜的焦距,放大,再放大,直到看清楚自己正在建的大楼工地上的……那位黑皮猛男。 现在正在搬砖呢,那肌肉…… 真不错啊。 他唇角微勾,目光定格在某处,兴许是开心了,随着笑意眉眼染上几分动人心魄的惊艳:“这身材真好啊。” “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段砚初回头看向一旁办公桌正在翻阅文件的堂弟骆政屿,见堂弟表情那么严肃,笑道:“诶,我要养一个beta。” 堂弟:“……?” 2、黑皮2 “等会见了大少爷记得叫人,别再像昨天那样傻乎乎的。” 陈予泊像是对经理的话置若罔闻那般,打量着这一栋空中花园似的的大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办公大楼,环视着四周被绿林葱郁围绕的不规则型中庭,就连办公大厅都被绿化包围。 大楼里凉爽的空调环境跟外面工地的炎热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有钱人真会享受啊。 玻璃门上倒映着高大青年健硕的身影,常年在太阳底下晒的肤色呈现深麦色,身上穿着领口洗得发皱的黑色t恤和发灰黑色运动裤。 经理见陈予泊顾着看周围,压根没听他说话,头疼至极:“陈予泊,听到我说的没有?” “什么?”陈予泊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经理:“抱歉,没听见,可以再说一遍吗?” 经理无奈:“我说一会看见大少爷记得叫人,不要再像昨天那样鲁莽了。” “他找我做什么?” “大少爷的心思是我能揣测的吗,等会你就知道了。” 穿过绿荫环绕的中庭,又经过好几栋艺术大楼,风景挺好。 只可惜,陈予泊不懂欣赏。 直到停在一楼的拱的门前。 “是来找大少爷的吗?”一道温柔沉稳的嗓音从旁传来。 陈予泊闻声看了过去,是个身穿棕色大衣的英俊男人,他端了杯咖啡,戴着副银框眼镜,气质温柔斯文,只是看见他时眼神里似乎有些审视的意味。 只见他胸口处别着一枚银质铭牌,上面写着: ——首席安全监督官·闻宴 安全监督官是什么?当官的? 经理看见是闻宴,点头示意:“早上好闻监督,大少爷在画室里吗?” 这是abo联盟政府对destroyer个人安全的监督,明面是保护,也是对destroyer的制衡。 闻宴抬手扶了扶眼镜,掌心有那么一瞬掩盖住打量的眼色,随即落在面前身材健硕的黑皮青年身上,微笑询问:“这位是?” 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还没分化的? 不是alpha。 他眸底情绪微不可察的松了些。 经理察觉到闻宴的打量,正想解释道:“哦,这是大少爷的……”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是,这该怎么介绍啊,也没啥名分啊。 ‘滴’一声,是电子门的声响,面前这扇门缓缓打开。 是自动门。 “怎么都在我门口聊天。” 随着门的打开,房间里的景色顷刻间映入眼帘。 跨坐在梯子顶端上的男人手握画笔,另一只手端着调色盘,穿着白色绸缎质感的衬衫,杏色西服长裤,没有一滴色彩落在衣服上。 他正抬着头,在给巨幅油画上的蝴蝶翅膀上色阴影面的色彩,指尖轻点着笔,恰好光线掠过精致下颌角,脖颈的黑色蝴蝶项圈在冷白皮下惹眼非常。 就连光线都眷恋,仅是仰头时的侧脸,都能掠夺视觉。 段砚初停下笔,侧过脸垂眸看向门口的三人:“不进来吗?”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后面的陈予泊身上,忽地绽开笑颜:“你来了?” 说完他将画笔和调色盘放在另一边的梯子上,扶好自己坐着的梯子,脚先踩下一节台阶,准备下来。 闻宴见况走了过去,将咖啡先放在一旁的桌子,走到梯子旁,在段砚初还剩几节台阶时,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无奈道:“大少爷,下次我不在的时候别爬那么高。” 段砚初脚踩到地板,站稳后抽开胳膊,目光只落在身材健硕的某人身上:“梁经理跟闻宴先出去吧,我跟他有话说。” 闻宴落空的手一滞,随即便放下:“热可可我拿过来,要记得喝,不然血糖又要低了。” “嗯,放着吧。”段砚初转身走到一旁去洗手:“出去帮我带上门。” “好的少爷。”闻宴应道,视线似是不经意的落在那张一贯素雅冷淡的侧脸,见他在笑,拧起眉。 不一会,在洗手时流动的水声下,门‘滴’的一声,缓缓关上。 “昨天考虑得怎么样?”段砚初洗完手,抽了两张纸巾将手擦拭干净,而后转身,见陈予泊就站在那里,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 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了。就是这身衣服真丑,得换掉。 陈予泊察觉到面前这人肆无忌惮地打量,这种像在挑猪肉的感觉让他有些反感:“考虑什么。” “哦?你昨晚没有思考吗?”段砚初走到陈予泊跟前,似有些讶异,他抬眸道:“我想邀请你做我的保镖。” “我有工作了。”陈予泊见这男人靠过来,尽管身高只到自己的鼻尖,下意识地喉结滚动,往后退一步。 太近了。 “我给你30万。”段砚初看着他,往前一步。 “我没有觉得搬砖是什么不好的工作,我凭本事自食其力。”陈予泊见他又靠近,手心有些出汗。 “50万。” 陈予泊皱起眉,直到背后靠上门,他双臂下意识的护在身旁两侧,已无路可退,只能垂眸看着到自己眉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钱,你……” 这男人不会要包养他吧?! 段砚初站定,微仰头,欣赏着近在咫尺这张脸。 尽管晒得很黑,却掩盖不住五官的分明棱角,眉眼凌厉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野性,眼神里那股被压制着的韧劲让他很心动,尤其是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好像看他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低头一笑,再看向他:“100万一个月,怎么样?” 陈予泊:“???”眼神里像在看疯子。 二十出头的年龄正是藏不住心事情绪的年纪。 段砚初了然轻笑。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又走到一旁拿了支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后走回陈予泊跟前,将手帕轻轻地塞在他领口,而后仰头抚上他的脸颊,语调温柔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修长如玉的手覆盖着深麦色脸颊上,掌心指腹细腻柔软,透着微凉。 陈予泊这辈子没碰过这么软的东西。 他深呼吸好几轮,愕然盯着段砚初,像是懂了自己正在遭遇什么,喉结滚动,下一秒转身拉开门,拔腿落荒而逃。 几乎是百米冲刺离开的速度。 走廊上路过的员工:“?”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段砚初走到窗边,胳膊撑在栏杆上,看着窗外,恰好能够欣赏到对面玻璃走廊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大长腿跑得这么快啊。 他笑得很开心,是许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 终于有人看到他不是靠近,而是逃跑了。 这才对啊。 傻子才靠近他。 黑色蝴蝶项圈底围若隐若现闪烁着蓝色的电子光。 * 陈予泊没想到自己被解雇了,经理没给他任何理由,将工资补给他后就让他从宿舍收拾东西立刻走了。 他在工地干了两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事,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蝴蝶跟那张脸,顿时一阵恼火。 有钱了不起吗?就可以这样羞辱人? 忍着一肚子气还是继续去找工作,毕竟他从孤儿院出来后身上除了院长给的一千块,到现在每个月做这些苦力活勉强够养活自己,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地方让他可以生活现在又得重新开始,现在得去哪里找包吃包住的。 就这样,他找了将近一周的工作。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缺人。” “抱歉,我们不缺人。” “……对,我们不缺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扭头又给他打电话说: “真的不好意思,您不符合我们的岗位。” 他跑了将近十个工地,明明外面就放着招聘广告,却全部都说不缺人,要么就是答应他了下一秒就反悔。 就跟统一口径一样。 还能是谁。 便利店门外,浑身是汗的高大少年买了瓶矿泉水,觉得自己身上脏不敢坐在椅子上,便蹲在阴凉的角落。 陈予泊拿起矿泉水,仰头一口将水给喝完,饮尽后猝然捏扁了瓶身,塑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迸发,仿佛是捏着什么仇人,随后冷着脸将瓶子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又蹲了会,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帕。 打开柔软带着淡香的手帕,只见上面写着一串自己漂亮的号码,然后想也没想拿出自己爆屏的手机拨通这则电话。 电话不一会便接通,那头传来含笑的声音:“陈予泊吗?” 笃定的语调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陈予泊只觉得恼火又无力,他一个穷人根本就弄不过这样的有钱人:“你让我失去了工作,还不让我找工作。” “我不是说了吗,我给你工作,做我的保镖。” 画室窗边,段砚初正坐在梯子顶端,手拿着画笔,在给他的画收尾。 “我压根不会做什么保镖!!!” 段砚初听出电话那头发火的声音,有些被吓到,稍稍拿开手机,他蹙起眉:“那么凶做什么,吓到我了。” 电话那头:“……” “不会就学。”段砚初又将电话贴回耳畔,另一只手继续涂色,耐着性子道:“当我的保镖很简单,体力好,会打架,保护我,就可以了。” “我说我不会!!” “可是你找不到工作了。” 陈予泊听到电话那头的大少爷用平淡决定他人命运的语气,气不知哪里撒,对着自己的破背包就是两拳。 “再给你一次机会吧。”段砚初继续说:“当我的保镖你可以享受月薪百万,只要陪我玩就可以了。” 陈予泊觉得越听越离谱,这破天富贵有那么简单吗? “当然,我的床你可以爬。” 陈予泊:“……???”果然!!! 电话那头的段砚初轻笑道:“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打我的电话。”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段砚初将画笔放下,满意地看着他画完的这只蝴蝶:“闻宴,现在把陈予泊绑去我家。” 站在梯子下护着人的闻宴听完了全部内容,皱起眉:“少爷,你怎么能让人随随便便去你家?” 段砚初听到这句话,语调散漫道:“你管得着么。” “我是你的安全监督官,任何可疑的人靠近你我都需要严格审核。”闻宴抬起头,见这大少爷坐在梯子顶部,原本踩着阶梯的长腿垂放着,隐约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眸底露出晦涩之意。 段砚初没察觉,用指腹轻轻抹去蝴蝶轮廓用水彩填充的边缘:“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 闻宴表情一变:“大少爷。” “你真的太多废话。”段砚初轻泠泠地瞥了他一眼:“可以闭嘴吗?” 这一瞥,这一声恼骂,充满着厌恶与冷意,却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叫人移不开视线,刺激拨动了神经。 闻宴垂下眸, 喉结滚动。 “知道了大少爷,我闭嘴。” 3、黑皮3 黑皮3 “喂喂喂,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车辆缓缓地驶入私人庄园,穿过大草坪,看见十几只孔雀开屏,羊驼奔跑,甚至湖泊上还有黑白天鹅,路上经过一栋又一栋的小洋房。 再驶入蜿蜒的行车道,车最终停在湖泊旁的一栋非常大的花园洋房前。 此时房车里,气氛有些许的紧张。 坐在副驾驶上的闻宴回过头,看着被保镖五花大绑压在后座的陈予泊,见他还在挣扎,淡淡道:“把所有的好奇心藏起来,不该问不要问。” 陈予泊从没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事,浑身肌肉紧绷,试图继续反抗,死死地盯着面前这男人:“绑架是犯法的!!你们绑我到底想做什么!我报警了啊!” 一旁的保镖见粗麻绳又要崩裂的迹象:“……” 兄弟,已经坏了三副手铐三条麻绳,别再挣扎了。 这家伙是什么天生神力吗? “知道大少爷喜欢身材好的,还真是处心积虑的靠近。”闻宴视线略过他被麻绳勒出来的结实胸膛,瞳孔微沉,冷笑道:“你最好收起心思,别想着□□大少爷,把他丢下去。” 陈予泊:“?” 神经病啊都是什么神经啊。 就这样,他直接被几个保镖丢下车,连捆绑着他的麻绳都没有解开。 “……” 闻宴从容不迫地跟着下车。 房车自动门缓缓关上,不一会便离开了。 陈予泊的手被麻绳绑在身后,身体没有支撑重心,狼狈踉跄地从地面站起身,一头雾水环视着这栋房周围的环境。 心里头猜测出可能性,就是他真的惹了那个大少爷。 从他被突然拉上车开始到现在大约开了有一个小时,已经离开市区,再到开车进来这个什么庄园小镇,这座房子……大得离谱,那男人住在这里吗?把他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作弄他吗? “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凶猛而极具野性的狗吠声,吼声震耳欲聋。 陈予泊闻声看了过去,就看见只通体棕黑的杜宾犬从花园里走出来,四肢矫健修长,眼神锐利带着警惕戒备,充满了攻击性,冲着他们不断吠叫,他倒不怕狗,余光瞥见身旁的闻宴似乎往后退了一步。 杜宾先是迟疑地盯着从未见过的陈予泊,随后又盯向闻宴吠叫得更凶。 “行了小狗,别吵。” 段砚初从花园走出来,他还穿着画画时的背带,听到小狗叫他才知道来人了,走出去一看是被绑成这样的陈予泊,他笑道:“来了啊。” “嗷呜~” 被唤做‘小狗’的杜宾犬走到主人脚边,蹭蹭的趴下,脑袋搭在主人鞋子上,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巨型犬瞬间变撒娇小狗。 而听到‘小狗’的陈予泊表情一怔,这狗……也叫小狗? “大少爷。”闻宴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那般,温柔笑着轻唤一声。 “你来做什么,我没请你来。”段砚初说着用手撸了把自己的名为‘小狗的’杜宾犬,目光则落在陈予泊身上。 被麻绳捆绑着的上身,手背在身后,完全勾勒出胸膛处结实强劲的胸肌。 他眼露欣赏,想到一会陈予泊换上他的保镖制服那绝对是他最爱的身材。 脚边的杜宾犬凑到了陈予泊跟前,低头闻闻他的裤腿,狗鼻子甚至去蹭对方的手背,又抖了抖耳朵闻着他的衣角,最后仰头盯着他,透着睿智的眼神里似乎透着不解的神色。 仿佛表情在说‘这人好怪’。 陈予泊低头,恰好跟狗对视了眼:“……?” “我不可能让未知的陌生人靠近你,所以我得来看看确保你的安全。”闻宴见段砚初压根就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唇边保持上扬的弧度有些牵强。 段砚初当听不见闻宴说的,见自己对外人一向高冷的小狗竟围着陈予泊兜兜转,倒是稀奇:“好了小狗进屋去。” “呜——”小狗趴在主人脚边没动,却冲不远处的闻宴发出低沉速度慢的持续吠叫,凶猛的眼神带着高度警惕。 “进去。”段砚初冷冷地说了声。 “啊~呜。”杜宾犬小狗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扭头迈着沉重步伐走回花园里,然后趴在门边,脑袋却还是看向门口,恶狠狠地咬着门,盯着闻宴。 闻宴扶了扶眼镜。 段砚初走到陈予泊面前:“没事,我在的话它不敢动你的,它是我的狗,你怕狗吗?” 谁知一只手挡在他和陈予泊的中间。 “大少爷,还是不要靠别人太近的好。”闻宴微侧身,垂下眸注视着段砚初:“我担心他们都对你不利。” 段砚初不想理他,绕开这只手,走到陈予泊另一侧:“不用担心,我不会让我的狗咬你的。” 闻宴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会,才缓缓放下,便没再说话站在一旁。 陈予泊对这气氛感到莫名其妙,而自己被绑成这样,站立着挣扎地动了一下麻绳,顿时觉得很耻辱:“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愿意当你的保镖是准备强迫我吗?” “小狗这个名字可爱吗?”段砚初问。 陈予泊:“……”答非所问,无言间,目光落在段砚初身上布着颜料的围裙。 段砚初察觉到他的眼神,低头扯了扯自己的画画围裙:“来得真巧,我在画画。” 这一扯,里头的白色深vt恤露出大片晃眼的冷白皮,脖子上的白色蝴蝶项圈也很惹眼。 陈予泊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戴项圈,不会有什么癖好吧? 他不会真的遇见什么有钱的神经病吧,逃不掉又说不得那种。 段砚初放下手,眸底闪过一道笑意,他伸手拉住陈予泊胸口前的麻绳,将人扯到跟前:“先进来换衣服吧,换好衣服我们再好好地谈。” 陈予泊踉跄着被扯着走。 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 “大少爷,你确定要让他来家里吗?”闻宴站在段砚初身旁,见他一直在画画,没忍住开口:“他连体检报告都没有,就这样让他靠近你万一——”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之前那位安全监督官吗?”段砚初没抬头。 闻宴闭嘴了。 此时画室门口,换上衣服的陈予泊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拿着手中看似像皮带又不是的配饰,对这身衣服充满着质疑。 “你到底想做什么?” 坐在画板前的段砚初画笔一顿,他的目光落在走进来的高大少年身上,眼神变了。 陈予泊换上了他专门给保镖准备的装备,灰色衬衫与黑色西裤将这副充满野性的身材勾勒出来,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那般,健硕体格完美展示。 还差最后一步。 他压下心头对这身材接连不断的惊艳,保持矜持,放下画笔,走了过去。 陈予泊见这男人走到跟前,低下头,目光恰好落在他及鼻尖的身高,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接过他手中的皮带。 “抬起胳膊。”段砚初抬眸看他。 陈予泊压下心头的怪异感:“你….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段砚初笑得温柔,望向他:“我现在只需要你站在我面前,抬起胳膊,可以吗?” 兴许这个笑太有迷惑性,等陈予泊意识过来自己已经抬起胳膊。 “…….” 段砚初唇角微扬,抚上对方胸膛,帮他调整这条穿正装所需的束缚背带,‘咔哒’一声扣好。 下一秒,陈予泊深呼吸了口气,他垂下眸:“嘶……好紧。” 束缚背带的收紧让胸肌勾勒出更清晰的轮廓,挺起的瞬间荷尔蒙扑面而来。 段砚初听着头顶落下的深呼吸,手拉紧束缚背带,他抬眸看向陈予泊:“这套衣服非常适合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保镖了,没得拒绝。” 陈予泊皱眉:“你未免也——” ‘霸道’两个字还未出口,就撞入段砚初的眼神里,这男人就这样仰头望着自己,漂亮透彻的双眸跟这副皮囊一样,都带着容易令人失神的迷惑性,好看得像是发着光的钻石,还是极其昂贵难以接触的那一种。 段砚初含笑问:“好吗予泊?” 等陈予泊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又错过了最佳反驳的机会:“……” 段砚初对着陈予泊欣赏了起来。 灰色衬衫衬得宽肩挺括,上臂的袖箍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臂膀两侧被黑色束缚背带勾勒出肩背线条,十字束缚戴扣在胸膛中央,紧绷得胸肌若隐若现。 高大的体格没有一寸多余的赘肉,非常漂亮的倒三角体格,全是极具力量的肌理感。 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野性,眉峰凌厉,深麦色皮肤在这身禁欲职业服的冲击力下,光是站在这里,气场就变了,体格充斥着野性荷尔蒙。 都说束缚带是男人最好的饰品。 这身材…… 才十九岁啊。 段砚初点了点头,丝毫不吝啬夸奖:“你的身材真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予泊总归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被夸时耳根发热:“但是这有点勒。” “这样会显得你身材很好。” “就是有点勒。” 段砚初收起笑,看他一眼:“我觉得好看。” 冷白的手再次将束缚背带勒紧,胸肌被完全勾勒,呼吸变化使得深麦色脖颈下青筋若隐若现。 陈予泊额角突突,被勒得差些喘不过气,深呼吸。 “先站着给我当模特,我一边画一边跟你说我的要求。”段砚初拍了拍胸肌,才走回窗边,转身时唇角微扬,轻握手,像是在感受手感。 陈予泊:“…..”等等,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他刚才有说接受吗??? “大少爷。”闻宴看着那只手在对方胸口停留太久,实在是没忍住介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忽略我的感受?” 这句询问在这一刻问起是有些突兀,也让气氛有些微妙。 段砚初坐回高脚凳上,左脚微屈踩在椅下的横杆,拿起画笔,对闻宴的话置若罔闻那般,从画布上抬眸看向陈予泊:“双手背到身后,腿分开。” 陈予泊听到这心头怪异得不舒服,不是,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闻宴下颌猝然收紧,再次被忽略的滋味让他心口发闷:“大少爷,我是你的安全监督官,我有权利知道你身边有谁,他的目的是做什么,我必须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因为我也是你的alpha。” 也? 陈予泊听到了这个字眼。 突然,‘啪’的一声,画笔被用力丢在地板上,动静透着不小的脾气,沾着颜料的笔尖触地时颜色飞溅到一旁洁白的瓷砖上。 气氛再次陷入微妙。 站在中间的陈予泊:“……”好怪,怎么感觉越来越怪了。 下一刻,视野里原本坐在高脚凳上的段砚初朝他走了过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看见他忽然扯过自己的衣领,仰头,唇贴上柔软。 鼻尖掠过淡淡的玫瑰香气,目光里径直坠入那双漂亮冷漠的眼睛里,思绪瞬间被牵住,距离那么的近,对方身上的气味仿佛让空气透着抽丝剥茧的甜,如若勾魂那般。 他身体僵住,脑袋瞬间空白,徒留心脏里头轰鸣的信号。 ……他他他被—— 亲了?!!!! 闻宴彻底沉下了脸,深呼吸,闭上眼,下颌线绷紧,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4、黑皮4 黑皮4 段砚初将呆住的陈予泊放开,侧眸看向闻宴,对上这人眼神里的怒意,语调冷淡:“只有我选择alpha的权利,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陈予泊脑袋一片空白,手僵硬地摸上唇,一脸‘发生了什么’。 闻宴见陈予泊那只摸唇的手,极力克制着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不再出错。 他注视着段砚初:“大少爷,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待在你身边。” “滚。” “我不能,因为我的本质工作就是待在你身边。”闻宴盯着段砚初启合的唇,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受着吧。”段砚初懒得再理会,转头轻轻地拍着陈予泊的脸,见他麦色皮肤下的红温,笑道:“分开/腿,站好,不听话就再亲你。” 闻宴的表情又变了几许。 陈予泊还没从那阵恍惚中回过神,就被微凉柔软的手拍了拍脸,随即才反应过来。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嘴,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对上这男人眼中的笑意,本来就生得好看还总对他笑,心跳骤然加速,脸猛地红了。 深麦色的皮肤下透出的红温尽管不是很明显,但近距离还是看见了。 “你——” 段砚初仰起头注视着他,笑得极其温柔,绯色的唇瓣微勾:“放心吧,你走不了的。” “什么意思?” 段砚初放下手,走回画架前,语气如闲聊那般:“你可以反抗我,但我想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反抗不了我,你一没权二没钱,三如果你选择我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我能让你拥有一切。” 陈予泊转身想走出门。 下一秒,门口的保镖瞬间抬臂挡住他的离开,两三只手强势地扳着他的肩膀转向段砚初的方向。 陈予泊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又是被绑架,刚又被亲,总归是十九岁的少年,眸底露出几分愤怒和紧张:“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我不需要你什么都会,你只需要陪着我。”顾砚初坐回高脚凳上,长腿垂放。 陈予泊猛地甩开身旁两个保镖的挟制:“别碰我!” 被轻松推开的两位高大威猛alpha保镖:“???” 喂,他们可是非常专业的,这显得他们有些菜。 段砚初将那张愤怒的脸倒映在眸底,也看见两个保镖脸上的讶异,他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先出去。 两位保镖这才松开手,走出画室,将门轻轻掩上,站在门口守着。 室内顷刻间陷入安静,略有些重的呼吸声显得清晰。 “为什么是我,我就是个搬砖的。”陈予泊感觉目前的情况对自己明显不利,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满脑的不理解。 画笔落在画布上的摩擦声也隐约可听。 段砚初没有抬头,持着笔:“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段砚初,omega,工作比较自由,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在玩,所以你的任务是陪我玩,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在我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只要我们不出去就会待在这里,我去哪里你就要跟着我去哪里,我在画画,你就当我的模特。我出去遛狗你就负责牵绳。我练琴时你就是我的听众。如果是去市区人多的地方,你必须跟着我,护着我,我不喜欢很多人靠近我,尤其是alpha。” 闻宴拧着眉:“……” “平时三餐清洁都会有阿姨负责,然后我每天早上有健身的习惯,早上六点得负责喊我起床,把我的运动服拿给我,我会有点起床气,希望你可以耐心一些,然后陪我晨跑一个小时。” “晨跑回来后我会洗完澡睡个一个小时的回笼觉,时间到你就拿好我已经搭配好的衣服,再喊我起床,可能还会有点起床气,希望你可以耐心一点。” 闻宴越听心越酸,他都没有哄过段砚初起床,凭什么? “我对蛋清蛋白过敏,希望你可以帮忙记住,帮我留意食物,提醒我不能吃。” 陈予泊:“……”这男人真是压根没理他的意思,余光感觉到身旁那男人一直深深地盯着自己,看他做什么。 段砚初继续说:“所以这么简单的要求能做得到吗?” “我不能。”陈予泊回过神,严肃抬手,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会报警的。” 段砚初被他逗笑了,粲然一笑,用笔尖在画布上勾勒出胸肌的线条:“是吗,要是警方不受理怎么办?以我的能力真的做得到哦。” 陈予泊:“……” 就在他沉默时,骤然感觉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强势从头顶覆盖而下,大脑皮层像是被掀开折磨那般,密密麻麻针扎刺痛地落下,心脏‘扑通扑通’急促强烈地跳跃着,震颤着耳膜听见心脏很重的搏动‘咚咚咚’的声响,额头冷汗滴落。 那是一种被碾压意志的威胁,令人有些烦躁。 他强忍着痛楚,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闻宴。 ……这是什么感觉? “大少爷说什么你听就是了。”闻宴从那张狼狈的模样移开视线,眉梢舒展,见段砚初的胳膊上沾了颜料,觉得碍眼,走过去,抽了几张湿巾想帮他擦拭干净。 ‘啪’的一声,手却被拍开,他眸底荡开涟漪,收起愉悦情绪,神色隐晦不清。 “谁让你用信息素威压的?”段砚初放下手,看了眼闻宴,轻启唇,冷冷道:“收起来,别弄坏了我的人。” 他说完抬眸看向陈予泊,随后停下笔,朝人勾了勾手,带着哄人的语气:“过来。” 陈予泊站着没动,方才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忽然消失了,才稍微觉得身体轻松了些,思绪却无比混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摊上这大少爷了,但他现在能怎么处理,走也走不了,继续反抗会怎么样? 他努力保持冷静,环视周围一圈,门口有保镖,估计这里头到处都是保镖,跑肯定是跑不了,是不是暂时不反抗才能保命? “相信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段砚初语调温柔,他耐着性子,继续朝陈予泊张开手。 陈予泊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这才不甘不愿地放下背着的手,走到顾砚初跟前,抿着唇,下颌线绷紧。 还是保命先。 段砚初看着面前那么高大的一个家伙,这张冷酷没表情的脸,眉眼皆是倔强不服,像极了他的杜宾犬当初还没驯服的模样。迷恋他信息素,想从他身上获取失控信息素基因的人太多 他伸出手,笑着用笔指了指一旁的深色柜子:“去打开柜子。” 陈予泊:“……”这大少爷又搞什么花样? 他只能姑且顺从,走去旁边打开深色柜子。 就在打开的瞬间,有东西从柜子中一涌而出,从头顶上铺天盖地洒下。瞳孔深处倒映着数百张红色纸张,砸到了他的脸上,掠过鼻尖的气味纸墨气味,直到纸张停在鞋跟上,定睛一看,脑袋‘嗡’的作响。 ……是红色的钞票。 数量惊人的多。 他扶着柜门,错愕地抬眸,就看见面前三米多高的柜子里每一层都装满了粉红色的现金,一摞一摞的,塞得整整齐齐,不知道有多少钱只知道肯定不少。长那么大,没见过那么多钱,扶着柜门的手猝然握紧,心跳急促。 在虚拟经济的时代,现金的视觉冲击力比什么都强烈。 兴许是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被无故解雇,找工作被阻拦的受挫与不甘,被有钱人肆意拿捏受辱的愤怒是他正常的情绪。 但……实际上看到这一幕还是对心里有些冲击。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有的人生来就站在权利顶峰,享受着一切,可以傲慢的认为金钱没有任何意义。 而有的人生来就被抛弃,穷其一生。 段砚初放下笔站起身,他走到陈予泊跟前:“这里大概有几百万现金,都是你的,你缺什么我都能给你。” 陈予泊被这张脸忽然靠近,有些冲击,移开眼时见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拿着张卡,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我的附属卡。” 陈予泊心头颤了颤:“为什么?”他确实是需要钱,孤儿院需要钱,润泽弟弟也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保守也需要一百万。 段砚初微掀眼皮,勾唇注视着他:“因为我有钱,我想要你。”的身体。 或许他找到了最适合的发泄对象。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直白,被这张美丽的面孔仰头盯着,有一种向上索取的感觉,满眼都是自己,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仿佛是真心实意的告白,太热烈。 陈予泊总归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毕竟刚被亲过,又突然被表白,他哪里有过这种感觉,倒不是说屈服了,只是心头滋味滚烫难耐,复杂得不知道从何剖析这男人似乎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原因。 来工地邀请自己当保镖,又想方设法拦截自己的工作,再霸道强势的把自己绑来这座大房子。 让他当保镖不会是什么……表面的那种实际上—— 但钱好多,真是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他纠结思考别开视线,谁知正好撞入旁边闻宴的目光,脸沉得要把他活剥了似的。 “……?” 5、黑皮5(2更) 黑皮5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落在画布上的细微摩擦声。 尽管如此,陈予泊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在身上扫了又扫,认真而又直白,仿佛自己自己正在被对方的眼神生吞活剥,心头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期间还有上手的,这位有着天使面孔的画家画到一半就会走过来上手摸,摸摸胸,又摸摸脸,长那么大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他就只能站着,垂眸看着仅到自己鼻尖的男人,雪白的肤色实在是晃眼,没见过皮肤这样好的男人,靠近时跟自己的肤色差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是香水吗? 那他现在是要怎么做,随机应变吗? 找机会逃吗? 逃? 他逃得了吗? 如果不逃的话,他是不是就能拿到很多钱。 好像是的。 …… 整整四个小时,气走了安全监督官,迎来了黄昏。 黄昏倾洒入室,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粉紫色晕染般的晚霞,落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高大青年身上。 一动不动站了整整四个小时。 段砚初坐在高脚凳上,落下最后一笔,笔尖停顿。 他看着画布上的高大青年,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深麦色肤感透着日光沉淀的痕迹,凌厉眉峰透着韧劲,又有着属于少年的青涩英气,再看向站在面前的人,神情如出一辙,眼神平静冷漠地看着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这只黑皮小狗似乎有点讨厌他,但他相信一定不会讨厌钱。 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他的脸颊沾了星点颜料,双手也有些脏了。便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画画围裙,丢在一旁,露出了原本的白色深v衬衫。 他见衬衫有几处脏了,手放在扣子上,边解开边走到门边,然后才恰好想起了什么。 陈予泊心头正松了口气,谁知就看见这男人突然解开衬衫扣子脱衣服,吓得瞳孔微缩。 段砚初就站在黑色的大门旁,半褪的衬衫还挂在臂弯,雪白的背部顷刻间映入眼帘。 单薄凸显蝴蝶骨的背部纹着一只覆盖后背的黑色蝴蝶,蔓延至后颈项圈位置,在皮肉上纹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来。 在冷白皮下刺眼得旖丽。 “你你你———”陈予泊被吓得语无伦次,麦色皮肤下隐匿红晕,这男人不知道自己是omega吗?!!随随便便当着人的面脱衣服? “哎呀,我忘了。”段砚初在门口停下脚步,衣服脱到一半,侧眸而视,笑得抱歉:“抱歉我忘了你还在。” 说完就敞着衬衫走向陈予泊。 陈予泊见段砚初往回走,瞪大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 直到被那只白皙如玉的手扶住胳膊,他瞬间僵住不敢动。 段砚初扶着他的胳膊,眸底浮现狡黠笑意,手勾着裤腰,弯下腰时,纤细的后腰与腰窝一览无遗。 陈予泊瞳孔紧缩,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握住段砚初的双手:“等等等!!你给我冷静点!!!!” 那双粗糙的大手吓得连忙摁住那双小自己一圈的大尺度手,这才阻止了对方脱裤子的动作。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呼吸急促,心脏乱成疯狗,低下头连对方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还没脱。”段砚初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摁在腰侧的手,再抬眸看向他:“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陈予泊宛若烫手山芋那般,快速松开对方的手,喉结滚动:“……” 这个omega怎么回事!他是没分化,但不代表不是人,为什么不可以去厕所再脱!!!!害不害臊啊!!! “逗你的。”段砚初欣赏着自己黑皮保镖的红温,笑了声放下手,他拢上身前的衬衫,转过身走向一旁的门。 推开门,画室是连着卧室的。 “……”陈予泊站在原地,思绪混乱,调整了几个深呼吸。 吓死他了,有钱人尺度那么大。 这omega怎么那么不害臊!! 画室门推开,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来到南边的主卧。 主卧的面积相当的大,推开双开大门里面就像是另一套房子,包含客厅吧台,衣帽间,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你的房间就在我旁边,今晚就在那里睡。”段砚初走进浴室,余光瞥见陈予泊还站在门口,挑眉:“怎么,还不过来帮我洗澡?” 陈予泊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似是忍了又忍,克制着愤怒的情绪,看向段砚初:“……这也是工作内容?” 段砚初欣赏着陈予泊的所有表情,唇角微扬:“你需要钱不是吗?” 陈予泊一愣,像是讶异他怎么会知道。 “你需要钱,我需要你,我们各取所需。”段砚初说完转身走进浴室,声音慵懒地从里头又传出来:“我的衣服记得手洗。” 陈予泊看着浴室门关上,站在原地没有动,心头反复的念着那几个字。 ——各取所需 他需要钱。 需要一笔通过正常劳动无法获取的钱。 这似乎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 陈予泊拿着段砚初刚换下的贴身衣服走出去,走出主卧也不知道该拿着衣服去哪里洗,恰好看见迎面走来穿着新式旗袍的中年女人。 “你好,我想问问……” 中年女人看见陈予泊也没有很意外,毕竟昨天大少爷就给过照片他们看了,只是有些意外大少爷真的会带人回家,见他手上拿着衣服:“我是大少爷的管家,你可以喊我兰姨,这是大少爷的衣服对吗?拿给我吧。” 陈予泊欲言又止:“他……让我手洗。” 兰姨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这样啊,那你就帮大少爷洗吧,但不能把大少爷的内裤藏起来哦。” 陈予泊:“……”不是,谁会藏啊。 “你既然能进来就说明大少爷喜欢你,记住不要好奇。”兰姨侧过身,指了指走廊对着的草坪那头的小洋房:“洗衣间在那里。” 陈予泊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略有些着急,他拉住兰姨:“如果我想离开呢。” “这话可不要让大少爷听见。”兰姨笑得温婉:“大少爷啊,人很好的,你多陪陪他就知道了。” 陈予泊:“。” 归根到底他要清晰,是钱到位了。 “对了,因为你跟大少爷同住,都是住在一楼,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除非他喊你。”兰姨说完这句话看了眼手表:“我现在得去厨房检查一下少爷的晚餐,你先做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再问我,我平时都会在二楼,晚上我把如何照顾少爷手册拿给你,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她说完快步离开。 陈予泊低头看着手里那男人刚换下的衣物,他的嗅觉一向很好,虽然没有凑近也都觉得这身衣服很香。 不对,等等,香什么,他是要去洗衣服…… 。 夜幕悄然而至,庄园小镇每一处都亮起了灯,照亮了每条路,像是担心会有人迷路。 开着小灯的卧室里,床尾放着整齐叠放的两套衣服,床边坐着道高大的身影,影子落在地面,双腿分开的坐姿烦躁地翻阅着手册。 隐约可见翻动着的a4大手册外皮写着: ——【大少爷照顾指南】 翻开的第一页就写着指南重要三大核心: 一、不准带少爷上二楼及以上的楼层,不能让他靠近窗台的位置,如果看见一定要阻止他。 二、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除非大少爷喊你。 三、如果大少爷喊你,一定要随叫随到。 然后看到这一条就被外头传来的声响所吸引。 “唔……” 隔着墙,其实是很轻的呼吸声,像挠人的猫,声线伴随着弱而甜腻的动静,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本身他的听力就比较敏感,又判断不像是呼吸声。 哪有这么……的呼吸声。 ‘啪’的一声。 陈予泊猛地合上手中的照顾手册,抬起头盯着门口,侧着头时,背心下的脖颈已经忍得青筋凸起,呼吸急促。 啊!那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边,用力握住门柄,就在打开时,脑海里浮现那两句话。 ——记住不要好奇。 ——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除非大少爷喊你。 “……陈予泊。” 这声藏匿在呼吸声中的叫唤,几乎是查不可觉,却被听力极其敏锐的人听见了。 陈予泊瞳孔一缩,心脏传递出密密麻麻宛若被电流流经而过那般的感觉。 门轻轻地推开。 隔壁的卧室房门没有关严实,里面的灯光沿着门缝滲出,也足以透过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况。 视野里,门框若隐若现的遮掩,是偷窥视角。 此时,靠在床头的漂亮男人正后仰着头,曲着修长无遮掩的腿,他太白了,以至于脸颊,脖颈,手肘的每一寸红晕都格外明显,呼吸伴随着手的频率,乱得不行。 仰头时,脖颈上的黑色蝴蝶项圈衬得脖颈纤细无比,透出的脆弱感让人徒生暴虐感,仿佛一掐就断。 可能是快攀升到极限,脸上的神态变化太过于旖丽。 “……唔……” 刹那间,偷窥到他人秘密的禁忌感仿佛在心底点燃了一把火,紧张又刺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在视野里被放慢,声音也像是在耳畔边响起,清晰无比。 下一瞬,伴随着痛苦又快乐的闷哼,那张太过于惊艳漂亮的脸被飞溅的湿润沾染上。 这一声硬生生地控断了绷紧的理智,门口的人浑身僵硬。 然而还没完。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抹掉,抬起眸,眼尾泛红,直勾勾地看向了门口,像是看见那道偷窥的目光,眼眸微阖勾唇笑着,用绯红的唇抿去手指上的湿润。 注视着,再一点点的吃掉。 “……” 陈予泊瞳孔紧缩,呼吸一滞,猛地背过身靠在一旁的墙上,下颌猝然紧绷,强忍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发出声音。 ……这男人…… 怎么这么…… 他不敢再停留,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最轻的力度关上房门,满脑空白的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该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以为就可以忘掉这一幕。 真是相当糟糕的一天!!他会做噩梦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彻夜的梦。 潮湿无比。 6、黑皮6 黑皮6 翌日,早上五点三十分。 陈予泊爬起来冷脸洗内裤,再洗个冷水澡,洗完后换上新的运动服,换完衣服后拿起床尾的另一套运动服,走去隔壁房间喊人起床。 昨天自己的衣服都被那位大少爷嫌弃给丢了,所幸争取回来了个破布背包,毕竟里面放着他的糖纸。 他走到隔壁房门口时,喉结滚动,调整呼吸,抬手敲了敲门:“大少爷,起床了。” “……” 安静非常,无人回应。 也没再等待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拉着厚重窗帘,床头灯还开着,被子丢在地板。 深色的大床上,蜷缩抱着枕头的熟睡青年背对着床,长腿曲着,脸埋在枕头,背部的蝴蝶纹身一览无遗,身上除了条白色内裤就没有了。 砰—— 大清早的,好像有人脑袋里开枪。 陈予泊:“……”两眼一黑的程度,他缓缓闭上眼,再次调整呼吸,弯下腰捡起被子盖回这男人身上:“大少爷,起床了。” “……” 睡死了,很安静。 ——我会有起床气,可能需要你耐心一些。 陈予泊只能将衣服放在一旁,屈膝抵在床沿,弯下腰,轻拍着大少爷的胳膊:“大少爷,起床了。” 掌心下胳膊都是柔软细腻的触感…… 这男人是泡在牛奶里长大的吗。 还是没醒。 陈予泊想到在孤儿院时,赖床的弟弟妹妹们也是这样,他干脆坐下,握住这只雪白的胳膊,将熟睡中的段砚初从床上拉了起来,拿起手边的衣服就给他套上。 目光不经意掠过他脖子上的项圈,隐约看见蓝光闪烁。 段砚初恍惚坐好,睁开睡意茫然的双眼:“……” 他刚睁开就被衣服从头顶套上,视线一黑,拉下衣领后迎面对上黑皮英俊高冷的脸。 陈予泊见他醒了,衣摆给他拉好:“大少爷早,六点已到,该运动了。” 说完站起身,拿过裤子递给他。 段砚初眼睑低垂,眉眼还透着刚睡醒的倦怠感,毕竟昨晚真的弄到精疲力尽才让自己入睡的,戒不掉的瘾有了新目标让他食髓知味。 陈予泊见这大少爷就坐在床边,显然还没完全醒,也没伸出手,却主动的伸出了双腿。 “裤子也要我穿吗?”看着那双雪白修长的双腿,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真的不是名义上的保镖。 是来伺候人的男保姆。 段砚初这会醒了,仰头看向陈予泊,眼梢温柔舒展开来,笑得秀美漂亮:“当然啊。” 刚睡醒的模样显得人畜无害,实在让人联想到昨天的种种事迹。 陈予泊不敢乱思考,既然选择了钱,决定暂时认命。 他弯下腰,深麦色的手握住纤细脚踝,跟白皙的脚形成极端鲜明的色差,帮人把运动裤给套上,到臀的位置时看了段砚初一眼。 段砚初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借力站起身。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体格的差距瞬间变得清晰无比,温度传递。 “帮我提起来。” 陈予泊沉默须臾,下颚猝然收紧,他沉沉地呼出气,稍微拉开距离,弯腰伸手将运动裤给他提起来。 就在这时,头顶被手揉了揉。 “真乖。” 陈予泊似的一怔,肩膀僵住,愕然抬眸。 ——小狗真乖。 段砚初光着脚,转身走去浴室:“帮我拿一下袜子,我先洗漱。” 陈予泊见他光脚踩在地面,正准备阻止他,但见人已经走进浴室,只能作罢的放下手。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大门。 杜宾犬小狗看见主人出来,哼哧哼哧的跑了上去,在闻到陈予泊的味道并没有如寻常看见外人那般响彻云霄的吠叫,而是走到他裤脚边闻啊闻。 陈予泊:“……” “今天倒是挺乖,你喜欢他?”段砚初将手里的止咬器给小狗戴上,然后把牵引绳递给陈予泊:“以后就是他带你玩了。” “嗷呜~”小狗吠声稍微小了些,呜呜蹭着段砚初的腿。 陈予泊看了眼手中的牵引绳:“现在要溜他吗?” “不用,我们跑我们的,它自己会跑。”段砚初把牵引绳放开。 晨间空气极好,依山傍水的环境微风徐徐。 房子外悠长的小道上,前面是矫健狂奔的杜宾犬,毛发油光蹭亮,奔跑时四肢修长帅气。 后面的两道身影匀速跑动着,他们绕过园丁正在修剪的草坪,经过白天鹅栖息的湖泊,又穿过枝繁叶茂的小树林,最终停在溪流旁的木屋前。 跑完的杜宾犬在溪边玩水,大爪子哗啦哗啦水面。 “……呼。” 段砚初在溪边停下脚步,深呼深吸平稳着频率,面色透红,浑身是汗。 他侧眸看了眼陈予泊,见他呼吸还算平稳,也没什么汗:“平时有健身习惯吗?” “有卸货经验。”陈予泊心想他哪有时间健身,每天得卸几百斤的货,目光不经意落在段砚初细白的脖子上,见他出了很多汗,没入项圈,这么热为什么还要戴这个东西。 “所以还不累是吗?” 陈予泊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段砚初绕到陈予泊的背后,直接跳到他的背上,手臂勾住他的肩膀。 陈予泊几乎是下意识地托住背上的人,狐疑地扭头看他一眼:“?” “那就背我回去,我累了,走不动。”段砚初搂住陈予泊的肩膀,摸到一手汗时表情略有些嫌弃:“咦,你都是汗。” 陈予泊:“……” 穿过绵延的绿林小道,日光从茂密树缝中透落光影,走回去的路上,大少爷趴在保镖的背上,开始铺排今天的计划。 忠诚小狗杜宾犬跟在后头。 “等下吃完早餐我回去睡会,记得耐心点叫醒我,醒来后我要来这里露营钓鱼。” “今天那样算耐心吗?” “不算,有点粗鲁了,轻一点可以,别抓疼我。” “今天那样算疼?” “疼啊。” 陈保镖没话说:“……” “你的手太糙了,全都是茧,等会我让兰姨给你弄点手膜,你每天晚上保养一下。”段砚初趴在陈保镖的肩头,见他面无表情,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听到没陈保镖?” “好的大少爷。”陈予泊感觉又被拍头,皱起眉。 段砚初瞥见他皱眉,似乎有些嫌弃,心情大好,垂眸看着这健硕的臂膀,隔着衣服都能透出的线条感,是自己不可能练得出的程度,他感慨地摸了摸:“真壮实。” 要是能趴在这样的身体上不知道有多快乐。 陈予泊身体瞬间一绷。 段砚初察觉到笑了出声:“夸你呢,紧张什么。”他想到陈予泊的那只手,又想到这家伙是孤儿:“你才十九岁就吃了那么多苦,也该享福了。” “享福?” “跟了我就是享福的事。”段砚初听出他质疑的语气,又笑着补了句:“你可真幸运啊。” 细白柔软的胳膊还垂放在身前,脑袋枕着肩膀,耳畔落下的嗓音温柔却带着漫不经心逗人的语调。 陈予泊听得耳朵痒,但又没手揉,只能忍着。 于是背着段砚初往来时的路回去,步伐缓慢。 “你会开车吗?” “嗯,会。”陈予泊回答道,当初为了给孤儿院拉货院长妈妈先让他学的车,他还会开挖掘机。 “那等会醒来后我们开房车来这里露营,陪我钓鱼。” “好的大少爷。” “下午的时候我要去射击俱乐部练枪,你陪我去,记得穿套装,皮带给我勒紧点听到没?” “好的大少爷。”陈予泊从没觉得自己的胸大,穿那套衣服就感受到了。 段砚初听他应得那么乖顺,半眯双眸,这家伙会那么乖?于是又起了其他的念头,贴着陈予泊耳畔轻笑道:“那奖励你今晚跟我睡吧。” 陈予泊瞪大眼,愕然抬眸:“!!!!” 段砚初歪头,见陈予泊在短时间里变了好几次脸,完全藏不住的恐惧,他抿唇肩膀轻颤,忍不住笑了声:“噗,哈哈哈哈……” 笑着浅浅的气息落在燥热的脖颈上。 陈予泊痒得偏开头,没表情了:“……”故意逗他的吗。 早晨七点多,太阳倾洒而下,透过头顶枝繁叶茂斑驳的落在蜿蜒小道上,笼罩着两人的身影,鸟鸣声与吠叫声在空旷的空间响起,夹杂着清润的笑声。 是个非常美好的清晨。 …… 十点半钟,房车停在木屋旁的溪边。 车后排降下车窗,露出张精巧的侧脸。 陈予泊打开驾驶座门,从车上下来,回头看了眼段砚初:“要拿什么?” 段砚初将胳膊撑在窗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冰箱在里面,你去给我拿根雪糕。” “……”陈予泊听到要拿雪糕,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应什么:“好的大少爷。” 真是个会享福的大少爷,使唤人就行,人跟人之间差距真的就如此之大。 “我要香草味的。” “好的大少爷。” 段砚初望着走入木屋的高大背影,心头一动,从一旁拿起画本,随意翻开空白一页放在双腿交叠的膝盖上,左手拿起笔,在纸上快速描绘出硬朗的脸部轮廓线条,十几秒的时间就能将基本轮廓勾勒出来。 他眉梢舒展,右手手肘抵着车窗,悠闲地托着脸,指尖百无聊赖地轻点着脸颊。 直到余光映入身影,手一停,眼神有了些变化。 木屋的门顶有些低,陈予泊左手拿了瓶喝的,右手拿了根雪糕,宽肩低垂,包裹在工装裤下的长腿迈出门。 光线恰好从臂弯间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黑色t恤格外修身,结实臂膀塞得袖口满满鼓鼓,倒三角显得淋漓尽致,勾勒出不符年龄的健硕身型与肌肉线条。 他停下笔,将画本合上,微侧身双手搭在窗沿,将上半身探出车窗:“雪糕拆给我。” 陈予泊看见段砚初从车窗内缓缓地探出身,恰好树梢缝隙透落光线,落在这张优美的侧脸轮廓上,视觉有一定的冲击力。 他拿着雪糕的手顿了会,随后才移开视线地低下头将雪糕包装袋给拆了,走到房车后排窗前。 房车的车窗很大,穿着宽松白色t恤的青年扶着车窗,手肘弯曲撑起身,将上半身探出车窗,他模样生得太优越,唇红齿白,走近时瞳仁隐约可见是蓝色的,宛如藏匿在深海下的蔚蓝,在目光深情下实在是令人恍惚。 “啊。” 陈予泊见他这样,面无表情举着雪糕:“……”这男人把他当什么了。 段砚初挑眉一笑,就着他的手,凑前去低头含住雪糕,在上头舔了口,舌头若隐若现,笑眼沁盈的看向他:“嗯,好吃。” 陈予柏:“!!!” “诶,手别抖啊。”段砚初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就这样举着:“我怕脏,你就这样保持住等我吃完。” 握着健硕结实胳膊的手掌心柔软细腻,细白修长,白得晃眼,跟深麦色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他吃一口,就看陈予泊一眼,见他目光越是躲着自己,笑得越明媚。 陈予柏默默地别开视线,喉结滚动,深麦色皮肤下逐渐染上红温。 不是,这男人搞什么。 7、黑皮7 树梢下,房车停放的位置庇荫凉爽。 “我不吃了。”段砚初吃了一半,觉得有些腻,便轻轻地推开了陈予泊的手,肩颈低垂坐回车内。 这个推开不要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像是养尊处优久了,习惯被人伺候养成的自然习惯。 陈予柏:“……”他看着还剩下半根的雪糕。 不一会,段砚初弯腰从房车里下来,他长身玉立,脸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巧冷白的下巴,侧眸看向陈予柏:“我吃不下了。” 陈予泊盯着手中这半根雪糕,沉默看回他。 段砚初又看回他。 “好的大少爷。”陈予柏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口将雪糕吃了。 段砚初注视着他将自己吃过的雪糕吃完,眸底浮现几分意外,他扬眉也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坐到旁边的躺椅上,腿交叠放着:“吃完给我下去抓条鱼。” 陈予泊:“……”有钱真好。 参天大树的树荫下,大少爷戴着墨镜舒服躺在椅子上,时不时的勾下墨镜,欣赏着溪流里为了抓鱼已经湿身的高大青年。 顺便掏出手机拍几张,看来得找个机会让他给自己当人体模特。 大约十几分钟,陈予泊从水里站起身,左右手都抓着扑腾的胖鱼往岸上走。湿透的t恤贴在胸口与背脊,在呼吸间勾勒出健硕性感的胸膛与腹肌线条,下半身在行走间也隐约勾勒出轮廓,看着很有实力。 段砚初坐起身,将墨镜推至头顶,双手撑在身侧,目光往下,满是惊艳与欣赏:“予泊,你会杀鱼吗?” 衣服都贴到肌肉上了,真想摸一下。 “嗯。”陈予泊走上岸,先将两条鱼用力的摔在草坪上。 被拍晕的鱼在最后垂死挣扎,蹦跶到了段砚初脚边。 段砚初被突然跳到脚边的鱼吓了一跳,表情很是严肃,倏然抬起双腿,有那么一瞬的茫然看向他。 陈予泊不动声色地将这人被吓到的表情收入眼底,弯下腰去捡鱼,唇角微扬:“鱼不会咬人。” 段砚初:“……”他淡定地放下双腿:“我饿了,去给我做鱼吃。” “好的大少爷。”陈予泊抓起鱼就走上车。 段砚初见他裤脚滴着水,脚底踏出的水印,呼之欲出的话戛然而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十五分钟后,参天大树下,烧烤架摆上,两条开膛破肚的大肥鱼已经被撒上佐料在炭火下冒出油滋滋的声响,香味飘出。 “你还会烤鱼?” “什么都做过一些。”陈予泊戴着手套,麻利地给鱼翻面,手在鱼上方均匀撒上一层孜然。 段砚初看着坐在对面换上背心的陈予泊,麦色结实的臂膀一览无遗,在翻动烤鱼时绷出的肌肉线条太明显,皮肤质感在太阳底下带着户外运动健康色,是有光泽的。 他托着下巴询问:“你几岁出来的?还做过什么?” “14岁就出去帮忙了,打散工,最开始是帮忙卸货,后来去修车厂搬轮胎,偷学了点电焊维修。”陈予泊拿着小刀给鱼身划了几道:“晚上下班就去帮我朋友摆烧烤摊,也能赚点,后来他介绍我去工地,说钱多一些。” “这么厉害。”段砚初不由得感慨:“我十几岁的时候——”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陈予泊抬眸看了眼,见这大少爷忽然戴上墨镜,抱臂往后就是一坐,唇角沉了下去,像是不高兴了:“……?” 这大少爷又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段砚初脖子上的黑色蝴蝶项圈底围泛起一圈的蓝色光,闪烁着。 这……不是普通的项圈吗? 怎么还会发光? 中午,他们在这里解决了一顿美味的烤鱼。 “我睡会,下午起床后我们去那边练枪。”段砚初往后靠在躺椅上,椅子一晃一晃的,昨晚没睡好有些犯困了,睫毛轻颤,眼皮子发沉。 陈予泊在收拾残局,回头一看,发现段砚初睡着了。 树梢下,躺椅微微地晃着,清风吹拂过带下几片叶,落在熟睡的青年肩头,动静很轻没有惊扰。 陈予泊收回视线,把烧烤架收回房车储备箱,过会从里面卧室的床拿了条毯子下车,俯下身盖在段砚初的身上,捻走那片叶子,然后就坐在旁边拿出爆屏手机给院长发消息。 【院长阿妈,我这里一切都好,下个月可以转钱润泽弟弟交钱做手术了。】 …… 庄园小镇的户外射击场里。 砰砰砰—— 震耳的射击声响起。 身穿黑色皮衣的青年长身玉立,沉肩凝神,左手稳稳地托住手腕,右手持枪。 护目镜下那张隽美精致的脸冷淡至极,眉眼透着凌厉,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对准二十五米远的目标靶心精准射击,连续射击无间断,枪枪中靶心,无一虚发。 弹匣里子弹用尽,他低下头,微卷的发丝抚过眉眼,修长白皙的手熟练快速地拆卸弹匣,拿起桌面的子弹,动作干净利索,‘咔哒’的好几声,发出子弹压力受阻的声响,陆续将子弹装入弹匣中。 组装完毕,再次抬起手,对准靶心,短短三十几秒就将子弹发尽。 依旧是精准射击,无一虚发。 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段砚初放下手抢,左右活动一下脖颈,侧眸看向陈予泊,见他怔然地看着自己,弯唇温柔一笑:“想玩吗?” 笑容顷刻间化了冰冷,仿佛刚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昙花一现。 陈予泊脑袋里‘嗡’的一声,脑海那道冷漠无情的射击背影中还未抽离,就撞入这双含笑的眼睛,心头一颤,两重面孔融为一体,像是错觉。 ……这男人到底是有几副面孔。 还真不是个只会玩的大少爷啊?竟然会拿枪吗? “想成为我的保镖,会拿枪是第一步,我会给你安排持枪许可的,前提是你要学会。”段砚初再次抬起手枪,瞄准不远处的靶心:“过来,站到我身后。” 陈予泊一时愣住,有些没明白。 拿……枪? 他吗? “予泊。”段砚初道。 陈予泊抽离思绪,这会才迈开腿,走到段砚初身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从身后握住我的手。” 陈予泊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双臂,从后方环上身前单薄的肩头,粗糙的双手覆盖在段砚初握着枪的手,垂下眸几乎看清怀中人那鸦羽般浓密的长睫,一动未动。 健硕的臂膀将身前的人环抱在胸前,近双倍的体格从身后看十分有压迫感。 深麦色与冷白皮对比鲜明。 段砚初扫了眼握着自己的手,粗糙硌手的皲裂和茧弄得皮肤疼,他略微蹙眉:“你这手糙得很,磨得我很疼啊。” 陈予泊:“……”真是娇气,他稍稍松开。 “谁让你松开的,握紧。” 陈予泊心里深叹口气,只能又将这手握紧,他垂下眸,看着这双被自己包裹在掌心里的手,目光所及之处纤细脖颈上项圈再次映入眼帘,隐约看见项圈里的……是纹身吗? “别走神,危险来临的时候可没机会给你走神。”段砚初松开托住手腕的左手,单手持枪,瞄准靶心:“跟了我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砰—— 陈予泊一怔,细腻柔软的手传递过强劲地射击后坐力,直到对方后背撞入自己怀中,温度与这句话一并传入耳里。 他下意识地握住段砚初持枪的那只手,微微挺身将人扶好,与枪口所对的视线平行:“什么心理准备?” 按照目前他的了解,这位大少爷除了情绪不定,但出手相当阔绰,自己无父无母,除了双手务工他别无选择,可现在似乎有一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 或许可以得到很多。 只要这个‘心理准备’不犯法。 “当然是——”段砚初感受到强劲的臂弯将自己圈住,唇角微掀:“被我吃抹干净的心理准备。” “……” 段砚初松开手,感觉到陈予泊无奈的沉默,笑着将枪放到陈予泊手心里,弯下腰从他臂弯里钻出,而后站在他身旁,右手覆盖握住他持枪的手,抬起,辅助他瞄准靶心:“扣下扳机,开枪。” 成熟冷调的玫瑰香水味环绕鼻息间,有一种与第一印象相悖的矛盾反差感。 砰——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仿佛肾上腺素被彻底激活,陈予泊保持着这个姿势,背后的汗不断渗透湿衣服,姿势与目光一动不动地将子弹全部发完。 “很好,继续,把子弹打完。” 耳畔是温柔教导的声音,托扶着胳膊的手骨节纤细却有力。 陈予泊的视力一向很好,靶心的距离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回想着刚才段砚初是怎么样的动作与表情,每一寸表情变化都在脑海里缓慢的放映着。 以及满脑都是问题,为什么要练习枪,会有需要用到枪的时候吗? ——收起你的好奇心。 段砚初站在身旁,他观察着陈予泊拿枪的姿势,子弹的轨迹,眸底浮现几分惊艳与意外。这家伙学习能力太强了,竟然能将他的动作和习惯模仿得那么像。 甚至每一发子弹都能够正中靶心。 “非常好。”段砚初往旁一站,抬起双手拍了拍,鼓掌示意夸奖,而后朝陈予泊勾勾手:“过来,现在我教你怎么上膛。” 陈予泊堆了满腔好奇,但还是没说什么走了过去。 他看着段砚初的动作,也拿起另一个弹匣,余光一直停留在这双漂亮且动作干练的双手上,仿佛所有动作都被放慢至一清二楚,让他能够记到个七八分。 不到十几秒,两个人上膛的动作和速度达成一致,画面如出一辙。 段砚初挑眉,勾唇看向陈予泊:“不错,那么快就学会了。”这小黑皮的学习能力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陈予泊见段砚初朝他笑,应该是心情很好:“谢谢大少爷的夸奖。” “继续练。”段砚初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双腿优雅交叠,抱着双臂姿态放松望着他。 “好。”陈予泊点了点头,再次拿起枪。 他握着手中的手枪,瞳孔聚焦在不远处的靶心,那种隐匿在深处从未探索过的兴奋像是一点一点被刺激,这哪里是常人能够见到摸到的物件。 这一切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不过是当一名保镖,训练保护,再不济也是个男保姆,陪伴照顾,高薪得离谱,至少没突破他的底线,甚至让他接触到了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接触的东西。 男保姆就男保姆吧。 砰砰砰—— 枪击声冰冷干脆的响起,子弹无一虚发,正中靶心,准确度百分之百。 这要是说第一次拿枪就能玩成这样就显得凡尔赛了。 可确实是陈予泊的第一次。 段砚初调整坐姿,神情没有了方才的松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陈予泊每一个完成射击后的动作,几乎跟他的动作是一致的,这样完美的学习和复刻能力…… 没分化,也不是携带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 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有可能吗? 8、黑皮8 黑皮8 翌日。 拳击馆里,不断攻击拳打的声响‘嘣嘣嘣’的响起。 段砚初额头布着密汗,脸颊染上艳丽绯色,身上的白色衣服已经湿透,呼吸间,被汗浸湿的衣服勾勒出薄薄的腹肌线条。 他见alpha教练迅猛的拳头挥过来时,偏过头定身一闪,躲避开拳头,喘息间朝他弯眉:“教练最近好像又强了。” alpha教练被这道笑晃了一下,身体仿佛被硬控那般,稍有分神。 也正是这一下,段砚初眸色倏然冷却,下颌绷紧如线,借助侧身动作伸出修长的胳膊果断地勾住教练脖颈,将人用力拉近身,左膝迅速上顶,顺势用肘部猛击教练的胸口, 一道猝不及防的闷哼响起。 身型的差距丝毫不影响段砚初完成近身搏斗的反击,干净利落漂亮。 alpha教练被砸得踉跄两步,揉着胸口站稳后,对上了面容清冷脸颊染薄汗红晕的段砚初,仿佛刚才那一笑是错觉,但现在冷漠透着不近人意的模样依旧漂亮得令人无法转移视线。 不得不承认,这个omega就算是带上了项圈,美貌一样能让人掉以轻心。 alpha教练无奈地低头笑出声,随后抬起双臂,身体微晃作出投降姿态:“好吧大少爷,我认了。”说着示弱的话,眼神却肆无忌惮直直地盯着他看。 征服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是成了一场alpha圈里不成文的规则。 陈予泊本以为这大少爷也就是练着过瘾,却没想到竟然那么能打,瞳眸中倒映着那道挺拔如玉的身影,果断敏捷的躲避,赏心悦目的招式,额角很快就沾着薄汗,皮肤透出自然健康的红晕。 又让他看到这大少爷不一样的一面。 也是在这时,他见那个身材健硕的alpha总是直勾勾地盯着段砚初,稍拧眉,那是什么眼神,不是教练吗? “累了。”段砚初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恰好对上陈予泊看向自己的目光,便将手套丢给他,微扬下巴:“换你上。” 陈予泊刚回过神,就见两只拳击手套迎面丢来,恰好听到段砚初的话,手忙脚乱接过:“我?” “嗯。”段砚初走到陈予泊身旁停下:“试试看,去跟alpha打。” 让他再看看这家伙的能耐。 陈予泊感觉大少爷靠近时的热意,他这个角度往下看这张脸冷得没有一丝表情,抿着唇,黑羽般的睫毛扇了扇,汗透湿下颌微侧,牵动着纤细修长的脖颈,那一截绷紧的颈部线条沾着薄汗,锁骨也被汗透出轮廓来。 “打死算我的。”段砚初拍了拍他的胸口,顺便抓了一下。 陈予泊:“……”又摸他胸,真服了这omega。 不害臊。 但说到打拳击,他哪里会,他有的也是一身蛮力。 段砚初坐在一旁的椅子,拿起水仰头喝了口,喝着时目光落在窗边对峙的两人身上。 日光下,他的保镖身型高大,深麦色健硕体格实在是惹眼,一米九几的高个,穿着件黑色背心,浮现青筋的手背,蔓延至臂膀,背心透出的后背肌理线条,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像是精心雕刻的那般,年轻的皮肉下静息状态都透着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说是19岁没人信,说没练过没人信,说不是alpha更没人信,他捡到的是个还没分化的玩具,这么晚分化大概率是beta。 而且还有点笨,不知道他是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 那就更符合他的心意了,不知者不畏,简直幸运。 他眸底深深地倒映着这道健硕的身影,缓慢地将水吞咽下去。 陈予泊哪里知道自己被大少爷又从头看到尾,只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alpha,还是个专业的拳击手,在算着自己的蛮力有多大的胜算。 下一秒,疾风般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他瞳孔紧缩,几乎是求生欲让他避开,随即开启的就是一通乱打,乱无章法,也是仗着皮厚抗打扛过了对方千斤重般的拳头速度,眸底却将教练的动作放慢。 躲过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但也被打了不少下,嘴角溢血。 alpha教练出手没有丝毫的留情,从最开始的试探再到笃定对方没有经过训练的,便直接下狠手,抓住对方防御的空隙拳头狠狠地砸向致命弱点,在发现一个没分化的竟然这么能抗打时,像是被踩到自尊逆鳞那般,直接用上了alpha的天性压制。 场面瞬间弥漫开一道属于alpha的气场威压。 浑身肌肉迸发,疾速的拳头带着劲风从头顶上方猛地往下砸。 陈予泊唇边被打破损了,淤红带着血丝,他其实能扛得住这样的暴击,但是他接不住对方专业的击打,只能够便扛住边想办法。 直到被猛烈砸到头颅顶部,他本能地偏过头躲避,却还是迟了,瞬间眼前一阵阵黑,耳畔嗡嗡作响。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剧烈跳动,脑海里不断浮现教练那个使用过的招数。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击重拳挥中他的脸颊。 他身体晃了晃,膝盖一软,‘砰’地声单膝跪下,双手撑着地,脸颊火辣,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与喉咙涌上的腥甜在口腔弥漫开来。 忽地,‘呸’的一声,扭过头,将口腔的血吐了出来,唇齿间沾染着鲜艳的血迹。 段砚初原本靠着椅背坐,在看见陈予泊跪下的瞬间,面容变得森冷,坐姿瞬间调整,手里的矿泉水猝然被捏扁,但在下一秒,瞳孔缩了缩,像是发现什么奇怪,眸底荡开涟漪,发紧的指节缓缓松开。 这家伙…… 怎么那么抗打? 他的教练是全拳击圈出了名的夺命金刚,刚才那几下绝对是没有收敛的,以他的拳头砸一次,普通人绝对撑不住一招就会被打晕过去。 可是…… 陈予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直到站稳,他先是左右拧动脖颈,活动活动发疼的肩膀,才抬起手,抹掉唇边的血渍,唇角被指腹抹开拖出道血迹留在脸颊,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的alpha身上,眉眼微挑,目光透着亮。 刚被打成那样普通人早就撑不住晕死过去了,怎么可能会是这副模样。 若是有人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他唇角的伤迅速结痂,甚至在痂下生出了新皮。 alpha教练露出错愕的表情,仿佛看着什么怪物,等等……这家伙不是还没分化吗?扛得住他的打?竟然还扛得住alpha的气场威压? 陈予泊又往旁‘呸’了口血沫,再对上对面的alpha,漆黑的眸子宛若寒潭,没有一丝被碾压打倒的受挫,破损的嘴角带上了讥诮的笑意: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扛揍。” 高大健硕的身形下,是压不住的年轻气盛与内敛沉着,让人无法相信这样的体格素质竟然是还没分化的状态。 这句话又触到了某些alpha人群岌岌可危敏感脆弱的玻璃心,就像当年出现的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是omega一样,若是信息素失控者是alpha,他们会狂欢三天三夜,因为alpha统治的世界又来了。 只可惜,首例信息素失控者是omega,在摘下项圈后可以直接压制、操控所有性别人群,而最先破防的就是某些alpha。 本来就有够破防,但所幸还有与生俱来的基因优势。 若是连基因优势也被挑衅的话…… alpha教练的脸色瞬间变得沉冷,眸底染上暴戾,他直接冲了过去,轮动手臂,再次重击出拳,拳头的力度看得出是往死里打。 直到抓到破绽,毫不客气地锁住对方喉咙,将人往地板撞击。 陈予泊感觉身体的糖原在不断消耗,凭借的是自己的意志力在躲避这样的重拳,甚至尝试用刚才学到的招式反击。 教练眸底有那么一瞬的诧异,这家伙竟然在模仿自己的招式?!! 他没再收敛,凭尽全力将人往死里揍! 搏击的画面充满着张力和野蛮,尤其是体格高大对峙强势的两人,在一定程度上有观赏性。 下一秒—— ‘砰’的一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予泊感觉自己被猛地扳倒锁喉,被绝对强势地压制在地板上时,后脑勺猛烈撞击地面,随即被对方手臂锁着喉咙,瞬间扼住呼吸,让他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 眼前一阵发黑,血不断吐出。 ‘扑通扑通扑通’,耳膜处传递出的心脏搏动声无比强烈,仿佛在挑衅着生命。 不行。 孤儿院才刚开始修路,还没有机会报答园长妈妈。 还没找他的太阳姐姐。 不能死,他死不了的。 “……呵。”陈予泊低笑一声,嗓音暗哑浑浊,混杂着血液的声响,他开始挣扎。 alpha教练感觉到压制着的青年浑身肌肉紧绷,见他吐血还在挣扎,宛若野兽那般恶狠狠地盯着他,猛地咬紧牙关,那种压制不住的感觉…… “行了。”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旁传出。 alpha教练像是被瞬间硬控那般,动作戛然而止。 段砚初站起身,走到他们跟前,停下脚步。 他眼皮冷淡地往下压,眸底毫无波澜,冷白肤色透出的红晕与他的神态相衬,居高临下,有种令人心颤窒息的压迫感,气氛凝着寒意。 颈部的黑色蝴蝶项圈再次泛起一圈幽蓝的电子光泽,甚至透着些红,蓝色光晕绕转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是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信息素浓度监测。 蓝色光闪动是信息素浓度在正常范围,绕转速度越快代表着浓度有上升趋势,若是超出了正常范围就会变成红色。 这是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的警戒时刻,也代表着失控者正处于情绪波动较大的情况,若是彻底变成深红色就会引起监控中心的全员戒备,到时候就算出动全市的警员都未必压制得住。 全球至今记录在库的,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有两千余人,国内目前有五名失控者,仅有一名omega失控者。 但足以全员戒备。 因为全球只有段砚初一个是拥有绝对吸引力的omega,能用信息素控制万千的alpha,这些alpha会在闻到他的信息素瞬间遭到入侵,身体崩溃,精神崩溃亦或者是变成下半身动物,不会有任何判断力只剩下原始行为。 这十年里,abo国际联盟政府,abo联盟海陆空作战部队,abo国际联盟监控中心,abo国际信息素监控中心都在致力于控制信息素失控者destroyer,生怕激怒他,生怕刺激他,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扯下项圈,没有人想再发生十年前那样的悲剧。 就算再多alpha人群起反抗,也都挡不住基因选择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因为上帝是公平的。 段砚初抬起脚,黑色马丁靴包裹着修长的腿,他面无表情地用力踩在alpha教练的胳膊上,屈膝微弯腰,俯身轻启唇:“谁让你弄坏我的玩具?嗯?” alpha教练看着这张美貌的脸凑近,皮囊太具有凌厉的攻击性,瞥见那道颈圈泛着些红色时,瞳孔紧缩,倒映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碾压基因,身体彻底僵住,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压制在胳膊下的人。 “咳咳咳——” 陈予泊趴在地上,被松开的瞬间呼吸瞬间涌入,别开脸猛地咳着,血从唇边涌出,恰好喷到了黑色马丁靴上。 “擦干净。”段砚初冷冷道。 陈予泊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体,正想帮这有洁癖的大少爷擦干净鞋子,谁知被他拉住胳膊用力地扯了起来,将他推到身后,他一愣,这大少爷力气还挺大的。 段砚初垂着眸,凝视着自己的alpha拳击教练,不对,现在是曾经的了:“叶阂,你弄脏我的鞋了。” 被唤作叶阂的alpha教练愕然抬眸:“大少爷?!” 这大少爷是生气了?因为这个新保镖跟他生气? “擦干净。”段砚初淡淡道。 陈予泊站在段砚初身后,摸着被揍疼的嘴角,头有些昏沉,目光所及是段砚初漂亮的后脑勺,往下是那闪着□□的黑色蝴蝶项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跟要变身似的。 他听着段砚初的语调,这是生气了? “我擦吧。”陈予泊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正准备蹲下给段砚初擦鞋,结果被拎住衣领。 段砚初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滚吧。”果然alpha都是一群不讨喜的玩意。 叶阂连忙站起身想要追上:“大少爷!!!” 陈予泊见况抬起手臂,沉着脸,拦住他的靠近,脸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的敬业:“大少爷生气了,我劝你还是别上去。” 不然遭殃的是他。 “你特么——”叶阂正准备抬起拳头。 谁知段砚初刚走出门口,数十个黑衣保镖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将叶阂捂嘴扛出去。 陈予泊:“……”这大少爷身边还真的有那么多保镖。 他扭了扭脖子,呛咳出声,被砸损的唇角疼得不行,浑身仿佛散架那般,深呼深吸,再叹息。 “陈予泊,谁让你离我那么远的?跟上来。” 门口传来大少爷冷冷地叫唤声。 陈予泊抬眸,见段砚初站在门口,侧着身子挺拔如玉,姿态高高在上正插着口袋侧睨着他,静默间眉眼带着几分愠怒。 他只能放下揉肩的手,朝人走过去:“好的大少爷。” 难道……是因为他受伤生气了吗? 9、黑皮9 黑皮9 庄园小镇私人医院,所有顶级医疗器械一应俱全,还有一支全科医生队伍,只为一人服务。 此时诊室病房里,beta医生用所有设备给病床上的陈予泊检查了一通,没有脑震荡,没伤到筋骨,甚至破损的位置都结痂了,全都是皮外伤。 段砚初愣了会:“……都是皮外伤?” 他迟疑须臾,盯着趴在病床上闭眼休息的陈予泊,目光掠过他紧致结实布着几处狰狞淤青的背部,再落在他脸颊上,看起来确实没有刚才伤得那么重。 刚才被叶阂打得都吐血了,甚至还往头部上砸了许多次,换做普通人也该是重创的程度。 竟然没事? “再迟点来都愈合了。”医生说。 段砚初皱眉:“什么?” 医生一笑:“确实没伤到,看着伤势是重,不过检查没有很大的问题,排除危险现在都是一些皮外伤,看来教练手下留情了。” 段砚初没说话,手下留情?叶阂刚才分明就是往死里打的。 这家伙……身体素质也是可怕的好,十九岁了,还没分化吗?若是alpha会有这么迟才发育的吗?不太可能,alpha怎么会发育迟缓,基因优势就是早分化。 除非这家伙基因等级相当高,可这家伙没分化哪来的基因等级,天赋异禀是指某一种能力,可这家伙已经不止在一件事上出现很强的能力。 “这周每天三次按时上药,再服用活血化淤的药,年轻人恢复得快,没有很大的问题。” 段砚初见医生要给陈予泊上药,他伸出手,拿过医生手中的喷雾:“我来吧。” 医生一愣,触到这大少爷的眼神时也不敢多问,不经意瞄了眼对方的项圈,跟烫眼似的便转移视线,站起身拿起药箱:“好的大少爷,最后将喷雾喷上即可,那我先走了。” “嗯。” 房间门缓缓关上。 段砚初拿着喷雾,在床边坐下,垂下眼眸,注视着趴在床上的陈予泊。 这家伙侧脸趴在枕头上,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廓深邃,唇角淤青在深麦色皮肤下不算明显,有些碍眼。 长臂弯曲自然打开放在枕头边,敞露出的倒三角结实背肌如垒块,线条性感流畅,紧致极富有张力,流畅的肌肉线条蔓延至腰身位置,透出不少处伤,就像是雕塑般完美的身材,战损状态都如此性感。 “还挺皮糙肉厚的。”段砚初摇了摇手中的喷雾。 “嘶——” 陈予泊被冰感瞬间弄醒,他痛呼出声,睁开眼,闻到是药味,谁给他上药?往后看了眼,看见是段砚初。 段砚初的手一滞,微掀眼皮,恰好撞入陈予泊的目光中,眼神里像是在疑惑他怎么在上药。 他把手放在宽厚的肩膀上,压住他的脖颈将他摁回枕头上:“看什么,躺好,本少爷给你上药是你的荣幸。” 说完喷雾对着背部一通喷。 陈予泊:“……”什么撒葱花手法。 “咳。”段砚初顿时被喷雾呛到,别开脸躲了躲,用手背摁住鼻子,拧着眉。 陈予泊回过头,见况他伸出手:“我自己喷。” “躺好。”段砚初摁住陈予泊的后脑勺,让他躺回去。 陈予泊被强制摁回枕头上:“……”真是的霸道没边了,想着刚才还踩那个谁的手……想想还是不想了,可能下次就是踩他。 “刚才为什么不求饶?” 陈予泊又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要求饶?” “躺回去。”段砚初脸一冷。 陈予泊目光掠过段砚初脖颈上的项圈,又闪了,bulingbuling的,也仅是一瞬,便趴回枕头上:“好的大少爷。” “回答我,为什么刚才不求饶,对方是alpha,你什么都不是。” 陈予泊也没怎么思考:“我知道对方是alpha,但没到最后不是吗。” “如果我不喊停你可能死了。” “不会的。” 段砚初皱眉,他对着运动裤包裹下的屁股用力一拍,‘啪’的一声:“不会个屁!” “你怎么——”陈予泊条件反射地捂住肩头,错愕扭头看向段砚初,眼神里仿佛在说‘尊贵的大少爷你怎么那么粗俗’。 “疼吗?”段砚初反问。 陈予泊抿了抿嘴,调整措辞,憋出个不会惹这位大少爷生气的话:“不疼,很轻。” “我没说我打你疼不疼,我问的是刚才。” “还好。” 段砚初蹙眉:“如果我不喊停他可能会把你弄死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的。” 段砚初听到这,忽地笑了出声,他对上陈予泊的目光,想起刚才这家伙不低头不认输的那股韧劲:“是啊,可还是会有alpha激进党想将信息素失控人群击毙。” 陈予泊一愣,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这句话,逐字拆开他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好像没怎么听懂。 他没读多少书的。 文化不高。 “什么激进党?” 击毙什么? “你想读书吗?”段砚初没直接回答,他将喷雾放到一旁,抛出另一个话题。 陈予泊听到这,心头愈发觉得奇怪,诡异感再次涌上心头,虽说他现在逃不掉,但是这样的待遇若是给一个专业的保镖去做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他一个什么都不会打架还被打进医院的? 难道……目的……真的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什么目的吗?” 段砚初鲜少听到有人这样问他:“我想要一个人需要什么目的吗?” 陈予泊哑然,他艰难地爬起身坐好,长腿微屈,另一条腿盘着:“那也是,你是银河集团的大少爷,家里那么有钱想要保镖多得是人排队抢着成为你的人。” 从小在孤儿院里,因为孩子特别多,他们没机会读很多书,其实也不太愿意读,都想着快些出去赚钱。 院长阿妈就给他们讲银河集团的历史,跟他们说了这个上百年的老家族有多么的伟大,发明了第一代阻隔剂就是为了致力于abo性别平衡,接下来的性导剂、超忆芯片……等等都在为abo性别平衡做努力,又或者是给他们孤儿院拨了多少善款,要他们以后有机会就去银河集团干活,做什么都行…… 这是他唯二能够倒背如流的东西了。 还有一个藏在心窝里的名字。 不过这是秘密。 “不过他们怕我。”段砚初将手撑在身前,身体前倾:“你不怕我。” 陈予泊正想说话,就看见这张美得具有侵略性的脸忽地凑近,停在他脸前,吐息落在面颊,呼吸一滞,他默默地往后,拉开安全距离。 怕….怎么可能不怕。 还捉摸不透这大少爷的脾气。 段砚初很喜欢陈予泊此刻的反应,他扬唇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这个吗?” 修长白皙的手勾上黑色蝴蝶项圈,让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细白如玉的手上。 陈予泊认真思索,生怕答案说错:“因为漂亮。” “噗——” 段砚初没忍住,头一低,抵在结实的臂膀上,笑了出声,他睫毛轻颤,抬眼看向陈予泊。 距离太近了。 陈予泊神情微怔,刚才那一下靠在肩头的触碰,被柔软的发丝掠过,他对上近在咫尺那双眼睛,像是汪水里搅了蜜,鸦羽般浓密的眼睫好似那蝴蝶的翅膀,比脖子上的蝴蝶项圈还要好看。 他不敢动,欲言又止:“……笑什么?” “因为我是destroyer。” “d……什么?”陈予泊文盲发问。 “destroyer是信息素失控者,是一种被意外修改基因的癌症,被称为不死的癌症。。” 陈予泊有些愣怔,看着段砚初这张漂亮鲜活的脸:“……癌症?”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癌症?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我需要佩戴植有麦芽硒1的芯片项圈,只要我摘下项圈,会影响所有人因为我发情发疯情绪崩溃。” 陈予泊像是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虽说他没读过很多书,但基本的生理知识还是有的:“……不可能吧?” 摘下项圈会影响所有人为他发情? alpha都会发情吗? ……什么啊。 段砚初将他傻乎乎地模样映入眸底,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知想起什么,低下头,吻上他肩头,温柔轻声说:“所以啊,多学点吧我的保镖。” 唇印在健硕深麦色的肩膀上,落在耳畔的语调低而缓慢,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缱绻。 陈予泊仿佛被烫到那般,猛地从床上窜起,慌乱中推倒了点滴架,动静十分之大,噼里啪啦,像是遭遇了什么似的,站在床边双手捂住自己的肩头,双腿交叠,惊恐地看向段砚初。 他的表情似是微妙,一时间又被攻击脑子又被非礼的,对上段砚初含笑开心的模样,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气。 “……” “哈哈哈……” 段砚初看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被自己吓得跟鹌鹑似的,实在是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脖颈上的蝴蝶项圈蓝色光晕绕得更欢了。 陈予泊本来还有些措手不及,却在下一瞬愣住神。 方才逗他的青年眼眸一弯,冷淡的眉眼被笑抚平,眸中波光涟漪注视着他,宛若沁开的春水,仿佛与记忆中那抹纯白的身影重合。 为什么那么难过的事情还能笑得出来。 不疼的吗? 10、黑皮10 黑皮10 “滴”的一声,卧室里被三维立体投影所覆盖,视讯投影里出现位身穿白大褂高挑斯文的男人。 他正站在窗边,在视讯投影接通后侧过身,看见自己想见的人正撑着头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投影光线勾勒着他秀美的下颌线,光是侧脸就足以让人目光停留。 “大少爷,项圈数据更新了,信息素虽然控制在稳定的数值里,但有波动,最近是不是又碰到项圈了?” “没有。” 电话那头无奈的叹了声气:“尽量不扯项圈,芯片里的麦芽硒能够降低病变的细胞扩散速度,这样你的信息素浓度才能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数值里。” “嗯。” “还会总是想睡觉吗?” “偶尔吧。” “如果感觉长时间觉得疲倦要跟我说,监测中心那边随时可以调整麦芽硒的浓度,避免剂量过多。过两天又准备进行抽血,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 “听说最近你又不让安全监督官近身了?” “有他没他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虽然闻监督的契合度跟你并不是最佳的,但在你有可能面临危险时他还是能够帮助到你降低信息素浓度。” “许医生,你啰嗦了。”段砚初微掀眼皮,神情微恼地看向投影里熟悉的面孔。 扑通,扑通….. 电话那头手握着怀表大小的项圈数据晶屏,掌心感受着对方心脏跳动频率的传感,传递出的动静惹得手心酥麻,静息心跳的频率逐渐加速。 “我是担心你准备抽血心情不好。” 话音落下,投影蓝色的科技粒子瞬间在空气中消散,视讯被戛然挂断了。 。 暮色降临,温柔地倾洒在庄园小镇里。 “嗷呜~” 杜宾小狗从蜿蜒小道上吠叫着狂奔回家,它牢记着,日落了就得回家的,不然要被主人打屁股了。 中厨厨房传出饭香。 此时主楼的一楼客厅里,某人蹩脚的口音正在学着‘星期’的单词。 “摸嘚。” “摸什么摸,是monday。” “哦。” “哦什么,重复一遍。” “monday。” “嗯,继续。” 巨大的落地窗前,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大少爷空出一只手握着皮带,没背好就抽一下,而他光着的脚踩在前面壮实的大腿上,让保镖一边背单词一边给自己按摩。 高大的黑皮保镖盘腿坐在地毯上,大腿正被大少爷踩着,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恶趣味,他只能一手拿着初中必背3500单词本,另一只手给大少爷捏着脚。 兴许是那只做惯粗活的手太过于粗糙,磨在白皙皮嫩的脚底惹得趾头蜷缩。 段砚初蹙起眉,抽出脚踩上陈予泊的胸口:“轻点。” 陈予泊被脚底蹬上胸口,后背猝不及防往后,拿着书的手一松,‘啪嗒’跌落地毯。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背靠巨大落地窗,脸在冷淡时总会生出高高在上的威仪感。 段砚初眼睫微垂,抬起脚,双腿都踩在跟前壮实的大腿上,脚底勾勒着有劲的腿部肌肉,用手中的皮带点了点保镖的胸口,淡淡道:“认真背。” 要不是为了试探这家伙的复刻能力他也不会耐着性子当起了老师,果然辅导学习这种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陈予泊微仰头深呼吸,唇线抿绷直,下颌线条猝然收紧,盘着大腿被踩得用力,一阵酸爽袭来,那种腿根肌肉猛地撕开的感觉。 本来髋就紧,就没法盘腿坐好。 他疼得受不了,额角崩得青筋若隐若现,最终实在是太酸爽,双手没忍住撑在段砚初两侧的沙发边,手背的青筋倏然绷起,由于前倾的惯性胸膛撞上对方的膝盖。 两人的距离顷刻间被拉至吐息间。 段砚初被这硬邦邦的胸肌撞到膝盖,抬起右膝,用膝盖稍稍顶开他跟自己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能不能认真一些?” 陈予泊眸色一暗,胸膛里那股火蹭的烧了起来:“我没读过书哪里会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清脆。 段砚初面无表情地将皮带打开,修长白皙的手将皮带抚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做什么都看起来赏心悦目。 下一秒,他麻利地对准陈予泊的脖颈用皮带绕上,让他整个人用皮带从后往前一扯,将人扯进自己的腿间。 “咳——”陈予泊被皮带迫得仰起头,撑在长腿两侧的手臂肌肉绷紧。 果然,他就不该有一刻的掉以轻心,这男人笑一笑并不是释放善意。 沙发前,那么高壮健硕的一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被踩着大腿内侧,整个人被皮带卡着后颈,托起下巴,逼在紧致修长的腿间。 画面显得讽刺又可怜,被钳制的青年眼神却没有半分妥协,眸底情绪硬得没有服软的趋势。 段砚初弯下腰,手握住陈予泊的下巴,至上而下地看着他:“给你一次机会,能好好学吗?” 陈予泊别开脸没说话。 下一秒脸就被细软修长的手强硬地掰了回来。 “我有耐心,再给你一次机会。”段砚初低下头,抵着他的鼻尖,眸色透亮,语调轻柔:“我逼你了吗?” 吐息落在面颊,热度夹着淡淡的香味。 ……玫瑰味的香水吗? 陈予泊恍惚几秒,视觉有那么一瞬被这张脸的攻击了,不过须臾,他抽离思绪,强硬地别开脸:“嗯,你逼我了。” “很好。”段砚初直起身,他丢掉手中的皮带,抬起脚,对着陈予泊的胸口一蹬,拉开距离,站起身:“你今晚不用吃饭了。” 陈予泊被踹得后背砸在沙发边,他曲腿往后靠坐着,揉了揉被蹬的胸口,扫了眼身旁的鞋,再望向段砚初离开客厅的背影,见这男人光着脚往卧室走廊走去。 那么大的屋子又光脚? “诶?大少爷呢?”从一旁中厨厨房走出来的兰姨环视客厅,只见陈予泊一人:“吃完饭了,大少爷呢?” 陈予泊撑着沙发沿站起身,手搭在臂膀处活动活动筋骨:“回房间了。” 兰姨诧异:“啊?那……大少爷不吃饭了吗?” “反正他让我今晚不许吃饭。”陈予泊心想他饿一顿倒是没什么。 “那可不行啊。”兰姨擦了擦身上的围裙,面露担忧:“明天大少爷还得去抽血的,这不吃不行。” “抽血?”陈予泊脚步一滞:“为什么?” 夜幕渐深,走廊上安静非常,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主卧前。 ——大少爷是全球首例信息素失控者,所以他每个月都需要抽大量的血液样本提供给实验室。 每个月都需要抽大量的血? 提供给实验室? 为什么? 陈予泊站在主卧门前,本想说让段砚初出来吃饭。 刚准备敲门,一道隐忍似是痛苦的声音传出。 他的手戛然停在半空,瞳孔紧缩,只听见传入耳膜的声音愈发清晰,原本痛苦的声音忽地夹杂上欢愉,尾音发颤,染上哭腔。 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发颤地哭腔还在继续,伴随着或快或慢的呼吸,顺着神经末梢,大脑皮层的兴奋像是被如潮水般的电流席卷而来,一路吞没理智。 那晚的表情似乎又浮现眼前。 这男人又在…… “……陈予泊。” “你真是不知足啊。” 哭腔夹杂着餍足的叫唤,在沉沉地叹息间溢出。 一霎间,陈予泊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那只柔软的手揉捏住,剧烈地跳动着,猝然攥紧手,深深地陷入掌心肉。 而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僵硬地低下头。 竟然…… 起来了。 。 翌日。 abo联盟监测中心总局。 信息素失控者监控数据室里,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疗监控人员正坐在透明合金屏幕前。 在看见屏幕数据一连串数据蹦出来的刹那,监控数据室四个角瞬间亮起红灯,‘滴滴滴’红色警告的字眼在屏幕上全屏弹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三个人脸色大变,扶着桌子不约而同‘蹭’的站起身,相互对视,表情严肃,皆是如临大敌那般。 “大少爷来了!” “走走走!” “怎么还没抽血就爆红灯了,糟了肯定是心情不好。” “我去喊江监察长。” “这次好像是宋首长陪大少爷抽血!我去看看宋首长来了没。” 这个抽血要命的祖宗来了。 起初抽血大家都不知道段砚初恐针,抽的时候这祖宗就不行了,直接扯下项圈,信息素外溢失控,乌木玫瑰omega信息素在整栋大楼扩散开,跟泄漏似的,差一些让工作人员跟着失控,最后每个人连打了半个月的强效阻隔剂才勉强代谢掉残留在身上的omega信息素。 经过那次后每次在抽血的时候都必须将人用手铐铐在病床上。 随着科技发展,在人均能够活到200岁的时代,不可能因为畏惧这样的存在而选择放弃研究。 信息素失控者的血清是唯一能够研究的途径,只要一日没有研究出可以控制压抑信息素失控的药剂,就会影响社会秩序,普通老百姓会恐惧这样的存在从而爆发更严重的危机。 在象征自由的国度这样的现象更明显,追杀袭击信息素失控人群,严重到只要是戴项圈的人群都会无差别攻击。所以研究出降低失控者信息素浓度的药剂是当前迫切的事情之一。 彼时,监测中心大门口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 一道身型挺拔纤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青年面容淡薄冷漠,典型的混血骨相美人,尽管眉眼有几分疲惫,依旧遮挡不住半分骨相带来的冷颜美感。 鸦羽色黑衬衫纽扣至最顶上,一丝不苟,纤细脖颈上的黑色项圈泛着蓝色电子光晕,衬得冷白肤色透出寒玉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 身后跟着个斯文高挑的alpha,只见他胸口处别着一枚银质铭牌,上面写着: ——信息素失控人群项圈安全监督官·闻宴 “大少爷!” 监测中心的前台新人看见来人,立刻站起身,眼神里露出狂热之意。 也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人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迎面走向段砚初,双手贴在腿侧,毕恭毕敬地朝他半鞠躬。 “大少爷,您来了。” 他们看了眼段砚初身后的alpha,知道这是他的安全监督官,颔首示意,而后等着段砚初走到他们跟前,才敢跟上。 惹谁他们都不敢惹段砚初,这位大少爷的背景实在是太强大,几乎整个abo联盟都在庇护他。 包括abo联盟政府,abo联盟海陆空作战部队,abo联盟维和部队……里面全都是他的长辈,兄弟姐妹,更别说他还是百年世家楚骆家族的第五代长子,光是这个身份就坐稳了权势。 但忌惮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是因为他是信息素失控者,也是两千名控制者中威力最广,程度最强,最难控制的存在。他的omega信息素拥有让人瞬间失控的绝对吸引力,基因再强大的alpha都无法逃离。 段砚初双手插在黑色西裤里,神色很淡,很轻地应了声,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大少爷,有不舒服吗?”闻宴低下头,稍微靠近地询问段砚初,已经好几天没理他了。 段砚初不着痕迹地别开脸:“离我远点。” 闻宴一怔,眸底浮现几分懊恼,掩盖好自己的情绪浅笑道:“好的。” 这时,段砚初似是感觉到什么,余光一瞥,对上前台那道扒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停住脚步:“你看什么?” 新来的前台alpha被这道冷淡的眼神盯住,脸上露出被当场抓包的惊慌,吓得他站得笔直,薄唇轻颤:“……我、我仰慕您!” 几乎是不经过大脑说出的话。 白大褂们下意识地看向段砚初:“!!!”见他皱眉,汗流浃背了。 谁不知道这大少爷最讨厌的就是除了家人以外的alpha。 “虽然你是信息素失控者,但我觉得你很厉害,一个人能抗下那么多强大的信息素。”新来的前台alpha紧张得浑身发抖,本就是为了仰慕而来的工作,见到面后是脑一热,头铁硬上。 段砚初听着,眉眼淡淡压下来,长睫一颤,给人造成破碎感的错觉。 他轻笑了声,似是有些疲惫:“我厉害?” 下一瞬,颈部上的黑色项圈底部泛起淡淡的红晕。 闻宴愕然垂眸,看向项圈,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喉结滚动:“……大少爷?” 糟了!是信息素失控前兆。 11、黑皮11 ‘滴滴滴’—— 骤然地,监控中心顶部发出急促刺耳尖锐的红色警报声,整栋大楼四处亮起红色戒备的灯。 这就是失控者监测系统,与项圈植入的芯片绑定,只要接收到失控者信息素远远超出正常范畴,监控大楼就会爆发出戒备信号,不论多远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定位到失控者的位置,以便发动部队协同控制。 而项圈亮红灯,只要扯下项圈,立刻爆发信息素失控,一公里内所有人就完了。 所有人:“……”苍天,不约而同地摸向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强效阻隔剂。 前台alpha见况脸色煞白,双腿直打抖。 “大少爷!”闻宴连忙抓住段砚初的胳膊:“千万不要生气。” “松手。”段砚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闻宴眉头紧皱,却还是缓缓地放开他,唇角扯出苦涩的弧度,劝道:“大少爷,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他人遭罪。” 段砚初冷笑了声,无关紧要?他人遭罪? 但也是在下一秒,微微泛红的项圈底围淡去,切换成了蓝色光晕。 大楼戒备信号戛然而止,仿佛刚才的动静像是一场玩笑。 闻宴忽地松口气,心头略有些欣喜,看来是他劝服了段砚初。 而造事者本人像是置身事外那般,淡无波澜的眸子格外清冷,比平时都要增添几分的厌世感,让这张脸生出近乎失去人气的凌厉漂亮。 “还要仰慕吗?”段砚初语调不温不热,直视着前台alpha询问:“你很害怕不是吗?” 前台alpha有种被这道眼神扼住喉咙的感觉,明明对方是omega,却又是信息素失控者,那种随意将人克制碾压的感觉非常遭alpha的基因造反,太容易激怒alpha,迷恋又不甘压制。 可是…… 不得不认输。 全性别压制太可怕了。 淅沥淅沥的水声在大厅里响起,沾湿了制服西裤,非常难堪狼狈。 前台alpha被吓尿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典型例子。 既想要又怕,得不到就想毁掉。 段砚初面容淡漠将视线转移,一大早看见这种不堪入目的画面,心情更糟了。 冲进来的安保赶紧处理好这个新来的alpha,免得他大叫让大少爷心情不好,就顺便把他的嘴捂上,直接拖出去,这样的事处理起来显然早已经得心应手了。 “太阳。”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 段砚初闻声,侧过身看向后方,只见门口出现一道被黑色军装制服裹着的高挑身影,只见迎面走来的男人鼻梁英挺,发丝往后梳得儒雅斯文,宽肩笔挺,部队的上位者压迫气息扑面而来,透着难言的威严。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宋伯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段砚初伯父骆予段的omega爱人宋予初,前空军特种部队首长,现abo联盟空军作战部队首长。 “我能不来吗,我怕你把大楼给炸了。” 宋予初步伐沉稳,走到自家这个已经不着家的大少爷身旁,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像是安抚:“走吧大少爷,今天我陪你抽血。” 段砚初没说话。 “家里人都很想你。”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白大褂先进去,随后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段砚初转过身,看着电梯门合上,门上倒映着那张冷淡玉白的脸:“是吗。” …… 空气弥漫着腥呛的血腥味,在吵杂混乱恐惧连绵不断的声响中。 高空坠落的强烈失重感吞噬着绝望,直到落在垫子的那一刻,冲过来的医护人员将他的四肢摁压在担架上,多处粉碎的剧痛已经让痛觉麻木。 尽管摔成如此,迎来的还是冰凉手铐与谩骂。 “……太可怕了,就是他啊。” “他的信息素弄死了三十几个alpha啊!!当场暴毙身亡……太可怕了。” “那是信息素失控……” “……真的是无差别攻击,他父亲差点被他弄死了。” “他得了这种怎么不去死啊,这不是恐怖分子是什么。” “……跳楼都摔不死他,真是命大。” “楚骆家族竟然会出现这样突变的基因,真是因他一人抹黑家族荣誉。” …… ‘咔哒’几声,抽血室传来磁控手铐的声响,修长纤细的四肢被铐在床旁的铁栏,并缠上了有几千公斤负重效果的科技约束带。 尽管如此,在极度抗拒的挣扎下手铐竟然也有松动的迹象! 滴滴滴—— 墙面液晶屏上的信息素浓度从50,70,100,120……数值不断攀升,监测仪发出急促强烈的警告声响。 “不行,又出现应激反应!监督官!!压着大少爷!打开项圈的电击!!” 仪器声响的频率愈发急促,信息素浓度即将突破极限。 “快!!镇静剂!!!” “……不行,不够,浓度升得太快了!” “给他苯磺顺阿曲库铵。” “……全、全麻吗?” “嗯。” 被猛烈电击的瞬间,病床上的青年倏然全身绷紧,瞳孔紧缩,剧烈疼痛与应激反应使他出现极度排斥感。单薄的胸膛挺起,修长的颈部绷紧青筋,而项圈底围又开始亮起红色。 他眼眶瞬间红了,顷刻间咬破下唇,血流了出来。 剧烈挣扎的瞬间,针头注入瓷白肤色下的静脉,药效发作,手铐下因挣扎磨红损的手腕戛然而止,指尖轻颤。 “大少爷,放松,不然要受伤了。” 耳畔传来劝诫的声响,只是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太用力了,疼得他奋力想反抗,胳膊也轻而易举被握出红痕。 须臾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放松发沉。 头顶的白织灯很亮,视野迷蒙,隐约可见戴着口罩与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晃动,仿佛晃着光怪陆离破碎的回忆。 依稀间,又看见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单薄少年,而脚边是一堆被撕碎的约束带,面前则站着十几个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你跟其他destroyer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会让群体发生暴动的destroyer,我们必须抽你的血进行实验。 ——只有研制出控制你的药剂才能平息那群人的反抗。 ——我会用尽全力保全你,否则他们会把你毁掉的。 …… ——太阳,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 炎炎夏日。 精神病院后墙下有一颗参天大树,坐在轮椅上的金发年长男人拿着画本,正设计着项圈款式,侧眸时满目温柔的凝视着蹲在身旁用树枝在泥土上勾勒线条的漂亮少年。 少年穿着格外宽大的病服,他正低着头,柔软的发尾下露出项圈后那截冷白后颈,目光而下的颈部后皆是触目惊心的刀痕。 想让人在上面装饰着什么。 ——lorcan,我们正在经历所罗门式的痛苦,说可怜也不算可怜,与其放弃倒不如接受。 ——我们一起钻透月亮,享受痛苦。 …… 段砚初垂放在床边的双臂胳膊雪白至极,手铐处的腕部已经被磨损,左右手都被抽着血,抽出的血注入血袋,50ml……100ml……150ml……,针眼处不一会便青肿了。 最终抽血量停在了600ml。 极限数值了。 没有人可以撑得住每个月抽600毫升的血,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有用强制手段让段砚初进入安全期,才能顺利取血。 全球因信息素失控者的存在正掀起极端主义者的示威,铺天盖地负面的舆论,在还没有特效药能够帮助失控者卸下项圈时,全球各研究院只能不断研究找到办法,否则失控者也很危险。 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找到能够完全控制携带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的药物。 “停了!迅速打营养素!”宋亦初低沉的嗓音厉声遏制,他看向身旁的安全监督官。 闻宴这才松开手,眸底倒映着病床上彻底沉睡过去的段砚初,手轻轻地拨开他额前被汗浸透的发丝,露出沉睡时依旧带着冷淡侵略性的精致面容。 只有这时的段砚初才看得见他的脆弱,仿佛可以任由人拿捏。 他放出适量的alpha信息素,俯下身温柔轻哄:“大少爷,有我在,没事了。” 然而,信息素浓度并没有降低。 …… 八个小时后—— “才刚醒怎么就要出院,你的麻醉药才刚代谢完。” “不想呆这里。” “要伯伯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段砚初弯腰坐上车,看了眼车外担忧看着自己的长辈:“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走了。” “大少爷,可是你还在安全期,信息素浓度还不稳定,你得需要我。”闻宴见段砚初上车,连忙道。 段砚初看也没看闻宴,神态冷淡:“我不需要你。”说完抬手摁下关门键。 闻宴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 车门缓缓关上,缝隙间,依稀看见那道窗黑色消瘦的身影端坐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四十分钟后,车驶入庄园小镇。 暮色降临。 “汪汪汪——” 段砚初刚走进花园,脚一顿,就看见他粘人的杜宾犬冲他跑了过来。 小狗本只是撒娇,但在扑上来的瞬间,冲击力撞得他脸色煞的一白,胸口闷堵,全身麻醉后的副作用对他来说有些吃不消。 他眼前发黑,腿一软。 “嗷!!!!” 陈予泊刚从训练场那里练完枪,恰好看见这男人站在花园门口,被杜宾犬撞上的瞬间,闭上眼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他瞳孔一缩,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嗷嗷嗷嗷……”小狗驮着背上发沉倒下的主人,着急地冲着陈予泊吼。 陈予泊冲到小狗跟前,从它背上将段砚初翻抱了起来,见这男人浑身发软,闭着眼,脸色非常苍白,是失去血色的苍白,轻轻地拍着他的脸:“大少爷?” 掌心触到脸颊柔软冰冷。 “……冷。” “什么?”陈予泊听到微弱的声音,俯首凑近他唇边。 冰冷的唇瓣蹭过脸颊,吐息的烫夹杂着轻颤,仿佛昨晚的旖旎再次侵袭理智,却又是另一翻内容。 “……冷……”段砚初刚说完,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 陈予泊皱起眉,感觉到怀中一沉,低下头,见段砚初已经在怀里晕了过去,脸色大变察觉不对。 他用臂弯将人轻松横抱起来,疾步走进房子,扬声道:“兰姨!叫医生!!” 12、黑皮12 “压住大少爷的手!” “不要让他咬到自己!” “不能让他扯项圈!!!” “没事的少爷,我们深呼吸,放松,没事的。” “少爷的安全监督官呢?!去打电话!快!!”兰姨意识到情况不太对,着急的声音传呼着。 而此时,四肢被保镖医生压在床上的苍白青年剧烈挣扎着,四个高大男人都压不住的程度。 他瞳孔紧缩,薄唇轻颤,脑袋侧枕着枕头,怔怔地望向窗外的草坪,腥红的影子将锈迹斑斑的过去重新抽出在眼前不断闪现。 ——lorcan,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象征着美丽与脆弱吗? ——因为它会让人产生怜爱的心情,死之前也会奋力地扇动翅膀,太美了。 项圈底围再次泛起红色的光圈,下一秒,微弱的电流声在颈部刺入皮肉。 “……唔!” 本就清瘦的胸膛在剧烈挣扎挺直中勾勒出单薄的线条,身体每一寸都被剧烈痛苦的情绪中弄得僵直,绷紧的下颌,蜷缩时的蝴蝶骨,甚至是颈侧项圈下若隐若现的伤疤。通红湿透的双眸,泪流满面的脆弱,摁压着的胳膊白皙纤细,整个人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却还在奋力挣扎。 “别碰我……” 谁都别想碰他。 漂亮失神的双眸迷离仰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却惹得对方摁压着的动作松了几分力度。 “予泊!!快摁住大少爷!!!” 床边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这下情况糟了,若是平时的情况他们还敢用镇静剂。 “不能再注射镇静剂,大少爷身上的麻醉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再使用对他伤害太大。” “不行不行,大少爷的手受伤了,予泊,你赶紧抱着大少爷,让他别咬自己!” 此时主卧的大床上,面色苍白的青年被高大健硕的少年抱在怀中,结实臂膀严严实实地压制住了他全身的挣扎,却还是控制不住应激情况下的崩溃状态。 他脑袋后仰,大口喘气,气得双眸通红浑身发颤,哭喘着气低头紧咬住自己的手,唇边渗出的血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唇。 “啊!大少爷!!!”兰姨惊呼出声。 陈予泊单膝跪在床沿,眼疾手快地钳住段砚初的后颈,另一只手捏住段砚初的下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咬着自己的,而这男人红着眼瞪着自己,直接咬出血。 他表情紧皱,却还是没松开手。 粗糙的手指被咬出牙印,渗出血,顺着绯色的唇瓣滴落,却又被吸吮殆尽。 兰姨急得深呼吸,她站在陈予泊身旁,急切道:“予泊你先别松手,先……先忍忍。” “我没松。”陈予泊浑不觉疼,见他的唇被咬破结痂,看得出有段时间了。 “现在大少爷不能够注射镇静剂,刚才在实验室抽血身上的麻醉还没完全退,而且他已经进入安全期,信息素浓度不会太高,先将他放下来用绑带绑在床上,等他缓过应激。”医生说道。 “绑在床上?”陈予泊看向医生,又看了眼兰姨:“应激什么?他经常这样?” “大少爷很害怕抽血,所以抽完血都会出现这样比较强烈的应激,在他抽血时实验室会用项圈的电击让他进入安全期,避免在应激过程中弄伤自己。”兰姨说着露出心疼的神情。 陈予泊皱起眉,电击? 几个医生熟练地拿出极具弹性的约束带,走到四侧。 “唔——” 陈予泊明显感觉到咬着自己手的牙齿在发抖,垂下眸,就见段砚初眼眶发红目露哀求地看向自己。 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怎么会露出这么害怕恐惧的模样? “松开大少爷吧,我们来。”医生跟陈予泊说。 这句话使得咬着手指的牙齿抖得更厉害了。 陈予泊眉间微拧,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单膝撑在床沿的动作倏然用力,作为支撑,那只握住段砚初后颈的手臂忽地用力,往下一摸,直接托起单薄的后背,从床上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医生保镖:“!!!”哦哦哦哦大胆! 突然被抱了起来,段砚初的脑袋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 他咬着糙手的牙齿松了开来,漂亮面容上苍白透着疲惫,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呼吸微弱,唇一启一合。 陈予泊单臂托着怀中大少爷的臀部,这人轻得不行,将他面对面托在怀中抱稳,用那只被咬出血的手握上他的后脑勺,抚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哄着之前在孤儿院时生病的妹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脑勺。 宽大的掌心抚顺发丝的力度很轻,苍白似玉的脸埋入布着汗的麦色脖颈,睫毛轻颤,鼻间掠过汗咸与似有似无的檀香味。 还有头顶落下的低沉嗓音。 是一首听不出内容的歌谣,可能是方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调,总之听起来怪怪的。 段砚初先是皱了下眉,闻着近在咫尺的檀香气味,殊不知乱成一团的思绪在跑调的歌谣里忽地沉静了下来,四肢逐渐放松,眼皮颤了颤,有些发沉,意识被哄着陷入梦境。 呼吸逐渐放缓,最终埋在肩颈睡着了。 从抱起来也不过短短数十秒。 ‘滴’的一声,旁边的检测仪信息素浓度数值波动下降,逐渐归于稳定。 “他睡了。”陈予泊听着耳畔很轻的呼吸声,稳稳地抱着怀中睡过去的段砚初,侧过身看向他们说道:“这样就不用绑在床上了吧。” 将一个正常人绑在床上像个神经病似的。 多大点事。 兰姨:“……” 医生:“……” 保镖:“……” 这显得他们很狼狈,之前更狼狈。 “大少爷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闻宴快步走了进来,正想着段砚初果然还是需要他的,要不然管家会那么着急打电话给他。 谁知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本应该在安全期的段砚初应该由他安抚,此时却被另一个人托抱在怀里,脑袋枕在对方肩膀,睡颜漂亮温顺,眉眼舒展睡着了。 他脚步停住,脸色错愕。 ……怎么可能。 段砚初就算进入安全期也从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控制住的,要么是用药,要么就是用契合度高的alpha信息素威压来控制他的创后应激反应。 怎么可能就这样睡着了。 兰姨见况解释道:“是这样的闻监督,刚才本来以为我们会控制不住大少爷,没想到予泊抱起来大少爷就睡了……” “睡了?”闻宴声音微沉,眼神里甚至带着批判,目光落在陈予泊身上:“你们又给他打镇静剂了?” “没有。”一旁的医生连忙回答:“我们知道大少爷今天去抽血肯定会打麻醉,所以没有用镇静剂,陈保镖一抱就睡了。” 闻宴拧着眉,看着枕在他人肩头上睡得很熟的大少爷,神色莫辨:“是吗。” 一抱就睡了? 他走到陈予泊面前,伸出手:“把大少爷给我吧。” 陈予泊垂下眸,表情怪异:“给你做什么?大少爷睡着了,放下他睡觉不就好了吗。” “给我。”闻宴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 “……” 陈予泊感觉脖颈间有点痒,被柔软的发丝蹭了上来,他低头看了眼,见段砚初睁开眼,仰头看向他,眼神空洞,眸底宛若被一层朦胧笼罩,明明脸上苍白无色,心头却生出无端被丝丝绒绒包裹的柔软与怜惜。 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段砚初的模样,坐在梯子上画画时的模样,练枪与搏击时干练利落的模样,又或者是踹他胸口时的模样。 高高在上,美丽鲜活,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信息素失控既然是疾病,为什么要这样对段砚初?生病又不是他想要的。 “陈保镖,你越界了,把他给我。”闻宴沉着脸,不再有耐心地走到陈予泊跟前,伸出手,作势要抱走段砚初。 “但你失职了。” 话音骤然落下,四目相对,周围空气仿佛凝结,徒然生出剑拔弩张的氛围。 “你身为安全监督官没有及时保护好他,让他受伤了。”陈予泊托抱稳怀中睡熟的人避开这只手,先是扫了眼伸过来的手,丝毫不避讳直直地看向闻宴,眼神带着几分微妙,仿佛是在审视,并没有要将人让出去的意思。 “跟你的失职相比,我算什么越界。” 13、黑皮13 闻宴见窝在对方怀里的omega无意识下蹙着秀眉,他扶了扶眼镜,烦躁感上涌,心头一紧,却还是从容地走到陈予泊跟前。 “把他还给我。” 这句话像是在宣誓主权,令人心生不悦。 与此同时,无声无息的alpha信息素如汹涌澎湃的潮水,毫无预兆地覆盖而下,强势地攻入普通人大脑皮层造成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陈予泊瞳孔微颤,下颚线猝然收紧,感觉到胸腔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试图掌控他的意志,这种几乎被掠夺的感觉比上一次跟教练时还要强烈。 他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唯一能做的就是注视闻宴的动作,见他朝自己怀里伸出手。 可怪异的是,周遭气息似乎缓慢了下来,一切细微之处在深邃瞳眸中如秋毫毕现。 那只朝怀里伸来的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以至于拨开空气时悬浮的微小尘埃在震颤都被瞳眸精准捕捉,仿佛在审视下所有动作被拆解成一帧帧影像,以至于方才大片皮层感受到的痛苦都被拆解成碎片状,像是利用逐帧找到了突破口。 就在这时! 陈予泊眼皮微掀,眸色如浓稠的墨汁,原本压制着大脑皮层的压力仿佛如玻璃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嘭’的声在脑海里粉碎殆尽。 空气中原本弥漫开的alpha信息素消失干净,像是被人可以吞没干净。 他身体动了,结实强壮的臂弯稳稳地托抱着怀里人的臀部,骨节宽大的手握住腿侧,隔着黑色西裤大手握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腿围,将人单手抱稳,另一只手掌握着脆弱的后颈,护着侧身直接躲避开伸来的那只手,目光对上闻宴略带讶异审视的眼神,眉峰皱起敛出戾气。 “我说了,他已经睡了,能别吵醒他吗?” 闻宴神情一滞,像是发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你——”这家伙不是没分化吗?怎么可能破了他信息素威压,他可是基因等级有s2+的alpha!! “……吵。” 怀中传来一声不适的呢喃。 陈予泊闻声垂首,却在低头的瞬间唇角被温热的柔软蹭过。 他身体蓦地僵住,喉结滚动吞咽,脖颈处被细软的发丝掠过,微凉的鼻尖抵在了颈侧,滚烫的鼻息一寸一寸掠过皮肤,随后就被纤细的胳膊揽上,脑袋枕在肩膀,耳畔再次传来细绵的呼吸声。 兴许是呼吸太过于松懈舒服,竟给人一种被抱得很舒服睡得很安心的满足感。 陈予泊没敢看怀里的人,目光移向闻宴:“没办法,大少爷粘着我,要是放下他可能会不高兴。” 兰姨也不知道气氛怎么就变成这样,她倒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少爷被哄睡了那就不动他了,予泊你抱少爷回房间吧。” 闻宴沉默无言地扶了扶眼镜,眸底仅是寒意。 陈予泊没再理会,抱着熟睡的人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此时主卧里,中央设备感应到有人进来自动调节温度,站在门边的ai机器人贴心启动饮水机。 陈予泊走到床边,弯下腰,准备将熟睡的段砚初放下。 谁知刚放下就被一把拉住,他猝不及防被往前扯,手臂连忙撑在枕头旁,膝盖及时抵住床边,所幸没有压上去,他这个体格压上去这男人不得吐血。 只是…… 距离太近了。 几乎已经压在段砚初的鼻尖上,这张素□□致的脸太具有视觉攻击力,在脆弱的状态下眉眼依旧透着睥睨姿态的清冷,让人心情矛盾。 “别走。” 就在这时,虚弱的声音伴随滚烫吐息落在面颊上。 陈予泊眼睑低垂,恰好撞入这男人睁开眼的模样,眼尾殷红,此刻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向自己,透着琥珀灰蓝的双眸透出清冷,抓住胳膊的那只手在颤抖。 “……小狗。” 陈予泊的表情僵住两秒,就见段砚初缓缓合上眼,将脸蹭到他手背上,抱着他的胳膊,很轻地又说了句:“不能走。”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贴着手的脸颊格外的烫,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小狗? 陈予泊忽然反应了过来,额角突突,这男人是在喊他养的那条狗。 这是把他当成狗? 他正想着将手抽开,结果腰身就被面对面的环抱而上,被段砚初手脚并用的缠住不让他走。 就在他被弄得无奈躺在床上时,这男人干脆直接趴在他胸口身上,脑袋连磨带蹭的埋入他肩颈,将他紧紧地抱着,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陈予泊心想,可怜?这男人有什么可怜的,有钱有权,为所欲为。 可就在这时,有只手忽然往下摸。 陈予泊身体一怔,猛地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趴在怀中的段砚初,见他还是闭着眼的,是睡着的状态,可是那只手…… !!!! 睡眠中乱无章法地乱来,玩起来跟捏捏乐一样。 陈予泊呼吸有些乱,沉沉地呼出气,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下颌线猝然收紧,他猛地翻起身,将人段砚初抱在身下,双臂撑在他脸侧咬牙切齿道:“段砚初,你够了啊!!” 谁知这个姿势更方便了。 陈予泊深呼吸:“……”他腰腹一用力,翻身坐起,想着逃离,谁知这大少爷闭着眼闻着味又趴到他身上来了。 兰姨端着杯温牛奶,敲门进来客卧便看见这一幕。 自家大少爷被高大黑皮抱在怀里,画面还挺有冲击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少爷犯迷糊了,趴在人身上,对着那高大的家伙上咬下啃,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亲昵姿态。 “陈保镖。” 陈予泊听到兰姨的叫唤,见她进来,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谁知又被段砚初抱了上来,甩都甩不掉的粘人。 “辛苦你了陈保镖。”兰姨倒是有些感慨,她将牛奶放在一边的床头。 “他现在……?”陈予泊无奈之下只能用手握住对方的胳膊,见怀中闭着眼还在胡乱蹭的段砚初。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少爷会这样。”兰姨松了口气:“当年的事给他留下创伤后应激障碍,每一次抽血都会发作,而且每次情绪都非常激动狂躁,甚至会弄伤自己,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将他绑在床上,生怕他弄伤自己,他现在能这样已经属于很好的情况。” “为什么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陈予泊感觉脖子又被舔了一下,身体一阵发紧,倒吸口气,掌心扣住这家伙纤细的脖颈,让他老实趴好靠在肩头。 好在耳畔只听见了几声不满的气息,姑且是安份了,乖乖趴在身上,而那柔软的唇瓣还贴在脖颈处,嘟囔时有一种被吸吮的感觉,很轻,却挠心挠肺。 “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兰姨坐在床边的沙发,语重心长道。 她在楚骆家已经工作了近五十年,从小就看着段砚初长大,所有的事情她都了解,此时看着家族里最令人心疼也头疼的大少爷,在病发后竟然不用任何措施,就能安静的趴在一个根本认识不久的人身上。 陈予泊张了张嘴,但还是选择没有问。 兰姨察觉到陈予泊的表情变化,和蔼一笑:“你这小子嘴倒是挺密的,怪不得大少爷会把你带回家。” 陈予泊:“……”这也是夸奖吗? “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少爷是唯一一个拥有绝对吸引力的信息素失控者,他的信息素太容易令人失控。所以被abo国际联盟政府列为危险性别人群,每个月都需要抽血研发药剂,也是为了尽快找出能够缓解症状的方法,研发权利也只有国际联盟组织有资格。” “但在药剂研发出来前,大家都害怕他出现反社会人格。” 陈予泊皱眉,提出疑问:“反社会人格?” “担心他在情绪失控时报复性的摘下项圈,让一公里内的alpha,omega因他的信息素被动陷入易感期发情期,严重的话……会影响对方的精神,导致死亡。” 陈予泊眉心紧锁,竟然还会死亡吗? ——是啊,可就是这样的法制社会还是会有alpha激进党想将无辜的信息素失控人群击毙。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呼吸平稳的段砚初,睡着时又是另一副模样的。 报复性摘下项圈? 什么意思? 信息素失控者有错吗?只是生病了就是犯错吗?这是什么逻辑? “每个月的抽血,实验室都会针对大少爷的情况采取必要措施,佩戴的项圈会对他进行一定量的电击,这样就能让他进入安全期,避免伤害自己和他人,现在就处于安全期,大概会持续到两三天到半个月不等。” 兰姨又叹了声:“这件事是大少爷的心魔,如果当年他没有从十楼跳下去,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事。” “从十楼……跳下去?”陈予泊神情怔住,心情有些复杂。 他无法共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会逼得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无路可退,心头生出一种怪异的矛盾感,全都来源于一人。 高傲凌厉与破碎感都在同一人身上感觉得到。 “大少爷躺了整整一年,他开始变得恐高,不肯上二楼以上的楼层。”兰姨说道:“我们都很想帮他,但这件事得要少爷愿意面对,加上外界的舆论很乱我们都很担心大少爷,只是没有人可以干涉他的决定。” 陈予泊想到那个alpha:“那闻监督的作用是?” “闻监督是大少爷身边的安全监督官,是必要时候保护少爷的存在,就好比刚才的情况,安全监督官在场的情况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就越容易压制住大少爷的失控。” 陈予泊:“刚才?有吗?” 原来安全监督官是这样用的。 那也没用啊。 不如他有用。 兰姨:“……”表情微妙地停顿了须臾,她看向陈予泊:“本身安全监督官也算是大少爷预备的alpha,只是大少爷似乎都对他们没什么意思。” 陈予泊察觉到兰姨看向他的目光:“?” “我知道你还没分化,大少爷的身边很久没有出现过像你这样被他亲自带在身边的人,我想你对他而言一定很特别。”兰姨认真道。 他对段砚初而言特别?所以这几晚都喊着自己的名字自…… 陈予泊若有所思。 难道,是对他一见钟情? 他空出只手,抚上唇角,恰好摸到上扬的弧度,表情停滞几秒,笑?他笑什么。 。 几天后。 清晨的阳光微微投入室内。 两道交叠的身躯相拥躺在大床上,高大的体格将怀中修长纤细的男人紧拥着,深麦色与冷白皮的肤色差格外清晰,就像是牛奶融入了巧克力,亲密无间。 “……?” 段砚初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安感从梦境悄然消失,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迟疑地睁开眼。 就在睁开眼的刹那,视觉冲击。 近在咫尺这张立体深麦色的英俊面孔倒映眸底,眉眼冷冽,身上丝毫没有十九岁的青涩感,面部轮廓感清晰流畅,还有一种久经社会的成熟稳重阅历感。 往下看,是寸衣未着的结实胸膛。 他回过神,环视一圈,这里不是陈予泊的房间吗?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猛地坐起身。 “……醒了?” 身后传来一道刚睡醒时的沙哑声线。 段砚初拧着眉,手撑在身侧,回过头,恰好撞入陈予泊单臂撑着坐起。 薄薄的天丝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宽肩健硕的肌肉曲线,只见他随意地揉了揉额前头发,兴许是被太阳晃得刺眼眼睛眯了一下,像是慵懒潦草的大狗。 这副模样惹得他一怔,转瞬便回过神。 “你——” 不是,他怎么会跟陈予泊睡在一张床上?? 陈予泊见段砚初一副‘你怎么在这’的模样,头疼道:“大少爷,明明是你抱着我不放的,你折腾我几天了。”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手指轻点处,深麦色皮肤不太明显,但近看还是可以看见几道啃出来的红痕。 段砚初一脸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我?抱你?” “嗯。”陈予泊回想起这几天:“这几个晚上你都有哭,我哄了你很久你才睡的。” 段砚初:“……” 哭?还哄他?怎么可能。 他又犯病了? 没咬人没揍人没骂人? 就只是哭? 就在这时,他看见陈予泊朝他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躲开,那只宽大粗糙的手掌心覆盖在他额头上,睫毛轻颤。 “退烧了。”陈予泊这才放下手,掀开被先下床,起身后拿起床边的t恤快速套上,背脊线在穿衣时若隐若现:“今天就不建议去晨跑了,你找点其他事玩吧。” 段砚初伸手勾住陈予泊的裤腰边缘,一言不发。 陈予泊一顿,低下头,看了眼这只手,再看向段砚初:“怎么了大少爷?” “帮我换衣服。”段砚初没抬头,光脚踩在地板上,坐在床边说。 陈予泊看着这只手还扯着自己的裤腰,而刚睡醒的面容还透着白,是刚初愈的羸弱模样,尽管语调冷淡,攻击力倒是比平时看起来弱了许多,连要求听起来也都悦耳了一些。 又想到昨晚这位大少爷哭成那样,他松开一下都哭得不行。 还捏他的兄弟,捏了好久,差点还把他裤子给扒了。 能说吗?这大少爷会发脾气吧?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拿过手边的袜子随后提了提裤退单膝蹲下伺候人。 段砚初垂下眸,看着蹲在跟前要给自己穿袜子的陈予泊,见他任劳任怨的模样,不由来的一股脾气,抬脚踩上他的胸口。 “滚边去,我自己穿。” 陈予泊被这细白的脚踹上胸口,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摔。好在腰腹核心稳,他迅速反应过来单手撑着地毯,在仅差分毫之差就要摔倒时便动作敏捷麻利地稳住重心。 完成得一气呵成,颇有些帅气。 随后修长结实的双腿大开微曲,保持着蹲在段砚初跟前的姿势,双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宽阔的肩微微下沉。 他手里还攥着袜子,另一只手揉了揉胸口,倒是被踹得不痛不痒。恰好抬起头,撞入段砚初目光幽幽盯着自己的模样,跟只猫盯人似的。 “……?” 14、黑皮14 餐厅里,餐桌上放着丰富多样的早餐样式。 段砚初拿着叉子,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淡淡地看了眼对面大口炫饭吃像很香的陈予泊:“粗鲁。” 旁边杜宾犬欢脱得围着主人的脚边转,脑袋蹭着他的大腿,这几天因为主人生病都不给它进房间门,可把它郁闷坏了。 陈予泊正捧着碗大口炫着面条,喝完最后一口汤正好听到大少爷这么说他,他放下碗:“那我——” “等会陪我去画展。” “画展?”陈予泊心想,这大少爷可真是没有安生的时候啊,刚好就往外跑。 “嗯,我的画展。”段砚初见陈予泊停下手中的筷子,把自己面前还没动的面条推到他面前:“继续吃。” 他深陷安全期躺了三天,这三天没有任何捆绑过的痕迹,说明他没有攻击人,也没有弄伤自己。兰姨说是陈予泊一抱他就睡了,没有用到闻宴,身上确实没有任何alpha信息素的气味,而身体也与往常很不相同,这次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是身体少有的感觉。 这可能吗? 他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咬的。 陈予泊拿筷子的手一停,看了眼这大少爷没怎么动过的早餐:“你吃不下了?” “不好吃,你吃吧。”段砚初说。 陈予泊:“……”他是什么垃圾桶吗? 一旁站着的大厨汗流浃背了:“……”死了死了,大少爷说不好吃,要被扣工资了。 “大少爷你要去画展?”端着炖汤的兰姨从不远处的中厨里走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你身体刚恢复,市区人又多,我担心不安全。” “画展不对外开放,我没有邀请很多人。”段砚初没什么胃口,便放下叉子:“不会有很大问题。” 他需要去一趟画展,毕竟实验室需要一笔巨额的研究经费。 兰姨见段砚初又吃不下早餐,便将炖汤盅放在段砚初面前,隔热手套掀开盖子,滋补的药材味弥漫开,她用小汤勺将滋补汤都勺到小碗里。 “这两天陆董跟段总都有来看少爷,见你休息得比较好就没有说什么,在周围还是加派了保镖。万事还是小心,毕竟少爷你刚醒身体还虚弱,这几天陈保镖喂你吃饭反而还吃得多了呢。” 段砚初凝眉:“……”陈予泊还喂他吃饭? 陈予泊大口炫面,恰好瞥见这大少爷眉眼间似乎带着嫌弃,嫌弃?他伺候前伺候后的,现在简直跟安全期昏睡时那个又咬又哭又粘人喂饭还乖乖吃饭的状态判若两人。 兰姨笑笑:“多带些保镖吧,让他们穿便服跟着进画展就不会太明显。” “知道了。”段砚初闻着这个药材味,偏开头,微皱鼻。 这副不甘不愿吃东西的模样倒映在对面那双眸子中。 陈予泊移开视线,低头看着碗里美味的面条,他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怎么到这大少爷眼中吃顿饭就是那么困难的事。 “少爷,你可不能偷偷把这汤给陈保镖喝了啊。”兰姨看着段砚初这副模样,知道他是不愿意喝的,尤其是当年出事后味蕾受到影响,胃口越来越差:“我刚才可看见你把面条偷偷给陈保镖了。” “我没有偷偷,我是直接给他的。”段砚初淡定道,见这碗黑乎乎的汤放到了面前:“这汤闻着有点苦,要不陈保镖先喝吧。” 陈予泊:“……”喝个汤而已,一口的事,有那么难吗大少爷。 “这汤太补了,陈保镖体质好喝了会上火燥热,少爷你倒是得多喝一些,我在保温杯也给你装一些,等会出去了陈保镖你就盯着少爷时不时喝一些吧。” 段砚初没话说了。 陈予泊倒是没见过这大少爷无言以对的模样,又感觉有些新奇,这人怎么那么多面,面面都不一样。 就在这时,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队长走了进来:“大少爷,闻监督在别墅外面,说想见见你,要让他进来吗?” 段砚初放下勺子,勺柄在陶瓷碗边缘碰出清脆的动静:“他喜欢站在门口就让他站着吧。” 保镖队长一副‘了然’模样,他颔首道:“好的大少爷我明白了。” 一旁陈予泊狂炫早餐的动作有所放慢,看向保镖队长离开的方向,这安全监督官就除了盯着段砚初没其他事干了? 早餐后,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几辆车从庄园里缓缓驶出小镇。 这次出行比平时多了十几个保镖。 陈予泊坐在车后排,他将隐形耳机戴上,手指轻轻推入耳里,调整合适,戴上后便听到保镖组的组长在那头传来声音,在对接一会每个保镖的站位,透过车窗,下意识地看向庄园门口的位置。 已经没有闻宴的身影。 嗤,也就那样,alpha又怎么样,还不是靠所谓的信息素压制。那他……又是为什么能破alpha的信息素压制? 自己怎么突然间那么强了? “陈予泊,一会你是必须寸步不离大少爷的,有任何人靠近大少爷都需要向我们报备,必要时候打手势。” 陈予泊收回视线,回答道:“收到。” 他的余光恰好看见身旁戴着墨镜,抱臂合眼休息的大少爷,目光停留。 “看我做什么?” 段砚初坐在车窗位置,被墨镜遮挡住大半张的脸勾勒出精巧的轮廓,从侧面看一启一合的唇成了视线焦点,让人不由自主落在这姣好的唇形上,想要这几天被这唇咬了不少次,皮肤上似乎残留着那种酥酥麻麻的吸吮感。 陈予泊默默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他话题一转:“这几天——” “这几天什么也没发生。”段砚初长腿交叠,漫不经心道:“封口,一百万。” 陈予泊坐姿板正:“好的,大少爷,我明白了。” “屈服了?”段砚初偏着头,在墨镜底下看向他。 陈予泊见他偏头的模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最开始确实是不服,但后来他发现,或许他可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大少爷是个好人。” 谁会跟钱过不去,他也没损失什么,顶多被骂两句,还是能屈能伸的。 段砚初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了出声:“那今晚洗干净来我房间。” 陈予泊:“……” 失策,说早了。 耳麦那头听得一清二楚的保镖们:“……” 当听不见明哲保身。 画展的位置在靠近市中心楚骆博物馆里。 这座私人博物馆的占地面积相当大,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私人博物馆,里面展览的是这个家族所有的藏品,以及为abo人群研发的所有医学历史。 因此这座馆是公益性的博物馆,只需要预约就可以免费参观。 而今天的博物馆门口前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非经许可的车辆不得进入,并且立着牌,写着暂时闭馆,具体原因并不知道,媒体号也只在几天前就预告了今日闭馆的信息。 午后的太阳光线还有些猛烈刺眼。 “哎,我跑空了,没看到信息诶。” “我也忘记看他们的媒体号了,今天怎么突然就闭馆了?” “不知道。” 好几个慕名而来的游客跑空,只能撑着伞,站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看着那座超具现代化的博物馆,为今日跑空感到可惜。 不一会,一行车驶入博物馆,最终停在里面可停车的右侧建筑,这个位置其实不算很起眼。 其中有个游客诧异,指了过去:“诶,怎么有人可以进去的?” 只见从黑色房车上,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弯腰从车上下来,男人身着黑色西服长身玉立站在车前,隐约可见精巧的侧脸,不过很快就被身旁撑起的一把黑色伞遮挡得严严实实。 站在男人身旁的高大青年撑着伞,宽肩背挺,黑色西裤衬得腿特长,结实臂膀被臂箍扣着,灰衬衫下勾勒肌肉线条,撑伞的那只深麦色手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也不知道男人偏过头说了句什么,高大的黑皮青年俯首倾听。 伞下的空间狭小,两人的交头接耳看起来像是耳鬓厮磨,从远处看竟有种偷窥的既视感。 ‘咔嚓’一声—— 原本在看着的游客们恍然一醒,不约而同看向身后拿着相机一身黑的男人。 “你谁啊?”其中一个游客见他拿着相机对着前面在拍。 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他放下相机,目光越过车水马龙,停在不远处:“你们不认识他吗?” “认识谁?” 见那行人走入馆里,男人才低下头,看着相机里被拍下来的相片,一张一张的往后翻,画面定格的都是黑伞下面容淡漠的漂亮男人,不论是侧脸还是说话的瞬间。 “我国唯一的omegadestroyer,段砚初。” 男人随后像是感慨那般,指腹轻抚过相机画面,眸底露出疯狂之色:“……他真的回国了。” 几个外地游客觉得莫名其妙,小声讨论着离开了这里。 男人放下相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电话便通了,他盯着博物馆的位置:“boss,真的是段砚初,他回国了。” 电话头很轻的‘嗯’了声,随即传来低沉且带有年龄履历的嗓音:“他现在在哪?” “楚骆博物馆。” “身边有人吗?” 男人听到这句话,拿起左手的相机,翻阅着相片,在几百张相片里终于翻到一张拍到了张撑伞的高大黑皮青年,只有侧脸,肤色却跟身旁冷白的肤色实在是鲜明对比。 “有个生面孔,很高大,皮肤挺黑的。” “动他。” 男人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太阳计划里,lorcan的存在是最具有价值的血液样本,只有他的血液才有可能改变beta的基因。而且必须要没有被人标记过的血清,任何近距离靠近他的人都会有忌惮他的嫌疑,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是跟lorcan很亲密的人都先解决,再想办法取血清,如果可以,我很期待跟lorcan见面,好久没见他了。” “知道了boss。” 此时画展里,充满艺术气息的大厅展示着不同风格的画。 有的线条狂野,有的内敛细腻,但都无一不展示画师用色的大胆。 而展示在画展大厅最中央的一副近三米高的巨幅油画,跟其他色彩鲜明的风格相比,唯独这幅油画呈现出阴沉冷色调的氛围。 画面被乌云密布的天空所占据,厚重乌云营造出阴沉主宰着整个画面。而画面的焦点落在只开了道缝隙的窗户,透过窗户隐约看见模糊的室内景象,亮着微弱的灯光和一道身影,那道影子竟给人错觉,仿佛像一只蝴蝶。 影子仿佛正透过窗户缝隙望着这场暴雨,就连暴雨打在窗户上的水滴都画得鲜活无比。 整幅油画色彩虽然阴沉,却又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浪漫气息,就像是那道身影在暴风雨中寻找宁静的浪漫,给人一种很迷人的矛盾。 站在画前的漂亮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他仰着头,正注视着自己的画作。 灯光打在那张羊脂白玉般细腻的侧脸,有那么一瞬,身上透出的气质,与脖颈上那道黑色的蝴蝶项圈,跟画上那道不成形的身影瑰异重合感。 陈予泊不懂艺术,更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只读了个小学肚子里更也没什么墨水可以评价,只是他看到这幅画时的第一感觉那就是跟段砚初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影子像段砚初。 灯像段砚初。 暴雨…… 也像段砚初。 可能是联想到这男人在怀里哭的场景。 耳机里恰好传来队友们小声的讨论。 “听说这里的画每一幅都涨价了。” “现在涨多少了?” “这副我记得没错的画好像是五十万?这副应该要一百万,那副一百二十万……最大的那一幅非卖品,两年前有富豪出价上千万要买都没机会。” 陈予泊:“……”这大少爷的画那么值钱的吗。 此时他还理解不到值钱的并不是画,而是画家本人。 “我去过全世界那么多的画展,能看到这样一副跟心灵魂共振的画,实属难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下这一幅画呢?” 就在这时,陈予泊看见有个陌生英俊的男人走近段砚初身旁,笑得春风拂面似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外国人? 他半眯着眼,微偏头低声对着耳机那头说了句‘注意’,手下意识地扶上后腰处,掌心朝外,干脆果断向外一挥。 这是段砚初保镖团里‘全员戒备’的手势。 保镖里任何一人察觉到一丝危险都必须使用这个手势。 段砚初侧过眸,见这个英俊的西方面孔男人在自己身边停下,与他并肩欣赏着他的画,他目光不经意掠过对方西服口袋上的黑曜色钢笔。 西方男人对上段砚初的目光,深邃湛蓝的双眸透着温柔,温柔有礼地朝他颔首:“段先生,我非常有幸能够受邀来到你的画展,若是我出两千万买下这幅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约你共顿晚餐?” 