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嫁人,世子爷红了眼》 第574章 第574章 那夜,两人在静室耳鬓厮磨折腾了许久,索性就宿在了那里。 翌日,林婠婠醒来,浑身酸软可她只觉身上的束缚尽去,沉疴俱无。 她和傅羿安之间的情感纠葛,一点点清晰起来,他从未把自己看着任何的人替身,他对自己的深情从不比自己少。 她不由生出几分惘然,望着窗外葱葱郁郁,生机勃勃的玉兰树枝,只觉得,时光清浅,岁月静好。 她想起昨夜答应帮那妇人申冤的事,还是打算多问傅羿安两句。 ** 昨夜许绍与傅后羿安详谈了许多国事,也把那妇人牵涉出来的事禀过。 原来那妇人的妹妹是冯威的妾室,冯威因为长期待在西山大营回府的时间极少,冯威的父亲对那妾室暗中觊觎。 她早已为冯威生下一女儿,这种罔顾人伦的龌龊事,自然不容,可冯威的父亲用她的女儿威胁她,非要逼着她就范,两人最终还是行了苟且之事。 他们的丑事被另一个老汉知晓,也想逼迫她,冯威的父亲失手打死了那个老汉。 如今东窗事发,因冯靖为自己的兄长上下打理,京兆尹如今竟把所有罪责推在她妹妹的身上,判了一个秋后问斩。 如此牵扯的官员就有冯威、冯威的父亲、兵部尚书冯靖以及京兆尹,甚至还有刑部。 今日早朝,这桩人伦惨案在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傅羿安震怒,责令许绍严查,谁的面子都不必理会。 下朝后,许绍和几位重臣都去了御书房。 如今天下大定,地方节度使都被铲除,唯有幽州,朝堂为此分为两派,几乎所有人都主战,只有极少的人主和的。 冯靖是主战的重要人物,如今他涉及徇私枉法,主战一派顿时群龙无首。 裴遥卿揣摩着圣意,斟酌着用词:“......可以调派文淮大将军去攻打幽州,只是幽州的实力强悍,恐怕我们还得做万全的准备。” 很多人都知道,当年谢长宴和如今的林皇后曾订过婚约,圣上和谢长宴结怨颇深,出兵幽州,只怕是圣上多年的意愿。 傅羿安微微拧眉,语气似有嘲讽,“文淮不是谢长宴的对手!” 裴遥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圣意,他直觉傅羿安的眼神有些不对,难道他并不想出兵幽州? 许绍下意识开口,“那不妨让他来上京,自古发兵就讲究师出有名,若他拒绝来上京,我们便有了理由。” 傅羿安轻笑,漫不经心道,“这几年他都调不听宣,也不来上京,你以为他会自投罗网?” 如真是如此,不是又回到了原地吗? 许绍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圣上所言极是,亦或我们派人去幽州何谈?幽州地大物博,军队实力强悍,若是强攻,确实劳民伤财。” 大夏这几年大的战役都是傅羿安领着人打下来的,文淮、冯靖自然也能独当一面,可对付谢长宴,恐怕确实是一场恶战。 难不成又让傅羿安御驾亲征? 许绍听着他的语调,也不像是要赶尽杀绝的神情,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傅羿安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皮,幽幽地开口,“你们觉得派谁人去和谈,合适?” 第575章 第575章 许绍一怔,生怕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干脆装死默不作声。 这时,高内侍从殿外进来,一见诸多朝臣都耷拉着脑袋,知道圣上心情不好,便也装聋作哑,不再说话。 “何事?” 高内侍抬头答道,带着笑意,“皇后过来了。” 许绍眼眸一亮,若是林皇后去和谈,说不定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只是这话,他万万不敢开口,他还想多活几天! ** 幽州。 炎炎夏日,深山之中,有一处静谧清幽的别院,自成一片天地。 厢房内,有一道白衣的身影倚靠在窗前,山风拂过,白衫微动,谢长宴合上了手中的信函,一语不发。 剑竹恭敬地开口,“大人,不可去上京,他们就是想让你自投罗网,一旦你去了,幽州危矣!” 谢长宴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得我很怕他似的,故人相邀,我岂有不去赴约之理?” 再说,他还有许多私事急需弄清楚。 剑竹语气迟疑,“傅羿安就没安好心,他如何与你算作故人?” 沉默片刻,谢长宴摇了摇头,谁说故人是他! 剑竹十分忧虑,“大人,你要慎重啊,这明显就是请君入瓮......” 谢长宴很不在意,“好了,下去准备,我速去速回。” 两日后,谢长宴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肯着一盘祛暑的冰镇西瓜,哪怕他的车里已放了冰鉴,可他还是十分嫌弃这随时让人黏糊糊的暑热。 车队陡然停了下来,一个侍卫飞快跑了过来,“大人,王妃拦了马车!” 谢长宴眉梢一挑,语气近乎刻薄,“谁是王妃,说过多少次了,她就是个骗子,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和袅袅一模一样的脸,想懒上我?