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玄篆》
1. 逃出牢笼
“皓鸽,你听说没丞相带来了一个孩子。”一道身影赫然划过天际,前方鸟群集聚一片,而他以身形矫捷而躲避,稳稳落于房梁之上。
“嗯。”稳重的声音夹杂年岁的稚嫩。
“有没有去兴趣看看?”玄鹰不着语调的弹出一只玄羽,冲向皓鸽。
“没有。”只见那人单手夹住,随机扔向天空。
秋阳鼎盛于天际,万里无云。
京华四面环山,街市车水马龙,华灯未亮,丞相府中的玄元楼顶部的晶石呈在二人眼前。
秋风簌簌,一黑一白的身影立于丞相府屋檐上,衣角随风扬起。
“皓鸽,我有个事也不瞒你。”玄鹰潇潇洒洒的仰躺在屋檐上,望向天空竟不觉得刺眼。
脚尖微立于悬梁,单手举于胸前,一只小白鸟落于她的指尖,微微蹙眉回应:“什么事?”
躺着的那人扬笑:“你说这代号多不好听啊,要不然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怎么样?”
皓鸽蹙了蹙眉头,声音冷淡:“不要。”
“呀,你这小孩咋怎么无聊呢,那要不然这样,你给我取一个名字?”
她顿了顿:“不要。”
“啧。”被驳回的男人咂咂嘴,仍没气馁:“其实我以前有名有姓来着,后来有了玄鹰这代号就不叫原名了,过了太久就忘掉了,但我记得......好像......姓傅来着吧,名不记得了,你从小跟我长大,不如就跟我姓?”
女孩不吱声,显然对此毫无兴趣。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跟我性格差距那么大,还算庆幸当初我抢先一步把你收入囊中,不然你被别人不得养成哑巴。”
“......”女孩依旧置若罔闻:“你要说的事就是这个?”
男人忽然止住话语,缓缓站起身来,丞相府处于京都中心位置,望着繁华街市,人间烟火开口:“打不打赌?”
“赌什么?”
“谁先到了西边山上最顶上的那棵树,我赢了你就帮我一个忙。”
“你输了呢?”
“诶呦,长大了口气不小了啊,我输了听候你差遣。”
下一秒,女孩蓄力一登,腾空与天际,顺着京都分列整齐的房屋向着山边跳去。
男人不禁一笑,内心感叹:“轻功练得不错啊。”
下一瞬,飞身而出,堪堪几下就接近了女孩的身影,她回眸一撇不屑一笑,蓄力飞身攀登几近垂直于地面的高墙,她已经到达了西边哨塔的地方,哨兵正专注于眼前,被旁边的顺带起的风声吸引视线。
一道白一道黑的身影飞身向上方山顶去,他连忙探头观望那两道身影却早已没了踪迹。
女孩看到近在咫尺的目标和身下的人,邪恶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忽然断了力,重力带着她向下掉,不出意外的踩在那人的肩膀上。
脚下人被踩的闷哼一声,女孩借带着力飞上山头,没想到那人竟追了上来还握住了她的脚踝,下一秒近在咫尺的目标逐渐远去。
男人顺势而上,首先一步轻立于枫叶上。
女孩晚到一步,面有不甘的讲:“愿赌服输,说吧,什么事。”
谁见男人没有了以往的玩笑话,反而严肃开口:“那个孩子我要带走...”
话音未落,女孩打断他,语气不善的问:“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空,这片天空他已经看了六年,好像有点麻木了。
“你走吧,该去追寻你的自由了,你不是也很向往外面的自由吗,现在时机到了。”
“理由。”
“没有理由。”
女孩紧蹙眉头,回望那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男人率先移开目光。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属于我们的时刻来临,所以这是你逃脱的最佳时期。”
女孩回转视线到这车水马龙的城市,二人鼎立于山巅望着城市。
男人余光中不舍的望了望女孩的身影。
“你走吧。”
转身没入丛林,再不见身影。
皓鸽清楚她如果离开了这里也会被止水追杀,她是孤儿,三岁时被人从乱葬岗中捡回来的,跟随众多孤儿在一个破败的寺庙被人训练,等待着上层来挑选,那时不过十五岁的玄鹰已经成为了丞相的心腹,凭借那一把剑成为江湖最出众的杀手,在选择时他看到了这抹出色的身影,伸手一指:“这个小女孩我要了。”
于是今后的五年里,她跟随玄鹰为丞相做事,成为叱咤江湖的“皓玄暗猎”。
如今有了自由的权利竟然不知该去往何处,她好像并没有家,也没有家人,甚至好像都没有在意的人。
砌魂沾染太多人的鲜血,她该如何踏破罪恶的牢笼。
她放眼望去,飞身跳入街市,凭着轻功躲过侍卫们的巡查,不过几下就来到了玄元楼的顶楼,她轻轻大开窗户,里面没有声音。
中央躺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他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
她翻身进入室内,张望着那个婴儿,不知何种感受。
忽然间她转身,一道黑色的熟悉身影呈现在她眼中。
那人语气生硬中夹杂着疑问:“你为什么回来?”
她未搭话,思考一番:“我帮你。”
男人依旧蹙着眉头,;厉声开口:“不行,你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我...”
话未出口,满头白发,眼神中透露着精明细算的魏天远便站在据他们三尺远的地方。
“玄鹰,你可真是我忠诚的手下,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不想让你活着你自然也别想活着!”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墙壁垂下一道道铁门,霎时隔绝了空气与阳光。
数百只弩箭嚣张跋扈的对准他们,四方墙面被铁皮包裹。
“给我放!”他一声令下。
玄鹰指尖赫然出现一只玄羽,向上一抛,顷刻间化为无数只鹰抵挡着射向他们的弓箭,三人被群鹰围在中央。
而铁门外的丞相一看,冷哼一声。
视线被黑色渲染的三人,玄鹰却听见一束强有力弓箭向他们射来的声音,直直穿过他的胸膛甚至还有余力冲向身后的二人,他来不及多想回身单手握住那只弓箭,堪堪停留在皓鸽的颈前,她的视线却停留在他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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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鲜血的胸膛上。
“噗........”从胸膛反胃上来的血涌出口腔。
那是神弩箭,神弩箭可破岩石,可穿百海。
下一秒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奋力闪躲,拔出佩剑,挡住那人的猛攻,嚣张跋扈间刀剑火光相映。
玄鹰感觉身体在逐渐流失,鼓起一口气运功把内力涌入手臂,内力集中将那只浸染鲜血的神弩箭抛向屋顶。
霎时,阳光涌入暗室,而他仿佛被抽空全身,没了意识般的向后倒去。
同时,砌魂断裂。
她不再镇定,手中的剑被折断,身后的人倒下,她回过头去。
“玄鹰!”
玄鹰望向天空,眼神逐渐被血色模糊,他气弱开口:“皓鸽...自由...”
她神色惶恐,眼泪溢出眼眶,玄鹰把炼意交于她手中,身后的刺客一时间止住步伐。
直到丞相大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玄鹰声音沙哑,嘴里不断吐出血液:“快走...”
她没有犹豫奋力一登,悬于黑暗与阳光的界限,阳光逐渐占据她的视野,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
向阳之际她回头了,眼泪腾空翻转落下滴在玄鹰的脸颊上,他坦然闭上双眼嘴角带着笑容,内心想着:“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别回头。”
她不敢丝毫懈怠,凭着卓越的轻功顺着房梁逃往北方,她不敢停下脚步,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怀中的孩子不声不响,直到夕阳落下天际,夜幕降临。
她停在一颗垂涎万年的梨花树下,把那孩子轻轻放下,探了探他的呼吸,去一旁找了些水喝。
回头望去,京华的万家灯火几近看不见,她已经跑了很远,内心的无力感翻涌。
身旁挂着的那柄黑剑,眼眶不自觉的充盈着泪水。
她喂了那孩子一点水,靠在树旁。秋夜的温度有些冷,把他包入怀中。
“他如此护你,你便叫做傅行吧”
她可惜,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明月挂上枝头,梨花纷纷落下,秋风簌簌吹过,小溪中的涟漪是秋风来过的迹象。
她怀抱着那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仿佛被抽空所有力量仰头靠在强壮的树干上,她不知该往何方去。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山头,茂密树林,夜逐渐深了。
一个人影靠拢过来,闭紧双眼的她猛然睁开眼,向旁边望去树的另一方在明月的照耀下留下一个修长的身影。
“你是谁?”她厉声开口,充满警惕意味。
顺着月光的辉下望过去,那是个样貌及其秀丽的少年,藕荷衣襟头顶凤冠,看上去非常年轻却以及其粗哑的嗓音地开口;“皓鸽,你知道玄鹰为什么死吗?”
她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不知此人究竟何意,只见那人继续开口:“是因为你不够强。”
“你无法独善其身,更不会保护你在意的人。”
她的意识逐渐渺茫……
“这孩子跟着你也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把他交给我。”
她浑浑沌沌地讲:“你究竟是谁?”
2. 遮天掩日
“你知道这孩子什么身份吗?你知不知道玄鹰为什么拼死违反丞相也要救下这个孩子?”
皓鸽皱紧眉头,防备的盯着他。
可那人却冷哼一声:“因为这是他的孩子。”
“什么?”她感到荒谬,她从十岁就跟随玄鹰,五年间从未见他与女人亲密过,从何而来一个孩子。
“不信么?你曾经也是唯一一次失手错过杀害目标的时机,玄鹰暴露受了重伤,在阙婴阁中养伤数月,你们不曾见面吧,而当时照顾他的便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我凭什么信你?”
“你浑身是伤,内力虚弱,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你俩都是孤儿要往哪里去呢?”
“......”
“并且你以为玄鹰是没有预谋的要违反魏天远吗?他的身份不一般,你的身份更不一般。”
见她沉默,这个男人走上前去想要抱走她怀中的婴儿。
她握住剑柄,冷声威胁道:“你在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他不以为意,秋风逐渐刺骨,皓鸽感到了杀意。
“你不想报仇吗?”
她突然感觉杀意在逐渐褪去,整片土地化为冰霜,刺骨的声音再次开口:“你不想替他报仇吗?”
梨花树被长出无数根冰刺包裹着她,逐渐侵蚀她的意识。
她的识海中浮现五年前的身影。
二十个年龄在十岁左右的小孩排成一列,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站在她前方的一个高大男人开口:“你们最终只有五个人才可以获得被选拔的机会,所以现在开始你们的求生之道吧。”
每个人面面相觑,划地为营开始攻击每一个人,幼小的皓鸽防守着始终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直到她被划伤肩膀,面前停留着一具尸体,她才明白这是真的生命考验,她不再心慈手软,即使浑身被血色沾染也不曾停下那只匕首。
最后她成功被玄鹰挑走,成为那二十个人中唯一一个活下去的人。
“诶小孩,你怎么这么不爱讲话啊...”玄鹰坐在席上,胸膛上的伤口渗人着流淌出新鲜血液,她不慌不忙的给他敷药止血。
“看到哥哥这样不会着急了吧...”他开着玩笑,眼里倒影出那女孩。
“没有,你...下次注意点...药快没了。”她轻轻的为他绑上绷带。
本来听完前半句的玄鹰正要欣慰,下一句话把他打入谷底...
“小白眼狼...”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对方径直走向窗台,一只小白鸽落入她的视线,飞的七扭八歪踉踉跄跄的跌入她的手中,她给它包扎后放飞与天空。
“怎么小鸟们都爱找你,不如...你就叫皓鸽吧,怎么样?”玄鹰故作思考。
“随意。”
一次任务中,她被机关阵所暗伤,洁白的衣服染成红色,意识朦胧的跌入他的怀抱,她靠在他的心口处听到了他的心跳,很急。
后来她听说那机关阵的主人死的特别惨...
“你是不是还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皓鸽端坐于榻上,玄鹰拿了两把剑走进来。
递给她:“诺,这是属于你的剑。”
她缓缓睁开双眼,盯着眼前的剑柄,玄鹰给它起了名字叫:砌魂
而他的那把剑叫做:意炼
此后江湖上称这两把剑:意炼索命,砌魂灭神。
紧接着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玄鹰躺在血泊中的场景,他死了...他死了...他为你而死的...
人声始终旋转于她的耳畔,逃无可逃。
皓鸽挣扎的挣脱意识的控制,她的气息太过紊乱,睁开双眼,她的眼神流转与群山之中,寻找一条向生之路。
她内力集中于胸膛,奋力一跃凭着重力跌下万丈山崖。
他眯了眯眼,向下望去一片深渊,黑夜笼罩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于夜色中,深谷中却回荡着他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们后会有期,皓鸽。”
如他所愿,作为对鸟类天生异禀的她拥有无上的视力,她精准的落在悬壁。
“呃...咳咳咳....”岩石上呕出一摊血,天空骤然倾落雨滴,她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儿,靠在岩壁睡了过去。
她以为死去的玄鹰正躺在牢房中,魏天远给他吃了赤魂怜因草,那是一种及其珍贵的药材,他特意让神弩从白藏那边带回来的,听说吃了这种草药身体犹如千百只蚂蚁撕咬,万条毒蛇吸血,坠入冰山也坠入火海使人生不如死,但就是不会死去。
“怎么样玄鹰,我大费周章的找了这只草药喂给就是你还不能死。”
玄鹰此时陷入梦境中,梦境是那个女孩留的泪,她哭的好伤心,跪在地上身上布满伤痕,洁白的皮肤衬得血液更加渗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血液吞噬。可他的身体如千斤顶般的重,他想要上前去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从地底下伸出无数张手生拉硬拽着,势要把他拖入深渊,耳边开始回荡着:“你十恶不赦,下地狱吧...下地狱吧...”
他气喘吁吁再次睁开眼,双手双脚被绑与刑架上,再然后是那张他看了十几年却感到无比恶心的一张脸。
“...怎么?...你舍不得我死?...呃...”
“哈哈哈哈你说对了,我要你亲眼看见那个皓鸽和那个孩子一起死,哈哈哈哈哈...”他猖狂地笑着,嘲笑玄鹰的不自量力。
“他们不会死在我面前,你先会。”他的眼神愈发狠厉,反观身披麒麟玉袍的人却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玄鹰,你以为你在我身边卧底了这么久,我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本以为你会忠诚于我,谁知道还给我养了一个白眼狼,你可真是我的好手下,但你不想想她会有什么好下场?”
玄鹰额头冒出豆状般的汗滴,纷纷落下浸湿了他的玄衣,但他相信他们会活的很好,笑道:“你不会知道她的下场因为你很快就会死...”
“呵...你的嘴原来不仅欠还很硬啊...西梁国四公子傅悯,卧薪尝胆来我这里甚至一度做到我最相信的手下,现在暴露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呃...”傅悯青筋暴起,他一声不吭似要把木头撕烂。
“我不会弄死你的,你毕竟是西梁公子,看看你到底有多不受重用,看看你的皇兄父王会不会救你...哈哈哈...”他转过身去,阴诈的神色转化为狠厉,道:“看好他了,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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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是!”
眉间如蜿蜒曲折,他的伤口重新崩溃撕裂,药效不知要持续到何时,他逐渐坠入荒芜的意识中。
秋雨掠过,崖间茁壮顽强生长的一棵无名树,携带着一场秋雨的萧瑟,襁褓中的婴儿苏醒回归到人类幼时的状态开始哭闹,皓鸽伤口破裂,内力无法支撑到她的伤口愈合,她的一觉睡得不太踏实。
墨黑的睫毛缓缓撑开,她的视线缓缓恢复到光明,身上的衣物被雨夜淋的沉重,紧贴着她的身躯。
皓鸽撑起身子,看了看怀中哭着的幼童,还好他没有被淋到。只能轻轻地摇摆着向她曾经出任务时见到母亲安抚幼婴时的动作学着,她环顾四周,处于悬崖峭壁。
她屏息凝神,将仅有的内力输送于心神,抓住峭壁上突出的岩石与藤蔓顺利到达山顶。
偌大天涯,无处为家,相望故居,未予梨花。
群山巍峨,只有她身处的山峰唯有一颗梨花树,其余山峰丛林众生,她感觉到了...杀意。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杀意,这时箭出弓的声音划过空气,神弩箭赫然冲向她的颈喉,她闪躲不及飞弦般的箭蹭着她的肩膀而过,鲜血顺着手臂蜿蜒留下。
“追上来了...”
她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却发现四面为敌。
正准备殊途同归之时,剑出鞘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再是人的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甚至那些人都没有发出悲惨的嚎叫,皓鸽抬头望过去,那个身影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却不清晰,仅仅一刀就让数十人悄无声息的躺在血泊中,此人内力与武功都是不可轻视的高手。
“你是谁?”
红衣绸缎,银兰环腰,悬挂玉夔纹韘形佩,身壮体高,月光被云朵阻拦,树上的蝉鸣戛然而止,鸟儿不再飞翔,一切好像都在惧怕这个男人。
她环顾四周,止水的杀手几乎被他一瞬间全部杀死,神弩大约是逃走了。
那把剑是...厄刃...
天下剑谱排名第四的...厄刃。
剑入鞘,他转过身居高临下自顾自的讲:“你们止水的杀手可真是厉害,我才砍了一刀竟然都扛不住。”声音沉闷低哑。
她吸了一口气回答:“...我已经不再是止水的人了。”
“我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机会,加入掩日,不仅你的伤可以得到治疗同时你抱着的这个孩子也会健康成长,给你一刻考虑一下我说的选择。”那人胸有成竹,低眉看向那怀中的孩子。
她锁紧眉头,呼吸紊乱疑惑开口:“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条件就是你伤好了要去做你的老本行。”
她陷入沉思,玄鹰用生命换来她的自由,此刻她又要回到被束缚的牢笼中,可是这是他的骨肉...
困于枷锁的鸟儿无法逃脱被束缚的命运...
“我答应。”
那男人身形挺拔,双手背后慵懒的望着京华那座城市,听到此话略有些诧异,转过身去随意的瞟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不以为意的道:“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如果背叛组织那么你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我明白。”
“那,走吧。”
3. 虎口脱险
朝歌街头
东日初晓,晨光熹微,朝歌地属西梁,街市逐渐热闹起来,鳞次栉比的店铺纷纷开门迎客,各色各式的招牌高高挂起,金漆雕花或墨字挥毫,吸引过往行人。
皓鸽感到奇怪,他们的仇家可以说比整个集市的人都多,为何还要光明正大的走这条人来往往的道路,她摸不清头脑。
谁知枫鸣的脚步停在集市中央,各色的货物琳琅满目,新鲜的蔬菜瓜果散发诱人的清香,怀中的小屁孩竟直直的盯着那摊子上的水果,口水浸湿了布包,皓鸽对此皱了皱眉头。
枫鸣开始挑选起水果了...
“......?”
身后的皓鸽探头过去,这人一个劲的挑选桃子了,尽挑着个大粉乎乎的毛桃。
又转过身位去挑了几个橘子,掏出他的红金钱袋子估摸着应该挺沉的,掏出几枚铜钱。
而摊铺对面便是一个茶馆,里面的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擦拭桌椅,炉火熊熊,水壶冒出冉冉热气,茶香袅袅升起,溢出茶室弥漫在空气中,早起的老茶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张桌子,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讨论天下政局。
“听说没有,那个多年失踪的四公子回来了。”那老茶客穿着干净利落,白须挂满面庞。
“四公子?他都失踪多少年了...”
“听说啊是大庆那边找到的,这不前段时间那个狗丞相来拜访西梁王,把四公子也带回来,据说全身上下没一出是好肉...”
“呵...依我看这就是故意的,要挟西梁王罢了,不过这四公子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当做弃子,丢掉就丢掉了...”
“我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皇室子弟也真是可怜人...”
只言片语中皓鸽凭借着超高听力捕捉到了一些消息。
西梁四公子被俘,大庆以此为要挟...
当今天下分为两国,陷入僵局持十几年,一是大庆国二便是西梁国,而丞相手下的杀手组织名为止水,她来到的掩日便是为西梁国做事的江湖组织。
买完水果的枫鸣抬起脚步朝向街市尽头的枫叶林,正值初秋,树叶欲黄,红枫飘飘,洒满人间。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沿着蜿蜒山路走到了枫叶林的尽头,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村庄映入眼帘。
“枫鸣先生,您回来了。”声音从树上传来却不见其人,下一秒皓鸽感到些许杀意在漫延,她的斜后方赫然冲出一道人影速度及其快,还是凭借敏捷的身手擦边躲过攻击,但那身影好像并没有停住速度,直直的朝向枫鸣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拔剑速度之快,一把剑止于他的喉咙不过几刻。
“果然...”
“你还是太慢了。”
那人斜嘴一笑,不以为意,转身看向皓鸽,眼神晦暗,道:“这位小美女身手不错啊,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叫做皓鸽?”
她一脸警惕的盯着眼前人,后者却把视线转移到她怀中的婴儿,此时整抱着半颗毛桃啃得不亦乐乎。
他眼睛霎时变得柔弱充满善意,语气发嗲的讲话:“诶呦喂,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啊,长得真水灵,给叔叔看看...”
皓鸽挑起一旁眉毛,向后退了退依旧保持谨慎,那人见此情形急忙开口介绍自己:“鬼影,掩日的头等级杀手。”
“这是谁家的小可爱啊,能不能给我抱抱...”
她有些为难,这时即将走远的枫鸣讲:“他喜欢小孩,不用担心。”
皓鸽转念一想这都是人家的地盘了,而且这人怎么知道这小孩喜欢啃毛桃...她轻轻的把这孩子交到鬼影的怀中,只见那人跟得了宝贝似得,声线变细了好几个度哄着这小孩乐的开心。
“诶呦喂...看着肉嘟嘟的小脸庞真可爱死了...”
她听不下去他的嗲到极致的语气,跟上枫鸣的步伐,前方的人抬手一指,道:“这就是你和那小屁孩的地盘,没事别乱走。”
后者点点头,进屋关上房门,脱下被深红渲染的白衫,檀木桌上摆着刚出土的草药和干净的布带,她重新为自己包扎伤口,伤口看似多却不深,经过几天的奔波已有结痂的势头。
她整理好衣衫跨槛而出,正要去找傅行,路过一间屋子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交谈着,她本无意偷听别人,但听力实属异于常人。
“找到他具体的位置了吗?”枫鸣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但位置有些偏僻,据他所说四公子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谢念安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人是前几日找他的谢竟!
原来他竟然真的是掩日下的杀手...
“外面偷听的那个,赶紧去把你那个小屁孩带回去,鬼影抱着不撒手还怎么完成任务。”一道隔着几丈远足以听见的话传来,谢念安有口难辩她只是站在这,能听见又不怪她...
等她抱回傅行时,鬼影犹如丧失所爱般的撒开手,去听枫鸣给他派的任务。
皓鸽抱着他回到屋内,这小孩细看皮肤如嫩豆腐般晶莹剔透,两只眼睛笑眯眯着,跟随她奔波数日却不怎么见他哭过,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夜幕降临,刺客执行任务的最佳时机,动乱时代每一个夜晚都会流出新鲜血液。
朝歌宫内的房梁上,趁着夜色多出了几个黑影,看守的侍卫因无趣的聊着天,下一秒就毫无声息的倒在地面上。
那是皇宫最为偏僻也是常人无法接触到的一个地方,斩断铁链,月光流露在那人苍白面孔,玄鹰的四肢被厚重的铁链铐住,整个人被绑在刑架上,眼睛被黑布遮住,耳朵被木塞堵住,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官,而药效却迟迟不退,他有意识却身处在一个毫无生意,身临深渊的世界。
那些黑影极速砍断他身上的枷锁,之后全身而退。
枫山林
月光皎洁,深夜中数只黑影交叉,脚步声被蝉鸣而掩盖。
“先生,人带回来了,但人身中戾毒,昏迷不醒。”黑衣人单膝跪地。
“解药呢?”枫鸣的声音冷到极点,眼神死死盯着那没有活气的身躯,静静的躺在夜幕下。
“先生,解药...这毒的解药很难寻到,现在没有能解他毒的药...”
这句话冲击着枫鸣的耳膜,压低音量语气却夹杂着怒火:“找,现在就去给我找,他要是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
“是...”众人纷纷散去,唯恐慢了半步惹到这人。
皓鸽屋内的窗户正巧着对着外面情形,那小孩精力太过旺盛,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哄睡着,夜色昏暗,她看不清躺在地上的那人,只好远远的观望着,本来她就不是一个爱好多管闲事的人,令她没想到一个杀手组织竟然也会救人...
傅行缩入她温暖的怀抱,许是新生儿内气旺盛,谢念安感觉自己像抱着一个小暖炉,暖着她渐渐安眠。
窗外的枫鸣把玄鹰弄回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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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他知道此毒的凶险之处,即使没有解药他也绝不会让玄鹰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去,他翻找着各种药书,寻找为他续命的办法。
“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肯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月色渐浓,他找到了。
中此毒的人三年之内必定身裂而亡,但古书上记载着一个歪门邪道的救命法子,用自己的血为病中之人续命。
枫鸣坐在榻上,盯着古书,不过三秒,便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端来一个碗,用匕首喇开自己的手掌心,攥紧拳头,血液止不住的留进碗中,不过一会便覆盖住了碗底。
他扶起玄鹰,给他灌了进去,随意的用纱布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紧接着掀开他的衣服,给他疗伤。
夜入深更,费了好一通力气才给他包扎好,总算是不在流血了。
“嘉言...?”极度沙哑的嗓音传来,惊得枫鸣有一瞬差点跳起。
“呦...原来效果这么好...才几个时辰就醒了。”
“你...你救了我?”玄鹰躺在他睡觉的地盘,睁开眼望了望周围。
“废话,你要是不睡觉就赶紧起开,别占着我的床不睡觉...”枫鸣背过身,假装很忙一般不去看那人。
“嘉言,多谢。”一句话让气氛冷了下来,秋风划过窗边,蝉鸣响彻黑夜。
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连他自己都要忘掉他以前叫什么名字......