话音刚落,戴着臂箍的结实手臂迅速伸了过来,挡在他们中间。 西方男人一怔,诧异看向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你是?” 陈予泊抬起手臂,手掌轻轻摊开,侧身做出保护姿态将段砚初挡在身后,他朝着西方男人礼貌颔首,抬手示意:“请说普通话,谢谢。” 四面八方已经准备好战斗的保镖们:“……” 还怪有礼貌的咧,让一个人外国人说普通话。 15、黑皮15 段砚初没忍住笑了。 有的人生来就足以吸引眼球,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弯唇笑了一下。 这笑看得西方男人愣了会,眸底浮现更深的爱慕与惊艳:“段先生,你答应了吗?” 陈予泊没听懂这句外语,紧皱着眉头,他看了眼段砚初在笑,皱起眉,想起自己身为保镖的职责,依旧尽职尽责的拦在他们中间:“抱歉,我们家大少爷不喜欢其他人靠他那么近。” 保镖们:“!!!”心头狂喜疯狂点赞。 西方男人没听懂陈予泊在说什么,困扰地看向段砚初:“段先生,他是……” “他是我的贴身保镖。”段砚初垂眸看了眼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手,不知想到什么,再看向西方男人道:“我这幅画是非卖品,如果先生有其他喜欢的我倒可以给你推荐。” 西方男人听到这露出微笑:“如果有这个荣幸那可真是太好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 段砚初颔首示意,两人并肩往前面的画廊走去。 陈予泊见这两人就这样走了,皱着眉头扶上耳麦,低声询问:“不是,他们说什么,我没听懂。”看来他得学一下外语了。 耳麦那头的保镖队长回答:“今天是大少爷的画展,自然会有富豪来买画,筛选过的基本都是beta富豪,你跟在大少爷身后保护好他。” beta富豪来买画?真的只是买画? 陈予泊心头忽地有种不由来的警惕感,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也是在这时,他恰好看见那个西方男人不经意的侧身,露出胸口前别再手帕旁边的黑曜石钢笔,瞳孔紧缩聚焦,几乎是难以循迹的破绽,隐匿在有一定质感厚度口袋布料下。尽管看似不经意的装饰,却在映入这双瞳孔后逐帧被拆解出隐藏的秘密。 隔着深灰色西服布料,黑曜色钢笔上正在闪烁的红外线光点被藏在那条手帕之下! 画廊的灯光特调得温柔,落在每一幅画上都充满着浪漫与瑰丽,不论是人物画亦是风景画都展示出了强烈的浪漫主义个人风格,仿佛与画前介绍的画家本人融为一体。 段砚初介绍时的语调不轻不重,算不上温柔,却有种循循善诱的感觉。 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从介绍他的绘画主题再到画中所表达的情绪,一时间容易让人产生不知道是该看脸还是看画的矛盾心情。 尤其是当细柔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皮肤奇薄,仿佛能够借助灯透视皮肉内部纤脆的组织,而颈部的项圈在某种程度上像是满足特殊情感的配饰,整个人看起来宛如珍藏的易碎品,心头不由自主对他生出极端的蹂/躏情愫。 “这幅画五百万。”段砚初介绍完,神色平静地看向面前这位西方男人。 一副画‘五百万’堪比狮子大开口,在拍卖会上都足以拍下名家名作。 西方男人像是有备而来,他礼貌地微抬手,姿态放松:“五百万足够吗?” “或许你可以再看看这一些画,都是我在这五年间完成的作品。”段砚初侧身静立,微仰头,头顶的灯光落在他清冷的眉梢之上,身影似乎平添了几分悲怆忧伤,惹人怜惜:“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会喜欢吗?” “我都可以买下来。”西方男人的目光无法从段砚初身上转移,甚至心头生出无端的疼惜,很自然地将身体朝向段砚初。 恰好这时,段砚初转过头。 灯光下,黑曜石钢笔泛着冰冷金属光泽,在幽暗不见光的角落,镜头视角需要仰视。 视线所及之处,一举一动皆无所遁形,那目光黏腻,先是顺着那节纤细弧度优美的脖颈,在满意的杰作黑色蝴蝶项圈上稍作停留,再往上掠过精巧的下颌线,绯色的薄唇,优越的鼻梁,停留的每一处仿佛被涂抹上了浓稠的阴影。 最终,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入那双湛蓝琥珀般清冷的眸子中,淡漠中带着厌恶,透着直击心灵的锐利。 让沉沦溺毙在窥探的心理中愈发兴奋。 段砚初睫毛轻颤,视线不经意掠过那只黑曜色钢笔,唇角微扬:“好啊,都买下来吧。” 陈予泊全程没有一个字听得懂,只看见西方男人一直盯着段砚初看,看得他直皱眉,直到耳麦那头传来的声音,才知道这男人前后加起来,共拿下了十二幅画,价值近五千万。 “……”他真的要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只笔…… 真的没问题吗? 最后一行人从vip接待室出来,画廊经理将卡交回给西方男人的秘书。 陈予泊抱臂靠在门口,正好看见那个西方男人跟他秘书说了句什么话,便往旁边的洗手间去,他站直身体,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段砚初刚让其他保镖到门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出来时没看见陈予泊,他环视一圈也没见人,便招来经理:“我保镖呢?” “是那个子很高大皮肤麦色的?” “嗯。” 经理指了指洗手间位置:“好像见他去洗手间了,哦对了,罗曼先生也去了洗手间,可能是带罗曼先生去洗手间了吧。” “好。”段砚初看向不远处的洗手间位置。 洗手台前,西方男人正弯腰洗着手,余光看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从旁走了过来,站在他身旁一同弯腰洗手,他定睛一看,发现是段砚初身旁的贴身保镖。 “你的钢笔很好看。”陈予泊洗完手直起身,他抽了张擦手纸,擦拭中看着面前镜子中的西方男人,知道跟他语言不通,将擦手纸丢进垃圾桶,直接向他的口袋伸出手。 西方男人完全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身体本能地侧身一闪。 陈予泊迅速做出判断,他眸色倏然一沉,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猛地一拉,与此同时钳制住对方的手臂往背后用力一扭,一连串动作干脆利索从身后将人死死地压制摁在洗手台前,甚至还能有空余伸出只手直接拿走男人西服口袋前的钢笔,顺势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stop!!stop!!”西方男人显然不是个练家子,感觉到被钳制的胳膊剧痛,痛呼出声,发出求饶声。 陈予泊将他放开。 西方男人捂着自己的胳膊狼狈站直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予泊:“你……你做什么?” “看了也看了,买也买了。” 陈予泊抬起手,手轻掸西方男人领口处西服上的褶皱,动作漫不经心,下一秒却骤然沉下脸,一把扯过他的西服衣领拉近距离,眼神透着极具的压迫感地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离我家大少爷远一点,听到没?” 他体格健硕高大挺拔,站在跟前宛若一座高山,浑身散发着猛兽般的野性戾气,仿佛周围的空气被这样的气场所挤压,如芒在背。 语言不通也已经能从肢体与表情传递出所有的情绪信号。 西方男人的后背已然湿透,无声叹息,抬起双臂视作降服。 陈予泊面无表情地将人放开,退后一步,于此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那只黑曜色钢笔,拇指食指合并将钢笔举起,在西方男人面前晃了晃,动作带着几分冷冰冰的警告。 西方男人脸色微妙。 紧接着,陈予泊的手腕收紧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蔓延至上,强劲而野蛮宛若攀附而上的野兽纹理,在肌肉紧绷之下,所有力量涌于指腹。 随即,只听见‘咔嚓’一声的脆响,高品质金属的钢笔在他的大手中应声而断,并没有墨的钢笔金属断裂声响干脆利落。 西方男人愕然看着他:“???!!” 陈予泊敛眸看着掌心,面无表情地从断裂的钢笔身里拨开碎片,拈出那枚正闪烁着的芯片,漆黑的瞳眸直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西方男人显然有些意外,他指了指自己,又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是别人送我的笔,我不知道里面有东西。” 陈予泊皱起眉,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似乎看懂了西方男人脸上的表情,这人是不知道里面有东西。 “陈予泊。”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叫唤在洗手间门口响起。 陈予泊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发现是段砚初站在门口,他看见这男人正朝着自己勾勾手,示意他过来,而自己也像是邀功那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大少爷,我发现——” “等会说。”段砚初见陈予泊一手的钢笔金属碎片,目光掠过某块钢笔碎片上熟悉的蝴蝶雕刻,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他:“擦擦手。” 而里头的西方男人也快步走了过来:“段先生,刚才你的保镖他对我——” “我允许的。”段砚初看出西方男人眼里的诧异,语调平静道:“我很好奇,这只笔是谁送你的。” “他是个设计师吗?” …… “小家伙,你的梦想是什么?” 昏暗的地下室里,无数顶好的皮革挂在墙上,墙面的柜子里放着许多金属配件,针线,柜子旁还有几台古老的缝纫机,在科技化的时代里这些属于旧时代的手工机械几乎很难寻觅。 英俊的金发男人坐在轮椅上,他熟练地调整轮椅高度,坐好后,修长的手抚着桌面一大块粉色蛇皮,拿起钢尺与锋利的小刀裁了一条适合做项圈的长度。 制作时,男人看了眼坐在桌底画画的少年。 恰好少年握着笔抬起头。 视线蓦然相撞,映入眼帘这张漂亮的面容安静如画,那双湛蓝透着琥珀色的眸子宛若琉璃珠,直透心灵,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怜惜。 桌底下,因生病许久身形单薄的少年屈着膝,画本放在膝盖上,他就这样仰头注视着身前的男人,雪白的肌肤衬得绯色的唇颜色艳丽,眸色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没什么掀得起他的兴趣。 “lorcan,你有梦想吗?” “没有。” “听说你当年在信息素失控下把三十几个alpha弄成了omega,最终让他们精神失常暴毙身亡,那你就没想过利用自己的专长研制出能够改变基因的药剂?” “没想过。” “小家伙,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市场,beta人口占据全球总人数的三分之二,若是你能好好利用自身的优势和专长,那你会受到万千beta的崇拜与信仰,还会得到数不清的财富。” 少年几乎没有认真思索便道:“你不知道我很有钱吗?” …… 幽暗不见光的角落,金发男人靠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蝴蝶项圈,屏幕落下的蓝光将他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眼尾淡淡的褶皱如镌刻出的深邃,是年长与履历的证明。 而此刻,墙面巨大的监控屏反复播放着刚才拍下的那一段,冷白漂亮的脸骨相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以至于让人反复对上那一双淡漠疏离的湛蓝琥珀色双眸,反复品着那一瞬间被看穿被冷漠无视的滋味,反复感受着对方出身优渥高高在上的清冷傲慢。 那是omega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对beta无所谓的冷淡态度。 酸涩矛盾像是藤蔓在心头无限的滋长着,痛苦又享受。 “lorcan,你可真是让人又喜欢又讨厌。” “那先送你一个小礼物当见面礼吧。” 16、黑皮16 由于没有任何证据,西方男人的身份在贵宾资料里也非常详细,是个富豪beta无疑,疑惑也只能姑且存疑。 就这样,消费了五千万的大客户在差点挨了顿揍后悻悻然离开了。 “那钢笔里面有摄像头。”陈予泊见那行人走了后,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段砚初。 “手受伤了?”段砚初握住伸来的这只大手,摊开他掌心,就看见上头被划了不少道口,估计是刚才折断钢笔时弄伤的,但已经结痂:“你怎么发现那只笔有问题的?” 这家伙真的是不简单,既没有分化,是信息素失控者的概率相当低,又没有基因等级,到底是怎么发现那只笔有问题的,且不说这只笔有没有问题,普通人能硬生生将一支钢笔折断吗?这可是金属。 怎么会还没分化? “我看见他口袋下的红外线。”陈予泊被这只柔软的手握得心悸,喉结吞咽滚动,如烫手那般抽回手:“那钢笔里面摄像头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偷拍我。” 段砚初话音未落,就看见陈予泊黑着脸,二话不说将芯片在指腹间捏碎了,粉碎状那种。 “……”好说歹说看一下偷拍内容。 陈予泊张开手掌心,粉碎的芯片从指缝流逝,如同粉尘扬在空气中,他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表情有些僵硬,不是,怎么就没头脑就弄坏证据。 “你很生气?”段砚初反问。 这句反问有些耐人寻味。 “我……”陈予泊手垂放身侧,不经意吞咽口水的动作暴露了他强装的镇定:“我确实生气。” “为什么?”段砚初看着他,倒有些意外这个回答。 “毕竟你花了那么多钱请我做保镖,还给我提供学习机会,我自然不会想让你受伤。”陈予泊对答如流:“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段砚初微扬眉,了然颔首:“那我知道了。”他说完,发现陈予泊在盯着他看,神情很是复杂:“怎么了?” 陈予泊见他跟没事人似的,心情莫名烦躁。 积攒太久的困惑,不知为何,或许是见这男人被偷拍或者是面临危险时淡然的态度,仿佛习以为常,此刻从内心深处生出滚烫浓烈的冲动想问个究竟,想把之前好奇的事都问个遍。 到底信息素失控者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在项圈的约束下为什么还需要安全监督官? 明明身体刚好为什么执意要出来? 又为什么会被偷拍? 遇到这样的事不害怕吗?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段砚初正往外走,余光发现这家伙一直盯着他看。 “我发现你对危险感知很低。”陈予泊见他要走,步伐跟了上去,选择问出这个与当下有所关联的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他这只笔的主人是谁送的,你知道是谁?” 段砚初似有一愣,仿佛意识到什么后,他唇角微扬,忽地往旁走了一步。 陈予泊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身旁就是走廊的墙,直到后背抵着墙无路可退,马丁靴被皮鞋抵上,触碰的瞬间,心脏骤然落慢了一拍。 他目光撞入段砚初含笑的双眸,喉结滚动,不动声色转移视线。 “是啊,我的处境很危险,所以才需要你保护我。” 段砚初停下脚步,如画的眉眼映入对方眼帘,语调带着温柔的肯定:“陈予泊,刚才做得很好,请继续保持。” 其实也就是很寻常的夸奖,也不知道是原因心猿意马,胸腔里头兵荒马乱。 陈予泊摸了摸鼻子。 * 一行车辆缓缓从博物馆右侧驶离,前后左右都有车辆护着中间的房车,道路依旧施行交通管制措施。 房车后座。 “大少爷,我还可以问个问题吗?” 陈予泊坐在躺椅后排,矜矜业业给大少爷揉捏着额头,他用指腹抚过对方的眉梢,收敛力度,生怕弄出痕迹了,又见段砚初腰腹位置盖着小毯子,姿态放松正享受着他的按摩,应该心情还不错。 脑海里十万个为什么还在不断浮现。 “问吧。” “那个外国佬就这样放过他吗?” 粗糙的指腹轻抚过眼皮,惹得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蓦然相对。 陈予泊按摩的手停滞须臾,撞入对方目光时按摩的动作竟有些心虚,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把芯片都弄坏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指控他。” 陈予泊有些心虚:“大少爷,抱歉,是我心急了。” 段砚初倒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毕竟他想也知道可能会是什么,见这家伙还会内疚倒还有些新奇感,看来真是他钱到位了,他眸底浮现打趣的笑意:“今晚洗干净来我房间就好。” “你刚才说你的处境很危险,是指你是信息素失控者的身份?”陈予泊似乎快习惯这男人时不时的调侃,认真回想,想到那男人从头到尾都盯着段砚初看:“但刚才那个富豪是beta,他一直盯着你,那只笔真不是他的吗?” beta也敢肖想omega? “beta也会有他所要的东西。”段砚初心想这家伙可算是憋不住了,从认识到现在还挺能憋的,很有职业操守。 陈予泊感觉到指腹下睫毛扇过,惹得指尖酥麻,他唇动了动,不假思索涌上嗓子眼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肯定见色起意。” “嗯,也有可能,陈保镖看得真仔细。”段砚初笑了出声。 陈予泊感觉到被敷衍:“还是不应该放过他,万一这人对你图谋不轨又或者是伤害你——” “不是他。”段砚初脑海里浮现出那只黑曜色钢笔,以及上面的蝴蝶纹路:“知道我回国的人不多。” 看来还是坐不住了,不论是激进党还是权力复兴组织,一边阻止他重启实验室一边渴求他重启实验室,归根到底都想要知道失控者信息素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秘密,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途径修改他人的基因。 既想杀了他,又想得到他。 人性总是贪得无厌。 “什么意思?” 段砚初在思索间隙,倏然间,余光看见陈予泊的颈动脉处被一道红色的光线略过,瞳孔紧缩。 “是不能知道你回国吗?”陈予泊话音刚落,见段砚初忽然撑着手臂坐起,距离瞬间的拉近让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掠过鼻尖的玫瑰味让身体僵住。 ‘咔哒’一声,椅背被放倒,他忽然被猛地扑倒压在椅背上。 “趴下!!!” 单薄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将暴露在目标红外线里的陈予泊直接摁倒。 陈予泊的视野里只剩下怀中男人脸上骤变的冷敛凌厉,以及绷紧的精致下颌线。 ……什么? 砰砰砰—— 刹那间,厉声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数十声落在打在车窗上同一个位置,直至击碎了防弹车窗,玻璃‘砰’的一声,碎片炸开飞溅入车内,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保镖紧急地打着方向盘,避开不远处狙击手攻击的视野范围,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声响与星火,前后保护这辆车的车辆也在试图干扰不远处的狙击手,不断的加速减速,以达到前后左右所有的距离都能够护着中间这辆房车。 正是这条路采取交通管制,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陈予泊!!保护大少爷!!” 陈予泊反应极速,几乎是在下一道枪声响起的瞬间手下意识托在段砚初脑袋下,将他护在身下,臂膀和后背将人完全挡住护着飞溅而来的玻璃碎片,脸颊顷刻间被划破。 尽管动作再快,但动作还是慢了。 “……唔。” 怀里传来痛楚的闷哼。 段砚初疼得出声,蹙着眉宇便开脸,脖子被飞溅过来的玻璃碎片划了几道口,血流了下来,浸透了项圈,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滴答,滴答’—— 几滴血从上方滴落在他唇上,粘稠的,滚烫的。 他眼皮微颤,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陈予泊,恰好看见对方那张脸被划破流血的位置,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 ——lorcan,告诉我,失控者信息素的血液是不是可以改变基因? ——是不是能修改beta的基因让他成为alpha。 ——告诉我!!!告诉我!!! 陈予泊低下头,见段砚初脸色瞬间透白,连忙将手覆盖在他出血的脖颈处,辅助他紧摁住出血口,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脸也被划出血了。 他宽肩压低,对着耳机那头压低声快速道:“大少爷受伤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另一侧臂膀严严实实地护着身下的单薄身躯,身体绷紧宛若一张拉满的弓,每块肌肉都被调动警觉,侧过脸,警惕地望向车窗外。 ……怎么会有人敢开枪? 光天化日下这是有人要杀段砚初吗? 疯了吗!!! “有人在远处狙击,你先护好大少爷!!” 陈予泊听见耳机里传来的急促声响。 枪声还在响起。 “大少爷!!!” 惊呼声伴随着耳机里的电流骤然响起。 下一瞬,视线焦点由远及近,子弹如一道模糊不清的利刃破空而来,即将到达被打破的车窗内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瞳眸深处将子弹破空而来的速度拆解成帧,子弹的轨迹仿佛停滞在半空中。 而红外线瞄准的并不是最脆弱的那人,是另有目标。 “陈予泊!!!”段砚初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抓住陈予泊的胸襟,想将他往下扯,却被结实的臂膀猛地拥入怀中。 陈予泊单手将人摁入怀里,掌心扣着他后脑袋不让他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他极速反手摸向后腰的枪,枪在沾着血的掌心处干净利索一转,顺势握住枪柄。 ‘咔哒’两声,手臂干脆利落一抬,对准窗外,瞳眸深处飞来的那颗子弹宛若静止在了空气中,让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目标,脸色一沉,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扳机。 弹匣发射出的子弹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对准破空而来的子弹。 就在车窗之上的距离,两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在空气中冲撞在一块,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高速运转的动力顷刻间消失,‘咔嗒’一声,在角速度冲击力之下,融合为一的子弹跌落在车内。 这个动作的完成几乎是千钧一发,毫秒之差。 空气中弥漫着机械烧焦滚烫的气味,与那道檀香味撞在一起。 段砚初从跌落在车窗边的子弹收起视线,听着近在咫尺胸膛处强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头顶落下的粗重喘息。 他眼皮微抬,看向压在身上将自己完全笼罩的陈予泊,见他倾斜着上半身,手还举着枪,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着血,整个人紧绷锋利得宛若一把剑。 就在这时,陈予泊恰好低头。 彼时,段砚初撞入近在咫尺这道还没收敛的凌厉目光中,他感觉有些恍惚,眼皮微颤,怔愣没动。 ……子弹接住子弹吗? 怎么可能。 滴答滴答, 血再次滴落在了他的唇瓣上,渗入唇缝,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思维戛然停止,大脑瞬间空白,浑身血液仿佛刺激那般,连疼痛都全然无觉了,浑身的大动脉伴随着心脏剧烈跳动而沸腾起来,身体烧得可怕。 不一会,脖颈就被粗糙的掌心再次用力覆盖捂住,整个人被抱到臂弯中。 “吓到了吗?”‘啪’的声,陈予泊将手枪丢到一旁,见段砚初脸色素白,神情怔然,以为他被吓到了。 看他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立刻用掌心摁住给他止血,又觉得项圈碍事让他摁不住出血口,手三两下就将蝴蝶项圈给摘了。 握在手中的项圈底围捕捉到信息素失控的瞬间泛起红光,但也仅是一瞬,只听见项圈里发出‘呲啦’的电流声响,红色的电子灯顷刻熄灭,项圈芯片信号戛然中断。 空气中大片弥漫开的乌木玫瑰信息素,仅是刹那间气味便消失殆尽,仿佛被人刻意的抹干净。 段砚初本想阻止他,脖颈处袭来的电流让他身体瞬间脱力,意识渐渐模糊,指尖轻颤。 ……这蠢家伙。 疼死了。 陈予泊刚摘下项圈,目光触到项圈下纤细脖颈的数道伤疤,手一顿,还没来得及细看,下一秒车门打开,门外骤然响起呵斥的声响。 “你疯了吗摘下destroyer的项圈!!!!!你想让所有人都发疯吗!!!” 他闻声看去,透过被枪支子弹打得粉碎的车窗,看见恰好赶来的闻宴。 17、黑皮17 “你疯了吗摘下destroyer的项圈!!!!!你想让所有人都发疯吗!!!” 这声近乎破音的厉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警笛声。 闻宴打开车门,长腿一迈迅速上车,看见车内的情况,伸过手要去抱受伤的段砚初。 可却在这时,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愕然的盯着陈予泊。 等等,段砚初的信息素呢?空气中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气味?! 怎么可能…… …… 电击传递出的电流强烈而使人麻痹,疼得入骨血淋淋的掀开过往。 日光刺眼,医生,护士,甚至是就医的患者,家属,二三十个alpha将病房挤得密密麻麻,在受到omega失控的信息素下,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沦陷般被这道浓烈馥郁的乌木玫瑰信息素所吞没意识,冲破了身上的疫苗阻隔剂,释放出alpha最原始的欲望,走向窗台边的少年。 “你们疯了吗!!那是我的孩子!!!” 男人声嘶力竭的呵斥传来,可因为靠近也受到了失控信息素的影响。 穿着宽松病号服的少年身形单薄,他就坐在窗台上,神情冷漠看着那些即将伸过来的手,通红的眸底看向人群外开始吐血的omega父亲,以及不让omega父亲靠近的alpha父亲,仿佛看清了他们眼中的害怕恐惧。 “太阳,不可以跳,太阳乖,爸爸已经让——太阳!!!!!” 少年坐在窗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上眼往后倒去。 父亲惊恐的声音划破了绝望,瞬间撕裂了一切。 …… 段砚初额头敛出冷汗,感觉到意识被不可磨灭的回忆入侵着,与身体传递出的躯体疼痛难以克制自己的挣扎,甚至在闻到厌恶的alpha气味时更刺激痛楚,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来要咬。 下一秒,脸颊被一只大手完全握住,阻止了牙齿对自己的啃咬,牙齿咬在了对方的皮肉上。 掌心里安抚凝神的檀香味掠过鼻尖,像是只温柔的手安抚过恐惧焦躁的神经,沾着湿润的睫毛轻颤,唇齿略有些松开。 “不要咬自己!” 陈予泊丢掉手中的项圈,张开手捏住段砚初的脸颊,恰好让他咬住虎口,快速调整姿势曲起腿让他坐入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地摁着纤细脖子出血的位置,却见他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厉声冲着对耳麦那头喊: “叫救护车快!!!” 闻宴见况直接将碍事的椅子往后退,让空间宽敞一些,单膝蹲在昏睡的段砚初跟前,见他就这样被陈予泊抱在怀里,摘下项圈后既没有强烈反抗,也没有信息素气味,这可能吗? “大少爷救护车已经过来了,要我抱着你吗?他摘下你的项圈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现在不是唧唧歪歪说这个的时候吧?” 冷酷的嗓音骤然打断试图的温情,让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弦的弓,紧张了起来。 闻宴看见对方的动作时脸色沉了下来。 陈予泊已经顾不得这人凑到面前来的目的,见怀中的段砚初脸色愈发苍白,颈侧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浸染,摁着他脖颈出血口的手愈发用力。 随后‘撕拉’一声,他空出一只手用力撕开身上的衬衫,露出大片强劲的胸膛,将扯下的大块衬衫摁在出血口处,抬头冲着窗外的保镖喊: “救护车还没来了吗!” 光影斑驳,那张熟悉的轮廓仿佛被笼罩在浓雾中,意识与那道檀香味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这一声焦急的呼叫,宛如在黑暗中窥见缝隙溜入的日光,瞬间抹去了脑海回忆过去痛苦的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宛若不可抗力将他的意识拖拽入了黑暗。 没有再给任何机会他坠入回忆。 段砚初缓缓地闭上双眸,手臂因无力重重地垂落身旁。 顷刻间,空气中忽然爆开一道浓郁馥郁的玫瑰气味,铺天盖地直冲意识海仿佛要将理智吞没,欲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陈予泊身体骤然僵住,鼻翼微微翕动,极具侵略性的气味掠过鼻间。 他低下头,紧紧地盯着怀中合上眼的男人。 苍白如雪的脸颊沾染斑驳血迹,纤细的脖颈就被自己一手掌握着,脆弱得仿佛一捏就断,牙关猝然紧闭克制着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全然不知眸底浮现的情绪如同一头饿狼见了渴望已久的猎物,炽热得仿佛能将空气点燃。 心脏剧烈跳动,太阳穴突突的发胀,愈发浓郁的味道充斥包裹着五感,心跳似乎要被气味刺激得撞破胸腔,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仿佛血液在气味的刺激下在身体里急速奔涌,每一处细胞都仿佛被点燃。 身体无法动弹,也无法抵抗这样的感觉。 ……这是, 什么感觉? “大少爷?” “大少爷!” 蓦地,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鸣声,几架直升飞机如雄鹰那般迅速逼近。 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得周围的物体猎猎作响。直升机上,失控者监测中心的特警队员们身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防信息素的头盔。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枪击现场的周围停满了警车,所有警务人员都佩戴着防信息素的头盔面罩,在周围路段全部进行了交通管制以及人员疏散,生怕会有媒体过度报道。 “擅自摘下失控者的项圈,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闻宴见段砚初晕了过去,哪还有半分温和的模样,卸下斯文沉下脸,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压制型增强剂,指腹拨开针头,毫不犹豫地将针扎入自己的胳膊侧。 “等着被监测中心传唤吧。” 药剂加倍的压制型增强剂让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覆盖而下,却反常的无法压制完全,只是堪堪的压在那道乌木玫瑰的omega信息素之上,如履薄冰。 却只是堪堪。 怎么回事? 闻宴有那么瞬间的表情僵硬,却顾不得那么多,他将药剂丢在一旁,强硬地从陈予泊怀中抱过段砚初,走下车,医务人员迅速抬来担架。 陈予泊身体僵硬,眼睁睁地看着段砚初被抱走,说不上的乏力感袭来,微抿沾着血迹的唇,还保持着方才单膝跪着的姿势。 他微掀眼皮,抬眸看向车外,目光深深地落在被放到担架上的段砚初,沾着血的手垂在腿边,虎口处有一道被咬出淤血的齿印。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跳跃急促得几乎快冲破喉咙眼,仿佛在强迫他要做些什么。 几个戴着阻隔面罩的医护人员连忙将担架抬稳,闻宴面容镇定地从口袋里拿出新的白色电子项圈,俯下身,将其戴在血迹斑斑的脖颈上。 ‘咔’一声,项圈下控制信息素的隐形针眼刺入骨髓,疼痛压制在伤口处,‘滋啦’一声,电流再次入侵失控者大脑里。 “……唔。” 躺在担架上的段砚初身体倏然绷紧,他四肢被绑住,头疼欲裂,无意识下疼得后仰脑袋,胸膛微挺,手紧紧地握住担架边缘,皮肤冷白奇薄透出皮肉的青筋若隐若现,此刻正脆弱的浮动着。 那截沾着血的白皙脖颈在此刻仿佛一捏即断,脆弱得如同濒临死亡挣扎着的白天鹅,在失控者高浓度的信息素作祟下竟让所有人生出怪异的暴虐感。 竟会觉得这是一个极美的画面。 项圈戴上的瞬间项圈底围的红灯红得可怕,也就是失控者的omega信息素浓度还在持续攀升。 这让靠得很近地医护人员还是有些扛不住这样的高倍omega信息素浓度,纷纷别开脸。 “咳——” 段砚初呛咳出声,微仰头,呼吸吐在氧气面罩里,苍白素美的半张脸被氧气罩的白雾朦胧遮盖。 他侧着脸,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视线艰难地穿过几个医护人员,试图寻找那抹高大的身影,面罩下动了动唇,口型很轻。被绑在担架侧的手沾着血,指尖轻颤,朝着不远处房车的方向,指节僵硬地弯动。 然而,黑暗却如潮水般迅速涌来,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的意识,那抹身影也在黑暗中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他再也撑不住的合上眼,胳膊垂落担架旁。 就在这时! 分明已经被项圈压制的omega信息素竟然又有了外溢的迹象,尽管气味很微弱,却比一般的omega信息素要可怕,周围的alpha警务人员背对着此处,佩戴着高防护强效阻隔面罩还是感觉到微弱的omega信息素入侵,就是微弱的气味都需要一两个月去代谢。 一个两个身体出现燥热僵硬的情况,依旧隐忍克制着本能驱使的反应,维持着现场。 无一例外。 闻宴眸底染上占有神色,他快速稳住心态,想着段砚初本来就是他的,不需要担忧。 他注视着这张苍白的脸,再次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试图压盖已经被电子项圈压制的失控者信息素。 过了会,脖颈处的项圈底围红色灯光才勉强减弱。 护士正在给段砚初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冷白的肤色在血的映衬下白得晃眼,直到跟空气中那道alpha信息素中和,脸红耳热的感觉稍微好了些,刚才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医生也是松口气,他看向闻宴:“多亏了闻监督官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再及时也很难控制场面。” “大少爷怎么样了?” “被玻璃碎片划到脖子,伤口倒不是很大,需要缝两针,可能是因为他抗拒所以挣扎出血看起来比较严重。” 闻宴‘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眼房车上的陈予泊,见这人没什么表情。他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随即收起目光,扶着担架跟上救护车。 不可能的,陈予泊只是一个没有分化的普通人。 只是侥幸罢了。 护行的车辆,警车救护车以及头顶直升飞机的声响混杂涌入耳膜,心情乱得作祟。 陈予泊手握沾着血的蝴蝶项圈,虎口处的牙齿印深得发紫,直直的盯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心脏依旧如擂鼓般剧烈加速,鼻间那股萦绕不去的味道使得他有种说不出的反应,如同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的拴住。 他低下头,抬起手,粗糙掌心沾着血,鬼使神差的凑近,将黑色的蝴蝶项圈放到鼻下。 鼻尖碰上的刹那间,血腥的气味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而缭乱,心脏猛地一紧,痛苦从心头弥漫开来,强烈的压迫感从心脏深处向全身蔓延,像有什么要将他硬生生的拽出来。 脑海里浮现刚才闻宴从自己手里把段砚初抱走的画面,心头徒的蔓延出复杂痛苦的感觉,那种有东西被掠夺的烦躁不安。 似乎…… 很奇怪。 陈予泊余光瞥见那辆车关上车门驶离,他瞳孔骤然紧缩,猛地转身,伸出手臂抓住驾驶座椅背,长腿一迈,直接跨坐到驾驶座位置,车身因重力震了震,随后用沾着血的手握上方向盘,一松手刹,脚对准油门果断一踩。 车辆飞驰而出。 “诶诶诶陈予泊你疯了吗!!车窗已经爆了你还开!!!” 后头是保镖队长的厉声咆哮。 18、黑皮18 医院诊疗室。 ‘呲啦’,剧烈的‘滴滴滴’机器声作响,下一秒,监测信息素浓度的仪器再次冒烟,已经接连两台监测仪器报废了。 而病床上的苍白青年却面容平静,是第一次在信息素浓度失控期的情况陷入安全期昏睡状态。 医生们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即是万幸又忐忑,因为是头一回遇到这个情况,都备感压力,监测不到具体浓度他们就很难对症注射药剂。 “刚才信息素浓度数值是什么情况?”身穿白大褂的高挑男人问。 一旁负责监察信息素浓度仪器的护士回答道:“数值达到监测的上限值,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机器所能检测到的数值,可能是远远超过两百,负荷运转导致机器运作故障。” “怎么可能还会这么高?闻监督官的alpha信息素不是中和了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了吗?” 护士摇摇头:“项圈只有前半个小时前的信息素浓度记录,这是新的项圈,数据不具备参考价值。” “血液报告呢?” 医生一边询问,一边观察着镇定剂下的段砚初。 躺在病床上的段砚初昏睡的面容很平静,面色因失血而苍白至极,显得脖颈处的伤口格外狰狞,这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在信息素失控后这么安静的状态。 但问题是怎么可能? 在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机器监测上限的数值后,身体还能这么平静,一丝抗拒的状态都没有,对于信息素失控者来说失控期的症状不会随着身体状况而消停,这显然不太符合失控者的症状。 其他医生正在紧急处理脖子上玻璃碎片的伤口,消毒,缝合,再用湿巾仔细为其擦拭干净血迹。 “刚完成。”护士将完成的血液报告投在一旁的晶屏上:“许医生,现在可以看了。” 许医生侧过身,看向旁边的屏幕,在看见报告数值时眸底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姓名:段砚初 性别:男性omega 分化情况:已分化 患有疾病:全球首例信息素失控者 标记情况:已得到高契合度alpha初步精神抚慰、血液标记 信息素气味检测:乌木玫瑰 alpha信息素配对数据:(无法检索该alpha具体信息) 信息素浓度波动值:200%,已达到危险上限值 检测报告:该omega已被alpha血液标记,契合度高达200%。 护士在看见报告最后那三行数值时,表情疑惑:“……啊?” “大少爷被血液标记了?!” “大少爷有alpha了?!!” “200%的契合度???” 接连轰炸式的信息让诊疗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大家面面相觑,这见鬼的信息素契合度!!! 到底哪个alpha敢标记段砚初?!! 许医生沉思须臾:“大家先冷静。” 他将目光落回病床上这张凝脂般苍白清冷的脸,失血状态显得极其脆弱,可眉眼透出的凌厉都不会让这大少爷生出低人一等的破碎感。 以他对同门师兄的了解,这个天性高傲的omega绝不会轻易接受一个alpha,十年前那件事是他迈不过的坎。就连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克莱门斯作为首任安全监督官都仅仅跟大少爷只有80%的契合度,这个可是全球为数不多的基因s2+的alpha,也都只能80%。 排除首任安全监督官克莱门斯·奥斯汀能有80%,而闻宴只有70%。 ……200%的契合度,也就是段砚初的体内有更高的alpha信息素在完美压制他的失控症状。难不成段砚初偷偷有自己的alpha了?竟然在有安全监督官的情况下完成了精神抚慰和血液标记? 不仅可以标记信息素失控者,还能让契合度达到如此高,这得是基因多么变态的alpha。 “既然出现了,那就是有可能。” 许医生调整好状态,语调沉稳,环视着自己的同事们:“这意味着他们各方各面契合程度都会是目前我们所接触到那些高契合伴侣的五倍,不论是性格,爱好,学习能力,身体素质情况,都会因为接触到对方而发生惊人的改变。” 其他医生看向许医生,尝试着接受很可能又要震惊于世的契合度数值。 “许医生,那现在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还降不下去……” “这可能是假性信息素浓度。”许医生走到病床边,将手撑在床沿,他俯下身靠近段砚初的颈侧,静下心闭上眼,果不其然,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所有医生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许医生的意思。 “我们已经闻不到大少爷的信息素,也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许医生直起身,看向他们:“或许是那位alpha先生能够完全压制着他的失控症状,这也就是在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机器监测上限的数值后,身体还能这么平静没有一丝抗拒的原因。” “至于信息素浓度还那么高的原因,很可能是闻监督用了alpha信息素压制,在大少爷已经接受过另一位高契合度的alpha标记后,会产生排斥异己。” 许医生扫了眼一旁的心电图,手轻柔地探上段砚初的额头,目光凝视着他昏睡中的模样。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段砚初忽然开始剧烈挣扎,项圈底围的红色电子灯再次开始闪烁。 ‘滴滴滴’—— 仪器也与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许医生脸色倏然一沉,上前立刻摁住挣扎得过于激烈的段砚初:“大少爷!” “……陈予泊……” 所有医生和护士连忙上前压着段砚初,没有了绑带几个人差点压不住他,就连手背上的针也都在挣扎间脱落,针眼处立刻肿了起来。 “去喊闻监督进来!”许医生没听清,连忙吩咐身旁的护士。 病房门忽地打开,门外等候的几人都有了动作,而站在走廊尽头的身影似乎一颤,脚尖朝着病房的方向探出,却没敢走过去,只能用目光紧盯着病房外的情况。 骆政屿正陪着自己的堂叔等着消息,一看见病房门开便站了起身,但也都没有身旁这个监督官来得快。 “……”这些alpha一个两个的看了他哥跟狗见了大骨头似的,无奈地跟身旁的堂叔对视了眼。 闻宴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就看见护士着急走过来,他连忙走过去:“大少爷怎么样?” “可能需要闻监督进去一趟,大少爷还没有清醒,但他又出现非常抗拒的情绪状态。” “好。”闻宴听到这大概知道是需要他,于是跟身旁的两人颔首示意,便走了进去。 他走进病房,看见病床边围着几个医生正在给段砚初上约束带,空气中倒是没有任何的omega气味,悄无声息的他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 谁知一旁的仪器指数持续飙升,警告声响愈发尖锐。 “大少爷,我来了。”闻宴走到床边,俯下身,用手拨开段砚初被汗浸透的额前发丝。 “……陈予泊。” 闻宴的手戛然停滞,表情瞬间僵住。 许医生察觉到空气的alpha信息素,立刻阻止闻宴:“闻监督请停止你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已经引起大少爷的不适了。” 闻宴脸色骤然阴沉:“怎么可能,他现在最需要我!” 许医生懒得跟这人啰嗦,见段砚初此刻还是紧紧地闭着眼,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无意识的状态下似乎在叫着什么。 他连忙低下头,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大少爷,你要的是闻监督吗?” “……陈予泊。” 闻宴皱起眉。 许医生这回听清了,难道是那个alpha?他看向身旁的护士:“去外面问问段总,跟他说大少爷要这个叫陈予泊。”说完看向闻宴:“闻监督,情况紧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闻宴面无表情道:“当然,我去喊吧。” 他走出病房,在门口站定,对上大少爷家属们的目光时礼貌颔首,而后侧过身,看着走廊尽头那道沾着血迹的高大身影,不温不热唤道:“陈保镖,得请你过来一趟。” 陈予泊靠在墙角,还没从身体里头那股说不清的劲中缓过来,听见有人喊自己,他闻声看过去,恰好撞入闻宴审视的目光,缓缓地站直身体。 他这一站直,过于优越的身型瞬间吸引了家属们的关注。 陈予泊身上套了件并不合身的黑色西服外套,甚至没有来得及扣上扣子,健硕的胸口露出已被撕坏的灰色衬衫一角,兴许是刚才发生意外也在场,脸颊唇边,手都沾有血迹,眉眼凛冽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野性凌厉感。 尽管狼狈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 骆政屿见他有些眼熟,当下之急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闻监督,我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出来了?” “大少爷找他。”闻宴的声音语调没有一丝波澜。 陈予泊走到病房门,他看见骆政屿先是点了点头:“骆总。”但在看见他身旁稍年长的男人时一愣,这不是—— 恰好病房门推开,碰撞的挣扎声瞬间涌出门外。 “快压住大少爷,他脖子的伤又绷开了!!” 陈予泊准备冲进去,却在这一瞬,脚步一顿。 他顺着病房门打开的方向,房间明亮宽敞,见匆忙走出来的医生,目光却掠过他停在空气中某一处,鼻间又掠过熟悉的气味,很淡很淡,几乎淡到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的感觉却心脏猝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像是对气味的应激反应。 扑通扑通—— ……又来了。 许医生快步走出病房,看向陌生的高大青年:“你就是陈予泊?” “我是。”陈予泊点头。 “快进来,大少爷在找你。”许医生顾不得太多,两步上前直接将人扯进去:“约束带都断了两根,脖子的伤口都裂了,连闻监督都没办法,大少爷根本压不住,他现在情绪波动太大要避免他扯下项圈!” 进去时,七八个医护人员围在床边。 陈予泊看见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的段砚初。 他的脖子缠着的纱布,因挣扎被血浸透,四肢被约束带绑着浑身紧绷抵抗剧烈,尽管有医护人员压着,整个人依旧挣扎得十分厉害。 扑通扑通扑通—— 怎么可能伤得那么重? 为什么又要这样绑着段砚初? “……陈予泊。” 刚好在这个时候,这一声近乎微弱的叫唤传入了某人耳里,在医护人员着急忙慌的声音中格外清晰。 陈予泊见况,压下心脏不适的微妙感,他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拨开医护人员:“我来吧。” 于是,所有人就看见陈予泊走到床边,徒手‘撕拉’一声,轻松地三两下直接撕开绑着段砚初四肢的医用约束带,随后一丢在后头。 医护人员瞪大眼:“!!”这可是高科技约束带,有几千公斤弹力的,说撕烂就撕烂的吗? “停不可以!!你这样放开他的手他会扯下项圈——” 下一秒,所有人见证了信息素失控者瞬间被安抚乖巧的场面。 “……?” 空气忽然宁静,一个两个脸上都是见鬼的震惊。病房门没有关,家属们都站在门口,也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原本还在抗拒挣扎的大少爷枕到对方宽厚肩膀上,将脸埋入肩颈。这近乎亲密的姿势,睡容安定,眉眼舒展,是完全卸下防备的神态。 谁能想到啊,就是这样一个很简单的拍背哄睡动作,仅是几秒时间就安抚稳定了,是全球失控者监测中心与医疗中心绞尽脑汁近十年都研究不出安抚失控者在信息素失控下的手段。 家属们:“……?” 医生们:“……??” 闻监督官:“……”黑脸。 陈予泊像是有了足够的对付经验,他轻松地将段砚初从床上抱了起来,托抱在臂弯稳稳地面对面抱着,就像是哄小孩入睡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也小心避开着伤口。 余光瞥见他手腕和脚踝都被勒出了红痕,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 “为什么又要绑他的手脚?需要这样吗?” 反问与质问听起来好像合情合理,只是气氛在这一瞬,沉默了须臾,显得刚才的医护人员们更狼狈了。 “……” 闻宴的脸色更是难堪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也是,这一次为什么还可以……这个陈予泊,不是没有分化吗? 许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这位高大青年:“你是alpha?”直接问人家是不是大少爷的alpha显得冒犯,这样问应该更能够证明刚才他们的猜测。 因为200%的信息素契合度直接哄睡信息素失控者这都不需要什么证明了吧? 这就是大少爷没有公布的那个alpha了吧! 陈予泊哄睡拍背的手一顿,他说道:“我不是alpha。” 许医生一愣:“……?” 陈予泊说道:“我还没分化。” “……” 空气再次陷入见鬼的沉默。 许医生感觉到气氛的凝固,看向家属们迟疑问:“那,对大少爷进行血液标记的alpha,是哪个?” 闻宴眸色宛若深潭,下颌紧绷,斯文清冷的模样似有失态迹象,他半眯双眸,逐字道:“血、液、标、记?” 19、黑皮19 走廊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砚初怎么样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闻声看向门口,只见出现身穿笔挺西服蓝眸的高大男人,面容严肃透着焦急,是段砚初的另一位alpha父亲。 段父看见自己的爱人脸色不好,连忙走到爱人揽上他的肩膀低头问:“发生什么了,太阳怎么会被袭击?!现在怎么样?” 他刚说完就看见病房里头有人正抱着段砚初,表情瞬间黑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阳的脖子被玻璃划伤,严重倒不是很严重,具体情况已经特警队去调查是谁做的,但现在有件更可怕的事,你儿子被alpha血液标记了。” “什么?!太阳被alpha血液标记了?!” 陈予泊身体一僵,他抱着睡得很熟的段砚初,目光落在出现的男人身上,又看了眼他揽着的男人,忽然想起是谁,脑袋有那么一瞬空白。 他们不就是—— 太、太阳……? “目前,大少爷的血液报告检查出alpha的信息素,两人的契合度高达200%,并且已完成精神抚慰和血液标记,但这不是闻监督的信息素,闻监督和大少爷的契合度只有70%。”许医生看了眼闻宴。 闻宴盯着在他人怀中的段砚初,脸色难看,契合度200%?!怎么可能!!!到底是哪个alpha?!难道是那些保镖…… 陈予泊察觉到那阴湿的视线,抱着段砚初换个角度侧过身,不让闻宴看,看什么看不给看。 闻宴深呼吸:“…..” 段父表情大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医生:“什么?200%的契合度?!” 这见鬼的信息素数值,哪个崽种动了他儿子!!!!! “抽血吧。” 段砚初的omega父亲神情严峻,他见陈予泊抱着自己的儿子:“血液报告一看就能知道你有没有分化,其他事情另外说。” 陈予泊压下满脑混乱的思绪:“我一定配合。”他说完想把怀中熟睡的段砚初放回病床,打算配合工作。 谁知刚做出要将人放下的动作,被段砚初察觉到,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下来,甚至还啃咬上自己的脖子。 陈予泊被糊了一脖子的口水:“……?” 他低头一看,这男人压根没有睁开眼,好吧,又陷入粘人的安全期了,真拿他没办法。 医生们:“……” 是了,这是信息素失控后会进入的安全期,身体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也急需要伴侣安抚。 自从出现信息素失控的情况后,这就没有人能安抚得了这位大少爷,因为应激的情况太严重了。 不论是抽血时的针,又或者是电击都会间接引发他的ptsd症状,最终失控的场面都是需要监督官用alpha信息素高控压制与药剂,这也只是勉强能够在大少爷精疲力尽时停止失控症状。 所有人都会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哪里见过这样这么好安抚的情况,压根没有,更不用说无意识的状态下就能依赖某个人。 难不成—— 两位父亲的心情愈发复杂,若是儿子真的已经有了心仪且契合度那么高的alpha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被标记了为什么不说? 这两人到底隐瞒他们谈了多久的恋爱? 都这种程度了。 都到可以安抚安全期的程度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段父皱眉问。 陈予泊:“?”他表情一怔,喉结滚动,反应过来后快速回答:“我们只认识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就亲密到这程度了??!”段父语调倏然拔高,尾音直接破音,他剐了眼侄儿骆政屿:“怎么回事?!” 骆政屿无辜至极,摊手:“不是,我——”老天,他一直认真工作,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谁知道他哥去工地找了个黑皮仔谈恋爱啊??? 陈予泊:“……”不是,怎么就这么误会了:“是他把我绑回家的。” 段父的脸直接黑了,指着他怀里的儿子:“我儿子绑你回家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肩上的脑袋蹭了一下,柔软的发丝掠过耳廓有些酥麻。 陈予泊安抚性地托了一下怀里的人,脑海里则想着这么说又有些不太恰当,但总不能说段砚初见色起意,现在这话说出来情况也不大适宜。 他抱歉地看向他们:“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 本来就护短的两位父亲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又看见儿子在他怀里那么安静的模样,脸色铁青,若不是担心惊醒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儿子,他们绝对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天凉王破的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对方家徒四壁。 “现在抽血!”段父看了眼许医生。 许医生先让护士去准备东西,而后看了眼陈予泊,又看向段父:“陆董,是让他先放下大少爷?还是?” “现在可以放下吗?”段父看着许医生问的这句话。 许医生反应迅速,立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们先测一下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如果他的浓度还没降到正常百分之三十的数值,贸然放下可能会刺激大少爷的失控期,刚才我们六个人都没控制住,就连闻监督在也没有把握了,那我们建议还是先抱着吧。” 段父心情不算很好,沉着脸道:“闻监督都没把握是吧,那就抱着抽。” “请稍等。”闻宴立刻开口阻止,他看着被陈予泊抱在怀里的段砚初,眉眼舒展,仿佛完全依赖对方而卸下的防备,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没有一丝厌恶,徒的升起不甘不愿。 “闻监督,有什么事吗?”段父冷声问,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毕竟他们家一向对联盟的人没有好感,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安全监督官是什么东西。 一个两个都觊觎他的宝贝儿子,没门!! “方才陈保镖擅自摘下了大少爷的项圈,这个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失控者条例中的——” “所以呢。” 掷地有声的反问戛然中止了对方的道貌岸然。 段父沉下脸,湛蓝深邃的眸底压抑着怒火,冷笑出声:“我还没有追问安全监督官,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你失职没有看好他,是你让他受伤,你有什么理由追责,现在反倒来质疑保护砚初的保镖?你们联盟的人真是一个德行,可笑至极!” 这是久居高位多年的上位者alpha压迫感,在他的反问讽刺的语调下仿佛周遭空气都因他而凝固,周围的人都自觉地噤声,生怕惹了这位大佬。 谁不知楚骆家族里这位alpha父亲陆星赫是出了名疼独子,小时候能因为孩子喜欢大房子就买下一座能容纳十万人生活居住的小镇作为他的庄园,更别说扯到孩子的问题,任何问题都能让这位老父亲炸毛。 当年的事情楚骆家族就跟abo国际联盟彻底断交,并且断了与国际联盟的医药研究合作,不再给联盟提供任何的技术性支持,原因就是联盟要将所有信息素失控者管控在d国的精神病院里,包括段砚初。 这已经严重触碰到楚骆家族的底线。 而联盟为了压制楚骆家族的社会地位,联合国际法院起草失控者管理条例,条例在国际上一颁布所有国家都必须遵循,并限制楚骆家族不得研发失控者相关药剂。 也正是因为如此,国际联盟连失控者特警需要使用的高防护阻隔剂创新药和面罩都没有了供应商,最终只能通过中间商高几十倍的价格才能买到由楚骆家族研发的药剂。 这也是为什么十年里联盟都没有研发出压制信息素失控者的药,因为特殊的研发人才几乎都在楚骆家族的研究所里。 这场国际联盟与医药家族的博弈因一人僵持不下。 “我承认,我存在着一定的失职,但大少爷抗拒我的存在我也不能够强迫他。”闻宴面对质问也丝毫没有怯场,继续他的言之有理:“他受伤也不是我想看见了,我也很心疼。” 陈予泊:“……”心疼?放屁。 就在他想得入迷时,视线触不及防对上这位alpha老父亲严厉的眼神,他吞咽着口水,下意识抱稳段砚初,生怕把这位大少爷给摔了。 “谈恋爱就谈恋爱,标记了就标记了!遮遮掩掩算什么alpha!”段父不想再看见安全监督官,指着陈予泊呵斥道:“现在给我去抽血,结果出来立刻给我承认!听见没!” 陈予泊怔住,精神忽地有些恍惚:“……?” 等等, 承认什么? 第20章【VIP】 第20章 黑皮20(一更) “还是不肯放手?一定得抱着?” “嗯, 就一定得他抱着,其他人碰一下都不行。” “算了,先抽血吧。” 病房外, 两位父亲跟许医生商量过后决定暂时回避,免得看见儿子窝在其他男人怀里又作出什么刺激的事扎心。 而此时,病房内明亮安静, 床头摆放着新鲜娇艳的玫瑰,加湿器水雾缓缓从机器里弥漫开湿度滋润着空气,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床边忙活着。 陈予泊抱着段砚初走进病房,进来的这一瞬间, 耳畔传来“滋啦”的微弱声响,像是感觉到什么异样, 脚步一顿。 他环视着病房的结构,看见就距离床不远处的那间全是检测仪器的玻璃房,甚至还能看见晶屏上实时监控着病房的监控摄像,看见他正抱着段砚初, 看见他正注视着监控晶屏的表情, 医生们正在忙碌的身影,所有细节一览无遗。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寂静中似有轻微的电流“滋滋”声, 若有若无,是监控设备在隐秘的角落处运行, 病房光线仿佛也被这异样的氛围扭曲。 心头顿时生出几分怪异。 怎么会有这样的病房?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予泊脑海里鬼使神差的闪过蛛丝马迹, 回想起了在画展时的细节, 思绪顺着他积攒下的好奇和困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初步印证。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发现你对危险的感知很低。 这男人对偷拍的事情似乎很习以为常,对危险的存在很习以为常,是因为… 是因为… 陈予泊听着枕在肩膀的脑袋传来的呼吸, 是很绵细平缓的呼吸,他低下头,目光停留在这张安静熟睡的脸。 沉睡的状态卸去平日具有攻击性凌厉的美丽,安静的状态下如同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他的神经在隐匿角落的监控微弱电流声下紧绷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自在与不安如影随形,仿佛自己是被囚/禁在透明牢笼里的猎物,正在接受着那些看不见的目光肆意打量。 为什么段砚初对被偷拍的态度那么冷淡仿佛习以为常,是因为…. 段砚初常年被用这种形式监视着!!! 陈予泊微掀眼皮,视线掠过玻璃房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在审视下,瞳眸聚焦的之处宛如高倍镜深入精密规划的机器神经网络,仿佛看清了每一处电路,目光所经之处电流作乱,他猝然收紧下颌。 噼里啪啦—— 顷刻间,玻璃房里所有的屏幕闪烁不断,接线处火花‘滋啦’,接着全部黑屏! “诶???怎么回事?!” “跳闸了吗?” “不知道啊,我赶紧让人去看看!” “小芯你先去帮忙抽血!” “哦哦好的。” 陈予泊有那么一瞬的愣怔,像是质疑自己,但在看见原本对着段砚初的监控黑了屏幕,又见医生们手忙脚乱,眉峰微挑,故作无事的收回目光。 “陈先生,那我先给你抽血吧。”被叫来抽血的护士推着小车走到床边。 陈予泊应了声,一只手环抱着段砚初,空出一只手给护士抽血,而后像只不经意那般问起:“里面怎么了?” “哦,应该是断电了,找人去查看情况了。”护士也有些纳闷:“真是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断电了。” 断电… 陈予泊脑海里似乎又捕捉到什么,他压下异样,又问:“我想问问,怎么这个病房看起来那么奇怪?” “这是信息素失控者的病房,都这样。” 护士看着面前这深麦色结实的臂膀,青筋在肌肉线条上纵横交错,看着极有压迫感,她不由得感慨这样的手可太好抽血了!而且不仅是抽血好抽,要是能给练手那简直更绝了。 她边感慨着,动作迅速的先抽几管血,抽完直接放入一旁的急速验血仪器里。 ——这是信息素失控者的房间,都这样。 陈予泊不由得皱眉,那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需要这么盯着吗?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最终视线停在了玻璃墙顶上那一幅宽距很窄大约十厘米的画,画的什么内容他不懂欣赏,只是…… 监控摄像头会放在哪里? 大约过了几分钟,玻璃房里的设备恢复通电,他看见那位许医生站在工作台前,微微低头,双手撑在桌面,垂眸注视着晶屏,神情莫辨,好像是遇到什么不明所以的事。 许医生在看什么? “小芯,可以贴监测仪了。”许医生从玻璃窗抬起头,不经意间,目光撞入道深沉锐利的视线,隔着玻璃墙像是被窥探到什么,如把利剑那般直直地刺入视觉中,压迫感瞬间侵入大脑,身体僵住,但也仅是一刹那,侵略感便消失殆尽。 “陈先生,我们准备把信息素动态监测仪贴上去了,会有些针感,大少爷非常害怕打针,可能需要你抱着他避免他挣扎抗拒。”护士拿着注射器走到病床边。 “好。”陈予泊不动声色的收起视线,调整胳膊,护着段砚初的后颈将他抱好。 护士拨开注射器,将信息素监测仪贴在段砚初的胳膊上:“我准备打了。” 陈予泊盯着那根很细的针刺入白透的皮肤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咔哒’一声,是监测仪的注射器打进段砚初的胳膊的动静。 “唔——” 与此同时,怀中的段砚初浑身倏然绷紧颤抖,完全戒备的状态,作出了激烈的抗拒反应,几乎是本能反应咬上近在咫尺的脖颈。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咬上,疼得一皱眉,抬起手捏住段砚初的后颈,想拉开他跟自己的距离。 谁知这个动作像是激怒了段砚初,咬着脖子的力度愈发用力,甚至咬出了血。柔软舌尖略过粗糙麦色的皮肤,吸吮掉那被咬出的几滴血珠,仿佛血液中有令他上瘾的成分。 陈予泊心头一颤,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他眉头拧得更紧,握住段砚初后颈的手稍微用力,往后一扯,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你咬我做什么?” 他刚低下头,恰好撞上看见怀中人睫毛轻颤,对方缓缓睁开眼,刹那间,‘嗡’的一声,脑袋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 这双漂亮的双眸,此刻如同被抽去灵魂的精美琉璃,徒留空洞,可却有强烈的悲愤情绪从这空洞失焦中丝丝缕缕渗透出来,仿佛周遭空气都被这样浓烈难过的情绪所吞没。 难过,恐惧,悲痛,恐惧。 陈予泊忽地感觉心脏被只手紧攥着那般,发疼发酸发闷,捏着后颈的手一松。 就在这时,段砚初又抱了上来,埋进了他的脖颈处,柔软微凉的唇蹭过刚才咬上的位置,再一次吸吮上刚才咬过的伤口处,舌尖很软,微微的吸吮感瞬间酥麻了半边身体。 他没有动,任由对方的行为,喉咙发紧,心头热火沸腾,又翻涌着难以制止的酸涩。 “……”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刚才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兴奋,愤怒,难过? 从哪里来的感觉? “陈先生,监测仪没贴好,可能你得抱紧一些,避免大少爷再挣扎。”护士叹了声气,将作废的针尖丢弃,拿了个新的,一脸拜托的看着陈予泊。 “好。”陈予泊将无意识的段砚初先拥入怀里,摸了摸他后脑勺安抚一下。 他感觉到段砚初温顺的枕在肩膀上,才抱着人将身体缓缓前倾,调整坐姿往床沿外坐,利用体格优势将他整个人紧紧地抱入怀里。 “那我准备贴了。”护士看了眼对方怀中的段砚初, “嗯。”陈予泊低下头,怀里这颗脑袋恰好靠在他锁骨处,他的目光顺着浓密的睫毛,优越的鼻梁往下,停在那沾着血迹的唇瓣上,嗅觉顺着蛛丝马迹,似乎闻到很微弱的玫瑰香气。 ‘咔哒’一声。 信息素浓度监测仪贴成功了。 “唔——”段砚初额头敛出冷汗,这几乎是身体感知针感的条件反射,他抬起头,睫毛颤抖,在怀中抗拒得很剧烈。 “好了好了好了。” 陈予泊微微弯腰,臂弯环搂着段砚初的后脑勺,另一条结实的手臂将后背拢入怀中,宽肩将段砚初完全包裹入怀,他才低下头,贴近微凉的脸颊,低声哄:“没事了。” 骨节宽大的手在单薄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下又一下,几秒便将人安抚平静,落在耳畔的呼吸声绵细平稳。 一旁的护士:“(-_^)” 肯定有猫腻。 ‘滋啦’—— 就在这时,陈予泊像是听见什么电流声,垂眸一看,发现段砚初脖颈上的项圈泛起红色的光晕,眸底瞬间浮现慌乱,他猛地抬头看向护士:“怎么回事?!” 护士本来也被吓得脚软,可是她却像是发现什么端倪:“……奇怪。” “什么奇怪?”陈予泊频频低头查看段砚初的状态,却发现他睡得很安稳,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没有信息素味道。”护士难以置信道,她立刻看向玻璃房里的许医生:“许医生!” 许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站立在信息素浓度监测仪屏幕前。 他仰头注视着屏幕上不断飙升的数值,从正常数值的30一路往上涨,正常信息素浓度超过70就会出现发情期亦或者是易感期的症状,并且会出现信息素外溢。 直到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警告声,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了200%!! 只是—— 没有味道,他们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这仅是一串数值。 所有人再次露出怪异的眼神。 没有任何信息素外溢的气味,本应该随着信息素浓度攀升外溢的气味好像被人刻意的压制封锁,甚至是被压得一丝气味都闻不到。 信息素浓度的攀升必定伴随着症状,发情期或者是易感期,这两种情况一定会冲破阻隔剂的约束,身体溢出信息素的气味。 更别说是信息素失控者,只要信息素浓度攀升到一定程度,项圈都无法阻拦,是一公里内用信息素无差别攻击的可怕存在,怎么可能在信息素浓度攀升时没有任何气味? 甚至连项圈亮起红灯段砚初都没有出现恐惧的反应,也就是,项圈的电击失效了。 这是安全监督官都做不到的程度,如果可以控制这十年不会让医疗界陷入棘手被动的困境。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着玻璃门,医生们的眼神落在陈予泊身上,表情如出一辙,都浮现不可思议的神色。 十几秒后,一旁的信息素浓度监测仪的数值开始下降。 “血液报告出来了!!” 验血护士跑到旁边的机器,将急速出结果的血液报告投在墙面的晶屏上。 许医生等人都看了过去。 姓名:暂无 性别:男性 身体情况:基因等级S+++ 分化情况:未分化 检测报告:暂无分化迹象,延迟分化,全球首例S3+基因等级。 许医生如晴天霹雳那般瞳孔紧缩,基因等级S3+?!一个没分化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这么高的基因等级?!这根本不可能!没分化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基因等级! 所以刚才那个感觉…… 他心头一颤,难道—— 随着社会与人类的发展,在Alpha和Omega身上逐渐发现超越寻常的天赋,Beta也有一定概率能够出现天赋,就好比A类Beta的出现。 已分化人群开始用等级给他们的基因进行排名,等级中的数字意味着他们基因越优质。拥有天赋越多,就说明他拥有的社会资源越多,当多数种资源流入同一类人手中,社会就容易失去制衡。 包括信息素失控者也是同样的道理,全球两千多名失控者中也会出现在原有的基因等级上累加天赋的情况,是比原有天赋更超越科学的存在,他们所拥有的绝对五感能力,又或者是碾压性的力量与体能耐力让失控者的存在开始威胁到Alpha原有的社会地方。 社会矛盾因基因等级的存在日渐不平衡的发展,爆发一系列的问题。 然而,迄今为止全球登记在册的基因根本还没有出现过S3+这样的等级,也就是没有任何文献记载基因等级S3+会有什么样的天赋。可完全压制信息素失控,压制失控者的信息素气味,这又怎么不算是一种能力。 一个没分化的S3+普通人竟然能够通过简单的接触方式安抚Destroyer?这简直让花费近十年研究的联盟显得格外可笑。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这么一个存在够这个世界上几千名失控者分享吗? 撕碎了都不够分的。 就跟有着绝对吸引力的Omega信息素失控者一样。 只要在失控信息素的影响下所有Alpha和omega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发情,易感,甚至被失控者信息素强大的精神力爆改性别。 于是就会有Alpha想方设法标记段砚初让他成为自己的omega,达到阻止他的效果。也会有Beta疯狂想找机会改变当下处境,想法设法得到段砚初,用他的血清成为Alpha。 同样也是撕碎了也不够这群疯子享用。 许医生快速走到仪器前,手快速的操作,只见屏幕上出现【Delete】的字眼,他掌心一抹,数据宛若粉碎的粒子消散在屏幕中。 “在结果成立前,这只是一串没有被印证的数据。” 这句话像是石头丢入平静的水面,惊起涟漪。 医生和护士们对视了一眼,删除医疗信息这是违反规范的事,但以他们对许医生的了解,忽然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全球首例S3+基因等级,出现在一个没有分化的人身上。 这可能吗? * 下午,血液检验室。 “结果显示,大少爷确确实实已经被人进行血液标记,甚至是一个跟他契合度高达200%的Alpha。至于这个Alpha到底是谁,这里可能需要问一下闻监督,您知道大少爷已经被血液标记这件事吗?”许医生看向闻宴。 闻宴神色阴沉,作为段砚初现任安全监督官自然有权利知道诊疗结果,但他此时脸上已没有多余的情绪展示。 这怎么可能? ……除了克莱门斯,明明他才是段砚初现阶段契合度最高的Alpha,按道理能有资格对段砚初进行血液标记的只有他。 到底是谁? “还有就是,陈予泊确实不是那个Alpha。” 许医生侧过身,在晶屏上,将两份血清融合时发生的血液聚集反应展示给两位父亲和闻宴看。 “迄今为止,失控者被保护良好,各界都不赞同失控者出现标记与被标记行为,没有人能够承担未知的风险。但从理论上,与失控者的高契合度一定要伴随着相同抗原抗体,也就是前提他们得是相同血型,这才能够顺利完成标记过程,否则会被失控者的信息素逆冲出事。就像当年那样,那些不受控的Alpha想要标记大少爷,却都被信息素逆冲最终被爆改成omega身亡。” 许医生继续说:“而陈予泊与大少爷的血清一融合就发生了溶解和破坏的表现,因为他们并不是同血型,大少爷是A型血,陈予泊是罕见的MNS血型,标记失控者或者是失控者进行标记都需要对方与自己相同血型,这足以证明陈予泊不会是那个Alpha。” 闻宴听到这,心头一松,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开:“那他有可能会分化成Alpha吗?” “这也是证据之一。”许医生将详细的血液报告投在屏幕上:“他不论是显性还是隐形的基因都没有Alpha亦或者是omega的生物信息,大概率是Beta,但也需要留意的是延迟分化很少出现在Beta人群中。至于分化成Alpha,除非他的基因被篡改,否则可能性是亿万分之一。” “不过现在需要找出到底是谁标记了大少爷,因为从现在开始大少爷每一个发情期都会跟这位神秘的Alpha有关系。而闻监督,你的作用失效了。” “我觉得不可能。”闻宴果断否认:“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不可能会被任何一个Alpha标记,许医生,会不会是结果出错?” 许医生挑眉没说话了,他的结果会出错?那他可以收拾包袱滚了。 “许医生的结果不可能会出错。”Omega父亲段予骆笃定道:“闻宴,你最近就没有发现砚初身边有什么可疑的Alpha吗?” 闻宴垂眸沉默须臾,良久,他才回答:“没有,大少爷不让我靠近他。” “呵。”段父冷笑一声,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闻宴:“……” “所以陈予泊很特别不是吗?”Omega父亲段予骆看向许医生:“其他失控者我不了解,可砚初是我孩子我很了解,当年的事让他对Alpha有着生理性的厌恶,所以讨厌闻监督我们都能理解,如果陈予泊他是Alpha砚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正因为他不是Alpha,所以我们才需要理智判断,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在砚初信息素失控下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抚他,远远超过安全监督官的作用。” 闻宴:“……”这家人真是,句句没骂人,句句皆讽刺。 “说到这个,我倒觉得不一定,说不定大少爷真的有心仪的Alpha,就喜欢他。因为目前来看血液标记的结果是成功,也就是大少爷是允许对方这么做的。而且刚才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高到可怕的程度却没有一丝信息素气味溢出,说明那位血液标记的Alpha非常强大,仅是血液标记就能够在摘下项圈后控制住大少爷的信息素失控症状。” 闻宴找到了漏洞迅速提问:“可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并没有减弱不是吗?” “我想那是因为闻监督你的信息素跟那位Alpha先生发生了冲突,从而让大少爷的身体出现不耐受的情况。”许医生思路清晰,并对答如流。 这句话藏着言下之意,闻宴收敛起了所有神情。 “所以现在有新的突破,那就是大少爷愿意让陈予泊靠近也是为一种治疗方法。”许医生说:“大少爷的创后应激让他排斥跟家人靠近,排斥跟人亲密接触,包括连闻监督你跟大少爷都有70%的契合度都很难靠近,既然有一个大少爷能够接受且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让他以陪伴的方式对少爷进行治疗?” 闻宴半眯双眸,盯向许医生。 许医生视若无睹那般继续说:“大少爷将这个Alpha隐瞒起来或许有他的原因和理由,如果我们想要知道并且将大少爷的情况治好,或许能从这位新保镖入手。”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闻监督不太方便听了。” 段父嗯了声,他看向闻宴:“那就劳烦闻监督先离开了,非常感谢这段时间里闻监督对砚初的包容与理解。” 这是非常官方客气的态度。 闻宴心头泛起不是滋味,可他现在似乎没有更多有利于他的理由留下,甚至还会被冠上失职的“罪名”。出于礼节,他只能颔首示意转身离开检验室。 迈出门的瞬间唇角弧度抚平消失。 检验室的门紧闭关上。 “陆董,段总,我已经把陈予泊的检测报告从系统里删除了。”许医生见闻宴离开,这才看着面前的两位,他知道楚骆家在全球abo医疗系统里不可撼动的地位,这件事瞒不住的:“他是全球首例S3+基因等级。” “什么?!”段父心头一颤,他有些难以置信:“这小子不是没分化吗?他没分化就有那么高的基因等级?” “正是如此,我才怀疑陈予泊可以通过简单的抚慰方式压制大少爷的信息素,要不然很难解释得通他是如何安抚大少爷的。” “那这个Alpha的血液标记是——”段父皱起眉 许医生说:“虽然这位Alpha先生与陈予泊有什么关联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报告也无法证明陈予泊为什么能够安抚大少爷的情绪,但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或许跟他的基因等级有关,所以目前陈予泊是大少爷最好的安抚剂。” “至于这位神秘的Alpha先生,只要大少爷喜欢那都不存在特别大的问题,也足以证明大少爷开始主动面对过去的事情。” 许医生将双手插入白大褂口袋,沉声道:“或许陈予泊的存在会成为治疗信息素失控者的关键转折点。” 两位父亲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思。 许医生:“以及还要提个醒,安全监督官的效果可能不再生效,因为大少爷被更高契合度的Alpha进行了血液标记,之后再接受安全监督官的信息素非常容易发生抵触和存在危险,我建议可以从这里入手将安全监督官撤离大少爷身边,这也是未来替信息素失控者维权有利于我们的关键。” 段父的神情严肃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嗯,好,对了,陈予泊的信息切勿外露,尤其是对ABO国际联盟政府和监测中心。” “明白的。”许医生转过身想销毁血液样本。 却在这时,他不经意看了眼屏幕上显微镜还在反应的结果,眸色一凝。 只见原本血液中的血细胞粘连成团的现象似乎有边缘……相融的迹象? 相融?。 两个小时后。 陈予泊还坐在床边,长腿分开,宽肩微沉双手撑着大腿,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低头瞄了眼,发现段砚初的手还是一直攥着他的口袋,无声地叹了口气。刚才尝试站起身离开,差点裤子都要被扯下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诶,你的伤口都愈合了?!”护士站在床边陈予泊身旁,她才刚揭开对方脸颊上纱布,就意外的看着上午刚缝针贴着纱布的伤口竟然愈合结痂印脱落了! 陈予泊看向护士:“是吗?” 或许是他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加上形象硬朗,就只是这么随意的反问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护士脸颊一红:“就、就觉得你的恢复能力强得可怕。” “可能皮糙肉厚。”陈予泊说着,低头看了眼蜷缩在自己身旁,脸非要贴着自己腿睡的段砚初:“他什么时候能醒?” 为什么非要粘着他? 上次也一样,这次也一样。 “大少爷的安全期可能会持续半个月,这期间会特别嗜睡,身体虚弱,精神状态会比较差。”护士将消毒棉签丢进垃圾桶里,转过身查看一旁的监测仪。 “摘下项圈也会导致他进入安全期?”陈予泊蹙眉问,上次是抽血,那这次是因为他不小心摘下项圈…… “嗯,只要大少爷摘下这个项圈就会出现信息素快速攀升失控的情况,一旦脱离项圈注射器就会触发电击,大少爷很害怕针和电击,所以就会被动进入安全期。” 陈予泊听到这,感觉大腿有热源蹭了上来,低头一看,发现段砚初又把脑袋枕到自己腿上:“安全期的症状除了粘人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护士点头:“我们除了粘人没见过,其他的基本都见过了。会情绪失控,会咬人伤人,也会咬自己,咬自己的情况比较多,甚至会做出很极端的自残。”她指了指脖子和背部的位置:“曾经大少爷在安全期里用刀划过脖子,还有背部。” 陈予泊脑袋‘嗡’的作响,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目光落在段砚初脖子上的项圈,顺着项圈隐约可见脖子上的痕迹,之前以为是什么纹身,就跟背部的纹身一样。 初次见面时白皙的后背上那大片的蝴蝶纹身…… 是为了遮住伤口? “所以我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少爷在安全期里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一次他没有使用约束带就可以乖乖躺着,连安全监督官都不可能做得到呢,你可真厉害。” 陈予泊蹙眉正思索着如何理解‘真厉害’的夸奖,一只手就突袭摸上他,胸肌也没幸免。 “……” 他压根不用低头就知道是谁,往下紧紧地抓住这只不规矩的手,看了眼护士,发现护士正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只能尽量保持淡定,让场面看起来不太尴尬。 “摸一下。”段砚初闭着眼说。 陈予泊:“……”服了,还能说话。 另一只手又摸到后腰里头了。 陈予泊腰身一僵,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眼,深呼吸,将这只手也给抓住,谁知段砚初没有要安分的一丝,脸凑近就是蹭啊蹭,哪哪都蹭。 护士默默地转过身,耳朵发红,压根没见过这样的大少爷,不敢看了,看了怕被嘎。 陈予泊被段砚初蹭得忍无可忍,干脆躺下,凭借着体格优势将人完完全全的抱入怀中,压住手脚不让他再乱动,也下意识地护住那截被纱布缠着的脖颈。 他低下头,胳膊撑在段砚初脸颊旁,极力克制着羞恼,贴近白皙的耳廓,声线低沉道:“大少爷,有人看着的,别摸了。” 自己是只有19岁,但不是傻子什么都不懂,也不是没感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有点用,还真的安分了。 陈予泊这才松了口气,干脆侧身躺下将人抱好,省得他再乱动。 安全期里的Omega就这样窝在健硕温暖的怀抱里,脸颊贴着结实胸肌,尽管手脚被健硕的臂膀和长腿压着,也睡得眉眼舒展,在这样高大的体格怀中,仿佛被安全感劈天盖地覆盖包裹着。 于是气氛又微妙了。 又恰好病房门被推开,两位父亲站在门口。 “……” 陈予泊正好是面朝着病房门抱着段砚初的,他的手掌心正盖着段砚初的脑袋,目光径直撞入门口两位大佬审判的眼神:“……” 护士立刻打了声招呼,便识趣地先离开病房,甚至顺便将病房门给带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病房里瞬间陷入沉默。 陈予泊原本抱着段砚初的手缓缓松开,却在松开的那一瞬间被怀中的人抱了个满怀。 他:“……”明显感觉到那两道眼神又杀了过来。 “陈先生,我们谈谈吧。” 两位父亲刚看完现场视频,内心刚受到一波来自未分化普通人基因等级s3+的暴击,他们俩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陈予泊见两位大佬坐下,听到称呼都变了立刻坐起身,谁知段砚初也跟着爬了起来,熟练地跨坐到他腿上,抱上他的脖子,把脸埋进肩颈。 这动作的熟悉程度媲美享用一日三餐。 而这么一动又把脖子的伤口给弄出血了,纱布透出血迹,而本人却像是不知疼那般。 他用手干脆握住段砚初的后颈,省得他乱动,另一只手连忙抬起双手胳膊示意,眼神清白地看向两位父亲。 “真不是我要抱他的。” “……” 段父强忍着这一幕的暴击,但也不差这一个暴击了,他冷静陈述正事:“我知道,砚初很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在安全期这么信任你,所以我们想跟你谈一谈。” 本以为调查陈予泊会发现什么,没想到这家伙的背景一干二净,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那估计有八百个心眼子也玩不过他儿子。 陈予泊见这两位父亲表情都那么严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 “枪击案这件事是冲着砚初来的,我想你大概知道原因,只是没想到砚初刚回国就被人盯上了。” 陈予泊一愣,看着面前这男人跟段砚初很像的面部轮廓,锈迹斑斑的记忆里那一幕似乎又抽丝剥茧的浮现在脑海里。 ——这些小孩都挺不容易的,等岁数合适的时候,可以安排他们进集团下的工厂或者是工地,能力可行的也允许他们竞岗。 陈予泊深呼吸,快速从回忆中抽离,听到这段话不由得想到枪击发生前的事:“其实,我们去画展时也发生了一件事,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他看着面前的两位:“大少爷被人偷拍了,是一个Beta富商,他刚进来时胸口放着一只钢笔,起初我只是留意到有一支钢笔,但后来我看见他的口袋里有红外线在闪烁就感觉到不太对劲。后面他买了大少爷许多幅画,在交易完成他去洗手间,我在厕所堵住了他。” “拿走钢笔时他的反应很奇怪,像知道这只钢笔,但又不知道钢笔里有东西。” 段父皱起眉:“偷拍?” 陈予泊点了点头,手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回忆起自己观察到的所有细节:“在我折断那支钢笔后发现里面有一枚带着摄像头的芯片,这支钢笔有问题。” “只是他的反应让我有些奇怪,他好像对自己被偷拍的这件事并不出奇,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弄坏了芯片查不到证据,所以大少爷放走了那位富商。” Omega父亲段予骆听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那砚初他有问那位富商什么吗?” “有。”陈予泊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也是他疑惑的点:“他问对方是认识这只笔的设计师吗。” “设计师……”段父往后靠坐在沙发上,他知道是谁,心头有了考量:“是的没错,砚初因为是失控者的原因常年受到监控,以及一些非法组织的注意,他们想要得到砚初的血液样本。” 一个未分化的普通人基因等级S3+,人高马大能徒手折断钢笔用子弹挡子弹,能够不使用任何辅助瞬间安抚信息素失控者,单拎出去都是吓死人的buff,更别说叠加在一起。 这简直是他儿子的天选保镖。 陈予泊拍背的手一滞,常年监控? Omega父亲段予骆双手交握,注视着陈予泊的目光温柔且坚定:“我们感谢你保护了砚初,你的枪法令我们非常意外,你在当下的果断判断我们也很欣赏。” 陈予泊再次自己当时掏枪的场景,其实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条件反射的感觉,也没想到自己能看清楚那颗子弹,子弹就停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打不中。 不过他也没说,怕人家觉得他浮夸。 “你放心,摘下项圈这件事我们会尽力保你,无需紧张国际联盟或者是监测中心的压力,如果他们找你,或者是试图向你发起审判会议,你无需理会,我们会处理好的。” 陈予泊低下头,看着段砚初脖子上的纱布透着血,拧起眉:“我摘下项圈是因为那个玻璃划破了他的脖子,流了很多血,如果我不摘下项圈完全止不住血,我是认为身为他的保镖,他的命更重要,只是没想到项圈里原来有针,有电击,他会那么害怕。” 心头那阵说不出的感觉又来了,密密麻麻的闷感,并不舒服。 说完,就感觉到这位年长的Omega男人朝他投来温柔而认可的目光。 “是你保护了砚初,你做得很好。” ——是啊,我的处境很危险,所以需要你保护我。 ——陈予泊,刚才做得很好,请继续保持。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张漂亮的脸,以及这句话。 “或许你的身上存在着能够保护砚初的因素,在你摘下他的项圈后不仅保护了他,也保护了所有人,这是我们发现的事,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陈予泊的手停在了单薄的后背上。 段父语重心长道:“有疑惑没关系,我们也希望你能够了解这件事。十年前,砚初因为分化意外患上信息素失控,任何措施都无法控制他的信息素,那三十几个Alpha受到他失控的信息素影响被改成了Omega暴毙身亡,砚初也选择很极端的方式跳楼,那次后他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针和电击都会让他频繁闪现过去记忆。” 陈予泊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Alpha被改成……Omega?” “对,因为他是拥有绝对吸引力的信息素失控者,顾名思义,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不论他们有没有伴侣都会被砚初吸引,甚至连一些Beta都会被吸引。会刺激他们发情,易感,精神崩溃,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改变性别,这件事一直存疑。” “所以这也是引起社会恐慌的事情,认为信息素失控者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实施恐怖行为,也就需要抽失控者的血进行研究。” “由于国际对失控者的严格监管和研发药剂的研究,需要失控者每个月都进行一次抽血,他不得不去面对针,安全监督官的效果也是微乎甚微,因为他不太喜欢Alpha的靠近。” “而目前大环境对失控者的存在很不友好,就算我们动用了一切力量保护他,可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危险我们无法保护及时。” “加上当年因为他不小心伤了自己的omega父亲,也是我被冲昏头脑责备了他,导致事后他开始抵触我们,我们的出现会刺激他重现过去那段记忆,甚至抵触跟其他人发生任何超越社交距离的关系,这也是他不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原因。” “可他的身边不能离人。” 陈予泊:“……” 说那么多,听起来不像是电视剧有钱人家要砸钱让他滚的警告? “而你是最佳的人选。” 段父郑重对陈予泊道:“陈先生,我们会给你一个亿,地皮,房子,还可以给你提供所有学习途径,包括未来的工作,如果你愿意,银河集团、以及我的避风港集团随时欢迎你。” 陈予泊:“!”这家人做事情怎么都喜欢砸钱。 “我们想请你留在砚初身边,保护他,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问问那个对他血液标记的Alpha是谁。” 陈予泊:“?” 不是,他哪里知道,问题是压根没什么Alpha能像他一样靠近过段砚初啊?还是重金要他帮段砚初找老公啊? Omega父亲段予骆说道:“我们也有一些条件,第一,他的安全务必是第一位,尽量不带他去人群多的地方;第二,反复提醒他不要碰项圈,我们固然不喜欢这种形式,但现在确实只有这个途径可以暂时缓和他的信息素,除非特殊情况也务必是你才能够摘。” “只要你向着砚初,保护好他,不违背底线,你做出的所有行为都有楚骆家族为你兜底。” “陈先生,可以吗?” 陈予泊见这两位父亲那么认真的样子,倒不是他不愿意,毕竟自己也是收了钱的,而且在孤儿院带孩子也是带,在这里带祖宗也是带。 他深思熟虑后问:“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问。”段父示意他请问。 陈予泊试探道:“二位是只有大少爷一个孩子吗?”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来孤儿院送物资的就是这对夫夫,他们应该还有个女儿叫太阳。 两位父亲不约而同的点头。 “没有女儿?” 两位父亲摇摇头。 陈予泊深呼吸,再次试探:“……那太阳是?” “你知道砚初的小名?” 陈予泊:“……”早知道不问了。 20-30 第21章 黑皮21(二更) ‘滴滴滴’—— 全球信息素数据中心大厅里, 骤然发出急促刺耳的警告声响,泛着蓝色科技光泽的上百个投影晶屏瞬间弹出标红的‘ACCEPT OR NOT’的字眼。 所有工作人员瞬间停下手中的工作,露出警惕的神色。 ——【是否接收信息】 “燕部长!” 伴随着工作人员的叫唤, 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见走进大厅的男人身形高挑,面容清俊,身上还穿着白色实验服, 在收到动静后立刻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他停在数据中心大屏幕前,仰起头,看着这则从全球abo信息素监测中心发来的消息,沉思片刻, 便伸出手在晶屏台面一点。 指尖落在‘ACCEPT’之上,蓝色的光晕在晶屏台面如粒子般在掌心下扩散开。 须臾间, 一串特殊甚至是罕见的信息素数据惊动了全球信息素数据中心。 姓名:段砚初 性别:男性Omega 身份信息:全球首例信息素失控者 标记情况:已得到高契合度alpha初步精神抚慰、血液标记 信息素气味检测:乌木玫瑰 Alpha信息素配对数据:(无法检索该Alpha具体信息) AO契合度:200% 检测报告:该Omega已接受该高契合度alpha抚慰。 【申请信息素数据中心进一步确认该Alpha身份信息,并将二者信息素序列码进行锁定。】 信息素序列码相当于个人身份证,通常会用到信息素序列码的场景是两人在一起且标记完成后,到数据中心进行血液登记与序列码并列, 一旦登记信息素序列码并列就两人的信息素便终生绑定, 是对彼此忠诚的象征。 申请锁定也就是这两人将无法接受再与他人进行标记或被标记行为。 “200%?!” “天啊,怎么可能?!最高的契合度不是120%吗?!竟然又刷新了?!” “燕部长,是您侄儿……” 燕慕一双手撑在玻璃桌边缘, 抬眸间,眉眼清冷, 眸底倒映着这一串数据:“监测中心有这个Alpha的血液报告吗?” “没有具体血液报告, 只有从大少爷身上提取出的Alpha微量信息素。” “尝试提取这个Alpha的信息素序列码。” “好的燕部长。” 话音落下间, 一道三维立体投影从屏幕投出,周围的光线顷刻间降低,大厅立刻像是切换到了另一个空间场所, 原本满是工作人员的大厅只剩下两人。 而投影正中央,端坐在黑色办公桌前的蓝眸金发男人双手交握,神情冷漠。 “燕部长,好久不见。” 燕慕一见是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克莱门斯,表情有些许微妙,出于礼貌还是颔首示意:“克莱门斯秘书长,好久不见。”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Lorcan的情况,他被Alpha标记了,跟对方的契合度高达罕见的200%,由于Lorcan还在安全期,对方是谁我们不知道,也没有血液报告,所以这边需要你秘密调查一下这人是谁,有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燕慕一皱起眉,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砚初怎么可能会突然被标记,闻监督不是在他身边吗?” “这件事可能跟Lorcan遭遇的枪击案有关。” “什么?” “我怀疑是权力复兴组织做的事。”克莱门斯目光沉静注视着他:“激进党Alpha这几年在全球范围内寻找Omega失控者的举动十分嚣张,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得到Omega失控者的血液样本,而且已经知道Lorcan回国,所以我们也要有动作了,要特别留意Lorcan身边的可疑人物,避免让Lorcan身边出现新面孔。” 燕慕一微怔:“Lorcan身边可疑的人?” 克莱门斯语气冰冷:“我听说Lorcan身边多了一个生面孔的保镖,Lorcan好像跟他关系很好。燕部长,我知道Lorcan比较听你的话,看看能否劝说他——” “奇怪了!” 一声惊呼响起,周围光线亮起,三维立体投影效果减弱。 燕慕一看向自己的下属,见他站在深度检测的仪器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这血液结果没有信息素,数据库里检测不到他的序列码。”检测员感觉到双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猜测道:“这人,可能不是Alpha。” 克莱门斯听到这,半眯双眸,眸底流露出危险之色:“燕部长,看来你真的得留意一下Lorcan身边那个保镖,他太可疑,我担心他会对Lorcan不利,看来我得去看看Lorcan才行。” * 昏暗的地下室晶屏布满墙,此时正散发屏幕的荧光。 屏幕上播放着几百倍数放慢的画面,在狙击枪的子弹发射出的千钧一发时刻,从车里发出的另一枚子弹与这枚子弹碰撞在一块。 尽管放慢几百倍的倍数,依旧很难捕捉到更精细的瞬间,但可以看清的是从车□□出的那枚子弹射程比高处狙击枪的距离要短,也就是车□□出的子弹是在狙击枪子弹即将击中目标前才开枪的。 两枚子弹迎面相撞本就是比火星撞地球还要低的概率,比专业狙击手还要慢出枪还能够将对方的子弹击中,这不是概率的问题,而是不可能的事。 屏幕的荧光笼罩在轮椅上的男人,阴影遮蔽了他的脸部,看不清表情,隐约可见深邃立体的轮廓,透着岁月沉淀的痕迹,唯有放在椅子扶手上微微曲着的手能分辨出他此刻的情绪。 “……绝对视域?” 英式腔调冷淡低沉的嗓音响起,属于年长者的声线厚度,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愠怒。 而此时站在身后的狙击手不敢说话了,他也有绝对视域,但问题是他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直接用子弹拦下了他的子弹,这简直是见鬼的事好吗!!! “他拥有绝对视域。”男人的声音沙哑:“怪不得。” 狙击手指了指自己,恍然大悟诧异道:“难道他跟我一样也是带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但他的视力怎么感觉……”比自己强那么多?他可敢用子弹去接子弹。 鬼才做得到好吧! “那就更不能让他靠近Lorcan。”男人声音里透着寒意。 狙击手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没错,信息素失控者之间是非常容易相互吸引的。” “包括你。”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 狙击手:“……” “先盯着他,不能让他在Lorcan身边待太久。”男人摊开掌心,他看了眼手中的粉色项圈,轻轻一动,铃铛微晃,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像是什么慰藉。 狙击手收到信号:“知道了Boss,我会见机行事的。” 男人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已经切换的屏幕画面。 只见画面上是段砚初身穿白大褂的侧身照,他正手持着血清样本,弯下腰将血清放入机器里化验,白大褂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弧度。 场景是在做试验,正在与身旁的研究员交谈,兴许是化验内容保密级别很高,说话时侧脸轮廓隽丽清冷,模样比现在要青涩太多,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书卷气很漂亮。 与脖颈上黑色项圈形成强烈对比。 再次切换画面,场景是在画展上段砚初介绍画作时的侧脸,人比画更有吸引力。 男人静默凝视着这个画面,屏幕落下的阴影遮挡住他的神色:“Lorcan,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可以得到你吗?” 昏暗环境下这句话透着惋惜,尾音发颤,隐匿着得不到就摧毁的蠢蠢欲动。 * 小镇的清晨宁静非常,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荫草地与晴空万里。 洁白的纱帘被缝隙的风吹得扬起,在落于地面光线里晃动着轻拂的轨迹。 大床上,高大麦色皮肤的青年长臂环抱着怀中蜷缩着的男人,左手还抓着对方的手腕搁在怀里,像是禁锢又带着恰好收敛的分寸,体格优势将人完全包裹着。 又是那股檀香味。 还有硬邦邦的触感。 段砚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寸衣未着的结实胸膛,性感而不夸张的肌肉充斥着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他微抬头,先看见的是对方清晰利落的喉结。 兴许是感觉到他醒了,脑袋被粗糙的手摸了摸,顺势抚至背部,还拍了拍,又被长臂拢入怀中,然后就听到头顶落下带着浓重困意无奈的嗓音。 “我在呢没走,乖乖睡吧。” 乖乖睡吧? 段砚初身体倏然僵住,他感觉自己正被摸着后脑勺,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表情逐渐冷凝下来,他动了动手臂尝试推开。 “……” 只可惜,纹丝不动。 这段安全期他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甚至还有前所未有的松懈感吞没了他所有的戒备,身体没力气也没反抗,本能的默许这人的靠近。 他脑海里浮现遇到袭击的事,陈予泊摘下了他的项圈,然后呢?现场有出事吗? 如果现场出事了他肯定不会在这里。 所以现在怎么又会这样?为什么他又躺在陈予泊怀里了?难道他安全期又是陈予泊哄过来的吗? 陈予泊半睡半醒间,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妥,甚至没睁开眼就将人往怀里抱,毕竟这几天没少这么哄人,好像哄出了点经验,拍拍背,耐心点,知道这大少爷怎么样才能哄睡。 他自己倒是给自己哄出了点耐心。 “陈、予、泊。” 直到带着冷意的逐字逐句在耳边响起,还想睡的陈保镖猛地睁开眼,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嘭’的一声。 那么大只的家伙直接被从床上踹了下去,好在地面还有地毯护臀,但还是发出了声响,毕竟越沉受力面越大。 “谁让你爬上来的。”段砚初撑着床,坐起身,目光冷淡地垂眸,看着被自己踹下床的陈予泊:“我没让你上来你不许上来。” 陈予泊:“……” 他屁股着地的瞬间,人都清醒了,叹了声气,手撑在地毯上支起身,而后长腿微曲坐在地毯上,抬头看着这位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看他的段砚初。 刚醒来的大少爷还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安全期这半个月清减不少,脸也小了一圈,脖颈处的项圈与纱布衬得这张脸羸弱素白,精致凌厉的眉眼让垂眸的模样冷淡而有攻击性。 清醒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哪还有安全期需要肢体触碰才能安抚情绪的示弱模样。情况他大致了解,所以看在钱上摸给摸了,现在突然生气又是因为什么。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段砚初垂眸注视着坐在床下的陈予泊,见他脸颊一点事没有,脑海里浮现他被划破的脸颊,眉头紧促:“怎么回事,那天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摘下我的项圈,你不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是谁开的枪,只知道你脖子被玻璃划伤,后来发现止不住血,我只能摘下项圈帮你止血。”陈予泊身体往后,曲着的双腿岔开,胳膊随意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握住自己后颈活动活动,缓解肩颈的酸胀,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舒展开来。 毕竟这段时间天天抱着这位大少爷。 “那你摘下我项圈后的现场呢?”段砚初努力回忆起现场,脑海却浮现护在自己身上的陈予泊,他那沾着血的冷毅侧脸,持枪对着车窗的模样。 这家伙……竟然用射出的子弹接住对方子弹了? 是他记错了吗? “现场很安全,什么事也没有。你那个安全监督官真的很奇怪,明明我都把你抱着了,在给你止血,他硬要从我怀里把你抢走。”陈予泊说到这个调整成盘腿的姿势,动作透出几分不悦:“我实在不懂安全监督官的作用是什么?” 床边,身形高大的黑皮盘腿坐在地毯上,喋喋不休,加上肢体动作深情并茂说着那天的事。 段砚初没说话,静默地注视着这家伙,目光一寸一寸勾勒过他英气勃发立体的剑眉,硬朗的高眉弓在说话时微微动着,与透着愠怒的表情融为一体,生动鲜活,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脾气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与那个干净利索持枪反击的身影重合。 脑海里不断浮现疑问,这家伙摘了他的项圈……竟然没事吗?现场很安全?摘下他的项圈后怎么会安全呢?这家伙有被影响吗?其他人有被影响吗?然后呢?又是怎么处理的? 在喋喋不休中像是有什么重重的落在心头。 “陈予泊。”段砚初轻轻地喊了声。 “然后他就——”陈予泊话音戛然而止,他听见段砚初用这种语气喊自己,顿时一愣,抬着头就这样愣愣看着对方。 “你没事吗?”段砚初拧起眉。 陈予泊见他眉梢紧蹙吊起,脸上本就透着病态的白皙,加上少了几天略有些干的唇,看得他心脏莫名发闷,好端端怎么皱眉了呢? “陈予泊。”段砚初见他没说话又喊了声,略有些心烦了:“摘下我项圈你没事吗?” “哦,哦没事啊。”陈予泊这才回过神,他将手放在大腿上,毫不知觉的摩擦着:“这个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摘下你的项圈,也不知道你原来那么害怕,不过我当时看你脖子受伤不摘下来血就止不住,对不起了。” “你真的没事?”段砚初心生疑虑,这可能吗?难道是因为陈予泊没分化的原因? 但也不对吧,陈予泊没影响那其他人也没影响吗? 他将视线无目的的移到另一侧,分析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将腿踩在地毯上站起身,却在站起的瞬间眼前一黑。 陈予泊表情倏然一变,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 段砚初只感觉被一道巨大的拉扯力拉了过去,跌入怀里的刹那,脑袋有些恍惚,直到整个身子被结实的怀抱包裹着,被放在硬邦邦的大腿上。 那道檀香再次掠过鼻尖,莫名安心平静的气味笼罩在周身,无端地生出微妙情愫。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像是被这道气味裹挟了那般,不算是讨厌。 等等—— 这个味道……? 他神情微怔,鼻翼微微抽动,那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贴近的本能驱使让他的嗅觉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去寻找对方身上的气味,试图从中汲取获得抚慰。 这些年度过了无数个安全期,只要是抽血每个月都会被迫进入安全期,每一次他身上都会留下厌恶的Alpha信息素,虽然知道仅仅只是压制他的作用,不存在任何标记性的意义,但他非常反感。 只是这两次不一样,醒来时不是心情烦躁低沉,身上没有任何Alpha的气味,神清气爽,除了身体没什么力气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这家伙…… 什么味道? “你喷香水了?”段砚初伸出手,握住这家伙的胳膊,将人扯到身前,凑近低头闻他的颈侧。 这个味道他闻过,好几次了,是在陈予泊身上闻到过的,印象最深的是在遇袭前—— 他瞳孔微缩,像是想起什么。 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陈予泊被这只微凉白皙的手握住,在被温热身躯靠近的瞬间,发丝掠过他的下颌,心神还没来得及荡漾几秒,就再次被推开。 “陈予泊,你确定没有分化?”段砚初拉开跟陈予泊的距离,面容清冷看着他,思绪扩散开来。 不对,这不可能。 没有喷香水的话,没分化哪来的味道? 他之前诧异过这家伙的身体素质,但现在不仅是体格方面优越于Alpha,还有抗打的耐力跟治愈能力,跟教练对打时能扛下专业拳击手的攻击并模仿他的攻击手段,在被打伤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愈合。 以及超乎常理的学习能力,模仿格斗,教过持枪手法一次就会。 甚至…… 用子弹挡住了对方的子弹。 没有分化的人群哪有那么强的? 难道陈予泊是Alpha? 还有这几次安全期自己总是在陈予泊怀中醒来,这更不可能,他可是平等的讨厌除了家人以外的Alpha,如果陈予泊是Alpha他一定会嫌弃。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直接跪坐起身,双手捧着陈予泊的脑袋,低下头,凑近时认真注视着他:“你确定不是Alpha?” 陈予泊被忽地捧住脸,这大少爷就这样跪坐在自己腿/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张极具视觉欣赏力的脸硬控,感受着这双格外柔软的手,几乎是本能在回答问题。 “我真不是。” 关于这件事,在这半个月里他已经接受了严格的体验,前前后后被检查了不下十次,反复被确认没有分化,也不是Alpha。 “那我香吗?”段砚初再靠近一点,微微扬起脖颈,偏着头,示意让他闻。 戴着黑色项圈的白皙脖颈顷刻间映入眸底,是一掐就断的纤细,以及那一侧还贴着纱布的伤口位置,再往项圈里看,又隐约看见几道很细的伤疤,像被锋利物划出来的痕迹。 问题不是这截脖子漂不漂亮吸不吸引的问题,而是这个动作。 太…… 陈予泊喉结滚动,脑袋往后拉开距离:“大少爷,你是Omega,就这样让人闻……有点不太矜持。” “所以你闻不到我的信息素是吗?”段砚初没让他躲,伸出手,握住他后颈将他扯回面前:“你扯下我项圈的时候也没有闻到我的信息素?” 陈予泊再次被美貌暴击,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一旁垂落的被角:“没有。” “那就好。”段砚初放下手,心头压下怪异,撑着床沿站起身:“我最讨厌的就是Alpha,傻逼玩意。” 陈予泊:“(-_^)” 哦,幸好他不是Alpha。 他才不是傻逼玩意。 第22章 黑皮22(二合一) “嗡嗡”—— 此时, 位于郊区的私人庄园里,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 段砚初穿着深色风衣站在草坪旁, 双手插着兜,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只露出精巧的半张脸。他微微扬起下巴, 透过墨镜的镜片,注视着那架逐渐逼近的直升机。 不一会,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不远处的停机坪,螺旋桨掀起的气流让周围的尘土漫天飞舞, 吹得这道长身玉立的身影衣摆猎猎作响。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 “好大的尘,站到我前面来。” 站在一旁的陈予泊:“……” 他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大少爷一醒来就要找事情玩其实挺符合他的性格,毕竟不愁衣食,钱多得花不完,只是安全期才恢复后就去画展, 结果遇到枪击案。 半个月过去好不容易清醒了,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要出门,说要坐直升飞机去海边喝酒?明明刚遭遇枪击案这么危险的事,这大少爷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 他都怕了。 段砚初侧过脸, 隔着墨镜注视着身旁的陈予泊:“还不过来?我要被尘呛咳嗽了。” 陈予泊收起思绪,迈开腿走到这大少爷跟前, 背对着挡在他跟前:“好的大少爷。” 头顶的太阳光落在陈予泊身上, 身上的约束带与臂箍勾勒出宽肩窄腰, 高大健硕的体格无需展臂就有种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站在面前确实能将阻挡不少的风。 只是这个视角陈予泊竟然能够完全挡住正前方的视野,个子太高了。 “你转过来。”段砚初说。 陈予泊转过身, 恰好看见段砚初勾下墨镜,他微微眯起眼睛,仰着头看向自己,眉眼间透出几分慵懒审视,像是正在伸展姿态的猫,带着天生的傲慢矜贵感。 “以后不要站在我正前方,会挡住我的视野。”段砚初用墨镜点了点他的胸口,视作警告,随后挂在风衣领口,说完便迈开腿往直升飞机走去。 陈予泊站在原地愣了会,摸上胸口被墨镜点过的位置,麻麻的。 段砚初上了飞机后,刚坐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侧过身,朝向他回答,心想这位大少爷不论是安全期还是醒来后都在无时无刻的喊自己,安全期里一天得喊几百遍。 “你去考个飞行驾驶执照,下次你来开。”段砚初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 前面开飞机的驾驶员:“……” 哭了,好好地这是怎么了呢,突然失业。 他不能失去这份年薪一百五十万的工作啊。 陈予泊刚将隔音耳机戴好,只看见了段砚初的嘴巴在动,没听清他说的,稍微靠近俯首询问:“你说什么大少爷?刚才没听见。” 段砚初拉下他的耳机,凑近盯着他说:“我说,给你一周时间把飞行驾照给我考下来。” 飞机驾驶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飞行考试没那么简单的!光学习期就得飞行学时40个小时以上,别说还有理论考试了。 “考飞行驾照?一周?”陈予泊这会听清楚了。 “怎么,觉得自己不行?”段砚初眉眼微挑。 陈予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隔音耳机,想了想:“考飞行驾照要多少钱?”他有货车驾驶证,汽车驾驶证,还有特种车辆挖掘类的驾驶证,竟然还有机会考飞行驾照? “几十万吧。”段砚初云淡风轻道。 陈予泊张了张嘴,正想说好贵。 “不贵,去考吧。”段砚初看着陈予泊捂着隔音耳机的样子,扫了眼他抬臂时袖口处健硕的臂膀线条,伸出手握上去,硬邦邦的,一只手握不住:“我想坐你开的飞机。” 他视线一抬,恰好撞入陈予泊的目光,浸了墨般的双眸沉默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怎么,不乐意?” 陈予泊见这只手又开始乱摸,心里念着钱到了位,必须得要给足情绪价值,反正也被摸完了:“我乐意。” “你乐意?”段砚初放下手,往后一靠,唇角微陷,冷笑一声弧度清冷:“你乐意什么?” 这就向他妥协听话了?怎么突然就对他改变态度了,这两次的安全期里他到底做了什么让陈予泊妥协了。 陈予泊沉默须臾,试探道:“那我……不乐意?” “我给你还不够多?你不乐意?”段砚初微微侧身看向他。 陈予泊:“……”多,给得太多了,所以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说话不如行动。 他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将手边的降噪耳机给这位大少爷戴好,左右看了眼,给他调整合适:“嗯,戴好了,这个白色耳机的颜色适合大少爷。” 粗糙的指腹在调整耳机时不经意蹭过白皙的耳廓,降噪耳机也立刻发挥了作用,隔绝了外头一切声音,只剩下耳膜里被心跳刺激着的跳动频率。 段砚初蹙眉看着他,见鬼了。 陈予泊给人戴好后,甚至端详了一番,再朝段砚初竖起两个大拇指,晃了晃给足情绪价值夸奖道:“漂亮,真漂亮。” 段砚初见他这样,顿时无言:“……”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 后排的四个保镖目瞪口呆:“……???” 他们有没有看错,这可是现场,吃瓜一线哦。 要知道大少爷最讨厌人家靠近他,本来这个新来的陈予泊就很破例,还能坐在大少爷旁边,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话???还敢夸大少爷漂亮? 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鸡皮疙瘩起来了,大少爷肯定要生气了。 三十秒后。 大少爷没生气。 保镖们:“……”破防了。 午后阳光明媚,直升机穿过云霄,最终停在一座私人岛屿停机坪上。从窗外放眼望去岛屿的位置有几座独栋小洋房,都是面朝海背靠山。 “大少爷,有陆董的信息。” “我等会再看。” “大少爷,有宋首长的视频通讯。” “跟他说我在忙。” “大少爷,有楚部长的视频通讯。” “等会看。” “大少爷,有二少爷的来电。” “等会。” “大少爷,闻监督的电话。” “挂了。” “大少爷闻监督发信息来问你在哪里,他说现在必须要过来看看你,说你刚醒不能没有安全监督官。” 段砚初从机舱迈出,往扶梯下去,他见楼梯旁拿着手机的保镖,淡淡笑道:“这么贴心,不如你去当他们的保镖?” 捧着手机的某位保镖脸色大变:“……”qaq,不行,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于是咬牙切齿地将手机往不远处的湖丢去。 ‘扑通’一声,手机砸入湖泊里,发出响声。 陈予泊:“。”还是他见的世面少了,现在见也不晚。 “陈予泊。”段砚初走下楼梯,停下脚步,侧眸看着站在楼梯旁的陈予泊,朝他勾勾手。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走到他旁边,将双手放在身后,因为个子太高,长腿稍微分开,微俯身,作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段砚初扫了眼陈予泊的站姿。 陈予泊见况,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双手依旧背在身后,目视前方地又耐心的问了一遍:“怎么了大少爷?” “我不需要什么安全监督官,也不需要一个Alpha给我嘘寒问暖。”段砚初看着他。 陈予泊:“……”他的脑袋飞速运转,担心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到位,又担心说得慢了这位大少爷生气,下一秒脱口而出:“放心,下次我再看见闻宴会将他赶走的,绝不会让他靠近你。” 毕竟已经大少爷的两位父亲给他撑腰了。 段砚初微抬眼皮:“凭你?你怎么赶他走,他是Alpha。” “我抗打。”陈予泊想了想,觉得后半句话不好被人家听到,俯首压低声道:“还凭我不是傻逼。” 段砚初忽地笑了出声。 陈予泊见段砚初笑了以为这句话是说中了的意思,正有几分暗爽庆幸,谁知下一秒就看见段砚初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清冷地盯着他看。 “好笑吗?” 陈予泊默默地抿住唇:“……?”他没笑,不是大少爷你笑的吗? “谁让你低头跟我说话了,站边去。”段砚初拿起挂在风衣领口的墨镜,微垂眸,抬起白皙的手,神情冷淡地将其戴在鼻梁上,随后迈开长腿往不远处的海边别墅走去。 海风扬起深色风衣衣摆,勾勒出修长的身型,在风的裹挟与视野开阔环境下,这道高挑单薄的身影透着生人勿近的孤傲,而孤傲之下满身都是不可见人的伤。 包括项圈下隐匿着划出来的旧疤痕。 陈予泊望着那道背影,本来不好奇的,现在他有点好奇了。 人跟儿时的性格真的会截然不同吗? …… 中央别墅前的台阶很长,大约有几十级的台阶,仰头望去那座白色的中央别墅像是油画里的房子,头顶着广阔蔚蓝的天,孤独的立于岛屿中央,占据着岛屿最大的面积。 沿着楼梯缓缓而上,跨入中央别墅大门,映入眼帘的奢华门厅穹顶绘着复古精美壁画,悬挂着的水晶吊灯在太阳光投入下折射着璀璨夺目的光泽,每一处手工精湛雕花工艺都散发着堆砌着金钱的味道。 陈予泊跟在段砚初身后,他环视着四周,心头感慨,再一次见了世面,这座岛是段砚初的私人岛屿,一睁开眼开着直升飞机说来就能来的。 而此时,所有保镖都职守在别墅外围的位置,房子的每个方位都有他们的身影,除了陈予泊外,还没有一个保镖是能进门的。 也没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大少爷不喜欢Alpha。 站在大门口负责关门的俩保镖队长看向进门的陈予泊,见他进去后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挪开视线,可能又觉得不服气,又如出一辙地看向陈予泊。 陈予泊察觉到怪异:“……”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谁在看他?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 俩保镖队长唰的收起眼神,开始整理衣服,甚至相互调整起耳机位置:“你看你,耳机戴成这样等下大少爷喊你都听不见了。” “好的队长!” 门口距离陈予泊的位置已经有百米距离。 陈予泊半眯双眸,无比清楚的看见这两人的耳机并没有亮起电子灯,也就是压根没有开机。 “陈予泊?”段砚初停下脚步,侧过身,见陈予泊侧身看着门口的位置,隔着自己已经有好几步的距离:“跟上来。” 陈予泊这才收起视线,走到段砚初身旁。 “在看什么?” 两人并肩往别墅里走去。 “我刚才看见他们俩的耳机没开。”陈予泊微偏着头,抬起手,中指食指并拢,轻触碰自己的隐形耳机,点了点。 这只深麦色的大手骨节分明,肤感略有些糙,触碰耳机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何那只粗糙的大手做着这个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挠人心肺的。 段砚初收起视线,余光看向大门口,目光丈量着距离。 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距离大门口有百米,没近视也看太不清楚保镖此时的动作,更别说隐匿性极强的军事级别耳机,这么远都能清楚没有开机的设备灯。 忽然的,他想起遇到袭击时陈予泊护在自己身上时拿出手枪的动作,以及千钧一发用子弹挡住对方的子弹。 拿枪的动作太熟练,像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手,谁看得出是第一次实战。 问题是用子弹接子弹这样的概率可能吗?首先看得清,其次是经验,最后就是概率论。 这种程度……拥有绝对视阈的失控者能做到吗?就算是目前最高基因等级S2+的人群怕也是不可能的。 是偶然事件吗? 这家伙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还没被挖掘的? “视力倒是挺好,你有跟兰姨要手膜吗?”段砚初收起思绪,抓过那只摸耳机的手,捏了捏,摸的触感很粗糙还硌手,摊开他的手掌心,见依旧是满手茧,虽然比刚见时好了些:“你的手可真丑。” 这个动作让肤色差让视觉效果瞬间拉满。 陈予泊垂下眸,看着这只羊脂玉般冷白修长的手握着自己又黑又粗糙的手,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摸过这么柔软的触感,当然,在安全期时他也没少被摸。 被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摸也不算吃亏吧。 “我用了。” 段砚初左右翻看着这只粗糙大手,微拧眉:“那怎么还是那么糙?” “这半个月里头也没时间让我用。”陈予泊看着他说,要他走得开才行,问题是这大少爷压根离不开人:“我上厕所你都不让我关门。” 还要蹲在马桶旁看着他,当时他压力真的很大。 段砚初:“……”他不想听,甩开他的手转身往里头走:“今晚你睡二楼,离我远点。” 完全不想听他安全期做了什么事情。 “好的大少爷。”陈予泊在看见他转身时,顿时松了口气,再乱摸就起火了。 “不过——”段砚初停住脚,转过身时,他恰好看见陈予泊脸上还没收回去的笑意:“怎么,你很开心?” 陈予泊笑到一半,唇角弧度戛然而止:“……” 段砚初没打算放过这家伙,走回到他跟前,微仰头,抬眸凝视着他:“离我远点让你觉得很开心?” 鞋跟相抵的触感,距离被拉至近在咫尺。 午后的温度适宜,面朝着大海的落地窗正敞开着,海风吹拂扬起洁白的纱帘,光线慵懒的倾泻入室,延伸至两人脚边,与身影一并蔓延。 蓦然沉默的气氛只剩下呼吸声。 陈予泊看着身前仅到自己鼻尖的男人,尽管是仰视着自己,可眉眼敛出的隽美凌厉,都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眼神压迫感,心头无奈感叹,这大少爷又怎么了。 他想到了安全期里虚弱又高需求的段砚初,再看着现在姿态高冷傲慢的大少爷。 本来没什么感觉,可这么一想多少心情有些微妙,是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心情,一边挺心疼段砚初,后来一想自己竟然去可怜资本家岂不是显得自己像韭菜。 “没有,大少爷让我远点我就远点,你觉得我离你远点能开心那我也开心。” 陈予泊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前十八年活得太实在了,原来自己还有活得这么通透得一天,见人说人话,竟然对着这位大少爷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两人对视须臾。 “你会喝酒吗?”段砚初问。 显然,陈保镖说的话有那么一丝有用,大少爷的表情看起来好了些。 陈予泊摇头:“没喝过。” “今晚陪我喝点。”段砚初往前又走了一步。 马丁靴就像是不速之客,硬生生地让皮鞋分开些距离,让它有落足之处。 陈予泊见这男人又贸然靠近,余光往下时捕捉到到那只靴子踩入腿间的动作,加上距离心神微晃,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小步:“我不会喝,可能会扫大少爷你的兴。” “不是你说的吗,我高兴你就会高兴。”段砚初望向陈予泊,靠近时他似乎又闻到那道檀香,这到底是什么味道,明明陈予泊不是Alpha,到底哪来的味道,他拧起眉:“是我钱给的不够?” 距离越来越近。 陈予泊被逼无奈退至身后的墙,直到背部完全靠在墙上,这个逼近的距离实在是不妙,他微叹气,服输地抬起双臂,摆了摆,对这大少爷完全没辙:“我喝我喝,我陪你喝。” 他喝还不行吗,再靠近似乎有些不太妙。 段砚初见陈予泊这样,他思索了几秒,鼻翼微微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抬起下巴,凑到他颈侧,想再闻闻味道,谁知刚一个深呼吸,就被大手猛地捂住脸。 呼吸声响被捂在了粗粝质感的掌心里,截断了呻/吟。 他微掀眼皮抬眸:“……” 陈予泊抬起胳膊,反手盖住这张靠得太近的脸,才避免了刚才突袭的距离。 在指缝间,目光恰好撞入大少爷盯着自己幽幽的眼神,掌心下是这张脸柔软细腻的触感,跟被泥巴包裹住的羊脂玉似的,甚至连吐息都变得滚烫无比。 他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咳了声,将手放下:“抱歉大少爷,我不是嘶——” 话音未落,衬衫上的背带倏然被勒紧,胸肌轮廓被勾勒得彻彻底底,紧得隐匿在灰衬衫下的荷尔蒙呼之欲出。直至一声‘啪’,衬衫背带猛地被拉开,再弹回胸口,拍打在皮肉的声响得很清脆,深呼吸间衬衫勾勒出胸膛肌肉的线条。 陈予泊唇角抽动,仰头深呼吸,下颌线微微绷紧,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真是比伺候祖宗还难。 “陈予泊,我心情不好时你别惹我生气。”段砚初放下手,目光平静看着他说道:“顺着我不会吗?” 陈予泊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说出需求,顿时哑然,行,当然行,老板说什么都行。 “站着别动。”段砚初冷淡道。 陈予泊是不敢动了,生怕动一下都惹这位大少爷心情不好,他站好没动。 “手放背后。” 陈予泊照做,将手背在身后,结实的臂膀牵扯宽肩下沉。 “低下头。” 陈予泊顺从的低下头。 段砚初看着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站在跟前,手放在身后,双脚微分与肩同宽,藏在灰衬衫下的力量绷紧收敛,不敢释放出一寸,正朝着自己低下头。 这一瞬间的征服感刺激着肾上腺素。 他修长的手顺势握住勾勒着胸膛的衬衫背带,仰起头微抬下巴,将脸凑近陈予泊的脖颈,敏感的嗅觉追寻着刚才转瞬即逝的气味。 而某人的余光里,纤长如黑羽般的睫毛就快扇到脸颊上了,就连呼吸都落在唇边扰乱着思绪。真是要疯了,他是19岁不是91岁没用了。 “……奇怪了。”段砚初蹙眉轻声自言,刚才明明闻到的,现在又没有了,他不解地抬眸看向陈予泊。 发现陈予泊在看着他。 就在这时,门口的保镖跑了上来。 “大少爷,克莱门斯秘书长的紧急视讯。” 段砚初闻声侧眸看去,就见保镖跑到自己跟前,将手机递到面前,他看着屏幕上悬浮着视讯图标的量子光粒,像是看见什么嫌弃的东西,表情冷了下来。 陈予泊察觉到气氛不对,本想着询问一下要不要回避。 “你不用走。”段砚初伸手接过保镖的手机,点开了视讯。 保镖见况立刻离开这个范围。 须臾间,手机屏幕上的无数光粒迅速扩散开来,顷刻间所站着的位置被光粒所笼罩,空间扭转变换,周围光线逐渐变暗,一道三维立体投影落下,与低沉的嗓音一并出现。 “Lorcan,中午好。” 只见投影那头,一个蓝眸金发男人坐在黑色办公桌前,他身着深色西服三件套,气质绅士高贵,只见他的手正翻动着桌面的书籍,语调平静,状态像是空闲时发起的聊天视讯。 直到他看见段砚初身旁站着个男人,还抓着对方的胳膊,动作很是亲密,翻页的手动作一顿。 “Lorcan,这位是?”男人抬眸,微笑礼貌询问。 陈予泊一愣,见竟然能看见这么鲜活的人就出现在面前,再次感慨世面还是见少了。然后他感觉到对方注视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西方面孔给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 尽管对方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绅士儒雅,落在身上的眼神似乎在审视端详自己。 他侧眸看向段砚初:“大少爷,这位是?” 两人说着不同的语言,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尽管语言不通,气氛却突然有些微妙。 段砚初并没打算做什么介绍,毕竟并不重要,却看见克莱门斯忽然站起身,径直往他跟前走来。 克莱门斯是D国人,有着西方人得天独厚的身高体格优势,加上优势拥有S2+基因的顶尖Alpha,气场自然是自带压迫感的。 “我猜你应该就是陈予泊,陈先生?” 两个身形高大的人面对面站着,竟有种不分上下的气质。 陈予泊见投影中的人竟然如此真切的走到自己跟前,再听着对方说着外语,本来他确实是一窍不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似乎听懂了?好像有个翻译器在脑海里滚动。 这外国佬喊自己陈先生? “我是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克莱门斯,这一次枪击案非常感谢你帮助了Lorcan,听说在他安全期里也是你一直在照顾他,真是辛苦你了。基于这个原因,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免除追责你擅自摘下失控者项圈的行为。” 克莱门斯笑得彬彬有礼,朝着陈予泊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陈予泊出于礼貌也伸出了手:“……?” 这句话有点长,脑海还没翻译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段砚初。 “他说你个子挺高的。”段砚初听完笑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克莱门斯秘书长,他听不懂外语,你说中文吧。” 这些Alpha都挺擅长把自己当回事。 克莱门斯:“……”他什么时候会中文了,无奈一笑:“Lorcan,你是在逗我吗,我可不会说中文。”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你跟他说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段砚初将陈予泊拉回身旁,对上克莱门斯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克莱门斯秘书长,我看见你心情更糟了。” 克莱门斯听着这声‘克莱门斯秘书长’的称呼,心情莫名微荡。 “Lorcan,你是因为我最近太忙没有找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被标记的?那个Alpha是谁?” 段砚初皱眉:“什么标记?” 陈予泊认真听着,这两人在说什么呢,脑子翻译得也太慢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血液标记?先坐下吧,我们聊一聊这件事。”克莱门斯见段砚初表情有些不高兴,侧过身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将放在接待桌的甜品盒打开:“我给你准备了开心果慕斯。” “他不能吃。” 一道带着慵懒醇厚的声线响起,说着流畅的外语。 段砚初讶异看向陈予泊,仿佛见鬼:“???”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这就会说了? 陈予泊顺势握住段砚初的胳膊,微微侧身,抬起手臂,高大的体格侧着身将他护在身后,做出下意识的保护行为。 他的目光对上不远处的克莱门斯:“不好意思,他对蛋白质过敏,我是他的保镖有这个职责监督他。对了,你不知道他蛋白质过敏吗?” 这是一句相当完整的外语表达,不论是从口音还是语法也都相当标准,甚至连腔调都有点复刻的意思。 又因为嗓音年轻,带着水汽浸润过的微哑,腔调更胜一筹。 甚至连这句反问都显得有意思。 两人目光相对,眼神交汇的瞬间,空气仿佛是被拉满弦的弓,一触即离后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礼仪。 克莱门斯将甜品盖子放了回去,微露懊恼之色,而后抱歉笑道:“我怎么给忘了,对,Lorcan不能吃蛋糕。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也被照顾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陈予泊心想脑子翻译终于跟上节奏了,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放心?为什么要说放心。 “可能你不知道,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Lorcan的首任安全监督官。”克莱门斯声线温和,依旧保持着风度,而湛蓝色的眸底晕开几分冷意。 “前任,安全监督官?”陈予泊又看向段砚初,低头询问:“是这样翻译吗?” 段砚初微耸肩,也没说什么:“差不多吧。” 陈予泊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前任。” First term(首任)和The Ex(前任)的语境可完全不同。 克莱门斯听着,唇角弧度有那么一瞬的收敛。 他见自己照顾了近十年的Omega,才放人刚回国身边就出现了个碍眼的存在,甚至还默许这人的行径,眼神冷了几分:“Lorcan,或许我们的玩笑得暂时告一段落聊正事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段砚初看着克莱门斯脸上难得一见的失态,心情好些了:“还是你想继续聊首任和前任的区别?” “所以那个标记你的人是谁?”克莱门斯问。 段砚初不知道哪里给人造成了误会,语气冷漠:“我不清楚。” 他会被人标记?想得倒挺美。 克莱门斯见他这幅样子以为他是不想说,心情有些阴沉,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他收起情绪的端倪:“Lorcan,你要知道你的信息素不仅仅会影响Alpha,Omega,Beta都会受到你的绝对吸引力影响。” “我担心你会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就被人进行了血液标记,没想到我最担忧的竟然发生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我不确定那个Alpha是不是想拥有你的孩子。” 陈予泊察觉这男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看他做什么,不可能是他,他又不是Alpha。 段砚初觉得好笑:“你觉得可能吗?我会被人随便标记?” 陈予泊神情微妙看着段砚初:“……”还别说,两位父亲就交代他这件事了,要他找出那位神秘的Alpha,问题是他哪里知道啊。 段砚初似有感知,看了眼陈予泊,恰好对上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家伙什么表情? 克莱门斯见自己劝说不了这位大少爷,转向陈予泊,沉声说道:“陈先生,我也希望你能谅解,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失控者的保镖,你的职责不仅仅是能够保护好他,而且必须让他毫发无伤,一滴血都不允许,可这次Lorcan还是受伤了,是吗?” “而且你还擅自摘下了失控者的项圈,这足以将你解雇了。” 他说着,将目光落在段砚初被风衣领子挡住的脖颈处,边缘是隐约可见纱布,眼神里染上显而易见的隐晦复杂之色:“还让你受伤了。” 陈予泊:“?”怎么就成他的锅了?他可不吃这种pua:“这位先生,十分抱歉,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 克莱门斯看向他,皱起眉:“什么?” 毫无预兆间,身体忽然无法动弹,目光不由自主在这道深沉视线锁定,整个人被压制在原地无法动,仿佛实质性的精神风暴潮,隔着虚拟投影,精神被那道不知所来骤然降临的力量入侵意识,操控着身体! ……不是,这是什么? “我的职责是保护大少爷,而我也确确实实做到了,如果当时没有我接住那枚子弹,那大少爷现在应该也不会站在这里,还有好心情来岛上玩,我已经准确的把当时的危险最小化。” 陈予泊是从小摸爬滚打长大,但不代表他会任由人欺负,他直视着克莱门斯:“反倒我觉得如果当时是你们在的话,你们能有把握保护好他吗?应该没有吧。” “闻监督无法安抚大少爷,甚至让大少爷更难受,并使用强制手段在他受伤的情况下还要给他戴上项圈,我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你们不是Alpha吗?除了项圈就没有办法能安抚了?没有项圈你们就没有对策了?” “但我做到了。” “所以失职的是安全监督官,是你们,不是我。” 掷地有声的话落于跟前,令人心头发颤。 段砚初神色一愣,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陈予泊,那股不顾一切的鲁莽野性,在宽肩与背脊挺得笔直下,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话语在心头落下实质性的强烈震颤感。 这家伙, 有点靠谱怎么回事。 …… ——Lorcan,为了联盟着想,也为了你,为了失控者能在这个社会合法立足,我也是不得不卸去安全监督官这一职位。只有成为秘书长我才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我成为秘书长就能拥有联盟立法权,我才可以为你改变一切。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的研究室公之于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失控者牺牲了多少,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Lorcan,你要是离开的话会让我的一切付诸东流,那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管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克莱门斯·奥斯汀先生。 …… “我也这么认为。” 清越冷淡的嗓音响起。 克莱门斯单手撑在桌沿,在刹那的压迫感中逃离,从不失风度的面容有那么一瞬的破绽,他看向段砚初:“Lorcan,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会保护你?宁愿相信一个不明来路的人?” “我相信。” 陈予泊心尖一颤。 “Lorcan,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监测中心的任务就是保护信息素失控者,当下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很好的压住你们的信息素,你现在必须要绝对安全!” ‘啪’的一声,克莱门斯将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紧盯着投影里的人:“权力复兴组织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壮大,那帮人已经疯了,他们想得Omega失控者最纯净的血清,提取失控基因进行实验,尤其是你,他们都想得到你,复刻你的绝对吸引力。” “想孵化无数个跟你一样拥有绝对吸引力的Alpha,让你帮助他们从Beta变成Alpha掌握社会话语权,你对他们有着太大的吸引力,如果不强制保护你你早就被撕碎了!” “要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你以为我会让安全监督官弄伤你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我舍得吗!!” 此时,在三维投影里,在众人眼中庄重沉稳克制的ABO国际联盟秘书长,竟还有这样失态的一面。 陈予泊:“(-_^)” 看着长大? 这老男人跟大少爷什么关系? 懂了,他都懂了,都是这个绝对吸引力惹的祸。前有闻宴,后有这个克莱门斯秘书长,这位大少爷可真是个公主啊。 谁知段砚初冷的一笑,漂亮的面孔在绽开笑时像是破冰的昙花,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仿佛视野里只剩下他的存在。 “想得到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哗啦”一声,是金属拉链滑动的声响。 段砚初将风衣领口敞开,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将领口扯松,露出冷白纤细的脖颈。右颈伤处被纱布贴着,黑色的蝴蝶项圈压在伤口之上,底围泛着幽蓝色的光泽。 他放下手,唇角上扬着弧度却没有一丝暖意,目光直视克莱门斯。 “克莱门斯秘书长,在你们眼里我需要保护,那你想试试我摘下项圈你会变成什么吗?闻到我的信息素会跟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乞求我看他们一眼吗?” 这副高傲矜贵的姿态,语调的冷嘲热讽,跟睥睨人的模样都是极好看的。 可偏偏就是这股劲拿捏人。 陈予泊偏过头,摸了摸鼻子。 克莱门斯的唇角弧度僵硬,摘下项圈他还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那是不可能的,会跟饿狼见了羊一样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半身思考,让自己陷入迷乱疯狂且无法自控的境地。 