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总被疯犬觊觎[快穿]》 1、哑巴少爷(1) 豪宅茶室,一片寂静。 “景少爷,他就是新安排的贴身保镖。” 年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低头,小心翼翼开口道。 静默的茶室,黑发男子身着白色衬衫,手指灵活,沏茶的动作闲散自如。 但赵管家知道,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面前的景少爷,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润的主。 他……很不好相处…… 只因某日起来,景少爷忽然变成了哑巴,只有微弱的气音吐露。那日后,家里所有佣人、保镖被一批又一批地清退,最终留下的不过是他和一位做饭阿姨。 可无论用了多少种方式,景家都找不到病源。他们找不到解决方式,更找不到幕后凶手。 直到现在,哑声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赵管家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新保镖。 他站在那里,笔直如刀,垂眸不语,如一柄未出鞘的剑。 景言依旧没有抬头,沏茶的手法从头到尾保持一致,像是没有听见管家的话。 升腾的白雾在他脸旁萦绕,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隐约能看到微微上挑的眼尾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盏,两盏,三盏…… 一遍又一遍。 茶倒满后,又倾倒在茶盘中,清透的茶水与热雾交织,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电子音突兀响起,不明所以:【宿主,你在干什么?】 景言挑眉:【喝茶呀。】 系统沉默。 怎么有人喝茶不往嘴里喝,往茶盘倒。 他对此客观评价,自己宿主脑子有问题。 景言不以为然。 他手腕一转,最后一盏茶盏被猛地挥出,啪—— 瓷器撞墙脆响,热茶水四溅,飞溅的碎片甚至擦过了谷十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赵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声哀嚎:“又来了……” 以往的保镖见到这一手,早就转身跪地求饶了,询问何处惹怒了少爷。 但这一次—— 新保镖一动不动。 疼痛感反而让他的眼神沉了几分。谷十依旧垂着眼,像只不肯摇尾巴的狼狗。 景言的视线隔着白雾看过来,静静盯着谷十看了五秒。手指轻捏着新的茶盏,似是无意地转了转。 嗯,不错,比之前的保镖心理素质好多了。 景言很满意。 他起身,手中握着新斟的茶盏。 细微的脚步下,两人距离拉进,谷十依旧没有抬头。 那双白玉般的手将茶盏递了过来,漫不经心、随意,甚至带着些许的色气。 赵管家眼皮一跳。 谷十动了。 他的喉结微微滚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茶香,还是因为眼前的青年。 他双手接过茶。 接了茶,就是必须要喝了。谷十本想就这么低着头喝掉,可青年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 这是要他抬头喝的意思。 谷十没有犹豫,抬起了头。 自此,照片中的景家独生子少爷总算有了真实感。 青年的眼尾微微上翘,瞳孔深不见底,黑得冷漠、纯粹。黑发凌乱垂在侧脸上,眼睫像鸦羽一样在眼下投下阴影,平白添了几分禁忌的破碎美感。 喉咙更干了。 他扬起茶盏,缓缓将整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下一秒,脆响乍起—— 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炸裂的瓷片四溅,碎屑划破了景言的手背,血珠缓缓渗出,艳红得刺眼。 空气死寂了。 赵管家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寒意从后脊梁一寸一寸往上爬。 景言低下头,看着手背的伤口,安静地看了几秒钟。 没有发怒。 也没有愤怒的质问。 他抬起头,目光在谷十身上缓缓滑过,像审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 哑声导致的气音有些变味:“很好。” 像在夸一只初入笼中的野兽。 景言没有管手背的伤口,转身的动作干净利落,背影在光影中被拉长。 他离开了。 直到景言的身影消失,一直没敢动的赵管家才出声道:“你留下来了。” 管家忍不住有些后怕,他声音颤抖:“你怎么敢的,居然直接摔碎景少爷的茶盏。之前的人从没有……”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霸总小说里那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女人。” 谷十轻笑,淡淡:“所以他们才没有被留下。” 管家噎住,因为事实也是如此。 他看着谷十的脸,忽然觉得,这冷静到偏执的性格,兴许恰好才能和桀骜的景少爷……保持同频。 棱角分明的脸下,这男人如尚未被完全驯化的狼狗般。一身西装也难掩肩宽腰窄的劲瘦身形,带着不加掩饰的野性力量感。 谷十的目光落在景言消失的方向,静了片刻,弯腰捡起块茶盏的碎片。 然后,捏紧。 刺啦—— 碎片刺入皮肉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但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两滴,血珠溅在另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宛如两条蛇彼此缠绕。 谷十盯着那一片血迹,眸色深暗。 有些疼。 管家在一旁眼神惊恐。 以前宅子里只有一个疯子,现在有两个了! 想了下丰厚的薪水,赵管家深吸口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开口:“我带你去房间?” 谷十不言不语,目光仍落在地上交融的那滩血迹上,像是在看一件标本。 几秒后,他缓缓起身,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深色的暗流终于静了下来。 “走吧。” 赵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带路,却听见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赵管家。” 那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点低哑,像是从深井中透出的回音。 赵管家心头一跳,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去看他。 “景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管家一抖:评判景少爷? 算了!我还是辞职吧! · 景言回到房间,脸上仅存的笑容消失殆尽。桀骜的气息消散,他懒懒散散用纸巾擦掉手背上的血液。 系统总算知道为什么景言被丢进快穿世界了。 自己这宿主也太狂了!怎么能把茶杯往人脸上丢呢! 系统幽幽:【宿主,你未免太残暴了吧?】 景言挑眉:【有吗?要当我保镖,总要有点儿胆量才行。】 完蛋,摊上这么个宿主,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系统满脑子都是大四实习生上班第三天就想辞职的绝望感。 景言懒懒:【他会是凶手吗?】 系统警惕:【宿主,这个我没法说。】 景言摆摆手。 这里其实只是个快穿世界。 作为神界最铁面无情、行事凌厉的神界执行官,无神敢当面质疑他的工作。直到犯错的他被主神丢进小世界,彻底歇了火气。 好消息:他言出法随。 坏消息:他是个哑巴。 对。 言出法随的哑巴。 如果不是被困在快穿世界里,景言都想找到负责的神,给他来个千里眼的瞎子,顺风耳的聋子。 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可惜,现在的他没有这个权限。 虽说设定是哑巴,但并非是天生哑巴,故还能用气音冒出一两个字。 但也仅限于此了。 景言借助任何途径表达出来的话语,都有可能触发言出法随。而言出法随一周只能触发一次,时间随机,句子也随机。 一旦言出法随导致世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事物,世界就会崩溃。也意味着,景言在小世界里的服刑期会加长。 上个世界景言在地铁上看到个猥琐男骚扰女孩。他实在没忍住,冷着脸拉开猥琐男,点开手机的siri:“你要实在没事干,跟狗换换班。” 然后,言出法随成功了。 猥琐男变成咧着牙的恶狗,口水滴答,一看就有狂犬病。 地铁的人呆了。 景言也沉默了。 虽然但是,辱狗了。 那次之后,主神立刻派了个系统实习生来管制他的言行。景言原本以为,既然是系统神明,应该是个业务熟练、冷静理智的老牌系统。 直到他看到系统档案上写的:【神界大学大四实习生,成绩优异,奖学金无数,任务期六个月】 …… 怎么到处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四学生。 不过这些不重要。 景言最重要的是找到每个小世界阴谋的幕后黑手,提交任务离开世界。同时,与任务相关的话语都不会触发言出法随。 现在的世界是人类的现代世界。 a国有三大集团,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私底下的小动作从未间断。 景言是景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子,也是唯一被认定的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成景氏未来的方向标。 而如今,景言一夜之间忽然变成哑巴。 所以景言有两个任务: 一、找到将他变成哑巴的幕后黑手; 二、找到危害景氏集团的幕后黑手。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蛇出洞。 原主外厉内荏,看上去是个桀骜的狠角色,但实际自身只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原主母亲在原主五岁时因病去世,之后原主父亲一直未娶,忠贞将妻子给留下的孩子养大。 世人都称赞原主父亲为人正道,居高位却重情重义。只有原主自己知道,原主父亲是个伪君子。 只是不知道,这次变哑事件是否是原主父亲策划。 景言不愿妄下定论,对一切事情抱有戒心。 比如现在,原主父亲给自己找了新的保镖,谷十。 不过那个谷十,可信吗? 他待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想做什么? 啧。 有点烦。 他被丢进这些世界,失去神力不说,现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当个挥舞手的小哑巴了。 景言走进浴室,和曾经自己一模一样的模样出现在镜子面前。他嘴巴开合,尝试说话,最后吐露出来的只是微弱的气音。 “烦——” 死了……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来,系统声音响起。 【滴!言出法随成功!】 【你比之前更烦了!】 景言沉默了。 确实。 他比之前更烦了。 这该死的言出法随! 2、哑巴少爷(2) 次日早餐。 长桌两侧,父子对坐,男人开口:“等下去见医生。” 景言蹙眉,冷冷看向对方。 这人名为景舒山,是原主的父亲,也是景氏集团实质掌权人。 景舒山:“医生的名字叫做封池舟,是我专门聘请来的。至于他的身份问题,我已经审核过了,绝对可信。” 言下之意,你没得选。 景言冷笑一声,起身回屋。 景舒山面不改色:“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等会司机接你到医院。” 回答他的,只是撞得无比响的房门。 回到屋内。 还在被昨天言出法随影响的景言深吸一口气。 a国有三大集团,分别是景氏集团、宗氏集团以及周家集团。景家和其他两个家族比起来,集团运营最为正派。 “没有家族争斗,没有内部分裂,管理层团结稳定,发展路线稳健有序,景氏的经营堪称行业标杆。” 这是财经杂志的评价。 景家集团的掌权者——景舒山,也同样被大众喜爱。 但实际上,这只是伪装。 景舒山是个极度理性的利己主义者,善良只是为了得到更多利益。 完完全全的煤气灯效应,将原主完全操控。从彻底摧毁到提供救赎,手段高明的精神折磨,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了听话的傀儡。 建议把这老家伙抓去坐牢,无期徒刑或者就地枪决! 景言对此如此评价。 · 虽然并不乐意,但景言还是要看对方想搞什么鬼。待他走出别墅,景舒山已离去,门口停着专车。 谷十站在车旁。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深灰色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干净有力的前臂。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紧绷中透着力量感。 景言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车辆启动。 司机放下挡板,景言与谷十坐在后座。 心里有些烦躁,景言身子微微靠后,右腿轻轻翘起,膝盖与左腿交叠,神态松散,看着窗外风景。 “景少爷。” 低沉的男声在安静的车中响起。声音不重不轻,带着一股从喉咙深处摩擦出来的沉哑质感。 景言没有转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等对方说下去。 “我叫谷十。” “自幼在景氏集团投资的福利院接受培训。” 景言眸光一动,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不需要谷十过多解释,这句话里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景氏的人,就意味着是被培养出来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为景氏集团服务,还是为景舒山服务了。 景言对谷十还算比较满意。他需要保镖,而现在这个男人就是心理素质最好的那个。 “我很干净。” 谷十忽然补了一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绝对不是外面派来对付您的。” 景言的动作停了。 他眼皮轻轻一抬,目光里终于带了点兴致。 “噢?” 轻轻一声,低哑的气音,像猫尾巴扫过地面,带着点勾人的懒散。 皮鞋微晃,碾在了男人的膝盖上,本干净的裤子被皮鞋底的灰尘弄脏,男人呼吸猛得一顿。 青年笑得恶劣,气音微微:“脏了。” 谷十眼中没有羞恼,也没有不甘,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几秒的沉默后,他轻轻笑了一声。 “对,脏了。” “跟着景少爷,太干净可不好。” 青年挑眉,心情愉悦,缓缓收回腿。 果然。 谷十幽幽心道。 赵管家说得没错,真是个性子恶劣的景少爷啊。 · 关于医生封池舟,景言能查到的相关信息少之又少。只知道对方医术高明,行踪成谜,委托罕接,两年前人间蒸发。 而现在对方现身,一回来就是为了医治他的病情。这很难不让景言觉得这病情与对方有点儿关系。 来到医院门口,白大褂的清秀男人上前:“景少爷,我是封医生的师弟,许诺然。您的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一些,师兄说先给您做个初步会诊。” 买一赠一?这服务也未免太周到了。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许诺然絮絮叨叨:“我师兄的脾气有点怪,而且有点洁癖,在行医做事方面有点专制。” 他顿了下:“如果对他有意见,最好不要直接吵起来,他有点儿……” 许诺然找了个形容词:“坏心眼?” 坏心眼的医生? 景言这下是真的想笑了。 谷十在身后冷冷开口:“景少爷,我帮你吵。” “就算吵不赢……” 他微微抬眼,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光,语调沉了半分,低声补了最后半句: "我也打得赢。” …… …… 许诺然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谷十,对上那双比他高一头的冷峻视线。 他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景言满意地看向谷十。 这保镖还是有点儿用处,能文能武。 很快来到门口,许诺然敲门后歉意道:“封师兄之前要求过,只能景少爷自己进去。” 景言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进去。 诊室外,只剩下许诺然和谷十守在门口。 许诺然有些不自在:“我去忙其他事……” “等等。”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嗓音沉稳有力,直接把许诺然定住了。 身后神色寡淡的谷十看着他道:“你们应该看了景少爷之前的报告,有问题吗?” 许诺然小声:“这涉及病人的隐私……” 谷十眼眸锐利,微动手腕。 许诺然神经猛地一紧:“没问题!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谷十淡淡:“他……没有营养不良吗?” 想到不轻不重踩在膝盖上的腿,依稀可从绷紧的西裤中,看出对方纤细修长的腿。 ? 许诺然不明所以:“是有点儿,景少爷太瘦了……” 谷十打断:“那他需要补些什么?” 许诺然呆住:“补?” 这人不是保镖吗?怎么在问厨师该做的事情? 许诺然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语气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补……蛋白质,还有钙……你不会想给他炖汤吧?” “汤?” 谷十侧头,表情平静,眸子里却带着一丝无辜的认真。他像是没意识到许诺然的脑补,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只要他补得动,炖什么都行。” …… 许诺然:?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 诊室内,强烈的消毒水味道弥漫。 “站在那里,不要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晰、克制。 景言停下,懒懒抬眼。 面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一个头。棱角分明的脸,利落的下颌线,眸子里带着浅浅的淡漠色,像冰面上的光。 “你之前的检查报告,我已经全部翻阅了。”男人开口:“除了有些瘦,其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问题。” 景言当然知道报告没问题。 如果报告有问题的话,那还需要封池舟出场吗? 他慢悠悠点头,抬眉看向封池舟。 对方忽然笑了,“你不着急吗?” 只见黑发青年懒散,轻笑着摇头。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喉结上,随即手腕微晃,指向对方。 这分明是你的职责。 探来的手指白皙漂亮,犹如白玉。 封池舟轻道:“确实是我的职责,但景少爷难道不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吗?毕竟景家准继承人成了哑巴,如果这事传出去,可是很有趣的谈资。” 这人…… 确实是个坏心眼的医生。 景言抬起手机,打字:“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 手机ai助手的声音冰冷,几分嘲讽意味。 封池舟见对方打字辅助说话,挑眉:“景少爷没有学手语吗?” 他遗憾:“真可惜,我还专门去学了呢。” 他手指灵活地比划出几个手语的手势,做完后笑眯眯地看着景言。 景言:??玩什么花样? 封池舟:“刚才我在说……” 他笑眯眯:“景少爷,你不会是学不会吧?” …… 你学得会,怎么不是你变成哑巴? 景言瞥了眼这毒舌的医生,走到他的面前,手机抵在对方的白大褂上。 无视对方缩起来的眼瞳,他微微踮脚,凑近对方的耳边。温热的气音贴着耳廓拂过来,带着一丝微弱干净的痒意。 “治—好—我—” 封池舟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一顿,眼里微微一闪。 他轻道:“景少爷,我会的。” · 诊断结束,回到别墅。 景言靠在车座里,眼眸微垂。 他的脑子里,全是封池舟这个名字。 景言原本以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医生是景舒山安插过来的工具人。 但接触下来,感觉不太对。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来替景舒山治病,那也该更小心地讨好景家继承人。 但封池舟从头到尾都在观察自己,可对方与原主之前并无交流。 离开医院时,封池舟特意将他送上车,压低声音道:“小心身边人。” 可没等景言将这句话完全消化,一只手突然横在两人之间,硬生生拉开了距离:“封医生,请离景少爷远些。” 是谷十。 他一只手稳稳撑在车门上,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正好挡在两人之间,既不冒犯,又不容忽视。 封池舟笑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谷十的脸上一停一顿,最后停在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血管上。 “你这保镖还算忠心。” 语罢,他转头挥手离去。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 身边人? 是指景舒山吗?还是谷十?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的长廊,景言一进屋就看到面露难色的管家:“宗少爷又来了。” 景言没忍住扶额。 这宗和煦怎么又来了。 宗少爷,全名宗和煦,是宗家集团的长子。和景家这只有一个独生子继承人的模式不同,宗氏的继承人有很多个。继承规则简单直接:适者生存,输的人退出,赢的人接班。 这就是宗家的试炼场。 十五岁那年,宗和煦出局了。 那年宴会,宗和煦在长廊双腿一软,当场倒在地上,从此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终身坐在轮椅上。 宗家没有大张旗鼓地调查凶手,也没有兴师动众追究责任,反倒像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场淘汰。 没有人知道是谁动的手,也没有人关心背后的人是谁。 这就是宗家,冷漠、现实、不问过程。 不管你是怎么输的,只要输了,就再也没机会翻盘。 景言脑海里闪过一段记忆。 长廊尽头,白瓷地板的反光有点刺眼。 15岁的宗和煦在无人的长廊里跌倒在地,无法站起。原主扶起宗和煦,他眸光微闪轻道:“谢谢。” 可就是这句谢谢,让原主明白了一个道理—— 家族里的孩子,没人能独善其身。 都不过是在不同的泥沼中挣扎罢了。 3、哑巴少爷(3) 那场聚会,最后以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 宗氏集团的长子成了残疾人。 从此之后,替代他身份地位的,则是宗氏集团的二小姐——宗书瑶。 宗和煦成为游离在宗氏集团的外人,和景言成为了朋友。宗氏集团的弃子被景家善待,说出去也算是佳话。于是景舒山从未阻止过宗和煦上门,甚至乐见其成。 但景言变哑后,景舒山拦下了原主的所有交往。 景言没想到对方还不死心,今天就这么直愣愣过来了。 管家适时补充:“总裁说,可以。” 景言眼眸微微眯起。 管家后背发凉,但硬着头皮继续说:“宗少爷已经在房间里等您了。” 景舒山在默许原主变哑这件事情传出去。 他想做什么? 系统感叹:【好深厚的友谊。】 景言:…… 只是友谊,宗和煦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并不担心对方发现内里换了人,哑声的事可以遮掩性格的变化。 而且快穿世界本就是主神虚构,人物都是世界的npc,并无实际灵魂。在完成任务后,世界就会坍塌,npc就会消失。 景言打开了房门。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制的窗帘,落在房间正中间的轮椅上。 在阳光下,宗和煦的肤色很白,细腻干净。鼻梁高挺,浅棕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有一层浅琥珀的光泽,透亮、柔和、温暖。 但温和的人,就一定无害吗? 轮椅上的人正闭着眼,仰头享受片刻阳光的眷顾。 听到开门声,宗和煦睁开了眼睛。浅棕色的瞳孔闪着温柔的光。他轻轻开口,没有丝毫的责备:“我等你好久了。” 景言的目光落在他无力的腿上。 系统还在感叹对方身残志坚,被景言打断:【系统,他的腿……是真的残疾吗?】 系统明显一愣:【是真的!这是世界的剧情设定,不会有问题的。】 “最近怎么了?” 宗和煦温和开口:“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也不愿意见我?” 景言指了指喉咙,轻轻摇头。 宗和煦静静看向他:“你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吗?” 景言再度摇了摇头。 宗和煦的瞳孔中闪过短暂的迷惑。 景言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然后将屏幕反转,举在对方面前:“我说不了话。” 宗和煦的眼眸微微一缩:“怎么了?” 他的手伸过来,扣住了景言的手腕,力道不大,但也无法挣脱:“和我当年一样?” 景言垂下眼眸,缓缓点了点头。 宗和煦也不说话了。沉默中,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豪门之间的斗争就是这么血淋淋。 宗和煦:“可景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这说明不会是内部斗争,而是外人陷害。 叩叩叩。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落入湖面,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景少爷,景先生找您和宗少爷有事。” 谷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一把上了保险的枪,平稳、克制。 宗和煦抬眼:“新保镖?” 景言没什么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宗和煦再无多言:“进来吧。” 谷十开了房门,低头沉声道:“景先生正在花园,他有话想对您们说。” 谷十站在门口语气不轻不重,抬头时眸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宗和煦。 宗和煦予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温和的疏远:“好。” 这一刻,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炸开了。 景言几乎是立马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奇妙的紧张感。 景言:【系统,他们两人之前认识吗?】 系统:【不认识啊。】 真的吗?我不信。 谷十再度低下头,轻道:“宗少爷,我来推您吧。” 宗和煦温和地回绝:“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景言的身上:“或者阿言,你来?” 他浅笑,“我三顾茅庐,都被你拒之门外。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要将我瞒着,你本就该赔罪的。” 景言盯着宗和煦的笑容,越看越觉得这笑容太过于完美,完美的像是预先设计好的温柔。 这人,有点儿不对劲。 景言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推着轮椅来到花园。春夏交接的日子,阳光明媚,气温也正好,空气中带着一丝温湿的香气。 花园正中央的小亭子里,景舒山正坐在主位上。 “坐吧。” 景舒山目光落在宗和煦身上,轻微的审视感瞬间变成了温厚的长辈模样。 “听说宗家最近有大动作。”景舒山不疾不徐地问。 宗和煦轻轻抿了一口茶,“确有此事。,但我不在核心位置,知道的有限。不过我听说,有人要抓住一个机会。” 景舒山的表情若有所思,然后笑了下,表情放松。 景言喝了口茶。 景舒山这神情,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想让宗和煦亲口说出来罢了。 景舒山:“你的妹妹最近似乎在集团做总经理,开始实习了。” 宗和煦淡淡:“书瑶聪明干练,实习总经理的位置理所应当。” “想当初,你还是景言学习的榜样,要是没出那件事,你也……”景舒山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戳了对方的伤心事,硬生生停了下来,“算了,都过去了。” 宗和煦微笑着,手轻轻放在膝盖上:“景叔叔,我不在意的。” “和煦,你也看到了。”景舒山忽然开口:“景言也出现了意外。目前这件事情,还没有外人知道。” 空气一静。 宗和煦垂目:“景叔叔,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景舒山:“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您家和我家不一样。” 宗和煦抬眼,眼中的温和薄了几分,带着某种极淡的疏离感:“景家没有内部斗争,继承人只有一位,所以更可能是外界出手。” “会是宗氏集团吗?”景舒山直击关键。 宗和煦抬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景舒山脸上:“景叔叔,我不知道。” 景舒山却不恼,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拨了拨手中的茶盖:“那你可以帮我监视宗氏集团吗?有任何异动的话,立刻告诉我。” “不为我。” “为景言。” “景言的情况,和你当年又有什么不同?” “无辜的人被害,我们却不能报警,不能声张,所有的调查都要悄无声息地进行。不然,景氏集团的股价、媒体舆论、市场信任度……都会大受影响。” 景言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茶叶沉入水底。 果然不是单纯的友谊。 宗和煦在那次事件后喜欢上了原主,景舒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份喜欢。 