枫鸣背着身,听到这句话咬了咬后槽牙,似要说些什么又不曾开口,只是硬道:“你要是在这么肉麻我就把你扔出去,赶紧睡觉。”
说完光速的躺在榻上,背对这玄鹰寐上眼睛,而仰望天花板的玄鹰霎时没了困意,面无血色的发愣。
“你那个爹...”闭着双眼的枫鸣突然开口。
“嗯,就当做以大局为重吧,我毕竟只是一个公子,哪里能比得过国家大事重要呢...”他自嘲的笑笑。
“皓鸽和那个孩子都在隔壁,你要是不困能下床就自己看去吧。”
“嘉言...辛苦你了。”
侧卧着的人拜拜手,玄鹰挺起身舒展了下肩膀,下了榻。
步伐缓慢无声,一步步朝向着隔壁走去。
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幼童熟睡的身影,他凑上前去,眼底仿佛是无尽的心疼与酸涩,紧接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在看看那白胖胖的小孩,转身即将踏出屋门时...
“别走...”微弱的声音传来,他等了许久却没听到下文,转身看去她...是在做梦吗...
他从未见过她熟睡的模样,没有了白日眼神的犀利,留下的是属于她的温软姿态。
“念安,晚安。”
她做梦了,她梦到玄鹰还没有死,他们没有做杀手,他们三人生活在热闹的都市中...而他望着她,她陪伴着他,他们在一起活了很久...
回到枫鸣的寝居时,他悄默声的上床,但他知道那人没睡。
“这孩子居然活下来了...”枫鸣阖上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明所以的开口讲话。
玄鹰对此也感觉惊叹:“是啊...他们...”
空气凝结于句末。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玄鹰郑重开口道。
“魏天远...我倒要看看他的天还会有多远。”枫鸣一字一句道。
4. 故人
一轮朝阳升起渲染人间,秋意见凉。
皓鸽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脑海里回荡着梦里她听见玄鹰叫她念安,他说她有名字叫:
谢念安。
身前的小暖炉大开大摆的横在她身边,她缓缓神轻声下了榻,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但醒来却又不记得了。
整理好衣物后,榻上的那个小身影依旧稳如泰山,重新为他塞好被褥。
轻手轻脚的跨门而出,谁知一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红木食盒,谢念安回望周围却不曾见一个身影,她翻开盖子,里面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既然有饭何有不吃的道理,于是又轻轻的唤醒浸入沉睡的小孩。
她生疏的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轻声唤道:“醒醒...该吃饭了...”那小孩果然没有一点反应,她的声音逐渐放大...
而只隔一墙的房间,玄鹰全身上下几乎都绑着束伤巾,双眼闭合他感受到内力在重新迸发在他身体的各处,紧接着血液逐渐奔腾,流转全身上下。
紧接着隔壁传来碗筷的声音,玄鹰睁开双眼,调整呼吸顺畅。
枫鸣也带着碗筷和食盒走了进来,路过瞟了他一眼,忍不住怼道:“你大早上起来,光记着给他俩做饭,你是不记得咱俩还要活吗?”
玄鹰无奈开口:“好久没做过饭了,对剂量的掌控有些生疏了。”
“呵...你最好给我安生待着养伤,煮个饭都伤口裂开,你这个身子骨就乖乖待在床上等着别人给你施舍就行了。”
“在此等候有缘人赏口饭吃。”玄鹰平平淡淡的回复。
“你现在可是全城通缉的大人物,街头密密麻麻地张贴着你的画像。”枫鸣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他们会找你的。”玄鹰看向他。
“废话,除了掩日谁还能在止水眼皮子底下抢走四公子。”
“你打算怎么做?”
“...以毒攻毒。”二人视线聚汇,擦出火花。
“不行。”玄鹰果断开口。
“你不是知道你那个小徒弟的性子?”枫鸣一脸戏谑的问。
“她还太小,心智不够成熟,去就相当于白白送命。”
玄鹰皱起眉头,做了十几年的杀手眼神不自觉的展露锋芒,同样作为杀手老大的枫鸣也不甘示弱,窗外秋风呼过掀起一片枫叶,面色平淡如水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许是身体不支,玄鹰率先败下阵来。
枫鸣嗤笑道:“她哥都是那个脾气,你把她一味的放在温暖的华室中却不曾想过让她独当一面,直到可以保护自己。”
“...她不能出事...”
顿时陷入沉默,枫鸣不知为何气上心头,收拾碗筷出了门。
玄鹰呼出沉重气息,忍着疼痛穿戴好衣物,看到木桌上停留的那只面具,却怎样都笑不出来。
谢念安端着木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粥,直到肚子成功变得圆圆凸起,才堪堪停下。
傅行咿咿呀呀的吐出声音,却不成调她没能听懂。
窗外黑影闪过,她微微皱眉,道:“黑影,出来吧。”
“诶呀...那个...我来看看小孩...”窗外的黑影一脸尴尬的站在窗外,不知所措的看向傅行。
傅行一看到那一身黑色,长着浓密的毛发,就笑起来,连口水都沾到衣襟上。
谢念安叹出一口气,认命地把这流口水的小孩托付给窗边那眼神里如春风流水般的男人。
黑影惜宝藏般的抱在怀里,变着法子逗着小孩开心。
突然想到什么又对着她说:“先生有事找你,去枫山林的最顶端那里有个山洞,他在那里等你。”
谢念安眺望山峰,秋意以浓,山被渲染为层层红色,似火海般。
她挂上炼意,眼眸暗淡,向着山峰利用轻功没用几刻便到达顶峰。
之见一道身影矗立于山峦峰头,发丝根根分明飘荡在风留下的痕迹。
“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谢念安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天身上缠绕着的绷带也都不见了踪影,独自一人时总会修炼内力,虽不及以前但也算有所好转。
枫鸣向身后扔了一把剑,剑鞘为纯白玉石打造,还带着一缕红须,谢念安自觉的接过。
“这是...砌魂?!”谢念安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冷哼一声:“你不是一直想杀死魏狗吗?你的任务就是去杀死他无论什么手段。”
谢念安沉默下来,她思考着又开口:“魏天远生性狡诈,身边又有一众高手,凭武力难以杀死他。”
枫鸣转过身不屑的睨视她,同时她的身后又出现一道身影,谢念安微微回过头,之见那人戴着一副兽具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全身被黑色裹挟。
“他跟着你,就当给你打下手了。”
谢念安不语,视线转移到枫鸣身上,枫鸣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开口:“你要什么?”
“这个孩子的身份。”
枫鸣危险的眯了眯眼,却不得不开口:“你说你带着的那个小孩?”
“嗯。”谢念安平淡开口,语气里带着坚定。
“...三日内,这个孩子的身份交给你。”
话说完谢念安转身就要走,路过那身影时又停下脚步:“你不用监视我,我现在是掩日的人。”
“你想多了,我怕你死在那里都没人给你收尸,他幼时面容被毁还是个哑巴,你大可放心他绝对服从你。”
谢念安歪头斜了他一眼:“他叫什么名字?”
“傅悯。”
“跟我来。”
二人齐走在枫山林,朝日透过层层枫叶打在他们的身上,此去必定也是阳照满路。
谢念安双剑傍身,一把是她已经断掉却又重铸的剑另一把是她此生不可言喻的剑。
“你没有剑,怎么守护自己?”
傅悯伸出一只手,瞬时出现四根冒毒光的细针。
谢念安对此嗤之以鼻:“这么弱小的东西是对付不了那群人,同时我不希望你拖累我。”
他点点头。
“轻功如何?”谢念安斜头看向他,他点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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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腾空而起,攀上陈年粗杆,用劲一蹬轻松跨过几米远,傅悯内心不禁想笑:“这小孩...”
随后紧跟上她的步伐,因为身体还为痊愈同时又怕被发现,于是晚她好几步才到。
“你太慢了。”谢念安冷淡说出。
傅悯面上低着头,心里暗暗欣慰...有朝一日自己教的孩子反过来教训自己。
“你觉得我很快吗?”
他点点头。
“曾经有一个比我还快的人,他很厉害却还是...所以这次去杀魏天远,不可有任何差错,明白吗?”
那人还是一味的点头。
谢念安眸色暗下来,二人端坐在茶席上。
“首先魏天远在庆国势力雄厚,朝廷虽说政客之多他凭谄媚皇帝受的重用,他身边的杀手只凭你我是不可能打败的,所以从朝廷缓缓渗入才是第一步。”
“庆国皇帝昏庸无能,懒惰朝政,而庆国政坛上暗分两派,如今庆国已立太子之位,而魏天远却没有选择与太子为一派,而是与势力较弱思想不够成熟的七公子为一派,魏天远崇儒而太子崇法,二人势同水火不容,但皇帝却偏向于魏天远这一边,由此可见只要我们站在太子一方,并协助他登上皇位,魏天远自然没有好下场。”
谢念安落下一子,白子胜。
傅悯抬眸望向她,好像才过了几天,眼前人便不是那个在京华与他攀登的女孩了,或者这就是长大了吧,他这样想。
谢念安接着说:“当今四公子失踪,皇帝必然对魏天远做事不利而疏远,所以此次是你我进入庆国朝政的最佳时机。”
傅悯偏头表示疑惑,对方继续讲道:“玄门...”
夕日渐落,万里无云。
鬼影有带着傅行鬼混回来,谢念安及时停止了她的想法,本以为傅悯不喜欢小孩。
谁知他还加入鬼混组织,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吵得谢念安耳膜疼,拿上那把砌魂,去到枫山林深处,直到再听不见他们的吵闹声。
夕阳如血,余晖挥洒在枫山林中,微风轻拂,枫叶随风而舞,发出沙沙声响宛如一曲悠扬潇洒的乐章。
谢念安身着一身白衣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玄龙腰带,墨黑缥缈的发丝被高高束起,她的眼神深邃宛如一潭静谧的湖水,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她缓缓阖上双眼,将全身气机与周围的自然之气相融合,随着她的呼吸愈发均匀,深沉,周围的枫叶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纷纷向她的身影靠拢,围绕在她身边旋转,飞舞,形成一道道绚丽的红色屏障。
突然,她猛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下一秒剑出鞘冲出围障,如同离弦之箭般的冲向空中,随着秋风而飘落的枫叶在空中便劈成两半,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精准无比。
每一片枫叶随着她的动作而被击得粉碎,化为漫天尘埃。
而止于远处的丛林中,隐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悯仿佛见到故人一般,一身白衣在漫天枫叶中挥舞剑柄,出神入化。
“怀瑾,念安很有你当年的影子呢...”
5. 太子殿下
谢念安感觉到这把剑便的不一样了,象征着洁白之剑时隔几日仿佛陷入仇恨的深渊,她甘愿。
额头上已经冒出丝丝汗珠,她停了下来收入剑鞘,望向天空。
身边少了一个人,感觉空唠唠的...
枫叶划过耳旁,天上的太阳又要落下了。
鬼影成功的将傅行玩的累死,谢念安一回到房屋就见到那小孩四肢大开的趴在榻上呼呼大睡,她无奈又宠溺的笑笑。
关上房门去找了枫鸣。
“那孩子的身份,你不会想知道的。”枫鸣在她踏入房门的一瞬厉声开口道。
谢念安推门而入,席地而坐,满脸认真的开口道:“我想。”
枫鸣咬了咬后槽牙,绞尽脑汁的开始想怎么编下去。
“这孩子...就是玄鹰的。”枫鸣在她猛烈的注视下,拙劣的开口。
谢念安努力的接受这个事实,咬着牙问了最后一遍:“无误?”
“...嗯”枫鸣内心挣扎一番,半天磨磨唧唧的吐出一个字。
“那就好,起码让我有了活下去的目标。”谢念安放下一口气,内心想着,这样也好。
而玄鹰本人此刻潇洒地坐在山庄的最高一层屋檐上,望着旧一轮的太阳下落。
“你在看什么?”一道女声袭来,如秋风凛冽。
傅悯低头望去,她整靠着围栏双手抱于胸前,余晖打在她眉骨处,给英气长相的她带来了柔和之美。
下一瞬她以极度快的速度翻身,连傅悯对她的速度都有一瞬间惊讶,身影叠带重影,转眼间脚尖轻立于角梁。
“你似乎总是望着天空。”
被问话的人点点头。
谢念安也不再说话,只听得见秋风吹过耳旁带来簌簌声,一只白鸟飞向西边去,再不见踪影。
翌日二人穿戴面具一齐出发前往庆国。
到达西梁边境时,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留在两国交界处,车马不多却看得出主人的高贵身份。
二人止住步伐。
“臣二人拜见太子殿下。”谢念安率先行礼,傅悯紧跟其后。
只听车内传来一道成熟的男声:“上来吧。”
庆国太子殿下,褚煜。
二人就这么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只见马车中的人端坐在车厢正中的软榻之上,身姿挺拔,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冠上镶嵌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儒雅且神秘的光芒。
“千百年来,战火不断,烧的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千古一帝给后代流传下一个深刻的影响便是统一,可如今天下两分,交接边境寸草不生,百姓无往来,政客无交谈,那所谓的统一又何时才可实现?”褚煜率先开口。
“殿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一不过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庆国无论是财力,军事都远远超于西梁,所以殿下更应该担心的是如何治理国家。”
“哦?那谢姑娘有何看法?”
“如今庆国以孔子留下的儒家学说为治国理念,而具臣所知庆国朝廷现以一人左右,便是魏丞相,儒重道德教化,轻法治建设,追求过于理想化,因此缺乏灵活性,重以人治却忽略制度建设,重义轻利,从而制约经济的发展,此为以儒治国的缺点。”
“我听闻谢姑娘倡法治国,儒家倡道德教化与礼制来治国,而法家则通过制定严刑峻法来维护社会秩序与国家统治,这两者便是恰恰相反,那谢姑娘又为何一位以法治国就会比以儒治国就会好呢?”
“臣以为治国之本,实为法。无法则无规矩,若是天下百姓没有法律约束,这天下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所欲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儒认为人生下来便是善良的,但天底下数万条人命,谁又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是善良的?那些邪恶势力只会愈发强大从而威胁国家统治,扰天下不安。”
褚煜对此番话陷入一阵思考,面上笑容更加鲜艳。
“不愧师出玄门,谢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能被殿下赏识是臣的荣幸。”
褚煜的眼神始终透露着神秘,语调轻松上扬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凛冽。
而褚煜的眼神又转向傅悯,而后者却靠坐在角落,静听这他们互相交流,他便把话题引到了傅悯身上。
“这位兄弟是玄门子弟?”
“是,他天生为哑,不可讲话请殿下见谅。”
“无妨,那看来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了,玄门既然有心忠诚于庆国,相信我大庆不久将会统一天下结束纷争。”
“殿下学识渊博,经史子集无所不知,诗词歌赋信手捏来,谈吐间尽显儒雅之风,为天之骄子,这天下必定是您的天下。”
褚煜面挂微笑,接下她的赞美。
这一路上二人傅悯摸清了褚煜的想法,傅悯在止水时也经常见过褚煜,那时的他且是唯唯诺诺,后来东宫突然失了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如今这一见...
“太子殿下好演技。”他心里嗤笑道。
唯让他感到惊讶的便是他养大的这小孩,他作为西梁四公子四书五经熟读于心,对于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更是了如指掌,在她年幼时便除了教她武功更多时候还会充当老师一职,如今一听这小姑娘的主张的理念却不由得感到欣慰,心头也猛地酸涩一瞬。
“怀瑾,你俩不愧是兄妹啊...”
“古有伯牙子期,今遇谢郎真是相见恨晚,不过时间还久,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不错的知己。”褚煜刚见面的怀疑转化成相互欣赏的面庞
谢念安也接下话:“臣愿生死效忠殿下。”
此时天空落下帷幕,朝歌的人间烟火再次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恍如隔世。马车穿过层层人群,抵达一处府邸,宽宏大门,飞檐斗拱,雕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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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府邸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览圣贤庄。”
二人下了马车,看着太子的马车飞向皇宫的方向,谢念安看了两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市,转身踏入府中。
傅悯跟随她进入了房间,谢念安没有揭开面具,环望四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傅悯谨慎的眯了眯眼睛,侧过身望向那扇窗户,不出意外,窗外死角站着一个黑衣人。
谢念安望向天花板,屋檐旁...
“魏天远...不愧身为丞相,看来你很怕我啊...”
她望向傅悯,眼眸动了动:“时辰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他心领神会般的推开房门,藏匿与黑暗中的黑衣人消失于夜色之中。
一轮明月落下枝头,一轮新日再次升起。
傅悯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他并没有再发现止水杀手的痕迹。
他选择去见一见老熟人。
在朝歌西边的一处角落有一家老板自己经营的面馆,很早就会开馆,那里的手艺可比丞相府中的厨子好的不止一万倍。
而这家老板不仅天生哑口,眼睛自三岁以后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老板,来一碗面。”傅悯褪下防备直接开口。
从内房走出一人身体有些肥胖,穿着一身粗麻衣,凭着光线走到傅悯的身边,对他比划着手语,是在问他想吃什么面。
大部分来关照他生意的都是看他可怜,而傅悯只是单纯觉得他的手艺很不错,每当任务完成时都会带着皓鸽偷偷来吃上一碗。
“小良啊,才过来多久就不记得我了?”傅悯开玩笑道。
对面人仔细一听此人语调愈发兴奋,急忙比划着手语,而他的手语一般人都听不懂,客人不耐烦时就会拽着他的手指在菜单上划拉,连皓鸽都对此不懂,可傅悯却看的明明白白。
“好好好我知道啦,你很想念我,我没事,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快要饿死了。”
小良嘴上弧度更为圆润,去往后厨,开开心心的去给他做面去了。
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树叶飘动的声音,这不是风划过,是人。
他急忙运功闪躲至隐秘树林,透过交叉树叶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是谢念安。
他心悬下一口气,率先一步回到了览圣贤庄,随便翻了翻吃的,在她回来前收拾好了自己。
不过几刻,那道身影出现。
“走吧皇帝召我们进宫。”
二人坐上进宫的马车,一步步朝向庆国的中心地区--登鸿殿
“臣二人参见王上。”二人穿过百官,叩拜行礼。
“起来吧。”一道雄厚的声音穿透而来。
“谢陛下。”
“近日孤也听闻了玄门,不过还不够尽兴,今日当着我朝百官,来讲讲你的想法吧。”
6. 儒法之道
“回王上,臣以为以法治国,以儒教化,此为立国之本。”
龙椅上穿着锦衣龙袍,威力四方的人还未开口。
另一道声音传来,魏天远走上前去。
“王上,儒强调“仁政”与“德治”,认为统治者应以德行感化民众,以仁爱之心对待百姓,王上天下大爱,怜悯天下百姓。试问玄门,王上如此做难道是错的?庆国百姓是如何人人兼具礼仪,如何重视教育后代,如何兼顾长辈,实属应以儒为本。”
魏天远拱手上前止住了谢念安的话语,他的眼神似乎流转与这两人身上,化作狡猾的千年妖狐。
“丞相之言并无差异,而以儒治国的劣处,臣以为法为规诫,若无人划界,无人守界,天下则大乱。”
“一派胡言!如今我大庆百姓安居乐眼,王上统治有方,何以大乱?”
魏天远的声音穿透横跨整座大殿,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谢念安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平稳道:“可丞相不知常山一村被灭之事吗?”
魏长远闻此,神色一瞬变化。
身居高位的王上似感诧异:“这是何事?”
“回王上,今日在常山一地出现一起恶意屠村之事,村庄上下三百人,一天一夜全被割喉而死,犯人最后用一把火烧光了存在几十年的山庄,而那人因为有一个在家躺床的母亲,天生聋哑的原因而被放走,试问他所杀死的那三百人中没有重病在床的母亲吗?”
一时间百官静寂下来,这一事露在王的面前,王自然不可忽略,但又凭着儒的思想,略微有些震怒。
而这时太子走上前来。
“王上,臣认为玄门的理念更适合于统治天下,韩非子曰:“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若一件事没有正确的标准,那对于一个国家的统治便极有危害,常山一事足以让我们看到了儒家的弊端...”
“好了,此事以后再议,既然玄门远道而来,那必然要盛宴邀之,此事你去安排吧。”
魏天远的眸色更加深沉,王上见此阻止了太子要说下去的话,褚煜也识得眼色,回应道:“是,王上。”
朝廷上的一分辩论,使得魏天远有些忌惮,他明白如果王上不在意玄门,那他们是不可能进到朝廷之中与他狡辩。
“好你个褚煜...我看你这个太子之位能坐多久...”魏天远怒上心头,回到丞相府后,身旁美人凑上前去。
“丞相大人,怎么了?今日性情不高啊...”
他长舒一口气,撇开美人的手臂,惹得美人娇声:“诶呦...丞相大人都弄疼我了...”
魏天远怒喝一声:“滚出去!”
诺大的宫殿静寂无比,秋风划过掀起层层波澜,一道人影霎时出现在大殿上。
“丞相。”神弩单膝跪地,等候他的任务。
“给我查!这两个人究竟从何来!到底是什么身份!”
览圣贤庄
灯火通明,竹影交汇,晚风簌簌,月光明媚。
纤弱烛火点亮房间,二人煮酒温茶吟今宵,步步为棋化天下,秋夜太过凄凉,窗纱委婉飘动,似乎有人前来到访。
“谢姑娘,深夜到访,打扰了。”
“无妨,殿下请坐。”
傅悯有眼力见的出了门,到周围巡视,紧接着一道玄羽从天而降落入他的视线,他嘴角一翘,运轻功飞檐走壁。
“怎么样?”枫鸣慵懒地靠在一个松树上,手里把玩着那一只玄羽。
“几天没说话憋死我了...”傅悯如释重负的开口。
枫鸣无语的剖了他一眼,扔给他一个药瓶,道:“此药能缓解你的毒,但并不代表着消除,所以你最好少运功,等着你的仇人先死你再死也不迟。”
傅悯望了望手中的那一小瓶,嘴上挂上一丝苦笑,前去揽住那人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绝对会等到那一天的。”
枫鸣握了握剑柄,抬头望向新一轮的明月。
“你为何总是望着天空?”
“因为这样可以忘记我身处何处。”
“我劝你还是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枫鸣不屑的吐槽他。
“反正不会和怀瑾一样。”傅悯接着道。
枫鸣不屑的皱了皱眉头,嫌弃的用剑柄拨下他的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们最好快一点,不然身份暴露了,后果你会知道。”
后者没有搭话,视线停留在丞相府,再一回神身边早已没有了身影。
他思考,如果魏天远真的能凭借政治舆论就可以被搬倒,实在是太难了,不论王多么的偏向他,但他的势力绝不是眼前能看的到的,更多的是无形力量。
民间的儒早已腐朽,政治的儒早已腐败。
这个国家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览圣贤庄
“谢姑娘,今晚所言为你我二人谈话,就当做是平民讨论时事政治罢了。”
“请殿下放心,我师弟以出门巡查,坦言于论便可。”谢念安为他倒了一杯酒。
“如今朝野逐渐分为两派,一派为墨守成规的儒家学派,另一派则为激进革新的法家学派,不过你也知道哪方势力强哪方势力弱。”
“太子殿下,今晚这话早在朝堂上我就看清楚了,想必殿下想言并非是这个吧。”
褚煜端起酒杯,走向围栏处,窗外灯火盛旺,窗纱飘逸隐隐约约遮住了他的身影。
“谢姑娘,常山一事我父王下令重新调查。”
谢念安面具之下的嘴唇微微翘起,静等下文。
“谢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前去调查此事。”褚煜转过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念安故作颔首思考一番,道:“殿下所言,臣在所不辞。”
他笑容更兴,坐会原味,端起酒杯对她讲:“可否在请姑娘喝一杯?”
谢念安正要倒酒之时,傅悯推门而入,看着二人对酒当歌的样式,默不作声...
当她看到推门而进的傅悯时,顿感不妙,连忙道:“殿下。”
褚煜也感到丝丝别扭,也没了兴趣,保持着礼节,道:“时日不早,姑娘早生休息。”
“恭送殿下。”
褚煜在出门前睨视了傅悯一眼,后者微微颔首,身上带着秋夜中的凛冽寒气,随后一步步踏出府邸。
“怎么,是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吗?”谢念安问道,却之间后者摇摇头。
“?”
傅悯低下头默默的退出房门,回到自己的寝居,啪叽一声的摊倒在床上...
“都是男人,谁看不出他什么心思...”傅悯像个活寡妇一样,内心无底线挖苦着那位太子殿下。
“装!装!装!都说完事了...还喝什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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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小姑娘对待爱情好像有点迟钝,生怕她被人拐走了...
谢念安感到莫名其妙的,翻开褚煜给她带过来的卷轴,里面记载着常山一事的具体过程。
杀人者年二十三浪迹天下,天生聋哑,家有一母卧病在床,自幼无父,生性冷酷残暴,靠杀伤抢掠而活。某日,一户人家狗咬了他,他不仅把狗烹熟喂给养母,更是杀了那户全家,引得周围邻居愤怒不平,一夜之间整个村庄再无声息。
谢念安即使作为刺客,也不曾如此残忍过,她握紧手中的竹卷,涌上一片怜悯翻搅着她的心脏。
这是大忌。
她收拾起一番心情,本想着敲响傅悯的房门,却发现那屋子不再亮灯。
“许是睡了,那明日再讲吧。”她停住手腕,脚步轻盈的回了房,卸下赘人疲惫的面具。
令人不会想到的事房顶之上,隐藏着一个人,烛火熄灭,转身向着丞相府中而去。
翌日
天刚露出光色来,谢念安便苏醒,整理好衣物带着那两把剑,去敲响傅悯的房门。
刚敲完第一下,门边猝不及防的大开,傅悯此刻衣衫褶皱,面具七扭八歪。
“怎么没睡好吗?”
后者摇摇头,让出一条道,下人端来了早膳。
谢念安先开口道:“借太子所托,王上让你我启查常山一事,用过早膳便启程。”
傅悯机械一般的点头,视线按停留在她那两把剑上。
谢念安顺着他的视线,停留一刻讲道:“一把剑是我的名为砌魂,另一把玄剑名为意炼...”
她止住一瞬,接着讲道:“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佩剑。”
傅悯一瞬间迟疑住,他紧忙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两人无言,用过早膳便登上马车,向着常山而去。
路途遥远,颠簸不平,实为无趣。
谢念安端起一本古书读了起来,傅悯定睛一看是法家集成者韩非子所作《五蠹》
“不愧是我养大的小孩,上通天文地理,下晓政治学论...”他不禁笑哼出声,引得她视线。
“你笑什么?”
后者玩过头,匆匆摇头望向车外,以缓解尴尬气氛。
路又逐渐平稳,看古书谁不会犯困,谢念安有点迷糊,傅悯轻轻的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心满意足的看向窗外,莫名感觉耳朵有点红...
