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小说》 第2209章 王座之上的身影! 直觉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对于像她这样的存在。 那某些感觉就极有可能代表着某种预示。 自缚天使闻言,立刻转头眺望向了那座巨大的城堡,林恩进去已经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现在还不能确定林恩他到底有没有踏入那扇她们世世代代守护着的大门内部。 她转头,张嘴就要说话。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嗡—— 一阵浩大的涟漪骤然从他们头顶高悬着的那轮红月扩散了开来。 “发生了什么?!” 她们几乎是立刻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了那轮红月。 那轮红色的血月仿佛绽放出了比平时更加耀眼而诡谲的光芒,血光普照,让整个荒原笼罩在了猩红的血色当中。 一阵阵地涟漪扩散,耀眼的几乎无法再让人直视。 但也就是持续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 嗡—— 那刺目的血光在那一刻,倏然收缩。 庞大的血月竟是慢慢地变得黯淡了下来,而同一时间,视野当中那满山遍地的尸骸此时此刻竟是迅速地腐朽枯烂,就像是某种笼罩在这这座区域当中的机制正在解除。 艾维儿的神色一凛,道: “和外界的联系正在增强!难道说……” 下一刻。 自缚天使猛地抬头,她的瞳孔一缩,因为透过那逐渐变得黯淡的血月的光,她隐约地看到了远处的群山,看到了深渊第一位面熟悉的景象与状物。 “我们踏入这里时的结界消失了!循环正在被打破!” 血月终于彻底黯淡。 终于归于死寂。 笼罩浩宇的血芒,也彻底漆黑。 自缚天使似有所感,她猛地转过了头,望向了城堡内部的那些天使,望向了那些不断地在循环中参与了无数次战争的那些恶魔。 伴随着血月的消散,就仿佛消却得所有的岁月,都在这一刻一下子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 一个个恶魔空洞地化作了滚滚灰烬,洒落在地,消却当场。 城堡当中的天使一个个抬起了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她们的脸颊逐渐地化作了灰烬,一点点地随风逝去。 “这……这到底……” 自缚天使的脸色骤然变得一片苍白。 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飞下了城墙,向着她的那些曾经的同僚们冲去。 她猛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一个天使的胳膊。 可触手间。 她们的身体寸寸崩裂,化作了纷扬的灰烬。 “魔君陛下已经打开了大门,循环结束了。” 城堡内部,弑莉叶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外走了出来,她的表情依旧不变,但有无数的灰尘从她的身上剥离,一点点地飘零而去。 她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自缚天使的身上。 “我们的使命已尽。” “没有什么一次次的起死回生,我们早就已经在岁月中,交出了自己的活下去的砝码。” 自缚天使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她的嘴唇剧烈地颤动,双眼难以置信地颤抖地望着她曾经的姊妹,她曾经的副官。 “不不不!” 她猛地咬牙,目眦欲裂,眼眶红了,她冲了过去,想要用自己的力量阻止她的消散。 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她的身体寸寸破裂,化作灰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弑莉叶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道: “你选择了自由,但至少你没有堕落,我一直以为这无数个循环当中不断杀死我们的那个人就是你,这让我们每天都活在对你的憎恨当中。” “但终于,现在我们不用再这样了。” 她依然没有原谅自己的这个姊妹。 没有原谅她的一走了之。 但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们践行了自己的忠诚,又或许这本来可能就是命运的选择,至少在那之后的岁月当中,她们还有一个姐妹,会跟随着他们曾信仰的魔君陛下,见证他更多的岁月。 “林恩他知道吗?!他知道这样的情况吗?!” 自缚天使面如死灰,满脸颤动。 她想要冲过去。 可是弑莉叶伸出手挡住了她,她闭着眼睛,在那纷飞的灰尘中,她就像是一尊正在崩解地石像。 她低声道: “不要打扰,魔君陛下,正在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咔擦—— 她的身体彻底地崩解,化作了无数的灰尘飘散当场。 “剩下的……” “只能靠你们了,我的姊妹。” 她身后的那座辉煌而高耸的城堡,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破败,就像是时光所给予的馈赠,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收回。 转瞬间,万物凋零。 而也是在同时,她猛地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巨大的心悸,一下子笼罩了她的全身,让她的鲜血都仿佛凝固在了身体当中。 她的身后,在那逐渐地化作了破败的城墙外的荒原。 时间在那一刻都仿佛停止了流逝。 隐约中,你似乎能够听到一声声咔擦的清脆的破碎声。 可是她转过头望去时,却只能看到满目的茫然,因为她看不到时间,看不到那一个个不断地出现在天空之上的时间的裂隙。 艾维儿慢慢地抬起了头,一点点地握紧了手中的黑剑,滚滚的无序萦绕,长发飞扬。 她凝重道: “有东西。” “来了……” …… …… 漆黑的城堡的最深处。 林恩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那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在身后闭合,发出了隆隆的巨响,就仿佛彻底地与此地隔绝。 黑暗中,一种来自岁月的古老,扑面而来。 呼—— 两侧的长明灯随着他的靠近,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王座大厅的黑暗。 而他的目光,也几乎是立刻就被那深处的巨大黑石王座所吸引。 “你来了。”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林恩的汗毛倒竖。 高高的王座之上,伴随着视野的清晰,他清晰地看到了王座之上坐着的一个身影。 他的背后生长着一对巨大的恶魔之翼,他身上的灰尘伴随着他的声音而一点点地化作,露出了那苍白长发之下的一张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颊,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眼眸的深处,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疲惫,就像是一盏很快就会熄灭的灯火,摇摇欲坠。 一个长相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是渡鸦?! 不对! 因为立刻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和他交错的时候,就仿佛是在与一尊烈阳对视,那是一种来自灵魂上的巨大的压迫感。 甚至只是一眼,他都产生了一种要与对方融合归一的错觉,就像是一缕残魂遇到了自己真正的本体。 “你是……紫罗兰大君?!” 林恩瞳孔激烈收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因为他感觉到了,甚至这一刻就连自己体内积攒的初诞者之力,都仿佛要脱离他的控制,补充进入那个人的身体。 但那个身影只是疲惫地注视着他,望了他许久许久。 他终于开口。 “不。” “我只是他曾留下的一缕灵识,一缕控制这具身体的烙印。” …… 第2210章 时间之外的恐怖! 城堡之外,血月消却前高耸的城墙,此时此刻已经是化作了支离破碎的废土。 而伴随着血月的彻底消失,之前存在过的所有的天使和恶魔,此时此刻也全都都已经化作了灰飞。 “有什么?!” “是什么出现了!” 自缚天使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荒原。 她看不到。 可是那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心悸,却是让她感觉到全身都在忍不住地战栗,就像是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正站在她的面前,她却无法察觉。 艾维儿一声不吭,在她的目光当中,此时此刻就在她面前的荒原之上。 密密麻麻紫黑色的裂隙,就像是整个空间都被撕裂出了流脓的窗口。 黑气从其中汹涌而出。 但是她知道。 那不是空间的裂隙,那是时间的裂隙!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跨越着时间的纬度,踏入这个不属于它们的时间点。 哗啦啦啦—— 裂隙的内部,她看到了漆黑的眼睛的窥探,看到了流淌的血肉畸变物。 汩汩地蠕动声中,她看到了一只宛若巨蛇般的身躯其中的一道裂隙涌出,它的下半身如蛇,但是上半身却是人躯,密集的囊肿遍布在它的躯体之上,囊肿的缝隙当中睁开了一双又一双黏连着黑色血丝的眼球,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可怕巨物。 而伴随着第一个存在的出现,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恐怖存在从其中跨越而出。 她看到了一个全身铠甲的骑士,滚滚的黑气从面具之下蒸腾而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人形的长刀,长刀之上竟是浮现出一张又一张扭曲的面孔。 裂隙再一次被撕开。 这一次出现的,扭曲的更是无法形容,那就像是无数的头颅串联起来而形成的一只巨蛇,每一个头颅之上的眼球都在转动,全身上下黑气蒸腾。 这一刻。 甚至就连艾维儿都忍不住地后退。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从那裂隙当中出现的怪物,就像是从最恐怖的噩梦当中诞生出的扭曲状物。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刃。 一滴冷汗从她的下巴滴落。 “这到底是……” 如果说之前出现的那些大魔,她还感觉自己能够从容应对的话,那现在出现的这些扭曲的存在,她甚至只是看一眼,都感觉到那种宛若遇到天敌一般的既视感,仅仅是被他们注视着,她都产生了一种强烈地想要掉头逃跑的冲动。 而紧接着,她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从那裂隙当中浮现的大魔。 一个,两个。 在转瞬间,便已经是有上百只大魔从那裂隙当中,爬入了这个时空。 可他们的目光仅仅只是在艾维儿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座破败的城堡之上。 “快跑!!” 艾维儿转过了头,对着城堡前的自缚天使急切大喊。 第一次的,自缚天使在她们的王女的脸上,看到了那那几乎是如绝境般如临大敌的表情。 可仅是那一瞬。 那些扭曲的存在便行动了。 紫黑色的涟漪就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仅是刹那间就覆盖了周围上百公里的空间,而在被笼罩的那一刻,她的瞳孔中终于倒映出了那些怪诞的模样,她才终于明白了艾维儿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但是她已经不能动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这个时空仿佛被定格。 甚至她的思维,都在顷刻间停止了运转。 黑暗降临。 这几乎就像是高维的碾压般的恐怖,是一种你绝对无法对抗得了的存在。 弥留之际,她依然看到艾维儿能够动,在那静止的时空当中,她紧咬银牙,无序的力量让她没有被彻底地锁死在这时光流当中,她拔出了黑剑,全身上下流淌出了混乱的色彩变幻,与其中的一个扭曲存在撞击在了一起。 那一刻她知道,她的王女仅是第一次照面,就直接被逼迫出了全力。 这是……来自…… 时间之外的敌人……么…… 她的意识一点点地陷入了黑暗。 可是也就是在她即将彻底陷入虚无的那一刻,一声嘹亮的鸦鸣,就像是寂静的冰潭中坠落了一块石头,响彻了天际。 …… …… 城堡内,王座大厅。 两个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孔的身影遥相对立,一个坐在王座之上,一个屹立在大厅的中央。 “你是他的……一缕灵识?” 林恩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目光凝重。 对方并没有敌意,就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会前来,在这里等待于他。 但林恩的心里此时此刻却是波涛汹涌,因为他设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对于这份遗产,他绝对可能是某种法器,某种能力,亦或者是某些知识或者说就是一具魔躯。 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里存在的,居然是一个能够和他交流的……人? 那个白发的身影目光疲惫,道: “和你不一样,渡鸦只是分化出的灵魂的碎片,而且太过于久远了,久远到他还没有与沉眠者融为一体之前。” “而我……” “则是他在入主沉眠者之后,分出来的一缕烙印。” 林恩的瞳孔剧烈收缩。 “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位紫罗兰大君在新世界之后,也曾降世,并在这里留下了意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可以被视为是那位大君! 那个白发人沙哑道: “很久远了,久远到已经忘却了,沉眠者的梦魇们一直都在清除我留在凡尘当中的痕迹,包括你们渡鸦,也包括我。” “三千年前的时候,我在这里短暂苏醒,但仅是苏醒的这一刻,他们就立刻知道了我的存在和位置,并试图降临,将我抹去。” 林恩的身心一震。 三千年前? 那岂不是…… 那个白发人沙哑道:“是你救了我。” 林恩的表情凝重,没有多言。 连上了。 他知道,他口中的他,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 那个白发人一点点地从王座之上站起,背后那巨大的恶魔之翼腐朽而破败,仿佛随时都会崩裂,而伴随着他的站起,整个殿堂当中的壁画都一点点地亮起,上面铭刻着这位魔君那古老的战绩,描绘他曾在深渊降临时的种种伟业。 第2211章 活下来的就我一个! “是什么在找你?那些污染者?” 林恩凝眉注视着他。 那个身影沙哑道: “更可怕。” 他望向了大门的方向,目光仿佛能够穿透这座城堡浓重的黑暗,看到了外面那纷乱的时空。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本就是沉眠者的一场古老的幻梦,最先出现的无序你可以理解成为他潜意识本源的杂念,混乱而没有规律,而我们这样的有序生灵,是他这无数杂乱思绪当中,偶尔诞生的一丝章法。” 他讲述着,满脸疲惫。 “但是随着他的逐步醒来,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只存在无序与有序这简单的二元对立,还有一些东西,也随着他的复苏,正一点点地在这个属于他的梦境当中诞生。” “你可以它们这理解为……他的梦魇。” 林恩的眉头紧皱,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揪紧。 “梦魇?” 那个白发的目光注视着他,扶着王座的栏杆,道: “他的思维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美好的东西,就像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宣泄他无处不在的恶意,而那些梦魇,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他的思绪。” “而他一旦苏醒,不仅仅是我们这个世界会立刻湮灭,对外面的世界来说,他同样代表着灾难本身。” 林恩的心陡然一沉。 他呼吸急促,道: “这是,你在和沉眠者融合之后得到的信息?” 这一刻,林恩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单纯的一缕灵识。 而是把他当做那位真正的入主了沉眠者的紫罗兰大君。 他抬头,眺望着上空,道: “算是吧。” 他沉默许久,然后道: “曾经的我太过于理想,我入主了沉眠者的这场大梦,我以为只要我能和他融合,然后在这个幻梦中永恒地沉睡下去,那我就能给所有的人带来一个完美的结局,我能保住这个世界,保住她。” “但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我入主的这个存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恐怖……” 他摇了摇头。。 “但也并不是无法挽回,因为我的本体还没有灭亡,我入主了他,虽然没能真正地成为他的意识,但在融合中,我也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而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破除掉我留在主宇宙所有的痕迹,就是因为我还能够与他对抗。” “因为我留下的每一只渡鸦。” “都是我人性的锚点。” 他的话让林恩久久地难以平静,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虽然很多的事情,他在心里都已经有所猜测。 可是当真正地确认,他还是难以遏制住自己心底的悸动。 他抬头望着那个白发人,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果然……” 因为他知道渡鸦的来历,他曾经听说过那个童话的传说。 渡鸦总是在寒冬前降临,在春日时离开,他会永远带来希望,永远驱散寒威。 而这本就已经说明,他在创造出无数的渡鸦时就已经在其中寄托了自己最深的美好与希望,因为他本就是希望这些渡鸦,能够成为新世界的卫道者。 那个白发人的目光注视着他,终于是沙哑问道: “这个世上,还有多少渡鸦存世?应该还有很多吧?” 他只是一缕灵识,并不能真正地代表那位紫罗兰大君,但他依然记得,在他被分化的那个年月,渡鸦尚存,遍布星宇。 林恩:“嗯……很多。” 白发人:“那就好……” 林恩:“死的很多,但活的就我一个了~” “……” 寂静蔓延。 虽然林恩并不是很想皮这么一下,但这确实就是事实。 过了很久。 那个白发人终于是苦笑了一声,就像这本来就是他预想到的结果。 “所以你不能死,就算是为了你自己考虑,你也不能。” 林恩注视着他,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对未来,对时间,你说你在三千年前见过我,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我也许并不属于那个时空?” 那个白发人久久没有出言,但他终于还是道: “我只是他曾经的一缕灵识,我并不是真正的他,但我确实在那个你的身上看到了时光的痕迹,而这也让我确定,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依旧存续,而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只渡鸦尚存,那我的本体,便依旧能够与祂争锋。” 他向着林恩缓缓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中,诡秘的力量涌动。 “而这也是我向你做出的一个承诺。” “三千年后,如果你能出现,那我会亲手把这具魔躯交到你的手中,如果你能够活到时间的尽头,那么我相信,我的本体终会与你一见。” “林恩。” …… …… 城堡之外。 巨大的黑暗笼罩在意识当中,她仿佛做了一个永恒的梦,扭曲的黑暗与恐怖的恶念,就想是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噬的干净。 但也就是在她即将彻底陷入虚无的时候,她听到了那声嘹亮的鸦鸣。 自缚天使猛地苏醒,骤然睁开了双眸。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定格的时间洪流再一次恢复了运行,之前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紫黑色恐怖,此时此刻已是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王女殿下!” 她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半跪在她身边的少女。 她捂着自己的右臂,依稀可以看到半边身子都仿佛处于了彻底无序化的边缘,就像是刚刚不久,她已是经历过一场血战。 自缚天使立刻起身,想要搀扶她。 但是艾维儿摇了摇头,目光无比凝重地注视着前方。 她顺着艾维儿的目光向着前方望了过去,那一刻她几乎是猛地一怔,再说不出一句话。 城外时光流滚滚的荒原之上。 那些扭曲的梦魇般的怪物依然存在,但是那遍布数百里的污染却已经是被镇压回了他们身前的区域,数百只大魔,还有那三大蒸腾着黑雾的扭曲的存在,就像是在无声地对峙,却不敢再踏入雷池一步。 “他是……” 她们的身前,一个涌动在时光中的身影屹立在那里,背对着她们,对峙着那时间之外的入侵者。 他沉默着,白发如瀑,从漆黑的兜帽之下流淌下。 可是明明近在咫尺。 可是却又仿佛和她们之间隔着无尽的时光,遥远而无法触及。 第2212章 因果的律法还在! “是林恩?!” 自缚天使抬起了头,目光急促。 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虽然感觉相似,但是他的身上所流淌着的缥缈的力量,却和林恩他截然迥异。 难道说,是和上一次一样。 她想起了在罪孽城的情况。 他是…… 艾维儿的表情凝重,注视着前方的那个身影,低声道: “后退,不要靠近。” 她们和那个存在之间,流淌着细密的流光,就像是时光在沙漏中的粉尘。 就像是她们虽然能够看到们的身影,但是却又似乎隔着无垠的阻遏与沟壑。 对峙进行着。 她们看到那三个庞大的而扭曲的存在动了,他们的体内发出了一阵阵无法听懂的嘶哑音调,所有的眼球都死死地凝视着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似乎表现的无比忌惮。 她们能够听得出,他们应该是在和那个银发的身影交流,冷酷无比,但是她却听不出那些怪物用的到底是什么语言。 “因果和时光并行。” 那个银发的身影静静道。 “你们应该都清楚,在因果的律法还没有崩坏之前,无论你们做什么,你们都改变不了我存在的事实,因为我就是那个已被定下的果。” “你们的尝试,也只不过是在我的记忆中添加一段微不足道的涟漪。” “仅此而已。” 他说话了,可是他的那些话,却是让艾维儿都是瞳孔一缩。 而那时光的涟漪也已经是清楚地告诉了她。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这个身影,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就像林恩的时间战争一样,他是来自…… 那三个扭曲的存在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变化,有厌恶,憎恨,最后又全部都转化为了狰狞。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一瞬间,他们便向着那个身影发动了袭击。 但是那个银发人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平静的吓人。 在那无垠的流光当中,他的手掀开了长袍,左手握住了黑袍之下的配剑。 嗡—— 那一剑,就仿佛横断了时光。 她们眼前的视角就仿佛出现了巨大的闪断,无数的光线噼里啪啦地汇聚扭曲,甚至让艾维儿都不得不动用全力来进行抵挡,混乱的时光乱流不断地肆虐着这片空间,让她们全都感觉到了仿佛岁月的扭曲。 视野扭曲,传到耳中的声音都仿佛彻底失真。 咔擦—— 就像是某种事物断裂所发出的巨大声响。 而当她们再一次睁开双眼猛地向着前方望去的时候,她们急促地看到,他们的前方已经再没有了那个银发人和那些就像是梦魇一样扭曲的怪物。 “消失了?!” 自缚天使呼吸粗重,眼中混乱无比。 艾维儿冲上前了几步,目光变得无比的凝重,她仔细地感应着周围的气机和情况,道: “还有时光的残留,战争应该刚刚开始,不过地点已经不再是这里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身影刚才的那一剑,将那些怪物驱逐出了他们当前所在的这个时间点。 “我们帮不上忙的。” 艾维儿的目光凛冽,拳头紧握。 “那不是我们能掺和进去的战争。” 自缚天使的表情同样凝重,脸颊之上依然带着那难以化解的惨白。 她的脑海当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刚才那个银发的身影。 他拔剑的那个姿势。 绝对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他也许是来自未来的林恩……这是他属于他的时间战争。” 她呢喃自语,做出了判断。 虽然这个猜测是如此的荒诞,但也是她能做出的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因为林恩曾经不止一次和他们说起过时间战争的经历与细节,他说他能够不断地回到过去,去解决和应对那些来自时间之外的污染者和入侵者,而他也说过,如非必要,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地出现在过去的他们的视野当中,害怕对历史的流向产生影响。 可那个身影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因果的律法。 时间…… 她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以刚才那个身影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和力量,这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林恩,绝对是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 “无论如何,这里不宜久留。” 艾维儿感觉到了危险。 “你还记得吗?刚才我们在循环当中遇到的那些污染者当中,除了从裂隙中出现的那些大魔不属于这个时间,其他的那些污染者,都来自现实。” 那么也就是说。 早在三千年前,那片灾厄其实就已经派遣了污染者的大军对这里发动了进攻,只不过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一困三千年。 而这毫无疑问能够说明,深渊可能也早就已经被那些污染者说渗透。 而现在。 循环已经结束,结界被打破。 她根本不能确定,会有多少隐藏在深渊当中的污染者会重新被吸引过来,甚至她都不能确定那片灾厄会不会已经注视到了这里。 轰隆隆隆隆—— 大地的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轰鸣。 她们一跃而起,向着那个方向眺望,瞬时间瞳孔一缩。 大地的边缘地带,空间就像是出现了巨大的扭曲, 隐约地似乎窸窸窣窣地传来了无数的嗡鸣,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在向着深渊第一位面而来。 她们都知道,深渊位面之间的空间是互通的,这里是深渊的最底层,但在这之上,还有成百上千的数不清的位面存在。 这里本就是自成一域。 “有东西在靠近!” 自缚天使冲天而起,庞大的羽翼展开,看到了边境处那不断向着此地靠近的黑云。 