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鬼,请中止婚姻!》
1. 01
男人,就是垃圾。
南熹纵横情场多年,算是在垃圾回收厂里看透了其中货色。
举起咖啡杯,如果对面的女士在讲述幸福的婚姻,神情摇曳,陶醉于丈夫的深爱体贴,她一点也不会羡慕,只觉得可怜——你瞧,又是个善于自我蒙骗的女人。
要求是有多低,才会买束玫瑰就虚吹半日,送条项链,人便轻浮得只剩截脖子了。
该不会是初恋就结婚,没见过男人吧。
一般聊到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话题,南熹的姐姐或者妈妈会往南熹那睇一眼。若她嘴角撇起一抹讽刺笑意,她们会迅速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她说话。
这时候,但凡南熹开口,讲出的话比垃圾堆里腐坏最严重的垃圾还要臭。
但玩多了真的会累,没人会天天想坐云霄飞车。
高频的恋爱让人心生厌倦,面对不同男人,讲话都变得套路了。
南熹抠抠耳朵,受不了家里的念叨,听从母上指令,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倒霉男人,择一良辰吉日,把自己送进了婚配游乐场。
那两个月,她学了点妇道知识,装了阵淑女。
温柔淑女和清纯可爱是男人择婚配时的优先考虑。也对,男人结婚是要找个包吃包住的长期管家,这两项确实很重要。
她五官明丽,气场杀人,装不来清纯可爱,只能闭嘴,装一装哑巴淑女。
别人说找男人要“稳重靠谱”、“老实听话”、“尊重老婆”。
稳重?你知道这种人床上有多放不开吗?
老实?饶了她吧。
尊重?天知道男人太尊重你有多无聊!
这些南熹都不屑一顾,她就想找帅的。
她结婚,和那些个臭男人一个目的,家里放尊挡箭牌,赏心悦目就行,不图他发家致富,整出名堂。只要不惹事,她倒是愿意贴钱养活。
相亲时,她对面的男人问,为什么会想结婚?
南熹有很多脏话要回答。经一系列礼节和社交考虑,稍作缩句,吐出了一句:“我想演出回来,家里有盏灯为我亮着。”
她的工作很简单——在艺术的海洋里为别人服务。
不是色情服务,是交响乐团演出。给文化人装逼,给普通人催眠,有时候赠票送不出去,底下会坐着一些她的前男友们。
她是吃回头草的人。
首席小提琴手激情穿梭于澎湃的音乐,情绪失控涌动,如一股难以消化的内力,掼打心脏,这时候难免要发泄一下。
她的前男友们和她也差不多调性,并不当真。不会有哪个不识趣的,会把一场冲动□□误会为是和好的信号。
一炮两散的情况并不少见。
久而久之,她的音乐会赠票被看作是一种邀约。
她和她的丈夫,哦,当时是未婚夫,第一次发生性关系就在一次情难自禁的演出过后。
她原是想装淑女装到婚后的,但演出结束,看他睡眼惺忪,懒洋洋地起身,一副很好睡的样子,忽然想吓他一下。
吻上的一瞬间,南熹有点破罐破摔,想的是,下一个更香。
相亲不是自由恋爱。他们是建立在家庭基础上的一次命运共谋。肯定不能这样轻浮。
可是面对这样一张脸,装淑女太违背生理本性了。
在他顺势舌尖一挑,鱼贯而入,似困非困地垂下眼皮,面不改色地将吻深入后,南熹想的是:这个好像就很香。
她攀在他肩头,扭腰耍赖,套路地娇哼道:“你好坏啊。”
“嗯。”冷淡。
“你说!你是不是很坏!”她被吻得神魂颠倒,湿成一滩,还非要他说个好歹来。
“嗯。”
“你说!你有多坏!”她拨弄他濡湿薄唇,享受地陷入调情!
“试试呗。”他就这么拽她进了车里,双腕反剪到头顶,一把扯掉睡褶的衬衫,系住她的手腕。
第一次,搞这么野。
前面就吃了几次饭,一点没看出他有这天赋。装挺像啊。
车外霓虹斑斓,南熹贴着窗子,一次次被撞击。
眨眼间旖旎洪涌。
他动势大,很刺激,缺点是太牲口了,她听他性感的喘气越听越像牛在耕地。主动权全在他手里,也不调情,动作极其霸道。是以,这事儿先挺爽,后面又有点不爽。
待换姿势时,南熹扭腰反身,心生反抗之意,出手反制。
正是爆发前夕,这动作颇不道德。
他们用拆车的动势完成了第一次。
末了,他问,他坏吗?
南熹想了想:“还行吧。”
好像听到他冷哼了一声。但当时她有点困,没多想。
和拍胸脯说自己是好男人、一定会负责的大话异性相比,她更愿意为坦荡的坏男人心动。
知道是同类,还这么般配,她很心动。
然后就结婚了。
婚后关系不赖,他们相敬如宾,很少打开天窗说亮话,不会追问过往,不会纠缠清白,闲暇各干各的,忙起来也很少交待去向。
很特别的是,夜晚若他在家,她还没到家,他会给她点一盏灯。
南熹作为已婚人士,在外活得像条单身狗一样快活。
每次排练或是演出结束,她基本和没结婚时一样,绝不以结婚了、得赶紧回家陪老公为借口,逃掉聚餐。
她依然我行我素,逢约必到,起劲张罗,有酒就喝,有乐便寻。衣着装束也没改变。她以前是B,为了穿衣服漂亮,深度锻炼上身,付出极大心血,才拥有一副诱人的□□。
每天洗澡前,她都要自我欣赏好久才舍得摘bra.
这样的一对精灵和峡谷,她哪可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束之衣内。
她有等待过陆岁宁发出一些男性的命令,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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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许你穿成这样!”
“你是我老婆,我舍不得让别人看了去!”
“真美,能不能换一件,这件我只许你穿给我看。”
没有。
都没有。
他一点也不霸总。
淡淡一瞥,跟没看见一样。偶尔发情的时候会欣赏一下,大部分时候,比看男人胸肌还平淡。
这日晚上用餐,她被自己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南女士恨不能当场帮她把开衩的胸襟衣料缝上。为了表现出南家人高贵明礼,甚至还发出以后再穿成这样不许回来的无效威胁。
这种话南熹听过百八十遍,一点没当真。
她知道,南女士就是演给陆岁宁看的。全家老小谁不知道南熹什么调性,能管住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出南家别墅,她抱臂与陆岁宁在路边等司机。那是结婚后的第一个秋天,天有些冷,她嘀咕了一句,好冷。
陆岁宁温暖的掌心抚过她鸡皮倒竖的手臂,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点。”
一分钟后,南熹没等到他脱下西装。
两分钟后,他站得笔直,没有一点动作。黑西装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系至最顶端,一点欲望没流露。
南熹哆嗦着身体强呼出一口气。
如果没看错,还冒着白雾。可见这秋夜里头,是有多冷。
她细跟锥地,两腿打颤。因为双手抱臂的动作,不小心将沟壑挤得风情万种。
陆岁宁看见了,跟赏花似的,还嘶了一声,目光流露享受。
南熹:“没看见你老婆冷吗?”
“看见了啊。”话说的特淡定。
“看见了还?”断句就断到这里了,再往下说,就有点上赶着了。南熹点到为止,眼风威胁。
“这么漂亮,遮上了多不好啊。好看这两个字,原则就是宁要风度不要温度。我冬天也穿薄西装。”
像是气不死她,又补上句,“也冷的。”
嗯?
南熹没辨出陆岁宁这是讽刺还是说说。
说话时,车子来了。这司机也是会踩点。
密闭的车厢温暖如春。她呼吸吐纳两个来回缓过味来,看向陆岁宁。
“喂!”南熹叫他。
“嗯?”他倚靠椅背,正闭目养神。
困倦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冷漠。
她磨牙恨恨:“算了。”
前车尾灯红光闪烁,刺进黑暗,划过陆岁宁微扬的嘴角。
在感觉不到束缚的婚后一年,她和一个赞助商车里偷欢了一趟。
回家的那刻,她是紧张的。
那股紧张感提醒了她,她有三从四德的受驯痕迹。并不像姐姐和妈妈以为的那样没心没肺。
或者说,陆岁宁背后的陆家势力盘根错节,古板无趣,要是知道二房媳妇干这种让祖上无光的事,定不饶她。
但真的很刺激啊。
2. 02
异性恋直女的悲哀就是看透垃圾还得回头捡。
南熹也曾为男人流眼泪,边哭边捡,像个傻逼。
眼泪是个必经步骤,往往脑子里的水一流干净,人就清醒了。
25岁之后,她只在床上流眼泪。如果是白天哭,那多数是她演的。
如同此刻,优雅咖啡厅一隅,《月光奏鸣曲》头顶奏响,白净小生眼前慌张。
阿星不知所措,笨嘴笨舌:“菁菁,别这样。”
她背过身去,延长甲往眼里轻轻一戳,再转身,迸出两行楚楚动人的清泪:“对不起,是我不懂……”
下午14点,也就是30分钟前,她和这位BKing男大去开房。
进房,他脱裤子的动作有些放不开,一看就经验不多。
南熹想,没经验就没经验吧,网上聊得这么幽默,说不定□□很幽默呢。
谁想到还老天不赏饭,只有脸中看。
手一握上,五指竟能合拢,且完全“活捉”。
她抬眼瞧他那张活色生香的帅脸,又暗中加了把劲,不死心:说不定是没完全起来呢。
这不弄还好,一弄更绝望——硬度还不够。
当时她就“吓哭了”。
“经验不丰富”的南熹半羞半怯,说他好大,好吓人,她吃不下。
阿星这时候知道装帅了,指尖点点她眼泪,啄吻耳垂:“我没想到你这么没经验。”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牛逼!
她念出套路台词:“我没想到你那么大。”
他摸摸发胶发型,俊颜流露自恋,特懂行儿的说:“没事儿,回去发你点东西,你看看,学一学。或者,我陪你一道儿看。”
“……好。”
南熹不喜欢处男或者经验几乎是处的男的。
前者是生理性的,指没接触过女的。
后者是经验性的,有些男的悟性低,服务意识差,谈过好几个,做过再多回,在这事儿上都能是蠢货。
挺胯这种动作是天生的。男性小便池的设计让他们从小就会贴着带弧度的墙面,前后排解。
但节律性挺胯是另一门学问!
这种事最好能考试,不然就是盲人摸象。自以为老懂了,实际会了个屁。全要她亲自上阵监考一趟,费劲。
她享受床笫之上的时刻是动物性的,愉快舒服,刺激疯狂。
而不是像个人类一样,拿出精神头——
边撒娇边教他,能不能快点!
不是,也别一个姿势,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不是,那儿不敏感,一个劲儿锥什么呀锥!
和处男上床,真要有点练演技。
不然实话一说,他们能恨你一辈子。
有时候南熹不得不自我反省,是不是她演技太好,导致对方盲目自信?
她享受捕猎,但不代表她享受上岗培训男人。
这个阿星“东西”还不行,算是永别了。
走出咖啡厅,拐过商业街,确定身后无人,南熹买了瓶矿泉水,站在盛夏四点的阴凉处拼命储水,边牛饮边发呆。
香奈儿流浪丢在脚边石墩子上,像个假包。
天空白里透蓝,蓝里透白,清澈如青春电影布景。
对面车道驶来辆警车,红□□光一闪一闪,车停下片刻,放下来两个交警,又迅速开走。
南熹眼神漫不经心划过那两人,晃到对面gucci的大logo,又没劲儿地转悠回来。
那两人一高一矮,一白一黑,正抄着本子张贴罚单。矮个子鸡贼,越过一辆马自达,先给超跑贴罚单。
又高又白的交警正拿帽子扇风,浅蓝色制服背上透出深蓝色的汗湿痕迹,显然热得厉害。
由于他气质太过扎眼,很难不被人注意。
南熹纤指一顿,吞咽暂停。
柯奥?
他做交警了?
十六岁脑子进的水倒涌进毛孔,化作大热天的汗水,自额角流了下来。
南熹差点忘了,她曾喜欢过一个男的,喜欢得哐哐头撞墙。但他不喜欢她,这最要命。
再看回柯奥,轮廓较高中分明,侧脸刀削斧凿般的性感。模样清俊,身材清瘦。他没有陆岁宁那种健身房式的过度肌肉,周身散发着制服也掩不住的少年感,看着很舒服。
开罚单时,他的眼神如高中做题时一样坚定专注,几个美女路过都没有歪一下眼珠子。
看上去像个处男。
唔......
*
陆岁宁去香港一周,南熹一通电话没有,只让他带个包,结果还没买到。
从香港回来的飞机上,他又碰上那个空姐。
他们见过几次,记得彼此。一次在法兰克福机场,她作为下班的中国人,给他指路,一次在浦东T2航站楼,一次是今天。
飞机上,他打了两回铃,第一回要了杯果汁,第二回拿出包的照片询问,多撩了几句。
她职业微笑,有问必答,给出的回应和耐心又不止于职业。
下机前,果汁泼了一身,西装毁掉。
她快步上前,礼节性擦拭,问他是否带更换衣物,可以换下来,公司负责干洗后送到他家。
陆岁宁坐得笔直,任她展示职业素养。
襟前沾湿的白衬衫透出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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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线条,安全带下,他递了张纸:“下次。”
几乎在瞬间,纸被她捏在了手心。
那张空白名片写着——
Senin Lu
和一串电话号码。
中年丑男递名片,肯定油腻,但陆岁宁做,刚刚好。
取完行李,就收到了短信。
陌生号码发来:Roman,罗嫚
陆岁宁前半夜没有回去。
刷卡入房,他脱下黏腻的西装,罗嫚帮忙,轻声说,陆先生牺牲可真大。
他......重重掐了一把:“你值得。”
完事,陆岁宁体贴抱着对方,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吗?