没有人抵抗得住失控者的绝对吸引力,尤其是失控者Omega,他的信息素能引诱所有人,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意志强大的人,包括他。 克莱门斯果断放弃坐下聊天的念头,走到段砚初跟前,手扶住他的肩膀,低下头,想查看他脖颈处的伤口:“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严厉,那先不说这事,等你心情好愿意说再说,但不可以置气说不要安全监督官,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必须要的措施。脖子疼吗,我派联盟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啪’的一声,手背顷刻被拍开,声音清脆。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对你有好脸色,就请你跟监测中心申请取消每个月的抽血,说不定我会主动联系你。”段砚初拍开这只手,拿起手机,指腹对着屏幕一抹,直接将视讯掐断。 三位立体投影瞬间消失,空间顷刻间恢复,他们所处的环境回到别墅走廊。恰好,顺着掐丝珐琅门而入的穿堂风吹拂起法式窗户旁的白色纱帘,温柔地掠过地面倒映着的两道影子。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从这大少爷脸上的表情回过神。 段砚初冷着脸,三两下将被碰过的外套脱下,往旁一丢。 陈予泊迎面就被裹着玫瑰香的风衣外套砸中脸,扯下还存有温度的外套时,脑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今天大少爷有喷香水吗? “帮我把外套丢了。”段砚初冷淡至极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丢掉? 陈予泊低头看着手中这件崭新无比的外套,这还是他今早从衣帽间刚剪了吊牌给拿出来的新衣服,吊牌上一串的零看得他眼花,才穿了不到三个小时,丢掉? “陈予泊。” 走廊尽头,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传来拉长尾音的叫唤。 陈予泊没再想,手拿着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而他的脑海里却回荡着克莱门斯说的话。 ——权力复兴组织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壮大,他们在想方设法的寻找Omega失控者,想得Omega失控者最纯净的血清,以提取血液中的失控基因密码进行实验,尤其是你,他们都想得到你,复刻你的绝对吸引力。 所以这就是枪击案背后的真实原因? ——我不确定那个Alpha是不是想拥有你的孩子。 ——想孵化无数个跟你一样拥有绝对吸引力的Alpha。 想得到段砚初,得到他的血清,但是……他可想象不到这大少爷怀孕的模样,那脾气会更糟糕吧? ——克莱门斯秘书长,你想试试我摘下项圈你会变成什么吗? ——闻到我的信息素会跟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乞求我看他们一眼吗? 会变成这样?可他摘下时不是没怎么样吗? 除了心跳加速。 这……算吗? 段砚初在画室前停下脚步,侧过身,见拿着自己外套一步步走到身旁来的陈予泊,他又冷冷的喊了一声:“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停在这大少爷身旁,觉得自己快要对自己的名字应激了。 “你想摘下我的项圈吗?” 这话说完,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尴尬沉默。 陈予泊神色复杂地看着段砚初,欲言又止:“大少爷,其实我知道摘下你的项圈会发生什么事的。” 这项圈不是装饰品,戴着不是为了漂亮。是‘杀人’武器,是能让一个循规蹈矩、彬彬有礼、克己复礼的人彻底疯狂的存在,是对所有性别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存在。 更准确来说,是严重威胁Alpha的存在,保护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欲盖弥彰的PUA。 “那你敢摘吗?” 陈予泊脑海浮现那天的画面,躺在怀里的段砚初,躺在担架上的段砚初,他缓缓地摇头:“我不会摘的。” 摘下项圈的话,段砚初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不是摘过吗,没事不是吗?”段砚初往前走了一步。 陈予泊见这大少爷又靠近,不知道这次是要摸还是要打,心头顿时叹了口气,干脆也就站着没动:“我没事,但你会害怕,你很害怕不是吗?” 段砚初唇角弧度一滞,对上陈予泊注视着他的担忧眼神:“你又懂了?” 陈予泊:“……”搞不懂。 看吧,就说吧,心情好就摸他心情不好就骂他,哎,钱可真是个伟大的东西。 “进来。” 段砚初走到画室前,抬手推开门。 画室位于别墅光线最好的方向,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所有画一览无遗,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画室,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空气中也弥漫着化学颜料的气味,只是…… 陈予泊站在门口,鼻间捕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很淡的玫瑰香,他动了动鼻子,眸底顷刻间荡开恍惚之色。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几乎是一触即发,心脏如同被触碰到开关,浑身血液像是被灌注了兴奋剂,就跟狗闻到肉香似的。 “狗鼻子闻到什么了?”段砚初侧身倚在门框上,欣赏着陈予泊脸上察觉到不对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为自己做什么。 如果真的能摘下自己的项圈而不受影响…… 陈予泊收起片刻的失神,被这一声‘狗鼻子’呛了几秒,他是敢怒不敢言,还必须哄着大少爷:“没闻到什么,少爷的画真好看。” “都不是我的画。”段砚初说。 陈予泊:“……” “所以你闻到什么了?”段砚初放下手,迈开腿走进画室,进去时抬手轻触墙面的按键。 ‘滴滴’两声,画室的门自动关闭上锁,自动轨道的白色纱帘缓缓垂下,将画室里所有的窗户都遮挡上一层自然光,‘咔嚓’一声,机械玻璃窗逐渐合上。 空间越密闭,气味就显得越明显。 陈予泊不明所以,他看着段砚初在墙面挂着的一副日光油画前停下,背影端庄高挑,在他看来这背影似乎比画来得吸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丝毫离不开。 “我闻到了血腥味。” 段砚初偏过头,朝他打了个响指,莞尔一笑:“你猜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响指的关系,目不转睛就算了,心跳骤然落下重拍,频率莫名跳得乱七八糟。 陈予泊盯着那姣好的唇形微陷的弧度,喉咙一阵发干。 下一刻,他看见挂在墙上那副日光油画‘咔嚓’一声,如同机关那般,在墙面上自动往左移动,随即墙面发出轰隆作响的动静,原本毫无痕迹的墙面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出现了另一道沉重的双开金属大门。 ……这是什么? 段砚初又朝愣在原地的陈予泊勾了勾手:“过来。” 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勾手动作而已。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得受不了了,直觉告诉他,前面是个陷阱。 可是他的身体比他意志力还要薄弱,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段砚初跟前,甚至考虑到身高差距,体贴入微地低头俯首靠近,抬起手托着耳朵,作出倾听的姿态。 段砚初挑眉。 陈予泊:“……?”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就那么自然了??? 第23章 黑皮23(内含红包) 下一秒, 灰色衬衫的皮革背带被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拽住。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拽了过去,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手迅速抓住一侧的墙借力撑着身体, 这才没有撞上身前较他来说体格单薄的大少爷。 段砚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拽着陈予泊站在金属门前,注视着大门上的某一处。 不一会, 门识别到主人眸中虹膜的图案,‘轰’的一声,大门缓缓移动打开,见门打开直接拉着陈予泊走了进去。 这像是一个冷冻室, 中央有一张巨大的超净工作台,摆放着各类器械器皿, 空气中弥漫开化学制品的气味,低温下空气中弥漫开的白雾。 陈予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被拉进去刚站稳的刹那,门关上那一刻, 他余光就看见段砚初的动作, 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瞳孔紧缩,身体比大脑来得快速。 段砚初注视着陈予泊, 手勾上脖颈处的项圈,深呼吸, 眉心微颤, 偏着头闭上眼。 他想赌一把, 赌这十年都没有人能破的局会有这么一个人能打破条例。 “别摘!!!”陈予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长腿一迈,伸手过去抓住段砚初的手。 可谁知—— 阴差阳错给摘下了。 几乎在摘下的那一刻, 那只粗糙的大手包裹住那只扯项圈的手,手交握的刹那,温度传递心跳猝然加速。 在项圈被摘下的那毫秒之差,芯片本该发起的电击在传递处电流刹那‘滋啦’声戛然中断,粗糙的大手狠狠一攥,硬生生将项圈里的芯片监控信号直接掐断了。 更甚的是,空气里没有任何信息素都没溢出半分气味,像是被某种无形却具有强烈压迫性的东西覆盖得彻彻底底。 大手用力地包裹住那只小一圈的手,被抓在两只手掌心里的黑色项圈垂落下微微摇晃,底围不再有光亮,甚至在被摘下的瞬间电击作用都还没有发挥上,项圈就失效了。 被称为失控者的电子镣铐,失效了。 段砚初身体僵住,眉心紧蹙,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却在无事发生后神情停滞须臾,被握得手疼。 他眸底荡开涟漪,像是被印证了那般,掀起眼皮,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予泊,再看向自己被陈予泊握在手心里的手,又看了眼被他们一起摘下的项圈,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被项圈电击。 不仅没事,信息素也没闻到。 他因为是失控者所以阻隔剂对他是无效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注射过阻隔剂,又没有项圈的压制信息素,正常情况下只要摘下项圈他的信息素一定会失控弥漫至四面八方。 可没有。 不仅他闻不到信息素,就连陈予泊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哪里有他记忆中那些Alpha闻到他信息素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完全没有被他的信息素所吸引。 ……如果陈予泊真的没分化,这又算什么? 为什么? 陈予柏握着微凉的手,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慌乱,眸色逐渐深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 他低垂眼睑,见段砚初的手被自己握得发红,皮肤太白这样的痕迹就很明显。再往上,看见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不再有任何约束,那一圈隐藏在项圈下的伤疤一道叠着一道,也暴露了出来。 在冷白凝脂般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心脏沉重一跳。 四目相对,两人还保持着握手的动作。 时间在这一刻却仿佛暂停了,实验室里温度很低,冷雾在他们周围弥漫扩散。空气中弥漫开微不可觉的气味,仿佛被过低的温度凝固。 陈予泊还没感受多一会掌心握着的柔软,手就被抽离了,心头一空。 他低下头,看着身前的段砚初,很快,视野里就只剩下这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了会心跳急促的脸。 这男人正仰头看向自己,那隐匿在漂亮琥珀色瞳眸后的湛蓝色被他发现了,像是一枚昂贵的钻石泛着高不可攀的光泽,差点忘了段砚初是混血儿。 “陈予泊,我真的小看你了。” 就这么听似漫不经心的腔调,陈予泊感觉心跳再一次陷入重而急促的频率,血脉筋络宛若充血那般,浑身滚烫,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什么意思?” 那种莫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却在这双眼注视下稍微压制了些许。 段砚初笑了声,举起手,晃了晃已经失效的项圈:“这应该算是你第二次摘下我的项圈,上一次你摘下时我被电到了,这一次我竟然没事?” 他可以确认了,陈予泊对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反应,不仅如此还能够在摘下项圈后使他的信息素不外溢。 自己的绝对吸引力对陈予泊是无效的,对陈予泊而言他也毫无吸引力。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陈予泊会成为治疗他的关键。 陈予泊见段砚初还有心思笑,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脸色逐渐阴沉,什么叫做竟然没事,拿自己的命在玩吗? “陈予泊?”段砚初见陈予泊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乍然,手腕被握住,握上来的粗糙掌心很热,跟实验室里冷藏的气温形成强烈对比,他一怔。 “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陈予泊握住这只晃啊晃的手,本来只是想抓住让他别晃,却摸到这只手很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加心烦意乱了:“你不知道摘下项圈很危险吗!”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一天的画面,这人被闻宴从怀里强制抱走,那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段砚初,而他却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砚初被带走。 就是因为摘下项圈让段砚初失去了意识。 他见段砚初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跟前,无比庆幸自己的动作比电击启动来得快,又因为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而感到愤怒。 却又不明所以自己生出情绪的立场是什么,说不出的难受和酸涩感伴随着愤懑复杂的裹挟着心情。 “什么危险,你不是没事吗?”段砚初看着陈予泊,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所以没分化又是通过什么抵抗压制他的信息素? 这家伙是什么基因怪咖吗? “我不是说我危险,我说的是你!!”陈予泊的视线落在段砚初的脖子上,那些疤痕看得更加烦躁了:“项圈里不是有电击吗,摘下的话你不会难受吗?不疼吗?” 段砚初顿时愣在原地。 他正想说话,忽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就感觉到外套披在了身上,外套裹上时整个人也被一道难以抵抗的力气从后往前扯,直接撞入结实的胸膛。 “……?” 他见是这件外套,表情露出嫌弃之色,一点都不想要穿这件被碰过的外套,但却闻到了陈予泊身上的味道,是那股沉稳内敛的檀香味,并不浓郁,需要凑近才能闻得到。 可他觉得很香。 很香? 陈予泊没给他挣脱的机会,三两下给他穿好了。 “我不知道你借我的手让我摘下项圈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在你的安全期里,我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被检查得干干净净,他们要我做的检查我都配合了,他们怀疑我是标记你的那个Alpha。” 两人的距离在外套的作用下胸膛相抵,彼此的眼神和呼吸没有一寸可以躲避。 陈予泊的体格太过于优越,迎面对上时压迫感是身高施压下来的,更甚的是这还是一个没有分化的人,面对失控者毫无反应就算了,还能压人一头。 段砚初抬眸:“什么标记,我没有被标记。” 差点忘记这一茬,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传闻,他怎么可能被标记了自己都不知道? 不对,等等—— 被标记……是被什么标记了? “你的两位父亲反复试探我是否安全,医院也抽了我好几管血。” 陈予泊拉着外套的两侧,给他调整衣领,只是给穿个衣服都能给人一种无处可藏的压迫感。 “可我不是。” “我没分化。” “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你的处境并不算好,也能感觉到你身为失控者的重要性。” 段砚初没想到陈予泊会用这种语气,竟然还这么善解人意,看来钱给够了对自己倒是上心:“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了很多,说了你的身体情况,说了你身为失控者的处境,希望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找到那个标记你的Alpha。” 段砚初忽地笑了:“你觉得我能被标记?” “我来得晚,对于你没有被标记的事也不太清楚。”陈予泊陈述道。 段砚初扫过他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唇角勾了勾:“那你在乎我有没有被标记吗?” “我在乎什么。”陈予泊听他这么说,心想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思考这个问题:“我既然收了你的钱那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会认真完成工作。” “是吗?”段砚初没再说什么,看来钱给到位人都会变得善解人意的。 “你的父亲们还给了我很丰厚的条件,承诺了我的未来。”陈予泊帮段砚初将冲锋衣的拉链拉至顶端,见他笑,手背不经意触到如玉似的下巴时,心脏又如同触电那般有了反应。 “那你答应了吗?” 陈予泊被这双漂亮的眼睛审视着,仰视他的模样沉静隽秀,心情莫名又荡出丝丝缕缕说不清的感觉,这是在考验他?认为他会答应? “我说我是段砚初的保镖。” 段砚初眉眼微挑:“嗯?” “更何况他给我的够多了,做人不能贪心。”陈予泊将手从外套上放下,从口袋里拿出新的项圈:“所以我只听他的。”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算不上低沉,却说得真挚而又热忱,明明刚来时还没那么认真上班。 看来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两人就站在实验室门口,而此时的实验室里散发着低温的寒气,身体却可以在血液流动速度与心跳加快时感觉到体温攀升,营造出一种身体暖和的错觉。 “我会听你的,但前提是你足够安全,也不希望你被他们找麻烦,那现在要戴回去吗?”陈予泊将掌心里的白色新项圈拿给他看。 项圈在失控者人群里算不得好东西,即有控制和隐晦意味,白色蛇皮项圈纹路精致,被放在宽大粗糙的掌心里竟生出一种礼貌的既视感。 段砚初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仿佛有什么从心脏深处疯狂的往上涌。 他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玻璃窗里几个巨大的冰柜,隐约可见冰冻在里面的血液样本,小小的器皿装载着巨大的深渊。 …… 又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仿佛看见了那道身影。 蒙着眼,躲在温度零下的冰柜里抽取自己的血液,穿着单薄的衣服,试图用身体无法抵抗温度麻痹自己的痛感恐惧,因为冷发颤不已的手一次又一次扎错血管。 从他成为失控者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会询问他是否要戴,而是必须戴。 所有人都在研究控制他的方法。 所有人都忌惮他的信息素失控下的绝对吸引力,想复刻他的血液密码,既想控制他又想摧毁他,那他必须知道自己的血液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也必须研究出拯救自己的办法,必须比他们快一步。 在受害者有罪论的阴谋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还有两千多名比他更恐惧更崩溃更无助的人在挣扎,他只是幸运生在楚骆家,但其他人并不是。 突破口会在陈予泊身上吗?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血液、唾液、精/液对陈予泊会有什么影响? 阿嚏—— 实验室的温度实在是低,段砚初别开脸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思绪戛然中断。 “这里太冷走吧,等会别生病了。” 陈予泊也顾不得这个项圈要戴还是不戴,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将人带出去,真的是怕了,这男人不论是吃药还是打针都是顶顶的麻烦。 实验室的门感知到人的离开,沉重的大门缓缓地自动合上。 就在离开实验室的瞬间,忽然落下的一句话将身上覆盖在皮肤处所有的低温驱逐。 “陈予泊,今晚我们做//爱吧。”段砚初拉住那结实的胳膊,轻描淡写来了这么一句,就像是‘我们去吃饭吧’的语气。 ‘嗡’—— 脑袋像是什么猛烈击中那般。 陈予泊脚步停滞,大脑瞬间空白,他缓慢地扭过头,目光落在这男人脸上,身体僵住没动,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对方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很快又被另一处所吸引,那姣好的唇形微微抿着,这个动作勾勒出柔软的视觉,是逼迫着目光锁定。 段砚初的眉眼唇在笑起来时带出隽美的弧度,更别说是仰着头注视的这幅模样,光是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心脏都没一刻是静息的,更别说又用这幅迷惑人的温柔模样对他说话。 “诶,做吗?” 忽地,高大的身影落荒而逃,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画室时撞翻了几个画架,上面可都是名贵的画也没敢回头,生怕慢一步后面的洪水猛兽冲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直到不再听见脚步声画室才恢复安静。 依旧站在画室里的身影长身玉立,脸色因受凉略显苍白。 段砚初收起唇边的笑,他注视着身影逃离的方向,方才碰过对方的手指尖捻碰着,似是捕捉着转瞬即逝的温度。 鼻间停留着一股檀香味,是一道令人迷恋的气味。 他被拒绝了吗? 好像是的。 他竟然被拒绝了。 …… 傍晚时分,深秋的天黑得早,晚霞像是一张巨大的泼墨油画将天晕开了色彩。 坐在岸边画画的段砚初就像是画中的人。 他没有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上衣,脖颈处换上新的项圈,风吹拂起额前微卷的发丝,掠过眉眼,精致凌厉的骨相难得在安静下透出几分素雅的宁静。 任由海浪没过脚踝都全然不知那般,依旧拿着画笔,专注在笔下。 海边的风很大,将浅浪冲刷着岸边,打湿了裤脚,没过鞋子一遍又一遍。 下一秒,大少爷打了个喷嚏。 站在不远处,每隔十米的保镖们:“……” 死了,大少爷竟然打喷嚏了,怕不是要着凉。苍天,这份工真的是钱多,不然真的头很痛。 “你去把衣服给大少爷吧,让他穿上。” “队长,还是你去吧,我不敢。” “你真特么怂!不就是给大少爷送件衣服吗!” “那队长你不怂你去吧。” 保镖队长:“我不能没有这份工。” 队员们:“我们也是哦,要不让陈予泊去吧。” 于是保镖们齐刷刷地看向距离大少爷最近的陈予泊身上,就站在岸边位置,此时队伍距离他有大约百米的距离。 陈予泊听见了,他扶着耳机,回过头,眼神幽幽盯着他们:“我也需要这份工。” 保镖们:“……” 保镖队长低头咳了声,对着耳机那头的陈予泊说道:“大少爷比较喜欢你,你去吧。” 陈予泊:“。”不,他害怕。 下一秒,段砚初又打了个喷嚏,用握着画笔的手揉了揉鼻子。 耳机那头的声音就炸了,传来的分贝震得他耳膜疼。 “哦哦哦陈予泊快!!!千万不能让大少爷着凉了!!要是着凉他就得打针,要是打针就惨了!” “大少爷最害怕打针,他一打针我们就跟着遭殃了。” “陈予泊你现在百米冲刺过去把大少爷捞起来今晚送你条好烟。” “陈予泊!哥们还没有工作就靠你了!!!哥,你是我们的大哥!” “陈予泊大哥!!!” 陈予泊微拧眉,被他们吵得耳朵疼,伸手将耳机摘下来,别在耳廓的黑色线圈设备垂在肩旁。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这大少爷十有八九就是在生气,因为自己没顺着他的意。 他侧过眸,看向还在岸边画画作到没边的背影,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哗啦’—— 海浪再一次没过裤腿,潮水褪去后裤腿位置又深了一些,更别说已经湿透的鞋袜。 段砚初用画笔沾了沾放在身旁小椅子上的调色盘,将最后一笔色彩重重地摔在亚麻油画框上后,他将画框举了起来。 逆着晚霞的余晖,光线勾勒着画框边缘,A4大的画框背景是带着点点繁星的黑夜。 画框里的黑夜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占据三分之二的画面,大手掌心的粗糙肌理感每一处都精细无比,而粗糙的掌心里此时正托着一艘外观破旧的竹排小船。 还是一艘被涂抹了白色的竹排小船。 “不冷吗?” 段砚初正欣赏着,听见头顶落下熟悉的声响,他闻声侧着脑袋抬起头,高大的身影先落在身上,恰好这个角度逆着光有些刺眼,微微眯眼。 余晖有那么一瞬模糊了身影轮廓,直至看见对方蹲在自己跟前,逆着的光线悄然晕开,在对上近在咫尺这双眼时,仿佛秘密都无处遁形。 陈予泊单膝蹲在椅子跟前,腿微微岔开,手摸上这大少爷的裤腿位置,摸得一手湿透,抬眸看向段砚初:“鞋子裤腿都湿了,不冷吗?” 段砚初见陈予泊蹲在跟前,低头看了眼,恰好见裤脚被那大只手拧出水,看完再对上陈予泊的眼神,好像对他很无语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他眉梢微扬,淡淡笑道:“我冷啊,那你怎么没照顾好我。” 陈予泊听到这大少爷这么坦诚傲慢的语气,心想果然是在对他发脾气:“现在海边起风,你才刚好,我们可以回去再画。” 段砚初将画板放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弯下腰把湿透的鞋袜给脱了,再卷起裤脚,光着脚踩在沙子上,再看向陈予泊:“这不就行了吗?” 话音刚落,他只感觉整个人忽然被腾空抱起。 “!!!” “你可以发脾气,但不是拿自己的身体来任性。”陈予泊直接将人从小板凳上打横抱起,弯下身抱人时顺便把湿透的双鞋拿在手上。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深麦色的脸颊上,力度干脆,声响清脆。 不远处的保镖们:“!!!!” 正好浪又打上岸,将原本的小板凳冲倒,原本放在板凳上的画跌入潮水中,瞬间没过画布晕开上面未干的色彩,那艘白色的竹排小船仿佛此刻真的在水中摇曳。 陈予泊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偏向一侧,顷刻间印上的巴掌印在深麦色的皮肤不算明显。许久,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对上怀中段砚初冷淡不悦的眼神。 也不知怎么的,本该受挫的情绪竟与刚才的事做了抵消,甚至有些侥幸,情愿被打。 “谁让你抱我的。”段砚初放下手,语调平静,望向他的眼神冷漠:“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明明是被抱在怀里的姿势,却依旧能感觉到这男人居高临下的姿态,是惯来如此,这一句尾音上扬的询问更是拿捏心脏。 陈予泊垂下眸,喉结滚动,下颌线微不可察的绷紧。 被扇巴掌倒比那些直白吓人的需求好受得多,反正也不疼。 “抱歉。” 随即,他将段砚初抱离会被浪打过来的位置,走到稍微里边一些的沙滩,才将人放下,见那光着的白皙双脚踩在沙子上脏了,不少沙粒粘在脚背上。 有些碍眼。 陈予泊把湿透的鞋放下,随即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岸边走去。 段砚初被放下,就见陈予泊转身往岸边走去。 傍晚的余晖倾洒在海平面,那道高大挺阔的身影顺着光走向岸边,弯下腰将那副被冲走的画以及小板凳都拿了起来,很快便转身走了回来。 回来时身影逆着光,在余晖下模糊了轮廓,唯有朝着谁走回来时的方向是清晰的。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在跟前,手里拿着小板凳跟那副湿透晕染开的画。 ‘咔哒’一声,小板凳展开放在跟前。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握住肩膀让他坐在小板凳上,他刚坐好,就看见陈予泊脱下身上的外套,单膝蹲在他跟前,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被握住脚踝,粗糙的掌心惹起一阵战栗。 直到带着余温的外套擦拭而过脚底板的沙粒,一下又一下,仔仔细细,很是干净。 他见陈予泊给自己擦着脚,从坐着的这个角度看陈予泊。 这家伙生得眉眼硬挺,剑眉与高眉弓敛出压迫感,鼻梁高挺立体,驼峰更显得阳刚棱角轮廓分明,五官干净硬朗,跟身边围绕的那些假斯文Alpha不太一样,是骨相都透着糙感的荷尔蒙。 才十九岁,也可能从小吃苦粗活做得多性格也比他所认识的同龄人要沉稳。 就是对他不感兴趣。 “我给你把脚擦干净,那一会是要我抱你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陈予泊把外套铺在跟前,手还握着纤细的脚踝,抬头看向段砚初,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那么冒犯抱你。” 这一段话里包含多个语境,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这家伙要达到什么目的。 到底是要抱,还是不应该抱。 还是这句‘冒犯’是在含沙射影下午的事。 “那抱一下吧。” 陈予泊心头一颤,心情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因这句话有了变化。 段砚初将脚踩上陈予泊的外套,双手撑在小板凳两侧,微垂肩,身体前倾靠近,视线与他平视:“既然你想抱我,那我允许你抱我回去。”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对方传递过来的呼吸隐约察觉到端倪。 陈予泊微乎其微的叹了声气,只能伸出手臂,穿过段砚初的膝盖,将人稳稳地抱入怀里。这一刻,对方的脸颊贴近颈侧,额头传递过来的滚烫体温印证了猜测。 段砚初正在发烧。 第24章 黑皮24 夜幕降临, 围绕着岛屿的灯带瞬间点亮,汇聚成海平面上唯一的光源,隐匿在黑夜里几架无人机在岛屿灯光之下在空中小心翼翼地盘旋着, 也显得没那么明显,至少不会被某人发现而大发雷霆。 位于中央的别墅里,偌大的客厅环境骤然暗了下来, 屏幕上一道三维立体的投影落下,原本的客厅环境变成严肃正经的会议厅。 只见会议厅呈现多方阵营,各坐一组,席位上的Alpha面孔都是熟面孔。 有ABO联盟秘书长克莱门斯, 全球首席安全监督官闻宴,全球abo失控者医疗中心副院长章赫, 失控者特警部队首长严奕轲。 每个Alpha脸上都带着严肃认真,毕竟这是场审议会议,但当目光落在沙发上的Omega时还是会有那么一瞬的动摇。 大概是多种因素下的动摇。 毕竟曾经都是遭受过段砚初信息素攻击的Alpha。 段砚初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穿着洁白的休闲衬衫, 姿态端庄清冷, 长腿交叠,纤细修长的手交握放在膝盖。 他双眼轻阖,脸上额前微卷的发丝柔顺贴着眉眼, 衬衫领口微敞,修长优美的颈部处白色项圈底围泛着幽蓝色的光, 昏暗的环境下, 投影光线落在精巧隽美的下颌处, 气质和样貌好得不像是人类。 在Alpha组成的审议阵营下,他神情淡漠,仿佛对接下来的事丝毫不在乎。 “这次会议召集大家, 是想对Lorcan今日擅自摘下项圈这件事做出新的审议,上一次摘下项圈是因为意外,情有可原,但这一次呢?” 严厉质问的嗓音透过三维投影,在安静的环境里响起。 段砚初无动于衷。 克莱门斯坐在会议桌前,他惯有的姿态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黑色正装衬得他上位者气质肃冷,目光看向段砚初,却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Lorcan,我也不希望每次只能用这种强制会议的手段来跟你见面,与你对话,但今天你必须要回答我。” “第一,监测中心数据显示你摘下过项圈。” “第二,你明明那么害怕电击为什么要摘下项圈?” “第三,摘下项圈的这一个小时里你做了什么?” “你要知道你正在违反失控者管理条例,我有权利对你执行惩罚措施。” 几番质问,却没有任何一个问题得到了回答,气氛瞬间陷入僵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段砚初,他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坐姿,垂着眸,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到投影里的任何一人,仿佛在无形间已经对Alpha厌恶感发挥到了极致。 “克莱门斯秘书长,我打断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 克莱门斯闻声侧眸。 兴许是觉得克莱门斯的语言太过于强势,全球abo失控者医疗中心的副院长章赫见段砚初安静没说话,心想毕竟也是同学,也出于Alpha对omega天性的保护欲。 章赫从桌面果断抬起手,掌心朝外,示意克莱门斯:“克莱门斯秘书长,我认为这场会面主要还是询问,而不是审问,既然是询问那方法还是很重要,失控者不是犯人他们只是患者,所以在询问过程中比如控制个人情绪,尊重病人的人格和权利,这都很重要,建议您在了解情况的过程中少用批判用语和着急下结论。” 克莱门斯半眯双眸,他自然知道这人是Lorcan的同学,当年Lorcan在D国上学时这家伙就整天跑到家门口等,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他再下意识扫了眼一旁的安全监督官闻宴,也如他所想那样正注视着Lorcan,不由得皱起眉头。 “闻监督,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闻宴察觉到段砚初的状态有些不对,在听自己的前上司询问自己,收起视线,将目光落在克莱门斯身上:“毕竟大少爷脖子的伤还没有好,佩戴项圈确实会有可能不舒服,我认为还是要根据当下的情况判断,更何况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我认为我们还是先问清楚再下结论。” “以我对大少爷的了解他是不会随意摘下项圈的。” 克莱门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意味深长:“闻监督,我知道安全监督官对自己的失控者都会有倾向对方的情绪,也就是你和章院长都认为摘下项圈的行为是情有可原?那严首长你觉得呢?” 失控者特警部队首长严奕轲穿着黑色的警服,手轻搭在座椅扶手处,坐姿与神情都透着一股威严干练且时刻警觉的气息。 他听到这颗球踢到自己身上,微乎其微叹了声,这外国佬真的是,整天盯着个Omega做什么,漂亮也不是这么盯的吧,私底下约不成还要专门开个审议会方便他光明正大的盯。 真服了。 “那我们客观陈述,重构一下这个行为。确实,身为失控者是不得摘下项圈的,且是明令禁止,因为这个行为会使得一公里范围内发生暴动。说到这,我们调出岛内外的监控录像情况,发现没有反常的地方,可能还是需要段先生再补充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如有没有他人受到信息素影响而受伤,或许是项圈的原因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严奕轲看向一言不发的段砚初:“段先生,当时是什么原因让你摘下项圈的呢?摘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忽地,沙发上传来几声不适的咳嗽,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 这声动静聚集了Alpha们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都放在了段砚初的身上。 段砚初放下抵唇的手,他微掀眼皮,神情平静看向投影里的几个Alpha:“真想知道我为什么摘下项圈?” 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颗粒感,语调上扬,仿佛是说到什么令他心情愉悦的事,在投影的光影下,声音下的情绪变化竟有种实质感,心头徒生起被撩拨后的心猿意马。 闻宴却听出段砚初的声音有些不对,不由得拧起眉头:“大少爷,你不舒服吗?” “因为刚才那一个小时,我在做//爱,至于详细内容我就不方便说了。” 话音落下,坦诚如惊雷般的话让空气忽然陷入死寂,整个空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息,顷刻被可怕的沉寂笼罩。 段砚初漫不经心地调整坐姿,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一寸一寸的掠过他们复杂莫辨的表情,这会才有心情欣赏投影里的Alpha们。 他直视着他们,微抬下巴,神态矜贵,眉梢舒展:“诶,你们不知道我被标记了吗?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我和我的Alpha很恩爱,所以他才能安全摘下我的项圈并安抚我的情绪,我们只是想做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种事很私密不是吗?所以就摘下了。” 克莱门斯眼神冰冷:“你不是否认自己被标记了吗?!!” 闻宴脸色铁青,结果跟亲口承认的心情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明明就在段砚初的身边,怎么可能会被Alpha标记呢!!!!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另外两位,心情复杂。 “我为什么否认很难理解吗?我就是否认又怎么了,我就是有Alpha怎么了,我就不想让你们知道又怎么了?” 寂静的空气仿佛在这温柔含笑的嘲讽语调中抽丝剥茧的生出被训诫的意味。 段砚初语调如常,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点着:“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平时拿着我的监测数据听着我的心跳很爽是吗,只是一个小时没有听到就受不了了?” “那如果我再说点什么,你们岂不是要破防了?” 他说完,笑了出声。 这张脸在光影的勾勒下透着骨相凌厉的美,是具有极致视觉杀伤力的,此时他不着情绪的笑就像是一位拿着牵引绳上着楼梯的绅士,牵着台阶下极好驯服的几条狗。 突然,‘啪’的一声。 客厅的灯顷刻间被点亮,以至于三维投影的效果瞬间被削弱,里边的人都虚化了不少,但并不影响里面的人看着客厅,只是这个动静中断了询问,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包括段砚初。 段砚初压下喉咙发疼的不适,微掀眼皮,侧眸看向门口突然开灯的家伙。 而开灯的人正好放下手,他抱臂靠在门边,一身黑色正装气场沉静锋利,衬衫臂箍处勾勒出臂膀的肌肉线条,西裤包裹着长腿,站立时右腿微屈,高大健硕的身型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陈予泊,不能失礼。” 他们又看向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段砚初。 刚才是光影下的段砚初,现在是灯光下清晰可见的段砚初。 在灯光下他白得令人难以忘怀,只是唇色很淡,皮肤没什么血色,略带苍白的漂亮容貌在这声清冷语调叫唤下,是警告,也像是训诫。 却又因为声音有些沙哑,显得很缓很低,漫不经心,有种道不出的滋味,总给人一种被训了也很悦耳顺心的感觉。 段砚初靠着沙发椅背,感觉掌心有些潮热黏腻,他不动声色掩盖着异常,神情如常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的保镖失礼了,予泊,关灯。” “大少爷,你已经烧到三十九度,该休息了。” 陈予放下手,站直身体,他的目光落在已经虚化的三维投影上,见那四个男人还在盯着段砚初看,顿时间又觉得心情微妙,好像也不该开灯。 但不开灯他不知道这男人还要玩多久,撑不撑得住还不知道。 明明都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往上,还硬撑的坐在这里跟他们废话快一个小时,还说一些……听得人心情乱七八糟的,段砚初真是浪到没边了。 “Lorcan你发烧了吗?怎么突然发烧了,是摘下项圈后出现的吗?”克莱门斯表情一变,倏然站起身。 闻宴皱起眉,面露担忧,扶着桌沿跟着站起身,像是要走过来的样子:“是着凉了吗?” 章赫听到这话后表情也露出懊恼之色,亏他还是个医生竟然没发现段砚初的异常,他从身前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电子测量仪,想着过去给他做个简单的检查。 “我来检查一下吧。” 严奕轲见这三个Alpha全都走了过去,愣了一会,也莫名其妙跟着站起身,心想他们都过去了,自己是不是也得过去看看这个矜贵的omega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 陈予泊忽地皱起眉,这四个人发什么颠,都知道段砚初发烧了还走过来做什么,结束会议啊。 段砚初:“……”他侧过眸,冷冷地剐了陈予泊一眼,仿佛在说‘看你做的好事’。 “Lorcan,我不知道你发——”克莱门斯正准备走到段砚初身旁,想着关心关心他,谁知在看见某人的行为后,戛然停在原地,表情瞬间黑了。 段砚初见陈予泊走过来,皱起眉头,他自己可骂得正爽还没尽兴为什么要打断他? 此时,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结果就看见陈予泊走到自己跟前,当着这几个Alpha的面,二话不说的把自己抱了起来。 “?!” 他讶异时,正准备说话,眼皮却被粗糙的大手盖住,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抬头,而鼻端也掠过那道沉稳清淡的檀香味,参杂着令人松懈的气味,眼皮轻颤,这味道实在是太催眠意志了。 陈予泊见那四个Alpha都停住了脚步,就这样把段砚初抱在怀中,也没让这大少爷看过去:“各位,先让大少爷休息吧,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摘——” 话音未落,就被滚烫潮湿的掌心捂住唇,剩下的半句话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低下头,恰好撞入段砚初冷淡警告的眼神。 “不用跟他们多说。” 这是一句很轻却冷淡威严的话,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滚烫的吐息落在他的手背,光是这样的程度就能知道这男人的体温已经烧得很高了。 段砚初拉下陈予泊的手,撑着疲惫提起精神,侧头看向投影里的几个Alpha:“以上就是我对今天为什么摘下项圈的解释,至于详细内容我想各位也不是很想听吧,当然,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也不会说的。” “……” 这副冷淡嘲讽的模样在他们眼前挥之不去,明明已经感受到是在嘲笑他们的明知故问,却还是无法让他们在这张绝色的面孔上移开视线。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休息了。”段砚初说完看了陈予泊一眼,示意他抱自己出去。 “Lorcan!!”克莱门斯看着段砚初被那个黑皮高大个抱在怀里,出声阻止他们离开:“好,你说你被Alpha标记了,那你告诉我那个Alpha是谁!” 段砚初在陈予泊怀里探出头,眼神冷淡瞥向克莱门斯:“你问我就要说吗?” “大少爷,你不是说你讨厌Alpha吗?”闻宴喉咙发紧问了句。 “对,我是讨厌Alpha,但我不讨厌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段砚初说。 克莱门斯深呼吸,胸膛起伏着,极力克制和平复内心的波动,他将视线冷冷地投向陈予泊,皱眉道:“Lorcan,那你又为什么允许他对你这样亲密?” “我三心二意。” 这几乎又是一句致命的冷场话。 段砚初身子往后,动作自然地靠入结实宽厚的胸膛中,对上克莱门斯的目光:“你立法时好像没有起草有关我不能三心二意的条例吧?克莱门斯叔叔。” 嘲讽意味太明显,‘叔叔’二字直击心脏深处,顷刻间击碎那本就踩在危险边缘、岌岌可危的禁忌情愫。 克莱门斯神情僵硬。 “大少爷,你该休息了。” 就在这时,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嗓音响起在头顶响起,气氛戛然突变。 陈予泊抱稳段砚初,走到前面投影仪前,目光掠过投影里那几个Alpha,顾不得他们各有意味的眼神打量,单臂抱着怀里的人,空了只手伸出去。 “抱歉,我家大少爷要休息了。” 手直接关掉开关键,“滋”地一声电流作响,三维投影瞬间消失,会议被强制结束。 “……” 室内顷刻间陷入安静。 陈予泊收回手将人抱稳,低下头,恰好对上怀中段砚初抬眸看来的眼神,漂亮的双眼里竟然带着令他意外的笑意,好像对他的行为并没有要批评的意思。 他转移了视线,看见段砚初脸颊侧的印子,就是刚才捂着他不让他看那四个男人的时候,这男人皮肤养得太好,他刚才就那么勉强的用手盖着半张脸,脸颊就有些红了。 也可能是他的手太糙。 一想到刚才这男人当着那么多Alpha说这样的话,句句讽刺戳心,又真的是……丝毫不害臊。但又怎么算不上是段砚初太有吸引力,不讽刺骂两句都赶不走这群Alpha。 还有……克莱门斯叔叔? 什么意思? “陈予泊。”段砚初仰头看他,叫了他一声。 陈予泊没低头,甚至没多看一眼,抱着他走出客厅:“怎么了大少爷。” “其实我刚才是骗他们的。” “我知道。” “那你听了有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没生气吗?你开灯不就是生气了。” “我开灯只是因为你在发烧,不想你再跟他们——” 解释的话语戛然中止,此时的沉默像是心虚的证据。 段砚初唇角微扬,他见陈予泊略有些慌乱却要保持冷静的模样,明明耳朵都红了,隐匿在深麦色下的红看得心痒难耐,指尖微颤,很想摸一下。 “不想我跟他们怎么样?” 陈予泊喉结滚动,无意识下抿了抿发干的唇,他别开脸咳了声:“不是喉咙疼了吗,就……建议少说话。” “没关系,心疼我就直说。”段砚初看他这副模样越看心越痒,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摸向他的耳朵:“心疼老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陈予泊身体猛地打了个颤,猝然停下脚步,他愕然低头看着段砚初,一脸‘又摸我’,眸底闪过羞怒无语到无奈的情绪过度,表情变化得十分丰富。 段砚初微挑眉,淡定地放下手,心满意足,指腹轻捻:“刚才做得挺好,你又做到保护我了,真棒啊。” 陈予泊面对这大少爷夸人的强调,适应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很好的适应,这种就跟逗小狗一样的语气以为他听了会高兴吗?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 “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 ——你立法时好像没有起草有关我不能三心二意的条例吧?克莱门斯叔叔。 陈予泊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但是他这么问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自己就是个保镖,问也没什么意义。 “没有。” 段砚初微挑眉,见陈予泊就抱着自己往前走,说话时也没看自己,他便将脑袋往后枕在对方肩颈,微微抬头在他耳畔说话:“诶,陈予泊。” 亲昵的动作,近在咫尺的滚烫吐息像是一种攻陷的计谋,是骚扰,是带着强烈目的性、打击报复的故意行为。 陈予泊喉结滚动:“……”这男人真是给颗糖打一巴掌的典型人物。 段砚初微抬眸,将这张立体硬朗的脸深深的刻在眸中,欣赏着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变化,表情管理相当好:“虽然我夸你了,但你挂断会议的行为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他说完,将耳朵贴在陈予泊的脖子动脉处,听着强劲脉搏的搏动,扑通扑通扑通—— 只可惜,心跳暴露了心情,看来对他还是会紧张的,倒也不是无动于衷。 陈予泊的肩颈瞬间僵硬。 他缓缓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需要这份工作那就要冷静下来,只要不触碰到自己不能接受的底线,那就顺着段砚初的意,哄着他,就用哄弟弟妹妹的方式是一样的。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大少爷算不上很好哄,因为是要捧起来哄的。 先捧再哄,这个思路准没错的。 “有什么可怕的。” “哦?” “不是还有你吗,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陈予泊将这大少爷抱好,稳稳地往前面的卧室走去:“你可是信息素失控者,谁不怕你,那些Alpha看到你的项圈都快跪下来舔你了。” 段砚初突然笑了。 他从宽厚的肩膀侧起头,望向窗外,疲惫倦怠感接踵而来,眸底荡开涟漪。 这一瞬,仿佛看见了那个躲在实验室反复抽血的少年,曾反复质问信息素失控者作为Alpha最忌惮的存在,他拥有了至高且具有威胁性的能力,应该无所畏惧才对。 只是他的态度在不断激怒这些Alpha。 从十年前开始,他就受各局的监管,项圈里的数据他们几个人都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督,甚至是呼吸频率,他们都了如指掌。 他越是冷漠,他们越是靠近。 只要他再做出像十年前的行为,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摘下项圈,这就是一场恐怖袭击,那他的项圈会被再次加强,监管会被加强,检查会变得更频繁,甚至会被戴上反社会人格的头衔。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的秩序不可能因为违背了他的意愿而停止运作,暂时的‘逃避’只是为了等待契机,等待那个能够配合自己的存在。 但如果有这样的存在呢? 解决…… 问题不就是用来解决的吗? 解决的方法他不正好找到了吗? 这痛苦的十年,也该找机会报复回去了。 陈予泊不会受到他的信息素影响,能摘下他的项圈,能缓解他的恐惧,能安抚他的安全期,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他更不会让人离开了。 “是吗,那你呢?” 陈予泊:“……”真是挖了坑自己跳啊。 段砚初忍不住低下头,肩膀轻微颤抖着,笑得更欢了。 走廊壁灯昏黄,高大的身影倒影在洁白的瓷砖地面,臂弯里伸出的腿在走动时摇晃,晃动的幅度不大,却仿佛看出心情不算差。 抱着人的沉稳脚步踩过投落在地面精美的壁灯影子,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来自影子的引路。 “大少爷,以后项圈还是不要摘下来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你在教我做事?” “刚才也只是意外没事,要是出事的话——” “别再喊我大少爷,你今天喊多少遍了?哎,真的很啰嗦。” 陈予泊:“……” 那他今天到现在为止听到上千遍‘陈予泊’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怀里又传来笑声,清润愉悦。 陈予泊听见笑声,低下头,见段砚初靠在自己胸口前笑了,透着香味的发丝蹭过下巴,惹得他有些痒,喉结滚动。 喉结像是不经意那般亲吻过头顶,抽丝剥茧剥出了丝缕情绪。 “陈予泊,你真的挺可爱的。” 段砚初笑道,心想他还是得换一种方式对人好点才行,毕竟得让人留下来啊,太难得找到一个既不是Alpha,又完全符合他审美和踩在他需求上的存在。 陈予泊:“?” 什么叫他挺可爱的,怎么会用可爱来形容他一个男的。 “反正你也无法标记我。” 段砚初抬起胳膊,搂上对方的脖颈,唇凑近耳廓,呼吸夹着滚烫体温,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落下的尾音带着很轻的请求,轻得绵密袭人心。 “发着烧做会更舒服的,试试吧,好吗?” 第25章 黑皮25 家庭影院的环境昏暗, 唯有整面墙般大的晶屏泛着荧幕的光。 此时正播放着爱情电影,恰好播到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剧情,不论是呼吸声还是动静, 都在昏暗的氛围里被营造得恰到好处。 两人就靠坐在环形宽敞的真皮沙发上。 有的人是心情愉悦,有的是如坐针毡。 直到电影里的呼吸声与身旁的呼吸声重合在一块的瞬间,耳膜像是瞬间被严重侵/犯了那般, 作为一个从没有开过荤的大男孩,且不论对方性别如何,这样的声音正绰绰有余的推搡着理智。 直到那一声突然深呼吸急喘又戛然而止的动静再度传来。 “……嗳,陈予泊。” 含糊餍足的叫唤声, 不是在喊他,更是像索命。 陈予泊端正坐着, 像个三好学生似的,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从头到尾一动不敢动。整个人浑身僵硬得可怕,下颌线更是绷紧得一刻没松懈, 紧紧握着膝盖骨节用力至极, 后背的衣服和掌心早就被汗浸透了。 他喉结滚动,热与干渴考验着理智,就知道这位爷没那么好对付,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身旁的动静本来就折磨人,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折磨人, 余光捕捉到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觉得是折磨。 他怎么知道这男人真的是那么…… 放//荡。 明明发着烧, 不休息不睡觉就算了, 竟然当着他的面看这种电影又喊着自己的名字弄着手,这样的Omega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那两次意外的偷窥跟当着他的面这样是完全的两码事,偷听跟自己真的成了当事人更是两码事。 煎熬, 可怕的煎熬。 今晚会做梦的。 忽地,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又潮湿,他宛若一点就炸那般整个人就要弹起来,但却被对方直接跨坐到了身上。 “!!”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摁倒在沙发上,愕然抬眸,看着双手撑在胸口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对方发着烧的滚烫体温实在太有存在感,随便一碰都能知道温度已经烧到了多高。 这男人还穿着刚才开会那身白衬衫,气质禁欲干净,却跨坐在自己身上,修长的腿屈跪在身侧,双手撑在胸口,正垂着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 借着屏幕电影上的光线,看不清的模样像是蒙上旖丽的色彩,冷白的皮肤透着凝脂般光泽感,模样与行为实在有太过于强烈的反差感。 清冷禁欲和放浪形骸似乎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陈予泊,你偷看过我,是不是?” 陈予泊的表情瞬间僵硬。 段砚初俯下身,双手扶着宽厚的肩膀,唇凑近陈予泊的耳廓,贴上时捕捉到他耳廓的凉意,舒服地发出叹息:“你的听力那么好,肯定听到我叫你的名字了是吗?” 陈予泊下意识别开脸,却又被强制地捧住脸。 “你的视力那么好,肯定看到我在做什么了吧,那我喊着你的名字在做什么?” 隔着单薄的衬衫高热体温传递到胳膊,伴随着餍足的温柔嗓音像是魅魔钻入耳膜,柔软细腻的脸颊蹭着耳朵,说的话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几乎是这个瞬间理智被烧得热烈。 “!!!” 陈予泊猛地推开身上的段砚初,他哪里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吓得往旁边坐,胸膛强烈起伏,见段砚初被自己推得往后跪坐在沙发上,而他却笑着扶住沙发背看向自己。 下意识地吞咽缓解着口干舌燥。 “……你,你冷静点。” “陈予泊,你推我。” 这只是一句不温不热的陈述语调,却听起来像是控诉的撒娇。 陈予泊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要恍惚了,他薄唇轻颤,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谁知就看见段砚初又靠了过来,吓得他往后退,但已经到了沙发最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握住沙发背稳住身体。 谁知这像是敞开怀抱给出机会。 再次被跨坐到身上,握上他的肩膀,没让他有任何再往后退的机会,除非自己再将人用力推开。 “陈予泊。” 电影中的主角在昏暗卧室中疯狂,呼吸相融,在斑驳光影中表现出情感攀升至最顶端的浓烈,这一声叫唤也在这个瞬间落于耳畔。 陈予泊双手撑在沙发侧,脸颊肌肉绷紧,用力得几乎嵌入真皮里,直到脸颊又被滚烫细腻肌肤贴上。 “你还没分化,分化了也是Beta,你也标记不了我。” 吐息也是滚烫的,贴在皮肤上仿佛跟着发烫。 段砚初坐在结实梆硬的大腿上,双手捧上陈予泊的脸,感觉到他身体的抗拒和僵硬,见他不看自己,便俯首抵住他的额头,轻笑出声:“反正都标记不了,也不怕的,试一下吗?” 这家伙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存在,既不是Alpha,也没分化,分化了也是Beta,还是个不受他信息素影响的存在。 没有分化,就算是beta他也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陈予泊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是缓解他需求的最好存在。 “你是Omega,这种话能乱说吗?!”陈予泊忍无可忍了,他别开脸,手握着段砚初的肩膀试图让他别靠近,也稍稍克制着力度,认真看着他:“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心想这Omega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做的吗! “我没有烧糊涂。”段砚初见陈予泊又不看自己,硬掰回他的脸,强迫他看自己,他又往前坐了坐,贴近对方的腰腹:“我很认真。” 这家伙是在拒绝他。 自己的信息素当真对这家伙毫无吸引力,信息素在陈予泊一点用处都没有。 陈予泊忍得脖颈处青筋泛起,咬紧牙关,见段砚初丝毫没有分寸的靠近,他皱起眉,最终是不能忍,用力握住对方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 “大少爷,如果我有哪里做错的地方你就直接说,不要用这种方式,你还在发着烧要不休息吧。” 握着的肩膀单薄,滚烫体温从布料下涌入掌心。 “你觉得我好看吗?”段砚初看着他。 陈予泊被这个不由来的问题弄得一鲠,但回答这种问题好过再亲密靠近,他便客观陈述:“好看。” 毋庸置疑,这男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没有之一。 “那你不喜欢我?” 陈予泊:“……”所以这又是什么逻辑,好看就非得要喜欢?他似乎又撞上了一道送命题。 段砚初感觉到身体里压抑着的热度疯狂往上涌,涌得他脑袋头昏脑胀,再不找到宣泄口他无法平息躁动。 身体热,胸口闷,脖子疼。 就在这时,似乎那道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又撩拨在鼻尖。 他低下头,将脑袋埋入陈予泊的肩颈,鼻尖贴上颈侧,淡淡的汗味与咸味涌入鼻腔,又寻不到那股喜欢的味道了,可明明他就在陈予泊的身上闻到过。 控制不住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陈予泊本来就不知所措,心想完了,他真的就活了十九年,这样一遭真的血槽都空了,可就下一秒他才知道原来糟糕得有点早了,现在的情况,更糟。 这大少爷竟然又摸他的—— “段砚初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让我摸会。” “……我……啊!我才多大,你怎么可以乱来!!” “你年纪不大但真不小。” 跨坐在腰腹上的身躯单薄,就算被大手左右禁锢着胳膊不让他靠近,都难以躲开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温柔而又直白贪心,明晃晃地表明了意图。 想要他,想吃掉他。 “陈予泊,我喜欢你。” 陈予泊心头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上的男人,对上那双近在咫尺透着温柔深情的漂亮双眸,大脑瞬间短路空白,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些话。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有那么一瞬似乎顾不得考量这句话的真假,在这么深情的目光下,在思绪沦陷之际他有点信以为真了。 但最终还是落荒而逃。 因为天鹅不会主动去找癞蛤蟆的。 …… 月色坠入孤寂的黑夜,望出去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一楼的阳台不高,外头是草坪,目光顺着草坪往外,才是大海。 倚在阳台玻璃围栏前的修长身影穿着黑色绸质睡袍,吹拂起睡袍衣摆,玻璃上倒映着睡袍下,那双若隐若现修长紧致的腿部。 他上半身压着栏杆,海风吹拂起额前微卷的发丝,姿态散漫,夹在指尖的香烟烟蒂猩红,一口也没抽,因为也不会抽,薄烟从指尖妙曼升起,勾勒着夜幕下隽美端庄的面容。 直至被风吹散去烟灰,残留余温的灰落在白皙手背,浑不觉烫。 檀香味的尼古丁在空气中徐徐弥漫开,钻入气息间,仿佛在慰藉着燥热不安分因子。 ——你是Omega,要保护好自己,还是自重吧。 自重? 段砚初垂眸轻笑了声,将点燃的烟摁灭在手边的玻璃烟灰缸里。 这是他第三次被拒绝了吧?陈予泊,事不过三啊。 脖颈处的项圈由蓝色染上微弱的红色,伴随着体温升高,似乎有信息素失控的症状出现,更像是摘下项圈后的慢性发作。 他低下头,将鼻子凑近拿烟的手,缓缓地深呼吸,闻到那道尼古丁里散发的檀香味时,跟陈予泊身上的味道很像,太像了,这个味道他很喜欢。 嗡—— 就在这时,放在卧室内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段砚初微微侧过身,他看向落地窗,透过玻璃窗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有些泛着红色,不由得皱眉,他的信息素浓度怎么…… 手机还在频繁的震动着,像是他不接通就不罢休。 在手机第五次震动响起时,‘滋啦’几声,项圈忽地袭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带着警告意味。 段砚初瞬间瞳孔紧缩,脸色煞的白了,睫毛颤抖得厉害,电击传递而来的密密麻麻痛感,铺天盖地的回忆顷刻将他拽入记忆深渊,不可控的躯体反应让他膝盖一软。 “咳咳咳——” 他扶着一旁的玻璃围栏,烟从指尖跌落,疼得踉跄跪地,手紧紧捂住嘴巴低头呛咳出声,试图压住那股从胃部翻涌而来的强烈不适。 也几乎是这个瞬间,一直守在门口的人猛地推开门。 “怎么了?!” 段砚初还没从电击训诫的痛苦中缓过来,脑袋疼胀欲裂,就感觉到身体被腾空抱起,被抱入宽厚的怀抱时,迷恋的檀香味再次掠过鼻间,好似有镇静止痛的作用,猝然加速的心跳逐渐平缓。 “你怎么在阳台上?哪里不舒服?” 陈予泊将摔在阳台的段砚初抱起来,恰好余光瞥了眼脚边的烟,段砚初在抽烟? 但此时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他抱着段砚初进屋内,走到床边将他放下,然后弯下腰单膝蹲在床边,拉起裤腿检查他有没有哪里摔到,就见膝盖上有些红,可能是因为皮肤太白就明显,好在也没其他地方摔到了。 他准备将裤腿放下时,蓦然地,看见原本坐好在床边的身体前倾,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单薄的身躯抱住,滚烫体温贴近,力度很大,带着轻微的发颤,脸埋入他肩颈里。 “……别松手。” 他一怔,倏然用手撑住床沿。 “大少爷,你刚才吃了退烧药,怎么会在阳——” “想你想得睡不着。”段砚初紧紧地抱着陈予泊,满脑子不断闪现着抗拒的回忆,他试图利用这道檀香味麻痹自己的神经,缓解身上的疼,将人抱得更紧:“……抱一下。” …… “来,换你过来,注射阻隔剂稀释,放出Alpha信息素跟他的匹配一下。” “不行,下一个。” “还你来。” 躺在病床上的Omega脸色苍白如雪,因为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身体多处骨折下早已精疲力尽无法挣扎,只能够虚弱的微微喘息。 也正是这副虚弱的模样,年龄还小,青涩、美丽,就像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高不可攀,在极其脆弱易碎的状态下刺激了Alpha基因中的摧毁欲望。 想得到那就必须拥有。 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跃跃欲试。 劈天盖地浓烈的Alpha信息素,争先恐后都试图将气味留在Omega身上,都想成为压制绝对吸引力的信息素失控者第一人。 逐渐引发的生理性不适来源于低契合度的Alpha,恶心,反胃,呕吐……那些凝视的眼神,贪婪,占有,充斥在那段陈旧的隔离噩梦中。 很讨厌,非常讨厌。 要是父亲们知道会伤心的。 ……不能说。 Alpha的味道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 “……再抱一下。” 陈予泊听着耳畔传来发颤的需求,怀里的身躯也在打颤,显然不像是正常的状态,目光随即落在段砚初脖子上的项圈,看着泛着幽蓝光泽的光晕似乎透着红色。 红色? 什么意思? 他没听到回答,见况无奈也没办法,只能坐在床边,当他坐下时这男人已经轻车熟路的跨坐到他腿上,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将脸埋入他的脖颈里。 “……” 然后就这样一句话也没说,唯一能判断情况的就是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滚烫温度,随即微凉的湿润滴落在脖子上。 陈予泊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这男人…… 在哭吗? 嗡—— 手机在床头继续震动。 怀里的人像是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隐忍克制的痛楚声从唇缝处溢出。 陈予泊立刻低下头,见段砚初竟然在咬着手腕,脸色倏然一沉,连忙握住他的双手臂阻止他:“你做什么?!” 他翻开手腕,只见手腕上的牙齿印已经红得发紫,皮肉下隐约可见渗透着血,泛起淤血了,甚至有要肿起来的趋势。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喜欢咬,安全期里也是这样,一不顺就咬人,这是什么癖好吗? “接电话。”段砚初声音轻颤,将脑袋枕在宽厚的肩膀上:“……我信息素浓度有上升趋势,监测中心用电击在警告我了,要我控制好自己的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他的信息素浓度也不会无端升高。 难不成是摘下项圈后的慢性发作? 还是…… 他的发情期要来了。 “那也不能咬自己。” 陈予泊让段砚初靠在怀里,也没打算接电话的意思。他握着这只手,试图用掌心揉开段砚初手腕的牙齿印,盯着他脖颈上的项圈看,紧皱起眉头,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排除,不能摘的。 月光倾泻入室,似乎携来片刻的宁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低头给揉着手腕,另一个静静地窝在对方怀抱里,唯有呼吸的起落交织,似乎在此时的无言中生出了心安平静,一种无需言语的融洽温情悄然弥漫开来,连月光都不忍打扰。 项圈底围的红色光晕开始逐渐消失,向蓝色光晕过度。 “我去拿冰袋给你敷一下。”陈予泊见这手腕上的牙齿印太深,已经有些肿了,本来就生得白,这看起来格外严重,正准备把段砚初放下来。 段砚初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抬眼望向他:“谁让你走了?” 陈予泊看了眼紧抓着胳膊的手,又见段砚初眼皮有些发红,可能是哭过了。 “不冰敷的话这里就肿起来了。” “等会再去拿不行吗?”段砚初又看他一眼。 陈予泊被这眼神一瞥:“……”行行行。 他见段砚初的脸色不算好,手摸向他的额头,发觉温度还是很烫,不由得皱眉:“所以你信息素浓度上升那边就会用项圈电击?那需要怎么做才能降下来?” 嗡—— 电话还在继续震动。 “没有药能让我的信息素浓度下降,你去接电话。”段砚初费劲地推了陈予泊一下,示意他去拿手机。 这推的一下不情不重,可能是人在怀里,竟让心情有种微妙的亲密感。 陈予泊垂着眸,看着枕在肩头的段砚初,这素□□致的侧脸绷紧着,如同精雕细琢的白玉,透着玉质的坚硬,在显露出虚弱病态时却似乎感受到他另一种的情绪。 烦躁,不满, 这大少爷正在生气。 他也没仔细再分析,将人抱好,伸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经意扫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很熟悉,克莱门斯·奥斯汀,不由得皱眉。 都深夜了,这老男人打电话给个Omega做什么? “接吧。”段砚初咳了声,他微微起身,动作很慢,但并不是离开,而是健硕的怀中换了个姿势,面对面坐好后低下头将脸埋入他领口的衣服里。 汲取着那道跟精神鸦片似的气味,不断麻痹身上的痛觉,让脑袋和身体不再浮现那些令他厌恶记忆。 他忍不住咬了上去,仿佛是本能驱使的占有欲,让他对陈予泊的身体有着强烈索求的欲望。 陈予泊感觉到T恤衣服领口钻进了个头,下一秒就被咬住脖子,他倒吸了口气。 手一颤,无意间接通了通话。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成熟低沉的叫唤:“Lorcan。” “嘶,你别吸我!” 几乎是同时落下的声音,戛然而止间,空气仿佛冻结,连呼吸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听得心情烦躁压抑。 坐在办公桌前的克莱门斯,他一手拿着手机贴近耳廓,捕捉着听筒那头微弱声响,垂眸看着手里的仪器,面孔看不清的情绪。 只见手中鹅卵石大小的晶屏上有几道数据,其中一道心电图的数据,数值冰冷,而那颗心跳却跳动得十分雀跃,心跳频率显示在他手心里,却不是因他兴奋,也感受不到兴奋的温度。 深埋的记忆中,那个躲在被窝里的少年总会在他忙碌时探出脑袋,托着脸,至少那时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可爱生动的。 这些生动可爱都是他悉心照顾下才给他的情绪。 ——奥斯汀,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 ——叫什么奥斯汀,我是你叔叔。 ——你是我哪门子叔叔,你只是克莱门斯家族旁系的旁系的旁系,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 ——你可真有本事,能‘握’着我的心跳,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只是担心你,算不上监视。 可现在呢,所有的亲密他都无从得知。 听筒那头微弱带喘的动静很难捕捉,时而低,时而叹息,却还是在安静压抑的环境下被听见了。 是段砚初在喘。 他们在做什么? 嘟—— 克莱门斯沉着脸猝然将电话挂断,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项圈监控晶屏狠狠地砸向一旁的墙壁,‘嘭’的一声,晶屏在撞上墙壁的瞬间爆裂,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惯有的风度面孔有那么片刻被情绪撕碎。 过了会,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那头一接通,便用着绝对威严的语调吩咐道:“明天Lorcan抽血我监督,对,我一会就飞去华夏,让特警队准备好上岛。” “我亲自去接Lorcan。” 第26章 黑皮26 床头, 相拥的身影落在地板上,重叠的影子看起来无比亲密。 “……再咬一下。” “给我再咬一下。” 陈予泊保持偏着脖子的姿势,已经是无奈之下的面无表情任由着这位大少爷啃咬, 不是他不将人推开,是压根推不开只能放弃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段砚初那么馋他? 他既没有分化,也不是Alpha,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段砚初对他念念不忘? 不知道过了多久,唇齿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电话接了吗?” “对方挂断了,好像是克——” “没关系,挂了就挂了吧。” “大少爷, 要不我让医生来看看你。” “不用了,有你抱着我好多了。” “……” 段砚初感觉自己明显缓过那阵不适, 微抬眸,恰好看见陈予泊的喉结滚动,他抬起手,抬起手想抚摸上去, 却被提前洞察了动作, 手腕倏然被握住。 四目蓦然相对,他们谁都没有动,空气因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宛若蜘蛛织网, 抽丝剥茧般的气氛围绕周身,任由此刻的暧昧让他们淹没。 他忽地一笑。 陈予泊本想着用体力去保护自己的身体安全, 谁知被段砚初这么一笑, 有那么些恍惚, 就这么一瞬的恍惚,温热落在了喉结上。 段砚初柔软的唇吻上喉结,恰好捕捉到喉结滚动的动作, 他又跟随着吞咽的轨迹亲吻而下。 “!!!!”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大动作,陈予泊仿佛整个人被点燃那般,心脏猝然加速,浑身血液跟原地被煮沸那般,惊慌失措猛地推开段砚初,迅速翻身下床,脚却不小心勾住了床单。 结果把床上的段砚初连带着床单给扯了下床。 陈予泊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弯下腰将人连带着床单给抱住,两人就这样滚到了地毯上。 “唔……” 虽然没有摔到地板上,却重重地趴砸在硬邦邦的胸口上,段砚初失疼地痛呼出声,脖子也因惯性磕到项圈觉得有些疼,本来受伤的位置也还没痊愈,他抬手就想摸脖子。 手腕又被瞬间抓住。 “抱歉,弄到你脖子了吗?”陈予泊见段砚初又要去摸脖子,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怕他趴着不舒服,挺起腰腹抱着他坐起身,正好跨坐在他腰腹上,他也就顺便想给段砚初检查一下脖子。 却发现段砚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你好香。”段砚初又不受控地往前想要贴着他,额头却忽然被粗糙宽大的掌心盖住,他停住动作,不解地看向陈予泊。 月色投入室内,床头橙黄的灯光落在这张苍白的脸颊上,眼皮微微发红,漂亮深邃的双眸正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眸底荡开的情绪潮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视线的溺毙。 陈予泊眼神闪动,喉结滚动,用手挡住段砚初的额头,保持着过热的距离:“大少爷,我们睡觉吧。” 他话音落下,就见段砚初的神情透着轻微迟钝,歪着脑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兴许是见多了他的情绪变化,见他迷糊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安全期不认人的时候。 可又在下一瞬,双眸忽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仿佛是这个字眼刺激了对方的反应。 “我们睡觉?”段砚初忽地一笑,身体不管不顾地前倾凑近他,鼻尖抵上,凝视着他:“好啊。” 陈予泊身体一僵。 他的下颌线几乎在体温靠近的这一瞬收紧,手握着额头的距离就像是虚张声势,与滚烫的体温拉不开丝毫距离,反倒让暧昧在臂弯之下悄然弥漫,鼻尖似有似无弥漫开一道玫瑰的香气。 “陈予泊,我喜欢你。” 又来了, 索命来了。 扑通——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几乎跟疯狗似的,在胸腔里头摇着尾巴横冲直撞,没完没了,撞得大脑失去判断力,分毫力气都使不上劲,明明刚才自己才会无法控制的推开对方,整个人都会炸起来,当下反而没力气了。 陈予泊盯着他,喉咙发干,欲言又止:“你……” 他心想,不可能的,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肯定是耍他的,别犯傻了陈予泊,你就个癞蛤蟆,信这大少爷的话那就真的蠢了。 全然不知自己的视线压根就没离开过对方。 此时,段砚初脑袋还算是清明,他看似注视着陈予泊,实际大脑是在思索着原因,全然没发现对方落在身上的眼神有所变化。 他觉得陈予泊好香,闻了觉得好舒服,就会不受控的想粘上去。 粘上去就不觉得难受了。 从安全期醒来时他就分析过可能性,为什么他会觉得陈予泊香,这家伙既没有分化,也不会是Alpha和Omega。以及血液标记的由来,他清楚这个血液标记不会是Alpha,这段时间有碰过血液的也只有他面前这位小黑皮。 问题是,这成立吗? 首先,这家伙能够在他安全期时顺利的安抚他,已经不是一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其二,未分化就能够用血液标记他,这能是未分化就拥有的能力吗?其三,他为什么会觉得陈予泊香? 但如果是基因等级高呢? 体力,记忆力,听力,视力……他所了解的陈予泊每一项能力似乎都远超于未分化的能力,基因等级高的话也能说得通,但一个还未分化的普通人就能够显露他的基因等级天赋,那是不是有些过于优越了。 又或者说…… 陈予泊是隐性的信息素失控者,拥有绝对五感的信息素失控者。 失控者间本身就有一定概率会相互吸引,要不然他要如何解释既能够闻到陈予泊身上的味道,又可以安抚他的安全期,以及陈予泊已经展露的能力。 亦或者是,陈予泊的血液能跟他的血液发生绝对反应,好的反应亦或者是糟糕的反应,这都有一定的可能。目前失控者人群中只有血型A,如果陈予泊也是血型A那说明这家伙很有概率也会是信息素失控者。 如果是个Beta信息素失控者…无法标记,也不受他的信息素影响,那对他而言就是亿万里挑一的存在。 看来得找机会跟陈予泊做一下血液反应测试。 当下他能明确的,那就是他很喜欢陈予泊的身体,这副身体对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他枕在陈予泊的肩膀上蹭了蹭,还未完全从方才的意识困境中完全脱离,身体显得有些迟钝,伴随着徐徐困意,疲惫松懈感逐渐涌了上来,眼皮发沉。 ……还真的是只有陈予泊在他旁边才那么舒服。 虽然无法标记他,也未必能够缓解他的发情期,但不试试那就真的可惜了。 他一定要吃到。 陈予泊本来就努力在做思想斗争,被他这么蹭身体骤然一颤,半边身都麻了。 谁知看见段砚初的身体忽然一歪往旁边倒去。 “!!!” 他吓得连忙将人抱了回来,见段砚初合上眼,又是摸脸摸鼻子探呼吸的,见人只是睡过去不是晕倒,这才松了口气。也是在这时感觉到抱入怀的温度依旧烫手,甚至比没吃药之前温度还要高。 不由得暗骂,这男人真的是不把身体当回事! 满脑子就只有黄色废料睡睡睡!就这么馋他的身体吗,这个Omega真是不害臊! …… 后来,陈予泊没办法只能叫来医生,这么高的温度吃药已经无效,只能够注射退烧。 好在段砚初已经烧得意识模糊,最终在注射时被抱得严严实实,半骗半哄,也没机会害怕挣扎便注射完毕。 又是折腾了一夜。 直到天微微亮,陈予泊见段砚初在怀里睡得很安稳,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才稍微松懈了意识,被困意卷入梦里,再次梦见锈迹斑斑的童年与递来的那颗甜蜜的糖。 …… 翌日。 天灰蒙蒙飘着零星小雨,直升机的轰鸣声四面八方传来,打破了岛上清晨的安宁,也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停机坪上,身穿作战服的特警们从直升机上下来,前后护拥着身形高大的克莱门斯·奥斯汀。 他身上是一丝不苟的黑色典雅正装打扮,面容冷淡,步伐距离像是丈量设定好的那般,每一步都不会出错,举手投足皆是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正在岛外围值班的保镖们从四面八方探出脑袋,见况都露出警惕的神情。 保镖队长立刻走了出来,严厉呵斥道:“什么情况?” “各位早上好,我是克莱门斯·奥斯汀,今天由我来接你们的大少爷前往监测中心抽血。”克莱门斯几乎是发号施令的语气,他带着特警们直接往岛上的别墅走去。 保镖队长低头对着耳机那头说了一个字眼。 几秒内,在中心别墅外围,几十号黑衣正装保镖从各个角落倏然出现,对着停机坪中央,宛如人墙那般包围。 每个人都是眼神锐利,而后整齐划一,果断决绝地从后腰拿出枪支,抬起持枪的手,动作干净利落,那架势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立刻行动。 克莱门斯脚步停住,半眯双眸。 保镖队长身姿挺拔如松,他扶着耳麦,正视克莱门斯:“早上好克莱门斯秘书长,请问你跟大少爷有预约吗?如果有的话请出示一下。” 克莱门斯目光森冷:“预约?我见Lorcan还需要预约吗?这是国际联盟的规定,今天是失控者抽血时间,还用我重复说明吗?” 保镖队长了然颔首:“这个我们自然清楚,时间到我们自然会亲自到监测中心。”说完他又礼貌地问了一遍:“那克莱门斯秘书长跟大少爷有预约吗?” 他身后的所有保镖依旧保持着持枪的姿势,态度明显。 克莱门斯自持绅士的面容因森冷透出几分危险,他微抬手:“我是国际联盟秘书长,护送失控者这一项任务我今天要亲自执行,如果我就要亲自进去接Lorcan呢?” “那你们就属于不速之客。”保镖队长听他又甩身份牌,肩膀轻耸:“抱歉,没有大少爷的允许我们不会放行。” 从他们成为段砚初的保镖那一刻开始,就代表着段砚初的意志会是他们执行行动的第一位,谁不知道他们的大少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抗拒什么。 包括对待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秘书长,段砚初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 “那抱歉,我们只能这么进去了。”克莱门斯脸色骤然一沉,这群保镖真是跟他们主人一个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看谁敢进来。”一道凌厉低沉的嗓音响起。 就在这时,白色中央别墅的大门出现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 只见他身穿合身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一米九的身高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结实而有力,透出单薄衣服的肌肉线条利落,长腿大步往前走,脚踩着马丁靴,从下往上看身型是逆天优越的完美比例。 黑色马丁靴停在中央别墅的台阶上。 陈予泊站在台阶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英俊立体的下颌轮廓紧绷,唇角弧度下陷,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淡青色,看着下面一行人,最终目光落在克莱门斯身上,周身透露着烦躁到极点的情绪。 他迈开长腿,往台阶下走。 如果此时有人靠近他还能闻到些许来不及处理好的异味。 克莱门斯抬起头,顺着台阶目光往上,捕捉到了这道略有压迫的眼神,眸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微妙,但还是出于形象的礼貌礼节:“早上好陈保镖,我来接Lorcan去抽血。” “抽你妈。” 马丁靴停在皮鞋跟前,这句忍到极点的外文骂声直接怼到这张假绅士的脸上。 克莱门斯站着未动,额角突突,怎么Lorcan身边会有这么粗俗的保镖?以那小家伙的少爷脾气能容忍这样的保镖吗?甚至在闻到对方身上怪异气味时眼神露出微妙之色。 保镖们:“!!!”芜湖!陈予泊已经完美掌握外文了!牛逼! 特警们:“?”哪来如此大胆的黑皮! 两人迎面对峙,身高差距也仅是眉眼之差,未分化与s+基因等级的Alpha竟有种不相上下的感觉,丝毫没被压制。 陈予泊目光下敛,他眸色漆黑,眉梢染着怒意,唇勾起讽刺弧度:“前任安全监督官,以你的判断,你觉得昨晚高烧到40度的人今天适合抽血吗?” 克莱门斯听到这个称呼皱起眉,听到后面却只能暂时将芥蒂放下:“Lorcan发烧了?” “不仅不适合,你还做了件相当愚蠢的事。”陈予泊身体前倾,低头逼近盯着克莱门斯,眼神强势直白带着谴责:“他昨晚因为不舒服闹到很晚才睡,今早直升飞机的声音吵醒了他,让他受惊呕吐,你的破飞机吵醒他了。” ——你的破飞机吵醒他了 最后一句话重音刻意强调。 两人的距离很近,以至于对方靠近的衣服又飘出怪异气味。 克莱门斯惯有洁癖,却又碍于在公共场合需要保持秘书长的仪态,加上他也确实有些担心Lorcan:“既然如此那就推迟一天,我现在上去看看他。” “上去看他?”陈予泊直起身,双手插兜,看着他摇了摇头:“克莱门斯秘书长,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是前任安全监督官了,你们监督官可都是一个德行,不懂什么叫尊重吗?” 反复强调的‘前任’二字实在太有讽刺意味。 克莱门斯毕竟是见惯场面的秘书长,这些讽刺话他也没少听,他语气淡淡道:“这件事是我安排不妥当,见面后我会向Lorcan致以歉意。” 陈予泊保持着插兜的姿势,侧过身,朝着别墅方向微抬下巴:“你可以进,但我不敢保证大少爷现在看见你会不会发脾气,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什么。” ——滚吧克莱门斯·奥斯汀,你可真虚伪。 ——我讨厌你。 少年清脆的嗓音与厌恶语调似乎又在耳畔萦绕,也如魂牵梦绕那般,在数不清的梦境中反复出现。 克莱门斯保持着面容神情,唇线弧度甚至都要求完美至一丝不苟,他看向陈予泊:“我会郑重跟他道歉并寻求他的原谅。” 陈予泊了然的‘嗯’了一声,似乎是欣赏他的态度,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伸出左手懊恼地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大少爷带了句话给我要我跟你说。” 他放眼望去,停机坪上停着七八架直升飞机,虽然现在都熄了火,但可想而知刚才声浪噪音有多大,今早让段砚初受惊呕吐的事还没完的。 克莱门斯波澜不兴的蓝眸泛起涟漪:“什么?”语调里甚至有些期待。 “大少爷说讨厌你。” 陈予泊再次将双手插兜,转回身面对克莱门斯,姿态松弛有度欣赏着克莱门斯的表情,他面带微笑又道:“Lorcan说,讨厌你哦。” 破直升机吓得段砚初吐了他一身,倒不是说吐他身上,而是让段砚初吐了,他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心情不爽。 一个两个不要脸的Alpha。 这句话在安静的草坪位置响起,足以让所有人听见,也像是把千金锤,语气不重,轻描淡写间就足以把岌岌可危的梦境一敲击碎,也足以让自持高傲的Alpha破防。 克莱门斯的脸色先是僵硬了几秒,眉心下沉,神情逐渐阴沉得可怕,放在身穿的手猝然收紧。 而此时,位于白色中央别墅最中央那扇精美绝伦的掐丝珐琅大窗,“吱呀”一声,被从里头轻轻地推开道缝隙。 这个动静其实很小。 陈予泊忽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下意识用余光往右侧瞄了眼,顺着台阶往上,隔着近百米的距离,清晰的看见了别墅中央那扇被推开的窗,隐约见窗户后身影晃动。 他:“……” 这个身影……不会是那祖宗吧? 不对,等等!窗边?!段砚初不能靠近窗边的!! 陈予泊脸色倏然一沉,几乎是这个瞬间,马丁靴的脚尖已经朝着台阶冲了上去:“进去,不许站在窗边!!” 直到大窗被从里面推开,站在窗边的段砚初便映入眼帘。 他的手扶着窗沿,身姿如玉,穿着质感极好的修身米白毛衣,紧致肩颈勾勒出身段,在虚弱下这张冷白绝美的面容依旧会让人产生惊心动魄的心悸。 所站的位置在台阶之上,虽然是一楼的窗,但高度让他需要俯视草坪。 陈予泊看见段砚初那张苍白的脸,心头骤然一沉,顾不得那么多,大步流星长腿一步迈上几节楼梯台阶,仅几秒的时间疾步冲到一楼窗前。 他优越的体格直接挡在段砚初面前,迎面对上段砚初脸上的愣然,随后一只手用力抓住窗框,另一只手撑着窗沿,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如弦,与屈膝一并发力,整个人向上跃起,凌厉利落地跃入窗内。 高大的影子落下,从窗外跃入的体格带着铺天盖地的强势压迫,却裹挟着强有力的安全感。 段砚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离开了窗边。 “站窗边做什么?”陈予泊眉弓皱起,敛出几分凌厉,他先是扫了眼段砚初的脚,见人是有穿鞋,目光往上,见他穿那么单薄:“我不是把衣服放在床头了吗?” 段砚初察觉到他眼神的情绪变化,握上他的胳膊,轻轻说:“等会穿,我跟克莱门斯说几句。” “说话就说话,靠窗边做什么,不是害怕吗?”陈予泊见他这样,心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将身体转向窗台,用大半个身体挡住窗台,手握住窗框,胳膊旁留了个脑袋大小的空间:“就这么说吧。” 段砚初:“……” 克莱门斯的视线紧扒着窗边的段砚初,见他站在窗边,脸色苍白如雪,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抬起手:“Lorcan!听话,离开窗边,你会害怕的!” “克莱门斯秘书长。” 草坪距离一楼是有些距离,但还是足以让这一声清冷生疏的叫唤传入耳里。 克莱门斯的脚步戛然而止,抬眸凝视着窗边朝思暮想的Omega,仿佛想用此刻看多一会弥补分开的几年时光,他曾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年没有放弃安全监督官的位置坐上国际联盟秘书长的席位,是不是这Omega就会是他的了。 这朵何其娇贵的花就应该匹配最强的Alpha才能护得住,除了他还能有谁呢?目前只有他和Lorcan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那个所谓的血液标记根本找不到这个Alpha的存在。 他或许只要放下身段,哄一哄,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一旁的陈予泊皱眉地看着入迷似的克莱门斯,又扫了眼后面的特警们,无一例外也都是盯着上边看的,怎么回事这一个两个的。 身体不动声色又往旁挪了挪。 谁知被段砚初抬手推开了一些,他往后看了眼,对上段砚初不温不热看来的眼神,眼神仿佛再说‘没位置了再挤我试试看?’。 “……” “Lorcan,你今天不舒服抽血就推迟一天,我会跟监测中心说明情况。”克莱门斯见他们两人站在窗边,半眯双眸,这个画面看了实在是心情烦躁。 段砚初将双手放在窗沿上,垂下眸勾起唇角,不以为然一笑:“是吗,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是我应该做的。”克莱门斯听着对方有些沙哑的声音,心里很是担心,作势往台阶上去,谁知被一旁忽然伸出来的长臂拦住。 是保镖。 “抱歉克莱门斯秘书长,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配合监测中心进行抽血,我也会摘下项圈。” 与这个阻拦的动作几乎同时,清冷的话语从台阶之上落下,果断得无比清晰。 克莱门斯先是难以置信,而后面露严厉:“Lorcan,你疯了吗,再不听话也要有个度,这是用来约束失控者的条例!!!你知道你这么做你会让其他几千名失控者争相效仿,到时候整个社会都乱套了!!!!” 起风了,灰蒙蒙的天空飘起细密的小雨,夹着深秋的寒意渗入皮肤,雨滴打落在那张精致素白的脸颊上。 所有人看着窗边的身影,身姿如玉站在高大健硕身旁,在这张极其优越的骨相美皮囊下,那道优美的唇部弧度扬起,带着冷意与嘲讽,高高在上的正俯视着他们,姿态高傲却令人转移不开视线。 “乱套?乱套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 段砚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草坪上八台直升飞机,还有二十来个特警,最后丢了句话:“你们联盟太没用了,研发十年都没结果,真是浪费资源。陈予泊,关窗。” 浪费他的血。 浪费所有失控者的血。 浪费人力物力只为证明Alpha强权政治。 ‘嘭’的一声,窗户关上了。 关窗回荡的声响与上一句话落下的嘲讽语调形成呼应。 克莱门斯盯着那扇关闭的窗,哪还有刚才来时的高傲从容,周身散发着阴沉可怕的气息,仿佛没想到这一天会在这个时刻到来。 他原以为Lorcan太心软,浑身都是软肋,不会不敢不顾他家人的荣誉与安危去违反失控者条例。 他对着那扇窗,严厉扬声道:“Lorcan,你要知道如果你在公众场合擅自摘下项圈,你的行为就会上升至危险分子将面临国际监狱的拘役!!!你的家族也会遭到全社会的谴责!!你当真要这样叛逆吗!!” 声音回荡在草坪,也就只有风与雨的回应,窗户后的身影早就离开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叛逆’。 是有人怂恿他摘下项圈吗? 难不成那个Alpha真的存在? Lorcan不是讨厌Alpha吗?他真的会让Alpha靠近? 又或者是,那人并不是Alpha。 随即,‘唰’的好几声动静,保镖们整齐划一的收起枪支别回后腰。 而陈予泊恰好从窗边走了出来,他站在台阶之上,朝着草坪停机坪的位置果断‘唰’地抬起手臂,向克莱门斯颔首,微笑示意: “好走,不送。” 第27章 黑皮27 ——至段砚初训诫书 被训诫人段砚初, 现查明你存在擅自摘下失控者项圈行为,拒绝例行的失控者抽血行动,且无确切原因解释, 经监测中心调查存在违反《失控者条例》第一条第一项失控者不得有任何原因摘下项圈,拒绝第二十条第三项每月需配合研发中心抽血行动。 现决定予以训诚,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法律规定, 应当立即停止并改正。如再次实施违法行为,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特此训诫。 【国际ABO联盟、国际监测中心、失控者特警处】 …… “哥,你拒绝了监测中心的抽血?!” 偌大的客厅里,来自家里的三维投影落于客厅中央, 投影里头坐着一大早已经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看文件的堂弟骆政屿,还有在花园里品茶两位父亲。 相较于堂弟骆政屿对训诫书这件事的震惊态度, 令两位父亲意外的是他们的儿子竟然主动跟他们视频,这简直跟做梦似的。 ‘嘀’的一声绵长。 段砚初正撸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杜宾犬,感觉到耳畔的动静,偏开头抬眸看了眼, 就看见陈予泊站在沙发旁, 正面无表情的拿着耳温枪,将温度显示的那一面转给他看。 耳温枪屏幕显示的是红色38.9度。 他从屏幕上移开,又看了眼陈予泊, 见他就这样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怎么?” “怎么?”陈予泊放下耳温枪,见这大少爷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有种烦闷又不知道往哪出气:“不是害怕靠窗吗, 你站那里去做什么?” “我站的是一楼。”段砚初回想刚才, 是会怕,但似乎在陈予泊跳进来那一瞬都忘了。 “不管一楼还是二楼都不能站。还有就是,我昨晚看了你一晚上, 凌晨五点多好不容易退烧了,现在倒好,顶着雨你开个窗,帅气地冲你前任说一句不去抽血了,体温又烧了起来。” 段砚初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听着头顶喋喋不休的唠叨,温顺认可地点头:“嗯,好像是的,我错了。”他说着对上陈予泊的目光:“辛苦你了予泊,你可真细心,今天也做得很好,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 ——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 ——下次我再看见他会将他赶走的。 并不只局限于赶走安全监督官,是包括前任,包括所有Alpha。 ——辛苦你了予泊。 ——你可真细心。 这句话与夸奖一并落下,脑海里像是追忆起了什么,心情‘噌’的跟擦燃了根火柴似的,烦躁的心情突然就轻快地飘荡了起来,像是荡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陈予泊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淡定地将耳温枪放回医药箱里,低头时,手在忙碌,全然不觉唇角陷下愉悦的弧度。 哦?是夸他? 哎,其实也就是做的本职工作而已,这有什么可夸奖的。 此时,投影里的家人们:“……” 本来想问训诫书的事,只是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很怪,又不敢贸然假设,生怕他们家大少爷发脾气。 骆政屿本想着低头看文件算了,谁知正好对上两位叔叔‘快去问’的眼神示意,翻页的手一顿:“……” 他薄唇轻颤,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 “好好的怎么又发烧了,最近你发烧的频率是不是又高了?”段父跟陈予泊对视了眼,有所提示,毕竟好话说尽了,总而言之怎么都好,就是把儿子给他看好就没问题了。 陈予泊自然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那就是盯着这位祖宗及时吃药,正从医药箱里拿出退烧药。 “大爸,爸爸,我打算重启‘太阳计划’。”段砚初捏着杜宾的耳朵,像是无意识那般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眸底荡开涟漪,若有所思道:“话我已经跟克莱门斯说绝,不忍了。” 训诫书?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找到这场‘死局’的关键了。 杜宾仰头‘嗷呜’了两声,而后在柔软的手心里甩了甩脑袋。 陈予泊刚拿出药,在听到‘太阳’二字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埋藏在心底的字眼像是被挖掘而起,他的余光顺着药箱边缘而上。 在投影斑驳的光影下,那张冷白如玉的侧脸轮廓透着秀丽凌厉,仿佛又看见了那日教导持枪的模样,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太阳计划?这又是什么? 又多了一个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段砚初轻轻地拍了拍杜宾的脑袋,低声说了‘乖一点’,他说完,抬眸看向投影里的父亲们:“国际联盟不允许我们家研究失控者,不外乎担心我们知道太多了,但我可以明确的说,失控者人群中除了我,没有失控者能够去弄清楚这件事。” “也是。”骆政屿抱臂靠着椅背,叹息道:“现在失控者就是弱势群体,他们完全受限于国际联盟,也需要国际联盟的保护,不然也很麻烦。” 段砚初‘嗯’了声:“如果我不是生在楚骆家,我的处境也会跟他们是一样,不会有反抗的机会,更不会有反抗的能力,因为‘我’需要国际联盟这笔‘救助’的钱。但越是这样,拖得越久这件事就越没完没了,他们不外乎是想通过这样的舆论压力逼家里把我交出去。” “不可能的。”Omega父亲段予骆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他语气如常道:“他们不会有任何机会将你从我们身边带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说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就是导火线。”段砚初调整坐姿,缓缓呼出口气,眉心微拧:“我必须要自燃,否则失控者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被动。” 骆政屿听得直皱眉:“什么自燃?什么意思,哥,你可别乱来。” “克莱门斯这个人惯会利用舆论,会煽动情绪,这是他的优势,我想这一点就是失控者们都愿意配合国际联盟的最大原因。他对外一直都是说管理失控者是为了稳定社会秩序,不会掀起性别对立,但实际上他一定会将失控者这个隐患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论会不会影响社会秩序。” “他是个很贪心的人,喜欢将东西藏起来,不会愿意分享的。” 段砚初唇角微掀:“一样,有很多人都是跟他一样,越得不到的他们越想要,唯一能够击碎他们所谓的‘理想’就是让他们认清现实。”他说着顿了顿,琉璃般的瞳孔晕开兴奋之色:“那我就做一个“无私奉献”的人,揭开一切。” 段父听出儿子语气中的兴奋,他看着倒有些欣慰,好久没看到这家伙这副模样了,终于找到好玩的了吗:“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对我很愧疚,所以对我做的任何事情你们都纵容,包括知道我被血液标记的事宁愿问陈予泊也不来问我,你们就不好奇是谁标记了我?” 段砚初的余光看了眼在旁边找药的陈予泊,恰好发现这家伙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眉梢一挑,绽开笑颜。 陈予泊猛地站起身:“!!!!” 段父‘啪’的放下茶杯,表情立刻黑了:“什么?所以你真的偷藏了个Alpha?” “没有。”段砚初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他见自己的Alpha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耸肩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我可能找到摘下项圈的关键。” “什么关键?” “这个关键我还需要印证。” 段砚初一松下来,感觉脑袋有些胀疼,他将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指揉捏着额头:“所以我要重启实验室。” 或许就像他找到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一样,要想破了这场受害者有罪论的局,就必须用有力的证据向所有人证明,失控者血液中所谓的‘改变基因’具有绝对唯一性,绝不会处于社会弱势地位。 信息素失控者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下的最优基因,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与这个环节。 他刚说完,就看见一只手抵来的药,抬眸对上陈予泊紧盯着的目光。 “太阳,可是这些年你……”段父显然很意外,他坐起身,认真又担忧地注视着投影里自己的孩子,担心他抗拒讨厌自己,但似乎没有,因为他的孩子也正在直视着他。 多少年了,他多久没有敢好好的看过自己的孩子。 生怕他不开心,又生怕他想不开,生怕他走不出当年的阴影又担心他们两人会刺激到他的应激反应。 这些年他们也想方设法在跟联盟做抗争,一是选择尊重失控者条例,毕竟这是全联盟颁布的条例,他们楚骆家固然可以一手遮天但也不是土匪,二是不能够使用强制手段带走段砚初,孩子是他们的底线,如果存在强制手段带走段砚初进行研究那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破坏条例。 不带走段砚初是他们遵守条例的唯一底线。 对于家族里诞生了一位信息素失控者,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致,那就是必须要保护好家族里的孩子,不会让外界所有的舆论影响,会排除万难保住这一个孩子。 更别说他们夫夫两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是这代唯一一个Omega,不心疼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在某个瞬间会失去他们唯一的孩子。 只是这家伙的性格实在是太要强,从这件事爆发到现在,为了不让国际联盟找家族的麻烦几乎是一个人抗下所有压力,认真遵循国际联盟对失控者的约束条例,不论是入住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要做什么都配合了。 当年受到的严重心理创伤,铺天盖地的舆论,Alpha激进党的言语攻击甚至是权力复兴组织对段砚初的行为都是将人往深渊里摧毁,都想得到段砚初的血清,都想破解失控者信息素中隐藏的基因秘密,却都忌惮他扯下项圈的破坏力。 在忌惮恐惧以及没有任何办法与措施下,只能打着稳定社会秩序旗号,只能对失控者采取强制手段。 所谓的信息素失控者基因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普普通通的生活,享受人生。 “放心吧,我有陈予泊不会想不开的。”段砚初接过陈予泊递过来的药,毫不犹豫仰头吃了,再接过温水吞咽,说了句谢谢后看向他的父亲们:“所以我需要你们帮个忙。” 他刚说完话,就看见他大爸忽然掩面侧过身,扶着他爸爸的肩膀低下头。 “?” “你大爸听到你这么说他太开心了。”爸爸轻拍着自己Alpha丈夫趴在肩头的脑袋,温柔的看着段砚初笑道:“当然,爸爸我也很开心,宝贝你愿意正视过去,重新开始,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 “对。”段父忽地深呼吸一口气,感动至极地抱住自己老婆的肩膀:“你说吧,你想我们做什么。” 他们虽然不敢问到底是什么让儿子决定正视过去那段惨痛的记忆,但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让段砚初下定了决心要去克服和攻破。 不约而同看了眼段砚初身旁的青年,看来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想你们帮我散播我不再到监测中心进行抽血这件事,这件事需要有舆论的推波助澜,正面的,负面的,影响力要足够的大,才能够这件事再次摆回公众视野里。” 段父坐起身,表情逐渐严肃:“哦?” 段砚初单手托着脑袋,修长的手揉按着太阳穴:“还有,我要起诉ABO国际联盟,以及我的首任安全监督官克莱门斯·奥斯汀,将向国际法庭提起诉讼。” “原因是国际联盟并没有研发失控者基因的资格,并且浪费大量的失控者血液资源与国际医疗资金,违反人道主义对失控者佩戴项圈,存在侮辱行为,并用安全监督官限制失控者人生自由。” 三维投影落下冰冷的光,勾勒着沙发上段砚初的冷白侧脸,眉眼低垂在光影下显出秀美疲惫的轮廓阴影,冷淡决绝的话语在客厅里掷地有声。 “哥,你要摘下项圈?”骆政屿合上文件,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这句询问似乎包含了许多含义,询问是尊重,但依旧是对是否摘下项圈保持着一定的试探态度。 段砚初感觉到头皮阵阵钝疼,他强撑着意志,手撑在身侧尝试调整坐姿,就在这时,肩胛骨处碰上一具温热健硕的身躯,对方的胳膊正撑着自己的后背,像是强有力的支撑让他没有倒下。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点一点地调整状态,对上骆政屿的眼神:“对,我要摘下项圈。” “但是……”骆政屿瞄了眼他堂哥的两位父亲,见他们两人已经选择性的不看他,这个默许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听段砚初的,毕竟这两人出了名疼孩子。 “哥,不抽血这件事我赞成,但问题如果没有项圈检测你的信息素浓度你自己会不舒服,没有一个Alpha或者是Omega受得了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浓度处于高位,项圈芯片里有麦芽硒可以抑制信息素在你体内过量释放,如果摘下是没有药剂可以控制你的信息素。” “如果我说有呢。” 沙哑的声线落下,所有目光都会聚在段砚初身上。 段砚初感觉到撑着后腰的那只手宽大而有力,仿佛在用力度告诉他什么,下沉的意识在掌心往上托的力度中极力保持着清醒。 良久,他看向投影里的家人们:“关于失控者血液中存在病变癌细胞,以及拥有基因修改的‘密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联盟的研究,权力复兴组织的研究,以及Alpha们想标记我试图跟我生孩子的行为都能够很好的印证,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如何通过使用失控者的癌细胞寻找到这个密钥。” “但大家遗漏了一个关键,失控者血液真的是基因修改的‘密钥’吗?”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失控者,其他的失控者应该比我好说服,拿到他们的血清会比拿到我的更容易,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果失控者的血液真是基因修改的‘密钥’为什么这十年来所有的进展都为零?” “每个失控者的项圈设备都不同的原因是个体差异,而麦芽硒的效果其实微乎甚微,芯片只能采用失控者最厌恶最抵触的方式进行控制,因为他们压根找不到办法。” “他们或许已经发现了原来不是所有人的血液都能跟失控者血液产生反应,也不是同血型就可以反应,更也不是遵循Omega和Alpha契合度原理,他们的方向错了。” “就像我明明没有被Alpha标记,但身体里却存在Alpha的血液标记。” 段父本来不敢问的,听儿子又主动提起:“所以那Alpha是谁?” “大爸,你觉得可能吗?”段砚初摇头:“我不会让Alpha随便标记我的。” “那这到底——” “是陈予泊的血液标记了我。”段砚初目光平静注视着自己的家人们:“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安全期安抚我的原因。” 两位父亲的眼神‘唰’的落到了陈予泊身上,眼神警惕,仿佛在质问怎么回事。 骆政屿再次‘唰’的站起身,他双手撑在办公室上紧盯着陈予泊:“又说你不是Alpha?!” 陈予泊:“……”啊?他什么时候标记了段砚初,这男人怎么张嘴就来啊,不是,等等,他不知道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那个,我真的不是Alpha。” 段砚初眼皮微阖,苍白的唇微陷:“陈予泊不是Alpha,正因为他不是所以这才是关键。” “你发现了什么?”段父皱眉问,他心情十分复杂,倒不是说不支持这孩子继续进行科研,而是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能继续吗?他都担心这家伙‘走火入魔’。 段砚初说:“能与失控者血液产生反应,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就是我可能找到了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摘下项圈,甚至可以通过与我的血液标记的作用掩盖对方的性别信息,摘下我的项圈,并压制我的信息素气味。” “太阳,你的意思是……”段父看向坐在儿子身后的陈予泊,眸色渐深,难不成是因为这家伙S3+的基因? “我还需要时间检验我的猜测。”段砚初轻声道:“大爸,爸,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给我点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爸爸察觉到段砚初神情的不对劲,有些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们吧,监测中心的事我会让你宋伯伯处理好,研究院的人如果需要尽管说,我们现在让许医生过来一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们过去吗?” “不用。”段砚初用手揉着眉心:“就是有点困。” “那我们不过去,让许医生过去。”段父哪能不了解他儿子的脾气,至少今天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跟他们视频,时间还长:“重启实验室如果需要钱跟政屿说。” “倒不用钱,我手头还有两个亿,刚卖了建筑设计图纸和画,就是实验室缺人。”段砚初看向骆政屿:“弟弟,人员方面就拜托你了。” 骆政屿:“……”喊他弟弟真的没好事了,认命的点点头:“知道了,我去研究院召回之前那批人。” “还有志愿者。” “好好好。” 最后两位操心老父亲又叮嘱了几句话,便结束了投影去喊许医生。 投影一结束,段砚初实在是坐不稳了,彻底松懈气力往后靠,随即被揽入宽大温暖的臂弯里,额头被粗糙的掌心覆盖,安神温柔的檀香气味铺天盖地的笼罩而下。 “为什么我的血液可以标记你?” 宽厚胸口与单薄背部紧贴,臂弯拉近彼此的距离,这句带着询问与疑惑的语气落在耳畔,檀香味再次掠过鼻尖,安抚着疲惫衰弱神经。 段砚初头向后看,恰好撞入陈予泊垂眸的目光。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彼此,只剩下滚烫体温传递到对方怀里像是回应,却在无声中沉默如同满弓的弦透着紧张。 “我虽然没读过很多书,专业名词听不懂,但是我感觉有些不懂,你说的喜欢我是因为我不是Alpha,而是我可以血液标记你,能帮你摘下项圈,我能成为你的研究对象,你才这么哄我的是吗?” 陈予泊本来没想这么问,只是话太着急说出口,他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其实不应该问,因为段砚初给了他足够的钱,这些钱足够买下他的命。 甚至连他最担忧的事情都用钱解决了,孤儿院门口的路开始修了,润泽弟弟的病也有钱治了。 问了反倒……矫情了。 “不是。”段砚初强撑着目眩,侧过身,握上陈予泊的胳膊,身体微微前倾向陈予泊靠近,看着他:“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你绑回家,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望远镜里看你在工地里干活好几天了。” “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近在咫尺这张脸无论何时看都容易令人迷惑,而段砚初疲惫的眉眼染上几分真情实意的温柔,仿佛增添了说服力。 “真的?”陈予泊唇角微扬,却克制着弧度存疑问。 “当然。”段砚初没想到还要哄他,已经累不想再说话,脑袋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地将脑袋靠在陈予泊宽厚的肩膀上,合上眼,唇微微启:“……抱我睡会。” 完全窝入怀抱的身躯单薄,枕在肩膀的脑袋柔软发丝掠过颈部,贴着颈侧的额头温度一点点攀升,吐出的滚烫鼻息将自己的呼吸也染得灼热,胸腔处骤然加速的心跳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陈予泊没有动,保持着侧身坐着抱人的姿势。 他垂下眸,就在怀中的秀美侧脸轮廓映入眼帘,喉结滚动,眸底情绪复杂而矛盾,脑海回忆中那抹白色身影与高马尾又开始摇曳,仿佛在怂恿他问出口。 “那,你……还记得孤儿院那个‘小狗’吗?”陈予泊的嗓音生涩,在等待的几秒间心情起伏不定。 其实这只是他的一个念想,他清楚的知道童年或许会有滤镜,长大了人都是会变的,好像有没有答案也不是很重要,也只是想要再问一下而已,至少在过去那些年那颗糖是他向往孤儿院门外世界的动力。 让他想要从窄小的世界走出去,往那道在他眼里离开的白色身影走去。 一个动力念想而已。 过了会。 “嗯。” 肩头传来一声很轻的回应,呼吸温温热热,落在耳廓。 陈予泊忽地僵住,脑袋‘嗡’的作响,血液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流速裹挟着心脏,将密密麻麻感传递全身,胸膛处急促跳动的动静喧扰了少年埋藏多年的秘密。 他喉结滚动,缓缓地垂眸,注视着枕在肩膀上熟睡的面孔。 ……好像, 有点低估了那颗糖的威力。 给他糖的主人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怀里。 这可是一颗通往致富之路的糖。 第28章 黑皮28 “大少爷, 你最近发烧有些频繁,会头疼或者是感觉其他不舒服吗?” “偶尔会头疼,倒没有特别不舒服。” “睡眠呢?” “有陈予泊在, 睡得比之前好多了。” “还是要警惕多次发烧的情况,尤其要注意发情期,这次不能再过量使用抑制剂, 非常伤身体,甚至会抑制你的生殖腔发育。” 许医生正在给段砚初拿特效退烧药,‘啪’的声掰断玻璃瓶口将药灌入另一半的玻璃瓶,也像是不经意那般的问:“血液标记也并不是永久标记, 最长维持三个月,标记的作用应该快消失了。” 说着把药递给段砚初, 目光落在他这张因发烧透着红晕的脸颊。 段砚初正靠在床头,手接过药:“标记我的是陈予泊,消失了再让他续上就是了。” 许医生表情瞬间僵住,良久, 再难以置信地看向段砚初:“那个Alpha……是陈予泊?!不可能啊, 他做过很多次检查已经证实他不是Alpha甚至还没分化,怎么可能标记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但在遇袭那天陈予泊的血滴到我嘴唇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途径, 还需要印证。”段砚初说:“所以我打算摘下项圈试试。” 他要试一试, 到底陈予泊是什么东西, 又是为什么可以控制他的信息素安抚他的安全期。 一套理论下来,也是匪夷所思。 “什么?你打算摘下项圈?!” 段砚初仰头灌下特效退烧药,刚喝完就瞥见许医生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放下手中的玻璃瓶:“很意外吗?” 许医生接过段砚初手中喝空的药品,有些着急:“不是,问题不是意不意外,而是你不能够摘下来,先不管其他人会如何,你摘下来自己的身体受不住的!芯片里面的麦芽硒能够暂时控制病变的细胞扩散,也能够抑制信息素气味扩散,在没有有效的药物能够控制我不建议你摘下!” “如果我说有呢?”段砚初神色平静的看着许医生。 许医生一怔:“什么?” “如果我说我可能找到抑制失控者信息素的关键,你想回来实验室吗?许师弟。” 嗡——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许医生站在床边,手中残留着余温的玻璃空药瓶还没来得及丟,脑袋有那么一瞬的空白,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对上段砚初平静询问的目光,喉咙发紧:“……什、什么?” “我说真的。”段砚初语气如常:“我打算重启太阳计划,继续研究基因工程。” “不是,我们——”许医生紧皱着眉头,他见段砚初这么平静的模样,仿佛被辛辣冲劲呛着喉咙,胸膛里急促跳动的心跳快冲到嗓子眼:“师兄,你……” “你害怕?”段砚初微掀眼皮。 许医生没说话,他看向靠在床头的段砚初,脸色略有病态,却掩不住眉眼如画下的凌厉攻击美,明明是坐着的姿态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站着的压迫感,甚至在对方的注视能使人无条件的溺毙在那双蔚蓝的眸子中。 “许怀川,你怕了。”段砚初见他躲开自己的眼神,轻笑了声。 许医生缓缓吐出呼吸,他侧过身,抬手摸了把脸,若是仔细看可以看见他手在抖。 “对,我怕了。” 多少年了,大概也过了八年,读博士时就已经被段砚初无论是智商还是能力都虐得体无完肤。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Omega的智商跟能力,家世也是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身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医药家族,楚骆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身上更携带四分之一D国贵族混血基因,这哪一个环节的缺失都无法成就一个13岁就能拿下医学专利的天才。 只是一场意外的袭来,让他这个被称为医学怪物的师兄选择关闭实验室,在外界看来是因为分化成信息素失控者受到极大的刺激无法再支撑继续研究,也承受不住舆论,而选择当一个吃喝玩乐的大少爷逃避现实。 但事实上,接触过这位奇迹般的创新药天才都会知道,隐匿的这十年绝不是逃避,而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最佳选择。 在十年前,年仅十六岁段砚初已累计有创新药的十项专利,这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若不是当年的事情发生他的师兄会是历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天赋和能力,又恰好是信息素失控者,就是这样具有威胁性与医学权威并存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有外界迫使他对自己进行研究,要让他研究出到底信息素失控者血液中能够改变他人基因的关键。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经历了这样残忍可怖的精神摧毁后还能够说服自己对自己进行研究。 这几乎是自我摧毁的程度。 到现在都有许多失控者无法逃离当年的事,患上重大创伤应激综合症,选择回避,再重新揭开伤疤需要极大的勇气。 但他怕的不是段砚初,是段砚初的疯劲,是怕段砚初真的会活生生撕碎他最痛的伤疤去揭开一切,怕他精神崩溃。 他能做的也只有站在身边了。 “你可以想想。”段砚初低头咳了声,他笑着看向许医生:“毕竟这一次挺危险的。” 他确实铤而走险,等到了时机选择赌一次。 赌陈予泊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且不说他身为失控者摘下项圈的行径会不会惹怒国际联盟组织,若是他率先研发出抑制失控信息素的药剂,或许会掀翻这十年某些组织的计谋,失控者只是世界上罕见的存在,若要说存在到底会不会危害全社会,倒罪不至此,只是某些人破防了而已。 心不甘情不愿有Omgea压迫在他们之上。 也就是针对Omega罢了,不愿意承认Omega有令他们臣服的能力。 “我愿意。” 这句微妙语调的‘我愿意’,让刚准备走进屋的陈予泊恰好听见,停下脚步。 陈予泊端着手中的温水站在门口,顺着门缝,眼神落入室内,只见那个高大的Alpha医生俯下身,手撑在床沿,跟段砚初的距离有些不礼貌了,不像是普通医患关系的距离,气氛也很是微妙。 他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不由得握紧玻璃杯,眉头皱起,愿意什么呢愿意,说句话要这么靠近的吗?耳朵不好听不清吗?有这个必要吗?他在门口都听见了。 “师兄,我愿意。” 许医生双手撑在床沿,情绪有些激动,他眼眶微微泛红注视着段砚初:“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只要能够配合你的我一定积极配合。” “好。” 段砚初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不动的黑色身影,眸底浮现微不可察的笑意,这家伙在偷听?那会吃醋吗?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还有一件事,关于这件事陆董跟段总已经让我删除了数据,做保密工作。”许医生俯下身,声音说得很低:“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与你做了血液标记的Alpha跟你的契合度高达200%。” 段砚初微怔,仿佛听到什么玩笑:“……什么?” 血液标记他知道,但竟然还有那么离谱的契合度?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跟陈予泊的血液标记岂不是不成立了?!一个没分化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契合度?! “前段时间我们也给你那位保镖做了基因检测。” 段砚初手撑在床沿,紧盯着许医生,心里仅有些紧张:“他怎么样?” 许医生忽然被段砚初突然这么靠近,弄得呼吸一滞,他咳了声,直起身:“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 段砚初:“……什么?” 他脑海里所有蛛丝马迹在这个瞬间汇聚,最终都落在‘基因等级S3+’的字眼上,眸色一凝。 那家伙基因等级有S3+?!没分化人群怎么可能有基因等级?! 200%……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喜欢靠近陈予泊的原因?可是怎么可能呢?这家伙没分化啊,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有契合度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还没有分化,但他的基因等级是S3+,是全球首例出现的基因等级,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这个所谓的‘Alpha是他’或许跟他的基因有关。”许医生说。 “喝水喝水!!”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着急的声音。 段砚初闻声看去,就见陈予泊端着杯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面无表情果断粗暴地挤开许医生,弯下腰,用双手把水杯递给他,低头盯着他:“大少爷,生病了要多喝水,少说话。” 许医生猝不及防被挤开,力气之大让他踉跄了两步:“……?” 段砚初看着递过来的杯子,看着冷酷黑脸的陈予泊,似笑非笑问:“那么凶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喝。”说着伸手要去接水。 谁知陈予泊又把水杯拿走了。 “你不舒服,我帮你拿着喝。”陈予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知道从哪瓶上拆下来的吸管,麻溜拆开,把吸管插/进杯子里,然后坐在床边,用手捏住吸管下部才把递到他嘴边,眼神示意他这么喝。 段砚初被他的操作弄得一愣,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没说话,手扶上杯子,凑近含住吸管。 杯壁的维度不足以让两个成年男性这么握着,指尖准确无误的触碰,说不上是不小心还是故意。 陈予泊心头一颤,目光紧紧地盯着触上的细白指尖。 本来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可在看见段砚初穿着宽大家居服,盘腿坐在身旁,手扶着水杯另一边,垂眸凑近咬着吸管喝水,模样安静温柔,优美的唇形随着吸吮水的动作抿成线,纤长的睫毛轻颤,心情鬼使神差地被抚顺了。 怎么会有人光看着脸就心情舒服的。 心情可好了。 可就在下一秒,陈予泊表情一收忽地反应过来,不是,他在想什么,虽然知道段砚初就是童年里那个给他糖的太阳姐姐,但又如何,不一样的,回忆总归是回忆,人长大是会变的。 做这一行,最忌讳对客人产生感情。 “咳咳咳——”段砚初被盯得胶着,一没留神喝水呛到了,呛得别开脸脸通红。 许医生见况连忙去拿纸巾,但等他拿过来已经慢了。 陈予泊立刻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从口袋里拿出柔软细腻的手帕给段砚初擦嘴巴,见他咳得眼泪都出来,顿时心情又郁闷了:“喝那么着急做什么,要是我没拿吸管给你岂不是会喝吐了?” 段砚初:“……”他拿走手帕擦了擦嘴角,擦完正想把手帕丢一旁,却被一只手快一步拿走。 陈予泊麻溜将手帕捞回来,三两下折叠好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恰好对上段砚初疑惑的眼神,他神情自若:“我洗一洗还能用。” 许医生默默别开脸,微乎其微叹了声气,心情酸涩。 果然,就没一个人能从段砚初这里逃离。 “许医生。”段砚初喊了声。 许医生恢复如常,他看向段砚初:“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上一次枪击案的事后我没来得及问,我的血液报告有被送到监测中心吗?”段砚初问:“陈予泊的基因检测报告有谁知道?” 尽管嗓音在发烧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出其中认真的语态。 陈予泊选择坐在一旁,事关有他,便竖起耳朵认真听,余光却落在段砚初的侧脸轮廓,仿佛借此想看穿他什么,恰好,他撞入陈予泊看来的眼神。 基因等级S3+…… 真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基因等级,又得有多少个Alpha破防了,一个没分化的人都能够拥有这样的基因。 许医生看了眼陈予泊,欲言又止。 段砚初收回视线,见许医生迟疑,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用担心,陈予泊不是外人。” “你的血液报告无法保密,很多人都知道了你被标记的事,只不过真实性一直都存疑。而陈予泊的基因检测报告只有你的两位父亲,还有我,以及当时检验科的医生护士,总共有六个人知道。”许医生说完后沉吟不语,须臾后才又道:“我已经将数据粉碎删除,不会有人知道。” “对于血液标记存疑是吗?”段砚初笑着重复念了一遍:“那就让它成为‘真实’的。” “什么意思?”许医生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能相信你吗?”段砚初问。 这句询问与一贯的冷淡语调不同,似乎染上别样的意味,尾音淡淡上扬,说不上柔情,但耐人寻味腔调拿捏人心。 许医生闻声看去。 一楼的主卧位于光线最舒服的位置,午后的光线慵懒地透过掐丝珐琅窗,影子斑驳落在床边勾勒出画卷般的色彩。 靠坐在床头的段砚初肤色透着病里的苍白,清冷如画的眉眼透着书卷与绮丽,那是一种冷淡与欲望杂糅的惊心动魄,目光平视看来时让人心跳克制不住频率,仿佛他说什么都能在被注视下承诺。 “许怀川,我能相信你吗?”段砚初看着他问。 许医生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动摇了,不假思索道:“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 坐一旁跟透明人似的陈予泊紧皱眉,嘴形动了动:“……” 这男人完全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我已经让我父亲将我不再配合监测中心抽血的消息放出去,届时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所以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说服国际联盟的证据,所以我将重启‘太阳计划’,而这个计划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段砚初伸出手,指了指许医生的药箱:“有带血型定型试剂吗?” 许医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少爷,之前我已经给你和陈予泊做过血型测试,你是A型,但他是罕见的MNS血型。” “没关系,之前做的是之前的结果。”段砚初掀开腿上的毯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作势要下床,只是脚刚沾在毯子就被大手握住胳膊,他侧眸看向陈予泊。 “你要做什么说就是了,还没退烧就不要再折腾。”陈予泊垂眸扫了眼那双光着的脚,弯下腰,握住他的小腿将他放回床上,毯子给严严实实地盖好:“除非你想打针。” 段砚初听到这个字眼拧起眉头,压着心头的不适:“许医生,把试剂拿来吧,我重新和陈予泊做血型测试,还有简单的血液反应测试。” 许医生迟疑须臾,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他打开医药箱,拿出血型定型试剂,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打开,然后拿着需要的消毒酒精和工具走到床边。 由于血型定型试剂也需要扎针,看见采血针头时段砚初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覆盖上他的眼皮,视线一黑,半个身子被拥入背后宽厚温暖的怀抱中,肩胛骨贴在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处,手腕被粗糙大手握住。 扑通扑通扑通—— “别看就是了。” 头顶落下陈予泊的声音。 段砚初睁着眼,感受着手腕被抬起,掌心被抚平摊开,他指尖一颤,已有经验的恐惧感让他想要躲避。 “还没开始扎,别紧张。”陈予泊的声音又从头顶落下:“3.” 段砚初有那么一瞬间的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指尖一疼,他瞳孔紧缩,背脊紧绷,浑身颤抖得张了张嘴,却在要出声时被捂住嘴,声响被扼住在掌心里。 一只大手遮盖住眼睛,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这个姿势几乎将单薄的Omega拥入了宽大的怀抱中,给予了铺天盖地的安全感。 许医生心酸地将视线移开,用取血吸管将血液滴入检测卡,随后又换了一只新的采血针,面无表情地扎入陈予泊的胳膊,采血完毕后放入另一个检测卡。 “扎完了。”陈予泊察觉到怀中紧绷的身躯有些许放松,他才慢慢的将人放开,可能是刚才握得太紧,见段砚初的脸颊又被他握住手指印,微微泛红,有种轻微的蹂//躏感,喉结滚动,不由得移开视线。 “谢谢。”段砚初伸手握上陈予泊的胳膊,呼吸微乱。 陈予泊心头一颤。 “出结果了。” 忽地,许医生说了这么一句,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许医生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段砚初问。 许医生颤抖地举起手中两张检测卡,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A型……” 陈予泊半眯双眸:“我不是A型。”他是知道自己的血型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在找的失控者血清‘密钥’就是血清可以改变血型,从而修改对方的基因,但他们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进行修改的。”段砚初说着,全然不知地摁着方才被扎的指腹针眼,针感的微疼让他眉心紧皱。 然而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手腕,下意识想要挣脱。 “别动。” 他看见陈予泊拿着止血棉摁着他针眼的位置,目光落在对方垂眸专注处理时的硬冷眉峰,仿佛感受到对方身上不悦的情绪。 许医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听得浑身发麻,仿佛已经被这超越科学认知范畴的话所震撼,他们一直在研究失控者的血清,相关领域的所有研究者也都有一致的共识,那就是他们知道失控者血清存在修改基因的秘密,但到底是如何通过血清的方式进行修改的,一直没找到关键。 可现在就出现在面前了! 毕竟陈予泊的血型是他亲自做检测,现在说变成A型就是A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陈予泊见针眼不再有血流出来,将废弃棉花丢进垃圾桶,也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段砚初,正巧段砚初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撞。 “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留意你,虽然你没分化但我发现你确实跟普通人不一样,你的学习能力太强了,强得令我困惑,所有东西过目就会。” 段砚初身体前倾,抬起手抚上陈予泊的脸颊,目光温柔地勾勒着他的模样,像在说着至深的情话,语气深情得令人沉沦,仿佛空气中弥漫的浮尘因其温柔停留。 “上一次被袭击是你保护我,你也受伤了不是吗,你脸颊的血滴到我唇边我喝了,或许这就是我身体里有血液标记的理由,你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能将我标记。陈予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可我不是Alpha。” 段砚初凝视着陈予泊:“我知道你不是Alpha,但确确实实我身体里有一名所谓的Alpha标记,是这个标记正保护着我,所以你想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陈予泊没有动,纯粹的感觉着掌心柔软,抚摸下颌的指腹却略带薄茧,就如这男人给他的印象,外表矜贵,躯壳里却藏着千千万万个他没看过又好奇的一面。 “嗯。” 这话他听出了自己的存在感,他现在肯定对段砚初而言相当的重要,喜欢他,还因为他有一定的价值。 有钱人不会喜欢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容貌价值,身材价值,能力价值,他肯定是占了一项,在段砚初头一回见到他就有了价值。 “对我完成血液标记我的是你,跟我的契合度200%的也是你,被我改变血型拥有失控者绝对能力的也是你,那个所谓的‘Alpha’也是你。”段砚初语气温柔:“你因为我的血液,成为了我的信息素绝对契合者,这就是为什么你摘下我的项圈没有任何影响,我的信息素也不会外溢,是你的存在正在保护着我。” “予泊,是你保护了我。” “我猜,我可能会因为接受过你所谓的血液标记而开始排斥安全监督官,所以我才会在你来了之后格外抗拒闻宴,更厌恶克莱门斯。” 陈予泊保持着这个坐姿,身体僵硬,有一种陷入了对方温柔圈套的感觉,他甚至无法逃离。 “是吗?” 段砚初一笑:“嗯,你可能就是我的信息素绝对契合者,无关性别的信息素契合者。” ‘绝对’这二字充斥着强烈的排他性,让人徒生占有欲。 许医生瞳孔紧缩,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一句话颠覆了长达十年的研究,是他们都陷入了幸存者偏差的怪圈,只关注了这些失控者本身以及他们血液的作用,只关注了通过失控者血液研制出相关药剂,更在筛选的过程中忽略了血液样本背后隐藏的关键信息。 当年死亡的三十几个Alpha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亡的,不论是法医还是大众,都因为查不出具体原因,觉得离奇与恐惧都将死亡的主要原因放在接受过量的失控者信息素,而忽略了关键的‘排他性’!! 关键不在于失控者血液存在着修改基因的能力,关键不在于研制出能够控制失控者信息素的药剂,而是接受失控者血液的对象跟失控者的契合度!!失控者与对方绝对的契合度才是能够控制信息素的关键!!! 如果在信息素中接受到强烈的排他性,就会像当年死去的三十几个Alpha那样,因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强烈排斥性被爆改成Omega最后身心崩溃而死亡。 “但这些都有条件。”段砚初又说:“对外你可以说是我的Alpha,但你不能是Alpha。” 陈予泊上扬的唇角戛然而止。 什么意思? “现在的你因为我拥有了绝对能力,是因为我们之间200%的绝对契合度。而你现在还没分化,所以我的血清可以将你改变成我想要的存在,我想你成为Beta,你能够暂时成为Beta,想要你标记我你可以暂时拥有Alpha血液标记的能力,就好像我体内现在还留有的Alpha血液标记,按道理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站在我身边。” “只是这一切都基于你的分化结果。” 段砚初将陈予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见他正在注视着自己,他温柔一笑,秀美的轮廓如同融化了骨子里的清冷,仿佛接下来就算说出什么冷漠无情的话都能被安抚情绪。 “予泊,我承诺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能为了我,成为Beta吗?” 第29章 黑皮29 #楚骆家族第五代长子段砚初拒绝无意义的抽血行为。 #失控者段砚初已对ABO国际联盟提起上诉 在夜幕降临之时, 这两条新闻如同一颗原子弹,震波宛若风暴潮在无垠信息海洋中轰然炸开,恐惧, 惊慌,失措在信息海弥漫开来,将好不容易停歇片刻的全球信息海搅入波涛汹涌中,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全球各大数据平台。 各大数据平台的在线舆论数量再次刷新历史记录,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发现失控者的时刻,大家发布的所有字眼都充斥对失控者的畏惧,无一不在控诉失控者的行为。 某条话题下, 仅仅是半小时就建起了十几万条的高楼内容。 【什么叫做拒绝无意义的抽血行为?国际联盟致力为你们找到治疗的办法这叫无意义吗?那什么才叫无意义,把你们放出来才有有意义吗?】 【1楼:我统一楼主的说法, 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怎么可能是无意义,不都是为了能够研制出治疗失控者的药物吗,没有把你们关进精神病院已经不错了。】 【15楼:我人在D国,这里的失控者数量最多, 政府都是安排他们住在一起, 还是单人单间每个月还有补贴,这样的待遇还不算好吗?那比坐牢好不知道多少倍。】 【20楼:我怎么记得当年的事楚骆家这位大少爷没有付出代价?死了三十多个Alpha啊,这都不用坐牢的吗?竟然还敢上诉abo联盟?我怎么记得联盟那位秘书长是他首任的安全监督官啊?】 【21楼:当年他跳楼后就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肯定就是以精神病为由呗,现在好了, 还倒打一靶, 真为那三十几条人命不值!】 【189楼:他家有权有势, 能只手遮天,三十几条人命算什么,他们做医药研发的不知道要弄死多少个志愿者, 估计都没把人放在眼里。】 …… 【201楼:那么多失控者只有他拥有绝对吸引力,听说他摘下项圈是条狗都会发情,真的假的?】 【202楼:真不真我不知道,但见过他的照片,确实长得太得劲了,没见过那么漂亮Omega的男人,想看的私我,门槛50。】 【203楼:私你了。】 【204楼:私你了。】 【205楼:私你了。】 【206楼:私你了。】 【1035楼:私你了。】 …… 【2000楼:如果是这样激进党不会放过他的,国外的Alpha激进党因为失控者的存在都已经疯了,完全打破了社会的性别秩序,我们国家还算好没那么乱,这要是放在其他国家长成他那样,还是个omega早不知道被那些高官弄出几个孩子来。】 【2001楼:这个omega到底长什么样啊?我还真的没见过,谁有照片看看?】 【2002楼:别听楼上的吹,哪里有他的照片,压根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十年前的消息和现场照片早就没了,楚骆家族不可能会让他们这一代唯一的omega露面的。】 【2003楼:且不说大少爷的背景足以遮天蔽日,他还拥有两任安全监督官,谁能有他这样的能耐能拥有两个Alpha,一个是现任联盟秘书长,一个是磁浮天轨研发世家的少爷,基因等级都是s+以上,跟他契合度都不低,尝过omega信息素就会自然产生占有欲,想都知道这两人会想方设法不让他在公众露面。】 【2004楼:他一个人能接受得了两个Alpha?】 【2005楼:这大少爷可是信息素失控者,信息素浓度越高需求越高,两个都未必满足得了他。】 …… 【3078楼:上诉?他有什么理由上诉,他当年害了那么多人甚至还差点弄死了亲生父亲,这些年abo联盟那么多组织都在保护他护着他,甚至为专门设置了安全监督官保护他们,到头来还委屈上了?】 …… 【149087楼:他就是加害者无罪论。】 【149088楼:回楼上,是受害者有罪论。】 …… 此时正处于白天的D国总部ABO联盟政府。 充满严肃的会议室里,几方席位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包括首席安全监督官也都参与了三维投影视讯会议。 坐在联盟总部会议室中央的联盟政府执行长是个白发老头,只见他气得脸颊两撇胡子撬动,哪里还顾得上形象,‘啪’的一声,一拍会议桌,站起身怒视三维投影那头的秘书长克莱门斯。 “克莱门斯,这就是你说的说服Lorcan?当年我就说不要把他放回国,是你执意让他回去,说他不会有勇气违背失控者条例,会成为联盟的人。但你看现在?他公开挑衅联盟的权威!!!是在挑衅全Alpha的权威!!就在刚才,激进党把我们的□□中心给炸了,认为我们不该这样管理失控者。” “你还要亲自接他去监测中心抽血?呵,上帝都没有你这么会服务失控者,他现在要上诉你,这一次你还要向着他吗?” 三维投影中的克莱门斯坐在桌前,穿着熨烫完美的黑色西服三件套,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贵气逼人,只见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面容沉静地看着投影里的政府执行长:“执行长,我也有反思过是不是因为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政府执行长瞪大眼,一连见鬼的样子,黑色小胡子气得又是一翘一翘的:“反思?克莱门斯,你到底要护着他护到什么程度,盲目过头了吧?就因为他是你们克莱门斯家族的人?” 克莱门斯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是,他的Alpha父亲早已经脱离了克莱门斯家族,就算没有脱离我们也是隔了四代,所以Lorcan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政府执行长两眼一黑,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我不跟你说这些,现在当下必须要给我处理好这件事,以Lorcan家族的影响力,这件事必然会让失控者有行动,他一个人不配合就算了,若是他煽动失控者的情绪带着他们一起对抗政府,让所有失控者都不再配合监测中心抽血,一日找不到管理他们的办法社会秩序一定会乱套。” “必须得想好应对措施,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管Lorcan。”克莱门斯先是沉了口气,像是深思熟虑过后,湛蓝眸子深邃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让他成为我的Omega。” “秘书长,你这是不是越界了。” 克莱门斯看向他处。 位于另一端三维投影的闻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放下手时,目光落向克莱门斯身上:“对信息素失控者的标记是不能够越过安全监督官的,你别忘了,我还在的。” 四目相对,无形的硝烟在会议桌上弥漫开来。 克莱门斯对上闻宴的眼神,他微扯唇,似是讥讽的弧度:“自从你成为Lorcan的安全监督官,不仅不受他的待见,也无法顺利的靠近他,甚至让他被其他的Alpha标记,这是你的失职,若是追究失控者管束责任,你无法开脱。” 闻宴又扶了扶眼镜,神色未改:“是,我承认,他是不待见我,但大少爷对所有Alpha一视同仁,他平等的厌恶所有Alpha,不仅只有我一个人。” “归根到底,这次他拒绝监测中心的抽血有我的原因。”克莱门斯听出暗讽,没有想要回应闻宴的意思,转而看向政府执行长,语气认真:“关于失控者管理条例,我会起草删除每月抽血这一条,Lorcan是Omega,他跟身体素质好的Alpha不一样,太娇弱了,每个月的抽血对他的身体而言确实是极大的负担。” 政府执行长胖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克莱门斯秘书长,请不要将个人感情放到工作上,我们现在需要众观全局对失控者不遵守失控者条例做出准确的判断,是对他进行训诫还是逮捕。” 克莱门斯调整坐姿,他往后靠坐在椅背,手交握优雅放于腰腹:“训诫书我已经发了,在等待他的回复,所以我现在做的决定就是众观全局做出最准确的判断,Lorcan的个人行为会影响所有失控者,他的绝对吸引力在失控者人群中拥有很高的权威。” “同理,他的状态也会影响有极大破坏力的激进党以及权力复兴组织,若是他没有联盟的庇护非常容易成为权力复兴组织的羊羔,届时落入权力复兴手中复刻出无数个拥有绝对吸引力的存在那我们联盟将面临巨大的压力。” “所以?”政府执行长反问。 “所以首先我们要哄好Lorcan的个人情绪。” 政府执行长:“……”这个死恋爱脑,他就知道这人坐上秘书长的席位目的不纯,想要通过权利堂而皇之的示爱:“克莱门斯秘书长,谨、言、慎、行。”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闻宴在一旁附和道:“我相信很多安全监督官都有同感,那就是我们很难取得失控者的信任,失控者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认为我们的存在只是约束与限制他们的行为,以至于弱化了安全监督官的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允许在合理范围内成为失控者的伴侣,可以更好的安抚情绪对他们起到帮助作用,本来安全监督官与失控者不应该生出那么多的矛盾,因此我赞同克莱门斯秘书长修改这一条的条例。” 克莱门斯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凝固,他半眯双眸,湛蓝眸子染上寒意:“闻监督,我可从没有起草过任何条例允许在合理范围内成为失控者伴侣。” “虽然没有,但安全监督官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保护失控者,安抚失控者,我想秘书长身为前任安全监督官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闻宴说。 克莱门斯唇角弧度冰冷:“我是首任,不是前任,请闻监督注意措辞。” 政府执行长忍无可忍再拍桌:“你们两个要吵给我下去再吵,现在是在开会,回到正题,现在联盟将面临起诉与激进党的压力,我希望大家都可以说一说看法。”说完他一顿,又严肃的提醒道:“我再重申一次,请不要带个人情绪回应。” “我认为这件事的矛头就在于过于密集对失控者进行的抽血行为。” 克莱门斯环视座位上的每个人:“起诉的原因无非就是这些年我们找不到特效药能够控制失控者的信息素,认为抽血存在浪费行为,我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不仅吃力不作好还让他们觉得被约束人生自由。与其这样,倒不如作废这一条,不再收集失控者的血液样本进行专利研发,失控者可以自行选择有资质的研发机构,也可以继续选择联盟,但条例作废后一定会有很大的争议。” “首先,不是所有失控者的家庭条件都十分优越,养护失控者的治疗费用相当之高,每一条项圈价格高达十万,每个月联盟都会补助百分之五十的费用。” “其次,联盟研究院的麦芽硒纯度是目前全球最优质的,将它植入芯片通过系统对身体的三维跟踪能够更好的稳定失控者身体里的信息素浓度。” “综合来看条例作废是弊大于利。” 克莱门斯话音一顿,须臾后又道:“Lorcan是个非常心软的孩子,他软肋太多了,若是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个人行为上升到整个失控者群体,因他一人取消了联盟对失控者的集体福利,你们说,他会后悔自己做出的行为吗?” 徒然,三维投影界面粒子闪烁,音频震波传递出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如同中了病毒一般涌出密集的黑色蝴蝶,栩栩如生。 政府执行长看见政府的系统竟然被入侵,瞬间变脸:“谁!!是谁入侵了系统!!!” 几乎是在这个瞬间,全球各地,只要是有块屏幕的位置以及有三维投影条件的位置都空降视讯。这样几乎强制性开启的视讯等级并不是谁都有,是需要具备有新闻发布权利的部门或者是有重要地位的家族企业。 视讯里出现那张极具观赏性与视觉冲击力的面孔,令所见之人不由得停住脚步。 只见他双腿交叠端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手端庄放在膝盖。 身上穿着优雅知性白色伊顿领衬衫,肤色白皙胜雪,额前微卷的发丝温柔中和了眉眼间的清冷威仪,轮廓线条精致而不失凌厉,眼神直视着正前方,目光清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灵魂为其感到震颤。 他一句话也没说,隔着屏幕,便开始无声地宣告着绝对吸引力对视觉的掠夺掌控。 须臾后,一声清越的嗓音响起。 “初次见面,请允许我打声招呼。”段砚初注视着前方的屏幕,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地点了点:“我是绝对吸引力Destroyer段砚初。” 克莱门斯猛地站起身,随着一阵蛮力作用,椅子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段砚初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随即厉声呵斥吩咐道:“谁允许接通全球视讯的?!快让通讯频道切断视讯!!!” 失控者露脸是疯了吗!!!!! 这家伙是疯了吗!!! 联盟政府执行长意识到情况不对,也立即吩咐人去命令通讯部切断通讯。 然而,单向输出的全球视讯还在继续。 “这十年间,有五年我住在D国精神疗养院,与我相同的,里面有近百名失控者接受着精神治疗,脖子带着项圈,约束着我们的自由。” “在信息素失控初期,我们的身体无法完全接受高浓度的信息素,联盟会安排我们接受注射,注射或者是抽血时若是不配合,会将我们的四肢捆绑在病床上,也会安排心理治疗师反复的询问初次分化时的身体感觉,二十四小时接受着监视。” “我承认,信息素失控非常可怕,它像是无情的侵略者打破身体极限,打破社会性别平衡,打破性别刻板印象,打破权威,制造了社会恐慌。大家忧心忡忡,未分化人群担心自己患上信息素失控,Beta人群担心自己精神失常,Omega担心被信息素失控者强制标记,Alpha担心基因不再具有优势,研发机构试图破解失控者基因里突变的秘密,极端主义者试图繁衍更多失控者Alpha。” “但是——” 段砚初略有停顿,他琥珀与湛蓝柔和的瞳眸色在停顿间染上静默,周遭的空气仿佛随他情绪而动。 蓦然,眉梢一弯,只见他笑了,唇角弧度却勾勒寒意。 “上帝是公平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拥有信息素失控的概率为亿万分之一,那么它就存在绝对的利与弊。利,是它拥有绝对优势的天赋,在超越基因等级的情况下伴随概率的单一天赋,一定程度优于Alpha的能力。弊,是它就像一枚手枪,需要有人握着它,需要保险栓压制它,否则它会失控走火。” “也就是在拥有亿万分之一的有利后,需要等待亿万分之一的弊,等待那位能够握住这把‘手枪’的人。”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有信服力,让人听得入迷。 “十年前我选择面对失控,十年后就有能力选择克服痛苦。” “在联盟长达十年进行抽血都没有任何研究成果,每个月六百毫升的抽血量已经严重伤害失控者身心健康,这就是我拒绝抽血行为的原因,并且我已经向联盟提起上诉。” 段砚初有条不紊地继续说,接下来的这句话足以让当下的医药研发界为之发颤:“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持枪’人,所以我会重新回到实验室,重启‘太阳计划’。不论被限制被约束也好,在最后我会公布这项基因研究的一切。” ‘太阳计划’的字眼像是刺激了某个开关,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年研发出强效阻隔剂能够完全隔绝所有性别信息素的药剂。 在当年,这项研究是在强效阻隔剂研发成功后,随之衍生出的另一种能够协助Beta性别获得基因突破的发现,也就对是Beta人群中隐性基因A类Beta的深度研究。 由于基因研究严重威胁到了Alpha的存在,存在争议被ABO联盟研究院强制叫停研究。甚至联盟为了掌握失控者信息素血液中的核心,也限制楚骆家族对失控者进行研究。 在技术方面也不得不承认,楚骆家族的研究院有太多传奇人物在,缺少了他们的技术支持真的找不到能够压制失控者信息素的关键。 在世界各处,身处这个环节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屏幕,这个医药研发界的怪物回来了。 被称为‘天才’的怪物。 “以及,我会在十个月内为失控者找到摘下项圈的方法,还有稳定失控信息素的方法。” 段砚初微掀眼皮,目光如山间晨雾透着寒凉的静谧,他凝视着屏幕的某处,仿佛是在通过屏幕看向谁,姣好的唇形微勾。 “回敬我痛苦钻透月亮的十年。” 第30章 黑皮30 ‘轰’的一声, 寒冷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 位于孤岛的画室里隐匿墙后的冷库实验室,终于在最明媚的一天重见天日。 外界早已经在失控者起诉国际联盟的舆论中乱套了。 而子弹还需要再飞一会。 “上次你已经来过,这里就是我十年前的实验室, 也是常年保存血液样本的冷库,这座岛屿就是我的实验基地。”段砚初刚走进实验室,肩膀微乎其微一颤, 不免觉得冷意缠绕。 话音刚落,肩膀被携有温度的外套裹上,他回过头。 “为什么要把实验室弄在岛上?不会不方便?”陈予泊把外套给他披上,露出里头的短袖T恤。 段砚初见陈予泊就穿着短袖, 结实的臂膀肌肉线条透出布料,勃发着荷尔蒙的力度。身材好看是好看, 他伸出手,指了指墙上空调面板的温度:“你要不要看一下这里几度?” “我不冷。”陈予泊看见面板上显示气温6度,他是真没觉得很冷,于是朝着段砚初伸出手:“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心。” 段砚初的手摸了上去, 发现这大手确实很暖和:“嗯, 还真的挺暖的。” 他正准备收回手,却反被握住,眉心一愣。 “你穿那么多手怎么还那么凉?”陈予泊被这凉手一摸都觉得自己的手温低了几度, 下意识的握住,掌心恰好将这小一圈的手握紧。 “陈予泊。”段砚初看着他喊了声。 陈予泊忽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仿佛烫手那般立刻放开他的手, 喉结滚动:“就……就怕你冷。” “真不跟我试一试?”段砚初走近他。 这家伙怎么可以总是拒绝他, 他有些费解,头一回觉得自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陈予泊见段砚初又突然开始这样,连忙抬起双臂晃了晃:“等等等….这里是冷库!!” 真的是, 怎么好端端又跟他告白了,他就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说不定做会就暖了。”段砚初继续往前,却看见陈予泊再退就要撞上后面放着玻璃器皿的柜子,瞳孔紧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回拉。 谁知陈予泊实在是太沉,没把对方扯过来不说,自己倒是往后退时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倒。 陈予泊瞳孔一缩,见他往后摔,几乎是瞬间反应就握住了段砚初的胳膊,随即将人用力扯入自己怀里,一贯性抱着人撞上身后的柜子。 蓦然间,仿佛像是感知头顶有什么坠落,他迅速将段砚初肩上的外套拉起来盖住他脑袋,随即屈起双臂用胳膊护在他头顶,而后将人完全拢入怀中。 ‘哗啦’—— 耳畔骤然响起许多玻璃摔碎的动静,扑通扑通扑通,以及对方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扯入结实硬挺的怀中,恰好鼻子撞到对方的下巴。 他的鼻梁酸得难受,捂着鼻子抬头:“你——” 谁知他一抬头直接撞上陈予泊的鼻子。 陈予泊刚好低头想查看,谁知这颗脑袋突然抬头,触不及防就被撞到鼻子,他鼻梁被酸得仰起头,眯了眯眼:“嘶——” 这酸爽。 段砚初捂着鼻子:“?” 陈予泊低下头,恰好看见段砚初正摸着鼻子,欲言又止盯着自己的模样,像是被什么柔软撞到心口,全然没发现自己眼珠子都不动了直勾勾的盯着。 段砚初见他这样,迅速放下手踮起脚凑了过去。 “!!!”陈予泊几乎是瞬间作出反应,伸出手用掌心盖住这张巴掌大的脸。 段砚初还是继续往前。 又一道往前的力,对方柔软的唇印在掌心,距离还在一点一点往前,直到手背贴回自己唇的瞬间,借着他的手做出亲吻的动作,两人唇间的距离只剩下掌心之隔。 下一瞬,自己的手背贴上自己的唇。 这一刹那,陈予泊瞳孔紧缩,脑海里‘嘭’的一声跟炸开似的。 他隔着掌心包裹着这张极具攻击性的脸,目光坠入近在咫尺的湛蓝色眸子中,对方仰着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世界仿佛被温柔的海洋包裹,含着太多令人沉溺的因素,以至于短时间无法做出判断抽离。 无路可退了。 段砚初这才拉下陈予泊捂着自己嘴的手,抬眸看着他:“陈予泊,我说出去的喜欢不会反悔,你有时间就消化一下吧,我等你。”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头见脚边一地的玻璃碎片,弯下腰。 “做什么!”陈予泊倏然抓住他的胳膊,严厉看着他。 段砚初被他这突然炸开的动静吓了一跳:“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我一跳。” “站旁边,我来捡。”陈予泊把段砚初拉起来,环视冷库一圈,毕竟是冷库报纸垃圾袋什么的未必有,恰好他在角落找到空的塑料盒,他走过去拿起空盒:“这个能用的吗?” “嗯。”段砚初见他要忙活那也就由着他了,于是走到一旁的冷柜,手握上柜门。 只是这一瞬,他动作忽地停滞。 心脏像是失控的鼓点在胸口疯狂跳动,铺天盖地涌来的潮水仿佛正在吞噬他的意志。 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似乎不是很成功,握着柜门的手开始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浴室里,少年坐在浴缸里,双眼被白色布条蒙住,脸色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他拉起衣袖的胳膊细白,隐约可见多处针眼,为了接下来的动作将胳膊放在微屈的膝盖上,指尖颤抖地摸着自己胳膊上静脉。 因为体格纤瘦,皮薄,静脉很好找,冰冷的指尖压在凸起的位置,摁了几下记住大概的位置,而后另一只手去摸身旁的采血针和采血袋。 他握着针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尤其是盲眼采血的情况下未知使他恐惧,但至少没有他看着针时那么害怕,可他必须要留下自己的血样,只要联盟采一次血,他就必须要留一次。 至少在未来他能有机会找到转机。 “……得对准血管才行。” 他试探地将针尖靠近皮肤,在皮肤触到冰冷时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手也抖得更厉害了,仿佛要刺入的并不是针而是能吞没他的深渊。 “3——” 蓦然,刺入皮肤的针尖锐而冰冷,硬生生地将藏在心底的恐惧连根拔起,仿佛有人站在他两边,一边数着3,一边将针刺入皮肤。 微弱的针感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让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鼻尖额头滲出细密的汗珠,紧咬着下唇,牙齿咬在结痂还未好的未知,血再次从旧伤渗透了出来。 而输血管里的血液逐渐将200毫升的采血袋填满。 “……50,60,70……”少年强忍着煎熬和痛苦,忍着想把针给拔出的冲动,凭借着日积月累的抽血流速感知,判断大概有100毫升,他立即将胳膊上的针尖给拔了出来,直接用掌心摁压住针眼处。 然后喘着气摘下眼皮上的白色布条,布条湿透,双眼通红至极。 少年甚至不敢多看那根沾着血的针尖,将采血袋处理好。 完成后,少年脱力的倒在浴缸里,难以缓解的心里痛苦在身躯四处蔓延,他只能将整个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自己安慰自己。 …… 陈予泊拿着空盒子回到柜子前,弯下腰单膝蹲着,三两下把碎片给放进盒子里头,免得等下丢垃圾弄伤收拾的工人,余光捕捉到静立的身影。 他侧过眸,看见段砚初站在冰柜前,握着冰柜门把手一动不动,又看了会,发现段砚初真的没有动。于是站起身,手将盒子盖上先放在一旁柜子上,而后走到段砚初身后。 “大少爷。” 段砚初并没有回答他。 陈予泊察觉到有些不对,侧过身将脸凑近:“你怎么——”他唇角弧度戛然而止,看见段砚初眼眶通红泪流满面的瞬间慌了:“好端端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 段砚初回过神,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放下手一看,摸到一手的眼泪。 好吧,还是需要时间。 “怎么不说话,你别吓我。”陈予泊见段砚初就站着,也不说话,忙慌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擦眼泪:“难道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在眼皮底下,鸦羽浓密的睫毛轻扇,静静地凝视这两只大手捏着手帕,动作笨拙又小心的给脸颊擦拭眼泪,脸上又是忐忑又是不安,一边给擦着眼泪一边还要察言观色。 这条手帕的纹路…… 看起来不像是新的。 “大少爷,这个力度可以吗?” 陈予泊见段砚初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心里更慌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拒绝的原因吗:“不是,大少爷,我觉得我还是可以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额,当下的话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第一我学历不够高才小学,第二我也还没有做出一定的成绩,所以能否给我点时间让我进步一下,再说这件事呢?” “我不是因为这事哭。”段砚初淡淡说。 陈予泊见他说话了,顿时松了口大气。 “所以你觉得我像个恋爱脑,会因为这件事哭?”段砚初微掀眼皮,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刚松的口气又默默地堵了回去,他连忙抬起双手:“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心里暗骂自己两句,这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是个恋爱脑,一群Alpha前赴后继追着都不给脸色的。 “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欣慰,好,那我给你时间进步。”段砚初伸出手,摸上陈予泊的胸肌,抓了一把,手感硬挺蓬勃有力,心情好了很多:“十个月时间够吗?” 十个月,他也只有十个月。 这一次他选择将自己公诸于世,不再躲在家族背后,而是接住家族之势将消息传播出去,背后的人会忍不住的,那些阴谋会逐渐浮出水面,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掌握的基因秘密与人分享,因为每个人都渴望得到更强大的基因改变不够完美的自己。 特别是那个人… 坐在轮椅上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而这十个月里他必须要和陈予泊一起找到能够控制信息素失控的关键,顺利摘下项圈。 彻底中断这场所谓的‘基因研究’。 陈予泊:“……”他皮笑肉不笑的摁住这只不规矩的手:“大少爷,说话就说话怎么摸人呢。” “你是我的,我想摸就摸。”段砚初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有意见吗?不许有意见。” 不温不热的反问语调尾音上扬,结尾‘不许’的语调像是被只柔软的手捏住耳尖,明明听起来独断专行的话鬼使神差的惹得耳膜发痒,竟然有种好听的感觉。 就连瞥人的眼神都鲜活生动。 陈予泊心想,算了算了,摸一下而已,不哭就好了,除了底线不能触碰其他什么都顺着才是道理。 “没意见。” 段砚初见他这副模样,唇角微掀:“那知道我为什么又带你来冰库吗?”他转回身,手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冰柜:“陈予泊,打开它。” 陈予泊走上前,将冰柜门向上掀开。 当冰柜被缓缓打开时,冷雾丝丝缕缕地扩散开来,在触碰到外界温暖时薄雾逐渐消失,直到露出冰柜里的物品,是一包包被整齐叠放、贴着编码,写着名字、日期、毫升数的冷冻血浆,冷冻血浆袋叠得很厚,数量应该有几百包。 而血袋上歪歪扭扭的每一个字眼字迹都相同,应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编号D119/段砚初 2409年5月10日/100ML 编号D120/段砚初 2409年6月10日/100ML …… 编号D144/段砚初 2411年6月10日/100ML 最上面一层的血浆最后一包血浆的编号是D144,时间停留在今年的2411年6月10日。 陈予泊撑着柜门的动作没有动,神色僵硬,他看着这一冰柜的血浆:“这些血浆……是……” “我的。”段砚初走到陈予泊身旁:“这是我近五年的血浆。” 陈予泊诧异地看向他:“你不是去医院才抽的吗?怎么这里也会有——” “我和我的家族被联盟限制研发失控者信息素相关的任何研究,所以也算是留了一手,联盟也有我们家的人,所以血浆会留一份被送出来。” 段砚初手扶着冰柜边缘,俯下身,另一只手拨开表面的两层血浆袋,想拿下面的血浆袋。 “行了冷,我来吧。” 身旁的手却比他快一步,摁住他的手,自己的大手在零下三十度的冰柜里两三下翻到底,拿起最底下的几包血浆袋。 编号D1、D2、D3的血浆。 段砚初见陈予泊给拿上来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伸手要去拿,却没给他,他疑惑抬眸。 ‘嘭’的一声发出关闭的闷声,只见陈予泊单手合上柜门,另一只手拿着三包血浆:“太冷了我拿,要拿去哪里?” “拿到旁边的实验室。”段砚初走到另一边的白墙上,注视着白墙上的晶屏,直到眸底倒映着虹膜的光晕。 ‘咔嚓’一声,紧接着传来低沉机械运作的声响,平整无缝的白墙竟然在面前缓缓打开,在墙体分离的瞬间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陈予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冷库里竟然藏着一座……工厂?!但与其说是工厂,倒不如说是大型的实验室更为贴切。 而在实验室与冷库中间有个类似于玄关的位置,有一排洗手池,以及一个大型的白色柜子,里面放着清一色的实验防护用具。 身后冷库的门缓缓合上,温度逐渐过渡到室温。 他们就站在玄关处,放眼望去,只见实验室内部,墙面布着错综复杂的线路,如同神经网般纵横交错。各类高精尖仪器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在成排的超净工作台上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类离心管,并配有精密分析仪器。 “这里是……” “这里面就是我的实验室。”段砚初走到旁边的柜子,打开门从里拿出两套新的白色实验服,还有防护镜和无菌手套,他拿着实验服走回陈予泊跟前:“穿上实验服再进去。” 陈予泊手里还拿着血浆,本想着先放下,却看见段砚初将实验服展开一扬,走到自己身后,将白色实验服给自己从身后套上,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换只手拿血浆。”段砚初说。 陈予泊顺从的将血浆袋换了只手,于是这只胳膊也被套上了衣袖。 “以后记得,跟我进实验室都需要穿上实验服,戴上防护镜和无菌手套。”段砚初走回陈予泊跟前,见他穿的这件衣服还挺合身,点了点头:“嗯,看来许怀川的尺码你也能穿。” “许怀川?”陈予泊一皱眉:“谁?” 有点耳熟?又是哪个男人? “许医生。”段砚初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好,再到洗手池前将手洗干净,用纸巾擦拭过后走回柜子前,拿出自己的实验服。 白色实验服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度,段砚初微微侧身,将手臂伸进衣袖,实验服便服帖地披在肩膀上,随即整理衣服细节,一丝不苟,他垂下眸将无菌手套戴上瓷白修长的手,手指微张。 头顶的灯落在他冷白的侧脸,眉眼间透出几分清冷干练的气质,每一个动作都极具观赏性。 “戴上手套和护目镜进来吧。”段砚初迈开腿,先走了进去。 白色实验服下的高挑背影映入眼帘,这男人像是从另一个维度再次入侵认知,哪一面都是他,哪一面都有不同,哪一面都新鲜。 陈予泊深呼吸,调整状态,拿过放在柜子上的手套和护目镜戴上,借物缓解心头往上冲的情愫。 ‘嘀’的一声,仪器启动。 “冰冻的血浆需要放入37度的温水中使血浆完全融化。”段砚初将刚取出来的血浆放入水温箱里。 陈予泊站在一旁,见他这个动作,好奇提问:“是一定要放进温水里吗?不能自然融化吗?” “不能,因为在室温下自然融化血液中会有大量的纤维蛋白析出,就类似于一种沉淀物,会影响质量。”段砚初侧眸看他一眼:“想看看纤维蛋白析出是什么样的吗?” “嗯。”陈予泊点头,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想看看。 段砚初走到试剂柜前,打开柜子门,拿出所需要的试剂放在托盘里,然后走回工作台将试剂放下,再从台面拿取所需的器皿。 “等下会需要0.5毫升的血浆,在取血前我们先做实验试剂准备。” 他熟练的调制着自己所需的试剂配比,修长白皙的手指稳定操控着每一件器皿,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边操作边有条不紊的解释着每一步的操作步骤和理由,声音循循善诱。 实验室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宛若为他此刻的专注披上一层柔和的光。 陈予泊目不转睛地盯着,觉得自己似乎很忙,眼睛盯完脸就开始盯手,耳朵里听清楚了段砚初说的每一个字,脑子好像入了很多知识。 他看着段砚初的操作,主要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段砚初,实在是…… 像个清冷知性的老师。 “我现在需要取你的指尖血。”段砚初将步骤完成后,转向陈予泊,恰好看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兴许是不知道自己突然看过来,表情呆住了,他一笑:“怎么了?” 陈予泊见他笑,喉咙忽觉得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故作无事移开视线:“没事,就是有些没听懂。” 光看人了。 “正常。”段砚初说完,手扶在工作台边,良久深吸了口气。 陈予泊见他似乎状态有些异样:“怎么了?不舒服吗?” “其实我今天带你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帮助我克服针这样东西。”段砚初尽量稳住自己的语调:“在接下来的十个月里,除了过去保留的血浆,还避免不了每天都需要取血,因为现在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血液标记,血液必然有变化,所以会需要新鲜的血浆样本。”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陈予泊忽然有种不想的预感。 “可能……得牺牲一下你的胳膊。”段砚初认真的看向他:“给我扎一下。” 陈予泊心想果然,没好事的,他故作淡定无事呵呵笑了笑:“哦,小事,扎一下而已。” “但是我怕。”段砚初如实道:“可能得辛苦你想个办法帮我克服。” 陈予泊:“。” 这年头做保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被扎针就算了还要哄这位大少爷。 “来吧,现在就来试试。”段砚初再次深呼吸,他指向旁边的药柜:“取血针在那里,用一个白色的圆柱形罐子装着的,还有拿两根采血管,是放在蓝色盒子里的,你去拿来一下吧。” 陈予泊根据他的指引走过去拿,很快便找到需要的物品。 “是这些?” “嗯,你打开拿出来。” 两人站在工作台前。 段砚初正在给采血管组装。 陈予泊打开圆柱形罐子,直接拿出一根微形采血针,他半眯双眸:“大少爷,是这个吗?” 段砚初回过头,谁知迎面看见那根针,他脸色瞬间白了,身体僵住无法动弹,瞳孔紧缩,脑海里斑驳陆离的影子不断闪烁浮现,吵杂的声音顷刻涌入耳膜,无休无止,吵得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他猛地抱住脑袋,手臂捂住耳朵,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跪。 下一秒腰身忽然被结实的手臂揽了起来。 “没事吧?” 陈予泊将发软的段砚初紧紧地揽入怀中,低下头看了眼,见他脸色苍白靠在自己肩膀上,哪里还有方才那副精英干练的老师模样。 他抬起手,拨开段砚初额前的发丝,掌心摸到一手冷汗,顿时无奈:“要不算了吧,你明明那么害怕,还是不要逞强了。” “不行。”段砚初抬眸,薄唇轻颤,模样认真地盯着他:“再来,把针拿到我面前来。” 陈予泊一怔,对上这湿漉愠怒的眼神,锁定着对方所有的微表情,心情像是被软化了那般,唇角微抿,眸底荡开涟漪。 自己跟自己生气了啊? 30-40 第31章 黑皮31(二合一) ‘针’就像是过去那段回忆的关键物, 只要是看见,就无法避免的闪现记忆,伴随而来的便是身体反应。 头疼, 恶心。 段砚初的身体仿佛被定住那般,脸色刹的白了,手用力扶着桌沿稳住身体, 用力得指尖泛白,他薄唇发颤紧抿,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殴打着。回忆翻涌如潮水,涌过来时带着令人溺毙的窒息感。 陈予泊见段砚初的脸色煞白, 果断将手中的针放下,却在他放下的瞬间被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不行。” 段砚初看向陈予泊, 苍白的脸色透着不愿妥协的坚韧,深呼吸,他缓缓道:“再来一次。” “再来什么。”陈予泊将手放下,把针放到身后, 表情有些不解:“你这不是克服, 这是自我折磨,在那么难受和抗拒的情况下是没有效果的。” “太阳计划是基因研究,既然我选择研究我自己, 那我就必须要克服采血的问题,而且我需要我自己新鲜的血液, 在我有需要时就要立即采血。”段砚初看向陈予泊, 唇色苍白, 瞳仁却透亮:“针,楼层高度,这是我当下最难克服的心理问题, 尤其是针,不克服就无法推进度。” 他朝着陈予泊伸出手:“针给我。” 陈予泊欲言又止,没有动,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段砚初皱起眉:“陈予泊?” “既然你都让我进来这里了,我总该明白点什么。”陈予泊盯着对方泛白的唇色:“以我的脑子我搞不懂你在做什么的,就算你告诉我我的基因是什么3+,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可以怎么用,对我来说遇到你之后的这些事情都是不可思议,就像你说的基因研究,到底要研究什么?” 他感觉自己是被段砚初忽悠忽悠着就到了这个环节。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真的,但不明白也是真的。 “研究我的基因能不能成为基因编辑的母本。”段砚初见陈予泊那么认真想知道,便用最通俗的话解释:“也就是,他们想知道我的基因中存在着什么样的物质能在信息素失控的情况下改变对方的性别,如果知道了,想将这样的基因植入体内从而改变自身。比如Alpha想要拥有绝对吸引力的能力,Beta想成为Alpha。” “谁都能变?那社会岂不是乱套了?”陈予泊心想他这下终于有点懂,之前都是听到一半不懂一半。 段砚初一怔,他有些意外陈予泊会这么说,无奈笑了一下:“嗯,事实证明信息素失控者的存在让社会已经乱套了。” 所以研究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这项技术的核心,而是破密和终止研究。 “什么已经乱套了?”陈予泊又提出问题。 “在还没人能研究透我的基因图谱时社会已经恐慌得乱套了,大多数都在担心信息素失控者的存在是不可控的。” “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研究你的基因图谱,在你身上找到可控的原因。”段砚初握上陈予泊的胳膊:“来吧,先陪我克服抽血,接下来的事我会一步步教你。” 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拉手的意图:“你确定又要再看针?如果你真的需要采血要不我抱着你算了。” 段砚初微挑眉:“你是想着到时候我实验室的人都回来了,在我需要采血的时候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我?那我会直接说你是我的男人,要不然会造成一定的误会。” 陈予泊:“……”可恶,他的清白本来就没了,要是这样更是不清不白了。 “你想抱着我抽也不是不行。” “你需要用自己的血是吧。”陈予泊看着段砚初的脸,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有个办法。” “什么?”段砚初抬眸。 “我给你抽。”陈予泊侧过身,用掌心掩着手中这支没用的针,走到工作台的一旁,将它丢入医疗废弃垃圾桶中:“不过我得先学一下如何抽血,我学会了我就给你抽,我给你抽的话你会那么怕吗?” “怕。” 陈予泊回过头看向段砚初:“……”见他回答得那么坦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你抱着我抽吧。”段砚初走到陈予泊跟前:“你抱着我抽或许我会好受些。” “确定会好受?”陈予泊垂下眸看他。 “也不好受,但至少你抱着我我会没那么难受。”段砚初停下脚步,鞋跟不经意触上对方,他稍稍前倾身体,叹了声气,将脑袋重重地抵上近在咫尺的结实胳膊。 这个动作很亲昵,叹息也很令人怜惜,像是示弱,也像是请求。 陈予泊下颌线倏然紧绷,他顺着柔软的发梢目光往下,停在对方的睫毛上,恰好看见睫毛轻轻地眨了一下,如同蝴蝶扇动着翅膀,心尖陷下柔软一处,无端生出的怜惜。 “陈予泊,帮帮我吧。” 段砚初抬起头,见陈予泊正看着自己,他轻声询问:“可以吗?” 陈予泊忽地‘咳’了声,打开脸深呼吸,掩盖住方才那一瞬的慌乱感,这男人果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他又再清了清嗓子:“可以,当然可以,但前提是我需要学一下。” “好,我教你。” 陈予泊听他这么说一挑眉:“你不是害怕吗,怎么教?” 话音刚落,就看见段砚初朝自己领子伸出手,他下意识往后一躲,却被扯住领带将他身体往回扯,他没站稳,眼见着就要压上段砚初,迅速张开双臂撑在他身侧的工作台,才没撞到对方。 这个姿势却直接将段砚初环在臂弯与工作台之间,气氛带着抽丝剥茧的微妙。 “你——” “不要动。”段砚初伸出手,摸上陈予泊实验服里的衬衫领带,手三两下熟练地揭开,随即将领带抽了出来。 陈予泊听着领带被抽出来的声音,轻微的摩擦声在耳畔响起,耳根觉得有些发麻,还没从听觉撩拨中缓过,他就看见段砚初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展开黑色领带,覆盖在眼皮之上,微微低头,在后脑勺打了个结。 绑好后,整个人就松弛地往后靠在工作台桌沿,仰头望向自己。 这条黑色领带覆盖在白皙胜雪皮肤之上,瞬间成了视线焦点,让本就冷白的皮肤与其形成鲜明而又极具冲击力的对比,遮盖住了那双眼睛的所有情绪,却给这张凌厉漂亮的脸添了几分诱人探究的魅惑感。 领带蒙眼,脖颈项圈,每一个元素的存在都是兵荒马乱的有力证据。 也正是仰头这个姿势,分明看不见,却好像被对方隔着黑色领带看穿了心猿意马的想法。 因为距离太近了。 近得…… 心跳都会暴露想法。 陈予泊双臂发力撑起自己猛地直起身,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不妥,再退后两步,赶紧拉开这个危险的距离,他嘴唇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这,这是做什么?” 慌归慌,眼神却不受控地凝滞在对方身上。 黑色领带遮眼睛什么的……这也太……太…… 太那个了吧!! “我蒙着的话就看不见了,这样我没那么紧张。”段砚初看不见陈予泊的表情,他感觉到对方离开的温度,抬起手想去摸,却摸了个空,手停在了空中:“你去哪?” 陈予泊看着那只伸出来落空的手,他欲言又止:“我在这。” 刚说完,就看见段砚初走了过来。 陈予泊下意识地往后退,但下一秒却看见段砚初方向走偏了,眼见他就要撞上前面的椅子,眼疾手快的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这里扯。 段砚初猝不及防被拉入宽厚的怀抱中,他先是一怔,而后快速地搂上陈予泊,仰头笑问:“怎么,想跟我玩游戏?” 陈予泊仅是看了眼那道上扬的唇,就迅速转移开视线:“不是,你先说你蒙眼睛要做什么。” 弄得他都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正经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蒙着眼睛就不会紧张。”段砚初将手放在陈予泊的胸口,隔着衬衫掌心感受到传递来的心脏跳动频率,说着就捏了一下胸肌:“你也别紧张,论实力的话你年轻,肯定耐力比我好的。” 陈予泊:“……”他算是发现了,这男人逗他就跟逗狗没什么两样。 段砚初感受到陈予泊在沉默中的无语,弯唇笑了出声,心情稍微好了些,他又捏了两下对方的胸肌:“好了,不开玩笑,我现在教你怎么找静脉抽血。” 说完就顺势摸上陈予泊结实的臂膀。 白皙微凉的手在胳膊上一阵摸。 陈予泊深呼吸:“……”如果现在再来跟段砚初说清白这件事可能已经很迟了,但这样高频率的摸法他自己也很难消受,因为他是十九岁,真的不是九十一岁,设备还是非常新的。 “椅子在哪里。”段砚初隔着衣服,大概摸到了陈予泊手上最清晰的那处血管:“我想坐下。” 陈予泊将身后的椅子拉过来,让他坐下。 段砚初坐下后,偏着头思索了一下:“陈予泊,你去刚才拿针的那个柜子把药箱拿出来,然后药箱旁边有新的止血带你也拿过来,我教你怎么找血管。” 陈予泊心想终于有正事做了,他听着吩咐转身去找东西,药箱很好找,止血带又是什么:“止血带是什么样的?” “细长条,黄色橡皮管那样的。” 陈予泊看见了,于是把药箱和止血带拿着走回工作台前:“我都拿来了,然后呢。” “你也坐下来。”段砚初伸出手,朝陈予泊招了招:“胳膊伸过来,我教给你怎么摸。” 陈予泊刚坐下,就听到他说摸这个字眼,表情微妙:“摸?又摸什么?” “摸血管啊,不然摸什么。”段砚初勾唇笑:“你想我摸哪里?” 陈予泊耳朵倏然一红:“……”这男人真是不害臊,烦死了,他拉起实验服的衣袖,露出胳膊放到段砚初手边,恰好触到那冰冷至极的指尖,还是下意识问了句:“你冷吗?” 见段砚初穿着实验服,刚才为了方便脱掉了大衣外套,里面只有件黑色高领毛衣。 这件毛衣是他找的,羊毛材质很暖和,只是这手那么冷肯定是不够保暖的,小朋友衣服穿不够也是摸手心摸脚就能知道,大人也同理。 “还好。”段砚初握上陈予泊的胳膊,虽然看不见,但是上面的血管摸着很清晰,他指腹一寸一寸摁压去寻找那条弹性最好的血管,好在陈予泊的青筋好找,加上又年轻血管好,很容易就找到了。 陈予泊心想这手这么凉还说不冷,他顺着这只摸血管的手视线往上,落在被黑色领带蒙着眼的脸,这巴掌大的脸很认真,好像真的是做正经事,只是身上太多元素看起来都不太正经。 “男人的手臂一般血管清晰可见,血管通常一扎就跑。”段砚初摁住那根血管,另一只手碰了拍陈予泊的手肘:“胳膊肘曲起来,我带你找一下血管。” “你蒙着眼睛也能摸得到吗?”陈予泊听着他的话将胳膊弯曲,然后看着他手的动作。 “摸多了。”段砚初没想多说这个话题,调整着陈予泊的手肘:“如果没有胶皮管也可以这么弯曲手肘成C字,然后你就用右手去找自己的静脉。” “你经常摸人家?”陈予泊提取到了关键词。摸多了?又不是医生为什么会摸多了? “弯好胳膊,找不到血管了。”段砚初摆弄着这只不太配合的结实胳膊。 “那么多条血管怎么找?” 段砚初空出只手,想去摸止血带,结果摸到了陈予泊的手,摸都摸了那就干脆摸了一下,他故作淡定问:“嗯?止血带呢?” 陈予泊:“……”不想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止血带塞到段砚初手里。 段砚初唇角弧度微陷,拿过止血带放在手边,然后握着陈予泊的手,带着他的手指去捏止血管:“好的血管就像这橡皮一样,很有弹性,你摁一下。” 陈予泊捏了一下血管。 “你再摸摸自己的这根血管,感受一下。”段砚初又带着陈予泊的手摸回胳膊上的血管。 陈予泊神情认真,感受着这两者间的差异,确实是很像,但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大致有感觉了,他‘嗯’了声:“感觉到了。” “再摸摸我的。”段砚初放开他的手,拉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肘弯曲,再拉过他的手摸自己的血管。 陈予泊看着段砚初伸出的胳膊紧致修长,冷白如瓷的皮肤上覆盖着薄薄的线条,跟他的深麦色放在一起肤色形成强烈对比,就连血管跟他的比起来,都显得艺术文静。 但他的手很粗糙,摸在段砚初的皮肤上有点不敢下手,这男人皮肤太好了。 “用力点,不用力能找得到吗?”段砚初感觉到这根摁压血管的粗糙手指不敢用力:“学习态度不端正,别拖拖拉拉的。” 陈予泊:“。”他听自己被批评,只能抛掉多余的念头,听从指挥:“哦,好。” “哦什么哦,我正在教你知识,也不喊声老师?” 陈予泊:“……”所以到底是谁教学态度不端正,搞得气氛怎么那么微妙,他都坐立难安了:“好的老师。” 段砚初这才满意了,带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找血管:“找我的也一样,你先摸一下。” 找弹性最好的那处。 陈予泊在细腻的皮肤上一处处摁压而上,找寻着那根弹性最好的血管,也很好找,在胳膊中间位置一摁压就摸到了,他用指腹摁了摁:“这条。” 段砚初看不见,他只能自己再去摸一下印证。 在不经意的瞬间,温度不同的指尖猝不及防碰在一起,仿佛有什么传遍全身,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陈予泊没动,皱眉看着段砚初。 段砚初看不见,点了点头:“嗯,摸对了,学得很快,真聪明。” 陈予泊瞬间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大腿叉开,往左边挪也不是滋味,往右边挪又觉得动静大,不是,他真的要坐不住了,得找点事情做一下。 “那等会给你绑上胶皮管后,我会给你摁住手,你尝试一下进针,动作快准轻就好,大概斜30度进针。”段砚初像是感觉到什么:“坐好。” 这不温不热的一句话,听得人莫名心头火热。 陈予泊还没来得及完全火热,就听到这话:“你……你蒙着眼睛,然后要我自己扎自己?” 段砚初点了点头:“嗯,我怕,所以我教你后你先自己扎自己,学会熟练后再来扎我。” 陈予泊:“……”又是理直气壮得他无言以对:“那我怎么知道我扎没扎对?” “我给你摸到血管,然后你扎,只要出血了,那就可以了。” 陈予泊半信半疑:“老师,你蒙着眼睛真的靠谱吗?” “你这个小学生还敢质疑我?”段砚初笑出声,反问。 陈予泊:“。”很好,无言以对,话题终结。 “好,那你现在拿采血针。” “就这样直接来?” “嗯,我相信你。” “……” 陈予泊拿起采血针,看着这玩意,真是陌生又熟悉,他见段砚初蒙着眼从容不迫的坐在自己面前:“老师,那我自己拿不准,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帮一下我吗?” “不可以,我怕,碰不得。”段砚初姿态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礼貌拒绝。 陈予泊:“……”接下来,全靠技不高人胆大来完成。 于是,在盲眼段老师的远程指导下,陈小学生还真的自己给自己扎成功了,并顺利抽到一小管血。 “真的抽完了?” “真的。” “针丢掉了吗?” “丢掉了。” 陈予泊见段砚初低头摘下眼皮上的黑色领带,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热劲上头吧,他捏起拇指食指做出刚才拿针的动作,忽然将手伸了过去。 段砚初刚摘下领带,措手不及就撞见陈予泊的这个动作,瞳孔紧缩,手猝然攥紧领带,整个人僵住。 陈予泊本来也只是脑袋一热,却在看见段砚初眼里满是惊恐,脸色瞬间透白,他没想到段砚初连这样都害怕,吓得连忙换了个动作,直接切换成手比心的动作。 “我只是比了个心!”他说完还将手指比心的动作放大给段砚初看:“你看,比心而已。” 段砚初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急促的心跳,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着,仔细看肩膀在发颤。 陈予泊见况自己只要凉了,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连忙走到段砚初跟前蹲下:“大少爷,你还好吗?” 段砚初微仰头,又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后见陈予泊蹲在跟前,他盯着对方,冷脸启唇,一字一顿:“陈、予、泊。” 刚说完,他分开双腿,将手中的领带往两端一扯绷直,动作干净利落地绕上陈予泊的脖颈,再将人顺利用力扯到自己腿间。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扯,双膝直接跪在段砚初腿间,衬衫领子被领带猛地一收紧卡住了喉结,仿佛呼吸被段砚初扼在了手中,他被迫抬起了头,恰好撞入段砚初泛红透着愠怒的双眸。 本觉得姿态屈辱,却又瞬间心虚了。 他……他把段砚初吓哭了? “你想死吗?”段砚初扯着领带,低下头,将陈予泊扯近自己,目光锁定着他,语气冷厉:“我把弱点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耍我的,你竟然敢耍我?陈予泊,你竟然敢这样耍我?” 陈予泊见段砚初的眼眶愈发的红,脑袋‘嗡’的作响,心情骤然沉入谷底,完了完了完了……的字眼在脑海里飘荡。 “滚吧。”段砚初用力甩开手中的领带,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他正准备走出去,察觉到不对,让人滚他走什么,于是转过头,见陈予泊还跪在原处没动,心头更怒了:“陈予泊,你给我滚出这里!!” 陈予泊抬起头,侧眸对上段砚初生气的样子,喉结滚动,悻悻然的站起身:“哦,好,我滚。” 气氛因为这场小意外仿佛凝固。 段砚初站着没动过,胸膛因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垂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他听着陈予泊离开的脚步动静,眉心紧蹙。 “那个……” 段砚初瞥了眼又倒回来的陈予泊:“还不滚?想被我打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陈予泊从门口倒身退着走进来,恰好最后一步停在段砚初身旁,而后麻溜的从从口袋里掏出熨烫工整的手帕,双手递给他:“擦擦眼泪。” “……” 空气又那么一瞬的凝滞。 “陈予泊!!!”段砚初怒目瞪他,一把夺过手帕,实在是忍不住了,将手帕往他脸上丟,再扯过他的领子,拳脚一起上。 这场单方面的斗殴最终胜利的自然是大少爷。 至少揍完一场有心情做血培养了。 段砚初双手扶着实验台两侧,看着面前完全相融的两组血液样本,眸色浮现不可思议。 一组是他两年前保存的血浆样本跟陈予泊血液反应,一组是他刚才被陈予泊抱着抽的血液样本和陈予泊的血液反应。 两组得到的结果完全一致,因为他们俩的血型相同所以不会出现排斥的溶血反应。 他的手快速触上身旁的晶屏,只见光粒在屏幕上扩散开来,数据逐渐浮现,这是上次许医生传给他的陈予泊初次血液检查结果。上面的数据结果显示,陈予泊最开始检查出的血型是MNS血型。 但现在—— 光粒在指尖下再次扩散,另一组血型数据出现。 姓名:陈予泊 性别:男性 血型:A型 身体情况:基因等级S3+ 分化情况:未分化 检测报告:暂无分化迹象,延迟分化,全球首例S3+基因等级。 段砚初若有所思盯着这串数据,这只是最常见的检测手段,高通量测序需要等几天才能够出结果。 仅是这基本的检测都能看得出陈予泊的血型已经被他改变,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且赋予了身体更强的机能,能同时拥有已分化人群S级以上的天赋和信息素失控者的绝对天赋。 那问题又来了,他和陈予泊200%的契合度到底是怎么来的? 从基因学上看,他和陈予泊是属于什么样的关系,又或者说陈予泊在被他修改血型后基因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既不受他信息素的影响,又可以抚慰引导他。 引导信息素失控者…… 难道这就是基因等级S3+的能力?但仅如此吗? 由于太过于专注实验结果,全然没发现身旁一直盯着他的目光,认真且入迷。 …… 傍晚时分,他们才离开实验室。 陈予泊咧嘴揉着被揍得酸疼的肩膀,他边放松着肩颈,目光则注视着走在前面的段砚初,见他脚步不停,迈着长腿边走边将外套穿上,手臂舒展,动作干净利落。 黄昏就如轻纱,轻悄地落在他肩上,背影高挑挺拔,落在地面的影子延伸后方,仿佛拖拽着自己的影子,步伐却没有一刻迟疑往前走去。 那个高高在上命令他的段砚初,画画时的段砚初,躺椅上摇晃的段砚初,练枪时的段砚初,又或者是练拳时的段砚初,其实都是这男人鲜活真实的一面。 但最令人无法转移视线的一面是刚才做实验时的全神贯注。 仿佛全世界的动静都与他无关,认真严谨,只专注在手中的仪器,他的身上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知性美,散发着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更重要的一点,在段砚初做实验时问其他问题都不会理人,但只要是问实验相关的,一定会回答。 毕竟段砚初还生着他的气。 “那个……”陈予泊两三步跟了上去,他走到段砚初身旁:“段老师。” 段砚初看了他一眼。 “就是我想问一下,你刚才为什么要把血放到那个什么机器了,是做什么的?” 段砚初微眯眸,见陈予泊那么认真好学的模样,仿佛看透了他的意图:“问来做什么?” “哦,怎么说这个这么伟大的计划也有我参与的环节,就是也想学习一下。”陈予泊双手放在身前搓了搓,笑得忠实憨厚:“我好学。” “你好学?还真是个好学的小学生。”段砚初冷笑了声,唇角弧度收敛,瞥他一眼:“我暂时不想跟你聊天,刚才的事我记住的。” 陈予泊:“……” 这男人可真记仇啊。 “那,我再继续练习抽血技巧?”陈予泊又发起新的话题。 “不然呢。”段砚初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拨开糖衣,将糖含进口里,而后指间夹着糖衣朝陈予泊晃了晃:“帮我克服针,这就是你的任务。” 说完,他将糖衣塞进陈予泊胸口的口袋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陈予泊鼻尖掠过熟悉的糖果气味,将糖衣从口袋里拿出来,注视着离开的那么身影,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他心心念念的‘太阳姐姐’是个念想,而现在这个念想正在往前走,那他也恰好跟在后头往前走。 这不就是当年他所向往的未来吗,往外走,往前走。 他眸光微闪,过了会便将糖纸折叠起来放回口袋里,快步跟了上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庄园里的一百位保镖每天都逃不了被‘陈护士’拿来练手抽血。 “靠陈予泊,你真的会抽血吗!扎得那么疼!” “怎么不出血?” “真服了啊,你扎错了!!” “这样啊,抱歉,我再来一次。” “……” 白天拿真人练,晚上就拿橡胶练。 就这样,练习了大概一周。 陈护士练就一手飞针抽血技术,凡是被扎针的保镖都是一样的评价。 手劲很轻,几乎没感觉。 一周后—— 实验室里。 “大少爷,今天要不要试一下打针,真的没感觉的。” 陈予泊走进实验室,恰好看见段砚初跟许医生站在工作台前,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仰头注视着墙面晶屏的基因图谱数据报告,冰冷的屏幕光落在他脸上,勾勒着精致侧脸轮廓,身上透出清冷知性的气质。 脚步停了下来。 他脑海里回想起这一周,段砚初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不是做实验就是看报告,晚上也是在看书,要不然就是画画,整个人的气质都像是里里外外被洗涤干净一样,似乎都让他快忘记一周前对他做的那些如狼似虎生扑他的事。 这一周压根没扑了,忙得都没怎么理他。 段砚初正好跟许医生说完,他侧过眸,恰好撞入陈予泊看来的目光,温柔一笑:“真的没感觉?” 陈予泊正想说话,却在对上这道含笑的视线时,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那般。 “怎么了?”段砚初抱臂往后靠在工作台,微挑眉,见他这样继续微笑询问:“对自己没自信?” 许医生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气氛,他咳了声,就在这时,余光恰好看见晶屏上最新的两组高通量测序报告,在看见其中一组结果时,瞬间有种脑袋炸开的感觉。 ……什么?! 基因重组?! 陈予泊走过去,直接挤到他们两人中间,而后侧过身低头看向段砚初:“我有信心让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能完成抽血。” 许医生:“?”他被硬生生挤开,往旁踉跄了一下。 段砚初见陈予泊这么明晃直接的动作,他放下手,身体微微侧,勾唇笑问:“真的?” “真的。”陈予泊感觉到对方的手臂不经意碰了上来,喉结滚动,目不转睛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抱着你,不会让你有任何感觉。” 许医生:“……” 烦死人,到底还研不研究了!!!! 第32章 黑皮32 “这简直难以置信, 你们俩的基因表达谱竟然是完美互补的!” “而且,太阳你的基因图谱也变了,这一组基因链变了, 所以才让你们两人的基因表达谱在各自存在基因问题上进行了互补!” 此时实验室里聚集着家族里研发相关的长辈们。 各个看着晶屏上的数据,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毫无疑问的, 在研究失控者信息素基因的问题上,关键的突破口来了! 关键就在于陈予泊的基因,竟然拥有强大的修补作用。 段砚初靠在工作台桌沿,目光落在晶屏上的图谱:“我也在思考我和陈予泊之间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关联, 他既可以安抚我,又能够在没有分化的情况下压制我的信息素。” “可我和陈予泊唯一有的接触只是血液。” 他对这个结果相当意外,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改变了陈予泊,没想到陈予泊的基因竟然能够修补他的基因突变问题。 “有精//液接触吗?” 一道语出惊人的低沉嗓音在旁响起。 陈予泊:“……”他看向旁边那位气质相当高冷长辈,真是好吓人的一句话。 宋予初出身特种部队,身居首长的高位许久, 一向有话直说, 他打量着体格比侄子大两个号的高大黑皮,皱起眉:“你们俩做过了吗?” “我倒是想,他不给我机会。”段砚初说。 陈予泊两眼一黑:“……”好直接, 好粗暴,都长得那么好看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这家人好可怕。 “陈予泊没有分化, 也就是你们仅仅只是血液标记就对各自完成了基因修改。” 燕慕一将双手插入白大褂中, 看着晶屏上两幅基因图谱, 他心头发颤:“怪不得当初太阳的血液报告送过来时怎么都找不到那个Alpha是谁,这简直都没法用常理来分析,可真是把我给难倒了。” 在全球信息素中心工作那么多年, 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如果我说,陈予泊他的基因等级为S3+呢。”段砚初说。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基因等级S3+?” 直到坐在角落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顷刻打破沉默。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从手中晶屏抬起头,他的年龄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年长,气质儒雅成熟,眼角的细纹恰是岁月镌刻的痕迹,五官英俊立体,在人均两百岁的时代,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陈予泊总感觉这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说不出哪里眼熟。 他正思考着,胳膊就被碰了一下,侧过头就看见段砚初凑了过来,身体一僵。 “他是我爷爷,芯片专家段亦舟。”段砚初靠近陈予泊轻声说。 陈予泊感觉到柔软贴近,身体僵住,大脑随之做出反应:“爷爷?” “基因等级S3+?”燕慕一眼前一亮,看见陈予泊仿佛在看研究样本,连忙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全球首例,你没分化竟然有这样的基因等级?你的父母是——” 陈予泊表情略有些微妙,他欲言又止:“……我,我是孤儿,抱歉,我也不清楚他们。” 从他记事以来就在孤儿院了,父母对他而言就只是两个字。 就在这一瞬,有只手抚上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陈予泊往旁看了眼,见段砚初没看他,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在他姣好的侧脸,是在安慰他吗? “你倒是喊上了。”段爷放下手中的晶屏,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但在没搞清楚你是什么情况前我会支持你们恋爱的概率很低,一会你们配合一下检查将新研发的基因芯片植入体内,我先看看你们两个基因突变位的动态表达谱。” “其实植入陈予泊就行。”段砚初拍背的手一顿,开口说:“因为是我的血液改变了陈予泊的血型和基因,他应该会更有研究价值。” 陈予泊心想这大少爷听到植入肯定是害怕了,带刺的都害怕。 “不一定。”段爷站起身,他走到墙面的晶屏前,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而过,上面的基因图谱在他手指的滑动下跟随转动:“人类基因是一场无休止的解密之旅,磁暴现象第一次改变了人类基因组,出现新的人群分类,是天赋高于Alpha的优异基因,只是暂时没有特效药可以控制它。” “信息素失控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或者是在提醒什么。” “可能是你改变他,也可能是他正在改变你。” 在手指的操控下,巨大的晶屏上两组被随机抽出来的基因链开始悄然发生变化,互相补充、互相匹配,完成了基因链重组。 完美契合。 这是对契合度200%最直观的印证。 段砚初慢慢地站直身,他呼吸一滞,望向晶屏,眼神定在一处,注视着那组新的基因链,动态螺旋,相互依赖,像是浮游在海洋上的共生生物,美丽而又神秘。 “一旦与信息素失控者的基因链匹配完成,是完美契合。” 下一秒,刚组合的基因链被人为骤然拆开! 在透着幽蓝色的晶屏上,两条异常断裂的基因像是海洋上突然被绞去鱼鳍的鱼,一分为二,基因链条碎裂成块,两组基因图谱因共生链条出现过的断裂呈现混乱的情况,画面看起来燥动,焦虑,不安,恐慌。 “如果分开,就会失控。”段父有条不紊道:“就是你们还没有认识前的情况。” 段砚初重重地喘了口气,额间敛出薄汗,身子一晃,手下意识撑在身后的桌沿,脖颈间项圈底围蓝色光晕转动的频率加速。 突然,胳膊被抓住。 他微掀眼皮,抬眸往上看,是陈予泊。 “但如果尝试修复——” 段爷在屏幕上重新将断裂的基因链进行编辑,不一会,两条基因链以最快速度完美嵌合,如同摇曳鱼尾向上游动的鱼,呈现动态螺旋上升:“依旧会恢复如初,这就是完美的互补基因。” 段砚初眸底倒映着基因链修复的画面,眸底荡开涟漪。 仿佛在这一瞬,堆积在旧梦光怪陆离困境中的迷茫找到清晰的出口。 “或许这就是基因等级S3+的能力。”段爷放下手,转过身看向他们两人,又将目光落在陈予泊身上:“你的血液能够修补信息素失控者的癌症基因,还可以安抚失控者,相当于信息素失控者的Controller,也就是控制者,但我认为用指导者来描述会更恰当。” 陈予泊指向自己:“我?指导者?”他指导什么了:“我哄人也算指导吗?” “指导是一种温和且另对方接受的手段,只要你能够快速的稳定失控者情绪和状态,且无需使用任何外力手段,比如通过信息素压制失控者来达到目的,这就算是指导。” 段爷看向段砚初:“太阳,安全监督官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他可以是吗?” “嗯。”段砚初低垂眼睑,目光落在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宽大,粗糙,却有力:“只有他可以,所以我要他。” ——只有他可以,所以我要他。 陈予泊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蔓延,算不上高兴,他又为什么不高兴,有很多钱可以拿的。 “那好。”段爷又道:“予泊,我听太阳的父亲们说过了,他们找你聊过,说你也愿意陪在太阳身边,对吗?” 陈予泊感觉到段砚初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滋味:“嗯,我说过。”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初步方向,认为你的基因能够修补失控者的癌变基因,从而引导失控者信息素恢复平稳。”段爷看向段砚初:“太阳,你要将这个思路加入太阳计划里基因编辑技术新的研发方向吗?我认为从你们俩身上找到突破,或许可以找到信息素失控者找到摘下项圈的办法。” “我本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我需要你们帮我确定方向,现在我大概有方向能够设计出合成路径,就是还需要有失控者志愿者去印证陈予泊能否成为靶标基因。” 段砚初思索说:“我已经让骆政屿帮我去招募志愿者,在招募到之前我会和陈予泊继续接触,如果可以我想再尝试摘下项圈,看看能不能——” “不行!”陈予泊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这掷地有声的果断拒绝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段砚初抬眼瞥了他一眼:“?” “我不会摘的。”陈予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脑海却一闪而过那次段砚初被强制带走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既而道:“有风险,我不摘。” “没有说让你现在摘,只是我们需要尝试——” “我说了我不会摘。” 段砚初皱眉:“陈予泊,你拥有S3+的基因等级,你真的可以帮助到整个失控者群体脱离项圈的控制,这是你的能力,你拥有超越Alpha群体更强的精神力,这是你的优势,你不能够因为害怕——” “是你害怕!!是、你、害、怕!!” 气氛骤然凝固。 陈予泊径直打断了了对话,他语调强势低沉,胸膛上下起伏盯着段砚初看,说的话逐字拆开,带着浓烈的抗拒情绪,似乎让整个实验室都为之一颤,空气都变得焦灼。 段砚初拧起眉心,略有不悦的看向陈予泊,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脾气?” 竟然敢对他那么凶? 陈予泊没说话,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下颌线紧绷勾勒出咬牙的起伏。 这男人真的是…… 自己都怕成什么样还能去想那么多人? “陈予泊,你不是答应要帮我的吗?”段砚初看着陈予泊别开视线的模样,仿佛又看见了他刚来时的抗拒状态,于是走到他跟前,耐着性子哄道:“我只有十个月的时间,我需要你。” “我没说不帮你,但我没那么伟大帮所有信息素失控者,我只是因为是你——” 陈予泊低下头,对上段砚初看来的眼神,又是那样示弱的眼神,堵在喉间的话顷刻不想说了,他又升起想要反抗老板的心理,于是也真的做了:“再说吧。” 说完收起所有表情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实验室。 一上头全然忘了谁才是老板,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老板。 段砚初见陈予泊竟然这样扭头就走,好脸色瞬间消失殆尽,垂放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骨节因用力而透白。 三位长辈:“……”好像是小情侣吵架哦。 叔叔燕慕一见况,走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太阳,我觉得他也不是不愿意配合,可能是担心你摘下项圈后不舒服,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会害怕,他突然愤怒的点是你没有考虑到自己,而是在考虑整个失控者群体,认为你牺牲自己不是正确的。” “他是在担心你。” 段砚初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实验室门口。 他知道,陈予泊会担心他的,毕竟这段那么认真在帮他克服打针,也不是现在才认真,而是认识到现在一直都认真。 “他看过你摘下项圈的样子是吗?” 段砚初看了眼伯父宋予初,轻轻地点了点头:“嗯,那次被袭击是他摘下我的项圈,不过当时他不知道我不能摘。” “然后呢?” “然后……”段砚初神情微妙:“我被闻宴带走了。” “那他就是有心理阴影了,不过也是正常,信息素失控者在公众场合下摘下项圈会违反条例,是被禁止的。不过从他刚才的情绪来看,他更多是在担心你。”宋予初沉声分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能否完成更深的标记行为,但我猜测这200%的契合度已经对他的判断产生影响。” “不可能。”段砚初笃定道:“我对他毫无吸引力。” 燕慕一&宋予初&段爷:“?”有故事? 段砚初看向长辈们:“你们别跟我爸说,我勾引过他。”他竖起五根手指,但又想了想并不止,作罢垂下手:“都无动于衷。” 燕慕一&宋予初&段爷:“……!!!!” “我的绝对吸引力对他没用。”段砚初笑了出声,轻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要是换个人他才不理呢。 燕慕一感到不可思议:“说实话,绝对吸引力的信息素很可怕,这些年在太阳你身边的Alpha数不胜数,当然大多数都是本能驱使靠近你。一对比这个陈予泊就很特别了。” 段砚初听得很认真,跟着点点头。 燕慕一也发现了,漂亮侄儿眼神透亮的盯着自己,他笑了笑:“首先,他十九岁了还没有分化,甚至是延迟分化,已经不符合Alpha的分化特征,大概率是Beta。其二,如果他是Beta的话那就注定契合度再高都无法标记,也闻不到你的信息素。要是真的喜欢你,爱上你,那就是真正纯粹的爱意。” “所以也有好处,那就是对于你来说非常安全。” “不过……” 段砚初听叔叔语气停顿,皱眉询问:“不过什么?” 燕慕一耸了耸肩:“那你发情期怎么办?他就没办法帮助你了,发情期可不是简单的抚慰就能够解决的事。” “我也不知道。”段砚初指腹摩挲着:“但我在他身上闻过一道很特别的味道,我会在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后特别想靠近他,可他没有分化按道理是没有信息素气味的。我……觉得他特别香。” “在信息素概念出现在社会前,将能闻到他人身上特殊气味的行为定义为是嗅觉受到了一组叫做组织相容性复合体基因组影响,大量的研究也表面人体本身就存在相互吸引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只有别人才能感受到。” 段砚初看向爷爷。 段爷说:“也就是除去本身Alpha与Omega之间强有力的吸引,其他性别依旧存在荷尔蒙,而陈予泊他的基因太强了,所以他能够无视传统伴侣的组合和标记方式。不过……” 段砚初敏感发问:“又不过什么?” “就像你刚才说的,他觉得你毫无吸引力这个观点,是不是可以再确认一下?”段爷看向段砚初:“按道理来说200%的契合度应该是可以爱得死去活来的盲目程度。” 他一向疼自己的大孙子,更何况还是这代唯一的omega,也有点接受不了竟然有人不喜欢他漂亮可爱又单纯大孙子。 段砚初顿时沉默:“……”哪有,那家伙无动于衷。 “太阳,如果你真的决定要陈予泊的话那就试试吧。”宋予初扶上段砚初的肩膀,略带鼓励的力度:“既然能够找到一个你愿意相处的,且能够帮助你的,那就在这段时间里一边研究一边攻心,我相信他慢慢会理解你的意思,你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他也会有强烈的成就感,并为你能够摆脱过去而感到高兴。” 段砚初将目光再看向实验室门口,心里有了计划。 让陈予泊有成就感…… 怎么才能让陈予泊在这个环节中有成就感呢?。 夜幕降临。 侧卧房间里,隐约响起翻阅书本的动静。 书桌前的高大身影落在地面,影子一动不动,相当专注。 陈予泊飞快的点着屏幕,用晶屏查阅着今天上在实验室里听到的那些概念,并查了当年段砚初初次分化信息素失控的事件,只不过这个事件的报道太过于片面,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东西可以让他参考,看了也只能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但并没有结果。 至于这个结果,到现在都是备受争议。 因为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信息素失控者的负面新闻,甚至对绝对吸引力失控者的讨论字眼都是不堪入目,小到外貌,大到v我50贩卖照片,讨论的焦点全都是避重就轻,全都是以偏概全。 v50就能拿段砚初的照片?才50就能有段砚初的照片?不是,这不是50的问题,这些人是变态吗? 信息素失控者不是受害者吗,那其他受害者的情况呢,在患上失控症后的生活,怎么治疗,如何学习如何工作,国际联盟又是怎么处理的等等,没有,没有一则新闻有报道过,就像是被人可以压着消息,根本没有他想要找的。 就好像整个网络都只有对信息素失控者最表面的评价,是威胁和打破社会秩序的存在,要管控,要约束,再专业一些的就是关于基因研究,但这些他又看不懂,也没什么很大的进展,除此之外就没了。 他重重地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屏幕上这张视频截图。 截图上,段砚初坐在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姿从容不迫,与生俱来的气质端庄而又美丽,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自己,那句话好像还在耳畔响起。 ——以回敬我痛苦钻透月亮的十年。 这是那天段砚初录制的视频截图。 回敬?回敬谁呢?这句话他还记着。 ——如果我想尝试摘下项圈…… 陈予泊低下头,手抱上脑袋烦躁地揉了揉,试图在乱成一团线的脑子中找到一条明路,让他不那么纠结。 叩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陈予泊,是我。” 陈予泊猛地放下手,扭头看向门口。 “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方便让我进去吗?” 段砚初站在陈予泊的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敲门,就在他想着没那么快会开门时,门却打开了,他的手还没放下,诧异抬眸,看见穿着黑色背心的陈予泊打开了门。 吸引他目光的倒不是露出来的臂膀,而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 “怎么了?”陈予泊见段砚初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他瞄了眼旁边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了:“怎么还没休息?睡不着吗?” “想跟你聊聊。”段砚初想走进去。 陈予泊伸出胳膊握住门框,凭借着体格优势拦住段砚初,垂眸看着他:“如果你还是想着让我摘下项圈这事,那没什么可聊的。” “你是担心我。”段砚初也看着他。 “你是我老板,我不担心你担心谁?”陈予泊直言。 段砚初没想到他回答得那么干脆,顿时无言:“……”他抿了抿唇,又道:“所以你是觉得我不顾自己的情况要你摘下项圈才那么生气?” “明知故问。”陈予泊没有丝毫遮掩。 段砚初见他又回答得如此爽快,带着报复欲继续问:“所以你喜欢我。” “明——”陈予泊刚想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 段砚初抱臂挑眉。 陈予泊顿时哑然:“……你——” 段砚初弯下腰,优雅轻松的从陈予泊胳膊下钻入房间里头。 忽地靠近,陈予泊还没从鼻间掠过的气味回过神来,就看见段砚初已经从他胳膊下钻了进来:“大少爷,你——” 就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Omega半夜还往单身男士屋里钻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先不说项圈的事,我是有另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段砚初往房间里头走。 侧卧套间的面积不算大,小客厅,床,书桌,衣帽间的分区进来就是一目了然的格局。 段砚初走进来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开着落地灯的书桌分区位置,发现他书桌上一摞的书还有晶屏上分了好几块屏的资料,其中一块屏幕上的照片怎么有点眼熟…… “这不是——” 还没等他凑过去看只感觉身旁一阵冷风‘唰’的过去。 陈予泊就已经冲到屏幕前噼里啪啦的合上书本,关闭晶屏显示器,然后转过身双臂撑在书桌旁,用身体挡住晶屏,故作淡定对上段砚初讶异眼神:“哦,我就是学习一下,小学生也要终生学习。” “我看见了,那是我的照片。”段砚初笑着说。 陈予泊:“……”不嘻嘻。 “还说不喜欢我,偷偷把我的照片设置成壁纸了?”段砚初走过去,把手撑在桌沿,作势想要打开晶屏。 陈予泊见段砚初靠近书桌要打开晶屏,长臂倏然一伸直接从身后摁住他的手:“等等!” 此时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单薄的身躯被圈在宽大臂弯与桌子中间,上半身后背贴着胸口,与胸膛里的空间狭窄且伴随着温度传递,连呼吸频率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扑通扑通扑通—— 胸膛里的心跳叫嚣着,兵荒马乱。 “你紧张什么?”段砚初背对着陈予泊,视线往下,盯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 陈予泊忽然发现这个姿势很糟糕,快速的放开手站起身往后退。 段砚初回过头,见他跟自己刻意的拉开距离,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我就是问问,没其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你有其他事找我吗?”陈予泊连忙转移话题。 “对,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段砚初从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递给他:“这里面是信息素失控者的全部信息,包括他们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以及他们安全监督官的信息。” “做什么?”陈予泊迟疑的接过u盘,还带着体温余温。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基因等级S3+到底有什么用吗,那你现在要不要试一试?尝试接近信息素失控者,让他们与安全监督官的契合度失效,就像你成功让我更讨厌闻宴一样。” 陈予泊一皱眉:“啊?”他脑子转了转,一言难尽的看着段砚初:“不是,你要我插足?” “我是想让信息素失控者发现你的存在。” 段砚初往后靠坐在桌沿,自然抱臂:“失控者全部都被安全监督官所管控着,他们不像我能够随意走动,大部分都身不由自,而且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联盟实验室需要他们那就配合,需要他们做什么也都是顺从,加上这些年联盟政府给他们提供的福利和工作,让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接受了自己需要被监管的‘社会危险分子’身份。” 陈予泊听得心情不是滋味:“怎么就是社会危险分子,不都说了信息素失控者只是癌症吗?” “对,我们只是生病了,不是疯了。”段砚初语调循循善诱,他注视着陈予泊:“所以我需要你把这个信号传递给其他信息素失控者,告诉他们,信息素失控者有救了。” “我传递?”陈予泊指了指自己:“我要怎么传递?” “混入信息素失控者的生活中,用你的能力解除他们和安全监督官的契合度引起信息素失控者的注意,然后——” 段砚初举起手中的白金卡,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轻晃,颇有些潇洒:“这张卡里有一千万,只要你感觉到信息素失控者主动联系你了,你就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只要愿意成为实验室的志愿者,拒绝联盟的抽血行为,一人就可以得到一千万。” “并告诉他们与其相信联盟政府,不如相信我。” “怎么说?”陈予泊看着他问。 “因为我比联盟政府更有钱,更靠谱。”段砚初说完走到陈予泊跟前,将白金卡塞进他的口袋里:“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豪车,名牌,以及你的角色由你自己发挥。” 陈予泊垂着视线,近十几厘米的身高差距让他顺着段砚初眉眼低垂的视角,看见他秀美的眉宇被微卷鬓发遮挡,再往下,是那只手往他口袋里放卡的动作。 “陈大少爷。”段砚初抬眸,望向陈予泊展眉笑:“我期待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合作愉快。” 第33章 黑皮33 近日, 失控者条例重新拟定的草案,引起了社会轰动。 这也是前段时间因失控者起诉国际联盟引起的舆论后,国际联盟首次出面公开回应, 并提出要取消对失控者的项圈补助福利。 在全球转播的新闻发布会中,克莱门斯注视着镜头:“针对失控者控诉国际联盟无作为一事,在这里, 我正式作出回应。” “首先,国际联盟在这十年期间,设置安全监督官,为两千五百二十三名失控者在全球范围内筛选安全监督官, 对其进行信息素匹配,研发项圈, 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是作为国际政府守护公民的职责。” “其次,任何的研发都需要时间,没有结果不代表没有进度, 这并不能作为抨击国际联盟政府的理由。” “再来, 国际联盟政府秉持着人道主义,无偿为失控者提供项圈服务,每个月根据失控者的身体情况每人的补贴在五万到十万元不等, 并在全球各大医院录入数据,将就诊免费的福利给到每一位失控者, 甚至对失控者就业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最后, 经国际联盟政府商讨, 在草案中将对福利待遇这一块进行删除的修改,也就是,草案一旦通过, 将不再对失控者提供项圈服务的福利补贴。” 克莱门斯双手交握,语气平稳,透着冰冷的蓝眸深沉,仿佛借着镜头看向谁:“草案公布后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征求社会意见,欢迎广大群众监督提出宝贵的意见。” 台下的记者见克莱门斯发表完毕,立刻举手提问:“克莱门斯秘书长,我想提问。” 克莱门斯颔首,他抬手示意:“请提问。” “半个月前,全球唯一一个拥有绝对吸引力的Omega失控者在全社会面前提出摘下项圈,这样的行为是否已经构成威胁社会程度?想问问政府会采取强制拘留的手段吗?” 这是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克莱门斯神情从容不迫,他思索片刻后,看向提问的记者:“若是他敢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摘下项圈,国际联盟和失控者联盟一定会对他采取强制拘留的手段。” 很快,又有另一个记者举手提问:“克莱门斯秘书长,想问问你对于失控者提出在十个月内研究出控制失控者信息素的方法,您是否看好呢?” 克莱门斯唇角微陷,弧度冰冷,他有条不紊的回答:“失控者基因里本身就存在着癌变的情况,这一项失控者基因的研究非常复杂而且棘手,国际联盟召集了全球最优秀的专家花费近十年都还在研究当中,十个月就想要研制出来,可能性很低。” “那您怎么看待这位失控者的言论呢?” 克莱门斯沉思道:“嗯,我们也非常理解失控者们的心理,失控者基因对他们造成的身心伤害巨大,每个月都需要抽血,配合实验室进行研究,需要在监督下生活,难免会产生焦虑心理,彷徨迷茫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所以也希望失控者们要积极勇敢地面对生活,你们身后还有国际联盟在支持着你们的生活。” “与自由相比,生活保障更重要。” 几日后,又一则新闻引起社会轰动。 有医护人员在运输失控者血液到失控者血液库的过程中,因意外弄破了血浆袋,沾取到失控者的血液,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全身感染高烧不退,从Alpha的性别爆改成Omega,最终承受不住而身亡。 经检查,该失控者血液为段砚初。 激进党再次在社会上发起抗议游行示威的行为,并进行全球直播,警告失控者,讨伐失控者,要求政府集中控制失控者,否则他们看见失控者就会采取主动手段,甚至要求段砚初向受害者道歉。 于是,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几个医疗关键词再次被卷入舆论中心。 【失控者病变癌细胞,二次分化,基因修改】 #请段砚初向受害者道歉!!!#。 夜深了,灯红酒绿登场。 位于旧市区的酒吧里五彩霓虹闪烁,劲爆热辣的音乐,嬉笑间碰杯时冰块与威士忌碰撞出属于深夜放纵的松懈。 酒吧角落,人高马大的青年坐姿松弛,长腿分开,松弛慵懒的陷在沙发上,只手握着玻璃杯靠着沙发扶手,轻晃着杯中的冰块。他穿着质感极好的黑衬衫与西裤,宽肩挺括,衬衫领间随性敞着,脖颈上戴着细金链条,豪中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野性荷尔蒙。 从头到脚,全是名牌,双开门的身材硬生生削弱那条金项链的气场,加上存在感极强,很快便吸引了关注。 “兄弟,你也是来看酒吧老板跳舞的?” 几个衣着不菲的Alpha端着酒杯,自来熟那般围着青年在卡座沙发上坐下。 “什么跳舞?”陈予泊端起玻璃杯抿了口冰水,他不动声色观察着主动靠近的Alpha,初次扮演大少爷其实没经验,但多观察一下应该模仿个七七八八没问题的。 反正怎么模仿都不会是模仿自家大少爷那款的。 家里那款是公主类型的。 他可模仿不来。 “哦?你不知道这家酒吧老板是Omega啊?”穿皮价格的青年Alpha喝了口威士忌,笑得意味深长:“那你有福了,他啊,是我们这一块特有名的酒吧台柱子,跳舞可好了,贼性感。” “是啊,如果你给这个,他可以随便上的。”蓝毛衣Alpha笑得张扬,搓动手指头,看向陈予泊眼神带着几分示意:“人多才好玩,今晚要一起玩吗?” 陈予泊:“……”等等,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皮衣Alpha见陈予泊没什么表情,光坐在这里就气质强势,一看就出身不菲:“我跟你说,他啊,还是个信息素失控者,玩起来别提多爽了,身体超级软,他的天赋好像就是舞蹈,绝对柔韧度。”说着还凑近压低声:“把他吊起来玩,更爽。” 陈予泊:“……”酒吧老板,omega,信息素失控者,几个关键信息全对,不会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周珂清吧? 等等,好炸裂的信息,他需要消化一下。 酒吧老板跳舞卖……卖…… “所以我说嘛,omega失控者用来玩就是最爽的。”蓝毛衣Alpha摸着下巴像是想到什么:“要是能玩一下那个有绝对吸引力的omega就好了,听说他的信息素能让Alpha变成下/贱的狗,比药都疯。” 陈予泊的表情变冷。 “得了你,想想算了,他的信息素可是会死人的,哪个Alpha受得了他,他有两个基因等级那么强的安全监督官都控制不了他。” 皮衣Alpha双手大开放在沙发上:“我就不是这样想的了,有机会这么玩他们心情就爽了,天赋再优又怎样还不是得戴着个项圈跟狗一样活着。” 陈予泊皱眉。 “这两天的新闻不就是,失控者血库出事了,听说有个工作人员不小心碰了失控者的血液就死了,真是够可怕。不过只要他们不摘下项圈就可以尽情玩,上次那个段砚初还说要摘下项圈,不可能的。” “怎么样兄弟,跟不跟我们一起玩?”皮衣Alpha见陈予泊无动于衷的样子,以为他第一次玩这种,便跟他解释道:“一般都是价高者得,可以拼单,一晚十万,看兄弟你应该很有钱,正好我们加起来有四个人,一个人就是平分2.5万买他一晚,要不要试一下?” “他不是有安全监督官吗?”陈予泊问。 其他人的安全监督官不管这些事的吗?由着失控者乱来? “哈哈……”蓝毛衣Alpha抬起胳膊搭上陈予泊肩膀:“这就是他安全监督官组织的啊,谁会对钱过不去呢。” 下一秒,蓝毛衣Alpha抬起的胳膊僵住,头皮一阵发麻刺痛,像是大脑被人活生生碾压着那般,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予泊,瞳孔放大:“你——” 陈予泊面无表情将这只手拂去,看向蓝毛衣Alpha,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安全监督官组织卖y? 真是操蛋。 “兄弟,你是……Beta?”蓝毛衣Alpha猛地喘了口大气。 “嗯。”陈予泊随口一应。 蓝毛衣Alpha还是一脸不可置信:“那你刚才是怎么……弄得我动不了的?” 陈予泊看着他,语气冷静道:“我会魔法你信吗?” 蓝毛衣Alpha:“……” “各位。”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嗓音在酒吧里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酒吧舞台上,只见上面站着位身穿黑色大衣戴着口罩高挑男人。 陈予泊闻声看了过去。 忽然,他就看见台上的男人忽然打开大衣,在看见什么时瞬间晴天霹雳,立刻移开视线。 “芜湖!!” “绝了!!!!” “耶!!!今晚是黑色蕾丝战袍!!!” 陈予泊:“……”癫了,这个世界真的癫了,幸好段砚初没来,不然眼睛得坏掉,哪个好人家omega在大庭广众下直接这样的,这不是出卖身体是什么! “今晚的游戏规则是20,人数限制4人,价高者得,先到先得,游戏器就在沙发侧,点击人数报名。”男人说:“游戏,开始。” 陈予泊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往旁看了眼,很快便找到红色的游戏器,上面只有数字键,直接摁下1,再点击确认。 “游戏结束,请C1号桌进入vip室。” 不到十秒钟,男人的声音在酒吧里响起,全场惊呼是谁那么手快。 陈予泊:“……”不是,怎么还会当众告诉是谁下单了呢,这种事情没有保密的吗?就这么公开了吗?? 皮衣Alpha和蓝毛衣Alpha都是兴奋的凑到陈予泊面前。 “兄弟,你是打算跟我们一起玩了?” “你手速可真快啊!” “不。”陈予泊面无表情的看着凑过来的两人:“我不喜欢分享。”玩什么玩,他是有正经事的。 两人皆是一脸遗憾。 蓝毛衣Alpha又道:“要不如你拍视频分享一下?我们可以给你钱。” 陈予泊说:“不好意思,我没有随便给人看身体的癖好。” 恰好,有一个黑衣酒保走了过来:“哪位是C1桌先生?” “我是。”陈予泊从口袋里拿出卡递给酒保:“带路。” 酒保看见是全球限定的白金卡,钛合金属卡身上是银河集团的全球星图,立体浮雕工艺在光线下尽显低调奢华,他瞪大眼,连忙双手接上:“哎哟,贵客啊贵客,请随我来。” 陈予泊:“?”哦,这张卡看来不得了啊。 其实就是段砚初发给他的工资卡来的。 他跟着酒保穿过人群往酒吧走廊里去,与此同时拿出手机,新手机只保存了一个号码,备注着‘大少爷’,于是点击名称发送了消息。 【已接近目标任务任务,周珂清。】。 段砚初勾唇一笑,放下手机后,他走到一旁的仪器前,俯下身,看着培养器里陈予泊的T细胞与自己不同时期样本T细胞的反应。 许医生走进来时就看见他的师兄穿着白大褂,抚着桌沿,神情专注观察着培养器,侧脸轮廓秀美沉静。 “来了?”段砚初听见动作侧过眸,发现许怀川正看着自己:“怎么了?” 许医生恍的回过神:“哦,没事。”他故作环视实验室:“今天你的保镖没来?” “他有特别的任务。”段砚初朝许医生勾勾手:“你过来。” 许医生看着那只漂亮的手一勾,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走了过去:“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发现陈予泊的T细胞非常强,与普通的T细胞不同,他的T细胞能够完美的靶向我每个不同阶段的癌症情况,甚至能够杀死癌症。”段砚初看向许医生:“如果我们对陈予泊的T细胞进行修改和大量培养,或许能够有效缓解信息素失控者的症状。” “不过前提是陈予泊能够带回志愿者。” 许医生见段砚初靠着超净工作台旁,长腿微屈,就这么站着都令人移不开视线:“骆总也招不会那批志愿者吗?” “时间太久了,这些志愿者在安全监督官的管理下根本不敢反抗,你以为都像我吗?”段砚初说完一笑。 许医生没见过段砚初这样笑,有些失神:“师兄。” “嗯?”段砚初看向他:“怎么了?” 许医生慌乱的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陈保镖要怎么带回志愿者。” “他不会让我失望的。”段砚初勾唇笑道,他转身往另一边的实验室走去:“你记录一下陈予泊T细胞的克隆情况,我有点事要处理。” “好。”许医生望向段砚初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自嘲的摇了摇头,开始观察T细胞的培养情况。 段砚初离开实验室,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挂在衣架上,注视着白墙,直到成功识别到瞳孔,墙体缓缓分开,映入眼帘便是实验室外的画室。 他摘下手套走了出去,身后的白墙应声合上。 此时墙上的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半。 段砚初走到一旁的画板前坐下,注视着画板上这幅前段时间还来及没完成的画,由于上次在海边泡了海水,画上的那只大手已经晕开,掌心里的小舟已经看不清。 他打开一旁的颜料盒,用画笔随意调了个颜色,笔触重重地甩在画布上。 啪—— 啪—— 一笔又一笔,力度很大,像是宣泄。 直到将那只骨节宽大的大手四周都涂满了蓝色,位于中间的白色大手占据了视野焦点,仿佛这只手要冲破画布抓住他那般。 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段砚初放下画笔,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弹出备注黑皮发来的消息。 【黑皮:周珂清的安全监督官拿他在酒吧里公开卖y交易,拉皮条,一晚10万-20万,最多4个人一起玩,他还会坐在旁边看,好像有绿帽瘾。】 段砚初:“……”他的手机脏了。 不一会,又发来一条短信。 【黑皮:不过我都解决了,这个安全监督官不怎么有用,现在已经被我绑在椅子上,要报警吗?】 段砚初立刻拨通投影通讯过去。 很快,三维投影通讯出现在面前,包括通讯对面的场景,亮着粉色暧昧灯满墙道具齐全的房间,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Alpha,蜷缩在角落的黑衣omega,以及站在面前戴着金链条的陈予泊。 活脱跟个拆迁户暴发户似的。 段砚初:“……” 与这边的场景相比,段砚初这边的画面干净得不像话。 他穿着白色羊毛高领毛衣,就坐在画板前椅子上,像个与世无争的画家。 陈予泊有点后悔接通这个投影,看看他家大少爷穿得多干净,衣服也是他挑的,喜好多文艺,做实验画画,都是乖乖少爷做的事。 “唔——”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安全监督官看见投影里的段砚初时明显有强烈的反应,瞳孔紧缩。 Omega显然也很意外看见段砚初,心虚的垂下眸。 陈予泊往望旁瞥了眼发出怪声的安全监督官,见他盯着段砚初看,心里一顿屏蔽词输出,沉着脸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看什么?” 恶心玩意,等下别脏了段砚初的眼睛。 “唔唔唔———”安全监督官盯着段砚初还在挣扎。 陈予泊见他还敢看段砚初,动作利落从裤腰后拔出枪,枪口抵着他的额头,俯下身盯着他:“还看?挖了你眼睛。” 安全监督官感觉到额头上的威胁,瞳孔紧缩,瞬间不敢动了。 “等等——”Omega着急地冲了过来抱住陈予泊的胳膊,仰头望向他眼神里透着拜托:“别打他,求你了,我们知道错了。” 陈予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挡开Omega的手,下意识看了眼投影里的段砚初,发现他在看自己,连忙解释:“没有啊,我没有碰他。”说完赶紧甩开Omega离他们俩远点。 段砚初看了眼陈予泊手中的枪。 陈予泊会意,迅速将枪收回裤腰后。 “别吓到人家。”段砚初收起目光,又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描描画画:“不然等会警察来了也不好说。” 安全监督官听到‘警察’的字眼又开始挣扎,他死死地盯着段砚初:“唔唔——” Omega显然害怕了,他朝着段砚初‘扑通’一声跪下,双眸通红:“段大少爷,求你了,这件事不能被联盟知道的,要是被联盟知道的肯定会惩罚薛恺的。” “不应该惩罚吗?”段砚初笔尖一顿,侧头看向他们:“他身为安全监督官竟然利用信息素失控者做这样的事,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社会舆论对信息素失控者的评价有多糟糕吗?” “我反正已经那么糟糕了,舆论好或坏又有什么关系,但是没有钱我就没办法生存。” Omega抬起双手,‘哗’的将黑色大衣微微敞开,露出里头过于露骨的黑色蕾丝,以及遍体鳞伤的鞭痕,他看向段砚初,失笑道:“我们这些最普通的失控者可跟你不一样,你出身优越,是尊贵的大少爷,联盟秘书长偏袒你,安全监督官都争相成为你的伴侣,完全不用考虑最现实的问题。” “而我们需要想方设法留下安全监督官,不论是omega失控者还是Alpha失控者,没有监督官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会被看不起,会被嫌弃,甚至去医院看病都会遭受非议。没有安全监督官就意味着我们是最没希望被救治的失控者,就连补贴都会少很多。” 段砚初‘啪’的放下画笔,眸色一冷:“把衣服穿好。” 陈予泊面无表情的盯着Omega,又将手摸上后腰。 Omega见陈予泊摸枪的动作,吓得肩膀一颤,只能抿唇将大衣拢上,唇角苦涩:“是吧,谁都可以威胁我们,这样的日子谁能好受呢。” “你被安全监督官标记了吗?”段砚初问。 Omega听他这么问,表情有些微妙,眼神躲闪,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安全监督官,谁知却让他看见自己的安全监督官一直盯着段砚初,脸色煞的白了。 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安全感瞬间崩塌,情绪崩溃:“没有!!!没有!!!他不肯标记我。”而后情绪激动地指着段砚初:“都是因为你!他们都喜欢你,都想成为你的安全监督官,那我们呢!!还有那么多的信息素失控者怎么办!!!” 陈予泊听得直皱眉,警惕地盯着安全监督官,见他还敢看段砚初,实在是忍无可忍的,一脚踹上椅子。 ‘嘭’的一阵重物闷声倒地声。 “唔——”安全监督官连人带椅摔到地上,恰好勒住脖颈位置的绳子一收紧,本来绳子就是死结,直接扼住了呼吸,脸顷刻间涨红,仰头发出痛苦窒息的声音。 陈予泊走到安全监督官身旁蹲下,面无表情扯了下脖颈处的绳子,省得人死了。果然跟了段砚初胆子都大了,之前他可是连蟑螂都怕。 “没有标记啊,那最好了。”段砚初笑着说,他站起身。 Omega拧起秀眉,见段砚初走了过来。 哒,哒—— 隔着冰冷虚拟的投影,他迎面从容走来,骨相美带来的视觉攻击力是有形的,轻而易举就掠夺了视线焦点,也能击溃他人岌岌可危的自卑心。 “周珂清。”段砚初停下脚步,注视着Omega轻唤道。 Omega看着这张脸,自卑与嫉妒从脚底上涌,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死死握住,额头敛出冷汗:“……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道联盟要取消对失控者的福利吗?”段砚初问。 Omega的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什么?” “联盟一个月给你发多少钱?”段砚初又问。 Omega抿了抿唇,往旁看了眼安全监督官,对上目光时身躯一颤。 段砚初察觉到他的异样:“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但在说秘密之前你得告诉我,联盟一个月给你发多少钱,这个钱是直接打在你账户里的吗?还是有经安全监督官的手。” “唔——”安全监督官又开始挣扎。 陈予泊忍无可忍,又从腰后掏出枪抵着他的脸,直接怼脸摁在地板上,厉声道:“你再吵信不信我一枪蹦了你?” 吵得他都听不到段砚初说话了。 安全监督官屈辱的闭上眼:“……”这到底是哪来的土匪,闻不到一丝Alpha的气息,战斗力那么强。 “一个月给我五千,薛恺给我的发的。” 段砚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五千?” “嗯,五千。” 段砚初看向陈予泊:“新闻你也看了,失控者福利制度里有说,联盟政府每个月会根据失控者的身体情况补贴五万到十万不等,每个月复诊就诊免费,提供就业机会。” 陈予泊沉默两秒,而后回答:“这是骗局吧,那你的呢?” 以这大少爷的身体情况不得补贴十万?不对,十万都不够吧?都哭那么多回了。 段砚初轻耸肩:“我不需要。”他说完看向Omega:“所以说,你的安全监督官拿了你大部分的钱,还利用你做这样的生意?不委屈吗?” Omega忽然掩面而泣:“……那我能怎么办,我要生活啊。” “对,你要生活。”段砚初说:“联盟政府所谓的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为信息素失控者建立规章制度,表面在维护信息素失控者,实际上并没有将一切落实到位,但他们却有足够的信心能捂住信息素失控者的嘴,因为信息素失控者是弱势群体。” “联盟政府知道失控者会为了福利制度无法反抗,无力反抗,安全监督官知道失控者需要他们的保护。” “这就是一场剥削和压榨信息素失控者的基因研究,本质上是Alpha畏惧信息素失控者所以想掌控我们,研究不研究已经是其次,就算真的有人迫切想知道失控者的基因秘密也绝不会是Alpha。” 段砚初说着忽然一笑:“周珂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Omega脑子一下有些懵:“明、明白什么?” 陈予泊见段砚初又笑,仿佛有种辛辣感直冲喉咙,一摁安全监督官的脑袋,借力怒而起身:“还不明白啊,意思就是信息素失控者是全社会最牛的人群啊,在信息素失控者面前Alpha算个屁,摘下项圈还不是求主人赏口饭吃,就是一群只能拿着项圈PUA信息素失控者的傻逼!” 被五花大绑遭受人身攻击中的傻逼:“……” Omega被吼得一懵,但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段砚初听得唇角微掀,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上项圈:“是啊,你摸一下项圈其实他们都害怕的,怕死了。就算你不是拥有绝对吸引力,但你失控的信息素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灾难,他们是害怕看见自己狼狈不堪只能用下半身思考的模样。” 陈予泊见他摸项圈,脸色骤然一沉:“诶诶诶,你别摸。” “你怕什么。” 段砚初笑了笑放下手,他看回Omega:“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助你摘下项圈,控制好体内的信息素,让你回归正常生活,你相信我吗?” Omega半信半疑:“真的可能吗?” “你宁愿相信利用你出卖身体侮辱你的安全监督官,都不愿意相信我吗?”段砚初放缓语调:“十楼都摔不死我,你还不相信信息素失控者的能耐吗?” Omega有些动摇了:“这个我倒是听过,你当年是被逼得从十楼跳下去的。” “不是的。”段砚初目光温柔,眸底荡开涟漪:“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陈予泊看见段砚初在笑,心情瞬间沉入谷底,难以言喻的酸涩在胸口弥漫开,他从没有越界去问段砚初的事,一是没资格,二是不应该揭人伤疤,但他也没想到段砚初会用这种语气说出当年的事,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Alpha一步步走向我,眼神贪婪,流着鼻血,已经失去理智,甚至连我的父亲都遭受到我信息素攻击,当时的我没有任何措施可以控制住场面,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彻底失去行动力才能将伤害最小化。” 段砚初说:“那是当下最优的解决办法。” “不疼吗?”Omega心疼的看着他。 “当然疼啊。”段砚初笑道:“那可是十楼,但有颗树缓冲了一下,也幸好有颗树缓冲了一下,就是后背留疤了。” 陈予泊低下头,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拳头,手背的青筋迸发,用力至极。 “那然后呢?” 段砚初抬眸,望向天花板上那副蝴蝶展翅的壁画:“然后他们把全身粉碎性骨折的我放在担架上,打麻醉剂,用手铐铐着我,还需要Alpha释放信息素压制我,不然我还得动,只要我还有意识信息素就不会停止释放,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后来呢?我听说你也进了精神病院。” “嗯,我进了精神病院,当时项圈的功能还没研发出来,所以安全起见都是在病房里的。” Omega摸了摸自己的项圈:“我也是有了项圈后才离开的精神病院,多亏了项圈。” “不,项圈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段砚初见他还一脸感恩的模样,凝眉冷声道:“项圈是错误的存在,是误导所有人的存在,正是因为项圈的出现给信息素失控者打上了烙印,打上了标签,让所有人觉得信息素失控者是最低级的基因,而信息素失控者还要感恩,为什么?” “信息素失控者的基因分明就是进化的结果,虽然它在基因图谱里呈现是一种癌变,但事实也证明这类基因携带非常强的天赋,是筛选后最优质的基因,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段砚初说:“如果我们再不跳出这个陷阱,就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被反复刮去鱼鳞,只能够成为实验品,被反复研究,直到他们发现信息素失控者的基因秘密,从基因上找到压制信息素失控者的方法,成功复刻出千千万万个信息素失控者。” “我们最终的下场就是被抛弃,或者是销毁。” Omega抱臂双臂,薄唇轻颤看向被捆绑着的安全监督官:“……这是真的吗?” “项圈,安全监督官,都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安全实际上很虚伪的东西。”段砚初伸出双手,像是个天平:“项圈的发明者是Beta,它代表着Beta人群,安全监督官的设置者是Alpha,它代表着Alpha人群,这两样东西在相互制衡,一旦有一样东西脱离控制整个计划就会全盘崩溃。” “而受害者只有信息素失控者,社会舆论却依旧将受害者定为施暴者。” 段砚初放下手后,看着Omega:“你都快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想要彻底失去自我吗,不想回归平常的生活吗,我们其实跟其他人群没什么区别,只是比他们基因优秀,比他们聪明,比他们的天赋高,仅此而已。” “那我……能做什么吗?”Omega哽咽问。 “你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是多少?”段砚初微抬下巴,点了点地板的方向。 “六十。”Omega说。 “那你爱他吗?”段砚初又问。 Omega迟疑了会,看向安全监督官,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像是在警告,酸涩的情绪闷堵在喉咙:“爱。” “但他利用你,还要爱吗?” Omega没有回答。 段砚初略有所思,用冷静的语气说道:“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报警,两个人一起抓走,聚/众/淫/乱活动够你们吃牢饭了,可以一起在监狱里白头偕老。” Omega顿时慌了,连忙摆手:“我是被逼的。” “哦?”段砚初语调上扬:“嗯,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另外的一件事了。二,选择相信我,我会帮助失控者人群摘下项圈,帮你索回一切的损失,恢复正常的生活,还要爱吗?这样吸血的人渣值得你放弃未来吗?” Omega神情低落:“那不爱了。” “Good boy。”段砚初笑道。 Omega诧异地看向段砚初,眼眶湿润,仿佛是意外自己竟然还会被夸,有一种难堪下被温柔遮盖伤疤的安全感,他将自己的衣服拢紧。 安全监督官眼前一黑,果然,没有一个人逃得了绝对吸引力的诱惑。 陈予泊:“?_?”Good什么Good,一点都不Good。 段砚初对上陈予泊幽怨的眼神注视,勾唇一笑:“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陈大少爷,记得把人完好的带来我这里。” 科技粒子在空气中如烟雾般消散殆尽,投影结束。 陈予泊将手枪塞回裤腰后,他膝盖微曲,弯下腰蹲在安全监督官跟前,手狠地直接拽起安全监督官的衣襟,力气之大,动作强势让他看向自己。 “刚才你看什么?嗯?” 安全监督官被迫抬起头,目光径直撞入极具压迫感眼神中,眸中那股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他瞳孔深处倒映着恐惧的战栗,仿佛意志被硬生生撕碎那般无所遁形,所有试图对抗的意识被提前捕捉,无形覆盖而下的压迫感让他浑身无法动弹,甚至连Alpha的信息素都被压制得无处可施。 ……这人,是什么? 没有Alpha的气息。 ‘噼里啪啦——’ 房间里的灯忽然像是接触不良那般的闪烁着,隐匿角落的监控顷刻间电源中断。 Omega被吓了一跳,他奇怪的环视四周,跳闸了吗? “垃圾玩意。”陈予泊面无表情将Alpha丢回地上,拍拍膝盖站起身,他看向Omega,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白金卡,卡片在手指间晃了晃:“这里有一千万,是你的,跟我走吗?” Omega失神的看着面前的高大青年,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野性荷尔蒙,就像是一头凶狠的野兽,身上没有Alpha的气息,却有着比Alpha还要强大的精神力。 回想他刚才三两下用绳子将安全监督官绑在椅子上的动作,那真是利落又干净。 Omega的脑海里浮现英雄救美的情节,他抿唇垂眸,双手交握略有些腼腆:“我、我要跟你去哪里啊?” 陈予泊见这Omega突然害羞:“?”好端端地给他整这出是什么意思,皱起眉头道:“去实验室啊。” Omega:“……” 陈予泊没再说什么:“走吧。” Omega迟疑地指了指地板上的安全监督官:“那他?怎么办?” 陈予泊冷笑:“怎么办?当然是曝光他啊,就这安全监督官还能上岸,建议把他的视频放到监测中心门口循环播放。”他转身离开房间:“周珂清,我劝你最好相信段砚初,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帮到信息素失控者了,东西不用收拾了,改天再回来,动作快点跟上。” “哦哦。”Omega拢紧衣服小跑跟上。 此时酒吧里依旧是热闹非凡,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门口正停着一辆INKAS哨兵装甲越野车,防护级别相当高,能够承受突击步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冲击,在灯光下透着线条硬冷的金属感。 陈予泊握着驾驶座车门,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拨通电话,报警处理这件事,他知道段砚初的意思,这件事一定要闹得越大越好。 也感觉到Omega在打量着他。 霓虹灯下,宽肩长腿双开门体格与硬冷越野车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陈予泊挂断电话,见Omega还站着没动,头往副驾驶那边一点:“上车,坐副驾驶。” “啊?我能坐副驾驶吗?”Omega有些不好意思,他走到车后排:“我还是坐后排吧。” 陈予泊见他要拉门抬手呵斥道:“诶,不行!” Omega手一停,不解看向他:“不、不能坐后座吗?我就是觉得坐副驾驶好像有点亲密,不都说副驾驶是留给另一半的吗?” 陈予泊走上前,抬手摁住后排的门,垂眸皱眉道:“后排是我家公主睡觉的,坐前面去。” 第34章 黑皮34 “Lorcan, 你找我?” 克莱门斯注视着投影那头,他看着正在画画的段砚初,这一幕实在是很美好安静, 心情有些起伏,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甚至有些心虚内疚,难不成是看了他的发言生气了? “嗯。”段砚初头也没有抬, 画笔描着画布上那只大手:“想跟你聊聊失控者福利的事。” “你看了我的发言?”克莱门斯抓住了重点。 段砚初笔尖一顿,笑了声:“五万到十万?你每个月真的有给失控者发放那么多补贴吗?” 克莱门斯皱起眉:“你这是在怀疑我?” “与其说怀疑你,倒不如说我有证据能够证明你的政策并没有落实到位,以及安全监督官违反纪律。” “什么?”克莱门斯的表情开始有些严肃。 段砚初继续画着:“我让陈予泊帮我去了解, 他找到其中一位失控者,你知道他的安全监督官每个月从补贴里给他多少钱吗?” 克莱门斯听出不对:“什么叫安全监督官每个月给他多少钱?你说的是补助?” “嗯。”段砚初换了只笔, 笔触细小,回忆着陈予泊掌心纹路给他的感觉:“他的安全监管官每个月给他五千,然后在酒吧里组织卖y,每个晚上会有一场这样的组织, 价格在10到20万不等, 让失控者陪出价的人玩,每次最多4个人。” ‘啪’的一声拍桌动作响起。 “怎么可能!”克莱门斯一拍桌,神情严峻阴沉:“他是哪里来的消息?不是张口就——” “有视频, 有照片,有人证, 也有物证。” 克莱门斯顿时缄默, 紧皱眉。 段砚初抬起头, 看着克莱门斯这副模样:“一应俱全都交给警方了,大概过一会就有新闻了吧,叔叔, 怎么办?你可是刚在媒体面前义正言辞公布了草案内容,应该会给你添加工作量吧?” “别喊我叔叔。”克莱门斯声音沉冷。 段砚初没想理会,他喊什么是他的事。 克莱门斯见段砚初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Lorcan,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抗拒我,你这样对自己对失控者都完全没有好处的。我之所以修改草案就是因为你不听话!” “我不听话?”段砚初觉得几分好笑:“秘书长,你不觉得你说话有点儿戏吗?因为我不听话就修改草案?你疯了吧。” 克莱门斯脸色愈发阴沉,他身居高位几乎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唯独这小家伙,三番四次的挑衅他。可偏偏就是软硬不吃,就算他耐着性子哄也没用。 “Lorcan,你要知道我走到这一步,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我为了谁?我是为了你!” 段砚初保持心平气和,继续拿着笔涂涂画画:“不用道德绑架我,你是你,我是我,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管不着,还有,不要给我转移话——” “我为什么管不着?”克莱门斯厉声打断他的话,手指点着桌面:“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的安全监督官但我跟你的契合度仍然是最高的!” “不是。” “什么不是。” “我和陈予泊的契合度才是最高的。” 气氛瞬间凝固。 克莱门斯喉咙发紧,他双手撑在桌面,目光紧锁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Lorcan,你觉得这好玩吗,陈予泊他根本就没有分化!!!哪来的契合度,你告诉我哪来的契合度!!!” 几近歇斯底里的呵斥在画室回荡,震耳欲聋。 联盟秘书长对外一向高冷尊贵,从容不迫,这样失控的状态和情绪,是外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没关系,一个星期后联盟医院见。”段砚初放下画笔,打算挂断投影,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天克莱门斯一定会来联盟医院。 他需要观众,这场‘特别的意外’一定要发生。 “Lorcan。” 段砚初余光察觉到走来的影子,直到看见克莱门斯单膝蹲在自己跟前,手停滞在半空。 “?” 对外高冷的联盟秘书长,彻底放下身段,单膝跪在自己爱慕的Omega跟前。 克莱门斯抬起头,湛蓝深邃的眸子涌动着克制深情,透着恳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让你讨厌我,但怎么讨厌我都好,不要说气话。” “那个陈予泊没有分化,你不要骗我。” 段砚初皱起眉:“你发什么疯。” “只有我跟你的契合度是最高的不是吗?”克莱门斯紧盯着他:“只有我,不是吗?” 段砚初坐着没动,垂眸看着克莱门斯:“我说了,我和陈予泊的契合度是最高的。” “他根本就没分化!!”克莱门斯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下意识想去拉段砚初的手,却抓了个空,忘了这只是投影,心头愈发烦躁:“你不用骗我,骗不到我的。” “我没必要骗你,跟我契合度有200%的人就是陈予泊。” “不可能。” “真的。” 四目相对,气氛再次僵持不下。 良久,克莱门斯垂下眸,自嘲般的笑了声:“那我呢?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远房亲戚。”段砚初说。 克莱门斯表情僵硬,他难以置信道:“……什、什么?” “不然呢。”段砚初侧过身,转向画板,与其看他倒不是看这只手。 克莱门斯失笑出声,注视着坐在画架前的青年,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眼眶微红:“Lorcan,是谁在你最难过的时候照顾你的,不是我吗?” “是你。” “当年就是因为我们契合度高,我可以安抚你的情绪,所以我来到你身边照顾你,整整五年,我照顾了你整整五年。” “我知道,我也很感谢。” 这一声‘感谢’就跟万箭穿心无疑。 克莱门斯扯了扯唇,弧度苦涩:“可我爱你,我想要你爱我。” ‘滋啦’一声,投影结束。 那头的克莱门斯:“……” 画室恢复了安静。 段砚初呼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拨通了一则视讯投影,对方也是秒接。 闻宴哪里敢想段砚初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视讯,他看着投影那头朝思暮想的Omega坐在画架前,穿着身白色高领毛衣,干净,漂亮,纯洁,完美符合白月光的形象,瞬间拯救了他的思念。 “大少爷,怎么突然就找我了,是——” “旧城区的安全监督官归你管吗?”段砚初开门见山问。 闻宴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是,我现在是负责新城区的安全监督官,怎么了?” “若是安全监督官出现了重大违纪行为,一般会怎么处理?”段砚初问。 “只要是违反其中一条管理条例,基本上都是卸职处理,比如哪一些?” “比如要挟并组织信息素失控者omega参与聚/众/淫/乱活动,并从中牟利,以及非法占有失控者的补贴。” 闻宴表情僵住几秒,像是震惊这种不堪入耳的内容会从段砚初口里听到:“什么?” 潜意识就认为这么美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绝不会触碰这种事,都玷污了他的嘴。 “可能过一会就会有新闻爆出来,某些安全监督官利用失控者做违法犯罪的事。”段砚初说。 闻宴果断否认:“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假设我不是楚骆家的人,而是一个生活窘迫的Omega失控者,生活在鱼目混珠的旧城区,每天在酒吧工作,你觉得我的安全监督官应该是什么样的?”段砚初看向他问。 闻宴看着段砚初坐在画架前,很少见他穿白色,实在太好看了,沉静且美好。 让段砚初生活在鱼目混珠的旧城区?绝对不可能的。 他摇摇头:“我绝对不会让你生活在那种地方。” “你工资高吗?”段砚初问。 闻宴顿时哑然:“怎么突然问这个。” “联盟政府每个月给失控者补贴五万到十万,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闻宴咳了声:“税后三万。” “好,你税后三万。假设你的家境普通,通过自己的努力上岸拿下安全监督官席位后,发现需要你保护一个每月拿补贴金五万到十万的失控者,而我们的契合度是目前来说最佳的,你会认为我就是你的伴侣吗?” 闻宴一贯斯文清冷的面容竟升起几分羞涩,他轻咳了声:“肯定会有这样的幻想。” “那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是你的伴侣,那会不会觉得我的补贴就是你的。” 闻宴不假思索道:“不会,那是政府给失控者的补贴,每个月失控者光是就医就需要一大笔钱。” “但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又该怎么办,信息素失控者该怎么办,失控者是弱势群体,大多数都家境普通,甚至是清贫,他敢摘下项圈报复社会吗?”段砚初反问。 闻宴似乎感觉到段砚初找他的意图:“你是听了克莱门斯的发言吗?” “他站在这个位置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段砚初拿起画笔站起身:“一周后,我会去联盟医院,你要来吗?” “去做什么?” 段砚初将画笔落在大手指尖上,两三笔画了只蝴蝶:“听说那位受害者家属住院了,那正好,不是叫我去给受害者家属道歉吗,那我去探望一下。” 这场‘特别’的意外越热闹越好。 闻宴听到是这件事,语气略有不满:“不是,这件事刚进入调查,不是网络上说的那么简单,那个是血库的工作人员,他是想偷你的血浆出去卖!压根不是什么不小心。” “啊,这样啊。”段砚初放下画笔,转过身看向闻宴:“那我岂不是被误会了。” 闻宴听他又用这种清淡的语调说话,不免有些心疼:“你放心,我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受到舆论的影响。” “那下周二,你来联盟医院吗?”段砚初问。 闻宴心头一动:“你想我去?” 段砚初心想他只是想让这些Alpha见证一下陈予泊而已:“嗯,来吧。” 闻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好,我一定赴约。” ‘赴约’两个字让段砚初顿时哑然,他淡淡道:“不是只有我和你,还有克莱门斯,还有陈予泊,还有其他人。” “没关系,能见到你就好。”闻宴注视着段砚初,想看多两眼,刻在脑海里,今晚做梦也可以:“毕竟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很想——” ‘你’字还没说出口,‘滋啦’一声,投影结束。 那头的闻宴:“……” 正巧,画室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 是陈予泊的声音。 段砚初闻声抬眸,见陈予泊走了进来,终于看清了他今晚的装扮,那条金链可真是闪啊,完美符合暴发户的形象。 不过…… 这家伙身上有味道。 空气中弥漫开一道很浓郁的柠檬草气味。 他拧起眉头,是Omega的气味。 “我以为你休息了,但回来去你房间发现你不在,兰姨说你还在画室。”陈予泊走到段砚初身旁,余光落在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像是不经意问起:“刚才在跟谁聊天?” 闻? 刚才在跟闻宴聊天? 大晚上聊什么? 为什么会跟闻宴聊天? 刚想问,就看见段砚初目光幽幽的盯着他看,像只守着家门却发现主人晚归要发脾气的猫咪。 陈予泊脑海里浮现出对应的画面,而后又快速的否定了自己,不可能,这大少爷怎么会守门口,要守也是他守。 而后又心想他生什么气,自己都没生气了。 不对,他生什么气? 谁知忽然被扯住衣襟,脚踉跄了两步整个人惯性往前撞。 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陈予泊吓得抬起双臂,所幸站稳了,不然得把这身子娇贵的大少爷给撞散架了。 “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那么重?”段砚初仰头凑近陈予泊的颈侧,闻到真的有其他omega的气味,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陈予泊突然一愣:“什么?” 什么味道?其他omega? 段砚初抬眸,眼神很冷:“你跟那个Omega做什么了?” 陈予泊见段砚初很生气的样子:“没做什么啊,你让我把他带回来我就带回来而已,把人带回来就交给兰姨了。” 段砚初再次凑近闻了闻,反复确认,像是折磨着嗅觉,紧抿唇。 “你有碰他吗?” 陈予泊连忙摆手:“没有啊,我绝对没有!” “你开车去酒吧的?” “嗯。” “他坐你副驾驶?” 陈予泊想到后座还有毛毯抱枕什么的:“对啊,我没让他坐后排,后排都是你的东西不想他碰。” 段砚初面沉似水。 陈予泊见他越来越生气了,连忙哄道: “那下次我把他放后尾箱吧。” 段砚初没说话。 陈予泊没有动,他垂下眸,恰好看见凑到颈侧的脑袋,目光掠过优美挺翘鼻梁往下,见那漂亮的鼻翼微微动,唇启合,伴随着急促恼怒的呼吸,他看得目不转睛,听得一清二楚。 扑通扑通扑通—— 心如擂鼓。 段砚初蹙紧眉头,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浑身都是味离我远点。” 陈予泊扯起衣领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然后见他要走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不是,我身上哪有什么味啊?” “别碰我。”段砚初抽出手,眉眼冷淡:“滚去洗干净。” 说完画室往外走去。 陈予泊感觉到柔软的手从掌心抽离,莫名心头落空,也顾不得自己的心情,迈开腿跟了上去:“我身上是有周珂清的味道吗?” 夜幕下的庄园宁静非常,月光倾洒入画室外的壁画走廊,仿若银纱温柔覆落,勾勒着两道一前一后的影子,还有叨叨絮絮的道歉声。 “你生气了啊?”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他的味道,我现在立刻就去洗澡,一定洗得干干净净。” “大少爷。” “你别不理我啊。” “那在我身上可以闻到你的信息素吗?” 段砚初戛然停下脚步。 陈予泊差点没刹住车撞了上去,稳住身体后松了口气,他看着身前背对自己单薄的背影,这要是撞上去估计得散架:“那个——” 还没等他说完就看见段砚初转过身。 四目相对,空气在对视的蓦然升起微妙。 “陈予泊。” 陈予泊有一种被冷玉敲了下脑袋的感觉,他看着段砚初,喉结滚动:“怎么了。” “我说过的,你是我的。”段砚初把手摸上陈予泊的胸口,语气冷淡,仰头望向他:“我说过的是吧。” 唇边掠过温热气息,话语冷漠专/制又强势,不容拒绝,偏偏是这种语调最拿捏人命。 这男人完全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陈予泊几乎不假思索道:“是吧。” 说完后他瞬间沉默了,不是,等等,是吧什么是吧,哪里就是吧了,压根没说过这话好吗,上次才说让自己思考一下,说有耐心。 “现在去洗干净。”段砚初用手指轻点陈予泊的胸口:“等会来房间找我,我检查。” 说完便跟他擦肩离开。 深秋微凉的风裹挟着莫名的香气,是那道隐匿在记忆深处忽然被掀开的味道,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气从缝隙中钻出,渗透入呼吸,反复刺激着嗅觉。 就连胸口处被指尖点过的位置都阵阵酥麻弥漫。 咚、咚、咚—— 心脏沉闷跳动,血液沸腾,身体热度滚烫。 又来了。 这个味道…… 陈予泊站在原地没动,眸色如黑墨泼洒晕开,他大手抚上后颈,掌心收紧,微微偏头,闭上眼试图捕捉那道令人迷恋的气味,表情却戛然而止。 没了,味道没有了。 陈予泊睁开眼,锁定着那抹离开的身影,危险气息在无形中扩散开。 “检查?” “怎么检查?” 看似平静的自问自答,若是仔细听,上扬的尾音发颤,暴露了兴奋。 第35章 黑皮35(含红包,新年快乐) “我来了。” 陈予泊走进主卧, 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段砚初穿着白色绸缎的睡衣斜靠在沙发上看书,手抵着额角,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翻着页,画面是干净漂亮得可以做梦的程度。 刚压下的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不会…… 要拾金不昧了吧? “你来了。”段砚初闻声抬眸,见陈予泊头发带着水汽湿润, 穿着短袖黑色T恤和长裤,简单明了,身材尽显,他最喜欢就是这家伙穿黑色:“过来, 我闻一下。” 这语气跟召唤只狗没什么区别。 有人听了不爽,有人已经听习惯了。 陈予泊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丝毫没觉得自己会是一只狗,他停在沙发跟前,然后就看见段砚初坐起身,那双在丝绸长裤下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这大少爷的个子才到自己眉心吧?怎么这腿就那么长呢?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心道,真是糟糕,没喝点水来, 有点渴了。 “坐吧。”段砚初将书合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陈予泊没看见段砚初的动作, 这两个字让他心想果然, 找他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 但不行,他必须深思熟虑。 脑袋开始飞快运转。 做?怎么做,不能吧, 他才十九岁就可以开荤了吗?不行吧,对方是Omega,还是大家族的少爷,是娇贵的公主,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公主,万一没经验没分寸不合适弄得对方不高兴怎么办? 不对,他不该思考这个问题,是他们的身份不合适。 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公主会跟孤儿在一起的,下嫁那可太蠢了。 “陈予泊?”段砚初迟疑看向陈予泊,见陈予泊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耐性,直接抓住陈予泊的裤腰。 陈予泊:“!!!!”他吓得连忙摁住裤腰,夹紧腿,顺便抓住这只不规矩的手:“那么着急做什么!!!” 哦哦哦他还没准备好的!! 段砚初被猛地抓住手,有些疼:“吓我一跳,我让你坐下而已。” 陈予泊:“……”哦?只是坐下而已吗,难道是他想多了?他悻悻然一笑,放开手,不失礼貌地微笑坐下,可就在他刚坐下的瞬间,大腿就被柔软修长的身段跨坐而上。 鼻尖被微不可察的玫瑰香抚摸而过,毫无设防地坠入深情温柔的眸子中。 呼吸戛然而定格。 “!!!!” 段砚初将双臂勾上宽阔的肩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手抚上他的后颈:“很紧张吗?” 陈予泊:“……”请问呢哥,是个人坐在腿上都会紧张吧!!!! 他后背紧贴沙发,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 “坦白说,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刚才我是有些生气。”段砚初往前靠,贴在结实的胸膛处,唇贴上陈予泊耳畔:“你是我养的,理应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 落在耳畔的呼吸很温柔,循循善诱,却透着很浓烈的占有欲。 这距离和抚摸也有些危险。 陈予泊感觉到心跳胡乱来,但都没这大少爷那么胡乱来,他在‘你是我养的’话中找回些许理智,抬手摁住后颈的手,看向段砚初说:“我凭本事工作。” “我说错话了?”段砚初见陈予泊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好吧,对不起。” 陈予泊:“……”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他道歉,说了就说了为什么还要道歉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那我再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味道。”段砚初想着低头,又想起要说的,看向陈予泊,见他在看着自己,认真问:“我可以闻闻你吗?” 陈予泊薄唇轻颤,放在腿两侧的手握紧:“……”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要闻就闻了为什么还要问!!!心理有负担的!! “那我闻了?”段砚初看着他问。 “你闻你闻你闻你要闻就闻!!!!”陈予泊忍无可忍了,猛地抓住单薄的肩膀,喘着气,眸色隐晦:“能不能别问我!!!!” “……” 吼声震耳欲聋。 而下一秒的安静,也沉默得震耳欲聋。 四目相对。 毕竟空气最怕突然安静。 段砚初一闭眼,被这声音震得耳膜疼,肩膀也疼,他感觉到握着肩膀的手在抖,随即慢慢睁开眼,恰好撞入陈予泊眼眶猩红盯着他的模样,喘着气,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陈予泊紧张得理智混乱,脱口而出的话确实有些不经大脑,就在他担心段砚初生气时,对方的脑袋就埋入了肩颈。 像只小动物一样的撒娇行为让半边身都软了,跟安全期时那种乖乖窝在怀里的状态不一样,这是主动的。 他脑子瞬间空白。 面对面跨坐的姿势让这个动作更加刺激脑袋,促进血液循环,促进……!!! “没味道了。”段砚初将鼻子贴在陈予泊的肩膀上,只闻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沐浴露气味,他叹了声气。 陈予泊本来还在担心自己都快要撑不住,却突然听到耳畔的叹气声,稍作降温,皱起眉:“为什么叹气?” “我在想,你要是分化成Beta的话就永远闻不到我的信息素。”段砚初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不过你肯定是Beta,虽说你的基因等级很高,但确实分化得太晚,属于发育不良了。” 陈予泊:“……”怎么就发育不良了呢,该良的一个没落啊。 “你会不会遗憾无法标记我?”段砚初抬眸问。 陈予泊沉默须臾,才开口:“应该不会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癞蛤蟆不会遗憾没有吃到天鹅肉,因为想,跟配不配是两回事,癞蛤蟆心里清楚。 段砚初眸色逐渐凝固,没听到他想听的答案,不亚于再次被拒绝,他将脸深深埋入对方肩颈:“但我想你标记我,怎么办,好可惜啊……” 这一声几近报复的叹息,裹挟着复杂的虚情假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形中编织旖旎幻想。 “你真的会觉得可惜吗?” 头顶落下低沉的询问。 段砚初没动,直到感觉到温热粗糙的大手覆盖在后脑勺的位置,鼻间似乎又捕捉到那股熟悉的檀香味,他偏过脸,鼻翼微微动。 ……是这个味道。 乌木一样的檀香味。 “你不会觉得可惜的,你很开心。” 段砚初又听到头顶重重落下叹息,像是无可奈何,微眯双眸,这家伙真的是…… “你是在挑衅我,挑衅我还没分化,分化也只是Beta。”陈予泊低下头,鼻尖蹭过柔软的发丝上,心脏宛若被侵袭,理智动荡:“可你不能这样。” “所以呢?”段砚初仰起头。 陈予泊对上他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愠怒,不高兴时眉眼生情,漂亮极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你明明想我是Beta,又挑衅我不能标记,我只是年龄小但我不是蠢,你也不能仗着好看为所欲为。” 段砚初听笑了,他双手抱紧陈予泊的后脑勺,跟他额头相抵:“陈予泊,你胆子真的大了。” “不是你养出来的吗,我原先没胆的,一个做粗活的能有什么胆。” 这句话取悦了极难伺候的公主。 近在咫尺的呼吸与目光,一寸一寸停留,缠绕,在胸膛紧贴的空间里燃烧,烧得理智克制一应俱毁,什么失控者,什么信息素,都在上瘾失智后沦陷,无端生出任由沉溺勇气。 空气中抽丝剥茧弥漫开檀香与玫瑰的香气,可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因为已经无法注意这处细节。 陈予泊将目光落在姣好的唇上。 蓦然,唇角落下温热的亲吻。 这一瞬,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沸腾热血,直冲大脑,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被烧得一干二净,勇气大爆发,生出老子跟公主就是天下第一配的冲动。 因为公主吻他了。 又吻他了。 此时两人的身躯连空气都无缝可入。 “陈予泊,你很聪明。”段砚初用鼻尖摩挲着陈予泊的颈侧,声音很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我都有,金钱、权利、名誉、地位,你统统都有,而我要的很简单。”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已经快无了,那微凉鼻尖一寸寸厮磨着他:“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身体。” 他就是个孤儿,一干二净,段砚初能图他什么,也该庆幸自己还有个身材可以被他图一图。 话音刚落,有什么柔软贴上颈侧,与呼吸一并落下。 “Alpha标记Omega有几种方式,一种是血液标记,这种需要检测才能知道。第二种是最常见的,腺体标记,Alpha将自己的信息素通过咬破Omega的腺体注入信息素即可完成。第三种是最亲密的,彻底标记,需要在Omega发情期才能完成,两人契合度越高,生殖腔会开得越彻底,如果没有做措施百分之九十九会怀孕。” 段砚初寻着陈予泊颈侧那道若有若无的气味:“你无法标记我,也就无法让我怀孕。” ‘怀孕’字眼像是某种开关,惹得遐想联翩。 “来吧,试试吧。” 四目相对,理智彻底化为灰烬。 …… 橙黄灯影落在宽大的黑色真皮上,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坐在怀中的Oemga身躯单薄,白色真丝睡衣绸缎柔软,勾在雪白的臂弯里,随着动作微微褶皱又被抚平。他额头布着薄汗,眉目含情,脸颊宛若浸透润液的白玉,泛起珠圆般的光泽,汗津津的模样美得摄人心魂。 脖颈上的黑色项圈底部蓝色光晕转动活跃。 陈予泊的大手能将细腰完全握住,但他压根不敢乱动,怕段砚初承受不住。 “予泊。”段砚初声音微颤,低下头。 “要出来吗?”陈予泊深呼吸,感觉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段砚初摇了摇头,他看着陈予泊:“我跟你说件事。” “你说。”陈予泊见段砚初肩膀处的线条紧绷,肤感细腻宛若泛着光泽。 “有好几个人能够从我的心跳频率判断我在做什么。” 陈予泊皱眉:“什么意思?” 段砚初指了指项圈:“克莱门斯,闻宴,包括许医生,都有我的项圈数据,他们手中有个很小的石头……”他尾音忽地一破,肩膀紧缩,闷哼外溢,眸光流转:“……他们能听到我的心跳,能判断我现在正在做什么。” 陈予泊脸色骤然一黑,眼神沉得可怕。 什么? 这群操蛋的Alpha!!!! 段砚初感觉握着腰身的手愈发用力,呼吸深了深,睫毛轻颤,他稳住呼吸,从腰身上拉下陈予泊的手,握着大手放到自己的脖颈上:“宝宝,帮我弄坏项圈吧。” 陈予泊几乎是被愤怒嫉妒冲昏了头,抬起手抓住项圈就是用力攥紧。 猝然间,‘滋啦’一声,项圈没有被摘落,芯片却被捏碎,甚至连电击都没来得及释放信号就直接中断,项圈在这一刻也就成了普通的项圈。 几乎在完成这个动作后,两人沉默了会,像是在等待什么。 良久,再次证实。 失控者的信息素症状确实被压得非常好。 陈予泊下颌线紧绷,手还没放下,深深盯着段砚初:“你故意的。” 段砚初轻耸肩,勾唇笑。 他才刚得意笑,下一秒,就被陈予泊握住胳膊,整个人被转了身,变成了背对的姿势,因为扩充,瞳孔紧缩,脑海一片空白。 随之,雪白背部的蝴蝶纹身映入眼帘,呼吸间,肩胛骨与背脊线勾勒着紧致线条,仿佛正在煽动翅膀。 在灯光下,覆盖在蝴蝶纹身下的疤痕才真正看清楚了,如其人一样,柔软绸缎般的外表下内里骨头是坚韧、悲壮、美而内敛的,是那场坠楼事故留下的伤疤,却用一只象征破茧的蝴蝶掩盖了伤痛。 段砚初被宽大的臂膀环抱在胸前,他怔然错愕着,眼尾滴落眼泪,压根不敢动。 一动一动,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果然是没使用过的新机器,跟冰冷的道具相比,炙热,滚烫,完全不一样。 “……段砚初,你真的是——” 段砚初还没从极致攀升中缓过来,就感觉到陈予泊咬住肩膀,有点痛,但还能忍,他低头笑了出声:“宝宝生气了?” “什么宝宝!我是保镖!!!” 段砚初感觉到陈予泊的生气,眼尾泛红,往后瞥了眼:“生气就生气,慢点。” 陈予泊看见他脸颊上的眼泪,动作戛然而止,苦涩内疚后悔无可奈何,相当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弥漫开,垂眸看了眼肩头被他咬了一口的位置,牙齿印发红,甚至透出淤血,皮肤太薄,被养得太娇,在肤色雪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也不对,不算养得娇气了,敢从十楼跳下去的人算什么娇气。 那简直是以死明志,勇气比天都高。 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发颤地吐出呼吸,拉起这男人的睡衣给他穿好,将单薄的身躯从腿上抱起抬高,抽离,再将人放回腿上,完完全全紧紧地将段砚初圈入臂弯,低下头,鼻尖贴上项圈埋入他的脖颈。 “段砚初……” “你敢喊我名字?”段砚初没有动,他很喜欢这个拥抱,身下虽然空了,但全世界好像满了。 “我知道你有能力可以研究出摘下项圈的方法,我也会配合你,但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害怕摘下项圈吗?”陈予泊低声说着,唇没离开脖颈上的黑色项圈,仿佛在寻着那道记忆中的气味,但未果,心头莫名很空。 “为什么?”段砚初想起叔叔说的话。 ——那他就是有心理阴影了。 “我害怕你会被带走。”陈予泊将人抱紧:“而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还说不喜欢我?”段砚初听到他承认笑说,果然是这样吗。 “不是,我是心疼。” 段砚初表情一滞,眸底荡开涟漪。 “明明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陈予泊脑海里浮现那道纤长却阳光的白色身影,以及递过来的那颗糖。 段砚初迟疑回过头看他:“我小时候?你见过我小时候?” 陈予泊对上段砚初疑惑的目光:“你不是说你还记得我的吗?” 段砚初:“我什么时候说了?” 陈予泊面无表情看着他,仿佛听到心碎了声音,逐字道:“渣、男。” 段砚初:“……” 陈予泊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将段砚初抱离大腿,冷酷至极给他和自己提起裤子,再给他拢好睡衣。 “利用美貌勾引我刺激我,提到他们让我嫉妒,做那么多就为了试我能不能弄坏项圈,你不是渣男是什么,真是费心了呢大少爷。” 段砚初被放回沙发上,见陈予泊要走,连忙站起身,谁知起身时腿一软,身体徒然阵阵发热,后颈腺体有些发疼。 陈予泊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将人拉了过来,却被对方的双臂攀上脖颈,他像是条件反射,自然成习惯了,弯下腰,直接将段砚初面对面托抱了起来。 等两人默契的做完一系列,才意识到这有多自然。 “……”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跟刚才的旖旎气氛比,就这么一个默契自然的面对面托抱,竟然平白生出些尴尬羞涩。 就在此时,空气中似乎敛出一道乌木玫瑰的香气。 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气味。 段砚初闻到了,他也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却见陈予泊无动于衷:“保镖。” “怎么了?”陈予泊还没从这自然成习惯的抱抱中回过神。 “你有闻到我的信息素吗?”段砚初心想,糟了,这感觉不太妙,跟摘下项圈后的信息素外溢完全不同的感觉,是那种…… 他的发情期不会要来了吧? 陈予泊深呼吸一口,表情严肃。 段砚初见况,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你能闻到?” 陈予泊摇头:“没闻到。” 段砚初顿时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将脸埋入陈予泊肩颈,叹息道:“那就好。”想着应该就是契合度200%在作怪吧。 但心情好像有些怪异,貌似并不是‘那就好’的答案。 陈予泊没说话,他觉得心情也有些烦躁,但又说不出为什么烦躁。 “再来一次吧。” 陈予泊:“?” 段砚初抬起头,在他怀里直起身:“刚才中断了,再做一次。” 陈予泊:“(._.)。”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这大少爷的真人什么杯,随取随用。 “那你先夸我是Good Boy。” 段砚初一挑眉,像是想起什么,忽地一笑,点头道:“Good Boy。” 于是,无法标记的索取坠入深夜…… 翌日, 实验室里。 陈予泊一大早被抽两管血,然后就被段砚初打发去喊周珂清。 “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好浓啊。”穿着实验服的周珂清跟着陈予泊走进实验室,忽然捂鼻,诧异看向他:“你家公主的?” 他以为陈予泊那么强肯定是Alpha,也以为他昨晚说的公主就是他的Omega。 陈予泊正想说话,余光映入道高挑纤细的白色身影。 “什么公主?” 一道清越温润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周珂清闻声看去,看见迎面走来的男人,他身形高挑修长,白大褂里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冷白肤色透出寒玉的质感,眼神平静却透着干练,浑身散发着内外兼修的知性清冷。 他诧异愣住,这就是传闻中拥有绝对吸引力的Omega段砚初。 陈予泊见是段砚初瞬间闭嘴。 段砚初察觉到陈予泊的异样,走到他跟前停下:“聊什么呢?什么公主?” 陈予泊耳根瞬间一热,人在慌乱时是会很忙的:“啊,什么?我没说话啊。”而后看向周珂清眼神里透着警告。 谁知周珂清是个粗线条的,他的眼神只停在了段砚初身上:“哦,就是昨天陈先生来接我时,本来我想坐后排的,但他说后排是他家公主睡觉的,我就猜测他是不是有Omega了。” 段砚初笑了声,没再说话,转身走向身后的仪器。 陈予泊:“……”被嘲笑了,真服了啊。 ‘滴’—— 段砚初走到仪器台前,他将手放在操作屏上,快速输入代码,最后轻触操作屏,在触碰的那一瞬,屏幕荡开涟漪般的纹路,一串串幽蓝色的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不一会,结果出现在墙面的巨大晶屏上。 段砚初往后退了步,抬头注视着结果,双手自然插入白大褂口袋中。 陈予泊的目光本来停留在段砚初身上,下一秒就被屏幕出现的结果所吸引。 姓名:陈予泊 性别:男性 分化情况:A类Beta 标记情况:已对高契合度Omega完成精神抚慰、血液标记、精/液标记 信息素气味检测:雪松檀香 Omega信息素配对数据:(加密) BO契合度:200% 检测报告:A类Beta,信息素无吸引,全球首例S3+基因等级。 周珂清捂嘴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陈予泊顿时愣住。 段砚初侧过身,对上陈予泊充满狐疑的眼神,弯唇一笑:“恭喜你分化了,A类Beta,Beta中最强的基因。” 第36章 黑皮36 “我……这就分化了?”陈予泊看着晶屏上的数据, 有些不真实感:“可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Beta就是这样,它的分化就是平稳自然过渡的。”段砚初将数据发送给自己的叔叔伯伯,而后将数据关闭, 他才转过身看着周珂清:“第一次正式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砚初。” 周珂清‘唰’的伸出友谊之手, 眼睛透亮的盯着他看:“我叫周珂清。” 陈予泊皱眉:“?” 段砚初握上周珂清的手:“昨晚不是有意那么跟你说话,如有冒犯请见谅。” 陈予泊眼神幽幽地盯着那只手看。 “陈先生说,你找到了摘下项圈的办法,昨晚我冷静的想了想, 如果不是因为陈先生我可能没有勇气能够脱离当下的困境。”周珂清刚说完,察觉到陈予泊警告的眼神, 后背一凉,快速就松开了手。 段砚初往陈予泊那看了眼。 陈予泊故作无事地活动着肩颈,手揉上脖子,结果不小心摸到脖子昨晚被咬的牙印, 疼得咧了咧嘴, 下意识瞄了眼段砚初,不过段砚初压根没注意到他,心想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用完他就丢。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热情似火主动骑上来,最后却忍得像个小娇妻哼都不肯哼, 然后早上他先起的床, 贴心给他穿好衣服, 结果弄醒了这大少爷,就一脚把他踹下床了。 渣男!!漂亮的渣男!! “你可以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我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印证。”段砚初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 打开,拿出一套新的实验服,递给周珂清:“换上他,然后我让他给你抽血,我们做一个血液反应测试。” 陈予泊:“( ?▽`)”看吧,又用他了,什么都需要他。 周琼清半信半疑接过衣服:“……又抽血吗?” “我要做的事情跟监测中心不一样。”段砚初关上柜门,走回仪器台,他手指飞快输入一串加密数据,在给等下出的结果做云盘加密处理:“你放心吧,这方面你谁都可以不相信,得相信我。陈予泊,去拿抽血工具,你来抽。” 所有志愿者跟陈予泊做的血液反应测试需要建立一个材料库,这对他接下来的研究靶向药很重要。 陈予泊是不是最关键的‘那味药’就看一会了。 仪器前,晶屏上的光落在段砚初身上,他的手撑着台沿,另一只手操作什么,如玉般的侧脸透着清冷,专注认真的状态有一种令人平静信服的力量。 散发专业魅力时也迷人眼。 “……” 空气有那么些许寂静。 段砚初指尖在晶屏上一顿,没听到声音,往后看了眼,见陈予泊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没动:“还站着做什么?做事。” 陈予泊忽地回过神,听着段砚初透着训诫清冷的使唤语调,没忍住摸了摸耳朵:“哦,知道了。” 听到被骂了,他才转身去拿工具。 周珂清:“……?”昨晚的猛男,怎么现在跟只家狗似的。 段砚初见陈予泊去拿东西了,对周珂清说:“你放心,呆在我的岛上很安全,若是警方有任何问题需要请你做笔录也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处理好。” 周珂清迟疑了会,还是走到段砚初身旁:“那个,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你问吧。” “我们真的有可能摘下项圈吗?”周珂清低下头,眉眼透出几分倦怠:“我现在就算呆在你这里很安全,可是安全监督官还是会知道我在哪里的。”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总是要盯着我们,真的是为了社会秩序?” 周珂清一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是他们既害怕又想要我们,你要知道我们和安全监督官的契合度也是他们与Omega的最优选择。” 一旁的陈予泊:“(?_?)” “所以我才需要所有失控者站在统一战线。”段砚初的目光落在周珂清的项圈上,眸色略有些变化,发现他的项圈外层都脱皮了:“只要找到能够控制信息素的方法我们就不需要安全监督官。” “我怕我对他已经依赖了。”周珂清抿了抿唇:“我已经27岁,安全监督官已经陪我度过快五年的发情期,每一次都需要他帮我做暂时标记,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才60%的契合度,也不是很高。”段砚初余光看向在柜子前拿东西的陈予泊:“我有方法可以让你重新选择Alpha。” 区区一个Alpha,他两个都能够拒绝又有什么的。 周珂清一脸意外:“啊,真的吗?” “嗯。” 周珂清还是半信半疑,他看着段砚初:“我听说你那次后特别讨厌Alpha,那你发情期怎么过的?” 正准备抽血工具的陈予泊手一顿,再次认真竖起耳朵听。 是啊,他是Beta,那段砚初的发情期怎么办?不会到时候哭着要他标记吧?那简直是难为他了。 “就这么过了。”段砚初淡淡道,没打算拓展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他见陈予泊已经准备好:“周先生,你先过去找他抽血吧,一会我会告诉你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周珂清似乎闻到段砚初身上的Omega信息素,很淡,却不太正常。 他下意识看向对方项圈,发现段砚初的项圈看起来质感和做工都透着昂贵奢华,甚至项圈上还雕刻着一只漂亮的蝴蝶,像是纯手工精心打造的,跟他们的素圈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段砚初察觉到周珂清的目光。 周珂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果然是大少爷,项圈都跟他们不一样。 但不是说项圈都是监测中心提供的吗?怎么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 “可以过来抽血了。”陈予泊还是背着身,避免东西被段砚初看见,毕竟这祖宗还没能克服的,事实证明就是克服不了:“大少爷你先进去吧。” 段砚初‘嗯’了声,往实验室里头走去:“我在里面等你们。” 陈予泊见段砚初走进里头,他才将采血针从篮筐里拿出来:“拉起袖子吧,我抽50毫升。” 周珂清坐在椅子上,将袖子拉起来,发现陈予泊的动作特别专业:“我以为你真的是大少爷呢,没想到原来你是医生啊。” “我不是。”陈予泊戴着手套,精确的找到了周珂清胳膊上的血管,果断将采血针扎了进去。 “啊?你不是医生?” “我是护士。”陈予泊道。 周珂清:“……” 陈予泊:“放心,我很专业。”毕竟学了一周,是他学习以来最认真的一次了。 周珂清深信不疑,注意力很快被针头吸引:“你扎针真的不疼诶,好神奇,完全没感觉。” 陈予泊不以为然扯了扯唇,不疼吗,某人看见了还不是要哭。 很快,十二管血抽取完毕。 “大少爷!!” 就在这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陈予泊见许医生从门口快步流星走进来,皱起眉:“匆匆忙忙做什么,大少爷最不喜欢人家嚷嚷了。” 许医生刚走进实验室,发现里头竟然有个陌生人,他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个信息素失控者,面露诧异:“你是……” “他是招募回来的志愿者。”段砚初从里头走了出来,慢条斯理的摘下胶手套,见许医生着急的模样:“那么着急怎么了?予泊你先把血液样本都拿进去,我把机器都开好了,你按照颜色顺序放就可以,最后点启动你应该会了。” 许医生:“?”他见陈予泊乖巧点点头走入化验室,活脱跟个新实验室助理。 “许怀川?”段砚初蹙眉唤道。 许医生连忙回过神,他这才着急地走到段砚初跟前,扶上他肩膀,担忧的查看项圈佩戴情况:“昨晚你的项圈有两个小时没有数据显示,我早上看的时候才发现,担心项圈出问题,你昨晚没事吧?” 却在这时,不经意瞥见段砚初白皙的颈侧竟然有几处吻痕。 他看见,如遭晴天霹雳,大脑瞬间空白,惊愕地看着段砚初,仿佛纯洁无暇的师兄被人偷家的既视感。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唰’的一道高大的影子冲过来,许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撞到一旁:“????” 陈予泊直接插入两人中间,分开他俩相当碍眼的距离,沉着脸抬手‘啪’地一撑桌沿,凭借体格优势完全将段砚初护在身后,周身散发着老子非常不爽的气息。他垂眸看着许医生,眼神警告。 “说话就说话,请不要对我家大少爷动手动手,请注意分寸,谢谢。” 许医生正想说话,头皮骤然发紧,一道如浪潮般汹涌,裹挟着浓重雪松檀香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笼罩而下,似无形压力,仿佛将周围空气都凝固,令人呼吸滞涩。 他僵硬错愕抬眸,径直撞入陈予泊深沉如墨的眸子,身体宛若被对方视线紧锁,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伴随着灼烧刺痛感。 ……这家伙,怎么回事? 信息素? 陈予泊哪来的信息素!!! “咳咳咳——” 蓦地,身后难受的咳嗽声戛然中断了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 陈予泊连忙转过身,就看见段砚初忽然捂着胸口,咳得眼眶泛红,连忙揽上他的肩膀,有些手忙脚乱:“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咳嗽了?口渴吗?喉咙疼?难道是昨晚——” 啪—— 声响清脆爽脆。 段砚初喘着气,不假思索抬起手,反手用手背拍上陈予泊嘴巴,眸色透着愠怒:“给我收起你的信息素!” 陈予泊突然被打了下嘴,还没来得及感觉疼,就闻到掌心扇来很淡的玫瑰香气,他眼神有些迷离。 怎么回事,这巴掌香香的。 真不愧是香香公主,打人都是香的。 “哦,好的大少爷。”陈予泊忠犬点头,摸摸嘴,再乖乖站好。 许医生:“……”不是,见鬼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周珂清:“……”这还是昨晚的猛男吗?把Alpha唰唰唰摁在地板上开装甲越野车的猛男? “陈予泊,你怎么会有信息素?!”许医生难以置信。 “他分化了。”段砚初看了眼陈予泊,见他被打了还开心,感觉哪里怪怪的,他看向许医生:“是A类beta。” “陈予泊你竟然是A类beta?!”许医生不由得感慨:“那你真的是做失控者靶向药的天选之人,怪不得你能够安抚大少爷,但你得收敛信息素。” “收敛?”陈予泊挑眉,低头看向段砚初,见他跟自己拉开距离,皱起眉靠近他:“什么意思?” 段砚初见陈予泊又靠近,往后一躲,用衣袖掩住鼻,略带怒嗔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臭吗?”陈予泊见段砚初瞪自己,心情竟然有些荡漾。 真是奇怪,原来开了荤就能如此包容吗?他现在看着段砚初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万事皆可包容。 许医生表情闪现好多种情绪,总之就是羡慕嫉妒恨:“陈保镖,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分化了,那我觉得你可能还是要多学习一下生理知识比较好,这样才不会显得大智若愚。” 陈予泊:“(-_^)” 他又看向段砚初,但却发现段砚初走开了,心头突然一空,视力却极好的捕捉到那白皙泛红的耳朵,嗯? “看结果吧。”段砚初将手插入白大褂口袋里,走入化验室,分开些许距离才稍微觉得气味没那么浓烈。 真是糟糕了,这家伙是Beta,偏偏是个有信息素的A类beta,还跟他契合度离谱的高,原来那股檀香味就是他身上的,怪不得自己那么喜欢。 这样自己还能把持得住吗? 刚才……差点就上头了。 许医生连忙跟上去:“大少爷,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项圈为什么有两个小时没有数据——” “我们在做/爱。” “……” 空气瞬间凝固。 段砚初倏然停住脚步,侧过眸,神情清冷看向许医生:“不都说过他可以摘下我的项圈还问,这个结果能让你安静了吗?” 许医生:“(._.)”自闭了。 陈予泊:“( ̄▽ ̄)” 第37章 黑皮37 “果然, 你的T细胞真的能够很好的抑制失控者信息素癌变细胞扩散。” 段砚初从晶屏前转过身,他对上陈予泊的目光,勾唇一笑。 陈予泊没说话:“……” 扑通扑通扑通—— 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开荤,是会不一样的。 被段砚初看多几眼都血液沸腾浑身火热。 所以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炮/友还是专属飞机/杯? 许医生:“……咳。” “许医生,你尝试将予泊的血清融入中和剂, 用最小单位的剂量给周先生进行注射,看看他的信息素浓度能否降低。” “好。” 段砚初察觉到陈予泊过分炙热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周珂清:“周先生, 你不用太担心,这个剂量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只是随机抽了一位失控者, 如果这样的样本概率都能印证陈予泊的血液起到关键作用,那就说明陈予泊的基因等级很有可能让他的精神力有绝对优势。 血液与精神的效果同时进行双重引导。 “注射后会怎么样吗?”周珂清倒是听说过段砚初之前的事,知道他曾经是个医学天才。 “如果你的血液在接受陈予泊血液中的T细胞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以及信息素浓度能够瞬间降至10以下, 就说明他的血液能够成为抑制信息素失控的靶向药。”段砚初说:“你可以说说你的顾虑, 毕竟实验绝对不是零风险。” “那你成功了吗?”周珂清问。 段砚初又看了陈予泊一眼,见这家伙一直看着自己:“嗯,我的应该是很成功, 所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只有我,还是能够抑制所有的失控者。” “要是我也可以的话就能摘下项圈了吗?” “现在还有时间进行印证来推翻联盟这十年所有研究。”段砚初看向周珂清, 给他安抚的眼神:“要么选择向联盟妥协, 继续等所谓的研发, 要么相信我十个月内找到摘下项圈的方法,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退路。” “好。”周珂清像是下定决心, 没再犹豫:“我相信你。” 段砚初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许医生。 许医生心想终于有自己的存在了,他立刻会意:“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仪器,你们跟我来,先做血型配对。” “抽完血我再过去。”段砚初说。 陈予泊知道自己要成为靶向药,抽血难以避免,在进化验室前余光落在外头的段砚初身上,见他一个人站在晶屏前身影孤寂,心情有些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他的话…… 应该会难吧。 果然自己对段砚初而言非常重要啊! 要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就亲自己了呢! 许医生:“?”他见陈予泊忽然亢奋的模样,表情微妙:“陈保镖,我总感觉你特别得意。” “嗯?”陈予泊神情淡定:“怎么说?” 许医生:“……”还要他说吗,这还要重复吗!有尾巴的话都已经翘起来了! 陈予泊了然:“哦~是指大少爷承认我的事吗?也没什么,就日久生情吧。” 许医生不想再说话,果断拉过陈予泊的胳膊,扎针,飞快抽血,下手毫不留情。 陈予泊:“!”这是嫉妒!这是明晃晃的嫉妒! 但嫉妒也没办法大少爷就喜欢他呀。 此时化验室外。 段砚初站在晶屏前,手触上操作屏,再次调出刚才陈予泊的检查结果,目光落在信息素上。 雪松檀香…… 他略有些走神,脑海里浮现昨晚的事,是,陈予泊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惊喜和满足感,有种久旱逢甘霖的兴奋,但这种兴奋与餍足感就像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会伴随着他对这道信息素愈发迷恋而沦陷。 最终撞入一个无法离开的死胡同。 那就是他迷恋的信息素来自于A类beta,无法标记他,那就无法得到他最终所要的,这种失智会在他发情期即将来临前愈发明显,当他彻底陷入发情期的困境时就算陈予泊在他身边,也无法标记他。 最多能做的就是安抚,比如血液安抚,唾/液或者精/液安抚,永远做不到腺体标记和彻底标记。 如果只能到这种程度,还要继续吗? 200%的契合度…… 到底会让他在发情期变成什么样? 不敢想。 段砚初深呼吸,压下自己无休止的乱想,却还是低下头,闻了闻衣袖上的气味,有陈予泊的味道。 仿佛寻着味不受控的回忆起昨晚被全覆盖的体温与灼热,隐忍不出声的痉挛最后攀升到兴奋顶端。 呼吸有些乱,眸色深了深。 他下意识抚上脖颈处的项圈,注视着自己倒映在晶屏上的模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压制全失控者信息素的关键。 这一场‘特别’的意外该上演了。 想控制失控者的Alpha,想成为Alpha拥有失控者的Beta,这场最优质基因没有选中你们的‘梦’该结束了。 没有人会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会有信息素指导者的出现吧。 白皙的手心下,项圈上的蝴蝶掠过道冰冷的光泽,宛若目光流经的温度。 …… 隐匿蝴蝶深处的凝视阴湿,贪婪,饱含眷恋与痴迷。 昏暗的地下室,轮椅上的金发男人手握着卵石大小的晶屏。 扑通扑通扑通—— 掌心握着的晶屏传递出急促跳跃的心跳频率,异于平常静息平稳的心率,快得宛若情窦初开的乱撞。 金发男人借着晶屏的折射,在偷来的片刻凝视下,将隽美如玉的轮廓倒影深深镌刻眸底。 “……Lorcan。” 这是一声几近谴责的叹息。 “这么脆弱的宝贝,明明看见针都能哭得崩溃的小羊羔,竟然那么勇敢了吗。” “Boss,还不动手吗?”站在一旁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问。 金发男人抬起手,轻敲桌面。 只见旁边墙面的柜子瞬间亮起柔和的光。 在柔光的勾勒下,巨大水晶柜精美宫殿,分割成一格一格,丝绒内衬的隔层里摆放着上百个精美绝伦的蝴蝶项圈,如同工艺品般的精致,钻石,珍珠,图腾,纹路……项圈皮质的光泽、质感都不同寻常。 此时,美丽的项圈静静陈列在柜子里,像是被囚禁的公主。 “真的是那个Beta标记了Lorcan。”金发男人深情注视着水晶柜,仿佛在透过此看向谁。 “……Beta,怎么能标记呢?” “我都得不到的,怎么能呢……” 下一瞬,他神情骤然冷却,湛蓝眸底染上极其浓烈的阴沉之色,他双手死死攥紧轮椅扶手,试图用胳膊撑起沉重身躯,可双腿缺如灌满铅般倍感压迫,所有举措都像是徒劳的挣扎,堵在胸口的嫉妒情绪与肌无力使得浑身发颤,充斥着愤怒,最后重重的跌坐回轮椅。 他抬起手中的卵石晶屏就要将其砸向水晶柜。 “Boss!!!”皮衣男人连忙上前抓住老板的手,连忙劝道:“别冲动,这可是你花了十年的心血,哪一个项圈不是你熬夜做出来的,那个带钻石的你不还没有送出去吗,要不这次换这个送到监测中心让段砚初戴。” 兴许是被劝住,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 金发男人往轮椅背一靠,望向水晶柜正中间的丝绒内层上摆放的钻石项圈,皮革项圈通体是白金鎏金蛇皮,精湛工艺压花完美,镶满稀有粉钻,在灯光下宛若璀璨夺目的艺术品。 他眸中荡开涟漪,仿佛坠入一场美梦中。 美梦中,那双娇嫩弱小的手搀扶起自己,虽然最终都没能把他这个残废扶起来。 ——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是有人欺负你吗? ——我的腿站不起来。 ——啊?那你没有拐杖吗? ——被他们藏起来了。 ——那也太可恶了吧! 才十五岁,青涩美丽的少年就像是月光般皎洁降临,心软又善良,他力量也不大,却咬紧牙关搀扶起被丢在垃圾桶后的高大残废,丝毫不在乎白色裤脚被弄脏了。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 却被克莱门斯·奥斯汀捷足先登。 他的月光现在又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Beta给标记了!!!! 金发男人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他看向另一旁的晶屏,只见屏幕上还定格在那场枪击事故的瞬间,棱角分明沾着血的硬朗轮廓出现在上面,眸底浮现极其厌恶之色,又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后,他睁开眼,平静道:“陈予泊是吧。” “是的Boss。”皮衣男人点头。 “上次我们猜测过他的能力,他可能拥有绝对视阈。虽然无法印证他是否是信息素失控者,但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不被登记在库的信息素失控者隐藏在外,就足以掀翻整个社会舆论,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惧,舆论是能摧毁人的武器。” 金发男人垂下眸,温柔握着手中的晶屏:“就好像我们利用激进党Alpha,推波助澜,让失控者认为是Alpha想控制他们,是联盟在压制他们。” “而不是项圈在约束他们。” “这场钻透‘月亮’的游戏还没结束的。” 皮衣男人似乎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他弯下腰:“Boss,那动手吗?” “动手吧。” “把那段视频放出去,就说,陈予泊是信息素失控者,应该是要被抓起来的。” 金发男人轻抚着手中的晶屏,感受着晶屏里心跳的频率。 他得不到Lorcan,不应该有任何人得到,这是不对的。 蓦然,‘滋啦’一声,晶屏里的频率戛然而止。 偷窥的信号再次终止。 他表情再次僵住。 怎么回事?。 “……天。” 此时实验室里,许医生和周珂清两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纷纷摸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安全。 陈予泊将手从段砚初项圈上放下,淡淡道:“就是这样。” 目光却落在他身上没有转移,担心他会不舒服。 幸好在项圈变红的瞬间将项圈失效了。 许医生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仪器,发现段砚初的信息素浓度平稳到不能再平稳,目光又落回段砚初脖颈上的项圈,发现项圈确实是没了信号灯,诧异的看向陈予泊。 “你这家伙……精神力能够控制仪器?” 手一握项圈就能让芯片失去信号?! 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难道上一次在病房监控室失去信号也是因为……这家伙精神力能够摧毁信号?!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难道这就是基因等级S3+不可言说的能力吗? “予泊,去试试周先生的。”段砚初坐在椅子上,他佩戴监测仪后脚软站不稳也只能坐着了。 预计一会就会引起监测中心注意。 周珂清摸着自己的心脏,见陈予泊靠近,忽然有些忐忑:“真的靠谱吗?” 他话音刚落,在视线对上陈予泊的瞬间,大脑瞬间空白,仿佛像是被人操控身体那般浑身僵硬,如同被对方的目光穿透灵魂,动弹不得。 但并不是那么难受,倒像是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充满着安全感。 许医生时刻关注着周珂清的信息素浓度监测仪,生怕一会发生可怕的事件。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万一陈予泊控制项圈只对段砚初有效,对其他失控者失效,很有可能所有人都要完蛋! 陈予泊朝项圈伸出手。 段砚初注视着,心跳急促,呼吸凝滞,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攥紧。 周珂清吓得闭上眼。 骤然间,‘滋啦’一声,很微弱的电流声响,普通人根本听不见。 空气忽然安静。 “……” 周珂清什么都还没有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对上陈予泊的眼神,低声问:“你开始了吗?” 陈予泊扫了眼灭灯的项圈,淡淡道:“结束了,项圈失效。” 一旁监测仪的机械声响起: 【信息素浓度大幅度下降至10%,请注意】 许医生瞪大眼:“成功了?” 先注射了陈予泊的血液中和剂,然后他本人再握一下失控者的项圈,项圈直接失效,甚至无需摘下就成功压制住失控者信息素了?! 这简直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了!!! 段砚初倏然站起身,他欣喜地看着陈予泊,声音发颤:“成功了!” 果然……陈予泊真的能通过两种方式安抚失控者的信息素,血液,以及精神力。 他是能够安抚全性别失控者的信息素指导者。 兴许是精神紧绷后骤然松懈,起身时眼前一黑。 陈予泊对上段砚初透亮的双眸,笑道:“满意吗?” 话音刚落,他见段砚初忽然闭上眼倒下,瞳孔紧缩。 “大少爷!!” 一旁许医生惊呼。 第38章 黑皮38 恍惚间, 耳畔传来许多声音。 “成功了?” “成功了,通过陈保镖的血清融入中和剂就能够有效的抑制信息素失控的症状。” “注射后就可以摘下项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建议让陈保镖先用强制手段让项圈失效再摘下。” “就这么简单?” “是的楚部长。” “哈哈, 联盟可是研发了十年啊,果然我们家砚初一出手就不一般。” 段砚初眼皮动了动。 “诶诶诶太阳醒了。” “嘘,别太大声, 吓着他了。” “这段时间肯定是累坏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哈哈联盟那些人可是泡了十年都泡不出来解决方法来。” 段砚初睁开沉重的眼皮,然后就发现身旁站着一圈的长辈,各个一脸慈爱, 弯着腰盯着他。 “……”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没什么力气。 “我来我来我来!” 就在这时, 一道高大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入长辈们的阵营,恰好扶住起身的段砚初。 段砚初:“?” 陈予泊‘唰’的坐在床边,揽住段砚初虚弱的身体让他靠在怀里,眼巴巴看着他:“大少爷需要我的, 对吧。” 雪松檀香的beta信息素再一次掠过鼻尖, 刺激着嗅觉对大脑神经的作用。 段砚初喉结滚动,松着力往身后的怀抱靠,没否认, 也没推开,看向正担忧他的父亲们和叔叔伯伯:“你们怎么都来了?” 兴许是刚醒, 声音有些倦怠沙哑。 “我们能不来吗, 你突然晕倒吓到我们了。”Omega父亲段予骆叹了声气。 段父幽幽看向抱着儿子的陈予泊:“我们不来都不知道你竟然安排私下行动去找失控者, 监测中心已经发现有两名失控者的项圈失去信号,估计过会就找上门来了。” 被一语双关的陈保镖:“……” “不用批评陈予泊,是我让他去找失控者的。”段砚初知道父亲们的意思。 失控者全部归联盟和监测中心管理, 失去项圈信号就代表着危险信号,但他需要这么做。 段父没好气道:“他是你的人我敢批评他吗,我是在担心你!许怀川刚才都说你是因为疲劳过度累倒的,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吗。” 陈予泊觉得这位父亲骂得有些凶,下意识用手给段砚初捂耳朵。 段父:“……”黑脸。 这可恶的S3+,要打还真不是对手。 段砚初一愣,反应过来后唇角微掀,他将陈予泊的手拉下。 陈予泊被大少爷细软的手握住,心情荡漾,又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握入掌心给暖和暖和。 果然,开了荤他就知道自己身为保镖的任务更多了。 包括给大少爷捂耳朵,暖手,甚至是暖床也可以。 “我现在需要更多的失控者加入临床试验。”段砚初说。 叔叔燕慕一认真思索:“失控者的管理权我们碰不了,但是全球血库系统在我这里,要不然我私地操作一下,调出血库里失控者的血清。” “机场的数据我倒是可以操作。”伯父宋予初沉声道:“可以将失控者送回国内。” “不行。” 所有人皱起眉。 陈予泊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段砚初,感觉到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段砚初目光平静,看着父亲和长辈们:“克莱门斯会利用你们的行为发起更大的舆论,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到时候对我们整个家族都不利,就算我们有这个能力解决都不会是最妥善的方法。”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联盟医院。” “什么?!” 陈予泊:“?”他看这位大佬们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排斥,联盟医院……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不行。”段父抬手果断拒绝:“你不能再去联盟医院,明明知道自己最害怕——” “我知道。”段砚初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 陈予泊感觉到手指头被用力勾住,垂下眸,发现那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发颤。 ……联盟医院? 他很害怕吗? 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难道是当年坠楼的—— 地点? “克莱门斯三番五次用修改草案掀动舆论,他在拿失控者人群要挟我,他想让我知道我的个人行为会上升到整个失控者群体,又是因为我,联盟才取消对失控者的集体福利,想让失控者记恨我。甚至利用这场意外死亡的事故舆论要挟我,他在等我出现,等我去解决这件事。” 段砚初说:“那我就出面去解决这件事,然后让他心服口服的将失控者血库开放给我。” “你的意思是要陈予泊的血清中和剂过去?” 段砚初看向父亲,点了点头:“对,我要当众摘下项圈。” “但在此之前,我想你再帮我找多几个失控者。”他说完回头看陈予泊:“可以吗?” 陈予泊见段砚初在怀里仰头看自己,脸色素白,语气轻轻,眼神透着拜托,像一只柔软漂亮的可怜小兽正在请求森林里最凶猛最强的野兽。 他有点飘,唇角快压不住了。 公主在拜托他哦,果然没他不行。 “好吧。” 家人们:“……” “太阳,你光让他去未必能够妥善处理,确定让他一个人去找失控者?”段父表示质疑。 “他连克莱门斯都敢骂,可以的。”段砚初有信心。 家人们:“……”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段砚初继续说:“更何况他的血清能够压制失控者信息素,基因等级精神力的控制范围也相当广泛,不信问问许怀川的感受。” VCR许医生站在一旁道:“确实,刚才陈保镖看着我时浑身是动弹不了的,有很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亚于基因等级高的Alpha释放信息素压制。” VCR周珂清也回忆道:“我倒没觉得很不舒服,陈护士看着我时给我的感觉很温柔,但就是身体动不了,然后项圈连电击都没释放被陈护士一握就失效了。 “所以我怀疑陈保镖的天赋可能是控制精神力和设备电流。”许医生怀疑道。 家人们:“……”越听越玄乎了。 “不止。”段砚初说:“当时被袭击时,陈予泊是用子弹接住对方的子弹的,这是他第一次用枪。” 所有人:“(-_^)” 段砚初:“他的身体治愈能力也很强,当时他刚来被Alpha拳击教练压着打,脑袋硬生生扛过了千斤作用力的袭击,明明打的时候吐血了,一检查只是擦破皮,第二天痊愈。” 所有人:“:-I” 段砚初:“连安抚我都只需几秒钟,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家人们:“。”这倒是见识过了。 “看来他真的拥有信息素指导者体质。”段父已经听自己的岳父说过:“那太阳你打算也带他去联盟医院?” “嗯,要带他去摘项圈。”段砚初看向周珂清:“到时候我需要你配合演这场戏,伪装成恨我的失控者,对联盟取消失控者福利记恨于我,你自己不好过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想摘下你的项圈和我的项圈,让大家统统死掉。” 家人们:“。”好狠毒的法子。 幸好他家崽不是恐怖分子,也好在找到信息素引导者,不然跟行走的手/榴弹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房间墙面操控晶屏响起视讯通话的提示音。 “是来自监测中心的视讯。”许医生走过去看了眼。 段砚初知道自己频繁让项圈失去信号,而监测中心不敢向自己发起警告是因为自己身后的人,但如果多几个失控者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克莱门斯这老男人可没有那么好心会掩护。 “我睡了多久?”段砚初回头看陈予泊。 “32分钟。”陈予泊记得很清楚。 段砚初掀开被子作势下床。 “诶诶诶——”陈予泊连忙摁住他:“休息好了吗就下去了?” “监测中心应该不敢那么快上报克莱门斯,甚至连昨晚安全监督官聚众淫//乱都还没有爆出来,如果给克莱门斯知道的话他们只有被革除的下场。”段砚初拍了拍陈予泊的脸:“看着,我处理点事。” 陈予泊被轻轻拍脸,手跟着抚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恍惚。 又打脸啊? 不疼诶。 段砚初走到墙面的通讯晶屏前,指尖轻点调出键盘,登录账号,半蒙半猜飞快的输入一串密码,看见登录成功勾唇一笑,而后果断向监测中心发送信息。 完成后,点击发送。 很快,‘滴’的一声,监测中心视讯通话结束。 身后的许医生傻眼了。 这不是克莱门斯的通讯帐号吗,段砚初怎么会知道密码啊?! 段砚初放下手,转身看向自己的家人们:“我已经跟克莱门斯和闻宴说下周会去联盟中心,在下周到来前,实验室会以最快的速度配出血清中和剂,但作为还没公布的试验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所以我需要家里人的帮忙。” 段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跟我一起配三千只血清中和剂。” …… 家人们确定了这周家族聚会在岛上的实验室,才各回各家通知家人,许医生也带着周珂清继续观察摘下项圈后的体征情况。 客厅陷入短暂的安静。 “陈予泊。”段砚初喊了声,他这里角度恰好可以透过窗望向外头的大海:“你得帮忙找到其他的失控者。” “那我会有奖励吗?”陈予泊斗胆一问。 段砚初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陈予泊喉结滚动,脑海里浮现昨晚的事:“……昨晚,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段砚初往陈予泊跟前走:“你想要我们是什么关系?” 距离一瞬间拉近,又有些暧昧不清了。 陈予泊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很好,没有任何阻碍排除碰倒东西的危险,果断收回视线。 他见段砚初走到跟前,仰头望向自己,这一瞬间被独一无二注视着的满足感不亚于昨晚的感受。 那模糊的好感让他兵荒马乱了好久。 “玫瑰与飞机/杯的关系。” 这话相当的糙。 段砚初低头笑出声:“你还挺会总结。” “我是有自知之明。”陈予泊看着对方唇角的位置。 “在我心里,你很强。”段砚初说。 陈予泊还没有讨到实质性的奖励,就被这样一句泛泛夸奖冲昏头:“怎么说?” “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你可是凌驾于全球所有Alpha的存在。”段砚初身体前倾,凑近陈予泊面前:“你比他们都要厉害,比闻宴克莱门斯都要厉害,所以我需要你。” 陈予泊被这双漂亮如琉璃的眼睛盯着:“哪里厉害?” “你拥有很强的学习与复刻能力,拥有绝对五感,即是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都异于常人,这是Alpha和信息素失控者都不会同时拥有的天赋,而你,全都拥有,这仅仅是你第一个厉害的地方。” “我还有其他厉害的?” “当然还有,你没有分化就能够标记我,甚至没有信息素都能从血液检测出我有Alpha,而且还能够伪装成是我的Alpha,这是你第二厉害的地方。” 陈予泊被接连的夸奖砸得脑袋有些飘忽,他仿佛坠入了段砚初的双眸中,一步步被带入其中:“还有呢?” 他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毕竟他出身不好,也就只有一身力气而已。 但被这么一夸又觉得自己还真的挺厉害的,好像…… 确实发生过什么。 比如他隔着隔音门能够听见段砚初的声音,能够看见停滞在空中的子弹,能够终止项圈里的电流,还能中断在病房玻璃房里的监控。 这些之前压根没发现过。 明明再早一些他还会被段砚初那个拳击教练摁倒在地板上打,可后来……他已经能够破解闻宴和克莱门斯对他的信息素压制。 “当然还有,你不仅能够摘下我的项圈,安抚我的信息素,甚至可以摘下其他失控者的项圈并温柔控制他们的信息素,安全监督官没有一个做得到的,你做到了,这是你最厉害的地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鞋跟相抵,连一根手指都快插不进,彼此的唇息仿佛在呼吸间交缠,空气中弥漫开抽丝剥茧的暧昧,仿佛再靠近就有什么地方一触即燃,不可控制。 “是吗?” “你能让跟我有过契合度配对的Alpha产生无效化,你能让他们的存在感化为零,让我对他们产生厌恶,让我的眼里只有你。” 陈予泊没有动,他感觉心跳有些失常,跳得七上八下。 段砚初将脸靠近陈予泊的肩颈,微微一侧,鼻翼轻动在寻着自己想要的气息:“陈予泊。” 他轻唤了声。 而这一声叫唤让身前的人仿佛坠入不见底的海洋中。 段砚初寻不到自己要的气息,抬眸:“到了去联盟医院那天,我会跟所有人说你是我的‘Alpha’,是你标记了我。” 他现在光想想都觉得刺激极了。 知道他有‘Alpha’,那些Alpha会是什么表情?闻宴会是什么表情,克莱门斯又会是什么表情。 陈予泊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你要利用我?” “这怎么会是利用?”段砚初没想到这家伙聪明了,他唇角敛起些许笑意:“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陈予泊看着段砚初,心头闷得发沉。 是,他是拿了钱,是取了所需,可为什么他总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差点意思,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是Beta不是吗? 为什么段砚初那么讨厌Alpha还要一个Alpha,为什么他是Beta就不能公开吗?Beta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那他也不稀罕当Beta了,都没个名分,还得装Alpha。 段砚初见陈予泊没什么表情,又往前走了一步,在面前站定,先是握着陈予泊的胳膊,见他不看自己,又再抬起双手捧上他的脑袋,别过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目光深邃温柔地凝视着他。 “我知道你顺从我是为了钱,但我们之间不大不小也经历了一些事,我对你的感情是会变的。” 陈予泊垂下眸,对上段砚初的目光,闷堵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他沉默没说话。 “是你救了我,是你帮了我,是你让我看到失控者的希望。”段砚初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这张硬朗的脸庞,语调清润温柔,用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语气:“你对我而言意义不一样。” 陈予泊深呼吸:“有什么不一样。” 他又被忽悠了,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每次都是。 段砚初听陈予泊回答自己了,眉梢微弯:“当然不一样,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保镖,不是Alpha,也不是Beta,你只是陈予泊。” “是我的陈予泊。” 陈予泊心想,他这辈子碰过最深的套路就是段砚初。 没有之一。 * 当晚,新闻爆出令社会为之震惊的消息。 安全监督官利用拥有绝对柔韧能力的信息素失控者,组织、支持或参与卖/淫、嫖/娼、色/情/淫/乱活动,并私自占有政府对失控者的福利补贴,情节恶劣已被抓捕调查。 一时间安全监督官被卷入了舆论风波中,与前段时间联盟政府的言论形成了讽刺对应。 联盟秘书长办公室—— “那个失控者呢?” “回秘书长,没找到。” “怎么可能没找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克莱门斯脸色铁青。 秘书助理欲言又止:“那个,秘书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刚才您的通讯设备出现异地登陆的ip,有人登陆了您的账号伪造您的消息。” 克莱门斯表情僵硬几秒,皱眉:“什么?” 他蓦地像是想起什么,立刻打开自己的通讯设备,一查设备ip,果不其然上面显示的是太阳岛的ip位置,在看见那条向监测中心禁言的消息,眸底荡开涟漪,胸膛上下起伏,骤然拍桌。 “Lorcan!” 这小家伙竟然猜到他的设备密码,登录他的设备伪装成他给监测中心发消息,禁止监测中心向失联的失控者发起调查!!! 真是太过分了!!! * 一周后。 风猎猎作响,位于城市边缘废弃高楼的楼顶,隐匿在角落里黑衣狙击手正对准一千米外那栋医院大楼。 狙击手将枪支稳稳地架在边缘边缘,眼神透过瞄准镜,呼吸均匀,绝对视力的优势让他毫无压力的看清了医院大楼停车场里那道高挑的身影,以及仅一眼便觉得惊心动魄的侧脸轮廓。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高大身影出现在瞄准镜中,完全挡住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穿着冲锋衣,宽肩挺括,双手插兜,目光漫不经心的正好对上瞄准镜的位置,与透视镜里的红色标线和数字恰好归零,仿佛正透过透视镜看向持枪的狙击手,被目光精准狙击。 世界仿佛被摁下暂停键。 狙击手:“!!!” 我靠!!!什么鬼?!! 此时联盟医院大楼外,一行车辆缓缓驶入后,交通立即进入管制时段。 黑色哨兵越野车驶入停车场,硬冷棱角的车型在日光下透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只见车辆停下,驾驶座打开车门,一条大长腿先踩下地,大手握着车门,随即高大黑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陈予泊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耳廓上别着白色线圈有线对讲耳机,五官硬朗冷冽,肤色深麦,几乎是硬帅的轮廓。 他大步流星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一手握着车门,另只手扶着车顶。 不一会,副驾驶位置未见人先见手。 太阳底下,那只雪白的手扶上别着门的那只深麦色大手,强烈的肤色差形成视觉冲击力。 “Lorcan。” 从联盟医院大楼内传来一道沉稳中带些急促的步伐。 克莱门斯身穿黑色正装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段砚初正好扶着那保镖下车,两人的动作有些亲昵,半眯双眸,眸底情绪隐晦难辨,想着走过去。 正好二十几个保镖从车上下来,‘啪啪’的关上车门,各个身形高大,自然而然走到了段砚初身前身后形成了护人的姿态。 克莱门斯神色未改,他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中间的段砚初,见他脸色还可以:“Lorcan,最近身体还好吗?” 这周发生的事情很多,包括血库工作人员私自盗取段砚初血液造成死亡的事情,以及安全监督官的事,这些舆论处理得应接不暇,也差点没赶得及来华夏联盟医院。 幸好他来早了两小时。 “克莱门斯秘书长,时间宝贵,这次我是以实验室身份来跟你来申请失控者血库使用。”段砚初往前走。 他需要一场‘特别’的意外来印证陈予泊的存在,必须要通过这个方式向全世界宣告有人可以帮助失控者。 那他就得邀请这场舆论中对他而言非常关键的人物。 一个是克莱门斯,一个就是闻宴。 克莱门斯见段砚初走过来,下意识侧过身想去迎他:“小心。” 段砚初冷淡地扫了眼伸过来的手,又微掀眼皮看了眼克莱门斯:“两步小心什么,我是什么残废吗?” 陈予泊走在一旁,他余光注视着段砚初,也看了眼段砚初脚下台阶,与此同时抬手调整着自己的耳机,这可不是残废,是公主。 蓦然间,忽然感觉到什么。 他的目光向周围环视一圈,耳畔似乎传来微弱的声响,几乎被裹挟在寒风中,最终顺着蛛丝马迹停在不远处那栋大楼顶上。 有什么东西吗? 克莱门斯伸出的手有那么一瞬僵在半空,但他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不失风度一笑:“Lorcan,看来你心情不错,还有心情跟我开心,是因为我帮你处理好了舆论吗,让你摆脱嫌疑。” “这是你该做的事。”段砚初说。 克莱门斯:“……”他调整好心情又问:“你申请血库的理由是什么?我应该没必要对准备起诉我的失控者放开权限,这显得我很愚蠢。” “联盟十年都没研发出控制失控者信息素的药剂更愚蠢。” 克莱门斯:“。” 段砚初一步一步的踩上台阶,他注视着台阶之上宽敞明亮的医院大厅,这个医院他太熟悉了,是刻在骨子里的厌恶。 就是在这里他暂时告别了一切,随之而来是他长达好几年的噩梦。 视野里,仿佛在明亮之中感受到了空间扭曲。 密密麻麻的Alpha,不断伸来的手。 贪婪、欲望、惊恐、尖叫声都在这个场所中如张牙舞抓的恶魔,如附骨之疽,紧紧纠缠,硬生生地揭开伤疤,伴随来的记忆如汹涌潮水将人淹没,无情碾碎。 直到穿过这条医院大厅的行廊,脑袋里响起‘啪’的一声,沉重脆响仿佛震破了耳膜,震碎了五脏六腑。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段砚初后背一紧,呼吸微乱,倏然停下脚步,他抬眸看去。 那颗位于医院花园里的百年参天大树依旧枝繁叶茂,枝干向高空舒展,庞大树冠如伞,日光透过茂密树缝落在地面的巨大树影宛若庇护万物的存在,几只白色蝴蝶从影子中飞过。 “医院给这棵树重新起了名字,叫护初树,它很了不起不是吗?”克莱门斯观察着段砚初的表情:“它接住从十楼坠落的你,让你在缓冲下保住性命,守住了最有价值的失控者。” “是吗。”段砚初不温不热回答,他神情淡漠看向克莱门斯:“既然克莱门斯秘书长如此看中我,那就给我开放失控者血库。” 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呼吸的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还是不舒服,他眼神怪异的落在克莱门斯身上,不是,这人有没有脑啊,为什么要当着段砚初的面说这种话? 这是一颗值得炫耀的树吗? 克莱门斯话音落下,只感觉头皮一阵发紧,像是被人压着头顶的压迫感,顺着这阵强烈的入侵感,他将目光停在陈予泊身上。 陈予泊视作无事,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克莱门斯皱眉,不是,这是什么感觉? “大少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陈予泊闻声侧眸,看见闻宴从走廊尽头走来,眼见就要靠近,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胳膊护在段砚初身前。 “大少爷。”闻宴想走过去,就感觉被一道深沉的目光锁定着,伴随着极具侵略性的头皮入侵感,仿佛意识正在被对方强行碾压以示威胁。 他脚步被迫停下,无法靠近。 是陈予泊。 段砚初余光往后瞥见闻宴在几步距离的位置突然停下,淡淡收起视线,又下意识看向陈予泊,见他没看自己便收回视线。 闻宴迫于某人的眼神注视,他也没有很靠近,目光落在段砚初脖颈上的项圈,项圈底围蓝光光晕很淡,这是信息素很平稳的信号:“大少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这段时间监测中心频频出事故,失控者的项圈信号总是失联,也不知道是不是设备的问题。 他都担心会没及时关注到段砚初。 “没有你很好。”段砚初没再作多解释:“克莱门斯,我听说有失控者在这里住院了,也想去见见他。” 克莱门斯被这话题一转,弄得不解:“怎么突然要去见失控者?”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控制信息素失控者的药剂。” 克莱门斯停下脚步:“什么?” 闻宴皱起眉,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段砚初侧过眸,眸子冷淡看向克莱门斯和闻宴:“很诧异吗,联盟十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做到的事。” 克莱门斯沉着脸,有种莫名的不安:“Lorcan,你想做什么。” “解除安全监督官,不再接受监测中心的抽血,不再配合监测中心的研究,对失控者条例提出异议,对国际联盟提起诉讼,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Lorcan,你真的不为其他失控者着想吗?他们已经因为你让联盟取消对失控者的补贴,就不怕他们会做出什么吗!”克莱门斯顿了顿,又道:“有一点我可以答应你,解除你的安全监督官。” “克莱门斯·奥斯汀!!!”闻宴厉声道,他紧盯着克莱门斯:“你身为联盟秘书长这应该不是你要主导的事吧?失控者不能够没有安全监督官,不是所有失控者都厌恶Alpha。” 两名基因等级为S+以上的Alpha一对峙,气氛紧绷如弦,似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在空气中冲撞,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爆发。 段砚初脸色略有些白,他鼻翼两侧微微动,拧着眉头轻唤了声:“陈予泊。”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精神风暴碾压席卷而下,强有力的威慑将两道Alpha信息素紧紧桎梏,难以挣脱分毫,铺天盖地吞咽所有Alpha气息,最终将气氛归于平静与温和。 克莱门斯:“?” 闻宴:“?”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警惕地看向陈予泊。 这是什么感觉? 这家伙……在用精神力压制他们? 陈予泊没给任何眼神,而是走到段砚初身旁,扶上他的肩膀:“怎么了?是闻到什么臭味了吗?” 克莱门斯:“……” 闻宴:“……” 这黑皮内涵什么呢? 第39章 黑皮39 “谢谢。”段砚初轻声道。 有黑皮在, 就跟空气净化器似的,顿时神清气爽了。 陈予泊听出他的不舒服,心情顿时不好了, 他黑着脸看向这俩Alpha:“大少爷讨厌你们是应该的。” 怪不得就喜欢他呢。 克莱门斯:“?” 闻宴:“?” 贴脸开大直接人身攻击? 段砚初看了眼陈予泊,见他站在跟前跟堵墙似的,安全感爆棚, 唇角微掀,也没说什么,心情倒没有那么糟糕了。 “Lorcan,他到底是怎么成为你的保镖的?”克莱门斯觉得有些可笑, 这么粗鲁的一个人也能够成为Lorcan的保镖? 闻宴:“。” “我让闻宴给我绑回家的,怎么, 质疑我的喜好?”段砚初看着克莱门斯。 陈保镖站在身旁,职业微笑颔首点头,示意自家大少爷说得好,与此同时摸向后腰, 再次准确感受枪支的位置, 余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楼顶上。 怎么感觉有人盯着这里,是他的错觉吗? 克莱门斯见段砚初皱眉,没打算一见面就让他不高兴, 只能放缓语气:“没有,我怎么会质疑你的喜好, 只是担心他照顾不好你。” “但他确实比你们聪明。”段砚初直言。 克莱门斯:“……” 闻宴:“……”他没说话为什么要中伤他。 “我想先去看看失控者。”段砚初说:“予泊, 信息素指导剂带了吗?” 陈予泊‘唰’的一下, 敞开黑色冲锋衣外套,只见他腰间放了一排的注射器:“我做事,你放心。” 段砚初微笑着, 抬手抓住陈予泊敞开的衣襟,让他把外套拢回去,从唇缝挤出几个字:“拉上。” 这家伙的脑子在想什么! “好的。”陈予泊拉上外套。 克莱门斯&闻宴:“。”怎么会有那么丢脸的保镖。 “克莱门斯秘书长,带路吧。”段砚初说道:“听说周先生就是那位受到惊吓的失控者,要不是予泊来的及时,还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还真是多亏了联盟的安全监督官。” 闻宴沉着脸:“大少爷,不能以偏概全。” “你这就是对号入座了?”陈保镖见缝插针说。 闻宴:“你——” “这件事确实是管理不当,闻监督身为首席安全监督官也有责任,我会给那位受伤的失控者一个交代。”克莱门斯听到关键字眼:“倒是陈保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正好和失控者项圈信号中断的时间吻合。” “如果我不出现可能那位周先生已经被进行第无数次进行的交易,被四个人分享一晚。”陈予泊冷笑道:“联盟管理得挺好,发言也是铿锵有力,大少爷要起诉你们是正确的。” 克莱门斯:“……”这家伙的嘴是抹了砒霜吗。 “对外宣传安全监督官是失控者的避风港,谁知安全监督官是失控者最大的风雨。”陈予泊语气略带嘲讽,顺带看了闻宴一眼。 闻宴:“……”也没打算放过他。 “看来陈保镖跟在Lorcan学到了不少。”克莱门斯试图找回一些价值感。 陈予泊不以为然道:“也没学什么,不过大少爷要我学的都会了,哦对了,最近大少爷还让我手把手帮助他克服针的心理阴影。” 克莱门斯和闻宴反应剧烈,猛地回过头盯着陈予泊,仿佛是听到违禁词,又下意识地看向段砚初,以为他会害怕,谁知却发现段砚初神情平静,像是在纵容着这位黑皮保镖无差别的砒霜攻击。 竟然对‘针’这个字眼开始接受良好了吗?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吗?! 一点都不像从前一样极其抵触抗拒。 段砚初不动声色的平缓呼吸,指尖轻颤,其实自己掌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对上他们观察的目光,‘嗯’了声:“我既然要做研发这是我必须要克服的,毕竟有陈予泊在,和他的契合度有200%我一点都不害怕。怎么,你们害怕我情绪激动摘下项圈?” 克莱门斯&闻宴:“……” 这两人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爱听的。 一行人往电梯门走。 在即将走到电梯前时,段砚初的脚步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下意识退后小步,却不小心碰到身后的胳膊,那道令人心安的雪松檀香掠过鼻尖。 他垂放在腿侧的指尖微颤,随即往后抓住对方的裤缝,攥紧。 陈予泊低头一看,心头瞬间像是被柔软击中,他思索须臾,大手覆盖而上,很轻地说了句:“周珂清在二楼,放心,我不会让你靠近窗的。” “嗯。” 电梯缓缓打开门,里面有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青年推着轮椅,看起来像是要去接家属的样子。 青年看见有人进来,还友好的将轮椅偏了偏。 陈予泊先走进电梯,他的眼神恰好扫过对方的耳朵,发现有个耳洞, 按照本来的计划,确实是周珂清会推着轮椅出现在电梯上,然后演一出好戏让他有机会摘下项圈,给失控者注射中和剂,以达到让所有人看见摘下失控者项圈,并让其失效不会对周围造成任何伤害的结果。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周珂清没有耳洞。 他先站好,见段砚初想走到身旁,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低声道:“站我跟前。” 段砚初是策划者,自然今天这出戏要演的是什么,但他听着陈予泊的语气,似乎感觉到不对的地方,也没有多问,自然而然的站在他跟前。 闻宴身为安全监督官职位自然没有秘书长高,于是站到了陈予泊身旁。 最后走进电梯的是克莱门斯,他捡漏到机会站在段砚初身旁。 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想要开一个新话题。 电梯门关上,倒映着众人的身影。 段砚初的余光落在身侧的电梯墙,借此观察着站在陈予泊身后的青年,但依稀只能看见轮廓,并不能让他很好的回忆起周珂清昨晚离开后的装扮。 刚陈予泊拉着他不让过去是什么意思? 这人不是周珂清?那为什么会推着昨晚说好的轮椅? 因为有外人在,电梯里的气氛相对沉默。 电梯楼层很快停在二楼,门缓缓打开,此时电梯门外站着联盟的几位黑衣特警,腰间别着枪,脸上戴着黑色防护面罩,而电梯右侧就是安全通道的窗户。 “秘书长,闻监督官,段少早。” 其中一位特警摁着电梯键。 克莱门斯侧过身,本想着护着段砚初走出电梯,谁知这大少爷没有理会他先走出了电梯,伸出的手悬在空中,僵了两秒,最后只能放下。 “可以让一下吗?” 段砚初刚踏出电梯门,就听到里头传来轻缓的嗓音。 陈予泊本来想着跟段砚初走出去,谁知道身后的青年推着轮椅就着急的挤了出来,他突然被挤到一旁。 “不好意思我赶着去接我家哥哥,各位让一下。” 段砚初见况也下意识的退让。 口罩青年推着轮椅走出电梯。 就在这时,他看见口罩青年往他这里看了眼,帽檐阴影下,那眼神森冷,充斥着仇恨与厌恶。 不是周珂清? 这是谁? “我记得周珂清的病房在我靠!!!”陈予泊刚走出电梯,却看见那辆轮椅猛地朝他撞来,他眼疾手快抓住轮椅。 但口罩青年的目标并不是撞人,他手一松,以距离的绝对优势,如只恶兽朝段砚初猛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人锁入怀中。 段砚初眸色一沉,迅猛抬起胳膊反击试图脱离桎梏,却感觉到脖子上微凉。 陈予泊猛地推开轮椅,忽然意识到被耍了,看见段砚初被挟持时瞳孔一沉,手倏然别上后腰,就在他准备掏出手枪,眼皮被一道冷光掠过,动作倏然僵住。 特警们‘唰’的举起手枪。 口罩青年眼里凶光,抬手瞬间衣袖里刀刃弹出,“咔哒”一声脆响已经抵在了白皙修长的脖颈处。 空气忽地凝滞,时间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 情况骤然毫无预兆,周遭一切仿佛陷入死寂。 克莱门斯和闻宴要上前却被特警拦住,他们看见段砚初在面前被挟持,表情如出一辙的惊恐。 “我劝你们别动。”口罩青年手臂微微发力,揽着段砚初一步步往后退,退至身后的窗边。 克莱门斯见口罩青年带着段砚初到窗口,瞳孔紧缩:“不许靠近哪里!!!” 他说完又生怕自己激怒了青年,抬起双手,放缓语调:“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不要靠近窗户,他会害怕。你可以说说你的需求是什么。” “我的需求很简单,失控者的福利不能取消。”口罩青年厉声道:“安全监督官也不能取消!!” 闻宴打量着对方,似乎认出对方的身份,但怕刺激到对方没有戳破,担心的看着段砚初:“草案还在征集意见的过程,并没有一定说会取消,除此之外呢,你为什么要要挟他,他也是信息素失控者不是吗?” “他算什么失控者!他一直在煽动失控者的情绪,想让失控者脱离项圈,让失控者放弃安全监督官,甚至当面带走了我的失控者!!!” 段砚初保持着冷静,却控制不了呼吸急促:“……是你。” “是我,怎么,把我的失控者带走就能够磨灭他对我的依赖吗?不可能的!他的发情期依旧会反复需要我,除了我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你少自以为了不起了段大少爷。” 段砚初听出了要挟自己的人,原来是那天晚上的安全监督官:“你让失控者出卖身体替你牟利算什么安全监督官。” “你给我闭嘴!!!”口罩青年恶狠狠道。 克莱门斯生怕激怒歹徒:“那你说,你要什么。” 口罩青年将刀又往脖颈上抵了抵:“把我的失控者还给我,给我一笔钱,然后送我们离开。” 段砚初余光落在窗沿与前方的距离,想着可以怎么脱身,但这个位置实在有限,只能看向不远处的陈予泊,发现这家伙已经退到特警身后,像是要准备做什么。 是了,这家伙会跳窗爬窗。 全然不觉自己逐渐放松了下来。 陈予泊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目光越过特警的肩,恰好对上段砚初望来的眼神,清透冷静,仿佛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初冬的风在窗边作响,吹拂起苍白面容的发丝。 陈予泊知道这男人肯定是害怕的,他保持冷静,持枪的手不敢有丝毫颤抖,开始观察窗口周围的位置能不能有让他突破的地方,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忽地,他想起一楼那棵树的位置,是对着这个二楼窗口吗? 他深深地看了段砚初一眼,几乎带着孤注一掷果断趁乱往后走,在拐入楼梯间时迅速往一楼跑,如同幻影速度极其快,生怕耽误一分一秒让段砚初害怕。 段砚初见陈予泊离开,眸色一松。 这家伙会有办法的。 他得冷静下来。 “快点!现在我就要这笔钱!!” 口罩青年情绪一激动,摁着段砚初的后颈侧过身,强迫他看向窗外,而脖颈处的刀刃嵌入肌肤,一丝鲜血顺着寒光闪烁的刀锋缓缓溢出,在雪白纤细的脖颈处蜿蜒而下,洇红了白色项圈。 段砚初在触及窗外高度时,瞳孔散大,呼吸戛然一凝。 他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倒流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吞没,恐惧在这一刻,一寸寸淹没过他的口、鼻,无法喘息,窒息痛苦正在逐步摧毁他意志力。 咬破的唇角血顺着唇缝流了下来。 却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只手倏然抓住窗沿。 下一秒,陈予泊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段砚初几乎在这瞬间,手伸向脖颈处的项圈,他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扭头看向口罩青年:“控制不了就要毁灭是吗?想试试是吗?” 口罩青年看见他要扯项圈,显然愣了一秒,刀刃松了一寸,深呼吸猛地抬起刀刃,想要猛地刺下来。 几乎千钧一发的瞬间,窗台外跃入道高大健硕的矫健身影,双腿直接踹开了口罩青年。 “额——”口罩青年往后退了几步。 陈予泊落地后迅速握住段砚初的手,只听‘滋啦’一声,项圈里的电流戛然而止,他以最快的速度摘下项圈,把段砚初推给克莱门斯和闻宴,随后反手一个手肘打掉口罩青年手中的小刀,立刻扑倒口罩青年。 口罩青年没想到有人从窗外窜出来,反应迅速,丝毫不含糊的迅猛回击。 特警也立刻冲了上去。 段砚初被克莱门斯和闻宴接住,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顾上自己的伤,紧紧地看着陈予泊。 这时,好像有什么红点从他眼前闪过,几乎是本能反应要往前冲。 “陈予泊!!!!” 克莱门斯和闻宴哪里可能让他往前:“你冷静点!!” 刹那间,听觉识别到有什么破空而来。 陈予泊飞速往窗口瞄了眼,瞳孔深处宛若定格了那颗破空来的东西,臂膀猛地用力,腰腹一挺,手拽住口罩青年衣襟将人从身下翻到身上。 毫无预兆间,一股尖锐破空声穿入窗口,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口罩青年的大腿,发出沉闷骤响,血液飞溅。 狙击枪袭击极大的后坐力让陈予泊也被扑倒。 “啊!!!!!”口罩青年痛苦发出呐喊,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喊多一句,直接晕死过去。 “……” 突如其来的袭击。 空气中,子弹所经之处甚至留下一道骇人硝烟的轨迹。 而在硝烟散去后,那道高大的身影推开晕死的恶徒站起身,脸和手都沾着血,却双眸透亮如野兽,注视着正前方,将枪别回后腰,而后向人走去。 克莱门斯半抱着段砚初,用力地捂住他出血不止的脖颈,同样看见了这一幕,也是在这时,忽地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闻宴。 而闻宴也几乎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了。 是段砚初摘下项圈后没有信息素气味溢出!!! 这怎么回事?!! 陈予泊走到段砚初跟前,见他被左右搀扶着,脸色沾着血,还直直的盯着自己,抬手用指腹抹掉他脸上的血迹:“吓到你了吗?” 他说完,淡淡地看了眼克莱门斯和闻宴:“把大少爷给我吧,谢谢你们的照顾。” 克莱门斯皱眉:“你这家伙——” 话音未落,又感觉到那道骇人的精神压制如风暴席卷而来,让人无法动弹无法反驳,平等的制衡着在场所有人。 却温柔安抚了受到惊吓的Omega。 克莱门斯和闻宴不由得松开段砚初。 陈予泊将发软的段砚初扶到自己怀里,果断从闻宴手中拿过手帕,一只手扶着他脑袋,另只手帮他压住脖子上的伤:“闻监督,如果可以的话把那个轮椅推过来吧,给我们家受惊的大少爷坐会。” 闻宴欲言又止看了眼段砚初,还是听指令去推轮椅了。 特警们赶紧喊来医生处理这名歹徒,其中一个特警将口罩一摘,诧异看向克莱门斯:“秘书长,是我们的安全监督官!” 克莱门斯:“……” 什么我们的,别说话了,闭嘴!丢人丢到家了! “是周珂清的安全监督官。”段砚初稍微缓过神来,看向被医生抬到担架上的男人,他轻笑了声:“秘书长,挺丢人的。” 闻宴:“。”其实他也觉得丢人,把轮椅推到段砚初跟前。 “刚才袭击的人应该也是上次那个人。”陈予泊扶着段砚初让他坐到轮椅上:“去调查一下吧,这个人有些奇怪。” 原来刚才来医院时感觉有人盯着是真的,克莱门斯和闻宴都在这,那会是谁? 会是谁想要段砚初他于死地? 上次这样,这一次也是。 一位医生拔腿跑了过来给段砚初处理伤口。 “袭击的人是谁?”克莱门斯摆手让特警赶紧去处理现场,又吩咐去调查枪击的事,皱眉道:“你说的上次那个人是指上次枪击案吗?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人?” “我听声音听出来的。”陈予泊说。 克莱门斯:“……?”你是什么玩意就能听出是谁偷袭你:“听出来的?” 陈予泊语气淡淡:“我听力比较好。” 闻宴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就这么简单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 段砚初坐好后,抬头看向陈予泊,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皱眉。 医生求助看向陈予泊。 “行了不用动,我伺候你。”陈予泊见段砚初还敢乱动,摁住这颗脑袋不让他动,好让医生处理:“早知道要是这样就不让你出来了,又受伤,是想要心疼死我吗?” 段砚初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仿佛刚从大情绪中抽离的情绪瞬间坠入到另一个纬度,与握着脖颈那只大手透出的雪松檀香一同坠落。 身体滚烫、炙热,脑子很热。 就在这个须臾片刻间,空气中弥漫开一道乌木玫瑰的Omega信息素。 契合度越高接收到信息素气味的能力越敏感。 克莱门斯和闻宴如临大敌:“!!!” 糟了!! 医生手一抖:“……”哦莫。 段砚初:“啊,这……”他也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怎么回事?平时陈予泊摘下是没事的。 陈予泊见他们的表情不对,连忙拉开衣服,露出腰间那一圈信息素指导剂,他单手操作拔了出来,一人给丢了一只过去:“快!!注射!!有效阻隔百分百!” 他说完立刻捂住段砚初的眼睛,俯首问:“你闻到自己的信息素了吗?” 段砚初点了点头。 “那你要不也打一针。”陈予泊问。 段砚初:“……” 之前不都不用的吗,为什么今天失效了。 陈予泊半哄半骗捂着嘴巴还是给他打了一针。 闻宴和克莱门斯还有医生飞速给自己的胳膊上注射,不到十几秒,他们几乎就闻不到信息素气味了。 也是在这时忽然意识到,这玩意…… 不会就是能让失控者摘下项圈的药剂吧? “这就是信息素指导剂?”闻宴拿起注射器疑惑问。 克莱门斯皱眉,还真的给研发出来了吗?那十年算什么。 医生也感觉到注射后不受到信息素影响了,恢复状态后连忙给段砚初处理伤口。 谁知,医生看见段砚初忽然泪流满面,吓得他举着棉签退后一步:“这这这……是我太用力了吗?” 克莱门斯哪有见过段砚初这副模样,这小家伙脾气一直很固执,除非真的是痛到崩溃才可能哭,他警惕看向陈予泊:“是不是因为你摘下项圈的原因!还是这药有副作用!” 肯定是这药有问题!十年都没研发出来的药剂,这么短时间内研发出来怕不是有问题! 闻宴弯下腰温柔哄道:“大少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滚。” 闻宴:“……” 陈予泊无奈之下,扶着轮椅扶手单膝蹲在段砚初跟前,抬手给他擦擦眼泪:“对不起,下次我肯定喊完321才给你打针。” “你也滚。”段砚初掉着眼泪冷漠道。 克莱门斯和闻宴:“(^ ^)”。 陈予泊:“(._.)” 第40章 黑皮40 宽敞的病房里, 因几个Alpha与A类beta的存在显得空间格外压迫。 陈保镖站在轮椅旁,手里攥着纸做好随时给大少爷擦眼泪的准备。 毕竟刚才那一针确实是用力了些,又是被挟持又是被压到窗口, 虽然他已经尽力爬窗了,但还是害怕这男人突然进入安全期。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信息素指导剂确实能够抑制信息素失控者的状态, 并且缓解你们受影响的情况。” “那你想做什么。” 克莱门斯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着轮椅上脸色素白的段砚初,脖子上的纱布缠着,都被吓成这样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谈判, 他是该说这家伙胆子大还是他胆子小。 还是因为陈予泊在。 “开放失控者血库,配合我的实验室做临床试验, 只要信息素指导剂能够完美抵抗失控者血清里的癌细胞生长,就说明是成功的。”段砚初低头捏了捏鼻梁。 刚一低头,身旁“唰”的递来纸巾。 段砚初:“……”他往上看了眼。 陈予泊:“。”没哭啊,默默收回。 “你有几成把握。”克莱门斯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皱起眉。 “九成。”段砚初放下手, 看向克莱门斯:“我说过的, 十个月内我一定会完成这件事,无论如何。” 克莱门斯语气深沉:“Lorcan,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我也没有说不配合,但是这件事一样是要走程序, 不可能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就让失控者使用, 这不符合科学严谨性。” “那如果我走程序呢。”段砚初问。 克莱门斯鲜少有机会能被段砚初这么请求, 一时间他竟有些难以拒绝,他也做出了退让:“如果你走程度我就跟政府申请,但每一个环节必须要我亲自把控, 因为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到药品研发,还有所有条例都需要因为信息素指导剂的诞生而发生更改。” “包括信息素指导者。” 陈予泊感觉到克莱门斯的眼神扫向自己,七分嫉妒三分无语,他神情自若扶着段砚初的轮椅,站稳目前在段砚初心里的重要地位。 “如果陈保镖当真能够成为所有失控者的信息素指导者,那他也需要加入联盟政府。”克莱门斯直接抛出问题:“观察了一下刚才陈保镖确实是身手不凡,还能够准确判断狙击手的位置。” 陈予泊:“(-_^)”不行啊,他就是个小学鸡,当官丢人的。 他还是适合当公主的保姆。 “这件事之后再说。”段砚初没想被克莱门斯牵着走:“你就直接回答我,现在我已经找到关键靶向药,配不配合我,如果不配合那我只能够申请自主研发了。” “等等。”克莱门斯着急打断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迫切失态,清咳了声:“我没说不配合,你能愿意跟联盟政府配合那肯定是好的。” 他最怕这祖宗不配合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吧,你先走流程,我给核心技术。”段砚初低头捏了捏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克莱门斯见段砚初脸色愈发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刚才的事吓到你了是吗?” “大少爷的信息素浓度好像不太对劲,确实得要测一下。”闻宴准备走过去,却在探出脚尖时顿住,心头酸涩,他似乎也没什么身份可以靠近。 “你们先走吧。”段砚初直言说。 克莱门斯和闻宴:“……” “我有陈予泊就可以,你们现在应该也准备要忙,感谢今天克莱门斯秘书长和闻监督的配合。”段砚初说。 虽然跟预期的剧情不一样,甚至自损八百,但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 克莱门斯见他冷淡的模样,欲言又止,但今天是在他的地盘受的伤,他似乎没有很大的底气要求留下来,最终只能作罢:“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段砚初应了声。 “有什么可以联系我。”克莱门斯说。 闻宴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愈发的低,他连忙开了个新的话题:“失控者的所在区域我比较熟悉,如果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嗯,我知道了,予泊送客吧。” 克莱门斯&闻宴:“……” “等等。”段砚初看向克莱门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克莱门斯听到段砚初要问问题,眼神有些许明亮:“请问。” “你真的没有双胞胎兄弟吗?”段砚初皱眉问。 “没有。”克莱门斯回答。 “没问题了,予泊送客。” 克莱门斯:“……”用完就丢真是个心狠的小家伙。 过了会,病房门缓缓关上。 段砚初背对着门,垂眸捏了捏额角。 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意外,他有种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的感觉,说不上是不舒服,但并不是很自在,身体燥热,有些坐立难安。 难道是因为受到惊吓导致的吗? 手刚捏上额头,就被一只手接过,粗糙的指腹让力度格外有存在感,也揉得恰到好处。 “头疼吗?” “嗯,有点。”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予泊站在段砚初身后给他揉着额角。 “陈予泊。” “诶。” “爬窗挺快的。”段砚初想起刚才的瞬间,脑海里浮现在情绪极度恐惧的刹那从窗外出现的那张脸。 要不是这家伙…… 他深深吐出气,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发颤,而后感觉到肩膀被握住,甚至捏了捏。 “那我不得快点出现免得你害怕。” 头顶落下些许得意的声音。 段砚初余光落在肩头的手,见他手指头有些破损,估计刚才爬窗时更严重:“谢谢。” “那我帅吗?”陈予泊凑到他脑袋旁问。 脑袋旁的雪松檀香再一次溜入嗅觉,活跃实际,再次抚慰疲惫的神经,却也惹得心烦意乱。 段砚初喉结微微下咽:“嗯。” “这次我又救了你,那我有奖励吗?”陈予泊觉得自己也是胆子大了,敢跟老板讨要奖励了。 段砚初微侧眸,凑近他:“接吻要吗?” “!!!”陈予泊猛地站起身。 段砚初唇角微陷,真是没胆的家伙:“那你自己先想想吧。” 陈予泊见他转移话题了,顿时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头空空,啊,奖励就过去了吗。 “刚才你看见了那个开枪的人吗?”段砚初问。 陈予泊听换了个话题:“没有,但是刚来医院的时候我就有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我不确定是盯着你还是盯着我。” 段砚初‘嗯’了声:“你说,如果信息素指导剂正式进入医疗系统,所有的失控者都能够得到较好的治疗,你觉得谁最不想看到这个情况。” 他说着,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陈予泊立刻上道,给段砚初捏着太阳穴,边观察他的表情:“克莱门斯心里可能会不痛快,毕竟你说过联盟花了人力财力物力在研发上面。” “那你觉得他会不愿意看见治疗手段的出现?” “倒不会不愿意吧。”陈予泊想了想:“他是联盟政府的秘书长,就算Alpha的天性里就有强权意识,也不至于用社会稳定来开玩笑,更不会觉得这十年里花的钱是因为有钱才这么花。” 段砚初被这手捏揉得舒服,点头道:“继续说。” “安全监督官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指导剂的出现而取消职位,如果真的取消那也是时间的问题,毕竟不论是早发现指导剂还是晚发现都是为了压制失控者的信息素,只要研发出来这个职位的任务就完成了。既然是计划内的事,我觉得应该也算不得。” 段砚初笑道:“说得挺好的,那还记得上次我还说过还有一类人群吗?” “Beta?”陈予泊试探问。 “嗯,Beta人群。”段砚初看向一旁沾着血的项圈:“项圈的设计师是Beta。” 陈予泊听出端倪:“你认识?” “嗯,当年分化前我就已经住院,在住院时认识他的。”段砚初脑海里浮现那个男人的模样,他正在回忆,脸颊突然被戳了一下,疑惑抬眸,正好撞入陈予泊幽怨的眼神。 “?” 陈予泊有些不是滋味:“你继续说吧,我有些不高兴而已。” 段砚初拉下揉着脑袋的那只大手,似笑非笑问:“你吃醋了?” 陈予泊顿时慌张:“哪有!没有啊!” 全然不知自己紧张得音量都拔高了,甚至脑海有那么一瞬重新定义玫瑰与飞机/杯的关系。 “没有啊。”段砚初像是有些遗憾般叹息:“好吧,我以为你会在意那个男人是谁?” “所以那个男人是谁?”陈予泊‘唰’的蹲下,在轮椅跟前仰头看着段砚初。 口嫌体直的典型代表。 段砚初笑了笑,没再戳穿他,继续说:“他是一个残疾人,说自己是孤儿,但他长得……” 陈予泊脱口而出:“很帅?” 段砚初见他这样被逗笑了,他摇头道:“不是,他长得跟克莱门斯一模一样。” “长得一模一样?”陈予泊继续问:“然后呢。” “那次后我就没见过他了,后面再见已经是在国外住院的时候。”段砚初若有所思道:“当时自己很抗拒住院这件事,好几次其实都有过想要离开医院的念头,我也忘了当时是在哪里遇见他,但那次他确实帮了我暂时逃离了医院。” 陈予泊越听越不对,他皱起眉:“什么意思?”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下室,说那里是他的工作室,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项圈设计师。” “然后呢?” “我在他哪里躲了差不多半个月吧。” 陈予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当时多大年龄,十六岁?” “嗯。” 陈予泊炸了,他猛地站起身:“那你就躲在一个成年男人的地下室?!你戒备心呢!说得好听他是Beta没错,但问题他要是个变态看着一个长得那么漂亮的omega心思不正那你就惨了!!!” 段砚初:“……”也就只有这家伙敢那么大声跟他说话:“你那么凶做什么。” “那然后呢?”陈予泊连忙蹲了回去,双手抓住轮椅两侧:“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他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他经常问我一些很负面的问题,但我都没怎么回答。”段砚初继续回想:“当时我只是想躲起来,也没有要交朋友的意思,不过后面我被找到了。” “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陈予泊将前后联系起来:“你的意思是……?” “但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都有他的影子,你还记得画展上那支钢笔吗?”段砚初说:“那只钢笔是他的,他很喜欢玫瑰花,所以他很多道具都有红玫瑰的logo。” 陈予泊眼神一亮,忽然明白:“也就是,你怀疑这两次枪击案包括画展的事故就是他制造的?” “有可能。”段砚初见陈予泊的头发有些乱,抬手给他顺了顺:“但他没有出现,我们也没有证据就很难够找到关键线索,不过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说Beta人群是最不愿意看见信息素指导剂被研发出来的,有几个原因。” 陈予泊听得入神,身体前倾将双臂撑在大腿上,紧盯着段砚初:“什么意思?” “项圈本身的含义就不寻常,在功能出现之前,项圈虽然是装饰品,但它却有被操控和被支配的的深层含义。” “而当下社会因为失控者的存在有很多声音,激进党不断通过传播受害者有罪论,要挟政府给具有强烈威胁性的失控者定罪,联盟政府也需要这么一群人去压制失控者,避免有意外脱离他们的掌控,所以政府会给失控者福利,通过心理给失控者制造愧疚感,让失控者对联盟产生依赖,不会轻易再迈出这个项圈之下所谓的‘舒适圈’。” “甘愿成为政府补助的对象。” 陈予泊举手提问:“那Beta在里面起到什么作用?” 段砚初轻敲膝盖的指尖微顿:“他们是最迫切想拥有失控者血液去改变命运的人群,甚至可以接住这一波舆论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那就是不要让失控者脱离联盟的掌控。” “因为他们需要借势,Beta本身的社会话语权还不够,所以他们试图煽动这群Alpha的情绪去进行更有力的示威,以此达到他们的目的。” 陈予泊皱眉:“那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什么?成为Alpha?” ——Lorcan,看到了吧,我们所罗门式的痛苦,正在钻透月亮。 ——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救赎。 段砚初再次细品这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原以为是的,他只是想成为Alpha。” “那他想成为Alpha的原因是什么?”陈予泊敏感的捕捉到端倪,他扶着轮椅扶手缓缓站起身,俯视着段砚初:“他也想标记你?” ‘也’这个字被咬得格外重。 笼罩而下的雪松檀香格外的浓郁,夹带私货,而本人似乎毫不知觉。 段砚初低头咳了声,他便开头:“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怎么收我不会收。”陈予泊什么也没闻到,他盯着段砚初略有些泛红的耳朵,往下是被纱布包扎着的伤口:“是因为你的信息素有绝对吸引力大家才那么喜欢你的吗?每次都要那么大的动静,生怕在你心里留不下一丝记忆?” 那他呢,没闻到过其实不是不公平。 还无法标记,那要这200%的契合度有何用? “可能吧。” “但他们一定都不是真心的。”陈予泊垂眸注视着他。 段砚初抬眸:“那你呢?” “你给我多少我给你多少。”陈予泊说。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从失衡到逐渐持衡。 叩叩—— “大少爷,我能进来吗?”门外响起许医生的声音。 段砚初从陈予泊的目光中转移,垂眸应道:“嗯,进来吧。”说完将扯了扯还蹲着的陈予泊,让他站起身。 陈予泊看着他没说话,先站起身。 许医生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甚至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作用力不大的雪松檀香信息素,他松了口气:“幸好大少爷你的信息素在接受了指导剂后控制住了,也好在陈保镖和我都随身携带好几只指导剂,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们俩怎么样。”段砚初想到被暂时隔离在旁边病房的克莱门斯和闻宴。 “秘书长和闻监督的身体倒还好,没受到影响,就是受了些打击正在沉思中。”许医生走到信息素监测仪旁,他调整着数据。 “那就先让他们冷静一下吧。”段砚初见许医生调整仪器,下意识转动轮椅想遛。 谁知轮椅却被身后的双手稳稳定住。 段砚初:“……” “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下,不然又得遭罪。”陈予泊扶住轮椅没让他动:“实在怕我就抱着你,这个很快的,之前安全期你贴时候都没哭了。” 段砚初幽幽看了他一眼。 “那我来了。”许医生用掌心掩护着手中的隐形针走了过来。 段砚初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就被大手盖住眼皮,掌心下传递出淡淡的雪松檀香,逐渐缓解他紧张的情绪,他双手握住轮椅扶手:“……喊321。” 只听耳畔一声笑:“知道了。” 陈予泊说着,将轮椅侧过来,一只手覆上段砚初的后脑勺将他扭向自己,空了只手拉起段砚初胳膊上的衣袖,而后垂眸看着他:“3.” 段砚初呼吸略急。 但好在这檀香有点本事,不仅能够安抚他伤口的疼痛,还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在对视时甚至觉得头晕目眩,有一种晕乎乎被牵着走的感觉。 “2.” 段砚初眨了眨眼,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陈予泊见段砚初的耳朵越来越红:“1。” 话音落下,他的手覆上段砚初的脸颊。 “唔——”段砚初疼得身体发颤,痛呼呻/吟却被捂在掌心里。 ‘咔哒’一声,监测仪的针刺入胳膊。 滴滴滴—— 不到一秒的时间仪器上信息素浓度指数攀升。 许医生震惊的盯着屏幕上快飙到七十的数值,他诧异看向陈予泊:“你的血液标记失效了?要是信息素浓度超过百分之八十发情期就来了。” “发情期……?”陈予泊愣住。 段砚初拉下陈予泊的手,他看向许医生:“唾液和精/液都没用吗?” 陈予泊:“……”这男人总是生猛直接得让他一个十九岁少男害羞。 许医生无奈:“他是Beta,本身是不具有任何标记功能的,唾液精/液仅限于Alpha对Omega的临时标记。但他偏偏基因等级高,有跟你契合度莫名有200%这么离谱,所以血液标记才能够对你完成临时标记,换作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但现在也没法换人,因为200%的契合度让你排斥所有Alpha的信息素。” “如果他用性导剂呢?”段砚初再问。 许医生摇头:“他如果用性导剂折磨的是你,就算在那个过程有让你感觉到标记的行为,但最终都无法完成彻底标记。” “那现在怎么办?”陈予泊赶紧问:“我能做什么吗?” 许医生:“额……这个发情期呢,无可避免,之前还没有跟其他Alpha有那么高的契合度时大少爷都是硬抗过去的,过量注射抑制剂已经导致他生殖腔过窄,身体很容易出事。所以要迎接发情期的话,陈保镖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陈予泊侧耳倾听。 “发情期时间大多数是三天到七天,也就是在这一周内,你需要完全配合Omega的任何需求,而Omega会因为得不到标记而情绪崩溃,这你也得想好解决措施。” 陈予泊:“(-_^)” 解决措施? 比如什么样的? 段砚初见陈予泊一脸求解答的样子,直言道:“实在不会就弄到我筋疲力尽没力气哭睡过去,这种会了吧?” 陈予泊:“(._.)” 真是个不害臊的公主。 40-50 第41章 黑皮41 联盟医院发生的枪击事件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揣测下,另一条更加重磅的消息转移了关注焦点。 【联盟政府联合银河实验室重启‘太阳计划’】 并发布了‘太阳计划’的核心研发项目,基因编辑技术联合失控者药剂研发, 已找到抑制失控信息素的靶向药,向全球征集信息素失控者与二次分化人群志愿者加入计划。 志愿者待遇:100万 这一消息公布,全球哗然。 这就意味着信息素失控者找到了可以摘下项圈的抑制药。 全球新闻联播中, 克莱门斯站在发布台前。 他神情冷峻,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联盟政府致力为全球服务,社会安全与秩序问题是我们一直关切的重要问题。近日,联盟医院发生一起恶性袭击伤人事件, 与两个月前10月26日下午2点52分发生的袭击事件行为同一性质恶性事件。” “嫌疑人为职业狙击手,按照袭击轨迹分析, 他是在距离联盟医院三公里外进行狙击袭击,经过专家判断,该袭击路径远超正常狙击手狙击范围,初步认定嫌疑人为携带绝对视阈的信息素失控者。” “现以向华夏地区公布嫌疑人实施犯罪路径地图, 如有附近范围可疑监控片段的市民可主动联系联盟政府, 赏金为100万。” …… 夜幕降临,联盟医院。 独一间位于一层的私人病房气氛温馨,隐约响起削东西的声响, 而晶屏上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专家判断?”段砚初往旁看了眼。 就见他的黑皮保镖正坐在轮椅旁,贤惠削着手中的苹果, 拿刀的手翻飞, 甚至在苹果上雕了朵玫瑰花。 “……” “嗯?”陈予泊抬头, 见段砚初看过来,他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好了,吃吧。” 段砚初说:“所以你下午出去了一趟配合警局和政府调查, 回来就成专家了。” “也不是那么简单。”陈予泊见段砚初没接过他精心削好的苹果,以为是得要切成小块,就干脆在手里给削成小块状:“我可是重回案发现场,在一楼的位置,以及在二楼的位置判断子弹过来的角度,然后跟着监控核对了一个小时。” “喏。” 段砚初见递过来的苹果块,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无奈摇头,便站起身:“行了我知道了,拿个叉子给你。” 公寓式的私人病房一应俱全,开放式的小型厨房里备着所需物品。 “他们相信了你说的吗?”段砚初本想侧过头看,但扯到脖子有些疼,他作罢,只能转动轮椅,才让他顺利看向开放式厨房里忙活的陈予泊。 厨房灯光下,他的黑皮保镖跟不怕冷似的,就穿了件黑色T恤,从后背上看宽肩挺括,充斥着荷尔蒙的背脊线清晰。 他喉结缓缓吞咽。 下午他被陈予泊哄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才知道陈予泊被联盟喊走配合调查。 陈予泊端着个精致小碟走了出来,见段砚初盯着自己看:“他们起初不信,还怀疑我是没有报备的信息素失控者,因为我跟他们说我是看见了袭击时的狙击方位才躲开的子弹,要我配合他们做血液检测。” 段砚初拧眉:“那你配合了吗?” 血液检测…… 这家伙要是做了血液检测基因等级就会暴露。 但似乎现在隐瞒的作用也已经不大了,毕竟陈予泊成为信息素失控者的靶向药已经是斩钉截铁的事,最终在业内不论是身份保密还是公布都会成为很多项基因研究的靶向药。 “我配合了。”陈予泊走到段砚初身旁,坐回轮椅旁的椅子上,叉了块苹果递给他:“但也不是完全配合。” 段砚初低头咬住苹果块,咀嚼含糊道:“怎么说。” 陈予泊盯着段砚初咀嚼时微鼓的脸颊:“就,他们看了报告,知道我是基因等级s3+,但记录被我破坏了。” “破坏了?” 陈予泊见他吃完了,继续投喂:“嗯,出结果时数据还没来得及上传云端和保存我就把电源给切断了,好像还不小心把政府网给弄断网了。” 他还记得克莱门斯那老男人的脸,从看见基因等级S3+就开始黑,断网后脸更黑了。 段砚初:“……”他咀嚼着苹果,迟疑了会:“怎么弄断网了?” “就盯着看,然后就断电了。”陈予泊听着‘咔咔咔’的苹果脆响,他都想吃了。 段砚初咀嚼着:“他们竟然还放你回来了?但凡克莱门斯暴走,你估计都得在看守所里呆几天。” 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能耐是他没发现的,压根不能用常理来判断陈予泊的能力,他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还没有血液标记前能力也是很强,一学就会,结果在意外跟他进行血液标记,转换了血型,能力更强了,甚至还有待发现的能力。 比如消失了一个下午已经开始协助警方和政府调查几公里外狙击手的袭击轨迹。 还能光凭肉眼协助调查,成为了‘专家’。 “苹果甜吗?”陈予泊问。 “嗯?”段砚初一愣,见陈予泊认真询问的样子,思索了会:“很甜。” 陈予泊喉结滚动:“我也想吃。” 段砚初笑了出声:“那你吃吧。” 陈予泊将剩下的两三块苹果塞进嘴里,咀嚼,本想着品尝段砚初口中里很甜的苹果,但在他咬下去的瞬间,表情有一些微妙,甚至是迟疑。 ……这苹果。 好特么酸。 “明早我想出院。”段砚初将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摁下前进的摁钮,来到窗户边。 一楼的病房窗外靠近花园草坪,望出去没有树木遮挡,周围安宁寂静。 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单薄,有种要融入深夜里的孤寂。 “虽说被袭击这件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至少公开信息素指导剂是我想要的结果。”段砚初往后靠着椅背,静静地注视着窗外:“克莱门斯没有抗拒这个结果,也是比较好的结果。” “你不是想着要起诉他吗?”陈予泊将果盘放下,压下方才的疑虑,用湿巾擦拭干净手,走到他身旁。 “嗯,起诉和研究并不耽误。”段砚初看着玻璃窗上高大的身影:“毕竟这十年是真实存在的,是我用自由换来的今天。” “如果我没出现会怎么样?” 大手握上轮椅扶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仿佛透出隐忍的情绪。 段砚初微仰头,他沉默须臾,而后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是等一个机会,至少能够摘下项圈是我要做的事,我没错就不应该戴上枷锁,只是得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 “所以你的脾气是装出来的吗?是你的伪装?” “什么脾气?” “公主脾气。” “……” 段砚初沉默的瞥他一眼,用手指扒开抓住轮椅的大手:“怎么,我脾气不好?”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陈予泊听出段砚初的语气,生怕惹他不高兴,低头查看他颈侧的纱布:“等会睡觉的时候不要翻来翻去,我担心碰到伤口。” 所幸是划伤没有伤到肉,要不然还得缝针不知道多遭罪。 “你抱着我睡吗?”段砚初问。 陈予泊:“……” “不行吗?”段砚初见他没说话:“早上给我穿衣服穿鞋时那么自如,怎么到陪我睡觉就扭扭捏捏,做都做了,关灯做不也是做过了吗?你是觉得我一个Omega能对你这么高大的Beta唔——” 嘴巴忽然被捂住。 陈予泊没见过这么放得开的Omega,人家谈性沉默色变,他是谈性眉飞色舞。 他低头看着被捂脸的段砚初,这脸就巴掌大,不让说话了,眼神还是直勾勾的:“……” 掌心忽然被亲了口。 陈予泊:“……” 如果是刚认识那个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大少爷他好像会适应得更好,现在动不动就直接馋他亲他,跟安全期毫无意识的依赖和撒娇相比,这种明着来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少爷。” 段砚初听陈予泊喊自己,用手点了点他的手背,仰头看他,示意自己被捂着嘴没法说话。 陈予泊被这手一点,鬼使神差盯着他看了会,竟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可爱怎么回事!!他倏然松开手。 “怎么了?”段砚初问着,摸了摸自己别捂疼的脸。 陈予泊见段砚初揉着微红的脸颊:“我最多睡地板。” “地板?”段砚初叹了声气:“这么冷的天睡地板太硬了,我会心疼的。” 陈予泊:“(-_^)”又来了,又来这一套了,他选择坚持:“没事,我睡地板吧。” 说完将段砚初推进主卧。 主卧里的暖气已经调至合适的温度,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床头灯橙黄柔和。 段砚初被抱起放在床边,他见陈予泊没看自己,放下自己后就转身要去铺地板。弯腰时黑色T恤透出强劲的背脊线,完美健硕的倒三角一览无遗,充斥着年轻蓬勃的荷尔蒙。 他看得心痒,于是伸出手,勾住他的裤腰。 陈予泊:“!!!”他跟烫屁股似的,捂住臀部震惊回头,径直撞入段砚初无辜的眼神,心脏狂跳:“怎么了祖宗。” 吓死他了,以为要被Omega生扒裤子。 “你的外套呢?”段砚初问。 陈予泊慌乱地压下段砚初的手,生怕等会裤子没了:“要我外套做什么?” “既然你不让我抱,那我抱着你的外套做点什么总可以了吧?”段砚初坦诚道。 陈予泊:“……” 第42章 黑皮42 是梦。 强烈的坠空感如影随形, 锈迹斑斑的旧梦恐惧似潮水将他淹没,无法动弹的身躯宛若禁锢让他难以逃离梦魇,白日的隐忍克制在梦境中无处可藏。 ——就是他的信息素杀了那么多人。 ——换一个Alpha跟他做信息素契合度配对。 —— 我叫克莱门斯·奥斯汀,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监督官,请不要害怕我,我会以你的意愿为第一。 ——大少爷, 我是你新的安全监督官闻宴,如果在我使用信息素时有任何不舒服请及时告诉我。 …… 下一瞬,梦境如被揉皱的画,画面扭曲, 视线清晰时已经置身昏暗的地下室,空气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气味, 以及‘沙沙’的切割皮革声。 大工作台上,桌面散落着无数张蝴蝶形状的设计图。 ——Lorcan,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象征着美丽与脆弱吗? ——因为它会让人产生怜爱的心情,死之前也会奋力地扇动翅膀, 太美了。 ——像你一样。 ——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救得了你吗?如果没有我们算不算是救赎。你是失控者, 有基因病,控制不了信息素,而我是Beta, 双腿残废,是被家族丢弃的棋子。 ——总感觉我们是天生一对。 ——都挺惨的, 我们挺可怜的对不对? 被淹没在记忆中算不得多重要的对话, 与坠楼时骨头粉碎的痛感回忆乱作一团。 …… 病床上, 被子下蜷缩成团的身体颤抖不已,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嘴下意识地狠狠咬住外套。 很快, 咬已经无法满足身体此刻的需求。 被子下的身体一边冷汗直冒,一边却又烫得厉害,仿佛冰火两重天,将他困在这可怕的梦境深渊无法挣脱,又坠入尝过一夜的旖旎漩涡,难以自拔。 埋入外套的脑袋蹭了蹭,鼻尖掠过很淡的雪松檀香气味,仿佛味道即将消逝,心头无端生出惊慌与恐惧。 空气中,属于omega的乌木玫瑰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溢,混合着浓烈馥郁极具攻击性的气味。 躺在小床上的陈予泊倏然睁开眼,心脏剧烈跳动。 他猛地翻身坐起,快步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立刻掀开被子,就见段砚初蜷缩成团,抱着他的外套,脸埋在里头,身躯微微发颤,仿佛因窒息而感觉到痛苦。 “大少爷?” 滴滴滴—— 一旁的信息素监测仪响起警戒线的提示。 【失控者信息素浓度已达临界值,80%,请注意。】 深夜,骤然响起的警报仪器声响彻联盟医院。 陈予泊单膝跪在床边,伸手去扯开段砚初脸上的外套,谁知被紧拽着不肯松手。 他皱起眉,察觉到不对劲,也顾不得那么多,大手直接拽紧外套,丝毫不费力,将外套连带着段砚初整个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等抱起来才发现浑身汗津津,衣服已经被汗湿透,紧贴单薄紧致的背部,颈后包扎着的纱布渗透出丝丝血迹。 “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予泊将人抱在腿上,担心他被闷坏,试探地扯了下外套,谁知段砚初还是抱着不肯撒手,回应他的只有颤抖。 怀里的身体止不住在颤抖。 叩叩叩——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陈保镖,什么情况!!”许医生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大少爷的信息素监测仪浓度数据不对劲啊,百分之八十已经快要到发情期零界点了,他现在怎么样?我已经让其他医生注射好信息素指导剂,有需要我们立刻进去!” “等等!”陈予泊扭头厉声道:“先别进来!” 这祖宗浑身都湿透了怎么可能还让其他人进来。 陈予泊稳住呼吸,压下作乱的思绪,他低下头,见段砚初用外套捂着脸不肯撒手,好像是某种特殊安慰的行为,脑海里浮现一个可能性。 是喜欢我的味道吗? 这大少爷好像说过很多次觉得他很香,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在他还没分化成A类beta时就总是说他香,是他身上的味道吸引着段砚初吗? 怀里发颤的身躯似乎在这一刻有些许停歇。 陈予泊喉结滚动,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克制着已经跳疯了的心脏频率,将唇贴近对方汗津津的耳廓:“大少爷,有我在还要抱衣服吗?” 他感觉外套有些许松脱的迹象,用力一扯,露出了外套下的脸,目光顷刻凝固。 怀中闭着眼的Omega,从额前发丝到耳根间被浸透出一片绯色,奇薄的白皙皮肤覆盖着薄汗,睫毛贴着眼皮,眼角润湿,清冷的眉梢吊起,鼻翼微微动着,唇因被下齿咬着而渗透出血迹。 哪还有平日那副高冷傲慢大少爷的模样,像是一只求助中的可怜小兽。 比安全期的时候看起来还要惹人。 “你真的是……”陈予泊眸色深了深,将段砚初的脑袋靠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抬起,用指腹压上对方快被咬坏的唇,指尖微微用力,强迫对方的唇齿打开:“松开。” 受到阻力的唇齿发颤,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乖,松开。”陈予泊低头,将脖颈贴近他:“闻一闻松开,不要咬自己。” 段砚初眼皮颤了颤。 陈予泊感觉手指终于压入温热唇舌间,见他轻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痛,有些痒,但也算是松了口气,咬他也行。 他曲起臂弯,用指腹抹掉破损唇瓣旁的血迹。 滴、滴、滴—— 【失控者信息素浓度已达临界值,75%,请注意。】 陈予泊往旁瞥了眼,见数据有所下降,于是对外头说:“许医生,他现在浓度有一点下降了,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行,这个浓度还是偏高,如果他24小时内不降下来,突然进入发情期整个联盟医院都会很糟糕,不确定信息素指导剂能不能有效阻隔。” “那要怎么做?” “现在大少爷的状态怎么样?他醒了吗?”许医生没听到段砚初的声音:“大少爷,你还好吗?” “他不好,看起来十分不清醒。” 大少爷:“……” 许医生:“……比如?” “他刚才拿我的衣服盖在脸上,还咬自己。” 许医生了然:“大少爷没有佩戴项圈,在强烈无法控制的信息素冲击下应该被动进入安全期了,因为他对自己高浓度下的信息素是没有任何处理经验的。” 陈予泊:“(-_^)”又进入安全期吗? 又是那个上厕所洗澡也得在外面盯着的安全期。 “你刚才说的这个行为这是发情期前omega会有的行为,他需要用alpha的信息素抚慰自己的焦躁不安,虽说你不是alpha但你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了,他就会有这种类似筑巢寻求安慰标记的行为。” “那如果没法标记呢?” “在发情期来临前,omega容易会反复陷入躁动不安的情绪,如果没有alpha标记他很容易情绪崩溃,尤其是你跟他的契合度那么高,明明就在面前却无法标记,会……很痛苦。” 许医生不由得心酸,这不是abo虐恋是什么。 陈予泊垂眸,注视着臂弯里昏睡中的段砚初,见他面色潮红,用手背拨开他额前汗津津的发丝,眼底浮现果断之色,将一旁他的外套给段砚初套上。 大三个码数的冲锋衣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许医生,我们现在出院回庄园。” 还是不要在市区里赌这样的概率,回到郊区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许医生站在门口,迟疑问:“以防万一,要给大少爷戴上项圈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项圈能够压得住大少爷的症状吗?”陈予泊给怀里的人穿好外套,又摸了摸他潮热的手心,担心他着凉,想着将人放下去拿顶帽子。 谁知他刚有放下的动作,就被忽然用力抱住。 扑满怀的力度很大,撞入胸膛那一瞬似乎荡开道很淡的玫瑰香。 陈予泊见段砚初胳膊处的监测仪针被骤然拔掉,白皙皮肤上青了小块,本担心他这样拔出针有强烈针感,想着要哄他,谁知就这样抱着自己也没哭也没闹。 还挺乖。 很乖很乖。 太难得了。 这不是比安全期里稍微好哄一些,想起安全期里他上厕所都要蹲在马桶旁心理压力就上来了。 门口的许医生:“……可能作用甚微,大概没你好用吧。” 陈予泊揉了揉细白胳膊处溢出的血珠,安抚一会,才将人面对面托抱起身,就这么单臂托抱着,稳稳站起身,走去给拿顶帽子。找到帽子后摸了摸段砚初湿透的脑袋,稍微撸干了才给戴上帽子。 “那有我不就行了,戴项圈等下你惹他生气了你来哄。” 许医生:“…………”说什么可怕的话。 他能哄现在能站在门口吗? 能只是一位普通的医生吗? 五分钟后,病房门打开,许医生和特警们神情警惕戒备,生怕移动的生化危机突然爆发。 不过他们只看见陈予泊抱着人,怀里只给出被冲锋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连脑袋都看不清,唯独能看见就是从臂弯里垂落的修长双腿,穿了双加绒的奶牛袜。 “……” 绝对不是大少爷的品味。 “那我先带他回去了。”陈予泊对上许医生微妙的眼神:“时间着急,帮忙跟克莱门斯说一声我带他先走了,勿扰,如果有工作是另外的价钱。” 比如今天帮忙找袭击者应该是要另外收费的。 相关部门没用,那他出面怎么也算是外包的费用,下次找机会得要回这笔钱,不然亏了。 许医生见陈予泊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喊住他:“对了陈保镖。” 陈予泊停住脚步:“怎么了?” 许医生走了过去,压低声道:“上次发给你的abo生理知识认真看了吗?” 陈予泊摇头:“还没来得及,有什么需要快速背诵的吗?” 许医生点头:“有。” “比如?” “如果大少爷得不到任何标记行为,就会无止尽的索取直到筋疲力尽,那你需要保存好体力。”许医生拍拍陈予泊的胳膊,羡慕嫉妒又负责道:“先补补肾,避免供不应求。” 第43章 黑皮43 一行车辆缓缓驶入黑夜, 前后护着中间的装甲车。 此时,装甲车内隔板缓缓升起,挡住车后座不敢直视不敢听的场面。 车后座两人正面对面拥抱着。 “……等等等, 这里不能摸。” “就摸一下。” “不行!摸了就起来了啊!” “起来了我就坐上去。” “……” 气氛因这句过于直白的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予泊用手捧住段砚初的脑袋,对上他直勾勾的模样,双眸湿润, 但状态显然是清醒的,并不是安全期全然无意识的状态:“你是清醒的,对吗?” 段砚初知道自己清醒,正是因为清醒才感觉到身体里难以抑制的欲望在涌动。 捧着脸的大手掌心粗糙, 磨得皮肤很不舒服,却又惹得身体颤栗。 他盯着陈予泊看, 身体前倾,鼻尖蹭了上去:“嗯,清醒的。” 鼻尖厮磨的动作太过于亲密,这样的亲密并不是上下属、雇佣关系, 尽管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 尽管并不算是酣畅淋漓,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只是有名无份的做了。 陈予泊不动声色的别开脸,下一秒被强硬的扭回脑袋, 对上那双直勾勾的双眸。 “你躲什么?”段砚初冲着陈予泊的鼻头咬了上去。 陈予泊:“!!!!”他浑身一颤,手倏然握住段砚初的肩膀将他跟自己分开, 刚准备说话就对上这大少爷微红的眼眶, 握着肩膀的手微微松开。 “……” 不会是他太用力了吧? 怎么突然就心虚内疚了呢。 “陈予泊。”段砚初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心知自己开始要对年轻力壮的身体图谋不轨,总得示弱。 这语调传入陈予泊耳里简直是堪比中彩票。 陈予泊喉咙发紧,他见段砚初在腿上坐得摇摇晃晃, 掐腰给他扶稳,故作淡定问:“……怎么了?” “又经历了今天这件事,我对你又有了新的看法。” “什么看法?” “你很适合当我的男朋友。” ‘嗡’~的一声。 仿佛大脑回荡起了钵的声响,荡漾,荡漾~ “一开始我确实是见色起意,上次说的话也确实好像有些过分,显得我像个渣男。”段砚初将脑袋枕在陈予泊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令人迷恋的信息素气味:“我跟你道个歉吧。” “对不起呀,宝宝。” 陈予泊:“!!!!!” 这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他不听他不听他不听。 他几乎抱着放弃挣扎的态度,摸着段砚初的后脑勺:“亲,别这样,您让我真的很困扰,上一秒陈予泊下一秒宝宝你好,我可以做你的保镖,也可以做你的保姆,也可以做你的飞机/杯,但是男朋友好像不太适合。” “你是在妄自菲薄吗?”段砚初将脸埋入他肩颈,双手环上强劲的腰身:“是我之前让你困扰了对不对?” 陈予泊心想何止是困扰,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他不可能好端端去幻想跟这样的大少爷谈恋爱。 除了图他的身材和他的信息素,除此之外还能图他什么。 “没关系,你惩罚我就可以了。”段砚初闻到自己喜欢的雪松檀香,兴许是发情期将近,身体有些酸软感,他仰头,咬了上去,含糊道:“弄坏我。” 这黑皮身上可太多可以图的东西。 图他年轻,图他身材好,图他青涩又好教。 也图他是万里挑一的Beta。 陈予泊:“!!!”他抬手捂住段砚初的脸,低下头紧紧盯着他,压低声从唇缝挤出声响:“你是Omega,别总对人说这种话。” 这男人就是因为跟他的契合度太过高了,总会在这种时刻说一些令人盲目自信的话,仿佛真的没有了他就一定不行,也给他造成错觉,癞蛤蟆是可以凭借身材吃到天鹅肉的。 段砚初拉下他的手:“我只对你说过。” “骗人。”陈予泊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我第一次都是你的。”段砚初耐着性子哄他:“这还不够证明什么吗?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Omega吗?” 陈予泊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初印象是这样的。 以为是热辣奔放的Omega艺术家。 但相处后就发现只是麻辣馅的糯米糍粑。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正式,那好,我正式追求你。上次我说过的话你就当我因为太想报复克莱门斯他们说的气话,我不想利用你,你是Beta就是Beta,不需要成为Alpha。” 段砚初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番话,而他的考量太多,知道陈予泊的存在意义重大,对他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意义重大,就是这样的意义重大似乎用保镖已经框不住陈予泊的存在感。 他的占有欲会作祟,就体现在陈予泊会随着能力被人发现而不断被他人需要。 但陈予泊是他发现的,是他培养的,理应是他的。 所以他需要给陈予泊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一个可以被他无时无刻需要的名分。 陈予泊脑袋‘嗡’的一下,他微抬眸,愣怔注视着坐在腿上的段砚初。这一刻,这句话似乎有所动摇他的意志力,动摇了自己是癞蛤蟆的设定。 能让这样一个Omega主动追求他,他怕不是香饽饽。 “我不会否定你所做的一切,你所创造的价值,我也愿意支持你想做的一切事,这是我作为你的男友能做的事。” 段砚初捧上陈予泊的脸,低头抵住他的鼻尖,动作轻轻蹭动,眼神落在他脸上:“这个世界上,钱已经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恰好我拥有这百分之九十九,足够让你拥有一切。” “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拥有我。” 陈予泊目光撞入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中,过分漂亮的皮囊总让人掉以轻心,却又无法忽略这男人所拥有的本领,在他平平无奇的人生跌入那么朵荆棘玫瑰,给了他许多次第一次的机会。 男保姆、保镖、拳击、射击、开直升飞机…… 救人,抚慰失控者安全期,学抽血,成为信息素指导者。 甚至因为段砚初分化成了A类beta,拥有基因等级S3+的等级。 这放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根本是天方夜谭,是他这辈子光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素材,现在‘天方夜谭’像暖玉在怀,主动向他抛出更致命的诱惑。 给了他名分。 男朋友。 他的犹豫迟疑依旧是还不够格,从头到尾都是,不够格。 这Omega是被精心养护大的玫瑰,拥有雄厚的家世背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凭什么成为他这个孤儿还是只有小学学历的男朋友。 门不当,户不对,易离婚。 “我给你时间考虑。”段砚初抚摸着陈予泊的脸颊,感觉到他的犹豫,非常贴心:“没关系,一边做,一边考虑。” 陈予泊听不得他这么说,皱起眉,拉下他的手:“你不要这样说。” “为什么?”段砚初见他皱眉,用手指戳了戳。 “我配不上你。”陈予泊说出实话,说出来后心情又格外受挫,因为是大实话扎心了:“我什么都没有。” “那不正好跟我绝配,我什么都有。”段砚初说。 陈予泊:“我是孤儿。” “那也正好,我父亲双全,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下次见面直接喊爸爸。” 陈予泊:“我没读过什么书。” “那我当你的老师。”段砚初目光真诚。 陈予泊:“……”他品出这男人想要玩角色游戏的意思:“我还是觉得我得再努力努力。” “那你想做什么?”段砚初想起自己正在建设当中的大楼:“要不然给你个总裁当一当?” 陈予泊:“(._.)”越说他越觉得养不起段砚初。 ‘啪’的一声。 陈予泊感觉脸颊被轻轻打了一巴掌,他整个人呆住。 “你骂闻宴和克莱门斯时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总是婆婆妈妈的,我喜欢你,我想爱你就那么让你接受不了吗?” 大少爷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直接动手了。 段砚初垂眸看着他,语气淡淡:“别给我扭扭捏捏,也别说什么配不配的话,在我这里只有我喜不喜欢,没有什么配不配,试一试。” 陈予泊喉结滚动。 ……啊,这感觉,糟糕。 “听见没有?”段砚初拧眉。 又是那股子清冷训诫的语气,徒然让心头生出一种不知明状的苏爽感。 是被骂爽的感觉。 “好的。” 段砚初冷笑了声:“软的不吃,竟然喜欢吃硬的。” 陈予泊:“(._.)”不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跟我一样。”段砚初又笑了声。 陈予泊:“……”噢,他真的不是段砚初的对手。 这Omega好辣。 认输了-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追求开始了。 段砚初哪里有追人的经验,但他擅长总结。 知道陈予泊总惦记着那件孤儿院,便立刻让人去翻新孤儿院,孤儿院的所有开销他来负责。 知道陈予泊喜欢钱,就跟家族申请每周让陈予泊去银行查库,体验数巨额现金的快乐。 知道陈予泊觉得自卑,便跟联盟政府申请成立信息素指导办,要让他发挥优势功成名就。 ……总而言之,小男友的自卑他来维护。 就是临近发情期,他的发挥也不是特别稳定,脾气时而好,时而不好。 尤其是遇到件棘手的事,在联盟政府开放失控者血库给他使用后,发现有几例失控者血清与靶向药无法很好的发生反应,甚至出现排斥反应。 实验室里。 气氛相当凝重。 许医生和几个实验室助手站在超净工作台前,看着段砚初双手撑在桌沿,注视着失败的样本,神情冷淡,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事情棘手了。 只要有失败的概率,就说明还无法让信息素指导剂送检,信息素失控者摘下项圈的事宜就只能再次耽搁。 “你们先出去吧。”段砚初淡淡道。 许医生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大少爷,我觉得这两例失败只是极小的概率,可能跟血浆样本的质量也有关系。” “我心里有数,晚上我跟克莱门斯申请去血库。”段砚初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 许医生知道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哄的,只能招呼着学生先离开。 实验室门缓缓关上。 段砚初脸色骤然一冷,他快步走进冷库,克制着情绪,打开冰柜拿出刚送来的血浆样本,仔细查看血浆袋上的日期,反复看了又看,总感觉…… 就在这时—— 扑通、扑通、扑通 空气中爆发出一道毫无阻拦的Omega信息素,强势而又馥郁,身体里那股难以名状的热毫无预兆释放,搅乱了原本烦躁的思绪。 ‘啪’的声,手中的血浆袋跌落回冰柜。 他喘着气,四肢发软,难以站稳跌坐在地,绯红瞬间染上脸颊。 手本能驱使散热,扯着身上的衣服,脖颈处扯松的衣领露出纱布,细白颈部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宛若要被催熟的桃子,奇薄的皮肤透出的绯色尤为诱人。 在发情期来势如潮,冷库的气温已经不足以缓解发情期汹涌而至的热。 段砚初颤抖的伸出手,想扶着椅子站起身,走出冷库去实验室,可是压根站不起来,身体软的一塌糊涂。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 “陈保镖。” 陈予泊刚从射击馆回来,他走向实验室,迎面碰上许医生一行人,疑惑道:“你们下班了?” 许医生见是他:“你进去看看大少爷吧,最新一批血浆实验失败,大少爷正糟心着呢。” “失败?”陈予泊有些意外,前面一千多例样本都成功了怎么突然就失败了? “是啊,我们也很意外,本以为很顺利。” 陈予泊皱起眉,也没多问,大步流星往里头走去。 从医院回来后,由于段砚初临近发情期,他其实都是寸步不离跟着段砚初,吃饭盯着,睡觉盯着,起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也是他。 主要就是怕段砚初突然出事,也怕周围突然出事。 他觉得自己身为保镖做得非常尽职。 只是身为被追求者还有点不太适应而已,大少爷给的爱太过于直接热烈,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体验了一把去银行钱库数钱的快乐。 “大少爷?” 陈予泊一走进实验室,脚步顿住,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道熟悉的气味。 扑通扑通扑通—— 仿佛浑身血液被气味刺激得血液沸腾,他瞳孔紧缩,瞬间像是捕捉到什么,快步冲了进去:“大少爷?” 然后实验室里空无一人。 陈予泊一扭头,看见一旁墙壁有开过的痕迹,果断走了过去,轻拍墙面。 啪啪啪—— 拍门声响起。 “大少爷?” “大少爷你在里面吗?” “段砚初,你在里面吗?” “段砚初,你男朋友来了!” 门外愈发焦急的叫唤声声入耳。 段砚初浑身发软,倒在了在柜旁,额头脸颊带着薄汗,他艰难地睁开眼皮。 ‘嘭’的声巨响。 墙面塌了。 “……” 空气中粉尘与冷雾交杂飞扬,依稀中,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雪松檀香覆盖在乌木玫瑰上。 就如同这个拥抱那般。 有着无人能敌的安全感。 段砚初将脸埋入陈予泊的怀里,发颤道:“……我发情期来了。” 陈予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标记我。”段砚初哽咽道。 “哎哟!” 陈予泊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只是个beta怎么标记啊! 第44章 黑皮44 中央别墅的两公里内, 已经清空了所有无关人员。 空气中彻底弥漫开浓烈至极的乌木玫瑰信息素,在一公里内无处藏匿, 一楼主卧里, 厚重的窗帘缓缓拉上,轨道发出轻微的运作声。随着窗帘合上,渐渐遮住了午后深冬的日光, 投入地面的影子缩短,两道微晃的在光影中逐渐消失。 光线昏暗。 门口玄关响起窸窣衣物摩擦的声响,伴随着频率很高、呼吸轻而急的声响。 “……咬我,陈予泊, 咬我。” 伴着喘息催促的呢喃,透着哀求, 又带着强势的命令语气,堪比折磨身心的利器。 “这里不能扯,你的伤还没好的!” “……没关系的,我不怕疼, 你咬我, 你快点,咬我。” 纱布一圈圈被拆下,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以及那道还未痊愈的、带着肉粉色的疤痕。被拆下的纱布躺在粗糙的大手里,还残留着余温, 似是烫手山芋。 陈予泊头一回看见这样的段砚初, 着急, 难受,焦虑,像只迷路的猫, 试图用气味去寻找要去的地方,但寻找未果有些焦躁不安,站立难安。 他更无所适从,只能顺着对方。 纱布从手中跌落脚边。 段砚初感觉浑身发烫,烫得他心急如焚,胡乱扯着对方的衣服。 ‘撕拉’一声,衬衫被撕坏,纽扣崩到了脸颊上,有些疼。 段砚初抓住陈予泊的衣襟,抬眸望向他,薄唇轻颤:“……陈予泊,你的纽扣弹到我了。” 几近控诉的嗓音伴随着哽咽,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了。 总之就是恶人先告状,还不能批评。 陈予泊看着段砚初眼尾泛红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他心一软,将发软的身体扶住,也顾不得自己还能有多少清白了,顺着他的意,空出只手轻轻抚摸他被纽扣弹到脸颊位置。 脸颊皮肤柔软细腻,手不敢用力,太糙,生怕磨损他,而对方的皮肤很烫,烧得慌。 “对不起,纽扣错了。” “你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吗?”段砚初站不稳往前靠。 陈予泊将段砚初抱稳,后扶着他后腰,避免他脚软,听着他这么问,沉默了一会:“我没闻到。” “你再闻闻?”段砚初踮起脚,抱住陈予泊的脑袋,将他的脑袋靠近颈侧。 手在发抖,动作迫切。 是明知对方性别,却因为生理性的发情期开始荒唐的试探对方可以标记的可能性。 段砚初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并阻止自己的行为,他对陈予泊的信息素有着超乎想象的渴求,本能驱使他想要拥有对方,不仅是身心,甚至渴望被标记。 也明知不可能,还是作出询问。 要不然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自己明明闻到对方信息素却得不到的煎熬。 陈予泊口鼻被捂在单薄的肩膀处,鼻尖隐约闻到了对方衣服的气味。 衣服都是他送去洗的,是他放的洗衣液,是他晒的。跟自己身上衣服的味道一模一样,当然能闻到衣服的味道。 “闻到了。”他感觉到段砚初抱着自己的双臂很薄,抱不住自己,只能稍微弯下腰,就着对方,让他不用那么累。 “闻到什么?” “衣服上的味道。” 陈予泊如实说,而后就感觉到微凉的鼻尖厮磨着他的耳廓,一寸一寸,力度很轻,很温柔,像是脆弱的小兽寻求着安抚,呼吸乱七八糟,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不是衣服的味道。”段砚初思绪已经被发情期冲昏,烧作一团线,他哽咽咬住陈予泊的耳朵:“……不是衣服的味道。” 吻顺着耳廓处处落,急不可耐,贪心至极,想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记。 闻不到…… 陈予泊是Beta,是闻不到他的信息素的。 200%的契合度让他对陈予泊的信息素近乎痴迷,近在咫尺却又得不到。 得不到…… 这种得不到的念头顷刻间像是燃烧的灰烬,带着几近极端的冲动,生出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冲动。 陈予泊身体僵硬,下颌紧绷,他甚至不敢随便动,生怕自己一没分寸就失了分寸,直到段砚初往下,恶劣咬上,齿间磨动。 他呼吸骤然凝滞,一皱眉,伸出手捏住段砚初的脸颊:“别吸。” 段砚初松开牙齿,猝不及防被捏住脸颊,疼得眼眶发热:“……好疼,你为什么要捏我?” 陈予泊:“……”手一松,就看见段砚初脸颊两边印上他掐过的手指印,皮肤奇薄,这么一捏就红了。 段砚初稍微感觉身体的热度没那么活跃了,眼皮颤了颤,脚一软。 陈予泊眼疾手快将人抱稳,没再多说,干脆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站都站不住了还跟他弄前戏那一套。 他单膝及床,把段砚初放在床边,刚放下就被用力一扯,整个人猝不及防往下倒,砸向段砚初。 “唔——” 段砚初被沉重的身躯压了个正着,发出痛苦的声响。 陈予泊:“……”他忙慌支起身,见段砚初疼得蜷缩起来,握住他胳膊赶紧上下检查:“有没有压到哪里,哪里疼啊?” “呜……”段砚初感觉到那股热再次汹涌侵袭,他疼得眼眶通红。 “很难受吗?那我该——”陈予泊话音未落,就看见段砚初抓住自己的胳膊,艰难地跪坐起身。 大床上,衣衫凌乱的Omega跪坐着,他伸出手抓住床边高大的青年,仰着头,床头昏黄的光似是给他皮肤染上一层光泽,与他眼神中的清冷强势形成鲜明对比。 “陈予泊,我喜欢你,咬我吧。” 段砚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整个人就像是被装在密不透风的玻璃箱里,只剩下想要出去呼吸的念头,是求生欲。 他将脸埋入陈予泊的胸膛里,贪婪汲取着对方身上的信息素,低下头:“……陈予泊,我喜欢你,快咬我吧,快点。” “我喜欢你。” 陈予泊盯着这张红透的面容,在发情期下,美得惊心动魄,看得他喉咙发干。 “我爱你。”段砚初说:“咬我吧。” 已经深陷发情期的omega不再有思考能力,只能本能索取自己痴迷的信息素,寻求信息素的回应。 得不到回应,就一遍一遍的寻求。 一声声喜欢让对方坠入无止尽的幻想。 还没等段砚初得到回应,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后背倒入柔软的大床中。 微微晃动的视线被对方足以阻挡一切的宽肩所掠夺,下一秒,目光坠入深沉如墨的瞳孔中,仿佛被禁锢定格,身体无法动弹,脑海深处受到对方的精神抚慰,意识重重往下坠,溺毙在对方的眼神。 段砚初呢喃道:“我爱你。”脑袋蹭了上来。 比安全期还要粘人。 陈予泊没回答,凝视着身下深陷发情期的段砚初,感受着亲昵贴在颈侧的滚烫脸颊,耳鬓厮磨,仿佛他们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他双臂撑在单薄身躯两侧,大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臂膀愈发收紧,绷紧的肌肉若隐若现的线条仿佛是他隐忍的极限。 “段砚初,你明知道我无法标记。” “我咬了你又能怎么样?” 头顶落下理性克制的嗓音,如果细心听还能分辨出尾音发颤。 回应问题只有攀上肩膀的修长胳膊,只剩下肢体透出的依恋,以表‘我爱你’的回答。 陈予泊别开脸,深呼吸。 “……陈予泊,我爱你,咬我好不好?” 最后,这一声几近哀求的哽咽绷断了意志力。 是心疼,是不愿看见他的大少爷苦苦哀求。 陈予泊头一回觉得自己为什么只是Beta,而不是Alpha。 他们契合度太高却无法标记,痛苦折磨的是段砚初。 …… 于是陈予泊一遍又一遍,试图让段砚初精疲力竭。 他低头亲吻着段砚初汗津津的脸颊,耐心哄着,被对方的情绪把控着。不敢太用力,又怕段砚初因无法被标记而陷入困境,只能一次一次探索着段砚初的极限。 然而,他小瞧Omega的发情期了。 发情期的Omega是可怕的吞/精兽。 …… 投入窗边缝隙的光影从明到昏黄,送走日光迎来黄昏,再坠入黑夜。 …… 段砚初得不到任何的满足,就算是让陈予泊模拟Alpha咬他的脖颈,将腺体咬破灌入beta信息素,可都无果,也不过是徒劳,beta怎么会能够咬破腺体。 他一丝满足感都得不到,甚至感觉身体像是破了个洞,注入的beta信息素没有一丝停留,就从缝隙中溜走,迷恋的气味转瞬即逝。 “……陈予泊,用力咬。” 喘息声带着强势的命令语气。 可齿印停留在腺体上就像是欲盖弥彰,连谎言都称不上。 陈予泊松开后颈,将段砚初翻过身,抱入怀中,低头吻上他哭红的眼皮,耐心哄他:“我咬不了。” 在对方不满的语气下,他的情绪矛盾生出了割裂感,一边心疼这Omega真是不懂爱惜自己,一边觉得段砚初为什么那么放荡,为什么那么贪心,怎么都要不够。 可又在沉溺在其中,因为他感受到了段砚初对自己的依恋,很浓很浓的依恋。 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拥有一个家了。 “陈予泊,用力咬我。” 这句带着喘息哽咽的命令语气刺激着意志力。 段砚初红着眼,他视线模糊,头顶的水晶灯虚晃得厉害。 此时身体已经感觉受到及其残酷的对待,仿佛被撕裂成两半。 他对陈予泊有着本能驱使的期待和渴望,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痛苦煎熬如同骨头被千万只蚂蚁反复啃噬着,钻入骨髓缝隙,热得煎熬,冷得发颤,疼得入骨。 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太可怕了。 无法标记,陈予泊无法标记他。 无论如何都无法标记他。 太难受了。 直到下一瞬,身体紧绷,头顶的水晶灯停止了摇晃,瞳孔深处紧缩,脑海深处宛如烟花绽放。 空气里弥漫着的乌木玫瑰信息素的浓度并没有任何平息迹象,透着强烈的焦躁不安与落空感。 扑通扑通扑通—— 陈予泊因急促跳动的心跳刺激了肾上腺素,再次生出无法满足对方被批评被挑衅后的怒意。 他又将段砚初发过身,背对着自己,对那截纤细的后颈低下头,狠狠咬上。 这一次咬得很深很深,咬出了血,反复在破损的咬痕位置落下齿印。一遍又一遍,模拟着Alpha的标记行为,他都认为这样的力度是一个omega无法承受的程度,可能会疼得哭出声。 可是,怀中单薄的身躯并没有给到他对应的反应。 这次没有批评他了,也没有催促他,更没有请求他。而是呼吸很急、听得出很难受,似乎有些痛苦,身体不断发颤,却一声不响。 不对。 有些不对劲。 陈予泊意识到情况不对,动作戛然而止,大手握住段砚初的胳膊,将他翻过身,让他面向自己,就看见这张透白的脸泪流满面。 那双被眼泪浸透的双眸正注视着自己,带着强烈的悲伤感。 “陈予泊。”段砚初很轻的喊了声。 陈予泊有些慌,他坐起身,将段砚初面对面抱在腿上,扯过一旁的被子包裹着他,而后用手背抹掉他的眼泪:“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喜欢你了,你走吧。”段砚初说。 一个无法标记他的beta,却跟他有着200%的信息素契合度,他得不到会疯的。 陈予泊擦眼泪的手戛然而止,他缓缓看向段砚初,眸底情绪复杂。 段砚初忍着身体的巨疼,抬手推开陈予泊,试图躲开那道得不到的信息素气味。 谁知刚推开就被用力抓住手腕。 他疼得脸色煞白:“松手。” “你说什么?”陈予泊没有松开手,看着他问。 段砚初察觉到视线的冷厉,垂下眸,淡淡道:“我不爱你了。” 虚弱的声音听得出体力已经精疲力尽,说出口的话却无情得令人遍体鳞伤。 陈予泊脸色阴沉,唇绷紧成线:“你刚才说爱我的。” “现在不爱了。”段砚初迈开腿抽离,想趁着身体还没陷入被动困境离开,却被陈予泊狠狠地摁了回去,他瞳孔紧缩,瞬间失声,仿佛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单薄的后背被宽大的胸膛完全拥入,深麦色的臂膀将冷白如玉禁锢在怀。 耳畔覆下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低沉不沙哑,带着责备语调的控诉。 “段砚初,是你把我绑回来的。” “是你说喜欢我。” “是你说追我的。” “是你说爱我的。” “刚才我都觉得我要有个家了。” “你不能这样。” 段砚初脸色煞白,鼻尖泌出薄汗,他说不出话,那一下疼得还没缓过劲,恍若灵魂被贯穿,手发着颤往后伸去想要推开他,却被顺势握住。 “你不能因为我无法标记就抛弃我。” “段砚初,是你先招惹我,说爱我。 “这不公平。” 第45章 黑皮45 “这不公平。” “段砚初, 你不能这样。” 细碎的吻密集落在颈侧,一寸一寸,伴随着嗓音低沉的控诉, 温热呼吸落在被啃咬破损红肿的后颈位置,力度很温柔,却无法躲避处处停留。 而温柔仅限于亲吻。 “我不像你有权有势, 有资本玩弄人心,我总得要思考你是骗我的还是真心的。” “起初我以为你是耍我的。” “可后来我还是相信了,我觉得你受了那么多苦,应该不会骗人吧。” 段砚初呼吸一滞, 视线再一次从摇晃到静止,眼皮发颤, 腿肚发颤。 但还没结束。 “我没想到你那么恶劣。” …… 晃,视线一直在晃,晃得人头晕目眩。 温热滚烫持续中,被握在身后的手试图推开对方, 指尖轻颤, 手指都用上了力,可环抱着身体的臂膀力度很大,被强势按压着, 被迫承受。 段砚初浑身是汗,几乎脱力, 喘着气, 脑袋后仰, 身体发软无法支撑,精疲力竭的重重往后倒,难以挣脱。 “……够了。” “陈予泊够了……我好累。” 尽管如此, 无法标记的空虚感依旧在身体里蔓延,如同四处透风的窗,beta的信息素漏得四处都是,气味迷恋与无法标记被煎熬成了对立面。 他从没觉得有那么难受,更没想到陈予泊的信息素竟然会在发情期让他这么痛苦,明明平时是那么舒服。 陈予泊将发颤的身体抱紧,他低下头,吻上段砚初布着汗的鬓角:“怎么会累,不累你怎么挺得过去。” “不用了……” 段砚初再次尝试用胳膊推他,可身体使不上劲,肩膀被胳膊抱得太紧, 陈予泊见他抗拒自己,没让他乱动:“我明明说了我无法标记你,你也知道beta无法标记,那你就不该开这个头。” 又一阵热袭来。 段砚初思绪戛然终止,再一次陷入发情热的漩涡,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去寻雪松檀香的本能,他偏过头,脑袋蹭上陈予泊的脖颈:“……要,要标记,快。” 陈予泊沉下脸躲开,却没将他松开,紧紧抱着。 “陈予泊,标记我。”段砚初被禁锢在怀,手被抓住,他只能脖颈后仰,用脑袋去蹭陈予泊,被发情热裹挟的意识又让他暂时失去理智:“……求你了。” 汗,眼泪,其他液体,浑身乱七八糟,伴随着隐忍不住的哽咽,哀求,狼狈不堪。 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被发情热折磨得糜烂成泥。 陈予泊听得皱眉,他强迫自己冷静克制,抬起手,用掌心完全包裹住对方潮湿鼻下位置,捂住他无尽的哭泣和哀求。 “我试过了,无法标记,不要再哭了。”哭得他心烦意燥。 “呜……” 断断续续破碎的哽咽声在掌心里继续响起。 空气里残留的气味杂乱,伴随着对方的焦虑烦躁不安,牵动着情绪低落。 陈予泊听得心烦意乱,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握住段砚初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 这一刹那,裹挟着难过的失控呵斥迎面而来,吼得段砚初一愣。 陈予泊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凶了。 段砚初双眸空洞,是发情期体温高热的特征,他浑身止不住发颤,眼泪如断了线那般簌簌落下,身体疯狂渴求着信息素,伸出手下意识要去抱陈予泊,却没有得到任何肢体接触。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抱抱我……” “陈予泊,抱抱我……” 陈予泊没有动,感受到段砚初对自己的渴求,见他哭成这样,为了标记哭成这样,为了标记说喜欢他说爱他,只是为了标记,并不是真心。 Alpha很了不起吗?能标记很了不起吗? 那为什么跟段砚初契合度百分之两百的不是Alpha而是他,为什么他会是beta,为什么性别不合适还要折磨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陈予泊!!”段砚初着急了,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发情期无法被标记的疼又开始钻入骨髓,疼得他无所适从,他下意识抬起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一口用力至极,手背直接被咬出血。 “你真是疯了!!”陈予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抓在手心,翻开检查,见手背位置被咬得那么深的齿印:“咬自己做什么!” 他气昏了头,结果又发现段砚初开始咬嘴唇,连忙用大拇指摁压住他的下唇,指尖强硬撬开他的唇齿,将手指压入,避免他咬到舌头。 而无意识下的牙齿咬劲竟然十分之大,一下子就将大拇指咬破了皮,出血了,柔软的舌头卷走指腹上的血。 陈予泊仅是眉头紧蹙,丝毫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轻轻拍顺着,他垂下眸,注视着段砚初哭得眼皮红肿的模样,哭得那么可怜做什么,以为他就心软了?说的那些话就算了? 那等下又要他走了? 他深呼吸口气,自己的心情倒是酸涩烦闷,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除了做还能够怎么安抚段砚初的发情期,beta无法标记omega就是事实。 两人面对面抱坐着,气氛好像稍微安静了些。 段砚初脑袋空白了片刻,他有些恍惚,等他意识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吃陈予泊的手,而且都被他咬破了,牙齿松开。 “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我硬塞给你咬的。”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的眼神似乎亮了,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血起到作用,见他没说话,用手抹开他额前被汗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么精致的一个人被发情期弄成这样狼狈,什么破发情期。 垃圾发情期。 段砚初欲言又止,又闻着陈予泊的雪松檀香,皱起眉:“你走吧。” 陈予泊脸色倏然阴沉:“我为什么要走?” “这么下去我觉得很折磨我,是我高估你了。”段砚初觉得后腰酸疼得厉害,往后一靠,恰好被大手托住,他一愣,眸底荡开涟漪,微掀眼皮,对上陈予泊阴沉可怕的模样:“……” “段砚初,是我低估你。”陈予泊又气又难受,手将他发软的上身揽入怀:“你知道你刚才又说什么了吗?” 段砚初:“。”猜也知道,他现在也抗拒不了这道信息素的气味:“是契合度的影响。” “从头到尾,你只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你,可以摘下你的项圈所以将我留在你身边。”陈予泊盯着他看。 段砚初:“……” 陈予泊见他沉默,冷笑道:“我不仅人穷人傻好利用,可以给你当保镖当保姆,伺候前伺候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可以作为你的实验工具,帮你征服宇宙实现远大抱负。而现在又因为太喜欢我的信息素,成了你发情期最煎熬痛苦的气味,又因为我无法标记容易折磨你,你终于意识到危险,决定不喜欢我,不爱我,是吗?” 段砚初:“……” “然后下一步是什么,解雇我,要我滚出这里?”陈予泊见他一言不发:“那我得要一笔巨款。” 段砚初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我可以给——” “你给个屁!!!” 段砚初被骂得脑壳嗡嗡响,他拧着眉头:“你胆子真的是——” “我胆子怎么样,还不是你养出来的,不就是你培养我成这样的吗?”陈予泊直说。 段砚初别开脸。 陈予泊钳住段砚初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段砚初,你真的只是在利用我?” 