只是景舒山口中的看住宗家,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为了集团的利益呢? 景舒山会不会为了让宗和煦死心塌地为景家办事情,让自己的独生子变成哑巴,以此让宗和煦去打探宗家的消息呢? 长久的沉默。 宗和煦忽然动了。 他缓缓将手从膝盖上移开,转而轻轻地,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景言的手背上。 …… 明明是春夏交接的天气,温度不冷不热。 但这一瞬间,景言的手背像是被一条冰冷的蛇缠了上来,凉、滑、柔软,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 “为了景言。” 宗和煦声音轻柔,缓缓开口,像是无害的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泛起一圈圈波纹。 系统的提示音忽然炸开:【警告宿主!危险!危险!】 与此同时,宗和煦微微侧头,看向景言。 目光交汇。 浅棕色的瞳孔中,柔和的光微微荡开,像湖面上的微波。 温柔,笑意,连情绪的起伏都恰到好处。 4、哑巴少爷(4) 景言脸色不变。 黑眸只是深了几分,对宗和煦回了笑容。 这竹马绝对不是想象的那么纯善,在场的人都心怀鬼胎。 景言眼眸微抬,瞥了眼别墅的侧窗,视线若有若无地停在那个黑影上。 “嗯?” 窗边的黑影一动不动,像个潜伏的幽灵。 是谷十。 景言嘴角微微一弯,轻轻嗤笑了一声,没让任何人听见。 这么忠心的吗? 他不信。 他不信人会这么忠心,尤其是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宅子里。 在景舒山的三言两语下,宗和煦回归宗家的所有计划都被安排完毕。他给出了一些景氏集团近期看重的项目,以此帮助宗和煦回归宗家,打入核心位置。 然后…… 当间谍。 至于宗和煦会不会背叛,将景言变成哑巴的情况告诉宗家,景舒山并不担心。 他早就想好,一旦此事被外界所知,他立马会将枪口指向宗和煦,指责对方利用病弱牟取利益,残害自己的独生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最后宗和煦走时,景舒山都是笑眯眯的。待对方的身形完全消失,他侧头:“也还算是有多少用处。” 系统啧了一声:【老逼登。】 景言一秒接上,标点都不带停顿:【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人一统出奇地达成了一致。 · 天色渐暗,夕阳像一把被人捅碎的金红色果实,汁液洒落。 回想当时宗和煦的手落下,冰冷的触感如蛇。 那一瞬间的危险感并不是错觉。 这个宗和煦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就在景言沉思时,敲门声轻响。 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倾泻而入,将一道高大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窄。谷十站在阴影与光的交界处,黑色的衬衫线条紧致,肩宽腰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分明。 他左手拿着叠好的洁白毛巾,浅瞳目不转睛盯着景言。 景言漫不经心看着他,眼瞳如猫吊人。 谷十踩着破碎的阳光,十足的压迫感,却什么话都没说。 景言也不动作,就静静看着他。 只见谷十轻轻将景言的左手抬起,用毛巾细细擦拭手背。舒服的触感、小心的擦拭,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危险提示音再次炸响:【警告宿主!危险!危险!】 景言眼尾一挑,懒散地眯起眼。 “景少爷,这里脏了。” 谷十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然越界,他沉沉开口道:“我帮你擦干净。” 这是宗和煦当时碰了自己的那只手。 此刻正在被谷十垂眉虔诚擦拭着。 待对方擦完后,景言反手抓住谷十的手。洁白的毛巾被他夺过来,轻轻拍在谷十的脸上。 动作不轻不重,像是拍去灰尘,却带着某种毫不掩饰的羞辱意味。 谷十呼吸一滞,喉结微微滚动了下。他没反抗,低着头,安静得出奇,像是被打服的狼,伏低着身躯,目光沉在阴影里。 “景少爷。”他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沙哑的磁性,像是火星落进深海的回音:“宗和煦心怀不轨。” 啪、啪。 毛巾又轻轻拍在他脸上两下。 谷十终于抬起了头,深色的阴影划过他的眼角,在光影交错的缝隙中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狼眸。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泛起红痕,多了几分野性色彩。 景言气音撩人:“嗯?” 不详细说说? 谷十的声音透着强硬的笃定:“宗和煦并不可信,所有一切都不过是虚假而已,他的家族并未放弃过他。” 哈哈……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轻笑响起,像是只被阳光晒暖的猫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气音继续:“证据?” 谷十抿唇,“没有。” 没有证据,那说我是秦始皇转世都行。 不过这个谷十,似乎非常讨厌宗和煦? 既然宗和煦这么不可信,那不如加把火,让他更讨厌宗和煦,指不定还能找到真正的证据…… 气音轻道:“下来……” 谷十俯身,景言快速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压着对方推到墙上。 谷十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景言微微抬头,面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怯意。 他压着对方的脸,眸子带着笑意。 谷十没有慌乱,深不见底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景言:“景少爷,我没有骗你,我是你的人。” 景言不再说话,而是恶劣地笑了笑。 许久,见对方完全不害怕,甚至还因为近距离的触碰脸色红润,他才气音悠悠:“继续……” 谷十:“我会保护你。” 他眸色不变,颤抖的声音彰显了兴奋。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保护。 分明是看到宗和煦摸了自己的手背,所以谷十才实在忍不住过来,言之凿凿自己的忠诚了。 这系统,对感情确实很迟钝。 景言挑眉,并未过多纠缠。他丢下匕首,气音:“滚。” 他粲然一笑,轻轻:“景少爷,那个医生,从头到尾都未曾真的想要医治你。而那个宗和煦,也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往上爬。” “只有我,是全身心为你的。” “留下我,我会替你找到变成哑巴的背后真相。” 谷十再度上前走了几步,破碎的夕阳早已移动了位置,他每一步都踏着黑暗前来。 景言被逼近了角落,但并未处在劣势。 他抬眸,勾唇轻道:“好。” · 医院的检查报告很快送到了别墅,和以往一样,一切正常。 封池舟那边没有其他动静,这导致景言没法用去医院的借口透透风,只能被迫被关在家里。 景舒山对外界的说辞是景言最近身体不适,需要调养。这虽引起了一部分的猜测,但并未掀起很大的风浪。 于是,景言的禁闭期开始了。 同一屋檐下,日夜相对的,是那只甩不掉的狗。 谷十。 这家伙一如既往,沉默安静,勤劳听话,每一项都是优秀保镖的标准模板。 景言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不远处的谷十身上。那人正低头整理换洗的衣物,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动作不急不躁。 这也太贴心了吧。 晚上洗澡时,景言眯眼看着手拿换洗衣物的谷十,对方还贴心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两个男人一同站在浴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难道在浴室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景言深吸一口气:“走……” 谷十听话,将衣物放下,最后替景言贴心地关上了门。 景言没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幽深。 对于谷十,景言并不算特别在意。 听命行事的工具,现在只是玩乐的消遣,对方对自己的觊觎也不过是生活添乐的调味剂。 反正至少就目前而言,这谷十还挺听话安静的。 浴室水声响起。 谷十在外站着,垂目不知在想什么,眼眸深深,沉默不言。 5、哑巴少爷(5) 谷十确实不只是在做保镖该做的事情。 景言早上起来,甚至看见了这一米八几的男人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他的身材本来就很好,贴身体恤衫下,背肌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这家伙…… 在搞什么奇怪的举动? 当天早上景言就知道了答案。 桌前摆上了燕窝粥,小馄饨,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菜,甚至还贴心准备了西式早点。 谷十规矩站在身后。 负责厨房的赵姨絮絮叨叨:“景少爷,这个小馄饨是这小伙子昨晚亲手包的。昨晚我试着吃了一个,比我包的都好吃,你快尝尝。” 景言:…… 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如狼般的男人,耐心坐下来包馄饨的样子。 也太…… 贤惠了吧…… 他看了眼谷十,谷十低头:“希望景少爷能喜欢。” 景言试着吃了一个,皮薄肉嫩,鲜味十足,确实是味道很不错。不知不觉,竟是吃完了整碗小馄饨。 这谷十…… 有点儿本事。 景言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谷十:“景少爷,燕窝粥我也改良了,你尝尝。” 景言本不想再继续吃了,可好奇心上来,他试着尝了一口。 好好吃。 然后,又塞了半碗进去。 好了,这下是真的吃不下了。 景言艰难起身,揉着发胀的肚子。路过谷十时,他奖励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谷十脸色不变,低头道:“景少爷喜欢就好。” 待景言去花园散步消食时,眼眸渐渐深了下来。谷十拦下收拾碗筷的赵姨:“我来吧,赵姨去看看景少爷。昨日下了雨,花园湿滑,不要摔伤了。” 赵姨点头答应。 待餐厅无人,谷十悠悠收拾碗筷。在监控的盲区,他轻轻哼起了小调。 景少爷…… 应该更相信我了? · 每天被谷十这么喂着,景言都胖了些许。 这让景言都忍不住怀疑,这人究竟是保镖还是营养师。 不过比起这件事情,另一件事情更让他忧虑。 这些天,他与宗和煦的联系少了许多。 景言的视线落在聊天窗口上,空白的对话框里只有他自己发出去的消息。 “没必要,也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他前几天发的消息。 宗和煦的回复,简短又温和。 “相信我。” 景言眯眼。 他并不觉得宗和煦是真的爱原主。宗和煦对原主展现出的情感,无论是温和的关心,还是执着的跟随,都不一定是真。 宗和煦行事的最大可能也是利用原主,得到想要的利益。 这几天,景氏集团的项目如同那日花园中所商量般,屡次被截胡。宗和煦的名字再度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这个宗和煦看似温和,实则完全不受控,有着自己的想法。 景言垂眸,看着对方回到宗家的消息。 所谓的情感都不过是藏住利益的借口。 · 夜,死寂。 呼吸平稳起伏,被褥微微起伏,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凉意。 忽然,刺啦一声。 轻微的摩擦声破开了寂静。 一瞬间,如同被冷水泼醒,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头皮。 有人在看着我。 景言的眼睛瞬间睁开,心跳猛地一滞。 目光被月色微微刺痛了,斜斜的月光像一柄从天而降的锋利刀刃,直插在地面上。 自己在被人看着,目不转睛。 这念头在脑海里炸开,比一万种猜测都更快、更真实。 景言目光微转,视线从天花板缓缓向下移动,窗户、门口,一点一点地扫过。 窗开着。 门也开着。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后一声低沉的“嗡”声在脑内回响。 有个人,曾在房间里站过。 不止是站着,他还静静地看,从容不迫地看,像是在看一件…… 一件货物。 不,不止是货物…… 是猎物。 是谁? · 不是谷十干的。 因为谷十在知道这件事情时,脸色几乎都快要滴出墨,甚至将手中的胡萝卜都榨出了汁。 他自知自己失职,提出想要检查景言的房间,却被景言拒绝了。 对方还会再来的,现在没必要打草惊蛇。而且让谷十检查房间,景言更不放心。 系统昨夜也睡得跟猪一样,找不出凶手。 …… 这家伙真的神界大学的优秀学生吗?景言表示怀疑。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任何异常。 而房间周围的监控,早早就被很久前的原主关掉。无他,心情不好。 自己的房间位于别墅的第二层,距离地面足有四五米高,外墙光滑,几乎无处着力,但对于身手矫健的人来说,并不算太难。 景言来到楼下,窗户下的泥土没有踩的痕迹。他看了一阵子,微微眯眼,不怒反笑。 看来对方还是很有闲心,开了门又开了窗,生怕房间的空气流通不畅。 而且进了房间,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溜进房间里看自己? 鬼都不信。 正当景言思考时,管家匆匆过来:“景少爷,封医生刚才到了。总裁说从今天开始,封医生将会驻家给您检查病情。” “他现在已经到景少爷您的房间了。” 景言的指尖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窗边,正巧对上了一道带着些许闲散的目光。 是封池舟。 对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袖口微卷,露出一截干净修长的手腕,和之前在医院穿白大褂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视线交织,封医生礼貌一笑。 这倒直接进军私人领地了。 景言倒想看看,这封医生驻家到底能驻出个什么名堂。 他快速来到房间前。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房门口,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压顶。 谷十昨天早上那不错的心情被毁了个干干净净,微垂的眼眸中,分明藏着一抹看谁都不顺眼的戾气。 他……为什么会生气? 景言眸子微微眯起。 但当下,他无暇顾及谷十究竟在想些什么,而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记得关门反锁。” 一进屋,封池舟的声音不疾不徐。 景言:……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封池舟:“还是说,你想家丑外扬?” 景言眼皮跳了下,关门。 “景少爷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戒心太低。”封池舟毫不留情面,冷笑道:“我相信接下来我说的东西,景少爷绝对不想让外人知道。” “特别是,您那位忠心的保镖?” 破碎的气音,只吐出了这两个字:“继续。” 封池舟这才缓缓转身:“我原以为,景少爷只是说不出话,没想到您连眼睛也出了毛病。” 他悠悠抬起一只手,手中多了样东西。 一台巴掌大的微型摄影设备,黑色的外壳在灯光下闪着一丝金属的冷光,像一只微微睁开的眼睛,镜头对着景言,无声无息。 “景少爷难道没有发现这个吗?” 自己的房间被安置了微型摄影设备。 景言的眼眸中闪过丝危险的冷意,笑容一点点收了回去。 封池舟适时补刀:“它的拍摄角度,是直直对着你的床铺。” 景言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些画面,他洗完澡时的场景、换衣服的场景、起身喝水的场景…… 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眼中那点原本轻松的神色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景言眼皮直跳:【系统,你也太没用了吧……】 系统:【别冤枉我啊,这事不归我管!】 【我只是辅助!不能当你全知全能的眼睛!!你要靠自己!】 景言:…… 很好,你优秀毕业生的资格没了。 他道:【我要给你的毕业实习上写良。】 系统瞬间鬼哭狼嚎。 见景言的表情有些难看,封医生侧身,指着桌上一堆微型摄影设备,轻道:“可不只这一台。” 景言上前,一、二、三......最后数下来,加上封医生手中的,竟是有整整十台。 十台。 景言估计自己的老底都快被对方拍完了。 而且这十台,还分了两个不同的型号。 “看来有人对景少爷非常感兴趣。”封医生走上前,轻道:“这些设备无一都对着你的床铺、浴室等方位,只有部分设备对着你的电脑。” 景言不由自主想起昨晚打开的房门和窗户。 “看来我说的小心身边人,你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低沉的声音轻轻一划,却入骨三分。 两人距离很近了,近得景言能闻见对方身上不知名的药香味。 他看向封池州气音只吐出了一个字:“谁?” 谁做的? 封池舟:“所有人。” “你身边的所有人。” 封池舟慢条斯理将橡胶手套摘下,随意扔在了桌子上。 他不慌不乱地抬手,凑近在景言的耳边:“景少爷,世人都爱破坏美好。” 景言:“你?” 那你呢?你也是企图破坏美好的人吗? 封池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胸膛传来闷笑的震动,他反问自己:“我?” “我只是个医生,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景言深深看了眼封池舟,侧脸躲避了对方的贴近。 封池舟的指尖停在空中一瞬,随后不疾不徐地垂了下去,仿佛没这回事,神色依旧是温和的笑。 景言没理会他,只是抬手将那台监控设备接了过来,低头看了几眼。 被监视的人垂着眼眸,微微蹙眉。哑声的少爷安静得像个不谙世事的猫,一双漆黑的眸子沉静如水。 封池舟的视线微动,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一圈。 口型示意:“使用?” 还能用吗? 封池舟笑了,“你要相信医生的手,绝对是最稳的。” 景言心中安定几分,继续口型微微:“位置。” 封池舟漫不经心回答道:“医生的记忆也是超群的。而且装回去后,对方只会以为是信号不稳定,出现了断联。如果他想再次打开监控,他就得亲自进这间房间一趟,再亲手动一次。” 景言没说话,直接将设备丢回封池舟的手里。 眉眼轻扬,暗示意味极浓。 “不愧是豪门的小少爷。这使唤人的模样,就已经让我开了眼界……” 他目光牢牢锁定在景言的脸上。 “我只是医生,不是安装工。想让我做这件事的话……” 封池舟不在意地揉搓指尖,眼睛紧盯景言,若有若无的捕猎:“我需要报酬。” 6、哑巴少爷(6) 报酬? 景言皱眉。 见景言没有立刻点头,封池舟轻道:“这报酬嘛……” “目前我还没想好,但我能保证的是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对你损失分毫。” 许久后,景言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全然相信封池舟的话,但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反正只是承诺,又没说一定要执行。 “还有一件事情,”封池舟话锋一转,语调拖得更轻更慢:“景少爷,你的贴身保镖......” 他悠悠道:“在我来前,他正呆在你的房间里,不知道正做些什么呢?” 景言的眼皮都没抬,只微微勾了勾唇角,懒得回应。 什么保镖,现在是我的御厨。 见对方没有生气,封池舟有些失望,他眸色淡淡,“既然景少爷油盐不进,那还是回归我的老本行吧。” 他拉开随身的医疗包,拿出酒精湿纸巾擦拭手指,戴上新的塑胶手套:“现在——” “检查喉咙状况。” “张嘴。” …… 景言蹙眉,但还是张开了嘴巴。 只见向来桀骜的青年不耐烦地抬起下巴,懒洋洋地开口。 “啊——” 红润的舌尖微微探出,唇内的湿润在光下泛着一层细腻的光泽,这一幕近距离的视野里尤为清晰。 封池舟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被他收敛了。 带着冰冷触感的手抓住景言的下巴,强迫对方把嘴巴张得更大。 封池舟淡淡道:“景少爷,请好好配合。” 他分明可以直接说的,可却选择了自己动手。 狗医生,景言表情没变,心里却骂翻了天。 看来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封池舟手持手电筒,神情专注。 距离如此之近,景言可以看见封池舟眨眼时的睫毛,也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半分钟后,封池舟松开了手,按下了手电筒的开关,光线瞬间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景言看了一眼封池舟,对方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景少爷,无论是之前在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是当下我粗略查看的结果,你身体健康得无可挑剔。”封池舟轻道:“但你却说自己哑声,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景少爷本来就会说话?” 景言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对方只是胡言乱语了一通。 “病人不能对病情撒谎。” 封池舟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一把小刀剖开了什么软嫩的东西,不带一丝血腥,却割得精准又平滑。 景言这才拿出手机,播放早就准备好的内容:“二十年前,我母亲无故哑声,最后在疗养院去世了。” “我对豪门秘史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个医生。”封池舟淡淡将手套取下,丢进了垃圾桶,“我不想参与进你们的事情。” 房间里空荡,只听见景言手指在屏幕上闷闷敲打的声音。 手机声响:“那你为何而来?” 景言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嘴唇轻张,气音:“私、心?” 封池舟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看着景言,眸色暗了几分,像是猫头鹰在黑夜里看着一只活物,冷静、从容,又带着丝玩味。 他忽然伸手一捏,轻轻捏住景言的脸颊,力度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医生惯有的克制。 “你应该感谢我,景少爷。是我让你不被他人监视。”封池舟捏着触感良好的脸颊,轻声说道。 景言的嘴角微微一扬,眸中带着一点笑意,却是冷的,轻的,藏着未说出口的锋芒。 啪。 他将手机拍在封池舟的手背上,手机的边缘砸得封池舟的手骨轻轻一颤,那一瞬间的钝痛并不算什么,但力道不大不小,偏偏让人记住了这种感觉。 “放、开。” 气音断断续续,声音不大,但砸在封池舟耳边,像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 封池舟的眸子静了几秒,目光变得深了一点。 他看了景言一眼,松开了手。 景言指了指窗台,眸子藏着冷意。 封池舟淡淡:“我并非全能,侦探的事情我做不到。” 景言笑得更开心了。 他可没有说昨夜偷窥的事情,对方就莫名其妙提到了侦探。 他气音淡淡:“合、作?” · 谷十站在门口,眸色沉沉。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 他在里面,他们在里面,门关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医生检查病人,医生和病人单独相处一小时,有什么不对? 但谷十觉得不对。 他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对。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手指无声地捏紧了西装裤的侧缝,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布料捏出褶皱。 谷十很难说清楚他对景言的看法。 一开始,他对景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一个普通的少爷,生在景家,天生含着金汤匙而已。 但—— 茶室里那场见面,所有的“想法”都崩了。 景言坐在那里,慢悠悠地沏茶,茶水氤氲的白雾里,青年的眼睛微微眯着,带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慵懒和危险。 那一眼,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还记得青年的黑发垂在额前,眉眼上挑,懒懒散散的,却冷得像一把藏在温水里的刀。 那一瞬,谷十脑海里闪过了孤儿院的那只小黑猫。 和那只猫一样。 一模一样。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捡回一只流浪的黑猫。那只猫比别的猫都要高傲,谁也不让碰,哪怕靠近一步,它都会浑身炸毛,尖爪直对着你。 但自己就是执拗地想要碰到它。 哪怕双手被挠得血淋淋,哪怕手背上划出了细细的血痕,他也不松手。 因为它太好看了。 黑得漂亮,眼睛亮得像夜里燃着的灯。 他总是想,要是能把它抱在怀里就好了。后来,那只小黑猫终于开始靠近他了。它会用头蹭他的手,会用尾巴绕着他的脚踝打圈。 那段日子,谷十睡得特别安稳。 直到有一天,小黑猫不见了。 他在孤儿院里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监控盲区里找到它,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已经死透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只猫埋了的,只记得那天晚上,梦里全是猫身上的血。 他整整一周没说过话。 那段时间,谷十想明白了一件事—— 不能把喜欢的东西放太远。 不能让它离开视线。 不然就会死。 而现在—— 他想到景少爷的模样。 高傲,难驯,漂亮得要命。 他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脑子里某些熟悉的感觉缓缓升起,像是一只手,伸进他的脑袋里,轻轻拧了一下。 至少现在,他想单纯地保护这只黑猫。 先从投食开始。 再赶走这些危险的外人。 · 咔哒。 门猛地被拉开。 封池舟先走了出来,他眸色深深扫过谷十。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神情下,淡然道:“你家少爷近期身体不适,需要修养。” 谷十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他,微眯的眼中透出一丝隐隐的敌意:“怎么回事?” 封池舟:“他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惊吓?” 谷十喉咙滚动了几下,眸色更深,“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封池舟动作一顿,微微抬眼,笑了一声:“我认为——” 他微微偏头,视线从上而下地打量着谷十,像是在审视一个不听话的家养犬:“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可能比你要高一些。保镖到处都可以找到,而封池舟这个医生,只有这一个。” 谷十垂下了眼眸,没有应和。 景言走了出来,他轻轻扫了一眼在说话的两人,将手搭在了谷十的肩膀上。 肩膀的力度不大,却让谷十猛地一僵。 景言侧脸,对着谷十气音道:“扶、住。” 声音沙哑,气音微弱,亦如往常。 那声音不像命令,更像是低语,像是猫的尾巴扫过耳尖,又麻又痒。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立刻抬手扶住景言的腰,动作不轻不重,带着小心翼翼的分寸感。 封池舟一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了笑。走前,他丢下一句:“景少爷,记得我们的谈话。” 谷十担忧道:“少爷,你还好吗?” 景言柔弱无力依靠着谷十,他举起手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从今天后,禁止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 谷十眸色深了几分:“包括我吗?” 景言点头。 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随即慢慢松开,他轻道:“但我还可以给景少爷做饭吗?” 景言:…… 饭是无辜的。 他点了点头。 谷十嘴角线条微微翘起:“好。” · 【宿主,你想干什么?】系统没搞懂景言的操作,疑惑道。 景言:【怎么?有意见?】 【你为什么要对封池舟提出那样的建议?】系统难以理解,【你在拉无关的人进入这场计划之中。】 【他并非是无关的人,他息息相关。】景言否定了系统的话。 今天的晚饭,景舒山依旧没有回来,饭桌上就只有景言一人在默默吃饭。 谷十下午有事,所以晚上的饭菜是陈姨做的。 番茄牛腩、香菇炖鸡,明明都是简单的食材,但陈姨做出来的味道和谷十相比,更有种家的风味。 陈阿姨是原主母亲结婚时就开始雇请的煮饭阿姨,迄今已经有了二十五个年头了,她几乎可以算是看着景言长大的。 她也是唯二,和赵管家一起没有被解雇的人员了。 饭食完毕,陈阿姨上前收拾餐具。她担忧地看了眼景言,轻叹一声:“景少爷都这样了,景先生都还不回来。” 景言摇了摇头。 陈阿姨算是这家里唯一真的在担心原主的人了。 陈阿姨:“我给少爷煮了冰糖雪梨,等下就送过去,一定要趁热喝。”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她语气有些哽咽:“怎么会.....怎么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当时,我也是每天这样给秦夫人......” 她自觉失言,及时闭上了嘴。 景少爷每次在听到母亲名字的时候,就会大发雷霆。