罗嫚摇头,说没有,第二回的时候,她主动了不少,......偎在他怀里,嗲兮兮说想起来了,想要个包。
微信上图片发来,和南熹要的是一个款。南熹要银色,罗嫚要黑色。
他淡淡说记下了,下次带给你。
凌晨两点,他们准备各自拜拜。
进电梯时,动作亲昵,吻尤留额角。
下到酒店一楼,梯门一开,陆岁宁的手打她腰际自然滑落,垂至身侧,一脸禁欲。
他拖着行李箱,问,要帮她叫车吗?
罗嫚精致的妆容在欢爱中褪了个干净,浮出疲态。
她硬邦邦说不用,语气掺着不能一起过夜的不悦。
自旋转门出去,她径直往外,低头拿手机叫车。正专心屏幕,脚下纤影错叠,巨大的黑影覆来。一晚上他都没有吻过她,谁料告别时,他撬开舌关送了个她一个荷尔蒙极强的热吻。
陆岁宁欲后惺松的脸出奇英俊,罗嫚站在烫人的夏风里,被吻得失掉魂魄。
夜晚三点,陆岁宁到家,南熹没睡。
她斜卧沙发,正敷面膜打游戏。
空沙发上搁着把Guarnerius和一摞琴谱。一看就是结束完排练随意一丢,没收进琴房。
琴是去年纽约拍卖行四千三百万成交的。当时她抱着他说了好几个我爱你,像疯了一样。那是南熹第一次说我爱你,她不记得了,倒是陆岁宁还记得。就像她总不记得这把琴的价值,而他记得。
“我又没摔它。”南熹飞了个媚眼,“你可真抠门。”
一把和平精英结束,南熹问那边战友还玩吗。都是不上班的废物,回复:当然玩。
她又点了开始。等人的时候,南熹想起了她老公,寂寞地哼哼:“岁宁!”
他把琴盒放进琴房,自二楼下来:“怎么了?”
“几日不见,不想念你太太吗?”她朝他勾勾手指,腿自然打开了。
3. 03
罗嫚到家,拖着疲惫身躯潦草冲了个澡。水珠抚过身体,唤醒皮肤记忆里微妙的猎猎撞击。
本想盐浴泡个澡,实在没有力气。
倒进软被,以为秒睡,却没睡着。
打开手机,凌晨4点。
她想起那年法兰克福机场,柴斯特菲尔德大衣下的中国男人,高领毛衣一丝不苟拉至下颌,气质卓绝。他牵着女友的手,礼貌问完路,道过谢,与她擦肩。
她目光不由自主追随而去,他如有感应回头看她。
只消一眼,再没忘掉。
罗嫚辗转反侧到四点一刻,心潮如不宁海,主动发去消息:睡了吗?
Senin Lu:在交公粮
Roman:……
Senin Lu:晚上都给你了
Roman:那怎么交待?
Senin Lu:你说呢?
Senin Lu:乖,早点睡
别墅一楼,夜半通亮。
陆岁宁摘下领带,遮住南熹的眼睛,声音蛊惑道:“一周没见,玩点新鲜的。”
陆岁宁这方面挺传统的,做来做去花式不多。
他的优势是天给的,有时候不需要花样就能让人死。南熹倒是意外,他今天要搞什么花式。
她掐熄屏幕,放弃队友,放松身心准备享受。
小腿被有力的手握住。
南熹倒抽一口冷气,上半身本能挺起:“什么啊!”
陆岁宁声线毒舌吐信般透出股凉意:“你不喜欢吗?这么多尺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发现了小抽屉!
南熹皮厚,神色未变,配合他腕部的律动轻扭腰肢:“可是,这些都不如你啊。”这事上,她演技也是磨出来的。
给点鼓励,烂男人也能变废为宝。
一声冷哼响起。
陆岁宁迅速适应,手部记忆被唤起,男生某方面的天赋活动回报给了南熹。
没想到这么生猛,南熹正欲起身看个究竟,眼皮上伸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不给光明。
“唔……”她想克制,发出小兽低喘,渐渐收不住声。
她自己玩的时候,腕部力道可没那么大。
陆岁宁犯困,耷拉眼皮。情欲画面里的他面无表情,程式化打圈,强制她愉悦。
南熹□□,快到的时候,脚死死踩在他肩上,对抗快感。幸好老公健身,不然一脚就能蹬出去。
......
稀奇了,一直以为他是只懂性俯视的死直男呢。
南熹一瞬灵肉分离,头脑异常疑惑,身体不由自主配合颤抖。
要是知道他这晚是做不动才为她服务,她一定弄死他,不搞到J尽不许下床。可惜,那是后话。
*
柯奥值完24小时班,困得不行。从科里出来的几步路,脚下微微摇晃。微信上新好友南熹夜里两点发来消息,问她的交通违章可以不扣分吗?
南熹是他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联系了。看到这个名字,那张张扬的脸庞生动浮现。有些人生来就有让人记忆深刻的能力。
【可以,那个路口的标线有点误导。你申诉,我找人帮你弄。】
回完文字信息,他发去监控中心申诉的链接和攻略。
【申诉好跟我说。】
柯奥被南熹调成了特殊提示。
微信一来,搅醒睡梦。睁眼前,南熹又梦到了高考。柯奥是唯一跟她同一考场的同学,可惜他们没有说话。
柯奥整个高中三年,都有明恋的女生。彼时,南熹尚存良知和道德,跟班上能看的男生全都搞过暧昧,独独跳过了这位心动男嘉宾。
天知道她多难过。
他成了她的执念!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阅读消息,见他通过好友后没有问“哪位”,南熹激动得反身抱上陆岁宁,在他脸上连啄十余下:“老公!我好爱你啊!”
吻完,躬身咬住他的脖颈,毫无章法地乱啃,以发泄激动之情。
呜呜呜!爱死了爱死了!上头了上头了!他还记得她,看到她的名字就知道是她!
记性这么好!休要怪她不客气!
陆岁宁睡得很好,尤其清早还有别致的吻:“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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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说“我爱你”和邀请吃饭一样没有温度的人,南熹不当回事,只拿他意淫柯奥。她捧起他的脸,略过惺忪眉眼,异常温柔地帮他抠掉睫毛干结的分泌物,贤妻般仰视、赞叹:“老公,你真好。”
感受到她手指的动作,陆岁宁身下茁壮。他心软地抱住她:“要做吗?”
“要!”快点,她要代餐。南熹膝盖摩擦,迫不及待闭上眼睛,迎接幻想。她狂恋男明星又睡不到的时候,全靠实战脑补。
讨厌男人!讨厌男人!讨厌男人!但睡男人还是不一样的。
南熹征服男人的终点是性。被男人征服的终点也是。
她热爱撕开束缚,畅快颠簸,在命悬一线之际转危为安,挣脱出清醒,上帝视角看他疯掉,要死要死要死!如果柯奥在她身下或者身上就好了。
陆岁宁没立刻进去,粗硬贴在缝隙间来回摩擦:“说我爱你。”
她声线细若猫吟:“我爱你。”
陆岁宁托住她后脑,干燥的唇贴上耳垂,压低声音:“再说!”
“我……爱你。我爱你,陆岁宁。”
他蹙眉不悦,施令道:“再说!大声点!猫叫呢!”
好凶。
好重。
这比进入还蛊人。南熹忍得发颤,挺身试图迎上,左摇右摆,总险险擦过,急得她哼喘不止,丢掉意识任他摆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越说,越换不来如愿。
说了几百遍我爱你,说到后来,囫囵如一句咒语。
南熹身经百战,这么迂回的做法也是十年没遇了。
陆岁宁额角的汗雨一样落在她小腹。
她一点都没意识到,昨晚到今晨,两趟,他是一滴都没给她。
右枕边,她发去的“早上好”收到了回复。
柯奥:早上好。不好意思,我刚值完班,要睡会觉,如果你发消息我没及时回,见谅。
左枕边,陆岁宁的手机安安静静。如果点开,有几张来自罗嫚的露沟自拍,可惜,陆岁宁在到家前5分钟,就把她设为了免打扰。
4. 04
南蓓问过南熹,你谈那么多恋爱,就没有一个走心的吗?
南熹哈哈大笑,仿佛听了个顶好笑的大笑话。当时,她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场景,一个是她为感情痛哭流涕的脑抽画面,一个是她一边哭一边抽离出情绪赶紧发消息钓下一个,生怕空窗期这种人间惨剧发生的抢救画面。
为此她去看过心理治疗师。
治疗师非常专业,一步步挖到她高中隐秘的暗恋感情,再由这段感情挖至从小父亲缺失,说她有daddy issue,最后一路下行,挖至她的口口。
进进出出,来回试探,誓要将她挖渠般掏空。
那啥时,她骂他没有职业道德,客户都睡,不要脸。当然,咒骂间配合着乔张做致的语调,手指配合地挑逗。
他缓缓低头,附至耳侧,调笑地说,我就是在治疗你。
南熹故作疑惑,“这东西治什么?治我的妇科病吗?”
治疗师说,治你的爱无能。
呸。
先治治你那过低的职业素养吧。
南熹上头快,下头也快。一旦能在一个人身上找出点茬来,男女之间的那点感觉便迅速消失,这个人在她这里只有一次性“性”价值。
这方面,柯奥维持得很好。发完讯息,他没有追问扣分申诉得如何,也没有传来表情包联络感情。这事儿办得就像老同学低三下四请求帮忙,公职白手套随手回条消息,打破人民群众信息差。
相当利索。
南熹驾照分扣得差不多。才七月,九分没了。按理,这种事找身边人随便帮忙代扣就行。如若再懒一点,交给姐姐助理处理,劳不得她二小姐操半点心。
在没有山穷水尽上不了路之前,南熹一般能拖则拖,是个终极P人。
此刻,热浪打腿边滚过,烧得小腿的汗毛生出股子焦味。
柯奥坐在交警大队外头的红色水泵上,迟疑地拒绝手边的烟:“我不抽烟。”
“骗人。”高中时候,南熹作为嚣张艺术生,无视校园纪律,流窜磕烟,无所畏惧。有几回,她在“抽烟角”碰到闷不吭声的好学生柯奥。这人抽烟总盯着墙角,放空失神,一双眼睛忧郁得叫人发昏。她几度沦陷,他却全然不知。
想想都刺激。好贱。
要论犯贱还得趁年轻不懂事,暗恋这种行为艺术,过了二十岁大寿就不好搞了。
南熹撩起额前碎发,倾慕不再蛰伏。待火舌舔上烟丝,她就着一点猩红,吸了个满肺的高//潮。
她放开胆子,用眼神将他剥光那啥了好几回,在记忆滩涂的教学楼里,阳光倾洒的琴房里,没精打采的升旗仪式操场上,她一遍遍被他温润的表情压在身下,水漫金山。
思及此处,南熹嘴角一撇,忽然想笑。由于高中时期那啥实践不足,她甚至都没幻想过他衣服下是什么身材。做起春梦,脑子里只有他一张禁欲的脸起起伏伏。
柯奥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慢热,好几颗汗珠滚落下来,才迟疑地对上她火辣的目光:“这么看我……干嘛?”
友好的官方笑容逐渐尴尬。
“我记得,你以前抽的。”南熹眼波流转,又恢复成正色模样。
柯奥的注意力从她银色款的jimmy choo高跟鞋上挪开,一路上行,被南熹眼里的天罗地网兜捕正着。
他呼吸一紧:“是吗,我忘了。”
待南熹摇曳身姿坐进跑车,柯奥的神也没缓过来。他一步步挪回所里,吹了会空调,等晚高峰出去执勤。
左手边同事一声吆喝:“高温补贴今天下来了!”