段砚初觉得下巴被捏得有些疼:“松手。” 这家伙脾气一上来,雪松檀香的信息素格外浓,又开始影响他了,他对上陈予泊的目光,深沉如墨仿佛要将他吞没入深渊,眸色逐渐涣散。 无法标记真是要疯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说喜欢我,说爱我,最终你得不到我的标记你很难受,那我呢,我不难受吗?我心疼你痛苦的样子在帮你,你却这样跟我说我不难受吗!!!” “我爱你。” “……” 陈予泊刚铺天盖地的骂完,就被段砚初一声软软的‘我爱你’盖到脸上,像是枪管被塞进了颗棉花糖,哑炮带甜。 而这一次送来的是亲吻。 好像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这一瞬,理智克制被抛到了脑后,将落空、焦虑、难受、酸涩杂糅归入失智的因素。 …… 又开始了。 还没从上一次的余惊中抽离再一次坠入。 段砚初在混沌后又清醒,在清醒后又反复坠入混沌,感觉身体就是块被凿坏的木头,钻木取火的力度仿佛要他焚烧自己,焚烧理智。 他坐不住,手被大手握在背后,摇晃时下意识要去推开对方却被提前捕捉到了动机,无处可躲,不断承受。 一次又一次的力度,比任何一次的速度都要快,甚至连呼吸都在发颤。 本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也无暇顾及时间,只能在发情期为数不多停缓发热的碎片时间找回理智。 是beta遭到刺激,是被欺骗,被不需要了,彻底感受到无法标记的慌乱,在疯狂试探到达生殖腔的界限与距离。 “……停,停下来。” “停什么停,你还没休息我能休息吗?” “呜……” “哭什么哭,你可以找我哭我找谁哭,我老婆没了。” “我好疼。” “疼什么疼,我慢点就是了。” …… 段砚初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可能快要死了。 他也不知道这场发情期会要如何收场,长达三到七天都没有得到标记的话,他会怎么样? 陈予泊不知道到底还需要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只能一边生气委屈,一边理智对待段砚初的发情期,这是Omega的生理现象,如果没有被标记光是用药物是无法缓解过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段砚初昏睡过去,没力气再折腾。 但又担心他撑不住,时不时得给他喂点水喝点牛奶补充一下。 又补了好几只信息素指导剂。 然而效果甚微,omega的发情期实在是太过于汹涌澎湃,涨潮又退潮,退潮又涨潮,要不是beta是新机器出厂,基因等级逆天的高,估计性能撑不住这样的频率。 中途,段砚初睡了半小时,并伴随着高烧。 陈予泊打电话给许医生:“他开始发烧了,一直冷静不下来,他因为我无法标记非常的痛苦,现在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许医生沉默须臾:“只有一个办法了,但这个办法可能会让他记恨你。” “什么办法?” “给他戴上项圈,强制让他进入安全期。” …… 时间来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厚重的窗帘缓缓拉开,窗外迎来破晓时分,天微微亮。 一双细白修长的手岌岌可危撑在落地窗上,因身体发着烧,掌心的汗太多,印在透亮的落地玻璃窗上,拖拽处掌纹带着体温的雾气。 破晓时分的光线微亮,落地窗上倒映着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住了身前的单薄身躯。 “……我要睡觉了。” “真的困了?” “……嗯。” 段砚初已经觉得自己到了极限,身上没有一处还有感觉,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金属的冰凉声,太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身体紧绷,错愕盯着窗。 落地窗上,身后的陈予泊手里拿着黑色项圈。 段砚初下意识要逃,却被抓住手腕一把拉回怀里,他呼吸紊乱:“……陈予泊,你要做什么。” “大少爷,你得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陈予泊抱住段砚初,亲了亲他的后颈,低下头哄:“进入安全期休息会吧。” 他知道段砚初很害怕,但他也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段砚初太遭罪,高烧不退就算了,都肿得不像话。 “我不要。”段砚初试图推开陈予泊:“我已经摘下项圈为什么还要戴回去,你给我打多几针指导剂!你现在去唔——” 发情热又要来了。 他腿一软,抱着陈予泊整个人直直往下坐。 陈予泊没再犹豫多说,直接将人面对面托抱起,而后抱着他走到一旁的画台,经过沙发时空只手出来拽了条毯子,停在画台前,把毯子垫在台面,才把段砚初放下。 段砚初想合拢腿,未果。 陈予泊强势的站在中间,他打开手中项圈扣合的位置,看着黑色项圈上那只镶钻的蝴蝶,眉头一蹙,面无表情将蝴蝶扣了下来丢到一旁,而后胳膊就被抓住,抬眸看去。 “我不要戴。”段砚初见他来真的,气红了眼:“如果你给我戴上等我醒来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走也好,滚也好,都没有命重要。”陈予泊打开项圈,绕过对方后颈,要给戴上,就被段砚初的双手紧紧抓住阻挡着。 “我说了,我不戴。”段砚初咬紧牙关,卯足劲,尝试用膝盖顶开陈予泊,声音发颤:“……拿走。” “我知道你害怕,但至少能够保护你。”陈予泊忍下心软,压住他的手,将项圈给他贴上脖子。 他无法标记,更无法像是平时那样抚慰段砚初,只能让他进入安全期了。 至少自己还能照顾好他。 项圈‘咔哒’一声,微弱电流与针感一并袭来。 “陈予泊!!!!”段砚初挣扎着,下一秒,他瞳孔紧缩,布满恐惧的眸底深深倒映着陈予泊的模样,几秒后,眼皮发沉,整个人闭上眼往前倒去。 项圈合上,底围亮起红灯,是信息素浓度高的数据。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陈予泊你死定了。 陈予泊接住晕倒的段砚初,将人从台面稳稳地抱起,再拽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颈侧,在亲吻中仿佛将所有委屈化作抚慰试图慰藉对方,仿佛在落下属于自己的气味标记。 最后抱着他走入浴室。 第46章 黑皮46 宽敞明亮的灰色大理石浴室里热气氤氲, 嵌入式的圆形浴缸水面飘着疗愈精油的香。 而另一旁的全玻璃淋浴房响起水声,隐约还能听见对话。 “这里疼吗?” “……” 宽大的手指清理出浑浊,顺着修长细白的腿部往下滴落, 应该是疼,隐约可见腿肚打颤,绷直了腿, 抱着对方胳膊的手都在发抖。 “这里呢?” “……” “这样疼吗?” “……” “上次安全期一点疼都哭,没看到我也哭,怎么这次不哭了?” “……” “算了,不惹你生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雾气覆着高透玻璃, 依稀可见高大健硕的身影,花洒关闭后, 玻璃雾气扩散开,透过玻璃,看清了对方肌肉线条如雕刻般完美的挺括背部。 只见他抬起手臂,往旁先扯了条小浴巾围住自己的下半身, 再扯下大浴巾, 微微侧身时,才看清他身前有人,只见雪白一晃而过, 就被大浴巾完全包裹住,然后直接把人给抱出淋浴房。 陈予泊抱着段砚初走到洗手台前, 把他放在垫着浴巾的台面坐着, 拿起一旁的毛巾给他轻轻擦拭脖颈, 力度很轻,生怕弄到项圈。 果然,段砚初躲开了。 陈予泊知道他生气, 只能不再碰这里,用毛巾给他潦草的擦擦头发。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等会一边泡澡一边吃,兰姨说泡三十分钟就能排汗退烧了。” 毛巾下,公主额前的小卷发被擦得乱糟糟,只见他安静坐在洗手台,浴袍下的长腿细白,腿垂放时跟地面还有悬空的距离,手放在腿上,眉眼低垂,模样温顺,乖得令人生出父爱。 可能是擦头发的力度太大,段砚初双眉蹙着,眉眼流露出些许委屈。 陈予泊手一顿,见他皱眉,放缓力度:“我太用力了吗?” 段砚初听到声音,看向陈予泊,没说话。 陈予泊对上这双如精致琉璃的双眸,沉静如水,刚冲洗完的皮肤透着绯红,从额前微卷的发丝到耳际都带着淡淡的绯色。 段砚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从戴上项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仿佛像是被任由摆弄的漂亮人形玩偶。 安全期是跟平时的脾气和性格判若两人,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脾气在安全期里都不会有,既不会乱发脾气,就是有点爱哭,而且非常粘人,离不开人,做什么都要跟着他。 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乖是很乖,也是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刚才清理后面时,毕竟是用手指先清理出来,肯定也是疼的。 更何况他们持续了一天一夜,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估计是天赋异禀,段砚初可不是。 但竟然哭都没有哭,甚至连哼都不肯哼。 而且不理他。 重点是不理他。 “那我去给你拿吃的?”陈予泊把头发擦拭七八分干,将毛巾放下,又跟他说了一遍,还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心情顿时闷得慌。 他将双臂撑在段砚初腿两侧,微微低头,放低身与其平视:“我知道你生气我给你戴项圈,我也知道你害怕针,但如果不戴,你会因为发情期无法被标记而身体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我只能这么做。” 兴许是听到关键字眼,段砚初下意识咬住手。 陈予泊眸色一沉,倏然抓住他的手:“说了不能咬自己!又咬又咬!” 呵斥的话一出口,段砚初像是受到惊吓那般,脸色透白,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嘴唇抿着,睫毛轻颤,委屈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死了死了,他这个嘴啊,抬手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什么。 段砚初一眨眼,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陈予泊的脑袋忽地‘嗡’的作响,像是被这一幕击中心脏,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直到段砚初哭得泪流满脸了,他暗骂了自己几句,抚上柔软的脸颊给擦眼泪。 “我错了,不该凶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陈予泊见段砚初哭得泪流满面,好不可怜,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本来就生得好,哭起来更是漂亮得让人看得心疼,怎么有人能哭得那么漂亮可爱啊?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又想刮自己两巴掌了。 就在他抬起手时,胳膊忽然被段砚初抱住。 “?” “(._.)” 陈予泊身体没动,因为段砚初把脑袋枕在了胳膊,眼皮颤了颤,合上眼就这样枕着胳膊闭上眼,好像要睡觉。可能是动作过于可爱了,他目不转睛,心脏像是被柔软击中,以为是他困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去抱他。 谁知手刚搭到他后背,就被甩开了。 陈予泊:“?” 段砚初抬起头,不明所以盯着他看。 陈予泊对上段砚初的眼眶红红:“??” 他迟疑了会,眼珠转溜,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摸背的手。 段砚初见况将脑袋又枕回自己抱着的胳膊上,闭上眼。 “……”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似乎有温柔的情绪在流动。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忽的笑出声,保持着悬半空抬起的这只胳膊不动,生怕吵醒了就这样枕在上头睡觉的段砚初,其实这么一直抬着挺酸的,但他真不敢动。 “大少爷?” 他轻轻喊了声,见段砚初没有醒,睡得挺舒服的,就是眼皮泛着浅浅的红,毕竟刚哭完,手一痒,用指腹抚过细腻的皮肤,动作很轻地抹掉他眼角的湿润。 “真是个宝贝。” 一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宝贝。 ‘唰’的一下,段砚初猛地抬起身,盯着陈予泊看。 陈予泊:“!!!”他故作淡定的收回手,心跳骤然加速,赶紧转移话题:“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拿吃的。” 段砚初从洗手台上跳下来。 陈予泊见他突然下来,还光着脚的,连忙托抱住他:“没穿鞋的,不许下来!” 他刚说完,表情僵住,小心翼翼看向段砚初,果不其然,眼眶又红了。 呐呐呐! 陈予泊,你这个大嗓门真的是服了啊! “抱抱抱,我抱你去拿。”陈予泊决定不再多说话,面对面把段砚初托抱起来,轻轻松松,就跟抱小孩似的。 ‘滴’的一声,主卧大门打开。 门口推着餐车的兰姨焦急如焚,在看见主卧门打开,她欣喜抬眸看去,在看见陈予泊抱着自家大少爷时一愣。 “大少爷怎么样了?算是进入安全期了吗?” 陈予泊瞥了眼趴在肩头没睡觉的段砚初,他点了点头:“嗯,进入安全期了,吃的都在这里了吗?” 兰姨听见进入安全期了,算是松了口气:“对,都在餐车上了。刚才陆董段总打电话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一都说了。还有克莱门斯秘书长和闻监督也都发来消息,询问大少爷的情况,问项圈怎么突然有新的数据了,还知道大少爷体温异常,问我们需不需要协助。” 陈予泊皱起眉,这个项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段砚初的数据被掌握得一清二楚,要不是这个发情期他无法标记也不会愿意给戴上。 要是等这大少爷醒来他不知道得死哪里去。 他被骗身骗心的诉求都不知道能不能理会。 “兰姨你直接回复他们吧,不需要协助。”陈予泊见段砚初的脑袋往下掉,空出只手托着他脑袋给挪回肩膀上:“只要是进入安全期,应该都没有我有经验吧。” 兰姨欣慰一笑:“那肯定是的,只有你能让少爷的安全期安静下来。” 她看着枕在对方肩膀的段砚初,见他挺乖挺安静的,有些心疼,伸出手摸摸他脑袋:“我们可怜的少爷,怎么会受那么多苦,都找到摘下项圈的办法了,却还是得吃发情期的苦头,要是予泊你是Alpha就好了。” “他不喜欢Alpha。”陈予泊将人抱稳:“如果我是Alpha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怎么说呢,可能都是缘分吧。”兰姨也没多说,手摸着段砚初头发还是湿的:“等会让少爷泡完精油药浴出身汗就比较好退烧,他从小都是这样,你记得给他喂点吃的,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上次安全期你喂他吃还能吃得多。” “他都不爱吃东西。”陈予泊说到这个就奇怪,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个人了对吃的东西那么挑剔。 果然还是养尊处优,太娇气了。 兰姨放下手:“小时候少爷很爱吃的,不过因为他是早产的原因,对蛋清蛋白过敏,蛋糕那些他很馋的,他喜欢吃甜的一切东西,不喜欢吃酸的一切东西。” 陈予泊想到上次的苹果,那么酸都吃了怎么就不爱吃酸的了? “是那次坠楼后,因为受到刺激他的味觉出了问题,除非是很重口的东西才能尝到一点点,像平时的食物都会觉得没什么味道,慢慢就变得不太爱吃东西。” 陈予泊抱着人的动作停滞,他感觉仿佛有一盆冰水倾盆而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哽住了喉咙。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蛛丝马迹,越回忆,越觉得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 ——不好吃,你吃吧。 ——苹果甜吗? 他记得段砚初确实是想了想: ——苹果是甜的。 但他吃了,苹果很特么酸。 不是东西不好吃就推给他吃,是吃不出味道。 苹果是酸的,只是因为吃不出味道就当是甜的。 他撤回刚才那句话,不是娇气,是他没脑。 “好,我等会哄他多吃点。” 主卧的门缓缓关上,兰姨见关上门,转身离开,又去给陆董段总发消息了。 半个小时后,陈保镖抱起泡完药浴香气喷喷的大少爷,跟操心的老妈子一样,给穿衣穿裤穿鞋,尽管有暖气也生怕给冻坏了,然后开始喂饭。 陈予泊坐在沙发旁,正好靠近餐车,他将段砚初搂在怀里,还能空出手来给他挑选想吃的。 “这个要吃吗?” “……” “这个是甜的,真的,我刚尝过了,要试试吗?” “……” 陈予泊见段砚初还是一句话不肯说,眼神不给他,就知道不喜欢了,于是又换了样东西。看见有个精致小碟上放了块‘蛋糕’,上面还点缀着蓝莓,凑近一闻,发现是一块精致的小米糕。 他想起刚才兰姨说段砚初喜欢吃蛋糕,于是拿到他面前:“蛋糕吃吗?” 段砚初眼珠子动了,目光落在‘蛋糕’上,眨了眨眼。 陈予泊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唇角微扬,咳了声又问:“如果要的话你得回应我,你不说我我不知道你要不要。” 段砚初鼻翼动了动:“……”他像是在思索着该如何表示。 陈予泊很有耐心,跟上一次一样:“乖宝宝,肯定饿了吧,这个要吃吗?” 段砚初:“……” 陈予泊用叉子切了一小块,低头闻了闻,神情生动:“嗯~很香的蛋糕哦。” 段砚初咽了咽口水,张了嘴。 陈予泊看见段砚初张嘴,拿着叉子的手抖了抖,有种‘爸爸的乖宝终于知道要吃饭’的欣慰感,就差热泪盈眶了,他将小米糕喂到段砚初嘴里。 段砚初嚼了嚼,嚼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眼眶通红,有点想吐。 “怎么了怎么了?”陈予泊吓得将手伸到他嘴边,就看见他把小米糕吐在手心,也没觉得脏。 段砚初摇摇头:“不能吃。” 陈予泊听到段砚初终于开口,一晚上了,在听他这么说后顿时明白了什么,肯定是记得自己不能吃蛋糕了。他的心又疼又软,并痛定思痛以后不那么大声对大少爷了。 他扯了张纸巾,将手中吐出的小米糕包进去,再用湿纸巾擦了擦,才揽好段砚初哄道:“不是蛋糕,是小米糕,我想哄你吃一些没想到你在安全期还能记得自己不能吃蛋糕。没事,能吃的,小米糕很甜,乖乖你可以吃。” 说着又切了块递到段砚初嘴边。 段砚初扭头看他,脑海里混沌非常,仿佛在检索着到底有谁喊过他‘乖乖’,喊过他‘乖乖’的人是谁。 陈予泊看懂了他乖乖询问的眼神,伺候人的心情十分荡漾,慈父喂糕:“可以吃的乖乖。” “爸爸。” 叉子一抖。 陈予泊还没从这声‘爸爸’的叫唤中回过神,就看见段砚初张开嘴凑了过来,乖乖的要吃了:“啊~” 惨了,好乖。 陈予泊的心情忽然又十分复杂了,将手中的小米糕都给喂到段砚初嘴里,吃完一块似乎还想吃,又给投喂了一块,直到段砚初摇了摇示意饱了才停下投喂,甚至还礼貌的说。 “谢谢Daddy。” 陈予泊:“……” 他不想当爸,他想当老公的。 于是他给段砚初用湿巾给擦好嘴巴,打横抱着他起身往卧室走去:“其实我不是爸爸。” 段砚初在怀里看向陈予泊,眼神似乎是在疑惑。 “我叫老公。”陈予泊公主抱的步伐刚正不阿,他面不改色,强压唇角弧度道:“喂你吃小米糕的是老公,叫一下听听?” 第47章 黑皮47 “老公。”段砚初仰头喊了声。 陈予泊唇角弧度直接压不住了, 真的是,安全期老婆不骂他的时候实在太可爱了。 他走到床边把段砚初放下,让人坐好, 随即单膝跪在他跟前,双手撑在他身侧:“我不知道这一次你安全期会持续多久,这段时间身为老公的我会认认真真的照顾你, 希望你醒来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生气。” “生气。”段砚初重复了一句。 陈予泊:“是不生气。” “生气。”段砚初又说。 陈予泊顿时无奈,好吧,估计不能理解什么叫‘老公’,是他乘人之危了。 他看着段砚初穿着宽松家居服乖乖坐在床边, 跟个精致洋娃娃似的,也不说话, 就这样看着自己,心情十分复杂,他的感情已经被段砚初搅得乱七八糟,连本来自己该委屈的事好像也不算事了, 跟段砚初受的罪比他至少是幸运的。 “大少爷, 你喜欢我的对吧?” 试探的话语带着小心翼翼。 陈予泊在等段砚初的回答,却发现他又是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眼神澄澈而又茫然。 他苦涩笑出声, 吞咽下昨晚到现在都难以消化的酸涩。自己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觉得癞蛤蟆可以受到天鹅的青睐的,突然给他打回原形, 还有些不甘心了。 “应该也不至于吧, 我感觉我照顾你照顾得挺好的,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了,从上班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全身心都扑在你深身上, 总会有一点让你喜欢的吧?” 段砚初眨了眨眼。 陈予泊见他眨眼,兴奋得握紧床沿,就差跳起来了:“有的对吧!比如呢。”刚一说完他想起可能段砚初不太会表达,就握住他的手:“你指,你指出来我哪里好,不用说话。” 段砚初垂下眸,盯着那只大手。 陈予泊立刻捕捉到他的视线:“你喜欢我的手?” 段砚初眨了眨眼。 陈予泊笑了起来,下一秒笑容凝固,他笑什么?自己都不信了,喜欢他的手?他在做梦吧,从见面就一直吐槽他的手丑,糙,弄疼他了。 “不对,你不喜欢我的手,再想想!” 陈予泊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凶,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见段砚初的眼圈渐渐开始泛红,顿时慌了,身体前倾放轻语气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该那么大声,不想了不想了我们睡觉吧。” 自己也真是疯了,跟一个安全期宝宝谈情,真是个畜生。 就在这时,段砚初伸出手指。 陈予泊没动,他盯着这根手指。 直到这根手指戳了戳胸口,又摸了摸,最后低头直接咬了上来,专咬敏感位置。 “嘶——”陈予泊倒吸冷气,他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弄哭对方,还只能用手抚摸着段砚初的后脑勺,哭笑不得:“好吧,咬得好,你高兴就好。” 然而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什么,手立刻捧住段砚初的脑袋让他抬头看自己。 段砚初又眨了眨眼。 陈予泊眸色深沉盯着他:“你喜欢我的身材,对吧?喜欢?” “喜欢。”段砚初说。 陈予泊表情先是忐忑,在听到答案的这一瞬双眸放光,脑海里跟鞭炮作响似的,放完鞭炮放烟花,紧接着如脱缰野马猛地站起身,捂着胸口心花怒放。 他压根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自我陶醉了会,便弯下腰,连忙捧住段砚初的脸:“对,你喜欢我的身材,你最喜欢了,其他男人的身材你都看不上,所以我对你来说还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对吧?” 段砚初被捧着脸,蹙起眉:“痛。” “对不起对不起。”陈予泊立刻放下手,见段砚初这细腻小脸被摸了摸都能泛起红,真是瓷做的,他疼惜给吹吹脸。 段砚初皱眉躲开。 陈予泊:“……”伤心了。 段砚初垂下眸,合上眼。 陈予泊见况知道他想睡觉了,安全期里就是容易累,嗜睡,精神也会不太好,前两次安全期也都是这样,清醒的时间并不算长。 于是给他脱掉鞋子,习惯性摸了下脚心发现是暖的,才给他掀开被子让躺下。 段砚初枕在柔软的枕头里,发丝散开,安静乖巧。 陈予泊看得心痒难耐,想摸摸他的头发,谁知被躲开了,他见段砚初盯着自己,想起自己这手刚才可能摸他脚心了,失笑道:“我摸的也是你的脚。” “哼。”段砚初在被子里转过身,背对他。 陈予泊眉梢舒展,被哼得舒心:“还会哼我了?有进步啊。” 一分钟后,陈保镖洗完手闪现回床边,发现公主还没睡,侧躺手枕在脑袋下,好像在等他,再次心软软,赶紧上床想着抱他睡觉。 谁知一掀开被子准备躺下,就看见大床中间有个枕头,仿佛开了道楚河汉界。 陈保镖:“……” 公主闭眼了,睡觉。 陈保镖掐人中,深呼吸:“……”太可恨了,为什么可以把他耍成这样,同样是人为什么段砚初会这么聪明! 入夜,楚河汉界在公主入睡后遭到瓦解,原因是公主主动越河发出和平建交信号,趴到敌军身上睡着了。 敌军黑皮也愿意建交,于是果断将‘楚河汉界’丢到床下。 枕头:“……”。 翌日。 庄园的停机坪停了两架直升机,以及近二十辆的豪车与机动车。 兰姨更是招呼着厨房忙前忙后,还专门提醒给大少爷做专餐的厨师要做得精致些,小米糕换着花样来。更安排人将足以容纳三十人的餐厅提前开门通风,布置场地。 毕竟大少爷的两位爷爷和父亲们设宴,邀请了两位‘尊贵’的客人,克莱门斯和闻宴,就连许医生都连夜收到了邀请。 而在睡梦中的两位毫不知情。 直到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响起。 陈予泊倏然睁开眼,看见趴在身上的段砚初急促喘着气,额头冒着冷汗,脸色煞白。他想起什么,猛地抱着人下床飞奔进厕所。 果不其然,又吐了。 半个小时后,段砚初被换了身精致的衣服,垂着眸,面容雪白坐在陈予泊怀里,像是神情恹恹的洋娃娃。 “你放心,等下我就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吵醒我们大少爷睡觉,还让你吐了!!”陈予泊一边发火,一边给段砚初整理衣领,话音刚落,就被他瞥了眼:“……” “太大声。”段砚初不悦皱眉。 “那我小声点。”陈予泊对他温柔回答,然后脸色骤变,压低声轻轻骂:“不会是克莱门斯那老男人吗?他出门就一定得坐直升飞机吗?” 他刚说完就感觉段砚初颤了下。 “不喜欢。”段砚初轻轻说了句。 陈予泊低头:“不喜欢克莱门斯?” 段砚初摇摇头。 陈予泊又问:“陈予泊,喜欢?” 段砚初没回答。 陈予泊点头,自信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嗡’的几声震动,陈予泊闻声看向不远处的书房,他思考了几秒,好像把手机都丢在里头的。 滴滴滴—— 就在这时,位于卧室双开大门旁的视讯晶屏亮起屏幕,只见兰姨的模样出现在里头。 【申请通话】 陈予泊见是兰姨,往旁看了眼床头柜,只见覆盖在柜面的玻璃屏浮现【accept】【refuse】两个触屏摁键。 这整座庄园都是高科技覆盖的设备,大少爷就算是每天躺在床上,都只需动动手指都能够享受到一切,加上他那就更完美了。 可拥有这样优渥条件的背景还是受了很多苦,几乎没跟他提及过,但每一次从他人口中听见都像根针扎入心口。包括昨晚泡浴,背后的纹身看得他想哭,细看是真的能看见刀疤的,虽然很浅,也不知道到底是得多难受才这样对自己。 提出‘信息素失控者’概念的人可真是该死。 “电话。”段砚初说。 “好。”陈予泊听见后,伸手点了接通。 晶屏里很快传来兰姨的声音:“予泊,大少爷醒了吗?” “醒了,被直升飞机吓醒了,刚吐完。”陈予泊说。 “啊?”兰姨担忧出声:“不会是克莱门斯秘书长的飞机吧?” 陈予泊脸一黑:“他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大少爷的爷爷们和爸爸们都来了,设宴邀请的克莱门斯秘书长和闻监督,主要是有几件事要处理。银河集团首席秘书团已经整理好所有的上诉材料,准备在下周对联盟政府正式提起诉讼,再此之前是要跟他们提出解除大少爷的安全监督官要求。” “解除安全监督官还需要设宴吗?”陈予泊从自己匮乏的知识储备中似乎搜索到了三个字。 ——鸿门宴? “需要给压力他们强制走程序,因为大少爷的信息素编码是暂时跟安全监督官绑定的,要让闻监督和大少爷亲自去信息素编码中心进行关系解除,否则日后如果大少爷有Alpha了,没有信息素编码的并列两人就名不正言不顺。” “信息素编码并列?” “法律效力跟结婚证同等。” 陈予泊:“!!!!”他震惊低头看段砚初,内心受到强烈暴击。 段砚初眼神澄澈,脑袋一靠,乖乖窝在宽厚的怀里。 陈予泊:“……”呼气,吸气,没事哒没事哒,不就是疑似跟过两个Alpha‘定过婚’而已,可以解除的,问题不大问题不大,而且段砚初压根不喜欢他们,甚至讨厌他们。 “予泊,如果少爷的状态还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出来吃早餐,还是我把餐车推进来。” 陈予泊想了想:“他们现在都在餐厅吗?” “嗯,都在商议,如果大少爷想出来吃我去安排。” 陈予泊低头看段砚初:“去不去外面吃?”可恶,可恶!他不要被段砚初讨厌,得做点什么得到爷爷爸爸的认可才行。 段砚初没说话。 陈予泊又哄:“有小米糕,要吃吗?要的话就点点头。” 段砚初听到‘小米糕’眼珠子转溜了起来,他点点头。 “那你要自己走还是我抱。”陈予泊心想抱着去的话就显得自己的地位更高了,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哄得了安全期的段砚初。 只有他。 只有他!!! 段砚初伸出手,指了指地板。 陈予泊:“。”哦,脸皮薄,要走不要他抱,那好吧。 于是,陈保镖将穿戴整齐的大少爷放下地。 结果大少爷一站起身,就脚软了。 “……” “?” 陈予泊连忙扶住段砚初,让他靠在怀里,见他双手抵着胸口神情茫然的样子,挑眉笑道:“我们做了将近一天一夜,我能站起来伺候你是天赋异禀,你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我抱你吧。” 段砚初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沁满。 “诶诶诶诶不抱不抱。”陈予泊左右环视,而后扬声对兰姨道:“兰姨,你去推个轮椅过来。” 兰姨隐约听到对话,一连吃瓜神情,心里欣慰看吧,一开始她就看好陈予泊,也就这小子能够哄得了大少爷了:“好咧!” …… 庄园餐厅里,掐丝珐琅窗户投入微微日光入室内,隐约听见瓷具响起,声音清脆悦耳。 此时餐桌上,气氛微妙。 本家四位与贵客两位表面看起来像是在享用早茶,却暗流涌动。 许医生:“……”他坐在这里实在是煎熬。 “许医生,现在指导剂的研发进度如何?”段爷问。 许医生说:“现在还没有将失控者的血库样本全部测试完,还需要进一步到血库里进行样本的提取,样本数量还不够。不过陈保镖的样本数量是充足的,只需要抽取他10毫升的血就能够制造10000支信息素指导剂。” 段爷倒吸口气:“这家伙的基因还真是天赋异禀,真想知道他的出生,拥有这样基因的孩子怎么会是孤儿?” 段父:“调查过了,他是被放在孤儿院门口的,孤儿院当时条件很差并没有监控,所以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这样。”段爷了然,他看向许医生:“你继续说。” “近期有几例失败的样本,具体原因我们还在分析,需要等大少爷恢复身体后再进一步讨论。”许医生说。 “也就是指导剂研发过程还算顺利,部分失控者使用情况如何?有没有出现不舒服的情况?” 许医生笑:“这点还真没发现,陈保镖作为靶向药确实是最完美的,他能够的T细胞非常强,跟常人的T细胞不同,在遇到癌细胞时能够快速消灭并抑制癌细胞扩散。” 段父了然点头:“看来取消安全监督官其实可以提上日程。” “取消Lorcan安全监督官的这件事我觉得还需要斟酌。” 一声低沉不容拒绝的嗓音响起。 “怎么,克莱门斯秘书长是觉得砚初已经找到契合度200的对方还不足够说服你们吗?”段父语气平稳,给爱人夹了几只虾饺。 克莱门斯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西服,他双手交握放在餐桌:“并不是契合度的因素,而是经过这一次Lorcan的发情期,事实证明就算是契合度再高,无法标记依旧是个问题,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用项圈让Lorcan进入安全期。” “契合度很高却无法标记其实对Lorcan来说是很大的身心伤害,等他醒来甚至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心理。” “在前些年,虽然闻监督跟Lorcan的契合度只有70%,但至少能在发情期时提供信息素进行简单安抚。这一点虽然陈保镖在日常能够很好的安抚Lorcan,可在发情期却成了致命关键,他就算基因拥有罕见天赋,终究也只是个Beta。” 闻宴穿着深棕色大衣,手轻扶金丝眼镜,气质斯文:“我知道大少爷并不喜欢我,可我也赞同克莱门斯秘书长的话,就算不近身照顾大少爷也好,至少我的存在能最大程度保障大少爷的安全。” “尤其是现在药剂研发还没有完全可行,出现部分样本失败的结果,摘下项圈还是过于冒险。” Omega父亲段予骆看着面前这两位Alpha,一唱一和的,他微笑道:“看来二位都挺为砚初着想,作为他的父亲能够看见你们那么关心他也很感动,只是这些都不能够成为强迫他意愿的手段,在过去信息素指导剂没出现时,我们遵照条例,但现在砚初的实验已经有新的进展,项圈终究还是伤害人格的措施。” “我明白你的意思。”克莱门斯道:“我只是从一个客观角度进行分析,如果信息素指导剂实验成功率较高,或许可行,但现在按照样本成功概率,我觉得还不到时候,项圈达不到能够摘下的条件,安全监督官也就不能取消,这是为了全社会稳定考虑。” “我打断一下。” 餐桌上,坐在段爷身旁的男人皱起眉,在人均两百岁的社会,这张脸落下岁月的沉淀,透出骨相美的知性,他是段砚初的Beta爷爷骆颂燃。 骆爷往后靠在椅背,眉眼透出不悦,并没有为了场面而伪装出风度,他惯来直接。 “我听你们的意思,就是明知道砚初已经有伴侣,我不管伴侣是什么性别,在契合度那么高的情况下,你们还是选择插足,是什么行为?而且还冠冕堂皇用条例说事。总不能是二位心甘情愿成为备胎吧?职位都做到那么高了,还是恋爱脑?” “……” 段爷:“咳。” 骆爷瞥他一眼:“怎么,我还不能说了,之前不让我出面现在说话我都不能说了?我直说了,是你们的处理方式太拖拉,太阳都说了不喜欢他们,还要走程序,走什么破程序,麻烦死,如果是我直接让这两人给我滚!!!” 段爷:“……” 两位父亲:“……” 都说了别带上这位爷,很怕掀起战争。 克莱门斯和闻宴:“……” “而且Beta怎么了,不能标记又如何,一样不妨碍我成家立业,不妨碍我生了对双胞胎。”骆爷直视克莱门斯,屈指敲了敲桌面,语气透冷:“我警告你,作为联盟政府的发言人,谨言慎行,你不要试图挑起性别对立,不然这又是一条证据,我会合理怀疑‘信息素失控者’当下的不利舆论是你挑拨的。” 克莱门斯皱眉,想反驳却似乎不够有利。 “所以不用斟酌了,摘下项圈的事可以等药剂研发出来再说,但必须取消安全监督官、取消项圈监控、取消和砚初的信息素编码并列。”骆爷看向闻宴,眼神锐利,一字一句道:“等砚初过了安全期,立刻、马上、解除,明白?” A类beta无需注射阻隔剂,在同等注射过阻隔剂压制信息素的Alpha人群中,他们的信息素拥有势均力敌的威慑力,若是基因等级越高,威慑力就会越高,Alpha同样会受到威胁。 闻宴感受到精神威胁,额角突突,虽说这种感觉并没有特别强势,但是受到威胁的感觉依旧令人不悦。 “我遵循联盟政府的规则。” 餐厅的气氛瞬间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所有人闻声看向门口,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段砚初,他穿着米色高领毛衣,容貌雪白干净,美丽的眼被泪水润湿,眼眶晕着绯红,鼻翼微微抽动,沉默落泪。 说实话,能看见这位信息素失控者落泪的概率大概是再发生一次磁暴。 “????” 克莱门斯:“!!!” 闻宴:“!!!” 他们脑子里头‘轰’的像是地雷炸开那般,被动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出错了,一个两个手忙脚乱站起身。 家里人:“!!!” “老公。”段砚初扭头看向陈予泊,哽咽道:“怕。” 家里人瞪大眼:“!!!!” 老公?!!!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克莱门斯:“(黑脸jpg.)” 闻宴:“(心死jpg.)” 陈予泊吞咽喉结滚动,有那么一瞬是慌的,但又凭借着强大的心脏让自己稳住表情管理,把重点放在了后面那个字。喊老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安全期老婆正在害怕。 他见段砚初掉眼泪,其实心脏快要被软化得受不了了,虽然安全期老婆哭起来很可爱,但也哭得太多也是会心疼的。 陈予泊眼露强烈谴责,看向克莱门斯和闻宴:“看吧,大少爷在安全期看到你们都讨厌,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他的现在又给他惹哭了。” 闻宴连忙站起身,作势要过去:“大少爷,我——” 段砚初吓得立刻闭上眼。 “诶,停。”陈予泊见闻宴要过来,抬手制止他,严肃道:“我提醒你不要过来,安全期的大少爷你应该是见过的,等下你控制不住我可不帮你。” 闻宴:“……” “呜呜……”段砚初低头掩面哭。 好看的人总是会被轻易带上滤镜,哭得模样楚楚可怜,就连哭声都听得人十分心疼。 “这是……”段父赶紧站起身,哪里还顾得上‘老公’是什么情况,他可没见过儿子这样哭,看向陈予泊:“砚初怎么了?” 陈予泊叹了声气,表情很是无奈:“你们声音太大吓到他了,他现在受不得惊吓的,说话得要小点声温柔些。早上听到直升飞机吓醒后还吐了,我好不容易才哄好的,想着带他出来走走,谁知又被你们弄哭了。” “那你哄吧。”骆爷发话,与此同时观察着这位已经在家族里出了名的黑皮。 哦?确实身材不错哦。 旁边的段爷戳了一下爱人的后背,却没得到理会:“……” 陈予泊察觉到克莱门斯和闻宴凝视段砚初的目光,眼神一深,看什么看。 于是当着所有人,将轮椅转向自己,他弯下腰,把段砚初从轮椅上抱了起来,面对面托抱着像是哄孩子似的,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了,我已经提醒他们小声说话了,要吃小米糕吗?”陈予泊打小就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哄人的话术包括转移注意力,都是信手拈来。 一家不会哄小孩的(只会跟小孩吵架):“……”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脑子了。 克莱门斯和闻宴更是沉默了,他们只见过段砚初非常可怕的安全期,需要手铐,约束带,还需要整个医疗科室的医生护士摁压,必要时甚至需要电击,和信息素压制,有时候还会被咬,总是场面相当惨烈。 绝对不可能会有机会像哄小孩一样的。 段砚初趴在肩头,抱着对方脖子,眉眼低垂,本来眼泪还在啪嗒掉,听到小米糕时眼泪就停了。 “老公。” 家里人:“!!!”安全期都能喊老公,那醒来还得了,这个契合度可真是了不得。 “宝贝,吃小米糕糕吗?”陈予泊甚至用叠音词哄。 一家人表情跟见鬼似的:“……”oh no,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哄自己的孩子。 克莱门斯嘴角抽动,这简直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不是,这小祖宗会吃这一套吗? 闻宴扶了扶眼镜,思索,不是吧,这大少爷会听这么肉麻的话吗? “好。” 段砚初不哭了。 陈予泊用手背给他擦擦眼泪,点点他的鼻尖:“真是小调皮~” 段砚初:“(._.)” 所有人鸡皮疙瘩全体起立:“!!!!” 陈予泊向来脸皮厚,他以一种王者自信的姿态面向克莱门斯和闻宴:“一会说话小声点,别又给我弄哭他,不然我又得抱着哄了。” 克莱门斯:“……” 闻宴:“……” 好想打人。 第48章 黑皮48 此时, 餐桌上的氛围突然变得温情。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段砚初那么乖的安全期, 新奇又八卦,好奇之余自然也是心疼。一进安全期就像个还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从前更是无法近身, 现在反倒是感慨。 “啊,张嘴。”陈予泊正端着小碟,一口又喂一口,沉浸式给段砚初喂着小米糕。 段砚初张开嘴, 给一口就吃一口,认真咀嚼。 陈予泊见他都乖乖的都吃了, 给什么吃什么,比平时吃饭的状态不知道好多少倍,自己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但一想到段砚初醒来心情又不是很好了。 “予泊, 你问问砚初要不要喝点粥。”一旁的段父见光吃小米糕怎么行, 于是谨遵刚才的提醒,压低声问。 陈予泊接过兰姨递过来的海鲜粥,温度适宜刚好, 他勺了口递到段砚初嘴边:“宝贝试试这个。” 段砚初闻到味道皱起眉,别开了脸。 兰姨立刻又换了碗艇仔粥。 陈予泊拿过粥, 又勺了口递到段砚初嘴边:“这个试试。” 段砚初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眉头蹙着。 兰姨见况又换了碗燕窝鱼翅粥递给陈予泊。 陈予泊只能再次发起投喂, 身体前倾,凑近段砚初低声哄:“我们不能光吃小米糕的,其他东西都要吃。” 段砚初眼圈忽然一红, 紧抿唇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 “这样下去也不行,要不然我来试试。”坐在一旁的闻宴发起挑战。 陈予泊一笑,眸色有些冷,他把碗放回餐桌:“闻监督,他可不是谁都给喂的,我喂他都不吃,你觉得你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闻宴站起身,他走到段砚初轮椅前,扶着扶手,单膝蹲下:“大少爷,还认得我吗?我是闻宴。” 段砚初眼珠子转了转。 陈予泊警惕。 闻宴感觉段砚初似乎没有很抗拒自己,便向兰姨伸出手,示意她把粥拿过来,端过粥后,他勺了口递到段砚初嘴边,温柔说:“吃一口好不好?” 陈予泊紧紧地盯着段砚初,他安全期老婆不能那么乖就吃其他人的东西吧?不能吧不能吧? 段砚初张开嘴。 陈予泊:“!!!!”喂喂喂老婆,不能这样,只能独宠他的喂! 闻宴眸色浮现喜色,太好了,安全期对他也是这样乖—— 段砚初用力一吹,把勺子里的粥吹到闻宴脸上。 闻宴猝不及防被粥正面攻击,发丝与衣领都沾到不少粘稠的粥。 他唇角弧度戛然僵硬,却不经意撞入段砚初的目光中,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干净纯净得像初雪,有种意外跌进对方的冰天雪地中,仿佛雪地是软的。 实际是他心软了。 没见过这样的段砚初,这beta哪来的运气。 “大少爷,这样好玩吗?” 在他的印象中,段砚初不是娇贵需要被照顾的Omega,他生性高傲要强,直言冷语,项圈只是约束了他信息素,但并没有压制他的性格,这Omega就像是朵荆棘玫瑰,带刺,却美丽得令人想要摘取。 段砚初没说话。 陈予泊脸黑了,他半眯双眸盯着闻宴,怎么感觉这Alpha被粥泼爽了呢。 一旁的克莱门斯神情自如交换长腿交叠,坐姿端正,心想幸好自己没有冲动去尝试,不然被喷的肯定是自己。 兰姨赶紧把热毛巾递给闻监督:“闻监督你先擦擦吧。” 说着把他手中的碗拿走。 陈予泊见闻宴还盯着段砚初看,脸色沉冷。 他握住轮椅另一侧扶手,将轮椅转向自己这边,弯下腰,对上段砚初漂亮干净的双眸:“你只吃了两块小米糕,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吃得比你多。如果这几天都是这样吃,你会越来越瘦,之前练的线条都没有了,也会变得越来越丑。” 段砚初耳朵里听到的:“&*%?……%&” “又皱眉。”陈予泊伸出手点了点他紧皱的眉心:“不都说了要就点头,不要就摇头,你那么聪明肯定听得懂。” 段砚初眨眼。 “那现在还吃不吃?”陈予泊拿着勺子提问。 段砚初摇头。 兰姨叹了口气,开始操心了:“那怎么行,予泊你快想想办法,喝两口粥也好啊。” “予泊,你再哄哄他。”骆爷抱臂挑眉。 “上回砚初安全期也是这样吗?”Omega父亲段予骆托着脸看着他们俩。 “这次乖一点,上次我上厕所洗澡都不让我关门。”‘吱’的一声,陈予泊将椅子挪动方向,面向段砚初坐,然后端起碗就对着他吃。 一碗又一碗的粥下肚,摆在他桌面的各种精致茶点,如暴风掠过,一扫而空。好在厨房上菜的速度快,尤其是知道陈予泊要上桌吃基本都是准备几倍的量,这可都是大少爷允许的。 餐厅里仿佛上演了场吃播。 段砚初咽了咽口水。 陈予泊将五个虾饺串成葫芦串,一口吸入,而后直勾勾地盯着段砚初,咀嚼,吞咽。 都知道吃播并不是谁都能做的,要吃得干净,要吃得香,让人有食欲。 段砚初抿了抿唇,喉咙上下吞咽。 陈予泊再次将一碟虾饺串成葫芦串,余光捕捉到段砚初放在腿上的手,手指动了动,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就在他准备将虾饺塞进嘴里时,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抓住他。 “我要。”段砚初说。 “要什么。”陈予泊挑眉问。 段砚初:“你。” 陈予泊眸色一怔,心跳骤然加速,仿佛内心有什么东西温热涌入。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的虾饺已经被拿走了,他失笑出声,觉得自己挺好笑的。 怎么有人才说了一个字自己就慌张得不行。 这场投喂终于在段砚初愿意开始吃其他东西后,步入话题正规。 “予泊,这件事你也有发言权,你认为砚初身边还需要安全监督官吗?”段父说。 “不需要。”陈予泊余光留意着段砚初吃东西的情况,见他跟仓鼠一样埋头吃,继续说:“我跟着大少爷将近三个月,并没觉得安全监督官发挥什么作用,他对大少爷使用最多的手段在我看来也是一种强制方式,只是用信息素逼迫大少爷听话而已。” “上次枪击事件那次,我无意摘下大少爷的项圈意外刺激了他,闻监督也是使用强制手段带走大少爷,我记得闻监督当时还打了针什么,让我也无法动,不然我不会让你带走大少爷的。” 闻宴:“。” “那这次发情期呢。”克莱门斯问。 陈予泊眉头紧紧拧起,余光又落在乖乖吃虾饺的段砚初身上。 ——陈予泊,标记我。 ——求你了,标记我。 深陷发情期无法被标记的Omega就像是坠入泥泞的天鹅,狼狈至极,他很心疼,不愿看见,却不知所措,无可奈何。 那怎么办。 要他离开吗? 但不公平,他也不甘心,他都开始喜欢了。 克莱门斯直接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我知道你们的契合度非常高,你甚至拥有全球首例S3+的基因等级,天赋无底线待发掘,在正常情况下你的血液与精神力能很好的抚慰信息素失控者。” “但问题来了,因为你是beta,无法完成标记,又在契合度如此高的情况下,由于得不到你的标记,反而你的存在容易对Lorcan会造成严重的戒断反应。” “你的信息素气味对他来说就像是成瘾性活性物质,他对你的依恋是他的机体对你产生依赖,你的无法标记就像是强迫他停药,他如果长久得不到高契合度信息素的标记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高契合度,无法标记,这危害比低契合度的安全监督官还要大。” “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陈予泊脸上不悦的情绪丝毫藏不住,这说的没有一个字他爱听的。 什么叫做信息素气味就像成瘾性活性物质,又是什么叫做依恋只是机体产生的依赖,说得好像段砚初对他一点真心都没有。 他不信,段砚初顶多就是脾气不好,绝对不会玩弄真心。 他不相信段砚初会对他那么狠。 “所以我的建议是安全监督官暂时保留,除非Lorcan遇到心爱的Alpha,能够顺利跟对方完成标记。”克莱门斯语气平稳道,他看向面前的四位:“我是出于对Lorcan的身心健康着想分析,各位觉得呢?” “什么叫作段砚初遇到心爱的Alpha。”陈予泊看着克莱门斯,语气很冷:“我和他的契合度那么高。” 克莱门斯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他倒听着心情好了:“虽然你们的信息素很高,但你不是Alph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标记,久而久之很容易因落空而厌恶你。” 陈予泊冷笑:“按照克莱门斯秘书长的意思,安全监督官跟我的存在有什么区别吗?大少爷不会轻易喜欢Alpha,就算是我无法标记,那闻监督在的话大少爷就会让他标记吗?发情期最终不也是这么过吗?” 闻宴:“。”行了,别再点他。 克莱门斯倒有些意外他反应得那么快:“陈保镖这个解释当然也行得通,当下确实还没有两全的方法。” “我能理解联盟政府对失控者的关心,对砚初身体情况的关切,那既然都是为了砚初,我们先达成共识。” 段父双手交握,注视着克莱门斯:“信息素指导剂已经存在,也就是失控者的症状会得到很好的控制。那在药剂还没有正式使用前,砚初暂时不摘下项圈,安全监督官也暂时保留。但我希望监测中心和政府可以解除对项圈佩戴者的监视,取消与安全监督官的信息素编码并列,尊重失控者的人格。” “他们只是生病了,并不是犯人。” 克莱门斯:“可以。” 陈予泊听到这个共识并不是很高兴:“但大少爷不喜欢安全监督官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也就是他现在还要每天看见闻宴?呵,真是烦心。 是不是如果他是Alpha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陈保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克莱门斯看向他:“你很快要忙起来了,未必还能够时刻跟着Lorcan。” 陈予泊皱眉:“什么?” “国际联盟政府已经审批通过成立‘失控者指导办’,政府执行长认为你的基因等级与能力能够担任失控者指导处的处长,希望你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专长去寻找更多有安抚失控者的人才。” “监测中心原本的失控者特警也会调入指导办,由你统筹监督分配。” 段父神情严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问过砚初?予泊他是砚初的保镖。” 克莱门斯见陈予泊脸色越来越黑,心情莫名舒畅:“成立失控者指导办是Lorcan亲自跟政府执行长提议的,Lorcan对你很上心,看好你的能力亲自为你铺路,不想让你的能力在保镖岗位上被埋没。” 陈予泊听到是段砚初帮他申请的,表情僵住。 “很快你就会收到任命书,到时候你可就是联盟政府最年轻的处长,Director Chen,我很期待能跟你共事。” “我拒绝。”陈予泊果断笃定道:“我不会离开段砚初的。” 段砚初拿着勺子的手骤然一顿,他缓缓放下勺子,瓷器在碗边缘发出回响,空洞的双眸望向掐丝珐琅窗。窗户的掐丝纹路透着光影,瞳孔倒映着每一扇窗纹路透着日光的斑驳陆离,渐渐的,眸色逐渐透亮清明。 恍惚间,视线摇晃,身体仿佛在移动,耳畔掠过风与响起轮子滑动的声响。 直到恢复意识。 段砚初低下头,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余光瞥见推着轮椅的手,骨节宽大粗糙,是陈予泊的手,视线再看向前方。 风穿过耳畔,他们正穿过米白色的拱形走廊。 陈予泊推着轮椅穿过走廊,一路走一路说:“要是你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就像是个小宝宝一样,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说话,我能知道你的所有意思。还能忽悠你喊我老公,你为了吃块小米糕还能乖乖喊我。” 他想到什么,脸一冷:“说好的,我不会去的,我是你的保镖才不要去什么失控者指导办,你休想让我离开你。” 说完余光瞥见段砚初腿上的毛毯快要掉落,他停下推轮椅,俯下身要去拾起。 谁知一个侧眸,四目相对。 陈予泊心脏仿佛被紧攥住,呼吸停滞。 “陈予泊。”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陈予泊猛地直起身。 段砚初将手放在轮椅扶手处,借力撑着,姿态缓慢站起身,动作有些许停滞,看得出应该是不太舒服。 他转过身,对上陈予泊难以置信的双眸,轻启唇:“陈、予、泊。” 午后日光投入拱形走廊,落在这道雪白修长的身影上,光线勾勒着他的脸,掠过眉眼、鼻梁、嘴唇,下颌,最终绘出完美的轮廓,眉眼间昨日留下的倦色仿佛是这冰冷气质上的旖旎,令人无法转移视线。 陈予泊目光径直撞入那双如冷淡的眸子,仿佛血液从脚底往上逆流。 ……宝宝安全期结、结束了吗? “我说过的,等我醒来。”段砚初冷淡道。 第49章 黑皮49 “你醒了?” 陈予泊握紧轮椅, 他看着段砚初,声音微不可察的颤抖。 为什么这一次那么快。 仿佛到手的珍宝还没有捂热就被偷了,总共也就喊了他三次老公。 太迟的顿悟, 侥幸度过的两天,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 段砚初直接道:“你被我解雇了,明天就走吧。”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发生过的难堪就浑身发颤, 竟然敢强制给他戴上项圈?自己现在恨不得把陈予泊撕成几块丢去喂狗,这该死的200%契合度让他的发情期碰见陈予泊就跟吃了春//药无疑,这绝不是一件可控的事。 无法标记能让他彻底崩溃失控,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我不要。”陈予泊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要留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 段砚初看向陈予泊,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怎么, 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接受,现在我说不要你就玩追悔莫及那一套了?我说了不可以,你还是强制给我戴上项圈,既然做了你就要有心理准备, 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性格。喜欢跟不喜欢我都说得很清楚。” “如果我不给你戴上项圈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陈予泊说。 段砚初轻笑:“陈予泊, 你是在担心被解雇后失去了金主,还是担心不习惯回到工地的生活?我的庄园很舒服对吗?” 逐字无情且透着极其浓烈的嘲讽意味,攻击性十足, 丝毫没有留情面。 陈予泊抿直唇,听得心脏一酸,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直接反问:“那我敢在你说喜欢我时就回答你吗?我有资格回复你吗, 你是什么出生,我是什么出生,我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我敢回答你吗?” 段砚初面容冷漠:“是你自己不敢回答,关我什么事,但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给我戴上项圈这已经触到我的底线,明天你收拾东西走吧。” “那你更是没经过我的允许把我绑回来对我这样那样有钱了不起吗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还没生气你倒是生气了有脾气了不起吗谁还不会发脾气了!!!!” 这一长串几乎不带喘的话语,徒然拔高掷地有声的音量回荡在走廊,被冬日的风裹挟着,冲击着耳膜,字字见血格外刺耳。 段砚初抬眸,雪白的面容有了变化。 陈予泊被气得血冲上大脑,等他说完,小心翼翼看着段砚初,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神色有了一丝松动,看着段砚初又补充了句:“你还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喜欢我,做Omega不能这样不负责。” 段砚初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陈予泊被这双跟琉璃珠似的眼睛盯着,见他脸色似乎有些发白,有种心软,狠狠暗骂自己几句。 他将轮椅往旁一推,朝段砚初伸出手,想说认个错哄一哄他。 段砚初见这只手朝自己伸来,瞳孔紧缩,仿佛是什么应激反应,身体敏感一颤,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 全然没发觉自己身后是走廊边缘的台阶。 “小心!!” 陈予泊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将轮椅推开,一把握住段砚初的胳膊,将人揽入怀中。 轮椅‘啪’的一声,径直滑入旁边的花坛里,随后‘嘭’的声撞到在地,撞倒了几盆昂贵的花,花瓣摇曳跌落。 段砚初被揽入臂弯的瞬间,他倏然抬起双臂试图推开对方,微恼抬眸:“别碰我!” 下一瞬,雪松檀香信息素气味铺天盖地笼罩而来,像是游走的纵火犯,肆无忌惮释放着对常人不具有影响的信息素,入侵性特别强烈。 段砚初话音刚落,表情怔然。 他不由得抿住唇,睫毛颤了颤,尚且逃避发情期的身躯无所适从地敏感发抖,膝盖发软,手下意识抓住结实的臂膀,抓得用力至极,指甲都陷入衣物,因用力绯色的指尖透出白。 200%的契合度刺激着迷恋因子在嗅觉疯狂作祟,如同汹涌的潮水流经所有敏感位置,连带着疯狂堕落的记忆一并袭来。 ——标记我。 ——求你了。 ——陈予泊,求你了…… 耳畔仿佛响起一遍又一遍哽咽哀求,狼狈不堪,烂成一滩泥。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么丢脸,和陈予泊200%的契合度竟然让他这么丢脸!!!! 平时还没有这种感觉,发情期里撕开的狼狈不堪让他很烦躁,为什么这道信息素对他的诱惑力如此巨大,让他放低身段到这样卑微的境地。 太难看了,太难堪了。 段砚初猝然咬住下唇,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些,不堪屈辱的愤怒染上眸底,他被压在胸前的双手发抖,抬眸瞪着陈予泊:“滚。” 这一声‘滚’,这微红眼眶,充满谴责的眼神,把陈予泊看得兴奋从后脊梁疯狂往大脑窜。 “外面是什么动静!”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听着是厨房工作人员。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大手捂住嘴,腰身被结实臂膀圈住,脚几乎离地,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陈予泊拖抱入餐厅旁边的茶室。 ‘咔哒’一声,传来金属上锁的声响。 茶室今天没有使用,被厚重的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暗,隐约能够闻到各种名贵茶叶的香气,但都被极具侵略性的雪松檀香信息素气味覆盖得严严实实。 “陈予泊!!” 日光透过大门,隐约可见晃动的两道身影。 陈予泊紧紧地抱着人,恼羞成怒的声响在耳畔响起,兴许刚脱离安全期,声音虚弱略有些棉哑,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听得人心脏发软。 “……嘘,嘘,不生气,你先听我说。” 段砚初又被陈予泊的手捂着脸,身体被对方单臂抱在怀中,他气得瞪大眼,试图挣脱开,却没想到这家伙力气那么大,竟然连一只手他都无法挣脱,整个人被陈予泊从背后拥入怀。 他气红了眼,没想过陈予泊竟然会这么大胆:“唔!!!” 高大健硕的怀抱几乎将单薄身躯拥入怀,胸膛紧贴背部,两人的距离已经连手指都挤不入的亲密。 “唔!唔!唔!” 陈予泊听着怀中人吐出熟悉的名字音节,尾音充满着强烈怒意,他双臂搂紧段砚初,低下头,蹭上对方鬓角:“大少爷,你要是骂我我就不松手了。” “唔!!”段砚初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折腾出了汗意,身体发软,使不上力就算了,还觉得腿软腰疼,疼得他难受。 该死的陈予泊!!!!竟然如此大胆!!! 陈予泊感觉到段砚初身体发软,微弯腰,立马捞起他抱起身,一个转身就将他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为了防止他逃跑,双臂强势的撑在他腿两侧,身体前倾,宽肩下压,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臂弯里,胸膛起伏,两道频率不同的喘息响起。 “陈予泊。”段砚初喘着气,从唇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陈予泊凭借着视力优势,看着段砚初被自己圈在臂弯与柜子里,见他愤怒瞪着自己:“我不会走的,也不会去什么指导办,我只会呆在你身边。” 他也没想到自己脑袋一热竟然冲动的将段砚初拖进这里,而这一越过品行底线的举动竟然在段砚初的怒视下刺激着肾上腺素,仿佛自己就是那土匪在山下抢来了个绝世珍宝带回家藏起来。 锁起来,供自己欣赏。 “你违背了我的意愿,强迫给我戴上项圈,还敢冲着我发脾气?”段砚初深呼吸,气似乎有些急促。 “对,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迫给你戴项圈,但如果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的呼吸太过于急促,稍微将手臂撑开些,借着昏暗光线仿佛看见他红着眼恼怒瞪自己的鲜活模样:“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那么难过。” 他不想看到段砚初因为无法标记那么痛苦。 更不想看到漂亮的段砚初那么狼狈,这男人不应该因这样的困扰而情绪崩溃,而应该是他印象中那般高高在上。 “别碰我,滚远点。”段砚初抬起膝盖,尝试顶开他,谁知刚从安全期脱离的状态,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我不滚,我要喜欢你。”陈予泊空了只手,轻轻松松,单手制伏这双抗拒他的膝盖。 “……” 段砚初气得昏头,猛地抬起手,掌心挥向陈予泊的脸。 然而,卯足劲的手却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微微发颤。 因为陈予泊把脸凑上来了,像是卑躬拘膝期待迎接这一巴掌。 “……” 段砚初感觉胸口那股怒火似乎在冲上来的一刻哽住。 “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些,你就打我。”陈予泊将脑袋凑近他的巴掌,蹭了上来,盯着他:“是我不争气没有分化成Alpha让你难过了,让你在发情期难受了,都是我的错。” 段砚初嘴角抽抽:“……” 这家伙脑子是抽了吗!欠打吗? “我也知道如果我是Alpha的话,又跟你契合度那么高,你可能会比讨厌克莱门斯和闻宴还要讨厌我。” “现在我也讨厌你。” “不,你肯定喜欢我,我的信息素不香吗?” “……”段砚初别开脸,抬手捂住鼻。 陈予泊没让他躲,强制把他的脸扭回来:“你发情期那么哭,哭得我都想哭了。本来我都鼓起勇气,要不我加加油努努力配上你,谁知就因为我给你戴个项圈,不想让你吃苦你就这样讨厌我,嫌弃我,我不委屈吗?” “我委屈死了。” 段砚初:“……”那么糙的人说什么鬼叠音词,他鸡皮疙瘩起一身了,卯足劲再尝试推开陈予泊:“滚一边去。” “我不滚。”陈予泊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他:“我要爱你。” ‘啪’的一声,巴掌声清脆,听得出没有丝毫留情就这么扇过来的。 陈予泊停住。 段砚初反手一巴掌扇过去,他放下手,指尖轻颤,掌心传递来的疼感让手有些发麻。 直到手被陈予泊轻轻握住。 “不要那么用力,等下打疼你的手。”陈予泊怕他气不消,让他握住自己的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你拿我的手打吧,这样手就不疼了。” “……” 段砚初抿着唇,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回,他冷笑道:“怎么,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怎么也跟舔狗一样,喜欢你的时候你避而远之,我骂你让你滚倒是开始爽了。” “舔狗也行,也是个名分。”陈予泊说。 段砚初气得动了动嘴:“……” 这家伙疯了吧。 陈予泊见他漂亮的唇在动,疑似在骂他,但都没有骂出声,说明还是心里还是有他的。 于是他能屈能伸,继续说:“我知道发情期让你觉得很不开心,我既无法标记你,又擅作主张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给你戴上项圈,让你不高兴,这些我都认了,都是我不够努力。” 段砚初皱起眉,没说话。 “但是,我绝对不会想如果我是Alpha就好了。”陈予泊说:“因为我如果是Alpha的话你只会讨厌我,根本不会碰我,亲我,说喜欢我,我也不会舍得让你爱上一个傻逼。” 他说得很认真,表情透露着真挚。 此时的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作打算,用笃定的语气把后路砍断。 “再试试好吗?”陈予泊双臂撑着,身体前倾,将距离拉近,凝视着段砚初:“你说我那么厉害,说不定能用我的血研发出标记你的方法,这样你的发情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对不对?” 段砚初没说话,看着他。 陈予泊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自认栽了,自食其果:“大少爷,我的好祖宗,求你了,那些钱我可以一分不要,我全部还给你,我就想呆在你身边,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就让我照顾你也好。” 话音落下,沉默让气氛陷入凝固,臂弯方寸之地的暧昧距离营造出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去指导办吧。”段砚初淡淡道。 陈予泊皱眉:“我说了我不去。” “去不去由你,反正你被解雇了。”段砚初推开陈予泊想跳下柜子,谁知被他一把捞回来又放回柜子上。 “我说了我不去!”陈予泊强势道。 段砚初面无表情看着他,垂放在身侧的手往后摸到柜子边缘,指腹轻轻一触。 只听到茶室顶部传来‘滴滴滴’的急促声响。 这是庄园里遍布每个角落的触控呼叫系统,一般只有紧急情况才会使用。 陈予泊:“?” ‘嘭’的一声,茶室的电子门被强行破开,光线顷刻投入室内,数十个保镖冲了进来。 陈予泊:“???” “把他丢出去。”段砚初见况,姿态略有松懈,往后靠墙而坐。 保镖团的两位保镖队长走到陈予泊身旁,眼神给予几分默哀,然后立刻左右钳制住陈予泊的肩膀将他拖出去。与此同时,紧跟身后的数十位保镖‘唰’的掏出枪对准陈予泊,生怕他做出反抗行为,枪口一边对着他一边推着他出去。 段砚初:“……”倒也不至于那么害怕陈予泊吧。 他别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感情,这家伙不能留,一定不能留。 本以为身后会传来陈予泊的呵斥,谁知一点声都没有,一连串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段砚初坐在柜子上,侧身靠着墙坐了会,感觉精神有些倦怠,心情鬼使神差的渐渐往下沉。 他下意识抚摸上手背,意外摸到手背上略有些凹陷的痕迹,低头一看,好像是个牙齿印,仿佛想起了什么。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抱抱我…… ——陈予泊,抱抱我…… 昏暗静谧的空间里还留着雪松檀香的气味,嗅觉能够无比清晰的捕捉,气味太容易让人失去自控和判断力,也总能让人不自觉做些什么。 比如低头闻着自己的衣服还有没有这股味道。 段砚初忽地回过神,猛然放下扯衣服的手,他深呼吸,从柜子上跳下来,结果脚一软,幸好扶住了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段砚初心想果然还是死皮赖脸回来了,他将刚才的羞恼灌注于此:“陈予泊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 气氛沉默。 也有些尴尬。 门口探入一颗盘着发的脑袋,是穿着旗袍和蔼可亲的兰姨。 段砚初的表情戛然而止,收敛脾气,故作无数别开视线:“兰姨。” “大少爷,你醒了是吗?”兰姨站在门口,很有分寸,只做询问也没开灯。 “嗯。”段砚初往后靠着柜角,借力撑着身体,他揉了揉额角:“把陈予泊所有的物品全部丢了,使用过的没使用过的都丢了,或者是都给他拿走,反正不要留在我房间里,一件都不允许。” 兰姨点头:“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她转身离开。 “兰姨。” 兰姨停下脚步,她扭过头,看不清茶室里段砚初的模样:“怎么了大少爷?” “到时候联盟政府发来的失控者指导办任命书送到陈予泊孤儿院去。” 此时庄园大门口。 陈予泊回头看了眼大门,大少爷的爱宠‘小狗’杜宾犬正趴在门口望着他。 跟场梦似的。 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漂亮的画家还会从门后走出来,对他笑脸盈盈的打招呼。 “陈保镖,没想到你才干了三个月。”保镖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也是共事一场,我们送你回去吧,你打算去哪里?” “我的行李还没收。”陈予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全身只剩下手机跟两块手帕。 “行李我们会给你送过去,这门就没法进了。”保镖队长说。 陈予泊说不出的心情郁闷,他不甘心望向大门口,这个段砚初就真的不要他了吗?他们的契合度那么高,这家伙不会跑去爱其他人吧? “走了。”保镖队长提醒。 五分钟后—— “走了。” 陈予泊望。 十分钟后—— 陈予泊盯。 十五分钟后—— “走了!!”保镖队长咬牙切齿。 陈予泊这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他失恋了,下意识将腰后的枪掏出来。 所有保镖:“!!!!”全员戒备‘唰’的掏出枪对着陈予泊。 陈予泊:“……”他十分无语,把枪递给保镖队长:“做什么,我只是把枪还给你们。” 保镖队长等人松了口气,收起枪:“枪支库实名登记你的配枪情况,注销使用需要你本人去,所以在注销前如果非法使用就是犯法的,你自己注意些。” 陈予泊不想再聊,失恋实在是很伤心。 于是一路上,基因等级S3+的Beta信息素十分可怕,颓靡的精神力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保镖,强势入侵压制Alpha们,传递消极的失恋气息。 后视镜看见陈予泊侧身望向窗外,周身散发着低落的气场,像只被拐卖的金毛犬。 颓废,十分颓废。 “哎。” 行车路上第千次叹息。 所有保镖两眼一黑:“……” 哥别emo了,你的信息素在杀人,要掐人中了!!! 深夜。 庄园中央别墅一楼的主卧熄灭了灯。 停在次卧的身影迟疑了一会,才推开房门。 次卧因搬空了一切显得格外宽敞,没关的窗月光投入室内,落在大床边,空气中似乎还流动着雪松檀香的气味,开了一下午的窗竟然都散不去这道气味。 过了会,身影走到床边坐下。 又过了会,身影迟疑地躺到床上。 再过了会,身影扯过还没有更换的四件套,盖在自己身上,身体蜷缩,仿佛被完全拥抱那般。 随即,手缓缓将被角盖在自己的口鼻上,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如同戒断反应后的复吸行为,疯狂汲取着那道无法抵抗的雪松檀香。 才得以心满意足坠入梦境。 窗外的月光无限蔓延。 银辉掠过孤儿院崭新的金属大门,穿过园内古老的槐树,张牙舞爪的枯枝倒着影,与皎洁月色落在树下那道高大身影身上。 陈予泊坐在斜坡的草地,双臂自然放在屈起的膝盖,他低头看着这条质地极好的手帕,展开,合上,展开,又合上。 ——你出了很多汗。 ——为了建我的大楼,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初次跟段砚初见面给他的手帕。 他没忍住闻了闻。 也不算没忍住,毕竟闻了一晚上了,也没闻到段砚初的信息素。 他家公主可是玫瑰味的,可就是闻不到。 哎,失眠了。 想见公主,还能见吗? 怎么见?。 一周后—— “近日,银河实验室的负责人表示,在前期实验中,信息素指导剂表现出了显著的疗效。它能够有效抑制失控者的关键靶点,并且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耐受性。””目前,该药剂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同时,他们也希望通过此次研发成果,能够进一步推动药剂研发领域的技术创新和发展,为全球医药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陈予泊穿着工装裤踩在梯子上,手里拿着油漆刷正在给孤儿院外墙刷漆,口袋里的手机放着当天的新闻。 “请问是陈予泊先生吗?”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他扭头一看,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制服军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 “我是,你是?” 黑色制服军装男人停下,面容严肃,朝着陈予泊致以军礼:“我叫周祺,携联盟政府令,送失控者指导办任命书给陈处长!” 陈处长手拿油漆刷ing。 第50章 黑皮50 实验室里很安静, 唯有仪器运作的细微声响,几个融合失败的血液样本数据投影在晶屏上。 段砚初正站在屏幕前,屏幕光线在他身上落下一片片错落的阴影, 身上的白大褂仿佛融入其中,周身散发着清冷且凝重的气场。 “段老师,还是失败了。”实验室的助理挠着头从化验室走出来:“这也太奇怪, 那么多次试验就唯独这六个失控者的血液样本跟靶向药无法反应。” “六个失控者……”段砚初重复道。 Beta助理偷瞄了眼身旁的段砚初,见他雪白面容清冷,眉心微蹙,眼下还有几分倦怠感, 却没有一丝松懈。 这Omega实在是太可怕了,整整一周, 全身心投入在实验室里,不分昼夜,最终在上万组血液样本数据中精确发现六组异样血液样本。 这六组血液样本代表着六个失控者,每一组血液样本包含了近五年里, 每个月的血液样本, 也就是每个失控者拥有六十袋血浆。 毫无疑问不论是化验还是分析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更别说还要给每个血液样本做DNA分析,以及血液样本与靶向药的反应分析, 每个环节都紧紧相扣,缺一不可, 就这一周已经熬倒了六个研究助理。 “就只有这六个失控者?”段砚初抬眸凝视着晶屏上的数据, 又问了遍。 但他并没有听到回答, 侧过眸,恰好对上助理略有慌张的眼神,微扬眉。 助理连忙收起眼神, 低下头:“哦、哦是的,我们都统计过了,这些失败的样本都是来自这六个失控者的抽样。” “哪六个有去调查吗?”段砚初问。 “我已经联系失控者指导办帮忙处理。” 段砚初听到这,神情略有些变化,他沉默须臾后问:“为什么要联系失控者指导办?失控者的数据不是跟监测中心调取就可以了吗?” “业务转移了。” 身后传来许医生的声音。 段砚初侧过身,见许怀川走了进来:“什么业务转移?” “我刚从监测中心回来。”许怀川走到段砚初跟前,察觉到他脸色很差:“我们跟联盟申请召集全球失控者来首都进行抽血的执行令转交给失控者指导办处理了,联盟政府已经将全球失控者管辖权全权交由指导办,包括失控者所有的信息。” “全球失控者管辖权都交给指导办?”段砚初迟疑须臾,又问:“都交给了……?” “都交给了陈予泊。”许怀川见段砚初的表情有所变化,是近一周里难得看见的其他表情。 稍微像个活人了。 段砚初皱眉:“他接了任命书?” “嗯,不仅接了全球两千二百三十名失控者的管辖权,还要统筹两千名失控者特警的管理。”许怀川有些打趣:“没想到啊,陈保镖是一步登天。” 他说时还在观察着段砚初的神情,毕竟这一周段砚初实在是太反差。 这种反常就在于将时间完全投入在工作中,不分昼夜,情绪不佳,没有胃口,甚至昨天累倒在实验室被他发现后才知道,段砚初这几天都在失眠,入睡非常困难。 要不是为了大少爷成为全科医生,他未必能够诊断出问题。 但现在光凭段砚初听到‘陈予泊’三个字时的微表情,就知道这很可能是发情期得不到高契合度对象标记的戒断反应,从将陈予泊赶出庄园的行为就能够判定,程度已经不轻了。 “是吗?”段砚初垂下眸:“也跟我无关。” “还是有关的。”许怀川说。 段砚初看向许怀川。 许怀川说:“联盟政府已经允许我们实验室进行人员组织,但失控者的管辖权在陈予泊手中,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向失控者指导办做出申请,由他们召集失控者前来首都,并需要失控者特警来协助抽血现场。” “你不是弄了申请吗?”段砚初皱眉。 “我当然申请了,还是我亲自去的指导办。”许怀川耸了耸肩:“但被拒绝了。” 段砚初脸一沉:“拒绝?联盟政府都批复了组织他们凭什么拒绝?” “说要研究室负责人亲自去申请。”许怀川看着段砚初说。 段砚初神情微妙,他沉默须臾:“谁说的。” 许怀川听着这明知故问,无奈道:“陈处长说的,要你本人去申请才给人。” 段砚初没说话,却将手撑在操作台边缘,若是观察仔细些,就会发现他的指尖在发颤。 许怀川发现了,甚至看见段砚初毛衣衣领里不适宜的内搭,好像是一件黑色的内搭,边缘领子有些松垮,这种衣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段砚初这样对生活品质要求极其严格的大少爷身上。 只有一种可能,不是他的衣服。 是谁的也不言而喻了。 戒断反应,很明显的戒断反应。 “段老师,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些失控者的血液样本之前在存储时受到了污染啊?要不然怎么会只有这六组失控者的样本跟靶向药发生完全互斥呢?明明血型一致啊。”站在一旁思考问题的助理摸着下巴,忽然想到。 “不是。”段砚初深呼吸,调整状态,将手放在晶屏上,幽蓝色的粒子像是繁星般在指尖下扩散,调出失败样本的DNA:“我怀疑这可能不是失控者的血液样本,这个概率太凑巧了。” “凑巧得这六组失控者所有血液样本跟靶向药的反应全部失败。” “所以还要跟陈处长申请进入失控者血库。”许怀川说。 段砚初侧眸,冷冷看他一眼:“许怀川,不提他会怎么样吗?” 许怀川挥挥手,让助理先继续去处理事情:“你先去里面把剩下的两百组结果都导出来。” 助理点点头:“好的许老师。” 不一会,化验室门关上。 许怀川见况,看向段砚初,点了点自己的领子位置:“你的衣服没整理好。” 段砚初下意识抬手,却在摸到衣服时表情戛然凝固。 “在工作上,我们是同门师兄,是同事。但在生活中,我是你的私人医生,对你的身心健康都有提醒的责任和义务,给你戴上项圈的建议是我跟陈予泊说的。”许怀川观察着段砚初的表情:“是他求助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给了他这个最妥善的办法。” 段砚初拧眉:“是你跟他说的?” 不是陈予泊自己想的? “你们的契合度太高了,其实也有办法让他标记你,那就是使用性导剂。但我之所以让他用项圈中止你的发情期,而没有建议他使用性导剂,是因为一旦在你失控的情况下他使用了性导剂,暂时成为伪Alpha对你进行标记,那就代表着他有机会进入你的生殖腔,对你完成彻底标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段砚初神色平静,唯有放在桌面的手骨节微屈,露出不易察觉的心思端倪。 “这意味着在来势汹汹的发情期里,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好任何身心准备和安全措施,陈予泊会因为和你高达200%的契合度使你怀孕。” “百分之百。” 段砚初被情绪击中,喉结滚动,强行压下异样:“我的身体那么容易怀孕的。” ……死了,真的没用吧。 那家伙好像压根不知道安全措施这事。 “我知道,当年我就跟你说过因为你常年被迫中断发情期,生殖腔有缩小迹象,会因为窄狭而难以孕育生命,但你别忘了,你们的契合度高得离谱,陈予泊是什么基因你不知道吗?” 段砚初心想他能不知道陈予泊是什么基因吗,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接手指导办的,那两千多名失控者特警都是克莱门斯的人,能搞得定吗? “我甚至都担心你这周情绪萎靡,胃口不佳是因为怀孕了。”许怀川语出惊人。 段砚初诧异抬眸。 许怀川又见到他这周里难得一见的生动表情:“当然,我只是开玩笑,要是这样都能让你怀孕那陈予泊的精/液简直会被妇产科的人拿来研究个透,说不定s3+基因还藏着能够医治不孕不育的靶向药。” 段砚初:“……”他皱眉否认:“不会的,上次我们做过他都没有做措施,我也没事。” 许怀川沉默看着他。 段砚初感觉到许怀川无言的眼神,他移开视线,转回操作台,看着上面基因链的图谱,手指轻敲屏幕,拖拽着可修改的基因链,将陈予泊的基因链对这六组失控者的基因链进行修补。 只见屏幕上,通过修复,两组基因链完美修补,呈现出健康的动态螺旋上升状态。 “这才是存疑的地方。”段砚初指尖轻点屏幕上基因链修补嵌入的位置:“基因链是失控者的,能被陈予泊的基因链修补成功,但血液样本却无法跟陈予泊的血液样本做反应。” “你怀疑血液样本有问题?”许怀川知道被转移话题,只能顺着他的思路提问。 “有可能。”段砚初说。 许怀川了然:“所以你还是得要找陈予泊。” 段砚初幽幽看向他:“别提他可以吗?” “我很好奇,他的信息素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许怀川见段砚初清减些许的脸部轮廓:“这次安全期你两天就结束了,醒来后你那么愤怒着急的将他赶走,你在害怕吗?” “许怀川。”段砚初语调冷漠,他抬手抚上项圈,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许怀川见况,打开自己的白大褂,腰间卡着一排信息素指导剂,排列整齐跟绑了圈炸弹似的。 段砚初:“……”他深呼吸。 为什么连这个行为都要学陈予泊!!!!为什么哪里都有陈予泊!!! “我没有要过多干涉你的感情问题,只是担心他的信息素对你有戒断反应,你说你最近失眠,胃口不好,排除怀孕原因,只有可能是对他的戒断反应。”许怀川又看了眼段砚初的衣领:“如果时间长了,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气氛沉默了会。 “所以呢。”段砚初反问:“又能怎么样,我不能让自己的发情期陷入那么狼狈的境地,他既然无法标记我那我就让他离开,眼不见为净。” “那如果他可以标记你呢?” 段砚初:“不可能,他是beta。” “你可与申请性导剂。” “但终究不是——” “终究不是Alpha?可你讨厌Alpha不是吗?如果陈予泊是Alpha你就愿意了?” 段砚初不假思索:“我不愿意。” “你们的契合度太高的,如果是契合度像跟克莱门斯或者是闻宴那样你还可以说时间可以解决,但你跟陈予泊契合度200%要怎么用时间去解决?我是担心你很容易再次陷入——” “不用说了,工作吧。”段砚初径直打断许怀川的话,继续研究数据- 翌日。 位于市中心的失控者指导办院子里传来数百道声音浑厚低沉的训练声,响彻云霄,压迫感十足。 由于路段优越,是原先警校的旧址,现在改成指导办同样也是市民们走过路过都不愿意错过的景色,毕竟谁都爱看帅哥。 尤其是里头全都是身材高大健硕的特警,清一色的Alpha,相貌英俊,早晨时都是穿迷彩服晨练,各个大冬天都是穿着短袖,肌肉迸发的臂膀线条性感,站在栅栏外看都觉得在养眼。 此时,只见两百号特警整齐划一在门厅前做着俯卧撑。 唯独一人坐在门厅台阶上,他的身型属于这一群人中最优越的体格,比例完美,深麦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光泽,雕塑般完美的肌肉线条。 陈予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时不时的拿出来指挥下面俯卧撑没做好的下属。 “诶,压低些,少了0.1厘米,别偷懒。” 被点名的特警:“……”这家伙真的是变态吧!!!! 陈予泊双手撑在膝盖上,大腿张开,环视着台阶下认真做着晨练的特警们。 之所以现在那么惬意,也是他花了一周的时间用体力耐力各方面天赋虐暴爆了这两百位特警,让他们心服口服,自己也是很累的,但只有这么累才能让他暂时忘记思念的苦。 已经168个小时零6分钟没看到段砚初了。 想念。 十分想念。 就在这时,指导办门口停下几辆黑色装甲车。 不一会,车上下来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陈予泊迟疑地将嘴里的棒棒糖拿了下来,缓慢地站起身,眼神紧盯着门口那道身影,表情从茫然,到迟疑,再到欣喜若狂和难以置信。 哦哦哦哦!!!!! 陛下,是陛下!!! 来冷宫找自己了!! ‘唰’—— 正在做俯卧撑的特警们:“?” 怎么一阵风? ‘滴’的一声,指导办的大门缓缓打开,被陈处长强行闯入门卫打开闸门。 被推开的门卫:“???” 段砚初刚下车,刚站稳,就看见一道影子冲到自己面前。 他定睛一看,是身穿迷彩服的陈予泊,衣服尺寸刚刚好,身材肌肉线条完美勾勒,衬得宽肩挺括,长腿笔直,兴许是刚训练完,他发丝带着湿意,身上散发着热源与汗意,伴随着那道浓烈的雪松檀香,冲得头晕目眩。 戒了一周的瘾前功尽弃。 段砚初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陛……大少爷。”陈予泊盯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他上前握住段砚初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声音发颤:“你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眼皮怎么有点青,没睡好吗?” 段砚初见陈予泊这么没分寸,额角突突,抬起手挥掉他的手:“陈处长,我今天来是——” “大少爷,你怎么穿了我的衣服?”陈予泊视力极好,眼尖的发现了段砚初衣领边缘。 段砚初先是沉默,下一秒,被当众戳穿的难堪,恼羞逐渐蓄满成怒。 他忍无可忍抬起手:“陈予泊!!!!” 50-60 第51章 黑皮51 陈予泊看着段砚初愠怒瞪着自己, 还气得挥手要打自己,看得他是心花怒放,他低头凑近:“诶。” 段砚初的手戛然而止, 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他唇一抿,压下存乱的情绪, 不动声色看了眼陈予泊,放下手:“我有事找你,进去说。” “好,来我办公室吧。”陈予泊眉开眼笑, 侧过身示意他先走。 段砚初:“……” 笑什么笑。 失控者特警们:“……”各个盯着虐了他们一周的新上司,此时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都摇起来的那种状态。 毕竟谁不知失控者指导办的新处长一周前还是段砚初的保镖。 此时, 处长办公室。 办公室干净宽敞,桌面上摆放着绿植,以及许多摊开的书籍和文件。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陈予泊将门打开,随后贴着门侧身站立, 他垂眸看着身旁的段砚初, 这个角度恰好看清对方精致的眉眼,捕捉到他眼皮下疲惫的状态。 段砚初刚到门口,脚步停滞。 他的嗅觉一向敏感, 空气中弥漫着很浓郁的雪松檀香信息素气味,本能依恋依赖的味道入侵五感, 让本就处于精疲力竭临界点的身体状态有溃败的倾向, 身体一晃。 下一秒,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从身后揽入怀中。 雪松檀香随着拥抱铺天盖地的覆盖而下。 全然不觉自己被抱着离地一些距离。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且反锁。 段砚初瞳孔微颤, 他没动,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屈了屈,想抬起手,却没做出任何抵抗行为,被陈予泊抱得浑身发软。 被抱得…… 意志力薄弱。 契合度200%的感觉太糟糕了。 怎么才一见面就这样,明明在过去的一周他已经—— 心思戛然而止,欲盖弥彰。 “我感觉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陈予泊将段砚初抱在怀中,环抱将他拎入办公室:“抱起来感觉轻了四斤。” “松手。”段砚初说。 “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要松。”陈予泊低下头,顺着那节白皙纤细的脖颈,看见毛衣领里那件熟悉的衣服:“你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那我绑到你身边,那我也可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抱进我的办公室。” 段砚初抬起手,往后推了一下,他皱起眉:“我有正事要说。” 陈予泊被这手不痛不痒的推了一下,简直被推得心花怒放,他现在恨不得段砚初可以打他骂他说他怎么都行,至少填一填他这周的煎熬。 “那我抱你也是正事。” 段砚初在绝对优势体格之下,推搡无果,他侧眸看了眼陈予泊:“怎么,当上处长就开始滥用职权之便了?” “我怎么滥用职权了?”陈予泊对上这双透着不悦的双眸,被看爽了,他又将段砚初抱紧,仿佛想把他融入怀抱中,低头将脑袋埋入他的肩颈,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你可以推开我。” 段砚初下意识躲开,却被握住后颈,身体一颤:“陈予泊!!!” “你可以推开我。”陈予泊再说。 段砚初又试图挣脱,都是徒劳,他感觉到这人的恶劣,怒意混杂着微妙的情绪,破罐子破摔的脾气也冲了上来:“你力气那么大,我哪里推得开你!!!” 这句掷地有声的呵斥竟然带着几分嗔意。 段砚初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后,抿紧唇,表情瞬间凝固,全然不知耳根染上绯色,蔓延至下。 一声低笑从头顶落下。 酥麻感从后脊椎往上冲。 段砚初还没说话,忽然感觉自己被强有力的臂弯抱离地,直接被抱着放到了办公桌上,压住了写满字迹的书籍,长腿悬空垂落。 他抬眸,愕然瞪大眼:“陈予泊!” 陈予泊高大健硕的体格往下压,宽肩挺括,他双臂撑在段砚初身体两侧,微弯腰,握着桌沿,紧盯着他,仿佛盯着主动投入了狼口的漂亮羊:“大少爷,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段砚初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灼灼,好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谁跟你撒娇。” “哪里推得开你~”陈予泊注视着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这还不算撒娇吗?” 段砚初深呼吸:“……别跟我胡搅蛮缠,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嗯,你说。”陈予泊就这样看着他。 段砚初也看着他,拧眉:“放我下来,这样怎么说?” “这样不能说吗?”陈予泊反问:“你之前坐在我腿上也可以跟我谈判,怎么轮到我就不可以了?” 段砚初脸色微变,对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并不好,这家伙怎么一周没见就有种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予泊,别以为你基因等级高不受失控者的影响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 “你觉得我喜欢这个位置吗?” 段砚初被陈予泊径直打断,不悦蹙眉:“你不要打断我说话。” 陈予泊又被他的语气逗笑,眸底染上笑,不过须臾便认真了起来:“我只是觉得这个位置足够高,或许你可以看见我。虽然做不到像克莱门斯那种整天可以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但至少我有的是机会跟你见面。” “把组织全球失控者抽血申请书签给我。”段砚初不想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可以。”陈予泊点头。 段砚初见他那么爽快就答应了:“现在就签。” 陈予泊抬起手,含笑注视着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这个的意思动作不言而喻。 段砚初眼神幽幽:“你签还是不签?” 陈予泊目光往下,落在他眼皮下的淡淡青色,本来就生得雪白,一没休息好就格外明显,他不知道这周段砚初做了什么,但是睡没睡好一看就知道,怎么说也是陪了段砚初整整三个多月的夜晚。 “我可以签,但在签之前你得陪我睡一会。” 段砚初脸色骤变,他眸色一沉,抬手扯过陈予泊的衣领,用力将他扯到面前。 彼此的距离只剩下鼻尖之距。 四目相对,瞳孔倒映着彼此的模样,空气中似乎有微妙的气味在对撞,又相融。 蓦然,段砚初感觉自己臀部离开了桌面,陈予泊竟然直接把他面对面抱了起来,他下意识惊呼出声:“陈予泊!!!” 陈予泊不由分说抱着段砚初走进一旁的休息间,空出只手推开门,再反锁上门。 休息间的面积不大,拉着厚重窗帘,隐约可见缝隙投入的光线。 “陈予泊你要是敢强迫我就死定了!!” “大少爷,换个脏一点的话骂我吧。” “……” 陈予泊先将段砚初放在床边。 段砚初倏然站起身,却又被握住肩膀摁回床边,他还没说话就感觉身上笼罩来一道影子,就看见陈予泊蹲在跟前,握住自己的脚踝要给脱鞋。 他身体紧绷,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蹲在身前的陈予泊手上。这家伙的手宽大且骨节分明,此刻正稳稳地握住他的脚踝,动作看似轻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下意识想挣脱。 “别动。”陈予泊一手握住纤细的脚踝,抬眸看向段砚初:“你知道我敢的。” ——敢强制你。 段砚初知道他敢,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当下的感受,抬起脚直接往陈予泊的胸口踹。 谁知陈予泊就跟座无法撼动的山似的,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顺势握住了他的脚。 段砚初:“……?” 下一秒,陈予泊欺身而上,将放倒在床被之上,困在身前。 “不就是陪我睡一会吗,有那么委屈你吗?之前你帮我当成飞机///杯我都没说什么,怎么到你这就委屈了,还踹人。” 段砚初感觉自己像被座泰山压顶般覆盖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又气又急,抬腿想要踹开陈予泊,却被他精准地制住双腿。 整个人被困在宽大臂弯里,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全是雪松檀香的信息素气味。 “所以你打算用这件事来压我?” “我没有,只是有点小要求而已。” “所以你想借此报复我。” “难道我不该报复吗?你强迫我,利用我,欺骗我,还让我喜欢上你后抛弃我,我是活该被骗吗?” “……” 气氛胶着,随着信息素浓度的上升弥漫开抽丝剥茧的暧昧。 段砚初感觉不太对,刚想别开脸躲开,却被大手握住下巴,后腰一阵酥麻发软。 陈予泊俯下身,唇贴近段砚初微凉的耳廓,低声哄道:“好不容易你来见我,我也没有要让你心情不好,知道你最近肯定很忙,一忙就不好好吃饭。” 那只大手覆盖上了小腹。 段砚初身体猛地一颤:“……陈予泊,你别乱摸。” “肚子本来就没肉,这下不好好吃饭更没肉了。”陈予泊调整侧躺,胳膊穿过纤细的后颈,手覆盖上他的眼皮,顺势将人抱入怀中:“我会看着时间的,先睡一会。” “不行,我一会还要——” “就一个小时。”陈予泊把段砚初抱紧,用惯有的方式哄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陪我睡一个小时。” 段砚初皱起眉,本想再继续反驳,谁知眼皮却开始不争气了。 陈予泊没说话,手继续轻轻拍着他。 段砚初眼皮开始发沉,极具安全感的气味围绕在四周,他有种意识被包裹的松懈感,这种感觉比穿着陈予泊的衣服来得还要强烈,还要安全。 就算他再怎么狡辩再怎么抗拒,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之间过于高的契合度,陈予泊无法标记他,被迫中止的发情期……等等的因素都在持续影响着他的身体、精神。以至于在精神高度紧张疲惫的情况下被对方抱在怀里,意识逐渐松懈,直到坠入梦里。 不到一分钟,睡了。 陈予泊感觉到怀中的呼吸逐渐平稳,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垂眸注视睡着的段砚初,见他在自己的臂弯里睡颜乖巧甜美,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冷漠的模样,还喊自己陈处长,实际上还得偷偷穿着自己的衣服。 是契合度的影响,还是其他,究竟要不要分析清楚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压根不可能分得开撇得开,就单凭他们两人200%的契合度就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分开的一对。 陈予泊目不转睛,低下头,将脸颊亲昵的贴在这祖宗颈侧,叹息低声道:“要是能标记你让你怀孕,会不会就对我没那么凶了?” …… 两个小时后。 段砚初面容清冷,拿着两份文件步伐快飞地走出指导办大门。 身后自然有长腿处长的护送。 保镖见段砚初终于出来了,连忙从越野车上下来,想给大少爷开后车门,谁知慢了一步。 “那我们就约好后天见。”陈予泊快一步打开后车门,护着车顶,看着弯腰上车的段砚初。 雪白侧脸气色红润,毛衣隐约勾勒出单薄的腰身,整个人有种被滋润的绯色。 尽管脸色清冷。 段砚初冷笑一声,他上车后坐下,侧眸对上车外的陈予泊:“陈处长,你最好没有抱着以权谋私的心思。” 后天全球失控者都会飞来首都进行抽血,要重新跟靶向药进行配对,并重新录入信息,现场必然要出动失控者指导办组织现场。 陈予泊手握住车顶,宽肩微沉,结实臂膀的线条迸发,他弯腰注视着车内的Omega,勾唇笑道:“论以权谋私,我还得像克莱门斯学习。” “关门。”段砚初说。 陈予泊笑着,将食指中指并起放在额角,朝他帅气一挥:“那后天见了,亲爱的大少爷。” 第52章 黑皮52 车平稳地驶回庄园, 隔音一绝的装甲车将车外的动静屏蔽,却让安静的车内露出端倪。 车后排传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听起来并不是很舒服。 开车的保镖队长看向后视镜, 恰好看见段砚初脸色透白,忽地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 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脖子上的项圈蓝色光晕透着红色,很明显就是信息素浓度在失控边缘了! 虽说目前已经研发出能够有效抑制失控症状的信息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注射了指导剂,市区人太密集, 失控者依旧是危险的存在。 他表情瞬间变了,恰好是可以转向的路段, 连忙打着方向盘转弯到可以停车的位置,对着耳麦那头沉声说道:“大少爷信息素不太对,看起来很不舒服,以防万一赶紧联系指导办实行交通管制, 再联系许医生, 我现在超速回去!!” “……等一下。”段砚初撑住身旁的座椅,他感觉身体发软得厉害,明显不太对劲, 眼皮微颤抬起眸:“我打指导剂。”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种感觉似乎有点像是发情期要来的迹象, 甚至在闻到陈予泊的信息素气味后身体识别到的信号愈发强烈, 那种戒断反应后复吸的覆灭几乎有种要被吞没理智的迹象。 根本戒不掉那道檀香味。 在经历过发情期后那道信息素就像是瘾扎根在了意识里, 骨髓中,再次闻到身体就能够快速给出反应,明明才见了一会, 抱在一起睡了会,就能让强制分开的目的功亏一篑。 可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渴望标记的可怜行为。 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以为陈予泊无法标记是好事,只要能够满足身体需求就好。可他也低估了这200%契合度的可怕程度,不仅无法满足身体,甚至还会完全暴露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啊?”保镖队长在路边停下车,猛地转身看向段砚初:“大少爷,你最怕打针的,你要给自己打啊?” “你给我打。”段砚初调整呼吸,他撑起发软的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借力撑着。 保镖队长见他哪还有刚才在指导办的好脸色,脸色雪白,已经看得出很不舒服,不由得皱眉:“大少爷,你、你确定要我打吗?” 他哪里敢给这位大少爷打针啊!又不是陈予泊那家伙,才没有安抚失控者的本事! “……你打吧。”段砚初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打,快点。” 他说完,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前摔去。 “大少爷!!”保镖队长惊呼喊。 此时,后车窗外,轰鸣声传来,只见一辆黑色冷硬的重型摩托车朝这边急速驶来。 段砚初感觉自己坠入了水深火热中,一会冷一会热,浑身骨头疼,疼得他难以忍耐。 忽地,身体好像被极具安全感的温暖宽厚围绕,嗅觉和身体比大脑要快的做出信号,想要蜷缩入这样安全感中,想被继续包围。 “你帮我打开。” “哎多亏你赶来了,大少爷让我给他打我真的是怕。” “他这个星期在做什么?” “一直都在实验室里。” “没休息?” “许医生说大少爷睡得很少,经常半夜都在实验室里。自从你走后大少爷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心情也不是很好,倒也不是说发脾气,是冷得完全没脾气。” “他有好好吃饭吗?” “这个真没有,应该是胃口很不好,因为我每次都看见兰姨推着餐车来,又很无奈的推走。” “闻宴这周有去看过他吗?” “没有。” “克莱门斯呢?” “没有。” “那……大少爷有提起我吗?” “许医生有提起你,然后大少爷就生气了。” 针尖轻轻抵在白皙的胳膊处,几乎是在指导剂注射入静脉的瞬间,大手完全捂住了巴掌大的脸,将对方难受的呜咽掩没,宽厚的臂膀将清瘦单薄的身躯圈入怀中。 与此同时,一道很轻的低哄在耳畔响起:“好了好了打完了,睡吧。” …… 已入夜。 床头开着盏橙黄温和的床头灯。 段砚初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蜷缩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被窝的怀里还抱了件外套,思绪逐渐清明后,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久久才回过神。 而空气中若有若无那道雪松檀香的气味,停在嗅觉之上,已经消散一周的气味重新萦绕房间,像是在告诉他谁来过。 他没有掀开被子,隔着被子将脸埋入。 过了会,欢愉呜咽的声响从被中传来,一次又一次,都难以遏制住被完全抽出约束的瘾。 手似乎已经很难再满足他。 他又开始想要很多了。 这种端倪似乎从初次见到陈予泊就开始了,将慰藉投入在手心,借以抚慰,可事到如今却怎么都弄不够。 一切都源于无法标记。 另一边。 指导办公寓中,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窗外投入的月光落在身上,只见那双手握着把小刀,翻飞着在雕刻着什么。 雕刻的飞尘漂浮在空气中,随着动作越来越快,伴随着不耐烦与焦躁,飞尘逐渐增多。 ‘啪’的声,美工刀被丢到窗边,透着几分燥意。 陈予泊垂下眸,指腹用力摩挲着手中的白玉,反复停留在那朵还没雕刻成型的玫瑰花上。他一言不发,脑海里浮现的是把段砚初抱回卧室后,掀开被子后那一圈的衣服。 都是他的衣服。 还说把他的东西都送过来,谁知一件衣服都没有给他送来,而是偷偷把他的衣服藏起来,穿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嘴硬的家伙,浑身上下只有嘴巴嘴硬。 许医生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有筑巢行为,这就是发情期的前兆,我没想到他上周才将发情期遏制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现要发情的迹象,这并不是很好的迹象。 ——什么意思? ——任何一个Alpha和omega都需要经历易感期和发情期,安全度过有利于身体发育,如果像他这样过度的遏制,频繁的遏制,非常容易身体崩溃,精神崩溃。他刚经历过一次无法被标记的煎熬和痛苦,其实对他是一种双重打击。他只能选择将你推开生活,戒掉你的气味。 ——我们契合度那么高戒得掉吗? ——正是因为戒不掉,今天只是跟你见过一面,就出现信息素浓度失控的迹象。 ——那我该怎么做? ——如果大少爷的发情期再次来临,我建议你近期随身携带性导剂。 ——性导剂是什么? ——能让你暂时成为Alpha标记对方的药剂。 ——他会疼吗? ——倒不会,也不是我怂恿你这么做,而是如果再没有标记他的行为他的身体可能会陷入很深的麻烦,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确实你在的那段时间大少爷的心情明显是好的。所以可以的话,你哄哄他吧,给足这位大少爷台阶下。 陈予泊压下心头的烦躁,深呼气。 退一步是吧,那他往前走十步不就好了。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一次,大不了破门而入,入室劫情。 第53章 黑皮53 “今日, 联盟政府召集全球失控者进行抽血,并调配出动全球失控者特警进行现场秩序,将全力配合银河实验室对信息素指导剂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确保失控者人员无一遗漏,为每一位失控者进行现场指导剂剂量调试。” “首都机场路路段将实行两日的交通管制,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出行规划。” “以上便是今日新闻一看, 感谢收听,明日同一时间再见。” * 轰—— 深冬寒风中,马路不远处响起引擎咆哮。 特警机动车队如同肃穆的洪流骤然袭来,一辆辆重型机车, 通体漆黑,车身线条刚硬且凌厉, 犹如钢铁猛兽。唯有最前面开路的重型机车跟其他特警不同,车身通体漆黑但车上有专属的银质徽章,那是失控者指导办处长专属铁骑。 跨坐在机车上的黑衣制服特警英姿飒爽,各个都是个高大长腿, 气场极具侵略性, 压迫感十足。 便衣与制服简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机车骑行的队伍几乎绕了整条街道,警笛声与低沉轰鸣声震得空气都在发颤,声响几乎绕城, 响彻云霄。 街道旁的行人看见都不由得驻足惊叹,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开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不是联盟政府公示的指导办处长啊?” “对啊, 史上最年轻的处长, 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 还是个Beta,这基因简直逆天了。” 路人的相机里定格着那张头盔下硬朗英俊的侧脸,仅是侧脸就完美得无可挑剔, 年轻,硬朗,跟建模脸似的,完美得如同精心雕刻的雕像。 “这长得也太绝了,这哥们太特么帅了。” “听说信息素指导剂就是提取他的血液样本进行研究的,他的信息素可以碾压所有信息素失控者。”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要不然他能成为指导办的处长?还不就是他是全球唯一一个失控者的信息素指导者。” “果然基因能战胜一切。” 此时,银河医院周围路段也开始进行交通管制,已经做好对失控者的接纳准备。 楚骆家族的银河医院作为全球面积最大的医院,每天接待人数超十万人,病房也是全球数量最多的医院,日营业额就跟印钞机似的,仅是几分钟的事便轻松调配出两千多个单人病房,将全部提供给失控者抽血后休息用。 哒、哒、哒。 病房走廊尽头传来皮鞋的沉稳脚步声响。 “哦?克莱门斯秘书长,您今天也来吗?”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大少爷来了吗?” “大少爷来了,他在换衣服,听说一会要跟失控者一起抽血。” “……跟他们一起抽血?”这句迟疑声听出几分忌惮。 “我也不知道大少爷是不是说真的,哈哈,毕竟我们也很害怕,不过论给大少爷抽血应该联盟医院会比我们更有经验吧。” “是吗?” “……” 话题终结者中断礼貌寒暄的话题。 克莱门斯在体检科医生的指引下,走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说Lorcan就在里面。他也只是出于关心想来看看Lorcan,毕竟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了。 他停在办公室门口,先是不动声色环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去外边忙碌了,调整好状态,沉默一会,才抬起手敲敲门。 “Lorcan,是我,你在里面吗?” “……” 回答克莱门斯的只有沉默。 克莱门斯表情略有些微妙,他面容矜冷,有种被拂了面子的不悦,却还是调整好语气,尽量温和:“Lorcan,这次让监测中心取消了对你的实时监测还不能让你赏个脸见见我吗?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旁系叔叔,对待叔叔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 门内还是没回答。 克莱门斯没得到任何回应,神情尽数从脸上褪去,没再敲门对着里面直接说:“Lorcan,你说要指导办的位置给陈予泊我给了,你说要取消实时监测我做了,你说要研发我也顶着压力跟政府说了,你说要召集全球失控者我也顶着舆论也全权配合你,我不邀功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一定得要说出口。” “但也不至于一句夸奖都得不到吧?” “……” 门内还是没有人回答。 克莱门斯深呼吸,他深呼吸,肩膀微微耸起,又缓缓落下,像是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台阶,他了然点了点头:“就因为当年我为了成为秘书长放弃做你的安全监督官记恨我到现在,所以我不论怎么努力都没用,对吧?” 还是没人理他。 克莱门斯感觉胸口传来苦涩的钝疼,这种爱恋了数十年未果的难堪让他很没面子,他猝然咬紧牙关,握拳抵门:“Lorcan,你没必要这样折磨我,我哪里比陈予泊差了,那家伙无权无势,年轻又没什么社会履历,还是个无法标记你的Beta,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咔哒’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克莱门斯动作一僵,缓缓扭过头。 就看见朝思暮想的人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气质清冷站在身后的办公室门口,一脸微妙怪异看着他。 “咳。”克莱门斯故作无事放下手,装作整理身上的西服:“Lorcan。” “你来做什么?”段砚初见是克莱门斯,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问了句。 克莱门斯本来已经调整好情绪,被段砚初这么冷淡一问,那种不把他当回事的冷漠,让心情瞬间坠入冰窖:“我来做什么?Lorcan,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失控者来了,我去忙了。”段砚初将手插入白大褂口袋中,将办公室门关上,跟他擦肩而过。 手臂却忽然被大手用力握住。 “Lorcan,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段砚初停下脚步,垂眸看了眼握着他的手:“松开。” “你确实很招人喜欢,排除你的绝对信息素的引诱力,你本身就很吸引人,我承认在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很喜欢你。但你发现没有,在我没有说喜欢你之前,你还是喜欢粘着我的。我是这样,闻宴有对你说过喜欢吗,如果有那你应该也会推开他。那陈予泊呢,你也把他推开了,我记得你应该是很喜欢他的,是因为他也跟你表达了心意吗?” 段砚初蹙眉,冷漠地瞥了克莱门斯一眼:“今天我没时间和你聊天。” 说完将克莱门斯的手甩开,将人冷落在身后。 他往走廊外去,正准备往右拐入体检中心,却在拐角视觉盲区的位置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整个人被猛地扯了过去,整个人撞入结实硬挺的胸膛,雪松檀香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段砚初愕然抬眸,本想说话,却在看见对方的装扮时忽然静默了,下意识喉结吞咽。 “刚才克莱门斯跟你说什么?” 两人所站的位置是医护值班室,位于背光处,光线较暗。 陈予泊穿着黑色作战特警服,勾勒出宽肩劲腰,他戴着黑色手套,衣袖随意半挽,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轮廓,皮带勾勒出模特般的身型比例,踩着高筒皮靴,充满野性,硬朗威仪,极具视觉冲击力。 段砚初目光停留,微抿唇。 “我看他刚才在门口一直说说说,还问你怎么一句夸奖都不给他。”陈予泊看着他,见段砚初这双漂亮的眼睛就盯着自己看,被看得心脏砰砰直跳热血沸腾:“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都是因为他喜欢你,大少爷,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你啊。” 是觉得他这身衣服好看吧,肯定是觉得好看,这大少爷就爱看他这种紧身的,越紧越好,这换做是之前直接就摸上来。现在反倒是矜持了,为什么呢,是在害怕什么,不可能不喜欢他的,铁定还喜欢,要不然能这么盯着自己看? 段砚初听出陈予泊打趣的语气,他收起视线,沉默转过身要走。 陈予泊见段砚初要走,连忙拉住他,换了个话题,省得惹这位公主不高兴:“这身制服我头一回穿,你觉得好看吗?” 肯定好看。 “不好看。”段砚初不假思索道。 “要不要摸一下?”陈予泊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最近我跟着这帮特警训练感觉肌肉都练紧了,你摸摸?” 隔着特警服大概能够感受到肌肉训练有素迸发的结实感,但特警服只是有些厚度在,摸也不是摸得很痛快。 反倒摸了还烦躁。 今晚又得失眠。 段砚初抿了抿唇,眉心微动,像是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下一秒果断抽回手。 陈予泊见他发着小脾气,心情似乎有些荡漾,十分愉悦。明明还穿着这身清冷禁欲的白大褂,竟觉得段砚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爱。 他听话地松开手,唇勾了勾:“那下次再摸,工作要紧。” 段砚初蹙眉看他一眼。 陈予泊被这一眼看得心花怒放,真是漂亮死了。他之前为什么醒悟得那晚,仔细想了想也不完全是,他当时肯定是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而已,肯定早就喜欢上了,爱而不自知。 “等下不要靠近我。”段砚初往外走。 “那我得到处巡逻,你所在的地方是我重点观察区域,杜绝可疑人物靠近你。”陈予泊跟上他。 段砚初又狐疑看他一眼。 陈予泊见他看自己,大大方方展开笑,帅气灿烂:“因为我会吃醋的。” 段砚初:“……”这家伙怎么回事,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凑上来。 两人并肩走出暗处,恰好克莱门斯出现在这里,三个人脚步一顿,六目相对。 “……”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微妙。 克莱门斯刚从酸涩情绪中脱离,转个弯就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有种被暴击的感觉,他神情沉郁,极力克制情绪不外露:“原来是陈处长,怎么躲在这里了。” 段砚初感觉某人落在身上的视线炙热无比,仿佛要将自己拉到公众面前肆意宣告一通的程度。 他喉头似有哽住,烦躁不安在心头横冲直撞。 ……自己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发情期那份难堪难以消化吗? “哦,没什么啊,偷个情而已。”陈予泊笑着,一把将错愕的段砚初揽入怀中,对上克莱门斯阴沉的表情,挑眉道:“秘书长没听过,久别胜新婚吗?我和他的契合度那么高,秘书长还是不要想着撬墙角这种事了。” “什么叫撬墙角?”克莱门斯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有些不悦:“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段砚初本想推开他,谁知被握住后颈,轻轻一捏,整个人发软了。 “……?”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见鬼了。 一看见陈予泊怎么跟走不动道似的。 陈予泊察觉到他身体发软,用手臂圈住纤细的腰身牢牢抱稳:“先来后到是没错,但你管不着我又争又抢,抢不过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第54章 黑皮54 体检中心大厅, 失控者们正坐在抽血窗口前,脖子上全都戴着项圈,底围翻着浅浅的幽蓝色光晕, 是电子监测的数据在运作。负责抽血护士动作麻利,将已经抽完血的样本直接送到后面的化验室,现场核对失控者身份。 上头提醒, 务必要一一对应,不能有任何纰漏。 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行人从走廊那头走来,吸引了不少失控者注意。 尤其是两位身形高大中的那抹雪白身影。 “怎么突然要把血库的失控者数据调出来核对,是发现什么问题?” “嗯, 确实是有件比较棘手的事。”段砚初边走边说,他的目光在失控者们身上都有短暂的停留, 但也都有意识的避开抽血环节:“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组织这次集中抽血的原因,在这段时间的临床试验里我发现只有六名失控者对指导剂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这有些奇怪。” “没有反应?”克莱门斯看向身旁的段砚初,从他的视角往下, 段砚初眉眼清冷, 谈论正事时的神态严谨,话语间睫毛向下垂落,弧度优美, 看得心头泛起涟漪:“什么叫做没有反应?” “我对比过参与临床试验失控者志愿者的基因链,大家的图像都有共同的特征, 这也是典型的癌症表现, 所以基因片段在接受靶向药治疗后是有明显修复痕迹。我通过他们之前存在库中的血液样本进行测试, 发现这六组样本是无法与指导剂发生任何反应,这几乎不可能。” 话音刚落,段砚初察觉似乎有道不太友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眸看去, 却又寻不着视线源头:“除非这六组不是失控者的血液样本。” 是谁在看他?失控者吗? 克莱门斯脸色有所变化:“不可能,如果这六组不是失控者血液样本,岂不是——”难道有遗漏没有登记在库的失控者?! “我只是初步怀疑,秘书长倒不用那么紧张。”段砚初看了克莱门斯一眼:“没质疑你工作疏忽的意思。” “看不出秘书长还会一惊一乍。”一旁的陈予泊终于找到自己可以插话的机会,他臂膀贴近段砚初的背部,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抓住任何贴贴的机会:“倒是罕见。” 段砚初向陈予泊瞥了眼,又见他非要贴着自己走:“陈处长,你的装备硌到我了。” 陈予泊听到后快速分开,生怕自己腰间一圈的装备硌到这金贵的宝贝,冲他赔笑:“我错啦。” 段砚初:“……”错就错了,啦什么啦,他移开视线,却在这时,不经意间撞入一道沉郁的目光中,淬着恨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那般。 对方像是猝不及防被发现那般,在排队的队伍中飞快低下头。 陈予泊也发现了,但那人低头太快,并没有看清楚长相,不过已经定位到那人的位置。他下意识抚向腰后的枪,并没有即刻行动,余光落在段砚初脸上,发现他神情静默,没露出什么异样。 他却有些烦躁,燥了几天了。 这个绝对吸引力真是个麻烦的天赋,不论是爱慕的还是厌恶的,都要凑到段砚初面前晃悠一圈,非要引起他的注意,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所以是谁在盯着段砚初? 前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到今天为止,围绕着段砚初展开的危险很多,种种迹象发生得太过于零碎,指向性很明确,确实有人冲着段砚初来,但问题是原因呢?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想要动段砚初。 眼见信息素指导剂就要通过临床试验阶段,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生不顺利的事,有几个失控者的血液样本无法通过靶向治疗,数据有异常。 那接下来呢? 又会发生什么? “按照你的猜测,如果真的有隐匿起来的失控者,对方的目的会是什么?”克莱门斯将目光落在段砚初身上,他眼神锐利,带着几分压迫感。 属于基因等级S2+的Alpha精神压迫也不容小觑。 段砚初蹙眉,刚觉得不舒服,蓦然,Alpha的压迫感被驱逐,覆盖而来的是透着温柔坚定的精神抚慰,安全感像是细流般包围四周,将Alpha的气息完全阻隔在外,不给任何靠近他的机会。 “说话就说话,收起你的信息素。”陈予泊面无表情看着克莱门斯,余光落在段砚初脸上,见他眉眼稍微舒展,才收敛了几分不悦。 克莱门斯撞入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仿佛身体被定格在此刻,四肢僵硬,无法动弹,被对方全方位感官压制。 这种被基因强势压制几乎是被迫臣服性的。 还是被一个A类Beta,极其屈辱。 ……这家伙太有威胁性了,好在只是个Beta,若要是Alpha那还得了。 不仅是克莱门斯,所处体检中心的所有人,包括失控者和其他人员,都感觉到这道无形的信息素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强势席卷整个空间。 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扼住喉咙,身心受到极其强烈威胁感,脑海中只剩下服从的念头,仿佛所到之处都打上属于他的烙印,有一个逆反的存在就会被这道信息素碾得粉碎。 气氛充斥着可怕的寂静,所有人的身体僵硬,连呼吸都成了奢望,生怕被对方听见,触碰到逆鳞。 所有人初次领略到信息素指导者的威力,只剩下沉默。 “陈予泊。”段砚初环视四周,唤了一声。 陈予泊瞬间收起狠戾的眼神,压下无端的躁郁,他俯下身,凑到段砚初脸旁,作出侧耳倾听的姿态笑问:“怎么了?” 也是在这个瞬间,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顷刻间消散。 所有人猛地深呼吸,身体才松懈了下来。 排队的失控者抹了把脸:“……” 抽血的护士赶紧揉揉僵硬的手,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忙手中的工作。 其他特警们:“。”哎,他们上周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这个空降的处长简直是个魔鬼,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没有气味的信息素就像是鬼使神差,在你不认真训练时加几十倍的力量在你身上。 只要有一丝不顺他不服他,折磨得你好受。 全球首例的基因等级S3+就是天赋能力的无底洞,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挑衅者触鳞必倒霉。 段砚初肩膀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他余光见陈予泊靠得那么近,视线避开:“你陪我去一趟化验室。” “好的。”陈予泊笑着直起身:“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克莱门斯见段砚初要走,不想让自己脱离参与环节:“Lorcan,按照你刚才说的如果当真有遗漏没有登记的失控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正想握住段砚初的胳膊,却被拦住。 陈予泊直接挤入两人中间,凭借着体格优势将段砚初完完全全挡在身后,垂眸注视着克莱门斯,一言不发,威慑力不言而喻。 克莱门斯:“……”他倏然放下手,真是碍事的家伙。 段砚初侧过身,淡淡道:“哪个人群最迫切需要借助失控者的血液修改基因性别,那就是他们的目的。” “你指的是……权力复兴组织?”克莱门斯皱眉。 “或许是吧,调查不是我的专业范围。”段砚初声线很平,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我只能大概猜测,哪个人群既渴望得到基因修改性别的机会,又忌惮信息素指导剂的出现。” 几乎是这个电光火石间,陈予泊脑海里将某条可疑线索串成了线,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碍于场所不适宜硬生生将猜测压下。 “所以你想让我继续调查权力复兴组织。”克莱门斯猜出段砚初的意思,他想侧身去看段砚初,结果被面前这大家伙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硬生生压下情绪:“好,我安排人去调查,如果有任何消息都会主动告诉你。” “要不告诉我吧。”陈予泊说:“毕竟指导办可以协助调查。” 告诉个肩不能扛也不适合上串下跳打架身娇体贵的omega是什么意图,不就是为了能打电话见一见对方以权谋私。 克莱门斯顿时哑然,这家伙真的是!相当不要脸! “秘书长去忙吧,我要去忙了。”段砚初说完,转身往化验室方向走。 陈予泊立刻跟上他。 两人穿过体检抽血的人群,陈予泊有意识地站在段砚初右侧,可以挡着右侧那边抽血的窗口,省得他看见不能看的。 他们并肩走进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廊上十几间化验室全部开着灯,玻璃视窗都可以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将新鲜的血液放入分液分离机中。 最终站在某间化验室外,注视着里面的情况。 “我有话要跟你说。” “刚才你想说什么?” 两人的话音几乎一并响起落下,段砚初眸底一怔,荡开涟漪,他侧眸看向陈予泊,恰好对上陈予泊看来的目光,有那么一瞬仿佛要被锐利看穿灵魂深处的秘密,又被雪松檀香安抚着精神。 情绪无端坠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还记得之前发生的枪击事件吗?”陈予泊看着他问。 段砚初听他突然提起这事:“怎么问这个?” “你还记得当时红外线对着谁吗?” 霎那间,段砚初脑海里浮现当时的千钧一发,骤忆起他为什么那么惊慌将陈予泊拉到身上。 那是因为他看见红外线落在了陈予泊身上。 他瞳孔微颤,僵硬抬眸看向陈予泊:“……对着你的。” “好,那就算是那子弹是冲着我来的。那再想想,为什么要冲着我来,有可能子弹会无端冲着我来吗?”陈予泊继续问,也顺便给自己理清思路,虽然这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但至少他能帮到段砚初,能帮多少是多少。 以及到底是谁在背地里伤害段砚初,一次又一次。 他总感觉不对劲。 “冲着我来的。”段砚初将双手自然放入白大褂口袋中,眼睑微微垂下。 “接着就是画展那次,你知道那只钢笔背后的主人,知道钢笔下那枚监视器是谁在监视你。”陈予泊继续问。 段砚初‘嗯’了声:“我跟你说过了。” “第二次枪击事件,是在联盟医院,其实那次我刚进医院就感觉到不对劲。再到后来安全监督官要挟你至窗边,你害怕高处,他就是看准你的弱点,让你无法反击,而让远处的狙击手有机会下手,但也不完全是为了伤害你。” 段砚初看向陈予泊。 陈予泊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动,却又碍于理清思路不能为情所乱:“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怀疑这两期枪击事件是同一个人致使的,都是冲着你来的,但目的不是为了让你出事,我感觉是对方知道我在你身边,对方知道我一定会保护你。” “怎么说?” “我怀疑从第一次枪击事件中对方就知道了我的能力是什么。”陈予泊说着,停顿须臾,又道:“这里也有一个地方我们疏忽了,那就是对方是狙击手,而且第二次他所狙击的范围已经超过直径两千米的距离。” 段砚初神情凝滞,像是意识到什么:“对方是失控者。” “嗯,结合你最近困扰的事,为什么在两千五百三十位失控者血液样本中,只有这六组血液样本跟指导剂反应失败,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六个失控者的血液样本早就被调换,而登记在库里的这六位‘失控者’并不是失控人群,真正的失控者早已经脱离约束,逍遥法外。” 段砚初定定看着陈予泊,心情复杂,沉默着没说话,有种头一回认识这人的感觉。 前前后后加起来三个多月而已,这家伙的成长速度…… 太可怕了。 “所以第一次枪击事件,到画展的钢笔,再到联盟医院安全监督官利用你的弱点对你的要挟,与第二次枪击事件,还有中间发生过的血库样本盗窃事件,再到你发现血液样本异样……这所有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像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一场筹划。” “除开你说的,当下最迫切利用失控者血液修改基因和最忌惮信息素指导剂被研发出来的人群是Beta,我倒觉得,如果筹划者是Beta,这两个目的都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应该有其他目的。” 陈予泊目光紧锁着他:“就是那个把你藏在地下室坐轮椅的那个人,他在精心策划一场游戏,想吸引你跟他见面,或者是想让你想起他。” 段砚初觉得有些好笑,他摇摇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吗?”陈予泊说:“如果是其他人我也觉得不可能,但目标对象是你的话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出奇。” 段砚初蹙着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陈予泊见他眉梢紧蹙,烦恼的模样都那么好看,他看着倒是更燥动了:“对方可能会觉得只有这样的程度才足够让你印象深刻,他煞费苦心留下一连串蛛丝马迹提供给你回忆,以为你会非常认真去寻找其中的逻辑性。但他估计没想到你直接忽略无视,一点都没有往他精心策划的目的思考过半分,最终还是我在嫉妒吃醋的心情下将脉络梳理出来。” 段砚初沉默须臾,过了会,声音幽冷道:“陈予泊,那一年我才17岁,按你这么说的话——” “喜欢未成年人,囚/禁未成年人,那更是侧面烘托出那人是个变态。”陈予泊斩钉截铁道。 段砚初顿时哑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眉心就没有舒展开过,像是秀丽的褶皱画,陷入回忆思考的模样都足以令人注目欣赏。 陈予泊:“我也可以肯定,从我这个爱慕者的视角看,那个人对你有不纯粹的意图,他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物吸引你的注意,利用你的痛处攻陷你,想让你不断陷入崩溃的回忆,以报复得不到你的目的,得不到那就毁掉。” ——从我这个爱慕者的视角看 就丝毫不掩饰直接说明了。 “……” 段砚初感觉到面前这道视线过于灼热,灼热得站立直视都像是被裹挟在热火中,句句带着糖衣炮弹,明里暗里,且夹带私货,仿佛再沉默多一会他就会被对方的攻势逼得无路可退。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微掀眼皮,恰好这一瞬的目光被捕捉。 面前的陈予泊身姿笔挺,黑色特警制服衬得他肩宽腿长,随意这么一站都令人无法忽略,眉眼的锋芒毕露,年轻气盛,完全不敢想象这还是三个多月绑回来的状态。 “所以我得待在你身边才放心。”陈予泊说。 气氛有些许微妙。 段砚初一愣,紧绷着的神经像是被逗弄地捏了捏,酥麻了半边身,他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可以沉默,也可以躲我,但我不会退缩。”陈予泊将手漫不经心地搭在腰后的枪柄上,另一只手随意撑在玻璃窗沿,高大体格微压带着几分压迫感,他侧身看向段砚初,眼神热烈缱绻:“你之前怎么对我,那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体温逼近,身体仿佛被目光锁定。 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在空气中臂弯间蔓延,如同细密的蛛丝,将彼此紧紧缠绕。 “十六年前你不嫌弃陪我玩泥沙,不嫌弃我脏摸了我的头,那天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扎起来的头发是什么样的,笑起来是什么样的,跟我说过什么,走之前又跟我说过什么,就连给我的那颗糖是什么味道的,糖纸是什么颜色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予泊将肩膀下压,往段砚初倾斜,靠近他,近距离看着对方的睫毛细微颤动着:“包括这三个月,你所有好的,坏的,生气的,哭的,难受的,脆弱的,坚韧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也知道你心里觉得被我看见发情期是这样脆弱很难堪,你比平时还难以抵抗我的信息素,所以你把我赶走,不愿意我留在你身边,就害怕——” “说够了吗?” 清冷的声线骤然响起,若是认真听还能听出尾音难以察觉的颤抖。 段砚初压下思绪涌动,神色冷淡道:“如果之前做了让你误会的事我很抱歉,我一会还要进行样本分析,先去忙了。”说完便推开化验室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化验人员看见段砚初走进来,纷纷向他颔首示意。 “段老师。” 段砚初让自己心无旁骛,极力无视窗外的某人,跟医生们颔首示意。 恰好有个化验人员将最新的样本数据递到段砚初面前。 隔着玻璃,段砚初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清冷的神色宛若冰雪,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他接过样本数据,翻动着纸质数据,垂眸阅览,与此同时与身旁的化验人员低声交谈,优美的侧脸轮廓在灯光下仿佛镀了层柔和光晕。 认真工作的状态有一种说不出的理性感,以及视觉观赏性。 而这种感觉是源自于这人本身的矛盾。 当一个人用恶劣和冷漠示人,意外剖开柔软的内里发现全是破碎与伤痕,见过对方在艺术上的才华横溢,又见过对方崩溃的模样,再看着此时从容不迫在岗位上工作的模样。 成年人坠入爱河也不过是瞬间的感受。 此时介于爱慕与欣赏的心情之上的是心疼。 陈予泊盯着段砚初去拿器皿了,仿佛要将这玻璃给看穿,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见他又是操作,又是摇晃器皿,眉头紧锁,生怕他弄到手。 “处长!” 直到身旁传来叫唤。 陈予泊侧过头,看见下属疾步走了过来:“做什么?” 特警下属走到陈予泊身旁,压低声道:“外面有Alpha失控者惹事,要挟了医护人员,说要求见段砚初。” 陈予泊脸一黑:“我去看看。” 他说完快步往走。 段砚初余光瞥见窗外的高大身影离开,手一顿,收起分心思绪,缓缓将手中的器皿放下。 他侧眸看向一旁负责登记数据的血库登记信息员:“所有血液样本都跟之前系统里的登记血型对上了吗?” “段老师,奇怪了!这人跟之前的血液信息对不上!” 信息员在看见【匹配错误】的弹窗提示后,忽然停下手,愕然扭头看向段砚初。 段砚初快步走了过去,他站在信息员身后,看着晶屏上血型匹配错误的提醒字眼,不由得蹙眉。 只见晶屏上弹出一张照片,是个长相帅气年轻的Alpha,相片是刚才跟抽血时一并录入的最新人像,却先是跟原先登记在库的系统里信息不匹配? 段砚初直起身,脸色倏然一沉:“看来那六组数据异常可能是因为对方不是失控者,有人冒充失控者。” 信息员震惊:“啊?那真正的失控者呢?” 段砚初拍拍信息员肩膀:“我去处理,你继续筛查,有结果立刻告诉我。”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给陈予泊拨通电话,快步往化验室外走去。 谁知刚走出化验室就被一把拉了过去,段砚初还拿着手机,愕然抬眸,径直撞入了陈予泊的眼里。 “外面出事了。”陈予泊呼吸很沉,他用力拉着段砚初,见他被自己吓到,抬手给他顺顺背,而后快速道:“有个失控者挟持了医护人员,不愿意配合抽血,说要见你。本来我不想你出面的,但那个失控者情绪有些失控,让医护人员受伤了,强烈要求见你一面。” 段砚初皱起眉:“我出去看看。” 他刚准备走,却被陈予泊从身后环抱住,脚步戛然而止。特警的装备很多,略有些硌人,却被宽厚温暖的怀抱融得仿佛不存在,只能感受到臂膀的结实有力,拥抱的力度很紧,甚至有些发颤。 “我很不喜欢你总是陷入这样的境地。”陈予泊贴近段砚初耳廓,声音里克制隐忍着怒意:“所以一会无关你的事不要冲动,我就站在你身后,有任何事都不要往前,听到没?” 没过多久,怀里传来很轻的回应。 “知道了。” 第55章 黑皮55 “我要见Lorcan!!” 此时体检大厅人满为患, 尽管已经有部分安分守己的失控者被特警疏散到外头,但任然有起哄的失控者,大多数都是外国人, 现场看起来狼藉一片。 惹事的黄毛失控者将护士拽至身前,他体格精瘦,手臂紧紧勒住护士的脖子, 另一只手握着枪对准护士的太阳穴,表情充斥着狠戾与决绝。 被挟持的护士面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着,恐惧至极。 “好, 我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远及近。 随着脚步声,医院走廊尽头, 一抹白色高挑的身影出现,他步伐沉稳,气质清冷如霜,身后跟着持枪的黑衣特警们, 强大的气场交织在出现这一瞬, 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仪。 段砚初穿过人群,站在黄毛失控者面前。 身后的陈予泊阔步相随,最终以一个合适的距离站在他身后。 段砚初将目光落在被挟持的护士身上, 见人小姑娘已经被吓得,微微拧眉, 又将目光落回黄毛失控者身上,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F国的人。 他语气平静道:“你想要什么。” “我们不接受指导剂的注射!!”黄毛失控者狠狠地盯着段砚初:“要不是因为你, 联盟政府也不会取消补助,我们无法接受联盟政府取消对失控者的补助,没有这笔钱我们没法生活!!” “没有人逼你注射。”段砚初如实道:“谁逼你了, 你跟我说,我批评他。” 陈予泊额角突突,他突然害怕了,害怕这位祖宗突然发飙,护士未必捞得回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将手枪塞入段砚初腰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你别发脾气。” 段砚初皱眉:“。”谁发脾气了,他在说正事。 气刚冲到头顶的黄毛:“……”他持着枪狠狠抵住护士的太阳穴:“你这次强迫我们来抽血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全部都注射性导剂吗!你就是想把我们当成试验品!” “对。”段砚初说。 陈予泊深呼吸,果然不用期待公主能够成为谈判专家,公主只能当公主。 他将手放在背后,果断干脆一挥,向下属们作出准备作战的手势。 “你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能够摘下项圈你压根不顾所有人的死活,也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贫困地区的人因为是失控者遭到多少眼光和驱赶,根本没有人愿意给我们工作!!”黄毛情绪开始激动了,护士小姐姐吓得快哭了。 “那是你的国家。”段砚初神情从容,他淡淡道:“在我们国家不会有这种事情,这跟我自私自利没关系,我的权利没有达到可以干涉他国政务的程度。你这完全是带着个人情绪要挟一个无辜的人,要知道你现在是站在华夏的疆土,犯事的话得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处理。” 黄毛眉间犹豫,手有那么瞬间的松动,但又想到什么立刻提起精神来:“好啊,有本事就把我抓起来!” “我想你更愿意被抓起来,毕竟吃牢饭你就可以不用工作,正好满足你想不劳而获的想法。”段砚初说完,目光丈量着从自己脚下到黄毛的距离,以及击落那把手枪的概率。 或许是言语太过于犀利,直戳心坎。 黄毛恶狠狠地盯着段砚初,胸膛气得上下起伏,他猛地看向身后同一个国家的失控者们,情绪激动地抱着护士微微侧身:“你们听到没,他们就是有预谋将我们所有人召集来这里,就不打算让我们回去的,我们就是指导剂的实验品,鬼知道这个指导剂是不是真的能够控制我们的信息素,万一死了……万一死了……我们就太可怜了!!!” “……啊……”护士被勒得脸颊发红,开始翻白眼,快要窒息。 “有本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注射指导剂!”黄毛扬声道:“不然我就弄死她!” 段砚初表情略有些变化,他沉默注视着黄毛。 果然,陈予泊跟他说了之后就有了很强烈的感觉,每一次发生的事都是有计划有目的在攻击他的弱点,那人最终目的是为了阻止指导剂流通于市,还是别有目的。 接下来呢,又会发生什么。 陈予泊脸色骤然阴沉,他用余光不动声色的环视着周围环境,寻着可以将黄毛制伏的角度。 “可以,你亲自给我打。”段砚初侧过身,扭头看向身后的陈予泊,朝他伸出手:“指导剂给我。” 陈予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欲言又止,想说你自己都怕的不行还要人家给你打:“你……” “给我。”段砚初晃了晃手。 陈予泊见他那么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又只能听话,他从腰间的口袋掏出一支指导剂递过去。 段砚初接过,然后拿着指导剂向黄毛走过去。 黄毛没想到他就这样走过来了,死死抱着护士:“你过来做什么!!” “你不是要试一试指导剂吗,你亲自给我打。”段砚初将指导剂递给黄毛,语气平静。 在所有人看来,段砚初神情镇静,仿佛恐针这件人尽皆知的事不复存在,还能够坦然以对。但只有熟悉他的身边人才知道,冷静到极点就是反常。 陈予泊紧紧地盯着段砚初那只手,自己的手握在腰间枪柄上,全神贯注,脚尖探出,时刻准备着。 “退后!!”黄毛忽地警惕,手枪用力砸在护士额角上,再朝他们挥动着:“你先让他们把手枪全部放下,全部!立刻!放下!” 段砚初倏然握紧注射器,指尖轻颤,缓缓垂放下,他侧眸道:“陈处长,让所有特警们先放下枪。” 陈予泊盯着段砚初发颤的手,没动。 “陈予泊。”段砚初冷然扬声。 陈予泊注视着段砚初雪白的侧脸,他下颌收紧,须臾后,面无表情将枪从腰间拔出,弯下腰,‘啪’的声,将枪丢到跟前:“放枪。” 身后所有特警‘唰’的掏出枪,也将枪放下。 段砚初再看回黄毛:“这样能信得过了吗?来,试试看吧,指导剂能够在十秒内降低信息素浓度,让身体维持在平稳的状态。”见被挟持的护士脸色苍白,额角滴落着血,他又说:“你把她放下,换我。” 说完,他感觉到背后的冷意,如同锋芒刺着自己。 黄毛迟疑几分,下一秒又坚定了:“我怎么相信你指导剂一定有用。” “你摘下我的项圈试试不就知道了。”段砚初忽地一笑,他微抬下巴,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部,脖颈上的黑色蝴蝶项圈漂亮至极。 说实话,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笑得如此温柔,很不合时宜,却又很有用。 再加上极具诱导性的动作,在高度紧绷之下对心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陈予泊脸色阴沉,紧盯着那截纤细腰身间的手枪,这家伙真的是!!!!! 黄毛开始动摇了,挟持护士的手臂略有松懈。 就在这个松懈的电光火石间,段砚初眼神骤凝,他毫不犹豫从后腰拔出枪,面容清冷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口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命中黄毛的手腕。 “啊——”黄毛手中的枪‘哐当’落地,却还在这个瞬间死死的搂住护士不放! 护士痛苦呻吟:“……救我……” 身后的陈予泊带着特警迅速冲上前。 段砚初见况想将护士拉到自己身前。 却在这个瞬间,黄毛在制伏的挣扎中猛踹向段砚初的侧腰。 “你特么——”陈予泊粗口都爆出来了,将黄毛的手反扭在背后,臂膀迸发出极其骇人的力量,膝盖再狠狠地压住黄毛的小腿,眼神狠戾,随即‘咔嚓’一声,黄毛被戴上手铐,他才用力将人放开。 他余光瞥见段砚初带着护士往旁边走去,心情烦躁至极。 段砚初忍着侧腰的疼,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是被他连累了,他先搀扶着受伤护士带到一旁,叫医护人员过来处理。 “呜……”处于崩溃边缘的护士感受到温柔而又坚毅的怀抱,彻底卸下了防备,埋在段砚初怀里哭了出声。 段砚初出于关怀,低头轻轻地安慰她:“抱歉,让你受惊了。” 而此时,陈予泊的目光穿透层层慌乱混乱不堪的人群,最终定在了段砚初的身上。 他看见段砚初蹲跪抱着受伤的护士,给她做检查,甚至还安慰对方。