他偏执认为自己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是母亲造成的。 景言面色冷静,审视的目光扫过陈阿姨。 陈阿姨周身忽然一冷。 景少爷,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景言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随后将手机移来:“陈阿姨,我母亲当时是什么症状?” 陈阿姨的手顿了一下,碗碟因手没拿稳,跌落在地,满地油污。她十分慌张,低垂头不敢看景言:“对不起,景少爷。” 是在道歉自己不小心摔碎了碗碟,还是在道歉自己不能说这件事情?景言眯眼。 景言俯下身,帮陈阿姨收拾碎片。手机幽暗的光,上面只有一句话:“客厅有监控,但不出声的手段有很多。” “比如,写下来。” 7、哑声少爷(7) 饭后,景言若无其事,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上面正播报着宗和煦的采访。 对方现在重回了宗家中心,一时风头正盛。和那时相比,电视上的宗和煦身着合身的西服,身姿挺拔,气质温和又极具力量感,让人几乎忽视他还坐着轮椅。 宗和煦已经微微有了些上位者的威严了。 景言看了十几分钟,最后关了电视,回到房间。 夜晚偏冷,身着单衣依旧有些寒冷,但反而刺激脑袋更加清明地运转。 原主手头能利用的东西实在不多。社交圈被景舒山控制,人身自由也被限制。 而且景言总觉得,失声这条线索向上探寻,也许关键在和原主一样无故失声的母亲身上。 陈阿姨刚才的表现很不对劲。 谈及曾经的夫人,以至于到了害怕的地步吗? 思索着,景言来到床边,但想到了那接近十台的监控设备,一时之间脸色冷了许多。 景言:【怎么会这么多变态。】 系统一边啃着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零食,一边“啧啧”感叹道:【我也不知道啊。】 【宿主你这运气啊,真的……怎么说呢,出门烧香拜拜神吧?】 …… 景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以前就是神。】 系统一愣:【对哦。】 …… 这个系统真的没啥用。 距离上次言出法随,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估计快要被触发了,景言更加谨言慎行。 至于谷十的情况,景言还在斟酌。 他有点儿奇怪。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景言故意对谷十说了不准进入房间,他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暗沉。 监控是谷十安装的,至少一部分是。 监控有两个型号,不排除有两个人进了自己房间安装监控。另一个会是谁?景言把周围的人想了个遍,都没能下定论。 所有的线索都停了下来,景言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以自身为饵。 毕竟封池舟可信,但不可全信。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调查出最后的真相。 今天上午在房间里,景言对封池舟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对景舒山说,他儿子近日情绪不稳定,出现一定的幻觉幻听。 二、当景言陷入昏迷之时,将他失声和母亲曾失声的消息传出去。 封池舟最后的表情很有趣:“景少爷,果然很有意思。只是合作的报酬,你想好了吗?” 景言的手机上只有一句话:“你前来的缘由。” 封池舟一瞬间没动,视线盯在屏幕上,像是在审视这短短的几个字。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静止了。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细线被悄然挑动,他眼中深藏的某种东西,缓缓地、不可遏制地浮了出来。 他慢慢抬眸,看向景言的目光变了,不像医生在看病人,而像是…… 像是捕猎的猛兽在盯着落单的小兽,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笃定和危险的沉着。 但他藏得极好。 情绪只露出了极小的一角,转瞬即逝。 景言淡淡,脸色依旧不变。 封池舟轻轻:“你说的。” 景言轻笑抬眸:“嗯。” 轻轻一声,短促,尾音上扬。 黑猫的尾巴微微一甩。 而站在他面前的猎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 没过多久,陈阿姨送来了冰糖雪梨。巴掌大的瓦罐里,拨了皮的梨子晶莹剔透。 陈阿姨轻道:“景少爷,瓦罐很烫,凉一些再吃。” 景言回屋吃着,刚煮好的冰糖雪梨口感舒适,甜度适中,喉咙瞬间好了许多。 景言:【系统,你是不是查不了我的身体情况?】 【嗯,我的系统权限还不够,暂时做不到。】系统摇头:【不过我相信下一个世界肯定可以!】 查不到吗?怪不得。 景言又喝了一口。 瓦罐渐渐变得温热,景言不动声色摸到下方的位置,直到手指碰到纸张。 他不动声色将纸条放进口袋中。 景言端着瓦罐开门,一下就撞到了在门口的谷十。 谷十低头:“景少爷,交给我吧。” 景言微笑,径直将瓦罐摔落在地。 巨大的声响让本就心慌的陈阿姨吓得直接叫出声。她连忙上楼,一时间只看见笑眼盈盈的景言和低着头的谷十。 瓦罐碎片四下分散,狼狈不堪。 陈阿姨着急:“景少爷,怎么了!是谷十惹你生气了吗?谷十,你究竟说了什么!” 谷十闷声道:“是我失职……” “景少爷,要是他嘴笨把你惹怒了,不要……”陈阿姨絮絮叨叨,其他佣人和赵管家也因为陈阿姨的尖叫和摔碎的声音赶了过来。 “景少爷,我立马将他辞退。”赵管家的气都没顺清楚,刚一站稳就立马开口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首先先安抚喜怒无常的少爷再说! 谷十只是低头,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景言:辞退? 辞退了的话,以后哪里有那么好吃的菜? “不。”景言抬眉,气音淡淡。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怎么景少爷一会儿因谷十发飙,一会儿又立马改变主意了。 谷十眉睫闪动,抬头看向景言。景言只留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径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独留下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赵管家擦擦冷汗,自言自语:“景少爷最近这是怎么了?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了,得赶紧跟景先生汇报这个情况啊。” 谷十的呼吸炙热了几分。 他读懂了景言最后的眼神。 孤儿院的小黑猫,被他逼急了时,总是挥爪抓人。 可在抓完人后,小黑猫却不逃跑。 它会站在原地,尾巴高高地甩了甩,警觉又高傲地瞥他一眼。 行吧,勉强认可你了,人类。 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明明是不信任却又破例给你靠近的机会。 · 夜色清冷,薄风拂窗。 床头一盏小灯亮起,他拿出包里的纸条。 纸条折痕清晰,边缘略微卷起,明显是犹豫了很多次才最终决定写下来。 白纸上,黑色的字迹清晰可见,笔画却有些歪斜,力道忽轻忽重,仿佛写下这些内容时,写信的人手在颤抖。 “秦夫人自生产后,心理状态就变得非常不正常,极度焦虑,完全无法与人正常沟通,只能通过烹茶调养心性。只有在面对景先生时,才会恢复几分理智,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 “她对襁褓里的景少爷又爱又恨,一会儿说自己生了孩子,一会儿又说自己没生孩子,精神完全陷入了幻觉。在景少爷三岁时,秦夫人忽然说不出话来,谁也找不出原因。病理医生、心理医生都检查过,开了无数的药也没用。” “在景少爷五岁时,秦夫人被送去疗养院,之后我再也没能接触到她。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秋天时,她在疗养院中因服药过量身亡。” 景言慢慢合上了纸条,目光里多了几分寒意。 原主的母亲曾患有产后焦虑,但唯独在景舒山面前会表现出正常状态。 她甚至会在其他时间,陷入类似的精神分裂状态,连孩子的存在都时而承认,时而否认。 但她在面对景舒山时,却能强行正常。 有意思。 能控制一个人精神状态的,只有两样东西——外力和精神压力。 是外力,还是压力?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呵……和现在的原主还挺像的。 但为什么景舒山没有斩草除根,将知道情况的陈阿姨赶走? 景言拿出打火机,没有犹豫,点燃纸条。他默默看着火焰逐渐消散,灰尘落入垃圾桶中。 夜色更深了。 马上有一个人要来了。 8、哑巴少爷(8) 啪嗒。 门开了。 轻响将安静撕开了一道缝隙。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被蒙住的月光。 被子微微起伏,床上的人似乎正在沉睡。 男子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声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双眸子在微弱的光线中微微闪动,像一头潜伏的野兽。 “景少爷。” 他语气温柔。 门被轻轻关上了。 夜色被彻底锁死,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谷十缓步向前,脚步微弱不可闻,心口不断跳着:“我来了。” 泼洒下来的月光唯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每一步都踏着黑暗而来。 他走到床前,静静地站着,垂眼注视着那一片微微隆起的“弧度”,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谷十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孤儿院的那一幕。 那天,他也曾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只静静躺着的小黑猫。 被废布覆盖的身子,鼓鼓的,微微隆起,就像现在的被子。 他以为那只猫还在睡觉。 可当他掀开那层布时,看到的却是一只早已没了呼吸的小黑猫。 毛发沾着血,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 脑海深处的那一幕画面,与眼前这片微微起伏的被子重叠了。 昏暗的光线里,只有他的瞳孔微微反光。 他伸手,被子的边缘被轻轻提起,露出了一点底下的阴影。 还没等他看清…… 嗤—— 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带着冷意,像冰雪被压碎的声音。 紧接着,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喉咙上。 “来、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低哑的气音,像是猫的尾巴扫过耳尖。 被单下是被摆成人形的枕头。 谷十的动作僵了一瞬,神情晦暗不明。他垂眸,然后缓缓笑了出来。 谷十:“景少爷,你没事就好……” 低音低哑,温柔却不失危险。 锋利的匕首威胁性地碰了碰。 谷十低低叹了口气:“虽然但是,景少爷……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的实力差距比较悬殊。只要我想的话,就能挣脱你的束缚。” 景言挑眉:“试、试?” 慵懒又从容。 那一瞬,谷十的眼睛暗了几分,那抹笑意也像沉进了黑色的湖水里,暗得让人心悸。 景言之所以敢这么挑衅他,自然是有把握的。 用蛮力、用权势的镇压谷十未免无趣,他更喜欢用降服的方式。 景言擅长让人低头。 神明的荣耀,源于无法被驯服的意志。 他想要谷十为自己所用,那就必须让谷十知道自己的实力。 景言做这件事情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原主的人际关系太弱了,且全部被景舒山掌控,他只能被迫从身边的人下手。 比如封池舟、比如谷十。 战局一触即发。 谷十微微侧头,试探性地向后退了一步,脚步轻缓,像是在黑暗中小心翼翼捕捉猎物的踪迹。 他想借力而退,寻找挣脱的时机。 但景言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步,毫不迟疑地跟着他的步伐,借着对方后退的力道,将匕首的锋刃更深地抵向谷十的喉咙。 刀锋冷硬,锋利的触感与细腻的皮肤相撞,微微的刺痛在神经末梢炸开,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细细的痛感开始蔓延开来,鲜血很快渗了出来,滑过皮肤。 谷十垂下眼,眸中幽光一闪,情绪渐渐变得复杂。 没有愤怒。 也没有恐惧。 反而—— 他涌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胸腔里的血液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感觉……比起小时候被那只小黑猫划破手背的那一刻,更深、更烈、更狂。 谷十轻轻吐出一口气,喉咙里的气流被堵住,变成了一声低哑的轻笑。 呼吸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他原以为,这场僵持会很无趣,他可以轻易地挣脱。 但—— 不管他怎么试探,怎么变换力道,景言的动作始终压得比他更深一分。 不是巧劲,而是以柔克刚的压制感。 对方不退不让,稳如老猎手一般。 那一刻,谷十明白了。 这人,不是弱者。 也不是一只需要人类保护的小猫。 “景少爷……”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赤裸而直接。 那不是一只安分的狼狗目光。 “我爱你。” 空气静了一瞬。 这句话,像滚烫的铁水泼进平静的湖面,在空气里滋啦一声,瞬间将静谧撕开一道长口子。 景言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这0.1秒的停顿,已足够了。 谷十猛然发力,肩膀一抖,手肘猛地一顶,身体用力旋转,借着景言分神的瞬间,挣脱了束缚。 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开。 谷十喘着粗气站在黑暗中,脖颈上那条细细的血痕正微微渗出血珠,一点点滑落,像被划破的红线,蜿蜒向下:“你分心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低哑的,带着细微的喘息感,但这一次,多了几分无法言说的炙热。 轻微的疼痛、兴奋、紧张、放肆,搅拌在一起,像是一杯劣质的烈酒,烧得喉咙发烫。 景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晃着手中带血的匕首,微微侧头。月色独落在身上,轻薄的长袖睡衣宽松,俊美的脸明灭,黑眸深深,像是浓烈绽放的红玫瑰般。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了。 系统沉默后开口,【我怎么感觉你比他都还变态?】 景言不置可否,【......】 几乎是一瞬间,景言和谷十的身影在黑暗中碰撞在一起。刀光划破空气,带着一丝冷冽的呼啸声。 景言身形轻巧,认真躲避,必须在自己体力消耗完前,抓住对方一瞬间暴露的弱点。 对方也并不是摆设,几番下来景言的睡衣竟多了几道莫名其妙、不规则的口子。 在破碎的衣服间,是白皙的肌肤、精瘦的腰肢,在月光的微微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 谷十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一瞬间的停顿。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眼眸一凛,正要继续反击。 但已经晚了,景言捕捉到了这个瞬间的分心。 他猛然向前,动作凶狠而果断。 肘击! 砰—— 他的手肘狠狠顶在谷十的胸口上,空气被压缩挤出的闷响几乎在这一刻爆开。 胸口的钝痛让谷十的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景言不等他调整,一只手迅速推向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露出最脆弱的脖颈。 同时右腿一扫,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厚实的地毯吸收了部分冲击声,房间里回荡着一声闷响。当谷十回过神时,他已经被彻底压在了地毯上。 景言半跪在他身上,稳稳地将其压制住,刀刃轻轻贴在喉间。 冷冽的刀锋擦过他刚才受伤的那一条细细的血痕,一阵微凉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景言黑瞳张扬,闪着波澜的光,眼带笑意。 他一字一句,用口型说着:“你——又——输——了——” 因为打斗了许久,景言的胸膛因呼吸快速起伏,带动着睡衣随之摇曳。 谷十眯起眼,喉间又干渴了几分。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直接丢下手中的匕首道:“你不是原来的景少爷。” “你是谁?” 景言微微挑眉,眼里带了几分淡淡的欣赏意味。 他自觉自己的变化是缓步进行的,至少周围的人都没发现。怎么面前这个和自己之前交际并不多的人,却忽然指出了这一点。 面前的人,感知如此敏锐? 他带笑,指尖在谷十的胸口一字一句写着:“景——言——” 我就是景言。 谷十沉沉看了片刻,随后轻笑了几下。他无所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答案。 谷十:“那景少爷今晚上演了如此一番好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给我立个下马威吧?” 景言含笑,继续写着:“合作?” 谷十默然,静心等待景言的下文。 景言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松开了禁锢对方的手,摸向兜里的手机。 谷十眸色滚动,“景少爷,你难道不怕我现在进行反击吗?” 景言面色不变,挑眉。 哑巴少爷无法说话,可勾着的唇表明,他并不担心。 谷十闷声笑了,他越发觉得面前这个人不仅仅是童年的小黑猫了,更是…… 另一种更加独特的灵魂。 犹如毒药般,吸引着自己。 景言点开早就准备好的文本,手机一字一句开口:“谷十,你在我的房间装了微型摄像头。” 谷十挑了挑眉,眼中的情绪不减反增:“是的。” 他这次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试图狡辩,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他承认了。 大方又坦荡,像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需要藏着掖着。 景言抬眸看向他,眼底的情绪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寡淡的:“为什么?” 他慢慢抬眼,垂下的视线缓缓上移,像是将一整座大山从深谷中拖拽出来,缓慢但却势不可挡。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不安和犹豫,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像一记一记重锤,直直敲进人的胸口。 “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了,景少爷。” “其他人接近你,或许是想操控你、利用你、压制你……” “但我不是。” “我只想看着你、守着你、护着你。” “不是掌控——” “是守护。” 最后这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缓慢,像是要让景言听清每一笔、每一划的分量。 守护? 景言哼笑,脸色不算很好。 谷十反而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像是喉咙里还藏着未消化的情绪。 “我是个保镖,看住景少爷的安危是我的本职工作,您不觉得吗?” 这句话,一半是辩解,另一半是坦诚。 “所有的摄像头,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是为了确保您——” “平安无事。” 他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 “景少爷,如果哪天晚上,我的摄像头真的拍到了危险的画面……” “您希望那时候来不及,还是希望我能提前一步?” 景言看着他,眼里依旧一片静谧,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手指却轻轻地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一下,输入了一段短短的文字。 屏幕上的文字一闪而过。 “以后不准对着床。” ai语音立刻转化成了冷冷的男声,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段话念了出来。 谷十抬头,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好。” 胸膛中,被反复拉扯的不明欲望抵达了巅峰:“所以呢?景少爷要和我谈什么合作?” 景言笑了,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本点开:“第一,半个月后给我制造外来危险,随后你会因为救助不力,被我强制要求辞退;” “第二,被辞退后,你需要用假身份接近疗养院,想办法调查我母亲去世的具体情况,能拿到她生前用过的东西最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只忠于我。” 谷十抬眸盯着最后一行字,眼眸深邃:“我要做这么多事情,不知道景少爷的诚意如何呢?” 景言敲了敲手机屏幕:“看你完成的效果。” 谷十的目光慢慢垂下,带着某种若有所思的意味。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抬手,将掌心按在了景言的大腿上。 掌心炽热,景言的眉头一皱,目光低垂。 “谷十。” 他气音平静。 谷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收紧了指尖的力度,像是要确认什么。 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盯着景言的脸,语气温柔到近乎顺从。 “景少爷,您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忠心。” “而我,向来都只忠于一个人。” 这句话若是别的保镖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踏实,觉得可靠。 可从谷十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某种宣誓,像一头野兽在领地上做下了独属于它的标记。 景言动了动腿,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大腿被按住,难以动弹。 “松手。” 气音不再平静,带着命令的味道。 谷十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他的拇指缓缓摩挲着景言的裤缝,动作缓慢且细腻,像是在抚摸某件他喜欢的珍贵瓷器。 景言的目光沉了下来,那一瞬间,刀锋闪过一抹冷光,干净利落地抵住了谷十的喉咙。 “停。” 冷冷的一个字,气音沙哑,却比任何语言都要锋利。 匕首的锋刃冰冷且带着凉意,轻轻贴在谷十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 谷十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挣扎。 “景少爷,您知道的,我确实忠心于你。” “但你也知道——” “忠心于你的人,也会想要拥有你。”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一瞬间就安静了。 9、哑巴少爷(9) 景言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的光像是一片被搅动的深水。 他没有急着动作,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沙哑而模糊,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音,却偏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好。” 猫咪高傲,暂时允许狼狗的贴近。 月光照落,投在两人的身上,影子被拉长,在地上交错缠绕,像某种古老的仪式里彼此对峙的猎人和猎物。 谷十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眸中隐隐的欲念和深不见底的情绪像墨染的水渍,逐渐晕开。 “谢谢景少爷垂爱。” 这句话的调子轻轻缓缓,像是毒蛇的信子轻舔着耳廓,温热的气息里带着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感。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与语气不符,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顺着景言的腰线,向上滑动。 手指的动作缓慢而肆意,不紧不慢,像是在摩挲着某种珍贵的织物,轻轻碾压着每一寸细腻的肌肤。 景言气音:“放开。” 谷十轻轻点着:“我需要提前收一些保证金。” “放——开——” 哪怕是气音,也掩饰不住语气的戾气。锋刃贴着皮肤,割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锋利的痛感瞬间传入大脑,但奇怪的是,谷十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极端的清醒感。 哑巴少爷被不听话的保镖握着腰,无法动弹。 更过分的是,连呼救都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几声气音的轻哼,就像被困住的小兽。 指尖肆意,却又温柔克制。 谷十眸色深深。 真的很瘦,甚至感觉合拢手就能握住…… 景言忍不住咬住下唇,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紊乱。他下意识收腰,想要挣脱,但越挣扎,越被箍得紧。 这保镖……手是软尺吗? 怎么丈量来丈量去,还摸出了个门道? 气音轻轻散出,像猫的爪子不小心踩到了细小的铃铛,脆弱得不成样子。 “景少爷……”谷十的嗓音透着一丝低缓的磁性:“你要多吃点儿才行。” 景言:?? 谷十正经,眸色真诚:“六十八。” 他在说什么? 景言皱眉。 “你的腰围只有68。” 谷十的语气带着几分思索后的不满:“哪怕被我喂了这么几天,也依旧太细了……” 景言一时间,表情有些崩。 这家伙在用手把自己的腰量出来的? 景言的挣扎更厉害了,可偏偏谷十那双不老实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腰上。 谷十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我身高188,体重80公斤,胸围110,腰围80,臀围……” 谁对你这些感兴趣?!! 景言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他继续说。 谷十闭上了嘴,瞳中带上笑意。 景言还没察觉不对,直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软软的、滑滑的。 他微怔了一瞬,眸子里的神色变了。 ……有变态!! 一股细微的战栗感从手心迅速窜上手臂,景言如被踩住尾巴的猫,浑身汗毛竖起。 “松……开……” 气音咬牙切齿。 谷十缓缓收回舌头。 不舍、眷恋、贪欲,像一场控制不住的渗透。 他舔了舔唇,像是回味着什么余韵,指尖捻了捻,动作轻得不成样子,却偏偏不让人忽视。 景言冷脸起身。 这人是狗吗?怎么到处舔?! 可刚站起身,对方起身拉住了他:“景少爷,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景言没有回头,气音冷冷:“变态。” 还没等谷十做出反应,脑海中的系统却先一步跳了出来。 【滴,言出法随生效!对方是变态中的变态啦!】 景言:……? 死寂三秒。 景言沉默了。 系统播报完后,也陷入了沉默。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景言没想到这两个字,都会直接触发言出法随。 出奇的是,世界居然没有崩溃。 只听见身后的呼吸声重了几分,谷十顿了下,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忽然开始夸我……” 景言:??? 我在夸你吗? 谷十语气轻快,开心道:“那这样的话,景少爷可不可以把你身上那割破的睡衣给我……” ...... 这个谷十, 果然变得比之前更变态了!! · 景言最后还是把那件被割破的睡衣给了谷十。 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对方产生没有意义的争执。 给睡衣又不会少块肉。 系统:【他真勤俭持家,烂衣服都要拿去补补。】 …… 景言已经习惯了系统这对感情迟钝的思维。他只能安慰自己,兴许谷十真的是拿去补衣服了。 对,或许就是补一补,缝一缝,重新利用,节约资源,低碳环保。 人嘛,总得往好的方向想一想。 【不过,关于变态这个问题……】系统顿了下:【我怎么感觉他挺正常的?】 景言:【要不……你哪天也去心理测试一下?】 系统一愣,明显被这句话噎住了。过了几秒,他试探性解释:【你看他见你腰细,劝你多吃饭,人多好呀。】 景言:【算了你不用心理测试了,重新从一年级开始读吧。】 系统:【……】 不知怎么的,景言的脑海里浮现出谷十拿着那件割破的睡衣,低头一针一线缝补的场景。 白炽灯下,高大的男人低头认真缝补的模样,冷峻的脸线条柔和了许多,手中柔软的布料被他小心翼翼地捏着,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不!这不科学! 鬼才信他会去补衣服!! —— 与此同时,夜晚的保镖卧室里。 手中,一件被割破的睡衣轻轻摊开。谷十坐在床沿,微垂着头。 指尖缓缓拂过那片割开的布料,粗糙的指腹触碰到的每一寸,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手中握着的,仿佛不是一件布料,而是某种独属于他的、无可取代的东西。 