想得美!” “都别理她,继续赶路!” 此时,站在马车前方的冯楚熙气得跺脚,咬牙切齿,“谢长宴,你什么意思?我冯楚熙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当初拐骗了我,现在又不想负责?” 谢长宴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车帘,露出一张俊俏而冷漠的脸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反正不会是我的袅袅。我的王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不管你的鬼故事有多精彩,我都不感兴趣!” 冯楚熙欲哭无泪,她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一朝穿越,就成了这异世深情男二早死的王妃,传言,他心中藏着的白月光是当朝皇后。 她的记忆模糊,听人说是他把自己拐骗到幽州的。原主怎么死的,自己根本捋不清,最可恨的是,她目前也还没发现金手指啊。 如今她举步维艰,连口饱饭都混不上,如果不赶紧抱住这傻缺男二的大腿,她要如何生存下去啊? 她也是偶然听说,这傻缺要白白去送死,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长期饭票就这么没了呢? 冯楚熙抹了一把眼泪,一骨碌爬上了马车,“不行,你要去上京也必须带上我!” 第576章 第576章 谢长宴见她上来,心中冷笑,“给你的银子又输光了?” 冯楚熙心中苦啊,别人穿越都有技能傍身,她就是坐吃山空,不能每次都赖着他,虽然他也给钱,可话不好听,还总爱哔哔,关键是给得不多。 她总得找个生财之道吧,便把主意打在了赌场上,可是运气衰得很,明明她以前十赌九赢的,可在这异世她的运气都耗尽了,差点连裤衩都输掉了。 太难混了。 冯楚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来,余光瞟到他还没有吃完的西瓜,毫不介意伸手拿起来就吃。 谢长宴悠悠道,“袅袅从不去赌场!” 冯楚熙回过神来,这傻缺也太难骗了吧,他那王妃都死了十来年了,难道他对她的习性还记得清清楚楚? 冯楚熙把最后一块西瓜啃干净了,这才满不在乎道,“你去棺材待一段时间试试,你不生病才怪!” 谢长宴不屑的眸光扫过她的脸颊,“我只知道若非冰块冻着,一般的尸首十年过后,就只剩下一堆枯骨!” “除非全身灌入水银,才能保证尸首鲜活不腐!” 冯楚熙惊诧抬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知道他这么较真,她就不该说自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了!该告诉她自己失忆了。 她也说不清啊,她一醒来哪里知道已经是十年后了呢? “你爱信不信!你此番去上京就把我送回陈王府,我也不会赖着你!”少女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笑起来眼睛弯弯,像天上的月牙。 谢长宴神色恍惚,她安静的时候确实有几分袅袅的影子。 可就算她是袅袅,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兄妹的事实,他微微颔首,冷冷道,“谢某正有此意!” ** 一个月过后,已入早秋。 谢长宴看着一桌子螃蟹,食欲大增,只是桌前少了一个人,他蹙着眉头,“她人呢?” 剑竹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王妃去聚宝斋了。” 聚宝斋是这里有名的赌坊,鱼龙混杂,谢长宴冷着一张脸,“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她不是王妃!” 她还真是死性不改,这一路上,他偶尔也陪着她去了几次赌场,毕竟小赌怡情,可她简直嗜赌成性,如今还私自跑去赌,她是把赌博当成吃饭的本事吗? 剑竹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可是她确实像啊,虽然她性情大变,比以往跳脱,这容貌声音身材简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一点变老的迹象也没有,属下......总觉得心里发毛。” 谢长宴净手后拿起一只螃蟹,快速地剥开,蘸了一点醋,吃得津津有味,一只螃蟹很快便被他吮吸得只剩下空壳。 “你的意思,她不是人?是鬼?” 剑竹疯狂点头,唯有这个解释才说得过去啊。 “那她天天跟着我,是为了吸我的阳气?”谢长宴冷哼一声,又拆了一只螃蟹。 剑竹脑海里思绪翻涌,“大人,你自己不是也在怀疑她吗?她诡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行事嚣张,作风也有些浮夸,还有......” 