那一刻,当她看清楚时,脸色大变。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黑云,而是密密麻麻飞行而来的恶魔大军和石像鬼。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恶魔,他们来自深渊第七位面,以数量著称,背生蝠翼,在数万年前她还是这里的大天使长时,就曾经与这个族群一战。 但是显然。 现在他们都出现了很大的变故。 他们的身上,涌动着和那些污染者一样的被腐化的气息。 而也几乎是在同时。 第2213章 一刀破苍穹! 艾维儿凌厉的目光猛地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深渊第一位面的另一处边陲,一尊尊数百米高的巨大恶魔穿过了位面之间的空间甬道,降临在了这里,他们仿佛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向着这个方向出了震天慑地的长啸。 各大深渊位面当中蛰伏的被污染者,全都感应到了这里的情况,正在被吸引而来。 艾维儿猛地咬牙,蓝发狂舞,力量涌动,道: “快!你快去警告林恩!告诉他外面的情况!这里的气机不对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这里所有的被腐化者都聚集过来……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她感觉到了体内的无序力量发生了某种不详躁动。 就像是一种隐约地注视感。 就像是有东西…… 有东西正在向着这里投以目光。 “快!” 铿锵一声。 她拔剑而出,窈窕的身体冲天而起,身上细密的色彩涌动,她要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从各大位面被吸引而来的恶魔。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震动,体内的无序力量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反噬起了她的意识。 咚—— 咚—— 就像是心脏的跳动,又像是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恐惧感。 她的身体一片冰凉,瞳孔剧烈地颤动。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 遥远的天际,混乱而血红的天空,似乎有一颗巨大的符文般黑色的眼,正在一点点地浮现而出,一点点地向着她,向着她身后的那座腐败的城堡。 注视而来。 她手中的剑,坠落而下。 无数的恶魔在那注视之下仰头长啸,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极度混乱的加持,力量在顷刻间暴涨,全身上下的腐化在这一刻几乎蔓延出了体表,让身上那紫黑色的扭曲的符文变得愈发的耀眼。 无数的恶魔冲来,混乱无比,悍不畏死。 她曾在那片破碎的神界奋战数千年,她曾经遇到过数次,在那片灾厄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受到祂力量腐化的那些被污染者,到底会被加持到一种怎样可怕的程度。 是祂来了…… 祂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祂在对这里投以目光! “林恩!!” 自缚天使冲入了那座城堡,向着那扇大门发出了长啸。 而也终于就是在这一刻。 嗡—— 一道仿佛开天的刀光,横断了整个城堡的穹顶,隔着无穷的距离,斩向了天空之上逐渐形成的那个巨大的漆黑的竖瞳。 顷刻间,诸天的云朵溃散。 那个巨大的符文般的竖瞳在刀光的冲击之下,竟是轰然炸开,溃散当场。 寒光凛冽。 艾维儿的瞳孔猛地动荡,那种被注视下的无序动乱瞬间消失,恢复了过来。 被注视感消失了! 她的呼吸急促,意识复苏,她立刻稳定了自己的力量,看着天空之上那个消散的巨大的竖瞳,眼中露出了震撼。 “这怎么可能?!” 因为那巨大的竖瞳的出现,几乎等于是意味着那片灾厄的投影正在降临。 是祂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征兆。 但是此时此刻。 那个即将形成的竖瞳却是被斩碎了! 难道说,是那个来自未来的银发人?! 不。 那样的存在应该只会对同属于时间之外的敌人出手,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他应该是不可能会主动出手干涉过去时间正在发生的事情才对。 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了城堡的方向。 巨大的已经到了崩坏边缘的城堡终于不堪重负,轰隆隆地倒塌。 而那一刻。 当她看到那个缓步从其中走出来的身影时,她的双眼一颤,脸上流露出了巨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就仿佛过往无数的记忆冲刷而来,让她恍惚。 因为那是…… “父亲?” 她震颤难言,颤抖地望着那个走出来的身影。 白发如瀑,漆黑的双眼,巨大的恶魔之翼绽放在他的身后,他的手中握着夜魔刀,身上穿着古老的紫罗兰世界的服饰,如果不是有最后的巨大的羽翼,他的样子甚至几乎已经与刚才出现的那个白发人的模样无异。 而他身上的气息,更是让她熟悉的几乎要发疯。 因为现在的林恩虽然和她的父亲的模样无异,但是气息其实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可是此时此刻,看到那个走出来的身影,他身上的气息就仿佛真的是在告诉她。 是她的父亲活过来了…… “你是……林恩?” 自缚天使颤抖地后退。 因为他的特征和气息几乎是与她们传说当中的那位魔君一般无二,那巨大的恶魔之翼,就是她们曾经古老的魔君路西法无异。 林恩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巨大的双翼展开,瞬间落在了她的身边,抬头道: “不,我是路西法。” “是你曾经最崇敬的人,如今我已重临人世。” 林恩的气质高冷,宛若真正的魔君降世。 自缚天使一呆。 林恩一瞥,摸出了自己单片眼镜戴上,面无表情,高冷道:“见到路西法大人,为何不跪?” 自缚天使膝盖一弯,下意识就要跪下。 林恩瞬间揽住自家主母的胳膊,把她搀起来,嘴角一翘,道: “这可跪不得,主母,开玩笑的~我当然是林恩, 只不过是背后长了两根鸡翅膀而已,可不是真的路西法~” 自缚天使呆呆道:“这这到底是……”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破碎的城堡,道: “说来话长,等有时间了我再和你们解释,这里暂时不能待了,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他猛地抬头。 天空之上,那座巨大的竖瞳的虚影已经被他斩碎。 但是气机并没有就此散去。 他的投影很快就会出现。 那片灾厄已经发现了他,或者说,就算他不在这里,在红月的循环被打碎的那一刻,那片灾厄也会立刻注视到这里,发现那个大君留在这具身体当中的一缕灵识,他也照样会来。 而现在,他已经融汇了那缕灵识,拿到了这具紫罗兰大君曾经使用过的魔躯。 林恩侧眼,望向了前方的破碎的荒原,感受着那里残存着的时光的波动,深深道: “他……已经来过了,是吗?” 第2214章 突围! 他指的是那个在三千年前出现过的自己。 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他在这里布置那个血月结界,恐怕就是为了保住那座城堡当中的那一缕灵识和魔躯,那个循环的结界,让时间之外的敌人,在这三千年的时间里,无法真正地侵入此地。 而对于他来说,能够在时光长河当中穿梭,那也就意味着,他几乎可以在三千年前完成布置之后,立刻便出现在这三千年之后,应对这场必将出现的时间战争。 自缚天使给予了他肯定的答复。 “刚才出现的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某一刻的你?” 她询问。 林恩点头,扶了扶单片眼镜道: “应该没错了,只不过我们现在依然身处局中,看不透全貌,也是时机未到。” 如果真的是未来某一刻的他,那随着他的继续成长,那也许终有一天,他会走到那一刻,然后再次会来,让这段经历完成闭环。 “那片灾厄已经注意到这里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以后再回来。” 林恩豁然抬头。 巨大的恶魔之翼煽动,他冲天而起,屹立高空。 他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空间。 “主母, 先到我内空间里来,这里交给我们。” 林恩沉声道。 自缚天使点头,以她现在的实力,她自知已经没有办法再参与到这样的战争当中,她留在外面,只会拖延林恩他们的行动。 她即将冲入其中,但是又停了下来,眉宇间带着忧伤,望着身后的那座城堡,又抬头望着林恩。 林恩微微一笑道: “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让她们消散的,一切都能挽回,你放心去。” 自缚天使再不说其他,立刻冲入系统空间当中。 伴随着光门闭合。 林恩骤然祭出了自己魂灯,灵魂的法则从他的五指间汹涌而出,覆盖了整个区域。 他的眼中跳动着神光。 一瞬间。 依稀可以看到一缕缕青烟在法则中升腾而起,被他摄入了魂灯当中。 循环之下,她们已经身死,但是只要灵魂不散,他依然能够让她们重铸肉身,再临人世。 艾维儿终于回神,她飞身而去,落在了林恩的身边,望着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她的眼中跳动着无数的光彩,她紧握黑剑,惊疑不定道: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一刀破了那片灾厄的注视……这种事情,就连我都不可能做到才是!” 她震惊于林恩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恐怖力量。 呼吸急促。 林恩摄取了这里的灵魂,侧眼道: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这座城堡当中,还有你父亲的一具魔躯,是吗?” 艾维儿点头,坦率承认,凝重地注视着远处涌来的恶魔大军,道: “我说了,你来这里的话,能继承一部分我父亲的遗产。” 林恩侧眼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具魔躯当中,还寄居着你父亲的一缕灵识?” 此言一出,艾维儿的瞳孔一缩。 她猛地转头,怔怔地望着林恩,双眼颤动。 “你说什么……”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目光幽深,道: “这就是那些污染者会执着于这里的原因,除了我们这些渡鸦之外,你父亲在主宇宙当中曾经留下了不止一道印记,而这里隐藏着的就是其中的一道。” “不过很抱歉,那道灵识已经被我融合了,要不然的话,你也能够真正地再见他一面。” 艾维儿的双眼颤抖。 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更不知道那缕灵识存在。 林恩猛地抬头,眺望向了天空,那股被注视感再一次隐约地传来,显然他刚才的那一刀,也只不过是暂时延缓了他的注视。 “我们该走了,待会在路上我慢慢和你说,如果等那片灾厄的投影降临,破了这座深渊结构,那我们可就真的失去了一个进军主宇宙的中转站了。” “我们杀出去!” 林恩再不停留。 他瞬间转向了来时的方向。 巨大的双翼展开。 一刹那间,他化作了一道流光,向着那里包围过来的恶魔大军冲去。 宛若真正的魔君降临,林恩的眼中神光闪烁,初诞者之力爆发,在已经被发现的情况之下,他也已经无需再隐藏,全力爆发。 轰—— 抬手间,空间被撕裂,法则孕育的神光宛若神罚,轰杀在那恶魔的腐化大军中。 艾维儿的身影赶来,与他并肩作战。 她的双眼寒光凛冽,曼妙的身形在密集的恶魔群当中宛若不断折射的光线,寒光闪过一个又一个恶魔的脖颈,所过之处,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大片大片的恶魔的身躯崩坏,爆碎当场。 “我们走!” 林恩大喝。 在两个最顶级的强者面前,这些被污染的恶魔大军,根本就无法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须臾间,他们已经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路杀到迷雾之海的边缘。 身后,无数的恶魔就像是失心疯一样追来,在腐化的作用之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心智,全然不顾损伤与死亡。 “我们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不过不是现在!” 林恩煽动双翼,骤然从高空落下,数百米之内冲杀而来的恶魔,刹那间就被震荡成为了齑粉。 他不再恋战,一头扎入了迷雾之外。 “走!去主宇宙!” 艾维儿紧跟其后,踏足进入了迷雾之海当中。 顷刻间,身后的嘶吼与喊杀声消却,就仿佛他们一瞬间踏过了某种无形的结界,两地之间并是寻常意义上的物理相连。 但即便踏入迷雾之海,那股被注视感依然没有消却。 而且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股被注视感正在变得越来越凝实,仿佛那片灾厄随时都会降临。 而林恩也非常明白。 一旦被那片灾厄锁定,你想要再次脱离祂的注视,除非你能得到画家的庇护,否则的话难上加难。 “艾维儿!这里!” 迷雾当中。 林恩一把伸出了手,隔着空间,在迷雾当中抓住了艾维儿的手腕。 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在这座海域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如今折返,则已经不需要再像之前一样盲人摸象。 全速前行。 下一刻。 二人一步踏出,眼前的迷雾豁然消却,他们终于离开,出现在了主宇宙的边境。 第2215章 天堂之战! 而艾维儿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差,全无血色,甚至就连双眼当中都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甚至是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周身上下不断地逸散着杂乱的色彩。 “祂要来了!我能感觉到!” 此时此刻,她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 那片灾厄的注视正在让她体内的无序发生着动乱,而更重要的是,这里乃是主宇宙的边境重地,主宇宙对她的排斥,同样无比的剧烈。 可以说,此时此刻她正在受到无序与有序这两股最高位格力量的全面反噬。 如果不是她本就强横。 像小丑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立刻就会崩碎,直接肢解当场。 林恩注视着她的状态,一把抓紧了她的胳膊,道: “所以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艾维儿,现在你不能跟着我了,不然等那片灾厄真的降临,那可真的是一尸两命,父女同葬了。” 艾维儿汗水直流,虚弱无比,但依然是强撑精神,喘息道: “你要去哪?” 林恩目光深邃,微笑道: “当然是去引开他,他锁定我之后,绝对是不死不休,不过还好,那片灾厄的意志足够混沌,全靠本能行事,只要我能引开祂,那他就不会再对深渊投以注视。” 他抓住了艾维儿的肩膀,将她拉了过来,近距离地凝重地望着那张和他有八分相似的清丽的脸颊。 “听好了,艾维儿,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这关乎我们未来的局势。” “我知道你们母女不和,以前出现过很大的分歧,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再帮我最后一次,尽快去地狱一趟,告诉他们,在既定的地方等待,让他们做好战争的准备,我已经在幽冥海拉出了一条线,只要我摆脱了那片灾厄的注视,我们立刻就能进军深渊。” 深渊绝不能破。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那片灾厄的注视引出深渊的原因。 因为那里会成为他们未来的大本营。 只要掌控了那里,他们在主宇宙的反攻,也将畅通无阻。 艾维儿怔怔地听着,望着他的脸,道: “你要引开祂?不,林恩,如果你想要避险,那现在和我立刻去找我的母亲才是正确的选择,只要我的母亲出现,她足以帮你屏蔽掉那片灾厄的注视。” 她的声音急切。 林恩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不,时间不够了,想要回地狱必须要经过无序深空,怕不是我刚出去就被那片灾厄给直接灭了,更不要说,外面必须要有人进行策应,也只有我能打开这条连通幽冥海的传送门,所以我不能回去。” 艾维儿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那只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他望着那双颤动的蓝眸,缓缓道: “去吧,放心,我没事的。” “还有,你不要怪你的父亲,他不是不想要和你们母女团聚,而是他已经身不由己,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艾维儿久久地望着他目光,目光撕裂,但她终于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决然转身。 “不要死。” 她远遁而去。 她知道,在那片灾厄的注视和主宇宙的反噬之下,纵然她想要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一个拖累。 她远远地离开,前往边境。 然后她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林恩的方向用力地大喊。 “不要死!!” 林恩哑然失笑,目送她远去。 看着艾维儿消失在虚空的尽头,林恩的目光重新变得凝重,锐利地抬头,注视着高空。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自保。 而这种感觉还真的是相似啊,就像是那个时候他在蓝星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与那片灾厄相对。 “凑脑袋,这一次你居然没有丢下本左手,你果然不爱我了。” 左左??????地抬起了手。 林恩斜视了一眼自己的左手,瞥道: “笨蛋,没把握的时候才会丢下你,我现在很有把握好不好,再说了,我还要靠你的刀呢,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没用的左手了。” 左左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再骂她,但还是( ̄^ ̄)地转过手,道: “哼,你现在终于意识到本左手的强大了吗?” “不过还是那句话,该分家的时候还是要分家,如果到了打不过的时候,本左手还是会毫不犹疑地抛弃掉你,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逃命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恩不惯着她,直接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手心的那个口口来回刷刷刷地抽插数次。 “呕——笨蛋你……” 林恩睁着死鱼眼,扶了扶单片眼镜,甩了甩满手的口水,道: “舒服了。” “可恶!你这个家伙,你小心本左手……” 但林恩并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 他转身。 刹那间破碎空间向着和艾维儿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他也已经不需要隐藏,可以随意地动用法则,在这主宇宙的边陲来回穿梭。 他的心中平静。 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千年前出现的那个自己,会竭尽全力地为他守住这座城堡,把这缕灵识留给他,因为这确实可能是他在前路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因为在融合了那缕灵识之后,许多曾经困扰他的谜团,终于得以解开。 这缕灵识确实古老。 甚至可能还要追溯到新世界刚刚开创后的不久。 而那个时候,沉眠者的动乱才刚刚显现,同时那个时间节点,也是第一次有外来者,踏足进入这个梦境世界的节点。 “天堂之战。” 林恩抬头,念出了那四个字。 那是一场不为人知的战争,没有任何的观战者,甚至如果不是他融合了这缕灵识之后,那这场战争恐怕真的要彻底地埋没进入这古老的历史,不为人所记。 时间点位于新世界诞生之初。 参战方:已与沉眠者融合的紫罗兰大君。 参战方:以太,血枢,入梦者。 林恩闭上了眼睛,翻阅着那缕灵识那破碎的记忆。 他握紧了拳。 他之前对外来者的猜测出现了错误,至少在那个时间段,踏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本就是一批,一共三个,而他们降临的目的也很简单,他们觉察到了终焉之主的复苏,想要阻止。 第2216章 最大规模的时间战争!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与沉眠者融合的大君,才真正意识到了终焉之主的存在与可怕。 终焉之主,并不是特指沉眠者。 而是无序的沉眠者,与有序的初诞者融汇一体而产生的那个意识。 在他所得到的部分真相中、 一旦这两种介质完成融合,终焉之主就会立刻复苏与诞生,并给这梦境之外的世界,带来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林恩的目光闪动。 而这就是他们降临的原因。 因为为了摆脱轮回的困境,轮回神王当年的布局,已经是让终焉之主的复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这还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因为他知道。 轮回神王他其实也并不是来自这个梦境世界的本土生灵,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穿越者。 而到底是他为了摆脱轮回的诅咒而无意间促成了终焉之主的复苏。 还是有什么东西布下了这个绵延无数年的局,利用了他,让终焉之主能完成这最后的诞生与苏醒? 他不敢想。 或者说,这件事情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他闭上了眼睛。 而【天堂之战】,就是在新世界诞生之初,那位大君与那三大外来者之间爆发的大战。 那缕灵识的记忆并不完整。 很多的细节都已经缺失。 但他能够猜到,既然是想要阻止终焉之主的苏醒,那那些外来者必然会对大君出手,甚至很有可能让这个梦境世界再次重归轮回,就像以前一样,让祂在一次又一次新生和毁灭中,不断地重复这个永无止尽的循环。 这就是终焉之主的牢笼。 但是他也能想到,一旦轮回重启,那也毫无疑问意味着这个梦境世界的再次毁灭。 一次次循环,永恒在寂灭与新生中轮回,重回这逃不出的宿命。 “大君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林恩呢喃自语。 因为这意味着他所守护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意味着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甚至很有可能,在轮回重启之后,连关于他的一切也都会被那些外来者抹除,因为他们断然不会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而这恐怕,也是天堂之战爆发的真正原因。 林恩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战争的结果是:以太被重创封印,记忆被拽取。 另外那个名叫血枢的存在则被抹杀,似乎已彻底地消泯。 但是同样,他赢得也并不轻松,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自身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响,再加上沉眠者的动乱,这恐怕也是导致了他在日后无尽的岁月里都再难以显化的原因之一。 “那个入梦者活了下来。” 林恩抬头皱眉。 那缕灵识的记忆断片严重,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难以看清。 但是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以太和那个入梦者,曾经真的是一伙的话。 那为什么这千百万年来,她都没有试着去寻觅以太,而更重要的是,她又为什么突然在两千年前出现,在主宇宙当中铸下了那绵延星空的防线? 是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再阻止终焉之主的复苏,只能用这种方式拖延? 林恩的表情凝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能够说得通。 而恐怕也是在这场战争之后,那位大君才真正意识到了他到底入主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内部开始了与那片动乱的斗争,再难以顾得上主宇宙。 他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并没有看太懂。” 左左也在??????地偷偷窥屏。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应该也不是这个吧,凑脑袋!虽然知道了一些隐秘,但也要活下去才可以去探寻啊,那片灾厄的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怎么应对,再砍祂一刀吗?” 林恩回神,沉沉道: “砍不了了,那一刀带着那位大君的部分灵识,所以才能影响到那片灾厄的投影,再砍一刀的话,灵识寂灭,以后我们可就有的我们受了。” 这是原因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这缕灵识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能够指引他找到曾经天堂之战所爆发的那个地点。 那里已经被封印,但如果能够找到那里,那他就有机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彻底地摆脱那片在的注视,为自己赢取足够的时间,彻底扫清主宇宙的那些蛀虫。 “我们加速!” 嗡—— 空间不断地破碎,林恩调动了自己的全力,不断地跃迁。 而头顶的那种注视感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时间飞快流逝。 而也就是在他刚刚结束了无垠距离的跃迁,从空间甬道中出现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心悸突然出现。 他的汗毛倒竖,骤然转头。 他的面具出现了感应,发出了震动,在对他提醒。 轰—— 就在他身后遥远的虚空中,时光的涟漪出现,一道道裂隙浮现,紫黑色的雾气弥漫。 是时间战争! 有时间之外的敌人,欲要对他出手! 嗡—— 一股无比可怕的气息从哪裂隙当中散逸而出,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心中生寒,甚至身体都被定格在了原地,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对抗的恐怖感触。 但只是一瞬,裂隙轰然闭合。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遏制了这股气息对这片时空的影响,裂隙的那一边,隐约地传来了乌鸦的长鸣。 林恩瞬间回神,目光深沉,不知不觉中身体上下已经是布满了冷汗。 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连续的时间战争。” 