他轻轻抚摸着那破口的边缘,动作缓慢,带着某种极度的专注和克制。 布料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气息,那是熟悉的味道。 是属于他的味道。 谷十眯了眯眼,抬起那件破碎的睡衣,将鼻尖贴了上去,轻轻嗅了嗅。 他的呼吸慢了半拍,胸膛缓缓起伏。 谷十忽然想起了之前被安置的监控,之前本意是为了监视,他实则很少看景言的私密。 下意识,他打开了监控之前保存的视频。 如猫的青年站在床头,缓缓脱下衣服,换上睡衣,漂亮的肩胛骨,纤细的腰肢被月色渲染。 呼吸一窒。 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疯长,那情绪来得悄无声息,像初春的野草,一开始并不起眼,但一旦发芽,便迅速地蔓延,几乎控制不住。 汹涌的热意不受控制下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眼眸低垂,谷十握住破碎的睡衣。 和之前的景少爷不同,他不再是那个从前无趣的、被父亲掌控的听话木偶。 这一次,景少爷有了属于捕猎者的锋利感。 是捕猎者,而不是被驯服的家猫。 那瞬间的悸动,比任何一次任务都要新鲜、刺激、充满未知的可能性。 想要更深触碰的欲望,在心里炸裂开来。 失控。 · 从那夜后,景言开始在众人面前刻意刁难谷十,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喜欢这个保镖,却偏偏不辞退。更离谱的是,谷十本人也从未提出辞职。 谷十原本是来当保镖的,不是来丢尊严的。其他人看不下去,心里愤愤不平,但碍于景言的身份,不敢多言。 景言却无视一切流言蜚语,继续变本加厉地“使唤”谷十。 他强制撤掉谷十的房间,要求他只能睡在自己门口的地铺上;还曾半夜叫醒谷十,说听到有人骂他,让他去管;甚至有一天,他突然说自己看见景舒山回来了,硬要谷十带他去见人。 一桩桩、一件件,毫无道理,难以捉摸。 别墅的佣人们私下窃窃私语,都觉得景家少爷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了。 毕竟,景舒山正忙着集团被截胡的事,怎么可能有闲心回别墅? 这些无中生有的“闹剧”,只让大家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景家少爷,怕是有些失常了。 某天,谷十拿着信封来到客厅:“景少爷,您的信。” 景言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说一句话,没找谷十的麻烦,径直回了房间。 佣人们一脸诧异,心想今天的少爷怎么忽然正常了。 只有谷十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景言的背影。 · 景言一进屋,立刻反锁门,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信和里面的东西一并点燃。火焰跳动间,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信里不是信纸,而是照片。 他在浴室未着寸缕的照片。 水雾氤氲,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手臂上的小痣却清晰可见,甚至莫名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 景言眯着眼,盯着火焰中扭曲的画面。 谁干的? · 景言最近的情绪太起伏,折腾谷十的理由也越来越离谱,最后就连封池舟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早晨,封池舟再度进行例行检查,“你未免太过分了。” 景言敲打手机:“怎么?你心疼他?” 封池舟:“……” 他冷笑:“我心疼他做什么,我担心你做事过火了。” 景言在手机里打道:“佐证病情。” 幻听、幻觉、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害自己,于是情绪崩溃,行事偏激且有自毁倾向。 “你不怕景舒山直接把你送往精神病院?”封池舟冷笑。 景言眉眼淡淡,抬眸带着笑意。 有你在,你会让我去精神病院? 这哑巴少爷虽然没法说话了,但这双眼睛顾盼生辉,仿若能说话般。 气音漫不经心:“有你……” 封池舟面容松了一些,轻哼:“也许吧,景少爷就这么信任我?” 信任他?怎么可能呢? 景言只是心知肚明对方也有所求,所以才会做事情罢了。 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盯着封池舟。 封池舟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清楚面前这个青年。对方明明被困在景家里,却如展翅的蝴蝶,马上就要飞出来了。 心中淡淡涌出悸动。 封池舟眼眸暗了些许。 对方不信任我,但却又放心将事情交给我。 因为这景少爷深知驭人之术,只需要来个虚无缥缈的好处,就能让他行动了。 真是…… 性子恶劣啊。 封池舟见过形形色色的豪门少爷,有纨绔不羁的,有桀骜不驯的,也有深谋远虑的。但景言不属于这三种人中的任何一种。 按照资料来看,景言是个被景舒山操控的傀儡,是被调教失败的产物,理应事事听从父亲的指令。 可现在看来——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封池舟目光深邃,心中清楚这位景少爷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甚至随时可能被人拉下深渊。 但对方却气定神闲,步步为营,用手头那点可怜的资源,一点点扩张自己的掌控权。 这和传闻中的景言大相径庭。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封池舟眼底浮现一丝兴味,嘴角微扬,脑海中冒出了个离奇的念头。 这个想法荒谬至极,甚至违背了他学习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认知。 他摇了摇头,止住了念头,结束了今天的例行检查。 今天依旧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还是找不到突破口。 听说情绪会影响身体,如果是因为长期处于极端情绪,是有可能导致自己不想说话,造成哑声的结果。 封池舟看了眼面前这悠然的景家少爷,随即立马对这个可能性画了个叉。 封池舟:“好了,今天检查结束。” 景言点头,抬眸笑了。他抓住封池舟的衣角,阻止对方离去。 封池舟:“嗯?还有什么事吗?” 景言挑眉,气音微微:“等。” 等一会儿。 他又打算做些什么?封池舟皱眉,但还是耐心听话站在原地。 景言目光淡淡扫过四周。 这是个用于检查的空房间,没什么贵重物品,却摆了几件瓷器作装饰。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的青瓷器旁,手指轻抬,瓷器摇摇欲坠,片刻后—— 嘭! 清脆的破碎声回荡在空气中。 封池舟坐在原处,眸色晦暗不明,毫无动作。 景言不疾不徐,又走到另一只瓷器旁。 啪! 这一次更直接,瓷器被扫落在地,碎片飞溅。 封池舟依旧不为所动,目光平静,像是在等着一场早有预料的表演。 景言脚步不急不缓,继续走向下一个瓷器。大的瓷器,他一挥手直接扫落;小的瓷器,他捏起后随意丢向墙面。 一声接一声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碎瓷片铺满地面,唯独封池舟在正中,安然无恙,仿佛四周的狼藉与他无关。 他垂下眼帘,波澜不惊,似早已看透了一切。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响,心里一阵发凉。 可奈何房门反锁,他们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任由他们把门都要敲破了,但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 封池舟贴心:“完了?” 景言气音笑道:“没有。” 他在地上随手捡起青瓷碎片,没有犹豫,直接割开手腕。 噗—— 伤口深可见肉,鲜血如小溪般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和手腕。 系统吓死:【啊啊啊宿主!你干什么!!】 景言:【别叫,在执行计划呢。】 要装,就要装像点。 不然景舒山那个老东西怎么会信? 这下就连封池舟的瞳孔都缩了起来。 外面的人终于翻出钥匙,一群人匆匆冲了进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场景让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碎裂的青瓷片铺满地面,细碎的残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而最中央的景家少爷,正无助地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偏偏眼眶里还含着未落的泪,眼尾微微泛红,一滴泪缓缓划过脸颊,在下巴处凝成水珠坠落。 楚楚可怜,脆弱至极。 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和地上的瓷片交织在一起。 空气一片死寂。 “景言。”轮椅碾过破碎瓷器,发出清脆声响:“我来了。” 是许久未见的宗和煦。 他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身形清瘦,浅眸温柔。 轮椅缓缓向前,行至景言面前。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手轻柔地拂去景言脸上的泪痕:“别哭了,景叔叔说你最近很焦虑,我很担心。” 他指腹缓缓滑过景言的脸颊,动作克制又温柔。 “不要怕,我来了。” 落泪的青年像是总算遇到自己的靠山,双手死死抓住对方的衬衫下摆,一声不吭,无声地颤抖着。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宗和煦轻轻安抚青年,冷冷的视线扫过封池舟,示意对方立马进行包扎。 封池舟这才缓过神来。他立马从医药箱中拿出消毒水和包扎纱布。 景言身体颤抖,头落在宗和煦的腿间,似乎哭得很凶。 宗和煦的手轻轻落在景言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好好睡一觉吧。” 系统呆呆:【宿主!危险警告又响起了了,你小心点。】 正在哭泣的景家少爷,忽然身形一颤。 浅浅勾起唇角。 10、哑巴少爷(10) 封池舟取出安眠药,旁人递上温水。宗和煦侧头,示意谷十接过水和安眠药。 眼神交织,寒意传播。 谷十脸色沉得墨水,接过了水和药。 景少爷还埋在腿间哭。宗和煦只得轻轻捧起景言的脸,低声哄着:“不要怕……” 自上而下的视线里,景言红着眼,泪水大颗砸落,发丝凌乱,楚楚可怜得让人心颤。 像被大雨冲刷后的花瓣,破碎得恰到好处。 …… 真好看…… 宗和煦心里忍不住满意低叹。 如蝴蝶扇了翅膀,宗和煦眨眼轻声:“阿言,好好休息下,我不会走的。等醒来后,你好好给我讲一下你遇到了什么,好吗?” 景言使劲摇头,眼眸痛苦坚定:“害……我……” 气音像是从喉间里挤出来般。 宗和煦温和:“怎么害的你?” “照……片……” 落泪青年本就哑声,再加上不受控制的哭音,显得格外可怜。 宗和煦瞳色更暗了:“不用怕,有我在。” 他从谷十手中接过安眠药,左手捏住青年的下巴,右手将小小的药片直接落进去。 药片贴紧舌头,带来强烈的苦涩感,落泪青年的眉头不受控制皱起。 宗和煦看了一会儿,才从谷十的手中接过水,微微斜着,用水帮景言顺了下去。 “让我检查,吃了吗?” 落在下巴的手猛然捏紧,景家少爷吃痛,小小的舌尖微微露出,分外可怜。 药片已经没了。 “好孩子。” 宗和煦轻道。 谷十沉声上前,手放在宗和煦的肩膀:“景少爷需要休息,交给我吧。” 所有人都看到,谷十放在宗和煦肩膀上的手,用力得都开始发白了。 宗和煦将景言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这才抬起头,好好与对方对视。 “我已经听到传闻了,你最近似乎总是在惹景言生气。”宗和煦眸色冰冷:“和你比起来,我更有资格。” 谷十皮笑肉不笑:“宗少爷,您坐在轮椅上,怎么抱得动景少爷呢?” 宗和煦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有人对着他的腿做文章。谷十此话一落,宗和煦沉沉看着谷十。 “宗少爷,有时候人必须要承认自己的不足。”谷十俯下身,将昏昏欲睡的景言拦腰抱起。他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会立马把景少爷送去医院的,宗少爷可以放心。” 此话刚一落,气喘吁吁的赵管家跑了过来。他的气都还没匀下来:“不能送医院!景先生说,只要景少爷没死,就不要送去医院!家里有医生医治,没问题的。” 空气再度凝结了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化莫测。 最后还是宗和煦打破了沉寂,“既然景叔叔这么说,那就把景言送回卧室吧。” 谷十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管家:“宗少爷,我来推您。” 宗和煦摇摇头。他看向封池舟,侧头:“封医生,能麻烦你来推我吗?顺便我想听听景言最近发生的事情。” 封池舟微笑,心道景言这是留了个什么烂摊子给自己。 鬼知道景少爷居然想到了割|腕以证情绪崩溃?! 皮笑肉不笑,他只能点头答应。 · 景言的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实际并无性命危机。处理好消毒,换好新的绷带后,封池舟走出房间。 封池舟:“景少爷应该要睡一下午。” 宗和煦:“那一起走走?” 屋外阳光正好,已经快要初夏了。 宗和煦开口:“说说吧。” 封池舟斟酌了片刻,开口:“景少爷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总觉得有人要害他,且经常出现幻听幻觉的现象......” “跟景舒山说过的话,就不用跟我再说了。”阳光落在宗和煦的脸上,他微微眯眼,指尖微微敲打着大腿:“景言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在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池舟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宗少爷,你没必要用审问的语气来对我说话。我是医生,和那个保镖不同。” 宗和煦轻笑:“是吗?你真的只是医生吗?” “怎么以我的调查,你还有其他身份呢?” · 待景言睁开眼睛时,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时,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问题。 “阿言。”温柔的声音落在一旁。 是宗和煦。 景舒山果然让宗和煦来看自己了。 景舒山近日根本就不可能回景家。一是集团外的事务堆积如山,二是景言哑声且情绪崩溃的缘故。 景舒山在做贼心虚。 当年景言母亲的哑声,多半就是景舒山一手造成的后果。而十多年过去,这样的情况竟再度重现在他的儿子身上,这让他怎么不会有些心惊。 如果景言的哑声是景舒山一手造成的,那他绝对会大力利用这个情况,以谋求自身的利益。 比如当年景言的母亲——秦羽,生产后精神状态不正常后,景舒山理所应当接管了秦羽婚前的产业,以此壮大了景氏集团。 而在三年后,她的忽然失声,景舒山借此大肆打造了爱妻人设。他虽没有明说妻子的身体情况,但暗示自己妻子顽疾缠身。他的一夜白头,更是为这舆论添了一把猛烈的火。 世人都知,景舒山是个大痴情种,对秦羽情根深种,视她的疼痛如在己身般。 他用秦羽的苦难和死亡,实实在在创造了利己的巨大利益。 所以秦羽的死亡和哑声,绝对和景舒山脱不了干系。 但这次景舒山却只字未提,只是利用这件事,让宗和煦回宗家当自己的间谍,然后至今未归。 这都说明…… 不是景舒山干的。 但出于之前自己干过的错事,他应该会觉得自己的报应回来了。所以才会迟迟不愿归家,只怕下个人就会是自己。 那会是谁做的? 原主还有其他的仇人吗?或者景言的失声,还有哪些人会获得切实的利益? 景言看向身旁的宗和煦。夜色渐黑,对方打开了一盏小小的灯,柔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又宁静。 细碎的头发显得柔软,他眼眸深深:“感觉好些了吗?” 景言微微摇了摇头。 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系统被说掉就掉的眼泪镇住,好奇:【宿主,你真哭了?】 景言:【……别说话,会打乱我思路。】 宗和煦眼眸更深了,暗色几乎快藏不住了。 原本高傲的景家少爷,现在竟像是幼兽般悄悄哭泣。 他垂眸看了半晌,才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景言,别怕,我不是来了吗?” 纸巾被润湿,青年的眼角都微微泛红。 宗和煦缓缓道:“所有人里面,只有我最能够体会你的感受。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宗和煦为了愈合另一个伤口,于是决定将自己的伤口扒开。然后说,看,曾经的我和你一样痛苦,但现在我已经走出来了。 所以,你也能走出来。 “那年,在会前我就意识到腿出现了问题,但那场聚会是年度商业聚会。景家已经放话,那会是你的商业首秀。 “宗家为了不被夺走风头,所以也必须选择一个孩子去,而那很大程度代表着谁将成为宗家下一届的继承人。” “我父亲犹豫一周后选择了我。” “我想,背后的那人就是在那时决定,推我入无边的深渊。” “整场聚会我都在硬撑,最后当双腿无力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着逃离那里。人群的终点只有你向我走来。在所有喧闹声中,踏过众人,无视掉所有利益纠葛,向我走来。” “我们都是被利益裹挟,被权力推着向前走的人。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他们的工具。” “景言,你曾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我也将会把你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他语气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般。淡淡的光落在他的浅瞳中,像是万千光茫在其中闪烁。 床上的青年似乎被触动,他抓住宗和煦的手腕,轻轻点了点头。 宗和煦温和笑了,收回纸巾,然后轻柔用指尖揉搓景言的眼角,“你看,这里都哭红了。” 语气怜惜,似乎很心疼。 景言适当低下头,耳尖微微发红,许些不好意思。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番话。 如果能忽视系统在耳边一直叫着的【警告!警告!极度危险!】 就好了。 11、哑巴少爷(11) 宗和煦刚才推心置腹的那些话,景言一个字都没信。 宗和煦可不是真的担心原主。 见景言情绪现在稳定了下来,宗和煦总算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将景言扶起来,按下召唤铃。 不久晚饭送来,他舀了一勺稀饭,轻吹几下,递在景言嘴边。 “你已经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吃点吧,补充体力。”他的声音温柔耐心。 景言没有张嘴,摇了摇头。 自己就算再怎么演,让别人亲手喂自己饭,他还是接受不了。 他欲伸手接过勺子,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宗和煦语气微微带上了些不可忽视的强制:“张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他放缓语气:“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吃饭。” 景言看向宗和煦,对方很坦荡与他对视。 …… 等等…… 对方之前是不是捏住过我的下巴,然后强制把安眠药塞进去了? 景言的沉默,让宗和煦的手停了下来。男人保持递勺子的姿势:“我知道你是对我心生嫌隙了,可当时你情绪波动太严重了,那是无可奈何之举。” 宗和煦温和:“还是你觉得那个保镖、那个医生会救你?阿言,他们不可信,你不要被蒙骗了。” 景言看向宗和煦,对方的笑容依旧,却不达眼底。 宗和煦重新盛了一勺稀饭,再次递到景言的面前。 “张嘴。” 他道。 景言还是没有张嘴。 宗和煦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将稀饭放在桌上,淡淡开口:“怎么了,开始闹脾气了?” 景言皱眉,和系统说:【这宗和煦绝对有问题。】 系统回过神来:【嗯?不是只在给你喂饭吗?】 景言:【……】 【我都二十几的成年男子了,还需要被别人亲手喂饭?】 系统两眼迷茫:【你这不是伤了手腕吗?】 算了,和这系统说不清楚。 景言放弃了。 宗和煦伸手,想要握住景言的手。却被景言躲了过去,这下宗和煦的笑容完完全全消失了。 “你想知道什么?” 景言气音:“所有。” 所有的一切。 什么叫做谷十和封池舟都不可信? “阿言,他们对你的想法卑劣,你并不需要细知。只需要知道,只有我是完全从你的角度出发,真心实意为你考虑的。”宗和煦身体微微向前,一对眸子亮得出奇:“有我的庇护,你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可你不愿意相信我,所以现在才会情绪崩溃。”宗和煦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很失望。” 景言皱眉,可手刚一有动作,就被对方用冰冷的手掌强硬按了下去。 “你不需要用手机。”他轻道,“也不需要说话,你有我便好。” 景言浑身一震,震惊地看向宗和煦。 这个人,远比自己之前想象得都要危险。 不,不能说是危险。 而是疯狂。 他抓住宗和煦的小臂,动作刚好牵连到伤口,涌出来的血液再度将纱布沁润。 白皙的肌肤,殷红的纱布,鲜明的对比下是骤升的美感。宗和煦满意轻叹:“不要用力,伤口都崩开了。” 他淡淡道:“在你的伤口没好之前,不能离开这个房间。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书籍和纸笔,你不会无聊。要是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写下来。” “如果伤口久久不痊愈,那就无限延长这个期限。” 气音破碎憋出一个字:“景……” 景舒山知道这回事吗? “你是说景叔叔吗?”轮椅上的男人轻言:“他说全权交给我处理。” “景叔叔给我透露的那些企业情报,虽然达成了他当初的期望,但这也给他自己的集团造成了些许的麻烦,现在恐怕无暇估计到这边。” “景舒山还不知道我加了把火。” 温和的外表褪去,宗和煦开始直接称呼景舒山的名字。 他的手掌盖住景言的手,手指顺着景言指节的骨节滑动:“景舒山他已经老了,看不出来当下的局势。” 宗和煦骗了景舒山…… 他利用景舒山给出的情报回归宗家,却从未想过要当宗家间谍。 甚至有一种可能,宗和煦是宗家安置在景家的间谍。 “放心,我不为任何集团家族服务,无论是宗家还是景家。”宗和煦的气味泛着冷松味,景言莫名打了个寒颤:“我自始自终,都是为你服务的。” 他微微笑了:“照片,是我寄来的。” “好看吗?” 景言的手一颤,眯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照片是宗和煦放的,但转念想到对方坐在轮椅上,要怎么才能做到? “那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每一张我都很喜欢。”他轻道:“你细细看了吗?” 景言低头,没说一句话。 宗和煦轻叹,“只比我小一岁,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呢?” 似乎在回味照片里的模样,他道:“每寸肌肤,每寸身形,甚至包括每块骨骼,都有它独特的美。” 他的手一寸寸丈量景言的指节,景言的所有挣脱都被对方压制。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存在。” 他冰冷的手顺着景言的手臂向上,像是审视,像是验证。 景言垂头皱眉。 原来是喜欢这具身体吗? “景舒山很信任我,所以将你全权交给了我。他说只要我完成了他的目标,就会把你给我。但与其把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上,不如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景家住宅里,有不少是我的人。”他微笑:“而哪怕你把这些对景舒山说,他也不会信任你。” “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在查你母亲死亡的事件,而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 “那个陈阿姨,是宗家的人。”温和的语气下,深不可测:“她当年之所以没被辞退,正是因为她也参与了你母亲的事件之中。所以景舒山才一直没动她。而她关心你和她不喜欢你母亲,这并不冲突。” 原来如此。 变哑事件兴许和宗和煦脱不了干系。 “所以现在吃饭,好吗?”宗和煦温和笑了笑。他再度端起稀饭,随后勺子抵在了景言的嘴前。 景言回过神,看了眼勺子。 是空的。 根本没有盛饭。 “啊,是我一时大意了。”宗和煦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马虎,他不好意思摇了摇头,却没有将勺子放回去。 “但是阿言,假装它已经盛了稀饭,好吗?因为我要是现在放回去盛了稀饭,你又不愿意张口,我该如何?就算是我,面对你这么多次的不配合,也是会伤心的。” 冰冷的黑暗宛若蛇般缠绕,宗和煦浅瞳淡淡,却全然锁定在景言的身上。 对方在指鹿为马。 这分明是在驯服自己。 驯服吗…… 景言从来不是什么能被驯服的人。 他垂眸,没有立刻含住勺子,而是探出舌尖,落在空荡荡的勺中。 舌尖红润,可爱无比。 宗和煦的眼神暗了。 景言这才张口含住了银勺。可勺子一入口,立马深了几分,景言被弄得皱起了眉头。 红润的眼角,还有因曾哭泣而导致湿润的黑瞳,曾经桀骜的青年被迫圈在了这张小小的床上,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喂食。 “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照顾人。”宗和煦的语气淡淡,带着不可察觉的兴奋。 一口口喂饭完毕,宗和煦才操控轮椅离去。 待他走后,景少爷似乎忍不了这样的屈辱,将脸都埋在被窝里,将自己整个盖起来。 被窝之中,可怜巴巴的表情立刻收了回去。 景言悠悠勾起唇角。 看,只需要一些简单的行动。 蛇就出洞了。 只不过…… 这个饭也太难吃了。 谷十呢,我的御厨谷十去哪儿了? · 景少爷被隔离在房间里,已经有两三天了。屋外的人听见屋内的敲门,可没人敢理会。 因为景先生说了,景少爷之事全权交给宗和煦。 景言每天假装受不了,用好的那只手砸门。他一边砸,一边和系统聊天:【系统,你每天待在脑子里不无聊吗?】 正在摸鱼看电视剧的系统:【为宿主服务,不无聊。】 景言懒得拆穿他:【那你们系统专业毕业后,做什么工作?】 系统像看傻子一样:【工作就是当系统。】 某个不了解这工作的景言语噎。 系统:【祈祷我毕业能考上神界主管部门的编制,纵享稳定人生。】 景言:【逢编必考,你们不考?】 系统蔫了:【要考。】 景言:【考试有把握吗?】 系统更蔫了:【没有。】 景言:【……那你平时做什么?】 系统有气无力:【做梦。】 景言:……这摆烂的姿势很对。 饭点到了。 不出意外,宗和煦即将进来。 这几日,景言现实中唯一能够交流的人,只有饭点时进来的宗和煦。 不出所料,对方看到一地的凌乱,只是笑了下。 景言拿出早就写好的纸:“我好了。” 宗和煦置之不理,只是让其他佣人将饭菜端上来。亲手喂景言吃饭。 景言没有反抗,贴心扮演着宗和煦喜欢的模样,一种很脆弱,却又不服输的样子。 宗和煦眼中的满意越来越深,景少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待今日吃饭完毕,人走后,景言悠悠地想。 之前那个被言出法随钦定的谷变态,怎么没了踪迹?变态中的变态,会容许另一个变态代替他吗? 还是说,那个大变态现在在做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 第三日,宗和煦再度来了。景少爷手腕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能自己吃饭了。 但对方还是依旧执着给景言喂饭。 景言已经看出来了,宗和煦就是个通过掌控对方,来获得满足感的人。 所有温柔的假象下,是不可明说的强制。 系统那天被灵魂一击后,发愤图强,翻出一堆编制题册开始学习。他没日没夜,都快被学习升华了。 景言缓缓琢磨任务。 自己变成哑巴、景氏集团深陷风波,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宗和煦一手造成的。 可是,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没有其他人利益的掺杂吗? 宗和煦究竟是一切的主使,还是推波助澜的帮手呢? 景言垂眸。 12、哑巴少爷(12) 今天准备的饭菜是骨汤汤饭。碗上飘着淡淡的葱花,景言微微皱眉:“葱花。” 这具身体对葱花有着生理性的厌恶,是纯粹闻到味道就会难受。厨房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在准备吃食时,绝对不会放葱花。 “景言,”宗和煦轻轻吹了吹泛着热气的汤,“不要起小性子。” 景言知道对方又在进行驯服测验了,可偏生自己现在不得不低头。他皱着眉头,吃下了宗和煦递来的饭菜。 入口的一瞬间,葱花带来的强烈味道,让景言猛然皱紧了眉头。宗和煦却仿若没有看见,自顾自说着:“景言,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年。 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的交情,你却依旧没有完全信任我。”宗和煦目光锁在了景言的身上:“谷十不会救你、封池舟也不会救你,你不要再想他们了。” 景言的视线,落在了宗和煦的身上。 宗和煦继续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景言藏下眼中暗色。 “谷十办事不利,总是惹你生气,我本想辞退他,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景舒山都主动保他。”宗和煦笑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谷十就是景舒山派来的人。 “至于那个封医生,他瞒你的事情,那便更多了。”宗和煦将勺子放回碗中,眉眼淡淡:“封池舟的舟,并不是方舟的舟,而是周氏集团的周。” “他是周氏集团,早就逝去的长子。” 景言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从题海中抬起脑袋的系统也愣住了。 