在低头查看对方伤势时,那侧脸轮廓透白如雪,唇色很淡,看得出很不舒服了,应该是刚才被踹疼了,肯定很疼的,可也没有露出半分不适的姿态,脊背挺直。 哪怕在刚才已经痛得身体瑟缩,还是在方才最危险的时刻对一个陌生人也能作出下意识的掩护行为,将自己的安危抛于身后。 陈予泊下颌紧绷,心情已经沉入谷底,是那种无可奈何和疼惜的复杂。 段砚初似乎感觉到某道灼热的目光,他侧过眸。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退去,时间也为之凝固。 谁知这时,被制伏的黄毛突然冲着后面那帮失控者说了句外文。 陈予泊察觉到端倪,面露警惕。 刹那间,数百名信息素失控者几乎同时决然摘下控制信息素的项圈。 滴滴滴—— 体检中心瞬间发出警报声,尖锐声彻底撕破宁静,角落警报器灯光也随着警报声疯狂闪烁,红得刺眼,云锁定系统瞬间接收到了异常信号向银河集团发出求助信号。 段砚初瞳孔轻颤,这群人真是疯了!就该刚才抽血时给这帮人扎上一针才对!!! 他将指导剂快速递给医生:“先帮她注射——” 可话音戛然而止,神情怔然。 ‘啪嗒’一声,手中的注射器跌落。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骤然一沉。 血液似乎从脚底往上涌,肚子一阵紧缩,身体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下一瞬,上百道信息素宛如平静海面陡然掀起灭顶风暴潮,信息素如汹涌浪涛,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体检中心肆意横穿! 携带天赋与能力的信息素本就野蛮,浓烈气息交织弥漫,众人被这股疯狂力量裹挟,周围空间仿佛被扭曲,陷入混乱恐惧的深渊,场面之可怖,犹如世界末日降临。 一旁早已有准备的特警们从腰间火速掏出指导剂,再次给自己进行注射,甚至快速给身旁的医护人员来一针,让他们保持清醒去里面拿指导剂给其他医护人员,避免注射太晚无法代谢这些侵入性的信息素。 “咳咳咳——” “指导办的特警戴好特护面罩!!!!” “处长你的面罩!” “我不用了,你们戴好!!!” “所有人都站到特警身后,迅速撤退!!!!” “所有特警不许释放信息素!!!尤其是Alpha,全部给我收起来!” 一道强有力的声音响起,穿透失控的信息素风暴潮,极具安全感的稳稳落在混乱中心,掷地有声。 ‘唰’!整齐划一枪械声响在身后响起。 是陈予泊的声音。 他在身后。 段砚初没有动,被这么多道信息素冲击得头晕目眩,双腿好似瞬间失去了力气,大脑中犹如千万只蜜蜂在疯狂振翅,嗡嗡声震得他头痛欲裂,感知觉受到了极大的侵袭感。 尤其是其中还混着Alpha的信息素,厌恶反感徒然袭来,肚子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恶心上涌,视线开始模糊,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剧烈摇晃。 晃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非常想吐。 段砚初忍不住弯下腰,单手撑地,口中涌上一阵酸涩,强撑着抬眸,冷汗顺着他额角滑落。 他看向不远处逆光而站的数百位失控者,见他们手中都拿着摘下的项圈,一个两个像是被忽悠的中二青年,以为是自己英雄。 到底是谁在煽动失控者的情绪?在助推着这一切。 目的很清晰,有人想要借此阻止指导剂的出现,就需要有一场人尽皆知的失控者暴乱将信息素指导剂的出现推上风口浪尖,试图用他不敢注射为由宣称指导剂是失败的,实验室只是将失控者当成实验品,又试图借助舆论煽动情绪。 但煽动情绪制造舆论不是最终目的。 ——lorcan,我们正在经历所罗门式的痛苦,说可怜也不算可怜,与其放弃倒不如接受。 ——我们一起钻透月亮,享受痛苦。 那个人…… 到底想做什么? 段砚初浑然不知身体开始发热滚烫。 带头的失控者持着枪,紧盯着段砚初,朝着他肆无忌惮释放着Alpha信息素:“所有人听好了,失控者不需要约束,我们摘不摘项圈,亦或者是打不打指导剂这都与任何人无关,你们不用来操控我们的选择,自由与不自由是我们的事!!!!” 场内极端失控的Alpha信息素再次汹涌袭来! 不过也仅是这一瞬间,失控的Alpha信息素被一道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强有力的压制住,吞噬得干干净净。 失控者们:“?”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陈予泊带着全体特警站在段砚初身后,手扶着腰后的枪柄,神情自若,仿佛没有遭到任何一丝的干扰,眼神冷漠注视着失控者们。 “还没机会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信息素指导者陈予泊,你们的信息素我随时可以控制,你们可以再释放Alpha信息素试试看。” 试试就逝世。 这句话用着平静的陈述语气,却让人感觉到强烈的威胁意味。 陈予泊说着,眼神落在段砚初身上,见他扶着护士,手却在抖,察觉到他的异常时皱起眉。 “信息素指导者又如何,你能安抚一个人,安抚两个人三个人,就一定能控制得了我们所有人吗?”带头的失控者笑出声。 失控者的Alpha信息素再次如风暴潮般汹涌袭来。 “……啊。” 这一声微弱的痛苦声入针刺般钻入耳膜。 陈予泊看见段砚初突然捂住肚子弯下腰,面容痛苦,身旁的护士显然也受到了失控者的Alpha信息素干扰,但都没有段砚初看起来这么痛苦。他神情相当紧张,脚尖探出作势要冲过去。 却在这时! 一丝清冷馥郁的柔软气味在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中绽开,掠过嗅觉,味道浓度却相当不稳定,时而浓郁时而脆弱,像只受惊的软弱小兽在杂乱的Alpha气味中徘徊恐惧,让宛若野兽的Alpha们无比清晰的捕捉到目标。 是在场所有Alpha都能够闻到的气味,是绝对吸引力的气味,是无差别吸引所有Alpha的气味。 是乌木玫瑰的Omega信息素!!! 还是发情期的信息素!!!! 扑通扑通扑通——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变了,紧紧盯着跪坐在中间的段砚初身上,像狼遇见美味的小羊羔。 段砚初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撑地的胳膊颤抖着,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腰腹,额间发丝垂落,衣物透出单薄的双肩,强撑着的姿态极其痛苦,仿佛是根即将绷断的弦。 只见他撑在地面的手,触底的指尖往旁边的方向抬了抬,轻轻发颤。 像是在寻求着谁的帮助。 “糟了!!!是发情期!!”一旁的特警惊呼。 失控的信息素可以用指导剂控制,但是omega的发情期信息素那就不是药剂能控制的了!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堪比嗑//药现场,每个人都有些不受控想要往段砚初那边走的冲动。 几乎是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冲到了前面。 段砚初手紧紧摁住腰腹,肚子里传来翻江倒海的绞痛让他难以支撑,忽地,身体被温暖宽大的胸膛从背后完全包围,迷恋的信息素笼罩而上,温柔落下的安全感将紧绷的情绪缴械投降。 “……陈予泊……” 糟了,他发情期又来了! “没事我在,没问题的,我不会让他们过来的,相信我,很快没事了。” 陈予泊将段砚初拢入怀里低头哄了哄。 他抬头瞬间变脸,沉着脸冲后头的特警厉声喊:“全部不许过来!!!” 特警们还说是训练有素,但没有经过严格意志训练的人群根本抵抗不了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诱惑性太强了。 在野蛮不讲理的生理性作用下,面对Alpha闻到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怒吼不过是徒劳。 “……陈予泊,我觉得肚子有点疼。” 段砚初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水深火热的中,身体又疼又热,他抓住陈予泊的衣服,只能本能驱使的往他怀里钻,寻求一丝丝的慰藉。 陈予泊单膝跪地,把难受的段砚初托抱起放在曲起的大腿上,大手覆在他的脑袋托放入自己肩颈,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背部,宛若只凶猛的野兽圈住自己的家养小兽,不让外人看见一分一毫。 他紧盯着面前这帮虎视眈眈的Alpha们,见他们还靠近,又听见耳畔段砚初不舒服的声音,本就克制郁抑已经在狂躁边缘冲刺徘徊,心情早已经沉入谷底,急需发泄。 乍然,鼻间侵入一道浓郁馥郁的玫瑰气味,铺天盖地直冲意识海仿佛要将理智吞没,欲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陈予泊开始感觉到异样,这种感觉…… 心脏剧烈跳动,太阳穴突突的发胀,愈发浓郁的味道充斥包裹着五感,心跳似乎要被气味刺激得撞破胸腔,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仿佛血液在气味的刺激下在身体里急速奔涌,每一处细胞都仿佛被点燃。 身体无法动弹,也无法抵抗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 又来了。 失控者与其他的Alpha信息素如疯狂的兽潮,与怀中的omega信息素气味一并,疯狂地冲击着他的防线。仿佛精神力张开巨口,试图将这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吞噬殆尽。 每一丝信息素的涌入,都像是一把带着烈焰的利刃,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穿梭,搅得他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剧痛。那疼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 又有乌木玫瑰信息素轻轻搭在他身上,但气息很不稳,虚弱得他都快闻不到了。 陈予泊紧咬着牙关,唇角因痛苦而被咬破,血从唇角滴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仿佛有什么在体内悄然觉醒。 段砚初忽然感觉到什么,从怀里抬起头。 滴答、滴答 唇缝尝到了滴落的腥甜。 下一瞬,所有人僵住在原地,一道极其野蛮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汹涌爆发,将所有人狠狠压制在原地! 嘭、嘭、嘭—— 嘭! 这股强大无匹的Alpha信息素,仿若实质化的狂潮,狂扫过体检中心所有电源设备,瞬间被切断了电流。 玻璃发出皲裂的声响,‘嘭’的声顷刻间裂成蜘蛛网状。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如脆弱的冰晶般纷纷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在空气中四散飞溅,仿佛一场破碎的梦境。 陈予泊在身体极其痛苦之下,冲破意志力,下意识俯身护住怀中的人。 他感觉身体里像是被重铸一般,骨骼咯咯作响,肌肉在膨胀与收缩间不断重塑。脖颈处,先是泛起一层奇异的红晕,紧接着,一个鲜红如血的 “A” 字缓缓浮现,在勃/起的青筋上宛若盘龙,刺眼至极。 那是Alpha分化时的标志!!! 刹那间,一股毁天灭地般的信息素,以陈予泊为中心,如原子弹爆发般向四周扩散! 这股携带碾压性的基因等级S3+Alpha信息素,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威压,似实质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一切都狠狠地震慑住!将体检中心上千道失控的信息素狠狠压制吞噬。 在这股强大的压制力面前,所有人信息素被泯灭殆尽。 失控者们瞬间偃旗息鼓,如同受惊的小兽,瑟缩着不敢再有丝毫异动。只觉这道无形的巨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几乎要匍匐在地,臣服于这全新的强大力量之下。 几乎是这个瞬间,上千名特警们如箭般横穿失控者信息素的风暴潮中,撞入失控者们诧异的眼神,干脆利索掏出手铐,三两下将所有失控者控制住。 “不许动!!” “全部铐起来!” “敢在市区惹事真是疯了你们!!” “统统带走!!” 而那些一直战战兢兢生活的失控者哪里敢作出什么事,惊魂未定站在一旁,不断做着深呼吸。 段砚初眸底倒映着陈予泊脖子上浮现的“A”,他瞳仁极具收缩,眸底瞬间被惊愕填满,理智在这一瞬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冲散。 ……怎么可能。 陈予泊竟然分化成了Alpha?! 蓦然,段砚初感觉腹部再次袭来钻心的疼,翻江倒海的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面色突然煞白如纸,冷汗如断了线的珠子从额角滑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予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就见段砚初情况不对。 “……肚子……”段砚初疼得攥紧陈予泊的胳膊,眼前阵阵发黑。 最终没撑过这阵巨疼,缓缓闭上眼。 “段砚初!!!” “医生!!!” 第56章 黑皮56 “陈予泊你等一下!” 克莱门斯从大门外快步走到陈予泊跟前, 他看着怀中晕倒的段砚初,微蹙眉,警惕地看向陈予泊:“你分化成Alpha了?” 一进来就感觉到强烈的Alpha信息素波动, 是完全没有阻碍的Alpha信息素,蓬勃而又汹涌。 陈予泊沉着脸:“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我得赶紧送他进去!” “如果你分化成Alpha, 那很抱歉,现在你只能够将Lorcan交给我,由我送他进去。而你必须立刻去进行阻隔剂的疫苗注射,否则你的Alpha信息素也会影响到许多人, 也会严重影响到Lorcan。”克莱门斯朝陈予泊伸出手。 这个动作就像是一根刺,再次狠狠刺入他最软弱的深处。强烈的压迫感从心脏深处向全身蔓延, 像有什么要将他硬生生的拽出来。 陈予泊脑海里浮现刚才闻宴从自己手里把段砚初抱走的画面,曾被掠夺过的、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的看过段砚初被人从怀里抱走的画面,仿佛恍惚又看见段砚初被人摁压着崩溃绝望哭泣的模样,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不行, 谁都不可以将段砚初从他身边抢走。 谁都不可以。 陈予泊表情阴沉, 抱着人侧过身,浑身上下充斥着躁郁与抗拒,臂膀线条绷紧, 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段砚初完全拢在怀中。 他微微低头,动作很轻, 将下巴抵着枕在肩头昏睡的段砚初额角, 余光落在克莱门斯身上: “滚。” 相当不近人情的语气, 声线沙哑低沉,听得出情绪已经糟糕到一定境地。 克莱门斯的视线径直撞入对方不容置疑的狠戾目光,以及来自基因S3+与Alpha绝对优势的压迫感, 头皮疼得发麻,硬生生将人压了一个头,致使无法再出声。 忽然,身后传来几道疾步跑动的脚步动静。 “陈保镖快!你分化成Alpha了!现在立刻去注射阻隔剂!”许医生从医护大楼那边冲了过来,他边跑边穿好白大褂,神情焦急跟身旁的男护士道:“现在立刻带他进行注射!去就近的隔离诊室。” 许医生说完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抑制手环,动作准确无误给陈予泊在手腕处扣上。 只见抑制手环晶屏闪烁红色粒子,最终显示刺眼鲜红的数值,79%,信息素浓度快到易感期的临界值!!真是要疯了刚分化就易感期,等下再碰上段砚初的发情期,这两人200%的契合度那简直是要天崩地裂的程度!! “陈予泊,你现在必须把大少爷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处理好,你初次分化成Alpha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飙升到这么高,必须要去紧急处理,否则你怎么抱着大少爷不撒手都没有,你会刺激他发情期的!!” 许医生没遇见过这么糟糕的境地,但他也顾不得某人的玻璃心快碎了:“克莱门斯秘书长,劳烦你先把大少爷送去诊室。” 陈予泊还没从‘有人要抢走的段砚初’的抗拒心理中回过神,就感觉一阵刺痛从手腕处袭来,麻得他无法使上劲,全身肌肉绷紧。可他还抱着段砚初,脑海潜意识屏蔽自己分化成Alpha的事实,屏蔽了自己要被讨厌的事实,只剩下强烈的念头告诉他不能撒手,不能放手,一定不能放手,再疼也不能把段砚初给摔了。 忍着,忍下来。 “迅速找几个特警上来搭把手。”克莱门斯察觉到陈予泊的状态不对,向一旁说道:“注意不要弄伤Lorcan。” 陈予泊看见克莱门斯还要来抱段砚初,他瞳孔紧缩,克制的情绪终于无法忍耐倾盆泄下,如决了堤的大坝,心脏疼得快要撕裂,有人要抢走段砚初的念头,以及被冲昏头暴戾情绪再也绷不住。 一道极其骇然的Alpha信息素再次以陈予泊为中心,如脱缰的猛兽,裹挟着暴戾破空而出! 紧接着,只听见一连串‘哗啦啦’的巨响,如同密集可怖的雷鸣闪电,二楼以上的玻璃不堪重负,‘砰’的无数道尖锐声响袭来,玻璃瞬间化为无数碎片,如雪花般洒落,破碎的玻璃渣在半空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堪比恐怖袭击现场。 克莱门斯厉声喊出声:“所有人抱头蹲下!!!!” “……呜……” 在无数惊慌声中,一道极其微弱如同小奶狗的呜咽声在怀里响起,像是覆盖在失控暴戾的神经之上。 陈予泊表情僵住。 空中,原本极速坠落的玻璃碎片全部停滞悬在空中,仿佛时间静止。 “……肚子疼……” 陈予泊感觉怀中柔软的双臂虚虚地搂上脖颈,脑袋蹭上了下巴,像是在寻求保护的小兽,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极大的取悦了心情。不自然的温热滚烫气息落在颈侧,伴随着那道馥郁浓烈的乌木玫瑰信息素,气味涌入骨髓,像只温柔的手悄无声息对暴戾情绪进行抚慰。 他似乎从失控的情绪中找回了理智,身体却像是初次适应这样的Alpha量级,消耗极大的精神,躯体一晃。 在坠入黑暗前下意识护着怀中的脑袋,将人紧紧搂着。 …… 模糊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像是黑暗中被撬了洞,一丝一缕的光线涌入。 “大少爷刚才是受到太多信息素的入侵刺激的假性发情,现在信息素浓度平稳了,不过如果他碰到陈予泊的话,很可能会直接迎来发情期。陈予泊那家伙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他竟然能够二次分化成Alpha,这家伙简直逆天。就他今天这样失控易怒的表现,很可能随时会进入易感期,特征已经很明显。” “我再举个例子,就算是S2+的Alpha,易感期也不会超过七天,同理,大少爷的发情期应该也不会超过七天,但问题是陈予泊的基因等级太强势了,七天,未必只有七天。” “而且大少爷刚经历生化妊娠,身体需要休养,这周尽量控制他们见面吧。” 这句话音刚落,气氛陷入沉默。 “……太阳他怀孕了?” 病床上,放在被子外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节颤了颤。 许医生站在病床边,脸颊脖子多处贴着纱布,也是刚经历了场狼狈,他看向大少爷的两位父亲,神情凝重:“对,检测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确实是怀孕了,大概一周多吧。” 段父双手撑在腿上,一言不发低着头,周身散发着低落的情绪,须臾后抹了把脸。 Omega父亲段予骆轻轻拍着丈夫的肩膀,他看向许医生:“生化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刚才受到刺激吗?” “有一定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胚胎先天性发育异常导致,大少爷是失控者,他的染色体携带着信息素紊乱失控基因,就算是再次怀上也有一定概率会遗传给孩子。”许医生下意识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之前也说过,大少爷早些年都是通过药物直接中断发情期,上周才刚中断过一次,他的生殖腔本身存在发育过小的情况,怀孕……也不容易的。” “所以这次生化未必不是好事,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怀孕,养一段时间吧,保持身心愉快。” 病房门缝下晃动的光影戛然而止,僵直地停在这一瞬。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精准地捶在胸口,震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将还未成型的幻想彻底破灭,心脏疼得麻木,不知所措,脑袋一片空白。 “其实他这星期我也有发现不对劲,他失眠很严重,胃口也不好,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会不会是怀孕了,但没给他做检查,是我的疏忽。”许医生有些懊恼地扶了扶额:“以为只是陈保镖离开大少爷后的戒断反应,没想到真的是怀孕了。” “那你打算怎么说?”段父迟疑地看向孩子他爸。 “这周让他暂停工作,指导剂的事缓一缓,把他接回家。”Omega父亲段予骆神情严肃:“这些年都由着他自己照顾自己,到头来根本没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好,先带回家养一段时间。” “那他发脾气怎么办?”段父试探问。 Omega父亲段予骆看了眼孩子他爸:“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吗,不都是你由着他的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不跟我们住是谁给他弄了个那么大的房子,不爱回家不爱依赖父亲们不向我们求助,不都是你觉得ok的事吗?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父母不在了才那么独立自主坚韧不拔无坚不摧。” 段父:“……” “怀川,像现在予泊分化成了Alpha,他们的契合度那么高,分开会有什么影响吗?”Omega父亲段予骆问。 “在陈保镖还是beta时,信息素就已经对大少爷有很明显的影响,现在分化成了Alpha可能影响更大。”许医生轻耸肩,有些无奈:“不过更大的影响是大少爷讨厌Alpha啊,这点才是最麻烦的。” 门缝外的影子快哭了。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段父看向爱人:“之前不还好好的吗?吵架了?” “我怎么知道。” “你儿子的脾气你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许医生:“……” “那个……” 就在这时,一颗脑袋出现在病房门的玻璃视窗上,脸贴着小小的玻璃,眼巴巴地看向里头。 病床上的人听到声音的瞬间抓住被角,后腰一阵发麻。 门缓缓打开,紧接着这颗脑袋探了进来,身上还穿着特警服,腰间配枪已经被没收了,那么高大个人扒拉着门,说话小心翼翼,行为鬼鬼祟祟。 “他还睡觉吗?”陈予泊握着门边小声询问。 两位父亲一言难尽看着陈予泊,说实话,本来是对陈予泊寄予厚望,难得说有个人是儿子喜欢的,又能安抚段砚初的失控信息素,谁知突然就分化成Alpha,导致体检中心整栋大楼电子设备全坏,包括体检中心所有科室、随处可见的玻璃全碎。 听说还是因为有人要碰儿子才发那么大的脾气,要不是知道情况,指不定谁是失控者还不好说。 才刚让人去收拾残局,不少人都受了轻伤,倒是把那群失控者吓安分了。 许医生见陈予泊这幅蹑手蹑脚的模样,鬼都想不到上午在下面变身开大的可怕模样,跟头毫无人性的野兽似的,就因为要把段砚初抱走,能把自己气成这样,信息素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最后甚至把自己给气晕了,也是没见过这样固执的Alpha。 要不是最后段砚初说疼,未必能够唤醒人性。 真是有种庆幸这家伙分化得晚,要不是遇上契合度那么高的omega,未必有人压制这样的存在。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陈予泊伸出手,小心翼翼点了点里头。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道清冷拒绝的声音。 “不给看。” 陈予泊听到是谁的声音,手僵在半空中,嘴一抿,瞬间崩溃了,听话扭头站在门口,背靠墙,手臂捂着脸,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最终哭出声,像只被主人骂的可怜大狗。 两位父亲:“?” 许医生低头努力忍住。 走廊尽头来看望的闻宴:“?” 段砚初默默扯起被子,盖住脸:“……” 这家伙丢死人了! 第57章 黑皮57 “听说, 陈处长分化成了Alpha?” 一道沉稳的皮鞋声落在跟前。 陈予泊‘唰’的放下手臂,面无表情看着停在面前的闻宴。 闻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对上这双泛红不悦的双眸, 笑得斯文:“恭喜你啊。” “你在寻求什么安慰?”陈予泊声音沙哑低沉,他垂眸盯着闻宴,像觅食中的猛兽看见难以下咽的东西:“他喜欢过我, 你有么?不用跟我比,你没得比。” 闻宴:“……”这家伙的自信还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啊,不以为然笑了声:“那怎么不进去呢?” “你以为我不想?”陈予泊语气像吃足了炸药,一点就燃:“我这是听话!他不让我进我就不进!” 闻宴:“……”不让进又是在得意什么。 病房内的大少爷实在是听不下去, 冷然扬声:“陈予泊!你给我回去指导办!” 话音落下,一道几乎很难听清的不适闷哼声在耳畔响起。 这几乎需要凑近才能听得清的动静。 闻宴眼前晃过一道影子:“?” 还没等里边的人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身影跟闪电似的冲了进去, 野蛮而又强势冲到床边,‘啪’的一下,双手撑在床沿,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似的笼罩在雪白被子身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吗?这里?这里吗?” 在一连串的询问下, 那只大手就这样伸入被子, 掌心覆盖在单薄平坦的腰腹上。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被温热掌心抚上小腹时身体不由敏感一颤,愕然地看向陈予泊。 谁知下一秒—— “……呜……”陈予泊忽然用捂住脸, 弯下腰,脑袋靠在段砚初胳膊上, 跟猛兽抽泣似的:“对不起……都怪我吓到你了。” 两位父亲:“?” 许医生:“?” 由于距离太近, 能闻见那道雪松檀香信息素,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闻起来竟然比平时要淡许多,倒让他分不出beta与Alpha信息素的区别在哪里, 只知道气味很淡,需要这么近才闻得见。 段砚初缓缓低头,见那么高大个人就这样抵着自己的胳膊在哭。 为什么要哭,他都没有哭,是知道没了个孩子吗? 是因为孩子没了才哭的吗? 两位父亲和许医生对视了眼,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将空间留给这两人,不做任何打扰的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口的闻宴给捎走。 闻宴:“。”他刚来的。 此时宽敞明亮的病房里,原本哭声起初还带着几分隐忍,很快就变成了悲恸的呜咽,仿佛天塌了。 抽纸巾的动静‘唰唰’,已经响了几个来回,听得出用了不少纸。 除了哭泣之外,就没有其他对话了。 大床上,穿着黑色特警服的高大Alpha就这样隔着被子,紧抱着单薄的心上人,哭得停不下来。 段砚初感觉自己像被座山压着,分化成Alpha压迫感使他动弹不得。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在听着陈予泊在耳畔这么哭,哭得他心头莫名酸涩,无所适从,他却无处可躲,只能稍微侧过身,蜷缩着,试图缓解被对方低落情绪的影响。 而他侧身躲避的动作被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更紧的拥抱,以及埋入肩窝的脸。 动作太亲密了,亲密得仿佛将那夜的疯狂感知觉唤醒,是无法逃离和抗拒,身体对这样紧密拥抱有着强烈的感觉。 段砚初下意识又想躲,忽地被扣住后颈,被迫对视,目光就这样撞入对方猩红湿润的眸中,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被深深注视着,也看清了陈予泊泪流满面的样子,哭得很狼狈。 那么高大个人,竟然哭成这样。 段砚初缓了会,垂下眸:“你哭什么,因为知道没了个孩子哭吗?” 陈予泊将他上半身往怀里拢了拢,仿佛在寻求安全感,沾着泪的鼻尖抵在对方纤细的脖颈处,终于闻到那道乌木玫瑰的信息素,压抑着哽咽,嗓音沙哑:“……我是心疼你,如果不是我没点分寸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怪我年纪轻不懂事,怪我鲁莽不听话,都怪我……” “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也没读过什么书,更没奢望过能够有个家,要不是遇见你我根本不知道叫做喜欢,更不会爱人,更不敢想癞蛤蟆能吃天鹅肉。你的父亲们把你养得那么好,你聪明又好看,手那么漂亮,会画画也会制药,被我喜欢上简直是倒霉了。” 段砚初迟疑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学不会爱要直白和勇敢。”陈予泊低头蹭了蹭段砚初的脸颊,难过也不忘了哄人:“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我走,因为你害怕在发情期时得不到我而崩溃,你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你害怕我会因为你这样而害怕,所以你宁愿赶我走也不愿意让自己越陷越深。” 段砚初皱起眉,试图将人推开。 陈予泊将段砚初的胳膊牢牢地抱在怀中,不让他动,目光紧盯着他:“你可以不用理我,不喜欢我,但你不要抗拒我,让我补偿你可以吗?至少你要给我努力的机会。” 良久,段砚初才开口说话。 “陈予泊,你应该知道的,我很讨厌Alpha。” “我知道,但你不能将我跟他们相比,那不公平,我有多乖多听话你知道的。他们或多或少是因为跟了你可以得到某些东西,或者是达到什么目的,但我没有,也不需要,我只想跟着你。” 陈予泊压低声音:“我是因为你才分化成Alpha,说来你还得对我负责,你讨厌我抗拒我可以,那我也讨厌Alpha,你得负责把我变回去。” 段砚初哑然半晌,无言看着他,过了会才道:“你别无理取闹,松手。” “要松手可以,你把我变回去,你既然讨厌Alpha那我就不要做Alpha。”陈予泊调整姿势侧躺着,让段砚初可以以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怀里,而后不由分说将段砚初抱紧,贴着他脸颊说:“能闻到你信息素也没什么了不起,闻不到我也喜欢你。” “段砚初,我喜欢你。” 陈予泊感觉自己就像只没吃过好肉的野兽,碰到只漂亮又香的猎物就忍不住了,他鼻尖蹭过对方光滑如瓷的脸颊,一低头,吻上近在咫尺白皙的耳廓,声线暗哑道:“我要喜欢你。” 细密的吻落下,又急又轻,还伴随着情窦初开炙热的爱意。 “喜欢我吧,喜欢一下也好。” 小狗一样热烈的告白,亲吻继续往下落,顺着耳廓,耳垂,落至脸颊,每一下都带着直白热烈的示爱,就只有臂弯里的方寸距离,倾斜而下的爱意根本让人无处可躲。 段砚初将脸埋入被子中,从唇缝中挤出字眼道:“……你别惹我生气。” “你气吧,对着我随便你发脾气,但是别气坏自己,别让自己难受。”陈予泊见臂弯里的人将脑袋埋入被子,白皙的耳朵染得通红,宽大的病号服衬得肩膀单薄,他低下头,隔着衣服,将唇印在肩颈处。 段砚初像是感觉到什么,愣了会,眸底荡开涟漪,下意识地咬上手背。 只是刚咬就被陈予泊一把抓住手,结实的臂膀从身后压住胳膊肘中间,让他的手没有可以施展动弹的余地,这个姿势仿佛是他被从身后…… “陈予泊!” “我发现了,你不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爱咬手,你咬手做什么。”陈予泊贴近段砚初耳畔道:“下回咬我,我皮厚,你细皮嫩肉的咬一回我还得心疼好几天。” 这么一抱,又这么乱蹭。 两人的身体抱得严丝合缝,本来契合度就高得离谱,其中一个又分化成了Alpha,彼此微弱的信息素在摩擦中缠在一块,密不可分,衣物摩擦与略急呼吸的声响在耳畔响起,甚至透着几分催促与迫切。 一个刚经历假性发情,一个刚分化成Alpha。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糟糕,却又让人意志薄弱逐渐沦陷。 过了会,‘啪嗒’一声,黑色的特警外套被丢到沙发上。 床垫与被子进行了番摩擦起伏,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段砚初枕在结实的臂弯中,眼皮子发沉,理智告诉他应该是要让陈予泊走的,以自己的脾气肯定会在清醒时非常懊恼,可又在对方直白又坦诚的话语中有些犹豫,他是不是对陈予泊有些不太公平。 人家Alpha是本来就分化成Alpha,陈予泊是今天才分化的,按道理讨厌的程度不应该有其他Alpha那么高。 那要正式讨厌陈予泊吗? 他打了个哈欠,理智还在抗争,身体已经被微弱的雪松檀香信息素哄得昏昏欲睡,尤其是那只放在腰腹上的手,掌心触感略有些粗糙,有些痒,胳膊肘下意识往推了一下。 “小点力。” “肚子还疼吗?”陈予泊低下头,恰好看见段砚初打了个哈欠,有点微小的声音,像是小动物的呼呼声,瞬间心都软了,听他这么一说动作赶紧放轻,这肚子薄薄软软的一层他也怕揉坏了:“是不是很疼?” 段砚初正想睡,就听见这句小心翼翼的询问,意识清醒了几分,知道他在问什么。 看来陈予泊很在乎这个没机会着床的胚胎。 “有点酸胀,其他没什么感觉。” “可是我看见你很难受,是我吓到你了。” 段砚初听着身后的深呼气,尾音似乎有些颤抖,他生怕这大家伙突然又哭,刚才哭得他胳膊衣服都湿完了:“行了,不是因为你,主要是还是太多信息素影响了我。” “那你呢,没了……难过吗?”陈予泊试探问。 这句话落下,气氛安静了须臾。 陈予泊怕自己说错话,正想找补,就感觉臂弯里动静微微的翻转,看见段砚初转了身面向自己,在怀里仰起头,这张雪白的脸并没什么气色,眼神却平静如水,令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你要知道,ABO基因本身就是一场优胜略汰,谁会成为失控者,谁又会成为s3+,不是靠人为意志去选择,也不是靠所谓的科学手段去改变基因就能获取的,是基因选择了你,所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 “这个胚胎也是一样。” 段砚初说完神情有些疲惫,他合上眼,将额头抵在结实温暖的胸口,轻声道:“陈处长,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伤心就到此为止吧。” 大约过了一会。 怀中的呼吸趋于平稳,绵长。 陈予泊轻拍着段砚初的肩膀,直到他完全熟睡,才将人放开。他轻手轻脚坐起身,下床时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将床垫弄出一丝声响,然后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在走之前回到床边,弯下腰在熟睡的脸颊唇边落下一吻。 也是,孩子不会愿意降临在最麻烦的阶段。 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都不给爸爸们添麻烦,下次肯定会再来的吧。 病房门轻轻推开,缓缓关上。 “处长。” 陈予泊神情冷酷,哪里还有刚才在病房里头半分模样,周身散发着令人震慑的压迫感,他看了眼下属:“查出是谁指示那群失控者惹事的吗?” “我让人找到那名要挟护士的失控者通讯设备,查到他设备里最新一条的异常信息。” 走廊尽头,闻宴的身影出现。 陈予泊见是闻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闻宴走了过来:“他是我同事管理的失控者,F国人,常年生活在D国,是他们难民程序中未获得合法身份的人,由于他是在D国分化成失控者,所以同等享受政府补助。前段时间刚在D国掀起了抗议行动,认为政府不该取消对失控者的补助,因为取消补助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失去了合法居住的身份,很可能会被驱逐出境。” “你刚才说异常信息,是什么?”陈予泊沉声问。 “是他们要抹黑指导剂的计划。”闻宴看着陈予泊:“但他们应该万万没想到你出现了,原来还有比指导剂更直接控制失控者的存在。当年克莱门斯上台时就受到激进党的威胁,说只要一日没有研发出能够压制失控者的药物,抗议就会不停。” 陈予泊稍作沉默,而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非常多,尤其是你分化成了Alpha,这会成为你管理失控者最有力的武器。”闻宴扶了扶眼镜,语气平稳道:“克莱门斯已经在准备这次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包括你今早弄出的事故也都帮你善后了,所以接下来失控者到底要进入什么样的境地就靠你的发挥了。” “进入什么样的境地?什么意思?”陈予泊尝试理解,毕竟刚入行,遇到正事还是会虚心学习,不会带着讨厌闻宴的个人感情。 毕竟不能给段砚初丢脸,他要当一名合格有出息的好老公,干出一番事业! “当下社会,有两部分的人群在挑起性别对比,一是反对失控者存在的Alpha激进党,他们认为失控者不应该存在,或者是要统一管理,像是管理犯人一样。二是失控者,失控者人群中,一部分主张捍卫个人权益,认为政府不应该采取项圈的方式进行管理,但希望政府给予补助。一部分就是服从政府安排的。” “所以在指导剂还没有完全投入使用时,需要有人稳住局面。既让激进党信服,又让失控者信任联盟政府的决策。” “你指我?”陈予泊挑眉。 闻宴被他这种极度自信的语气弄得无言,略有不服,但又不得不服:“是啊,你的信息素可以控制住所有失控者人群,包括其他人群,今天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你很欣赏我,并求助我出面解决。”陈予泊总结道。 闻宴顿时哑然,果然他就不该接下克莱门斯的命令,让他来说服陈予泊出面新闻发布会,这家伙的嘴真是跟抹了砒霜似的:“总之,你现在是联盟政府的编外人员,这是你作为失控者指导办处长的职责。” “行吧。”陈予泊语气惺忪道。 “放心吧,你是Alpha,大少爷会讨厌你的。”闻宴将任务传达完毕,还是没忍住再堵对方几句。 陈予泊见他突然换话题,自然接上,双手一摊,神情得意:“你就酸吧,刚才是我哄他睡觉的,他只有我哄才能安稳入睡,他最喜欢我了,不会讨厌我的。” 闻宴表情倏然僵硬,冷笑道:“陈处长,你这张嘴最好留到新闻发布会当天,少不了你发挥的。” “就算他不喜欢我你们也不会有机会的。”陈予泊抬起手臂,利落地将特警制服穿上,衣服瞬间贴合他挺拔矫健的身躯,他微垂眸,勾唇朝着闻宴抬起右臂,帅气干练一扬:“200%契合度向闻监督过去对我们家少爷的照顾致以敬谢!” 闻宴:“……” 来个人把这家伙的嘴堵上吧!! 第58章 黑皮58 高耸入云的电轨门无声滑开。 一行车缓缓驶入白天老宅江天一粟庄园, 两旁高大棕榈树列队相迎,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影, 落在通体漆黑的房车身上。车沿着蜿蜒泊油路往上驶去,经过一栋栋熟悉的别墅,一切都如记忆中那般。 走之前是什么样的, 回来就还是什么样的。 房车最终停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别墅大门打开着两边的门,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回来。 ‘滴’的一声,自动车门缓缓打开。 段砚初刚下车站好, 就看见两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一左一右从车旁走到跟前,他定睛一看, 视野里映入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亲爱的哥哥,欢迎回家。” “哥,欢迎回家。” 是他大伯家的双胞胎堂弟,一个是现任的银河集团执行总裁, 一个是服役abo联盟维和部队的支队长。 段砚初正想说话就被这两人勾住肩膀, 强势的Alpha体格差点没被他挤扁:“……喂,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那么久没见非常值得我们兄弟来一个拥抱。”家族排行老三的宋晏周抬起手臂,将双胞胎哥哥骆政屿果断一推开, 低头朝着段砚初笑得十分灿烂道:“骆政屿就算了,对吧哥哥。” “滚滚滚没轻没重的你, 刚从部队回来洗澡了吗。” “谁没事下午洗澡啊, 更何况我干净的好吗!” “……” 两兄弟突然吵起来也是莫名其妙, 段砚初无言以对,却神情怔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经…… 他的生活中也是有很多声音, 不需要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需要总是清空周围一公里范围的人,不需要考虑去到人群密集的地方会出什么意外,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会不会影响信息素。 这种日子维持了很久,以至于有段时间里耳边也有声音,但更多的是失控者崩溃的声音。 因为大多数的失控者都在初次分化成失控者时遭受到重大创伤,很多场景,很多东西都会成为刺激他们的回忆闪现,就像他一样,在还不会控制自己情绪和身体时都只能够通过约束带或者是手铐避免伤害自己。 这种崩溃绝望的嘶吼非常难堪狼狈,所以最好的方式也是独处,不被人看见。 久而久之,生活就会变得无趣,加上前有约束,后有禁锢,望远镜就成了他回国后头一样发现的乐趣,镜中的目标更是他自己找来的乐趣,尤其是那一眼就看中在眼前晃动的健硕身材,日光下滴落着汗,肌肉线条性感又—— 段砚初表情忽然凝固,喉结滚动。 ……不是,好端端想陈予泊做什么。 “太阳回来啦。” 一道身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段砚初闻声抬眸,是他的omega父亲段予骆:“嗯,回来了。” “你爸爸在做你喜欢吃的。”omega父亲段予骆走到段砚初身旁,见隔壁这两小子也跟了过来,笑道:“你们俩今晚要不要留下吃饭啊?” “好啊好啊,我赫叔做饭美味的。而且我也好久没看见我哥了,今晚不醉不归吧!”宋晏周豪气道。 然后喜提爆头一击。 “啊!骆政屿你有毛病啊!” “鬼跟你不醉不归,哥刚从医院回来要注意休息。” “是哦,对了哥,我还没问你怎么了呢,今天的新闻我看了,你是被吓晕了吗?” 段砚初垂下眸,没说话,须臾后浅笑道:“没事,进去吧,在外面站着累。” omega父亲段予骆似乎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不过也没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颈:“那先进去休息吧,难得回家要不要去厨房看看你爸爸在做什么。” 段砚初思忖须臾,点头:“嗯,好。” 过去的事也该过去了。 毕竟他己经找到解决方法。 家里的结构还是跟以前没变,中厨和西厨一墙之隔,走到门前便能够听见刀起刀落利落的声响,还有他爸爸跟几个阿姨沟通的声音。 段砚初静静地站在中厨门口,眸底荡开涟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陆董,少爷最爱吃甜的了,今晚要给他做糖醋鱼吗?” “这小子小时候能把一罐糖藏在被窝里一口气给吃完了,被抓住还哭,但他都不能吃那么多,一吃甜的就跟他爸一样容易发烧。” “那今晚还给做吗?” 阿姨问完,里头就没声音了。 段砚初以为是说话的声音小了,自己没听见,脚尖稍稍往前,身体贴着门,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入门,就看见他的Alpha父亲正站在烤箱前,隔热手套里端着圆形的模具,冒着微微热气,似乎带着淡淡的米香。 他看了会,是父亲盯着模具在发呆。 “陆董,那今晚还给少爷做吗?” “嗯,做吧,弄甜一些。”段父沉默须臾才闷声说,而后将模具拿到烹饪台上,反着盖在瓷盘中,模具倒出一块乳白色的小米糕:“他跟他爸一样爱吃蛋糕,对蛋白过敏也不能吃,那时候还小,好忽悠,我就拿小米糕哄他说这就是蛋糕。” “我也听兰姐说过,说少爷最爱吃的就是小米糕。” 段父拿起小刀,正准备将小米糕切小块,却不知道想到什么,深呼吸,又将刀放下,双臂撑在烹饪台两侧,低下头,陷入久久的沉默,周身散发着外人所难见的低落。 阿姨们察觉到自家先生情绪不对,顿时有些慌张,却看见有道身影走了进来,对上对方的示意,便点了点头,先走去另一边的西厨。 “……我当初就不该吼他的,他该有多害怕,他该有多害怕才会自己摔下去,又该有多伤心才会说要离开我们,如果我当时理智一些,冷静一些,这家伙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段父感觉到肩膀被安抚般地拍了拍,以为是家里阿姨,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抹了把脸,侧眸抱歉道:“不好意思阿姨,我失礼——” “没关系,我都听到了。” 段父摸脸的手僵在半空中:“……” 段砚初见旁边有抽纸,抽了几张递给他:“爸,今晚我要吃很甜的,去做吧。” 段父薄唇轻颤,双手接过抽纸,本着父亲有泪不轻弹的原则别开脸,却还是没忍住摘下眼镜,快速擦了擦,然后平复心情:“好的儿子,你还想吃什么跟爸爸说,我都给你做。” 段砚初环视了一圈厨房,对着各地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一通点。 段父飞速记下儿子要吃的,就算不会做他也会现场请教大厨,家里什么不多,大厨最多。 段砚初安抚完老父亲的心情,见他开始烹饪了,便先离开厨房,恰好见omega父亲站在厨房门口笑得温柔,他摸了摸鼻子:“怎么了爸。”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小时候给了你太多爱,反倒让你长大后只会把爱给出来,总是忘了你自己才是最需要的。” “没有吧。” “真没有吗?” “哪有?” “刚才其实你可以对你爸骂一顿的,当年如果不是他情绪太过于激动,我想你不会那么伤心,也不会让你毅然决然离开家。但过了那么多年,记了那么多年,你就这样原谅你爸了,就因为看见他哭了。” 父子俩并肩走出厨房走廊。 段砚初踏上走廊时,他脚步猛地停滞。 只见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望下去,色调阴暗,昏沉,像是狂风暴雨,像是雷鸣电闪,画面充斥着悲伤、绝望、阴郁……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体现在颜色上。 全都是他这些年卖出去的画。 他眉心一拧,眼眶瞬间红了。 “爱的教育让我们培养出一个像太阳般的孩子,他率真,可爱,从很小的时候就很会爱身边的人。不论是去游乐园看见卖气球的老人家,想要让他快点回家就把气球全部买了。还是留长头发,希望捐给有需要帮助的人。但在你离开后,我和你爸爸时常陷入反思,我们养育孩子的目的不是希望孩子跟太阳一样像其他人一样散发光明和温暖,我们是希望他爱自己。” 段砚初站着没动,只感觉omega父亲温暖地揽上自己的肩膀。 “太阳,伤心没关系,难过没关系,这些都是正常人的情绪,你可以给我们传递快乐,也可以告诉我们你不开心,你不需要也没责任承担那么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与你无关。” “你知道家族可以替你摆平所有,可你不想让家族承担危机,所以你选择面对承担的这条路我们尊重你,但也希望你多看看自己。” “你只要知道,爱你的人永远都会无条件接纳你。” “就像你接纳他一样。” *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穿过病房走廊,带着万般期待冲进病房。 “段砚初!” 叫唤声回荡在病房,却只有回声的答应。 陈予泊上扬的唇角戛然而止,他抓住门框,胸膛上下起伏,看着没开灯的病房,神情恍惚,空气中似乎在弥留着乌木玫瑰的信息素,很淡很淡,淡得晚一些来估计就闻不到了。 人呢?他下班就冲过来了,人呢? “诶,陈处长?” 身后传来护士的声响。 陈予泊猛地回头,看见是上午那个受伤的护士,他着急询问:“大少爷呢?” “大少爷办理出院了。” “出院?”陈予泊重复了一遍,表情阴沉:“他能出院吗?!” “许医生也是不建议大少爷出院,但大少爷对医院很抗拒,没办法只能安排他出院了。好在江天一粟也有医院,许医生也会过去的。” “江天一粟?”陈予泊没听过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护士解释道:“哦,这是楚骆家的老宅,大少爷小时候住的地方,陆董段总把他接回去了。” *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某道高大矫捷如鬼魅般的身影在一楼的卧室窗前摇晃,最终确定就是这里,灵活地攀附上那扇紧闭的窗扉,动作轻盈而又决然。 窗棂在大手下微微颤动,似在无声抗议。 ‘吱呀’的微弱动静传入耳,是从窗边传来的声响。 段砚初靠坐在床边的雪白地毯上,停下了翻动相册的手,他迟疑须臾,闻声缓慢地侧过头。 窗户忽地被人从外头推开。 月光顺着窗户被打开的角度,透过质感极好的洁白纱帘,洒下一片银白。 段砚初表情僵住:“……?” 家里竟然遭贼吗? 蓦地,一只戴着抑制手环的大手抓住窗沿,骨节分明。 段砚初愣了会。 下一秒,月光勾勒出高大矫健的体格轮廓,逆着光,宛若入侵的野兽,被对方目光紧锁时有种被抓到的既视感,心脏一紧。 段砚初:“!!!” 只见陈予泊轻轻一撑,干脆利落地翻窗而入,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闯入而凝固。 出场,登场,一切到这里还非常帅气。 就是落地失误。 “……嘶。” 段砚初‘啪’的合上相册,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心头咯噔一跳,‘陈予泊受伤了’的念头猛地窜出。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丢下相册倏然撑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用力地一把拽住陈予泊胳膊。 “你疯了吗爬窗!哪里受伤了?” 陈予泊本来设想是自己破窗而入强势求爱的帅气登场,谁知膝盖撞上窗户的合金边角,痛得他啊。还没等他缓过来,就被抓住胳膊,迎面扑来的是发颤的责备声与乌木玫瑰信息素。 他抬起眸,撞入那双漂亮透着着急的眼睛。 这一瞬,心脏酥酥麻麻,又痛又爽。 “……哎哟哎哟。”陈予泊眼珠子一转溜,踉跄下地,故作站不稳的靠到段砚初身上,顺势将人用力搂入怀,往前踉跄几步把他带离窗边,哀嚎出声:“……我好疼啊。” 段砚初被巨山靠过来差点没站稳,脚步晃了晃,然后就被抱牢了,瞬间洞察到对方的意图。 这家伙简直是土匪!! “陈、予、泊。”段砚初咬牙切齿,试图将陈予泊推开。 但,徒劳。 “……” 将人抱满怀的瞬间,羞恼声从怀中响起,听得心脏又满又胀。 陈予泊任由他推,也松了松臂弯的空间能让段砚初推开些满足对方的情绪发泄。 他低下头,将脑袋蹭近微凉如玉的脸颊,缓缓地深呼吸,寻着这道很淡的乌木玫瑰信息素,闻得他血液沸腾想给段砚初生孩子的冲动都出来了。 “我一下班就冲去医院找你了,没找不到你。” 段砚初的手肘抵着结实的胸膛,听着头顶落下委屈低沉的声音,推人的动作一滞,后腰忽地被搂紧。 陈予泊垂下眸,恰好可以看见段砚初轻颤的睫毛,就像是脆弱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此刻被他完完全全抱在怀里,单薄得毫无反抗余地,那种明明在怀却又随时会逃跑的无力感让他心情低落。 “……护士说你出院了,但你没跟我说。” 这一声隐忍克制的哽咽在耳畔响起,委屈得跟天塌了。 段砚初轻抿唇,动了动,喉结滚动,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为什么要跟你说。” “因为我担心你,我想知道你的情况,我下午回到岗位都在想着你,担心你会不会休息不好,这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的。” 段砚初心想总算轮到这家伙了:“怎么,分化成了Alpha闻到我的味道就受不了了?” 陈予泊脸色一沉:“我关心你担心你难道只是因为信息素吗?我不是Alpha时就不关心你?那之前照顾你的人是谁?在你安全期无时无刻照顾你的是谁?你哪口饭不是我喂,衣服不是我穿的?” 段砚初:“……”他才说了一句。 “段砚初,有人说过你很冷漠吗,明明是你先招惹,到手后抛弃的人也是你。”陈予泊将鼻子蹭上白嫩的耳廓,一下又一下的蹭着,这里也可以闻到他的信息素,好喜欢。 段砚初偏头躲开:“谁让你喊我名字的。” “宝宝,你好狠心。”陈予泊直接咬上段砚初的耳朵。 “啊!”段砚初疼出声,一时分不清是被称呼气的,还是被咬疼的,恼火地扭头瞪他:“你属狗吗!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 “嗯,我属狗的,汪汪。”陈予泊将牙齿松开耳朵,见白白的耳朵被自己咬得有些红,对上段砚初羞恼的眼神,抬手给他揉了揉耳朵:“是你先喊我宝宝的,我学你的,我学以致用。” 段砚初深呼吸,再次躲开。 “不许躲。”陈予泊大手捏住段砚初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看向自己,强势而又霸道。 段砚初觉得疼,不由得皱眉,幽幽盯着他。 陈予泊对他这眼神看得心头火热,见他皱眉头,知道他觉得疼了,手松了松:“好吧,躲吧,你躲哪我都能够找到你。” “所以这就是你当贼的原因。”段砚初下意识看了眼窗户,忽地一愣,发现在刚才的推搡中他们竟然离窗边有段距离了。 “我也是学你的。”陈予泊看着段砚初往窗边看:“你不比我更霸道,直接让保镖把我绑回家,要是我能生估计都生几个了。” 段砚初收回视线盯着他:“……怎么,你在讽刺我?” “我哪里敢!”陈予泊义正言辞道:“我讽刺谁也不能讽刺你啊。” “那你为什么要提生不生的问题。”段砚初说完一顿,抿了抿唇,又说:“你就是在乎那个胚胎。” “……” 气氛忽地陷入安静。 段砚初听陈予泊没动静,微掀眼皮,见他看着自己,神情略有不自然:“为什么不回答。” “就像你说的,那只是一颗胚胎,还是一颗没机会着床的胚胎,说直白点还不是一个生命,我为什么总是要在乎它,我从头到尾在乎的是你!”陈予泊目不转睛盯着段砚初,胸膛上下起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在乎它的是你,难过的是你,不是吗?” “我没有。” “那你躲什么。” “我没躲。” “难过是可以哭的,段砚初。”陈予泊捧住这张雪白的脸,认真专注地注视着他:“段砚初,难过是可以哭的,你知道吗?” 第59章 黑皮59 “难过是可以哭的, 段砚初你知道吗?” 屋内开着暖气,暖烘烘的。 宽大臂弯里的Omega被大手强势捧起脸,一向清冷从容的模样被挤得脸颊肉鼓起, 像个小馒头,羞怒盯着对方,说凶, 也不是很凶。 “谁不知道!松手!” “你不知道,不松手。” 段砚初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想着自己的拳击也不是白练的,抬起手就是勾住陈予泊的脖颈, 脚跟迅速勾住陈予泊的小腿,卯足劲, 精练利落地直接将陈予泊撂倒在地毯上。 ‘啪’的一声闷响,隔着地毯都听得出体格的重量。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撂倒在地毯上,倒是不疼,他躺倒着, 惊愕地抬眸, 看着站在一旁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段砚初,见他微微喘息,脸颊染着绯红, 应该使了浑身力气,对上这家伙较真的眼神, 突然觉得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揉了揉胸口, 故作很疼皱着脸, 另一只手撑地踉跄站起身:“力气这么大啊,都弄疼我了。” “你来跟我对打。”段砚初略喘,手一指, 冷冷道。 陈予泊挑眉放下手站好,见段砚初的模样那么认真,感觉到他在生气了。 他竟从语气中细品出这祖宗在向自己发脾气,向自己发脾气了不就代表着自己很重要,一般发脾气都是向自己最重要的人才会表露情绪。 “有规则吗?” 段砚初听陈予泊提到规则,他思索了会,而后果断道:“我说停就停。” 陈予泊唇角微掀,抿唇忍笑。 段砚初皱眉:“你笑什么。” 陈予泊低头‘咳咳’清了清嗓,差点没忍住笑意,他极力维持表情:“没,挺好,你就是规则,我赞同。” 也行,只要能让段砚初心情好被打两下而已,也痛不到哪里去。 段砚初脸一冷,凝眸沉了下来,二话不说直拳凌厉迅猛轰出,直指陈予泊的面门,没有丝毫留情。 陈予泊的眼神瞬间变了,察觉到段砚初是打真的,他几乎瞬间做出反应侧身躲闪,动作敏捷得如同鬼魅,轻松躲开这一击,不动声色将右手放到了背后。 段砚初飞快伸出长腿,一记勾腿缠上陈予泊的小腿,试图扳倒陈予泊的身体重心,但也只是试图,掰不动,纹丝不动,因为体格差距力量悬殊。 “……”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陈予泊假装没发现,给足公主台阶下,自己左右躲闪故努力营造出对打的氛围,心里非常清楚来真的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哪里舍得动段砚初。但也不能让段砚初发现自己不尊重他故意放水,打还是得要打两下的。 段砚初见陈予泊还在躲闪,微蹙眉,沉下脸直接抬起腿,一记高鞭腿,速度凌厉直逼陈予泊的脖颈。 他身段比例好,腿很长,扫过来的瞬间轻松及肩,力度利落飒气,动作干净漂亮,有那么一瞬陈予泊看恍惚了,下意识用手臂格挡。 这一下力度实在是不小,陈予泊被震得后退几步,又迅速稳住身形,他放下手,看向段砚初的眼神里充满着惊艳和喜欢,喜欢的程度更浓了,也像是被这刚烈脾性挑衅成功了那般。 “陈处长,你身为Alpha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段砚初呼吸略急,胸膛起伏,见陈予泊盯着自己:“别让我看不起你。” 突然,陈予泊瞅准一个破绽,猛地欺身上前,双手如铁钳般锁住段砚初的双臂,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一个绊腿,两人重心不稳,一同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在倒下的瞬间,陈予泊下意识护住身下段砚初的后脑勺。 “……” 对打直接结束。 四目相对,气氛刹那间凝固,又在彼此或轻或重的呼吸中微妙缠绵。 段砚初喘着气,感觉到枕在后脑勺下的手,目光顺着对方的胸膛,最终停在近在咫尺的脸上。 陈予泊的五官属于硬朗帅气极具侵略性的类型,正气凌厉,轮廓分明,又带着介于少年感的年轻蓬勃。深麦色肤感透着日光沉淀的痕迹,凌厉眉峰透着韧劲,眼神炙热滚烫,仿佛惹火上身,跟他对视就有种跟野兽对上眼准备要被吃掉的感觉。 就连那道被抑制手环压制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都若有若无的覆盖在身上,气味温柔之下满是侵略性。 可能是他在刚才的对打中没使力,脸上一滴汗都看不见,呼吸倒是沉了不少,吐息滚烫落在脸颊,惹得有些痒。 “起开。”段砚初作势要起身,却在起身时被大手握住肩压了回去。 “还打不打?”陈予泊不由分说将人压在身下,握住纤细的手腕反压在耳侧,见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微微喘息的声音在心头荡来荡去。 他心头一动,俯下身,脸颊蹭了蹭段砚初沾着薄汗的下颌:“都出汗了,累不累?还练不练?” 看来真的得好好养一养身体才行,才动了几分钟就出汗喘成这样,上次也是浑身汗浸浸,滑得他好几次都对不准。 低沉暗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听得出几分宠溺和疼惜,动作太过于亲昵。 段砚初感觉自己被圈在温热强有力的臂弯里,空间狭窄,逃又逃不掉,温度迫使攀升,微弱的雪松檀香Alpha蹭虚而入。 他躺得煎熬难耐,身体反应完全被对方的信息素牵着走,这种感觉比还是beta时还要糟糕,身躯试图在臂弯里侧身,全然不知这么一扭一蹭跟惹祸上身似的,随即被结实的臂膀覆了上来,压得他快喘不过起,顿时恼羞成怒: “陈予泊你起来!” 可能是情绪波动太过于大,‘唔’了声,觉得肚子有些疼。 “怎么骂人都不凶的。”陈予泊刚说完,就见段砚初脸色煞的雪白,他立刻收起玩笑的表情变得严肃,快速翻身坐起,将段砚初从地毯上抱了起来,放在腿上:“哪里不舒服?” 只是将人抱到腿上都坐不稳。 一阵绞痛汹涌袭来,段砚初疼得眼前阵阵发黑,仿佛肚子被人用拳头用力捶打的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瞬间洇湿了鬓角的碎发。 他难受得弯下腰,双手抵着强劲结实的胸膛,手指发颤攥紧对方的衣襟。 “……肚子疼。” 这一瞬袭来的疼痛让失去胚胎再次有了实质性的感受,伴随着身体传递出的痛,紧绷忍耐的情绪如同绷断的弦,极其无情地硬生生将隐忍多年的情绪全部扯出,只因深埋在理智下的委屈碰到了循循善诱的柔软,倔强倨傲的心理防备彻底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所有的记忆宛若玻璃碎片狠狠扎入身体皮肉,骨髓钻出的疼,伴随着极其厌恶的情绪。 ——就是他的信息素杀了那么多人。 ——死了,那些Alpha都死了。 ——……有人替他将这件事压下来,抹掉了事实,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三十几个人是死在他面前的,他忘得了吗?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吗?拿创伤来说事无非就是逃避事实! ——换一个Alpha跟他做信息素契合度配对。 ——这里有成百上千个Alpha还不够他测试契合度吗,一个一个试过去! ——长官,不行,他又出现排斥反应了!再这样下去他遭不住的! ——继续,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能够压制他的Alpha。 ——松开他,我来吧。 ——克莱门斯监督官? 眼前阵阵发黑,记忆钻透锈迹斑斑的过去,被一场漫天大雪覆盖。 那是他受够了没日没夜的信息素匹配,忍着身体对Alpha的生理性厌恶,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因为很冷他躲在旅馆门口避风雪。 但没过多久就被找到了,因为他的项圈有监测仪,无时无刻都受着监视。 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停在台阶前,将伞倾斜着地遮在他的头顶上,为他挡住风雪。 ——我叫克莱门斯·奥斯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安全监督官,请不要害怕我,我会以你的意愿为第一。 一开始说好的,以他的意愿为第一。 那后来呢? ——Lorcan,国外这帮极端分子已经疯了,权力复兴组织都想着得到你的血清样本,复刻你的基因。 ——目前只有我的契合度跟你是最高的,我们有高达80%的契合度。 ——现在我已经是秘书长,我拥有很大的权利,立法,修改法律,你只要成为我的omega,我一定会站在失控者这一边。 虚假的,Alpha全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对他有所图。 ——你说……不要我做你的安全监督官?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大少爷,我叫闻宴,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安全监督官,我会以你的意愿为—— ——能做就做不能做给我滚,我讨厌话多的。 …… 卧室里光线温柔,床边地毯上两道身躯相拥,影子落在地面仿佛融为一体。 “哪里疼,这个位置疼吗?” “我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行行行,不揉不揉,那我去喊医生?” “好好好,我不喊,但你那么疼不行啊,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就这样抱着你吗?还是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些。” “这样抱可以吗?诶诶诶别咬自己,你这是什么坏习惯!都说了不许咬自己!” 陈予泊将人牢牢抱在腿上,一把抓住段砚初的双手。从他这个角度看,怀里的段砚初就跟只小鹌鹑似的,眼角发红,侧脸苍白得吓人,脑袋越埋越低,对抗着他的气力要去咬自己的手,去咬任何可以触及到唇的东西。 兴许是被他抓着动弹不得,就干脆咬自己的下嘴唇。 他眸色骤然一沉,立刻松开抓对方的手,用力捧起段砚初的脸,声线克制不住厉声吼:“段砚初!!!都说了不许咬自己!!!” 段砚初被迫仰起头,被吼得肩膀一抖,仿佛受到惊吓那般,湿润停在睫毛之上,愕然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见段砚初被自己吓到,跟只受惊小动物似的,瞬间收起自己的表情,别开脸骂了自己两句,懊恼的低下头,抓住他双手手腕,抵额想哄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看你差点把嘴唇咬破我是怕你疼,等会就得难受了是不是?” 他话音刚落,感觉有凉意滴落在脸上。 滴答、滴答—— 陈予泊大脑‘轰’的一下,表情跟走马灯似的,从懊恼,到僵硬到裂开,他缓慢撞入段砚初双眸湿润,泪流满面的模样,脑海里疯狂弹出‘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他死定了死定了’的念头。 “我错了我错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熨烫平整的手帕,捧起段砚初的脸,轻轻给擦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害怕你咬伤自己,不都说了你想咬就咬我啊——” 段砚初侧过脸,狠狠咬上陈予泊的小臂,咬的力气一点都不小。 陈予泊疼得深呼吸,但没有哼半声,就由着段砚初咬,眼睛紧紧盯着他,见他眼角哭得发红,睫毛全被眼泪打湿贴在眼皮上,小脸发白,全是眼泪,他哪里还顾得上疼,全是对段砚初的心疼。 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他从接到那本照顾手册开始,根本无法想象段砚初曾经跌入过何等程度的困境,明明家庭幸福美满,明明不用为柴米油盐考虑过半分,却因为基因缺陷的问题被迫从十楼跳下,被关在精神病院,最害怕针却被迫面对每个月的抽血,被迫自己给自己抽血,生怕没给自己留下退路。 受尽委屈,倔得将所有痛苦藏匿起来,杜绝任何迷恋的事物,抗拒对方的主动靠近,不让自己陷入耽溺的境地。 走到现在,几乎是粉碎了自己才找到一丝生机,却还是面临着未知的危险,还是有人觊觎段砚初的基因,妄想利用他找到突破基因的秘密。 现在一回想,段砚初从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砸给自己,用金钱兑换他的陪伴,某种程度上算不得侮辱,何不是一种变相的求助。甚至到了最后,把自己赶走还要给自己推上那么高的位置。 直到现在对着自己发小脾气,才算是看见他露出委屈的一面。让一个遍体鳞伤卸下防备的人露出软弱的一面有多难,非常难。 他若是还没看懂这个别扭又骄傲的段砚初,那就白费公主对他的栽培了。 段砚初是个很难哄的人,但他愿意哄,再难哄再难照顾他都要。 因为段砚初的存在也是他当下的唯一,他除了段砚初,一无所有,所以他不想看见自己的所有哭泣。 “诶,咬得很好,嘶……没事,我不疼,你咬吧,能让你好受一些就咬,我没事。”陈予泊没放下这只被抱着咬的手臂,用另一只手将段砚初揽入怀中,感受到他浑身抖得厉害,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部,被咬重时也仅是皱皱眉。 段砚初咬得浑身发抖,他只能通过这齿间啃咬的动作来缓解自己的感觉。 但这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他闻到了陈予泊的Alpha信息素,是他喜欢的味道,但是他抗拒的Alpha。 ……陈予泊是Alpha,为什么会是Alpha。 他不喜欢Alpha讨厌Alpha。 淡淡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覆盖在身上,与其他Alpha信息素不同,高契合度的信息素气味使人本能迷恋,厌恶抗拒会迫使降至最低,却又在极度不安厌恶让乱成一遭抗拒成了情绪宣泄的出口。 他又用力一咬,直到嘴里尝到猩甜的味道,嘴一松,唇瓣沾上湿润,垂眸看着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位置,齿印周围一圈是淤青红肿,齿印中间已经快被咬掉一块肉,血从边缘滴落,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微颤。 扑通扑通扑通—— 手止不住的颤抖,身体也抖得厉害,心跳急促的搏动频率异常,快到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血…… 流血了。 陈予泊被他咬伤了? 忽地整个人就被用力抱入怀中,仿佛是在用宽大强有力的拥抱安抚他的颤抖,雪松檀香Alpha也随之落下,只是很淡很淡,就算抱得那么紧都很难闻得满足,强烈的戒断反应让身心备受煎熬。 他下意识想将陈予泊推开,牙关发颤:“……你别抱我。 ” “我就抱,把我咬出血了我还没委屈。” “……别抱我。” 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抬手推开他的动作很轻,抗拒的力度微乎其微,根本没力气。额前发丝被冷汗浸透,脸白得发透,只能低着头无力地窝在自己怀里,呼吸急促,跟只岌岌可危的小兽寻求安抚。 与此同时,虚弱的乌木玫瑰信息素一下又一下的掠过鼻尖,很淡很淡,透着与状态一样的虚弱。 几乎是Alpha的怜惜本能,这种本能比他身为beta的感觉更加强烈,几乎是喷涌出的强烈保护欲,让他一定要守住段砚初。 他没说话,就这样紧紧抱着,余光瞥了眼右手的抑制手环,表面被血沾了些许。 要不要摘下来放点信息素哄一哄段砚初?会不会能让他好受些?因为打了阻隔剂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几乎只剩下平时的百分之五,许医生也说就算是段砚初跟自己的契合度很高也只能够闻到微弱的气味。 这是为了避免信息素气味刺激。 “……你能走吗?”段砚初喘着气,他红着眼盯向陈予泊,声线极度发颤,攥着对方的衣襟哑声道:“你能走吗陈予泊。” “我不能,我要你。”陈予泊看着他。 “你走……”段砚初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甚至不知道是痛还是怎么了,意识只剩下抵抗戒备,卯足劲发着颤抬起手,张开嘴作势朝着自己的手咬下去。 却在这个瞬间,下巴被大手扳起,瞳孔中那张脸由远及近,野蛮地撞入视野填满了世界。 唇被用力吻上。 第60章 黑皮60 亲吻强势而又野蛮, 将身躯单薄的omega完全笼罩入怀,强迫他仰起头,毫无章法一味只剩下掠夺, 掠夺呼吸,掠夺感官,如同山河轰然崩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 直到一声很轻的‘呜’声在唇齿间微弱响起。 陈予泊垂眸撞入段砚初发红湿润的眼眶,脑袋‘嗡’的一响,心脏疼得痉挛作乱,顷刻夺回了自己的意志力, 放开了对方。 他用指腹轻轻地抚上被吻得发红的嘴唇:“你总是推开我做什么,我对你来说就一点都不值得吗?不是你教我什么是喜欢的吗?我能跟那些Alpha相提并论吗?就因为我现在分化成了Alpha你就要抹掉我认真努力的三个多月?” ‘啪’的一声清脆。 段砚初喘着气, 冷脸拍掉陈予泊的手:“怎么来的怎么滚。”他作势要从陈予泊的腿上下来,却又被掐住腰摁在了硬邦邦的大腿上。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就因为我分化成了Alpha就跟你讨厌的那帮人一样。” “对。” “那你告诉我我除了分化成Alpha这件事还有什么是令你讨厌的?是我身材变了,还是我脾气变了, 又或者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我什么都由着你什么都听你的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 一连串炮制般的问题呼出, 倒让人无言以对了。 段砚初抿唇冷着脸,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加上又经历了番情绪波动, 整个人汗津津, 气吁吁。 他就这样沉默不语坐在大腿上, 额前发丝眼睑低垂的模样倒看起来是对方错了。 “你看你咬的。”陈予泊将被咬的右手小臂递过去。 段砚初抬眸,目光触及陈予泊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牙印。 没处理的伤口看起来没有刚被咬时那么血淋狰狞,但也肿得可怕, 尤其是两排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宛如锯齿状的沟壑,深深嵌入皮肉。牙印周围的肌肤泛紫、肿胀,齿痕最深处渗出血珠已经凝固,殷红的血迹在手臂上蜿蜒,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紧紧抿住,放在腿侧的手扣着地毯毛边。 ……自己癫了么,跟狗一样,咬得那么用力。 陈予泊看见那只扣毛毯的手,局促又不安,一言不发的样子倔得很,像是做错事不肯认的小孩子,心脏莫名软了,他咳了声,压下不合时宜的唇边弧度:“你再不说点关心我的话,等会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段砚初看他一眼。 “那你咬了我是你的错。”陈予泊抓过段砚初扣地毯的手,放到受伤的手臂上:“你自己摸摸肿了没,牙齿劲怎么那么大,要是刚才你这样咬自己你这身细皮嫩肉的估计肉都咬下来了。” “那你亲我。”段砚初‘唰’的抽回手,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空气最怕突然沉默。 陈予泊一脸不可思议,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震惊事:“哇,段砚初,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就要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说起了。” 段砚初低垂眼睑,咬牙切齿:“……” 这家伙真的是……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赶又赶不走! “是谁第一次见面就摸我的胸肌的,是段砚初吧?是你吧?” “……”咬牙。 “是谁见我不搭理你就把强行我绑回家的,我没记错是段砚初吧?” “……”切齿。 “是谁头一回把我绑回家就让我强制换装的,还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脱裤子,是段砚初吧?” “……”=( “是谁晚上不睡觉,玩着自己喊我名字的,是段砚初吧?” “!” 段砚初抬手一把盖住陈予泊的嘴,眼神警告紧盯着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予泊没动,被沁着羞恼的双眸瞪着,连掌心都透着很浅的乌木玫瑰信息素香气,感受到那节纤细腰身在掌心里微微起身时塌下的弧度,有种小猫在手里伸懒腰的既视感。 ‘唰’的一下,大脑精神末梢被酥酥麻麻的电流流经刺激着,瞬间心花怒放。 他神情认真严肃,抱着连骗带哄的态度,抬手一挥,摇了摇头示意不说了。 段砚初感觉掌心被对方略干的唇蹭过,一阵酥麻掠过,他故作无事发生放下手,攥了攥紧手心,冷冷道:“我对所有Alpha一视同仁,包括你——” 谁知话音刚落未落,视线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失重般倒入柔软的地毯中,后脑勺砸入宽大掌心。 他猝不及防撞入头顶深沉的眸中,炙热而充满侵略性,如同尝到肉香的野兽,尚未餍足。 “那我可跟其他Alpha不一样,你很喜欢我的信息素不是吗?都是成年人了,坦诚一些。”陈予泊压在他身上,俯首贴近泛红的白皙耳廓,声线低沉:“段砚初,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就是跟其他Alpha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段砚初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他知道以他们之间的悬殊差距硬碰硬没一点好处,侧眸看向他:“是你现在受不了我的信息素。” “所以之前你总像只小狗蹭上来特别爱闻我,是不是也是因为受不了我的信息素,现在呢,还喜不喜欢?” 段砚初盯:“……” 陈予泊:“(-_^)” “起开。” “我不。” “你是狗吗?” “汪汪,小狗对爱从不逃避。” “……” “所以你怕什么,怕我像那些Alpha欺负你?那不可能,我欺负谁都不可能欺负你,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陈予泊低下头,双臂撑在他脑袋旁,将额头抵着段砚初:“别把我跟那些Alpha比,我可是你亲手带出来的最佳伴侣。” “嗤。”段砚初别开脸,全然不知耳朵的红晕已经蔓延至脖颈,在雪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要不这样,之前你绑我回家吃我豆腐的事,跟刚才我亲你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们重新来过,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打分,一百分满分,你看我表现,如果我最终表现都没达到九十分,让你不满意,我立刻走,再也不出现你面前。” 段砚初见陈予泊那么认真笃定的模样,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拧起眉。 “我说真的,只要你不满意,不及格,我绝对绝对躲好不让你看到我,易感期我会自己撑过去的,绝对不会偷偷来找你。” 陈予泊说完,环过段砚初的肩膀将人抱住,他长手长脚的能将人完完全全拢起来,轻轻摇晃着,那么大个人在外威风凛凛,在内撒起娇来就跟只大狗似的。 “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好吗……给个机会吧好宝宝乖宝宝香宝宝……” 段砚初被晃得头晕想吐:“停。” 陈予泊立刻停了,将人放开,双臂撑在他脸侧,目光灼热盯着他:“那给个机会吗好宝宝。” 段砚初被盯得火热,将视线落在他处,欲言又止:“先说好,不及格立刻走。” “嗯!”陈予泊眼神逐渐变亮。 “再说好,任何情况下我说停必须停。” “好!”陈予泊猛猛点头。 段砚初深呼吸,没再说话,倦怠逐渐袭来,他在宽厚的臂弯下侧身蜷缩着,将脸埋入自己的臂弯里。 这种几乎袒露软肋脆弱的姿势,像是许可了什么。 “困了?”陈予泊用手托起他后颈,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松懈了下来,没刚才那么抵触了。 “嗯。” “那……我可以亲你吗?” 段砚初刚合上眼,眼皮下的眼珠戛然而止,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唇再次被覆盖而上,睫毛轻颤。 身体能够感觉到对方身躯的覆盖热度。 那只大手握住他的后颈,将吻放缓,不同于方才的粗鲁激烈,携卷着温柔缱绻,一寸寸的抚慰着原先抗拒抵触的心理,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每一寸感官,混乱的大脑毫无预兆坠入旖旎,眼前视线轻轻摇晃,晃得思绪摇曳。 双腿开始发软,几乎被牵着带入沉溺沦陷的深渊。 ‘咔哒’一声,冰冷的金属声响起。 蓦然!不受约束的Alpha雪松檀香信息素如浪潮汹涌而来,来势汹汹,一寸寸释放气味的浓度。 段砚初闻到这道Alpha信息素,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仰头躲掉亲吻,抗拒不了又恐惧,瞳孔紧缩:“……我不要,陈予泊我不要你的信息素……” “是太浓了吗?”陈予泊头一回释放信息素,经验不足,只能一点点来,他贴着段砚初的额头,盯着他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嘴唇,喉结滚动,细心观察着他的反应:“那我再少点?” “我不要……” “那这样呢?” 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浓度开始有所变化,怀中人皱脸说不喜欢就再稀释淡一些。 “……不要。” “这样呢?” 怀中沉默须臾,蹦出带着别扭的俩字。 “不要。” 陈予泊眸底荡开笑意,又在须臾后褪去笑意,唇角下塌,心情泛起酸涩复杂。他知道段砚初害怕Alpha信息素的程度,之前也目睹过被闻宴强制带走的场面。 而曾经的伤害太深,以至于他才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就难受得不行。自己也不能够因为彼此过高的契合度吓到段砚初,可也不想段砚初因为自己分化成了Alpha就讨厌自己,得慢慢来。 一切都得慢慢来,信息素也得慢慢来。 那就重新来过。 陈予泊试了几次,大概了解段砚初不抗拒的Alpha信息素浓度,最终以温柔之势覆盖在虚弱的Omega身上。 “这样可以吗?” “……” 陈予泊没听到段砚初的回答,却听到怀中绵长的呼吸声,过程还能感觉到对方四肢微微抽动,像是没睡安稳下的状态,他抱着人没动,一动不动保持了差不多十分钟。 直到怀中的身躯柔软,只剩下平稳轻柔的呼吸声。 陈予泊才低下头,注视着额头抵在胸口哭睡了的段砚初,眼皮哭得都红成片,睫毛眼角全沾着湿润,就这么被自己抱在腿上,双手也被自己夹在腿间,浑身汗津津,就这么低垂脑袋肩膀睡着了,蜷缩得可怜兮兮。 他看了眼右手上的咬痕,血凝固了,也没刚才那么狰狞,但多少沾了血有些脏。 于是换了个只手,捏住段砚初的脸,给他换了个姿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背轻柔抹掉他眼角的湿润。 就这么抱着保持了半小时。 从情绪剧烈波动到此刻的宁静,仿佛又经历了许多,共情了对方的情绪,只剩下心疼。 陈予泊稳稳地将熟睡的人抱在腿上,手轻拍着他后背,目光环视着这间充满着少年气息的卧室,不论是颜色,还是生活痕迹,都透着少年时的青涩。墙上色彩明媚的油画,还是玻璃柜中鲜艳的荣誉奖杯,都是年少有为的勋章。 所有鲜艳浓烈的颜色仿佛就停在了十年前。 就如他记忆中那抹皎洁的白色。 到现在伤痕累累哭累在怀中的段砚初,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他正想把段砚初抱起身,却在手撑地时碰到边角坚硬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本相册,迟疑会还是拿了起来。 打开相册的瞬间,可爱暴击,眼神唰的亮了。 ——是段砚初小时候 相册里全都是段砚初小时候,相片数量非常之多,可以看得出拍照的人带着投注许多的爱,没有一张不是笑的,可爱得像个糯米团子,漂亮阳光就真的像个太阳。 再往下翻,是几张留着长发的照片,还有剪掉长发、将头发装盒的过程照片。照片下面贴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内容却无比温柔。 ——吾家有子初成长,记爱子第一次献爱心 陈予泊单臂搂着怀中熟睡的人,另一只手继续往下翻动相册,每一页都看得仔仔细细,唇边的弧度就没下来过,直到看完,轻轻合上相册,唇边弧度才逐渐收起。 因为相册停留在十五岁那年。 从十六岁开始便是段砚初最痛苦的时期,直到现在还未彻底摆脱阴影,整整十年。 这十年的阴影,足以让曾经一个阳光耀眼的人折磨成如今克制情绪、用痛反击对抗的性格,所以究竟要用多久来疗愈伤口他尚且未知。 但他能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段砚初身边,相信他,保护他,从一而终。 陈予泊将思绪收敛,稳稳地抱起段砚初放回床上。 熟睡的Omega陷入柔软干净的床被中,他习惯性侧躺蜷缩睡,脸颊压入枕头微微鼓起,眉眼舒展下睡容漂亮安静,轮廓柔软,这个角度有些看不出实际年龄,总给人一种很小的错觉。 睡觉的模样乖死了。 陈予泊看得喉结发干,直到感觉抑制手环震了震,他才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眼手环上数据警告的提醒。 【警告,Alpha信息素浓度75%】 【请注意易感期】 【监测到与您高契合度omega信息素】 【祝您生活愉快】 陈予泊喉间溢出声低沉的笑,他勾着唇,侧眸凝视着熟睡的段砚初,将抑制手环扣紧。 再忍忍吧易感期,别吓跑他未来老婆- 翌日。 叩叩—— “太阳,你醒了吗?爸爸给你做了小米糕哦,要起床吃吗?” 段砚初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睁开眼,他察觉到自己被什么抱着,僵硬侧过脸,迎面映入结实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膛,目光缓缓往上移,见陈予泊闭着眼还在睡。 “陈予泊!” 陈予泊被折腾得凌晨六点才睡,他刚进入睡眠没多久,就突然被摇醒,然后人还没清醒就感觉被踹了一脚,迷迷瞪瞪睁开眼,如行尸走肉般坐起身,见段砚初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本能伸出手又将段砚初扯入怀中,果断躺回床,下巴蹭上他脑袋,闭上眼,声音沙哑道:“……好宝贝再睡会,昨晚你太能折腾了。” 昨晚段砚初无意识夜惊了好几次,他光是哄人平静再哄人入睡就三四次,到六点才彻底睡踏实了。 ‘啪’的一巴掌。 陈予泊:“?”他茫然睁开眼,目光对上趴在胸口的段砚初,委屈巴巴摸脸:“……你家暴我。” 段砚初咬牙切齿翻身坐起:“你给我躲好,要是被我爸知道你没经过同意就闯进我的房间,你这个Alpha就不够格踏入我们家了,没羞没臊不清不白的!” 陈予泊神情从怔然到了然,见段砚初着急的样子,他‘噢’的拉长了声,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极其灿烂:“宝贝你担心我入不了门是不是?” 以江天一粟的安保系统他怎么可能没允许就爬进来。 但段砚初却没想到,只是一味的担心他,甚至担心他不被家里人认可进不了家门,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 “先躲好来,等会我告诉你哪里能走。”段砚初下床,穿上拖鞋往衣帽间走去,扬声对门口道:“爸,我等会出去吃。”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开。 陈予泊见段砚初走去衣帽间,知道他要换衣服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飞速下床,火速跑到段砚初身后,从背后抱住他。 “!”段砚初忽地被抱了个满怀,差点把他撞飞。 陈予泊将人给揽了回来,低头蹭上他脸颊:“你要换衣服了吗?” 段砚初额角突突:“撒手,我们什么关系你就抱我。” “你以前都要我给你换衣服的。” “滚。” “宝贝你变了。” “你才变了!” “还是我给你换吧,你都习惯了。” “扣十分。” “!!!!”陈予泊立刻抬起双臂示意投降,严肃盯着段砚初:“你这样扣,那我只剩下九十分了。” “你再说扣多十分。”段砚初走到衣柜前,随意挑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拆了吊牌拿下来,然后瞥见陈予泊还站在这里,微扬下巴:“还不走?” 陈予泊灿烂笑:“我看你换呗。” 段砚初轻启唇,一启一合,盯着他做了个口型。 扣十分的口型。 空气警告。 陈予泊脸色一变扭头离开衣帽间,嘟囔道:“一起床就扣我二十分!资本家当考官不人道!” 60-70 第61章 黑皮61 陈予泊双手插兜靠在衣帽间外的墙等着, 余光身影掠过,他侧过眸,眸光瞬间亮了。 段砚初穿着身黑色高领毛衣和水灰色西裤往外走, 对方正垂眸调整着腕表,手指修长,额前微卷发丝随着步子轻晃, 妥妥的豪门贵公子。 谁还能想象到是昨晚坐在怀里扣地毯嘴硬眼红的人,还动不动就扣分。 陈予泊看得内心火热,想着这么多面的段砚初只有他知道,他低头‘咳咳’两声, 压下心花怒放的爽意,生怕自己笑出声, 唇角微勾。 段砚初放下手,停在陈予泊身旁,见他抵唇咳嗽,眉心一凝, 抬眸看向他:“你有开车来吗?” “有。”陈予泊紧盯着眼前的Omega, 鼻间掠过对方身上很淡的乌木玫瑰信息素,喉咙一阵发干,他现在只要想到又要见不到段砚初就有种难耐的分离焦虑, 那手帕都快被他盘爆浆。 段砚初不动声色避开这道火热视线:“那等会我出去后你从后面出去,我已经跟保安说了你的车牌号, 他知道的了。”说完准备走, 突然被抓住手腕。 粗糙温热的掌心贴在皮肤上, 毛衣下的肩膀出现一瞬微乎其微的僵硬。 “你记住我车牌了?” 段砚初还没说话,就感觉高大健硕的体格贴了上来,后腰一紧,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微曲。微弱的Alpha信息素也随之而来,忽然让他想到昨晚的吻,这家伙竟然擅作主张对他放出信息素! 他冷冷瞥了眼:“那是我的车牌。” “你那么多辆车怎么记得是哪个车牌?”陈予泊握住衣帽间的门,微微低头,宽肩向段砚初倾斜:“就专门记我的?” 段砚初忽地一笑。 陈予泊脑袋‘嗡’的一下,满脑‘哦哦哦哦哦哦宝贝笑得好看极了’,握着门框的手倏然收紧,喉结上下滚动,模样像极了情窦炸开的毛头小子,试探问:“……是不是啊,专记我的。” 谁知被段砚初拍了拍肩膀。 陈予泊:“?” “你要知道,医学博士跟小学生不仅仅只有二十年的距离。”段砚初挑眉一笑,歪着头修长的手指轻点脑袋,放下手后跟他擦肩往房门外走。 言下之意,背个车牌号而已。 房间是四房一厅的套间格局,他从房间走出客厅还有段距离。 陈予泊:“……”他是被嘲笑了吗,可恶他要去刷学历!在瞬间反应过来后快步跟上贴着段砚初走:“要我走可以,但我还得要个东西。” “要什么?” “给我件你穿过的衣服。” 段砚初脚步戛然而止,他站稳,扭过头,表情狐疑且带着些许微妙看变态的眼神。 陈予泊被他这个眼神看得略有些受伤:“你就可以偷穿我的衣服,我就不能拿件你的衣服睹物思人吗,你可太双标了。” “谁穿你衣服了!”段砚初恼得拔高音量,刚说出口就对上陈予泊戏谑含笑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过一次,故作镇静:“我那是有原因的。” “那我也有原因的。”陈予泊见段砚初要走,蓦地将手撑在房间大门与玄关过道的墙上,身体前倾,眸色深沉与他对视:“我没有你睡不着。” 段砚初:“……” “几个月前,你把我安排在你的次卧,我听力非常好,每天晚上我都能听着你的呼吸声睡着。离开庄园后,我回到孤儿院,那几天我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在想着是不是被你养坏了,难道是睡的床不够软?后来去了指导办后更是成夜成夜的睡不着,直到碰见你来,看见你穿着我的衣服,那天中午抱着你睡是我这段时间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现在分化成Alpha更受不了你的味道,我们俩的契合度为什么那么高呢,一想到等会就得跟你分开,我觉得我有点分离焦虑,段老师,你是医学博士应该知道什么是分离焦虑吧?我怕我的分离焦虑越来越严重,就得每天爬窗来找你了,一下班我就来。” 段砚初:“……” “好宝贝给件衣服吧。”陈予泊凑近他,盯着近在咫尺这双漂亮眼睛:“你那么好,一件衣服应该会给的对吧,这样我才能安心走啊。” 段砚初冷笑声:“一件衣服就安心走了?” 陈予泊见缝插针:“那我留下。” 段砚初冷着脸。 陈予泊目光诚恳,身体前倾凑近这张脸,双手合十视作拜托:“可以吗好宝宝。” 此时两人的距离再凑近一些就能亲上了。 ‘咔哒’—— 房间大门忽然被推开道缝。 两人都站在玄关前。 段砚初表情瞬间僵住。 陈予泊:“?” “太阳你还不饿吗?要不要爸爸——” 门缝打开的瞬间,刹那间,六眼相对,目光交汇气氛戛然而止,仿佛时间和空气都在此刻凝固定格,巨大的尴尬将气氛填满,浓稠得令人恨不得倒带重来。 段砚初侧过身,头疼扶额,不想面对此刻的尴尬。 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 “咳。”段父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战术咳嗽。他还以为这小子走了,谁知道还没走。 陈予泊灵机一动,伸手将段砚初搂入怀中,认真严肃看着段父:“陆董,未经允许私自爬窗幽会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过多指责太阳,都是我擅作主张不清不白没羞没臊太想他了。还有,我们是真心相爱,如果要批评就批评我吧,千万不要说他,他不能被批评的。” 段父:“?”好端端突然来了段什么戏,什么未经允许爬窗,不是他指路的吗。他疑惑在心,恰好撞入陈予泊请求拜托的眼神,噢?这是要他配合演戏。 “爸你别听他说。”段砚初试图甩掉陈予泊搭在肩膀上的胳膊,谁知压根甩不开,抱得纹丝不动,他冷冷往旁看了眼:“扣十分。” 说时及那时快,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抱着肩膀的手‘唰’的贴好大腿,只见陈予泊倏然长腿并拢,腰板挺直,神情严肃凌然,目视前方,一个标准的军姿就生成了,正气十足。 “我错了,别扣!要没分了!” 甚至拔高音量,用字正腔用的低音炮试图跟考官抗议。 “抗议无效,再说话再扣十分。”段砚初说完,在Alpha父亲的眼神下不自然地咳了声:“爸,他不是故意翻窗进来的,可能是因为刚分化成Alpha,他有点——” “——招架不住你的信息素就爬窗了。”陈予泊歪过身子,凑过来贴贴补了句。 段砚初往旁冷冷瞥了眼。 陈予泊乖乖低下头,在嘴唇前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不说话了,忠犬式的站回去,悄无声息跟段父交换了个眼神。 段父心想这些八百个心眼子的小伎俩都已经是他们年轻时玩剩下的了,他没戳穿,语气平静:“那先一起吃个早餐吧,予泊一会要赶着回去吗?” “噢,我给自己放假了。”陈予泊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旁一道如冷箭般的眼神射了过来,他立刻解释:“绝不是我以权谋私!是我申请的分化假!” 段父:“……?”分化假,什么时候多了个分化假。 段砚初:“……”这家伙倒是熟练用上权势了,得严肃批评。 “就这两天假,两天后指导办就要跟维和部队进行封闭式联合特训,到时候我得一个月看不到你了。”陈予泊用胳膊碰了碰段砚初的胳膊,眼神瞄向他。 段砚初一愣,看向陈予泊:“什么联合特训?” …… 宽敞明亮的餐厅餐桌上里摆着丰富的早餐餐点,中式西式摆满一桌,餐量像是早有准备来吃早餐的人。 “这个要吗?” “这个呢?” “只吃小米糕?那怎么行,没我盯着你吃饭都瘦了,都得吃一点,不然我喂你了。” 陈予泊就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坐在段砚初身旁,又是夹这个,又是夹那个,察言观色,生怕段砚初不认真吃饭,自从知道段砚初味蕾不是很好一到吃饭他就担心。 “联合特训是什么?”段砚初见自己的碗里头的中式茶点都堆成山,额角突突:“你够了,夹走,再夹我生气了。” 陈予泊默默夹走碗山尖尖上的鲍汁凤爪、虾饺、红米肠、金钱肚、陈皮牛肉丸、天鹅酥……最后留下碗中的小米黄金糕。 他正准备问这位考官公主是不是只要这个,筷子就突然被夹住。 “留这个。”段砚初淡淡道,说完便松开筷子,挪走自己的碗,低头吃起来。 陈予泊见他手扶着碗边缘,用筷子夹起糕点,低头细嚼慢咽着,侧脸轮廓线条柔和,就像是玉质般温润,吃相相当斯文,通俗点就是乖得要命,怎么会有人吃相都那么乖那么好看。 心头却徒然一酸,宛若被潮水冲刷而过,他知道这样的细嚼慢咽是因为尝不到什么味道,味同嚼蜡。 怎么样才能让段砚初恢复味觉啊。 段砚初能感觉到吃的时候身旁火热的目光,也知道对面就坐着父亲们,私底下就算了,这家伙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害臊。 他边吃着,桌底下不动声色碰了碰陈予泊的大腿,示意他眼神收敛些。 陈予泊被碰得猛躯一颤,眼神蹭亮,低头凑近他:“碰我怎么啦?” 段砚初拿筷子的手停住,幽幽看向他:“……” 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不高兴,立刻收敛表情,正襟危坐:“好的我错了,别扣分。” 坐对面的两位老父亲神情自若,边喝茶边享用着美味的茶点,更是占据vip席位现场吃瓜,难得能看见儿子这么生动的一面也是不容易。 要不说契合度高的对象能够提升精气神,儿子今天的脸色看起来都些许红润。 “予泊,你那个联合集训是不是跟维和部队常规集训?”段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对,就是之前失控者特警队每年都会和维和部队进行的集训,现在特警队并入指导办,就让我也跟着一块去了。”陈予泊见段砚初吃完小米糕,又给他夹了一块:“再吃一块。” “我记得昨天宴周跟我说过这次是他带队,诶,宴周还没见过予泊吧,太阳你要不要喊宴周过来打声招呼,到时候也好相互照应。”omega父亲段予骆提醒道。 陈予泊听到陌生的男人名,仿佛‘鉴情敌雷达’滴滴滴在脑海里响起,他警惕盯着段砚初:“宴周是哪个男人,又是暗恋你的吗?” “咳咳咳咳——”段砚初正咬着小米糕,谁知整块塞入瞬间被呛到,直接卡在喉咙,咳得眼眶发红。 陈予泊吓得赶紧给他拍背,见他快吐的样子连忙伸出手放到他嘴边:“吐出来吐出来。” 段砚初一阵恶心,低下头在陈予泊把东西给吐了。 陈予泊熟练的抽两张纸包裹住,又抽两张湿巾擦手,恰好阿姨又把热毛巾拿过来,他说了句‘谢谢’再把手给擦干净,擦干净才接过阿姨要给段砚初的热毛巾,极其娴熟给他擦嘴。 当爹当妈既视感。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一点让人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真正的两位老父亲:“(-_^)” 果然真情侣就是好磕。 突然庆幸当初找过陈予泊谈话,这小子面对巨大的财富权力诱惑都无动于衷,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就只听儿子的,光是这点他们当初就是对陈予泊有点信任在的。毕竟背景干净,又基因强大,威胁性几乎为零,所以才委托陈予泊在照顾儿子时帮忙留意一下儿子心仪的Alpha。 到这一步谁都没想到,这是儿子一手给自己培养出来的Alpha。 一个契合度高达200%、高大威猛乖巧诚恳能屈能伸的Alpha。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恋爱小把戏对吧? 真有生活啊。 “不要吃得那么急。”陈予泊见段砚初咳得眼眶发红,给他递了张纸巾,心疼之余又醋味大发:“那个什么周不会真的是——” “宴周是我弟弟,亲堂弟。” 陈予泊:“(._.)”他僵硬地眨了眨眼,而后开始看左看右调整椅子,再调整碗和筷的角度,又站起身给段砚初夹小米糕,几百个小动作看起来很忙碌。 人在尴尬时总是显得很忙碌。 段砚初看见了,低头吃小米糕时唇角微陷,忽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时,唇角弧度渐渐褪去。 他真的能将Alpha和陈予泊分开吗? 能做到吗? “诶,谁喊我啊。” 一道惺忪懒样的嗓音从餐厅外传来,闻声看去,只见身穿黑色皮衣,脚踩马丁靴的高大青年出现在门口,他身型高大板正,五官桀骜硬朗,双手正插着上衣口袋,笑得恣意潇洒。 陈予泊脑海里的雷达再次作响嗡嗡作响。 然后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摁住头顶,仿佛雷达开关键。 “我弟宋晏周。” 陈予泊:“(._.)好的,感谢告知。”不气不气,这位是弟弟,他率先起身,朝门口的宋晏周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陈予泊。” “久仰大名陈处长,一周内体能完虐两百名失控者特警,你的战绩在维和部队也有所耳闻。”宋晏周走到陈予泊跟前,握上他的手,与他平视,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晏周,就职ABO联盟维和部队,这次联合集训还请多关照。”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压迫,是来自于Alpha初次见面的信息素对峙,就像是野兽争夺领地时的试探。 但对峙的信号仅出现了须臾,在撞入对方深沉如墨的目光时,大脑皮层如针刺那般,四肢被目光紧锁禁锢,身躯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下一瞬,身躯一松,有种危险信号解除那般,初次见面的下马威被强势的基因等级S3+尽数吞没,压迫感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温和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像是别有目的的安抚,生怕某人受到惊吓。 宋晏周不动声色掩下异样,他笑笑松开手:“真不愧是S3+的基因等级。” “少放出信息素,你哥害怕。”陈予泊眉峰微蹙,下颌微微绷紧,神情收敛时仿佛周围空气都带着滞重的压迫感,他语气冷淡,能从听得出有几分不悦。 段砚初‘咳’了声。 陈予泊立刻收起所有表情,麻溜回到段砚初身旁坐下,给他夹了几块软糯的芋头蒸排骨:“宝贝再吃点吧,你看你都瘦了,再瘦就不漂亮了。” 宋晏周:“……” 两位父亲似乎习惯了,默默喝茶,毕竟昨晚申请要爬窗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宴周吃了吗,没吃坐下一块吧。”段父招呼道:“顺便给你哥说说集训的事,让他心里有个底。” 段砚初对上他Alpha父亲温和鼓励的眼神:“?” 等等,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怎么感觉他的两位父亲好像知道陈予泊要做什么一样,到现在都没有要批评陈予泊擅自闯入家里的行为?还那么自然的请他吃早餐。 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宋晏周轻耸肩:“抱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完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这次我带队跟失控者指导办进行联合特训,基本一个特警部门成立都得跟我们练一场,为期一个月。” 听到‘一个月’时,段砚初的眼神略有些变化。 “所以记得给我件衣服啊。”陈予泊压低声对段砚初说。 段砚初:“。” “明天克莱门斯的全球新闻发布会有警示行动,陈处长是狙击组站银河大厦顶层的明哨吧。”宋晏周侧身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碗筷,说了句‘谢谢’。 段砚初脸色一变,他‘啪’的放下筷子:“为什么让陈予泊站明哨?” “他能起到更强的警示威慑作用。”宋晏周见他哥那么紧张的样子,挑眉道:“全球首例S3+Alpha,未知天赋的基因等级,又是个狙击手,听说昨天在体检中心还制造了场玻璃爆破行动,信息素堪比生化武器,谁听了不怕啊。” 陈予泊:“。”一时间不知道是夸奖还是什么,他瞄了眼段砚初,嗯,生气了,担心他,着急了,还说不爱他,真这个冬天嘴硬心软的神。 “这段时间不太平静,已经出现几次恐怖袭击事件,现在我们基本确定前面三起袭击事件都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前两次袭击事件是有狙击手,我们已经确定狙击手就是逃出失控者登记库的失控者,天赋就是绝对视阈狙击,只是他们都恰好遇到了陈处长,所以狙击任务都失败。” “包括昨天失控者的暴动,三起事件很明显目标人物就是我哥,陈处长也是他们的目标对象之一,因为知道陈处长会保护我哥,所以他们也会警惕你的存在。这几起事件我们还是怀疑是权力复兴组织的行动,他们的目的依旧是要得到我哥的失控者基因,但要得到我哥的失控者基因,首先就得干掉他身边最具威胁力的存在。” 宋晏周手指扣桌,严肃道:“所以明天的全球新闻发布会现场很可能会再次出现袭击分子,陈处长你还是得小心的。” 段砚初蹙眉,他顿时胃口全无,侧眸恰好撞入陈予泊注视的目光,欲言又止。 自己似乎没有谨慎思考到这一方面,一旦陈予泊的能力被发现,必然会成为重要人物存在,越是重要就说明面临危险的可能越高,可这家伙终究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虽说学习能力非常强,现在也适应得很好。 现在将他推出去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因为自己,这一推就是风口浪尖,非常危险。 他放在餐桌下的右手忽地攥住身旁的裤兜,布料带着些许体温,紧紧地攥着。 陈予泊往下瞄了眼,见段砚初拽着自己的口袋,心软得一塌糊涂,凑近他道:“你还不信我的能力吗?” 段砚初深呼吸,薄唇轻颤,他没回答。 过了会,他感觉到拽着口袋那只手被粗糙的掌心覆盖而上,紧紧包裹住,耳畔附来温热的吐息,传来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低沉声线。 “好宝宝借我件衣服,安全归来。” 第62章 黑皮62 别墅大门前, 通体漆黑的越野车驾驶座门那边,从这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某人比车顶略高, 露出的头顶发质硬挺浓密,至于身前的人就被车挡得严严实实。 “那我就走了。” 陈予泊怀中可疑的鼓鼓囊囊,用手臂压住外套, 跟抱着颗大球似的,生怕掉落。 他垂眸看着身前的段砚初,见对方没流露什么表情,将手撑在车窗上, 身体前倾靠了过去:“段砚初,我走了。” “嗯。”段砚初难以辨识自己的心情, 但在陈予泊靠近的那一瞬,他似乎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心情。 紧张,担忧,以及…… 舍不得。 很糟糕。 这种过深牵绊的情绪是他最难处理的, 会让他下意识抗拒回避。就像当初他在异国遇见克莱门斯, 这人是长辈,曾在他最痛苦的时期确实像是暴风雨遇见避风港,对他有过短暂的拯救。 但这样的拯救是带着别有目的的, 在他意识到对方几乎踩碎了自己骄傲的脊梁骨,借此得到更高的权力, 再打着所谓‘对你好’的情绪绑架, 仗着是Alpha对他施以压迫, 让他对克莱门斯极其厌恶。 再后来…… ——Lorcan,你知道蝴蝶为什么象征着美丽与脆弱吗? ——因为它会让人产生怜爱的心情,死之前也会奋力地扇动翅膀, 太美了。 ——像你一样。 ——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救得了你吗?如果没有我们算不算是救赎。你是失控者,有基因病,控制不了信息素,而我是Beta,双腿残废,是被家族丢弃的棋子。 ——总感觉我们是天生一对。 ——都挺惨的,我们挺可怜的对不对? 被淹没在记忆中算不得多重要的对话,也会在某些时刻像是预警般汹涌喷出,是那些年在意识极端不稳定的情况下被灌入的潜意识,他知道,可身体总是无法阻止自己的行为。 愿意接近美好,又在美好主动靠近时后退。 也正是如此,他把自己缩进了乌龟壳里,只有他自己愿意出来玩时才探出头,遇到过于炙热的情感时就会躲闪,怀疑,生怕面前是陷阱。 吃过亏,知道那种信任被碾碎的痛楚滋味。 他无法再承受。 “就没有要跟我说什么了?” 陈予泊注视着段砚初,见他垂眸没看自己,灌足耐心,伸出手,隔着项圈温柔握上对方纤细后颈,扬起他的脑袋,对上那双如琉璃般净透的双眸,竟有种窥探到对方此刻脆弱胆怯的心情。 他不明白是什么让段砚初在被自己靠近时频频往后,只知道自己得坚定一些,再笃定一些。 因为不论是十六年前递给他的那颗糖,还是十六年后递给他的这把枪;不论是他初遇段砚初没分化,还是为了保护段砚初分化成Beta,再分化成了Alpha,一切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都是他们契合度200%的证据,都是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证据。 是命运,也是注定。 他们就是绝配。 段砚初正想说话,视线却被对方的面孔覆盖压下。 他瞳孔微颤,又下一瞬逐渐平静。 一道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唇上,与前面所有亲吻的感觉都不同,吻就像是被羽毛碰过,只留下了极度温柔触感,与那道恰到温柔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一并在心脏上重重落下存在感。 与强烈的依恋。 吻毕,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我今晚还可以陪你,明天开始我就有点忙了,怕没时间陪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下班可以来指导办,我带你去个地方,不然我来接你好了,你还是不要自己来市区,我也不放心。”陈予泊用手捏了捏段砚初的后颈,笑得帅气,带着青年有的恣意:“说好试试的啊,不许躲。” 说完松开手,准备开车门上车。 段砚初见况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我去找你。”他见陈予泊撑着车门看着自己在笑,心情有种跌入棉花糖里,还记得棉花糖是很甜的,是那种丝丝缕缕的甜:“不用跑回来,不顺路,我这边开过去比较顺路,也不用浪费时间。” 陈予泊忍笑,反手摸到身后的车门,背对着打开车门,才弯下腰迅速把怀中的衣服掏出来放到副驾驶,扒拉两下掩盖中间布料最少的那件,生怕被发现。 他做完后钻出车门,转身用力抱了抱段砚初,埋首在他肩颈闻闻味道,缓解一下分离焦虑。 “也行,那我还可以多看你一会。” 别墅门口的三人,在台阶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谈了?”宋晏周抱臂问着身旁的两位叔叔。 “是吧。” “应该吧。” 宋晏周一脸微妙:“那这次集训,放不放水啊?” 他心想,虽说还算不得什么哥夫,但按照这种情况,没名分也已经是半个哥夫了吧?都亲了抱了,如果这都不算什么的话,这种程度了。 “基因等级S3+,太阳说过他的模仿能力非常强,过目不忘一学就会,现在还是Alpha,他不虐你都好了,你还放水。”来自亲叔叔段予骆的吐槽。 宋晏周:“……”好歹他也是个支队长,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都是一家人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陈予泊心满意足放开段砚初,准备上车。 段砚初忽地拉住他:“陈予泊,你拿了我几件衣服?” 陈予泊的表情顷刻凝固,闪过几分心虚,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伸出四根手指。 “不会还有我的内唔——”段砚初话音未落就被猛地捂住嘴,对上陈予泊耳朵红的样子,眸底荡开涟漪。 心里竟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还是初次见面那只爱脸红的纯情大狗吗。这几天还装得跟恋爱老手似的,差点让他都栽进去了。 “……嘘嘘嘘,小点声,别说出来啊,你爸还在旁边的。” 陈予泊压低声道,忐忑瞄了眼车后,发现两位父亲已经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见段砚初被自己的手捂着大半张脸,漂亮眼睛戏谑看着自己,心头痒痒:“逗我呢,开心了?” 段砚初把他的手扯下:“行了,你走吧,身为处长要以身作则,不要迟到落人口实,影响不好。” “这个处长我也不乐意做,但你希望我出息,我就会认真做。” 段砚初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笑了起来,凌厉的眉梢眼角似乎被上扬的弧度捎带亲和,少了对外的侵略感,看起来像是可爱忠诚的大狗:“快鼓励鼓励我。” 段砚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也意识到自己笑了,轻咳了声,把他摁上车:“行了,加油。” “你得说陈予泊加油。” “行行行,陈予泊加油。” “你再说句陈处长加油。” “陈处长加油。” ‘啪’的声,车门关闭,驾驶座窗缓缓降下,就见陈予泊胳膊支在车窗上,探出头来,紧盯着段砚初,满目期待:“要不,再说句老公加油?” “滚。” “好的宝贝。” ‘轰’的一声,越野车引擎瞬间发出低沉的轰鸣,车身微微震颤。 陈予泊帅气的戴上墨镜,将手放在方向盘上,踩下油门前还是没舍得走,将手伸出车窗捏了捏段砚初的脸颊,而后才放下驱车离开。 段砚初:“……” 直到越野车在视线里消失,他才缓缓摸了一下脸,像是在感受什么。 忽地,一只手像阴湿老鬼般搭在肩膀上。 段砚初:“?”扭头一看。 “哥,你跟这个陈予泊,在谈恋爱了?”宋晏周垂眸看着这位到他眉眼的哥哥,他们家这一代目前有五个男孩,只有段砚初是omega,一家人几乎对他是百依百顺,谁也没想到这样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少爷会遭那么多罪。 也知道他一度厌恶Alpha的程度导致他根本不愿意回家,因为害怕误伤家人,更害怕自己失控。本以为这样的局面会因为研发不出药剂而陷入僵局,却没想到转机竟然出现了。 一个基因等级s3+的Beta,拥有极其强大的精神力控制,跟他哥契合度是极其罕见的200%,不仅能够安抚他哥的安全期,能够压制所有失控者信息素,还不止,血液竟然还能成为指导剂靶向药,完美压制失控者信息素失控症状,还能成为辅助注射剂帮助其他人不受失控者信息素影响。 不仅如此,还能在本就逆天的优势下二次分化成Alpha?!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总统位给他坐算了。 段砚初没回答,抬眸淡淡看了眼堂弟宋晏周:“集训时别欺负他。”说完往大门口。 “不是,哥,你是觉得我能够干得过一个基因等级s3+的Alpha吗?还是你觉得我区区肉身可以挡得住他跟恐怖袭击一样的精神压迫,刚才他警告我的那一下我差点撅过去了。” “谁叫你挑衅他。” “我哪里有挑衅他!我那只是一种礼貌试探,谁知道他突然来猛的!” “因为他担心我。”段砚初又看他一眼:“懂吗?” 宋晏周戛然站住,一脸无语至极,突然就被硬塞了口狗粮:“哥,你——” “他不像你们是科班专业出身,经过正规系统教育和专业技能培训,难免在专业领域容易出现迷糊,知识理论这方面他很欠缺,让他上位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他学习能力非常强,是个很值得培养的对象,你也帮忙上上心,多带带他,吃点苦没关系,别挖苦他就好。也别拿他的身世开玩笑,他没有父母,挺可怜一小孩。” 宋晏周:“……?”他对上他哥认真托付的眼神,生怕他哥下一句说出‘都是一家人要多照顾你哥夫’之类的话,那他真的会觉得陈予泊迈入楚骆家的门槛实在是太太太太低了!!!! 这家伙怕不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辛苦你了,弟弟。”段砚初说。 宋晏周捂脸,被这声‘弟弟’喊得浑身鸡皮疙瘩起:“行了哥,你不是这样的性格,不用突然这么人妻噢——~~~”话音未落,腰腹猛地被对方膝盖一顶,脸上瞬间挂住痛苦面具。 段砚初漫不经心放下腿,冷冷看着他:“宋晏周你再啰嗦试试看?我说什么听就是了唧唧歪歪。” 宋晏周听着他哥这样毒舌的吐槽,心头一阵‘爽’,顿时通体舒畅,猛地放下手:“你早这样说不就行了,别用刚才那种语气,留着跟你对象嗷——停停停,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哥我错了!!!!” 嚎叫声飘荡在别墅区里,格外清晰。 正并肩穿过走廊的两位父亲欣慰的想,果然还是得把孩子接回家靠谱啊,打一打多热闹。 第63章 黑皮63 书房里, 隐约响起画笔落在画布上的摩挲声,直到三维投影通讯接通。 只见一向西装革履的联盟政府秘书长竟穿着休闲家居服出现在镜头中,他金发微乱, 也没戴眼镜,就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昏黄的灯光衬得他罕见的松弛。 段砚初笔尖一顿, 迟疑抬眸,以为自己看错了。 克莱门斯飞回D国了? “亲爱的Lorcan,你知道D国现在几点吗?”克莱门斯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透着满满的无奈。 段砚初:“……”他突然想起时差的事, 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噢, 我忘了,抱歉。” 给忘了D国跟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D国时间比国内要慢,国内现在早上八点, 那边应该是凌晨一点, 以克莱门斯的老年人作息可能还真的是已经睡了被自己叫醒的。 还真是不好意思。 克莱门斯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投影那头的段砚初,见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雪白侧脸看起来清瘦了不少,精神倒是比昨天好了许多, 都有精力开始画画了。 “我也习惯了, 并很乐意你找我。身体怎么样, 听闻宴说你昨天就出院了?昨天信息素太过混杂,我也很担心你,只是没办法及时赶到你身边, 紧急先飞回了D国处理安全监督官的人员调配,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飞去华夏,有空的话我去看看你。” 段砚初倒不是找他寒暄:“身体没什么,我找你是想问你为什么让陈予泊站明哨。” 克莱门斯表情略有些微妙,但毕竟在政/治名利场身居多年,对于表情管理有一定的要求,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你是为了他……才不顾我在休息找我?” “打扰你睡觉我有些抱歉,对于这个安排我只是有些疑惑,安排谁都可以,但为什么要安排陈予泊上?他并没有这个经验。”段砚初又补了一句:“我也知道你的新闻发布会都是你安排的狙击手。” 克莱门斯蓝眸笑不达底:“既然你知道这是联盟秘书长的意思,又是用什么身份在质问我的决定?指导办归我管理,陈予泊自然也归我安排,权力在我这里,我该怎么安排Lorcan你应该没有任何权利知道。” 段砚初侧身对着投影,轮廓素白清冷,下颌微紧,对这句话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而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已经处于生气边缘。 “从你把陈予泊交给我开始,你应该知道这个位置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的,不然以为他的身世——” “克莱门斯·奥斯汀。” 克莱门斯戛然而止,见段砚初转过身面向自己,明明是坐着,却有种俯视自己的清冷倨傲。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冷意与厌恶,这个眼神仿佛让他回想起当初这小家伙拒绝自己成为安全监督官时的模样。 “身为abo联盟秘书长用身世去评判一个人的能力,是不是过于肤浅?”段砚初语气平静,带着几分讥讽:“什么叫做看我在的面子才给他的位置,执行长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哟,上帝,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啊?测不出他的天赋吗?啊?不知道天赋啊?啊,天赋极多?那完了,谁可以控制他啊?啊?没人吗?Lorcan你呢,什么?他无法标记你,那岂不是不是你都管不了他? ——嗯,我管不了,他太强。 ——那不行不行,这种基因等级具有不稳定性和未知性,必须得让他走正道啊,不然有点超出目前管控手段范围了。 ——那给他安排个编外职位吧,他能力非常强也很聪明,让他可以发挥所长。 ——听说他可以安抚失控者信息素? ——对。 ——那行,那就成立失控者指导办,我再把失控者特警队移出监测中心,并入失控者指导办,这样的基因等级能为联盟政府做事那可真是社会福音啊,感谢Lorcan给我们联盟政府提供人才。 ——但我有个要求 ——Lorcan你说。 ——人才可以提供给你们,但他始终是我的人,隶属于银河集团外派人才。如果他因为一些事情遭受到职场欺凌那我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因此暴走,把世界毁灭了。 ——噢,上帝,他脾气那么大的吗,基因等级s3+有这威力……? ——执行长想试试? ——放心吧,人只是归我们使用,人始终是你的,联盟政府一向公平公正,怎么会出现职场欺凌以权谋私的事,你以为人人都是克莱门斯? 克莱门斯额角突突:“……”那死老头。 “联盟政府看中他的能力,但不代表秘书长可以随意安排他。也不是说他不能做明哨,我想问的是,他具备狙击手的能力吗?了解明哨要如何执行警示行动吗?他的基因等级确实优越,但不代表他就要执行所有任务,他是指导办的处长,就连重大活动的警示行动都要他站明哨,那其他人呢?让一个指导办处长站明哨?秘书长你的决策实在是草率。” 段砚初有条不紊道:“我都猜得到你要用冠冕堂皇考验他这一套说辞来跟我解释,美其名曰历练,我不接受,你想给他下马威,欺负他不懂政府内部行事风格,用这种方式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克莱门斯我记得你今年是三十六岁,不是三岁六岁吧?” 克莱门斯深呼吸扶额:“……” 他死都想不到在凌晨幸福快乐接通Lorcan打给他的视讯,迎面而来是为了其他男人给他的一通批评。 “Lorcan,你就不能稍微听我解释一下?这次全球新闻发布会是针对昨天失控者暴乱的结果声明,为了合理处理昨天陈予泊当时释放Alpha信息素进行暴乱压制是警示行为,不是他初次分化的失控行为,所以也需要他成为新闻发布会的明哨以示警告,警告有意图发起攻击的人,他只需要拿着枪站在那里就好。” “就让他站在那里你都不舍得吗!!站一会都不行?” 段砚初:“。”是么,看来是他着急了。 “Lorcan,你变了,你不是最讨厌Alpha了吗,他分化成Alpha你还这么护着他?” 段砚初说:“我是讨厌Alpha,特指你,但除了他。” 克莱门斯:“………………” “打扰了,晚安。”段砚初挂断了通讯。 ‘滴’的一声,通讯结束。 克莱门斯胸膛上下起伏,缓缓闭上眼,最后咬牙切齿握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沙发上。 他到底是得多犯贱…… 日落西山,指导办靠山的靶场上,一千米开外,一排十个的水滴设备已经准备就绪,只见在瓶口下,水滴正‘滴答滴答’的滴落,目标是在水滴滴落前,子弹分别穿破这十个水滴设备下的水滴。 水滴设备旁,高倍监督设备闪烁着红灯,正准备进行计算射击速度与完成数。 ‘咔哒’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响。 只见距离移动靶千米外,陈予泊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他肩扛狙击枪托,身体微微下蹲,肩背绷紧,调整状态找到最佳的射击姿态。 瞄准镜后的目光锐利无比,分析着每一滴水滴滴落的间距与速度,仿佛将其滴落的水滴定格在视线焦点。 ——别走神,危险来临时可没机会给你走神。 ——跟了我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肩上的狙击枪在日光下闪烁着硬冷的金属光泽,与他凌厉的轮廓相互映衬。 紧接着,瞄准镜后,十个水滴设备分别从瓶口滴落的瞬间,目光仿佛瞬间将滴落的十滴水定格! 陈予泊眼神一沉,手快速扣动扳机。 只听“砰砰砰”数十声脆响,膛内所有子弹接踵发出,如流星赶月般破空疾驰而出。 一千米距离,狙击步枪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水滴目标,移动的十滴水被十发子弹完美穿破!! ‘滴滴滴’—— 只见高倍监督设备晶屏上显示 射击完成时间:7s 射击子弹数:10发 射击距离:1000米 击中率:100% 场外的特警们:“……”好可怕,这人真的好可怕。 这是陈予泊第一次拿狙击枪,救命!!基因等级s3+真的好可怕!!!! 狙击千米之外的水滴,移动状态下百发百中,世界的顶级鹰眼狙击手也未必能完成那么刁钻的射击吧,更别说是第一次拿,见鬼了这种天赋! ‘咔嗒’两声。 陈予泊放下肩上的狙击步枪,收起来活动活动肩膀,他一转身,就看见一排跟幽灵似的下属脸贴着场外网眼,一个两个眼神幽怨郁闷盯着他。 “你们还不下班?” “处长你都不下班在练习,我们自愧不如。” 陈予泊将草地上的弹壳捡起,然后朝他们勾唇笑道:“我只是打发时间在等我老婆来接我,你们知道是谁吧?” 下属们:“……”很好,更是暴击了。 陈予泊用左手拿着枪往外走,停在下属们身旁,朝他们伸出左手。 下属们不明所以:“?” “你们看。”陈予泊给下属们展示了一下左手小臂昨天被咬的齿印,齿印整齐漂亮,淤青早就褪去,深度也不深,看起来像是上午咬出来的情趣:“我家公主咬的,可爱吧。” 下属们:“………………” “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陈予泊语气如常,像不经意问起那般。 下属们:“=(” 哥,全世界都知道了吧,昨天那么大的动静,甚至在暴怒下因某人分化Alpha,在现场直接开大,信息素和精神力威压差点把体检中心大楼都给炸了。 陈予泊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像是福至心灵那般:“肯定是他来了,那我要去跟他约会去了,同志们明天见!” 说完抱着狙击枪‘唰’的百米冲刺。 被踏过的位置留下了草地上几根被卷起的草。 指导办门口,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旁。 直到看见高大身影出现在指导办大门,车窗才缓缓降下。 段砚初抬眸望去,就看见陈予泊身上还穿着队里训练时的黑色T恤工装裤和马丁靴,勾勒出结实又漂亮的肌肉线条,尤其是走动时若隐若现,大步流星走来看起来硬朗又野痞。 ……瘾上来,就让人想捏一下。 接下来要一个月没见,他一周都只能用衣服勉强挺过去,最终还是自己亲自来的指导办。 一个月的话…… 能撑得过去吗? 明天就走了…… 要做点什么吗? 陈予泊靠近车门,手撑在车顶弯下腰,注视着驾驶座上的段砚初,见他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你自己开车来的?有保镖跟着你吗?” 段砚初没说话。 他的眼神落在陈予泊身上。 见他弯腰时宽肩低垂,领口颈侧青筋若隐若现,撑着车顶的胳膊半悬着,黑色T恤下的臂膀肌肉线条绷紧,透出衣服布料带着荷尔蒙冲击。兴许是刚训练完,对方身上散发汗的热意,以及雪松檀香的Alpha信息素比白天闻到时还要浓烈,带着雄性猛兽的侵略性。 又想摸了。 好久没摸了。 ……瘾一上来,就有种说不出的燥动。 陈予泊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被这双玻璃球般净透的眼睛盯得内心火热,见他精巧的喉结滚动,蹭动着项圈,修长的手握紧方向盘。 气氛有那么一瞬胶着。 “陈予泊。”段砚初握紧方向盘,喊了声。 “怎么了大少爷。” “你想加分吗?”段砚初看向他。 陈予泊挑眉问:“我当然想啊,今早被扣了二十分我伤心死了。” “会临时标记吗?” 陈予泊心头一颤,然后就看见段砚初身体前倾,手撑在副驾驶座椅上,动作漫不经心。 他穿着高领黑色毛衣,仰头望来自己时,像只撒娇讨要薄荷叶的高贵波斯猫,语调淡淡如珍珠落盘,逗得心情七上八下。 “我教你怎么咬我。” 第64章 黑皮64 傍晚时分, 天边火烧云肆意翻涌,橙红与金黄交织,仿佛笼罩着贫瘠小山。不远处, 一辆线条冷硬的越野车停在蜿蜒曲折的山脚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最终停稳。 驾驶座车门被利落打开,陈予泊长腿迈下车门,稳稳地落在地面,手‘啪’的声关上车门, 大步从车头向副驾驶走去,然后打开副驾驶门。 “到了。” 段砚初坐在副驾驶上, 见车门打开,陈予泊撑着车门弯腰看着自己,眼神相当复杂,一个瞬间已经闪烁过无数可能。 傍晚, 荒郊野岭, 越野车。 简直是限制级画面必备条件。 他也就只是说了句‘我教你怎么咬我’,也不至于这么兴奋直接开到山里来吧。 “你……” 陈予泊在段砚初脸上看见了相当微妙复杂的表情,眼里仿佛闪过从迟疑可疑怀疑到最终判定他是个变态无疑。 他勾唇一笑, 手握住车门,俯下身, 另只手撑在段砚初的座椅靠背上。 Alpha高大身躯体温比一般人要热, 在大冬天穿着短袖都热得宛若火炉, 车门与座椅被结实臂膀靠近,空间本就狭小,有种被火源靠近的危险。 一瞬间, 狭小的车内空间被他强势的Alpha气息填满。 段砚初喉结发紧,呼吸有了变化,下意识将脑袋往后靠,却抵在靠枕无路可退,被这道炙热的眼神盯得不自然。 这家伙跟还是Beta时很不一样了,Alpha气息如猛兽捕猎,随时随地就能做出捕猎行为,侵略感很强,容易被牵着走,有时让人挺不爽的。 他微抿唇,冷白下颌微微收紧:“陈予泊。” 这一声清冷警告在耳畔响起,叫人冷静不了半点。 “是你先惹我的。”陈予泊侧身倾近,手伸了过去。 段砚初身体倏然绷紧,后腰紧贴椅背,像是猫处于应急戒备的状态,直到‘咔嚓’一声响起,他微微一怔,目光下移。 安全带被陈予泊解开了。 他抬眸,径直撞入了陈予泊的目光中。 陈予泊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直起身,就这样看着他。 狭小的臂弯空间里,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如抽丝剥茧般的气氛丝丝缕缕弥漫,伴随着呼吸或紧或黏。 就算社会再延伸发现多种性别,再有各种辅助剂协助全性别进行配对,但天然的Alpha与Omega之间的契合度,荷尔蒙,生理性吸引永比人工辅助来得要强烈,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就能轻而易举牵动对方的情绪和反应。 AO之间的生理性吸引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反应。 或许这就是注定,从望远镜中一眼挑中了自己的命中Alpha,硬生生克制自己厌恶Alpha的心理。 段砚初喉结轻轻滚动,想要开口,又生怕语调暴露情绪,他往车外看了眼,确实够偏的,缓了会才说:“……你想在这里玩,车/震?” 陈予泊半眯双眸,本以为他是害羞了,谁知憋了个大的。 他弯下腰一把搂上对方单薄的身躯,猛地将脸埋入他肩颈,跟野兽闻着肥美猎物似的,呼吸低沉:“我就知道你压根忍不住,说什么教我临时标记,教我怎么咬,其实就是馋我的身体馋我的味道,是不是?不讨厌我是Alpha了是不是?想在这里玩是不是?” 段砚初被陈予泊跟狗似的闻了上来,到处蹭,脸臊得泛起红晕:“等等!我没有这个意思!不是你开车来这里的吗,那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荒郊野岭的,我——” “这里是院长阿妈捡到我的地方。” 段砚初被羞恼冲昏头的思绪瞬间降了温,他怔怔看着陈予泊,声音生涩:“……什么?” “这座山前面就是孤儿院,山上面有个小木屋,院长阿妈之前上山捡柴火的时候在那里捡到我的,她说我那时候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那里了。本来以为是山里村民丟的,但抱我进村里寻了一圈都没找到我的父母。院长阿妈说,我刚出生那会很白,看着也不像村里人,身上的衣服很干净,还绣着我的名字。” “我是被刻意遗弃在这里的。” 陈予泊把段砚初抱下车,而后指了指不远处小山上那颗参天大树:“小木屋的位置大概就在那里,以前小的时候孤儿院的哥哥姐姐不跟我玩,我就自己跑上来呆一会。” 段砚初顺着陈予泊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陈予泊说起自己的事。 “上次你把我从庄园赶出来,我就回来修了,把发霉坏的木头全换了,涂了防水木漆,之前窗户都是破的,还漏水,冬天躲在这里把我冷死,全给我换了。后面的村本来会经过这里,我花了点钱跟村委申请给修路,就把这一处通的路给封了,后面村过不来这边,算是我的宅基地使用权。” 两人并肩往前走去。 小山坡度不高,有条被踩出来的上山路,看得出修缮过的痕迹,两边干干净净,沿着蜿蜒小路往上,不远处参天大树与下面的小木屋映入眼帘。 火烧云下,那座被茂密参天大树包围的三角屋型小屋,伫立林间,青瓦与原木搭建,看得出翻新的痕迹。小栅栏门里,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没什么杂草,草地被修剪整齐。 几步台阶上的屋前,木制门紧掩着,仿佛意外闯入了童话中的森林小屋。 “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挺不错的。”陈予泊一路拉着段砚初,生怕这娇贵的大少爷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没走好给摔了,他笑了起来:“本来我都想着,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在这里呆着好了。” 段砚初停下脚步,远远看着这座翻新后的小屋。 他脑海里似乎浮现一道很瘦小的身影,黑不溜秋跟着小黑狗似的,躲在四面透风破旧不堪的小木屋里,穿着单薄衣服可怜兮兮抱着自己,猫在角落,小小年纪就得忍受着饥饿与寒冷,甚至在最伤心时还会自己问自己为什么父母会把他给抛弃了。 是因为不够乖,还是因为无力抚养,又或者是其他原因,但不论是怎么想最终都抛下了他独自面对世界。 就在他心脏泛起酸涩时,肩膀被结实的臂膀搂了上来,头顶传来轻松如常的声音。 “好在我聪明能干,除了学习不认真,其他事情我都能做。小时候上山捡柴,捡回孤儿院劈柴生火,院里的大伯都会夸我力气大。再大一些成年了,在厂里打下手也能包吃包住赚到点钱,还被推荐去工地,在工地我也赚了不少的。因为我一个人可以干十个人的活,那时候一个月能赚三四万,也没什么机会花钱,都给孤儿院了。” “我心里很感激院长阿妈把我捡了回去,撇开情感方面,我觉得至少我的人是完整的,虽然小时候是吃了些苦,但也没有被凄惨打骂过,长大后自食其力,就这样长大了。” “要是没有遇见你,我可能会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三好工人。” 陈予泊见段砚初一言不发,勾过他单薄的肩膀,半搂入怀,低头蹭了蹭他头发丝:“遇见你就苦恼了些。” 段砚初蹙眉:“怎么就苦恼了?我有那么难——” “我可能是在那次你发情期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你就坐在我怀里那么崩溃伤心的哭,求着我标记你,你说喜欢我爱我,看得我心疼死了,当时我恨不得自己能标记你,想跟你原地结婚成家。” 哗—— 火烧云逐渐被乌云吞没,眨眼间,暴雨毫无预警地倾盆而下。 “……” “…………”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打得人睁不开眼。两人愣在原地,雨水顺着他们的额头滑落,转瞬身上便被这急雨淋得湿透。 段砚初被雨淋得睁不开眼,抹了把脸,幽幽盯向陈予泊。 “陈予泊,这样的约会很狼狈。” 水滴顺着他雪白的脸颊蜿蜒而下,被雨水浸透的高领黑色毛衣紧紧贴合在他的身躯上,眉眼如画被水沁透的画面,这一幕像是猝然被击中心脏,完全移不开眼。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陈予泊扛抱了起来。 “!!” 陈予泊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向不远处的木屋冲去。 撞开门的瞬间,雨夹着寒冷的风灌入室内。 ‘砰’的声,门关上。 “我也没想到突然就下雨了,里面好像有我的衣服,你先别生气,我现在就给你换。” 陈予泊抱着段砚初推开门,把他放在门旁干净的木桌上,也顾不得自己也浑身湿透,转身跑到柜子前打开,得赶紧给段砚初换身衣服,生怕他生病。 但是打开柜子只有一件黑色长袖卫衣,还有一条毛毯,其余都没有了。要是全身脱了只换衣服,那岂不是得露着腿?段砚初的腿又长又白又漂亮,他都怕自己不做人。 “……” “阿嚏——” 陈予泊听到身后传来打喷嚏的声响,拿着长袖卫衣和毯子转身走回去,见段砚初捂着鼻子打喷嚏,快步走回他跟前:“你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先换这件。我把空调开了就暖和了。” 段砚初接过黑色卫衣,然后见陈予泊转身去开空调,可能是忘记空调遥控放哪里了,弯腰在柜子前翻找。 陈予泊双腿半蹲敞开,蹲下时,湿透的黑色体恤勾勒出宽肩劲腰,透出衣服背部呈现出雕塑般完美的倒三角,下半身的比例也是极好,身材每寸肌肉线条被看得一清二楚。 湿身的视觉观赏性似乎比没穿时来得更有冲击力。 ‘滴答滴答滴答’,水珠从身上衣服裤脚滴落,浸透了略有些尘的木质地板,那只大手撑在有灰尘的柜子上也有脏了,在找到空调遥控后,随性擦拭在身上,黑色体恤很快就沾上灰尘。 荒郊野岭,狂风暴雨,布尘的木屋,被弄脏的健硕身躯。 每个场景和内容钻入脑海都构成了刺激元素。 段砚初见陈予泊要转过来,迅速侧过身,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将身上湿透的毛衣脱掉,换干净的。 “我开了热风,这样会——”陈予泊刚转身,就看见段砚初正脱掉上衣,白皙紧致布着蝴蝶纹身的背部顷刻映入眼帘,呼吸一滞。 他太白了,白得坐在沾着尘的木桌上像是淤泥不染的珍珠,手臂,肩膀,背脊都白得晃眼。从背后看,整个人看起来单薄纤细,清瘦却紧致,颈部纤长,腰身细得只手可握。 在这个没怎么打扫过的木屋里,这么漂亮干净的人坐在这里倒是委屈他了。 全然不知凝视的眸色浮现几分深沉之色,脑海一闪而过极其危险的念头。 那么漂亮……不弄脏可惜了。 不过想法也仅是一闪而过。 “阿嚏阿嚏——”段砚初刚脱下毛衣,鼻子一痒,又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湿漉漉的毛衣就被拿走,脑袋被套上卫衣,眼前一黑,鼻尖掠过浓重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气味,衣领被拉下的瞬间,撞入了近在咫尺的目光。 “打喷嚏了吧,慢吞吞等下感冒了。”陈予泊把卫衣给人套上,见段砚初头发也湿着的,手拨开他额前的发丝:“裤子也脱了,我拿毯子给你裹上,里面湿了没?” 说着就要给段砚初脱裤子。 却被对方白皙如玉的手的摁住。 “没湿,我自己脱。”段砚初看着陈予泊,右脚脚尖往前碰了碰他的腿侧,缓缓道:“诶,帮我脱鞋。” 这轻轻地一踢,就不知道怎么的,陈予泊感觉自己要炸了,具体哪里炸了,他也数不清了。 总之感觉很不对劲。 陈予泊弯下腰,克制着呼吸,帮段砚初把鞋给脱了,顺便摸了一下他的袜子发现没湿,也帮他把袜子给脱了。 不脱还好,一脱,他感觉自己更不对劲了。 这大少爷生活是极好的,吃的用的都是顶尖奢侈,所以从头到尾连头发丝都是精致到不能精致,更别说脚,脚背单薄修长,白皙如玉,连指甲盖都是圆润漂亮的。 脱了袜子的双脚被这满是尘的地板一衬,就真是珍珠妥妥跌入污泥。 “陈予泊,好了没。”段砚初皱眉道。 陈予泊听着头顶不悦的抱怨,尾音更像是在撒娇,他强忍克制着唇角,惨了,他真的惨了,深呼吸调整状态,把鞋子跟袜子放好:“好了。” “转过身去。”段砚初说。 陈予泊非常听话转过身。 段砚初见他转过身了,才从桌上跳下,毕竟坐在桌子上哪里方便换下裤子,他光着脚踩在地板,可能是觉得脏皱了皱眉,但条件有限他也怕自己生病,也顾不得那么多。 他把裤子丢在一旁,扯过毯子围好:“好了。” 陈予泊听到段砚初说好立刻转身,就看见他穿着自己宽大过长的卫衣,干净如玉的脚踩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眉头一皱,伸出手握住他的腰把他抱回桌上。 段砚初视线一晃:“?” 然后他就看见陈予泊单手脱下身上的T恤,露出强有力的上半身,在他以为这家伙要冲动做什么时,就看见陈予泊蹲在自己跟前,握住自己的脚踝。 “这地板没有扫过的,很脏很脏,你踩在地板上做什么,都把你的脚弄脏了,更何况也冷,等下感冒了怎么办?”陈予泊把这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刚脱下的衣服,仔仔细细把脚底擦拭干净,神情认真,跟在擦拭什么宝贝似的。 他刚把双脚擦得干净,忽然就被对方的右脚踩上胸口,力度不轻不重,恰好碰着心跳频率。 陈予泊稳住身体,见这修长白皙的腿微曲,他顺着腿部优美细腻的线条,视线往上,恰好撞入段砚初如琉璃般透蓝的双眸。 段砚初双手撑在身侧,正俯身注视着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准备赏赐他什么宝贝。 气氛在对视间胶着。 “你知道的,我讨厌Alpha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总是试图压制我,控制我,我很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嗯,我知道。” “那次我在你面前哭成这样,哀求一个Beta标记我,那种感觉我无法控制,我很难堪,很愤怒,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陈予泊轻轻地握着踩在胸口的脚,心想能不知道吗,这男人高高在上惯了,就算是omega正常的生理需求都得由他来掌控,就算是他都不能够越界。 “你的信息素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段砚初弯下腰,注视着半蹲在跟前的陈予泊:“你是Beta时我就很喜欢,只是当时你并不喜欢我,对我的靠近无动于衷。现在你分化成了Alpha,感受到契合度200%的不可控制,你对我露出渴望的心思,是因为信息素。” “不是。”陈予泊委屈了,怎么就总是扯上信息素呢:“我对你的喜欢——” “先别插话。”段砚初微掀眼皮道。 陈予泊抱着漂亮脚低下头:“哦。” 段砚初见陈予泊就快亲上脚了,想抽回,谁知被抱得紧紧的,他想快点切入正题只能作罢:“你对我是信息素喜欢,还是其他喜欢都好,我先声明,我厌恶Alpha用信息素对我施压,我们的契合度那么高如果你强迫我我或许无法抵抗,或许我也会在期间对你无比迷恋,愿意配合你,或许你也能借此对我为所欲为。” 陈予泊听得心脏颤颤,别说了,说那么多,他就想多了。接下来还要分开一个月,再说他要疯了。 “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一定会讨厌你,明白吗陈予泊?” 陈予泊听着这祖宗连骂人都是那么优雅,实在听得他心坎软软,他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我保证,我陈予泊无论如何都不会利用信息素强迫段砚初做任何事,只要你不允许,我一定不做,如果我做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 段砚初皱眉,这个发誓怎么奇怪那么怪呢。 陈予泊立刻意识到这个发誓捎带上这位祖宗了,什么断子绝孙,他别开脸连忙呸呸呸:“那就我不得好死吧!” “……”段砚初又皱眉。 陈予泊见段砚初皱眉,忽地又意识到不对啊,他不得好死段砚初不就守寡了?正想着要怎么哄,肩膀就被对方细腻的长腿勾住。腿侧都散发着淡淡的乌木玫瑰信息素,掠过鼻间意识都要恍惚了。 随之而来便是想到要分离的躁郁心情。 段砚初顺势弯下腰,伸手捧住陈予泊的脸,跟他对视:“记住你说的,无论如何,只要我不愿意,就不允许用信息素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保证。” “来抱我。”段砚初垂下眸,看着被自己勾在腿间的陈予泊:“做完给你临时标记。” 陈予泊猛地站起身,将段砚初压在布满尘的木桌上。 …… 天黑了,‘噼里啪啦’的暴雨打在木屋顶,窗户上,冲刷着山林间,仿佛将木屋吞没在着天地间,雨声淹没或深或缓的呼吸与呜咽抽泣。 淋过雨的潮湿,夹杂着出汗的潮意,都试图掺混对方的气息,再浓一些,再深一些,才能让对方的味道身上留得久一些,好让即将分离的一个月变得不那么煎熬。 此时的名不名份都没有契合来得重要。 过了会,煤油灯亮起,照亮方寸之地。 灯芯烛火摇曳,仿佛一触即燃,200%契合度的需求就像似无底洞,在暴雨冲刷的夜一并坠入沉溺在失智中。在深色木桌上,灰尘沾上雪白肌肤都能成为刺激对方的因素,滴落在脸颊的汗都能印证疯狂程度。 …… 暴雨逐渐变弱,慢慢地只剩下‘滴答滴答’的声响,雨小了。 陈予泊坐在木椅上,从身后将段砚初抱入怀中,将人搂得很紧很紧,脸颊贴着对方汗津津的脸颊,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哄他。 段砚初余颤未了,脱力地靠在陈予泊的肩膀,双腿垂落,光着的脚都没沾到肮脏的地板,而是踩在陈予泊的鞋子上。 “……” 两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声响,听着彼此逐渐平稳的呼吸。 “陈予泊。” “怎么了宝贝。” “好爽啊。”段砚初懒懒地偏过头,凑在陈予泊耳畔轻声道。 可能是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尾音带着上扬的气音,字眼却又开始拉扯着对方已经是隐忍克制的状态,甚至激增了即将分离的焦躁。 陈予泊动了一下,把段砚初抱紧,再抱紧,恨不得把人吃进肚子里算了,招惹死他了。 段砚初‘唔’了声,眉梢随着频率起伏,他低下头:“……咬吧,咬破腺体就可以了,咬住后要停一会,不然效果不够。” 煤油灯照亮的范围很小,影子投落地板。 段砚初没戴项圈,映入眼帘的白皙脖颈后布着些许浅浅的疤痕,是之前失控弄的旧伤,可能还没到发情期,腺体也并不是很明显,但能够闻到哪里信息素最浓。 陈予泊无法抵抗自己命定omega的主动邀请,他低下头,在伤疤之上,信息素最浓的位置,咬了下去,也动了起来。 “唔——” 段砚初身体猛地一颤,双重刺激直接吞没了意志力,使得他瞳孔涣散。 ……鬼知道这个临时标记是这种感觉。 一上一下的,好像同时被两个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两道信息素严丝合缝拥在一块。 临时标记完成,对方身上都将留下彼此的信息素,这是旁人都能够闻到的信息素,名草有主的信号。 “好了好了。” 陈予泊抱着还在余颤中的段砚初,站起身,就像是面对面托抱着小孩子似的,几乎就是在哄他:“等会就没事了。” 五分钟后—— “……你那么用力做什么!!”段砚初这才稍微缓过来,抬头咬上陈予泊的耳朵,咬牙切齿:“脖子好痛,痛死我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陈予泊由着段砚初骂,低头亲亲被他咬破的腺体处,很明显在他身上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留下了,这就是在omega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屋内暖烘烘,他抱着段砚初走到木屋窗边。 两人一身汗都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在臂弯里垂落的长腿脚踝处沾着湿润,都没理会了,反正都已经一塌糊涂。 暴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退散,月亮都出来了,银晖洒落在林间,在木屋窗前。 “……陈予泊。”段砚初枕在陈予泊肩头上。 “想问我明天的事?” “嗯,你明天几时走?”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就带队走了。” “哦。” 陈予泊下颌贴着段砚初微烫的脸颊,以为只是事后体温比较高:“就哦?没了?我们要一个月没见了,我已经开始不舍得了怎么办。” “嗤,还能怎么办,憋着呗。”段砚初合上眼,觉得有些困了。 陈予泊听出他声音里的困意:“困了吗?” “嗯。” “停雨了,那我抱你回车上,回……” “去酒店。”段砚初将手搂上陈予泊的脖子,埋头蹭颈:“眯会再来。” 陈予泊仰头深呼吸,喉结滚动,他有种强烈预感,这样的话自己可能很难撑过这一个月。 “走吧,身上脏死了,要洗澡。”段砚初闭眼喃喃道,又可能是想到什么,闭眼凑到陈予泊耳畔说:“在浴室可以来。” 陈予泊二话不说连毛毯裹着人扛出木屋,再锁上门。 夜深人静,也没人留意到山林间这道身影。 直到引擎声与车灯亮起,越野车缓缓驱离蜿蜒小路,往市区方向驶去。 …… 半夜,陈予泊被怀中滚烫异常的体温弄醒。 他脑海里瞬间弹出几个字,成了他离别前强烈难割舍的牵挂。 段砚初发烧了。 第65章 黑皮65 清晨, 酒店浴室里,洗手台上。 “还在低烧,会不会头疼?” “还好, 没什么,这就是临时标记后的反应,初次接收到Alpha的信息素会这样的。” “我很好奇, 你的前两任安全监督官他们跟你是怎么配对的?” “只是形式上绑定信息素编码,这样他们才能拿着高倍增强剂,在我有需要时释放Alpha信息素压制我。” “还得用高倍啊。” “你以为谁都是你吗,他们还是怕闻到我的信息素的。” “腺体肿了, 这里疼吗?” “一点点疼,还好。” “我昨天咬那么用力你怎么不阻止我。” “我骂你了好不好, 是你没听,扣十分。” “……” 段砚初坐在洗头台上,臀下有浴巾垫着,兴许是还在低烧, 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生得白就容易看出异常,他侧过眸,见陈予泊小心翼翼检查着他的腺体。 “陈予泊。” 陈予泊听见祖宗喊立刻看他:“嗯嗯, 怎么了。” “昨天又没戴套。”段砚初说着,回想昨晚弄了几次, 又好像记不清了。 陈予泊握着对方肩膀的手倏然一紧, 忽然想起什么, 顿时慌了:“我……等我回来,我们结婚,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们谈恋爱了么, 就说结婚。”段砚初见陈予泊慌乱的样子,想到他对外强势的样子,对比此时,有点想逗他:“那次还没分化成beta都差点让我怀孕了,这次会不会有啊。” 话音落下,没听到陈予泊回答,却被他抱入怀中。 “我等会就要走了。”陈予泊将脸埋入段砚初的肩颈,双臂把他搂紧,闻着他身上比平时要弄的乌木玫瑰信息素:“不要开这种玩笑,如果是真的,又要我离开你一个月,我受不了。说是没的只是个胚胎,其实我很伤心。” 生物学上说是没了个胚胎,其实从意义上看,这就是个孩子。 这对于从小没有家渴望成立自己的小家庭的陈予泊来说,是打击,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事。 段砚初没想到陈予泊那么认真,玩笑心思戛然而止,随即被对方突然吻了下来。 镜子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会不会不舍得我?”陈予泊双臂撑在怀中人身侧。 Alpha细密的亲吻落在脖颈处,耳鬓厮磨,伴随着低沉暗哑的询问,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像是寻求着离别前的安全感。 “我现在还不想你。”段砚初仰着头,顺从回应,眉梢逐渐染上餍足神态。 “段砚初,你对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陈予泊听得心情很不是滋味,小臂勾着温热细腻的大腿,往前。 洗手台很大,半个身躺下也绰绰有余。 “我又……怎么你了。”段砚初叹息出声,手握住洗手台边缘。 陈予泊被这Omega的拉近又推开折磨得心情七上八下,他下颌收紧,炙热逐渐被柔软裹挟,臂膀用力再继续往前近:“能让我还没走就开始惦记你,担心你,说好的要给我机会不能够这么忽冷忽热把我推开。” “我忽冷忽热?”段砚初听着不乐意了,腿盘上对方,将对方猛地拉近。 几乎是紧密贴合至严丝合缝的瞬间,仿佛被电流通往全身,彼此的深呼吸停滞在完全裹挟的瞬间。 陈予泊额角紧绷敛出青筋,他深呼吸,双臂撑稳,低下头,见段砚初双手抓住浴巾,身躯发颤后仰,胸膛挺起,单薄却很有线条,脖颈处优美的曲线绷直,瓷白肤色的光泽,天然泛起的绯色,让皎洁纯净的珍珠也不过如此。 “……这样够热没。”段砚初缓过那阵猛劲,喘息含笑问。 陈予泊知道他是故意的,加上又发着烧,还是不舍得跟饿狼啃噬那样对待他,把他从洗手台抱起:“我准备走了,别再惹我,给你洗个澡你再休息会,等下我让许医生来接你。” 段砚初看着他,没动,用力一夹。 几乎是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陈予泊上一秒决定克制的事瞬间绷断,保持着面对面托抱着,臂膀倏然绷紧抱紧。 段砚初视线剧烈摇晃,只能抱稳陈予泊的肩膀。 就是手滑了好几次。 因为陈予泊太快了,抱不稳。 不过也没关系,年轻气盛榨干他,他现在都不敢想接下来一个月该怎么过的,最好现在也能把他榨干了,让他可以暂时不需要对方。 …… 一个小时后。 淋浴间热气氤氲,陈予泊抱着站不稳的段砚初,见他小腿还在打颤也没舍得让他站久,手快速清理,把人洗好后扯下大浴巾给裹好,抱着走出淋浴间。 陈予泊把段砚初放到洗手台上,方便他吹头发。 “七点了,我八点就得到现场,发布会九点开始,得提前过去准备,等下给你吹完头发我就得走了。” 吹风机柔软的热风运作,吹拂起对方额前微卷的发丝。 陈予泊举着吹风机,见段砚初舒服得眯起眼,像只娇纵被顺毛的猫咪,他心头一动,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宝贝你最喜欢我的对不对?” “嗯。” 陈予泊虎躯一震,他‘咔哒’一下关掉吹风机,难以置信听见段砚初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下回答他了:“……真的?” “我说过给你机会那就是真的。”段砚初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仰起头,凑近注视着他:“我会为了你克服对你信息素的害怕,等你回来再试试,给我多点信息素。” 陈予泊的唇角终于压不住了:“那我可以光明正大说我有omega了?” “现阶段当然可以。” 陈予泊上扬的唇角瞬间耷拉:“什么叫现阶段。” “等你回来我再观察观察。”段砚初将手放在陈予泊的胸膛上,修长的手顺着肌肉线条一寸一寸往下滑,刻意放慢动作:“一个月后我回来检查,哪里不紧致,哪里不结实了,我都能摸得出来。” 陈予泊摁住摸到腹肌上的手,摸着他发烫的手心,怕他玩久了体温会往上烧,吹风机继续运作帮他把头发吹干:“行,回来保准练得邦邦硬。” 这是段砚初为他铺的路,他不能够不认真,不能够在关键时候恋爱脑,意气用事说放弃就放弃,他要努力追上段砚初,至少能在日后段砚初提到自己的Alpha是骄傲的。 他一定要做出番成绩。 “来,这里咬深一点。” 段砚初见陈予泊把上次咬过的胳膊伸出来,狐疑看他一眼:“?” “给我留个念想。” * 日光透过云层,倾洒在城市上空。 市政路路段,每五十米就有铁骑黑衣特警,闪烁着红灯的无人机盘旋在城市上空,整座城市仿佛被严肃包围。 在寻常人无法用肉眼看见的位置,城市地标建筑银河集团大厦顶层,有道高大挺拔身影明晃晃蹲伏在顶楼中央,身上的黑色特警制服挺括有型,英气逼人。 ‘咔嚓’一声,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动作干脆利落,给狙击枪上膛。 陈予泊戴着无边框黑色护目镜,他正半蹲着,将狙击枪架在特制的支架上,透过瞄准镜,将城市每一处细节尽收眸底。 此时街道上,行人如织,缓慢向前行驶的黑色轿车,在街角徘徊许久的身影,都能在瞄准镜下被捕捉清晰。 他在放缓呼吸频率下,能够精确测定狙击距离和风向风速所影响需要调整的角度,肉眼如大倍率观测仪能够准确无误识别到行人、或车内司机正在做的事情。 再配合瞄准镜,还能穿过市政大厅会议厅的玻璃窗,瞄准发言台上正在调整衣着的克莱门斯,瞄准他的稿子,瞄准他的定制西装,瞄准他衣袖上的玫瑰袖扣。 陈予泊心里冷笑了声,他算是知道了,什么玫瑰钢笔,现在又是什么玫瑰袖口,玫瑰所指段砚初的信息素,他的公主还真是被群狼环伺。 他压下呼吸,收敛思绪,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事物都一览无遗。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与职务站在这样的任务,他今天的任务是全市警示,目的也是为了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即是无形的安全防线,也是对有目的者施以严肃警告的威慑。 今天段砚初不在,他就站在这里,倒要看看是谁在阻止信息素指导剂的出现。 陈予泊正在适应自己视力天赋的极限,只听到耳机里传来某个老男人冰冷警告咬牙切齿的声音。 “Director Chen,请注意你的红外线,扫到我的手了。” 陈予泊神情淡定,手扶了扶鼻梁上无边框黑色护目镜:“哦。” “虽说这次新闻发布会是为了证明你的存在,想利用你的基因等级震慑权力复兴组织,但也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觉得我是在与你合作,我只是为了社会安危,为了Lorcan,他很娇贵弱小,我只是非常不希望再看见他受惊,你明白吗?” “呵。”陈予泊冷笑。 “你笑什么。”克莱门斯皱眉。 “笑你好笑。”陈予泊说着,瞄准镜对准克莱门斯的眉心:“段砚初不是谁的Omega,不是物品,不是你定义为娇贵他就是弱不禁风需要保护的存在,他聪明有头脑,坚韧能吃苦,顶着社会巨大的舆论和压迫终于找到压制失控者信息素的靶向药,凭什么换来你一句轻飘飘娇贵弱小。” “你倒是了解他。” 陈予泊对他的语气不以为然:“我不敢保证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但是我陪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面对他最恐惧的针,是我陪着他进行指导剂测试,他在这个过程中从没有主动提起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他觉得没必要将痛苦撕开给所有人看,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他更希望有人可以站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而不是站在一边担心他可怜他怜悯他控制他。” “你明白吗,尊敬的大男人主义克莱门斯秘书长。” 耳机那头电流中断,信号戛然而止。 陈予泊手扶耳麦,点了点,快速切换频道,沉稳道:“高位狙击准备就绪。” “收到,各方位准备就绪。” 早上九点整,联盟政府的新闻发布会在市政大厅召开,新闻媒体陆续进场。 十分钟后,台下忽然发生暴动!! 只见一个伪装成新闻媒体的Alpha忽然从座椅上站起,从怀中掏出枪指着台上的克莱门斯。 与此同时,处于城市最高位的瞄准镜已准备就绪,空气、温度、风向、目标人物仿佛所有影响击杀的因素全部定格在瞄准镜后的瞳孔中。 “克莱门斯你庇护失控者研发指导剂就是该死!!!!” 在Alpha即将扣下板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的一声,千米开外,尖锐枪响响彻云霄,一枚子弹瞬间撕裂空气,裹挟硝烟凌厉疾速穿过会议厅大门,精准命中Alpha持枪的手腕。 下一瞬,在对方又准备从怀中掏出另一把手枪时另一枚子弹已提前洞悉行动穿过大门破空射来! 完美无误击中Alpha另一只手,血液喷射而出!! Alpha左右手掌心皆被子弹打穿! “啊——” 手枪从Alpha跌落的瞬间,场内所有特警迅速起身拥上,迅速制服歹徒!! 被制伏的Alpha强撑着痛意,疯狂挣扎高喊:“克莱门斯,你身为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由始至终都在偏袒有绝对吸引力的Destroyer,他的绝对吸引力信息素对绝大多数人都存在威胁,信息素指导剂根本不可能压制他!!!” “一旦研发成功所有人都得完了,所有人都会被失控者玩弄手中,他们想失控就失控,想改变他人的性别就改变,那这个社会就要疯了!!!” “你被他骗了……你被段砚初骗了……” 克莱门斯从特警中走来,皮鞋停在血液斑驳前,他面容冷漠,垂眸注视着被压制的Alpha:“你是权力复兴组织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Alpha因手骨被打穿脸色苍白失色,双臂被压制身后,人看起来就快要晕厥过去:“……你被他骗了……你被段砚初骗了……” “他骗我什么了。” “他……”Alpha闭上眼,声音逐渐虚弱。 克莱门斯皱起眉,心中有疑俯下身:“你说什么?” “他……想用……血液改变你双胞胎哥哥……的性别……取代你,报复你……你……小心。” Alpha彻底晕厥过去。 克莱门斯神色未改站起身,他看了眼身旁的特警:“救护车来了吗。” “来了!” “看住他,醒来告诉我。”克莱门斯转身往台上迈去,让导播室切回他的镜头,处理突发事件的解说,安抚社会秩序,而这句话却在他心里落下重重的痕迹。 ——你真的没有双胞胎兄弟吗? ——没有。 当初Lorcan听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此时宛如回旋镖狠狠刺入心脏。 到底是…… 什么意思? 银河集团大厦顶楼—— 陈予泊徒手解下脱落的弹壳,低头在胳膊新落的牙印处快速落下一吻,随即利落收起枪支,他收完后手扶上耳机,注视着市政大厅方向道:“狙击完成,高位狙击撤退。” “Director Chen。” 陈予泊正准备撤退,耳机频道那边传来电流切换的动静,他听见克莱门斯的声音,拿装备的动作一顿:“秘书长又有什么指教。” “刚才你做的很好,留了歹徒一命,让我们有机会审问,也起到非常好的警示。但今天的事太过顺利,跟我们预期的一样会有人惹事,顺利得让我很不祥的预感。刚才被你狙击的Alpha提到了Lorcan,具体还需要进一步审问。Director Chen,集训期间务必随时留意联盟政府的消息,随时归队。” “这关乎Lorcan的安全,务必上心。” 陈予泊对他的语气不以为然,冷笑道:“用你说。” “一会新闻号会发布你成功狙击歹徒的图片,虽说曝光对你来说有一定风险,但我相信联盟能有这样你基因等级如此强的Alpha会给城市带来更有力的安全感,我也希望Director Chen保护好自己——” 陈予泊:“啰嗦,怪不得Lorcna嫌弃你。” 频道电流滋啦一声,对方信号被切断。 秘书长:“……”- 十分钟后,联盟政府官网新闻号发出恶性袭击事件的通报,以及一组超高清的图片,无人机拍下了无数个角度。 身穿特警制服的高大Alpha蹲伏在银河集团大厦楼顶,鼻梁上架着无边框黑色护目镜,神情冷漠,他手持最普通的狙击枪,有效射程仅1800米,保持姿势纹丝不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硬冷凌厉,仿佛空气在他身旁经过都得小心翼翼,如同俯瞰城市居高临下的猛兽。 在高倍镜拍摄下,那枚射出的子弹呈现出撕破空气的模糊画面,完全拍不清影子。 看热闹的网友只是在欣赏狙击手的英姿,图片旁的一串数据却轰动了全球军事。 狙击手:全球首例基因等级S3+ 狙击枪:L45AS狙击步枪 狙击距离:3986m/7s 狙击速度:569.4m/s 7s狙击! 这组狙击数据,直接刷新了全球狙杀记录!一枪打破了当年军事专家预测百年内不会有人突破3568米的狙杀距离!!!用的还只是有效射程仅1800米的L45AS狙击步枪,简直是突破枪支极限的狙击射程。 这是联盟政府第一次向全球公布狙击手。 毫无疑问,是在向前两起恶性枪击事件发起的警告信号。 一把狙击枪,一则声明,强有力逆转了失控者的局面。 …… 实验室晶屏里,画面是克莱门斯站在发言台上,洁白的衣袖沾着血迹,神情并没有丝毫被影响,他优雅扶着麦克风,姿态高冷眼神冷静目视前方: 【联盟政府致力于社会稳定与性别平衡,对恶意掀起性别冲突的人群与组织将采取强制手段,包括恶意挑拨失控者与社会关系的人群。信息素指导剂已顺利进入二期临床研究,部分失控者已接受临床试验药剂,并无排斥反应,部分群体接受药剂能够有效抵抗失控者信息素。即将进入三期临床研究,欢迎广大志愿者参与临床实验。】 【关于拥有绝对吸引力天赋的失控者血清能够改变他人性别与基因,联盟政府再次声明,基因选择,适者生存。】 【切勿盲目相信他人能够改变你的命运,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失控者也是合法公民,是社会的一份子,是基因优胜略汰的表现,如再有人非法组织挑事、游街示众、示威抗议,当场击毙处理。】 段砚初站在仪器前,不动声色将那几张狙击手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与此同时弹出某人的信息: ——宝贝,我走了,可能暂时联系不到你,但我会无时无刻想你的,记得想我哦。注意身体,等我回来。 他眸底荡开涟漪,唇角微陷。 这家伙…… 真争气啊。 “大少爷,难得见克莱门斯秘书长那么坚定的站在失控者立场上。” 段砚初侧过身,见许怀川手中拿着个快递盒子走过来,微抬下巴:“那是什么?” “是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陈保镖寄给你的?”许怀川打趣道,拿着盒子走到段砚初跟前,见段砚初已经换上白大褂:“你确定那么快就要进实验室,陈保镖走之前还跟我说了你还在发烧,让我盯着你些。” “临时标记都是这样,低烧而已。”段砚初接过箱子,摇了摇,感觉到分量很轻,他拿过一旁的小刀划开。 “怪不得你身上有他的信息素。”许怀川站在段砚初身旁,见他脸色比前两天好很多:“所以因为他不讨厌Alpha了?” “除了他不讨厌而已。” 许怀川:“……”早知道不问了。 段砚初打开箱子,他的手一顿,只见箱子里,是个白色蛇皮精美绝伦的盒子,这个外观相当熟悉,是用来装项圈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联盟又发项圈?”许怀川也发现了,不过他像是想到什么:“我经常怀疑克莱门斯是不是跟设计师说了什么,发现你的项圈跟其他失控者都不一样,他们都是素圈,只有你的——” 段砚初打开盒子,赫然,一条镶钻的玫瑰项圈静静躺在盒子里,项圈前那朵玫瑰合金精雕细琢,镶满粉钻,粉色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璀璨的光。 而在项圈中间,有一张质感颗粒富有纹理的照片,透着岁月的痕迹,拍摄角度是从上到下,构图却相当瑰丽充满着凝视感。 照片上,约莫十五六岁的纤弱漂亮少年正抱膝坐在桌底下,光着双脚,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袖病号服,病号服上刻着罗马数字1。 只见少年环抱着膝盖的双臂柔美细腻,一旁恰好有灯光投落,落在他身上透着瓷器般的细腻感,也是尚未成熟的少年感。 此时,他正仰着头,如琉璃珠般的双眸空洞仰望着前方,宛若精致的傀儡。 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照片上的少年有种被他人掌控的既视感。 段砚初脑海里‘嗡’的一响,握着盒子的手猝然收紧。 “……这是……”许怀川脸色骤变,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照片上的少年是谁,也是因为少年身上穿着的病号服:“……是你第一次安全期丢了的那段时间。” 段砚初手一松开,冷漠的将项圈丢在地板上,‘啪’的声重重的发出砸落的动静,镶钻的项圈从盒中摔到地板上,里面的照片也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的文字。 他弯下腰,捡起照片。 只见照片上漂亮的花体字写着: ——亲爱的Lorcan,还记得我吗?这么脆弱的宝贝,明明看见针都能哭得崩溃的小羊羔,竟然那么勇敢了吗。 第66章 黑皮66 ‘撕拉’一声, 照片被果断撕毁。 “许怀川。”段砚初将撕毁的照片丢进一旁的垃圾篓:“你还有印象,当时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吗?” 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其实很零碎,但也有记忆深刻的地方, 他是在医院后花园遇见的那个男人,是个正常人遇到站都站不起身的残疾人自然会选择帮助。 甚至在对方询问能否将他推回去都没有起疑心。 这人住在地下室,隐约记得距离医院并不远, 后来会留下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让他暂时躲起来,在地下室里他记得很清楚,其实也没做什么,对方也只是一直在制作项圈, 然后说一些拿腔拿调的话,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后来呢…… 他被怎么找到的没有印象了。 “我们找了你一个月, 最后是在医院后花园找到的你,你在轮椅上睡着了。”许怀川没想到竟然还能自己回想起那段时间,那时候是失控者刚出现的半年,全球戒备, 所有人都盯着D国联盟医院, 谁知段砚初一丢,所有人都疯了。 “一个月?”段砚初捡起镶钻的项圈,‘啪’的声, 顺手丢进垃圾桶,他微蹙眉, 看向许怀川:“我怎么印象里是半个月?” “你是在安全期时丟的, 你对安全期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那时候你醒来又没说什么,身上也没任何伤,问你你也没说什么, 就跟平时一样,监控也没拍到你从哪里回来的,当时差点把克莱门斯逼疯了,在你丢了一周后他直接抢了当时秘书长的话筒,在全球新闻前发寻人启示。” 段砚初沉默看着许怀川。 许怀川:“……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害,就是借用克莱门斯的失控表达一下当时你丢了的严重性。”他生怕这位大少爷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那奇怪了,到底是谁送的,这个项圈看起来很昂贵。” 就在这时,实验室墙面的晶屏荡开幽蓝色的颗粒,只见界面浮现‘Clemens’私人通讯的字眼。 是克莱门斯。 段砚初想到什么,走上前,注视着晶屏,虹膜上掠过幽蓝的数据流,他抬起手,指腹在晶屏上一抹。 顷刻间,实验室穹顶瞬时降下遮光膜,在三维投影那头,克莱门斯站在会议室的窗前,只见他还穿着发布会那套西装,袖扣处沾着血迹,神色凝重。 “Lorcan,有件事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希望你可以如实跟我说。” “我可能知道你想问什么。”段砚初走到一旁的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手,垂眸道:“刚才我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里有项圈和一张我的照片,应该是我安全期走失你们找不到我的那个时候。” 许怀川见况安静的离开实验室,将门关上。 实验室在话音落下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也不知道是包裹还是走失让对方没有开声说话。 段砚初关上水龙头,扯了两张纸擦拭手,而后侧过身,对上克莱门斯神情莫辨的模样:“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事情吗,我问你有没有双胞胎哥哥。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你这人对秩序有着近乎刻板的执着,没有证据的言辞对你来说就是胡搅蛮缠,所以你说没有,那我以为只是巧合,或许是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总不能是你自己。” “有件事我本来没有特别在意,觉得一个残疾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让我留了心眼。” “克莱门斯。”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叫唤,克莱门斯垂在腿侧的右手忽然蜷起无名指,是特有的应激反应。他注视着投影里身穿整洁白大褂的段砚初,身姿如玉,仿佛穿透屏幕还能清晰回忆起这小家伙十年前的模样。 长得柔软如羊羔,脾性却比狼还烈,刚见面就咬他不让他靠近,都快忘了他花了多少心思才给靠近。 ‘克莱门斯’这四个字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才肯叫。 “他是个残疾人,是个beta,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对蝴蝶和玫瑰非常喜爱,所以他项圈上的设计图,使用蝴蝶和玫瑰的频率很高。而失控者项圈的制作每一道工序都需经过监测中心审核,尤其是复核芯片的装置,如果在这个环节没有你的审批,项圈都不会送到失控者手中。” 克莱门斯半眯双眸:“Lorcan,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项圈的设计图也是你批复的,你会不知道他是谁?”段砚初见克莱门斯的脸色倏然阴沉,弯下腰捡起那条被自己丢掉的项圈,勾在手中:“今天的事你反倒来质问我?” 在看见这条项圈款式时,克莱门斯眸底的情绪荡开。 勾着项圈的手白皙修长,宛若玉质瓷白,白色蛇皮项圈质感上佳,上面的合金玫瑰被精心挑选过的粉钻镶嵌入内,璀璨夺目,拿在手上时竟让人无端生出错觉,仿佛像是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光明正大进行宣告。 “这是我刚才收到的,见过吗?”段砚初眼神扫过项圈上的装饰:“项圈的经费有限,其他失控者的项圈都是素圈。克莱门斯,除了你会批这笔钱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这条不便宜吧?” “纯度那么高的粉钻,这条需要两个亿吗?” 克莱门斯呼吸紊乱,紧紧看着段砚初,将他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直到听见这句漫不经心的反问,脸面和自尊像是被踩在脚下狠狠蹂躏碾压粉碎。 他左手扶上右手衣袖袖扣,指腹用力摁压着凹陷的袖扣纹路,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像是借此慰藉那点隐匿的心思:“Lorcan,今天我差一些被袭击,你都不过问一下吗?” “不没死吗?”段砚初‘啪’的声,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项圈丢入垃圾桶里。 克莱门斯见况,缓缓闭上,深呼吸,沉默抿唇。 段砚初说道:“不用扯开话题,无论今天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你最该去问的不应该是我,或许你该问问你的父母。” “歹徒跟我说,你和我那名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哥哥有预谋想取代我,他知道如何利用你的血液改变性别,报复我。”克莱门斯沉着脸继续说。 段砚初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头疼捏着眉心,须臾后放下手:“克莱门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吗?你没那么好骗吧?如果你信了那我也没办法。更何况这件事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十年了,若是我的血液真的能够改变性别你们联盟政府耗费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没有研究明白是你们蠢还是你们蠢?” 克莱门斯皱眉:“……” “就算我的基因真的能够改变他人性别,也只有跟我完美契合的基因才能够受得了我的信息素,其他的,我深感抱歉,下场都不好。” 言下之意,被选中的也只有陈予泊。 克莱门斯沉默须臾,又道:“我明白,一会我就会亲自去审问是谁指使他来的。” 段砚初觉得站着有些累,身体往后靠在操作台桌沿,长腿微屈:“看到你被袭击,我可能猜到原因,估计对方也没想到你选择公开站在我这边,配合研发信息素指导剂,在警告你。” 克莱门斯手指轻轻摩挲着袖扣,‘嗯’了声:“我也并没有相信他说的你想报复我,这么可怖的袭击不可能是你弄出来的,你不是这种人,你的心很软,就算再讨厌我也不会这么做的。这件事我会再调查,你放心。” “……” 段砚初看他一眼。 克莱门斯垂眸。 段砚初挑眉抱臂:“所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这个包裹送来的目的是对方想威胁我,他可能觉得我会对过去那段记忆很珍惜,毕竟他曾经帮助我躲避了半个月。” “不是半个月,是一个月。”克莱门斯猝然握紧手,冷冷道:“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 “这不重要。”段砚初没理会他改正的内容:“现在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他想以此威胁我们警告我们,但很遗憾,我不是那些哭哭啼啼的角色,不论是袭击也好,包裹也好,并不觉得一两张照片就能威胁到我。” 隔着三维投影,克莱门斯对上抱臂靠在实验台旁的段砚初。 “信息素指导剂第三期临床我会继续,我想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对吗,克莱门斯秘书长?” 实验室的灯光随着温感自然切换模式,温润光线漫过段砚初冷白优美的面部轮廓,在这身白大褂下,他神情清冷,与他目光相对的瞬间却有种魔一般的吸引力,总能让人失神,无条件信任。 甚至是无条件顺从。 这就是绝对吸引力失控者最可怕的地方,但凡闻到过对方的信息素,都躲不开,逃不了。 “对。”克莱门斯凝视着段砚初,在见对方看向自己时,蓦地意识到自己眼神失态,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包裹的事我也会调查,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段砚初站起身,正想关掉通讯,却看见对方快步走了过来。 克莱门斯走到段砚初跟前,站定,眸色染上几分光亮:“Lorcan,你关心我?” “?”段砚初手停在晶屏上,狐疑看他。 “你是关心我是吗?”克莱门斯下意识伸出手,却穿过了投影,手心落空感袭来,对上段砚初复杂的眼神,悻悻然收回手,又近乎执着轻声再问:“……担心我遇袭的事,是吗?” “不。”段砚初说。 克莱门斯:“……”喉间一哽。 “记得跟我的Alpha说句谢谢。”段砚初没再多说,‘滋啦’一声,关闭通讯。 那头的克莱门斯骤然失态,对着窗沿狠狠一砸,他几乎寒着脸拿出手机,朝远在D国的家中拨通视讯通话。 * 一月上旬的深冬罕见下起了雨,伴随极寒气温,在深夜下得尤其密集,令人难以入睡。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被抓住的歹徒已经招供是权力复兴组织,至于组织背后的核心人员究竟是谁还不得而知。而包裹在半个月里还陆续寄来了两次,也都是项圈和照片。 不过对方的意图在段砚初这里都是白费,几张角度凝视的照片,几句矫揉造作的话,拿着并不在乎的过去记忆,倒像是阴暗卑劣的求关注手段。 镶满钻的项圈也好,顶奢的蛇皮也好,最终下场都是垃圾桶。 此时实验室里,墙面巨大晶屏上几千条数据正在运作着。 另一旁的超净台前,那道穿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已经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台上陈列成排的试剂瓶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泽,这些都是新志愿者的血清跟性导剂反应测试。 普通人要有效预防失控者信息素,就跟注射病毒抗体疫苗一样,就需要对指导剂不会有太大的排斥性,至少有效预防程度得要百分之八十,才能达到安全级别。 段砚初鼻梁上戴着乳白色护目镜,口罩遮着脸,目光专注,他正在调整血液跟药剂的反应流速,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因长时间佩戴泛着缺氧的淡紫色。 “段老师,第十组样本已达标,反应正常。” “嗯,下一组。”段砚初应了声,他将手中的药剂递给实验室助理,就在起身时,后腰突然窜上一阵酸麻,试管架上的玻璃器皿在视线里晃出重影。 不过须臾,视线便恢复清明。 段砚初缓了会,直起身,缓解一下酸胀感,以为是这段时间站太久的原因。他摘下半边口罩,深呼吸,谁知实验室里消毒酒精的气味混着药剂与血腥味涌入鼻腔,胃立刻泛起酸水。 “段砚初!!”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无奈的责备声。 段砚初闻声看去,见许怀川正面带严肃疾步的走来,他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转身时实验台边缘撞上髋骨,突如其来的钝疼让他扶住实验台,小腹竟条件反射地抽搐起来。 “要不是换班助理跟我说,我不知道你又跑回来实验室。”许怀川见他撞到桌沿,可能是疼,脸色不太好,一箭步上前扶住他,气恼又无奈:“你都在实验室待了十七个小时了,赶紧给我回去休息!!” 段砚初不动声色将手抽离:“我睡不着。” 手抽离的瞬间有过短暂的肢体触碰,仅是一瞬就察觉到对方体温过低。 许怀川欲言又止,他见段砚初又俯身去看显微镜,白大褂下透出单薄的背部曲线,穿着有一定厚度的毛衣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清减程度。 这种情况很眼熟,跟陈予泊被赶走的那一周一模一样,但与之前的戒断反应不同,这又是临时标记后对Alpha的依恋反应,失眠,胃口不好,只能通过忙碌去抑制思念,加上又脾性又韧得很,在当下的节骨眼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再加上处境危险,不能够随便出行,联盟政府和家族那边又派人护得紧,除了工作也只有工作了。 但也不能这么熬,这omega真的对自己太狠了。 “段砚初,你得休息了。” 段砚初的手刚扶上显微镜,胳膊就被许怀川抓住,往旁瞥了他一眼:“助理都在干活,我休息什么。” “人家是轮三班!你是吗!!”许怀川真是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气得够呛:“要不是联系不上陈保镖,我一定跟他投诉。” 段砚初眸底微闪,抽回胳膊,把手放回显微镜上,垂眸道:“你跟他说有什么用。” “至少他能让你睡好觉。” 段砚初手一顿。 “今天上午我去市政中心时碰见了宋首长,正好听见他提到了陈保镖,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陈保镖好像刷新了什么实战记录,提前把一个月的集训实战内容全部完成了。” 段砚初微掀眼皮,看向许怀川。 许怀川见他终于肯看自己,果然现在讲话不带陈予泊都不理人的:“说不定他会提前回来,如果他一回来就看见你这幅模样他会怎么想。他还年轻,基因又那么优秀,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想让他走一步就回头三步?因为惦记你休息不好睡不好分心失神?他的职业那么危险,这种最容易受伤了。” 段砚初听完,沉默须臾,轻笑了声:“怎么,现在流行对Omega进行夫德绑架了?” 他无意识地将手撑在桌沿,掌心因用力压出了淡红的印痕。 “我听说他那么快能刷新记录是因为听到你被威胁的事。”许怀川看着段砚初。 段砚初唇角的弧度倏然僵硬,微蹙眉:“谁跟他说的。” “你要知道,陈予泊算是比较晚分化成Alpha的,他这种发育晚的最危险,易感期要是一来那就真的是昏天暗地,不仅伴随着躁郁不安,甚至对Omega也会有强烈的需求。”许怀川说:“要是他一回来看见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心疼难过的情绪会反刺激他潜意识。” 段砚初抿了抿发干的唇,喉结滚动:“……刺激他什么潜意识?” “有研究表示,大多数Alpha会在过度自责照顾不好伴侣的潜意识下,情绪低落阴郁,从而让他表露出原始野兽的野性,覆灭性的自责情绪会刺激他强制打开omega的生殖腔,进行完全标记。” 段砚初很轻的一笑:“我发情期没有来怎么可能打开——” “他是基因等级s3+,在他还是beta时就能让你怀孕,还有什么不可能。”许怀川见段砚初还要强撑着在实验室,连哄带骗,直接下猛药说:“以他这样的基因天赋,很有可能都不用发情期,临时标记都能让你怀孕。” “……” 段砚初喉咙发干,冷汗顺着脊柱滑进尾脊,他扯了扯唇:“许怀川,不用为了让我休息吓唬我,我看完最后一组就去休息。” ‘嗡’—— ‘嗡嗡嗡——’ 储物柜里的手机发出有规律的震动动静,是特别设置的震动频率。 段砚初表情一凝,睫毛轻颤,诧异看向储物柜。 兴许是因为未接通的原因,震动停止了。 许怀川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伸手拿了出来,恰好看见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大少爷在哪,不在庄园?】03:56分 ——是陈予泊 两人四目相对。 许怀川扬了扬手机,对着段砚初道:“你家陈保镖回来了。” 段砚初:“……” ——心疼难过的情绪会反刺激他潜意识。 ——这样覆灭性的自责情绪会刺激他强制打开omega的生殖腔,进行完全标记。 两人又对视一秒。 段砚初摘下护目镜和口罩,又把手套给摘下,然后说了句:“许怀川,我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在钱上面从没亏待顾你,就看在钱的份上,我们统一口径。” “统一什么口径。” 段砚初转身把手套给丢进垃圾桶:“说我现在在老宅睡觉,记得这么——” 话说到一半,丟手套的动作忽然僵住。 空气中传来一道很淡的雪松檀香信息素,宛若温柔消融火山中的雪,顷刻间抚平高强度精神紧绷下夜不能寐的烦躁情绪, 段砚初愕然转过身。 只见那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倚靠在实验室门口,正挑眉看着他。 段砚初:“……”他默默看了眼许怀川。 许怀川耸肩。 段砚初默默转身:“…………” 第67章 黑皮67 出现在门口的Alpha身上还穿着作战服, 裹挟着风尘仆仆,身上的戾气野性像是在集训中被激发释放完全,此时还未完全收敛凌烈锋利的气场, 连衣服都还来得及换下就来找人了。 “我回来了。” 陈予泊紧紧盯着段砚初。 段砚初感受到门口这道炙热的视线,徒地有种要被吞没的感觉。 他下意识收起视线,神情淡定, ‘嗯’了声:“回来了。” 说完侧身将手套丢进垃圾桶中,而后走到一旁的储物柜,打开,站在柜子前慢条斯理地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 整齐叠好,工整放进柜子里。再拿出自己的大衣外套, 张开手臂穿上,低头仔细扣上。 每一个步骤都无不在展示拖延战略,仿佛刚才的‘统一战线’话术就没发生过。 “陈保镖,大少爷他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7个小时。”许怀川说。 段砚初手还放在大衣扣子上, 幽幽盯向许怀川, 然后看见陈予泊走了过来。 他没想到,身体反应比他的大脑反应还要敏感,在对方步行的距离下, 身体最先接收到对方的信号,属于Alpha的雪松檀香信息素仿佛如游走的电流, 窜入腰脊。 直到宽厚温热的臂膀从身后传来, 已经帮他扣上大衣最后一枚扣子。 呼吸间隐约闻到一阵血腥味, 并不好闻,大概知道了陈予泊是集训结束就赶回来,连衣服都赶不及换。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陈予泊握上怀中的肩膀, 隔着衣服都感觉到又瘦了,他脸色敛起,将段砚初转了过来。 实验室的灯光冷冽,光线漫过这张冷白的脸,苍白肌肤透出半融雪般的易碎感,也因为天生冷白,所以身上一点痕迹都能看出所以然,眼皮下的疲惫被看得一清二楚。 “睡不着?” 段砚初抬眸看向陈予泊:“你说呢。” 陈予泊听出他的语气,也知道这祖宗的脾性一贯需要给足台阶,也碍于实验室有人在,他俯首贴近对方耳畔,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说了句。 段砚初喉结滚动,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行吗宝宝。”陈予泊盯着对方耳后那片冷白肌肤已经泛起绯色,低声问。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在各种恶劣环境的实战中拼了命都要通过考核,考官首长全都是段砚初的长辈,他已经不知道被临时加了多少次考验,用意是什么他自然知道,这些苦算不得什么。 都没有思念段砚初来得苦。 段砚初‘嗯’的应了声,语气从容:“走吧。” “剩下几组我来吧,应该这周就可以完成数据,顺利的话下周一开始对第三期临床志愿者进行注射。”许怀川说着,便走到超净台前,接过段砚初方才那组还没观察记录的测试组:“陈保镖带大少爷回去休息吧。” “辛苦许医生这段时间的照顾了。”陈予泊道。 不一会,脚步声渐离,直到完全听不见动静。 许怀川扶着显微镜的手停了会,才直起身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汗。 “许老师。”一旁的助理小心翼翼探出头,他怯怯地看向许怀川:“那位大哥走了吗?” 许怀川见助理小脸泛白,明显也是被吓到,无奈道:“他走了。” 助理顿时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这大哥感觉比上回还凶,我差点都喘不过气了。” 许怀川了然,他也有这种感觉,但也只能摆了摆手:“干活去吧。” ‘大哥’自然指的就是陈予泊,‘凶’指的是信息素的压迫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参加过实战集训的原因,又或者是抑制手环压不住对方的s3+的基因等级,身上Alpha的信息素充斥着骇人的血性,那种强烈侵略感,威慑力,让他们倍感压力。 都不敢想基因等级s3+的易感期会是何等狂躁。 …… 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银河实验室外。 ‘滴滴’两声,车灯闪烁。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提前完成任务就回来了。” 段砚初的手刚扶上副驾驶门,一只手快一步从身后帮他打开车门,粗粝的手不经意蹭过皮肤,不由得泛起细密的疙瘩。胳膊贴着身后宽厚温热的胸膛,信息素随之落下,有种被人和信息素一并从身后抱住的感觉。 他垂下眸,开车门的手映入眼帘。 那只握着车门把的大手微曲,指节如历经侵蚀的礁石布着厚茧,恰好看见食指第二关节的凸起处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像是被烫出的痕迹。 本来陈予泊的手就糙,最开始时总被自己念叨很糙摸着很不舒服,现在看起来茧更多了,应该是这半个月拿枪多,只是关节上那道疤有些明显。 段砚初伸出手摸上。 刚摸上手的瞬间就被陈予泊从身后完全揽入怀中,环抱着身体的臂膀结实有力,颈侧被对方的脑袋蹭了上来,像只大狗似的不断在蹭。那么大个人蹭着耳朵,脖子,脸颊,伴随着紊乱的呼吸,不知道在蹭寻着什么。 兴许是刚回来,雪松檀香信息素也跟本人似的,热烈带着急切,处处钻,钻得身躯敏感,当Alpha的犬齿擦过腺体时,身体猛地一颤。 “又瘦了。”陈予泊将手伸入大衣,从身后环过纤细的腰身,眸色深沉:“我才走了半个月又瘦了那么多,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饭,你就是故意惹我惦记的是不是?” 段砚初觉得腰腹被抱得有些紧,他蹙眉侧眸:“你抱得太用力了。” “我刚回来抱一下不行吗?”陈予泊听出段砚初语气中责备,略有些委屈贴上他的脸颊,像是寻求安慰的大狗,手指探入高领毛衣,带着枪茧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近在咫尺微微发烫的腺体。 “刚才我去老宅找你,也不敢进去,发信息给你没有回复我,想着你应该休息了,也不舍得吵醒你,但又很想见你,我太想抱抱你了。” “段砚初,我没有谈过恋爱,都不知道原来心里有人分开是这么苦的,真的好苦。” “半个月太久了。” 耳畔落下陈予泊句句肺腑的话,直白又坦诚热烈,在寒风深夜就像是一团火,跟迫不及待的信息素一样都想要全部落在对方身上,好让对方感受地强烈一些。 段砚初刚觉得这家伙真是肉麻,就被粗粝的指腹摸上腺体,眉间拧了拧,带着安抚性的动作让他有些腿软,却又怪异的激起排斥感,他以为是对Alpha生理性厌恶却又无法抗拒陈予泊的感觉。 还是刚才信息素太浓,现在似乎闻到一股血腥味,不好闻,所以有些恶心。 “你身上有味道。”他没忍住抬手捂住鼻子。 “太着急了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不许嫌弃我。”陈予泊忍不住了,咬上段砚初的高领毛衣,往下扯,唇磨蹭着,将鼻尖埋入他的颈间,浓郁的乌木玫瑰信息素钻入鼻间,一点点填满他在分别时的焦虑,他没忍住咬上柔软的腺体处:“给我抱一下。” “……不行,换掉。”段砚初一抿唇,冷汗正顺着脊梁滑进尾椎。 陈予泊动作骤停,眉骨在阴影里隆起锋利的弧度,察觉到段砚初身体在发抖,他低头一看,见段砚初脸色不太好看,果然还是他太过随意,这祖宗可不能像他这般粗糙的。 他只能将人放开,然后快速脱掉身上的外套,打开后车门丢进去。 “现在呢,还有味道吗?” 段砚初见陈予泊这么冷的天就穿着件黑色短袖,顿时无言,须臾后,强压下不适:“天那么冷别脱了,先上车吧。” “没事,我不冷,实战时环境更恶劣。你说有味道就得换掉,现在好点了吗?”陈予泊说完还扯过衣襟闻了闻:“短袖我是刚换的,跟你的衣服放一块的,能混着点味。” 段砚初:“……” 陈予泊见段砚初无言以对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阵爽,又往前环过他的腰身,将他拉入怀中,齿间难耐,低头咬了口他的脸。 “……嘶!” 啪—— 段砚初脸一疼,瞬间冷下脸,抬手一巴掌就打过去,盯着在笑的陈予泊,微恼轻启唇:“你是狗吗。” 陈予泊摸了摸脸颊,也没觉得多疼,见段砚初生气了把他又拉回来怀中,低头亲亲刚才被自己咬了口微红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实在让他想继续,但他怕段砚初生气,就不敢了,就贴着疯狂吸吸。 “咬疼了是不是?” 这祖宗浑身都细嫩,捏不得,掐不得,咬不得,啃不得,否则怎么会让他都想来一口,半个月没见他现在恨不得每个地方都来一口。 “你被咬试试?”段砚初被陈予泊抱得紧,又挣脱不开,这家伙力气太大:“上车!” 陈予泊也不想惹这祖宗生气,便暗骂自己几声,让自己脑子清醒点,别跟个精虫上脑一样。他将副驾驶车门打开,护着车顶,让段砚初上车。 段砚初见车门打开,弯腰坐上车,坐下时后腰的酸胀才勉强得到缓解,叹息了声,困意上涌,眼皮发沉。 早就困了,但他实在是睡不着,幸好回来了。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好了。 车内灯光昏暗,落在这张冷白的脸上,闭上眼时睫毛轻轻贴合,像是安全感席卷而来的松懈,才会向Alpha露出毫无防备的一面。 甚至连呼吸都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段砚初睡着了。 陈予泊的手还握着车门,保持着这个姿势,注视着在副驾驶上睡了的段砚初,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他没忍住揉了揉段砚初额前的发丝,动作很轻,没舍得弄醒他,好乖,毫无防备的乖,他的omega在他面前睡觉呢,心脏陷下柔软,仿佛离别半个月伴随着信息素依赖的煎熬得到了缓解。 陈予泊没忍住,低头亲了他口。 然后就这样看了一会,被缓解的煎熬却徒然被覆灭性的欲望冲动所覆盖,是他在极端恶劣的实战中生出的想法。 在这半个月里指导办参加的并不是模拟实战,而是跟着维和部队到其他国家进行救援的实战,避免不了看见伤亡。 尤其是听见有人威胁段砚初,段砚初可能会有危险,他得快点解决,得回到段砚初身边,这种多重的压力焦虑下让他更加迫切想要回去。 想回去就必须要快速解决。 当他开枪时,在瞄准镜看见敌方狙击手被自己的子弹爆头时,血花飞溅,那一刻他无比想念段砚初,这种伴随着初次杀人强烈的自我谴责感与道德感的情绪,让他想见段砚初的念头愈发疯狂,想回来,得平安回来,得快点回来,想抱抱段砚初,想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越是想念,他下手越狠。 直到这一刻,心其实还是矛盾浮躁的,因为想要段砚初,太想要了,不论是感情也好,还是信息素影响,都让他想跟段砚初做些精疲力竭的事。 但不行。 这祖宗睡着了,不能吵醒他。 * 破晓时分,天微微亮。 指导办的公寓里,厚重的窗帘紧闭着,光线透过缝隙窥探着秘密。床自然比不上是庄园里极软的床,会作响,空气中混着两道浓烈纠缠的信息素气味,还有隐忍的微弱声响。 “……陈予泊,不想死滚开。” “不行,宝宝我好难受,好伤心,我想抱抱你。” “你抱就抱你——唔……陈予泊!!!我在睡觉——我要睡觉……出去!!” 单薄的身躯被高大体格从身后完全拥着,结实臂膀紧紧环着纤细腰身,逃离一寸就被快速揽了回来,紧贴着胸膛不让逃离半寸,两人中间连空气都无法挤入。 明明是寒冷的天,愣是出了身汗。 更别说怀中汗津津的omega,滑溜溜像条小鱼,一不小心松开就会溜走。 “宝宝,我跟你说,我杀人了,跟着你弟弟的维和部队执行维和任务,帮助F国狙杀成功62个人头,拿了一等功。” 段砚初被迫仰着头,无语腹诽,令他头皮发麻的侵略席卷神志,呼吸寸止。 他的脖颈被拉出道优美的弧度,额角的汗顺着泪一并滑落,腰腹轻轻颤抖着,腿根抽搐得厉害,气得嘴唇发抖,手又被抓在身前,骂又骂不过,更别说打了。 把自己从睡梦中晃醒不说,莫名其妙地就跟自己说杀人了。 “……陈予泊,我才想杀人!!!” “呜呜呜我其实很害怕,吓死我了。”陈予泊低头吻上怀中汗津津的omega,往前几寸,吻去他脸上的泪和汗,都不介意,段砚初身上的他什么都吃:“那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我只能抱着你的衣服盖在脸上。” 他见段砚初在呼吸下唇瓣启合,甚至跟随着他的呼吸胸膛起伏,像是被浸泡在水中的珍珠,恨不得将人灌入自己的身体里,埋入血液中在里面流淌。 从抱着段砚初睡觉开始,他的各种焦虑躁郁倾泻而出,明明人就在自己怀里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到段砚初在无意识中蹭上自己的耳朵,就‘嗯’了一声。 就一声,他紧绷了半个月的意志力彻底瓦解,在对方还在睡梦中擅自索取。 “你骂我吧,我坏,我错了宝宝,呜呜呜我错了。”陈予泊咬上皮薄细腻的后颈,犬齿厮磨半个月前刚落下的临时标记,与此同时,其他位置还在持续不停。 仅剩下的意志力就是还知道段砚初是谁,是他的宝宝,他会叫人。 “……陈予泊你哭什么,弄醒我还有理了,我真服了。” “我错了宝宝。” “那你出去。” “我易感了,失控。” “…………………” 雪松檀香的信息素温柔覆盖在乌木玫瑰之上,像是引导型爱人,循循善诱,直到对方会害怕,就慢慢释放,一旦接收到对方接受良好的信号就会加大Alpha剂量。 反复,反复,不断反复。 段砚初从没想到会被Alpha信息素进行如此不讲理的边缘寸止,明知道他害怕Alpha信息素,也会哄他没错,但却在哄好他的边缘再次让他陷入高浓度Alpha信息素的害怕情绪,然后再哄他。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过高的契合度容易让人溺毙在这样一场无休无止的堕落中,逐渐就失去了意志力,自由沉沦。 …… 天亮了。 段砚初忍无可忍了,他铆足劲将陈予泊用力推开,往床边爬去,谁知被身后的人猛地握住胳膊,扯回怀中的瞬间,一阵极其可怕的灭顶感侵入大脑颅内。 后颈腺体处像是被野兽叼住那般,犬齿咬破腺体,灌入Alpha信息素,再次加深了临时标记。 大脑,腺体,身体,没有一处逃离陈予泊的标记。 蛮横无理冲散了意志。 他整个人僵住,全身发麻,耳畔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阵阵黑。 陈予泊缓缓收起犬齿,心满意足,却忽地像是从躁郁失控中回过神。 ……糟了。 糟了啊。 自己真是癫了不成。 竟然硬生生将段砚初从睡梦中—— 他愣了会,意识到怀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徐徐抽离,发现怀中的段砚初很安静,蜷缩着背对着自己,身躯单薄得可怜,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凉意瞬间上涌。 “……宝宝?” “宝宝?” “段砚初?” 陈予泊连忙翻身坐起,将浑身发软汗津津的omega抱到腿上,握住段砚初的下巴扬起他的头,发现他是睁着眼的,瞳孔紧缩,在憋气。 他用手指撬开段砚初的唇,又是拍背又是哄:“吐气,吐气,吐气……” 大约五秒左右,怀中人忽然喘了口气,像是延迟反应那般,坐在怀中身体开始微微痉挛,曲着放在手旁的腿肚都在打抖,更别说腰腹,也是阵阵发颤。 陈予泊见段砚初脸色苍白抖得厉害,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把他拥入怀中哄着,轻拍着他的后背,满眼愧意:“对不起,我……我失控了,吓到你了是不是?” 粗粝大手轻揉着发颤微隆的腰腹,像是安抚。 大约过了五分钟。 段砚初才从破碎的神志中稍微清醒过来,但身体像是自动进入了自我防御机制,没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他轻轻合着眼,枕在肩膀上一动不动。 “宝宝?” “宝?” 陈予泊低下头,凑近段砚初的唇前,小心翼翼地听着他的呼吸。 “怎么,干死我你就开心了?”段砚初闭着眼,冷漠启唇,若是认真听还能听见尾音在抖。 陈予泊虎躯一震:“……” 他瞄了眼枕在肩头的段砚初,见人合着眼,纤长浓密的长睫低垂,颤得厉害,还沾着些许东西,头发被汗浸湿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就像是被从水中捞起来的那般,狼狈一塌糊涂。 ……竟然把段砚初弄成这样。 他可真是…… 勇气可嘉。 然后,陈予泊做所有事情都变得小心翼翼。 伺候这位闭眼不说话的祖宗,小心翼翼帮忙洗澡,小心翼翼帮忙擦身,小心翼翼帮忙吹头,指导办没有合身的衣服也是小心翼翼给穿上自己的T恤,就连看着对方露出雪白长腿也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床需要收拾,陈予泊只能把段砚初抱到一旁的沙发上,让他先在这里休息。 好在放到沙发上时段砚初一句话也没说,看起来像是睡了。 陈予泊把毯子给人盖上,低头偷亲两口,才转身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床,换掉四件套,收拾一下丢满地的衣服跟用过的十几个套,最后开窗通风。 窗帘拉开了一半,日光微微投入室内,落在沙发上熟睡的omega身上。 他侧躺蜷缩着,手压在微红的脸颊下,呼吸很轻,额前微卷的发丝贴着眼皮,勾勒着细腻白皙的脸部轮廓,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脸颊有被咬过的痕迹,有淡淡的红。 由于睡得很安静,很乖,画面看起来恬静又令人心安,有种心脏被柔软填满的既视感。 不熟悉的人只会觉得这简直是个天使般美丽的Omega。 “……” 陈予泊站在窗边,注视了会,沉默了会,又深思熟虑了会,再挣扎了会,才鼓起勇气,脚步轻轻地走到沙发边,悄无声息蹲下,双手小心翼翼扒在沙发边,打算开始自己的忏悔。 他深呼吸,准备开口。 “你知道吗陈予泊。” 陈予泊眼神一亮:“(-_^)” “你现在呼吸都是错的。” 清冷如玉透着沙哑的嗓音响起。 陈予泊:“(._.)” 他那么高大个人就这样坐在沙发前,扒拉着沙发,宽肩低垂,耷拉着眼皮,下巴搭在手背上,盯着侧躺小憩的段砚初,还真是不敢呼吸了。 过了会。 陈予泊见小憩的段砚初缓缓睁开眼,在看见对方眼尾微红的模样时,应该是几个小时前哭的,他心脏咯噔一跳,然后就看见段砚初轻启唇瓣,那唇有些红,是被他亲的。 这祖宗皮肤太娇气了,又哪哪都好吃,都怪他失控上了头。 娇弱,太娇弱了。 “陈予泊,扣一百分。” 陈予泊一愣:“?” “考核失败。” 陈予泊表情僵住,下一秒,他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拉住段砚初的胳膊:“不!!!求宝贝再给一次机会!!” 娇弱,特么他才是最娇弱的!!! 怎么就分手了啊!!! 第68章 黑皮68 昏昏沉沉间, 隐约听见声音在说话。 “有给他打营养针,嗯,好。易感的症状还好, 我不会舍得对他发脾气的。” 段砚初睁开眼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视线还有些模糊, 浑身酸疼得厉害,动一下都觉得没什么力气,过了会意识才逐渐回笼。 他侧过头,只见床头上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水静静摆放着, 插着根玻璃吸管,旁边碟子里还有几块不同形状的小米糕。目光往旁移去, 微微停滞。 陈予泊正侧身站在窗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中。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身上, 本来养得好不容易白了一些的皮肤经过半个月实战肤色又深了, 但肌肉线条似乎更紧致结实了。 他穿着黑色T恤与战术裤,衬得他宽肩挺括,拿着手机左手臂膀三头肌拉扯着饱满弓弦弧度, 隐约可见十几道暗红划痕,布在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上, 小臂也有几道牙印。 划痕, 牙印…… 侧躺贯穿的力度。 挣脱又被拉回去…… “嗯, 退烧了,就是还没醒,许医生说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 应该是太累了。有,我有准备吃的等他醒。表彰大会在下周,联盟政府给我批了半个月的假,我想跟着太阳。等他醒来我问问吧,如果他说要回老宅我送他回去。” 陈予泊跟电话那头的段父说着,不放心的回过头,恰好撞入‘考核官’的死亡凝视,拿手机的力度猝然一紧:“……段董,他醒了,我先照顾他,有空聊。” 电话那头回了句‘好好照顾他’才挂断。 一躺一站,四目相对,气氛有些许微妙。 陈予泊迅速收起手机,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角,伸出手想把人给抱起来,谁知就看见段砚初艰难地转了个身,背对他。 “……” 深色床单下,单薄雪白的背部映入眼帘,布着数不清的绯红痕迹,顺着清晰可见的背脊线,腰侧两边手握过的痕迹、吻痕、脖颈后的咬痕都清晰可见,已经两天了,都没有消。 更别说其他地方。 都咬遍了。 段砚初感觉到背部凉飕飕,艰难抬手扯过被子,抬起手他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胳膊上的吻痕映入眼帘,就连手指都有,左手五根手指底围全都被咬了一圈,就跟给他戴了一圈戒指似的。 他顿时一阵恼火涌来:“陈——” 刚张嘴发现喉咙哑得不行,喊不出来。 紧接着就连人带被子被陈予泊抱了起来。 “你烧了两天,不给我穿衣服,说蹭得难受。”陈予泊担心段砚初没穿衣服着凉,就给他裹着被子抱到腿上,让他靠在怀里,然后把床头恒温的水拿了过来,吸管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砚初别开唇,扯到唇角时倒吸了口气。 不给穿衣服?这家伙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真是不害臊! 陈予泊见他唇角有些红,又是一阵心虚,那晚他确实是太疯了。看他不喝也没强迫,把杯子先放下,大手轻轻拨开段砚初额前的发丝,摸到一手汗:“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段砚初没说话。 “我错了宝宝。”陈予泊见他不理自己,眉眼耷拉贴近他脸颊:“我不该在你睡觉时这样,你骂我吧。这易感期真不是好东西对不对?” 段砚初薄唇轻颤,张了张嘴,最后发现实在是喉咙痛说不出话,用手背毫不留情拍上他的嘴。 ‘啪’的一声,有声,但很轻,力度不痛不痒。 陈予泊顺势握住这只细腻的手,见这手还留着自己那晚咬出来的‘戒指’痕,他心疼的放到唇边亲了亲:“我真是畜生。” 怀里忽然冷冷‘呵’了声。 陈予泊听段砚初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又拿起水喂到他嘴边:“先消消气喝一点,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许医生今早还跟我说第三期药剂匹配全部成功了,还等着你的。” 段砚初见吸管凑到嘴边,也确实是有些口渴,勉为其难喝了口。 “饿不饿,我给你做了小米糕,还有不同形状哦,有小兔子的,还有小狗小猫大象的。” “……” 陈予泊低头看段砚初,见他一脸微妙,笑得灿烂:“我会做小米糕是不是很厉害,又是一学就会了。” “衣服。”段砚初费劲道,喉咙跟吞刀片似的疼,忽地想起喉管是被强制塞入过什么,手摸上喉咙。 陈予泊搂着段砚初把床尾的衣服拿过来,借此又偷亲雪白的肩膀,帮他套上:“空调温度是不是有点低,我再开高一些嘶——” 他的大腿被段砚初猛猛地掐了一下,痛呼出声。 “……陈予泊,你下次把你的东西塞进我嘴里试试?”段砚初幽幽道。 陈予泊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那张脸,一阵心虚,他把衣服给人穿好后,埋头入他的肩颈,亲亲他的脖子:“宝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边哄还是边给他喂水喝,这水里泡了些蜂蜜,可以润润喉,生怕他喉咙不舒服。 段砚初喝着似乎也感觉到口感丝滑,不太像是水,迟疑停下,又想到什么,胃有一种说不出翻涌感,脸煞的白了,他将杯子一把推开。 ‘啪’的一声,玻璃杯摔碎在床旁,水飞溅在碎片中。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段砚初作势翻身下床想去洗手间,但身体实在是使不上劲整个人往前摔,好在被陈予泊眼疾手快拉了回来,他下意识挡开陈予泊的胳膊,脸一白,脑袋弯下腰探出床边。 “……咳咳咳——” 陈予泊以为是段砚初不高兴,但没想到是吐了。 本来这两天昏睡中都是靠打营养针维持,这一吐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胃酸。 陈予泊立刻起身将床头的湿巾拿过来,等段砚初吐完后才把他抱回怀中,见他往后枕在肩膀上,吐得脸色苍白,心头的愧疚感又重了几分,狠狠责骂自己丝毫分寸都没有。 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陈予泊。”段砚初声音沙哑。 “嗯。”陈予泊眼神一亮,立刻回应。 “你现在已经是负分了。” 陈予泊:“……”他欲哭无泪,但还是把段砚初托抱起身,下床,刚吐完还是得带人去洗漱一下:“那还有机会吗,我现在抱你去洗澡可以加分吗。” “加0.1分。” 陈予泊:“(._.)”但他又想了想,洗一次澡加0.1分,那要得到1分他可以帮忙洗十次澡,也就是可以洗十次鸳鸯浴了,他又突然满足的笑了起来:“也好也好!” 段砚初瞥了他一眼,蓦然想起这个加分的项目内容是不是有些被占便宜,他一阵没好气,可又属实没力气,只能暂时作罢。 “再找时间收拾你。” 陈予泊又给听乐了,唇角微扬:“好好好,再找时间,我不急。” 段砚初:“……” 指导办公寓的条件有限,浴室也不算宽敞,淋浴间容纳两人是刚刚好。 “我睡了几天?” “两天。” “陈予泊,你可真是畜生。” “嗯,你说的对。” “是你自己说不会强迫我的。” “对,我活该被扣分,我不合格。” 陈予泊抱着怀中被花洒淋得湿漉漉的人,感觉到他站不稳脚软,给他靠着:“宝宝闭眼睛,我给你洗头。” “腿酸。”段砚初闭上眼,叹息道。 在水声下,这一声闷涩,竟有种说不出的娇嗔,更像是对高契合度伴侣过度索求又无法抗拒的无奈。 “我等下给你揉揉?”陈予泊盖住段砚初的眼皮,怕他眼睛碰到水,让他微微低头,另一只手帮他冲洗着泡沫。 “想的美。”段砚初额头抵着宽厚的肩膀,感觉到眼皮有水皱了皱眉:“弄到我眼睛了。” “好了好了。”陈予泊将泡沫冲洗干净后关掉水,扯下一旁的浴巾将人包裹住,然后抱出去。 不一会,静音吹风机缓缓响起。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段砚初坐在洗手台上,合着眼,低头吹着头发。 陈予泊听他这么问一听就知道他忘记了,不过也没关系,那他又有话题可以聊天了:“说是集训,你弟弟的维和部队带我去到F国,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狙杀对方狙击手。我狙杀了对方的指挥官,间接破坏他们的战略部署,直到他们发布停火协议就提前结束了集训。” “……你杀人了?”段砚初微抬眼皮,好像有点印象,他对上陈予泊的目光,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害怕?” 怪不得易感期这么突然这么凶。 “怕死了。” “你狙杀了多少人?” “共62人。” 段砚初沉默了,无言看着陈予泊。 陈予泊见段砚初又沉默看着自己,他爱死这祖宗无奈的样子,摸了摸对方差不多干了的头发,关掉吹风机,低头亲了他口。 段砚初别来脸躲开,作势要下洗手台,结果被大手托住臀部,面对面被抱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这半个月我有多少想你,要是没有你的衣服我可能真的会疯,杀人太可怕了,虽然他们是坏人,都该杀,但也很恐怖。” “……” 陈予泊把段砚初抱出洗手间,也没有立刻把他放下,而后抱着他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两人坐姿亲密,目光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信息素,反复进行过的临时标记能让信息素交融得透出对方的气味。 段砚初见陈予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就跟只饿狼盯着肥美的羊似的,随时都能够扑上来,但又怕他生气,只能忍着。 “我立功了,一等功,有奖励吗?”陈予泊询问。 段砚初:“联盟政府应该会给你表彰,钱,荣誉,都会有,你还需要什么奖励。” “你可以说句喜欢我奖励我。”陈予泊紧盯着段砚初,他对这些都并不是特别在乎,要不是为了段砚初这些他都可以不要:“我想要这个。” “怎么,之前跟你说时不要,现在又惦记着,做人不能不知足。”段砚初垂下眸,恰好又看见陈予泊食指第二关节的凸起处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像是被烫出的痕迹,手碰了上去,他皱眉:“这里怎么弄的?” 陈予泊自愈的能力那么强,还能留下疤应该是伤得很重了。 “没事,接弹壳时烫到了。”陈予泊对这些伤没放在心上,拿过一旁的小米糕:“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快点回来,尤其是听到你说收到威胁包裹,我更想快点回来,最近还有收到吗?” “就那次而已。”段砚初想起最近没点消息的克莱门斯。 “那包裹里面是什么?”陈予泊摆了块喂到段砚初嘴边,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表情阴沉:“……动物尸体那些吗?” “不是,是项圈还有一张我那时候的照片。”段砚初下意识吃了,等吃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成自然,也就这样了。 陈予泊继续投喂:“项圈和照片?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吗?” “半个月前,我跟克莱门斯说起曾经我躲在地下室的事,遇见了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残疾人beta,不知道他解决得如何。” “你怀疑这个包裹是他送的?” “只是怀疑,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段砚初咀嚼着小米糕,思忖道:“从前面几件事来看,他做事情的风格很零碎,像是需要借势才能够进行,唯一可以确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信息素指导剂。” “他就算能够阻止,也改变不了什么。”陈予泊见他能吃完一块,又拿多一块大象形状的,掰了条尾巴喂给他:“你之前说过的,当下最迫切利用失控者血液修改基因和最忌惮信息素指导剂被研发出来的是beta人群,这位仁兄的目的我大胆猜测,除了想见你,更想利用你的血液来达到他的目的。” “但只有你最清楚,失控者的血液真的可以改变他人性别吗?” 段砚初看着陈予泊,脸颊一动一动,咀嚼着被投喂的小米糕,其实没什么味道,只觉得松软还算有嚼劲:“除了你。” 陈予泊见他吃东西觉得真的很可爱,目不转睛:“对,除了我,所以你认为是你的血液改变了我的基因,还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基因才跟你有这么高的契合度。” “后者。”段砚初垂眸:“就跟当年因为我……成为失控者时受不住我信息素的那三十几个人一样,跟我完全不契合的存在就会跟我的信息素发生完全排斥。” “不论是威胁包裹,还是什么,都没有用。”陈予泊把小米糕的大象脑袋喂给他:“你已经是我的omega,他再怎么想借势见你,都是痴心妄想。” 段砚初眼神深远,没吃,在回忆着什么:“其实,咳咳……许医生跟我说过一件事我有些奇怪,我也是才知道,我之前跟你说我在地下室待了多久?” “半个月。” “我的印象中也是半个月,但许医生说,我那时候丢了一个月,是在我第一次安全期时丟的。” “一个月?!!!”陈予泊手中的小米糕直接被捏碎,难以置信盯着段砚初,整个人跟要冒火似的:“那个人把你藏了一个月?!” 段砚初躲闪不及,被这捏碎的小米糕洒了一身,面无表情:“……” 陈予泊气不过,又只能先伺候段砚初,帮他把身上的小米糕拍干净:“当时一个月都找不到你?你是在医院丟的这可能吗?半个月已经很可怕,一个月……是我得疯了。” 段砚初认真看着陈予泊:“那你觉得,明知道我是在医院丟的,却怎么都找不到我,许医生说连监控都不知道我在哪里丟的,可能吗?” “你是在哪个医院丟的?”陈予泊皱眉。 “D国联盟医院旁的精神病院。” “克莱门斯的地盘?” “嗯。” 陈予泊见段砚初的嘴唇一动一动,视线很快就被吸引走,落在他泛红唇角那粒沾着的小米糕,喉结滚动,伸手捻了起来,放进嘴里。 段砚初:“…………” 陈予泊感觉到对方相当无语的眼神,视若无睹道:“我觉得克莱门斯有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墙面的通讯晶屏发出声响。 “我去看看。”陈予泊心想不是说好给他放假,应该不能是紧急任务吧,他把段砚初抱起放在一旁,自己站起身走到晶屏前。 只见晶屏浮现‘许医生’的字眼,倒是松了口气。 “是许医生。”陈予泊说完,指腹在晶屏上轻轻一抹,一道三维立体投影如柱般落下。 只见许怀川神情凝重抱着个泡沫箱站在投影中。 许怀川见投影那头坐在沙发上的段砚初,略有些诧异:“大少爷你醒了。” “嗯,他刚醒,喉咙不太舒服,你拿着什么。”陈予泊走回沙发旁坐下,将段砚初揽入怀中,调整姿势让人靠得舒服一些。 “刚才又收到一个新的包裹。”许怀川晃了晃泡沫箱,看向段砚初:“大少爷,感觉有些分量,要拆吗?” “拆吧。”段砚初靠着陈予泊。 “感觉有些分量,如果是项圈的话应该不会用泡沫箱装吧。”许怀川拿了把小刀,划开箱子表面的塑封膜,很快就把泡沫箱打开。 表情却忽然僵硬。 “怎么了?”段砚初察觉到许怀川表情有些奇怪。 许怀川迅速戴上手套,他紧皱眉头,神情非常严肃,而后从箱子里拿出一罐被保鲜膜层层缠绕的玻璃罐。小刀再次划上玻璃罐表面的保鲜膜,逐渐划破,直到露出玻璃罐。 ‘啪嗒’一声,原本被包在保鲜膜与罐身间的照片如雪花般洒落,上面全都是偷拍视角的少年。 而玻璃罐也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只见罐中的浑浊液体中浸泡着拳头大小的胚胎,畸形的头颅贴着罐壁,未闭合的眼睑蒙着乳白色薄膜,脐带如同死蛇盘踞在发青的躯干上。 “……他们在研究胚胎?”许怀川迟疑看向段砚初:“或许他们在拿失控者的血液……在研究什么?” “会不会跟之前血库丢失血液有关?”陈予泊看向段砚初,却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段砚初瞳孔骤然收缩,仿佛闻到什么血腥气味,喉间发哽,胃部翻涌着不适,小腹被扯得隐隐作痛:“还有其他唔——” 谁知下一秒,强烈的反胃感袭来。 他脸色倏然一白,终是没忍住,站起身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陈予泊愣住,连忙跟上:“怎么了宝贝!” 第69章 黑皮69 “……咳咳。” 段砚初扶着马桶边缘, 吐的全都是胃酸,脸色极其苍白。 “是不是看到那东西觉得恶心?”陈予泊抽过湿巾,给他擦擦嘴巴, 又把准备好的温水递到他嘴边:“漱漱口。” 段砚初接过水,低头漱了漱口。 陈予泊见他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想我这身被人看见吗?”段砚初缓缓站起身。 陈予泊顿时哑然, 他当然不想,但也担心段砚初的情况:“我下次不敢了。” “你最好是。”段砚初抓着陈予泊站稳,然后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不走了,等会难受。”陈予泊把人抱着走出洗手间:“等会不要着急处理事, 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收到威胁包裹这件事也不是你处理的范围, 等会让许医生联系报警。” 段砚初看了他一眼。 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的眼神:“怎么了?” “没。”段砚初把脑袋枕在陈予泊的肩颈处。 柔软的发丝蹭过下颌,像是虚弱的小兽寻求安慰。 陈予泊低头看了眼,见段砚初合上眼看起来很是疲惫,也是段砚初少见的柔软, 若不是真的很不舒服或者是安全期绝不会像他露出这一面。 他脸色略有些沉, 那堆东西…… 是冲着段砚初来的。 投影那头的许医生见陈予泊抱着段砚初出来了,连忙询问:“怎么了,是吐了吗?” “他没吃什么, 吐的都是胃酸。”陈予泊抱着段砚初将他放到沙发上,低声问了句:“要抱着你坐吗?” “不用。”段砚初深呼吸, 往后靠在椅背上:“许医生, 把那些照片全部收起来, 交给联盟政府,让他们查一下照片里的地方是哪里,罐子里的死胎交给法医查一下是什么胚胎, 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做什么研究。” 许医生已经把照片都收了起来:“要不要我先送过去你看看。” “直接给——” “我要看。”陈予泊颔首道:“那就有劳许医生拿来指导办一趟。” 段砚初看了他一眼:“你要看什么?” “在我心里联盟政府的可信度一半一半,与其全部交给他们不如我这里有个底,说不定我能看出什么。”陈予泊看向许医生:“主要也是想你来一趟,帮大少爷看看,他吐两次了。” 许医生点头,他将玻璃罐放回泡沫箱:“行,所有东西我都一起带过去,等会再拿去联盟医院。” “许医生,这两天克莱门斯有联系你吗?”段砚初想起问。 “没有。” 段砚初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通讯投影关闭。 “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给我爸发个信息。”段砚初拍拍陈予泊的胳膊,刚一碰他,结果就被抱到腿上。 “现在没人,我总可以这样抱着你了吧。”陈予泊把段砚初抱入怀中,将手机递给他,然后环着他的腰身。 段砚初也没拒绝,拿过手机便顺势往后靠,给自己的Alpha父亲发消息。 陈予泊就这样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 直到手机那头发来消息。 段砚初放下手机,微微蹙眉:“这就奇怪了,我爸说克莱门斯应该是没有双胞胎兄弟的,会是我记错了吗?但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记错。” “克莱门斯还没回来?”陈予泊问。 “他回D国了,不确定是不是去调查这件事。”段砚初总感觉预感并不是很好,他下意识握了握陈予泊的手指,无意摸到了受伤的那处:“但不管如何,信息素指导剂最后一期准备完成,这个节骨眼都不应该出错。” 唯有信息素指导剂正式进入市场,才能让所有人知道失控者并不是无法控制的存在,就算失控也有药剂可控,就跟信息素阻隔剂的存在一样,都是为了控制人体内的信息素浓度。 柔软带着薄茧的指腹透着凉意,轻轻抚摸的动作带着几分安抚性,仿佛是在怜惜这不该有的伤疤。 “陈予泊。” “嗯。” “至少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我身边。”段砚初侧眸:“明白吗?” 陈予泊觉得此刻也没有必要在乎‘爱’这个字从段砚初口中说出,因为知道对方的脾性,所以只要段砚初能给他抱那这就是回答。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咕噜——” 就在这时,听到一声饥肠辘辘的声音响起。 段砚初:“……” 他正觉得煞风景时,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腰腹,后腰不由得一颤。 “饿了?”陈予泊轻轻地摸着细腻单薄的腰腹:“我不在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吃,肚子都没肉了。” 刚摸了一下,就感觉到怀里颤了颤。 “谁让你摸了?”段砚初把这只手挥开,却被大手握住。 宽厚的臂膀将他完全拥入怀中,淡淡的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覆盖在身上,让隐约的反胃感好了不少。 “宝宝,其实你还有一针营养针要打。”陈予泊说着,下意识看向段砚初的表情,担心他会害怕:“我捂着你的眼睛给你打好不好?” 段砚初沉默须臾,他垂下眸,攥紧陈予泊的手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好,不用捂眼睛,你打吧。” 或许就是被知道弱点,才会被轻易利用。 当初是不得不逃避,因为没有人可以压得住他的信息素,没有人可以引导他失控的情绪,而现在不论是进还是退,他都有选择。 面对不是为了直面痛苦,只是为了走向未来。 他的人生该摆脱‘失控者’这个并不好听的名号了,其他失控者也一样。 陈予泊抱着人侧过身,拿过沙发旁柜的营养剂和消毒棒,然后握住段砚初的左手臂,将他的衣袖拉了起来。 “我来了。” 段砚初整个人陷在陈予泊怀里,后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身体微微战栗。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炸开,他恍惚又回到被摁压在病床上,看不清模样的护士按着他青紫的胳膊,针管里淡黄色药水折射着无影灯刺目的光。 段砚初见陈予泊拉他的衣袖,条件反射的别开脸,闭上眼:“……等等等。” “还没打,先消毒。”陈予泊将消毒棒掰开,指腹摁压在冷白胳膊某条静脉处,找到位置后,将消毒棒涂抹上。 段砚初消毒棉球擦过的凉意让他不由得瑟缩,从后脊背涌上的恐惧如同玻璃顷刻间砸碎,仿佛皮肤被划破,带着实质性的疼痛感。 他没忍住,将额头抵在宽肩上,咬紧牙关,想回抽手,却又克制住了。 “我准备了,要等等吗。” 头顶落下温和询问。 “……等会。”段砚初语气发颤:“等我一下。” 他一直不甘将这份弱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几乎在最绝望的几年里所有人都可以狠狠地的压制他的弱点,以达到控制他的程度。 就算他知道控制他只是为了控制信息素不失控,但那种被凌/辱的感觉,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 抗拒、厌恶、不甘心。 他非常不甘心自己会被弱点操控。 "怕就不看了,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克服。" 段砚初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陈予泊的声音贴着耳廓滑进来:“克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哄一哄你也是愿意打的。” 不一会,他听见玻璃药瓶碰撞的轻响,冰凉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动,针头刺破橡胶塞的脆响让身体瞬间浮起鸡皮疙瘩。 手抬了抬,在虚空中倏然抓住陈予泊的胳膊。 “我知道你害怕弱点被人利用,就像上次那样,他挑衅你不敢注射,抹黑信息素指导剂的成分。”陈予泊将他汗湿的指尖包进掌心:“但他们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你甚至可以不用注射信息素指导剂就能被我安抚。” “他们还在妄想能从失控者血液中得到什么,却不知道改变具有唯一性。” “也不知道段砚初的血液只对陈予泊生效。” “他们也只能利用你的弱点来满足他们的徒劳,不管是与否,他们都不会放弃徒劳无功的行为,因为他们实在花了太多时间,脸皮不允许他们丢弃,就跟当年克莱门斯执意要联盟政府研发,但最终还不是认输了。” “这些人该感恩戴德我出现了,如果不是我出现了,惹怒了段砚初下场都只有被信息素排斥而死。” “所以他们是不是该害怕你背后的人。” 段砚初感觉自己一点点被抚平焦虑,发颤着拉下陈予泊的手,撞入对方平静温和的双眸,既没有安抚他也没有劝说他,只是在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来。” 陈予泊看着坐在怀中的人,明明还是会害怕针,还是选择正视,而这是段砚初的选择。 微凉的针贴近胳膊。 段砚初盯着针逐渐注射入皮肤,注射器推到底的机械感混着刺痛漫开。 他瞳孔紧缩,身体不受控的战栗,腰腹袭来阵阵痉挛,微微有些发疼,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 陈予泊像是早有预料那般,将他整个人锁在怀里,收紧臂弯,快速将营养剂注射入奇薄的皮肤,拔针,摁压。见他又咬自己,手指摁住他的唇,立刻低下头。 “……陈予泊唔——” 段砚初刚出声,唇被吻上。 还未来及的战栗的疼痛被吻抑制在呼吸间,卷入对方的唾液中。 …… "结束了。"陈予泊离开唇,吻去他鼻尖的汗珠,拇指摩挲着还在发抖的腰窝,听着枕在肩头的喘息:“还可以吗?” 段砚初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正慢慢落进对方平稳的气息里。 或许是Alpha的信息素对他有着太深的抚慰。 他微微仰头,睁开眼:“陈予泊,我要——” 陈予泊刚低头。 叩叩叩—— “大少爷,陈处长,我来了。”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两人:“……” 段砚初幽幽盯着陈予泊:“扣十分。” 陈予泊:“???” 第70章 黑皮70 陈予泊把门打开。 许怀川丝毫没察觉到气氛有微妙的不妥, 他看见陈予泊就将照片递了过去:“照片都在这里了,那玻璃罐我放在车上,一会过去。大少爷这两天怎么样, 身体恢复了吗?” 陈予泊接过照片,侧过身:“早上退烧了,刚才营养针也打了, 现在倒没什么,就是精神不太好,我不在的时候他那样熬回来也不说他两句。” 许怀川:“?”他一脸震惊,又怕被段砚初听到, 指了指自己,压低声:“我哪里敢说他, 没人敢说他的,也说不动他。” “也是,只有我能。”陈予泊莫名就笑了。 许怀川:“……”真是好端端的来那么一下,他更莫名其妙了:“那我能进去?还是现在走?” “还是进去给他看看, 他没吃什么东西就吐我挺担心的。”陈予泊说。 许怀川看他一眼:“那你一回来还敢?” 陈予泊:“易感期。” 许怀川:“你个人行为, 易感期不背锅。” 陈予泊:“……” 两人并肩走进去,正好看见段砚初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他手中正拿着光屏滑动着, 脸色还有些许苍白,褪去工作时清冷专注的神态,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很温柔的omega。 温柔? 陈予泊下意识的摸摸鼻子, 脑海里浮现段砚初如人妻般温柔的样子。 “陈予泊。” 一声清冷的叫唤响起。 陈予泊虎躯一震, 对上段砚初的目光:“诶。” “去给我倒杯水,我口渴了。”段砚初见许怀川来了:“照片都拿来了吗。” 陈予泊:“……”就知道使唤他,他走去一旁的餐桌给人倒水:“照片在我这里。” “陈处长说你还有些不舒服, 现在感觉怎么样?”许怀川拎着医药箱走到段砚初身旁坐下,打开箱子拿出血氧仪和血糖试纸。 段砚初看见血糖试纸时,拿光屏的手一颤,不过也没躲:“还好。” “我给你测个血糖?”许怀川也是惯例检查,不过也是知道段砚初是怕:“要不要陈处长来?” “没事,你来吧。”段砚初见陈予泊走过来,接过他递来的照片:“我忍忍可以的。” 陈予泊把照片递给他,又端着水坐在他身旁,吸管凑到他唇边:“确定不用抱了?” “不用。”段砚初喝了口,空出只手给许怀川检查,另一只手翻着照片。 只见照片全都是在地下室的照片,也是跟之前那张一样的,拍摄角度由上及下的凝视感很重,很多时候都是他抱膝坐着要么是蜷缩着的角度,没有衣着不整,就是眼神空洞。 陈予泊看着照片上白皙单薄的少年,他在那本相册里见过这个时期的段砚初,但都是阳光明媚,从没见过这幅模样,抱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像是身心皆被折磨至麻木的脆弱。 而照片里的光线很昏暗,大概是那里没有窗,倒是有很多玻璃柜子。 “还有印象这里是哪里吗?”陈予泊点了点那个柜子。 段砚初摇头:“没印象了,说是地下室其实也不完全对,我只是知道哪里好像没有阳光,没有窗。” 陈予泊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仔细观察着少年段砚初的身体姿势和表情。 不是抱着膝盖就是蜷缩着?为什么? 是冷吗? 那时候是什么季节,看衣服应该是夏天?什么地方会冷? “嘶——” 就在这时,他的胳膊忽然被狠狠地掐了一下,愕然看向段砚初。 段砚初额头抵着陈予泊的胳膊:“……针扎了我一下,条件反射。” 陈予泊见他脑袋蹭上来,心里倒是软乎乎的,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真是勇敢啊宝贝。” 段砚初听到这句话,幽幽抬眸看他:“别用这种语气。” “那你头靠上来不就是要我夸你。” “我才不用你夸。” “是是是,段砚初不怕针咯,勇敢面对过去可真是太棒了呢。” 段砚初:“……” 许怀川倒是诧异,不过也没有多问,快速将针放入塑封袋,然后握着他的指尖,把血珠靠近试纸,然后放入仪器中。 很快,血糖仪显示数值4.2。 “血糖太低了,刚才有没有吃东西?”许怀川皱眉,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信息素监测仪。 “他醒来时喝了半杯蜂蜜水,有吃三四块小米糕,不过后面都给吐了。”陈予泊看见信息素监测仪,下意识的搂过段砚初,手盖上他的眼皮:“行了,这个不看了。” 他想到当初第一次抱着段砚初打的时候,抗拒得特别强烈,而这个前段时间他也打过,针感很强,甚至贴在胳膊上有电流感,都是段砚初特别害怕的。 就连在安全期的无意识下都能够那么抗拒更别说现在。 “为什么要打这个。”段砚初被陈予泊的手盖住眼皮,蹭得他有些痒,眨了眨眼。 “担心是临时标记的副作用,毕竟你还没发情期,陈处长的Alpha信息素也比较强势,不知道是不是吃不消。”许怀川见陈予泊抱着他,便放心拿出监测贴:“如果是信息素浓度有上升的趋势,又有没有信息素外溢,也没有特别的症状表现,可能得抽血化验一下。” “毕竟你们的契合度太高,很多症状都具有未知性,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咔哒’一声,监测贴贴在胳膊上,细微的电流随着针感一并钻入皮肉与血液中。 段砚初身体不由得一颤,下意识咬紧牙关。 但被身上的雪松檀香信息素包裹着,也没那么恐惧,可以暂时让他忘记过去的排斥感。 滴滴滴—— 就在这时,监测仪发出尖锐的声响。 【失控者信息素浓度已达临界值,77%,请注意。】 段砚初:“?”他不解抬眸,恰好撞入陈予泊同样疑惑的眼神:“赖你?” 陈予泊顿时哑然,那他也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我没有闻到你身上有很浓的信息素,按道理我应该会闻到并生扑你才对。” 段砚初:“……” “监测仪信息素浓度数值提醒并不是提醒对方到达发情期临界点,除去生理性因素,也有一定病理性原因,我先给你用冷凝管抽个血,等下去联盟医院顺便化验一下。”许怀川看向段砚初:“确定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段砚初摇头:“没有。” “现在身上什么感觉?”许怀川还是不放心。 段砚初握了握手,有些手抖:“没什么力气。” “晕不晕?” 段砚初:“一点点,但不是很晕,现在坐着就还好。” 许怀川又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棉签和采血针,还有一针葡萄糖:“陈处长帮忙捂一下眼睛。” “不用了。”段砚初摁住陈予泊的胳膊:“我试试。” “怎么厉害?”陈予泊低头问。 段砚初看陈予泊一眼:“你别说话。” 陈予泊抱着他笑而不语。 许怀川动作利落,采血也不算疼,段砚初看着那根采血针刺入皮肤时,还是免不了身体一颤,微微的针感让他有些头皮发麻,硬生生涌入的钝疼伴随着肌肉反应,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直到血液被抽进抗凝管。 “大少爷进步很多。”许怀川见段砚初现在不论是打针,还是抽血,都能够平静的靠在陈予泊怀里,不由得感慨:“想当初真的是七八个人都摁不住,最后还把自己弄伤。” 段砚初无奈:“这有什么可夸的。” “得夸。”陈予泊接过许怀川抵来的棉签,摁住针眼处,亲了亲他额角:“都怪联盟政府蠢让你受苦了,本来都不用那么遭罪,心疼死我了,本来我的太阳姐姐那么漂亮的。” 段砚初剐他一眼。 陈予泊被他瞪得心花怒放,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别气别气,我错了。” “确实失控者本来不需要背负那么久的骂名,不过或许就是契机吧,也多亏了陈处长的出现。”许怀川将几管抗凝管放入药箱。 “如果我没有遇到大少爷或许也不会帮到他。”陈予泊握上段砚初发凉的手:“对吧,感谢宝贝的强制爱。” 段砚初额角突突:“……行了,要骂就骂,绑你回家确实是我不对,少肉麻。”他说完看向许怀川:“等会你把东西送去联盟政府帮我跟监测中心说一声,我们明天去一趟失控者血库,带人再最后清点一次失控者样本,超过五年的样本让中心销毁。包括我的那几组,一定要小心销毁。” “好。”许怀川见沙发旁的照片:“那照片和玻璃罐我就拿去联盟政府。” “拿去吧,这些照片意义不大。”段砚初也对这些莫名其妙的威胁感到费解:“也不知道拍来做什么。” 陈予泊把许怀川送走后,返回沙发,见段砚初半合着眼,像是犯困的猫靠在沙发上,走到他身旁坐下,顺势侧躺将他圈入怀中。 宽大的体格能将单薄的身躯完全拢入臂弯。 “不管那个人想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置身危险。”陈予泊感觉到段砚初身体软绵犯懒,调整姿势把他抱好,他将脑袋贴近细腻的脸颊:“明天我陪你去,有什么事都要喊我,听到没?” “血库你进不来的,我带人进去都得申请。” “我知道,我站在门口总可以吧。” “嗯,这个应该可以。” “反正在里面怎么样都好,渴了喊我,不高兴喊我,有不舒服也要喊我,听到没?” “我是去工作,你以为我去玩吗。” “我不管,至少得让我安心。” 段砚初想到失控者血库冷库的环境:“我喊你不一定听得见,冷库里面全都是科技墙。” 话音落下,就感觉到对方干燥的唇瓣在腺体上蹭着。 “可以的,我的味道你能闻得见的。”陈予泊在红肿的腺体上落下细密的吻:“我也能闻到你的味道,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闻到。” “狗鼻子。”段砚初笑了声。 “汪汪。”陈予泊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翌日。 监测中心迎来一行人。 所有工作人员很是紧张。 只见大门口一道高挑清冷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穿着白大褂,身形修长,面容清冷严肃,身后跟着气场强势的Alpha,无人敢轻易靠近。 “编号C71到C76的血浆样本找出来了吗?” “找出来了,大少爷需携带一名相关助理进入血库。”血库管理员说完,感觉到身旁高大Alpha的眼神审视,头皮一阵发麻:“……额,陈处长是没法进入的,您等级不够,也不是研究相关人员。” 段砚初‘嗯’了声:“我知道,助理会跟我一起进。” 实验室小助理跟在段砚初身后点点头。 “衣服穿够没。”陈予泊摸上段砚初的衣领,虽说今早是他穿的衣服,但还是不放心:“好像有点薄,要不要我的外套脱给你?” 所有人都听见了。 段砚初无奈:“不用,进去有防护服,不冷的。” “那我在外面等你。”陈予泊看着血库管理员,眼神阴沉:“门口我总能站吧?” “……能,能的。”血库管理员汗流浃背了。 “我很快出来,调一组数据而已。”段砚初心想监测中心程序最繁琐的就是这里,说是开放血库权限,但也只是开放进入的权限,失控者的血浆没有办法全部调出来,每一次进去必须要他本人或者是许怀川出面。 现在就差这一组数据就完成了失控者血库筛查,跟信息素指导剂反应测试能够同步完成。 第三期志愿者就可以正式开始进入医院进行注射观察,只要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安全性,那指导剂就能够正式进行银河集团的疫苗系统,开放给所有人使用。 这一信号也是向全社会公布,‘失控者’不再是不可控的存在,是可控的,那‘失控者’这三个字可以销毁了。 并彻底摘下项圈。 血库的低温室里,段砚初呼出的白雾在防菌面罩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大少爷,他们几组血浆不是按顺序放的,你找S面的柜子,我在W,扫码枪我放在这里。”实验室小助理提醒道。 “嗯。” 段砚初站在S面的冷冻舱前,冷柜幽蓝的照明将他瘦削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金属墙面上,像一株被冻住的植物。 他打开冰柜,寻找着C71的血浆样本,手指在每一袋样本是停留须臾,低温手套的纤维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C71。” 段砚初准确无误的找到这包用红色标识登记好的血液样本。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微妙的声响。 段砚初凝眸。 身后的智能墙钛合金表面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纹,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锡纸,悄无声息,在空气中荡开。 忽地,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裂缝中闪电般探出,精准捂住他的嘴,将人瞬间拖入墙后。 血浆‘啪’的坠地,冷冻袋在防静电地板上炸开暗红色的冰晶。 智能墙悄无声息将裂缝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段老师?” 实验室小助理听到动静,他立刻穿过几个柱形冰柜往后跑,却愣在原地,只见S面的冰柜前,一包血浆跌落在地,周围皲裂着冰晶。 没见到段砚初的人。 实验室小助理难以置信,他又环视一圈:“段老师?” “段老师?!” 人呢? 怎么凭空消失了?!! 此时血库门外。 “陈予泊!” 陈予泊站在血库门外,听到声音闻声望去,他见许怀川快步走了过来,知道他去拿段砚初的报告单:“结果都出来了?” 谁知他看见许怀川表情不太对。 许怀川手发抖,将其中一张单塞进陈予泊手中。 陈予泊见他这样,心脏忽地一紧:“搞什么,别吓我,我宝贝……” “他怀孕了。” 陈予泊脑袋一空,瞬间嗡嗡作响,猝然握紧手中的单:“……什、什么?” 许怀川正想说话,结果看见血库里实验室小助理紧张的冲了出来。 “糟了!!大少爷不见了!!!” 陈予泊猛地转过身冲进血库。 70-73 第71章 黑皮71 眩晕。 寒气丝丝钻入骨髓。 段砚初没睁开眼, 缓解着方才那阵的眩晕,鼻尖残留的浓烈药水味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他缓了会,才慢慢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处于地下室,而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冰冷的手铐紧紧束缚在椅子上, 金属的触感透着彻骨寒意。 可能是因为冷,手脚感觉有些发麻,整个人有点累。 “Lorcan,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 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与此同时伴随着轮子滚动的声响。 段砚初闻声望去,埋藏在记忆里略有些模糊的脸逐渐清晰, 说是跟克莱门斯一模一样,这么看的话又似乎不太像。 只见从一旁出现,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人肤色冷白,金丝眼镜后的神情温柔如水, 大抵是在那么多人的眼皮下完成了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注视着被自己绑在椅子上的omega,脸上的笑很是满足。 “我等了那么多年,拖着残疾的身躯, 恳求抛弃我的父亲,才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血库数据员的位置, 让我可以自由出入血库。本来以为上次血库出事你会来, 没想到一等就让我等到现在, 好在还是等到你了。” “Lorcan,还记得我吗?” 段砚初若有所思,自己刚才是在哪里消失的, 好像是被拖到墙后?原来血库的墙是可以打开的,那他不见的话陈予泊肯定吓坏了。 他环视着周围环境,这里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像是个工厂仓库,倒不像是记忆中那个地方,不过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面巨大的玻璃柜墙,玻璃柜里亮着灯,每一格像是展览着的珠宝首饰柜,好像放着…… 项圈? 那这个地方是哪里? 血库后面,还是他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Lorcan。” “Lorcan?” 段砚初还没回过神,就看见金发男人转着他的轮椅往自己这里过来,停在了自己的跟前,兴许是对方身上有很重的药剂味,胃部一阵翻涌不舒服。 “Lorcan,你还记得我吗?”金发男人见段砚初终于肯定看他,眼露温情:“我是兰恩啊,当年你在——” “记不记得重要吗?” 兰恩的表情变了,他双手猝然抓住段砚初椅子两侧的扶手,紧紧盯着他,拔高音量:“重要,这很重要,为什么不重要,是你帮了我不是吗,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是你把我扶起来的。” “所以呢?”段砚初开口道,他声音有些沙哑,隐忍着胃部的不适。 “所以?”兰恩难以置信看着他:“你忘了那半个月我们说的话了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钻透月亮的吗!!” “那只是你,我没那么幼稚。”段砚初见他靠近,微微别开脸,眸底浮现几分厌恶之色。 兰恩蓝眸一沉,手骤然钳住段砚初的下颌,强行抬高他的视线,逼迫他仰视着自己:“Lorcan,本来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本来你应该会跟我一样继续受尽谩骂,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你只是获救了,也不能够因为获救了就这样欺负我,侮辱我吧?” “是你给了我希望的!!是你答应会带我出去的!!是你没有做到!!是你骗了我!!!” 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掐着脸的手劲很大,在雪白的皮肤上落下红痕,浓郁的化学药剂味冲入鼻息,强烈刺激着本就不适的胃。 段砚初被迫仰起头,他脸色很白,额角敛出薄汗,语气平静:“我骗你什么了。” 兰恩撞入对方的目光,这双漂亮如琉璃球般的双眸好似在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可怜人,他薄唇轻启:“Lorcan,你在可怜我?” 段砚初:“……”这到底是什么神经病。 他觉得身上太冷,可能因为冷,脸和身上已经没什么知觉,防护服里又觉得很潮湿,可能是汗,总之浑身不舒服,又只能冷静想办法等待救援,干脆闭上眼。 如果这里只是血库的墙后,那陈予泊应该可以找到他的,这家伙是狗鼻子,肯定可以找到他。 但如果他已经被带离血库的范围,那并不好说,他只能先想办法自救,至少得保证当下的安全。 “Lorcan,你要去看看我给你设计的项圈吗?”兰恩察觉到对方脸色不太好,只能放开他,见他冷白的皮肤上留着自己掐过的红痕,眸色隐晦。 段砚初没说话,被铐在身后的手指尖轻颤,都冷麻了。 冷? 什么地下室会那么冷?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在血库附近!又或者是其实还是在血库里,只是一墙之隔的距离?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难证明前面一系列血浆样本总是有数据异常的存在,是因为这人就躲在这里,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拦信息素指导剂。 过了会,前面的温度似乎有所离开,隐约听见轮椅轮胎在地面摩擦滚动发出的声响。 段砚初闭着眼,他曾经有过一段被视觉剥夺的日子,所以他对声音也很敏感。 这人在开柜子,好像是在拿东西。 不一会,轮椅轮胎声又摩擦滚动而来,伴随着对方身上非常浓烈的化学药剂味。 段砚初喉结上下滚动,脸色透白,他紧抿着唇,克制着想吐的冲动。 ……什么味道。 “上次那条项圈你收到了吗,那些粉色钻石是我一点点镶嵌上去的,花了很长时间才作出一条那么漂亮的项圈,也费劲了心思把设计图和材料递交给克莱门斯·奥斯汀,也是我亲爱的哥哥。” “好在哥哥对你很上心,总是在审批你的设计图时很舍得花钱,我也知道他是用自己的钱,因为联盟政府给失控者的项圈经费还不够你项圈上的一颗钻石。”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我,我亲爱的父母也不希望克莱门斯家族有一个残疾beta的存在,但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所以我挑选世界上最贵的材料,给你的每一条项圈都精心打造,奥斯汀从不说什么,要给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的爱可真是伟大。你们华夏是不是有句话,借花献佛,这非常好,我的作品戴在你身上就好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Lorcan,你要看看这条吗?这条是我花了最长时间制作的项圈,满圈的钻石还有蝴蝶,全都是我一点一点镶嵌上去的。” 一番话下来,对方垂着眸,宛若傀儡顺从地被铐在椅子上,安静沉默,仿佛与他的情感格格不入。 兰恩双手捧着项圈,他弯下腰,眼露几分恳求:“Lorcan,你看看嘛?” “你很臭。”段砚初睁开眼,沙哑道:“离我远点,我想吐。” 兰恩表情僵硬,似有些破防:“……我、我很臭?怎么会呢。” “还有,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你觉得自己可怜,可我并不觉得我自己很可怜。”段砚初扫了眼兰恩手中的项圈:“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下一瞬,‘砰’的一声巨响。 一阵尖锐的轮椅轱辘声狠狠撞上椅子,打破死寂。 段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背部重重砸在粗糙的墙面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后脑勺也猛地撞击而上,被手铐禁锢在椅背后的双手也在猛烈的撞击下,让手铐与腕骨□□撞在一起。 这一瞬,眼前被撞得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腹部急剧收缩着,伴随着痉挛抽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狠狠拧绞着他的内脏, 他脖颈后仰,喘息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却在这时,手腕一松,有什么要从腕部脱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被指尖一把勾住! “疼吗?”兰恩推着轮椅到段砚初身旁,满目怜爱看着他脸色苍白无色的模样:“那我更疼,因为你什么都忘了,你忘了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忘了我们的约定,不是说好一起钻透月亮钻透痛苦吗,你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痛苦,那不行。” “我们太可怜了,我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而你是失控者,现在局面对你还是很不利不是吗?那些失控者都觉得你动了他们的福利,他们不会感恩你的,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恶人。” “Lorcan,停止吧,这个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不能够用这种方式强硬改变生态规则。” 兰恩凝视着面前的青年:“我知道你很痛苦,痛恨自己的身份,但这就是优胜略汰的结果,你要接受,而不是改变。” 滴答、滴答—— 被铐在椅背后的手血迹滑落,如同蜿蜒的蛇,从雪白的手腕上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omega乌木玫瑰信息素。 “……我的手好疼。”段砚初脸色异常苍白,他睫毛轻颤,望向兰恩:“你可以帮我解开手铐吗?” 兰恩看见段砚初这幅脆弱易碎的模样,再看向他身后滴落地板的血迹,是有些心疼的,他眸中带着几分怜惜,将轮椅靠近,手伸了过去:“我是有些抱歉弄伤了你,但是唔——” 倏然间,目光径直撞入一道清冷厌恶的眼神中。 兰恩瞳孔紧缩。 段砚初强忍着腰腹的疼痛,一敛眸,猛地抬起长腿,狠狠踹向兰恩的轮椅。 这一脚带着十足的狠劲,直接把兰恩连人带轮椅踹得向后滑出段距离,‘嘭’的一声,轮椅径直撞上他身后的巨大玻璃柜,‘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尽数落在兰恩身上! 巨大的撞击下,兰恩从轮椅上重重滚落,摔地的瞬间闷哼出声,手被玻璃碎片划破,瘫痪的双腿让他无力支撑身体,项圈猝然跌出手中。 “我就要改变,跟你没关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兰恩瞳孔紧缩,他见段砚初扶着扶手,从椅子上站起身,微微活动脖子,下颌利落勾勒出优美的线条,而后将沾着血的手铐丢在地面,面色苍白清冷向他走来。 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被黑色高领毛衣包裹的上身,紧致修长,长腿迈来的步伐不轻不重,垂眸间,让他在阴影中此刻宛若沾血的索命鬼。 “兰德。” 段砚初停在兰恩跟前,见他狼狈的躺在玻璃碎片中,爬也不爬不起来,他一脚踩上那条项圈,慢条斯理地弯下腰,轻启唇:“我挺后悔帮你这个残废的。” 真是莫名其妙。 “我叫兰恩!!!”兰恩见被段砚初踩在脚下的项圈,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那般,手撑在地面上,却被玻璃碎片扎入手心,身心的剧痛让他歇斯底里,卯足上身的力,伸出手想去抓段砚初的脚踝。 段砚初冷着脸,膝盖微屈,狠狠地压在其手臂上。 只听‘咔嚓’一声,小臂的骨头在玻璃碎片上折了。 “额啊——”兰恩面容失色,身躯猛地一颤。 段砚初膝盖还压在对方折了小臂上,面无表情垂眸,他伸出沾着血的手,狠狠抓住兰恩的金发,强迫将他脑袋往上扬。 “你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蠢得没边,想阻止我研发信息素指导剂?就凭你,可能吗?” 而他手腕处已经被磨得血肉狰狞,因为气温极低,血液凝固,已经感觉不到疼。 “……咳,我当然可以。”兰恩被迫仰头,他凝视着近在咫尺这张清冷完美的脸,眼神迷恋描绘:“很冷对吧,我设置了每十分钟降低十摄氏度,智能墙只能从我这里开,这里没有人能够进得来,今天我们就死在一起吧。” “很遗憾,我不会死的。” 兰恩表情一僵。 “或许你听过我的Alpha事情?”段砚初面无表情将兰恩的脑袋狠狠摁在地上,他俯下身,轻启唇:“他跟我是世界上契合度最高的伴侣,拥有最完美的基因等级,他的能力你见识过的吧,第一枚子弹是想打在他身上不是吗?很可惜,他在还没分化时就已经能够轻松碾压你擅自私藏的失控者。” “我的Alpha很优秀,区区一堵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咳咳咳——” 段砚初放开兰恩,别开脸咳了起来,他感觉肺部因为冷咳得生疼,腹部又开始抽疼,又开始下降的温度似乎让身躯愈发僵硬,仿佛刚才使上的劲在这一刻被凝固。 ……陈予泊,人死哪里去了。 肚子疼死了…… “这里是血库后的仓库,有三重智能墙体,并不是外力就能够破坏的,就算有爆破外力也需要很长时间,至少需要半天?但我设置的温度应该不足以支撑——”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玻璃柜后的墙体如同脆弱的积木般轰然崩塌。玻璃碎片与柜中的项圈四处飞溅,冷雾凝汽与粉尘扬起滚滚尘埃。 与此同时,一道强势骇人的Alpha信息素横扫空间,雪松檀香顷刻间涌入。 段砚初正攥紧腰腹的衣服,动作戛然而止,他错愕抬眸。 只见陈予泊的高大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眶猩红的盯着冰雾后清瘦的身影。 四目相对。 “段砚初,你真是……找死我了。”陈予泊看着里头脸色苍白的段砚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的手利落往后一挥,身后数十名特警立刻冲了进来。 段砚初忽地松了口气,这狗鼻子终于来了。 他睫毛一颤,合上眼。 “段砚初!!!” 第72章 黑皮72 段砚初睁开眼时, 一愣,看见父亲们和兰姨都在旁边,紧紧盯着他, 仿佛他怎么了一样。而那么多人都在,唯独没看见陈予泊。 那家伙呢? “你们怎么都来了。”他想坐起身,手刚撑在身旁, 疼痛瞬间袭了上来,抬手一看,发现自己双手手腕都缠着纱布,像是想起发生了什么。 是了, 手铐弄的。 “不许动!”段父严厉伸出手阻止道:“躺好。” 段砚初:“?” “你怀孕了怎么不跟家里人说啊。”omega父亲段予骆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面露担忧:“你啊, 要不是予泊找得快就危险了,真是吓死我们。” 段砚初一脸茫然,他指了指自己:“我?又怀孕?” ……不是,陈予泊这家伙…… 什么天赋啊。 他性生活都没享受几次的!! “还敢说又!”段父见他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样子顿时恼火:“你就是要吓死你两个爸爸才甘心是不是, 接你回家休息每两天, 那臭小子一来就跟人家跑了。” 段砚初坐起身,见兰姨过来扶他说了句谢谢,他靠在床头:“我哪有跟他跑, 我就不信他翻墙能翻得进来,难道不是你们允许的吗?” “好了, 陆星赫, 你儿子刚醒那么大声说话做什么?”omega父亲段予骆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段父欲言又止::“(._.)” “太阳。” “嗯?” “你这一胎是保下来的, 如果想要就得要好好护着。”omega父亲段砚初说:“产科医生说了,上一次生化是因为你的染色体的问题,所以这一胎也可能很难避免会遗传, 但也可能会因为予泊的基因有所改变,我想问问你,这孩子……是你们有计划还是意外?” 段砚初顿时哑然,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个计划,他的计划绝对不是先有孩子,而是跟陈予泊大战个三百回合,本来就跟陈予泊还没谈明白,怎么能孩子先来。 “所以是意外是吗?” 段砚初扶额捂脸:“……爸,我还没想好,本来我跟陈予泊就还没弄清楚,那家伙才十九岁,他连自己都还没活明白能养孩子吗?” 他刚说完,就发现两位父亲表情微妙看着他。 “……” 段砚初沉默须臾:“好吧,我也没活明白。”他突然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等等,那个叫兰博的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就不用你处理了,你的小Alpha已经冲在前面在处理中。”段父见他还要管这件事,严肃道:“还有,从今天开始,放下你所有工作,认认真真养好身体,信息素指导剂剩下的事银河实验室会处理。” 段砚初蹙着眉:“爸,我总可以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吧?陈予泊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所以我脱离克莱门斯家族是有原因的。”段父都觉得这番话难以启齿,斟酌片刻挑挑拣拣的说:“反正太阳你是无辜的,不要去理会那些老贵族的龌蹉事,包括克莱门斯·奥斯汀,这人也是,当初要不是他跟你的契合度高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去D国,要是不去D国可能就不会遇到那个兰波了,那个兰波是奥斯汀的双胞胎弟弟,因为出生残疾被他父母藏起来养的。” 一旁的omega父亲段予骆无语:“人家叫兰恩,不是兰博,也不是兰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全怪克莱门斯·奥斯汀!”段父一拍大腿:“反正律师都已经准备好了,太阳这些年受的所有苦必定要从克莱门斯身上拿回来!” “那陈予泊呢?”段砚初问着,环视一圈,自己已经回到老宅这里:“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还能怎么回来,你Alpha抱你回来的。”段父看着段砚初,有种说不出的心酸,那种还没好好养大的崽在自己没看好的时候就没了。 段砚初也发现了他Alpha父亲的眼神:“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听到你怀孕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十年时间爸爸都还没有好好补偿你,你就要成家了。”段父把脑袋枕在自己omega爱人肩膀上,有些许难过:“太阳,你真的要跟陈予泊在一起吗?” 段砚初接过兰姨递来的温水,低头喝了口:“我还在想。” 两位父亲:“??” 段砚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索道:“他能当爸吗?” “我当然能!!!” 突然,房间门口出现道高大的身影,气息微喘。 陈予泊从联盟中心处理完那天的事直接就冲回老宅,刚走到房间门外就听到段砚初的声音,他眼眶微红,看向床上的段砚初,见他已经醒了:“我可以当爸爸的。” “需要给你们俩空间吗太阳?” 段砚初听他的omega父亲问,点点头:“嗯,好。” 段父有意见了:“诶诶诶,我还没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的,我诶老婆你拉我做什么,我得说两句啊,我们就这么个儿子——” “行了走吧。”段予骆一把拉走自己的啰嗦Alpha,他回头看了眼儿子:“有什么事喊爸爸,记住什么事都不要动怒,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知道了爸爸。”段予骆点点头。 陈予泊见两位父亲要离开,毕恭毕敬贴门站好,就差摊手相送。 “照顾好太阳。” 陈予泊对上段父严厉的眼神,他认真点头:“我会的,放心吧。” “有你在我还是放心的。”omega父亲段予骆拍拍陈予泊的胳膊,温柔笑道:“多亏你照顾太阳,辛苦了,反正你们俩关于感情的事我们做父亲的不会参与,但只有一点,如果让太阳伤心我们就不会容忍的。” 陈予泊心想,只有段予骆让他伤心的份:“我不会让他伤心的,放心。” 两位父亲离开后,气氛开始陷入微妙。 陈予泊关上门,走向床边。 段砚初见他没什么表情就这么走过来,下意识有种心虚的感觉,掀开被子默默躺下,刚躺下就看见陈予泊单膝跪在了他跟前的床边,弯下腰,手臂撑在他枕头旁,体格优势的压迫由上笼罩而下。 他后腰一紧。 “你……” “段砚初。” 段砚初听他的语气强势,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他:“谁让你喊我名字的?我刚醒。” “你还知道你刚醒。”陈予泊俯下身,靠近这张苍白的脸,凝视着对方,他撑在床边的手臂微微收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你知道那天如果我再来晚一点会发生什么吗?” “发生什么?”段砚初见他眼眶有些红。 “你会因为体温过低体力不支再次导致流产。”陈予泊一提到最后那两个字眼眶倏然红了,他低下头,声音微颤,鼻尖蹭上对方有些凉的脸颊:“……你真的是,老是吓我,总是吓我!” 说着又没忍住,连人带被抱入怀中。 段砚初被抱了个正着,想推开,又见陈予泊这样,怕他等下大哭大闹,突然有些无从下手:“你别这样,我不会哄人。” “你还知道你不会哄人!”陈予泊微恼看着他,声音沙哑:“从来都是我哄你。” 段砚初蹙眉:“哪有,我没哄过你吗。” “你那叫哄吗,你那是在骗我!”陈予泊见他还要反驳,气得低头咬上他的唇,但也不舍得用力,毕竟他的omgea怀孕了,非常非常非常金贵。 “陈予泊!”段砚初抬起手,一把将人推开,结果碰到手腕的伤,疼得皱眉。 陈予泊连忙拉住他的胳膊,避免他碰到伤口,见段砚初脸色有些发白,他知道有多疼,尤其是前天刚把人找到时,看到两双手都被手铐磨损得肉都绽开了,那是心如刀割,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这omega…… 胆子一直很大,但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如果你知道自己怀了宝宝,还敢跟他硬碰硬吗?” 段砚初别开脸一笑:“他就是个坐轮椅的,就算是个头比我大,但力气未必有我大,怎么说我之前也有练过一段时间,要不是他用轮椅把我撞到墙上,我也……” 他说到一半,察觉到陈予泊眼眶愈发的红,话音戛然而止。 然后就看见陈予泊低下头,将脸捂在他胳膊上,哽咽出声。 “……陈予泊,你……”段砚初察觉到他的情绪突然低落,像是想起什么:“你是担心孩子?” “不是。” 滴答滴答滴答—— 段砚初见陈予泊撑起身,微凉滴落脸颊的瞬间,他睫毛轻颤,错愕对上陈予泊掉眼泪的模样,见他满目猩红,眼眶布着血丝,认真看才发现他眼下全是疲惫。 手指微屈,想动,但都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说过的,我只担心你。”陈予泊将手抚上段砚初的脸颊,抹去脸颊滴落的眼泪,声线暗哑:“我找到你六个小时,整整六个小时,你在冷库里呆了六个小时,找到你时你双手的血已经凝固了,手腕被手铐割出的伤口很深,医生说差点伤到骨头,我难受死了。” “你这双手可是会画画的,还会制药,那么厉害,怎么能受伤。” “我那时只想到你会很疼,你这人受不了疼,在想你当时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段砚初没动,注视着他:“我倒没觉得多疼,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比这个疼多了,本来我可以挣脱开手铐的,好在他撞了我一下,硬生生把手铐撞断裂了。” 他说完,发现陈予泊就这样看着自己,气氛瞬间有些僵硬。 “段砚初,你疼的。”陈予泊深深盯着身下的人:“怎么可能不疼,人是肉做的。” “我真的——” “段砚初!!” 一声呵斥从上至下,伴随着克制哽咽,钻入耳里震得耳膜发疼。 段砚初还没说话,肩膀与后背就被结实臂膀揽入怀中,整个人被抱起,放在了硬邦邦的大腿上,他紧皱眉看着陈予泊:“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心疼。”陈予泊把人放在腿上,手臂护在他后背,而后俯首抵着他的额头:“我看了心疼,以后别再说什么疼不疼的话,你再这样不会珍惜自己我就……” “你就怎么样?”段砚初抬眸。 近在咫尺的对视,彼此的脸都倒映在瞳眸中。 身躯相贴,最契合的信息素落在身上,安抚着短暂分离所携带的焦虑,仿佛找到了归宿,心最终静了下来。 “我还能怎么样,我拿你没办法。” 段砚初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过了会,脑袋被温柔抱住,他垂下眸,任由陈予泊抱着。 头顶落下的声音裹挟着叹息与无奈:“我很爱你,你的决定我都没法干涉,所以我只能尊重你,心疼你,我只是希望你有时候多照顾好自己。” 段砚初从怀中抬起头:“我照顾我自己?” 陈予泊垂眸:“不可以吗?” “那我要你做什么?”段砚初往前,身体自然而然贴近,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不是有你吗?” 陈予泊忽然僵住。 像是意外得到了什么许诺。 “更何况你现在都是孩子的爸爸了,我还能拿你怎么样。”段砚初说着,脸埋入近在咫尺的肩颈,像是寻着那道心悦的信息素:“我很多事情都还没做够的。” 陈予泊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得到了允诺,他强忍着唇角,抚上怀中的后背,低下头贴近段砚初:“什么没做够?” 段砚初抬起头。 柔软的唇瓣蹭过脸颊,像是某种讯号。 陈予泊还没说话,就听到耳畔落下一道很轻的话:“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还没做够的。” 陈予泊喉结上下滚动:“……没做够,什么?” “爱。”段砚初仰起头,附耳道:“我还没做够的。” 第73章 黑皮73 晨光漫过窗户, 投入室内。 只见套房客厅里的吧台里,穿着黑色背心的高大身影在左右忙碌着,从后看, 背心勾勒出训练有素的曲线,随着切小米糕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荷尔蒙。 此时却只能收敛力气给爱人切花型的小米糕。 “你不用去管那些事, 需要出面的全都交给我。正如你说的,克莱门斯·兰恩他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是借他哥奥斯汀的势,根本没脑子,那天我就把他那面玻璃柜全给砸了, 那些项圈我给全给毁了。” “那他什么反应?” “我管他什么反应,看见那些项圈就恶心, 全给他烧了。” “听说他是花克莱门斯的钱?” “我管他花谁的钱,反正他把邪心思放在你身上就是龌龊!” 段砚初倚靠在吧台旁,咽下最后一口牛奶,然后把冰凉的玻璃杯贴上陈予泊的臂膀。 “!!”陈予泊刀一抖, 切歪了块小米糕, 他错愕看向段砚初,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个,医生说了, 三个月内……” “我又没做什么,碰一下而已。”段砚初拿开玻璃杯, 凑近在结实的胳膊上亲了口, 鼻尖抵上对方的肩胛骨:“再亲一下而已。” 出院后, 这几天在老宅足不出户,所有人都想办法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他也知道家人的意思, 就希望他可以安下心,别再出事,他倒成了无所事事的人。 除了谈恋爱,就是等谈恋爱的人回来。 好像在这一刻他才松懈了所有紧绷和戒备,彻底放下曾经他担心无法自控所以远离家人的决定,只有陈予泊能给他的安全感。 因为只有这家伙完完全全收得住他的信息素。 陈予泊正想说亲一下就好,谁知感觉冰凉的玻璃杯顺着他的后腰,在裤沿磕出轻响,他喉结上下滚动,侧身时对上那双含雾的桃花眼,宽松的睡衣领口敞开,锁骨上还留着昨晚的齿痕。 要是再回忆一下,可能肚子也被他啃了不少口。 “本来这十个月我是在打算放在信息素指导剂的研究上,没想到这十个月现在是你的了。”段砚初见陈予泊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你昨晚实在是很不行,实在配不上你s3+的基因天赋。” 陈予泊抬起手,用指腹抹掉段砚初唇边的奶渍:“你现在惹我吃苦的是你。” “你慢点不就行了?”段砚初听陈予泊又是这种语气,他收起表情放下玻璃杯,转身往卧室走:“实在不行去父留子我找其他Alpha。” 话音刚落,他感觉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你觉得可能吗?”陈予泊将段砚初一把抱起放在吧台上,双手撑在他身旁,注视着他:“我要跟你结婚,我要办婚礼,我要邀请曾经接受过你信息素的所有Alpha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是跟你契合度独一无二契合的Alpha。如果可以,让克莱门斯做司仪。” 段砚初笑出声:“你倒是敢想。” “我哪有你敢想,怀着孕还敢说去父留子找其他Alpha。”陈予泊低下头,声线暗哑:“段砚初,你吃得下吗?” “我怎么吃不下?”段砚初双手撑在身旁,轻耸肩:“你不该反省自己不行吗?” 陈予泊知道他在挑衅自己,换做是几个月前或许他会为了自证而跟段砚初反驳,但现在他很清楚段砚初已经怀孕了,让一步,给足对方台阶,才是对的。 “好,我会反省自己。” “现在给我?”段砚初摸上陈予泊的裤腰。 “不行。” 段砚初强硬上手,直接扯,结果下巴就被捏住抬起,吻强势落了下来,一只手扶上他的后腰。 乱七八糟的吻就像是单纯为了压制他不乱动,急促的呼吸如游丝般钻入耳膜,伴随着Alpha信息素的覆盖如同上下其手。 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感受到陈予泊的隐忍和克制,抬起双手抱上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躲开吻,贴近他的脸颊喘着气轻声道: “不用忍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亲爱的丈夫。” 陈予泊被对方的眼神盯在理智边缘,再动摇一寸必然失控,说实话,他被段砚初骗了很多次,回回都不同,次次都上当,正是因为这omega足够坦荡。 对欲望极其坦荡。 他很吃亏,吃亏在没吃过好东西,就要他直面最刺激的诱惑,要怎么把持住,只能够不断告诉自己段砚初怀孕了,肚子里有自己的宝宝,还有个小的要顾及,要当爸爸的人了不能失去理智。 但是…… 在他保持理智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孕夫本人。 昨晚段砚初当着他的面前自己动手,不亚于曾经那次在家庭影院里坐在自己的身旁那一次。 “陈予泊。” 柔软细碎的发丝擦过肩颈,与这声轻缓的叫唤一并渗入皮肤。 陈予泊垂下眸,闭上眼,他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脸颊与肩颈被这坦荡的魅魔厮磨着,磨得他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本来就是不能招惹的大清早。 段砚初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抬起头,吻上他的耳廓,轻声道:“我知道你的顾虑,知道你担心我,但未婚先孕我很委屈的,你都没有追求过我。陈予泊,你得对我负责。” 他微微将双腿打/开,搂上陈予泊的后背。 “……我知道。”陈予泊站在段砚初的腿间,臂弯将人紧紧搂入怀中,脸颊贴着对方,呼吸因变化使得声音微颤:“我会补偿你,但是……” “你不要像上次那样就可以了。”段砚初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会的,对吗?” 陈予泊听着耳畔这温柔诱导的嗓音,本来就难以把持的信念开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张吧台上将人欺负哭出声,功亏一篑。 他不能这么畜生。 段砚初搂着怀中这健硕结实的高大身躯,至少这身材给到他些许慰藉,不是只能看不能摸,现在陈予泊是他的Alpha,这家伙怎么样都得顺着自己,要摸还是给摸的。 “要不然,你放进来,我不动?”他凑近耳畔又说了一句。 陈予泊呼吸一滞,眸色隐晦深沉,睁开眼就对上了段砚初温柔请求的眼神,像是难以置信这家伙的大胆程度,真是又气又完全没他办法。 “如果你现在不满足我的话我会很伤心,这也不利于我的身心修养。”段砚初叹了声气,他的指尖从陈予泊的腰腹往上划,直到停在肩膀,双手攀上:“要不然,你蹲下吧。” 陈予泊一愣。 段砚初握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往下压,垂眸凝视着他,语气慢条斯理道:“陈予泊,蹲下,帮帮我吧。” …… 时间有条不紊的往前走,信息素指导剂在联盟政府的推动下,接入全民医疗疫苗系统,与性导剂一样,通过信息素编码进行绑定注射,属于预防针系列。 ‘失控者’的名称也在信息素指导剂的诞生后宣告废除,也不属于新的性别群众,正式定义为基因缺陷疾病的一种表现方式,是需要提前预防筛查的基因疾病。 也是为了社会稳定,需要定期接受指导剂的注射,且需要随身携带指导剂。 而陈予泊作为全球首例信息素指导者,他也有责任定期到医院对请求帮助的基因缺陷人群进行心理疏导,于是他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信息素心理疏导师。 但他却怎么都疏导不了自己爱人omega的需求。 陈予泊没想到照顾一个孕夫是那么难的事,他花了三个月,通读了上百本相关书籍,就连孩子出生后如何喂奶拍背的技巧都已经学好,可对于段砚初突变的情绪还是很难把控。 他本以为这只是孕早期的需求,毕竟通过孕期护理学习知道了孕期对这方面是会比平时还要强烈,但他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从最开始的频繁需求,到情绪的变化,才是他最措手不及的。 而这一切还是基于段砚初家人对他的信赖将段砚初交给他照顾,他有时候还是会无措。 …… 越野车缓缓驶入老宅。 陈予泊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入新房子的车库,他停好车,关上车门后大步流星就往里头走。 还是惯例每天按时下班,因为家里有个重要的孕夫等着他,尤其是兰姨刚才发消息跟他说段砚初又吃不下饭了。 不一会,一楼主卧门被从外推开。 “宝贝?” 一颗脑袋从门外探入头。 傍晚的余晖投入室内,洁白纱帘外的天空是粉紫色的,而坐在房间里画画的人就像是余晖中的一抹颜色,背影清瘦,洁白而宁静。 “嗯?”段砚初拿着画笔,侧过身,见陈予泊站在门外,温柔笑道:“你回来啦?” 宽松的家居服下,近五个月大的孕肚透着衣服微微隆起,衬得他格外温柔,就像是个漂亮的人夫。 但是—— 很反常。 陈予泊:“……”他迟疑伸出一条腿:“宝贝,我能进来吗?” 震惊了,这男人怎么突然心情那么好,竟然笑得那么好看?这段时间不是哭就是让他滚,反正没那么温柔过,为了哄人他学了不少舔的技巧,才勉勉强强能在段砚初哭的时候哄停他。 “不能哦。”段砚初笑着放下画笔。 陈予泊:“。”果然,有事了,他站在门口不敢踏入半步,表情十分认真:“我今天没有迟到回家。” “我知道。”段砚初站起身。 陈予泊见他挺着肚子的模样,心疼得皱眉,但是一想到昨天这家伙还跑去玩枪,幸好今天他让人把别墅区的射击场封了,不然实在是吓人,他想上前。 “我没让你进来。”段砚初说。 陈予泊:“……” 段砚初走到陈予泊跟前,认真抬眸看着他:“陈老师,上课很忙吧?” 陈予泊顿时一臊:“哪有,我也不想去的。” “我让机长明天把我的飞机开出来。”段砚初摸着下巴思索须臾:“反正你也没空。” 陈予泊诧异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 “去旅游。”段砚初说。 陈予泊:“?”他皱眉:“带我吗?” 段砚初摇头:“不带啊。” 陈予泊大为震惊:“为什么?” 段砚初无辜道:“你那么忙就去忙呗,我想自己出去玩。”他说完又道:“哦,也不是我自己,我把我的保镖团都带出去。” 陈予泊:“……” 段砚初笑得温柔:“没事的陈老师,你去忙吧,我自己出去玩啦。” 陈予泊深呼吸,他薄唇轻颤,指了指段砚初的肚子:“五个月了,宝宝都五个月了!” 孩子多大他就哄了多久,怎么这omega一天一个样啊!他现在去报个影帝班还来得及吗,变脸都没有那么快的啊! 段砚初耸肩摊手:“五个月也不妨碍我去玩啊。” “但你不带我啊!!!”陈予泊吼出声。 段砚初表情一变,微蹙眉,眉心微微抽动。 陈予泊见他这样瞬间收起脸,走前低下头,低声抱歉道:“不是,我不是凶你,我只是伤心你出去玩不带我,你怎么能不带我呢,我是你还没过门的Alpha啊,我们不是说好生完宝宝就结婚的嘛,那这段时间我肯定得要陪在你身边对不对?不然感情——” “感情淡了。”段砚初道。 陈予泊:“!!!”他瞪大眼:“哪有!” 段砚初低垂眼睑,下一秒,眼泪滴落:“哎,淡了,我只是想出去玩你就这么凶,幸好还没结婚,不然离婚带儿名声也不好听,你走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他说完,没听带对面陈予泊说话,悄咪咪抬眸,一怔,发现陈予泊在哭。 “……” “……” 四目相对, 皆是不走心的泪眼婆娑。 段砚初:“你哭什么。” 陈予泊:“我陪你哭。” 彼此又看了一眼。 段砚初突然别开脸,抿唇,忍住想笑的情绪。 “带上我吧。”陈予泊走到段砚初身旁,低下头搂上他,手轻轻放在微隆的孕肚上,附耳轻声道:“你现在不方便的,没我谁帮你啊,是不是?” 第74章 黑皮74(正文完) 第74章 黑皮74(正文完) 许医生建议, 孕晚期开始就不太适合远行。 所以两人还是决定在最后允许的时期里来一场旅行。 陈予泊的飞行员驾驶证终于派上用场,他跟联盟申请了婚假,并修了长达一年的陪孕假, 亲自驾驶着私人飞机带着段砚初去任意一个想去的地方。 …… 两架直升飞机穿过云层,最终停在某座四季如春的私人岛屿上。 陈予泊安全降落,他将飞机停好后, 才起身去看副驾驶座上熟睡的段砚初,耳朵里戴着耳塞,担心他飞行时不舒服,好在飞没多久就睡了。 安全带轻微勒着段予骆的孕肚, 快六个月的肚子不算大,隔着衣服也需要拉拢紧才能够看出肚子的轮廓。 产科的医生说, 是因为段砚初的胃口和吸收都不太好,所以胎儿也不太长,这并不是好事,得要想办法让段砚初多吃一些。 陈予泊弯下腰, 解开安全带, 将人从椅子上打横抱起。 “……嗯?”段砚初迷糊睁开眼,被吓了一跳。 陈予泊抱稳着,低下头碰了碰他睡得发烫的脸颊, 安抚哄道:“没事,下飞机了, 你继续睡吧, 我抱你下去。” “到了吗。”段砚初睡醒了, 将脑袋靠在陈予泊的肩头。 陈予泊听着他刚醒来还带着倦怠感的声音,很轻,带着寻常很难听到的撒娇, 心很软:“嗯,到了。” “我想下来。”段砚初侧过眸,目光往远处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大海,与靠近海边的小别墅:“有点想游泳了。” 陈予泊:“。” 段砚初察觉到陈予泊沉默没说话,仰头看向他:“怎么?不依我?” “我哪能不依你,问题是能行吗?”陈予泊抱着人走下飞机,感觉到岛屿暖和的天气:“虽说这里挺暖和的。” “不有你在吗?”段砚初有点想下来。 陈予泊感觉到段砚初想下来的动静,弯下腰,只能放他下来,搂着他站稳,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又摸了下他的手心:“我不会游泳。” 段砚初:“?”他有些意外:“你不会游泳?” “没机会学。” “那现在学?” “那不行,我有点害怕。” 段砚初见陈予泊说得煞有其事,笑道:“我才不信你怕,现在去学。” “学了呢。”陈予泊牵上段砚初的手,感觉他手心有汗,放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学了你陪我去游,这里那么暖和不游泳可惜了。”段砚初环视岛屿舒服惬意的环境,高大椰树,干净沙滩,碧海晴天,他伸了伸懒腰:“这里可太舒服了。” 他刚一伸懒腰,就感觉道肚子里有动静,一愣,低头看了眼。 “怎么了?” “宝宝踢我。”段砚初抚上肚子,他感觉到掌心被踹了踹,看向陈予泊,眨了眨眼。 陈予泊眼神一亮,把手放上去:“我摸摸。” 两只手放在微隆的孕肚上,感受到肚子里的动静,都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或许也正是这个孩子,一定程度上简化了他们之间很多程序,比如需要一个隆重的仪式相互宣读誓言,又比如需要一枚戒指表露忠诚。 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就走到哪里算哪里。 扣十分,进十步。 退一步,靠近十步。 走的每一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又不动了。”段砚初刚放下手,就被陈予泊握在手里,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孩子他爸。” 陈予泊被段砚初这么一喊,鼻梁一酸,他好像在这一刻,有了更真切的感觉,低头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父母,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被抛弃,所以我一直很渴望有个家。” 段砚初似乎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你不会要跟我翻旧帐吧?孩子他爸。”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我之前特别害怕你说喜欢我,也不敢想你说喜欢我是在勾引我。” “你倒是敢想。” “我那时候也不敢想,觉得癞蛤蟆怎么可能吃得到天鹅肉,好在你不是真的骗我,喜欢我的身材也是喜欢,慢慢的你心里就开始喜欢我了,觉得我很特别,还夸我很厉害,对吧。” “……噗。”段砚初笑出声:“你要是这么想开心的话也可以。” “你看,你觉得我开心就让我说什么都可以,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陈予泊搂上他的肩膀凑近在他耳畔落下一吻:“你就是爱我的。” 段砚初笑着没说话,抬手拍了拍陈予泊的脸颊。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很迷恋感情的人,一直都觉得自己更重视自己的感受,从来也都是以自己的体验感为重,或许是陈予泊的出现才改变了他对未来的看法,才让那条看起来漆黑的路出现了希望。 婚礼也好,誓言也好,戒指也好,都没有这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好。 两人迎着暖风,牵着手并肩往海滩走去。 也是,经过一个中午的特训,陈予泊达成游泳技能,甘愿化身为艇让心爱的孕夫躺在他的背上,泡着温暖的海水,晒着午后暖和太阳。 到了晚上,也在对方软磨硬泡中来了一次。 以至于在半夜段砚初肚子饿,把陈予泊从睡梦中拍醒。 “醒醒,我饿了。” 陈予泊:“……”他立刻从睡梦中清醒,打着哈欠,光着上身坐起,掀开被子坐起:“行,想吃什么。” 段砚初乖乖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盯着天花板想了想:“想吃甜的,很想吃甜的。” 陈予泊点点头站起身,快速套上衣服:“行,我去给你做小米糕。” 一楼的厨房‘啪’的亮起灯。 睡在保姆房的菲佣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她走出门,就看见陈予泊走了出来:“先生?是要做什么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你家少爷想吃东西我给他做就好,你去休息吧。”陈予泊走进厨房,穿上黑色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鲜牛奶和炼乳,再拿出糯米粉等材料。 菲佣点点头:“好的先生。” 段砚初走出房间门,看见厨房里正在忙活的陈予泊,他神情专注认真,正在搅拌着面糊,然后将面糊倒入模具中,心头一动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陈予泊抬起头,见段砚初是穿着鞋的,这才继续手中的活:“二十分钟就好。” 他说着把小米糕放进蒸锅里,开大火,然后把剩下的温牛奶倒进玻璃杯,放到吧台上:“先喝点。” 段砚初走到吧台前坐下,拿过牛奶喝了口,喝了两口,表情微妙。 陈予泊没看见,他转身又去冰箱里拿其他东西,想着段砚初既然说肚子饿了就给再做些其他吃的,生怕他饿着:“想不想吃炒饭?” “嗯。”段砚初点点头。 陈予泊把炒饭的材料都拿出来,拿好锅具,热锅烧油。 油发出滋啦的声响,与食材混合出香味。 段砚初托着腮,看着陈予泊手拿着平底锅,熟练的颠勺,臂膀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在厨房灯光下显得格外有魅力。 不一会,香喷喷的炒饭完成,倒入碟子里,只见炒出的米饭金灿且粒粒分明,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了宝贝。”陈予泊把勺子递给段砚初。 段砚初接过勺子,看着面前这碟炒饭,他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低头勺了口放入嘴里。 这一瞬,许久没有接触到具体味道的味蕾像是冲破了过去的局限,在这口炒饭中得到了解放。 咸味,香味,在舌尖上瞬间迸发。 他拿着勺子,眼眶瞬间红了。 陈予泊见段砚初突然掉眼泪,心头一颤:“怎么了不好吃吗?”刚说完他就有些纳闷,不对啊,段砚初都吃不出什么味道的,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应该没有好坏之分。 所以他基本上都会弄得味道清淡一些。 “好吃。”段砚初又吃了口,含糊闷声道:“就是有点淡,下次可以咸一点点。” 陈予泊点点头:“好。”刚说完,他一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诧异看着段砚初:“……你,你吃出味道了?” 段砚初眨了眨眼:“好像是,刚才牛奶就是甜的。” 陈予泊忽然鼻头一酸,眼眶微红笑道:“对,牛奶是甜的,我放了一点糖。” “挺好喝的。”段砚初笑了笑。 陈予泊低头抹了把脸,点头道:“那就好。” 他怎么都想不到,段砚初的味觉能够好,或许这也是一种运气吧。 是宝宝带来的好运气。 ……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段砚初感觉到身体明显的变化,由于味蕾突然的恢复,吃得也越来越多。 “少爷,得少吃点了,宝宝超重了。” 段砚初:“……”哦,是吗,他看了眼陈予泊。 陈予泊疑惑:“但他的体重没有涨多少。” “到了孕后期随着胎儿长得越来越快,比较容易被宝宝吸收,所以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吃太多。” 少吃对于味蕾恢复的段砚初来说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当晚,段砚初因为没得吃烧烤潸然泪下。 “宝宝,医生说少吃,那我们就隔几天再吃行吗?”陈予泊蹲在段砚初跟前哄,他看着段砚初并没有胖多少的脸,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见他眼眶红红想着要不给他吃算了。 谁知,段砚初脸色突然有些发白,捂着肚子。 两人对视一眼。 糟了。 也是这晚,楚骆家族第六代一个孩子早产出世,因为omega父亲没得吃烧烤。 产房里,一声啼哭响彻走廊。 后来,这小家伙取名为段时鸣。 从会走路开始,正式成为楚骆家族最头疼的小祖宗,为了偷吃糖躲在衣柜里玩失踪,让全家人疯找,最后被大爸陈予泊从衣柜里拎出来。 小段时鸣双眸含泪,他撅着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衣柜前,话都说不清,小短手指着衣柜,奶声奶气哭道: “……是柜柜,吃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