夕阳黄昏,他们抵达了常山。
二人停留在一家客栈之处,路过街头小巷时总能看到粘贴着一人的画像。
傅悯觉得应该先吃一顿饭,不急着判案拉着她的手进了一家客栈。
傅悯遥望四周,身侧一边一人低眉,身上破败,他们似乎同时闻到了丝丝血腥味。
两人对视,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在等着上菜时,余光挂搜到了那人的正脸。
“这也太巧了吧...”
这时那人也环顾四周莫名有一股视线盯着他,放下酒杯抬腿就走。
“诶诶诶这位客官,你...”店家小二正要拦下,一看此人瞬间被惊住,止于原地。
正转身要走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这位兄弟,你的钱还没给呢...”
他瞥过去,傅悯翘着二郎腿对着他,他皱了皱眉头,手逐渐抚上剑柄。
7. 开棺悯尸
“关你们什么事?”他一字一句的讲,语调里浸满了高傲与冷漠。
那人身上破破烂烂,穿戴着一只斗笠,还挂着一个铃铛,随着一举一动而发出响声。
这时,餐馆里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瞬间乱成一锅粥,如蚂蚁般乱窜。
“这...这是铃铛...铃铛侠...!”
一时混乱不堪,人交叉错乱的逃窜,傅悯正要出针,谢念安拦下他。
“人太过繁杂,当心伤到他人。”
他收回毒针,只见谢念安拽住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店家小二,细声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害怕此人,他是谁?”
小二从钻墙角转移到桌子下面,谢念安弯腰低头才得与他平视,那人神经兮兮的讲:“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铃铛侠...”
“铃铛侠?”谢念安不解。
“对...他这个人是恶魔!杀人不眨眼!每到夜幕降临时...他就会出现在街道上,人人避之不及,一旦他敲响哪家的窗户,第二日那家人就全部死了...特别惨特别惨...多少天的血腥味都消散不去...”
傅悯也蹲在一旁,闻此事,略微有点熟悉...
他手沾上水,在地上写出:“开棺悯尸。”
谢念安没有明白,而躲在桌子底下的人却疯癫道:“对对对...之前来过一位大师说要逮捕这个人,可是那位大师只说了四个字,就是这四个字!”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悯,站起身放声开口:“各位不必如此惊慌,今奉皇帝之命来此调查此事,世上没有所谓鬼怪之物,我们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事,戛然而止。
常山的地域靠近北边,秋晚的气温不高,夕阳之风透过薄纱而扬起。
二人以此客栈为驻地,谢念安放出携鸽,这种白鸟身形不大,嗅觉却极度灵敏,去追寻那“铃铛侠”的身影。
二人端坐于围棋两旁,谢念安眼神里混着怀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开棺悯尸的?”
傅悯端来一张宣纸,一只毛笔和砚台,一笔一划的写道:“曾经流浪时听闻过北方一地,有开棺悯尸的离奇事迹,不过也未细细打听,不知是真是否。”
谢念安思考一下,又再次开口:“此事绝非如此离奇,定是有人搞鬼罢了,更多的是找到屠村的那个家伙。”
只见傅悯再次抬笔:“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吗?”
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起身哼笑一声,走到窗台上,望着落日余晖,清风徐过,鸟儿展翅而飞直到不再见其踪影。
“我不信,这个世上从来没有鬼,只有人的心里有鬼。”
傅悯闻此,不再动作,心头一颤。
“开棺悯尸?”谢念安小声琢磨着这四个字。
在夜幕完全降临之时,携鸽而回,她防止耳边,似乎在听鸟儿讲话。
“萧村?”谢念安放下鸟儿。
傅悯也抬起头与其对上视线。
“衙门的人也和我说过了,那家伙也姓萧...杀了一个士兵便逃跑了,说是江湖上的一个侠客。”谢念安端坐,把累人的面具脱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傅悯主动端起酒杯,与之对碰。
谢念安忽然感觉眼前这人有点像某个人...
黑夜渗入天地,斗笠的影子照应于地,铃铛随着步伐像是阎王一般,噬人灵魂吞人骨骼,成为人们心中的可怕噩梦。
“咚咚咚...”三声敲门,屋内的人霎时毛孔耸立,所有人紧抱一团。
“他...他来了...”
紧接着映入耳畔的是“开棺悯尸”。
“不要...不要啊!...”
翌日
似乎快要到正午,谢念安才缓缓睁开双眼,昨晚谢念安刚刚躺下,却只听见轰的一声,她的床上赫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紧紧的缩在她的怀里,还全身颤抖着。
她费劲的点燃起一只烛火,照映着身前人,是傅悯。
“你怎么了?”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外面,她顺着视线过去一片黑色,不过几刻她听见了...
“呱呱呱...呱...呱呱...”一只深绿色的青蛙,顺着她的角度看过去那只青蛙的眼睛仿佛要掉下来,她感到身前人抱紧的力度加了一分,从正面躲向后面窝在她的背后。
她不禁想笑:“你害怕青蛙?”
终傅悯死活不再敢回到他那屋,所以就在地上打了一个地铺,二人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
“快醒...都几点了...”谢念安没好气的开口。
傅悯连滚带爬的起来,到了门口始终不再往前踏出一步。
“没有青蛙了,你别害怕了。”谢念安正要整理衣物,而一个大男人还在她眼前杵着,于是耗尽耐心劝他赶紧收拾衣物。
百般折腾下,二人终于抵达了萧村。
“昨晚,那人的最终落脚点便在这里。”
此处四面环竹,只有一条人踏出来的土路,身侧丛林茂密生长,仿佛没有限制一般,他们都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难怪鸟儿不再靠近。
二人向深处走去,天上的阳光尽数被高耸的竹叶而遮盖,留下阴冷与杀意。
谢念安的右手放于砌魂的剑鞘处,傅悯手握三只毒针前行。
突然间,他们的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身后!”谢念安猛然的推开傅悯,那人扑了个空,下一瞬划转方向,剑身在丝缕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谢念安拔剑而出,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剑尖之直指那人的咽喉,两只锋利的剑相碰,迸发出猛烈的火光,傅悯见此甩出手中的毒针刺向那人。
毒针穿过掉落竹叶,刺破清风,那人见状侧身躲避,撤出剑往后一退反把三只毒针推向傅悯,千钧一发之际傅悯却感到有东西束缚住了他,中毒后的内力被瞬间封定,毒针以光速刺向他。
谢念安一剑均数斩断,她眉头皱紧,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突然,谢念安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人的身侧,长剑如毒蛇一般刺向那人的肋下,那人眼神一凛,身体一转,腾空而下,剑与剑再次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火光四溅。
谢念安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剑剑不离要害,而那人的剑法刚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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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剑如同破竹之势。
杀意四起,高耸入云的竹林被剑风吹得昏昏欲倒。那人逐渐招架不住谢念安的剑法,愈想退入深林之中,而谢念安紧追不舍,二人在竹林中穿梭,身影在翠绿中时隐时现,只留下一串串残影与火光。
经过一番交手,那人始终无法逃脱谢念安的攻势,于是拼尽全力一脚踢开她,转身没入竹林。
谢念安停下脚步,在交手的过程中她看见了那人后颈处留着一个扳指的纹身。
她回到刚才打斗的地方,看见傅悯一人静静地坐在原地,用手打开了他的穴位,傅悯无声的破骂:“要不是老子还中着毒,怎么可能让你封了穴!!!”
他起身连忙活动了下筋骨,又围绕着谢念安看了好几圈。
谢念安冷淡着开口:“我没事,那人逃跑了,继续往前走吧。”
太阳鼎盛于天空,使得这个阴暗的村庄在这个时间有阳光照耀。
二人并肩向前。
不一会儿,一位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身形佝偻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老太太,请问这里是萧村吗?”谢念安主动向前去。
老太太双眼紧闭,抬头沐浴着阳光般,阳光似有轨迹般的穿越过层层茂密竹林打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你来找谁?”沙哑带有岁月的沧桑浮现于他们的耳旁。
“这里有几户人家?”
“就三户,我一家,东边一家,西边一家。”
“您刚才有看见人从这里路过吗?”
她摇摇头,再次闭上双眼。
谢念安回头望向傅悯,那人望了望左边有又望了望右边,伸手指向了左边。
二人踏上另一条路。
不过几分,便有一件简陋的木屋呈现在眼前,周围始终处于静寂的状态。
傅悯走上前去敲了敲木门,空无一声。
他敲过五下,回头望向谢念安,后者示意他推开房门。
“吱呀。”陈年的木门转出响声。
推开门的瞬间,陈旧的尘土飘扬在空气中,里面空无一人。
甚至角落处长出蜘蛛网,地面上落上一层厚重的灰。
“看来很久没人来过了。”傅悯心想。
二人踏门而入,一眼便可知整间屋子的架构,可是角落里却藏着一抹绿色。
二人视线齐聚角落,那是一只盆栽,而盆栽中的植物茂密生长,看起来是有人照顾着的。
谢念安再次环顾整间屋子,的确毫无发现后,转向那盆盆栽,花盆上没有任何尘土。
傅悯走上前去,握住喷变用力一转,霎时间,机关转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望过去,木桌下出现一个洞,直上直下,只有一个垂直的木梯靠在洞口,二人对视一番,一前一后的顺着木梯向下走去。
而后下的谢念安忽感头顶上的阳光变暗,抬头向上望去。
一张满脸褶皱的沧桑面庞,赫然出现在洞口,死死地盯着谢念安,眼球仿佛要掉落下来,大嘴张开口水缠绵在牙齿上,眼神冒着要把人吞入腹中的凶狠,紧接着顶板轰然盖住,阳光戛然而止。
8. 善恶之分
霎时间,视野全变成一片黑色,谢念安能感受到不仅空气逐渐稀薄,由更地底下再散发着一种毒气。
“你怎么样?”她向下喊去。
光线短时间内突然变暗,使她的视力短暂不能看见任何东西。
突然,脚底下传来火柴摩擦的声音,一只微弱的烛火被点燃,她看到傅悯单手撑梯,一手拿着一只短小的火柴。
他们走了很久,依旧不见底,火柴却要见底。傅悯从墙壁上扣下一块石头向下扔去,三秒后才落地,他向上望了一眼谢念安,后者明白这个洞几乎三四十米。
谢念安发觉愈发靠底,毒气浓度愈发强烈,谢念安拿起一抹白色剑柄扔给了傅悯,向下喊道:“毒气愈发强烈,这把剑能暂时吸收你体内的毒气。”
傅悯的手指摩擦于那把白色剑鞘,对上头顶人的的视线,松开了手。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傅悯任由着重力向下越去,随即稳稳落地,不过几秒傅悯身旁出现一只身影,脚尖微微矗立于地面。
在地面下深三四十米,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谢念安本以为要在黑暗中前行,没想到傅悯再次拿出一盒火柴点燃起来,整间暗室被烛火而照亮。
她一瞬间闪过诧异,傅悯的动作却得意洋洋的显摆他手里的那盒火柴。
一瞬间,整个暗室的结构浮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是一条通向黑暗的蜿蜒小道。
傅悯火柴走在前方,谢念安紧随其后,突然间傅悯停住脚步。
“怎么了?”她轻声询问。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空间顺着微弱的烛火呈现在二人眼前,数以天迹的棺木毫无顺序的由一根根铁链腾空而悬,形成一副巨大的棺画,铁链竖交纵横错乱不止,有的甚至从棺材里开始伸出血液,滴落在石板地面,形成一小片水流。
谢念安心头一震,又将一瞬间的惊讶搁置,她运功而起轻处于铁链之上,傅悯紧随其后,她数了数,道:“这里大约是三百棺。”
她内心毫无波澜:“他们果然有干系。”
傅悯走上前去,手板住棺木边,下一秒挡板腾空而飞。
是一具看上去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儿尸体。
二人为之叹息,重新为他封棺。
骤静的空气中流淌着血液的味道,谢念安开口:“先找出口,毒气越来越浓。”
傅悯一身黑衣,面具黑兽,手套黑色,全身上下被黑色裹挟隐匿于黑暗之中。
谢念安则闭紧双眼,内力运于耳旁,她在感受风声与水声,即使再过狭小的空间也不可能困住风的脚步。
“咚咚...”石头子从上方掉落的声音,下一秒谢念安出现在傅悯身旁。
“这里有一条道路,让开。”
傅悯识趣地躲开前方的位置,摒足一口气把砌魂抛给她,谢念安不费吹灰之力,那一堵被运有内力的墙轰然倒地。
阳光争锋般的渗入黑暗的密室,最终止于棺木前一分。
二人纷纷跳出,落于竹林之中。
“赌不赌?”谢念安兴趣来潮,开口道。
傅悯挑挑眉,后者接着开口:“赌几招他会死。”
傅悯佯装仔细思考一番,果断出手笔出一个“九”的手势。
谢念安不屑的哼笑一声,下一瞬剑出鞘,悄无声息躲在丛林暗处的人轰的一声倒下,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闪瞬于深绿丛中,紧接着身后,身侧...傅悯要是能开口肯定会吐槽这人不仅武功不咋地脑子还进水...
“跟一个鸟比速度...比你武功更智障的应该是你的脑子...”他内心耻笑道。
下一瞬黑影从傅悯的身后腾空而起,剑锋凌厉的劈向他,他眼神向不屑的向身后瞟着,甚至在毫尺之距他没有躲避反而转过身,比黑影的剑先落下来的是谢念安的砌魂。
“轰...”这一剑相交,内力的相碰,那人瞬间被打飞出去,同一时刻方圆三里的竹竿被谢念安有力的一击而被吹倒。
破竹之势,不可挡。
剑锋之速,不可及。
内力之深,不可击。
黑影脚蹬凭借竹的韧劲,不可置信的再出击,谢念安眼神晦暗,讥讽嘲笑道:“我赌,五招。”
紧接着以肉眼不可看清的速度飞驰而去,二人在空中赫然相遇,谢念安不屑一顾的撇去一眼,紧接着那人向后攻击她的背后。
谢念安依旧挂着淡漠而有猖狂的笑容,松力砌魂顺势掉落,反手握住转而挡住那人的攻击。
她仿佛没了耐心,横腿一扫攻击那人的下盘,紧接着翻转剑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才不过两招,那人的内力早已紊乱的不成样子。
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谢念安收起笑容,用力一别,那人的剑鞘脱落被甩出去,在望回去,剑直指咽喉。
傅悯满心好笑的看着这她耍帅,看戏一般的跟在了谢念安的身后。
“你叫什么?”谢念安声调冷到极致。
紧接着用剑挑下那人的面具,不出意外便是他们所找的“铃铛侠”,谢念安这才细细看清楚,那人左眼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几乎贯穿整片脸颊。
“那一村人的尸体为什么在你这里?”
“......”
没有回答,谢念安无声的皱紧眉头,剑锋停留过的地方被划出血痕。
“我没有多少耐心。”警告的语调仿佛对这个失败的男人没有任何作用。
“你很厉害,杀了我吧。”他闭上了双眼。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要想好了。”谢念安再次那锋利的剑刃挑了挑他的下巴。
“带走。”谢念安冷声吩咐到,向后浅浅靠去,紧接着三只毒针乘风而来,铃铛侠瞬间倒地不起。
傅悯拖着那人一路走,被拖着的人脸着地引得周围人一路围观,而他那夺人眼球的斗笠挂在傅悯的腰间,那破铃铛被傅悯随意的塞到一个地方。
谢念安眉头紧皱的走在前方,气氛有些低压,到了客栈傅悯把那人五花大绑丝毫不能动弹。
不久,身穿官服的一群人紧跟着三人的步伐进到客栈内部。
“大人。”为首的人向谢念安行礼,后者一脸不爽的坐在木椅上。
“这人...就交给我们吧。”
“慢着。”谢念安止住他的话语。
“此人顽劣不堪,翘他的嘴大概是不太可能,你们派人去把萧村另外两户全部带过来,一齐审问。”
“是...那...他...”为首的官员大气不敢喘一下,上头的人特地嘱咐他们万万不可得罪这面前俩人,是太子的命令,是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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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活。
“交给我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官员单膝跪地,作揖行礼转身正要告退。
谢念安再次开口:“那个屠村的家伙叫是什么名字?”
“呃...下属不知他真实姓名,但江湖上传言他为,系铃人。”
“我知道了。”
“下属告退。”
一行人出了客栈门,感觉空气都变得清新没有压迫的迹象了。
“老大老大,你说他们真是判案的?这气势...”一个站在后排的手下走上前来,小声道。
其余人也开始小声附和:“就是就是...这那看出来像政客...”
“尤其那个女的...感觉靠近她一下就能掐死我...”
“而且而且...他们还抓住了铃铛侠啊...”
走在前方的头没忍住,回头一人敲了一拳,小声怒喝道:“你们最好别嚼舌根!”
说完大跨步走向前,没给剩下人一个眼神。
身后的小跟班一脸问号,其中的一个人开口:“老大吃错什么药了,以往这些八卦他是最会嚼舌根的...啊...”
客栈
傅悯对着那人的穴位猛戳两下,不过几秒他便醒来。
一睁眼,平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被绑成这个样子,没有丝毫感到意外,抬头正视上谢念安的凌冽的目光。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谢念安没开口,单手撑住脸颊,脸上逐渐浮出戏谑的微妙表情。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一句问句,可她的语气却以陈述句讲出。
而对面的人神色在一瞬间变化,被二人双双捕捉到,傅悯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谢念安。
后者嘴角上扬:“我听闻你每日夜幕降临时,会去到曾经有人命发生过的家里,敲响窗门一句“开棺悯尸”,随后去往那户家里坟墓,以你之意。”
谢念安手里把玩着砌魂上的扶绥。
“若是好人,便是开棺悯尸,可若是坏人,则是死尸鞭...对吧...”视线再次对碰发出激烈的碰撞。
“......”那人依旧一言不发。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谢念安肆意的坐在木椅上,傅悯双手包于胸前站在她的身侧前几步。
“若是开棺悯尸,死去的人便可以回到自己仍在生世的梦中,若是死尸鞭,便是骨灰扬到狗肚子里,遁入地狱痛苦三百年不得轮回。”
谢念安接着说:“你仅凭自己的善恶观来评判他人,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判定标准是什么?”
那人叹出一口长气,顺着说道:“好人,生前善良仁爱,坏人,生前自私自利。”
短短两句话使得在场的人均数安静下来,让他俩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谢念安嗤笑道:“仅凭这个?”
他点点头,不在回话。
谢念安不禁提出疑问:“若是一个坏人,一生做尽坏事,难道只做了一件善良的事,那应如何评判?”
“人无完人,坏人或许会有心软之时,而好人不会有一瞬间的向恶。”他笃信道。
“你可以相信一个坏人会有心软之时,却不曾相信好人的背后也许会是一颗坏的心脏。”谢念安对如此幼稚的观点发自肺腑的想笑。
对此,那人不再回话。
9. 无缘恨尘
“善恶从来没有标准。”谢念安平静开口道,对方显然对此深感不信。
“你是个杀手吧。”那人不慌地回问谢念安。
后者眯了眯眼睛,欣然的点了点头。
“你杀了那么多人,不怕遭到报应吗?”那人一字一句,龇牙咧嘴道。
谁见她嘲笑一声:“只要我能打败所有人,就没有人可以报复我。”
萧村
“就是他就是他...!快...快拦住他!”三百有余训练有素的士兵被派去抓捕萧村的其他两户。
那个年迈的老太太不费吹灰之力便已请走。
当打开右边那一户时,打头阵的三个士兵瞬间被一剑封喉,甚至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众人一见,皆惊慌。
那人瞠目欲裂,满身刀疤,死死地盯着围在门口的一众人,这些民间衙门的小士卒面对着一个心狠手辣的敌人,无一敢上前去,颤颤巍巍的逐渐停留在门口处。
“他...他是...个聋子...给我上!”后面的人向前喊去。
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终于有人鼓起勇气,举起长矛猛地向前冲去,大喊道:“兄弟冲啊!他不就是一个人而已。”
“上啊!”
“轰...”屋檐被尽数折断,屋内早已血肉模糊,他的剑刃早已弯卷不堪,内力早已紊乱不止,可是用上来的人依旧没有尽头,杀完一波还有一波。
他已无力逃跑,满身血色,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那弯曲的剑刃支撑着自己的尊严。
“快快快!把他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秋日鼎盛,无人能抵挡千军万马,江湖剑客应浪迹江湖为侠为义。
还是那个场景,谢念安依旧肆意的坐在木椅上,而被绑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
“铃铛侠...系铃人...外号起的挺有意思。”谢念安把玩着手中剑鞘。
“你究竟想干什么?”那位铃铛侠忍不住开口:“要杀要剐随你们,不用在问了。”
谢念安长叹一口气,眼神没有了戏谑,逐渐化为狠厉。
对着站在前方的傅悯讲道:“走吧。”
她拿起皓玄之剑,率先走出门外。
“这个系铃人的母亲患病在床,而他却躲藏与萧村,屠村三百余人,尸体却存放于萧村地下四十米...”
傅悯正把客栈中的马迁过来,千挑万选中了一匹白骏马。
正要炫耀一般的递给她,等着她的夸奖,谁知道后者翻身上马,全程没有一眼看他,似乎嫌他浪费时间,不满的递过一个眼神。
傅悯无奈上马...去往易县湘山...
那里群山环绕,可高耸伟立的山脉却没有一棵树的存在,阳光照耀在群山之上,无生命之存在。
而躲于山脚留有一个山庄,为明庄。
几乎沾满整个山脚的村庄,却不见一人,连普通人户养的牲畜都没有。
谢念安身骑白马,一身皓衣,腰挂皓玄之剑,面带玄具,快马加鞭。
马蹄声停留在山庄口处,二人齐刷刷的停在原地。
踏入村庄的那一刻,一种诡异的寂静扑面而来,青石板铺就得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木屋大多已破败不堪,风穿梭于木门之箭。沿着小路往里走破旧的石磨,石臼静静地躺在杂草丛中。曾经,这里或许有孩子们追逐嬉戏的欢声笑语,有妇女们在河边洗衣的唠叨声,也许会有男人们在田间劳作的号子声。
可如今,一切都已归于沉寂。
谢念安低头垂望石子路,傅悯走在后面见此情形也学着她的模样看过去。
石子路由上万颗石子铺成,而在两个细小石子中的缝隙中,存留着已经干涸的殷红色血迹。
---
破旧的茅屋,支零破碎的家具散落一地。
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弱的灯光摇曳着,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推开门一位老太太面容枯槁,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喃喃自语的躺在床上。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似乎被无尽的恐惧和悲痛牢笼中。
谢念安环绕周围轻声道:“婆婆,您别怕,您还记得您有个儿子吗?”
老太太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两人,似乎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尘啊,尘儿,你快回来……”
傅悯轻轻上前去紧握住老太太的手,他的双眼被黑幕而遮挡,但似乎他的温柔从内而发出。
老太太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又带着一丝依赖,喃喃道:“尘儿,尘儿不见了……都怪你都怪你萧无缘!都怪你害的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都怪你”
紧接着她的嗓音沙哑浑浊,紧接着从内心的怒火蔓延而出。
“婆婆,我们是来帮您的。您儿子叫什么名字?”谢念安冷静道。
老太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迷茫。她痴痴的道:“尘儿,尘儿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对不起他…”老太太的语调染上哭腔。
傅悯从怀中掏出一块铃铛,轻轻放在老太太面前,示意她看看是否熟悉。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铃铛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谢念安轻轻握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试图引导她回忆:“婆婆,您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这个铃铛您是否见过?”
老太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仿佛要抓住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尘儿,你快回来……娘想你……萧无缘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傅悯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背,示意谢念安不要着急。
她微微叹气,低声:“您别急,您说的萧无缘是谁?尘儿的全名又叫做什么?您慢慢来。”
谢念安仿佛所有毛孔的耐心都摆在这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老太太的眼神更加迷茫,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傅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婆婆,您儿子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名字,或者一个地方?”他递给谢念安,让她念给老太太听。
后者看着纸条,微微点头,然后轻声对老太太说:“婆婆,您儿子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名字,或者一个地方?”
老太太突然停下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名字……名字……他好像说过一个名字,可我想不起来了……哦...他说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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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
谢念安眼神一亮,继续轻声引导:”婆婆,您再想想,那个名字是不是和一个地方有关?比如一个庙,或者一个村子?”
老太太的眼神渐渐迷离,喃喃道:“村子……村子……有个村子……”
傅悯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迅速在纸上写下:“什么村子?”递给谢念安。
她轻声安抚道:“婆婆,您能想起那个村子在哪里吗?是在这里附近,还是别的地方?”
老太太的目光渐渐迷离,最后又陷入喃喃自语:“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谢念安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双眼:“婆婆,你记得什么请给我慢慢讲就好,不着急...”
老太太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杀人……杀人了……他们都死了……”
傅悯眸色一紧,谢念安也回过头,她继续讲道:“您记得他杀完人后去了哪里吗?”
老太太的身体开始颤抖,她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他们死了很多人,很多人……”
傅悯从怀中掏出一幅画,上面画着系铃人的画像,递给谢念安,紧接着还送出递出另一幅,铃铛侠的画像。
谢念安将两幅画像均数放在老太太面前:婆婆,您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您的儿子,还有...”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系铃人的画像上,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尘儿,尘儿...是我的尘儿……”
紧接着她的视线停留在铃铛侠的画像上,老太太的身体剧烈颤抖,似乎被无尽的恐惧笼罩,喃喃道:“萧无缘!萧无缘!你还敢回来我...砍死你!……”她激动的从床上跌下来,似要徒手撕掉这幅画像。
谢念安眼神一凝,轻声安抚:“婆婆,他是谁?”
老太太的目光渐渐迷离,最后又陷入喃喃自语:“他...他是...他是...我的丈夫...”
谢念安顿住,同样在后方的傅悯也被惊了一瞬,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层关系。
二人沉默许久,看情况也清楚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安抚老太太过后便踏门而出,一齐离开了这个荒无人烟的村庄。
马上的二人,一身玄衣,另着皓装,石子路上留下两道身影。
“铃铛侠就是萧无缘,萧无缘是系铃人的父亲。”谢念安开口缕清这混乱的关系网。
“而系龄人屠了明村三百余人,而后尸体却存于萧村下...”傅悯回头望过去,谢念安眼望前方不知在如何思考。
回到客栈后。
来了一位他们都意想不到的客人,太子殿下到访。
谦谦公子,温润和玉。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端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支狼毫,眉宇间带着一丝沉思。
二人见此连忙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客气,谢姑娘。”
“殿下此番前来是...”