第577章 第577章 王妃死而复生,简直匪夷所思,谢长宴还特意带着人去刨了王妃的坟,里面果然没有任何尸骨。 剑竹斜着头,半晌才道,“可是,她不是鬼,说不通啊,大人,要不我们寻个大师问问?”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黄衫的少女推门溜了进来,翻了一个白眼,“剑竹,我就是穷鬼!你就是长舌鬼!” 剑竹惊得目瞪口呆,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当场撞破,实在太尴尬了。 “姑娘,赶紧给钱吧!”一个男人不善的声音响起。 谢长宴倏地抬头,锐利的眸光越过冯楚熙落在她身后的文士打扮的掌柜身上,声音低沉,“她欠了你们多少?” 冯楚熙拉开座椅,就坐在了他的身边,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上顿时多了几滴泪水,浓密的睫毛微颤,唇红齿白,显得楚楚可怜。 “夫君,你救救我啊!我输了两千多两。” 谢长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别乱叫,还演呢?这副可怜样,没人爱看,前几日手气不是很好,怎么今天又输了?” 冯楚熙一脸晦气,她也不知为何,前几次,谢长宴与她同行,她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这一两次,她自个去,就输得一塌糊涂。 难道他锦鲤附体,天生运气好? 冯楚熙垂着头,咬着唇瓣,“我真的错了,给你丢人,欠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谢长宴眼神示意剑竹去取银子,一场闹剧落下帷幕,他看着一桌子螃蟹,竟没了半点胃口。 冯楚熙看着一只只大螃蟹,馋得两眼放光,谢长宴这人浑身没毛病,有钱,还会吃,这一路跟着他,她都快成美食家了,也不知道原主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就死了。 这个年代能放弃身份与他私奔回幽州,那肯定是真爱啊。 她如今也顾不上人设的问题,洗完手就又坐了下来,拢了拢袖子,拿起螃蟹就开始吃了起来。 谢长宴看着她娴熟的动作,若有所思,“袅袅从不吃螃蟹!” 冯楚熙吃螃蟹的动作一顿,去他大爷的,他整这么大一桌子螃蟹是故意试探她呢。 她霎时垮下脸来,“谢长宴!我就爱吃,偏要吃!” 谢长宴见她吃得欢实,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剥壳的动作相当麻利,阻止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到了半夜,谢长宴被隔壁厢房的求救声所惊醒。 “谢长宴,救命——” 他披着衣衫推开房门,点亮了烛火,“怎么了?” 冯楚熙脸色煞白,双手揉着小腹,痛得在几乎在床榻上翻滚,胃里痛得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撕咬,“痛......肚子太疼了!” 谢长宴一怔,立马命人去请大夫。 袅袅曾经告诉过他,她体寒,根本不能吃螃蟹,虽然馋那味道,可吃了会肚子痛...... 第578章 第578章 (特别提醒:前面两章关于谢长宴的番外都有修改,先看前面的再看这章,不然衔接不上哦。) 上京。 最近发生了一件新鲜事,陈王和陈王妃不知为何闹着要析产和离,国朝没有王爷和离的先例,唯一恒王当初和徐思柔和离,可案件特殊是傅羿安亲口同意,借着这个由头,陈王他们便把这桩无头的公案闹到了皇帝面前。 人人都以为是陈王辜负了陈王妃,可实情并非如此。 徐思柔到了坤宁殿拜见林婠婠,便主动提起此事,“娘娘,你可不知道,听说,陈王妃被陈王打得鼻青脸肿,那模样可惨了。” 林婠婠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觉得十分困惑,“陈王妃可不是一个善茬,她就不还手?” 徐思柔长叹了一声,“你可不知,陈王喝醉了,还提了剑要去杀她,嘴里嚷着什么绿帽啊,好像他们嫁去幽州的那个女儿并不是陈王亲生的。” 林婠婠思绪恍惚,在她漂泊的四年里,她和谢长宴的情谊更进了一步,自然也了解了他和袅袅之间的事。 他以为袅袅是自己的堂妹,迫不得已才断情绝爱,如今,他还是孤家寡人,若是得知袅袅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难保不会旧情复燃! 谢长宴告诉她,袅袅有可能还活着,那他就应该弄清楚这件事,以免自己终生遗憾。 林婠婠捏了捏徐思柔的手,“此话当真?” 徐思柔不以为然,“那事,是陈王生辰发生的,在场的还有好些人都听见了,你不妨多问几人,便清楚了。” 林婠婠微微颔首,她得查清楚这事,然后速速告诉谢长宴。 “你最近呢?真不打算再嫁?我看许绍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啊。” 徐思柔脸色微红,眸光闪躲,“他身居高位,如何能娶我这种二嫁之人,他还许我正妻之位,还立誓不纳妾,我哪里配得上他......” 