时间之外的入侵者,正在对这个时间段的他发起猛攻。 未来的他正在作战,为他挡灾! 毫无疑问。 这场时间战争的规模和烈度绝对是空前巨大,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感觉到,那些入侵者正面疯狂干涉,想要改变这段历史。 “那这就说明,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林恩的目光深沉。 他再不犹豫,加速而行。 不断破碎虚空。 一路上,那些裂隙不断地出现,想要干涉,但是全都被一股力量挡在了时光之外。 而那些逸散进来的气息,每一缕都无比可怕,让他心悸。 但他知道,他现在根本参与不进去那样的争斗。 那是属于未来某一刻的他的时间战争,与现在的他无关,他不能参与,也没必要参与。 第2217章 最后一搏! 再一次破碎虚空出现。 林恩猛然抬头望去,那股强烈的被注视感已经变得越来越强烈,虚无的太空当中,那个巨大的符文竖瞳的虚影,已经逐步形成。 而这样意味着,那片灾厄的投影,马上就要降临到他的面前。 左左也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压力,急切道: “凑脑袋!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多远?!快来了啊!那片灾厄的投影快过来了啊!” 林恩目光深邃,没有说话。 他再一次将自己的速度拉到了极致,空间法则不断地在他的身边炸开,让他破碎虚空。 那个灵识在与他融合之后,给了他一个大概的坐标。 而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希望他能够在那片灾厄的投影彻底降临之前,能让自己赶到那个地方。 轰—— 空间炸开。 林恩的身影再一次在亿万公里之外的太空出现。 “祂来了!!” 左左大叫提醒。 他的头顶之上那个巨大的竖瞳已经形成,无边的压力就像是山洪海啸一样铺面而来。 视野所及之处,整个虚空都仿佛被那浓重的漆黑所覆盖,周围的法则在不断地颤动,那片灾厄的投影的出现,已经是影响到了他周围物质空间的稳定。 刹那间。 浓重的无序包裹了他周围的空间,要将他湮灭。 林恩立刻毫无保留,激荡出自己的初诞者之力,让自己的全身上下绽放出了如耀阳一般的金色的烈焰,大吼一声,咬牙突破,在那无序的威能彻底湮灭他周围的空间之前,强行稳固住了周围的空间法则,将自己甩进入了跃迁的空间乱流当中。 密密麻麻的空间乱流就像是刀子一样切割而来。 林恩踏足其中,一步一幻灭。 但是那股压力却没有丝毫的削减,他的身后,无数的空间乱流就像是融化的寒冰一样,哗啦啦地被湮灭在那浓重的漆黑当中。 那片灾厄的力量在对他穷追不舍! “左左!前面!斩一刀!” 林恩咬牙大吼。 左左没有丝毫的犹豫,左手瞬间握住了刀柄,骤然拔刀的同时,林恩将手中的刀灌注满了空间的法则。 刹那间,在那噼里啪啦的空间法则当中,左左的那一刀直接撕裂的前方空间乱流的阻碍,在这空间的背面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而林恩也立刻动用法则。 在排除了空间乱流干扰的翘曲空间中,空间法则的折跃效能也被他拉倒了最高,让他一步踏出了无垠的距离。 轰—— 空间崩裂。 林恩的身体瞬间在太空中浮现。 一颗巨大的燃烧的恒星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照亮了他的面孔,那颗恒星孤寂地悬浮在着浩瀚的无人深空当中,方圆无垠光年之内,除了它之外,再没有任何一颗星辰。 “我们到了!那片战场就在这附近!” 这颗恒星没有被移动过,在那个灵识的记忆当中,这颗恒星,就是那位大君当年所设下的参照物。 而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接近了天堂之战当年的主战场的位置。 但是…… 在哪里?! 林恩环首四望,无垠的太空当中,一片寂灭与漆黑。 二话不说。 他立刻激发出了那道灵识,眉心之上闪烁出了一个金色的符文,滚滚的初诞者之力爆炸而出,顷刻间扩散虚空。 “找到了!” 他的瞳孔一缩。 那缕灵识的烙印开始闪烁,为他指引出了一条路径,指向了前方的一处虚空。 他立刻就要前往。 但也就是在这时。 轰—— 他的身后,那座虚空中唯一的恒星轰然炸裂,然后迅速地坍塌,就像是一个泡沫一样被湮灭在了那突然出现的浓重的漆黑当中。 空间崩裂,化作了无序的疆土,那漆黑的巨大竖瞳浮现,而和刚才相比,那股恐怖的无序的威能的强度,几乎翻了十几倍。 祂的投影降临了! 一瞬间。 林恩就感觉到自己被浸没在了刺骨的冰潭当中,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仿佛要当场肢解。 他蔓延出去的那初诞者之力,甚至在还没有接触到那片漆黑时,就迅速地黯淡,被抵消。 磅礴的压力席卷而来。 甚至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缕投影,远没有当初他看到的追杀画家时所遇到的那个要大,但给他的压力,就已经是到了他完全无法抵挡的地步。 “脑袋!我们快走!” 左左大叫。 林恩咬牙,顶着那铺天盖地的压力,一步踏出。 周围的法则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干扰,甚至这本能让他跨出亿万公里的一步,在祂对法则的干扰之下,让他踏出上千公里都已经成了极限。 而几千公里的距离,在这虚空当中,几乎只能算是婴儿的踉跄学步。 刷刷刷—— 身后,密密麻麻的亿万道漆黑的光晕,向着他席卷而来,他几乎避无可避。 林恩只能全力爆炸出自己的初诞者之力,以求自爆。 轰—— 轰—— 那漆黑的无序力量在接触到他的初诞者燃烧出的金色烈阳的一瞬间,在这虚空当中炸出了一道道湮灭的光华,他的初诞者之力几乎如水遇火,迅速地被融化抵消。 即便只是一个远没有画家庞大的投影,对他的压制,都几乎是全方位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身后,那座巨大的竖瞳也变得越来越凝视,越来越庞大。 甚至这一刻林恩的心里迸发出了那么一个巨大的疑问,为什么这片灾厄能够无视掉主宇宙的防线,在发现他的那一刻,能够直接无视掉距离的限制,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地降临到他的面前?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如坠深渊。 因为他立刻就抹除了这个疑问。 因为那片灾厄从来就不是沉眠者本身,他本来就是沉眠者与初诞者融合而成的那个还没有苏醒的怪物啊!对于他来说,这个梦境世界本就是他的领域,在自己的领域当中,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主宇宙的防线要阻挡的也从来不是祂,因为根本就挡不住! 那道防线要阻挡的,本就是那些被他所腐化的污染者啊! 第2218章 天堂之战的战场! “凑脑袋!!斩出那道灵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左左的大叫声在他的脑海当中回荡。 她知道,林恩他的体内还有那道灵识的一部分,而之前也就是靠着那缕紫罗兰大君的灵识,干扰了那个投影的形成。 而这也就说明。 至少在目前的这个阶段,那位紫罗兰大君的部分意识,依然能够对这片灾厄产生影响! 这一刻。 林恩拼尽全力,抵挡着那巨大的压力,猛地转头,眉心之上的那个烙印迸发出了刺眼的神光,他紧咬牙齿,豁然握在了刀柄之上。 “那就给他一刀!!” “左左!!” 嗡—— 不需要林恩提醒。 左左已经是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骤然拔出了夜魔刀,面对着身后那遮天的竖瞳,面对着那围攻而来的无垠的黑暗。 斩出了她这一生以来最强的一刀。 “咿呀——!!” 那一刀,横贯虚空,让这片已经在那片灾厄影响之下动荡的空间,瞬间撕裂成无物。 融冠着那位大君烙印的一刀,没入了那片灾厄所投影的巨大的竖瞳当中,就像是水入大海,似乎没有激发出丝毫的涟漪。 可他们看到了。 那座巨大的竖瞳开始隆隆颤动。 那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弱。 就像这一刀蕴含的灵识直接传导到了祂那混沌的意志的内部,让那位大君真正的意志,对祂产生了那么一丝细微的影响。 但这一丝已经够了! 空间法则噼里啪啦地在他的身边狂舞,林恩向着那个坐标跨出了最后的一步。 嗡—— 在踏足到那个坐标点的同时,他的身影和气息在同时间消失在了这个主宇宙,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这么一个人一样。 他消失了。 …… …… 嗡—— 一颗破碎的陨石之上,周围的现实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林恩的身影一下子从其中跌落了下来,翻滚了十几米,四仰八叉地一下子躺在了地面之上。 林恩大口喘息,身上的初诞者之力已经从刚才那熊熊的烈阳,变成了细细的萤火,几乎消失。 左左也刷的一下灾变成为了萝身,和林恩一起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哈刺—— 哈刺—— “逃……逃掉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他有那道灵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那片灾厄的本能,不然的话,他们恐怕刚才就已经是彻底完蛋。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而这还仅仅只是祂的一个小小的投影,如果是面对祂的本体的话,那她真的很难想象,那到底会是一种怎样的强大。 “凑脑袋!我们进来了吗?!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战场?” 左左喘息着,消化着那股子战栗。 林恩托着地面坐了起来,抹去了额头之上的细汗,警惕地四望,道: “应该没错了。” 因为那个灵识告诉了他,只有来到这里,他才能够彻底地屏蔽掉那片灾厄对他的注视与感应,因为这个地方,存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当中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指的就是曾经被那位大君所击败的,那三个外来者。 林恩站了起来。 抬头眺望。 “天堂之战,就是在这里爆发的吗?” 浩瀚的虚空当中,放眼所及,一片漆黑,到处都是破碎的陨石和某些支离破碎的残片,一片死寂,冰冷无物。 但是在这一刻,林恩却是猛地感觉到,一直被自己镇压在体内的以太,似乎出现了挣扎的征兆。 他心中一动。 因为自从当年他把以太镇压在自己的身体当中之后,随着他逐步地掌控了法则,对初诞者之力的运用变得愈发炉火纯青之后,以太就基本上再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异动。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恩都几乎要把那个家伙彻底地遗忘。 是有什么东西…… 和以太产生了共鸣? 确实有这种可能,以太虽然被剥离了记忆,被连番削弱与镇压,但他确实是当初降临在这个梦境世界当中的那三个外来者之一,天堂之战的参与者。 左左爬了起来,迅速地给自己幻化出了一件衣服,一下子跳到了林恩的背上,勾着他的肩,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极目远眺。 “感觉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呀。” “那缕灵识还和你说了些什么?你确定这里有能让你不再被那片灾厄追踪的方法?” 虽然她全程偷听了那缕灵识和他的对话,但是那些话认识她,但是她却不认识那些话,就像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之后,她就听不懂了。 林恩表情不变,双眼跳动,道: “我们现在还没有被那片灾厄杀死,不就已经证明了吗?” 这里有外来者的力量。 而那片灾厄,无法在这不属于祂的力量中,感应到他的位置。 他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回忆自己从那缕灵识当中看到的画面。 天堂之战中。 血枢已死,以太被封印,另外那个入梦者则行踪成迷。 虽然他们失败了。 但是林恩知道,、能与当年已经和沉眠者融合的大君一战,也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甚至可以说,因为不属于这个梦境宇宙,所以他们是有能力对那片灾厄造成伤害的。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的那片灾厄,就是大君自己。 “方向对了。”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道。 能超脱这个梦境的时间+外来者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正确的道路吗?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左左??????地勾着林恩的肩,趴在他的背上,踩着他的翅膀,将其当做坐骑。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望向虚空,深深道: “先探索一下这个地方,以太既然在躁动,那至少说明,这里应该还残存着很多属于他的力量,如果能够吸收的话,那这也许是一个很不错的突破口。” 毫无疑问。 全盛时期的以太的力量,绝对要远远地超过他被画家吃掉时的那个所谓的本体。 “我们走!” 林恩一跃而起,横渡太空。 第2219章 有插销可以固定! 太空中寂静无声,因为没有主宇宙恒星的照耀,几乎没有一丁点光明。 直到林恩抬起手,调动了一丝光明的法则,照亮虚空。 天堂之战的爆发时间已经不可考,但估算的话,应该是在第一纪元之前,新世界刚刚重建,万物才刚刚兴起的那个阶段。 林恩能够感觉到此地地古老。 也许自从天堂之战结束之后,一直到现在的无数年里,这里都再没有第二个人踏足。 “你发现什么了吗?” 左左趴在他的背上,小手放在眉间,好奇地极目远眺。 “这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和外面的主宇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啊,你确定咱们找对地方了吗?” 林恩无意识地煽动翅膀,他闭上了眼睛,扶了扶单片眼镜,竖起了拳头,道: “找没找对地方再说,我就是很想问一句,你好好地当你的左手不香吗?幻化成人形干什么?而且,你丫到底啥时候蹭我背上的!” (▼皿▼#)凸。 左左俯视了他一眼,用手肘啪地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脑勺,毫不留情道: “笨蛋!那还不是因为左左害怕你一个人孤单吗?!这种时候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你,也好歹你自己再胡思乱想啊!” 真的是笨蛋不识好手心。 而且这么大的翅膀,让自己伟岸的左手骑乘一下什么的,那不也是理所应当而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吗? 林恩:“你要是真想骑,那换个姿势。” 左左:“什么姿势?” 林恩本来是像超人一样背朝上飞行着,然后他瞬间在太空中一个翻转,把左左稳稳地接住,改换成了面朝上的姿势。 左左:“!!!” 林恩:“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姿势是不是要更加的安全可靠一些?不仅能脸对脸增加亲密关系,而且还有插销可以进行固定,是不是一下子就比刚才要更稳妥了呢~” 林恩(* ̄︶ ̄)地动了动腰。 懵懵的左左顿时就像在蹦床一样上下地起伏。 “……” “……” 短暂地寂静。 “你个凑脑袋!!你不要像蚯蚓一样没节操地动着腰啊!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啊!你稳当一点啊!!” “那你不能赶紧找个稳固点的东西抓住嘛!一只手抓不住的话,两只手也是可以的啊~” “笨蛋!你个大色批!没节操的萝莉控!!你看前面!看前面啊(ΩДΩ)!!” 砰—— 一声巨响。 仰飞状态下的林恩瞬间就和前面漂浮的某种不明悬浮物发生了猛烈地碰撞。 半个身子都直接插了进去。 …… 半分钟之后。 左左(〃>皿<)地终于是就像是拔萝卜一样,用力地将林恩从那座巨大的不明悬浮物当中拔着。 “你这个没用的大脑袋!真的是受够你了!但凡有机会就把自己的大脑转移到下面,左左真的羞于与你为伍呐!大笨蛋!” 刷—— 拔出萝卜带出泥,在左左用力之下,林恩终于被拔出,两个人一起跌落在了夯实的地面。 林恩用力地甩了甩头发上粘黏的碎渣,鼻腔和嘴里面灌满了某种奇异的血腥味,他拿出自己的单片眼镜带上,两根手指微微地张开,上面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粘稠的细线。 林恩顿时眯眼,望着那晶莹的粘稠,道: “看来我们这是撞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他站起,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 脚下粘稠感浓重,就像是走在一大片沾满史莱姆的沼泽当中。 他打了个响指。 光芒顿时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而当左左看清楚他们眼前的景象之后,小小的脸上瞬间花容失色,吓得差一点向后仰倒,一下子抓紧了自己并没有的胸脯,道: “这……这是……” 她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无比巨大, 至少有上百米的脸,而他们此时此刻站着的位置,就在那张脸之上。 林恩表情凝重。 他微微一跃,拉开了一段距离,映照着自己散发出来的光芒,打量起了和他迎面相撞的巨物。 而直到拉开距离他才看清,那是一颗巨大的头颅。 一颗半径数百米的头颅,孤寂地飘荡在这浩瀚的太空,上面的血肉早已经失去了活性,变得粘稠而细密,却又没有因为太空中的低温而冻结,如果不是因为林恩和它相撞,在这漆黑的太空中,几乎难以察觉。 “血肉的头颅。” 林恩眯了眯眼睛。 天堂之战中,那缕灵识的记忆虽然缺乏细节,但是依然能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经过。 毫无疑问,这颗头颅应该不属于以太,祂的存在方式更偏向于机械,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某种更高形态的机械生命。 “是那个血枢?” 林恩的心中一动。 因为在那场战争当中,只有那个名叫血枢的存在战死在了这里。 他重新降落在上面,蹲下了身,伸手探入了那张巨大的脸颊当中,血肉一触即溃,没有太多的阻碍,粘稠的就像是松软的土壤。 左左用力地吞咽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靠到了林恩的身边,抓着他腰上的衣服,道: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也太吓人了!” 她本能地感觉到一种不适感。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心里更是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厌恶感,就像是某种对死亡与腐烂的强烈厌憎,催促着她离开。 林恩的手指研磨了一下,沉吟道: “彻底失去了活性,不太像我们寻常意义上的血肉,已经死了太长时间了。” 他本来想要动用往日遗念进行追溯。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即便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将这里回溯到天堂之战时期,他也是做不到的。 那个时间段距离现在,实在是太过于久远。 “像是一个人的脑袋。” 左左??????地又靠近了自家脑袋一分,探出头看着他研磨。 “不过好像已经看不出是男是女了,真吓人……以后脑袋死了,是不是也会变成这种松软的样子?太恐怖了!” 林恩思索,转头道: “我们去脖子的断裂处看看。” 第2220章 虚空中漂浮的头颅! 他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既然这里能让那片灾厄都无法窥视,那就足以说明,这里绝对隐藏着大量的秘密。 他转身,向着脖颈的方向走去。 左左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前方那两个巨大的眼眶位置的窟窿,幽深的洞穴就像是在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转头一看,林恩已经走出了很远。 “喂!凑脑袋!你等我一下啊!” 左左(〃>皿<)地立刻迈开步子,就要追过去。 但也就是在她刚刚跑出不到两步。 她猛地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重重地啪在了地上。 而当她下意识地爬起,向着自己脚踝的位置望去的时候,她那双漆黑而漂亮的大眼睛骤然扩张,长长的头发一下子炸毛一样地立了起来,汗毛倒竖。 “咿————!!” 左左大惊失色,失声大叫。 “凑脑袋!!” 林恩瞬间回首。 他的瞳孔一缩,瞬间便看到左左地整个脚踝都已经陷落进了那松软而粘稠的血肉当中,一根根猩红而腐败的就像是血管一样的事物,就像是血色藤蔓一样,蔓延到了自家左左的身上,似乎要将她拖下去。 左左的眼中惊恐,嘴已经被那粘稠的血肉堵上。 她就像是完全使不上任何的力量一样,不断地下陷。 “我去!” 林恩瞬间冲去。 轰—— 一拳轰去,初诞者之力爆炸。 左左脚下那松软的血肉刹那炸开,林恩立刻就看到了那如蚯蚓一样的血色藤蔓,从那血肉的更下方生长出来,而且越生越多,越来越密集。 林恩一把抓住了自家萝莉的小手,以手为刀,斩断了那些束缚在她身上的血肉藤蔓,将左左捞在了怀里,飞身跃起。 “你怎么样?左左!” 林恩一把将那粘连在她嘴上的血肉藤蔓撕开。 左左双眼有些迷糊,眼皮一下一下地跌落着,僵硬道: “好……好奇怪……” “完全使不上力气……就像是一下子要被吸干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自从她变得强大之后第一次遇到。 林恩立刻与她重新链接,紧接着心里一沉。 因为他立刻就发现,就在这短短的不到几个呼吸之间,左左体内的血肉活性,就已经损失了一多半。 “回来!” 他立刻动用血肉灾变,将左左重新变回了自己的左手。 他瞬间悬浮,远离了那颗不详的巨大头颅。 而随着他的远离。 他立刻便看到了那颗巨大头颅所产生的变化,就像是摄取了左左的血气之后,一下子激活了某种沉睡的事物,那颗巨大的头颅的脸竟是一点点地翻转,面对向了他的方向。 那两座巨大的塌陷下去的眼眶中,隐约地仿佛有血芒闪动。 哗啦啦啦啦—— 它的皮肉之上,就像是花蕾绽放。 密密麻麻的血色枝丫,从那松软的血肉深处一点点地生长了出来,整张脸颊如红花绽放,绽放出了嫣红的色彩。 咚—— 咚—— 仿佛是某种血肉的脉动,又像是战鼓般的巨响,直接传递到了林恩的意识当中。 这种强烈的跳动,甚至让他的眼前都为之一花。 而他很快就发现。 那种跳动并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他的心脏在跳,是他的巨像之心,在发出那如战鼓般的轰鸣。 “脑袋……脑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左左在响!左左全身都在响……” 他听到了左左带着些许痛苦的声音。 咚—— 咚—— 那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巨大,就像是某种强烈的共鸣。 那是直接从巨像之心中传来的异常的声音,这种声音直接影响到了和它联系最深的左左,继而就连林恩自己都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就像是某种召唤,某种血液深处的战栗。 林恩骤然睁开了双眼,初诞者之力迸发,意识陡然清明。 而只是则恍惚的一瞬。 他竟是看到,那张巨大的脸颊已经是与他近在咫尺,密密麻麻绽放的血色藤蔓,几乎已经伸到了距离他不到半米之距。 “我(哔——)你……” 轰—— 林恩好不后退,凝聚着初诞者之力的拳头,一拳轰去。 巨大的头颅瞬间被推移出去了数百米,磅礴的力量在脸颊之上炸出了巨大的深坑。 但是这开山裂地的一击,却是并没有将那个头颅直接击碎,林恩触碰到的那松软血肉内部的头骨,坚硬的如他生命仅见。 林恩瞬间爆退。 “怎么会这样?” 林恩眉头紧皱。 他并不是惊讶于这个头颅的坚不可摧,能参与进天堂之战存在,就算是死了之后,也肯定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比拟的。 真正让他感到惊悚的是,是巨像之心的变化。 事实上。 自从他踏足根源,并以极快的速度掌控了法则,让自己横扫地狱之后,他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巨像之心的威能。 甚至在洞穿了血肉法则的真谛之后,巨像之心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已经是可有可无。 但是现在,巨像之心却是产生了异常的变化。 甚至连带着他的左左,都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脑袋……好痛苦……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好痛苦……” 左左的意识发出了声音。 他的整个左手都在哆嗦,如果左左现在还是人形的话,他绝对能够看到她脸上那难受的表情。 林恩立刻动用自己的初诞者之力,将左左的意志包裹隔离。 “你好点了吗!左左!” “不太好……好奇怪!那个脑袋……那个脑袋感觉就像是在和我说话……” 左左虚弱而痛苦道。 “它……它好疼……我也好疼……它死了……好像也要我一起死……” 林恩震动。 虚空中,那颗庞大的浮肿的头颅再一次地转了过来,漆黑的眼眶如深渊,无声而寂静地面对着他们。 哗啦啦啦—— 那些血色藤蔓,再一次生长而出,蔓延了过来。 “左左,你忍一下,等我解决了这个家伙!” 这一刻,林恩立刻飞跃而起,双眼一眯,一瞬间用自己的右手拔出了夜魔刀。 空间法则刹那蔓延刀柄。 嗡—— 空间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 那无形的一刀瞬间破灭了那些蔓延而来的血色藤蔓,咔擦一声斩入那颗庞大的头颅之内,那巨大的脸颊之上顿时浮现出一道横贯眉心的沟壑,巨大的头颅翻转了出去,拉出了长长的碎肉的血线。 林恩的这一刀,用了全力。 “呃啊——” 一声凄厉地痛苦的叫声。 那个声音并不是来自于那个头颅,而是来自他的左手,来自巨像之心所传导而来的强烈共鸣。 第2221章 超维链接! 就仿佛这一刀并不是斩在那个头颅之上,而是斩在了左左的意识当中。 怎么回事?! 林恩不敢再出手。 他立刻爆退,让自己拉远了和那个头颅之间的距离,撤退到了那遥远的虚空当中。 直到远远地再看不到那个头颅之后,林恩停了下来。 他立刻施展拟化,将左左重新拟化了出来。 “卧槽,左左,你可不要吓唬我!这到底咋回事?你现在好点了吗?” 看着自家左萝脸上那苍白的表情,林恩汗毛倒竖。 这种古怪的情况。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左左用力地摇了摇头,捂着自己的脸,眉宇中满是忧虑,怔怔道: “左左也不知道,刚才好像……好像是那个头颅共鸣了,脑袋你砍它的时候,左左也感觉到疼……特别疼……” 林恩不放心,立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家左左一遍。 他的眉头紧皱。 左左说的那种共鸣,他并没有感觉到。 似乎那只是作用在巨像意识的情况。 但是这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天堂之战的遗址,左左和这个地方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产生这种情况? “现在还有那种共鸣吗?” 林恩捂着她的脸问道。 左左那小小的眉蹙了起来,伸出手捂着林恩胸膛那砰砰跳动的心脏,道: “好点了……但还有一些,不过要比刚才靠近那个头颅的时候好一点,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被它缠上的原因?好奇怪。” 