他谦和的笑笑,隐匿心中的秘密,道:“我来看看玄门两位及其出色的办案能手。”
谢念安也开口附和:“殿下说笑了,此事已缕清案件联络,相信不过几日便可水落石出。”
“好,我等谢姑娘的功讯传来。”他喜笑颜开。
10. 百濮之地
“殿下,此茶为百濮地域的上好茶品,明玉谷萍。”谢念安跪坐于茶桌前,俯身沏茶。
褚煜戴半壁面具,只可见尖锐秀气的下半张脸庞。
楚楚升起的热气隔与二人之间,茶香肆意飘转于整间房间,清风吹吹而来流转于二人身旁,掀起一卷墨发。
“百濮一地在十几年前为仙太国为都,只不过物境人迁...”褚煜有意识般抬眸看了对面一眼。
谢念安虽低头沏茶,却敏感地捕捉到对方的意图。
“仙太国为三国最弱的国家,物少人稀,与庆国交界之处又多为高山,庆国想要征服天下第一选择必是灭掉这一个不好打却又弱小的国家。”谢念安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接。
褚煜听闻,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品茗。
“不过,仙太被灭之时皇室贵族基本上都自刎而死,可唯独皇帝宠爱的公主殿下不见了踪影,至今没有下落。”
谢念安思考片刻,道:“乱世之中,一个亡国公主是多么渺小,估计...早就不知死在哪个乱葬岗了吧...”
褚煜若有所思,不明所以的打量了一眼谢念安,放下茶杯道:“这位公主殿下当时才不过五六岁的年龄...若是活了下来,必定对庆国有一定的影响。”
谢念安不以为意的开口:“殿下恐怕多虑了,自幼在后宫长大的女孩,又搞不懂政治又不懂武功,怎么可能对庆国有所影响,更何况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褚煜不动声色,谢念安也抬眸与之对上视线,谢念安带着面具唯独露出一双敏捷的双眼。
他似乎在读她的眼神,却发现看似一片清潭的眼眸背后仿佛如万丈深渊不见底。
谢念安率先移开视线,只听对面人继续开口:“谢姑娘今日可安好?”
“托殿下的惦记,那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只是朝廷似乎不太安静了。”
傅悯站于一旁,闻言退出房门,出门而去。
他仿佛空中的鹰,敏捷迅速的运功踏于房梁之上,往南的方向奔去。
那里果然有人。
“时隔好几天了,这么久没说话你不会忘记怎么讲话了吧。”枫鸣背向他,冷嘲热讽道。
以往这时,傅悯都会给他一拳然后回怼过去,可现在他没有。
一步一步沉重的走上前去,与他并肩。
后者似乎感到些许惊讶,但见此而眸色暗下来。
“他怀疑我们了。”傅悯的声音变得沉重许多,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的语调。
“...看来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愚蠢。”枫鸣嗤笑一声。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朝廷之上魏天远视她于眼中钉,而眼下褚煜又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二人站在太行山巅,眺望锦绣山河与热闹街市,似乎只有天空比他们还高。
“你要相信她。”
傅悯呼出一口气,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
“你始终不敢将她至于局中,可是她的身份怎么可能不问世事,她哥是个愚蠢的人,妄想改变天世间,她经历四五年的魔鬼训练成为与你并肩的杀手,又提出法学治国理念,敢在庆国朝廷上的重臣与之对抗,可见她的志向不比她哥小,所以现在是她在主持大局。”枫鸣淡淡开口。
傅悯仰望天空,内心总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他,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我明白。”他道。
“你就光说明白了,你就是个操心的命,跟他哥一个德行。”枫鸣不耐烦的讲道。
“谁让他哥以前操心咱俩,你难道不担心念安的安危吗?”傅悯终于开始他的回怼模样,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故意的撞一下旁边人的肩膀。
枫鸣的单边眉毛挑了挑,憋着坏又撞了回去,龇牙咧嘴道:“你扯淡,是你让他操心,我什么时候让他操心了,你在胡扯我弄死你!”
抬手就要朝他劈过去,傅悯眼疾手快的躲闪开,枫鸣见此抿了抿唇抬脚就朝他扑过去,二人就这么你追我打,两个将近五尺九寸的大男人扭打在一起。
“傅悯!你带了个面具是不是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啊?!”枫鸣在第三次扑空后怒吼道。
“诶嘿嘿...我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是你的哥,哥。”傅悯特意在最后两个字眼加重了语调,使得后者的心头火上浇油。
“你...你...气死我了...”枫鸣语无伦次,只得再次追他,二人纠缠在山顶上打架...
“好了好了不打了,褚煜应该走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念安会怀疑我的...”傅悯假装弱势的开口,也逐渐掉了力度。
枫鸣见此,盯了他两秒,扯开了自己的手。
谁知下一秒傅悯使劲一用力将他扑倒在地,随后压在他身上。
“怎么样?小嘉言...还是打不过我吧...”他贱嗖嗖的开口。
被压在地上的人膛目欲裂:“靠!傅悯你耍阴的,你松开我,我肯定弄死你。”
傅悯一脸得意的盯着地上人,平平淡淡的将自己的面具与衣物整理好,随后看好路途起身随后跳跃到山岩上,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山间回荡着他潇洒的话语:“姜还是老的辣,小嘉言你还是再练练吧!”
枫鸣不服的从地上起来,他的衣服被泥泞的土壤沾湿,一塌糊涂。
他简直想把天下间搅得一团乱,但那人没了踪影,理智将他拉回来。
心中暗骂:“你等着,下回我肯定弄死你!”
客栈内,谢念安静坐闻语。
“殿下不必有顾虑,畅言便可。”
“谢姑娘身处常山,恐不知我父王大病,几日之内不会见任何人,而常山一地的闻名事业都尽归魏丞相,此时谢姑娘重查常山一案,必定不会如表面一般。”褚煜起身,行走至阳台之上,赏天上一轮明月。
谢念安起身俯首道:“殿下为此时担忧实为臣的无能,请殿下放心三日之内此案必破,那时王上的心思必定倾向于您,臣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
褚煜转过身去,望着那女子的身影,纤细却不失男子身上的阳刚之气,这是他见过最特殊的女子,与皇宫的诸多美人,与街市上的常家女子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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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孤傲的,是冷淡的,却又是他见过最炽热的人。
这种奇幻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又孕育于心久久不能散去。
“谢姑娘,你的真名叫什么?”褚煜上前去扶起谢念安,对她道。
谢念安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在下没有姓名,幼时被师傅捡到,随师傅的姓...名楠。”
“楠?楠木视为祥瑞之木,寓意雍容华贵,果然谢姑娘的气质非凡,与寻常女子不同。”
“殿下过誉了,楠与他人并无差别。”
谢念安开始讲客套话,哄着对方这位太子殿下开心。
可见对方喜笑颜开,可是在褚煜的内心他并没有与表面般的笑容。
他以为他们是知己,不应如此陌生,他内心暗暗想,他明明都已经这么没架子了,可明显对方对他没有任何的亲近。
“谢姑娘,你我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应为知己。”褚煜再次开口。
可谢念安却向后退一步去,带有距离的语气道:“臣必定忠诚于殿下百世。”
褚煜的笑容僵在脸上,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殿下,时日不早了,殿下奔波劳累尽早歇下吧。”谢念安让出一条道来。
“好,谢姑娘也早些歇息。”
“是,殿下。”
他推开房门,停留一刹那,余光中谢念安还是秉持着礼节送君的姿势,他咬了咬牙低眸离开。
房门被吱呀一声关上。
谢念安直起身子,默默重新拿出一只茶杯放在茶桌上,目不斜视的开口:“出来吧。”
门外赫然出现一个身影,全身黑色,眼睛被黑幕遮住,不透露丝毫。
谁又只傅悯此刻的嘴角仿佛要翘上天去,他从见过枫鸣后,就坐在天花板上。
第一开始二人谈论着时事政治,不一会傅悯就发现褚煜的话题逐渐不对劲,而且褚煜的声音还逐渐减少...
“这臭小子怎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啥呢这...”他的内心疯狂吐槽,把耳朵紧贴在房壁上,直到迷迷糊糊听见“知己”的这两个字眼,他内心警铃大响。
“......”傅悯那时就想从天而降,站在褚煜的面前,把谢念安拉在身后,对着面前人大喊:“这是我的人!你休想!”只可惜他现在不仅不是个哑巴,还不能见人...
又忍着耐心听了几句,发现他养大的小姑娘始终保持着距离,又没出息的裂开嘴角往上翘。
直到褚煜被请出门外,傅悯的心比天还高。
“止水在跟踪我们?”谢念安揉了揉眉骨,傅悯有眼力劲的赶紧为她沏茶。
他闻言,点点头。
谢念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魏天远...究竟会干什么呢...”
傅悯看向她,只见她眉头间蹙成一个川字,他也深知她的处境及其困难。
他跟随魏天远这么多年,却从来摸不出那人的性格,可能刚开始还喜笑颜开但没准下一秒就让人砍了对面的脑袋,可以说是性情不定。
傅悯掏出一张纸写到:“不用担心。”
11. 玉鸢再现
谢念安抬眸望向他,可是却看不见他丝毫,一瞬间她仿佛又好像回到丞相府,在那里生活那么些年,他的陪伴他的守护,她并不是没有知道。
她默不作语,放下茶杯,冥思遐想。
傅悯见状也不在比划,阖上双目回想事情脉络。
谢念安的识海中剖去了过去的思念,投入新的任务中。
某一根弦似乎波动了她的想象,谢念安的睫毛微颤,随即缓缓张开双眼。
“我知道了。”笃信的一句话使得傅悯也睁开了眼。
只见她起身,丝毫不带犹豫的推开房门,傅悯紧随其后。
随即,另一扇门被轰然推开。
在黑暗的笼罩中随着大门的开□□入一束光芒,浸入黑暗中的二人被刺地睁不开眼睛。
“萧无缘,你以为你不说话就以为自己无罪吗?”谢念安冷声开口,趁着黑色仿佛天神一般。
不远处,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人,一人全身上下被血色渲染椅靠着身旁那人。
而后者眼神晦暗,只看得脸色极其冷峻苍白,仿佛融入黑暗吞噬了傅悯二人。
“你究竟为谁卖命?”她一字一句道,声色清冷,没有戴着面具的她使得铃铛侠有一刹的惊讶。
“你是......皓鸽?”后者迟疑道。
谢念安嘴角流露一抹不经意间的笑容,没有说话,仿佛就是在说,是我本人。
“你......你居然没死。”
“很好奇吗?背叛魏天远却没死反而回到魏天远的眼皮子底下。”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暗中的身影愈发变大,睁着双眸的人第一次面对一个年龄低他几倍的人有一丝的忌惮。
“萧无缘你的恨隐埋在你自以为的善意之下。”
傅悯的视线移到身侧前方的谢念安身上。
几个时辰前
谢念安回客栈的街市上,在街头的正中
央围着一道人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穿着普通市民的衣裳你言我语的讲着话。
“唉,你说说这女的怎么又来了。”那男人似乎很嫌弃。
马上二人看到了人群中的女人。
衣衫褴褛,姣好的面庞被灰尘掩盖,灰白杂乱的鬓发,她慌乱地盯着四面八方的人群。
这时,不知那家的小孩抄起烂白菜丢掉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周围人纷纷拿起破烂不堪的东西砸在她的身上。
在人群周围的那个小商贩忽感一侧肩膀沉了一番,扭头一看一张被黑色面具裹挟的男人正搭着他的肩膀,吓得他内心一哆嗦。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清澈的女声。
“这个女人是谁?”
他回头望去还是一个穿戴面具的女人,长的与他同高。
“额……在这谁不知道她是谁,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谢念安并没有回答。
“额……”他的声音忽然降了两个音调,凑到傅悯的耳朵旁讲到。
“这个女的以前是九公子最宠爱的女人,但奇怪的是,听说她想要刺杀九公子来着,当然没能成功不知道为啥还没死居然逃出来了,每隔几个月都会她都会跑到这里问这个问那个,影响了别人的生意,自然都不待见她。”那商贩做贼一般的把话讲给傅悯。
站在身后几尺的谢念安却听的清清楚楚。
小商贩的话语刚刚落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一句一句的讲。
“你说说这女人怎么这么臭不要脸呢!以前仗着自己是高官的女人就横行霸道,如今落魄成这样,纯属活该!呸!就该死!”
谢念安等了几秒再次问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小商贩对着两个陌生高大,大白天戴着个面具的两人,内心还是蛮惊慌。
“额……好像叫……叫什么……萧玉鸢……”
傅悯心中顿感不妙,在丞相府时九公子还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身旁的女人一天换一个都不止,但他的确非常悉心注意每一个女人,但一瞬间他才认出这个名声大噪女人,变化实属罕见,他愣了一瞬。
但最近“萧”这个姓让他实属烦躁。
谢念安若有所思的站在人群后边,神情自若,看不出什么情绪。
人群中的女人恍如一只受惊的鸟儿慌乱不堪,捂着头四处逃窜。
“走吧。”谢念安转身的瞬间卷起地面上的尘土,傅悯听闻拍了两下那小商贩的肩膀紧接着没入涌上来的人群。
二人策马扬鞭赶会客栈。
---
“你曾经为魏天远卖命。”她的语调降了几度。
“……”萧无缘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谢念安,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
后者眯了眯眼,暗扬起嘴角,身旁站着的傅悯仿佛心有灵犀般走上前去,不知何时手里把玩着一只短刃,逐渐朝向身旁的萧狠尘去。
“你的代号叫销魂。”谢念安站在最后,黑暗的笼罩,使低处的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
萧无缘盯着走来的傅悯,这是威胁,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是我。”
“说完整。”
傅悯见萧无缘没有说话的意思,短刃下一秒就放在了萧恨尘的一道伤口上。
不过半刻,一道无奈又冷静的声音传开。
“他是我儿子。”萧无缘咽了咽口水,又继续开口。
道:“他杀了人,我作为父亲,当然要为他收拾。”
谢念安眉头皱了皱:“他为什么杀人?”
“……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恨尘,一个是玉鸢,没错就是那个街市上被人们骂的那个疯子……”
他在叹气。
“……恨尘他一直不知他有一个妹妹,直到他知道的那天,那一个村的人曾经对玉鸢……所以他就屠了整个村。”
傅悯对他的话语感到可笑。
“……”他没再讲话,好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瘫坐在地。
从高傲到叹气再到颓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谢念安见此情形,一字一句且笃定道:“毫、无、真、言。”
傅悯目光下移,望向地面中的黑影。
萧无缘的神色不惊,一直低着头。
“你自己的故事还没讲。”谢念安冷声道。
傅悯内心嗤笑,嘟囔着:“伪君子罢了,装什么装,当别人是傻子啊……”
傅悯一个劲地内心嘟囔着,脑海里搜索着这人的面庞,他想了半天,肯定到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人,可是在魏天远手下做事的人,他谁能不认识……
黑幕之下的清眸,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定身旁不在动。
“我的故事你们不会想知道的。”后者的声音带着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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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
后者的脸色变幻莫测,再次开口道:“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杀手,止水有那么多的刺客,多我一个也不为奇怪吧。”
“是,止水的杀手并不少,可你的武功远远高于普通刺客了,在止水怎么寂寂无名?”谢念安胸有成竹道。
萧无缘被噎地不再说话,静静地呼出一口气,没再抬起头。
“除非,你从开始就没有为魏天远做事,而是去保护九公子。”
傅悯与谢念安居高临下,恍如吞噬黑暗的刺客。
萧无缘的两颊青筋暴起,脾气及其不好的讲道:“你们最好不要在多管闲事,否则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谢念安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走上前去:“那我就去会一会你的主人。”
萧无缘的目光如同雷神闪电般轰天裂地,反观谢念安这一边气若神闲带有主人调教不听话的小猫般的眼神。
她利落转身,锁住通往阳光的大门。
傅悯双手抱胸,吊儿郎当的靠在房门处,黑幕下的双眼死盯着谢念安。
后者站定两秒钟,在思考些什么,随机转身向内室走去,掀起一阵风。
傅悯的脚步紧随其后,谢念安站在风台上,晚秋的风清赐着冬日的凛冽逐渐刺骨,傅悯不知从哪拿来了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她的眸色略微见暖,余光中那人就那么为她披上厚衣。
“见凉了,你也多穿些衣服。”
后者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她恍然间还是再次回想到曾经在止水的时光,恍如隔世,那时的她不爱穿厚重的衣服,结果那人还是一次次的为她备好衣物,怕她着了风寒。
携鸽轻巧地着落在她的手指上,紧接着展翅而飞于天空之中,过了许久不再见踪影。
“明日,进宫。”谢念安望着被竹叶遮挡住的皎月,道出四字。
傅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为她热了一杯茶,转身离开内室,紧接着没入夜色之间。
交错纵横的街道,流浪猫的影子出现在街头,寻找人们白日里丢弃的垃圾。
傅悯正往出走,余光一瞟眸色一顿,紧接着他就出现在那只小猫的背后,吓得小猫浑身炸毛四处乱窜,傅悯手疾眼快一手就擒住它的身体,把它控制住。
“喂,我喂你吃的,你跑什么跑.......”
他从腰间的一个小囊带里抽出几只小鱼干轻轻的放在它的面前,足足哄了半个时辰才成功喂完。
一看月亮都快下落了,急忙朝约定的方向奔去。
“你是死在路上了吗?”等他刚落于山顶上时,一把锋利的剑止于他的咽喉,紧接着黑暗中响起一道渗人低压的语句。
傅悯面不动声色得用手推开那把剑,讪讪道:“诶呀这不是刚复活就赶来找你了,别生气...”
枫鸣一旁的眉毛皱了皱,无奈地收回剑,背着手也背向他,等着傅悯开口。
“九公子要行动了。”
“哼...皇家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好你那小徒弟,出了事没人守着你们。”
“嘉言...这次你得出场了...”
枫鸣回头望向他,没有讲话,眼神晦暗不清。
下一秒就扑上去:“你大爷,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两人正事没讲完就开始你一拳我一拳...
12. 九公子到
“行了行了,不闹了不闹了...”傅悯从荆棘之中费劲的脱身,虚入道。
枫鸣却不依不挠势要大战三百回合。
二人打完,坐在山的两边自顾自的整理衣襟,而后听见傅悯道。
“你打算怎么出现?”傅悯整理着衣袖,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弄骨折...
“天下谁人不知掩日?就当我勉强归顺一会你父亲的走狗吧。”
枫鸣不在意道,但傅悯明白他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黯然离去,留下枫鸣一人定于山峰。
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锦绣山河,彩云叠嶂,枫红漫江。
思绪飘向很远,久到他快记不起那人的脸庞了。
傅悯这边回到客栈,谢念安的屋内早已熄灯,他静悄悄的回了房间。
躺在床板上思绪放空,在魏天远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并没有与九公子多见面,这人性情古怪花天酒地,说他不谙世事他也跟魏天远站一方,说他有登帝之心也并没有与太子挣些什么。
他在外树立了一个潇洒不羁不问时事,但不过是一个及其不好拿捏的人,没人猜得透他究竟想要什么。
接着就是一夜未眠。
翌日顶着一双熊猫眼下了榻,面具之下也是止不住的打哈欠。
谢念安与傅悯一同踏上前往京华的马车。
谢念安开口道:“昨日我已与太子殿下禀报此事,与九公子约于京华共赏秋叶共品美酒...”
傅悯的意识及其模糊,朦朦胧胧的靠在车壁上晃晃悠悠,谢念安见此呆住两秒,无声地皱了皱眉头,然后下意识的坐了过去,傅悯顺其自然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靠完之后,谢念安一瞬间的后悔。
这是...在干嘛...我怎么...回事...
她余光中看向那人,身旁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与人有身体接触吧...
一路上平坦至极,就这样他靠着她,没有一句话。
直到余晖落下帷幕,万鸟归林,人间烟火再次鼎盛。
“吁...”马蹄声戛然而止,转而来袭的是街市上的热闹气氛。
傅悯这一觉睡得及其踏实,路上好几次谢念安都以为肩上靠着的人会不会死了,用手探了好几次呼吸,暗暗吐槽道这人真的能睡...
她轻声清了嗓,僵硬地抬抬起手臂,犹豫道:“醒醒,到地方了...”
身旁没有动静,她又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后者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中醒来。
当傅悯知道自己在靠着谁睡觉时,猛地清醒过来,急躁地吸了两口气。
“等一下...我这是靠着她...睡的...?!”
“你可真能睡。”谢念安毫不犹豫的下了车,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傅悯感觉两颊通红,似焰火灼烧般烫,愣了很多秒才回过神跟着下了马车。
加紧步伐赶上了她的身后,京华正值日落繁华之际,受太子殿下之邀前往东宫与之会面。
在一片繁华的宫城之中,东宫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境,静谧而庄重。宫墙高耸,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宫门两侧,朱红的宫灯高高悬挂,虽未点燃,却也透着几分庄重的喜气。宫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的枫树高耸入云,枫叶垂落方下,为之添上一笔清雅的风味。
褚煜站在殿前的台阶上,静静等候。
他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衣料轻薄而柔软,绣着淡雅的云纹,显得清贵而不失儒雅。他的面容清秀俊朗,眉眼如画,眉峰如远山含翠,眼眸似秋水澄澈,透着几分温润与柔和。
“玄门拜见太子殿下。”二人作揖行礼。
烛火后的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道:“二位请坐,我九弟生性顽劣,多多担待。”
谢念安微微鞠躬回道:“世间盛传九公子潇洒不羁,不拘小节,如今这佳酒美宴臣相信九公子定会来赴宴。”
此时,大门轰地一声被大力打在石板上,一个高挑纤瘦的黑影照耀在石板路上。
内室外的下人纷纷跪地道:“拜见九公子!”
内室中的人视线纷纷朝向此处,紧接着内室的门被推开。
秋风簌簌涌进,来者的墨发挥扬向上,他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锦袍,衣料轻薄而柔软,上面绣着精致的金色暗纹,紫色本就象征着尊贵与神秘,而他身上的这件锦袍更是将这种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的身姿修长而挺拔,步伐轻盈而潇洒,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太子殿下,九弟来迟了,还望殿下恕罪。”他拱手作礼,可语气上却是炫耀般。
褚煜不动声色,还是带着那一副笑模样上前地扶起他:“九弟你这性子还是改不了,不过,你能来这宴定是好不热闹。”
后者的眼神终于抬起,两人对视,明明都是笑模样却更加压抑了许多。
“来,这是玄门子弟,谢姑娘。”褚煜首先介绍了谢念安。
“臣拜见九公子。”
后者歪歪头,眼神晦暗不清,嘴上的笑容依旧不浅道:“这就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玄门子弟,姑娘为何戴着面具?”
“玄门子弟出世便不露真面。”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唐突,给姑娘陪个不是。”九公子阴柔柔的开着玩笑话。
“殿下说笑了。”
见此褚煜连忙出面道:“各位来此一聚,今晚必定要痛快一场。”
九公子也回到自己的位置,视线从谢念安身上转移到她的身后,眯了眯眼道:“谢姑娘你身后的这位也是玄门子弟吗?为何一句都不讲?”
“他天生不能开口,还望殿下恕罪。”
“啊...无妨无妨,既然是玄门子弟必定有过人之处,看这位小哥身材不错,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但又不佩剑,那应该就是玩阴的...比如说...毒针这一类的...谢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他虽不能讲话,思想却不是空洞的,他与我一同拜师,资质并不差。玄门是政治家不是江湖上的刺客组织,殿下大可放心,不必怀疑。”
九公子闻言端起楠木桌上的酒杯,身旁的美人很有眼力见的倒上美酒,一饮而尽。
他笑着道:“谢姑娘的声音如此美丽,想必人也是如此,若是能一睹姑娘的盛世美颜,那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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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念安还未开口,褚煜便先开了口:“九弟,不得无礼,玄门是庆国请来的客人。”
他起身端起酒杯先是对着褚煜后又对着谢念安道:“抱歉,我一向没教养惯了,请各位大量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说罢一饮而尽。
不过多久,压抑的气氛逐渐散去,佳酒美肴一排排的端上桌来,美人伴舞,盛宴当旺。
傅悯没法当众吃东西只得在这三人喝酒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的嚼两口鸡腿...
气氛正上头时,九公子突然向谢念安问道:“谢姑娘,常山一事过了半个月此事可有着落?”
“殿下,不出意外明日便可结案,真相很快就会揭开。”
“嚯,谢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侠气风范!”
他的面容俊美,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与不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与玩味,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逃过他的眼底。
“殿下过誉了,在下不敢。”
“我听闻常山一事牵扯出什么...铃铛侠...?”他嗤笑道。
“是,此事与他脱不开干系。”
“哦?那你可查清他的身份?”
此刻气氛浸入沉寂,舞女退下只有他们四人在场。
“那是当然,臣还有一个请求。”
闻言,他歪歪头不解的开口道:“既然事情即将水落石出,还有什么事我还能帮得上忙?”
谢念安的眸色变化,冷静道:“殿下可否记得一个女人?”
“女人?”他不屑的笑道:“谢姑娘是不知我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
“殿下可否记得,玉鸢?”
九公子的笑容一瞬间的僵住,似在思考有接着道:“啊...这个女人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实在太不听话我只好杀了。”
傅悯端坐在后方,黑幕下他的眼神盯住九公子,今晚庆国太子九公子与玄门子弟身处一室,若是有任何差错,那么全天下都将陷入迷途。
“她并没有死。”
后者听到她讲的话,眼神里的戏谑混入了狠厉,语气有点加重道:“谢姑娘看来还是不知,我若废弃一件东西,那么此物必死无疑。”
秋风凛冽,带着一丝萧瑟,吹动着殿前的白玉栏杆,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冷峻的盛宴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谢姑娘既然知道玉鸢的存在,那也必定听说过她想要杀死我,所以我只好在她杀死我之前杀死她了。”
“那公子可否想知道您所说的铃铛侠真实身份?”
后者挑挑眉,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殿下,他就是您的亲室护卫,萧无缘,而玉鸢也有一个姓,她姓萧。”
此话一出,褚煜的脸色变化多端,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他从未把他这个九弟放在眼里,与魏天远走得近也只是颇为防备,谁知竟能和常山一事扯上关联。
“哦?此事我并不清楚。”
“那殿下可否详细讲讲萧无缘的事迹呢?”