景言:【?】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不对啊!】 按照世界设定,景氏集团、宗氏集团、周氏集团这三大集团,景言和宗和煦分别是前两个集团的长子,而周氏集团的长子现在才十岁。 因为自家继承人还尚未长大,且周家本身根基不稳,信奉中庸之道,故周家集团是三大集团里最为低调的,平日声势最小。 注意力大多都不会放在这个集团的身上。 系统:【不可能!世界设定里封池舟不是周家的孩子!他在撒谎!】 景言:…… 【真的吗?我不信。】 系统都快吓死了,这是重大工作失误。他反反复复检查数据,最后绝望道:【好像世界出现了崩坏,和之前的设定完全不同了,我正在排查……】 宗和煦目光温和,“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你难道还要信任他们吗?只有我什么都没有骗你,只有我是真的在为你好。” 景言气音,“所以?”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轮椅上的男人,白色衬衫并没有完全扣上,微微露出的肌肤紧实有力。他的浅瞳亮得吓人,就如猎手紧盯猎物。 “景言,我心悦于你。” 宗和煦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爱。 而是说心悦。 “所以,永远呆在我的身边。我会剔除掉所有的危险,会除掉你所有不幸的过往和可能的危机,只为你的快乐。” “景言,我不能没有你。” “为了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条件。” 像个宠物一样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吗?然后接受对方的喂食,不作为人,而是作为他的附庸品吗? 景言表情不变,拿出纸笔,写下:“那让我出去。” “不是现在。”宗和煦定定看着景言,“我说过,他们都是不可信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调查你母亲哑声死亡的真相,无非就是想给自己和母亲报仇。我明确告诉你,不是景舒山,也不是我。” 景言继续写:“那你说是谁?” 宗和煦又再度沉默了,“你只有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等到晚上,我会派人把你送到我的私人别墅,你要配合。” 最后,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了,径直操控轮椅离开。 独留下尖锐爆鸣的系统和沉默的景言留在屋中。 景言:【……别叫了。】 系统哭兮兮:【宿主,请不要给我的实习报告打差评……】 景言眯眼,叹了口气。 【先排查出问题再说。】 · 系统现在有点儿慌。 他排查不出来这世界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按理说,宗和煦应是温和的竹马,而非深藏不露的城府之人;封池舟则该是性格怪异却仁心的医生,而非与周家大儿子有任何关联的神秘人物。 可现在,种种事情出现了偏差。 这是…… 神界大学在考察我应急应变的能力吗? 系统哽住。 我没有应急应变的能力。 景言等着系统的结论,但空气寂静无声,夜色渐浓,困意逐渐袭来。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桌上的饭菜,终于明白了葱的作用——用来掩盖药物的气味。 宗和煦根本没打算等他配合。 哪怕意识到这一点,景言也无能为力,沉沉睡去。 在混沌的黑暗中,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被三个视线紧紧盯住。视线如实物,化成绳索将他束缚在原地。 有人似乎过来了,他的声音很模糊,景言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我等到你了。” 男人语气低沉,全然是缠绵。 是他! 景言猛然睁眼,可脑海里冒出来的名字,在醒来那瞬全部忘了。他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挣扎着将身子坐直。 现在开车的人,是谁! 景言努力向前看,只见个熟悉的身影。 是封池舟。 封池舟感受到景言醒来,只是笑笑:“怎么?在遗憾不是宗和煦的车?” 是封池舟把自己救出来了吗? “我看你和宗和煦似乎相处很愉快。”他语气淡淡,可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然开始发白:“让我想想?喂饭?握手?原来景少爷喜欢像宠物般对待的方式?”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景言心中一跳。 封池舟笑了:“那次我说的报酬,就是你房间安置的新微型摄像头。” 好家伙。 这家伙不仅是个性子恶劣的人,也还是个变态呢。 属实是进变态窝了。 景言:【这也是世界设定?】 系统傻眼,拼命找补:【也许……也许他是怕你危险!!】 景言:【你确定?】 系统:【好吧,他是个变态。】 “所以,你相信宗和煦的话?”封池舟微微笑了。 一时之间,对方现在给自己很不妙的感觉。景言下意识往后方缩了缩,可唯一能触碰到的只是冰凉的皮质座椅。 景言欲张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几经张合,却只有完全的气音出口。 景言心凉了半截。 他真的完全哑巴了! 所有的话,所有的质问在此刻都化为了零。 “景少爷,我说过,我是医生。”封池舟轻道:“我知道病人是否在说谎话。至少在我驻家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哑巴了,对吗?” 【宿主,原来你哑声已经好了吗?】这下就连系统都震惊了。 景言冷脸。 之前系统都没查出来的事情,但封池舟却知道了。 早在封池舟驻家的前一天,景言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当时他才问系统是否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才完全放心了。 景言本想把这作为最后的手段,可没想到竟被封池舟发现。 而且,他现在竟真的变成哑巴了! 是谁干的? 封池舟还是宗和煦…… 景言的脸冷如冰窖。 穿来发现被害成哑巴,和明目张胆当着自己的面下手,是两种感受。 好…… 很好。 封池舟,我诅咒你也变成哑巴!! 车窗外是寂静的马路,景言冷冷笑了声。 封池舟还有心情打趣:“怎么,心情不错?” 景言又冷笑了声,作为回应。 封池舟故意:“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说不出话了。” 景言冷冷,抓着门把手看向窗外,思索开门跳出去的可能性。 “想跳车?”封池舟收回笑容:“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这个速度跳车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更情愿和宗和煦呆在一起?你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已经将景家和宗家玩了个团团转了?” “就连你和他的初识,都只不过是他的预谋。在集团无数孩子中厮杀出来的宗和煦,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最后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难道你真以为他的腿有问题?” 13、哑巴少爷(13) 宗和煦的腿,没有问题? 系统都快绝望了:【宿主,按照设定,宗和煦真的是腿脚有毛病。】 系统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只能疯狂联系主神,让主神那边尽快检查下世界情况。 一时间,系统有一种期末没复习,就被莫名其妙抓进了考场,然后发现还有十分钟就要交卷的美感。 哈哈…… 完蛋了捏。 如果世界出现异常,任务也很有可能被篡改,最坏的情况是…… 宿主和自己,很可能要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不过这是主神创造的世界,谁会这么大胆。 听到系统如此焦急,景言明了现在世界多半出现问题,和之前的所有信息相差甚远。而造成这些的根源,多半和宗和煦、封池舟及谷十这三人脱不了干系。 封池舟面不改色:“宗和煦的腿脚问题,只是他的苦肉计。他亲手给自己下药,让腿脚异常,借此躲避了宗家家族的内部斗争,并取得了景家的信任。” “他韬光养晦。一步步,将万事万物都掌控在手心里。” 想起宗和煦那偏执的行为,景言无法对封池舟的话进行反驳。 封池舟:“可他算了很多,却唯独没有算到我的存在。” 景言眯眼,之前宗和煦说封池舟是周氏集团逝去的长子。 “他以为我和他一样,是为了利益而来。却全然不知我从头到尾想要的东西,就是你。” 我? 我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吗? 景言等着封池舟继续说。 封池舟轻笑:“从我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想要你。” 景言:【我有万人迷光环?】 系统:【没有啊】 他顿了下【嗯……但世界更改后,我不知道……】 反正世界原先的设定是没有的。 对于封池舟无缘无故的表白,景言脸色不变。 想要我吗? 景言笑了笑。 正当景言以为对方要开始大谈其谈所谓的爱意时,封池舟忽然转移了话题:“在你昏迷期间,我已完成之前约定好的合作。现在外界都知道景家少爷变成了哑巴,而他的生母也曾有过这样的症状。” “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他话音一顿,故意拉长了语气:“不过……我怎么发现,你和谷十也谈了合作?” 嗯,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景言眯眼笑了,神情自若。 当景言知道对方也安了监控时,就知道对方迟早会来质问自己这个问题。 “怎么办?谷十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冲突了。”封池舟故作为难:“可你只能给一个人。” “或者,我把你切成两半?他一半,我一半。” 带着笑意的语句轻飘飘。 “我的医术还是可以,知识学得很扎实,我一定会把你切得很漂亮,很均匀的。” 景言俯身,靠近到座椅之间的缝隙。 浑身无力的他,只能将脑袋微微靠在主驾驶位置的座椅处,笑着在男人的耳边发出一声冷哼。 “哼……” 气音微弱,却像是专门留下痕迹的幼兽,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 蜿蜒的山路有些许的路灯,一一从封池舟的脸上闪过,就如明灭的烛火般。 男人被这个反应愉悦了,闷声笑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想要完整的你。” “想要一个脆弱、不得不全身心依靠医生的你。” 封池舟眸子里笑意更深:“病人永远需要医生,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此话一落,对方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只是轻巧哼着小调,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事已成定局,景言懒散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折腾了。 封池舟的瞳色深了些许。 这个景少爷越来越有意思了。 心口像是小猫在抓,他握紧方向盘,勾起唇角。 · 景言是神界执行官,他进入的快穿世界都由主神创造。当下世界出现问题,说明有其他的力量介入了这个世界。 世界的主角是景言。 那介入这个世界的神明,目的很显而易见了。 就是我。 从头到位,他都在一场阴谋之中。 一场关于他的围剿计划之中。 但他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系统:【宿主,你怎么这么淡定?】 景言:【急什么。】 系统震惊:【封池舟要害你!你难道不跑吗?!】 景言挑眉:【谁说他要害我?指不定是带我去更好的医治呢。】 糟了,宿主傻了。 系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他对你的想法都快溢出来了。】 景言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傻的,还会劝我他是好心的。】 系统一时语噎。 哪怕他再对感情迟钝,现在这个情况看上去就十分危险。 景言缓缓:【不用担心,这么一点儿小事操心什么?】 封池舟不可能是要把他拉去杀了。 走一步算一步,见机形势便可。如若任务没有点难度,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蜿蜒的山路总算到了头,在茂密的树叶缝隙,一座现代化的山间别墅出现。别墅低调,整体由黑白色构成,十分隐蔽。 车子驶入车库,封池舟将浑身无力的景言从后座抱了下来。 一米七九的景言,在他的怀中显得甚至有点娇小。 这个狗医生力气这么大的吗? 封池舟轻笑,“小心点,不然就掉下去了。” 语罢,他故意手略微松了松。 狗医生! 骂归骂,景言双臂环住对方的脖子。 这样一来,他的头就完全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了。温热且坚韧的触感下,对方强劲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闷声敲击着。 “你觉不觉得我像是虔诚的骑士,从恶龙手中救出公主后,凯旋而归呢?” 系统吐槽:【他像是掳走公主的恶龙。】 景言深表赞同。 对方的手臂再次收紧,景言被迫埋入对方的胸口。柔软中透着坚实的触感贴合在脸侧,近距离的接触让景言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长期锻炼的结实身躯。 一个医生平时还有精力健身? 看来还是不够忙。 像是听到了景言的吐槽,封池舟更是愉悦笑了:“怎么?不喜欢?” …… 倒也不是不喜欢。 沉寂的别墅没有其他声响,只有封池舟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别墅的正门没有关紧,留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封池舟眯眼,轻道:“看来有客人来了。” 他推开了门。 一进去,嗖的风声闪过。冰冷的餐刀从他的脸边擦过。封池舟反应过来,及时歪头才没有被割伤。 他面色镇定,眸子微抬,冷冷看着面前的来人。 黑暗的月色下,面色阴沉的男人站在正中,犹如藏在暗处的黑豹般,手里的刀刃明灭泛着冰冷的光。 他看见刚被自己喂胖没多久的景少爷,因这几日被宗和煦囚起来,再度变得纤细。 谷十冷冷开口:“把他给我。” 景言挑眉。 总算出现了。 封池舟将欲抬头的景言更加搂入怀中。 这下,景言的整张脸都陷进衬衫之中了,呼吸温热扑打。 虽然我知道你身材很好, 但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无法呼吸。 景言很想这样说,奈何他是个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封池舟轻笑:“谷十,好好做景舒山的狗,何必节外生枝?要是景舒山知道你对他儿子有觊觎之心,恐怕……” “封池舟,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谷十冷然,拒人千里,完全没有在景言面前那卑微的模样:“至于什么景舒山的狗,就不要无中生有了。” 谷十轻轻:“保护景少爷,是我的工作的职责。” “让我想想,给他下毒,让他口舌嘶哑说不出话来,让他现下只能依靠于你。封池舟,这些罪名可够你在监狱里待上好一阵子了。” 封池舟眯眼,冷笑:“喜欢当景少爷的狗?” “恐怕有人连狗都当不成……”谷十冷冷:“于是只能卑劣地做些见不得人的举动,然后满足自己的私欲。” 谷十再一次想起孤儿院里的那只小黑猫。 黑猫太小太可爱了,总有些人想要毁灭它的美好。他们用手抓,用网兜罩,甚至用弹弓射击,用着各种方式对弱小的生物肆意妄为,改造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没人关心小猫的感受。 但谷十在乎。 他记得自己曾为那只小猫挨了孤儿院里最大孩子的一脚,那脚踢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却还是死死护住怀里的小黑猫。 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也放手了,等待小黑猫的只有死路一条。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合。 封池舟更加搂紧怀中的人,挑衅:“可是,它现在在我的怀里……” 这下,再次飞来的餐刀径直割破了封池舟的左脸。伤口不深,却也瞬间渗出了血,顺着脸滴落。 手中把玩的餐刀被他用指尖轻轻旋转着:“但他不属于你。” 谷十目光冷冽,声音淡漠。 封池舟冷冷眯眼,没有擦脸上的血迹:“我之前没有给他下毒。” “那又如何?”谷十懒懒勾起嘴角。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封池舟——”谷十语气低沉却不容置喙,“把他交给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封池舟脸色平静,甚至唇边还带着几分笑意。 “如果我说不呢?” 空气骤然紧绷。 谷十直视封池舟,眉目间的戾气压迫十足。 景言懒散:【系统,出来看热闹了。】 系统撇了眼对质的两个人:【好家伙!宿主,你快趁此机会跑吧!】 景言摆手:【我身上的药效没过,浑身无力,逃不掉的。】 系统语噎:【那等下打完后,你怎么办?】 景言:【嗯……我归胜利者的。】 系统:【你就不怕胜利者把你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吗? 景言漫不经心:【不会的。】 系统:【你怎么知道?】 景言带着笑,手指轻轻地捏住封池舟的衬衫。他埋下头,适时发出了微妙的声响。 气音哽咽,像是委屈受伤的幼兽般。 两个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谷十的脸黑得都快要滴出墨了,而封池舟微微低头,看到景言还没掉下去的嘴角,他轻笑: “怎么?” “太喜欢我的身材,以至于喜极而泣了?” 【……】 系统艰难道:【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景言:【……】 谷十!! 快动手!!! 14、哑巴少爷(14) 封池舟的话加上景少爷的那声委屈,谷十的怒火简直要化成实物扑过来了。 封池舟的笑敛了下来,他转身把浑身无力的景言放到小沙发上。 可刚一脱手,细碎的脚步和风声迅速。封池舟侧身闪避,迅速躲开谷十袭来的手:“这么迫不及待?” “哼。”谷十冷笑,目光如刀。 景言半倚在沙发上,眉眼低垂,像是无力应对这场混乱,但唇角却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人已经放好,两个男人再也没有顾忌,火药味在空气中一触即发。 双方很默契决定不使用任何外物,而是单纯进行身体的搏斗。像是争取伴侣的野兽般,证明自己的力量和能力。 谷十的动作非常凌冽,招招都反应迅速,主动出击,直击对方。而封池舟则更多是双手抱拳屈肘,进行防备,适时反击。 两个男人打得热火朝天,景言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免费的比赛,不看白不看。 而且景言能感受到,浑身无力的药效在缓慢消散,他的力气正逐渐恢复。 系统看得起劲:【我赌封池舟会赢。】 景言挑眉摇头:【我赌谷十。】 系统:【可封池舟看上去更加迎刃有余,况且这是他的别墅,更了解构造。】 景言笑着:【但谷十是我的保镖。】 【在主人的面前,他怎么会输呢?】 景言眸色闪了闪。 【对了系统,今天是不是刚好是言出法随生效的第七天?】 上次那晚骂谷十变态,言出法随生效。 之后的四天伪装情绪崩溃,而后又被宗和煦隔离了三天,今天刚好就是第七天。 而现在正好是晚上。 景言看向时钟,其指针正好落在了十一点半的位置。 【啊……】系统紧急计算,【对的。】 言出法随是在一周内肯定会随机触发一次。所以这么算来,最后这半小时,就一定会触发一次。 所以…… 自己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景言心下有了决定,目光懒懒回到面前还在打的男人身上。 两人现在还未分出胜负,但就目前形式来看。和谷十相比,封池舟的打斗经验明显更少一些,所以更多时候他保守地躲避对方的攻击。 他脸上本就有伤口,血液渗出,更让封池舟多了几分凌冽的感觉。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衬衫的口子也蹦飞出来了些,隐约露出了里面的肌肉。 月光和昏暗的灯光下,线条优美的胸口在衣中若隐若现,肌肉随他的呼吸和动作不断起伏。手臂的肌肉此刻更是鼓起,线条流畅。 确实练得不错。 谷十则身着宽松黑衣,绷起的肌肉线条优美。他没有封池舟那般狼狈,棕色的眸子深深,在月光下闪着些许的光辉。 就同群狼之首般锐利。 他死死盯住对方,短袖下的手臂因发怒而绷起,青筋暴起,有着些许野性的美感。 赏心悦目。 两边都散发着不可忽视,成熟男人的捕猎感。 两人再度距离拉进,谷十右手指节微曲,掌根发力,快准狠向封池舟的下巴袭去。封池舟侧身闪避,谷十立即侧身左腿高抬,径直向封池舟的太阳穴击去。 这谷十果然有点东西。 景言一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且极其狠辣。谷十甚至能预判出对方的躲避方向,然后迅速跟进攻击。 看来那晚,谷十对自己有所保留。 景言倒对谷十有点改观了,对方也不是毫无理智的变态。 封池舟被对方踢得直接往后倒退几步,背部撞到在墙上。他迅速往旁边闪避,才躲过了对方紧接而来的攻击。 他打不过谷十。 封池舟皱眉,自己一味躲避,只会消耗体力,最后同样会输,不如现在直接放手一搏。 这想法一出,封池舟迅速拉近距离,左右手轮流出拳,紧绷的肌肉下是凌冽的风声。谷十闪避,而后封池舟抓住机会,左手伸出欲直击对方面部。 谷十俯下身子抗臂,抓住封池舟伸出的左手。扭臂贴近对方,重心下移,躬身用力,将对方过肩摔了出去。 咚得一声巨响,谷十迅速反身压在对方身上,膝盖抵住封池舟的下巴,冷笑:“你输了。” 封池舟的眉眼因疼痛微蹙,就连嘴角都抿出血液出来了,他扯出一丝冷笑:“我们谁都不会是赢家。” “就算你现在打赢了我,那又如何?这不等于你就拥有了他。” 谷十冷然,直接用膝盖顶住封池舟的喉咙。对方脸色瞬间发白,却依旧挂着嘲讽的笑意。 心下烦躁更甚,谷十俯下身,快准狠对着封池舟的脖子侧方敲下,默然看着对方晕了过去。 谁都不会是赢家。 谷十站起身,血液的铁锈味下,他的黑衣如同死神的宣告般。 此刻月色深沉,抬眼望去,曾经让自己魂思梦牵的青年,现在正侧躺在柔软精致的白色沙发之中。 青年斜倚,柔软的蓝白色睡衣微微褶皱,松垮的袖口露出一小截手腕,手指缓缓收拢,随意地靠在靠枕上。 不紧不慢地,他抬起一只手,指节弯曲,微微一合一松。 啪—— 啪—— 掌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却显得格外分明。 谷十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目光在对方露出的那截小腿上流连了片刻。 一双纤细却匀称的小腿,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如打磨过的温润白玉,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细腻柔和的光。 再往上,视线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曾经,这只手递给他茶杯。指尖松开时,无意识的轻轻一抬,露出一段小小的弧度。 这只手也曾压制过他、抓住过他的手腕、也曾用匕首抵住过他的喉咙。 可如今,这只手正在为他鼓掌。 气血上涌,体内的躁动感再也压不下去。 谷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别开眼。 “景少爷……”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被什么撕扯过。 也许一开始,看到景少爷时,谷十的脑海里只是浮现了那只孤儿院的小黑猫。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眸子里,只有景少爷。 某种细微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景少爷不是猫,他比猫更聪明、更高傲,也更……撩人。 这不是普通的保护欲,而是攫取欲。 景少爷,这是他的景少爷。 无数纠缠不清的思绪,最终化作了炽热的欲望,炽烈到无法熄灭。 不止想占有这份守护的权利,他还想占有那具身体,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红了眼眶。 他想看到青年微微颤抖的喉结,想看那漂亮的下颌线被迫仰起,露出柔软的脖颈。 他想让对方落入自己亲手编织的牢笼,想看对方即使愤怒挣扎,也只能靠在自己怀里。 所有的等待和克制,换来的却是更多觊觎者的出现。 封池舟、宗和煦、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不知名的窥伺者,全都在惦记着他的景少爷。 这让他感到愤怒,无法抑制的愤怒。 也许,封池舟那句话是对的—— 谷十缓步,踏着血液和黑暗走了过来。 黑色衣物被拉扯得凌乱不堪,露出了一小段结实的手臂。脸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血迹未干。 那副模样,像是战胜恶龙归来的骑士。 来拯救公主。 或者更准确的说—— 来占有公主。 景言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神情散漫,懒洋洋地看着来人。 当谷十的距离只剩不到一步时,景言轻抬一条腿,白皙的足尖直接踩在对方的大腿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谷十的脚步顿住了,双腿微微弯曲,沉默地看着踩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脚。 青年皮肤白皙,脚背上是清晰的淡青色血管,脚趾小巧,形状优美,仿若精雕细琢的玉器。 视线从那只脚一点点上移,落在景言露出的纤细小腿上,视线继续往上攀爬,最后停在了对方懒洋洋的面孔上。 谷十停下脚步,眸子微低,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静静地,他微抬起头,一双眸子就如狼般亮得出奇。 他蹲下身子抬手,炙热的手掌包裹住那只脚,随后轻抬起这只脚,缓缓放在了胸膛上。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布料,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景少爷,满意吗?” 谷十轻道,炙热的掌心继续覆盖住景言的脚踝,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满意吗?是满意的。 景言漫不经心足尖微勾,带着些许恶劣的玩味,沿着谷十的胸膛慢悠悠地移动起来。 从心口处划过,慢慢向上,最后停在了对方的喉结处。 脚趾轻轻一按,正踩在那凸起的部位上。 就如猫般。 喉结上下滚动,给足下带来些许痒痒的感觉。 男人适时用手掌制止了青年的举动,声音沙哑:“景少爷,这些嘉奖可远远不够。” 不够吗? 青年笑了,轻松向后躺去。 伸出的腿被谷十握着,不疾不徐,从脚踝到小腿,步步上攀。 温热的血从男人的手臂上滴下,血珠砸在那细白的小腿上,红白交织,奢靡绮丽。 在打斗开始前,景言就知道谷十会赢。 谷十不同于封池舟,甚至不同于宗和煦。他们的渴求太过复杂,夹杂着利益、算计和偏执。 但谷十的渴求却异常纯粹,简单到近乎病态。 可有趣的是,他的占有却懂得克制,懂得分寸,甚至不惜主动压抑自己的欲望。 一个懂得克制的变态,他自然会得到胜利。 青年微微挑眉。 男人一寸寸握住小腿,俯下身,和青年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谷十的脸与他的脸不过一拳之隔时,景言轻轻抬手,指尖抵在了男人的唇上。 而后,指尖落入个温热的地方。 男人张开口含住了指尖。他目不转睛,贪恋的目光与景言直视。 食指的指尖落入对方的口腔中。景言眯眼轻笑,就像是逗狗一样,用指尖与对方的舌头开始嬉戏。 谷十。 果然不一样。 所以就算谷十是景舒山的人,又如何? 他痴心与我,甚至为了待在我的身边,愿意臣服于我。 那就很足够了。 对于愿意臣服于自己的人,景言一向大方。 该给的嘉奖,他从不吝啬。 视线的边缘,分针的指针落在了9的数字上。 景言悠悠,只是这份嘉奖,只会有十五分钟。 他含着笑,手指轻挑起男人的衣摆,缓缓向上滑动。 薄薄的布料被撩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几道浅红的打斗痕迹,凌乱中透着野性。 男人眸色更深了。 15、哑巴少爷(15) 上衣被撩至腹部,男人掌心探来,将青年的手背盖住,缓缓向他靠近。 左腿悄无声息地挤开青年的双腿,强势却不失从容。撑在沙发上的手沿着脖颈下滑,掠过锁骨,滑过手臂,最后停在了被他含住的指尖上。 他轻轻握住这只手,稍一用力,低下头,细碎的吻落了下来。 一吻一顿,密密麻麻地布满掌心。 有时候,心随欲念而动。 不顾后果。 景家少爷微扬嘴角,就连笑容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那是俯视的姿态。 即便手掌被亲吻着,他的神色却不曾动摇,反倒像一位坐在高座上的王者,享受着被人臣服的敬礼。 他的指尖微微勾起对方的衣物,示意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男人明了。 瞳孔此刻更深了几分。 谷十松开了手,缓缓直起身子。身形的阴影如树,将青年完全盖住。 他拉住袖口,干净利落地一拽,单手脱下上衣。分明的腹肌线条,精悍的胸肌,方才因打斗导致的红痕,在起伏的肌肉上竟显得有几分奇异的美感。 景言的目光从男人的肩膀扫到腹肌,再到胸口的红痕,最后慢悠悠地回到男人的脸上。 他之前的数据…… 没有骗我。 很好。 随着对方的举动,黑裤起起伏伏,似乎有异样的举动。 嗯? 他有些激动? 景言笑了。 男人重新附下了身,声音低沉:“景少爷,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面前的谷十分明被自己撩得不行,却还低沉着声,问自己满不满意。 是很忠心的小狗。 懂克制,懂礼貌。 应该奖励。 景言漫不经心点了点头,伸手在对方的胸口起伏中缓慢游走。 每动一下,对方的呼吸就更重一分,黑裤更是直接利索给出了反馈。 哈,有些有趣。 景言撑着脸,由衷地笑了。 谷十静静,心底开始微微发痒。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声音沙哑:“景少爷,刚才打斗的时候,我这里受了伤。” 