林恩凝重,道:“不太像。” 因为左左现在出来,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和他藕断丝连。 她已经能够随时随地让自己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而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受到了什么污染,那他的巨像之心为什么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异动? 因为巨像之心,可是在他的体内殖装着的。 “你确定是某种共鸣?” 林恩凝重道。 左左蹙眉,上下点了点头,道: “是的,刚才一瞬间,我确实好像和那个脑袋建立了某种联系,我感觉到了死亡和痛苦,总感觉……它是想要拉着我一起死,对了……” 她怔怔抬头。 “还感觉到了某种……憎恨。” 林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左左和巨像之心都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反应,那极有可能说明,这种共鸣所针对的对象,是巨像。 但是这开什么玩笑,巨像怎么可能会和天堂之战中的存在产生联系? “我用巨像的力量试一试。” 林恩抬头,闭上了眼。 之前在深渊第一位面的时候,他与那缕灵识寄居的那位紫罗兰大君曾经用过的魔躯融合。 不过因为还没有进行过彻底地融汇与磨合,为了能够驱动这具魔躯,他把体内原先属于自己那具身体的血气,全都集中在了巨像之心当中。 他心念一动。 滚滚的血液刹那间从巨像之心当中流淌而出,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周身百脉。 而自从掌控法则之后,他其实就已经很少再用过巨像的血肉力量,甚至三位一体机,都已经被他丢在了系统空间当中吃灰。 一瞬间,在他又一次与巨像的细胞融汇之后。 嗡—— 他瞳孔猛地一缩。 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就像是潮水一样铺面而来。 他感受到了左左所说的那种共鸣,就像是巨像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那种不适,带着浓重的死亡的波动。 林恩一把抓住了左左的手。 “脑袋,你也感觉到了?” 左左和他心思共鸣,呼吸急促。 林恩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当中血气翻搅,他慢慢地转头望向了那个头颅所在的方向。 他握着左左的手猛地握紧了一下。 刹那间。 他开启了巨像的超维感应。 林恩和自家左左几乎是在同时在精神世界当中睁开了双眼,血色的网络蔓延,这是巨像意识之间自带的超维空间,在黑夜城的时候,他们不止一次踏足过这里,在这巨像的精神网络当中,能够让他们感应到远在亿万公里之外的每一个巨像意识与细胞。 而这一刻,当他们再次望向那个头颅的方向时。 左左的脸色一片苍白。 “这……怎么会……” 他们的前方,是一片刺目的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眼的血色的光,炽烈的就像是一座猩红的恒星。 那是巨像的意识之光,就像曾经在那座诅咒之城时,在遇到巨像之脑前,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强烈的闪光。 “和巨像有联系。” 林恩眺望着。 这一刻不仅仅是左左,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匪夷所思。 因为能在巨像的超维链接当中出现,那这几乎是百分之百地能够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这开什么玩笑?! 巨像怎么可能会和这里的那个存在产生链接?! “你感觉到了什么?左左。” 林恩戒备道。 他知道,左左才是真正的巨像意识,是和脑子并驾齐驱的巨像之心真正的主人,她要比他这个中途插进来的家伙要更正统。 左左怔怔地抬着头,刺目的红光倒映在她的脸上,她道: “古老。”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可也就是在她想要继续观察的时候。 嗡—— 那刺目的红色的闪光中骤然如超新星爆炸一般,扩散出了一片片巨大的涟漪。 “嘤——” 左左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在巨像的超维空间当中,一下子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颅。 而这一次,林恩也感觉到了那巨大的精神冲击与共鸣,就像他们在观察那刺目的红光时,那刺目的红光也在凝视着他们。 这一刻甚至就连林恩都感觉到一阵阵的耳鸣,精神动荡,他感觉到了那涟漪当中所蔓延出来的强烈的死亡与腐败的气息,他感觉到了巨大的憎恨的情绪波动,就仿佛他曾经亲手夺走了属于那个意志最重要的东西。 “脑袋!!很多!很多!” 左左痛苦地几乎跪地。 而林恩也看到了。 在那刺目的红光的普照之下,虚空当中,越来越多的猩红的光点绽放了出来。 猩红却又腐败,带着强烈的死亡的气息。 一点点地遍布了整个夜空。 而在巨像的网络当中,光点的意义所代表着的,就是属于巨像的血肉与意志。 …… 第2222章 血枢! 嗡—— 林恩瞬间强行断开了巨像的超维链接,打断了这种异常的影响。 左左也一下子虚弱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脸上满是惨白,吐气如丝,毛孔当中泌出了汗水,而她的眼中依旧满是惊悚与颤抖。 “怎么会?它是……巨像的一部分?怎么会这样!巨像怎么会和这里的东西产生联系!” 轰隆隆隆—— 巨大的震动感从远处漆黑的虚空传来,那是空间的涟漪。 林恩的目光猛地望向那黑暗的尽头。 他听到了某种啸声。 那并不是声音,而是意识感受到的尖啸。 就像是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正在那漆黑的暗空当中苏醒,密密麻麻,一如他们刚才在巨像的超维链接当中看到的那些亮起的光点。 刷—— 左左从林恩的腰袢拔出了夜魔刀,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愤怒。 “脑袋,我和你一起战斗!”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们充满恶意,那就把他们斩了!她左左最痛恨的,就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装神弄鬼的家伙! 林恩将她挡在身后,沉声道: “如果共鸣还存在的话,那刚才的那种情况可能还会发生,你小心,我试着把他们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既然知道这种共鸣与超维链接有关系。 那就好办多了。 因为巨像的超维链接也属于心灵的领域。 他的手中瞬间浮现出了心灵法则的光轮,将左左的意志笼罩在其中。 “那些东西!来了!” 左左咬牙,感应到了那漆黑的太空。 一瞬间。 林恩绽放光芒,刺目的光瞬间照亮星空。 那一刻,他们清晰地看到了那就像是巨人观一样腐败的那颗头颅,而在四面八方的虚空当中,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破碎的血肉,有脏器,有骨骼,有崩坏的肢体和器官。 它们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在向着这里聚集。 哗啦啦啦—— 在那种精神领域的啸声中,它们逐渐地在那个头颅前汇聚拼凑,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将他们链接。 巨大的阴影投落下来。 一具残破的巨大的尸躯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万丈之高,体表涌动着血色藤蔓,就像是一个恐怖的亡灵尸骸。 “血枢。” 林恩的瞳孔收缩。 那缕灵识模糊的记忆当中的那个身影,逐渐地与面前的这个扭曲的尸骸重合。 那三个外来者之一! 被新世界之初的紫罗兰大君镇杀在此地的那个可怕存在! 但是很快林恩就感觉到,祂的尸体虽然聚合,但是祂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波动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强大,或者说,曾经那个外来者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只不过是祂腐败了无数年的尸躯。 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祂能和巨像建立超维感应? 而如果血枢代表血肉。 以太所代表的机械的话。 那那个所谓的入梦者,执掌的又会不会是………… “不会的吧……”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的吧……” 因为他想到了一种极为荒谬的可能。 那个流传在巨像,智械,赛博中的传说,那个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明白却又无比笃定的共识,那所谓的三位一体…… “脑袋!小心!祂来了!” 左左大叫地提醒。 林恩瞬间回神。 而他的面前,虚空当中重组的那具尸骸已经是向着他们杀来。 刺啦—— 那腐败的巨爪,直接撕裂了他们面前的空间。 祂的攻击之快,甚至就连林恩都差一点避之不及,也是他在那关键时刻动用了速度法则,才躲开了那摧枯拉朽的一爪。 憎恨,狰狞。 他只感觉到那具尸骸当中所散发出来的那强烈的负面情绪。 祂似乎并没有稳定的意志,反而更像是来自尸骸所衍生出的本能,是某种残存在这里的负面的情绪,让这具尸骸本能地对他们发动了攻击。 “不是那么强,能对付!” 林恩抬头。 他瞬间从伸向了自己的耳朵,一把从其中掏出了自己的三叉戟。 晃一晃,那把三叉戟瞬间变作碗口粗细,被他握在了手中。 左左大惊,道:“凑脑袋!你居然把你的戟放在耳朵里!左左好像在什么电视剧里面见过!我记得好像有只猴子就是这么做的!凑脑袋你抄袭!” 林恩大喝,挥舞着手中的三叉戟向着那个巨人冲去,(艹皿艹)道: “你这个笨蛋左左!什么时候了还说些没营养的话!” “打啊!” 林恩手中的三叉戟抡出了圆弧,带动着燃烧的初诞者之力,瞬间轰击在了那具尸体的手臂之上。 轰—— 那具尸骸的血肉刹那崩碎,露出了内部腐败而漆黑的骨骼。 左左吃痛,共鸣虽然被林恩用心灵法则遏制,但手腕还是震动,感受到了疼痛,不过要比之前那种你挨一刀就等于我挨一刀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交给我!” 左左化作了一道虚影,目光刹那间变得锐利。 林恩在过去专研各种不同的法则,脚踏摆条船的时候,左左可是一向专一地磨练刀意。 而这也是她如今终于能够跟上梯队的原因。 一瞬间。 左左拔刀而出。 小小的脸蛋之上带着肉乎乎的坚韧,虽萝而锐。 刀光刹那而出。 当左左一把被林恩抓住手,如风一样落在他的身边时,刀刃咔哒入鞘。 “哼。” 左左帅气地用大拇指抹了抹鼻子,闭眼。 刷刷刷刷—— 那具巨大的尸骸的胸膛之上,绽放出了密密麻麻的数百道刀痕,血肉崩裂,如花雨一样绽放而出,胸膛几乎被撕裂。 然后她一个踉跄,捂着自己的胸膛,疼的咿呀起来。 共鸣还在,疼痛共享。 “愈合的很慢,果然如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活动,但实际上祂的体内早就已经没有了多少血肉的活性。” 林恩踏空而行。 在那尸骸的巨手挥舞过来的时候,林恩全身上下燃烧起了熊熊的金色火焰,双眼如流淌着金漆。 他刹那间规避开了祂的攻势,手中的三叉戟被他紧握,瞬间如泰山压顶之势,贯入了祂的头颅。 轰—— 头颅炸开了血光。 那具尸骸的内部隐约地仿佛发出了一声低啸。 头颅崩裂。 左左见有成效,立刻和自家脑袋配合,瞬间落在了那个尸骸巨人的肩头,急速狂奔,目光锐利。 那巨大尸骸的皮肤之上不断地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但是左左早就已经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断地规避那些藤蔓对她的束缚与追踪,身形如幻影。 “脑袋!你斩他的头颅!左左给他切片!” 两人并肩作战,一前一后。 刹那间。 左左再一次拔刀。 这一刀不再分散,猛烈的刀光横贯了那个巨大尸骸的肩膀,伴随着咔擦一声,祂那巨大的胳膊直接就被左左的拔刀斩从身体上卸了下来。 第2223章 巨像的感应! 祂的速度虽快,但是林恩也早就已经为自己和左左的身上加持了急速的法则,而这个时候,身体小巧的灵活性就发挥了出来。 再加上祂已断一臂,那就更不是林恩和左左的对手。 虚空中,再次躲开那个尸骸巨人恐怖的一击,林恩猛地停下了步伐,三叉戟的戟尖骤然迸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嗡—— 他高举三叉戟,眼中神光浩荡,他凝聚出了空间法则,在他的身边幻化出了上百道空间的利刃。 噗呲——噗呲——噗呲—— 空间的切割,刹那间便作用在了那个尸骸巨人的身上,骨骼齐刷刷地断裂,大量松软的血肉炸裂开来,就像是遮天蔽日的隆重的雪花。 那个破碎的头颅巨大的眼眶当中,散发出了憎恨而狰狞的光。 但是也就在那一刻。 刷—— 一把燃烧着金色烈焰的三叉戟破开了遮天蔽日的血雾,带着不可抵挡之势,宛如永恒之枪,瞬间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凌厉的三叉戟贯穿了他那破碎的头颅,将他的整个后脑勺炸成了粉碎,三叉戟在虚空当中划过了一个圆弧,重新飞了回去,被林恩一把握在了手中。 “怎么样?消灭了吗?” 左左飞身回到了林恩的身边,好奇地俯望着,她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但是要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尸骸再一次重归破碎。 大量庞大的残肢断臂就像是太空垃圾一样悬浮在他们的面前,似乎已经没有了活动的可能。 但是林恩眯着双眼,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意思。 “从刚才的情况来说,这具尸骸应该没有诞生足够正常的意志,反而更像是一种战斗本能,一种残念。” 速度虽然快。 但是攻击却并没有什么章法。 而一旦被他们依靠灵活的走位近身,祂的身体各个部位之间协调性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而如果说这就是当年曾经参与过天堂之战的那三大外来者之一真正的意志的话,那他是不信的,因为这样的强度,连他都能够轻易解决,更不要说是碰瓷那位真正的紫罗兰大君了。 一瞬间。 林恩再一次激活了自己的巨像之心,让自己进入了巨像的超维链接当中。 而在超维链接当中,林恩再一次向着那具破碎的尸骸望去,他看到了那满目的红光,密密麻麻,就像是无数的光点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星云,炫目而恐怖。 “怎么样?” 左左急促地问道。 林恩观察着,带着左左一点点地后退,道: “还有意志的展现,很奇怪,这种情况简直就和你们巨像一模一样。” 他见过脑子在进行完全体的巨像聚合时的景象,超维链接当中,遍布在各处的巨像意识以那个最为闪亮的红点为中心,就像是旋转的星云一样汇聚在一起,这是主体意志对所有从属的召唤与聚集。 也就是说。 这具尸骸虽然早已死去,甚至血肉都已经失去了活性,但是在这无数年之后,却依然在尸骸当中诞生出了全新的朦胧的意志? 而突然间。 超维链接的视野当中,中央的那道红光骤然大盛。 而在现实中,那个已经破碎的头颅的眼眶当中,也在同时间绽放出了刺目的血芒。 哗啦啦啦啦—— 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疯狂生长,从祂断裂的脖颈处蔓延。 而在其他崩坏的肢体之上,也同时生长出了血色的藤蔓,就像是想要再一次汇聚。 “脑袋!他又活了!” 左左立刻提醒。 林恩瞬间脱离了超维链接,眼中神光浩荡,骤然握紧了三叉戟。 “炼化他!” 虽然林恩也很想搞清楚这具尸骸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况,但是事到如今,还是要谨慎为上,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在阴沟里面翻船。 刹那间,林恩的全身上下黄沙汇聚,化作了一道道波涛,向着那些破碎的血肉席卷而去。 一个个断肢被他的初诞者之力包裹,熔炼。 上面早已失去了活性的血肉被瞬间炼化压榨,连带着那新生的血肉藤蔓,一起湮灭消无。 轰—— 轰—— 上千的残肢肉块直接炸开,熔炼当场。 但当大量失去活性的血肉和骨骼被消融之后,林恩却是立刻 看到,在他包裹着的初诞者之力的气泡当中,那些破碎的血肉已经被炼化消失,但是却还有一些依旧存在,甚至在初诞者之力这种最高位格的力量之下,都并没有被溶解。 “那是……” 左左怔怔道。 因为她突然间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悸。 感觉到了强烈的血肉的呼唤。 每一个初诞者之力包裹的汹涌气泡当中,都只剩下了一小块几乎只有不到露珠大小的血肉,它们猩红如血,虽然黯淡枯朽,但是却硬生生抵挡住了初诞者之力的汹涌炼制,保持着自身的存在与稳定。 就像是那些露珠一样大小的血肉,才是这具破碎尸骸真正的主体。 林恩心里猛地一动,他立刻再次进入了超维链接的状态。 果不其然。 那些猩红的光点所指向的方向,就是那些一个个露珠一样大小的血肉碎块,就像那才是它们的本体所在,是它们真正的意识承载之处。 而在最中心,那个最为庞大的红光,指向了那座巨大的破碎头颅。 头颅已经被林恩的力量所炼化。 而在那滚滚的蒸汽当中所浮现出来,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猩红血肉,仿佛不死不灭,就像是心脏一样,不断地膨胀收缩。 而就是这一刻。 超维链接当中,林恩立刻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点就像是感受到了召唤,骤然脱离了它们的本体所在,向着中央的那道红光汇集。 “不好!” 林恩猛地抬头,大喝一声。 初诞者之力被他再次催发,加大了对那些血肉的镇压与炼化。 但他立刻便发现,虽然他镇压住了那些血肉,但是超威链接当中的那些代表着意识的光点,却是仿佛不受他初诞者之力的限制,径直穿过了他的封锁,汇聚在了中央的那道红芒当中。 顷刻间,红芒大盛。 现实当中,那块最大的血肉也如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样,发出了咚咚咚的宛如战鼓一样的巨响。 第2224章 窃夺了我的血质! 它的周围,一点点地散逸出了红光。 那些红光在那块血肉的外围,逐渐地汇聚成了一个猩红而虚幻的人形虚影,一瞬间散发出了极为恐怖的气息波动。 左左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这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巨像血肉内部的更高规格的权限,仿佛要将她体内所有的巨像血肉全都召唤而出,熔铸进入那个虚影当中,霸道,强势,疯狂。 而那些被禁锢的露珠一样的血肉,也在同时表现出了同样的状态。 就像他们本就是一体。 “定心!” 林恩的声音就像是惊雷一样,猛地在左左的意识当中炸开。 他们的意志汇合了,但是那些血肉依然受到他初诞者之力的镇压,林恩没有给他们机会,在感受到异动的一瞬间,他就立刻动手,要将那些露珠一样的血肉,全部回收。 但在同时,那块最大的血肉所汇聚成的血色虚影也动了。 轰—— 祂竟是瞬间崩开了初诞者之力的镇压,与林恩争夺起了那些被限制的血肉。 祂的速度太快了,比刚才那具尸骸巨人时的状态更快。 刷刷刷—— 林恩镇压回收了三分之二的血肉,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因为太过于靠近那个虚影,而被祂瞬间夺回,哗啦啦地与祂融合。 顷刻间,那个血色虚影的体型再次膨胀了数分。 林恩一把抓住左左,立刻与祂拉开了距离,在虚空中与祂对峙。 超维链接当中,所有的光点都已经消失,汇聚在了那个血色身影当中,只剩下祂一个。 虚空寂静。 那个血色身影一点点地转过了身,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强烈的憎恨的情绪波动。 林恩眯眼,与他对峙。 那个血色身影的目光无情,祂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但声音就像是有无数个人在同时说话,汇聚在一起,嘈嘈杂杂。 “林恩?以太?还有窃夺的我的血质?” “有趣……有趣……” 此言一出,林恩的心里瞬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祂认识自己?不,祂应该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波动,把自己当成了那位紫罗兰大君,而如果祂真的是血枢的话,那能感受到他体内的以太也实属正常,但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窃夺的他的血质?! 是指他刚刚夺走的那些血珠?不!如果是那些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么说。 难道他指的是……巨像?! 这个猜测,让林恩的心里波涛起伏,他表情不变,注视着他道: “窃夺了你的血质?什么意思?” 林恩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血枢。 曾经的那三大外来者之一。 但应该不是完全体时候的他,反而更像是大量意志的杂糅。 但是那个血色虚影没有回答他,他的目光一点点地落在了站在林恩身边地左左的身上,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左左感觉到一阵阵地心悸,甚至她直接产生了一种要肢解自身,立刻与那个存在融合的可怕冲动。 那个身影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强烈的憎恨和疯狂。 “你忘了吗?” “你杀了我……抹除掉了我的意志……窃夺了我的活性……你还真的是强大啊……我们三个联手都没能将你镇杀……” 祂的意志时而清明时而混乱,声音当中仿佛带着无数个意志在波动。 但是突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不对……” 他的意志似乎猛地清明了一些,声音犹疑而锐利。 “你不是他……你是他的一缕残魂?” 他就像突然间注意到了面前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林恩”的情况,虽然同样掌控着那股强大的初诞者之力,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他”,明显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存在的体量。 一瞬间,他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当中满是狰狞与讽刺。 “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看来你也终于受到了终焉之主的反噬,我现在就拧下你的脑袋,让你这缕魂魄烟消云散!” 刹那间,他向着林恩发动了攻击,全身上下血芒保障,绽放出了一股磅礴无比的可怕力量。 林恩双眼一眯,早就提防着他动手,骤然挥动三叉戟。 “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表情冷静。 初诞者之力从他的三叉戟当中滚滚爆发,当下了那恐怖的血芒。 如果说是全盛时期的那个外来者,他确实对付不了,但是现在这只不过是一个依靠那一点点地血肉复生出来的残破的家伙,他根本无惧。 轰—— 初诞者之力和那个身影的血芒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空间撕裂。 “左左!” 林恩大喝。 左左瞬间从出神中恢复过来,他们心意相通, 左左几乎是瞬间就重新变回了他的左手,夜魔刀出现在了林恩的手里。 空间法则爆发。 嗡—— 一刀横贯虚空。 那个身影的血芒瞬间就被削去了三分之一,恐怖的空间法则甚至直接削掉了他核心之上一块血肉。 那个身影目眦欲裂,而他也已经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家伙虽然远远不如当初的那个他强大,但是依旧不能小觑,而他的体内更是熔铸了他的血质。 “你这个窃夺者!我会把你撕碎,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疯狂。 一瞬间,无数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从他的血肉当中野蛮生长了出来。 虽然他只剩下了一点点地血肉,远不如生前,但是在全力催动之下,那块血肉的血气依旧凝练。 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瞬间从四面八方向着林恩发动了攻势。 “脑袋!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难道巨像和这个家伙有所联系?这开什么玩笑?” 左左咬牙。 她全力挥动着刀刃,将那些攻击过来的血色藤蔓噗呲噗呲绞杀。 林恩语气阴沉,道: “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似乎是那位大君在杀了他之后,彻底摄取了他的血肉活性,而且从他能链接进入巨像网络来说,他确实和巨像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血枢。 当年的那个血枢已经死了,他是那尸骸当中仅存的一缕血肉细胞当中,诞生出来的新的意志,只是继承了他生前的记忆。 “左左!掩护我!” 第2225章 他会是巨像的起源?! 林恩瞬间爆退,躲过了密密麻麻的血肉藤蔓的进攻。 他抬头。 刹那间,他的身形化作了幻影,速度在法则的加持之下,迸发到了极致,瞬间向着那个血色身影冲去。 周围的血肉藤蔓在左左的刀光剑影之下,瞬间被绞杀清除。 林恩突破了重重阻碍,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前,手中的三叉戟带着滚滚的初诞者之力,挥舞而出。 轰—— 那个身影发出了一声长啸。 他内部的血肉炸开,血芒收敛。 “你只不过是一个残缺的意识体罢了,不管你以前有多么强大,现在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林恩再不给他机会。 之前不过是因为没有搞清楚他的机制,而在确定了他和巨像拥有同样的能力的情况之下,林恩再不留手。 “心灵法则。” 他的眼前瞬间仿佛蒙上了一缕轻纱。 手中的三叉戟也仿佛变得如梦似幻。 嗡—— 他瞬间侵入了那个血色身影的精神世界当中,猛地睁开了双眼,而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无数张一模一样的人脸所汇聚出来的巨大的怪物,那是他的精神世界,也是他心灵与意志的体现。 这个家伙只不过是由那无数个血肉意识所汇聚出来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亡魂。 轰—— 林恩毫不留情,三叉戟骤然挥舞,直创他的精神世界。 伴随着无数声尖锐的长啸,那些汇聚在一起的意识瞬间炸开,就像是迸发的血雨。 “你以为你能长存吗?!结局在你和我们开战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从你拒绝我们的那一刻,你和这个可笑的梦境世界就已经步入了倒计时,终焉之主会醒来!而你会成为两个世界所有生灵的罪人!” “你才是那个罪该万死之人!!” 在那凄厉的长啸中,他的精神世界炸开,那汇聚在一起的意志再次剥离。 而这一次,林恩再不给他重组的机会。 他直接动用心灵法则,将那些被打碎的意识寸寸湮灭,那些分化出来的血肉,更是被他直接镇压,用初诞者之力锁死当场。 林恩睁开了双眼。 他收手,虚空当中,只剩下了那一块又一块被他封印的血肉。 “看来也不是那么强大,可恶的家伙,他在的时候,左左就感觉脑子要炸开了一样。” 左左刷刷挥舞了两下刀刀。