他又扬起嘴角,道:“此事父王如此重视,既然与我扯上关联,那么我一定全盘托出,请谢姑娘明日到我府中,再细细讲这些往事。”
13. 酒后迷蒙
“什么?!”褚煜与傅悯同时望向九公子,而那人却依旧不慌不忙的坐躺在此处,眼神中只勾着谢念安。
“既然九公子盛情邀约,那么在下在所不辞。”谢念安秉持着礼节,端起雍容华贵的酒杯对着他一饮而尽。
后者笑容更盛:“谢姑娘可不要让我失望哦。”举着冲她扬起笑容,利落的干了那杯酒。
傅悯意要起身,被谢念安率先拉下,她道:“不得轻举妄动。”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被黑幕裹挟的眼睛透过那一层布而望向谢念安。
后者不动声色,她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傅悯想劝劝她,轻轻地拉住她的衣角,谢念安一愣眼神移到衣服的结尾,她眼角触动。
“今晚,不醉不归。”紧接着她抬起酒杯对着他们道,如雨般的奏乐声,如云般的美女蜂拥而至,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朝九公子跑去。
这场盛宴,以褚煜喝到头脑不太清醒,谢念安见此及时停止了后续的进程,九公子也晕乎乎的送上了马车。
谢念安喝得有些头晕,这酒实在太烈了。
她全屏坚定的意识望着九公子上来回程的马车,下一秒马车驶离她似乎脱离意识般的向后倒去。
傅悯一把接住了她的身体,此刻她的内敛呈现在他的眼下,晚秋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却吹不散她脸上的酡红,她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似早春时节桃花流水般的少女。
傅悯出了神,姣姣秋月,吟风咏唱,翩翩少年,意乱心慌。
直到马蹄声的响起,他才晃过神将她轻轻抱起,登上了马车。
谢念安被婴儿一样的抱在他的怀中,同时傅悯也发现了她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迟迟不松开。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思绪突然飘到很远很远的时候。
那时他才不过十五岁,而她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一道烟火。
傅悯宠溺一般的裹住她紧握着的手,内心暗暗扬起小孩得意般的笑容。
也就是喝醉酒时才像个小孩,如果她以后知道了一切,那傅悯一定会嘴欠道:“小屁孩,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揽圣贤庄
晚秋的夜幕有些凉意,谢念安不自觉的紧靠住傅悯,傅悯也主动的将她全部揽入怀中,一步步把她抱回内室。
着了榻,她依旧没有松开手,傅悯想要直起身子却没能成功。
他无奈的笑笑,轻声道:“安安,该睡觉了,松开小手好不好。”
没回应...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心中只想着,只得哄着。
傅悯努力的拉开身体,不让他感受到他离开的情况下为她倒了一位热水。
“先喝口水好不好...不然明天会嗓子痛的...”
谢念安始终不予理会他,缩成小小的一团躺在榻上。
新一轮的太阳即将冒头,约定的第三日已到期限,谢念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艰难的起了床。
她感觉头痛的天崩地裂,清了清嗓感觉喉咙也并没有那么痛。
她看见砌魂,意炼都完整的摆放在桌面上,她明白傅悯的用意。
她内心想着,若是傅悯能讲话那么肯定要求她带上两把剑自保。
此刻,房门被敲响,她的视线移到那里,她知道是谁,整理了衣袖与头发,道:“进来吧。”
傅悯却突然换了一件青色长衫,虽还是带着那副面具,却不像是以往的沉闷。
谢念安却不曾见过他的丝毫,傅悯始终带着一副面具,连双眼都被黑幕所遮盖,他的双手戴着黑尉,连内力的气息都被他刻意地掩埋住。
他端着一碗排骨汤,香气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昨晚谢念安光顾着喝酒都不怎么动筷子,傅悯死夹活夹的往她碗里送了不少吃的,也没吃完。
过了这么久,她说实话也的的确确的有些饿了。
见他端过来一碗,也没多客气也就吃上了。
二人始终未讲一句,临走前谢念安没有带着那两把剑,借了傅悯两根毒针,看他不放心的感觉道:“不必担心。”
他明白。
于是二人一别。
谢念安乘马车来到九公子的府中,“悦景殿”。
位于皇家园林的一隅,四周被一片翠绿的竹林环绕,仿佛是大自然为他精心编织的屏障,宫殿的屋顶覆盖着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周围的自然景色相得益彰。
宫墙不高,却精致无比,上面绘着精美的彩绘,描绘着四季花卉与祥禽瑞兽,充满了灵动与生机。
华丽大门被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宽敞而明亮的大厅。
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长案,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长案两侧摆放着几张精致的座椅,椅背上绣着精美的花纹,显得格外华贵。
大厅的四周摆放着一些精美的屏风,屏风上绘着山水、花鸟等图案,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屏风后是一些低矮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古籍,再接着摆挂着一副画像。
那人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单薄的紫色长衫,衣襟低到胸脯的位置,腰间还挂着一枚润色的玉璧。
他就那么潇洒的躺坐在长椅上,等候着人。
“拜见九公子。”谢念安恭恭敬敬的行礼。
后者的面上始终挂着笑意,客气道:“谢姑娘不必与我客气,谢姑娘是不是还不知我的真名?”
“我叫褚涟,涟漪的涟。”
谢念安抬起头,二者对视上。
“九公子,今日的事...”
“啊...别着急嘛,既然父王要办这个案子,我岂能有所隐瞒,只不过昨日没喝尽兴,不如先喝上两杯再来叙事?”他抬起一鼎看着就金贵不止的酒杯。
谢念安带着笑意道:“那是自然。”
褚涟笑笑,他的眉毛棕黑而细挑,相较于褚煜的面庞,他更加带有女性的样貌。
“好啦好啦既然谢姑娘办案,我也不能多拖延,这样岂不是得给我安一个违反皇令的罪?”他笑道。
“公子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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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抬手,周围的侍卫与奴仆全都退下,方圆三里谢念安凭内力清晰的感觉到没再有人。
紧接着,他的声音传来:“玉鸢,无缘,既然谢姑娘已经知道了他们身份,那我就讲点不知道的。”
“在很多年前,当魏天远选中我为他的帮手时,就为我送来了一个杀手说要保护我的安全,谁不知到他那点小心思,所以只好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成功的将他策反,他曾经和我讲过他有多么的痛恨魏天远,却又不得不臣服于他。”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念安。
“所以,我承诺给予他自由。于是呢他偷偷回了老家,去看了他那俩孩子。谁知道被魏天远给发现了,而魏天远又不能拿我怎样,于是...”
“他就自刎了,为此我很是心痛,不过多久他的女儿就来索我命了,没想到又被我的聪明才智识破,然后她就被放出去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至于魏天远...当然是他们一家人的仇人,想给他找事是理所应当。”
“九公子,您...”谢念安有些犹豫,她不知褚涟为何突然说这么多的话,并且他似乎并不想与魏天远一伙。
“谢姑娘是被我吓到了?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预知我的死亡,就在不久。”
“九公子为人善心,必定长命百岁。”谢念安连忙回道。
可后者却不在意的笑笑道:“谢姑娘,我知道你是谁所以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就是杀死魏天远。”褚涟站起身,他的身材虽然高挑却不精壮,而是纤细。
“那不如和我合作?”
谢念安没有回话,对方继续道:“谢姑娘大可放心,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会相信我了。”
“我的父亲是当今庆国的王,而我的母亲是当年他宫里的一个丫鬟罢了,生下我没多久她就离开了人世,你知道养我长大的是谁吗?”
他自嘲的笑道:“就是魏天远,而害死我母亲的...也是他。”
“殿下...”
“不用你安慰我,接下来常山一事会牵扯更多不堪的前尘往事,而魏天远现在还没有动作,那么即将会迎来一场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您打算...?”
“近日京华民间传出玄门祸害庆国的言论发酵,当然作为谢姑娘的盟友我自然会维护你,不久便是我父王的万寿节,到时西梁的太子殿下也会前来祝贺,而西梁手下的刺客组织自然会跟随他。”
他突然停顿下来,望向谢念安,仿佛如火焰般灼烧她。
“那么如果魏天远死了,也只会说是敌国的人,太子和西梁的刺客组织将会一箭双雕。”谢念安娓娓道来:“殿下英明。”她举起酒杯意是敬佩。
褚涟早已调查了谢念安的身份,却发现此人没有任何痕迹,直到某一天的信鸽来到,上面是萧无缘的字迹,他才明白原来江湖盛名的皓鸽没有死,还想杀死曾经的上司。
“谢姑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殿下,合作愉快。”
14. 厄刃吻尘
傅悯独守空房一整天,活像一个寡妇,实在是太过无聊,没办法只好叫来了一只幼年的鹰。
为他送了一封信,当然枫鸣接到信的时候脸都气歪了。
信上写着:小嘉言...想我了没有?你哥哥我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你就别在你那个破山洞练武了呗,赶快出来陪哥哥玩!
他只得内心怒骂他三千回,有病。
虽然嘴上骂着,心里骂着,但腿很不听使唤,自己踏着风赶来了揽圣贤庄。
乘风而起,迎风而落,稳稳地着落在角梁之上。
傅悯在内室打着瞌睡,似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只是在他听来很轻,因为揽圣贤庄上上下下三十余人,大多是文书生。
傅悯内心暗喜,眼神绸缪着疏懒,眉间一挑。
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衫,向身后的窗户望去,眼底闪过一丝轻佻,轻声大开窗户,利用自己与鸟类关系好的缘由,轻悄悄地翻身登上了屋檐,不出意外枫鸣果然背着身,他本想偷袭一下,没想到还没动身,眼前人就冷漠道:“你是不是有病?”
傅悯轻轻抚了一下鬓角,嘴上挂着有些尴尬的笑容,主动上前搭上那人的肩膀。
“诶,咱来是不是好久没切磋了?今日有没有兴趣来一场?”他主动道。
枫鸣的眸色染上兴许雀跃,嘴上却嘲讽道:“切,就你?中了毒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赢了也不光彩啊...”
傅悯被挖苦完,也没气馁继续讲:“呦呵,小嘉言长大了,口气也不小了?”
后者死死地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带着恶心道:“你最好别拿你哄你小徒弟那套跟我讲,实在是太恶心了。”枫鸣感觉全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切,不答应就是不敢喽?”傅悯使出激将法。
果然管用。
“你去拿你的剑去,别说我欺负你。”枫鸣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留下傅悯一人独出屋檐。
“西南角有一片竹林,别让我等你太久。”
傅悯眼眸中挂着玩味,飞身到内室中,他的意炼正寂静的躺在桌面上。
他好像许久未拿过剑了,轻轻拿在手中颠了颠,感觉分量没咋变,就是手感有些生疏了。
他试着拔出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
傅悯感到犹疑,眉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为什么拔不开...”想着想着竟有些急促了。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意炼,屏息凝气,阖眸闭耳,内力在他的体内疯狂旋转,他却感觉到内力的稀薄无法支撑他再次拔出属于他的剑。
结果,他赤手空拳的迟了将近半个小时。
枫鸣终于再也挂不出一个笑容,为了不失礼节,压声道:“你...你是不是在耍我?”
傅悯急忙解释道:“诶诶诶,这可不怪我啊,那把剑...”话戛然而止。
枫鸣的眉间都蹙成一个“川”字了。
“你的剑呢?”他的嗓音沙哑至极,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周围的竹木接连开始摇晃,鸟儿惊恐的飞翔于天际,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意炼...不认我了。”
转瞬间,风顷刻停止,鸟儿的空鸣回转于天地间,一轮一轮的回荡着。
枫鸣的脸色及其不好看,一开始可能是因为他的迟到,但现在是对他再也无法拔出他的剑而感到的生气。
“什么...?”
“我...拔不出来了。”傅悯沉默的回答道。
枫鸣的语调降了下来,周围的清风不再像顷刻间那么的凶猛,转化为徐徐清风吹动二人的衣角与墨发。
枫鸣偏过头去,呼出一大口气,道:“你在这等着。”
傅悯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他,后者却没有多么的等待霎时就离开了这里,留他一个人。
傅悯的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月亮依旧那么刺眼,依旧无人可及,依旧怜悯天下阳光。
不过一会,枫鸣又回来,扔过一把剑给他。
他一把接过来,拿在手里竟恍如隔世的感觉。
剑鞘通体以青玉为材,温润如玉,触手生凉,剑鞘上雕刻着细腻的云纹,线条流畅而优雅,仿佛是云雾在空中轻轻飘动.云纹之间,镶嵌着几颗小巧的珍珠,圆润光泽,足以体现出这把剑主人的性格。
傅悯皱了皱眉头,他握住剑柄,用劲一拔。
剑出鞘。
“吻尘...”他眼里闪过一丝惊颤,抬眸望向眼前人。
“你现在有剑了,来吧。”只闻他冷冷道。
枫鸣率先出剑,他的剑势如狂风骤雨,剑影翻飞。
傅悯见状来不及闪躲只好迅速拔出剑鞘,挡下他这一击,他眉头紧蹙着,对方见他挡下了这一击于是内力愈发强大。
刀光剑影,火星纷飞。
傅悯见此右手一扔,剑顺着他的内力腾空着旋转着,似一只雄壮的鹰格挡枫鸣的压迫,紧接着左手拿着剑鞘猛地一抬将枫鸣撞飞了出去。
后者被内力的强大冲击向后仰去,枫鸣的瞳仁中闪过愕然与一丝的雀跃,随即调整重心稳稳落地。
而傅悯一时间运了强大的内功导致气息不稳,单膝跪地扶着剑喘着气。
“你看来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弱。”枫鸣的厄刃剑面一横,刀光凛凛,闪耀在刺眼的日光下。
“这把剑,一直在你这?”
话未落地,枫鸣再次奔来,傅悯也撑着直起身来,向前奔去。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交错,傅悯的剑法如清风拂面,温润而内敛而枫鸣的剑法如烈火燎原,张扬而豪迈。
两人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剑法风格却截然不同,却也相得益彰。
“这把剑的存在,证明着他已经彻底的离开了我们。”二人对峙着,傅悯在火光中吐出这句话。
枫鸣的眼眸暗下来,他没再回话,但手上的力度更重了几分。
傅悯呼出两口气,转移话题道:“你要当替罪羊了。”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剑势稍缓,彼此对视一笑,眼中透着几分赞赏与默契。
然而,这一刻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枫鸣突然大喝一声,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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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剑光如闪电般刺向傅悯。傅悯也不甘示弱,剑法如狂风骤雨般反击,剑影如飞瀑般倾泻而下,两人剑影交错,剑光闪烁,仿佛两道闪电在演武场中交织碰撞。
“是吗?那我当替罪羊的人还没生出来。”枫鸣的嗓音压到极点。
“赌不赌?你猜谁会先死?”傅悯笑着提出赌约。
“我猜,九公子。”傅悯首先道出。
枫鸣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不屑道:“可惜我也猜的这个。”
他下了一个力度,让傅悯有些难以接住,连退好几步。
“咳咳...”傅悯轻弯着腰,笑道:“那小嘉言猜猜魏天远呢?”
“他不会现在就死的。”二人的剑影相对。
“是吗?那我赌他这次就会死。”傅悯单手扶着胸口,暗暗平息内力。
“三日之后便是庆王的万寿辰,我们很快就会在见面的。”枫鸣停下攻势,把剑收入剑鞘之中。
厄刃是一把及其凶险的剑,剑鞘被血色掩盖,由内向外渗透着血腥与残忍,而剑刃中央流淌着一条血痕,那是一条永不干涸的血痕。
“厄刃的血居然还没有流光。”傅悯缓缓直起身子,视线却停留在厄刃上。
枫鸣嗤笑道:“厄刃永远不会停止血流,因为这个世界上应该要死去更多人,在我的手底下死去更多人。”
傅悯无奈笑笑,瞳孔里疏散着嘲笑意味,可他却说:“嘉言,天下不是杀戮才能制止邪恶的。”
“傅悯,你从头到尾都一样,跟谢怀瑾一样,一样的愚蠢一样的悲哀。”
“你以为萧无缘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选择做铃铛侠吗?”他嘲笑道:“不过是他的一己私欲罢了,弱小的人只会成为他的软肋,不然他为何为自己的儿子而选择包庇,为何因为自己的儿女又选择退隐江湖?”
“因为他自私,因为他愚蠢,他邪恶。”
“开棺悯尸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好的人死去就是死去了,坏的人死去也是死去了,他们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杀戮才会从根源而制止这一切。”
傅悯站在原地,没有作答。
枫鸣继续犀利道:“九公子,看似花天酒地的外表下,实际上隐藏着一颗最邪恶的心。他的母亲被魏天远所害又被其养大,做了他的傀儡,你猜他今日叫谢念安去是干什么?请她喝酒?”
他嘲笑道:“他想着究竟如何才能借刀杀人,借我的刀杀他恨的人。”
“你以为魏天远就什么也都不知道吗?常山遍布他的势力,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进行,你还记得那个萧村的老太太吗?她就是魏天远的手下,至于萧恨尘,他们不过是沧海一粟的棋子罢了不值一提。”
傅悯似要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望着身前人。
“我看你,连你那个小徒弟都不如,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救世之子,自己的软肋只会让你的敌人得意。”
“我劝你,这一辈子都别现身在谢念安面前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不带任何留恋。
傅悯呆住在原地,他似乎感觉到一切的事情好像逐渐在脱离他的预想。
15. 陨落众生
谢念安端坐马车其中,她着一身黑衣,发簪向两侧支撑出去,似鹿角一般,一条黑色幕布挂与两侧之中,垂落着正正好好的挡住了她的双眸。马蹄声消落,她掀起车帘的一角,似是窥探秋日的一方天地,马匹前方是一群孩童,三四结队地在玩弄一只纸折的鸟儿形状,落在马蹄眼前。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捡起,顺着她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后方她似乎听见了更多稚嫩的声音。
秋风寥寥吹过,枫叶早已泛黄,天地四季永恒回转万古不曾停息,大雁南飞春日归前年不曾改变。
“人如此渺小,究竟如何才能改变着混沌的天下。”她内心念着。
马车停于揽圣贤庄的府邸大门前,门前晃着一道身影,是傅悯。
谢念安走出马车,傅悯走上前两步,伸出右手。
她自觉搭上,缓缓下了车。
二人的背影如同天生地绝,古人不曾出现,后世也不将出现的天设地造的前锋人。
“傅悯,此案可以结束了。”她剥落下遮布,露出动人心魄的双眼,犀利且透彻人心。
后者点头,转身走出门。
隔壁,全屋别木板遮住,在白昼里却不曾见一丝光亮,萧恨尘也醒了过来,二人独自在黑暗中带了两天,精神与身体得到了双重刺激。
萧无缘阖目,没看傅悯一眼,而身旁的人全身哆哆嗦嗦道不出一句话,颤颤巍巍全身的伤口溃烂不能愈合。
傅悯走上前去,为他们解绑。
“你们大费周章的从常山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现在又是在干什么?”萧无缘的嗓音沙哑到极致,与之前差异甚大。
傅悯没有看他,为萧恨尘也解了绑。
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望向他们只是独自的站起身,环望了四周的黑暗,转身踏出。
留下不知所措的二人,谢念安此刻站在视野最好的窗台处,望着地底下街市上的人群,眸色染上一丝可悲。
父子二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把他们视为异者的地方,可以说这个揽圣贤庄的所有书生们都围在两边,他们的眼神有厌恶,痛恨,恶心...
他们走的很远很远,一步也不敢停留。
终于走到街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围城一道厚重的人墙,穿插缝隙里萧恨尘看见了一道紫色衣服,狭小的缝隙中流淌着大片的血迹。
每一个人的走动,让他逐渐拼凑成一道残忍的画面。
他脑海中的一根弦瞬间断裂,疯了一般的挣脱开萧无缘的搀扶,死一般地剥开道道人群,向着中央挤去。
“尘儿!”萧无缘紧跟在他身后,却不能拉出他。
萧恨尘的眼里只有泪水,溢出来的泪水。
悔恨,仇恨,爱惜,与耻辱。
“妹...妹妹...”他崩溃般的吐出这两个字。
萧无缘愣住,实现望过去。
那里躺着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没有完整的衣衫,从头到脚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那是别人羞耻的痕迹,她躺在血泊中,眼神中是惶恐是震惊是干涸的泪水,是他最亲爱的妹妹。
“玉鸢!”他嚎叫着,他拼尽全力喊她的名字。
众人见此被吓了一跳,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她的躯体就这么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萧恨尘挣开他的控制,向她奔去,沉重地跪在地上,他的眼泪断了线没有方向争先掉落。
他脱下自己的衣衫包住她的身体,看见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服,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是她的哥哥第一次挣钱为她买了一件她最喜欢的衣裳,那是紫色,她最喜欢了。
萧无缘怔在原地,他的意识瞬间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官。
“玉鸢...妹...妹妹...我的妹妹...”他嚎啕大哭着,周围人的视线齐聚在他的身上。
萧玉鸢的娇嫩的面庞被刀痕不满,触目惊心。
萧恨尘哭到呼吸要停了一般,握住她没有温度的手,紧靠在胸膛。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抱起她向人群外走出去。
萧无缘却不见了踪影,他没有过问,只是向着常山的方向走去,脚步蹒跚也要送妹妹回家。
夕阳落下之时,是否代表着人的生命如此一般,终将奚落。
悦景殿
褚涟常常在此时登上悦景殿的最高阁,眺望每日落下的夕阳。
而守在最底层的侍卫和他珍惜的美人们却已死在剑刃之下,全部都是一剑封喉,血腥味从一层蔓延至天空。
褚涟端着他珍爱的酒杯,喝下最后一口酒,转身向下走去。
显露在他的眼前,便是满场血迹,不见活人一个,明明在两刻前他们还栩栩如生。
下一秒他的左肩被一剑刺穿,他眉间紧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呃..萧...萧无缘?”下一秒剑被拔出,鲜血喷涌不止。
褚涟瞬间跪倒在地,他扶着左肩,贯穿伤的疼痛令他冷汗顷刻间冒出。
他依旧艰难的转过身,喘着厚重的呼吸,疼痛刺的他无法站起来。
他倔强的抬头望向那人,后者的眼神似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也似乎没有生人的波光。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下一秒,剑穿透他的右肩。
“啊...”褚涟无法再呼吸,萧无缘的剑附了内力,他不习武没有办法抵挡。
后者的声音充满了仇恨的味道:“是你杀了玉鸢,是你。”
褚涟不明所以,秀气的脸庞布满了疼痛的挣扎。
“什...什么?玉鸢死了?”他不可置信,用尽全力的大声讲道。
后者的眼眸里挂满了嘲笑,他的笑容似在嘲讽跪在地上的人,可是也像是嘲讽自己。
“你装什么?”他把剑抵在褚涟的脖颈处。
“呼...我...我不知道...她不是我杀的。”褚涟低着头,他没了力气再直着腰。
“你答应过我的,不碰他们一下。”萧无缘青筋暴起,握着剑的手却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我...我没有...”褚涟全身被伤口的痛刺的颤抖起来。
萧无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正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涟儿,别生哥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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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哥给你带来了你爱喝的,怎么今日这么冷淡啊?”
在褚煜的一处衣角飘在门外一方时,褚涟被剑刃所夺取生命。
那一道黑影瞬间闪失,没了踪影。
“涟...涟儿...”褚煜亲眼看见他倒下了,他倒下前的眼神是惊慌的,是望着他的,褚涟的眼里都是褚煜的身影。
他失去意识般直直得向后倒去。
“涟儿!”褚煜疯狂地奔向他,将他揽在怀中。
在他不知的情况下,他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流了下来,他疯了一般的想捂住他致命的伤口,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血流不止。
褚涟扯着一口气,拼尽力气睁开眼,脖颈处他似乎感觉到他的生命在以极快的速度流走。
“哥...哥哥...我...我不想...死...”褚涟挣扎着断断续续的拼凑完一句话。
“哥哥...哥...救...救救我...”褚涟的瞳孔将要涣散之际,他看见了褚煜的眼泪,他抬起手却只能停在空中。
他没有替他的哥哥抹掉一滴泪,那只手永久地垂落下去。
褚煜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慌张地开口:“涟...涟儿...你...你别跟哥哥开玩笑啊...涟儿...涟儿...涟儿!”
他疯狂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谁来救救涟儿!”
褚煜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失了态,他哭着闹着崩溃着。
当太医哆哆嗦嗦的探了褚涟的鼻息,随后立刻跪下,所有下人都跪在褚煜的面前。
秋风吹不干失去亲人的眼泪,余晖照不亮逝去的灵魂。
庆国九公子,年仅十九岁,薨。
萧无缘逃离了皇宫,他一路飞奔向常山,向萧村。
余晖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轮明月却被天空上的云遮住了所有的光芒,他的世界雾蒙蒙的。
萧村,仅仅三户却不见任何踪影。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易县湘山奔去。
果不其然,在明庄的石子路上流淌着一道血痕通向他们的家。
他站在茅屋的外面,他没有哭,他的泪痕干涸。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甚至没有内力的痕迹。
他不敢置信,一遍一遍用内力去感应茅屋里的人,明明萧恨尘的内力他是感应的到的,为何他现在感受不到了。
萧无缘眼神里浮现的是绝望,秋日的晚风太过冷了,他吞了口口水。
迟疑地推开那一扇破旧的房门。
里面昏黄的油灯,微弱的烛光映照他斑驳的影子。
里面有他的女儿,他的儿子,他的爱人。
全部没了气息。
秋日的夜晚,寒意渐浓,月光如霜,洒在一片荒芜的庭院中。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显得格外凄凉。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一扇破旧的木门微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好像嘲笑着他没用的一生。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是你的牵挂了。
他跪在地上,破败的衣衫被泥土混为一团,在荒芜的世间中,他选择结束自己的一生。
以此,谢罪。
16. 一箭双雕
皇宫上上下下为九公子的忽然离世感到无比震慑,庆王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下令诛杀萧无缘,凡是与他有牵连的人一并追杀。
魏天远恭恭敬敬地礼着手踏入王上的宫殿。
“王上,请您息怒,九公子的突然离世为那些江湖刺客所做,臣手下的人定会彻查此事,还九公子一个公道。”
庆王怒火攻心,把堆积在桌面上的卷轴愤怒地扔在地上。
“庆国皇嗣死于一个江湖刺客的手中,这是一个多么!多么!可笑的笑话!”