他带着景言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脸处。好看的脸有些红痕,飞溅上去的血多了几分野性的味道。 “景少爷,只有你才能替我止疼。” 男人凑了上来,语气委屈,可眸子却像狼般具有侵略性。 景言眯眼,然后轻笑了一下。 狼,是能训成狗的。 只要一些嘉奖。 青年带着细碎的笑意,用指尖刮掉了血液,然后轻轻地,将冰冷的唇落在了脸的一侧。 他在亲吻…… 战斗的勋章。 男人的心跳声瞬间猛烈如鼓锤敲动,震耳欲聋。他想侧过脸,却被青年双手压住肩膀,示意不要有其他的动作。 男人一时竟僵住了身子。 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耳朵红了。 嗯?没想到啊。 原来还是个纯情的变态。 景言本想就这么轻轻安抚一下,可看到对方这些反应,他的心思忽然一变。 他低下头,细细落下一串浅吻。 在发红的耳尖。 在冰冷的耳垂。 在起伏的锁骨上。 最后在肩膀处狠狠咬了一口。 疼痛的刺激让谷十微微低喘,热意涌上脑海,清醒与困难交织。 抬眸时,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景少爷已经起身,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肆意的得逞。那表情像只高傲的猫,爪子收起,但尾巴却轻轻一甩。 可随后,景言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双手被高高压在头顶,更糟的是,谷十的膝盖更深了,抵在他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男人眼中的热意燃烧猛烈,眸色深深。 他轻笑,“确实不痛了。” “景少爷真是神医。” 谷十故作苦恼,语气懒散又危险:“只是这新的伤口,景少爷打算怎么治?” 还能怎么治? 要治,去找封池舟。 景言眸子带着微微的怒意,意思性地目光指了指地上正倒着的封池舟。 谷十低头看了一眼,轻笑出声:“他?不行。” “我不需要其他人,我只需要你。” 深棕色的眸子如狼紧盯着猎物,一寸一寸地缓慢下移。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彼此的皮肤,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景言眸色微沉,头一偏,躲开了即将落在唇上的吻。 男人顿了顿,并没有恼怒。 反而低低一笑,顺势将吻落在景言的脸颊上。 从脸颊到眼角,吻得缓慢又细腻,像是在烙印,又像是在祈求。 他垂眸,目光深沉。 自此,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人,终于被他染上了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让人心动。 得到了。 但空虚感却并未因此消散。 欲望就像不知餍足的蛇,啃噬着他所有的理智。 再近一点。 再深一点。 想要更多,想要所有,想要唯一。 可当他想要继续靠近时,脑海里却浮现方才青年低头躲避的模样。 下意识的停顿。 他可以接受对方生气,接受对方皱眉,却难以接受对方厌恶的目光。 要是对方真的是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会怎么办? 捏住景言的手不受控制用力起来,谷十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如果对方真的厌恶自己。 那对方也一定要属于自己。 无论是什么情况,对方只能属于自己。 也只能有自己,能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 这次,他会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小猫。 身下的青年,因手腕被捏得生疼,呼吸重了几分。谷十下意识放下了手,将对方的脸转了过来。 谷十看见面前的青年,神色懒洋洋的。 没有厌恶,却也没有开心,而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刚嘉奖完自己的宠物,现在该去干点其他事情了。 莫名的心慌再度袭来。 那是不是如果现在来的人不是自己,对方也会像这样嘉奖别人? 这样的想法一出,捏着下颌线的手忍不住用力。 青年的眉头轻轻皱起,将手抵在对方的胸口处,示意对方往后移动。 、 可在刚才的想法下,谷十所有的理智开始消失,他想要说话,却被面前如猫的青年梗住,说不出话来。 最后,声音低哑,似低声呢喃:“景少爷,如果是其他人来,你也会这么嘉奖他吗?” 景言一顿,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有许些好笑。 他握住对方捏住下巴的手,嘴型反问:“你觉得呢?” 自然是不会的。 景言觉得对方是知道自己的答案。 可对方看到这句话后,眼睛竟是瞬间眯了起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青年,肯定会嘉奖其他人。 就像嘉奖自己一样。 毕竟面前的青年,向来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操控人心。所以现在自己才会被对方掌控,甚至可以说是被耍得团团转了。 可为什么自己这么心甘情愿呢? 谷十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 景言疼得皱眉,这谷十究竟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斜眼看去,视线边缘下,时钟显示今天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了。 自己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可以了。 嘶—— 只见谷十眯眼思索了几秒,而后毫无预兆,对着景言的锁骨毫不犹豫咬了下去。 痛感让景言忍不住在心里怒骂。 疯子!怎么跟狗一样乱咬人! 可下一秒,刚刚咬下去的狼狗却忽然放缓的动作。 他不动声色松口,又用舌尖轻轻、温柔地将渗出来的血滴,一一卷入口齿之中。 这场景,荒诞又暧昧。 “景少爷,我该拿你怎么办?” 方才的怒意下,而后升起的是一种难掩的悲哀。 他想要占有对方,却又害怕对方会因此疏离自己。 这种感觉,在内心酸酸胀胀,逐渐膨胀起来,直到对方的血液味溢满自己口中时,才略微消散。 “景少爷,只嘉奖我,好吗?” 低低的话中,竟有了几分的悲凉。 在升腾的执念下,是不自觉地低下头颅。 很难用爱这个词来形容,也很难说不爱。 或许,该用占有欲的这种词。 他应该属于我。 那么我最能照顾好他,也最能保护好他。 小黑猫只有在我的怀中,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景言眯眼,然后渐渐、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 和前面两人都不同,谷十心甘情愿地低下了眸,克制又疯狂地与自己接近。 景言倒真有几分欣赏谷十了。 秒针一下又一下地走着,只剩最后的一两分钟了。青年抬手,用方才沾了血液的指尖在男人的背上缓缓移动着。 痒痒的,就如同风的轻轻吹拂。可又因为冰冷又轻轻的触感,所以更带上了些许暧昧的氛围。 谷十忽然意识到, 他在写字。 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青年在耳边轻笑,微弱的气音落下。 因为对方的一笔一划,衣物下变得更加蠢蠢欲动了。 景言缓慢写着。 一笔一划,横捺交织,就像是在男人的背上作画般。 最后一秒钟,刚好是最后一笔完成。 在男人紧绷的背部上,是方才写下的句子: “谷十,再见。” 景言如愿听到系统开口:【滴!言出法随成功!】 【宿主将会和谷十之后再见!结合当下情况,系统将会直接把谷十击晕以达成目标。】 脖颈处穿来猛力的敲击,谷十眼中黑点骤起。在眩晕的最后,他似乎看见青年的吻轻轻落在自己的唇边。 是最后的无上嘉奖。 16、哑巴少爷(16) 再见,顾名思义就是再次见面。所以一定要先离别,才称得上再次见面。 系统肯定会先将谷十打晕,以制造离别,之后再度重逢。 通过分析之前的经历,景言深刻体会了言出法随的古板,所以干脆直接玩了个文字游戏。 他本来想写个再也不见之类的话,可看到对方刚才的举动,他最后还是更改了那句话。 没有必要。 谷十他…… 景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心里哼着小调。 还算不错。 浑身无力的药效现在已经过去,景言从沙发上下来。 跨过谷十时,景言想了想,最后十分贴心将谷十的衣服给他盖了回去。 对于忠心耿耿的小狗,景言愿意给一些温柔。 随后他赤脚走到封池舟的身边,毫不犹豫地踢了几脚。 对于个别狗逼医生,景言迅速给一些报复。 泄了些许气后,景言才蹲下身,在他怀中搜出了车钥匙,没有发现手机。 景言叹口气,行吧,车钥匙也行。 走到鞋柜处,他又找到了完全合适自己尺寸的拖鞋。 …… 这狗医生,看来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咬牙,但看到昏迷不醒的医生,心情还是变好了。 算了,也得了报应。 景言在客厅里找到了纸笔,唰唰写了几句话,前后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希望这两人,醒来后能喜欢我写的东西。 景言拍拍衣服,开开心心转身。 系统:【宿主,我觉得你这样惹怒他们,风险很大并且没有必要……】 景言无辜,【啊?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而且他们生气了,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冷冷的月光下,只见封池舟身上的纸条上写:“觊觎病人,你被解雇了。” 谷十则是:“觊觎主人,你被解雇了。” 景言满意地离开,顺着封池舟的路线来到车库,凭着原主的肌肉记忆,轻松开上了山路。 他握着方向盘,视线凝在前方,脑海里迅速权衡去处。景家别墅不安全,宗和煦的人在那等着自己回去,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 思索片刻,景言转动方向盘,做出决定——去景氏集团大楼。 既然景舒山这些天都住在公司,那就直接去找他。 开车的途中,景言顺手问系统:【排查结果出来了吗?】 【……联系不上主神。】系统语气低沉,但仍努力发着信号:【我还在试。】 景言视线专注在前方,沉默片刻,冷笑一声。 封池舟成了周家死去的孩子,宗和煦的双腿恢复如常,谷十对自己更是虎视眈眈。 这一切变化的起点,都是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共同点出奇地一致——占有欲。 景言眯起眼睛,某种猜测在心底浮现。 【别联系主神了,】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把精力放在排查世界的变化。以谷十、宗和煦和封池舟三人为中心,他们才是世界改变的关键。】 系统一愣:【不联系主神的话,出了问题怎么办?】 【出了问题,主神也解决不了。】景言轻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世界已经成型,无法暂停,主神的权限也有限。】 【与其求援,不如自己掌控局势。】 系统一时无言。 车内寂静,只剩轮胎碾过柏油路的轻响。 系统忽然意识到,面前的“青年”是曾经让神界大学所有教授都头疼的顶级神明执行官。 那位以永不失手著称的、在执行任务中几乎没有犯过错的第一名。 景言轻笑,对系统开口:【系统,这是你接的第一个任务是吗?】 系统点头。 【难怪。】 【……】系统顿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难怪什么?】 景言懒洋洋,【死板、不够灵通,一看就是教材看多了,行事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系统:…… 他不好意思把之前自己在学校里大闹天宫的事情讲出来。 当年的他穷凶极饿,黑入学校食堂,把所有肉菜的价格调成了一元,一个晚饭吃了五个肉菜大餐。吃饱后,还顺手把价格调了回去,天衣无缝。 除此外,他还曾黑入学校系统,删了学校的开学通知,给每个学生发了放假邮件。 教务处的愤怒直冲天灵盖。 事情暴露后,他水灵灵地被学校留级写检讨。 为了毕业证,他现在不得不死板、不灵通、行事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毕竟再不毕业,我这系统就要下岗了。 可不甘心,他还想争取一下:【可是教材说,世界异常必须联系主神……】 【没有可是。】景言声音冷静,【世界一旦成型,主神也不可能强行暂停它。况且,谁能保证现在的主神是真主神?万一是假的呢?】 系统一愣,没想过这一点。 【那……现在该怎么办?】 【看外界力量的意图。】景言眯眼,脑中浮现出三个名字。 谷十、宗和煦、封池舟。 三个人,皆有可疑之处。 景言所有事情都能想通,但唯独想不通一件事情。 这三人所有的举动,本意都不是为了杀了自己,而是想要占有自己。 他们似乎是难以控制本能的爱我。 为什么? · 车子驶下山路,景言顺手打开导航,屏幕上赫然显示:距离a市200公里,预计耗时2小时30分。 他脸色瞬间黑了。 这狗医生…… 他到底是有多大的占有欲? 从宗和煦手里“救”出自己,竟然亲自开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速,把他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间别墅,连个司机都不带。 亲力亲为,细致到这种地步? 景言一边开车一边吐槽,随手翻了翻车上的储物箱,翻到一个口罩,立马戴上。 上高速要过收费站,万一监控拍到他穿着睡衣跨市开车,明早的热搜怕不是“景家少爷深夜出逃,身份成谜”。 不,得低调。 不然,连“恋爱脑富家少爷为爱出逃200公里”的剧本都给他安排上了。 路途漫长,景言也只能靠自己了。 一连开了三个小时,终于在凌晨四点抵达景氏集团大厦外。 门卫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景言心情不佳,面无表情地按了按车喇叭。 门卫的瞌睡瞬间被响没了,他恼怒道:“是谁啊!大半夜的!” 景言继续按了按喇叭,缓缓放下车窗,取下口罩。 “景、景少爷……”门卫瞌睡瞬间飞走,连忙挺直腰杆。 不过,看到景言的穿着,门卫愣了。 睡衣。 少爷穿着睡衣,大清早开车来公司? 他迟疑道:“不知道景少爷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啊,从晚上都开到早上了。 景言沉默,只是再度重重按了下车喇叭。 门卫瞬间回过神来,想起了最近的传闻——景家少爷失声成了哑巴。 门卫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景言,吞了下口水,面露难色:“景少爷,景先生专门吩咐了,不能让你进去。” 哈? 这个老东西。 一天只会给我找些麻烦。 景言眯了眯眼,视线如刀,冷冷扫了过去。 门卫只觉脊背一凉,硬着头皮道:“要不……景少爷联系一下景先生?” 我要是能联系他,我至于大半夜穿着睡衣飙车三小时? 景言深吸一口气,叹息似的低头,从车里拿出纸笔,唰唰地写了几下。 系统低头跟着看景言写什么,疑惑道:【宿主,你要做什么?】 景言没搭理系统,写完后把纸条折了两下,递给了门卫。 门卫愣了一下,接过来,正要低头展开看内容。 轰——! 刺耳的警报声和撞击声几乎在同一秒响起。 门卫猛地抬头,眼睁睁看着景少爷开着车直接撞开了栏杆! 钢制的栏杆被撞得七零八落,景言一脚油门,径直开了进去,连尾灯都不见了。 门卫整个人都呆住了,半天没动弹,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 他颤抖着手,慢慢展开那张纸。 上面只有一句话—— 「个人行为,与门卫无关。」——景言 景言面无表情,径直开到集团大厦的后门,推门而入。 系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还挺贴心,居然还给门卫写了张免责条。】 【本就和他无关。】景言的语气淡淡。 长时间的开车让他头有些发胀,太阳穴隐隐作痛。 随着电梯上行的时间,景言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唰唰地写了几行字,随后将纸条折起,放进口袋。 想要摆脱现状,必须让景舒山主动合作。 电梯停在了36楼。 这里是景舒山在集团的临时住所。 景言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扭动把手。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会来。 推门进去,屋内灯光朦胧,唱片机悠悠播放着缓慢的钢琴曲。 景舒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声音不急不缓:“回来了?” 景言眯眼。 果然,老东西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缓步上前,视线扫过正转动的唱片机,抬手将唱片取下,毫不犹豫地对着墙壁狠狠掷去。 碎片四散,钢琴曲戛然而止,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 “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景舒山没有站起来,甚至没有回头:“是宗和煦对你不好吗?” 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这个老东西,从头到尾都知道宗和煦对他的那份畸形执念。所以他将自己这个儿子当成了诱饵,只为巩固他的利益。 景言缓步向前,将在电梯里写好的纸条扔到了景舒山的面前。 景舒山脸色不变,毫不在意展开了纸条。只一眼,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纸条上写着: “风口之事,就是景家的哑巴少爷。” “从你弄哑妻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三足鼎立,最先倒下的,必是景家。” “合作吗?” 17、哑巴少爷(17) 景舒山的手微微一颤,猛然抬头看向景言。 眼前的青年,黑发凌乱,薄薄的睡衣贴在身上,显然是长途跋涉归来。可那双眼,冷冽深邃,宛若狩猎中的猛兽。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景言。 景舒山缓过来,将纸张随意丢到一旁,冷笑:“危言耸听罢了,你先前足不出户,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景言不答,只将车钥匙甩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景舒山皱眉,拿起钥匙看了几眼,语气不耐:“宗和煦的车钥匙?这算什么威胁?” 景言抬眸,眼神淡漠地摇了摇头。 景舒山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语气不自觉地变了:“不是宗和煦的车?”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脸色大变,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几分:“那你是从谁那里回来的!?” “如果带你走的人不是宗和煦……”景舒山的喉结上下滚动,猛地站起身,声音愈发急促:“那我的计划怎么办?” 景言眯眼。 这个景舒山和宗和煦进行了一场交易。 而交易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所以,这位父亲将自己儿子交易给另一个男人?】系统噫了一声,【这人脑子有病吧。】 景言毫不意外,这老东西一贯如此。 “回去!”景舒山直接站起身子,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抓住景言的手臂,“我不管你是从谁那里回来的,你现在必须回到宗和煦那里去!” 景言眼眸一冷,抬臂一挡,轻松挡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间,景舒山愣住了。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被他摆布的小孩?仅仅一眼的对视,竟让他不敢再伸手。 景言面无表情,低头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纸条,塞回景舒山的手里,眼眸轻垂,视线落在那几个刺目的字眼上。 “所以,合作吗?” 最后,他的指尖在宗和煦这三个字上点了点。 紧接着,景言的手指随意地划出一个大大的x · 清晨,景言直接来到了景家的私人医院,径直推开了许诺然的办公室门。 许诺然刚换上白大褂,正准备开展一天的工作,看到门口斜倚着的青年,瞬间愣住了。 黑发凌乱,轻薄的衣料勾勒出干净修长的身形,脸上神色慵懒,像是从梦中刚醒的猫。 “景、景少爷?”许诺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不自觉泛红,慌忙开口,“您是来找封师兄的吗?可他不是驻家为您看诊了吗?这里……找不到他的。” 景言摇头,随手指了指他。 “……我?”许诺然怔了下,心脏忽然漏了一拍,“您、您找我?” 景言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输了几个字:“今天你不用上班了,陪我。” “啊……”许诺然呆住,“哦哦哦好的。” 一时之间,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许诺然心乱如麻。他从见到景言的第一面开始,就有点儿一见钟情了。 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他都很喜欢。 而这其中,他最喜欢对方那迎刃有余的松弛感,像是什么都不曾畏惧。 可他只是封师兄附带的小师弟,无论是看病还是私人交际,他都不会和对方有太多的联系。 可现在,对方居然来找自己了。 许诺然手脚慌张脱下白大褂,一团乱塞进柜子里,还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我好了。” 景言:…… 他这么处理白大褂,衣服不会皱吗? 看见面前的青年皱眉,许诺然有些懊悔。难道自己刚才那么着急,对方觉得自己太随意了? 算了,又不是我自己的衣服。 景言决定转身,眼不见为净。 许诺然还在纠结,看到面前的青年走了出去,连忙跟了上去。 上车后,景言将后座与司机的隔板放下。 许诺然坐在一旁,身体僵直,觉得自己和景言的距离近得离谱,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冷香气,像清晨的冷风。 身旁的青年自上车后就低头敲打着手机,神色闲散,没说一句话。 许诺然不可能也跟着玩手机,他小心翼翼:“景少爷,您的哑声问题找到病因了吗?” 他倒是还蛮关心我的。 景言放下手机,微扬嘴角,轻轻摇头。 啊…… 景少爷笑起来好好看。 许诺然耳朵红了起来,他连忙撇开了视线,“那封师兄驻家也没找到异常的情况吗?” 景言笑了笑,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屏幕转向许诺然:“你的封师兄,已经被我解雇了。” “啊!”许诺然震惊,“为什么?” 为什么? 觊觎雇主的医生,留着当摆件吗? 景言不作解释,继续敲了几下,手机发出声音:“我现在没有主治医生了。” “那、那我去联系我的博士导师?”许诺然下意识开口,“他在这方面是权威,我……我可以……” 话没说完,景言忽然凑了过来,眼眸微抬,手中的手机轻轻抵在许诺然的胸口。 “你。” 他用沙哑的气音轻吐这一个字。 刹那间,许诺然的心跳失控了,脸红得快要烧起来,连带着耳尖也染上了红晕:“我、我……景少爷,我……” 景言收回手机,笑眯眯地打下一行字,轻轻展示给他。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作为我的主治医生,公开说明我的病情。” ?? 许诺然彻底呆住了。 · 解决了明天新闻发布会主治医生的事情,景言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 至于景家别墅里宗和煦的那些人,景言暂时没有动。 他选择直接去另一套别墅居住。 系统啧啧:【有钱就是好。】 景言不置可否。 昨晚他没告诉景舒山太多的事情,毕竟对方也不心向自己。 商议时,景舒山冷声开口:“合作可以,但我的利益不能受损。否则,我不如把你交给宗和煦,至少他会乖乖做我在宗家的眼线。” 老东西,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而且直到现在,他还在相信宗和煦被自己拿捏着。 真的是又蠢又坏。 景言嗤笑。 不过景言无意和对方说清楚宗和煦的真实面目,他只在纸上写了几行话: “明日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哑巴一事,声明此病源于母亲遗传,与杀妻虐子无关。同时宣布,景家将与宗家展开合作。” “要求:给我实权。” 景舒山看完,冷笑一声,“和宗家合作?真是异想天开,你怎么知道对方愿意合作?” 景言轻笑,写下四个字。 “因为周家。” 他笔锋一转,又补了一句:“发布会当天,宗和煦会亲自出面,作为项目负责人,与我对接,联手打压周家。” 最后,他用力在“实权”二字上画了个圈,挑眉示意。 景舒山顿了下。 如果是宗和煦负责与景言对接,那的确稳妥。毕竟,宗和煦爱惨了景言。 更何况,景家与宗家联手对付周氏,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景言的条件不过是要一份分公司的实权。他对自己这儿子很熟悉,长期的打压,让他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不亏。 景舒山收起纸条,冷笑一声,讥讽道:“除了让男人惦记上你,其他本事一无是处,跟你那贱人妈一模一样。” 景言看着他收下纸条,唇角微勾。 蠢货。 · 第二天一早,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人头攒动,各大媒体的摄像机全都对准了台上,等待提问环节的开始。 景言特意对门卫嘱托了一下,等下新闻发布会开始后,所有人都拦下,除了坐轮椅的。 休息室内,许诺然身着合体的正装,身材挺拔,腰瘦腿长,整个人的气质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 “景少……”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言瞪了一眼,许诺然清了清嗓子,“景言,我等下就按这个说,对吗?” 景言点头,随手伸过去,帮他把歪掉的领结扯正。 许诺然脸又红了,猛然退了几步,“我自己来。” 他连忙跑到镜子面前,深吸几口气,手劲不小,左右晃着自己的领结将其摆正,结果反而更歪了。 他脑袋里乱哄哄地搅在一起。 面前的青年,一举一动太吸引自己了。 一种无所谓所有的松弛感,带着懒散又惬意的感觉,就像是不经意散出醇厚香味的美酒般。 而且,现在他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难道说,对方其实一直对自己欣赏有加? 许诺然心里更紧张了。 “景少爷,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人敲门道。 许诺然一听,连忙上前替景言打开门。 景言眯起眼睛,抬步走向发布会的会场。 不知道接下来这场大戏,那三个人能不能坐得住呢? 想到这儿,他嘴角微微上扬。 18、哑巴少爷(18) 这场新闻发布会虽通知仓促,但嗅觉灵敏的媒体人不会错过。 毕竟,这里藏着豪门大瓜的味道。 景舒山作为三大集团里最仁厚的总裁,居然出现了妻子和儿子相继莫名哑巴的情况。 病痛是常事,可偏偏他还刻意隐瞒。巧的是,妻子去世后,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而如今,独生子也哑了…… 嗯,有点儿意思。 媒体人蠢蠢欲动。 景言自然也知道大众当下的猜测。 原主母亲秦羽的哑巴和死亡肯定和景舒山有关系,但现在景言没有证据,就不能乱下结论。 所以,他决定——入局。 他是棋子,也是局外人。 从等待室里一走出来,景言迎面含笑对上了无数的闪光灯,没有任何惧意。 从等待室出来的那一刻,景言的身影映入无数摄像头的镜头里。闪光灯密集爆闪,记者们迫不及待想抓住他的狼狈。 但很可惜,没有。 台上的景家少爷,穿着合身的深蓝色西装,白衬衫下搭配一条红色领带,简约却雅致。 青年挺拔而立,黑眸平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温和,松弛,自信。 这哪里像个失声的哑巴? 所有的记者心里瞬间没了底。 · 发布会场外,一辆黑色suv悄然停在路边。车内,轮椅上的男人低头注视着手机屏幕,直播画面中,景言正对着镜头,神情淡然、笑意从容。 屏幕里的青年,仿佛穿过了屏幕,直直与自己对视。 他回来了。 还带了个新男人。 坐在驾驶位的杨修白愤愤开口:“宗少爷,他把您叫过来,肯定没安好心!等着吧,他肯定要往您身上泼脏水!” “景家少爷和他爹一个脾性!虚伪!你怎么就不信呢?!” 轮椅上的男人温和开口,“他和我情投意合,不会背叛我的。” 情投意合?! 杨修白根本没从任何地方看出俩人情投意合! 分明只有自家少爷一头栽了进去,把心都掏出来了,而那个景言却不知好歹。 杨修白苦口婆心,试图救自家恋爱脑少爷:“宗少爷,这次你好不容易回到了宗家,如果再度陷入舆论风波,你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吗?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杨修白真的不明白。 这位景少爷不过是景舒山的傀儡哑巴,有什么值得痴迷的? “那个景言……他有什么好的?”杨修白忍不住碎碎念,“他就是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废物——” “杨修白。” 一声低沉的呼唤,清晰冷冽。 宗和煦的语气不重,但一字一顿:“闭嘴。” 之前温和如春的少爷,此刻脸上全是冷意,温润的双眸透着从未有过的寒光。 杨修白从后视镜中一眼瞥见,心口一跳,背上冷汗直冒。 质疑景言,就等于质疑宗和煦本人。 自己犯了大忌。 几分钟后,宗和煦轻道:“杨修白,你从我腿出事时你就开始跟我了。这么多年来,你也累了。等今天结束后,去财务领工资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修白一时哑声,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因为评判了景言一句话,就丢了饭碗。 跟了宗和煦这么多年,所有风风雨雨都扛下来了,结果就因为一句话? “少爷……”杨修白急得脱口而出,“我错了——” 宗和煦不再看他。 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浓密的睫毛轻颤,浅瞳中一片深沉的执着。 