林婠婠望了望窗外飘落的黄叶,鼓励道,“你与恒王本就没有夫妻之实,有什么配不配的,那些个虚名,你怕什么!” “你看看我,我的身份一直被朝中大臣所诟病,自己快活,管他们那么多废话干嘛?” “你也不小了,若对他有意,就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才是真!” 徐思柔本就是来找她拿主意,听到她这番开解,心中的豁然开朗,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退。 一出宫门,便见到许绍等在哪里,两人相视一笑,上了马车。 ** 谢长宴神色十分恍惚,眼前的女子肌肤冷白,神色清冷,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和他以往接触的贵女完全不同。 只是她的皮相和几乎像极了袅袅,可他明白,她绝不是袅袅。 除非袅袅的母亲陈王妃曾经生的就是双胞胎,当然她完全有可能容易容或者戴着人皮面具。 马车外,一片狼藉,尸横满地,前来行刺的刺客被他的人杀了大半,只有极少数负伤负伤逃脱。 谢长宴好似被蛊惑了似的,倾身凑近她,声音沙哑,“有没有人说你很像......” 青玄眉头微蹙,感觉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生平第一次克制着一掌还击的冲动,佯装着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任由他细长的手指落在自己脸颊边缘,她心一紧,眸光疑惑,“大人说我像谁?” 第579章 第579章 谢长宴神情微凝,手指一顿,手指微卷略微回撤,他轻咳了一声,“刚才冒犯了,我是检查一下你是否带了人皮面具。” 青玄微怔,她是准备了好几张人皮面具,出发前她觉得谢长宴如此狡诈,肯定会被发现,还不如以她的真容示人,反正她是孤儿,从小就在千机里面长大,没有几个识得她的真容。 青玄佯装出一副小女儿的羞涩状,垂眸咬唇,“民女一直都长这样。” 谢长宴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神情到底缓和了几分,“下来吧,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青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谢长宴把他们安置在一辆马车里。 他自己则去了另一辆马车,青玄听到耳畔传来沉沉的低声,“谢长宴性子诡异,大夏皇帝更是喜怒难测,我的伤势太重,肯定不能随你去上京你自己万事小心。” 青玄微微颔首,他们的计划原本就是让她单独行动。 翌日,下起了霏霏的细雨。 谢长宴一行人昨夜到了镇上,谢长宴便命人找来了大夫替赫连祁包扎,他伤势实在太严重根本不宜移动,只得寻一隐蔽的宅子暂且先安顿下来。 青玄面露愁容,语气诚恳,“谢大人,按理,我应该留在此处保护我家公子,可我担心千机的刺客不会摆手,肯定会再次伺机刺杀。我想去引开就此别过,去引开千机,还望大人帮我替赫连家传信,让他们派人来接他。” “另外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改日,您若有任何事,尽管吩咐青玄。” 谢长宴是天之骄子,性子桀骜冷漠,目无下尘,他这样的人哪里大发善心,随手救他们这样的落难之人? 青玄知道,自己这张脸说不定像他的某个故人,他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若自己非要赖着他,便得不偿失,他反而容易起疑。 谢长宴凝视着窗外的雨雾,像是自言自语,“谢某这辈子最讨厌被人骗我,想骗我的人,除了我娘,都已经死了。” “青玄姑娘最好以诚相待,别戏弄谢某,不然,我可不保证赫连祁的性命!” 青玄头皮有些发麻,她自己也意识到谢长宴极难受骗,要想取他的性命更是难若登天。 可她十岁便入了千机,阁主为了确保他们的忠心,早就给他们种下了蛊毒,每过一月若未及时服用解药,她将会暴毙而亡。 为了活命,她没得选。 青玄握着手中的剑柄,神情决然,“多谢大人,民女先走一步。” 说罢,她毅然转身没入斜风细雨之中。 谢长宴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雨中,她戴着斗笠披着一个蓑衣,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很快就浸透了她玄色的衣衫,纤弱的身段若隐若现。 谢长宴唇角噙着一丝冷漠,抬了抬手,“跟上!” 这次去上京,其实是为了调查袅袅的身世。 几日前,他收了到林婠婠给他的密函,说袅袅的身世存疑,好像她的生父根本不是陈王。 难怪袅袅在幽州殒命,陈王都没有发作,难不成他早就知晓此事? 如今他还碰到了与袅袅一模一样的人! 青玄身形灵巧,不一会,她就觉察到身后有人跟踪,她微微勾唇:总算引起他的注意了。 第580章 第580章 林婠婠这些日子准备开始一家女学医馆,专门招收有天赋的女子前来学医。 