庆王的胸口大幅度的呼吸,魏天远始终低着头让上位者无法看清他此刻的嘴脸。
他一脸担忧的讲道:“王上息怒,如今大街小巷都已明晓此事,王上此刻更不能乱了手脚,此事还属下人们办事不利,悦景殿上上下下加起来三百余人,怎么说也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刺客。”
庆王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魏天远:“,把悦景殿所有的人都给我斩了!全斩了!”
“是,王上。”魏天远隐藏的笑容更甚,继续道:“王上,臣听闻就在九公子遇害当日,与玄门谢女在悦景殿论事,同时玄门调查的常山一事也与杀害九公子的人有联系,臣以为...”
庆王的眉头彰显着怒火,愤怒着一字一句道:“把她给朕押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魏天远恭敬地一步步退出宫殿,转瞬间脸上得意的笑容张望着天上一轮明媚的秋月。
丞相府中,神弩单膝跪地,单单露出一只渗人的眼睛。
魏天远坐在长椅上,止不住的笑容:“两只小小的鸟儿,还敢与我抗争...”
“真是找死。”他一怒,咬文嚼字道。
“神弩,去会会你曾经的战友吧。”
后者诚挚地低下头,敏捷的回应:“是。”
道完,他的身影瞬间闪失不见,速度之快到无法捕捉。
那一道迅疾的身影奔往的方向是揽圣贤庄。
傅悯靠在门框,抬头阖眸养神。
谢念安跪坐在茶桌前,冉冉升起的茶香融腻在空气当中,谢念安不知何时起习惯开始煮茶了。
“后天便是庆王的万寿辰,计划有变你有想法吗?”
傅悯直起身坐过去,抬起一只狼毫开始书写。
“计划有变,魏天远必定会找咱们的麻烦,太子殿下现如今闭门不出,我们无法独善其身。依我看明日前往皇宫的路上趁其不备就杀死他。”
谢念安垂眸看着眼前的字画,七扭八歪,每一个字形象的表达就是都没有办法直立着,让谢念安认得有些吃力。
当她看完这句话时,突然感觉面前人应该比她小。
扯开话题问道:“你多大?”
傅悯被问的一头雾水,脸盲写到:今年二十岁。
谢念安再次出口,这一句可把傅悯打击地不轻。
“你这幼稚的想法像五岁。”
他不服的继续写:有帮手啊,叫上枫鸣他们啊...
谢念安抬起意味深长的眼眸看向他,傅悯被看得一哆嗦,连忙在枫鸣后面加上了“老大”的两个字眼。
前者晃了晃眼眸,思考了下这句话的可靠性。
拿过傅悯手中的那只笔,继续写到:他为何会帮我?
窗外,几株老梅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梅花虽未开放,但枝干的虬曲姿态也别有一番韵味。
正如同她的字清秀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一种独特的韵味,既有女性的柔美,又不失江湖人的刚毅,她写的是行书,字迹流畅而自然,既有行云流水的美感,又透着几分凌厉的气势。
傅悯不禁内心感叹:“这字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谢念安用指关节轻敲了一下桌面,傅悯才缓过神来,夺过她的笔继续写到:掩日是西梁的杀手组织,若能杀死魏天远那西梁统一天下的便能提上日程不是。
二人交换毛笔,继续写到:你可知止水的杀手有多少?魏天远不会让敌人轻易的发现他的弱点。
傅悯思考了一瞬,写到:那问问老大的意见?
谢念安看明白这几个字眼后果断摇头,厉声开口:“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替我做决定。”
傅悯似乎在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难道你是一个喜欢让别人替你做决定的人?”
傅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下头。
谢念安感到不明所以,傅悯却也没有往下写的意思。
忽然间,密不漏风的窗门透过了一丝丝的冷意,是秋晚凛冽的寒风。
烛火忽然间被冷风吹灭,留下一缕烟灰随风而去。
整间房屋陷入刺骨的寒意,猛然间一支凶猛的弩箭刺破层层阻碍朝着谢念安射去,她却不动声色的喝着茶,那茶有些凉意了。
在弩箭来临前傅悯拿着砌魂与意炼挡在她的背后,拦下了那一箭,神弩剑旋转这刺出一道道火花。
谢念安吸口气,起身拔出砌魂砍飞拿只剑,下一刻那只剑射向另一颗大树上方。
谢念安没有一丝犹豫,拿着剑飞身而上,脚尖掂于角梁处,这时候万家灯火已经暗下来,几乎只有姣姣弯月流露出迷蒙的光色。
她剑指一方,正是神弩。
“你没死,主人很意外。”神弩的声音短暂低沉。
谢念安眯了眯眼,冷冷道了句:“别废话。”
正要挑剑时,对方开了口:“我今日不是来找你打架的,王上要下令亲自盘问你,主人不放心你们这种人,所以明日见王上之前,先来一趟丞相府吧。”他后几个字眼又带上了玩味。
“你在和我说笑?”谢念安不禁感到想笑,心里感觉对方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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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的后果就是你那个...天生聋哑的小师弟...你可以保你自己的命,他的命不在你手里。”
后者的目光沉了沉,音调降了几度:“我今晚也不会杀你,留个给魏天远报信的,他的死期要到了,所以趁早躲入他的狗洞中别让我找到了。”
神弩没有了笑意,呼吸声逐渐放大。
“所以,我该回去报信了?”
“我说了让你有命走,没说你的命是完整的。”她话为落地,直直地向他刺去。
神弩见此,连忙闪躲开来却依旧被划伤了肩膀,谢念安刺过后转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改变了方向。
神弩不擅长近战,他手握着神弩弓却无法施展开来,只得被打的连连败退。
一剑下来,他的肩膀,背后,腿部出现了一道道密集的划伤,裂开口子流淌出血液。
“你不该威胁我。”她的语气及其低沉,眉间蹙成一团,谢念安不知是何原因,那一箭点燃了她许久以来的怒火。
“是你杀了玄鹰。”她一字一句道。
紧接着她一用力,砌魂瞬间充满了内力,恍若开天辟地之势劈向神弩,神弩无法屏肉身招架她的攻势。
被打飞在房梁之上,他呕出了口鲜血。
他还是抬起头来嘲讽道:“玄鹰早就死了,你想为他报仇?”
“玄鹰”二字仿佛就是谢念安的逆鳞,她提着剑一步步向他走去,神弩跪地仰视着那人的身影。
砌魂指着他的鼻尖,谢念安的并没有杀了他,眼神中带着狠厉道:“下次见面你的这张嘴最好别说话,不然我会先把你的舌头砍掉,再砍掉你的头颅。”
紧接着她收回了砌魂,任由着神弩消失在夜色。
她抬头望向那一轮明月,忽然想起前不久,他们还在丞相府比赛。
现如今,天人永隔。
如果他在,她想问一个问题,为何他总是望着天空。
而他也只会脸上挂着笑,而谢念安却永远听不到这个答案。
她返回到内室中,望向傅悯,后者知道自己不能暴露,所以乖乖的待在屋内也没有给她添倒忙。
“你有没有受伤?”
他摇摇头,只是抱着意炼。
谢念安的视线转移到意炼上,脸上挂上不耐烦道:“这把剑你不要乱动。”
傅悯感到意外,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放下那把剑,谢念安吐了口气。
“萧无缘他们什么情况?”
后者写下:在明庄,萧无缘的妻子及子女全部自尽。
谢念安望着宣纸上那一句,在时间的滚滚车轮下一个悲惨的事情一句话就足以总结。
谢念安整理好情绪,继续道:“明日,先去一趟丞相府。”
她抬手,一只携鸽应来。
明月下的鸟儿身影格外显眼,向着南飞。
17. 羊入虎口
丞相府为京华除皇宫外最鼎盛的府邸,顶部的晶石照耀着京华的百姓,似是天神的庇佑,保佑百姓平安顺遂的象征。
谢念安没带着面具,傅悯随着她上了去往丞相府的马车。
一路上,枫叶悠悠落下,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秋日的阳光似乎有些暗淡了下去,簌簌的清风忽的吹开车帘的一角,极小的窗外谢念安看见了坐在路边三五成群的孩子们手折一只千纸鹤。
她收回视线,淡声开口:“如若没等来枫鸣,你必须立刻离开京华,不得有半点犹豫,知道了吗?”
傅悯犹疑地点了点头,谢念安也没在隐瞒什么,坦白道来:“我与魏天远有很深的仇,既然他早已知晓我的身份,那么...”
傅悯明白她将要的做的事,连忙从腰间抽出一张宣纸,开始笔画:万万不可!今日若是杀不了他,改日也可以的!总有一天...
他此刻的笔锋利落干脆,笔尖为落地,之间谢念安细声摇了摇头,像是自嘲道:“你不会懂的。”
傅悯一瞬间的愣住了。
他收回了纸笔,静静地坐在一旁,内心总是不安的。
“只有我一人进入丞相府,尽管你在门外也依旧脱离不了危险,若是半个时辰我依旧没有出来,那么你就耗尽你全身内力逃出京华,明白了吗?”
他没有动作,谢念安的语气带上些不悦,不善道:“别拖我后腿。”
傅悯一路上没有动作,黑幕之下的双眸深处隐藏着仇恨。
马蹄声响彻在京华最繁盛的一条街道,二人始终穿着那身黑衣,傅悯在常山时路过一家新开业的裁缝铺子,看到那一身白衣的瞬间他的识海中只想到了她,若是他们没有被乱世所左右,若是他们没有沾惹上罪恶的血液,她会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孩。
不知何时,她的衣着变化呈最简易,最成熟的黑衣。
傅悯思索着,马车停留在丞相府的府邸前,辉冷的日光洒在丞相府的大门上,显得格外森严沉重,与往常不同之处就是,府邸的大门竟然敞开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什么。
门上的铜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门前的石狮子威严地守护着,像是在警告着外人不得靠近。府内的庭院中,落叶随风飘舞,却无人清扫,显得格外荒芜。
谢念安下了车,不动声色,她甚至内心深处隐隐冒出兴奋和释然的感悟。
府内的长廊幽深而寂静,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偶尔可以看到几片落叶,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远处的几盏宫灯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为这冷寂的府邸增添了几分神秘。庭院中,几株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念安轻门熟路地推进大殿宏伟的大门,内室里高挑封顶的房梁上,垂下一条条红丝绸,薄如蝉丝轻若清风,隐隐约约中大殿的长椅上靠着一个人。
谢念安眸色暗了暗,不犹豫地踏入了大殿之中,一步一步没有迟疑的走向中央。
“好久不见,皓鸽。”沙哑沧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两旁烛火忽的摇曳起,照影着长椅上那人,似恶魔般。
谢念安没搭话,她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意思,带着砌魂和意炼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魏天远缓缓睁开双目,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腰间悬挂着的两把剑,眸色渲染上狠厉。
“你居然还敢来?你的胆量竟让我有些敬佩了啊...”魏天远嘲讽道。
“明日便是庆王的万寿臣,你也知道九公子突然在府中遇害王上愤怒不已,杀害就九公子的凶手就是你的犯人萧无缘,是你放走的他,你可知王上会定你什么罪?”魏天远褶皱地脸上浮上阴险的笑容,眼眸中是捕捉猎物的意图。
“是你杀的玉鸢。”
魏天远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谢念安会是愤怒地,又或者是惧怕的,却没想到她的冷静的,冷静到他无法捕捉她的漏洞。
谢念安平静开口,魏天远闻言轻微摇头笑了笑,道:“她就像一只微弱无比的蚂蚁,踩死了就死了。”
他得意的望向谢念安,可后者依旧不动声色,让他不仅有些恼怒。
“那你猜猜我为何杀她?”
“为了杀九公子,杀萧无缘全家,还有我。”
“啪”的一声,魏天远手激动地拍在长椅上,震动着整间空洞的大殿,回荡着一轮一轮的响声,渐渐化为寂静。
“猜对了!”他的眼神染上戏谑,利索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皓鸽啊皓鸽,你本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就是被玄鹰给教坏了,不懂得忠诚主人了。”
“玉鸢一死,萧无缘只会一味的认为是九公子杀了她,他以为自己掩护的九公子背叛了他,与我一伍。他不甘!他愤怒!他仇恨!”
魏天远围绕着谢念安,她站其中不为所动。
“杀了九公子就以为大仇得报,谁承想回了家,自己的家人全部自尽...哈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嘲讽着这愚蠢。
“你笑够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大了,谢念安轻皱了下眉头。
“对对对我还没说完,你猜猜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些该怎么办,是你放出的萧无缘...让我猜猜我们的皓鸽还会被太子殿下掩护吗?”
他一步步后退,退居高台俯视她,是戏谑的眼神。
“我是一个极其大度之人,像你这种天纵奇才,我本想不计前嫌,可是你的不忠诚可是一个很坏的毛病。”他摩擦着大拇指那象征权力的扳指。
“诶对...你想不想知道玄鹰的下落?”他突然想到什么,夸张的开口。
谢念安不出意外的皱紧了眉头,魏天远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嘴角一勾。
“你是不是以为他死了?还有那个孩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谢念安依旧没张口,她不信任何一句从他口中讲出的话。
魏天远减低了音调,像说悄悄话一般的讲道:“其实啊...玄鹰他没死...从我手里逃跑了...”
“你想不想见见他?”他一字一字慢慢道,像是一下一下敲击谢念安的心门。
见她迟迟未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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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悦皱了皱眉,道:“我还以为你们之前的情感有多么深厚呢...看来玄鹰也捡了一个白眼狼啊...”
"你空口无凭,我为何信你?"
见鱼上钩,他连忙开口道:“可以见,不过你要为我做件事。”
谢念安哼笑道:“你的把戏太拙劣了。”
“若果你今日的目的是招揽我,那么你将失败。”
魏天远挑起一边眉,问道:“那...你今日来的目的是?”
“取你的命。”
魏天远被怔了一下,大笑起来。
“你可知自从你踏入这大殿,还有回头之路吗?”
“没有也没关系,我从不回头。”
魏天远带上喜悦之色,他就喜欢这样倔强的猎物,很有当年玄鹰的影子。
“很好,你这样死到临头还临危不惧的性格我很喜欢。”
“我很好奇,你知道这里有数不尽的杀手盯着你,居然还能说这种话。”
魏天远向后退了几步,拉长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傅悯内心焦急不安,面上却冷淡如水,端正地坐在马车上,黑幕之下的双眸阖上。
不过,急躁地马蹄声接连响起,是皇宫来的方向,停在傅悯所在的马车对面。
傅悯睁开双眸,眉间不自觉地紧皱在一起。
他掀开一处车帘,望到了那辆马车,是太子褚煜。
之间褚煜急忙的下了车,向府中走去,甚至不曾注意到另一辆马车的存在。
他的脚步匆匆,不曾停留,傅悯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眸色带着焦急与不安。
他暗暗悱恻:“他来干什么?”
忽的,他眸色一惊,正想要踏出马车时,那一出车帘瞬间弹出一片利如刀剑的枫叶,干脆地深插在车框之上。
傅悯面不动声色,余光中的枫叶徐徐掉落,秋风吹起他的鬓发,却空无一人。
傅悯拉回车帘,阖上双目静坐其中。
大殿中,恍如水火不容的气氛灼烧着二人。
突然一声:“丞相,太子殿下到访。”
魏天远的笑意更甚一步,大声回到:“请太子殿下进来。”
大殿之门缓缓打开,褚煜的脚步又匆忙再一步步转变成沉稳。
他的视线停留在谢念安的身影。
“太子殿下今日忽然到访,恕魏某未备盛宴,耽搁了太子殿下。”魏天远缓缓悠悠地踏下台阶,停在褚煜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着礼。
褚煜低眸看了一眼他,声音疏远道:“无妨,今日忽然到访是听闻谢姑娘在此。”
谢念安站定不动,眸色一转,庄重的回身敬礼。
“拜见太子殿下。”
褚煜一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摘下面具的谢念安,她的脸颊略微有些稚嫩,看起来年级还不大。
魏天远这时掐媚道:“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褚煜面上挂上一丝不满,吐出一口气。
“庆王下令盘问谢姑娘,为何今日却在丞相府中出现?”
18. 临危不惧
魏天远似乎是被噎了一瞬,又掐媚道:“玄门法家治道,魏某久仰大名,苦于谢姑娘忙于查案,所以只好今日邀请姑娘来此争鸣讨论。”
魏天远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褚煜皱了皱眉头,不解道:“怎么今日正是谢姑娘进宫之时,丞相却邀请到此,这是否太巧了些?”
魏天远眯了眯双眼,眼神里充满不善的意味,内心悱恻道:“怎么太子殿下是这个态度?”
“巧合罢了,既然谢姑娘进宫,那魏某改日再邀请谢姑娘一览畅言。”
魏天远回身望向谢念安,后者微眯着眼。
“好了,我一时也要进宫,谢姑娘同我一起吧。”
“谢殿下。”
褚煜上前一步似是要拉住她的衣袖,却首先一步被谢念安躲开来,踏步向前走了出去,褚煜顿时愣住一瞬。
魏天远捕捉到这一微妙的细节,他看向褚煜的眼神逐渐增加了玩味,嘴角微妙一勾。
褚煜呼出一口气,转身掀起一阵风,踏过魏天远时,后者的眼眸低落在地,没有看他。
谢念安大步向着门外走去,在角梁隐秘的角落赫然出现一只神弩箭,正对准着她的下一步,千钧一发之际褚煜跟了上来。
谢念安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向着府邸大门走去。
褚煜皱着眉头喘着气,本离她最近的一步时足以握住她的衣袖,他一瞬间竟有些犹豫。
“谢姑娘,你同我一齐前往皇宫吧。”他的步伐有些急促连带着呼吸声都些许急。
谢念安回过身子去,始终没再看他一眼低着头道:“在下已备好马车,既然殿下也前往皇宫,臣的车便跟在殿下的车后面。”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晚秋的风响彻他的心,无法为之冷静。
“谢姑娘,我...我...可以追求你吗?”褚煜低声地开口,离着丞相府的大殿有些远了,他们身处在府邸的最前方,三环万年不变的翠竹,清风摇曳至此带动了竹叶,只听得沙沙的回音。
似乎整个世间只有二人的存在,褚煜低声询问着,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谢念安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自顾自道:
“殿下,请。”
褚煜见此,眼眸中染上一抹见人的悲凉,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低了低眸,与她擦肩而过。
门外,傅悯早早下了马车,他静静地靠在墙上,他没有畏惧神弩的威胁,他想着若是她真的出了事,他会不顾一切地掀翻整个丞相府。
在门内他们的一句一话,傅悯均落入耳旁,他心头忽然的萦绕了一层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雾,他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他好像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全世间落入黑白的颜色,只有她是生动的。
谢念安利落转过身,踏出门槛,墙外早已没了傅悯的身影。
谢念安回眸望着傅悯刚不久靠过的墙面,她上了马车。
傅悯尽量压低了自己的身躯,靠在车帘旁,他似乎没有再看她。
谢念安端坐在正中央,马车缓缓上前移动,马蹄踏地的声音一步步开来。
驶向皇宫的方向。
傅悯始终离着谢念安有些距离,谢念安目不斜视着。
褚煜坐在前方的马车,他面不动声色,但内心的波澜早已不能平息,扰得他不得安宁。
谢念安满脑海里只回荡着魏天远凑在她的耳旁细语道:“玄鹰并并没有死,他逃走了。”
她眼里犀利的光芒闪过,她有些急躁的问:“他去哪里了。”
魏天远眸色一凛,恍如即将吞噬猎物的毒蛇,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臣服于我。”
紧接着,褚煜进来打断了这一切。
谢念安不知是真是假,她陷入荒芜的谴责,以及满腔的后悔。
傅悯被自责的心态裹挟着,他似乎也有些后悔了为何当年一定要把她带到自己的身边,到现在的危机重重,如今他人向她提出更美好的选择,她的抉择让他无法安宁。
秋风蔼蔼掠过,马车的路途中,路两旁树立起磅礴大树,虽然即将立冬却依旧有些残叶倔强地停留在枝头。
枫鸣此刻已秘密到了京华,正眺望着行路匆匆的两辆马车在街道上奔驰而行。
不过片刻,京华上空出现了层层云雾遮住了太阳的光线,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
雨滴率着冷空气淅淅沥沥的落下,马蹄溅过一个又一个小水坑,很快就抵达了皇宫。
马蹄声戛然而止,她下了车傅悯跟随她的步伐,雨下得有些急促了。
一个下人顶着风雨低声弯折着腰递过两把折伞,傅悯低眸望了一瞬,拿起一把伞撑起来。
伞不够大也说不上小,最近皇宫因九公子离世的消息祭奠了很久,皇宫上上下下被冷淡的悲凉气氛所渲染。
傅悯为她撑着伞,而褚煜早已不见了身影,他在某个岔路口就转走了。
谢念安也没有拖沓,大步向鸿源殿走去。
谢念安在大殿前停下了脚步,门口的太监似是明白了什么进去汇报,谢念安在雨水交加中轻声对傅悯道:“枫鸣已经到了京华,若是出了事你们立刻离开。”
话落地,太监从门口出来,脚步利落的凑到谢念安的面前,道:“谢姑娘,请。”
谢念安没有犹豫,脱离了伞的遮蔽,疯狂的雨滴散落在她的身体,逐渐染湿了她的墨发。
“臣拜见王上。”
一个奏折愤怒得丢在她的身边,庆王显然处于愤怒地状态,怒道:“你为什么要放走萧无缘!”
谢念安吸了口气,磊落道:“王上,就算臣没有放走萧无缘,九公子的离世也只会是拖后。”
“桄榔...”群落的卷轴响彻整个空挡的大殿。谢念安依旧扶着手低着头。
“你...你怎么敢!”
他怒上心头,没有了君王庄严的姿态,手指着她,无声地颤抖着。
“来人!把她给我压入地牢!”
“父王且慢!”褚煜的声音放荡在大殿。
庆王的实现停留在大殿之门,一道干脆利落的身影正稳稳的站定在那里,神定自如。
他一步步走上前,止于他们的面前。
“父王,臣以为谢姑娘无罪。”
庆王一瞬间怔在原地,眼眸里充满着不解之意。
“你说什么?”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褚煜虽说立为太子与他诸多观点不相同,可是却从未像今日一般违抗他的命令。
“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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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谢姑娘并没有罪,萧无缘杀害九弟是因误会所导致。”
庆王的眉间蹙成一团,眼神里的质疑似要溢了出来。
“误会?那你说清楚什么误会!”
褚煜没有接着往下说,眼神有些闪躲。
“说不出来?那这个女人为何没有罪?”
“您的万寿节就在明日,后日儿臣定会给您一个答案。”
"那你若是没有给出答案呢?"
谢念安此时利落的开口:“若没有答案,臣自然不会为难太子殿下,当日便自刎于世。”
“好!”庆王眉头上挑,道:“一日之约。”
“为了谢姑娘的安危,父王请允许儿臣的一个请求。”
“说。”
“请父王允许谢姑娘暂住东宫。”
庆王的眼眸中浮现了诧异,但还是摆摆手道:“就两日而已,后日你若是没有给出误会,那么她也活不了多久。”
“谢父王。”
褚煜磕头谢跪。
二人一同离开了鸿源殿,大门展开的瞬间,谢念安的视线对准了傅悯望向的方向,她似乎感觉黑幕下的双目在死死地盯着她。
褚煜见此,视线移开,径直向前走去,与傅悯擦肩而过。
雨并没有多小,太监连忙为褚煜撑着伞走出了鸿源殿。
谢念安没有动作,傅悯一步步走上前去为她撑伞,二人并肩走向东宫。
倾斜的伞也是心的浮现。
东宫
“二位,东宫有侧院,今日时辰不早,二位歇下吧。”东宫的下人低着腰带着二人走向侧院。
一路上雨丝如细针般落下,打在东宫的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宫墙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青翠,庭院中的花草在雨中显得格外娇嫩。
褚煜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景,思绪万千。雨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道水帘,模糊了视线,远处的宫女们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长廊,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二人就在侧院住下了。
傅悯的心情忽然变化为平常,谢念安淋了雨叫了下人备了水,准备沐浴。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天,迟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宫中的池塘里,淅淅雨滴落在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傅悯出了皇宫。
云雾外,一只白色青伞出现在傅悯的视线里。
“你来晚了。”枫鸣的声音穿梭在雨夜中。
“这不是雨天路滑,怕摔着嘛...”傅悯一下子挤进他的伞下,有点哆嗦的讲:“马上入冬了,有些冷呢...”
“那你就像个狗熊一样冬眠去吧。”
傅悯一拳打在枫鸣结实的上臂,有些不满:“你可真会讲话。”
“明日就是庆王的生辰了,你准备好了吗?”
枫鸣眉头挑起一边,不屑道:“准备什么?准备给你们别黑锅吗?”
傅悯连忙从他的左边穿梭到右边,道:“诶呀呀,做人不能那么狭隘对吧,古人还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傅悯一顿酣畅淋漓说着古话。
枫鸣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她离开京华?”
傅悯闻言突然停顿下来,乖乖躲回雨伞下,正常道:“明日。”
19. 暴雨前夕
“......”枫鸣似要说什么,但终究未吐出那句话。
“你说我们有几成胜算?”傅悯双手背在身后,身形挺拔,洋洋洒洒道。
枫鸣嗤笑一声:“一百。”
傅悯撇过头,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少年得意的笑容。
“那...就祝我们成功。”
二人相视一笑,视线又脱离开来。
“你说,怀瑾要是知道这一切,他会是什么反应?”
枫鸣不假思索,模仿着故人的语气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傅悯一瞬间怔住,随即大笑起来,前仰后合地捧着肚子大笑道:“你...你怎么学的这么像啊...”
枫鸣上一秒正经的模仿,被傅悯一笑,自己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怀瑾要是在的话就好了。”傅悯好一会笑完,接着说了一句,脚下踢走一块小石子,滴滴玲玲地滚下了石坡。
二人收拾好情绪,傅悯拍了拍他的肩,严肃道:“明日若出了事,一定一定带她走。”
枫鸣没偏头看他,没撑伞的另一只手拍走他肩上的那只手,不屑道:“废话少说。”
傅悯再次搭上,沉重地拍了两下,示意着离开。
他离开了遮雨的地方,一步步远离。
“你...也注意着点...”