屏幕里—— 屏幕里,今天的西装衬得景言身形修长,深蓝色更衬对方皮肤白皙,殷红的唇,挺拔的身,如竹林中独自生长的清雅竹子,风吹不弯,光却穿不过。 离开我之后……他过得倒还不错。 昨日的那一封请帖,宗和煦到现在还放在胸口的口袋里。清秀的字体,干净的排版,一行话,极其张狂。 “宗和煦,明天见。” 无署名。 但他知道是谁写的。 是小猫咪跑出了笼子,还挥着小爪子向自己挑衅呢。 刚来到门口,宗和煦就再度遇上了曾经的熟人。 那惹人生厌的那个封医生和保镖,正被门卫拦在了会场外面。 两人身上的伤未愈,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淤青和红痕,看得出早上刚打过一架。 宗和煦扫了他们一眼,眸色微沉,轻轻歪头,笑得不怀好意:“怎么?被拦住了?进不去?” “宗和煦……”封池舟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完,红痕还依稀能看见。因为被拦在门外,他之前的冷静完全消散了,浑身戾气:“你过来有什么用?” 谷十的脸也依旧挂了彩,他咬牙:“宗和煦……” 两封辞退信,让清早醒来的两人再度打了一架。最后不得不承认,没有人成为了赢家。 他们刚想打听景言的动向,结果就看到对方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刚赶来想见景言一面,却被门卫拦在了门外。 两人脸上的伤口,似乎还挺新鲜。宗和煦看了一会儿,轻笑歪头:“不进去?” 封池舟冷笑:“你难道进得去?” “哦?”宗和煦轻笑。 “宗少爷对吗?”门卫忽然上前一步,语气恭敬,“景少爷特意交代了,如果宗少爷过来,请您走左侧的门,那边有贵宾等待室。” 话音一落,封池舟和谷十的脸色瞬间变了。 宗和煦笑着,语气为难:“怎么?你们没有请帖?”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浅金色的请帖,食指轻轻晃了晃,红封金字,格外刺眼。 “可惜了,”宗和煦语气里带着几分假意的惋惜,一边轮椅进去一边道:“看来这次的邀请名单上……没有你们的名字。” 被隔在外的两个人,一言不发,气压低得吓人。 · 入座后,在场寂静。景言侧头,示意许诺然发言。 许诺然捏着手中的稿子,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欢迎各位记者朋友们莅临现场,我是景言的主治医生——许诺然。” “最近几日,外界频频传言景言先生和其母亲先后变哑一事,更有人刻意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散布关于景家不实的阴谋论。” “今天特此事进行回应。” “景言的母亲——秦羽女士,确实曾出现过无故变哑的情况,而景言作为其直系子女,不幸遗传了这一病症。换句话说,母子二人的变哑属于遗传病,与外界所传的阴谋论毫无关联。更与所谓景舒山陷害妻儿的谣言无关。” “亲人患病,本就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可如今,却有人刻意利用这种事,借机制造舆论风波,强迫家属将这段痛苦的经历展露于世。” “在此,我们希望大家尊重患者隐私,不要再凭空揣测和恶意解读。” 话音刚落,台下的记者一阵安静。 他们心里都在消化这个声明。 豪门秘闻、阴谋算计全没了。 这只是遗传病? 这说法,可信度不高。 对大众的回应完毕,紧接着就是记者的提问。 景言随手挑了个人,那人拿到麦克风,第一句话就开炮了:“这真的是景言先生的想法吗?大家都知道,景言先生如今是个哑巴,他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回应是不是你们集团擅自捏造的?” 话一出,全场沸腾。 记者们纷纷开始举手,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是啊,既然景言成了哑巴,怎么确认这话是他要说的?!” “这回应是不是景舒山的公关策略?景言到底有没有亲自回应过?” 关键问题直击核心,火药味瞬间拉满。 角落里的景舒山眸色暗了几分,却只是环抱住自己的胳膊,等待景言的回复。 他相信景言不会乱来。 景言挑眉,目光不紧不慢地扫向台下那个提问的记者。 他对这个记者有点印象。 是个惯爱找事的毒舌。 不久前,宗和煦的发布会上,这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冷嘲热讽:“宗总,您作为残疾人,怎么在集团继承中占据优势的?” 话语犀利,一向是这家媒体的标牌。它以毒舌闻名,且最爱挖各种豪门隐秘作为噱头。当时宗家的孩子个数,就是被这家媒体一个个挖出来的。 而这次,显然对方又打算挖景家的猛料。 可惜,这次他遇到了自己。 台上的景家少爷只是含笑,唰唰写了几行字,随后将纸条递给了许诺然。许诺然接过纸,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但却也不得不继续往下读:“我虽哑声,但手未断。” “你虽能说话,却句句都不是人话。” 全场安静三秒,随后瞬间爆发出一片哄笑。 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网友也疯狂刷屏: 【景家少爷这嘴巴太毒了吧!】 【这不比说话还犀利?!】 在等待室里看直播的男人,由衷地笑了出来。 手指落在屏幕,掠过对方的头发,滑过白皙的脸颊,最后落在红润的唇上。 他忽然很想见他。 非常想。 · 第一个记者,满脸菜色坐了下去。 “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另一个记者接过话筒,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之前和宗先生关系很好,可前段时间宗先生返回宗家后,景家生意屡次被宗家截胡,而您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这只是巧合吗?还是……” 记者话音未落,全场气氛瞬间紧绷。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着这位少爷的回答。 景言静静站在台上,垂眸看向面前的纸笔。他没有立刻写字,反而像是在沉思。 短短几秒,仿佛拉长了整个会场的时间。 然后,他轻轻落笔,寥寥几字后,将纸递给了许诺然。 许诺然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宗家和景家将会展开商业合作,由我和宗和煦共同推进。” 场下一片哗然。 三大集团,居然第一次出现了两家合作? 谁都知道,三大集团互相掣肘多年,根本不可能合作。 但这句话的爆炸程度,还不止于此。 紧闭的发布会大门被打开——宗和煦来了。 他身着深色西装,裁剪合身,轮椅缓缓驶入场内,步履虽缓,却自带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场。 四目相对,台上的青年挑眉含笑,台下的男人温柔深情。宗和煦应上众人目光,轻笑:“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我和景言自幼相识,情谊深厚。” “我不会害他。” “毕竟,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落下,在会场外的两个男人,手机都快捏烂了。 19、哑巴少爷(19) 两情相悦? 景言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他不得不维持住体面。 他们两个?两情相悦?! 台下的记者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唰唰唰开始疯狂做记录。 什么危险的豪门阴谋不重要了! 情感大瓜,这才是流量密码! 景言迅速写了张纸条递给许诺然。 可还没等许诺然开口,轮椅来到台上的宗和煦长指一伸,直接将纸条夺走。 “接下来,帮他发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宗和煦语气温柔,笑意得体,目光含情脉脉。 景言眼眸一沉,缓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纸条从他手中抽回,转身重新递给了许诺然。 宗和煦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语气里多了几分受伤的意味:“是我僭越了……我以为……” 这是小情侣在闹矛盾吗?! 台下的人认真,丝毫不敢眨眼。 还没等宗和煦的话说完,许诺然大声朗读出了纸条上的字:“宗和煦是我的好友,我们深情厚谊,单纯友谊。” 最后四个字,许诺然故意咬得无比用力。 台下的记者:…… 这是欲盖弥彰!! 宗和煦也被这话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神色,接过话筒,声音依旧温和:“各位媒体朋友,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些……” 台下的记者你看我,我看你。 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单相思的虐恋。 这回的新闻标题都不用改了: 【#深情宗家少爷遭遇单相思#】 【#单箭头的爱有多卑微?#】 【#景家少爷一纸声明斩断一切情丝#】 记者们嗅到了猛料,个个奋笔疾书。 后续的提问不再刁钻,所有人都心思涣散,忙着补全虐恋情深的细节。 发布会结束后,景言不理会宗和煦,带着许诺然直接离场。 人群中,宗和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背影。 西装勾勒的肩线挺拔,修长的双腿随着步伐轻摆,脚踝在裤脚下若隐若现,每一处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像是一道精心摆盘的高级餐点,不舍得吃,却又想一口吞下。 宗和煦看了半晌,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眸子含笑,慢悠悠驾驶着自动轮椅过去。 休息室内,景言坐在沙发上,刷着这场发布会的舆论反馈。 网友的关注点果然被成功转移,所有人都在讨论豪门虐恋和单相思大戏。 不过,他可以想象到,有两个男人的脸色估计很不好看。 许诺然来回走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景言,你和宗和煦是不是……” 景言抬头,目光变冷,直直看向许诺然。 许诺然被景言的眼神吓到了,但他还是坚持开口:“景言,如果是他用舆论的方式反逼你的话,我……” 手机屏幕亮了,机械的语音冷冷响起::“你越界了。” “宗和煦与我,是我自己的事情。” 许诺然一时哽住,他想说些什么,几度握拳,最后却依旧松开了。 是的,他越界了。 他只是对方的医生,有什么权力问对方的私事呢? 在死一样的沉默中,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许诺然心情不是很好,怒声问:“谁?这里是景少爷的休息室,闲人勿近。” “是我。” 门外,宗和煦的声音传来。 许诺然脸色难看,但景言却点头。这下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打开房门。 轮椅上的男人挂着温和的笑意,棕色浅眸淡淡,笑容甚至有一丝胜利者的意味。 景言的手机传来声音:“诺然,你今天累了,先回去吧。” 许诺然听到这个,更是生气了。 发布会上宗和煦那句两情相悦,就是将景言架在了火上烤! 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景言都会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绯闻之中。 他忍不住怒骂一声:“死瘸子!尽用些卑劣的手段!” 宗和煦的笑容依旧淡淡,神色不变。 景言却勾起嘴角,笑了。 骂得好! “许医生,好好当你的实习医生,争取早日成为主治医生。”他抬眸,声音温和却每个字都像刀:“你还不够格坐在新闻发布会的台上,更没有资格坐在他的身边。” 许诺然没有回答,狠狠瞪了宗和煦一眼,愤然离开。 门被关上,宗和煦啪嗒反锁。 景言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轮椅声缓缓逼近,是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屏幕上: “景言。” “别看手机了,看我。” 宗和煦的嗓音不急不缓,像温水慢慢浸透肌理,连带着些耐人寻味的蛊惑意味。 景言抬眸,黑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讥笑,那笑意浅浅浮在唇边,却不达眼底。 他放下手机,干净利索地抬腿,皮鞋稳稳踩上了宗和煦的膝盖。动作毫不留情,鞋底的硬度通过轮椅的支点传递到对方的腿上。 力道一点点加大。 带着施|虐的些许色彩。 宗和煦没动,甚至唇边的笑意还深了几分。 看见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发怒,甚至开始带有笑意。 景言挑眉,踩膝盖的力度加大。 疼痛下,宗和煦目光缓缓上移,透过裤脚的开口,露出的脚踝纤细白皙,线条利落流畅,显得愈发撩人。 他忽然觉得,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被踩一踩也不算亏。 宗和煦轻道:“怎么?我惹你生气了?” 你惹我生气的事情,可便多得去了。 景言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控制自己的皮鞋不断往下压,一字一句的气音:“不——痛——吗?” 宗和煦这下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笑了笑:“我的腿早就没有知觉了,怎么会痛呢?” 景言眯眼。 既然不痛,那就再踩重一点好了。 脚下的力道再度加大,这一次不仅是踩,而是带着碾压的动作。 “景言。” 宗和煦忽然低低喊了一声,声音轻柔得像是呢喃。 景言没有回应,脚下的力道不减,依旧缓慢地、恶劣地、一寸寸地碾压。 “阿言。” 他再度低声唤道,这次声音更温和了几分,仿佛在哄孩子一般。 就在这一瞬,宗和煦的手忽然抬起,牢牢扣住了青年的脚踝。 景言瞬间被制住,黑眸一凝,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可对方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得多,骨节分明的手掌牢牢将脚踝攥住,一点缝隙都不留。 宗和煦的眸光深深锁在景言的身上:“这个见面礼,未免太过于隆重了。” 景言被抓住,挣脱不出来。 宗和煦的手指微凉却有力,稳稳扣住他,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脚踝的皮肤。 手缓缓抚上景言的西装裤,指尖顺着布料轻轻滑过小腿的曲线,不急不缓地摸索,每一寸动作都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耐心和执着。 随着动作的深入,裤脚稍微卷了上去,露出被紧绷的袜子包裹着的白皙小腿。 袜夹的金属扣冷冷泛着光。 指尖轻轻勾住了袜夹,拨弄了几下:“你再踩下去……” 宗和煦的视线缓缓上移,语气低哑而暧昧:“我怕自己会有反应了。” “你不是说我们情如手足吗?我不该对你产生欲|望,所以就只能这样将你拦住了。” 景言冷脸,在手机上敲打:“腿无用,你该不举才对。” “怎么会呢?”宗和煦笑了,“我很健康。” “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主动领着景言的腿,向轮椅的深处探去。 景言眯眼,趁着这个机会,用没被抓住的腿踢向轮椅。借此,被抓住腿猛然往后一缩,挣脱出来。 男人的轮椅被往后踢了许多,就连衣物都出现了踩踏的痕迹,倒显得有些狼狈了。 景言这下是真的发自肺腑地笑了。 宗和煦脸色不变,浅眸温润如玉,仿佛刚才扒着景言小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是我一时疏忽了。” 景言慢悠悠走了过来,站在宗和煦的轮椅后方,握住把手。 正在此时,宗和煦轻轻道:“景少爷,我很想你。” “但你有医生、有保镖,有很多的男人陪在你的身边,他们为你赴汤蹈火,为你跨越山海,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他语气略带脆弱:“我只不过是个在你受伤回头时,永远会站在原地的瘸子罢了。” 茶言茶语。 景言要不是看过他疯的样子,指不定真的会被对方现在这幅深情样子给骗了。 景言轻轻俯下身,伸手握住了宗和煦操控轮椅轮盘的手,而另一只手落在把手上。 他俯身,用气音吐出字词:“骗——子——” 话语一落,景言一手握住轮椅把手,一手紧紧握住宗和煦的右手,不让他能够碰到轮椅的操控键。他速度极快,径直向门口旁的墙冲刺。 以这个速度,首当其冲的就会是轮椅上的男人。 景言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甚至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只听见细细的一声叹息,“阿言,为什么非要如此呢?” 就在轮椅即将撞在墙壁的刹那,轮椅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踢开轮椅,搂住景言,力度极大地将景言抵在了门口。 轮椅被撞在了另一侧的墙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景言的后背撞在门上,双手被对方压在头顶。他没有惧意,眉眼上翘,看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的男人,依旧笑得肆意且张扬。 他口型轻道:“好了。” 你的瘸子病,一下就被我治好了。 在灯下,男人的影子笼罩了下来,将景言全然盖住了。 男人轻声道:“是啊,治好了。”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景言将腿微屈,用膝盖抵住对方,阻止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在他视线的边缘,是微型摄像机在工作,拍摄着当下的一切。 景言轻笑,他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宗和煦审视着自己身下的青年。 对方的西装因动作变得凌乱,底下白色衬衫若隐若现,更多了几分呼之欲出的色气。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呢?”他像是在问景言,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本以为你喉咙说不出话的时候,就会安分一点,就会愿意乖乖呆在我的身边。”宗和煦善良的面孔此刻完全撕了下来,浅眸下是占有欲在翻滚:“可是,你似乎不愿意那么听话。” 他单手压住景言,另一只手顺着景言的脸颊,而后摸向了喉结。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听话?怎样才能让你只待在我的身边呢?” 他指尖在景言的喉结轻轻打转,左腿更是直接插入了景言的双腿之间,顶住中间,强迫景言双腿离地。 “是要让你失去自我的意识,满脑子只有我才可以吗?” 忽然,激烈的敲门声传来,刚结束完采访的景舒山在怒声敲门:“景言,怎么这么大的动静!你在搞什么鬼?!开门!” 景言被压在门上,甚至都能感受到门被敲击下,自己胸膛的震动。 宗和煦眸色更深了:“怎么办?景叔叔来了。” “我们的偷情,要被发现了。” 20、哑巴少爷(20) 偷情? 这能叫做偷情? 就景言个人而言,他更愿意称之为打架。 被提起来的双手开始生疼,他不得不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宗和煦顶入双|腿间的腿上。 也是个死变态。 而且还是不愿意听话的死变态。 一瞬,景言忽然想到了谷十。 如果是谷十的话,就算被皮鞋碾在双腿之中,估计也只会耳尖微红,低沉说着谢谢景少爷。 像是忍痛度更高的小狗般。 啧…… 怎么想起了他。 宗和煦的手缓缓滑过景言的脖颈,俯身,将那抬起的腿稳稳扣在腰间,逼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呼吸交错,温热的气息轻拂在彼此的侧脸,模糊不清的界限,愈发危险。 “里面什么动静!景言!开门!”见门迟迟不开,景舒山继续敲着门。 震动在两人之间传播着,宗和煦低沉笑了出声:“景叔叔,可是非常想把你送到我的床上。” 他语气悠悠:“他觉得我爱你,爱得要死。” 景言漫不经心,口型示意:“哦?” 爱? 这种行为能叫做爱? 他究竟爱的是人的本身,还是爱操控景言的感觉? 身后的敲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景舒山打电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听得并不大清楚。 景言与之对视。 宗和煦笑容温和,里面却隐隐浮现出一种兴奋的色彩。他的手缓缓滑上景言的大腿,直到最后稳稳停在青年纤细的腰上。 他轻轻开口:“景叔叔是对的,我确实爱你爱得要死。可是你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份爱,所以选择离开我。” 话音落下,手指收拢,掐住了那道纤细的喉结。 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微突,掌心的力度逐渐加深,景言被迫抬头,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的脖颈,微微喘息间,脸颊浮现出一抹薄红。 “既然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宗和煦依旧笑着,眸色却冷如寒潭。 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加重,景言的呼吸逐渐困难。 系统:【宿主!你别死了啊!!!】 他急得团团转,都快被喜欢走钢丝的景言被逼疯了。 “我想想,谁把我截胡了呢?”他眯着眼,笑意轻快又危险,“是你那位亲爱的封医生,对吗?” “但你变哑的这件事,正是他的手笔。那天他告诉我,你一直都在假装哑巴。”宗和煦的声音微顿,笑容愈发温柔,“所以他亲手在你的饭里下了药,而我亲手喂你吃了下去。” 他眼中泛起一丝嘲弄,轻轻附耳低语:“你不会以为,他比我好吧?” 景言:…… 这两个死变态! 呼吸更被剥夺几分,氧气供应不足导致脸色润出了好看的红色。 系统急得团团转:【宿主,啊啊啊啊你不要死!!!】 死了的话,我就毕不了业了!!!! 景言:【……别叫了,吵得脑袋疼。】 和宗和煦对质,他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 他早在西装内兜放了防身的折叠刀,就是为了不时之需。悄无声息,在对方说话之时,景言的手缓慢往下。 宗和煦眯眼。 因为呼吸不通畅,青年白皙的肌肤上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痕,与纤细的颈线交织成一幅禁欲又致命的画面。 他浅色瞳孔中透着兴奋:“真美。从你来到这世上,我就想这么做了。” “毕竟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宗和煦轻笑,手上力度松了片刻,待景言急促喘息时,又骤然收紧:“所以,别想离开我。” 他的话…… 是什么意思? 景言顿了下,生理泪水滑落。 眼泪正好落在了宗和煦的手臂上。宗和煦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声。 面前的景少爷,正被自己缓慢揉碎。 他的手、他的控制是对方所有的支撑。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包裹了宗和煦。 门外许诺然焦急:“可能是景少爷出什么事情了!我找到备用钥匙了……” “那个许诺然,是真的担心你。”宗和煦轻笑着低头:“景少爷,你说你怎么做到让这么多人都痴迷于你呢?” 他手下的力度随着话语,一下又一下,几度松开又收紧,像是玩弄猎物的猎手,自上而下对景言进行着掌控。 真是个…… 死变态。 景言呼吸着不多的空气,柔软无力的手已经感受到了怀中的刀刃。 钥匙入锁,就在扭动地瞬间,宗和煦冷不丁大声道:“景叔叔,是我刚才不小心将水壶撞到在地上了,您不用担心。” 他眸色深深,紧紧盯住景言:“现在我和阿言正在交流感情。” 此话一落,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景舒山似乎让许诺然抽掉钥匙:“那我就放心了。景言,你好好与和煦交流!” 这景舒山确实是个不顾儿子的狗东西。 景言再度看出来了。 屋外迅速没有声响,脚步远去。 宗和煦微松手下的力度,离近了几分:“怎么办?你的救星似乎走了。” 就是现在! 景言趁着对方松手的瞬间,控制全身的力气,迅速摸出折叠刀。轻轻一抖,刀刃滑出,他没有任何犹豫,刺向对方胸膛。 宗和煦松手向后闪去。 景言失去了支撑,跌落在地的那瞬迅速站起来,继续发出攻击。 宗和煦的浅眸再度炽热了起来,他闪避着,脸上的笑容确实越来越大。 是啊,这才是他等待的景言。 他不任人摆弄,而是永远桀骜站在高处,对每个冒犯他的人毫不犹豫给出反击。 小小的休息室中,景言冷冷看着对方。 面对这种肆无忌惮,且不听自己话的疯子变态,就需要给出惩罚。 他迅速抓住破绽,身形一转,猛地将宗和煦撞倒在地。景言骑在他的身上,冷冽的刀刃飞速紧贴在男人的脖颈上,寒意直入肌骨。 宗和煦眸子里的炽热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直接不反抗了,语气是兴奋的颤抖:“这才是你。” “这才是我等待的你。” 等待,怎么又是这一句等待。 景言眸子冰冷,刀刃更深了几分。 脖子渗出的血液很快就润湿了刀片。男人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变得更痴迷了:“阿言,你要杀了我吗?” 他眸子里甚至没有害怕。 这人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思考。 铁锈味溢满了空气。 景言却没有继续了。 杀了宗和煦对自己没有好处。 他只是想告诉对方,自己从不是什么不会反抗的人罢了。 懒得和对方说些什么,景眼中一片冷寂,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 没有丝毫犹豫,刀刃直直插入宗和煦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将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刀刃贯穿了肌肉,深深钉入地面。 宗和煦的脸色白了几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可他却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钉住的手臂,缓缓抬眸,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眸中竟透着几分迷恋。 “这才是你啊……”他语气轻柔,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呢喃。 鲜血从手臂蜿蜒而下,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像极了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却甘愿沉溺在这场狩猎中。 得。 这种程度,都算是在奖励他。 景言一字一句:“疯……子……” 宗和煦的笑意更浓了:“谢谢阿言的表扬,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景言起身,转身离开休息室。 躺在血泊中的男人悠悠开口:“阿言,祝我们后续合作愉快。”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 白天的事情忙完,景言回到了别墅。 这里位置隐蔽,哪怕景舒山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之所以白天做了这些,最本质是为了让自己摆脱被景舒山控制的现状。他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大众面前,那么就不会陷入之前的困境了。 夜色深沉,白雾氤氲,水声潺潺。景言一边洗澡,一边和系统梳理当前的局势。 系统探头探脑,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宿主,今天宗和煦的情绪波动很大,我检测到他身上的波纹与世界异常的频率几乎完全契合。顺藤摸瓜排查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系统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他的气息,和封池舟、谷十的波动极其相似。】 【如果这猜测成立的话,那他们三人就是世界变动的源头。】 景言眯了眯眼,抬手捂住了脸。水流顺着手背滑下,滴落在地。 这意味着,外来力量被分成了三股,而这三股力量的目标是统一的。 所以他们对自己虎视眈眈,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他想起了白天宗和煦那句“等了你很久”,这话现在看来,耐人寻味。 可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执念,甚至不惜背叛主神,介入这个世界? 而且…… 景言抿了抿唇,视线下垂,水雾中脑海里浮现出谷十的身影。 这力量介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给自己当…… 小狗? 景言洗澡完毕,思索着,随便裹了个浴巾,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青年,人鱼线起伏,白皙肌肤如玉。身体最艳丽的色彩,便是白日脖颈被掐住的地方。紫红色的掐痕如锁链,紧紧将景言的喉咙缠住。 景言伸手摸向擦伤药,手落空后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把药带进来了。 心中烦躁更多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走出浴室。 景言立刻发现了个不速之客。 偌大的卧室中央,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脸上还挂着些许的伤口,露出的手臂都些许青紫的痕迹。谷十就如刚战斗完毕的狼王,浑身戾气,带着野性的痕迹。 他嘴角微抿,景言刚才找的药正握在他的手心。 “你受伤了?” 方才想的人出现在面前,景言下意识后退一步。 白天刚对付完一个疯子,晚上又来一个变态。 在明亮的卧室灯光下,谷十清晰看见青年脖颈处的掐痕,就如瓷器出现了些许的裂缝,一种强烈的破碎感。 谷十语气冰冷:“谁做的?” 21、哑巴少爷(21) 青年没有回答。 他只是冷冷看着谷十。 