柯奥等了几秒,工资短信也到了。加上高温补贴,这个月刚过一万。他点开计算器,漫不经心点了点,做了趟无用功。这点钱距离学区首付差太远了。
他双手抱头,长腿一蹬,麻木地在转椅上晃圈儿。
南熹的项链很精致,一对珍珠耳环衬得皮肤莹润光泽,十分好看。他记得温澜也有一对漂亮的锁骨,可惜了,她不怎么戴项链。等会值完勤顺道儿去商场看一下,有没有价格合适的。
*****
晚高峰的车流堵成一条赤红的灯带。
温澜站了两站路,等到一个位置,好不容易坐下,手机上来了群消息。主管提醒各位新职员明天进行消防演习,演习成绩纳入考核,请各位新员工认真对待。
公车上,她借着窗外未尽的天光,粗览下午拿到的消防手册。另一个新员工群里,有人发了几个链接,是经济周刊上个月的电子刊,主角是陆岁宁。几个人趁机许愿,表示想分配到总裁办,听说那里刚走了一个行政助理。接着新同事打消积极性,说,总裁办的人都是内部升上去的,哪里会用新人。
群里,一帮社交积极分子开始盖楼。
温澜切出对话,点开置顶头像,是进击的巨人里的角色:【好累啊老公。】
柯奥回得很快:【结束了吗?我在公交站台等你。】
【还有一站。】
同样陷落在晚高峰里的,还有日理万机的陆岁宁。
劳斯莱斯幻影的优势只在白天显现,到了高峰时分,不能飞的劣势让它还不如一辆山地自行车。至少后者能轻松越过车流。
陆岁宁轻蹙眉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有十几分钟一动没动。
司机有出神入化的隐形能力,连呼吸都听不见,只有一抹凝住的侧影,伴随后车灯的光亮时亮时暗。
罗嫚却没有这项能力。
她心跳忽快忽慢,想到他答应见面,高兴得加速,想到他晾了她五天没回消息,气到呼吸骤停翻白眼。
见了面,陆岁宁绅士迎她到车上,立刻打开电脑,忙得确实不像有空回消息的样子。他正在开会,专业询问里不时夹几句流利的英语,一看便是腹中有货,并非无用二世祖。
她以眼神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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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频发出暗号。他于视频间隙抬起眼,同她对视,不知有意无意,反正撩得罗嫚要死要活。
一切切断视频,陆岁宁立刻扣住她的头,用力吻她。
有力的舌//头扫来,罗嫚在一片湿漉漉中又原谅了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贪婪,可忍不住想要靠近。于是,她只能将目光恼恨地落在那枚戒指上,嫉妒到想要一枚女戒和他纠缠。
陆岁宁身高一八六,宽肩窄腰,平日健身,西装一穿肱二头肌相当张狂,不笑时有股桀骜不好惹的气势,可一双手白净修长如儒生,透得想要滴出水来。
罗嫚力道若有若无往拉链那里压:“这戒指选得有品位,是订婚戒指还是结婚戒指?”她知道他有公开的对象,却不知道两人结婚没。
“有区别吗?”他深深地看着她,两眼明明燃着□□,却有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渣得坦荡,好可耻。
她小心翼翼换了个节奏,舔得那双好看的手波光粼粼,越发色气。
在他轻轻溢出低沉的闷哼,撑在她身侧欲要俯身时,罗嫚婊里婊气地后知后觉:“那……她知道吗?”
说话时,她仍十分讨好。
陆岁宁低笑:“不用管她。”
“那就好。”罗嫚媚得没了骨头,与他在车后座开大。前戏一笔带过,罗嫚被他摁头一推到底,不留一丝余地。
她眼皮颤动,仿佛极饿之人一口吃撑,无法承受地欲要呕吐。感觉快要死掉了。
下一秒,他又忽而温柔,手指穿入她的发丝......放了她一马。
陆岁宁夸她。
罗嫚获得夸奖,越发努力。
“吃过多少?”他笑得邪魅,似乎押了重量级答案。
“唔……没……”罗嫚欲要说话,陆岁宁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一次次送得更深。
嗓子又痛又爽,麻痹了一样失去吞咽能力,剩半口如何也咽不下去,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仅放空了几秒,陆岁宁剥离的两粒衬衫纽扣再度严丝合缝,恢复成寡欲精英模样。
“罗嫚。”
她仍浸在未完的□□中,气若游丝:“嗯?”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他给她微信转了十万块,“点一下。”
罗嫚云里雾里。
“对不起,上次答应你的包没空买。”
“没事……”
“把转账点了。”
她犹豫:“我……”
陆岁宁面无表情,替她拿起手机,塞到她手里:“解锁,把钱点了。”见她不动,他摸摸她汗湿的额头,“这是你应得的。”
微信置顶就是Senin Lu.
罗嫚垂眸,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把钱点了。转账到账,车厢里响起清脆的铜钱声。
她期冀看向他,心中却有股不详。
陆岁宁勾起嘴角,冷冷地说:“删掉我。”
5. 05
南熹所在的南城四重奏室内乐团最近全国巡演。
巡演名号响亮,说是全国,实际也就演八座城市,其中,有五座三四线城市。
北京首演,陆岁宁的助理莅临现场,为他带去一张现场照片和一段录像。之后的小城市演出,他问都不问。
第三场演出结束,她在庆功宴上搜寻下酒菜,勾到一个音乐学院在读的年下,酒喝得半晕不晕,两人眉来眼去,前后脚跑出来晒月亮。
知道弟弟不靠谱,但多数中用。她已28岁高龄,此时若还将目标锁定年上,口味未免太重。
她,南熹,最不喜欢老人味。
她宁可要个绣花枕头稻草芯,也不要半瓶水晃荡,给自己找个活爹。
认识陆岁宁的时候,她嫌弃过他年纪大。
31岁,半截□□入土的年纪,要不是老天赏饭,谁还能一夜几次雄风。
好在,这个盲盒拆得不错。
她看出这人有几次雄风的本事,试探过,也暗喜过,只是他拥有神奇的养生观念——特别惜精,多一滴都不给,硬起来也憋回来,任她百般发骚也不动摇,只淡淡称今天做过了,别贪心,此事需长远考虑,急不得一时。
急不得一时?
她反问,“怎么,你觉得我们有一世?”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陆太太,戒指带着呢,说话小心点。”
此人特装,看不见真心。这大概也是结婚一年零九个月,她还没睡腻他的原因。
这次的弟弟不一样,年轻、浪漫且矜持,跟她赏了一晚月亮,直白对视都没撑过几秒。跟她那位能用眼神让女人剥衣服的丈夫完全两路风格。
乐团里乐手们的个人情况很容易打听到,估计听说她已婚,没有越矩。
她出言撩拨,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他小心翼翼斟酌答案,欲言又止,留了段对话的空白。
南熹抓住机会瞎猜,“漂亮?优雅?一定要喜欢音乐是不是?”见对方嘴角浮出“非也”的笑意,转换方向,一脸纯真地打趣道,“唔?不对吗?这副表情干嘛?难不成喜欢胸大的?”
“噗——”弟弟笑喷了。
她身体前倾,双手捧脸,漂亮的狐狸眼布满好奇:“不是吗?那是什么?”
演出礼服是经典黑色长裙,别人穿叫优雅,她穿叫放荡的优雅。果不其然,沟壑逼退对视,弟弟双手抱膝,再度避开眼神,往更遥远的地方躲闪。
“嗯?”
“没什么。”
“没有喜欢的类型吗?”
“暂时没有。”
说白了,就是不想推进话题。又社恐,想聊天,又避嫌,不想惹腥。
这就是已婚身份带给南熹最大的阻碍。
就在南熹败兴时,对方来了句更狠的:“你呢,想必你的丈夫一定很厉害吧。”
提这种扫兴的事情干嘛?“他?一般吧。”
“一般?不可能吧。”弟弟眼里的惊诧不似伪装。
南熹歪头疑惑:“结婚对象就是用来应付家里的,他们满意就好。怎么?你有不一样的见解吗?”
“他不是你的理想型?”
“不是。”
弟弟再度欲言又止,下一个问句即将抛出,又被礼教叫停,生生憋在一双天生忧郁的眼睛里,叫人错觉里面饱含万语千言。
南熹真想睡他。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柯奥也有这么一双忧郁的少年眼睛来着。
要是他问南熹的理想型,睡成的几率大概有一半,他不问,南熹总不至于自问自答——“我喜欢你这样的”。
又不是小丑。
月光很美,无奈男嘉宾太被动,pass!
南熹回房时经过酒店大厅,后勤张老师拉住她聊了几句。
“这次演出厅太小,台上座位安排很紧,调整后还是没解决问题。观众反映,声音扩散不均,大提琴的低音部分几乎听不清。”张老师叹了口气,“下一场的舞台大小和今天相差不大,如果布置不变,恐怕还是有类似的问题。”
“那就换一下大提的位置,后面排练我们再商量。”
“行,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张老师又闲聊起二提后排学生,“这次的学生怎么样?”
南熹摇头:“不清楚。”
“有一个你的粉丝。”张老师表情八卦,挤眉弄眼的。
“谁?”这么没眼光?南熹竖起耳朵。
“那个叫张清尧的。挺好看的小男生,说以前看过几次你演出,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是一提。”
漂亮的人很多,但南熹不一样,别人是美而自制,美而端庄,美而避嫌,她眼角眉梢的活泛劲儿,是挡也挡不住的八卦源头。别人也确实爱拿她打趣。
果不其然,听到有粉丝,南熹喜笑颜开,“是吗?张清尧?名字我记住了,改天认识认识。”
话说完,转头白眼一翻,直接忽略来自张清尧的微信好友邀请。
最特么烦矫情的男人。
张清尧回房等了一会,想发个晚安,可那头好友申请一直没通过。
他索性先在备忘录编辑好今天的相遇感想,以及看月亮很开心的结语,准备等南熹通过好友申请后发过去。
他站在淋蓬头下,每5秒看一眼手机,来来回回折腾完一趟凉水澡,到凌晨三点才不甘心闭上眼睛,七点又发去一次好友申请。
南熹第三站演出结束便飞去日本跟南蓓汇合。
南蓓作为闺秀,沉迷霸总文学,闲来没事喜欢捧着kindle假装看名著,实际载进去一堆上不得台面的土狗文学。
南熹也是奇了,“你周围不到处是销金窟游戏的常客,至于看一帮没见过有钱人的言情作者写的这些土狗玩意?”
南蓓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话:“别用现实里的富二代污染我的净土。”
“你也知道现实里的富二代不能看。”
“还是有能看的,只是我们没遇到。”
注意,这里南蓓女士用了“我们”而非“我”,可见此处,她对陆岁宁先生的滤镜已然破碎。
南熹勾起嘴角,笑得相当邪魅。
南蓓乖顺,听从母命,早早嫁了。那会南家还没发家,就是个做进出口贸易的普通纺织厂,小富但不狂,所以择婿时挑了个有钱、丑陋的富公子王万成,平衡婚姻风险。
借王万成东风,旗下纺织品顺利乘上电商快车,成为头一波互联网经济的受益者。
王万成脑子好,商业嗅觉发达,有决策力,有执行力,还有说服人的能力,怎么说呢,性格优点拎出来各个是高光男主角标签,就是太过聪明,顺从遗传学发展,跟他爸一样,秃得特别早。
秃就算了,光头男也很有魅力,偏偏他的霸总性格让他不能接受戴假发或者剃光头,理所当然从左上借了100根头发给右上,又从右下借了100根头发给左下,如此掩耳盗铃,完成填补地中海计划。
南蓓有基本审美,清楚自己老公跟霸总文学的男主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在为南熹择婿时,顺从幻想和遗憾,绞尽脑汁,使好大劲,非得给自己找个帅的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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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熹问找个帅的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她要用男人找老婆的逻辑找老公。男人恋爱谈漂亮的,结婚结贤惠的,她也要这样——恋爱谈帅的,结婚结贤惠的。男人这东西最坏、最精、最会占便宜,照他们的人生方向抄答案,准没错。
南蓓歪理说不过她,只能羞红脸,说了句实在的:“找个帅的,婚后你能‘开灯’!”
南熹嘴角讽刺的笑意倏然凝固,转而化成一抹恍然大悟:“开灯好,我喜欢开灯。”
陆岁宁是长在霸总人设上的男人,英俊、多金、话少、眼神到位。
南蓓以为他是块硬骨头,毕竟陆岁宁从来没有过正牌女友,也声称过对婚姻不屑。她和妈妈研究这东西会不会是gay,现在很流行男人喜欢男人的。
南熹正玩弄指甲,顺道听了一耳朵,淡淡说,不是gay,验过了,死直男。
南蓓一听“验过了”,一时不知是惊是喜。南熹可真争气,吃两次饭就把陆家老二拿下,南家祖上烧高香!
她言情脑上头,问南熹,陆岁宁为什么会在一众门当户对的千金里选择跟你结婚?会不会他以前就对你一见钟情?会不会他一直爱着你?
南熹:“想知道?”
南蓓点头。
南熹神神秘秘,朝她招招手。
南蓓侧耳倾听,心跳都加了速。
“因为,我骚。”
“……”
南蓓对陆岁宁滤镜破碎,源于他和南熹的婚前协议。南家舔狗般说,你们相爱就好,结婚随你们心意。陆岁宁伸手掏出厚如言情小说的婚前协议,搅碎了南家母女的美梦。
真爱?没有那种东西。
财产协议可以说一点情面也没讲,婚前她的事她的,他的是他的,婚后她的是她的,他的是他的,离婚她的是她的,他的还是他自己的。
什么命给你,没那说法,陆岁宁他一毛不拔!
南熹不爱看字,翻到前面的财产部分就困了,倒在沙发上装死,只有南蓓一个人越看越清醒,越看越心凉,看到后面简直气到青年高血压:“你知道他的附加项要求了些什么吗?”
“什么?哎呀不要给我看,读给我听,我听,我耳朵竖着呢。”南熹拒绝伸到眼前的婚前协议。
这份婚前协议,不仅包含婚前财产归属、婚后财产分配、遗产归属夫妻个人等金钱相关,还包含生育人类、养育宠物所产生的空间、时间、责任分配,以及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婚内双方需要尽到的义务。
南蓓读的就是长达30页的、不具备法律效力的夫妻义务——
“一周需要进行一次夫妻生活,如因故不在一座城市,想办法一个月进行一次。”
南熹: “哈哈哈哈哈哈哈,才一次?”
“夫妻生活需要变幻风格,尽量保持学习态度,维持新鲜和刺激。”
“怎么学?实战吗?”南熹嘀咕。
“生日、纪念日必须有礼物,仪式一人组织一次,双方共同承担经营婚内仪式的义务。”南蓓无语,这不都是男人该做的吗?莫名其妙分给南熹一半?
“不能纹身。”他当考公务员?
“婚内一方必须保持婚前体型或外貌,不能放纵发胖、节食暴瘦或者突然改变风格,如有变动,需要及时沟通。还有!”
“还有?”南熹翻白眼。
“要经常说我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经,老娘这辈子都没对男人说过这句话,他想得美!”