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注视着那些血肉,道: “不,如果他真的和是巨像一样的机制,那很难想象他全盛时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如果以那具尸躯的规模来说,支撑他复苏的这点血肉,怕是不到万分之一。” 而林恩在刚才和他交手的时候更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没有说话,他的血肉活性几乎完全被剥夺,十不存一。 因为如果是正常状态。 那以巨像那种机制的恢复速度,就算哪怕只剩下一个细胞,他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地让自己恢复到巅峰。 左左重新灾变了出来,眉头微蹙,好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和费解。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 “那……那巨像文明的起源可就……但是不对啊,按照脑子的记忆来说,我们是由整个文明飞升而来,虽然在更古老的时候,我们确实接受过某只渡鸦的指引,但是……” 一瞬间,左左嘴唇微微张,怔怔地说不出来。 因为她意识到了什么。 林恩看着她,似乎是肯定了左左突然拥有的智商,深吸了一口气道: “就是因为和渡鸦有关系,才更说明可能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啊。” 左左僵硬道: “你……你是说,也许巨像的诞生,就是利用了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的血肉?” 林恩摇了摇头。 他不敢轻易下定论。 但这确实是一种可能。 而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这绝对是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发现,因为如果这也是正确的道路,那这个布局真的是久远的不寒而栗。 他自语道: “还有,为什么以太会凑巧被智械文明发现,又被凑巧熔铸进入他们的文明当中成为七神之一,而他所代表的就是机械。” 而现在,那个三大外来者之一的血枢,有被证明可能和巨像的诞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如果按这么想。 那那个至今还活在世上的入梦者呢? 林恩记起了艾雯爵士在心灵之海当中参悟灵魂的法则的失败,后来他也私下询问过,但是艾雯爵士也对此表现出了很大的困惑,他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上面,让他每次想要跨越法则的那个门槛时,都感觉到一阵阵巨大的压力。 林恩皱眉。 按照已有的信息,他还不能推测艾雯爵士的灵能之道,会不会与那第三个外来者存在着关联。 但是…… 他呢喃抬头。 “难道三位一体……指的会是这个吗?” 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他还没有掌控法则,没有控制初诞者之力的那段时间,三位一体一直都是他潜移默化地想要走上的道路,甚至他都已经制造出了简易的三位一体机。 而在他舍弃之前的道路,拥抱了法则与初诞者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又都在告诉他,初诞者之路对他来说,是错误的。 那什么是正确的? “三位一体和……时间么?” 林恩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他不知道。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似乎一切都在往他现在所设想的那个方向所发展。 “脑袋,那个家伙的意识还存在吗?我们能不能从他的意识里面找到点东西,说实话, 左左现在也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和我们巨像有什么关联。” 左左的小眉微蹙,有些担忧。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巨像的双生子。 而和这种家伙产生关联,她很难不担心,会不会那个家伙也会在她和脑子的意思当中复苏,因为对于巨像来说,意志是很难被磨灭的,只要血肉尚存,那就算是千刀万剐,也迟早有一天能够再次归来。 林恩抬手,那些被镇压的血肉碎片飞了过来,悬浮在他的面前,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道: “留了一些,等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研究。”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既然能找到血枢的尸骸,那也许这里,也能找到一些和以太相关的东西。” 因为在他的体内,被他所封印的以太同样在共鸣。 林恩抬头,扶着单片眼镜道: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 …… 第2226章 机械星云! 离开了那具破碎尸骸所在的虚空,林恩带着左左,继续深入探索。 而在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林恩的心里产生了一些疑虑,因为既然他能踏入这片战场,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能够将那片灾厄的注视阻挡在外? 如果只是凭借那位大君设下的封印的话,应该是很难抵挡住那片灾厄的注意才是。 因为那位大君的力量,必然天然对那片灾厄存在着吸引力。 “只凭血枢留下的那道意识,应该是做不到的才是吧。” 林恩目光闪烁。 那缕意识虽然诡异,但是说实话,强度并不是特别高,连他都能够轻易对付,只凭这样的强度,他不相信真的能够屏蔽那片灾厄的注视。 那么只能说明。 这座战场当中,应该还存在着其他一些让那片灾厄无法锁定的重要力量。 继续深入虚空。 很快,林恩就发现了一些古老的战斗痕迹。 在林恩身上光芒地映照之下,一座座如大陆般庞大的星辰的碎片,死寂地从他们的前方飘过,有的星辰更是有着整齐的剖物面,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齐刷刷地从中间切开,即便是过了无数年,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这场战争……也太激烈了吧。” 左左惊愕地注视着那满目疮痍。 破碎的星辰,密密麻麻的陨石带,甚至还存在着一些诡异的现象,游荡的星辰穿过一片虚无,然后突兀地消失,而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千万公里之外。 对于这样的战争,左左的脑子里面几乎没有太多的概念。 动辄星球破碎,星河湮灭。 而她跟着自家脑袋经历的最大的一次战争,还是在边缘世界对抗那些污染者的时候,但和这种级别得到战争相比,她经历的那场战争依然就像是村中械斗。 林恩推了推单片眼镜,认真道: “能和入主了沉眠者的紫罗兰大君打的有来有回,足以说明那三个外来者当时的强大,虽然他们败了,但对我们来说,他们的强大依然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林恩在一座座破碎的星辰间跳跃,不断地动用空间法则,来回跃迁。 而就在他跨越了这条陨石带的刹那。 他体内镇压的以太瞬间传来了强烈的共鸣。 “那是……” 左左震惊。 此时此刻,就在被那条陨石带所隔绝的另外一边,他们看到了极其宏大的一幕,那几乎是一条沿着陨石带蔓延到虚空深处的机械的银河,苍银的金属造物,遍布虚空,一眼望去,竟是密集的看不到尽头。 比拟恒星的巨大战舰,带给人强烈压迫感的机械巨构,还有数不清的如巨人一般的钢铁巨兽。 就像是科技文明所能走到的绝巅,数不清的造物遍布其中,让人感觉到宏大而震撼。 但是他们全都破碎了。 恒星一样的战舰被从中间劈开,无数的机械被撕裂,让这里成了一座葬场。 死寂无声。 左左怔怔道: “这么多的机械……是当年以太的造物吗?如此可怕的规模,这简直无法想象……” 像这样一只队伍如果集结起来,她相信,想要横扫他们所在的地狱,绝对会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不。 甚至有些造物,即便是蓝星那样的星球在它们面前,都袖珍的如幼女手中的玩具。 林恩体内被镇压的以太的共鸣变得越来越剧烈。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目光闪动道: “但还是被消灭了,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应该算是找对地方了。” 林恩飞向一座相对来说小一些的巨大机械的表面,俯身摸去,冰凉的温度传导了过来,甚至即便是无数年过去了,那些机械的金属表面依旧光滑。 林恩心中微动。 他瞬间抬手,手刀之上浮现出了丝缕的空间法则。 他瞬间向着脚下的机械劈去。 铿锵—— 一声巨大的金属嗡鸣。 林恩的瞳孔瞬间缩了缩,心里翻涌起了巨浪。 因为在空间的法则之下,他脚下的这个机械的金属表面,也只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而不是像其他的物质一样被空间法则轻易地撕裂,摧毁。 “这是什么材质,硬度这么高的吗?” 左左震惊了。 她丝毫不怀疑林恩他现在所掌握的法则的强度,但即便如此,却依然只能撼动丝毫。 林恩思索,仔细地观察触摸着,道: “高的有些不可思议,能制造出这样的金属,以太那时候的技术力,绝对是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级别。” 毫无疑问。 他必然是用到了外面的技术。 而对于机械生命来说,其实真正决定他们强度的,永远是技术力。 因为只要他们的科技水平攀的足够高,那他们就能够制造出一些让神都感觉到匪夷所思的东西出来——而这恐怕也是以太在失忆之后,依然如此执着于知识的原因。 左左用力地张开牙口,狠狠地咬了咬一块金属残片,发现咬不动之后只能作罢。 左左用力地甩了甩脑袋,??????道: “这要是以太在和我们打的时候,也能制造出这种机械怪物的话,那可真的是不好对付了,想想都后怕。” 林恩微微一笑,扶了扶单片眼镜道: “但现在这不都是我们的了吗?如果能够掌握这种金属的熔炼方法,那这对我们之后的战争来说,绝对会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助力。” 林恩远远眺望。 他的心活络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找到那股能够屏蔽那片灾厄注视的力量。 但是有这么多的材料,他来这里一趟,也绝对是不亏的! “左左!我们搬!” 二话不说。 林恩立刻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空间,将漂浮在虚空中的机械造物,一座一座地收入囊中。 在将系统空间填满之后,他更是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三叉戟,打开了奇异世界的大门。 很快。 甚至大半个奇异世界都在他迅速地收集之下被填满。 但即便如此,相比于这绵延虚空的机械残骸,他拿走的那一部分,依然是九牛一毛,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恐怕就算他再往返几百次,都不可能全部带走。 第2227章 灵能的痕迹! “卧槽!林恩!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深渊第一位面里面缴获了这么多的战利品?!” 一直在奇异世界当中的小丑震惊了。 “我现在能出来了吗?” 林恩直接否决,瞥道: “着什么急,等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给我好好在这里面待着。” 虽然这片区域已经是相对靠近主宇宙内圈,主宇宙的排斥效果应该已经不是很强,但是在那片灾厄依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如果让小丑身上的无序力量不小心泄露出去,让那个家伙注意到这里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安抚好小丑。 给他安排了帮他整理战利品的牛马工作。 林恩重新回归,眺望着那数之不尽的机械残骸,心中微动道: “看这种情况,以太战败之后,应该是直接把他核心给抽了出来,抹除了他的知识和记忆,也就等于解除了他对这些机械的控制。” 这恐怕也是这些机械能保存下来的原因。 因为没有了控制之后,这些机械单位再强大,也终究不过是死物。 不过相比于以太。 血枢明显要更惨一点。 祂是连全部的活性都失去,而失去活性的血肉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左左犹疑地捡起了一块金属裂片,和自己的夜魔刀锵锵地敲着,不分胜负,悄咪咪地收了起来,随即瞪眼道: “凑脑袋,既然这里疑似和以太有关系,那还不如你把他解封一点出来,让他看看能不能操控这里的机械,如果他觉醒了点什么记忆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又可以正儿八经地压榨他了?” 林恩瞥道: “但如果他控制了这里的机械直接和我们干呢?” 左左:“额……”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馊主意。 明知他和这里有强关联的情况下还把他放出来,那无异于是在一座满是炸药的军火库里面,丢下一根火柴。 那到时候,他们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恩环顾远方,抬头道: “血枢和以太的痕迹都找到了,那那个入梦者应该也留有痕迹,我们再去找找。” 他没有在此地继续停留。 以太留下的机械虽然规模巨大,强度惊人,但是基本上全部都是死物,能屏蔽那片灾厄注意的,应该不可能是这些东西。 而相比于血枢和以太,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个入梦者。 因为她也是这三大外来者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封印和杀死的存在。 穿过这片浩瀚的机械残骸地带。 林恩带着左左继续深入探寻。 虚空寂静。 但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他们都基本上将这片空间搜寻了大半,都再难以找到任何实质的事物存在。 到处都是破碎的星辰与尘埃。 他们这么寻找,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 “不太对啊。” 左左小眉微蹙,勾着林恩的脖子,继续将其当做坐骑,到处张望。 “这么久了,按理来说,就算是一个虫子应该也能找到了吧,难道说那个入梦者其实没有参与当年的战争?” 因为她直到,林恩几乎是全程感知全开,几乎等于是开启了大范围的雷达。 但是离开了那片机械星云之后,他们就再没有找到任何的异常。 林恩停了下来,悬浮在虚空,静静道: “我想,应该是我们的找的方法错了。” 左左犹疑道:“你觉得……”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目光闪动,道: “以太对应的是机械,血枢已经被证明和你们巨像有关系,如果真的要对应的话,那那个入梦者对应的恐怕大概率就是灵能了。” 虽然他不想这么想。 但是目前所有的情况,都在指向他最早接触到的这三种力量的形式。 而灵能,是超脱了物质的。 “我们换一种方式。” 林恩的双眼微微一眯,瞬间褪去了自己的初诞者之力和法则,让许久不用的灵能如泉水般升腾而起,一瞬间灌注进入了他的身体。 嗡—— 刹那间,他的感知被灵能所替代。 而也就是在切换了观测方式的瞬间,林恩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潮水一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就像是他的灵能,一下子引起了某种未知力量的注意。 “脑袋!!” 轰—— 他只刚来得及听到左左震惊的呼喊。 他就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甚至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灵魂被那股力量从自己的身体当中被击飞了出来,一路飘摇,如风中浮萍。 二话不说,林恩立刻全力驱动灵能,让自己稳固。 林恩猛地抬头。 而在那纯粹灵能的视角之下,眼前的景象已是彻底地发生了变化。 “我去,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林恩呢喃道。 入梦者,确实和灵能有关系。 而此时此刻,在他的视角当中,物质世界就像是变成了梦中的幻影一样虚幻和不真实,取而代之的则是滚滚的浮动在这浩瀚虚空当中的一道道磅礴的心能。 就像是轻纱,又像是风暴,包裹笼罩了面前的一切。 而刚才把他从身体当中冲出来来的那股力量,就是一股横贯在他面前,几乎跨越星河恐怖的心能风暴。 他对灵能的催动,让那汹涌的风暴变得躁动。 “脑袋!脑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啊!” 左左震惊地不断地摇晃着林恩的身体。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林恩的双眼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就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思维的木偶,就像是太空垃圾一样在虚空中无序地飘荡了起来。 林恩冲到了自己身体的身边。 “左左,你能听到吗?” 林恩用灵能传话。 左左顿时一阵,满脸的愕然,望着林恩身体地脸,道: “脑袋!怎么了?!能听到!你怎么突然就不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恩立刻传输,道: “没事,我现在处于一种特殊的灵能状态,你保管好我的身体,我想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入梦者留下的痕迹了。” 林恩抬头。 第2228章 苍白的耀阳! 其实根本不需要寻找,那个入梦者的痕迹几乎无处不在,遍布虚空。 只是寻常状态下,你根本没有办法看到。 左左懵懵道: “好……好的,脑袋你还能回来吗?” 林恩传输道: “没问题,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探查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说完之后,林恩抬头,再次感应。 而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这里那股心能的流向。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身处大海当中,而你周围所有的水流,都在不停地向着四面八方散逸。 那也就说明。 这里肯定有一个源头,在不断地向着这个空间辐射着这股强大的心能力量。 甚至可能因为封印的原因。 这里几乎都形成了像心灵之海一样的空间。 林恩立刻辨别方向,逆着流向,就像是水中的鱼一样,沿着那心能风暴的脉络,向着这虚空中的某处冲去。 一路前行。 他经过了几处几乎汇聚成了狂涌风暴的心能区域,那里力量狂暴无比,躁动而扭曲。 而很快,当他穿过一大片心能风暴的区域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散逸这股心能的核心。 刺目的光芒,普照虚空。 那就像是一个暴风眼,又像是一座耀阳,甚至就连林恩自己的灵魂直接暴露在那强光之下,都感觉到灼烧,火辣辣地疼痛。 那是一轮苍白的耀阳。 “我去……好像有些不太对……” 林恩呢喃,感受到了异常。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他感受到的那些游荡的心能力量源头其实并不是这里,那些心能似乎本就是大范围地遍布在这片虚空当中的,但是因为有那个苍白耀阳不断地向着散发出来逼扼的波动,所以才推动了那些心能的流动与循环。 因为这个空间是封闭的,所以被驱散的那些心能在撞击到边境之后,只能折返,然后再被这股力量推动。 “难道说,那轮耀阳就是屏蔽了那片灾厄注意的力量?” 他的心脏狂跳。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林恩只停留了片刻便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变得坚定。 既然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他也就已经没有理由再退缩。 坚定了信心之后。 他立刻激发出自己的灵能,迎着那轮苍白的耀阳,悍然地靠近。 而很快。 当他接近了数千公里的时候,他就开始感觉到压力。 那刺目的苍白之光就像是浪涛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灵魂,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正在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伸向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那股强烈的灼烧感,让你感觉自己再靠近就要被融化。 但是林恩咬紧了牙关,继续向着那里推进。 再次前进了几十分钟。 林恩的灵魂当中已经是感受到了强烈无比的痛苦。 那强光就像是风暴一样,将他的身上的灵能都一层一层地吹散,似乎要将他剥皮熔炼。 迫不得已。 林恩瞬间激发出了自己的初诞者之力,与灵能交相辉映,意图抵挡。 但是不激发还好。 当他激发出初诞者之力的那一刻,他立刻骇然地看到,他身上的初诞者之力就像是易燃物一样,在那强光当中竟是瞬间燃烧,化作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烧尽。 他的身上,白火熊熊燃起。 对初诞者之力强烈的排斥?! 怎么会! 林恩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收敛,这才没有让自己被自己的力量所烧塌。 林恩喘息。 这股力量……这绝对是一股极为高规格的力量! 因为除了无序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什么力量能够与初诞者分庭抗礼。 是外面的东西吗? 林恩紧咬牙关,重新调动灵能,亦步亦趋,继续强撑着前行。 但也就是再行进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是到了极限,巨大的灼烧感让他痛苦无比,几乎要被烧穿。 不对,应该不止如此! 如果说…… 如果说这是哪三个外来者说搞出来的东西的话,那对他们三个应该都不会过度的排斥才对。 而他现在只有灵能! 如果把另外那两个外来者的力量也汇聚过来的话…… “左左!!” 林恩忍着那巨大的痛苦,远距离传音,声音撕裂。 “带着我的身体!来这里!” 他强撑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他看到了那与此地重叠的现实世界中,那个飞快靠近的熟悉的身影。 “脑袋!你在哪儿?!” 左左急切地喊声传来。 但林恩已经是来不及做出解释,他咬牙,汹涌的灵能从他的灵魂当中瞬间爆发,宛若击天的长虹。 而在同时,他触及到了自己的身体。 顷刻间。 巨像的血气冲天而起,胸腔当中的巨像之心如震天的战鼓。 而在同时间,被他镇压在体内的以太,也被他以强大的力量冲击,让他被迫地逸散出了滚滚的气息。 一瞬间。 当这三种力量笼罩他的灵魂的那一刻。 他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久旱的沙漠与烈阳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树荫,将他身上的那股做灼烧感顷刻间驱散。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就是现在! 林恩紧咬牙关,以最快的速度的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向着那苍白的耀阳冲去。 一步千里,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 当他再次跨越时。 他已经是出现在了那轮耀阳的近前,巨大的白光遮天,让他几乎已经看不清自己的身影。 这一刻。 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能够在很早的时候,就遇到左左和脑子,遇到艾雯爵士,遇到智械小姐。 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步的跨越。 就像是命运。 一个从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的宿命。 他殖装了巨像之心,拥抱了血肉,他学会了灵能,让自己转变为了灵能的魂魄,他封印了以太,让自己成为了机械的容器。 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林恩目光撕裂,身体和灵魂都在那灼烧的耀阳当中剥离。 但他没有退缩。 他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向了苍白的烈阳。 他伸出了手。 第2229章 真正的三位一体! 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他的意识。 强烈的刺痛感席卷而来,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侵入到了自己的灵魂当中,它们激烈地与自己体内的初诞者之力交织碰撞,就仿佛是拉开了一场扩日持久的惨烈战争。 它们在不断交织,不断融合。 他逐渐地感觉到了意识的模糊,灵魂就像是风中浮萍,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只是恍惚中。 他仿佛重新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蒸腾的血气和以太从其中逸散出来,彼此争斗与厮杀,但是在随着自己的灵能也加入战场的那一刻,以太终于被彻底镇压,三种力量也终于在那一刻融合归一,如洪水一般涌入了他的意志。 …… …… 感觉不到时间,就仿佛是独身在黑暗当中漂浮了无数个昼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苏醒的冲动,一下子涌入进他的意识当中,让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手。 双手透明,甚至能够穿过手心看到自己的脚下,也就是说,他现在依然是处于灵魂的状态。 他抬起头,望向周围。 四方上下,一片苍白,茫茫的背景中就像是满目的积雪一样,白茫茫一片,而他此时此刻就浮动在这苍白的奇异领域当中,就像是一个孤寂的灵魂。 “所以,我还活着?” 林恩凝神打量着周围。 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只记得自己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体内的那几种力量在激烈碰撞,似乎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撕碎。 但他依旧能够确信,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已经是踏入了那轮苍白的耀阳当中。 他试着想要探寻。 但也就是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一股剧烈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让他忍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颅,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在他的脑子当中用力地抡着大锤,一波又一波,仿佛无止境一般。 “呃——”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瞳孔猛地剧烈扩张。 