此事也算首开先河,特立独行。 自然遭到了朝廷的御史以及诸多老顽固的反对,傅羿安向来强势,对于上奏的折子开始还耐着性子辩驳。 那日,林婠婠也是想起主动去了紫宸殿给他送滋补的汤,她跨入殿内,抬眼就看到傅羿安面带一层薄怒。 她看了一眼御案上的折子,目瞪口呆,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直抒胸臆,对着朝中大臣大骂特骂。 “尔除谢恩别无才能,尔等职责是甚么,再上废话,且回家教导你家小儿!” “尔之谎言屁语,污了朕的慧眼,朕亦不信!” “尔次翻所奏,纯属谬论,尔敢保证一辈子不生病乎?家母不生病乎?如此嫌弃妇人才能,尔不是生于妇人?” 林婠婠看到后面,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四哥,你何须动怒?” 傅羿安心里生气,叹了一口气,“那些个朝臣,不识好歹。有的就喜欢给朕上些废话请安的奏折,有的借着此次女学医馆的事,大放厥词。还真把自己当成国家的栋梁了!” “朕下一步定要大刀阔斧好好改革一下科举,当年太后临朝,宫中还有女官,如今,女子的地位好像又被他们这些大儒打入尘埃。” 林婠婠微微蹙眉,她是想为国朝出一份力,做些实事,可助力也实在太大。 她思忖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完全的主意,“四哥,若我们以林神医的名头开办女学医馆呢?” 傅羿安黯淡的眸光一亮,这方法还真的可行,林神医在大夏负有盛名,在医术方面无人能及。 他思忖了一瞬,语气有些迟疑,“婠婠,可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林婠婠知道他担心她身份暴露一事,微微一笑,“四哥,你放心,我教授学生的时候,不会以真容示人。若是有天赋极佳的学子,我们挑选出来,让大师兄多带带,也是可以的。” 傅羿安最终还是妥协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听说女学医馆会请林神医来讲学,朝中大臣像是商量好似的,都齐齐噤声闭嘴不再有任何异议。 原因无他,林神医的名头如今甚至超过了以前神医谷的李回春,她的药丸在黑市又炒成了天价。 像什么九转还魂丹,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是可以救命的奇药啊,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什么三灾九难呢。 可林神医这几年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人得知她的行踪,就算有人想要求医,也等不了啊。 如果真有林神医的亲传弟子问世,不就造福百姓了吗? ** 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到奉宣殿参加考试的女学子仅剩下四十五名,此地有古树参天,寂静清幽,林婠婠到了廊下,神情有些恍惚。 当初,她也曾在此地学习宫规,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已过五六年的光景了。 她款款走入大殿内,一众女学子们正垂首认真作答,见她到来,各自反应迥异,有的难免紧张,有的也镇定自若,其中的主考官们都神色一紧,纷纷朝她见礼,林婠婠微微颔首,眼神示意他们不必拘礼。 第581章 第581章 她稍稍看了一圈学子们的答题情况,没有多久,计时的钟声响起,所有学子们停笔,几位内侍上前揽收试卷。 太医院院首徐聘看了一眼密封好姓名的试卷,看向她,“娘娘,可有心仪的人选?” 林婠婠淡淡一笑,“刚才也没有仔细瞧,只觉得其中几个年纪年轻,基础的药理知识掌握倒算牢固,字迹也算漂亮,估计都是出自杏林世家。” 徐聘手捧着试卷,粗略地看了看,“娘娘此举真好,以后那些有才学的医女,也有个奔头,免得只知晓相夫教子,被世俗所困,白白耽误了人生。由此开了先河,若是以后太医院也能教授女医,其他地方就会竞相效仿,届时,大夏的医者便会源源不断。” 林婠婠其实也是希望如此,大夏便会日益开明,女人的地位将会越来越高,若是父亲林邺能看到此番光景,应该也会为自己感到自豪吧。 待林婠婠回到坤宁宫,以往这个时辰,太子冯泽锡早就过来找她用晚膳了,今日却不见踪迹,她十分纳闷,“太子呢?” 银翘如今早已是她身边的得力女官,性子沉稳了很多,“娘娘,太子被圣上的人带出宫了,好像谢节度使已到了京郊。” 林婠婠手中的茶一顿,傅羿安这是带着锡儿去见谢长宴了? “圣上心情如何?” 银翘摇了摇头,这些事,他们做奴婢的可不敢随意打听。 她神色一变,“速去准备,本宫得出宫一趟。” 他们两人一向不对付,一旦见面必定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宫门还未落锁,她戴着人皮面具在几个暗卫的护送下,便匆匆出宫。 她没想到,这两人选择再次相聚的地方竟是那次,他们分别时凤鸣山下脚下的望月楼。 