“气死我了。”南蓓简直无语。
6. 06
南熹问,“有没有说出轨怎么办。”
南蓓眉心一拧,赶紧量子阅读,乱翻一通,没抓到关键词:“好像没有。”
“你确定?”婚前财产拟这么细,婚后出轨只字不提?不可能吧。
这是在装疯卖傻?
“好像没有。”南蓓又读了读,“就一句,婚内保持身心忠贞。”
“忠贞?”南熹细嚼这两个字,“忠贞于谁?可别说忠贞于自己的欲望。”
南蓓晕厥:“这婚结不了了。”这份婚前协议没法给南女士看。她老人家保守传统,见不得“夫妻生活”四个字写在协议上,更别提陆岁宁要求的“换花样”了。南蓓就愁怎么把这份肮脏的协议带进公司,神不知鬼不觉丢进碎纸机。
简直是家丑。
“为什么结不了?”
“这种东西,谁家能接受?”这陆岁宁简直是撵着南家的脸踩。摆明了瞧不上她们家。
是,他们是暴发户,钱不高贵,不带贵族光环,没经世代沉淀,但好歹是凭本事赚来的正经钱,谁知道他们陆家那一波富的人第一桶金是哪里来的,干不干净。
“为什么不能接受,游戏规则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那些爱你的时候说‘我的全都是你的’的男人好多了。”本来她结婚也不图钱,相亲的时候就说了,结婚是为回家的时候有人为她亮盏灯。
“好在哪里?这婚结了和没结有什么区别?”南蓓感受不出安全感,也没看到承诺。
她只觉得心烦,廉价。她理解的婚姻,起点可以世俗,但不该如此功利。这份婚前协议像一份敷衍的标书,没温度,没诚意。若她是评标人,早第一个把它筛掉了。
“那种激素产生的‘财产归属’,才最做不得数。那种男人结婚前说大话,‘我的全都是你的’,对自己几分钟热度没点逼数,结婚后没爱你了,再全数拿走,还跟你玩心眼子,届时人财两失。这种最没劲。”
她周围的离婚拉锯战,不外乎孩子和钱。结婚的时候大家都要用爱表忠心,奇怪的是,离婚的时候却无人纠缠于爱这个问题。
这不摆明了,爱会消失。
要是能在婚前界定清楚婚姻,彼此心里明白,这最好不过。
若陆岁宁说他的一切都是她的,那她只会觉得他愚蠢。
南熹心胸宽广,大笔一挥,签下协议,转脸骑在陆岁宁身上,化身□□焚身的少妇,掐着他脖子驰骋:“陆总,买卖搞这么清楚,就别说什么‘我爱你’这些虚的了。”
他微微蹙眉,倒不是爽,而是她坐歪了。
他按着她的腰重新校准,欲望薰过的声音懒洋洋响起:“有些形式主义还是要的。”
“要来干嘛?”结婚已经是最大的形式主义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用于区别你和别人。”
南熹一听,笑得更加放肆:“哦?这么说......”
他没等她说完,一把将她翻转,擒住她的下巴诱惑道:“说来我听听,要说的好听,说不定就不搞那么清楚了。”陆岁宁不爱笑,嘴角轻轻扯动是他面部表情的极限,即便在X爱里,运动中,他眉眼也常能冷峻如冰山。
对着这张死脸,南熹才不说呢。她不说,他就往她最敏感的点上X。
不得不说,陆岁宁绝对是手活高手,商定结婚前他们只有过三回,一回车上,一回酒宴的洗手间,一回是酒店换衣服的间隙。这男人愣是在争分夺秒的foreplay时间里,捕捉到她发掘五年的敏感点,并且强势拿捏。
“说不说?”他一手捉住她手腕压过头顶。
“哪有你这样的!”哪有逼人说我爱你的。有病。
还不说?陆岁宁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侧头与他接吻。等她吻迷瞪了......
南熹都不敢低头。
那几根白玉般的手指作威作福,色情得要命。他发动最后一弹,“嗯?”
南熹白眼一翻,冲到顶峰的身体如沙袋般软下,埋进软枕:“变态。”
这次事后到走入婚姻,他们再未谈及婚姻。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陆岁宁说,婚姻要的,是月亮。夜幕降临,月照千湖,每一片水面都映着自己的月影。有人偏爱弯月,有人钟情圆月,可无论如何,换多少想象描绘,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世上没有幸福婚姻这回事,只有被精心演绎出来的幸福假象。
“南熹,我不用你演高潮,但我要你演幸福。”
*
日本三日,南熹被婚姻的恶臭熏晕。南蓓结婚十一年,到现在依旧早中晚雷打不动三个电话,但凡少了一个,王万成都要责问她的身边人。
南蓓去洗澡,手机没在手边,一个电话没接着,那头3分钟后追了一个,还没接,下一个电话直指南熹。
等南蓓幸福有嫣地完成日常例问,南熹盯着自己死水般的手机,若有所思。
南蓓一边拆包装,一边关注妹妹举止:“岁宁没来电话吗?”
“又没死。”
南蓓早习惯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没旁人在,她不会多此一举去捂她的嘴以示自己明理:“那不来个电话吗?”
“死了才要来电话通知我,没死没必要吧。”
“你确定?这几天你手机连条消息都没有。你们不会偷偷离了吧。”南蓓狐疑,南熹什么都做得出来。
南熹手机没有开提示,要是开了,南蓓怕是要被她的“繁忙公务”震晕过去。
她翻了白眼,捞起手机给陆岁宁拨电话。比较尴尬的是,没打通,听了四十秒嘟声后,她切出语音信箱的提醒,面色铁青地给陆岁宁一助拨电话。
南蓓小刀轻划包装,缩减行李空间,同时斜眼睨了几眼南熹举止,没出声,但眼神里写满不信任。
明亮的会议室里,陆岁宁正坐在会议桌尽头,进行行政助理的终面。Jerry把南熹电话转给温澜时,她触控屏上的指尖下意识就往私人聚会栏目点。Jerry还在带她,拦住她的动作:“Wendy,这个写在家庭事务上。”
家庭事务?她临时从后勤部调上来仅一周,还在摸索。因为错过了总裁办的正式培训,这些基本的信息需要其他助理一句句教。
Jerry补充:“这是陆太太。”复又低声,“很少来电话,应该是有事。所以等会会议结束,你要赶紧通知陆总。”
陆岁宁结婚了?温澜微笑应好,点进私人聚会的schedule界面,继续总结手上这位名模的谷歌资料,并根据她社媒上的私服风格浏览买手店,挑选礼品。
预算只有2万,比上周约会的罗仪宁要低。这位陆总可真是看人下菜碟。对模特比对网红要抠门许多。
陆岁宁的前一任私人助理是和她一起岗前培训的高材生。当时她一头红发,履历亮眼,一看就不俗。最终她到总裁办担任私人助理,大家没有异议。只是不到一个半月,她试用期没过被开,上面找人临时补上,不知出于什么理由,选中的是温澜。
同期好几个人来问她,前一个为什么被开。她摇头称不知。
同期又问,为什么会选你上去?温澜微笑传授秘诀:“因为我去烧香了。清原寺,很灵的哦。”
温澜第一日用纸笔记下总裁办所有同事的名字,第二至四日用自己的思路画出五十八楼基本布局,第五日就见到了陆岁宁本尊,并落落大方地汇报了罗仪宁小姐的社媒更新情况以及这晚餐厅选位理由、礼物准备以及用餐后可能的四条动线安排,是私人游艇、酒店套房、酒吧还是高尔夫球场。
她需要预判老板的需求,并提前做出一切准备。
陆岁宁面无表情听完,看都没看她,比了个手势。温澜不知这代表什么意思,二助TC迅速站到她前面,将她与陆岁宁隔开,语速飞快:
“久腾的投资合同已经交给法务审查,预计下周签署。”
“星光海岸别墅区的项目方案,DPT和MKT仍有分歧,本月再开评审会,预计下个月提交EXCO讨论,但没确定。”
“中旬的董事会日程已调整,Q3报告PPT仍在优化,有几组数据要等,最迟周一发到您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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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温澜毕恭毕敬低头,盯着自己下血本买的新皮鞋鞋尖,意识到自己是毫无用处的插曲。
这一点在陆岁宁跟罗仪宁约会时无用得更为明显。
陆岁宁眼神一变,Jerry就知道要上酒,往四周扫一圈,Jerry马上叫车,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陆岁宁起身,揽住罗仪宁镂空的腰肢,结束了晚餐。温澜不知何时询问下一步去哪,Jerry侧头思考,朝陆岁宁探去眼神,没得到回应,指挥司机先在马路绕圈。等后座调情的话越发明目张胆,接吻声断续热烈,Jerry平静地按下升降隔断屏,朝司机耳语了一句。方向旋即调转,往最近的五星级酒店驶去。
而这家酒店,甚至都不是温澜计划动线里的那家。
她全程表现专业,站得笔直,心里却慌张如惊鹿。
Jerry所做的一切将是她需要掌握的东西,而她显然不能快速适应这份工作。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本周一她提起精神,跟Jerry复盘了上周五晚上的约会。Jerry稍微解释了一下,“多跟几次就知道了,陆总的私人安排并不复杂。”
“你为什么会选择那家酒店?”而没有选她事先预订的套房。
“我们出餐厅,去你订的那家最快,但是路上没有直接决定,绕了一些路,这时候再去你订的酒店,耗时太久。”
温澜是成年人,不会问“久什么”,车上发生了什么和即将发生什么她很清楚,只是,“您脑子里有地图吗?”
“私人助理,行程地图一定要有,机酒是最基本的。如果有临时行程,航空公司没有商务座,你?”
怎么没有商务座?温澜迟疑:“我安排经济舱?不对,我......我打电话给其他航空公司,一家家确认。”
Jerry:“可以,不管怎么样,变一个出来。”
“变一个?”温澜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仍然无法消化。她低落:“我不是陆总肚子里的蛔虫。”
Jerry拍拍她的肩,前辈般信任她:“你会是的。”
第二周,也就是这么一周,温澜并没有成为陆岁宁肚子里的蛔虫。
今天是她第二次见陆岁宁而已。
Jerry没有完成交接,也没有时间交接,私人助理是今年设立的职位,关于这个岗位的责任细则,仍在拟定,最终分工取决于实际需求,每个季度需求量不同,而具体的工作量,还要看个人能力能接住多少。
前一个是个大嘴巴,不会看眼色,直接出局。温澜的能力暂时看不出来,但她守口如瓶的基本素养可以窥见一二。Jerry并不急于将她迅速塑造成全才,先要确定personality如何,才能继续。
温澜坐在会议室外,拿着平板确认今晚和罗仪宁的行程,一时没注意,里面走出来一抹黑影。她在屏幕上逗留两秒,忽然反应过来,向那道黑影追去目光,果然是陆岁宁。
而会议室里,仍然在继续流程。
天,她怎么没想到,陆岁宁是不会开到会议的最后一刻的。她怀抱平板,快步向他追去,“陆总,这边有您一通私人未接。”
他扯松领带,继续往电梯迈步:“谁?”
“您太太。”她复制Jerry的动作,为他按下上楼键。
“谁?”
他又问了一遍。温澜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仰起头,试图思考。
铜色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陆岁宁低下头,目光与她发生第一次交汇。温澜发现,这人虽然外表冷峻,气质阴寒,却有一双亲和的桃花眼。
他似笑非笑:“叫什么?”
温澜震惊,他不认识他太太吗?
再貌合神离,太太应该也只有一个吧。
“南熹。”
陆岁宁声音猛地一低,清透如玻璃弹珠:“我问你叫什么。”
温澜快被自己蠢死了,她明明是个很稳重的人。她挤出职业化微笑:“温澜,我叫温澜。上周五我跟您汇报过工作的。”
他无所谓点点头,进了电梯:“OK.”
7.07
夕阳西下,金色温柔地铺盖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让悬了一天的打工人的心徐徐落地。
故意错过两班公交,温澜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重获新生。
公车路过柯奥负责执勤的区域,她张望了一下,没见到他。路过超市没买鸡蛋,转道去即将打烊的菜场,找摆摊的农家买了20颗蛋。估计省下个一两块钱。讽刺的是,转头煎蛋等待翻面的间隙,温澜手机上在刷百万级别的珠宝视频。
三个月后是老板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Jerry介绍南熹是学艺术的,挑礼物这件事要上心。珠宝看看,乐器看看,稀奇古怪的中古装饰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工作就是列个礼物清单,最近安排几场拍卖会,具体送什么,估计是陆岁宁亲自决定。
在陆岁宁做出推掉今天最后一场会议和明天的行程,直接飞日本见太太的行为后,温澜再回忆起他挂断电话前最后一抹无奈的笑,忽然感觉到一丝人情味。
就一点,不多。
不足以掩盖她需要为三个女人买礼物的工作量。
柯奥回来,换下工服,眼神同温澜隔空打了个招呼。等安静扒完两口急饭,才小声凑头汇报下月的排班。柯建军一边抽烟,一边和徐桃说下午牌桌上的事,两人嚼完舌根子旋即下定论,谁谁家就是吃相难看,三代都一个德行,翻不了身。
算不得亮堂的饭厅里,一家人尚算和谐地用着餐。
柯奥父母吃完饭搓搓手,象征性要收碗。
温澜主动起身,“妈,广场舞不是7点开始嘛,今儿都晚了。”
“哎哟。”其实徐桃知道,做做面子嘛。媳妇有眼色就好。
老头牵狗,老太揣包,做准备工作的这会儿,温澜已经把剩菜并好,饭碗叠好,摞进洗碗池。门合上,穿声的老房子外脚步声徐徐变低,柯奥搁下手机,抱上温澜,下巴搭在她肩上,化身柔情密意的丈夫。
他抓住她湿漉漉的手,往自己的T恤上擦,接手洗碗的活儿。
“以后买个洗碗机。”
“有钱买没地儿搁。”
“那就买套新房。”
“少吹牛,哪来的钱。”
“我挣!”