一瞬间,无数的模糊的画面浮现在了这苍白的背景当中,就像是有一只画笔,在这背景之上迅速地勾勒出了一幅幅的画卷,又像是把许多模糊的记忆强行塞入了他的脑子当中, 隔着无尽的时光,他仿佛看到了当时那场战争的经过。 虚空中浮现出了三个模糊的身影。 他们从外宇而来,降临到了这个古老而混乱的梦境。 而这个梦境的主宰者,似乎也因为他们的闯入,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在他们的面前降临。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笼罩着金色火焰的身影,但是在那金色的流光当中,却是夹渣着一缕又一缕的黑暗,它们交织纵横,最终汇聚成了那一张让他熟悉地疲惫的面孔,那双紫罗兰的双眼。 这是天堂之战时的映像! 强烈的刺痛感中,林恩强撑着意识,咬着牙,眺望着那光影中浮现出来的模糊的画面。 他们在交流,在谈判,又似乎在争吵。 但终于,双方都不再说话。 虚空中陷入了寂静。 就像是某种谈判的无疾而终,而随着那三个身影当中的某一位率先出手,打破局面,这次会面也终于从交流演变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 这场战争几乎打破了星海,崩坏了虚空。 他看到了横贯星空的茫茫多的机械战舰,看到了冲天的血气之下化作的那无垠高的巨人,看到了整个星空都在那灵能的光晕中沉浮熄灭。 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打了到底有多久。 他只知道。 那个紫罗兰的身影一直都在留手,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发起过像样的攻势。 但是终于。 伴随着一声叹息。 他出手了。 那一瞬间,那三个身影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摧枯拉朽的被化解,无数的机械巨构被崩坏,遮天的血肉巨人被撕裂成为了无数的碎片,抬手间,蔓延主宇宙的灵能波动,被他一拳轰灭。 那股力量,强大到几乎无可匹敌。 或者说,这整个梦境世界都是他的领域,是他的主场,他可以借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来对那三个身影发动进攻。 终于。 那三个身影被重创,几乎战败。 但林恩依旧能够看出,即便是如此,那个紫罗兰的身影依旧留有余力,他的眼里写满了疲倦,可他的强大却几乎无人能及,就仿佛他就是这个梦境世界当中唯一的真神。 但直到这时,他依旧没有想要杀死他们的想法。 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是如此的悬殊,在这个梦境当中,他几乎不死不灭。 但是下一刻。 异变陡生。 就在那个紫罗兰的身影降临到他们的面前要与他们交流的那一瞬间,那三个身影骤然暴起,明明早已身受重创的三人却在那一刻绽放出了极尽璀璨的力量,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融合归一,展现出了毁天灭地的威能。 轰—— 那湮灭的威能,仿佛隔着时光长河的画卷,都能让林恩感觉到震颤。 那一瞬间,在那模糊的画面的展示当中,甚至林恩都产生了一种清晰的感觉,就仿佛这个梦境当中的一切都仿佛在那一刻出现了一丝震荡和残影,就仿佛这股力量再强大一些,这个梦境就会被立刻戳破,化作幻影。 林恩的心里波涛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他怔怔道: “这是……三位一体?” 画面在那场大湮灭中逐渐地归于寂静,那种绵延整个星空的震颤停了下来,但林恩依然能够感觉到这个梦境的摇摇欲坠。 当画面再一次浮现时,他看到的那个紫罗兰的身影。 他似乎身受重创,体表那金色与黑色的流光,也仿佛失去了平衡一般在混乱地波动,他在咳血,鲜血烧穿了虚空,崩坏了法则。 但他没有就此离开。 他动用了某种威能,封印了这片虚空。 他扩散出了无数的灵识,修补法则,以一己之力,稳固了这场大湮灭对整个梦境世界所造成的可怕影响。 “这一战,差一点让这个梦境不复存在?” 第2230章 命运之路! 林恩抬头,呢喃道。 他再没有在画面当中找到那三个身影,剩下的只有那位古老的紫罗兰大君。 而终于,在他做完了那一切,让整个主宇宙重新稳固之后。 他向着那虚空的某处看了了一眼,眼里仿佛带着无穷的眷恋与痛苦,就像是这一次之后,他将在无穷的岁月里,都再无法与那个他所在意的身影相见,这一眼,仿佛又将是一次永别。 他离开了。 前往了无序深渊。 而再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在这凡尘世界,再没有任何人见过那位曾经的紫罗兰大君, “他为什么要走?” 林恩眺望着画面,怔怔地问道。 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这场战争对这个世界所造成的影响是可怕的,那场大湮灭撼动了这个梦境世界的基础,他必须要回去沉睡,才能够继续稳定住这个世界的存在,同时他也必须要让自己对抗这不可逆的融合,让自己不要成为那个真正的终焉之主。” 那个声音在他的意识当中响起。 是那缕他之前融合的灵识,那个烙印。 林恩惊异道: “你还存在?” 那缕灵识得到声音响起,道: “只差一点了,你意识的剥离打断了我们融合的进程,让我得以短暂地复苏,也让我能看到你所看到的这一切……这让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就是他那个时候散出去的那无数道灵识之一,在修补完那场大湮灭所造成的影响之后,大部分的灵识都归回了,只有我留了下来,我本想去见奈奈子最后一面,但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我本体的沉睡,我只能寄居在我曾经的那具魔躯当中,直到三千年前,我才再次苏醒。”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了我的失败。” 他沉默了下来。 林恩想了起来,那个时候正是第一次大坠落前后,也是那片灾厄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的时间节点。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紫罗兰大君终于还是没能遏制住终焉之主的诞生,遏制住自己与沉眠者之间的融合,而由此,才演变出了那片灾厄,那个怪物。 林恩喃喃地抬着头。 “原来如此。” 或者说。 在他入主了沉眠者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也许中间还可以挽回,那就是让那三个外来者彻底毁掉这个梦境世界,遏制住终焉之主的诞生,但他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因为这里有他所在乎的一切,他本就是为此才让自己入主的沉眠者。 你又怎能再让他毁灭…… 林恩也陷入了沉默。 所以,这就是那场天堂之战的经过吗。 “他曾两次掀起神战,杀死了所有人,所有神,在轮回神王为他所设下的死局当中,他最终选择了孤注一掷,破而后立。” 那个声音道。 “赌上所有的一切,杀死所有的生灵,让自己成为初诞者,让自己入主这梦境的主宰。” “而只要他成为了这一切的主宰,那他就能够在新世界当中,复生他所杀死的所有人,而他也将用自己的永世沉睡,给予那位神王不再轮回的死亡,这一切本该是完美的,牺牲的只不过是他一个而已。” “但命运永远诅咒他,永远会让他走在这条求不得的道路上。” “终焉之主的存在,几乎打破了他一切的设想与布局,也让他深陷其中。” 那缕灵识说着。 林恩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这还真的是痛苦啊。” 而现在,他继承了林恩这个名字。 那么,这一切的历史也算是捋清楚了。 与沉眠者的融合,新世界的创立,三大外来者的降临,天堂之战,紫罗兰大君的沉睡,然后一直到三千年前那片灾厄的出现与屠杀。 “但是谁记录下来的这段历史?” 林恩侧皱眉,望向了那模糊的画面。 很明显。 林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些画面是旁观者的视角,就仿佛在天堂之战期间,一直都有另外一个人观看了这场战争的全貌,然后记录在了这里。 是紫罗兰大君自己记录的吗?显然不可能,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那么到底是谁?又是谁把这些记录放在这里的? 他再次望向那模糊的画面。 一瞬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怔怔道: “在时间长河外的观测?!” 会是他自己吗?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而且画面当中,并没有出现那个入梦者的去向,还有以太的封印和血枢的死,是画面被切掉了,还是其实另有他人? 他不知道。 现在这些画面毫无疑问是选择给他看到的,是为了让他能够了解天堂之战的全貌。 “看来我确实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啊。” 林恩的目光闪烁。 他向着那缕灵识问道: “你对那三个外来者引发的这场大湮灭还能记起些什么吗?” 那个声音道: “那些是我本体的经历,我已经脱离他太久的岁月,我知道的,我们融合之后,你也会知道。” 他逐渐地微弱,行将消却。 “你放心,我能感觉到,你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一个阶段,那股力量正在与你的灵魂相互契合,很快你就会苏醒。” “虽然我不太确定时间之外的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但毫无疑问,你的身体早已经具备了掌控这股力量的土壤,你的经历,决定了也只有你能够掌控这股伟力……这股外来者的可怕力量。” 那个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周围,那模糊的画面逐渐开始消散。 白茫茫的一片中,林恩抬起头,孤寂地伫立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在外界的苏醒。 以太与机械神教。 血枢与巨像文明。 入梦者与赛博灵能…… “三位一体。” 原来所有的邂逅与偶遇,都不过是一场命中的注定。 自己成为自己的人偶,铺垫出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命运之路。 这就是我这辈子所能走的路吗? 第2231章 三位一体!! “脑袋!脑袋你怎么样?!还活着吗?!你不能就这么死掉啊!!就算是死掉也先把左左送出这个鬼地方再死也不迟啊!” “脑袋!!脑袋啊!!??????????????????????!” (摇晃)(摇晃) 恍恍惚惚中,林恩听到了左左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声音。 他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慢慢地苏醒了过来,而伴随着他的苏醒,那个白茫茫的画卷也一点点地在他的精神世界当中消散。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而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鸭子坐在他身边化作人形的左萝,正用力地摇晃着他,就像哭丧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并且一边哭一边将他口袋里面的小钱钱一枚一枚地收到自己的身上,一看就是伤心过度。 林恩:“……” “笨左左,我还没有死呢!” 林恩强撑着身体,刚动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以大毅力伸出手,迅捷地一把夺过左左从自己身上舔盒舔出来的钱币。 左左一愣,肉乎乎的脸蛋转了过来,下意识地望向了睁开了眼睛的林恩,脸上梨花带雨,还挂着珍珠一样大的泪珠。 随即,她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为了巨大的惊喜。 她一把伸出手掐住了林恩的脖子,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用力前后摇晃。 “凑脑袋!!你真的没事?!!” “左左就知道!凑脑袋你福大命大!就算是被切成片片都没有事,更不要说是烧成灰了!我就知道你会活过来的!太棒了!!” “\(^o^)/” 左左瞬间一把抱住了林恩,脸上露出了憨态可掬的表情,幸福无比。 然后赶紧悄悄地把替自家脑袋“收起来”的三叉戟再放出来…… 林恩:“看到了……” 左左:“……” 砰—— 成功将左左镇压之后,林恩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干涩的眼眶,望向了周围。 远处的虚空一片漆黑,再没有了那轮苍白的耀阳,而他和左左现在正在一块悬浮在虚空中的陨石的残片之上,他又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双手,密密麻麻的裂纹遍布在上面,就像是不久之前他曾经四分五裂,然后又硬生生地被拼接好了一样。 而只要动一下,那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让人欲死欲仙。 “我这是……” 林恩怔怔道。 左左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气鼓鼓呲牙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这个家伙,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让我把你的身体背过来,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色的太阳直接就把你吞了,真的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会让人担心啊!” 她抬起小拳头,(╬ ̄皿 ̄)=○给了林恩一记左勾拳。 但很快她又小小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还好,虽然你确实被烧成灰了,但左左把你的灰收集起来之后,你又慢慢地死灰复燃了……” 刚才的那一幕确实是狠狠地吓了她一跳。 先是林恩灵能出窍,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林恩急切地声音让她把他的身体带过来,而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他的身体当中迸发出来的那两道恐怖的气息,带动着他的身体一起冲向了那轮苍白的耀阳。 就像是飞蛾扑火。 如果不是因为她依然能够感受到林恩的气息,那她恐怕真的要被狠狠地吓死了。 说着她又担忧了起来,一下子抓住了林恩的肩膀,大眼睛??????地望着林恩,道: “刚才出现的那轮白色的太阳,就是我们要找的那股力量吗?!怎么样?凑脑袋你……” 林恩没有说话。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随即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这具身体内部的情况。 而刚一内视他就是猛地一震。 因为他立刻就发现,自己那破碎的身体内部多了一轮苍白的耀阳。 就和之前他扑向的那轮耀阳一模一样。 “难道说……”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视觉,如果说把他的身体剖开的话可能找不到那轮耀阳,但如果是在力量流动的视角之下,你就能清晰地看到那轮耀阳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熔炉,熔铸在你的胸腔正中央,熊熊燃烧。 而他的初诞者之力就像是星环,又像是某种钳制,围绕着那轮耀阳旋转,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敌视,反而更像是看守与警惕。 而林恩也立刻感受到。 那轮白色的耀阳当中,熔铸强烈的让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血气,以太,灵能。” 林恩怔怔道。 没错! 就像是那三种力量的熔铸,因为血气和灵能都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和他自然拥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以太则是一直被他封印在细胞当中,虽然他不能支配以太,但是现在显然是被他的血气和灵能完成了镇压,强行完成了三位一体的熔铸。 林恩立刻将自己的意志深入了那轮耀阳,继续探寻。 他的意念一动。 呼—— 就像是熊熊火焰的燃烧。 就在左左愕然地注视之下,林恩的身体一点点地悬浮了起来,全身上下燃烧起了苍白的火焰,他的头发化作了满目的苍白,甚至就连瞳孔当中都仿佛燃烧着白色的勾火。 左左震惊道:“这是……” 林恩睁开了双眼,感受到那股力量从那轮白色的耀阳当中汹涌而出,顷刻间爬满了他的全身。 他的血肉和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顷刻间他的身体就完成了修复。 那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强横的力量,雄浑无比,霸道至极。 而他也立刻发现,在他想要动用这股力量的瞬间,他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周围虚空的强烈的排斥感,就像是这股力量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天生就不被这个梦境世界所契合。 但是那种排斥感刚一出现,他体内的初诞者之力就起了反应,然后那种排斥感便立刻如潮水一般退去。 这种感觉。 就像是初诞者之力和他体内的那轮耀阳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又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共同服务于同一个主人,所以不再势如水火,而是共同辅佐。 “三位一体。” 林恩的双眼逐渐灼热。 第2232章 重归主宇宙! 他猛地转身,向着远处的虚空望去。 而在那白色的火焰遍布双眼之后,视野再没有阻碍,在那灵能的视角之下,他再次看到了那轮燃烧的耀阳。 那轮耀阳并没有消失,它依然在那里熊熊燃烧。 但是相比于之前的烈度,它的光亮明显减弱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样明亮刺目。 林恩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他并没有真的吸收掉那轮耀阳,而是他借助那轮耀阳的力量,成功地将他体内的灵能,血气,以太熔铸为了一块,让他踏出了那真正的三位一体的一步。 “原来如此。”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 而这一刻。 他也终于彻底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是多么的讽刺,巨像真正的起源是脱胎于血枢,机械神教与以太在数万年之前就已经有了解不开的瓜葛,他现在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但是灵能与那最后一位入梦者显然也有着必然的联系。 所以他们三大文明,才从最开始就有着三位一体的执念。 因为那本就是他们曾经所能熔铸出的最强的形态。 他们本就是外来者! 他落在了地上,转头望向了自己的左左,左左怔怔地望着他,她张了张嘴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林恩早已从她的眸子当中看到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他白发披肩,三位一体,一如他们曾经在渡鸦的记忆当中所看到的那个白发人,他们正在一步步地向着那个未来前进,这是他们的命。 林恩的目光变得无比地复杂。 左左怔怔地望着他,然后o(*////??////*)q地扭过了头,小小地咳了咳,脸蛋慢慢地变得有些通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林恩凸(艹皿艹 )。 左左扭着头,抱着并不存在的胸脯,傲娇道: “呵,虽然凑脑袋现在确实变的帅了一点,变得有型了一点,但是如果那恶劣的性子不改掉的话,就算是变得再帅,左左当然也是毫不在意的!呵!” “……” 好吧。 无视掉自家没用的左左,林恩从怀里摸出了镜子看了看,下意识地勾了勾自己的下巴。 确实是帅了不止一点~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那绝对是一个老少通杀的白毛型男冷峻大帅比。 不得不说。 连左左这样天天被自己的帅气熏陶出来的小萝莉都能脸红,这要是回去勾搭一下智械小姐和脑子她们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恩心里沾沾自喜。 “喂喂!凑脑袋!刚刚夸了你一句,你不要一下子就垮掉啊!你不要破坏掉左左心里那个白发大帅锅的形象啊!你个大笨蛋!!” 眼瞅着左左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 林恩一把摁住,恢复了那契合外表的冷峻的模样,闭眼道: “好了,想和我贴贴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满足你,现在还有正事要干,左左你先收敛一下自己的欲望,不要这么猴急!” “谁猴急啊!!” 收回自家左左。 林恩抬起头,一跃而起,向着那轮耀阳飞去。 他在那轮耀阳的不远处停了下来,直面着那炽烈的火光,而在锻造出了那股力量之后,他再次靠近,便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强烈的灼烧感,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暖意。 他再次试着伸出手。 让自己没入了那耀阳当中。 而他立刻就发现,自己刚才用来修复自己的身体所消耗的那点力量,立刻就被周围那刺目的白光所填满,迅速地恢复了满负荷的状态。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个空水瓶没入了池塘当中,一下子就把你塞得满满当当,一滴都溢不出来的那种。 “呼——” 林恩满满地冲了出来,瞪大了眼睛。 “成充电宝了吗?” 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吸收不了这股力量,而是他的容量只有那么大,只能灌那么一点点,而如果你想要强行容纳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把你撑开,让你开裂而亡。 狭窄的口袋难容巨物,就是这个道理。 “又是容量。” 林恩皱眉。 初诞者之力想要提高容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吞噬渡鸦,要么就只能自己慢慢一点点地硬撑。 那么三位一体呢? 那恐怕也只能从那三种力量方面下手,一点点地增强自己灵能和血肉的强度,然后再炼化以太,慢慢地锻炼与熔铸。 如果想加快一点的话,倒是有时间可以诱骗左左和脑子和自己一起双休什么的,增强血气。 灵能的话则可以找艾雯大哥一起……算了,艾雯大哥就不要双休了。 至于以太…… 嗯…… 可以去找自己可耐的智械小姐修一下,虽然不会起什么作用,但只要自己说有用,那就肯定是有用的,那智械小姐肯定也会非常愿意帮忙的。 就这么愉快地制定下计划了! 想完之后的出路,林恩的心情大好。 林恩转头,不再在此地久留,他本来是想过能不能将那轮耀阳直接收入自己的奇异世界当中,当一个随身携带的充电宝。 但是想了想之后就又算了,先不说他现在能不能把那轮耀阳带走,就算他真的可以,那带走那轮耀阳之后,恐怕这个封印之地也会立刻暴露,这就得不偿失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里以后都能成为他躲避那片灾厄最好的一个去处。 “我们该回去了!” …… …… 茫茫的虚空中。 林恩在之前踏入这里的那个坐标点附近停了下来。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彻底地收敛了自己的初诞者之力,让三位一体的白色火焰爬满全身。 “脑袋,你确定可以吗?” 左左抬起了手,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这股力量屏蔽不了那片灾厄的注视的话,那恐怕你一出去,立刻就会被那片灾厄的投影发现,到时候那我们可就倒血霉了!”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认真道: “该拿到的力量都拿到了,如果这都无法避免,那就真的是天注定了。” 三位一体的力量来自梦境之外,而且从天堂之战的结果来看,这股力量的位格绝对不逊色于初诞者之力,能和紫罗兰大君硬碰硬,也足以说明它的强大。 而更重要的是,正是因为它来自梦境之外,所以才不会受到终焉之主的掌控限制。 “左左!我们出去!” 一瞬间,林恩眯眼。 他再没有犹豫,一步踏出,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前方的虚空当中。 第2561章 冰冷的坟墓 第四层。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要折返而出时,身后的那扇大门早已经关闭。 这第四层本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生物生存的地方,整个主宇宙诞生之初最致密的空间法则,铸造了这座水晶一样的绝地,而更不要说,这里本就是为了在主宇宙全面沦陷时所给予他们最后的庇护所,庞大的初诞者之力几乎将此地打造成了整个主宇宙最坚固的区域。 对于能够踏入这里的人来说,这里既是庇护所,也是一座真正意义上固若金汤的牢笼。 “出不去的。” 银色幻想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挣扎。 “因为这里本就是为了对抗你们而准备的,只不过在我们预想的真正的用途中,这里是要把你们阻隔在外,而不是锁死在此地,但从结果来看,最后的结果也一样。” 从做出这个决定开始。 她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与神疆的链接已经被她切断。 她知道,他们脱离庞大的梦魇集群,一路不惜一切代价地冲杀进入神界,为的就是能在那片灾厄在梦中清醒的这个刹那,一举集中所有的力量,找到并镇杀他们口中的那只渡鸦。 他们不会浪费时间。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让他们的主人能够完成复苏最快也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以魇王为首的那四大魇魔疯狂地冲击着这致密的空间结构,每一次攻击都让这庞大的水晶空腔发出隆隆地震荡,但是也就和银色幻想所言,从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这座庇护所就已经成为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咔—— 魇王猛地转头,目光冰冷,眼中跳动着庞大的杀意。 他瞬间便出现在了银色幻想的面前,猛地遏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 他杀意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银色幻想的目光俯视着他,那双眸子再一次恢复了那极端的理性,毫无惧意。 “我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回去,你们杀戮了无数的生灵,哪怕只是把你们锁在这里一刻,都是对主宇宙所有生灵的一个交代。” 魇王的目光愈发的寒威,手中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大。 “你真的觉得,这里能困住我们?” 