谷十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墨般,他缓步向前:“是宗和煦做的?” 景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谷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面前的男人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系统立马开始抓紧分析。 景言没有想到谷十竟会找到这里,所以他没有做任何准备。 景言唯一的武器是枕头下的匕首。可很明显,他现在没有办法走过去,只能冷静看着谷十。 男人脚步缓慢,坚定地走了过来。 夜色下,白炽灯下,青年那白皙的肌肤如玉,纤细又具有力量感的身材明晰,露出的脚踝却又显得无比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能破碎掉。 他像是手心里握着的蝴蝶,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支离破碎。 男人已经走到了景言的面前。灯光下,他的身形如山般笼罩下来。景言抬头,看向谷十。 “景少爷,”男人冰冷的手落在景言的脸颊上:“为什么?” 为什么要辞退我? 为什么你的身边站了其他的男人? 为什么现在就算受伤了,也不愿与我多说? 他的抚摸轻柔,却又带着危险。 为什么?景言淡淡。 因为你们口中的爱,只是占有的另一种代言词。 而且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情愿成为你们欲望的宣泄口? 谷十的视线下,青年的红润嘴唇紧紧抿住。可分明在两天前,对方才用它轻轻拂过自己的唇。 也就两天时间,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边,出现了新的男人。 冰冷的手划过脸颊,落在脖颈的掐痕处,最后停了下来。 谷十的眸色深深,眼睛微眯。 白皙的皮肤,紫红的掐痕,就如雪地里糜烂的红玫瑰般。他的指尖落下,仿佛在触碰伸出的花蕊般。 青年的身体,因冰冷的触感,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摆。 景言伸手,拦住谷十的动作。他眸色淡然,摇了摇头,口型轻道:“床。” “……” 谷十的眸色深了几分。 瞬间的天旋地转,让景言不自主双手抓住谷十的肩膀。男人直接拦腰将青年抱起,将其放在了床上。 头发凌乱,又带着刚洗漱完的湿意,青年在深蓝色的床单上,更显得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对方的听话,让景言的心情好了不少。 谷十这个变态,至少还听得懂我的命令。 舒适的枕头在自己脑袋下,景言笑着碰向对方的脸颊,口型道:“乖。” 谷十双手撑在景言的脑袋旁,目不转睛盯着身下的青年。 景言伸手,从他的手中抽走药膏,抵在了对方微微起伏的胸口处。他眉眼上翘,缓慢引诱对方下一步的动作:“上药。” 微弱无声,口型不大,但谷十却看懂了对方的话语。 谷十缓慢直起身子,双腿分开跪在景言的面前,接过了药膏。指尖轻柔,药膏冰冷,男人默然给他轻轻上着药。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时间轻轻流逝,两人不曾任何的言语。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微微传播,让旖旎的气氛都多了份生涩之感。 哑巴少爷甚至都不需要出声,光是口型,就将某个如狼般的男人训得跟小狗一样。 谷十垂目,身下的青年似乎很享受,甚至都微微低下了眉眼。睫毛浓密,似投下了些许的阴影。 就像是自己心里,难以控制的阴影般。 他想揉碎这个青年。 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眼泪渗出,然后又不得不依附自己,双手抓住自己的手腕,眸子带着水润的渴求。 想看对方探出红润的舌头,轻轻舔舐自己的手心。 像小黑猫一样。 药已经上完,谷十如梦方醒。 青年依旧冷然闭着双眼。意动下,谷十冰冷的指尖却没有收回,反而指节微曲,留恋地停在了青年的喉结处。 最后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这脆弱的脖颈处。 他的手,能将那红痕完全覆盖。 只要用力掐下去,对方就会如自己期愿那样,绽放出最绚烂的破碎模样。 谷十目不转睛。 景言感受到了对方手的动静,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他只是觉得,原来都不过如此。 谷十…… 和宗和煦、和封池舟并无不同。 景言摸向枕头下的折叠刀,只待对方的手落下,就给出迅猛的一击。 一声轻微的叹息,脖上覆盖的东西似乎离去。景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黑暗就从上面笼罩了下来。 随之是痛感从脖子侧方传来,是有人在啃咬自己脖子侧方的肌肤。 不掐脖子,改成咬了吗? 这谷十!是属狗的吗?! 景言这下是真的大惊了。他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却反被对方的手压制住。 男人的手冰冷,还带着药膏的湿润,与景言的手缓慢十指相扣,溢满每寸的空隙。 匕首落在手边,因啃咬带来的细微疼痛让青年胸膛微弓,触碰到对方垂下的黑衣上。而后,啃咬变成了细碎的舔舐,一下又一下,轻啄落在景言的伤口处。 别亲了。 刚涂上的药物都快被你给亲没了。 景言沉默。 苦涩的药味溢满了口腔,一种怎么努力对方都不会属于自己的感觉,忽然充溢了谷十的心境。 他是对方的保镖。 可对方并不需要保镖。 青年需要的是,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是能够为他创造利益、创造实权的人。 所以景言离开后,才会再度选择宗和煦。哪怕对方和自己有同样肮脏的心思,但景言愿意对其单独网开一面。 而自己,只能在深夜等待对方细微的温柔落下。 却永远不能站在对方的身边。 喉结被猛然咬住,景言吃痛,与对方十指相扣的手骤然收紧。 “景少爷,你究竟需要怎样的人?”谷十轻喃:“我要怎样,才会被你选择?” 自言自语的话,是轻微的红痕落下。 青年的锁骨线条柔美,盈盈一握却又具有力量的腰肢因亲吻而微微触动,面前的青年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只是偶然坠落了凡间。 而神明之物,是不能被侵犯的。 至少,不能被现在的他侵犯的。 渴求的欲望,在此刻坠入了深海之中。 十指松开,谷十直起了身,景言反应过来,侧手摸向匕首。可谷十反应更快,抢先拿到了匕首。 景言面色已然红润,扑了空的手让他的眸子里全然是怒意。 他居然被谷十压着啃了一通! 景言现在只想给对方来上几刀。 谷十手握匕首,随后轻轻笑了:“景少爷,是我冒犯你了。” “我会赎罪的。” 他轻道:“刚才,我咬了景少爷这里。” 锋利的匕首,干净利索划过自己脖子的右侧。血液汩汩流出,润湿了谷十的衣裳。 “我亲了景少爷这里。” 匕首再度划过他的锁骨,血痕凸显。 一下、一下、又一下。 谷十衣着凌乱,血痕交织。血液滴答落下,落在景言白皙的胸口,滴落在景言胸口起伏的肌肉上。 他…… 在以这种方式,向我赎罪。 内心汩涌着,浮现了异样的情感。景言还没能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只见面前的男人伤痕累累,却挂着温和的笑意,“最后,是这里。” 谷十将匕首垂直,快速向喉结处刺去。 景言甚至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不受控制徒手捏住了锋利的刀刃,阻止了谷十的动作。手心的肉被割开,景言的眉头因疼痛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 给自己划了浑身伤口都没有皱眉的男人,此刻脸色一白,慌乱从床头一跃而下,迅速从浴室找出干净毛巾给景言止血。 谷十面色苍白,几度开口,却又什么都不曾说出来。最后,干涩的喉咙只吐出了三个字:“景少爷……” 景言皱眉,自己却也不由自主看着被血液润湿的毛巾开始发愣。 他为什么不受控制了?为什么他会不惜自己受伤,也要阻止对方伤害自己? 景言得不出答案。 他向来都是生性冷淡的神,对情感这些本就没有深刻的感悟。可当看到对方,以伤害自身的方式进行赎罪的时候,沉寂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跳动了起来。 似乎在很久前,有人也曾这样做过。 是谁? 沉默下,两人的血液味交织在一起,仿佛从未分离般,充溢了整个卧室。铁锈味、疼痛感刺激着脑内的神经,景言的脑袋一团乱麻,无数破碎的记忆似乎涌入了脑袋之中。 是血液。 是泪水。 他低头,只看见谷十就如被遗弃的小狗,半跪在自己的面前,双手捧着他那只受伤的手。 也许是一时的情绪判断失误,也许是一时血液冲昏了景言的头脑,他俯下身,轻轻的吻落了下来。 就如蜻蜓点水,啄在了谷十右侧的脸颊。 谷十顿住了。 青年的轻吻,是别样的引诱。 随后是唇舌的轻啄,从没受伤的手背开始。谷十缓慢、却又虔诚,细碎的吻一寸寸从手臂上移。 本坐在床边的青年被男人牵引着,倒在了被润了血液的床单之上。滴答的血液声,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物,景言的白皙胸膛未着一物,此刻却因男人的动作,浮现出一瓣又一瓣的红润花痕。 他细啄着,落在手臂、落在胸膛、落在喉结。 最后,是红润的唇。 谷十微抬起头,看向身下的青年。 黑瞳水润,深棕瞳波澜。 在视线交织下,景言微微闭上了眼。 男人俯下了身。 将吻落在了青年的唇上。 22、哑巴少爷(22) 最初本是蜻蜓点水,随之却情难自制。 一寸一寸深入,唇下是齿舌的交流。谷十本想轻柔,可在真的触碰到后,毫无知觉地加重了力度。 他想疼爱身下的青年。 却又想将青年生吃下腹。 完全冲突的两种意识,在他的脑内打架。让他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做出抉择。 而就在此时,口腔上壁被轻轻舔舐了一下,如猫轻抓。 垂目,只见幽幽黑瞳正水润看着自己。一瞬间,谷十所有的欲望都沉进了对方的深渊之中。 是被牵引。 是被带领。 他想得到他。 力度加深,呼吸交缠,唇舌纠葛得愈发炽烈。男人动作狂热,仿佛一切都源于本能的指引,紧紧追逐着那一抹柔软的甘甜。 每一寸掠夺都是不容分离的执念,连一丝喘息的空隙都不曾留给彼此。欲望被无限放大,滚烫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交织成一场难以抽身的深陷。 景言的眼,微微润出了不受控制的泪水。他完好的手抵住对方的胸膛,却被谷十十指相扣,牵引至了头上。 吻更深了。 眼泪从两侧落下,景言因呼吸不畅,十指相扣的手更握紧了几分。他侧头想躲避男人的进攻,却被对方纠缠着,交织在一起。 腿不受控制曲起,却被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压在他紧实的腰窝上,无法挣脱。 炽热、冰冷。 仿佛被对方无限的欲望给占有了。 殷红、湿润,景言全身因炽热的亲吻而轻颤。每一寸的触碰都如细密的电流,酥麻的感觉从被占有的肌理深处蔓延开来,无法挣脱。 他就像被逮捕的小动物般,此刻被拖进了猎手的囚笼之中。 然后被猎手,一寸寸占有。 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猎手?谁才是进入囚笼中的困兽? 没有人能分清楚。 身下的青年,已经受不住了。 可要是这一吻结束了的话,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青年是否会再次毫不犹豫转身,将自己再度留在原地? 之前澎湃的占有欲望在此刻都变成患得患失的怯意。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景言揉碎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在无人处锁住青年,让对方只能见到自己,脑袋里只能想到自己。 他也可以让对方,因为害怕和惧意不得不依靠自己。 他还可以杀了对方,直接终止自己这澎湃的欲望。 可当和景言见面之时,自己却被对方一步步牵引进了这场占有的欲望之中。景言如难以被捕捉的蝴蝶,在自己面前展现着别样的光辉。 他不属于自己,也无法被自己占有。就算是强迫,就算是卑劣的行径,对方也绝对不会屈服于其中。 景言不属于任何人,却会有很多男人前赴后继,企图站在他的身旁。 而自己,只是若干男人里,可以被取代的那个罢了。 细碎的吻缓缓游移,离开交缠的唇舌,温热的气息紧贴着景言的脸颊。 谷十低头,贪婪地舔去因亲吻过深而溢出的生理泪痕,涩意在舌尖绽开。随后,柔软的唇轻覆在景言的眼睑上,浅浅一吻。 “……”还没等景言反应过来,细微的声响。 唇齿的吻再度落下,对方的舌尖顶到喉咙深处,景言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小小的、苦涩的药片顺势滑进了他的喉咙。 景言猛然睁眼。 谷十默然看着他,安抚吻着青年:“景少爷,这只是安眠药,好好睡一觉。” 药物作用极快,景言视线变得模糊,眼皮变重,沉沉的睡意落了下来。 直到身下的青年呼吸变得平缓,谷十轻道:“等我。” “我会成为你身旁,唯一的人。” 夜色朦胧,男人起身,将青年小心翼翼地抱进浴室。 浴袍松开,莹白的肌肤在微光中显露,线条流畅,锁骨精致,腰身纤细。 谷十的眸色暗沉了几分,视线缓缓滑过青年的每一寸肌理,却只拿起干净的毛巾,细致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 谷十起身,轻车熟路找到急救包,开始为景言手上的伤口包扎。 绷带缠绕,血液滴答,谷十的鲜血滴落在了地上,他自己却仿佛浑然不知。 在景言走出浴室之前,谷十就已经熟悉了这栋别墅里的一切。他不仅知道急救包的具体位置,也清楚景言的枕头下藏着一把匕首。 他本想指责青年那夜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本想用这把匕首,刺向面前的青年。 因为他知道景言就如云烟,不被自己捕获。 所以,他要亲手毁了这不被自己拥有的云烟。 可当谷十看到景言身上伤痕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并非对景言的愤怒,而是被自己都难以承认的……心疼。 景少爷,宁愿选择伤害他的人,也不选择我吗?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成了难以排解的委屈。 他想到了孤儿院的那只小黑猫。 那只猫是他喂养的。可某日却被其他小孩抓住,他们肆意把它的毛剪得稀稀拉拉,笑着说猫被修理得真漂亮。 他气愤地冲上去,拼命和那些孩子打了一架。可等到他把小黑猫救出来时,那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见到人就跑,连他也不再亲近。 他无法拥有那只猫。 就像现在的他,也无法拥有景言。 占有、亲吻,却始终化解不了心中的怒气。而对方的反抗,也无疑是认证了自己的猜测。 他想,自己是拥有不了面前的青年了。 而就在那时,他想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 是用来割破血肉的。 比起刺向身下的青年,它还能做什么? 谷十瞬间想到了答案。 还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以赎罪之名,用匕首割破血肉,带来巨大的痛感,却又因对方的黑瞳波澜,疼痛变成了种难以言语的充实感。 他在意我。 这个想法一出来,谷十自嘲笑了。 他在意我吗? 谷十反问自己,毫不犹豫,将冰冷的刀刃刺向自己的喉咙。 谷十本身并不害怕死亡。他只害怕自己哪怕以死亡为代价,都无法得到对方的温情。 可他得到了。 景言是在意他的。 包扎好伤口,谷十摸向景言的喉结,棕瞳晦暗不明。 他会成为景言需要的人。 他会让景言不得不依靠自己。 因为他爱他。 爱意浓烈,会变成熊熊烈火,将彼此都燃烧殆尽。 · 景言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换了干净被套的床上,身旁空无一人。 睡衣被换过,脖颈间弥漫着药膏的苦涩气味。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唯有手上的伤口提醒着他,梦境是真实的。 情绪热潮褪去,就连景言自己都不曾知晓,为什么当时自己伸手拦住了对方。 明明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想了半晌,也得不出答案。最后还是系统说话,才将他的意识回笼。 【宿主,谷十身体蕴含的力量波纹也能和介入世界的力量契合上,所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系统谨慎道:【我核实了一下任务列表,任务依旧没有变,还是寻找原主哑巴真相和景家动荡背后的真正黑手。】 景言缓过神,将心思落在任务上。现在在这个世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他却在这世界中被那三个男人,拉得越来越深了。 他现在变成哑巴,是宗和煦和封池舟两人合作促成的,但原主之前的哑巴,却和两人没多大的干系。 在自己穿来前,他们可没有爱得这么疯。 景言翻身下床,看见床头柜多了个小小的首饰盒。他皱眉,首饰盒里是银白色的戒指,戒指的内圈刻着如下的字符:“jss&qy” 这个名字缩写,是景舒山和秦羽? 首饰盒里还有张纸条,“这是秦羽的结婚戒指,在疗养院的花园处找到的。” 飘逸的字,让景言瞬间想到了昨夜的男人。 所以, 谷十哪怕被自己辞退了,也依旧在继续之前的约定? 景言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 想要从景舒山那里拿到实权并不容易,景言连续跑了三天,才在景舒山那极为差劲的态度下,拿到分公司的实际股票和话语权。 可按照当年的情况,这分公司本是在秦羽的名下。景言作为秦羽唯一的孩子,本就是这遗产的继承人。 脖子掐痕和乱七八糟的吻痕还没有褪去,景言被迫在有些热了的初夏,穿上高领的衬衫。 景舒山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面带嘲讽地笑意:“嗯,看来你和宗和煦的合作,非常愉快啊。” 景言没必要纠正他的误解,冷然笑了一下。 “什么样的手段,才会让他这么着迷?”景舒山走到景言的面前,死死捏住他的下巴。 面带审视,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都说,这个儿子简直和秦羽一模一样,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景舒山的基因只在其中做了个并不重要的参与者。 确实,手下的青年和秦羽十分相像。微微上翘的眼角,精巧的鼻尖,还有那嘴唇,就连翘起来的幅度,都跟那该死的秦羽一模一样。 他怀疑过这个青年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曾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回来的报告告诉他,景言确实是他的儿子。 但景舒山并不信。 “真跟你那贱人妈一模一样。”他失去了曾经的伪装,一字一句:“就连这勾引男人的手段,都他妈如出一辙。” “是靠这张脸吗?还是靠你的身材?还是说,你在床上有着别样的滋味?” 恶心。 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这样的揣测,景言觉得实在是恶心。 而且,勾引男人? 不是这些男人非要缠上来的吗? 景言用力扯下景舒山捏住自己的手,手机敲打:“景舒山,小心你的爱妻人设,你今天可忘记戴结婚戒指了。” “还有,如果你想勾引男人,不如自己去试试?还是你年老色衰,性格垃圾,才没有人爱?”话落,景言用合同拍了拍景舒山的肩膀,走出办公室。 走出公司,景言原本打算去医院,但立刻打消了念头。封池舟亲手致他哑巴,若去医院检查,身体异常必然暴露。 去景家医院,景舒山一定会发现哑巴可治好,借此收回分公司管理权。去普通医院?那场发布会后,自己的脸早被大众认了个七七八八。 一时间,他陷入僵局。 而且,景言总觉得。 景舒山恨的并不是自己。 而是他曾经的妻子。 景言点开手机,一条爆了的新闻弹出来。他点开一看,只见标题大大写着:“惊!周氏集团已逝长子回归!”旁边还配了封池舟的图片。 嗯? 不当医生?选择回去继承家业了? 景言挑眉。 这下景舒山总算知道他专门聘来的医生,是周氏集团的长子吧。 不过这下也好。 景家、宗家和周家,三家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都已经到位。 狩猎游戏 恐怕要开始了。 23、哑巴少爷(23) 和宗和煦的商业合作,恰好也是今天进行初次的洽谈。 不然的话,景舒山也不会拖到今天,才把分公司的实权交给景言。 解决好午饭,景言来到分公司。这次的初次洽谈,宗和煦表示对合作非常上心,早在几天之前就说了自己会亲自过来。 可究竟是谁什么合作上心,还是对人有所谋划?景言不做评价。 时间到了,走进会议室,就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初夏天,宗和煦却身穿黑色高领长袖衬衫,扣子扣在了最上面的位置,给他的温和更增添了些许禁欲的色彩。他看到景言走进,露出笑容。 景言没细看,只是微微瞥了一眼,直接坐在了位置上。 会议开始,此次合作双方的公司都非常重视,甚至说只要完美进行了的话,就会对周家的生意造成巨大的打击。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各自的工作分配以及后续利益的安排。 整个会议,宗和煦悠悠看着景言。但景言没理他,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双方的汇报ppt。 会议的经理纳闷,当时新闻发布会两人不是看起来挺熟的吗?怎么现在就跟仇人一模一样? 双方汇报完毕,宗和煦面带微笑,示意景言先发言。景言在电脑上敲打,直击重点:“我希望宗氏集团可以再让部分利益给我们,毕竟这个商业项目,最开始就是景家的生意。” 宗和煦笑了。 他敲了敲桌面:“阿言,你胃口未免太大了。” “这个项目,也许最开始是景家的,但现在它已经被我们夺了过来,便是我宗家的生意了。我愿意将它拿出来与阿言分享,就已经算是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了。” “不然,我今天怎么会到现场?” 自此,宗和煦总算显露出了精明的商业人模样。 景言抬眉,终于看向宗和煦。 “阿言,主动权在我的手上。”宗和煦轻笑:“你不会觉得是我求你合作吧?” 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比。 景言电脑打了几个字:“你们出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迅速收好东西,心道赶紧离开这修罗的吵架之地。 “再把监控关了。”宗和煦轻轻开口,眸色深深。 关掉监控? 众人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面前的两家少爷在那场发布会后,现在一个身穿高领白衬衫,一个身穿高领黑衬衫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现在两人单独相处一室,提出的要求是关掉监控。 他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可是办公室啊!!大家还在外面上班!玩这么大的吗?! 景言眯眼,敲打电脑:“依他的话来。” 宗和煦轻轻点了下头,笑意更深了。 门被锁上,只有景言和宗和煦两人对峙。景言敲字,电脑声音冷冷:“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宗和煦懒散开口:“阿言,是你在干什么?” “你利用我,拿到景氏集团的部分实权,那我是不是需要得到一些报酬?”宗和煦温和开口:“可现在,你却还在对我的这番真心进行践踏,让我的爱成为你获得利益的一种工具。” 景言不置可否。 确实,他是在利用宗和煦拿到景家的实权,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什么真心,他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 “阿言,我爱你,但我也会心疼,也会因为你的无情而感到伤心。”他自言自语,语气全然是受伤。 景言敲打:“说重点。” 景言还需要借宗和煦的力量获取景家的实权。即便宗和煦的爱恋痴迷又疯狂,景言也只能和他周旋。 只有手握权力,他才能反抗。 景舒山身居高位却德不配位。小生意能做,局大就崩。他贪权,却从不担责。这样的掌舵人,迟早会让景氏集团撞上冰山,彻底沉没。 而一旦景氏倒了,自己也会被推入深渊。 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会放过他吗? 宗和煦低声道:“过来。” 景言捏了几下拳头,面不改色走到了宗和煦的面前。 宗和煦轻笑:“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修长的手指轻推开宗和煦的手机和电脑,景言随意倚靠在桌边。目光从下向上望去,西裤包裹的双腿笔直纤长,线条流畅,犹如油画中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优雅又致命地吸引着视线。 景言倒要看看,这大庭广众之下,在大白天的公司里,对方还能做出什么操作出来。 景言慢悠悠从兜里拿出了折叠刀,宗和煦看到景言的动作,竟是直接笑了出来。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宗和煦依旧坐在轮椅上,手却稳稳地覆在景言的小腿上。隔着西装裤,滚烫的温度清晰传来,烫得人心头一颤。 景言再次意思性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刀。 “景言,这并非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抓住青年的小腿,目光深沉:“在我幼时的梦里,就不断出现一个人。” “他救了我,却又再度将我弃之深渊,最后将我遗忘。这个梦贯穿了我整个青年时期,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完全结束。” “那个男人的脸,和你一模一样。” “可之前遇到的景言并不是你。直到那次你哑声后的见面,我才意识到了,你跨过梦境过来了。” “景言,我自始自终都在等待你的出现。” 宗和煦的话,甚至让景言嘲讽笑了笑。他微微低下头,下巴落在手心,由上而下看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这些男人之所以对自己情根深种,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梦?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情报。 “阿言,我是愿意被你利用的。”他轻笑道:“你利用我得到景家的权力,利用和我的合作,一起对付周家,对付封池舟。可这些事情之后,你就会再度将矛头对准我,不是吗?” “卸磨杀驴,这是你一定会做的事情。” 景言挑眉,没有否认。 “然后,和你的保镖在一起?” “谷——十——”他一字一句念着名字,最后嘲讽笑了,一双眸子亮得吓人:“他可自始自终都不是你的人,只是被操控的傀儡。” 怎么莫名其妙提到了谷十? 景言疑问,皱眉却发现宗和煦唇角的红润,是因为破了的缘故。 他被打了。 景言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自己身穿高领衬衫,是为了遮住脖子的痕迹,但宗和煦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手臂受伤了,之前割的伤口靠下,可没必要穿高领的衣服。 他猛然上前,解开宗和煦衬衫的纽扣。宗和煦微微仰头,锁骨上下动作,没有阻拦景言的动作。 他的脖子也同样出现了紫红色的掐痕。颜色之深,能够看出下手的人是无比的狠辣。 哈哈哈,景言忍不住想笑了。 难怪宗和煦会忽然提到谷十,原来这是气不过,过来告状了吗? 可难道我还会跟着你一起征讨他吗? 我可是连高兴都来不及。 景言含笑,收回的手却被宗和煦紧紧抓住。宗和煦目光幽幽:“阿言,我痛。” 痛就对了。 景言忍不住想给谷十嘉奖了。 棕色浅眸淡淡,宗和煦面露淡淡的忧虑:“但比起我,我更担心你。” “我去调查了谷十。” “起初我以为他是景舒山的人,但后来发现不对劲。深入调查后才知道,他和你母亲的家族关系匪浅。他是秦家的人,曾是你母亲资助的福利院的孩子,效忠的也是秦家。” 景言不甚在意。 秦家唯一的孩子便是秦羽,她已经死了。就算谷十真是秦家的人,那又如何? 仿佛听到了景言的疑问,宗和煦慢慢道:“如果我说,秦羽没有死呢?” 景言的眼睛,暗了几分。 秦羽…… 没有死? 宗和煦:“不出意外,他只是秦羽安放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人罢了。” 心中淡淡,似乎有什么情绪泄了出来。景言垂目,面无表情,缓慢又坚定,从宗和煦的手中抽出了手。 他走到电脑前敲字:“今天的交流就到此结束,宗少爷请回吧。” 宗和煦瞳色深深:“阿言,我不会骗你。” 景言冷笑,快步离开了会议室,猛然关上了房门。 静悄悄的会议室,现在只有宗和煦一人。轮椅上的男人沉沉,忽然再度想到之前看到的监控视频。 在月色中,景言给谷十落下了一吻。 地点是封池舟的别墅客厅。 他手不受控制抓紧了几分。随后面色淡淡,拿起在通话的手机:“合作愉快。” 电话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合作愉快。” 竟是封池舟的声音。 · 宗和煦的话,就如湖水中猛然丢进了一块石头,不受控制泛起了涟漪。直到晚上,景言的心情都还没调整过来,他面无表情进了浴室洗漱。 这三天晚上,谷十都没有过来,仿佛当时的事情,只不过是梦一场。 系统察觉到景言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宿主,你还好吗?】 景言立刻回复:【我很好。】 好得不得了。 洗漱完后,景言来到镜前。只见自己身体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只剩下了些许粉红色的印记。唯独最□□着的,便是脖子侧方那明显的咬痕,还有因伤口愈合而开始发痒的手心。 这些像是印记般,彰显当时并不是梦一场。 景言垂眉,心情更加不虞了。他面无表情,将睡衣穿上。走出浴室门,便再次见到咬痕的罪魁祸首。 男人坐在床边,手里正握着他换在床边的高领衬衫。他见到景言走了出来,毫不避讳:“景少爷,可以将这件衣服作为礼物送给我吗?” 景言沉默了。眼前的男人身着灰色的短袖衬衫,脖子处露出缠着的绷带,看上去无比显眼。 景言不由自主想到当时谷十用匕首划出的每寸伤口。 血肉翻飞。 这是他的苦肉计吗? 这是他谋取自己信任的手段吗? 景言走上前,拿走谷十手中的衬衫。 随即不紧不慢地后撤一步,坐在床边,微微抬起一只腿,轻轻晃动着,目光不急不缓地落在谷十的身上。 他抬了抬下巴,眼尾微挑,唇角含笑,口型清晰无误:“脱。” 片刻的沉寂中,他眯起双眼,声音犹如低语,缓慢吐出两个字: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