温澜含笑,“你说的哦!”
结婚前,柯奥没碰过这些家务,结婚后,扛得住老妈脸色,没扛住老婆人好,非要主动表现贤惠。他知道这是媳妇的压力,经常偷着帮她洗。
结婚四个月,现在,他的碗洗得又快又好。好到有时候徐桃晒两件衣服的功夫,他就能把一池子碗洗得像舔过的一样。
温澜吃惊地看着他快如漫画效果的手速,笑盈盈使眼色。
广场舞音乐节奏感地飘至三楼,柯奥亲吻着将她搂进房间,“我说的,我养你。”
她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小动作,才不信呢。
柯奥伸手解衣:“今天累吗?”
温澜脚下旋转,脑子里晃过一天糊涂账:“还好,带我的人蛮好的,叫Jerry,我老想到汤姆猫里的那只老鼠。”
“是你的上司吗?”
“不是。我上司是个垃圾。”
柯奥讶异,“怎么会?”
温澜:“和我无关,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对于员工来说,资本家私德如何并不重要,只要按时发工资就好。别的八卦头条,只当茶水间闲话话题,并不重要。
夫妻生活提前进行,白日没说完的话混在前戏里。门口响起狗铃铛,柯奥刚“进去”。
温澜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乖乖回来了。”
“别管。”
结婚四个月,他们的房事还仓促得像没法开房的校园情侣,充满野趣。
她避开身体:“算了,晚上再说。”
柯奥不依不饶:“不行,晚上你又要说他们睡了,会吵醒他们。”
“现在也不行,经过门口怎么办,会听到的。”
“听到就听到。”
“我不要。”
柯奥不说话,冷着俊脸,无声耸动。
温澜涌上点愧疚,紧紧搂住他,缩小动作空间。
......声音隐隐传出,暧昧得让人不敢对视。
温澜咬唇的动作引起了柯奥注意。很快,两人身上覆上了条薄被。
乖乖喜欢温澜,一进屋就摇着尾巴找她,跑到门口又被柯建军抓回去拆狗绳。
夫妻两就这么听着铃铛摇近,等柯建军嘀嘀咕咕把狗子抱走,才继续静谧的热烈。
柯奥容易脸红,体温一高,薄汗便悄无声息地浮上来。
临近......时,那张白净的脸上晕染着一层浅浅的潮红,尤其是眉峰与眼睑处的红晕,像笔不经意的水彩,薄得透亮,仿佛刚哭过一般,煞是好看。脆弱又动人。
“别......”
“好。”
恋爱时温澜总埋怨,怎么男人比女人白。
犹记得第一次吻......,她害羞地喘气,不好意思对视,便没话找话,问他是不是激动哭了,为什么眼睛红红的。
柯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接个吻就哭?
后来第一次分手,他真哭了,温澜还不信似的,手指沾上他被逼急了扑簌而出的眼泪,问你是哭了还是流汗了,气得柯奥紧咬牙关,硬生生咽下咸腥。
温澜脑子里过了遍温情的往事,嘴角正浮笑,那头徐桃回来了,她赶紧推开他:“快点穿衣服,你妈回来了。”
“又不是偷情。”他没好气地赶紧抽纸,帮她擦液体。
温澜不说话,裙子一拉,衬衫扣子扣好,还没出房门就恢复好低眉顺眼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欲望的痕迹。
她真的再也不想在赤身裸体的情况下,被推门而入了。
*
日本羽田机场人潮涌动,却异常安静,好像电视画面开了无声。
南蓓也是好兴致,非要陪南熹来接机,搞得南熹想偷懒都不行。她循International Arrivals指示牌找到接机的点儿,便站桩不动。
南蓓小声问,“我们需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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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接机牌吗?”
“虽然陆岁宁很忙,我也很忙,但我们还没有这么生分。”太客套了吧。她要真举了,陆岁宁估计会绕过她们,假装陌生人。
“熟到可以几天不联系?”
南熹咬牙:“每对夫妻都有不同的经营模式!不是每对男女都要时刻保持联系的!少看点言情小说!”她要是每天跟陆岁宁三通电话,估计早离婚了。
“言情小说男女主角动辄几年不联系。”南蓓也是有点稀薄的幽默感的。
“离谱。”
“再离谱也没有你离谱,这种老公不看牢点,后面有你哭的。”
南熹很想告诉她,男人不用看,因为看不住。老天爷给了他们第三条腿,就是用来在忠诚上打滑的。她才不会在看男人身上浪费闲工夫。
但,跟南蓓是说不清的。
她快四十了,还相信霸总文学,相信一夜七次,相信金枪不倒,你能跟她说,世上本无爱,全靠想象力吗?
更说不清的是,陆岁宁听到南熹说想他,立刻推掉行程飞日本,搞得南蓓对霸总的爱再度深信不疑。她可不会信南熹说他是闲得慌。这事儿只可能是南熹身在爱中不知爱。
商务舱与普通舱的乘客共用一个入境口,下机人不少。但陆岁宁出现的那刻,还是在一众平凡人类中打了张漂亮的基因牌。
南熹的眼睛仿佛被浣洗过一般,世界突然亮了个度。所有嘈杂和庸常在这一刻退散,只剩下他的轮廓清晰得像被光刻过。
他走路不快,自带疏离而冷冽的节奏,既不急迫,也不偏航。南熹就这么看着他走近,脑子一片空白。
隔着几米距离,眼神相遇。
呵,算他有良心,28天没见,还认得出老婆。
陆岁宁脚步一顿,看着南熹,破天荒地居然笑了。
人一定要远离言情脑。靠近南蓓,南熹都变俗了。
或者说,月经是个害人的东西,比男人还坏,搞得她看谁谁顺眼。
莫名其妙的,南熹心脏小鹿乱跳。她不顾死活地抓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心动,像被点燃了似的,小跑着扑进陆岁宁怀里。这还不够,她要双脚离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这仍不够,她还要......
很好!
在她仰起头的那一刻,陆岁宁右手的随身包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顺势抬手按住她的后脑,手指陷进她柔软的发间,不允许她退缩。
唇齿相抵的瞬间,他的气息带着股冷冽的清凉。
南熹尝出来了,这厮刚喝了口水,吞下去估计还没多少秒。
一场不知廉耻的久别热吻,吻到唇间拉出一丝暧昧的银线才肯停下。
缓气儿的间歇,南熹眼角藏着一撮坏笑,像猫伸懒腰时不怀好意地扫你一眼,邪恶又可爱。
“陆岁宁。”
“嗯?”眉眼间饱足的舒适可以看出,他很享受这一刻的相拥。
她一字一顿,与他鼻尖相贴:“我想cao你。”
陆岁宁嘴角微扬:“谁操谁?”
8.08
东京街头的夜景是场永不落幕的光影盛宴。霓虹灯在高楼间交错闪烁,五彩斑斓的广告牌像是为夜晚特制的星辰,密密麻麻地铺满街角与天际线。
南熹和陆岁宁手机同时发出震动,南蓓刚功成身退5分钟。
他们站在涩谷十字路口的街角,人群潮水样在他们身边涌动,他们脚下的一米空间却被某种力量划出结界,隔绝掉喧嚣,只剩下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屏幕的冷光在夜色中晃动两下,像水落进大海,无人在意。
机场伉俪情深的留影正确传送到南家、陆家,像一场经过精准计算的公关演出,像素级无懈可击,足以谱写美好婚姻的幻觉。
热吻照片肯定是不会发的,但拥吻后鼻尖相贴的对视足够对内宣传。这张照片美好到当事人都没眼看第二遍。
南熹不习惯跟陆岁宁手拉手逛街,抽出手看完照片,便自然地揣进自己兜里,与他并肩而行。
陆岁宁性子惯来冷,要是来牵她的手,才奇了怪了。
果不其然,走了一分多钟,在看不清底色的东京夜色中,他们没再演出亲密。
异国街头,同床异梦的夫妻终于光明正大貌合神离。
“来日本干嘛?当真想我?”她笑得蔫坏。
“我比较有契约精神。”他顿了顿,明示她,“一个月一次。”
这是婚后第一次,陆岁宁当面说起那份鬼扯的附加协议。
他是空中飞人,她常年排练演出加四处玩耍,婚后一周见不着面的时候常有,不过这般将近一个月不见的情况,确实是第一次。南熹差点信以为真,直到他眼底闪过促狭。
她拽过他的领带:“哦,那你这个月老实吗?”
他两手一摊,相当坦荡:“欢迎验身。”
“那我就......”她眯起眼睛,浮夸地咬唇,“不客气了。”
说完不正经的,还是先去办了正事。
陆岁宁要买鞋。
这厮癖好变态,出去吃饭,南熹这么个喜欢出风头的人都喜欢选窗边或者靠墙的位置,看看风景,想想事,顺便骂骂人,而陆岁宁走哪儿都喜欢坐大厅正中央。
她观察过,这人也不是刻意摆谱,更多时候是一种不假思索的本能。
正中央对他更有吸引力。
他挑座位时眼神一扫,正中总是最顺眼的第一选择。
无论坐在多么显眼的中央位置,他都安之若素,仿佛人群是他天然的背景板,而不是压力源。那种不需要刻意维持的从容,比故作姿态的装逼更骇人。
至于买鞋,他的癖好就更离谱了。偏爱在日本,理由简单直接——这里真的有跪式服务。
销售人员会单膝一跪再跪,为你脱鞋、穿鞋,动作温和又标准,表情里没有一丝勉强,职业化的虔诚如服务上帝,只要你理所当然,他们的素养不会让消费者有任何尴尬和不适。
而陆岁宁姿态极其自然,坐在那里,背脊微靠,指尖随意搭在膝盖上,半点不觉得自己在接受什么“特殊待遇”。仿佛这个世界本该如此运转,不需要权力的暗示,也不需要态度的炫耀,只要他坐在那里,就足够让服务流程自动绕着他运转。
第一次陪他买鞋,南熹看着他用近乎冷淡的神情享受着跪式服务,忽然意识到,跟她结婚的这个男人,权力感像呼吸一样自然。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选在英国庆祝,并定制了双JOHN LOBB。此人当时和伦敦测量师谈笑风生,两次飞英国调整尺寸也没有任何异议,收到鞋子后常穿,算是对送礼者极大的尊重,但有趟闲聊时还是露了一句,日本测量师更舒服,没有高高在上的手工艺人的姿态。
他喜欢彻底的臣服。
南熹记住了,但,恕不从命。
今日他来日本的理由很简单。电话里,南熹在南蓓的监视下说想他了,他冷笑一声,反问真的?
“老婆想老公,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那头沉吟,“也对。”
然后事情发展就不由她决定了。陆岁宁自喃了句正好要买双鞋,等会见。几小时后,他们便猝不及防地坐在了一起。
店员半跪着为他量脚,安静得连笔尖在皮尺上滑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南熹想要仔细看看,伦敦测量师和东京测量师有什么区别,但交握的手又让她无法过于专注于测量。
陆岁宁长了双极其色//情的手。指骨分明,关节线条冷硬,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手背青筋若隐若现,皮肤底色过分白皙,随着握紧的力度,薄薄的汗意泛出莹亮,光线映在指节的弧度上,镀上一层湿润的诱惑,能轻而易举地解开欲望的纽扣。
这双手,既适合握住昂贵的钢笔签下决策,也适合扣住人的脖颈不留余地,甚至连无意的轻触,都带着不容抗拒的暗示。
被这双手牢牢锁在指缝之间,所有的专注都成了徒劳。
如果素质允许,她很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舔上去。
有一点南熹很好奇,他一点也不像会讨好女人的人,手活儿真是老天赏饭?
她不敢舔手调情,却敢借日本人听不懂中国话,直接大尺度:“这双手伺候过几个女人?”
他面不改色:“没有过。”
“没有?”南熹为他的厚脸皮大为震撼,“你现在要跟我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这种话?”
“那不至于。”他看向她,“我说的‘没有’是,我没伺候过女人。”
这很陆岁宁。
死直男。
南熹鼻尖一皱,身体前倾,肩膀蹭蹭他,撒娇道:“那今晚伺候我好吗?”
他很吃南熹这种技巧,目光软化,流露笑意:“那你怎么伺候我?”
她但笑不语。
对视里,南熹轻轻张开嘴,舌头在口腔里湿湿一搅,故意发出湿漉漉的暧昧。
陆岁宁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南熹挑眉,故作漫不经心:“你呢?”
测量完毕,他对店员淡淡道了句“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转过头,清了清嗓子,朝南熹递去记危险意味的眼神。
“看你的效率。”
*
他们都不算太拐弯抹角的人,有话说话,有爱□□,但今晚,南熹算是猫爪挠在了老虎头上。
回到安缦,陆岁宁连房间格局都懒得看,拿背撞开房间开关,冰凉的手径直............
这一口吃得南熹差点......