林婠婠步履匆匆,一步步上了台阶,到了走廊外,她反而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一听,里面好像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谢叔叔,你这冰可真好吃!这几年,母后都不许我吃冰,除非我背书乖,她偶尔才会奖励我吃。”冯泽锡人小鬼大,还学会告状了。 “那你父皇呢?他也不许?” 冯泽锡冷哼,“他啊,什么都听母后的,连朝臣都知道父皇惧内!”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不留情面地嘲笑自己,傅羿安夹着白棋的手一顿,“冯泽锡,你胆子还真大,再胡言乱语,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谢长宴低低地笑出声来,“管孩子,可不是打出来!你这性子,可得改一改!” 傅羿安笑着摇头叹气,“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你的儿子你管了吗?” “我那是无为而治!”谢长宴反驳。 林婠婠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推门进去,抬眼就看到一旁有一位抱着剑的陌生女子,她疑惑的目光投向谢长宴。 冯泽锡看到母亲,欢快地跑了过去,忽地他想起了什么,努着小嘴很似不满,“娘,你怎么来了,父皇和谢叔叔打赌,你会不会连夜赶来,你一来,父皇就输了!” 谢长宴眉目含笑,“娘娘来得真快!介绍一下,她是我新收的暗卫,名叫青玄。” 第582章 第582章 青玄抬眼看向林婠婠,她身量和自己差不多,只是身形十分柔软,走起路来扶风弱柳,虽然刻意穿了一袭素衣,可就连她的头发丝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这就是谢长宴的白月光? 她长得国色天香,可如果只靠外貌如何能俘获了大夏最出色男子的真心,青玄十分好奇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青玄参见皇后。”青玄朝她行礼问安。 林婠婠仔细打量着她,她实在太像袅袅了,但是她的直觉确实,青玄绝不是袅袅,气质完全死两个人! 青玄明明对她恭敬有礼,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冷漠疏离,可权贵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林婠婠想她恐怕也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啊,她笑得意味深长,“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长宴身边从未......” 谢长宴轻咳了一声,林婠婠瞬间会意他不想让她提及这些,是怕泄露自己的心思,还是另有打算? 林婠婠瞬间止住了话,心中暗自好笑,这就护上了?谢长宴身边从未有过女暗卫,能把她留在身边,说不定他还真的挺在意的。 林婠婠侧首看向棋盘,黑棋和白棋战况正酣,她笑着问冯泽锡,“锡儿觉得这局谁会赢啊?” 冯泽锡歪着头看了一会棋盘,笑嘻嘻道,“娘,你这不是坑我吗?我赌谁都不对啊,我中立!” 林婠婠叹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聪明,一张嘴惯会讨人喜欢,可他这会以为中立就谁也不会得罪,其实中立不是得罪自己的老爹吗。 一局棋局最后竟是傅羿安输了,傅羿安心里不痛快,“再来!” 谢长宴微微挑眉,笑吟吟道,“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陛下若醉心棋术,可不是天下人之福,圣上的棋艺有此造诣已属难得,就算再来,你也下不赢我!” 也只有谢长宴才敢当着他的面赤裸裸的嘲讽啊,林婠婠生怕傅羿安发怒,扯了扯他的袖子,嗔了一声,“四哥,我肚子都饿了,什么时候开席?” “让他们把菜都端上来。” 林婠婠望向窗外,她这才注意到,此处左右都有曲廊畅通,一旁则是滔滔的江水,院内几株桂花开得正艳。 碧水惊秋,霜染红枫,琤然一叶,天下知秋。 酒楼的伙计把一笼笼蒸好的螃蟹端上了桌子,一阵香气迎面扑来,林婠婠洗手后,陡然想起那日,也是他们三人在这望月楼。 谢长宴问她,傅羿安能娶她吗?能为她独守其身,永不纳妾吗? 她彷徨、无助、不安,甚至十分难堪,那时她心中根本没底,只觉得自己卑微,哪里配得上他,如今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他不仅遵守了自己的诺言,还待她极好,她不禁感叹,她何其幸运,能得上天眷顾与他相伴一生! 傅羿安熟练地掰开一个满黄的螃蟹,放在盘子里,递到她的面前,“想什么呢?趁热吃!” 林婠婠轻声“嗯”了一声,便开始吃了起来。 谢长宴假装没有看到他们恩爱的举动,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抱着剑的青玄,命道:“过来!” 