傅悯闻言,停在原地。
天上的神恐怕心情不好,雨始终没有减小的意思。
冰冷的雨滴裹挟着凛冽晚秋的风刺入他的骨缝,一身黑衣似是与这雨的黑夜融为一体,丝丝墨发飘扬在空中。
傅悯的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深墨的瞳孔好像是在颤抖,他也不知道。
傅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偏过头去。
“放心吧。”
枫鸣没回头,身后人的脚步声离他愈发远了,他回了头吐出一口气。
当傅悯回到侧院之时,谢念安那屋的烛火已熄灭,他的衣服被雨水浇灌黏在他的身上。
正想着回房跑了热水澡,谁知刚推开门。
烛火通明的茶桌旁,温热的烛火照得那人尖瘦的脸颊似暖玉一般,冉冉茶香飘逸在大厅中,他开门的瞬间冷风从中蜂拥而进。
里面人的视线投了过来,谢念安此刻穿着一身白衫,平日之时她总会将长发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来,而此刻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随着冷风而清逸纷飞。
傅悯一时间怔住。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她看傅悯站在门口呆了好久,不解道。
她抿了口茶。
他下一秒就想说出口,但及时的止住,连忙转过身把门紧紧的关住。
然后磨磨唧唧的再转过去,谢念安端坐其中,余光中那人的衣衫早已浸透,一瞬间她蹙了一下眉头。
“下着雨跑出去干什么,去沐浴。”
傅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滴答着雨水,于是挠着头快去跑去了内室。
屏风后的水汽萦绕在那里,他坏绕了下周围,还有一件长袍青衫。
他二话没说,直接脱下湿透的衣服挂在屏风之上,高高兴兴的泡了个热水澡。
泡着泡着他感觉有点不对,内心嘀咕着她大半夜不睡觉为何来他的房间。
苦思冥想,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好泡了会,擦干身子,穿上合身的衣服,让他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带上“密不透风”的面具,出了内室。
谢念安依旧端坐在原地,那两把剑他刚进门时没有注意到,一直靠在墙壁上。
他也利落的端坐在她对面,主动为自己沏上一杯茶,他缓缓递入嘴中,一股暖流顺着他的食管顺延至他的胸膛,对于一个刚刚淋过雨的人来讲是极其舒坦。
“我活不过第二日。”谢念安端着茶杯,摩擦这杯上花纹,缓缓道:“你有何打算吗?”
傅悯看到桌面上拜访着的纸笔,只是写到:至死追随。
谢念安垂眸盯着那四个字,她偏过视线,抿了口茶,没接着搭话。
坐了许久,她丢下一句:“时候不早了,以后别那么晚出门。”
傅悯心头一顿,释然到。
他本以为他的身份暴露了,谁知是她在担心。
他端坐原地,低眸宠溺地笑了笑。
谢念安拿起两把剑悬挂在腰间,二人的房间说远也不远,但这雨下的确不小,撑起一把伞消失在黑夜中。
晚秋夜雨逢愁人,滴落空中不知何。
谢念安撑着把伞,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令她感到些许意外的人。
“拜见太子殿下。”
褚煜一步步靠近她,直到二人只有两步之距。
谢念安无声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动作清晰的呈现在褚煜的眼前。
“你利用我。”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哭过的痕迹。
如果再凑近些,谢念安肯定能看清他的双眸中泛着血丝,鼻尖蕴着红。
“太子殿下不也是借刀杀人。”
褚煜吞了吞口水,他已经睡醒一觉了。
自从目睹了褚涟的死亡后,他便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他的梦境里只是回荡着那一句:
“哥...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张他从小看到大的稚嫩脸庞,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他的面前陨落,那是他最爱的弟弟。
紧接着他会投入更加深远的回忆。
那年他才十岁,是人人宠爱的孩子。
一道稚嫩的婴儿啼声响彻整个皇宫,宫内人人讨论着九公子的诞生,他的母亲是一个女婢,以至于褚涟成长之时都是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铸建自我,直到她母亲的离世,彻底打破了他的心。
随后被魏天远接管,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完整地呈现在魏天远的注目下。
可是褚煜把一切都放在眼里,曾经的魏天远想过拉拢褚煜,于是每当褚煜来找褚涟之时都是带着笑意。
褚煜常常带着他宫里的好吃的,翻墙到褚涟的宫中,两个小少年就偷偷摸摸的吃着上好佳肴。
“哥,你这样不会被骂吗?”小小的褚涟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褚煜的视线投过去,阳光霎时在投射进他的眼眸,褚涟似乎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当然不会,好吃的当然就要和好朋友一起吃,不然自己一人多无趣。”
褚涟一瞬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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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煜拍着他的肩道:“你放心,只要有哥在,你想要什么哥都给。”
记忆再次追到某个瞬间,他们似乎闹了不愉快。
当时的他知道了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就是魏天远,褚涟哭的鼻尖红红的,手一个劲的抹着眼泪不让掉下来,崩溃的喊着最后靠在他的怀抱中,当时的他也是极其惊慌无措。
“哥,我的母亲被养大我的人杀害,你说我是不是极其愚蠢,极其可悲!我...我竟然浑然不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下来...”
褚煜被急的团团转,第二日褚涟的性格就变得和以前略有不同了。
回忆到此处停止,潸然泪下。
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的下着,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在空气中发酵,他想着出门透透气。
谢念安并没有看清他的情绪,视线垂落在池塘中的小鱼欢悦而泛起的涟漪。
“你...真得没有想过当太子妃吗?”褚煜的声音永远带着疏远和清冷,可今晚的话却夹杂着摸不清的情绪。
“这里的财富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谢念安出声打断道:“殿下,您丧弟失意,情绪不稳应召太医来治,臣先退下了。”话毕正要从一旁穿过,褚煜向一旁挪动了脚步。
“谢姑娘...”
“想必您已知晓的身份,那么您应该也知晓我有爱人。”
话一出口,褚煜的眉头蹙在一起,谢念安直视他,漆黑的雨夜。
她似乎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乞怜的意味...
她没在理会,绕过他径直走了过去。
褚煜的声音穿过雨滴,进入到谢念安的耳朵里:“玄鹰他已经死了,你为何...”
“九公子也薨了,殿下难道不记念着他吗?更何况殿下也应该明白我的性格,我认定的人不会后悔,此生为这一人。”
没有等下文,谢念安踏过一个个坑洼。
她的房间点起烛火,照应着。
不过片刻,又再次熄灭。
褚煜就这么盯着她一步步的远离,直至不见其影。
雨实在是太冷了,他穿的有些薄,伸出左手探出了伞的范畴。
滴滴冰冷刺骨的雨水滴落在他的手掌中的纹路,瞳仁中的寄希落下,升起了一片混杂的情绪。
他脚步伶俐,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翌日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但是朵朵阴云依旧不散,遮挡着普照大地的光芒。
今日便是庆王的万寿辰,虽九公子离世,但皇宫的氛围没有那么的沉重了,众人似是遗忘了这个悲惨一生的孩子。
谢念安又换回了一身黑衣,她决定以真面目参加寿宴。
各路贵宾应邀而至,带着全天下闻名的礼物到访。
门口庆王的亲身太监,一个个地报着名,脸上揣着谄媚的笑容。
褚煜挺拔的站在其中,那太监一见连忙折着腰就凑到他的面前,褚煜身后的两个女仆掀开遮布。
里面躺着赫然躺着一只饱满金黄的寿桃,公公一见脸色大喜。
向着身后喊去:“极品黄金寿桃一只。”
“恭迎太子殿下!”
20. 即将暴露
褚煜一身金贵,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贵族气息,使人望而却步。
多数名门望族下的千金小姐视线始终不移片刻。
褚煜端庄前行,行至李公公旁,低声询问:“李公公,西梁太子殿下可否到场了?”
“回殿下,并没有。”他曲着腰弓着背。
褚煜垂眸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抬腿进了大殿。
谢念安同傅悯一齐跟在他的身后,李公公见此情形也没有阻拦,继续接待下面的贵族了。
他们随同至内室,里面便是庆王休息之地,二人止步。
褚煜一人进去觐见。
大门展开的瞬间,里面光芒刺目的华丽装饰惹得二人避光。
里面分着两列,大概是皇室子弟,却没见到庆王的身影。
谢念安大概听到一些:
“拜见太子殿下。”
“大哥来了...快...尝尝我这上好的美酒,是我从...”
“大哥...”
“殿下...”
二人在外站了不过片刻,谢念安向旁边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打量周围并没有人出现,只能听见外院的人源杂烩声。
他们如同矫健的鸟儿般,脚步轻盈地奔向了皇宫的后院。
在皇宫中,有一棵百年朽木,及不开花也不结果,但躯干庞大垂涎百年经历多少风吹雨打依旧屹立不倒。
两道黑影在交叉中闪速前行,掀起层层土灰,阴暗的天空下他们的身影更加难以察觉。
树上站着一枚影子,傅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枫鸣。
紧接着掩日中的顶级刺客,一个一个如同鸟儿般均数落在参差不齐的枝干上。
“你们这么多人,不怕暴露吗?”谢念安踏上了那最顶端的枝头,她落下时脚未落地,衣尾却轻轻飘起,旁边的枫鸣双手拳抱在胸口处,眺望着皇宫。
“既然要解决一个强大的敌人...”枫鸣的剑竖立亢进地插在厚重的枝干上,野心蓬勃而发。
“那就要全力以赴。”
谢念安把视线转移到皇宫之上,皇宫内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一座座宫殿错落有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奢华与威严。
正殿的屋顶高耸入云,三色的琉璃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殿宇之间,长廊蜿蜒曲折,红柱林立,廊下挂着一排排宫灯,灯光如豆,将整个皇宫照得通明。
“走吧。”枫鸣一声令下。
掩日的杀手全体出动,恍若清风一般不留半点声音,宫中巡逻的成排守卫们无声地死在了宫墙之下,血液沁入殷红的宫墙。
一瞬间,皇宫之内少了许多人。
无声无息。
内室中的皇家子嗣,在烛火通明的房间畅聊天下。
庆王一步步踏出门槛,向他的孩子们走过去。
“儿臣拜见父王。”
他们分开来,闪出一条通往皇座的道路,庆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视线划过褚煜时挂上一丝不耐烦。
“一转眼你们都过了及冠之年了。”
他登上皇位,慢悠悠的转过身,再接着坐下。
褚煜率先站了出来恭敬道:“儿臣恭祝父王千秋圣寿,万寿无疆,寿与天齐,国泰民安,龙体康泰。”
紧接着七道不同声线同时道出:“儿臣恭祝父王千秋圣寿,万寿无疆,寿与天齐,国泰民安,龙体康泰。”
庆王的笑意渐涨,可褚煜的脸上只挂着淡淡笑意。
“哎...就是涟儿不在了...”他掩面,阖上双目。
三皇子率先站出来,安慰道:“父王,九弟心念他额娘,于是赶去找了,父王今日寿辰不应再为此时而悲伤。”
烛火被窗缝隙中穿透过的秋风吹得摇摇欲坠,照应他的脸色极其难堪。
他伸出手,示意他们不必继续说下去。
随后睁开双眼,向一旁的褚煜问过去:“贵客们都到了吗?”
褚煜微微低头回道:“回父王,贵客已全部到齐。”
“那好,时辰不早了,走吧。”经过沧桑年轮的声音浸满了厚重。
八位皇子接连俯首称臣。
大门缓缓大开,其他七位公子也随着步伐向前走去,褚煜却没动,三公子回头望了一眼,垂眸思考片刻跟上了步伐。
褚煜抬着缓慢的步伐走向后院,那里有石桌,石椅,没见谢念安的影子倒是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影子。
“阁下可是掩日主人,枫鸣?”褚煜坐在他的对面,桌面上摆着酒,看样子是不知名的酒。
“太子殿下弑父夺权,这样的名号流传千古...太子殿下...”枫鸣的话说一半,没接着往下说。
可对方的面庞并没有捅破窗户纸的羞耻感,反而带着平常的礼节起了身,他不屑道:“若是他有能,怎会被魏天远而控制,当今庆国的天下危在旦夕,我若不出手,那么这个国家迟早灭亡。”
他望向了枯枝,临近冬日,桃花枝头暗淡无光,没了活泼样式。
“原来太子殿下的野心居然这么大。”枫鸣把玩着酒杯,酒杯中的酒却没下肚。
褚煜低头似是自嘲道:“枫鸣先生,不出意外您曾经的兄长谢怀瑾就是死于魏天远的手底下吧,不然为何穷尽一生也要除掉他...”
枫鸣的眼眸中带着了凛冽和危险,哼笑一声:“看来太子殿下真得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那您可知当年仙太的太子殿下因何而死?”
枫鸣眯了眯双眸,他的眉骨压眼所以平日之时就看起来面相极其凶狠,此刻更像是一只定准猎物的雄鹰。
“枫鸣先生,合作愉快。”褚煜畅快的道出这一句,秉持的礼节一步步走向正殿。
枫鸣的呼吸有些慌乱了,但他没有陷入回忆的识海,矫健飞身至正殿后处。
此刻,谢念安随同傅悯一同进入了繁华鼎盛的正殿。
宴席开始前,文武百官,名门世族纷纷下跪磕头。
齐声道:“臣谨祝王上生辰快乐,龙体康泰,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一道道回声响彻整座皇宫,庆王的佳丽三千均数到场,表才献艺的各家千金数不胜数。
宴席气氛逐渐达到鼎盛,愈发活跃。
傅悯同谢念安一齐坐在褚煜的身后。
二人对着面前的佳肴却吃不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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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的魏天远。
此人坐在不靠后也不靠前的位子,正巧他们的视角可看见他,从他的视角估计也察觉不到他们。
褚煜毕竟是太子殿下,前来献酒的人络绎不绝,逐渐侵蚀他们二人的视野。
不知何处来了一句:“庆王狗贼,该死!去死吧!”
紧接着正殿里出现了成群的太监们,手拿着红毛枪,向正中央冲去。
褚煜大呵一声:“护驾!”
一瞬间,整个大殿人心惶惶,如同一锅乱粥毫无条理。
谢念安额头滴落两滴汗水,当那一道声音响起时她与傅悯对上视线。
虽没有看到他的眼眸,却能感到此刻二人被这一意外打的措手不及。
他们只好趁着人乱之时,手握近那把利刃,飞快的刺向魏天远,第一刀她直冲心脏。
意外之中的意外,他躲开了,短刃剐蹭在他的胸膛伤口却不深。
傅悯紧接着上前刺到,却被长剑挡下。
那是,止水的刺客。
傅悯腾空一旋,飞身到他的剑刃之上,登高而俯视众人,后者挥剑向上,傅悯腾空而起落地与谢念安并齐一排。
止水的刺客蜂拥而至,将他们二人包围在其中央。
魏天远的胸口处浮现一摊血迹,他的笑容扬在脸上猖狂到极点,眼眸里是不屑是鄙夷。
“你们...果然是个不忠诚的狗...”他低头望了自己的胸膛,下一瞬猖狂化为狠厉,怒道:“杀了他们!”
一瞬间,四面八方的黑影腾空而起,那些刺客手中的利刃在盏盏烛火下闪着银色光芒。
谢念安与傅悯背对背,两个东西比他们速度更快的到达了谢念安的手里。
砌魂和意炼在谢念安发动内力的瞬间,越过每一个空隙,归顺到她的手里。
她将两把剑挂在腰间,下一刻寒光凛冽刺入每一个人的眼中。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寒芒四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杀气。
谢念安身形一动,如行云流水般飘然而出,砌魂出鞘,剑光如虹,瞬间划过三名身形矫健刺客的咽喉,鲜血飞溅,三人惨叫着倒下,谢念安已如风般退了回来,剑身滴血,却毫无滞碍。
与此同时,傅悯也已动身,他的毒针虽短小,却如毒蛇般凌厉。只见他身形一闪,毒针如影随形,瞬间刺入一名敌人的胸膛。他手腕一转,毒针划出一道弧线,将那人从空中打下,吐口白沫七窍流血暴毙身亡。傅悯的毒针每一针都直指要害,毫不留情。
人群见状,没有丝毫惧怕,依旧水泄一般发动攻击,某个角落忽然以极快的速度闪出一道人影,剑光凛冽刺向谢念安。
傅悯余光中敏锐察觉,反手向朝那个方向扔出数只毒针,却依旧挡不住那道剑。
谢念安被两三人团团围住丝毫抽不开身来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傅悯飞身上前脱离开两三人的战斗。
一脚踹向那人,谁知那人像是早有防备,一只胳膊护于胸前,挡住他的攻击。
傅悯的面具被划开,瞬间成两半掉落。
对面那身影,嘴角抹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盯着傅悯的下一个动作,眼眸中像是某种期望。
21. 卧底出现
二人僵持在原地,谢念安的那边血肉横飞,似乎陷入了僵持状态。
止水的刺客数不胜数,几乎江湖上有远志的剑客高手都会投入止水门下。
对面站着的那个人,被浊黑的气体所围绕着,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来那是个人型。
傅悯猛地抬眸,冷哼一声:“废话少说。”
下一秒,掐着那人的喉咙冲了出去。
那人似乎措手不及,连忙举剑刺了出去。
“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嘲讽着。
傅悯不落下风,利用轻功躲闪他的剑锋,趁着背后射出毒针。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他并没有在止水见过。
甚至在掩日修养之时,也没有见过此等高手。
他的剑太过奇特,只见剑柄,不见剑身。
却凛冽着一道道寒光。
“你究竟是谁?”
傅悯飞身转移到他的身侧,指尖赫然划出两道毒针,迅雷之速向他飞去,后者嘴角一勾反手握剑,挡下他的毒针。
随即,脚下一蹬瞬时就奔现在傅悯的身后,一剑刺穿他的左肩。
“呃...”傅悯有些吃惊,内力将他的剑刃推了出去,反脚一蹬二人拉开了距离,同时放出尽十根毒针。
傅悯单膝跪地,捂着左肩,他的眼眉是少年般的俊朗但同时糅杂着女性的柔美,二者相结合,被痛苦刺激出的汗滴从此处流淌直下。
后者被毒针贯穿了肩膀,大腿与胸膛。
却不动声色的发动内力,使其一针针从他的体内崩出,伤口迅速愈合。
傅悯皱着眉头,刺骨的寒风穿透他的胸膛,身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黑影逐渐遮住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的光线。
“死在我的手下,你会感到庆幸。”
“你...为魏天远...卖命?你的主人...是谁?”
傅悯霎时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又再次发作,他没有办法动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黑影将剑再次插入他的左肩,紧接着转动剑柄,在他的体内搅动。
“啊...呃...”傅悯的汗滴恍然落下,胸口急促的晃动,不过他的嘴角还是勾起一抹笑容,让面前的人有些意外。
不过片刻,黑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瞬间向后退了十米。
果不其然,一把剑赫然腾空旋转,斩断风一般的速度插在了傅悯面前。
是厄刃。
下一瞬枫鸣出现在黑影的身侧,直直地踹向他。
后者的反应不落下风,双轴护于胸前抵挡着他的攻击,枫鸣腾空带起的风吹动他的乌发,他似乎笑了。
他这一脚威力并不小,以至于后者退了好几米。
傅悯单膝跪在原地,实现转向了内殿,谢念安的身影依旧挥舞着,血溅在她的面庞,枫鸣转过身摁了他的穴位,将毒暂时封闭。
随即扔出一道弧线,那是一副面具。
紧接着他没有犹豫,拔出厄刃,铆足了力气向他展开攻势。
傅悯也没废话,屏息凝神撕开几块衣布,塞进自己的伤口里,包扎起来。
止住了血,他似乎想起什么,伸出了自己的手。
划过天空一道刺眼的光芒,一把剑腾空飞旋到他的手中。
是,吻尘。
枫鸣的余光中见此情形,攻势一下比一下猛。
傅悯飞身进入内殿,里面的皇家贵族已经在掩日的掩护下完全撤离,只有围在中央的谢念安被止水的杀手围攻着。
谢念安的内力逐渐紊乱,尽管对面不是一个顶级的刺客高手,却依旧抵挡不住似海浪一般的攻击,没有尽头。
傅悯飞身其中,砍掉几人的手臂,血溅了他满身。
谢念安的话语中带着喘息声,在剑剑交叉中,道:“别恋战,找到机会突围出去,杀了魏天远。”
傅悯点一下头。
在后院之时,枫鸣告知他禁军已经前往此地,他们必须现在脱战去杀了魏天远。
可人群却蜂拥而至,像蚂蚁一般缠人不放。
傅悯见此情形,带着内力向大殿的顶端刺了过去,不出意料的是天花板轰然倒塌。
傅悯趁乱揽着谢念安的腰飞身上到屋檐处。
谢念安的身上浮现了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血流下了,她却没有感觉。
在皇宫的街道中,有一辆马车,正极速的奔向丞相的方向。
二人心有灵犀般,运功奔向马车,谢念安的脸上逐渐浮出笑意。
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赶上了那辆马车,谢念安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刺穿马车,可却没有丝毫血的味道。
傅悯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
谢念安皱着眉头,吞了口口水,冷声道:“不好!”
当他们二人登上屋檐时,一只神弩箭利落的穿透她的胸膛,冲击力让她掉下墙去,傅悯搂住她的腰身,顶在了他的左肩上。
谢念安推着他,口腔里反涌着胸膛里的血,模糊不清的说:“快...快走...”
傅悯不可置信,全身发着冷,落在他们一左一右的身影,是止水的两大高手,仅仅次于他们之下。
一是神弩,二是灭侃。
神弩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玩意地看着他们,嘲讽道:“诶呦喂,看看我们的两大高手,怎么回事,要生离死别了吗?”
傅悯置若罔闻,抱着她的身体愈发的紧,谢念安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她感到了自己的血液往外流淌着,好像意识逐渐浅薄。
她的眼前好像恍惚的看到了玄鹰的脸,她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却好像再也无法撑起手臂。
渐渐地,她没了意识。
傅悯紧紧握着她的手,呢喃着:“别...别...别离开我...”
---
后院
庆王在褚煜的掩护下,二人孤身进入了悦景殿。
侍卫们守在门外,褚煜跪在地上,大声道:“父王寿辰,竟发生如此事件,是儿臣的罪,请父王责罚。”
庆王坐在曾经褚涟坐过的地方,神色慌乱着,他的肚腩堆在案台上。
指着褚煜,颤抖着骂他:“你...这就是你办事的能力!我看你这个太子是不想当了!”
紧接着,他把案台上的所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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轴都向他砸了过去。
褚煜丝毫没有闪躲,竹卷轴硬生生地砸在他的身上。
“父王,儿臣领罪。”
“你...你!”庆王被气得说不出话,一团气堵在胸口,迟迟无法消散。
褚煜的眼眸逐渐浑浊,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愤怒与反抗。
“你自己去说!你办事不利除去太子一位!”庆王把难题丢给了褚煜,让他亲自去跟太监说自己的太子之位丢失了。
褚煜冷笑一声,全身上下透露着寒气,他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鬓发,抬起眼眸盯着他的目光。
“父王,您可知,今日之事并非儿臣一人所做。”
“什么?你...你要谋反?”庆王的眸光闪过四周,却发现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沾湿了窗沿。
褚煜缓缓站定在窗沿旁,望着雨而言:“父王,您太过愚蠢了。”
“你...你说什么?”
“您精明。精明在如何提防着我,怕我的势力影响到朝廷,影响到魏天远...”
他如释重负的探出了口气,畅言道:“可是啊...却不曾发现,庆国早已危在旦夕,西梁四公子身在庆国卧薪尝胆近十年,您都不曾知晓,您不想想究竟是谁想谋反吗?”
“你...你怎么知道?”庆王谨慎开口,他并不愚钝到天真,他早已知道身处在褚煜的地盘,他只需拖延时间,等到禁卫军的到来。
“你想清楚你究竟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等了,禁卫军早已不归你管了。”
他转过身,视线回到他的身上,称他一句:“父王。”
褚煜脸上的冷笑化为灰烬,冷声开口:“忏悔吧。”
"你的罪过。"
下一瞬,他的手中划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剑光一凛。
庆王有些慌了,他的呼吸逐渐急促,一下瘫坐在长案上,口齿不清的一句一句道:“褚...褚煜!你...你大逆不道!”
“父王,您今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害死涟儿。”
“褚涟不是我杀得。”庆王无力挪开,只好摊在哪里狡辩到。
“若不是您在背后推波助澜,魏天远怎么会杀了萧玉鸢,萧无缘又怎么会只身来到皇宫杀害了涟儿!”
庆王止住了话,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找到萧玉鸢的就是朝廷的人,魏天远调开了当日巡逻在悦景殿的侍卫,才让他得逞。难道您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褚煜一步步靠近,手死死的攥着剑,似乎下一瞬身前人就在此殒命。
“此事...”
平日里,九公子的确为庆王的宠儿,但同时他并没有真正的受到了王的庇护,反而被当成旗子与消遣的玩物罢了。
“涟儿难道没有托梦给你,做厉鬼也不放过你吗?”褚煜仿佛将牙咬碎。
他的怒火到达顶峰,庆王四肢瘫软,如同一摊烂泥般,他殒命于悦景殿。
禁卫军此刻整齐到来,为首的将军正要抬手敲门。
大门却从内而大开,褚煜的脸上染着鲜血。
“父王,遇害了。”
22. 你的名字
一众士兵纷纷涌入宫殿,褚煜僵在原地,缓慢回头。
他的脸上沾满飞溅的血迹,眸子里的压抑不再掩饰,转换成一种得意地的眼眸。
紧接着,隐匿在人群中。
不久,先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庆国朝政乱成一锅粥,各党势力纷纷崛起,慌乱之际。
尘封四十三年,太子褚煜登基。
登基当日,他身穿一身玄衣龙袍,冕旒随着举作轻微摇动。
冬至的那一天,阳光明媚,冬风却凛冽刺骨,他站在所有人之上,俯望锦绣山河,壮丽江水,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着,永久的留存。
“这天下,是庆国的天下,寡人的天下!”