因为太刺激,她明显感觉到小腹收缩,不由惜命地赶紧叫停:“别。”
陆岁宁可不是流连忘返把你哄到位的主,他要一样东西就是直接要,不玩虚的。
点燃上半身,感受到她腰肢的柔软,紧接着就是下半身。
中指刚挑入,南熹猛地拽住他的手,喊停:“不行。”
“演这出?”他暧昧地勾唇,迅速制衡住她的手,“行啊。”
她也很喜欢。不过他误会了。
南熹再睁开眼睛,意识无比清醒:“我姨妈在。”
陆岁宁变脸极其迅速,欲望瞬间冷却不说,语气也冷得刺骨:“不早点说。”
“早点说就没意思了!我就爱看你发//情。”南熹笑得极其邪恶。单手圈上他的脖颈,半敞的胸口被她刻意挤得波澜起伏。
她在陆岁宁面前总是格外刻意,不像正房,倒像是搞外遇找的骚货。
陆岁宁面无表情,抓着她的手......:“现在怎么办?”
南熹也欲盛,纠缠住他的舌头:“......唔......能怎么办......啊......”
下一秒,南熹被拎出他的胸膛,身上被丢了件檀木香气的西装:“你自己去开间房。”
安缦的套房哪里是随便就能订到的。
南熹才不会去南蓓房间挨白眼,也不会去外面住别的酒店,她宁可原地接受丈夫的冷暴力。
冷暴力最怕什么?最怕热屁股!
陆岁宁洗了个慢条斯理的澡,出来看到南熹还在,并没有意外。他没带电脑,办公不太方便,看看表,才十一点多,离习惯的睡眠时间还早。
他一句话没说,往床上一倒,手背搭在额头上,一副很累的样子。
南熹趁他洗澡的五十一分钟,通过了张清尧的好友申请,并且聊了会天。大的干戈没法搞,小的调情还是可以调剂调剂激素的。
见他出来,南熹立刻扔掉手机,往陆岁宁胸口贴贴:“老公,你好香啊。”
他按着她的头,不让她乱点火:“不能搞就别作。”
“没作。”她撅起嘴巴装可爱,“我们亲亲,亲亲可以。”
陆岁宁睨了她一眼,偏头应付。轻碰一下没忍住,舌关挑开吻到两人都有些燥,才意犹未尽分开身体。
“南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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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住了!”他瞪她。
坐经济舱飞了三个小时,就为了过来跟睡相极差的人同床共枕,也是够贱的。
“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她狗腿地蹭蹭他,“我的第一任大XX老公。”
陆岁宁一口气没上得来,定了一秒,别过脸抿唇憋笑。
“笑了?笑了吗?我老公居然笑了!”南熹眼珠转动找他脸。见他躲闪,上蹿下跳非要看清这座冰山的表情。
她平生乐趣之一,就是撬动装逼男的嘴角。
“早点睡!”他下令。
“我不我不我就不!”
“疼别怪我。”
“怪你,就怪你!”
“......”
*
南家女性有个病,叫子宫内膜异位症。不算什么罕见病,但非常折磨人。
南露露(南女士)为此病苦恼多年,每月痛苦不迭,绝经也未得好受。南蓓也是如此。青春期月月痛到打滚不说,婚后受孕困难,这十年过得相当煎熬。这搞得南熹第一次痛经,全家如临大敌。在她经期偷偷吃冰挨打之前,她完全不理解痛经的预示。
她做了十几次检查,都没确诊这个病,但经期禁欲是她跟男嘉宾的约定。这个禁欲不仅指不能浴血奋战,甚至带有刺激性的调情都可能引起兴奋,导致经血倒流,增加子宫内膜异位症的风险。[1]
南熹之前的情感经历里,吻是完全可以的。但有回经期跟陆岁宁热吻......南熹小腹忽然抽痛,吓得半死,自此再也不敢经期挑衅陆岁宁了。
这一点,丈夫陆岁宁自然知道。
关于喂止痛药、倒热水、盖被子这些基础的活,他做得很利落,甩掉南熹发情的咸猪手、冷淡处理她随口而出的情话,也是他非常擅长的。
关灯后,陆岁宁拨开她八爪鱼般的四肢,说明天下午走,南熹稍微表达了一下不舍之情,转头给张清尧回消息:【好,后天见】。
酝酿睡意时,陆岁宁翻了个身,饱满的臀部将丝绸睡裤撑得异常紧绷,南熹打开购物软件,将购物车里原来那条裤子的尺寸改大了一个码。
也不能说她没有为这段婚姻用心,瞧,她记得丈夫的衣裤尺寸,并且及时获取到这厮又把臀练大了一号的信息,贤妻般做出调整。
好吧,结婚不能光明正大泡男人确实不方便,但左拥右抱感觉真是不赖。
*
周一早上,温澜开晨会前,到陆岁宁办公室点燃五分钟线香,随后熄灭,以保持空气中有隐隐的淡淡的却难以捕捉的香味。
随后将空调温度调至24℃,把黑咖啡搁在距离键盘半臂的位置,杯柄朝右,为两盆叫不出名字的绿植喷了点水,完成这些,温澜走出办公室,正遇见陆岁宁从电梯出来。
她半弯腰身:“陆总早。”
问完好她直起腰,看向陆岁宁,意外发现对方没有径直往会议室走,而是往她面前走了两步。
陆岁宁不冷不热看着她,说:“温澜。”
温澜原本立正的身姿瞬间绷直,像最有素质的军人,听候发令。
陆岁宁朝她伸手:“谢谢你的安排,我好几年没坐过经济舱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表情纹丝不动,眼神也毫无恶意,温澜盯着他伸出的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本能也伸出手,同上司轻握了一下。
手是温的,不是冷血动物。
她站在原地,恭敬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身后TC抱着电脑急匆匆走出来:“没事,陆总应该不会追究。下次别犯这样的错误就好。”
“什么?”
TC定住脚步回头:“你定错票了,Jerry没跟你讲吗?”
温澜瞪大眼睛,后知后觉细品方才陆岁宁那句话,不由脊背生凉。感谢Jerry,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度过了一个舒适的周末,而周一,迟到的灾难终究还是如约而至。
这场笑话很快在总裁办传开。新来的小妞头一个月就闯了祸,居然给陆总定了经济舱。幸好是飞日本,航程短,陆岁宁顶多忍三小时。
要是飞美国,十几个小时足够让他直接开掉助理,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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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没有影响因子高的文献支撑这一结论,属于江湖上流传的个人经验总结,读者不必当真
9.09
温澜从小文静乖巧,属于很少犯错的细心人。大学毕业后,她先在一家私企工作两年,那里工资低、气氛压抑、经常加班,跳槽时,更新的简历跟不上学历的通货膨胀,于是去香港中文大学念了一年死贵的MBA。
积蓄花光不说,当时的男友柯奥还支援了半数以上的学费生活费。澳谷国际是她求职时最好的offer,最初被安排在企业运营部,负责协调后勤资源和内部流程优化,还算专业对口,前阵被调到总裁办担任个人助理,她一度觉得大材小用,不解基本工资怎么会高出1倍,现在看来,这份工作并不好做。
连机票都能订错,算什么私人助理。
温澜连调岗的腹稿都打好了,只是不巧,碰上Jerry休息。她焦灼地办了一天工,跟在TC后面做杂活。TC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不太教她细节,只给出命令——
“订份沙拉给陆总。”
“续杯咖啡。不要上午的。”
“晚上两场应酬,距离比较近,可以我们开车,带驾照了吗,没带的话联系司机,下次带驾照。”
温澜格外怀念Jerry。如果是Jerry,以上指令他会说——
“陆总减脂,吃得比较绿色,一般午餐吃沙拉,需要我们定。你换不同的店和种类,别只定一家。偶尔,陆总也会破戒,破完戒估计会晕碳,需要双倍咖啡因。”
“咖啡也要换,上午下午不一样,昨天今天也要不一样。美式、意式、摩卡、拿铁、冷萃、dirty都行,他不挑,但要换。”
“个人助理需要开车。开的不熟练没关系,陆总喜欢教人开车。”
“司机一般开黑色奥迪A8,就是我们上次坐的那辆。陆总上学时,家里安排的接送车是奥迪A8,他习惯了坐这款车。我们现在用的这辆A8,中间有定制的行政隔断,‘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打开,外界不会听到里面的声音。”
“陆总的车主要在南城壹号,里面有十几辆车,但只有几辆可以选,太久不开、保养不到位,或者电瓶可能已经亏电,开出去风险太大。常开就保时捷Panamera,奥迪RS7,这辆我喜欢,比较快,还有一辆奔驰S级,估计你喜欢,偏舒适。如果陆总自己开,一般是迈巴赫GLS。”
Jerry性格宜人,害温澜好不适应TC的节奏。
周一会议很多,光澳谷总部大楼,陆岁宁就有9个会,尽管出席时间短,但每一个转场,以及会议进展都需要TC和几个专项负责的助理跟进。
和身边键盘敲到冒烟的TC比起来,她的工作太过简单。
温澜还不懂会议进展到哪一步,最适合陆岁宁高光登场,她今天的工作只需要保证会议地点、出席人员以及会议主题的整理不出错。
TC连会议纪要都不牢她经手。可见多防备。
想来职业生涯禁不起任何错误,再多一项,都不是简单的调岗,而是辞退了。
上厕所的时候,她给柯奥发消息讲了这件糗事。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老公居然说【这也太可爱了】【我要是你上司,肯定继续用你。】
温澜:【那你也太昏庸了。照你这用人标准,公司肯定无法盈利,早晚倒闭。】
柯奥:【也好,倒闭好】
柯奥:【从此君王不早朝。】
柯奥:【墨镜.jpg】
温澜抿起笑意,重回虾兵蟹将的战场。
一般徐桃晨练、柯建军遛狗的间隙,两个年轻人会趁机磨出点动静。
和习惯早起的柯奥不同,温澜爱睡懒觉。他人前好好先生,背后大出奇招,不好意思叫醒她,便口醒她,听她犯困的呻吟。
今早她湿了一摊,来不及换内裤,此刻走路还有些不舒适。
出洗手间,正好碰上陆岁宁。
她朝他颔首,本来想解释机票的事,见他神色冷淡,灰溜溜回工位,少说少错。
次日Jerry上班,温澜负荆请罪,调岗的腹稿没说得出口,意外收到Jerry的道歉。他说她订完票,他应该检查一下的,是他疏忽大意。
温澜哑口无言。他心态倒是好,“不过陆总回程的机票我及时改了舱位。不算错得太离谱。”
“谢谢。”
“没事。第一次嘛,难免的。”
“陆总生气了吗?”
“应该没有。陆总很少高兴,也很少生气。情绪比较稳定。”
“真的吗?”换温澜,大概都要无语一下。
“看不太出来是吗?”Jerry打趣,“处久了就知道了,陆总人还不错。”
“谢谢Jerry。”
“上次跟你说过的,国内航班一般选择商务舱,尽量避免头等舱。陆总之前几次搭乘头等舱,遇到过不少明星同行,有些乘客拍完明星,顺手就拍了他,被偷拍了几次后,他尽量避免乘坐头等舱,以减少不必要的曝光。”
“好。”
“个人行程的国际航班选头等舱,商务行程的航班按照会议预算配额报销,流程我待会发你一份。有些会务未包含头等舱标准,我们出行需根据具体会务安排执行。陆总积分多,一般都够升舱。”
“好。”
Jerry讲完,她还要自己做总结,陆总陆总陆总,温澜的笔记本上写满他的事项。
密到像一个变态迷恋狂。
她有种感觉,自己在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
周五晚上,奔驰S60尾灯像一条深红色的光刃划破夜色。温澜将陆岁宁送到南城壹号,心里计划打车,他疲惫地捏捏鼻梁:“你开回去吧。”
温澜嘀咕:“剐蹭了怎么办?”
他深叹一口酒气,后背陷入椅背里,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与散漫:“赔。”
“啊?”
像是知道会耍到她,他低低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
“那算了。”温澜认怂。
他嗓音压低:“我说保险。”
温澜撇嘴,跟柯奥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等会会开老板的车回来,让他把东风日产挪到路边,腾出家里的车位。
两人微信里聊了几句,差点忘了还没下班。
温澜按熄屏幕,与陆岁宁坐在车厢保持沉默。
强支一天精神,漫长的无声让她犯困,耳后冷不丁一道男声,吓得她双目清明。
“跟男朋友?”