青玄微微一凛,神色漠然中带着犹豫。 那日下大雨,她离开镇上,果然有碰到了千机派来的刺客,果然,被身后跟踪她的人通知给了谢长宴。 谢长宴再次在刺客的刀下救下她,她便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成了他身边的暗卫。 怎么如今,当暗卫的身份都这么高吗? 第583章 第583章 谢长宴还要她和帝后同桌吃螃蟹,他还真是狂肆无忌,无法无天! 林婠婠见她久久不动,眉眼含笑,“这么多螃蟹,吃不完浪费了,妹妹喜欢就吃点。” 谢长宴声音沉沉,语气玩味,“暗卫便是听令办事,你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吃不得螃蟹,不想吃?”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像是在命令什么阿猫阿狗! 青玄微惊,他的眼神太过锋利,若自己再坚持,便要惹他不快,为了取他性命,自己不能露出破绽,且好好忍忍,这场戏还得好好演。 青玄洗手后落座在他身侧,随意选了一只肥美的螃蟹,剥开壳放在碟子里,递到了谢长宴的身边。 谢长宴看着眼前的螃蟹,不屑地冷哼一声,“自己吃!”说罢,他还是垂首把那只刚剥好的蟹吃了起来。 傅羿安和林婠婠对视一眼,福至心灵,都憋着笑意没有说破。 冯泽锡好像发现了什么,兴奋道,“爹地给我娘剥蟹,是因为喜欢我娘,青姨给谢叔叔剥蟹,也是喜欢谢叔叔吗?” 青玄一个怔愣,慌忙解释,“不是的,属下只是......” 谢长宴拿了一只螃蟹放在她的碟子里,“食不言!” 青玄无奈,头顶着一道锐利的视线下,掰开了螃蟹慢慢吃了起来。 谢长宴见她小口小口吞下蟹黄,吩咐道,“只顾着吃蟹,没有酒还有什么雅趣?” 紧接着,伺候的人便上了一壶翠涛。 冷冽的酒香迎面扑鼻,酒盏倒满后,傅羿安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婠婠,“婠婠,你要不尝尝,这酒你不是很喜欢?还和回春堂的吴掌柜一同喝过。” 林婠婠十分疑惑,她什么时候和吴掌柜喝过酒? “不会啊,我没有同吴掌柜......”话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她想起来了那次她偷偷跟谢长宴庆生,喝的也是翠涛。 当初,傅羿安便知道他们在私底下根本没有断联,还在暗中接触,他却选择了妥协,隐而不发,所以才闹着,不管不顾非要与自己大婚! 林婠婠叹了口气,那段痛苦的岁月,不止是她,他当时也痛苦挣扎过吧? 如今能坦然提起藏了多年的陈醋,追溯过去,他是自己与那段经历和解了吗? 她凑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四哥,螃蟹今日我就尝尝鲜,不能多吃,锡儿可能会有弟弟或妹妹了!” 傅羿安喜上眉梢,“真的?” 他的唇角都开裂到耳根了,那模样就像个傻子,林婠婠此刻只想感激上苍,她所有的幸运都是因他而起。 不知谢长宴会不会是让青玄幸运的人? 这时,青玄起身去入厕。 林婠婠顺着谢长宴的眸光,笑着打趣,“她会不会真的是袅袅?” 谢长宴摇了摇头,“不是,袅袅体寒,一旦食用螃蟹,腹部便会绞痛不止。” 林婠婠讶然,连忙起身,“我去帮你看看。” 第584章 第584章 林婠婠驻足在净房门口,透过缝隙,她隐隐看到青玄脸色惨白,额角还隐隐透着汗珠,那神情分明就很痛苦! 林婠婠慌忙进去,趁势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声音关切,“怎么了?” 青玄浑身清痛,她体内的蛊毒发作了,这两日,原本她该寻机会去千机的接头点取解药的。 可谢长宴让她做暗卫,把她盯得死死的,她根本无暇脱身,没想到蛊毒还提前发作了。 青玄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有千只蚂蚁在撕咬一般难受,她强忍着疼痛,咬牙道,“属下恐怕吃坏了东西。” 林婠婠眉头微蹙,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毒发所致。 “长宴,青玄姑娘不太舒服!” 谢长宴疾步掠了进来,眼眸底似有风暴酝酿,他毫不犹豫就把人横抱了起来,“哪里不舒服?不能吃螃蟹,为何不说?” 青玄脸色苍白惊诧地望着他,咬着唇瓣,“大人,别再斥责属下了,属下疼!” 她还有理了,这么理直气壮!谢长宴看着她那张憔悴的面容,不知为何,到底没有再说话。 林婠婠眸光微闪,“把她安置在隔壁厢房吧,我给她仔细瞧瞧!” 厢房内,林婠婠仔细看了她的脉搏,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青玄姑娘,你这病是老毛病了吧,若不仔细点,恐怕以后难有子嗣。” 青玄垂着眼帘,一双灵动的眼眸中藏匿着复杂的情绪,心口怦怦直跳,不知为何,她在大夏这位皇后面前,竟有一些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青玄气若游丝,“娘娘,青玄以往过的都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为了活命哪里管得子嗣这些事!” 