而魏天远并非死于那场有预谋的刺杀,他活了下来,至于为何活下来,却无人知晓。
庆国立严法,惩恶人。
一时间内,庆国的势力猛增,大幅度超越西梁。
同时庆国招兵买马,在两国边境部署几十万大军,两国友好关系即将破灭。
山庄
谢念安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眸紧闭。
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冬日的冷风顺着门缝袭涌而进,吹动她的发丝。
傅悯的眸色看起来深沉极了,当时傅悯抱着她微凉的身躯,没了动作。
当神弩正要下杀手之时,出乎意料的是另外一个人替他们拦下了这一致命的剑弩,是灭侃。
神弩皱了皱眉头,紧绷的肌肉顺着手臂的下垂而放松。
灭侃的穿着一身玄色紧身衣,带着半边面具,露出金黄色的眼睛,手里拿着那把天下名剑。
“你这是干什么?”
灭侃示意他向后看去,那里是悦景殿的方向,一道烟火闪耀在阴湿的雨中。
“主人发话了。”
神弩不服气的瞥了傅悯和谢念安一眼,向着那个方向离开了。
傅悯抱起快没了呼吸的谢念安奔向朝歌的方向,一路上他体内的毒素遍布全身每一个精神纽扣,一遍遍的折磨着他。
他没办法,只好紧紧的抱住身前人。
她的呼吸始终那么的薄弱,但好在没有停止,傅悯的眼神中空洞无明。
在他们赶往朝歌的几日中,总是下着雨,他只要加快自己的步伐。
心中只留着几个字。
“坚持一下...安安...别丢下我...”
到了山庄不出一日,掩日的杀手几乎没有回来几个,枫鸣重伤昏迷不醒,谢竟却意外的没有受很多伤。
谢竟把了两个人的脉,只声道:“他们醒不过来是心病。”
傅悯站在一旁,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先生的心病在于少年时的愧疚,而皓鸽则是虚无缥缈的,她似乎不愿醒来。”
傅悯眉头更加紧蹙,内心的结逐渐锁紧,随即吐出一口气,眼神飘向别处,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能将他们带回到很久之前,让他们见到故人再解开心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相信这其中的关系你应该脱不开吧,看你的选择。”
傅悯背过身去,朝向内室的唯一窗口,凛冽寒风从缝隙中穿过,刺痛他的皮肤。
不过片刻,他回眸。
“是好久没见见故人了...”
与谢竟对上视线,嘴角抹起一丝苦笑:“那...掩日这边就...”
“两国之间,混乱不堪,江湖之事,不足为惧。”
夜晚的风刮过这所隐秘的山庄,岁月的尘土被冬日的雪掩盖,时间随着记忆的模样改变了他的眼前。
不再是冰冷的天花板。
当傅悯再次睁开眼时,身边刺骨的寒风转化为舒缓的风,像是早春时节。
他缓缓睁开眼,一片光明。
傅悯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缓慢地坐起身,望向窗外,是一片春和景明。
“喂!你别睡了,那个小不点睁开眼了!快去看看!”
紧接着,秋嘉言从门外一脚踹开来,傅悯正朦朦胧胧的揉搓着眼。
“还睡还睡,太阳都快落山了!谢怀瑾让咱俩赶紧去呢,快点快点,别墨迹了。”
傅悯的视线望向窗外,不屑道:“尽胡说呢,太阳明明刚鼎盛...”
秋嘉言一个拳头锤上他的肩膀,弄得他一下子立马清醒了。
傅悯赶紧穿好自己的衣衫,白领紫衫,腰环玉兰君子之花,用一根玄色发带束起马尾,被秋嘉言拽着耳朵走之前,顺手从桌子上捞了一个毛桃。
边啃边跑,二人穿梭于城郭之间。街道两旁,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座座古老的房屋,它们紧紧相依,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这些房屋大多是木质结构,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木质的墙壁被风雨侵蚀,表面变得粗糙而斑驳,颜色也从最初的深棕色褪成了暗淡的灰色。屋顶上的瓦片层层叠叠,仿佛是岁月的鳞片,有些地方的瓦片已经破损,露出些许缝隙。
偶尔间,从窗户里传出几声孩童的嬉笑声,或是老妇的唠叨声,为这条寂静的街道带来了一丝人间烟火气。而在街角,或许还有一家小小的茶馆,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招牌,上面用毛笔写着“清茶一杯,消愁解乏”的字样。茶馆里,几位老者围坐在一起,品着香茗,谈论着过往的岁月,时光在这里仿佛变得缓慢而悠长。
这时的他们才十三四岁。
“仙太的街道怎么这么窄,跟西梁的差远了。”
二人并着肩,在只容得两人的羊肠小道跑向皇宫。
“仙太的地盘太小了,不如你让你父王把西梁的地盘让给仙太?”秋嘉言一本正经的对着傅悯讲道。
后者正啃着毛桃不亦乐乎,被他这么一句整的没话讲。
无奈开口道:“喂喂喂...你都十二了能别这么幼稚呗...国家的土地那是说让就让的?”他又故作思考了下继续讲道:“不过...如果我当上了王,那没准可以...”
秋嘉言不屑的嘲笑傅悯:“你可别吹牛了,你要是能当上王,干嘛还来仙太受苦。”
傅悯一脸不服道:“我这是来学习知识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我看你将来怎么接你父亲的位子。”
“戚...”
傅悯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茬,扯开话题:“你说怀瑾的妹妹睁开眼了?这才三天诶,我还没见过她呢...”
“谢怀瑾刚给我来信,说睁开眼了,我也没见过小女孩...”
“我也好想有个妹妹啊...那一堆弟弟看着就让人心烦。”
秋嘉言嘲笑他:“有弟弟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傅悯怒啃了一嘴毛桃,吃得干干净净,找了个垃圾堆随手扔掉。
仙太是个小国,国土面积并不大,但风景甚佳,靠着海。
街道窄狭,皇宫没有建在最中央,当时仙太国的王有一位深爱的发妻,她很喜欢海,于是皇宫就建在海旁,从皇宫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最宽阔最美的景色。
不一会,二人就抵达了谢怀瑾的宫殿,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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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
早春的正午,海风带着一丝清冷的湿润,阳光并没有夏日的烈焰,这座宫殿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碧海与蓝天之间,雄伟而壮丽。
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应奏着蝉鸣。
宫殿的主体建筑依山而建,高大的殿宇巍峨耸立,飞檐翘角,斗拱交错,琉璃瓦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是无数颗宝石镶嵌在屋顶之上。
红墙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与周围的自然景色相互映衬,竟构成一幅无人拟比的奇幻画卷。
沿着宫殿的石阶拾级而上,早春时节,园中的梅花已经悄然绽放,白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几株早樱也已含苞待放,粉嫩的花蕾点缀在枝头。
二人抬脚跨过层层阶梯,大门紧闭着,傅悯整理了自己的衣襟。
随后,推开大门。
映入眼帘是一座巨大的喷泉,泉水从石雕的龙头中喷涌而出,溅起层层水花,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下一瞬,身着一袭白色贵袍的身影站在彩虹之下,袍身以细腻的丝绸制成,质地轻盈而柔软,仿佛是冬日里飘落的雪花,纯净而高雅。袍面上绣着淡金色的云纹,线条流畅而精致,如同天边的流云,灵动而不失庄重。腰间系着一条浅金色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温润的碧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背对着傅悯和秋嘉言。
谢怀瑾人称仙太第一美男子,金枝玉叶,温润如玉。
他的背后挂着珠宝背云,压着他的衣襟平整无暇,他的双臂举于胸前,听到了门口的响声,转过眸去。
春日里,阳光竟有一瞬间的刺眼。
“悯儿,嘉言,你们来啦。”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却仿佛春日的暖风一般令人舒缓。
“哥。”二人齐声道,声调有些低沉,二人脚步轻缓走向他。
他怀中的襁褓用柔软的锦缎包裹,绣着金色的凤凰图案。襁褓中的妹妹刚出生三天,粉嫩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安详。她的眼睑微微颤动,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谢怀瑾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生怕惊醒这初诞生的公主。
傅悯小心翼翼的探头过去,二人就这么围在他的身边,凑近去看他怀中的妹妹。
谢怀瑾轻轻的摇晃,像母亲一般轻声道:“她刚刚睡着,你们来的有些晚了。”
傅悯望着那绯红的小脸不自觉的出了神,抬眸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谢怀瑾对上他的视线,眉目如春风中摇曳的桃花一般,剑眉星目不失英气,他缓缓摇头脸上扬着笑意:“还没取,父王和母后出使西梁,说名字一事就交给我们。”
傅悯点点头,秋嘉言向后推了几步,傅悯挤得他脖子疼,无奈的开口:“去屋里吧,你一直抱着她不累啊...”
三人齐刷刷的进了内室,三人围在她的身边,望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傅悯忽然开口:“不然叫念安吧。”
“念安?这名字也太普通了。”秋嘉言回怼道。
一旁的谢怀瑾端坐着,听着他的提议思考了几刻,点点头认可道:“可以啊...念安这名字寓意很好。”
秋嘉言一脸不屑:“你们也太随意了,好歹也是仙太小公主,名字不得在诗经里好好搜寻一番。”
谢怀瑾笑着道:“念安,念平安,念众安,既佑自己,也佑众生。”
秋嘉言没回话,只好就此作罢。
23. 眉眼中人
秋嘉言撅了噘嘴,没有搭话就此作罢。
傅悯看着躺在中央的小孩,粉雕玉琢般可爱,她圆圆的小脸相映成趣,小手紧紧抓着谢怀瑾的衣襟,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是做一个甜美的梦。
谢怀瑾抬眸,墨黑若千的睫毛上下晃动着,他缓声道:“你们两个,吃午饭了没?”
秋嘉言后仰着身子,赶紧摇头。
谢怀瑾向后稍微移动了下身子,谢念安的小手却迟迟不松开,让他的身躯使一种向前倾得姿态。
傅悯主动握上那只小手,渐渐地。
那只小手松开了简白的衣衫,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小孩的手又小又软,只得握住正长身体的傅悯一根手指。
谢怀瑾见此,心里立马松了口气,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我看你有照顾小孩的模样,念安就交给你了。”
傅悯听闻此言,终于瞪大了他的双眼,不解的问:“什么?那你们干嘛去。”
秋嘉言一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下一秒扯出一个及其邪恶的笑容,幸灾乐祸道:“当然是去吃饭啊。”
一瞬间,二人轻声下了榻,不过片刻,两人就没了踪影。
傅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两秒接受了现实,视线回到身前躺着地这个小屁孩身上。
虽是西梁四公子,但他的那几个弟弟几乎不比他小多少,自然也并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他不过十二三岁,对任何东子都处于好奇的年龄。
傅悯伸出左手的食指,缓缓地戳了一下她肉肉的脸颊。
他愣了两下,突然感觉小孩的脸特别好玩,于是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成功的将熟睡中的谢念安戳醒。
小孩缓缓睁开双眸,紧接着不过两秒,哭声由远及近传到他的耳畔。
傅悯一时间不知所措,谢念安依旧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放,哭声逐渐放大。
让傅悯更加慌乱不已,手忙脚乱道:“诶诶诶...不哭不哭...哥哥去用膳了,一会就回来...别哭好不好...”
谢念安根本不予理会,只是一味的哭个不停点,傅悯没办法只好生疏地把她抱在怀中。
像摇篮一样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怎么哄只好放轻声音,但嘴里嘟囔着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法子虽扯,但却有效。
谢念安的哭声缓缓降了下来,幼儿的双眼是清澈的,尤其是一个新生儿刚刚睁开的双眼。
她的世界是明亮的,她第一次见到他。
是在她诞生的第三日。
“不哭不哭...哥哥一会就回来啦...不哭...”傅悯坐得腿脚有些麻,也没办法放下她,一放下那张小脸立刻就皱巴巴的,感觉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
傅悯的脾气也是及其有耐心,站着哄坐着哄,他很不喜欢他的弟弟,觉得他们太过调皮,又不听管教。但是皇室中却没有诞生一个公主,这让他对妹妹的向往更加深刻。
他顿时感觉,有个妹妹真的会很好。
终于,在二人达到一个平衡时,秋嘉言和谢怀瑾踏入房门。
傅悯抱着谢念安站在窗户前,窗外正是一片海,也是一颗垂涎万年,生生不息的梨花树,此刻正值三月初。
窗户张开着,微风携着一丝清冷的海腥味,轻轻拂过窗棂。那梨花树,正值盛花期,满树繁花,每一朵梨花都像是用最细腻的白玉雕琢而成,花瓣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光泽,花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海风的咸味交织在一起,清新宜人。
春风裹挟着梨花香气吹动着他的衣角,海浪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耳旁,傅悯的眉骨深邃,颇有英气之风,眺望着万里山海,怀中的谢念安也不老实探出头去,望着窗外的风景。
傅悯也未曾注意他们的到来。
直到秋嘉言上前拍上他的肩膀,开口道:“我说,西梁没有风景吗?仙太的风景这么让人痴迷?”
傅悯怔了一下,秋嘉言的视线挪到他的怀中,不可置信道:“喂,傅悯你这么招小孩喜欢?”
谢怀瑾总是揣着一只手在身后,他的稍年长于二人,缓缓走到傅悯的另一边,悄默声道:“看来你真的很会照顾小孩啊。”
傅悯谁也没看,望着眼前的风景,霎时感觉很晦气:“你们两个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我还没吃饭呢。”
说罢,将谢念安轻放到谢怀瑾的怀中,正要溜走。
秋嘉言一把叫住他:“你别走了,怀瑾兄给你带饭了。”
傅悯这才看见楠木桌上摆着几层叠加的饭盒,傅悯略感惊讶,回头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咯,怀瑾兄。”
谢怀瑾笑着回道:“快吃吧。”
三人围坐在楠木桌前,谢怀瑾熟练的抱着谢念安,傅悯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桌前。
饭盒中的饭菜的确符合他的胃口,说来奇怪明明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天,却感觉已经处成了不错的兄弟。
谢怀瑾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对了,许先生要求你们的功课在这两日之内交给我。”
秋嘉言正端着酒,闻言酒撒了一地。
傅悯正夹着他最爱的菜,闻此心爱的佳肴轰然落地。
异口同声道:"什么?"
谢怀瑾依旧嘴上挂着笑容,笑眯眯道:“别忘了哦,师兄提醒你们一下。”
秋嘉言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趣,傅悯叹了口气继续啃他的烧鸡饭。
秋嘉言不甘心,又继续吐槽道:“怀瑾兄,功课也太多了,两日之内怎么可能写完啊...”
傅悯嘴里嚼着肌肉,看到同门中人发表的言论,立马赞同的点着头。
谢怀瑾根本不吃这套,依旧笑眯眯着反驳道:“你们当然也可以不完成...”
“真的吗?”
“那...就准备抄论语五十遍吧...”
傅悯呼出一口气,嘴里依旧嚼着他最爱的烧鸡。
终于,傅悯吃完了他的午饭。
二人坐在木桌前,上面摆着功课,不过一会,傅悯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在即将要闭上时。
谢怀瑾端坐在他们二人中间,对着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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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了一句:“别忘了完不成要抄写的哦...”
谢怀瑾怀中抱着谢念安,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古书,看得津津有味。
可能是看两个师弟为功课愁得唉声叹气就想笑,也许是过来人看着曾经的自己也这么发愁而落井下石吧。
他们三人的相聚,是源于仙太远近闻名的祁奉学宫。
虽出世的子弟不多,但从这里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天下重臣,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层出不穷。
而学宫中只有一名子弟流传为下一任先生,所以天下只招募三名子弟。
在三国之内,选出最为代表的人来到学宫修学三年,就可出世。
傅悯也算是天赐聪慧,无论是武功还是功课,虽人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成绩确实无人可及,在西梁皇室众多皇嗣中脱颖而出。
正巧江湖中最著名的组织掩日,秋嘉言作为掩日的唯一一个传人,自然傲立独尊。
谢怀瑾自然是不用多说,年仅十五岁闻名三国,谁不知仙太大皇子温润儒雅,才识过人,就连武功也不容小觑。
三人就这么在祁奉学宫见到了此生中最重要的人。
天上明日幻化成落日余晖,夕阳的影子投射在波澜的海面上,海风顺着方向吹动少年们的衣衫与乌发。
傅悯盯着桌前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字扰地他眼花缭乱,颓废一般的扔下毛笔,一头撞向了桌面。
“啊...怎么还有这么多啊...”
紧接着又来一声头顶到桌面的响声。
“我能不能退学...”
谢怀瑾背挺地笔直,书正举在双目前,听到两道声响,向下撤了书,露出一双明媚的双眸。
眼角似乎带着笑意:“累了就歇一会吧...”
听闻此言,二人同时向后倒去,像烂泥一般。
结果谢怀瑾依旧补上了一句:“歇完继续写。”然后将书向上挪了挪正好挡住双眼。
屋子再次听到两道沉重的叹息声。
傅悯疲惫的阖上双眸,识海里却还是浮现数不完的功课,无奈地只好再次睁开双眼。
“怀瑾兄,坐得我腿脚都没办法动弹了,不然咱们出去练会剑吧。”傅悯瞪着他那双桃花眼,一脸可怜样子。
谢怀瑾望向他,一转头,秋嘉言以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挪回视线,瞳仁转了转:“那...走吧。”
二人跟个小孩一样,活蹦乱跳的。
谢怀瑾把熟睡中的谢念安放回了她的榻上,悄默声地关上了房门。
在后宫的碟院中,三位少年执剑而行。
秋嘉言率先伸直胳膊,道:“傅悯,咱俩先比试比试吧!”
傅悯嘴角一勾,示意自己知晓,却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拔剑的意思。
秋嘉言皱了皱眉头,剑率先出鞘,直直地向他刺过去。
傅悯眼里玩味地盯着那把剑,笑容更甚,向侧身退了半步巧妙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秋嘉言脚下一转,身形瞬间换了方向,傅悯只是托着剑鞘轻轻一挡。
二人僵持在原地。
24. 少年心事
谢怀瑾坐在围边的石椅上,静观其后。
不禁有些意外,内心琢磨着。
“年岁尚不足十五,嘉言出身为江湖之子,身手自是不凡,不然也不会超脱百万人而进入祁奉学宫。”
“而此时,悯儿的剑未出鞘就打得平手...”他的视线跟随着傅悯的一举一动。
傅悯丝毫不慌,脚步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露出破绽。
秋嘉言的攻势更加迅疾,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
在一次进攻中,秋嘉言向上挑起傅悯的剑,悬于半空之中。
二人视线齐齐向上看去,傅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身形利落地将悬在半空中的剑拔出。
紧接着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剑鞘。
秋嘉言抓住时机,向他背后攻去。
后者的右手握住剑鞘侧身,用剑鞘挡住他的攻击。
二人对视,少年之间意气的火光霎时崩裂。
“你还小,再练练去吧。”傅悯笑着嘲讽道。
秋嘉言眉间更加紧皱,咬文嚼字道:“你...你不过就比我大几个月,好意思说我小?”
于是补补紧追,傅悯见此也没展开攻势,只是顺应着往后一退再退。
天生嘴被人冠名毒舌的傅悯依旧嘲讽道:“诶呀...别急嘛...你还小,武功还有进展的空间...”嘴上扬着少年得意的笑容,丝毫藏不住。
秋嘉言没理会,反而咬紧牙关,恍然间傅悯脚下一滑,似要摔倒的模样。
秋嘉言向前刺过的剑霎时换了个方向,另只手朝他伸过去。
傅悯内心暗骂一句,随后稳稳地握住秋嘉言递过来的手。
夺回了重心,重新站稳。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紧接着谢怀瑾踏着步子走向他们:“不愧是我的师弟,果然身手不凡。”
二人对视了一眼,赶紧把手松开,齐声道:“怀瑾兄,过奖了。”
谢怀瑾笑着说:“你们两个小屁孩怎么这么严肃...我是你们师兄又不是你们师傅。”
随后一手搂住一个小孩,先问到傅悯:“悯儿,你的剑锋凛冽锋芒,是把好剑,此剑何名?”
“......意炼。”傅悯端详着手中的长剑,这把剑似乎是很久以前的铸剑师做的了。
不过他似乎没了印象。
“哦?好名字...意炼,依恋...悯儿看来是个心肠软的孩子。”
谢怀瑾的视线挪到秋嘉言这一边:“嘉言,你的剑厚重,挥舞起来会更加吃力,也是一把可以闻名天下的剑,你又为之取了何名?”
“厄刃。”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谢怀瑾的耳中。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初春时节,余晖落得也快,夕阳打在三位少年的身影,拉出三道长长的影子。
好像,万事起于此地。
当能感受到爱的存在之时,那么爱将不久熄灭。
三位少年的身影流转在尘世间的余晖下,走向自己的征程。
“怀瑾兄,你的父王和母后为何不归?”秋嘉言有话直说,他的确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
自从他和傅悯来到仙太,见过他刚出生三日的妹妹,却不曾见过仙太的王。
谢怀瑾走在他们的前方半步,闻言略微偏头,他的声音一如往日平淡儒雅:“这是一个秘密,等你们完成你们出世之时,就可知晓。”
“啊?这么久啊...”秋嘉言没有生在官宦世家,年岁在他们中最小的一个,虽平日里嘴硬骄傲的很,但依旧是最单纯的一个。
傅悯走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他出生的时候不早不晚,不是长公子也不是最小的孩子,虽从小天赋过人,夺得王上的一番欣赏,却也没少吃苦头。
谢怀瑾侧眸看向傅悯,问两人到:“很多人都听闻祁奉学宫严苛无比,你们为何依旧来到这里?”
秋嘉言不屑道:“那群人的武功简直比刚出生的小孩都幼稚,没办法拿了头等只好来了。”
“那你呢。”谢怀瑾笑他的天真,反过去问到傅悯。
“我...我不想待在死板的皇宫里,况且久仰祁奉学宫的大名,当然想来求教。”语气带着弧度,谢怀瑾清晰地捕捉到他情绪的低落。
一把搂过两人,仗着自己年长和高半头的个子,把两个小孩靠在自己肩膀上。
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有所隐瞒,因为在这里我们会成为全天下最了解彼此的人。”
傅悯靠在他的肩头,清新茉莉的香气进入他的鼻尖,他没想到谢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来之前马车苦想着该怎么对付这个人,识海里谢公子的长相应该更加凶一些,应该是死板严苛的。
没想到,来到这里不过才半天,他说:
我们会成为全天下最了解彼此的人。
一时间竟然让他有一丝的迷茫了。
这句话,居然让他吃晚膳时都心不在焉。
用过晚膳后,没有回到学宫,而是住在了扶江殿。
早春的夜晚还是带着冬日的尾巴,有些许凉意,但傅悯的房间烛火微弱的摇曳,冷风一股脑的涌进来,穿透他单薄的身躯。
今夜是个明月夜,依旧照亮灰暗大地。
他望着,出了神。
直到身后的房门被人敲响,敲了两下,他才缓过神去。
走到门前开了门,使他依旧意外的是,是谢怀瑾。
他有些惊讶:“怀瑾兄?快请进。”他连忙闪开一道路。
谢怀瑾笑笑,也没推脱踏进门槛。
“怎么这么晚了,还开着窗户。”谢怀瑾的目光在四开的窗户上,随后转回视线到他的身上:“是睡不着吗?”
傅悯本想摇摇头,但大晚上开着窗户谁看不出来是睡不着觉的样子,又点点头。
“心里有事,可以和我讲讲吗?”谢怀瑾没客气,端坐在桌前,围炉煮茶,冉冉茶香飘出窗外。
他愣了一瞬,连忙坐到对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谢怀瑾看面前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感觉还像是一个小孩子。
“是因为你的弟弟们都不愿意离家,所以你才来的,对吗?悯儿。”谢怀瑾温柔的语气却直接问出他内心的软肋。
傅悯没敢抬起眸子,视线飘忽不定。
挣扎了半天,终于妥协道:“怀瑾兄,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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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知道啊...”
他无奈的半趴在桌子上。
谢怀瑾见此,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悯儿,你天资不凡,我相信你三国的天下一定会有你的天下。”
“什...什么?我...我又不是太子,怎么会...”
“你还小,心智不够成熟,不过将来你承担起一些事了,你就会发现曾经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不过都是浮云而已。人活在这一世,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存在,而是自己的心意。”
傅悯将半张脸缩在臂弯里,只露出那双看起来清透无比的双眼,紧盯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你生性开朗,但或许你也是一个善于隐瞒自己的小孩,需要一个人来为你开导,以至于自己不会太难受。明日就该会见先生了,时辰不早了,早点睡下吧。”谢怀瑾望向他,他没有关上那扇窗户,冷风吹向他,乌黑发丝在皎月下飞扬而起,他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
真不愧他温润如玉美公子的名号。
“怀瑾兄...谢谢你...”傅悯将头缩得更紧些,声音闷闷地传来。
谢怀瑾笑着为他沏上一杯茶:“我看你很喜欢妹妹啊。”
“啊...我也想有个妹妹...弟弟又调皮还...”他咕咚的喝完那杯茶,又缩回去:“反正就是不喜欢...”
对面的人笑道:“那念安就是你的妹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照顾这个妹妹啊。”
傅悯赶紧抬起头,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堵得慌了:“那肯定!”
谢怀瑾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踏出门槛前回眸道:“悯儿...念安以后还要靠你们这两个哥哥帮忙照顾...”
“放心吧,怀瑾兄,不说秋嘉言那个小屁孩,有我在念安肯定会快快乐乐的成长的!”
他笑着回好,转身踏入夜色中。
傅悯关上门,心情愉悦的上床,睡了一个极其安稳的觉。
一夜好梦。
夜晚总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早春的太阳升得不算晚,傅悯确实一个不折不扣的痴睡虫。
门被大声敲响,外面传来:“傅悯!都几时了,你再不起就死定了!快点起床!”随后门被一脚踹开。
傅悯依然沉睡着,但似乎脑海里没有梦,却依旧睡不醒。
秋嘉言看着躺在榻上的傅悯睡得好觉就怒火攻心,一手把被子掀开,凑到他耳旁咬文嚼字道:“你再不醒,姓许的那个老头就来你梦里找你了,,,”
果不其然,在老师的压迫下,他终于睁开双眼,根根睫毛上下晃动着,适应着阳光。
沙哑的声音迷迷糊糊传来:“我说你叫人起床能不能别那么激动啊...”
“你怎么不看看几点了,怀瑾兄都叫过你一遍了,看来以后还得是我叫你起床。”
“什么!”傅悯终于清醒,崩溃大喊两个字。
收拾好的三人,踏上马车前往更南边的祁奉学宫。
那里更靠西南边,两面环海,一面环山。
方圆三公里内都是翠绿高耸的竹林,顺着初春时节的风而摇摆着。
竹林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建筑屹立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