这是陆岁宁第一次问起她的私事,“嗯。不对。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他点点头,推开车门,“那早点休息。”
看来是喝高了,走出车厢,陆岁宁踉跄地险些跌倒。今日Jerry和TC都不在,没人扶着,温澜稍作犹豫,很有职业素养的担起责任,跑到陆总旁边,准备虚扶一把。
这一把可一点也不虚,压得缺乏锻炼的温澜差点被按进水泥地。
他倒也没客气,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跟进了水的沙包一样重,还记得指挥:“前面的门,密码010214。”
0214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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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
他想了想,随之勾起嘴角:“第一次结婚。”
“……”很有道理。陆岁宁不像是只结一次婚的人。
*
南熹有点暴露癖。
在家时,她喜欢穿布料少的衣服。但今晚情况特殊,容不得她放飞自我。听到门口响起动静,她反射性地抓起长袖睡袍,腰间的束带系得严防死守。
如果陆岁宁今晚敢动她衣服一下,这婚铁定完蛋。
年轻男孩体力就是惊人。
日本三天,他们在酒店练了一天琴,看掉九部电影,聊完大半人生,忍到喉头打结,硬是没越一点矩。
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在酒店这种密闭空间里,舍弃“猜拳脱衣服”这种游戏,面对面扮演忍者。
南熹一直克制着,没有撩张清尧。完全是因为这小子说,毕业后想加入她所在的南城室内乐团。好兔不吃窝边草,她又不是没挣扎过。
她装斯文的过程中,冷眼看他羞红着脸,吞吞吐吐地摸索着男女话题的边缘,一点主动勾引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一天,姨妈全军撤离,她终于厚着脸皮伸出一根手指,撒娇地戳了戳张清尧结实的小腹,“要不要请我吃饭呀?你都蹭了我三天酒店套房了。”
南蓓每次来她房间,他都乖乖钻进衣柜,听话得要命。
晚上睡沙发,一次都没偷跑到床边蹭蹭,真是个纯情男大。
这一点小小的触碰,彻底拉开了热吻的序幕。
像气球憋到了爆炸边缘,根本禁不起一根针的撩拨。
在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的背景音下,他的唇弦划过她全身每一个角落,姿态如她最虔诚的信徒。
南熹的一颗狼心狗肺差点被他吻化,心里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不要长期吊着,纳他为妾。
反正这只小狼狗这么乖,这么会亲,她不吃亏。
下午,南熹落地南城,心大地睡了个长长的午觉。洗澡时,脱光站到镜子前,差点没眼看。
没点性生活经验的,都要以为自己被毒虫咬了。
不过,南熹震惊归震惊,洗完澡还是纤腰一扭,单手托桃儿,对镜留下最性感的x照,等哪天发情了深夜撩他。
从二楼下来的十几步路里,南熹迅速找好借口。看清玄关来人,两眼一亮,心知借口又加了一道。
南熹小碎步冲到两人跟前,受害者姿态般双手一抄,悲从中来:“我就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
她就知道,抓包男人出轨是她过山车人生的必修课。之前抓到手机撩骚只是初阶渣男。她眼前这位——把女人带回家,还面不改色地站没站相,才是渣男巅峰。
陆岁宁撑着鞋柜,蹬掉鞋子,看都不看南熹:“我助理。”
温澜第一次进豪宅,也第一次见南熹,整个人在娇女和金屋面前完全怔住。
此女比温澜想象得要惊艳百倍。陆岁宁约会的模特、网红完全无法与之比较。南熹是那种抓人眼球的漂亮,眉眼间万种风情,一股聪敏机灵劲儿藏也藏不住。
“您好,陆太太,久仰了。我叫温澜。”她松开挽住陆岁宁的手,倒退一小步,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止不住好奇,这人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近视没戴眼镜?
家有如此美人,还例行出轨?
她真是不懂男人。
“谁允许你找这么漂亮的助理的!”南熹刁蛮地指责。
陆岁宁正低头解袖扣,闻言抬起眼,目光带着几分理性的疑惑:“谁反对了?”
10.12
如果有人问,什么类型的男人最有魅力?南熹马上能想到标准窠臼里的答案,专一深情,自律上进,温柔矜贵,腹黑风流,霸道多金。
如果有人问,男人什么行为最有魅力?她翻个白眼就能背诵答案:
“点单的时候云淡风轻,买单的时候不看价格”,“单手扶方向盘”,“手腕一动,三分入网”,“记得我什么时候来大姨妈”,还有,“推开女群众,只影为我来”……
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女人万万千,魅力模板就这几套。
不管人类如何形形色色,爱情剧本千篇一律的狗血、老套、毫无新意。
可偏偏,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南熹本来也吃,但入套太多次,总算悟出点更实际的理论。
如果让她来,最新答案是——
“该掏套的时候,能用最快的速度、最帅的姿势掏出套子。”
不要笨手笨脚撕不开,不要慢吞吞掏不出,更不要装模作样、画蛇添足,掏得做作又败“性”。
别问“没有套怎么办”,别提“可以不戴吗”,别搞“我进去一会儿,中间再戴”。
21世纪,不戴套就自宫,不要在床上搞巨婴男那套。到底是哪些女人让他们产生可以在这种事上“糊弄”的错觉,给我各打五十大板!
决定结婚,要素很多,戴套素养是陆岁宁的魅力之一。
这厮就是掏套子届的魔术师。这个魅力理论也是在他身上印证的。
以前南熹不知道,一尊衤果体,头一低一抬,嘴里衔出枚银色的瞬间,能杀女于无形。
不管多么突发的时刻,多么棘手的□□,兴致来了,箭在弦上,他总能变出套子,并且把这个动作做得特别养眼。或者说,骚包。
南熹可不是迷妹,她甚至抱着学习心态,观察过他每次掏套的姿态和表情。
戴套是do爱的底线,陆岁宁的素养不止于戴。
他能在任何环境里掏出套子,像是个随身携带无限库存的魔术师。
他们初识的那次x事在车上,情况相当紧急,南熹陷在翻腾的□□中,提醒还未出口,对方已将银色衔在唇上,还邀请她一起用嘴撕开。
第二回做得也相当仓促,她开口提醒,“那个……”
陆岁宁点点额角,作出为难状。南熹欣赏着他的身体,正准备打折,搞个边缘,这厮勾起嘴角,手指摸了下耳垂,轻轻一拽,竟拉出一枚避孕套。
知道是障眼法,但看着那枚变戏法一样凭空出现的套子,南熹还是被迷到了。
这就是,专业玩家的职业素养。
婚后,他依旧把这事做得有腔有调。
有时候,手指一转,像变硬币的魔术师,灵巧地让包装在指尖消失又出现。有时候,拉开抽屉,随手捻起一枚,懒洋洋地咬在齿间,随意得像在例行一场公事。有时候,他好整以暇地等她催促,慢悠悠抬起攥拳的双手,逼她猜在哪只手里。猜对了,他自罚手动,猜错了,她就得用嘴帮他戴。有时候,他直接从钱包里抽,取出一张信用卡一般,随意一晃,将薄薄的包装片砸在她胸前,特别挑衅。
当张清尧拆开避孕套包装盒,撕下第一枚避孕套,低头认真佩戴时,南熹难免产生对比:好像小学生做题,蠢蠢的。
当他不知疲倦,拆开第二枚、第三枚,灌了一包又一包白浆,南熹立马收回成见:小学生也有小学生的好处。小学生一天能做一百道“1+5=6”“2+7=9”,高手只能全神贯注做一道奥数题。
行吧,半斤八两。
都玩异性恋了,还求什么两全其美。随便占一样都谢他大爷。
这回,张清尧用呼吸一遍遍熨烫她的肌肤,完全不敢动情亲。
从日本回来四天,她身上仍留有几枚未褪色的吻痕。
张清尧何止不敢亲,南熹告状时,他甚至都不敢在“对不起”后面追问一句,“你老公看到了吗?”
这话他问不出口,就这么憋着。
憋到第三炮结束,他细心检查自己没有粗鲁地留下新的战绩,伏至南熹耳侧,小心翼翼问:“有人发现吗?”
“我说我老公弄的。”她光明正大。
就算南蓓眼睛装了八倍镜,也防不住她厚如城墙的脸皮。这么私密的记号,还能有外人?搞得南蓓还嘀咕一句,到底年轻。
“那?”
她见他吞吞吐吐,逗猫一样挠挠他下巴:“小朋友,还有什么问题?”
“他发现了吗?”都四天了,不至于没看到吧。
“好像没有。”南熹不敢细想。
“那就好。”张清尧垂下眼,不再多问。
南熹长腿一勾,从床尾拉了条米色羊绒毛毯,盖在两人身上,再度打量起他家。
张清尧约在自己家见面,属实让人意外。他说自己比较宅,没事练练琴,听听音乐,玩玩猫,不喜欢出去玩。除了各地音乐会,每年只有雪季会出门滑一个月雪。
南熹说滑雪的男人靠不住,兴奋阈值不断抬高,感官被高度刺激惯了,日常的感情对他们来说索然无味。
她一本正经地总结:“你想啊,风速灌进耳朵,雪面疾驰,速度和危险并存,这种人能忍受柴米油盐?”
他被她的歪理逗笑,乖乖想了会:“你说的有道理,滑雪确实刺激,就像如果跟你这样的女孩子交往过,以后也很难吃素。”
南熹就是开个玩笑,哪想到他这么认真。她撑起头,媚眼一眨,故作天真:“我们在交往?”
他哪里禁逗,差点急出汗,耳根子刷地红了,连带着脖颈都浮起一层淡淡的绯色:“额,我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这段关系,喉咙干涩得像是卡住了什么,“认识你这么有趣的女孩子,我……我……”
“我是女孩子?”好纯洁的词。
不是吗?他身体微微浮汗,羊毛毯软糯的触感逐渐尖锐。他踢开刺人的毯子,像是被拷问出真心的小动物,心跳用力到能从胸腔里溢出来。
南熹的唇角按耐不住,慢慢翘起,笑得纯良又狡猾:“哪里女孩子?胸吗?你喜欢AB还是C?身材呢?喜欢健康型还是纤瘦型?不说话?难道你喜欢竹竿?”
“不,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南熹假装看不懂状况的直男。
他连措辞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句不对,就让她从指尖溜走:“我不挑。”
南熹单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眯着眼捉住他躲闪的目光,斤斤计较道:“你不挑,我可要挑的。”
她笑起来相当好说话,偏偏语气带点刻薄的嫌弃:“你戴套动作太慢,我喜欢利落的。”
张清尧被这话激得羞窘。幸好她刚才的享受不似作假,不然他肯定要怀疑自己没能满足她。
“那个豁口钝,撕不快。”
“那就练!你不是买了三盒吗?现在拆,别用手,用嘴。”
张清尧依言拆了一个,唇瓣微动,咬合角度左右斟酌,像在拆什么精密又贵重的东西。
南熹揶揄:“怎么拆个套子这么正经?”
“你看着我。”像是老师在考试。
“我看着你就拆不利索?”
“可能。”
“对别人也这样?”
“谁没事盯着别人拆套子。”他脸都要烧起来了。
南熹也不计较,等他用嘴撕开一个,手指一捏扔进垃圾桶,罚他亲她一下,立即去拆第二个:“拆得不好,要拆到我□□大发。”
“......”
也不知道陆岁宁拆套子的花样精都是哪里练就的,一开始是否也如这些稚嫩的青年一样,笨拙可爱。
*
位于南城园区的澳谷国际五十八楼,几人分拨围坐茶几,正在进行下午茶。
东西是温澜订购的,她一边作为新人融入社交话题,一边默默观察每个人的第一选择,记下他们各自的偏好。
陆岁宁这周没有私人活动,但温澜的日程并不轻松——
她要对接他的私人银行顾问、投资经理、私人医生、心理咨询师、健身教练、营养师;安排车辆送检、腕表保养、雪茄窖清理,联系马术俱乐部、高尔夫俱乐部的负责人确认会员权益,甚至帮他定了这个雪季的酒店。此外,她还要协调新季定制西装的试穿时间,查阅即将拍卖的艺术品和名琴,还跟某位工艺大师的助理聊了两天的天,就因为陆岁宁想亲自学做个陶艺花瓶,作为结婚两周年礼物。
她的微信每天都要加十几个人。
因为加得太多,鸡生蛋蛋生鸡,备注无线衍生,从“高尔夫南郊会所-张经理”继续加新的,“高尔夫张经理南郊会所 预约处小王”、“南郊 高尔夫球杆保养钟明”,备注越写越长,人越加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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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微信毫无隐私,害她连夜把朋友圈改成了三天可见。
“陆总几号去滑雪。”
“元旦下午的飞机。”现在,温澜能把陆岁宁的行程倒背如流。
“这次去几天?”