林婠婠闻言,幽幽地看向她,“长宴人很好,你多多接触便知道了。” 看来她和谢长宴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感情的事,终究是他们两人的私事,不管是隔阂还是心结,都不能操之过急。 林婠婠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白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兑水帮她服下。 青玄痛得几乎快没有意识,只觉得口中有一股苦涩带着甘甜滑入喉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到底怎么了?”谢长宴候在一旁,等着她的解释。 林婠婠淡淡地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走出厢房,方才淡淡开口,“她并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了蛊毒,想要压制这蛊毒,需得每月定时服用解药。” 谢长宴神情凌厉,沉声喝道,“好你个赫连祁,敢算计谢某!” 林婠婠把那个白玉小瓶递给了他,“这药应该可以克制蛊毒,只是若要彻底解除,还需要在她清醒的前提下剜出她体内的蛊虫,其过程会异常痛苦,有的人熬不过就会丧命。” 谢长宴半眯着眼眸,袖中的手指悄然握成了拳头,赫连祁这卑鄙小人,手段还真够阴毒,如此只要她活着,就必须服从赫连家的命令。 所以哪怕青玄在他身边,真正忠心的人还是赫连祁,亦或者其他人! 傅羿安黑眸温润,有些幸灾乐祸,“这女子身份成谜,用尽心思潜在你身边,你就不好好查查?” 谢长宴神情一滞,这些他何尝不知,或许是因为她那张貌似袅袅的脸,让他起了恻隐之心,或许是他太过无聊,就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到底有何企图。 第585章 第585章 “我自有分寸。”谢长宴声音十分平静,“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这一点,林婠婠倒是十分认同,青玄给人骨子里一种冷漠疏离甚至有些厌世的感觉,她与之仅仅一面,就能感同身受,就像当初的自己,地位低贱,处处被人轻视,可又心高气傲,是一个心境。 青玄还得为了保命,随时都紧绷着,对所有人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一切都与她生长的环境和经历有关啊。 看着谢长宴难道紧张的神情,林婠婠不由感慨,或许,青玄真的是他的有缘人呢? 夜色渐浓,傅羿安带着林婠婠和冯泽锡回宫去了。 青玄陷入了梦魇之中,梦中好像还看见了谢长宴的脸,传来一阵阵模糊的呓语。 谢长宴回过神来,抬手用力拍了拍的她的脸颊,“青玄,醒醒!” 青玄感缓缓睁开眼眸,眼帘中倒映出谢长宴的影子来,喉头一哽,“大人,属下失职了。” 谢长宴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讥诮地睨了她一眼,“你确实失职,不能吃螃蟹,你不知道吗?还好皇后那里有林神医的丹药,正好救了你一命,可好些?还痛吗?” 青玄本以为自己已经暴露,幸好他们没有发现,还担心她的身体。 纵然虚假,也是美好的。 他温柔的关心实在太真挚,让人太难以抗拒,她短暂的沉迷过后,脑海里又一片清明,待取他性命那天,她定会饶他一次。 “大人......”她的咬着唇瓣,声音破碎,眼泪无声地淌着。 谢长宴伸手,抹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别哭了,赫连祁也太小气了,连螃蟹都舍不得给你吃,让你这般委屈,还值得你为她搏命?” 青玄一怔,暗自嘀咕难道她装柔软的演技已登峰造极了。 谢长宴不会真的这么好骗吧? 谢长宴弹了弹她的额头,“世道艰难,就算你是暗卫,也并不比人低人一等,像赫一剑了结了就是!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青玄猝不及防,各种情绪朝她蔓延开来,他们相识不过一个多月,他就能窥破她的内心,知道她这些年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他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吗? 青玄慌忙摇了摇头,语气决然,“青玄从今往后,只有大人一个主子!” 谢长宴冷哼一声,“记住,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心绪翻涌,谁让他一时不痛快,他就要让他们一辈子不痛快。 赫连家也好,其他人也罢,她的事,他这辈子管定了!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