“一周。”
“那还好,上个雪季,他在雪场待了半个多月。”
关于总裁在雪场半个月,公司运营怎么办的傻问题,温澜是不会问的。因为她接到Jerry安排,她和TC都要在日本办公。TC滑雪,倒是很期待,温澜查了小樽气温,识趣地给自己买了件厚外套和耳罩。
下周陆岁宁的约会安排空白,唯一的一天是平安夜音乐会。Jerry说南城室内乐团每年平安夜都有演出,去年陆总带了束玫瑰去的,今年估计不会买玫瑰,你可以换束彩色的,风格轻盈一些。
怕耽误温澜和老公约会,他轻声说,“估计陆总自己开车。”
“好。谢谢。”
温澜事无巨细,把陆岁宁刻在心上。为了做好这份工作,她甚至把老公置顶的唯一权利都剥夺了。每次打开微信,看到新置顶的Senin Lu,她的瞌睡虫立马跑光。
终于合上电脑,她往里看了眼空无一人的CEO办公室,安心下班。
走入久违的黄昏,她整个人柔软到近乎瘫软。
连续四天陪陆岁宁应酬,她都快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看到黄昏。真好,希望他每天都回家陪老婆。
希望他着家。
等待公交摇来的十二分钟里,温澜试图让自己进入正念时间,感受身体,感受阳光,不要复盘这周发生的事。那些羞耻就让它留在过去,不要打扰她的下班时间。
可止不住的,陆岁宁的微表情还是自动进入了分析系统。她真的不想去想,为什么懒得看人的陆岁宁会看她的鞋,为什么Jerry会让她去香奈儿找sales取一双女鞋,然后等她取到了,告诉她这是她的工作鞋。
她不认为这是调情。她确定这是嫌弃。
这人嫌弃自己的助理不够体面。说不定,他还责怪过公司背调,怎么会录一个如此平凡的人。
温澜脚趾绷紧,努力憋气压制住羞耻感,等坐上公交,情绪舒展点了,才点开微信进击的巨人的头像,查看新消息。
柯奥:【平安夜呢?】
温澜:【有空!】
柯奥:【真的吗?】
温澜:【Jerry说那天boss自己开车,应该用不着我。】
温澜:【我们出去吃?】
柯奥:【我来安排!】【墨镜.jpg】
2分钟后,柯奥:【老婆今天累吗?】
累。特别累。伴君如伴虎的累。但她不想说。哪个打工人不累啊,有什么好说的。
公交行进两站,温澜透过半黑的车窗,扫见basic sweet红白色调的温馨招牌,鬼使神差下了车。
她一直很喜欢basic sweet家的甜品。
大学,柯奥常常买给她吃。他喜欢芝士蛋糕,她喜欢提拉米苏,但大家都是学生,不太铺张,每次只买一个,一起分享,所以他们总是轮流选择。70%买提拉米苏,20%买芝士蛋糕,10%随机换其他的。
她推开玻璃门,走近甜品柜台。店内灯光透过玻璃橱窗投下梦幻的光晕。第二层芝士蛋糕表面光滑细腻,焦糖色的顶层透着微微的光泽,第三层提拉米苏的可可粉铺得均匀,微微松散,像温柔地落了层薄雪。
她没有犹豫,向店员指了指芝士蛋糕。
再坐上公交摇回家,天色已然黑透。徐桃和柯建军下楼广场舞去了,特意给她发了消息,饭菜温在锅里,到家记得吃。
她把包随手扔在沙发,赤脚将甜品盒放进冰箱。
意外的是,冰箱里放着一个同样的包装盒。她怔了一下,伸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提拉米苏。
她盯着可可粉薄层,微微失神,随之眼眶发热。
温澜将两个甜品轻轻贴在一块,拍了张照片:【我爱你】
发完文字还不够,温澜语音又说了一遍:“我爱你老公,特别特别爱。”
柯奥在值班,看到照片听到语音,恨不得立刻回家。可惜,人要工作,要挣钱。
七点,正是派出所嘈杂的时候,他无法温柔回应,索性把音乐会贵宾区门票照片发了过去:【平安夜一起。】
11.13
张清尧的申校流程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
南城室内乐团副团长的推荐信拿到,几场巡演也为履历增添了不少演出经验,最近针对试音考试,请了老师进行强化训练。
每次上完课,他都会第一时间跟南熹汇报进度:
【高把位音准还是不稳。】
【连跳换弓的稳定性还需要加强。】
【帕格尼尼随想曲太难了,上次听你拉,被惊艳到了,有诀窍吗?】
不过,南熹回消息的频率很低。低到像是要冷处理,甩掉他。
将注意力集中在考试上,大概是他唯一能够摆脱掉手机的正事。
一周时间,张清尧忍受不了钝刀子剐肉,开诚布公:【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回复我消息,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南熹:【不许咒我死】
意思是直到死的那天,才会不回复他的消息?
他又好笑又郁闷:【骗子】
南熹知道他在计较什么:【意念回复】
张清尧:【渣女!】
南熹:【我哪里渣了!】
张清尧:【无语.jpg】
南熹:【kiss.jpg】
张清尧:【白眼.jpg】
南熹:【好啦,姐姐传授你一个秘诀。】
张清尧:【洗耳恭听】
南熹:【渣女的特点可不是回消息敷衍】
都回消息了,算什么渣女。
张清尧:【哦?】
张清尧:【继续洗】
南熹偷笑,打字揭示歪理:
【人渣的奥义是】
【铛铛铛铛!】
【人渣的奥义是!!消失!】
哎,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不爱回复废话。
在她眼里,调情就是调情,工作就是工作,下班时间抽空调情,居然还要聊工作,到底有完没完。
乐团第四站巡演将在12月31日举行。这中间的小半个月,南熹除了巡演排练、六场圣诞节剧场演出,还有一部古装剧的原声配乐需要录制。
她一遍遍往录音棚跑,排练、沟通、重录,确保配乐符合音乐总监和导演的要求——既要有东方韵味的缥缈感,又不能失去弦乐应有的层次和张力。
什么感觉,什么层次,剧情不够配乐来凑。
总之,全是虚话。
但这个项目有南家的投资,她不得不勤勤恳恳,录音全勤,一天鸽子都没敢放。
近几年,在王万成的推动下,南家涉足的高端丝绸面料生产、戏服定制和古装服饰品牌,踩着古偶蓬勃发展的东风,成了古装剧组的服化道供应商之一。
王万成从不养闲人,顺手把南熹也拉进这场影视商务的分瓜活动,替她那不成器的乐团接了波外包项目。
南熹的经济状况还停留在背靠南家好乘凉的阶段,她本人对此也没有很具体的概念,乐得接受,结果引起团里内斗升级。
团长和副团长对于乐团经营理念一直有分歧,不过没演在明面上。最近商业合作一多,气氛不由紧张。
团长沈聿认为纯艺术养不了人,主张与资本合作,除了演出,做自媒体账号,综艺舞台合作、影视音乐项目以及一些商务酒宴也可以接一接。
副团长李修乐则看不上低门槛的商业合作,拒绝乐团变成伴奏或“背景音乐制造机”。
南熹既不像李修乐一样对纯音乐有原教旨主义的执念,也不像团长那样顶着乐团发展的压力,全力向利益看。
她的原则很简单:不麻烦、钱多、正常排练,那就行。
最初的乐团只有四人,是一个精简的弦乐室内乐团。这两年规模扩张,人员翻倍,俨然已经成了“小交响乐团”。为配合民乐巡演项目,室内乐团的巡演也莫名其妙开启,甚至连乐团名字都没来得及改。
扩张带来的问题也显而易见——彼此磨合得很差,排练氛围时常充满暗流。
也因此,李修乐一直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没有艺术追求、不上进、不尊重室内乐的纯粹性,对她的演奏要求更严格,偶尔会没有任何原因地让她重拉一遍。
出去看演出,回来和大家聊技术,他会反复提起别的乐团的小提琴手,“运弓线条干净,换弦流畅,音色层次分明,呼吸感做得很好。”
她装聋作哑,扮演漂亮蠢货。
沈聿问她怎么碰上李修乐,脾气这么好。
南熹闭上眼睛,语气间掺着捻佛珠的淡淡死感:“他大姨夫来了,我能怎么办,尊重激素吧。”
平安夜前一天,她跑到郊区录音棚录大结局的一段OST。真的是要命,出门迟了不算,琴谱还忘带了。她坐在车上,被自己气得拇指直往人中掐。
赶到录音棚,李修乐已经录了一遍单轨,手上的琴弓还悬在空中,显然刚收尾。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等她坐下打开琴盒,正准备跟她排练一下,就见琴架上的琴谱被她抽走。
“没带琴谱,借我用1分钟。”她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李修乐手里的松香一顿,朝录音室方向半鞠躬:“老师,有多的琴谱吗?”
“我们打印一份。”
南熹一目三行,飞快背诵,朝里面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背完。”
和李修乐面对面拉琴,除了视觉享受,其他全是生不如死。南熹知道,自己就算带了琴谱,事先预练过,这人也不会高看她一眼,不如实话实说。
这是一段对话感极强的小提琴和大提琴二重奏。
大提琴先缓慢铺底,低音悠长,像某种隐忍的独白。
南熹眼睛盯着琴弦,大脑飞速运转,努力用肌肉记忆勾勒旋律线条,如泣如诉地加入。
旋律徐徐上行,如回应,如试探,充满背谱的探索和挣扎。
第一遍拉得很不流畅,但能跟着大提拉下来不漏句,这个即时记忆能力已经很牛了。
李修乐拉完一遍,声音平静得像刚刚那场演奏从未发生过:“还要再看一遍谱吗?”
南熹摇摇头,沉着一张漂亮死人脸,脑子里捋谱,继续做音符的牛马。
李修乐瞥了她一眼,弓一动,一记深沉悠长的滑音,瞬间把整个氛围拉入极致的张力之中。小提琴紧随其后,以细腻的揉弦回应,如同恋人间百转千回的叹息。
南熹先被大提琴压着,敢怒不敢言,到第四遍第五遍,逐渐熟练,弦音高歌猛进,如隐火在燃烧,热烈到让人屏住呼吸。
第二十六遍,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录音棚内一片死寂。
李修乐的琴弓定格在空中,稍稍停顿,然后缓缓落下。
南熹的弓仍然搭在琴弦上,手心泛汗,心跳快得不正常。她甚至能清楚听到耳膜下的搏动在对抗耳机的耳罩。
那一刻,简直像是刚和他谈完一场缠绵悱恻的恋爱,爱意仍在高出,结局却被生生掐断在琴弦上。
录音师和总监说完“过”、“收工”和“恭喜”,李修乐迅速抽离情绪,收弓、收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眼神里不带一丝余韵,拔腿就走。
她笑眯眯接受商业夸奖,故意和李修乐错开3分钟时间差。估算他差不多走了,才赶紧收琴,往停车场冲。
他们的车停在同一片停车场,也即将驶往同一个剧场现场排练。
现在的时间看来,他们都要迟到了。南熹背着琴跑到停车场,意外李修乐的SUV还在。
一个眨眼的功夫,车子迅速启动驶离,消失在她的余光里。
路上,陆岁宁打来电话,问她票准备好了吗?
南熹翻了个白眼:“我等会到剧场问问票务老师。”这厮不知道怎么回事,结了婚也不爱主动听她的音乐会,怎么今年平安夜要来探班。去年也没见他来啊。
她的两张贵宾票献给了柯奥,现在是屁也没有了。
演出倒数第二天来要票,该送的都送出去了,低价售卖也都卖得差不多了,她只能去问其他演出者要家属票。
时隔一个多月,柯奥回复微信,说没看到消息,忘回了,这时候她若追着他骂渣男,就有点自作多情了。
人家也许不是真忘回了,但她要是来脾气,就是她不识趣。
不过,谁没事翻微信列表?一个多月还能翻到她的消息,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人在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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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了!
她说请他吃饭,他反过来说他来请吧。
这怎么好意思。是南熹欠他人情。她灵机一动,请他看演出。
一般来说,这种乖乖男很早就被预订掉了,轮不到她来践踏。这人现在是单身还是名草有主,给两张票正好可以试探深浅。
*
一个红灯的功夫,李修乐和南熹的车在剧场前的一段拥堵路段狭路相逢,先后驶在了一条道儿上。
不知有意无意,他开得特别慢,慢到后面的南熹熄了一次火,以示嘲讽。
等他找到车位慢条斯理停稳,右侧方的南熹一把倒进车位,摔门跑向了电梯。
就像他懒得看她,她也懒得看他。
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他们坐在琴房练琴。他问她,“你不练琴?不会生疏吗?”他一周不碰琴,就感觉“爱”消失了。那种被废掉毕生所学的恐惧尝试过几次,就不敢懈怠了。
“生疏啊,我又不是小提琴生的,跟它并不血脉相连。”指尖不再属于指板,弓毛在弦上打滑,一切就会生涩。
“那不着急吗?”他有时候看她吃喝玩乐,真的很为她的天赋可惜。她是那种一歪脑袋就能冲破瓶颈的人。这种灵气用在小提琴上,多高的上限都有可能。
而一旦疏于练习和钻研,天才就会落得龟兔赛跑里那只兔子的结局,输给努力的乌龟。
“怎么不急,我急。”
往远了说,小时候每回考级前都急,往近了说,出去疯玩三个月没练琴,大二回学校乐团排练,曲子还没过半,指挥就臭着脸说,不是她走,就是他走,直接要求她退团。
他当时断言,她的琴技回天无力,勤学苦练最多只能拉二提的位置。
南熹再不服气,也知道自己拉得像催命,半夜吓出一身冷汗,跑去琴房拉了一晚的琴。她不能接受为人作配的命运。
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李修乐不由释出疑惑:“那为什么不用功?”
她想不出答案,摆烂地埋进他胸膛:“我不知道,别问了。”
就像他没有问出,为什么不愿意多花心思练练琴。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恋爱第一周年纪念日,她会消失。
电话不通,家里搬空,甚至连学校,她都直接退了。Juilliard,多少人的梦中情校,她读完第一年master就休学,至今没毕业。
次年,李修乐加入南城室内乐团,大大方方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沈聿惊奇,你们认识?
“哈哈哈,我在美国做过一年混子!”玩笑间,她一点没露怯。坦荡如他们真只是普通旧识。
沈聿:“为什么没读完?”他不知道她进修过,只知道她是音乐学院录得极少数非音乐学院附中出身的普高艺术生。这一点很牛。
她脸一垮,倒是委屈,“太难了,读不下去。”
沈聿无语问苍天:“你会点啥?”
南熹理直气壮:“会谈恋爱,会拉赞助!”
沈聿马屁拍上:“牛!这比会拉琴牛!”
……
李修乐沉默地放下大提琴,和几个民乐团的老师点了点头。
脑海里南熹撒娇的声音和空气里实实在在的回音猛然撞上,瞬间击碎了他的幻觉。
“后排票?不行不行,我老公特别娇气。”
“贵宾席没有,前排有吗?不是吧,我们商务票都送掉了吗?这么受欢迎了?”
南熹从民乐团休息室小跑出来,一边快速将谱子放在琴架上,一边架起小提琴试音,明丽的脸上写满求助无门。
李修乐目光沉了沉,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琴弦,随后伸手解开琴盒侧袋的拉链。
两首排练结束,民乐几乎把弦乐盖住,指挥让两把小提琴和大提琴的位置往前调整,适应音场平衡。
南熹收弓转身,侧身擦过李修乐。等站到指挥说的位置,她迅速调整好肩垫,习惯性先拨一下A弦,确认音准。琴弦震动的余韵刚消失,她才下意识抬眼去看琴谱。
一封普鲁士蓝的硬质信封搁在琴谱架上,挡住了她的谱子。
这信封她之前也有,给了柯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