银色幻想的声音古井无波。 “你们当然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只要你们自裁,你们依然能够在你们主子那里一次次复生,这对你们来说,也是离开这里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而这不也就是我的目的吗?” 因为破开这里所需要的时间,对他们来说,绝对要远远地高于复生的效率。 但这又是多么的讽刺。 被一个远弱小于他们的存在,以这样一种方式所钳制。 甚至不得不以死脱困。 这也绝对能够称之为他们整个人生当中最大的笑话。 轰—— 银色幻想的身躯被重重地轰飞了出去,撞击在了那致密的空腔之上。 魇王身上那滔天的无序震荡着整个空腔隆隆作响,他狂怒地仰天长啸,与另外三个魇魔一起,重重地冲击在那坚不可摧的空间结构之上,但即便以他们那恐怖的力量,每一次的冲击,都只能进行寸许的开拓。 而银色幻想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毁掉了离开这里的方法。 “魇王!你这个蠢货!” 另外一个魇魔破界无果,猛地疯狂地望向身边的魇王。 “父将你孕育在这条时间线,就是最大的错误,如若不是你的一次又一次地决策失败,情况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耽误了父复苏的进程,你必须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他们之间本就是平级。 而他们之所以听从他的号令,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在这条时间线中第一个孕育降临的魇魔。 而这是多么的可笑。 被一个远弱于他们的梦境的虚影,被一个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虚影摆了一道,如果错过了这一个窗口期,那下次想要再次攻入这主宇宙腹地,那恐怕他们还要再等个百年! 魇王心中狂怒,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因为以他们的实力。 除非画家亲降,否则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对他们进行制衡。 而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到。 那个机械姬居然还给他们准备了这样的一个后手。 轰—— 再一次破界无果。 魇王的目光猛地转向了银色幻想,那双黑瞳当中迸射出了恐怖的凶残与杀意。 “好,很好,作为一个蝼蚁,你确实是尽了你所能尽的最大的努力,但我也要告诉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而我也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有时候就算是死亡,也真的是一种奢侈。” 嗡—— 他伸出了手,目光一片冰冷死寂,银色幻想的身躯在那无形的力量之下一点点地悬浮而起。 密密麻麻漆黑的毒蛇,就像是无数疯长的藤蔓,吞吐着蛇信,向着她攀附而去。 “我会让你体会到这世界间最大的痛苦,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灵魂在折磨中一点点湮灭,我们会离开这里,而你会出成为这里最后的一具尸体,就让我看看,你心中所秉持的信念,能否抵得住这阴森恐怖!” 刹那间,无数的黑蛇刺入了她的灵魂。 就像是地狱中燃烧的熊熊烈火,要将你拖入到那无间的炼狱。 那是对灵魂疯狂地侵蚀与瓦解。 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者说,在她决定带着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会有怎样的结果。 她的心也早已释然。 就像当你不再畏惧死亡,也不给自己再留下任何的后路时。 你就已经了无牵挂。 只是还是有一些遗憾,遗憾在这十几年的变迁中,没能再见到他。 但是啊。 也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在这样一个末日的时代,圆满的结局本就是一种奢侈,你又何必要奢求那最后的一丝挂念呢? 就在那熊熊燃烧的炙烤中,她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如果…… 如果…… 嗡—— 那一刀就像是你死前最后的那一声弦动,熊熊地充斥在你的耳中,你用力地睁开那早已紧闭的瞳,在那瞳孔中倒映出了那斩破苍穹的罪火,它熊熊燃烧,撕裂了困锁在你身上所有的枷锁,就像是你每一次梦中的花火。 第2562章 他回来了!!! 那张脸就像是死去的幻觉,他似乎比十几年前变得更沧桑了一些,那灰白的发际也已经占据了大半,可那双眼睛依旧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你日夜都能够想起。 无数撕咬的黑色在那燃烧的罪火中化作了纷扬的灰烬。 就像是你曾看过的许多的故事与戏剧中,那个如神兵天降的少年,在最后的那个关头,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在漆黑的坠落中紧紧抓住你的手。 你从来也没有想过。 你有时候也觉得烂俗。 可当他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时,你才突然发现,原来在心里,你也曾多么的渴求有人像故事当中的那个主人公一样,能将你带走。 嗡—— 无数的黑蛇被焚化,燃烧的罪火驱散了周围一切的混沌与黑暗。 他的表情严肃。 在接住她从空中落下的那一刻,他眼中就像是流淌着整个冰河。 是梦吗? 还是你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而直到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你的手腕,你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他真的出现在了这个无间的地狱,在你的面前铸下了那堵高墙。 “林恩?!” 那些魇魔的脸色瞬间大变。 但林恩没有回答,他的眼帘低垂,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那心中吞吐的杀念已是如滔天的洪水。 他紧握着她的手。 她能感觉到那巨大的力道当中的那一丝颤动。 他的手是那么的冰凉,冰凉到仿佛就像是一座压抑的火山。 “对不起。” 她终于还是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 就像他总是这样。 他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救世主,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她突然眼眶一酸。 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摇头,用力地摇头。 因为你不是小孩子了。 因为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因为我们没有守住他当年亲手交给他们的神界,没能守住这主宇宙的防线,没能将他们的侵袭抵挡住在边疆之外,因为我们总是在拖后腿。 可她不想这样,她绝对不要这样。 她想起曾经问过他的那些话。 你为什么总是像童话故事里面在最后的时候才降临? 因为帅啊。 那这一次呢? “我用三叉戟钉住了失控的神疆,那片灾厄的出现,让整个主宇宙的法则都失去了控制,我只能先做那件事情。” 他把她护在身后,低声道。 “但以后,请不要这样。” 他握紧了她的手。 “在离开前,我就用神疆锚定了你们的灵魂,它能在你们死前的最后一刻把你们带回来,只要在神疆中沉睡几十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如果在这里死了,那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银色幻想用力地想要遏制住眼中的湿润,她不想流泪,她从来都不想流泪,因为那对她来说是软弱的表情。 可是自从转换了血肉之躯后,她却是怎么也难以控制。 “我没有再拖后腿了,是吗?” “没有,你从来就没有。” 他抬起了头,目光当中燃烧着熊熊的罪火,他轻轻地将银色幻想挡在身后,握住了身后的刀鞘。 “只是我,执拗地不想让你们受这样的罪。” 嗡—— 在他手握刀柄的那一刻,熊熊的罪火充斥了整个空腔,甚至逼着那四大魇魔都止不住地后退。 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只渡鸦的变化。 十几年前。 他的罪火霸道而失控,每一次动用都会让他皮肤剥落,宛若魔神,但是此时此刻在他们的面前,那猩红的霸道之火,却是绵绵如江河不断,失去了过往的霸道,但是给他们的感觉却是更加的恐怖。 他已经可以做到将罪火保持在常态化。 “林恩!” 魇王的双眼微眯,胸腔当中澎湃的杀意涌现。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看来她也并没有戏耍我们,对于你来说,你是一点都看不得你那些所谓的家人身遭不测,呵呵,这也可以说是你最大的弱点,我没说错吧。” 林恩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道: “十几年前我能杀你一次,那现在也可以,其实我本来能够等到你们自裁,但我不愿意那么做,我说过会在未来的时光中一次次杀你,所以我来了。” 他们四魔当中,也只有魇王一人与他交过手。 另外那三个魇魔表情阴晴不定,他们看不透此时此刻林恩的虚实,这十几年他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他们也根本看不出他如今的实力到底增长到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地步。 “你们小心。” 魇王的眼中杀意纵横,冰冷如冰。 “小心他的领域,一旦被锁,一体要记住立刻动用我从父那里求来的力量,不然……” 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边的那个身影便早已经摁耐不住,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猩红的闪电,就像是贴地而行的猎豹,那全身被猩红毛发所笼罩的红魔拖行着巨刃,率先发动了进攻,眼中那澎湃的对杀戮的饥渴,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 他率先发动了进攻。 但林恩没有避,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移动。 “林恩,小心这个红魔!他的战斗能力在他们四个当中是最高的,一旦被他近身缠斗,根本就没有办法限制住他!” 银色幻想出声提醒。 但林恩依旧纹丝不动,目光如止水。 仅是刹那。 那全身长满红色毛发的红魔便冲天而起,面容就像是一个狰狞的魔神,手中的巨刃宛若开天辟地,当头向着林恩斩杀而下。 恐怖的血色魔光带动起了滚滚的无序力量和密集的红色闪电,甚至逸散的余波,让那致密的空间结构都出现了一道道攀爬的裂纹。 轰—— 那一声巨大的碰撞,宛若天崩地裂。 林恩手中的刀鞘接住了那毁天灭地的巨刃的斩击,灰白的发际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让人无法看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他只是低着头,额前的发际在爆炸的力量波动中不断地飘飞。 “我只是在想。” “如果你们没有这种复活的能力,那也许自这之后,整个主宇宙都将迎来一段太平的年月。” 发际中他逐渐地露出了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 “那该是多么的痛哉。” 第2563章 我只针对你! 咔——咔咔咔——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龟裂声响彻天际,那把与他的刀鞘交锋的巨刃在这一刻竟是一点点地从交界处龟裂,然后迅速地遍布了整个刀身。 他血色毛发下的表情瞬间变了。 嗡—— 巨刃的破碎就像是打碎的玻璃镜面,无数的碎片四散地飞扬,倒映在他那极剧旷大的瞳孔中,无边的巨力,就仿佛那刀鞘之上每一丝细小的红光当中,都有无尽罪火的咆哮与狂怒。 那一刀迎面宛若摧枯拉朽般迎面而来,折射着那冰凉的注视,就仿佛你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怪物。 刺啦—— 爆炸的罪火击碎了他一切的防御,弧线的刀光撕碎了他的胸腔,绽放出的那遮天的红芒,照亮了整个第四层的空腔。 他的惨叫声就像是一只被麋鹿开膛破肚的老虎。 凄厉地回荡在整个空间。 魇王他们的脸色全都大变。 他们当中身体素质最强的红魔,竟是一个照面之下就被破了锋刃,几乎立劈。 轰—— 巨大的爆炸中,红魔的身体在熊熊的燃烧当中倒飞而去,重重地撞击在了致密的空间结构之上,他的半边身体被整齐地披开,那猩红的罪火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沿着他那黑雾缭绕的身体,不断地向着内里攀爬。 巨大的痛苦宛若万蚁噬心,甚至他握着巨刃的整个手掌,都已经残破烧灭。 升腾的罪火中。 那个少年手握着剑鞘,低垂的眼帘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的战斗方式变了! 他的出手方式也全都变了! 这一刻,魇王忍不住地后退,双眼当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因为他在他的身上隐约地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一直被他们所忌惮,也是让他们之所以不敢涉及旧世界历史那个身影。 是他?! 不!不对! 他立刻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像,虽然他在那一刻的出手像极了那个存在,但也仅仅只是像。 但刚才的那一刀,也已经彻底打破了他对林恩如今力量水平的猜测,就像他刚才斩出的那一刀。 “你已经能够把那一刀,变成你的常态化?!” 魇王咬牙握拳道。 林恩表情不变,没有说话。 但这一刀事实上已经等于告诉了他答案,这也是十几年前在他没有得到那主宇宙的本源之前,最让他们忌惮的存在,因为当年他就是利用那个梦境特殊的规则再配合上那罪火的一刀,甚至在他没有成为神王之前就差一点斩了他。 而在之后,他更是凭借这一刀,接连斩了兽王与镜魔。 他知道。 局势已经不再向着他们这一边了。 虽然说这十几年来他们的力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提升,但如果说他已经是能把当年的那终极一刀当成是常态的招式,那他们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因为这罪火本就是用来克制他们的恐怖伟力。 “为了能杀你们,我没有一刻胆敢放松,我甚至都枉顾了这边疆的战事,看着我军团当中的人一个个在前线战死。” 林恩的嘴唇开合。 “我为的就是这一天。” 十几年在那虚空中的盘坐苦修,在那时间长河的过去,更是不断地与时间赛跑,得到了那数百年刻骨的磨练。 到底是什么,才能把当年那个懒散的少年,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握紧了刀鞘。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目光平静的吓人。 “你们不能在过去斩了我,那就让我在未来斩尽你,因为你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嗡—— 那一刻。 他目光如电,眼中跳动着冰冷的寒威,瞬间向着那四大魇魔杀去。 十几年来的逼迫与压制,十几年来战火的熊熊燃烧,都要在今天让他们血债血偿。 以一敌四。 毫不畏惧。 这一刻林恩的宛若虎入羊群。 魇王他们狰狞地嘶吼,再不废话,也立刻展现出了滔天的无序之力,身形暴走,要与林恩一战。 但林恩早已经不在是十几年前的那个他。 当年的那个少年跌跌撞撞地一路爬上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领域,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必须要拼上性命才能央求一个结果,他的每一次出手,在他们的眼里都是那么的破绽百出,而那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他们已经研究透了他。 但他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他。 轰—— 林恩始终没有拔刀,他目光冰冷,一拳将另外一个杀过来的魇魔轰飞到了空腔的边境。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花里胡哨的招式,每移动一步,都能让他轻易地躲过那汹涌而来的袭杀,他的攻击也是干脆利落,就像在那数百年里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被那个家伙一次又一次一巴掌煽回自己的时间点。 他只能在失败中不断地总结教训。 而这一刻。 那数百年的失败就仿佛真的全然地反馈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慢,就像你只是一眼,你就能推演出他之后出手的成千上万种的可能与变化,就像他们所动用的每一种恐怖的手段,你也只是一眼就能够推演出那其中蕴含的到底是怎样的杀招与属性。 就像你在他面前的每一次失败,都会化作你对其他人无数次的成功。 他身形如魅影。 但是却始终没有离开脚下的那方寸之地。 手中的刀鞘瞬间将袭杀过来的另外一个魇魔当头斩下,他明明只是伸出手,你甚至能看清楚他的动作是如此的缓慢,可你就是无法避开他的攻击。、 轰—— 那个魇魔被一拳钉入眉心,轰杀出去了数百米。 他猛地转身,目光冰冷。 魇王那汹涌而来的巨蛇被他一把抓住,撕裂当场,汹涌的罪火直接烧穿了他的黑雾。 啪—— 那一巴掌清脆无比,响彻了整个空腔。 魇王的整个头颅都在那一掌之下直接扭曲,身躯就像是断线的纸鸢一样,猛地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在了了空间的结构之上。 “来!” 林恩手握刀鞘,目光冰冷地望向了魇王。 “我只针对你。” “你心心念念地想杀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若能杀我,我便如了你的心愿。” 第2564章 再来!!!! 巨大的恨意在这一刻让魇王几乎失去理智。 他的目光疯狂。 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对他的镇杀,就已经让他彻底记恨上了林恩,而这般的挑衅,他又怎能不恨。 他就像是一只疯狂的野兽,再一次调动全力,化作了无穷无极的黑色骷髅,狂啸地向着林恩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啪—— 依然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掌。 林恩纹丝不动,目光冰冷如冰,他就像是火中取栗,轻易地破开了那恐怖的黑幕,一巴掌将他的本体再次煽飞了出去。 “再来!” 他一步步地向着他走去。 就像是一个魔神。 身后。 另外那另个魇魔疯狂地冲来,能位列七十二柱,他们的实力在这个梦境世界本就已经是金字塔的顶端,而就算只是投影,他们又何时经历过这样的折辱。 但林恩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杀来的瞬间,林恩抬手间便接住了他们的攻势,将他们镇压当场。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对面的魇王身上。 魇王几乎疯狂,再次集聚力量,向着林恩扑杀而来。 啪—— 又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掌。 他所展现出的那恐怖的手段,在林恩的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他再次被一巴掌煽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刚才落在的地方。 “再来!” 林恩的目光愈发冰冷。 “你欺人太甚!” 魇王狰狞地咆哮,发了疯地一次次地向着林恩发动起了猛烈的进攻。 但是结果都一样。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化解,他每一次冲上来的结果,就是被林恩一巴掌煽飞出去。 这一巴掌对他受到的伤害并不大,但是对他精神上的折辱,却前所未有的巨大,因为在十几年前,眼前的这只渡鸦还是那个在他们的面前只能不断地逃亡的小角色,而现在他在你的面前却是宛若一座无法跨越的叹息之墙。 啪—— 啪—— 没一巴掌落在他的头颅之上,都让他的理智进一步地削减。 他已是癫狂,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拼命地想要杀死那个屹立在他面前的少年。 但林恩目光冰冷如化不开的雪原。 三位一体之力,本就是外来者的力量,更是在织梦他们的先祖当年对抗那片灾厄时所用的伟力,而他如今彻底地吸收了以太,三位一体之力早已经完成了质的飞跃,而更不要说他已经能够在梦境当中衍生罪火,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能够比拟的了。 他就是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如果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 那就让你尝一尝弱于人的滋味,让你们知道就算是在这梦境的世界,他们这些虚影,也能镇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魇。 啪—— 那一巴掌几乎煽碎了他的半个头颅。 魇王已经是神志不清,意识当中只剩下了那巨大的愤恨和歇斯底里。 “不会结束的。” 林恩冰冷道。 “你对织梦造成的伤害,你对智械小姐造成的伤害,你对整个神界所犯下的罪行,我都会让你一点点地偿还,我也万幸你能够复生,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杀你,我会让你在之后的无数年里见了我就记住这种恐惧。” “我会让你亲身知道,为什么永恒也是一种身不如死。” 他瞬间伸出手。 再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他那残破的身躯瞬间吸将而来,一把遏住了他的脖颈,就像刚才他对银色幻想所做的那一样,熊熊燃烧的罪火就像是跗骨之蛆,哗啦啦地攀爬到了他的全身,破开了他身上黑雾,直指他的本源。 “呃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熊熊的罪火倒映在林恩的双眼当中,将他一点点地烧尽,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当中结束这一世的轮回。 嗡—— 在魇王被焚尽的刹那,林恩猛地转头,目光冰冷电,落在了剩下的那几个魇魔的身上。 那恐怖的气场,宛若压顶的高山。 这也是他们除了在他们的主人和画家身上感受到之外,第一次在第三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压力。 “该你们了。” 清算的时候到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都是那个从地狱当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怪胎。 他以痛苦为乐。 因为他觉得地狱当中没什么好人,所有下了地狱的人都是有罪的。 直到后来在遇到了自己一个又一个朋友和家人之后,他才逐渐明白,原来地狱也是有人情冷暖。 如果他们杀不了。 那就让他们在巨大的痛苦当中一次次轮回! 林恩他也从来不会介意这一点! 在那强大的碾压的手段之下,剩下的那三大魇魔也被他以最凌厉也最恐怖的手段斩杀当场。 “好了。” 林恩转过头,那冰凉的目光舒缓了下来,轻轻道。 “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银色幻想久久地屹立在那里,她怔怔地眺望着那一幕,林恩的变化对她也同样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她虽然知道林恩他归来之时一定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可是就算是她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宛若天堑的魇魔,在他的面前,竟是已如屠狗。 而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特别是在他战斗的时候,那双眼睛竟是也生不出丝毫的情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他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疏离,遥远,而强大。 直到那双眼睛重新变得温柔,重新恢复了那明媚而熟悉的神情,她才终于从那种恍惚中恢复过来。 “你……” 她握了握手,垂下了头。 “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恩吧……” 砰—— 林恩用手指头的关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下意识地抬头,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略显亲昵的感觉,而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笑眯眯的脸颊,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副单片眼睛,戴在了眼眶之上,那双就像月牙一样的笑眼和洁白的牙齿,一如当年。 “现在像了吧?” 他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胸前,声音让人想揍人。 “不要有什么额外的担忧和猜想,我和那位大君不一样,要怪只能怪天天和那个家伙待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就沾染了一些扑克的习性,但你放心,我依然是那个让你爱极了的林恩~” “有机会的话,多深入交流几次你就不感觉到陌生了~” ヽ( ̄▽ ̄)?? 第2565章 吾王回归! 没错,就是这种贱兮兮的语气,还有那种自以为很帅,但实际上很让人讨打并自恋地还略带一丝猥琐的表情。 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张熟悉的脸颊。 然后…… 砰—— 对着五官正中间就是一拳。 “……” 没错了,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拳头完美地贴合五官所带来的熟悉感,是绝对不会有假的,这种就是这种不管变得多么强大,也特别喜欢挨揍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你不要也跟着其他人学这种坏习惯啊,以前都是放电的,现在也出拳?” 林恩捂着自己的鼻子,蛋疼地龇牙咧嘴。 但他得到的却是一个用力的拥抱。 很紧。 带着思念,带着难以割舍的情绪。 她确实越来越变得像一个正常的女孩,那些一直被压抑在心底里的感性,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改变着她,让她有了人类的七情六欲,让她一次次地悲欢离合。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微颤。 就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说。 可是张开嘴,却是只能压抑在心里。 这是她的智械小姐。 但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冰冷的机械姬了,这场战争改变了太多的人,改变了太多的事。 “好了,我回来了。” 林恩也低声在她的耳边说,将她紧抱。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离开了,我会好好地守在你们的身边,我会让那些魑魅魍魉们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 …… 咔擦—— 每一次踏出,整个第四层的空间结构就为他让路。 林恩将她紧抱在怀里,抬着头,向着神界的方向开拓,在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林恩也已经从她的嘴里知道了这十几年来所发生的种种。 那片灾厄已经实现了短暂的清明。 毫无疑问。 对主宇宙来说,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所面对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而他的担心终于也还是应验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魇魔正在一个接着一个降临,而以当前主宇宙的实力来说,七大魇魔的降临,在画家被牵制的情况之下,他们确实有一举将整个主宇宙横扫的能力。 “你是说,这十几年里,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过去,在那个轮回神王的身边修行?” 银色幻想忍不住地问道。 “是的。” 林恩抬着头,双眸当中回荡着那一次次苦修的经历。 在基本上确定了那位神王的真实想法之后,他就事实上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老师,他给予他的每一次失败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精进与成长。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触及到织梦口中所提到的那最高层次的黑火。 但是这十几年来他对罪火的专研。 也让他得到了巨大的收获。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他不会亲自下场参战,不然以他的力量,就算没有画家,那些魇魔也休想踏进这里一步。” 林恩摇头。 而这也是林恩一直觉得最为可惜的事情。 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以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恐怖的实力,画家到底是不是他的对手,恐怕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咔擦—— 林恩撕裂空间,直接便出现在了战火纷飞的神界。 他再一次重回他阔别十几年的黑夜城。 他带着银色幻想从高空一跃而下,黑夜城的众人立刻急促地冲了过来。 “林恩!智械小姐!!” 林恩望着他的主母,还有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他扶了扶单片眼镜,道: “放心,没事了,那几个魇魔已经被我所杀,有我在,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众人呆呆地听着林恩的话。 而林恩也很快将在第四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家人和军团众人,而听完了林恩的叙述,在场众人无不感觉到一阵阵的恍惚。 他们虽然料定林恩归来之后,他肯定比十几年前变得更加强大,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掉那四个如此强大的魇魔,林恩的实力还是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林恩,你……” 自缚天使张嘴,眼眶通红。 她有无数的话想要问,可是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回来了。” 林恩安慰道。 “很抱歉,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你们孤军奋战,但之后不会了,如果能度过这次危机,那么我会一直留在主宇宙,和你们并肩作战。” “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听到林恩的许诺,自缚天使终于无法再遏制住心中的情绪,用力地抱住了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十几年时光荏苒,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 他们并不埋怨,因为他们心里始终有着那么一团火,从未熄灭,那就是他们一定相信,他们心里最信赖的那个人,一定会有一天能够斩破荆棘,以天神之姿降临到他们的面前,带领他们横渡末日。 而现在,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所有军团听令!” 那一刻,不知是谁的一声难以遏制的嘶吼。 齐刷刷的,在场所有黑夜城军团的旧部都整齐地捶胸顿足,向着林恩的方向,单膝下跪,泪洒当场。 而不仅仅是他们。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又一个在这十几年的血战中建军的军团,也全都齐刷刷地向着那个身影,单膝下跪。 一眼望去,人潮涌动。 无数的人,无数还没有再这场战争中死难得人,全都在这一刻向着林恩下跪。 “恭迎吾王!回归!!” 他们声嘶力竭,热泪浸洒。 一声又一声的浪潮,响彻了整个大地,响彻了整个破碎的黑夜城。 那黑夜城的旗帜早已在战火中破碎,但是它从未倒下,而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王,再次归来。 这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呐喊。 也是他们期盼了无数个日夜企盼的希望。 林恩恍惚。 十几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曾经他在地狱当中一手带起来的那个军团,如今已经拥有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子团,曾经的那些老部下,如今也已经一个个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有的已经身居半神,有的已经位列新神,他的这支军团,如今也已经在战火中开花结果。 原来,他们都还记得。 “你们受苦了。” 林恩眼眶干涩。 战火连绵大地,黑夜城也已破碎。 无数的灰烬飘扬在这片破碎的大地,见证了他们这十几年的浴血淬炼。 “如果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领袖。” 那一刻。 他猛地转身,目光直刺高天。 “那我就带领你们,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 第2566章 向那无尽黑暗! 没有任何的停留。 在这样一个末世降临的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的休整。 一道道通往边境星域的传送门重开,无数道命令伴随着林恩回归的消息,以难以想象的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主宇宙的前线战场,这是林恩亲自下达的命令,因为他也非常清楚,如今他回归的消息,绝对能够成为这战火连天中奋战的将士最大的激励。 全面战争已经开始。 但是除了画家与那片灾厄的主战场,其他方向的防线还并没有沦陷。 那些魇魔第一时间发动了这场直指神界的斩首行动,显然他们也认为,如果他们能够集中力量一具找到并杀死他的话,那这场战争也就将落下帷幕。 但是结局永远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发展! 那一刻。 无数道空间之门开启。 回援黑夜城的大量的军团也立刻在第一时间赶赴战场,重回前线。 “第一军团所有子团听令!吾王已经归来!立即通告前线所有节点星球,以最快的速度撤出那片灾厄所在的外环战场,以内环为界,重建第二道防线!” “第二,第三,第四军团听令!立刻驰援各大星区,带着吾王的命令,准备重铸神疆!” “通告天使军团,重启深渊节点,打通各大星区的通讯要道,随时待命” “是!” 整个黑夜城再一次完成了动员。 各大前线星区,重归前线的军团新神在踏过传送门的第一时间,便是将林恩交给他们的金色长枪猛地刺入地面,金色的长枪绽放出了一阵阵刺眼的光芒,就像是一道道信标,直刺天际。 而不仅仅是这一个星区。 同一时间里,以内环边境为界,各个主要星区的驰援部队也在降临的第一时间,便将林恩托付给他们的金色的长矛刺入星球的地表。 而这也是林恩回归发布地最重要的命令。 因为现在。 伴随着那片灾厄的短暂清明,他所带来的影响是恐怖的,整个主宇宙的法则都出现了严重的动荡,边缘区域的神疆,更是出现了大规模的动乱。 而林恩回归地第一时间,便是炼化了数百根初诞者之力构建的金色长矛,分发各部,让他们带去了各大星域。 而在同一时间。 主宇宙的中央星域,林恩已是带着银色幻想和船长降临。 虚空中,那把金色的三叉戟宛若一轮耀阳,绽放着刺眼的光芒。 林恩屹立虚空,抬头道: “那片灾厄的短暂复苏对主宇宙所造成的影响,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巨大,整个主宇宙的法则都出现了严重的混乱,神疆不稳,主宇宙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影响到外环的区域,并且这种崩溃现象还在更进一步地加剧。” 而这也是他没能第一时间赶回黑夜城的原因。 时间紧迫。 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以三叉戟为核心,钉住整个神疆,遏制住法则的全面动乱。 三叉戟发出一阵阵的嗡鸣,而这一刻不仅仅是林恩,甚至就连船长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三叉戟中的本源似乎在动荡,在迷茫,就像是隐隐地有要脱离他掌控的趋势、 林恩目光深邃,道: “它在认主,但它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船长他们立刻就明白了林恩话里的意思。 “是那片灾厄?!” 船长的神情动荡。 林恩抬头道:“主宇宙从来都只有一个主人,但那个人不是我,在那位大君事实上已经与那片灾厄绑定在一起的情况之下,它的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它现在还没有离我而去,只是因为大君还没有被彻底吞没。” 而他之所以能够掌控主宇宙的本源,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大君在这主宇宙当中最后的一只渡鸦,一丝人性。 但也仅此而已。 “林恩,你要我们做什么?” 银色幻想道。 林恩侧眼,道:“我会以三叉戟为锚点,将整个主宇宙的法则钉住,这能防止主宇宙的进一步崩坏,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你们尽可能稳固主宇宙的本源,防止那片灾厄造成的动荡,让这一切变得再次失控。” 这很危险。 因为那片灾厄的每一次梦呓,每一次行动,对主宇宙的本源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但是他已经没得选了。 因为这主宇宙当中,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暂时为他承担起这份责任。 “交给我们吧。” 船长沙哑道。 “林恩,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也请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银色幻想握紧了拳头,目光当中充斥着剧烈的情绪。 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 对于林恩来说。 这何尝不意味着是一条不归路。 林恩轻声道: “放心,只要尽了我们的力,那不管是怎样的未来,我都可以接受。” 那一刻。 他猛地伸出手,双眼当中跳动处了雄浑的初诞者之力,滚滚的黄沙席卷,让他的身体绽放如耀阳。 三叉戟发出一阵剧烈地嗡鸣,被他一把握在了手中。 嗡—— 那一刻。 无垠的法则的线条,就像是不断扩散的涟漪,向着整个主宇宙的方向蔓延而去。 所过之处,动荡的法则重新恢复了稳定,紊乱的神疆再一次重归秩序。 而在同一时间。 各大星区的节点星球之上,那一根根金色的长矛也发出了隆隆的震颤,一道道光束直刺高空,以它们为中心,金色的神疆再一次如汪洋大海一般扩散而出,整个主宇宙的边境都在这一刻重新链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绵延整个主宇宙的巨大网络。 在那离别的最后一刻,银色幻想回过了头,远远地望向了那个远去的背影。 他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那无尽的黑暗。 孤身一人。 就仿佛这次短暂地重逢,又即将化作永恒的离别。 而他也将像那命定的预言。 承担起这最后的责任。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低着头,用力地压抑着心中那剧烈的情绪。 “我们所有人都会等你……” “等你把酒言欢。” 第2567章 三对一,优势在你 那一刻,伴随着三叉戟对整个主宇宙法则的重新稳固,绵延的神疆再一次会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在整个主宇宙的范围之内绵延了开来。 而内环战场的最前线,和艾维儿他们战斗的剩余的那三大魇魔,也全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魇王他们存在的消逝。 轰—— 镜魔猛地收起长枪,镜面下漆黑的双瞳猛地望向那主宇宙核心的区域。 而在他的前方,艾维儿早已经鲜血淋漓,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在身躯之上,她剧烈地喘息着,显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这一刻。 她也和那个镜魔一样,同时感受到了那从主宇宙的核心地带所蔓延而出的法则浪潮。 就像是整个神疆,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 她立刻就意识到…… “林恩……是他么……” 她呢喃道。 她不知道,但是能够在这种时局之下,稳定住主宇宙动荡局势的,除了林恩之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嗡—— 那一刻,不仅仅是那个镜魔,在另外两个方向,被地狱的四王所挡住的魇魔,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立刻撇下了当前的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主宇宙核心的区域疾驰而去。 他们彼此之间的感应虽然还做不到心有灵犀,但是在魇王他们的印记在无序深空重新激活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结果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魇王他们被打回了无序深渊。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在主宇宙的行动……失败了。 但是…… 这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那个林恩归来,难道这才过了仅仅十几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长到能够同时用对他们四个兄弟的联手袭击了吗? 虚空冰凉而寂静。 镜魔猛地停下了脚步,漆黑的虚空中,他的瞳孔收缩,望向了那暗空的最深处,手中的漆黑长枪猛地紧握。 他没有继续前进。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被一股莫名的强大气息所锁定。 熟悉而冰凉。 他的目光闪烁,身上那尖锐的镜面与棱角之上,流淌着混乱的色彩,在刚才与艾维儿的对决当中,他已经是一点点将那个女人身上隶属于她母亲的力量复制了过来,虽然他远没有办法比得过画家那样遮天的体量,但是这股力量的复刻,也让他本体的状态之下,更上了一层楼。 “你在等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瞬间惊觉,猛地转头,就像是一只凶戾地猛兽一般,低垂下了身体,双瞳中瞬间倒映出了远处的那个身影。 一身戎装,背后背着捆缚着锁链的长刀,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 是他! 那只渡鸦! 那一刻,他几乎汗毛倒竖。 因为所在的位置距离他甚至不足百米,但是直到他出言,他刚才竟是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气息。 远处,艾维儿追过来的身影猛地停下,她的目光急促,也已经看到了那个屹立在暗夜深处的身影,看到了那个阔别了十几年岁月的熟悉的少年。 “林恩!真的是你?!” 林恩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下来,她望向了那个女孩的方向。 “好久不见,艾维儿。” 她的神情动荡,眼里竟是一时间浸透了水雾,一别多年,整个主宇宙也是沧海桑田,她终于又一次在现实宇宙见到了他, 但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 因为也几乎是一瞬间。 远处的虚空。 她猛地感受到了两股无比强大的气息的出现,她几乎是立刻便辨认出,那正是之前被四王挡住的另外两大魇魔。 “林恩!小心!” 她立刻出言提醒,拔剑而出,就要与林恩并肩作战。 显然,那两个魇魔也已经是感受到了主宇宙核心处所发生的动荡,也一并被吸引了过来。 也就是在艾维儿冲到林恩身边的那一刻。 远处。 兽王与另外那个人首蛇身的魇魔也已经是出现在了虚空,瞬间停了下来,与镜魔一起对林恩他们形成了三面包夹芝士。 艾维儿拔剑,紧咬银牙,道: “现在的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和那几位叔叔只挡住了他们三个,以魇王为首的还有四个新近出现的魇魔已经赶往神界去了,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恐怕也已经是凶多吉少,林恩,黑夜城那边没有能抵挡住他们的战力,以我们目前的状况……” 林恩轻声道: “放心,神界那边的情况已经了结了。” 艾维儿一怔。 但她还没有再开口,林恩便已经是目光如炬,错肩走到了她的身前,迎着那三大魇魔的方向望去。” “一起上吧。” “我本来还想要一个一个去找你们,但既然一起来了,那也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握着刀柄,刀鞘指地。 “三对一,优势在你们,不是吗?” 林恩笑道。 …… 当王骑他们赶到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副恐怖的画面。 撕裂的虚空中,熊熊燃烧的血色火焰,就像是地狱当中的恐怖光景,遍布在浩瀚的星空。 和十几年前相比,那猩红的罪火仿佛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明明是在汹涌地燃烧,但是竟没有对周围的空间与法则造成任何破坏性的摧残,就像是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 轰隆隆隆—— 兽王那庞大到宛若恒星的身躯,在那火光中隆隆地倾倒。 他死了。 甚至他到死都不敢相信,曾经的那个拼尽全力才能够与他们一战的少年,此时此刻竟是已经到了一个让他们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甚至艾维儿都是一阵阵巨大的恍惚和震惊,没有从刚才的那场恐怖的一战中反应过来。 因为只是一刀。 甚至林恩手中的那把刀都没有抽出刀鞘,那个庞然的巨兽便在那烈焰当中被当场力劈,庞大的身躯被一分为二,汹涌的无序力量在那火焰当中就像是干燥的柴薪,在那爆燃中化作了虚无与破灭。 “这……这到底……” 王骑的目光一阵剧烈地翻涌,远远地望向了那个熟悉的少年。 第2568章 恐怖的成长! 林恩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镜魔的身上,道: “十几年前,我靠画家的力量斩过你一次,这是我们第二次交手,我很好奇,连初诞者之力都能够复刻的你,还能不能复刻我如今的这股力量。” 镜魔剧烈地喘息着,半边的身体已是破碎,露出了那镜面内部流淌着的混乱色彩。 而他头颅的镜面之上,明明已经是浮现出了和他一样的双瞳。 也就是说。 复刻已经完成。 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 在他镜面当中所倒映出来的那只渡鸦的力量,竟是空空荡荡,一片虚无。 就仿佛。 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凡人,那股可怕的火焰,就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无法被他以任何的方式重新与模拟。 嗡—— 他目光狰狞,身形再次化作了漆黑的闪电,向着林恩发动了一连串恐怖的快攻。 他的速度极快,和十几年前相比,他的各方面能力也都已经上了一个台阶。 刷刷刷刷—— 仅仅是一个刹那,他便进行了数百次变幻莫测的攻击。 他的战斗技巧毫无疑问是极其恐怖的,在十几年前,林恩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战斗技巧上的全面压制,让林恩一旦被拖入与他的近战,立刻便会陷入泥潭。 可是此时此刻。 林恩就像是能够清晰的洞察出他的每一次进攻,并提前做出预判。 那数百次凌厉的进攻,竟是被他轻易地躲过。 甚至自始至终,林恩都步伐都只局限于那短短的十几米之间。 铿锵—— 火花爆鸣中,那漆黑的长枪与林恩的刀鞘摩擦而过,林恩的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与他那愈发惊惧的双瞳遥相而立。 而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的双眼中萦绕着金色的毫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模拟着他们之间成百上千次的战争。 噗呲—— 当他发现的那一刻,林恩的刀鞘已经是挑开了他的长枪,以不可抵挡之势,瞬间刺入了他的胸腔当中,贯穿而出。 林恩在他的肩头,低声道: “战斗的技巧和经验,都不过是对过去的复刻,但是很遗憾,人是要往前发展的。” 猩红的罪火在他的身上熊熊的燃烧而起,当林恩从他的体内抽出刀鞘时,他便在那燃烧的猩红之火中重重地跪地,化作了无数飘扬的灰烬。 林恩的表情古井无波,双眼当中那个金色的梦境也在将他斩杀的那一刻,徐徐退去。 就像这十几年。 他也从来都不是在单纯的苦修。 那个梦境也在他的开发之下,拥有了更多的能力。 当你能够在你的那个梦境当中一次又一次地模拟出你的敌人发动的每一次进攻,每一次行动的走向时,那他在你的眼里,也就成了你看过无数次的老电影一样,每一招每一式,都老套的没有丝毫新意。 而这也是他从那个家伙手里,学到的又一招。 推演与洞察。 “到你了。” 林恩转过头,望向了那个人首蛇身的女人,目光当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那个魇魔的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恐惧的神情,就仿佛隐隐地,她面前的这个身影已经是与时间战争当中的那个存在一点点地重合,一点点地变得不分彼此。 那一刻。 她竟是选择了逃跑。 那种诡异的移动能力让她已一瞬间便横跨出了数个天文单位的距离,要向着无序深空遁去。 嗡—— 就像是一声刀鸣在耳膜中响起,如凛冽的风声。 她望向自己的胸前时,那道整齐的伤口一点点地流淌出漆黑的鲜血,猩红的火焰在那裂隙中绽放,火光在一瞬间燃遍了她的全身。 轰—— 当林恩重新睁开双眸时,就像是一场巨大的花火,在你的眼前汹涌绽放。 瞬杀! 当赶来的王骑和林蒙他们看到这一幕时,他们全都被这恐怖的一幕所震撼。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些他们拼尽全力都无法抵挡的魇魔,在那个身影的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仿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那他们所认识的林恩,而是那个古老的存在,那个他们谁都不愿意提及的可怕身影。 “帅不?” 保持着那云淡风轻的林恩暗暗地瞥了一眼艾维儿的方向,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艾维儿呆呆地站在那里,道: “额……”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嘴角翘了起来,道: “帅吧,我也觉得很帅,能一刀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两刀,砍人的时候少说话,逼格一下子就起来了,我新学的。” 他暗暗向她挑了个大拇指。 毕竟被以这种方式装了几百年,如今他也能用同样的方式装一把。 这种感觉真的是倍儿不一样呢。 “林恩,你现在都已经……已经变得这么强了么?” 艾维儿怔怔地望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因为她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他们合理应对那几个上位神的时期,虽然在后来短暂以孩子的形式存在过,模糊地知道他已经在她母亲的帮助下熔铸了空间神格,可是…… 她还是怎么也无法想到,十几年之后再次相见的他,竟是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一个恐怖的地步。 林恩笑了笑,摇头道: “强肯定是强了一点的,要不然不白修了吗?但你别看我只是消失了十几年,实际上……” 他叹息了一声。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他望向了自己握柄的手。 其实十几年前。 他就可以斩他们。 只是如今变得更加的熟练与趁手罢了。 其实他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形式本身对法则的降维打击,那神王也未尝和他们没有一战之力,就像当年的真理,败就败在了力量形式的不对等,因为无序对标的,一直都是原初之力。 而现在。 当他能够更加熟练地掌握了这股罪火之后,那他所对标的,就不再是他们,而是他们头顶的那片灾厄了。 只是目前来说,罪火还远远不够。 第2569章 决战之时 他的目光望向了那遥远的边境。 无止境的苍蓝绵延在你视野的尽头,它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就像是蔚蓝的天,但是在那苍蓝色的尽头,却是比它更庞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无止尽的黑暗。 而他也知道。 他所取得的所有的胜利,在那真正的黑暗面前,都像是梦中烛火一样微不足道。 “多久了?” 林恩抬头问道。 艾维儿与他并肩而立,远远地望向那边境的方向,紧咬嘴唇,道: “两个小时,从那片灾厄降临开始,一直到现在,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林恩的目光摇曳,没有再说话。 那片灾厄被抵挡在了主宇宙之外。 而这一次。 也和之前那个游荡的投影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抵达主宇宙边境的,是那个一直沉睡在无序深空最深处的,那个真正的沉眠者。 远处。 那地狱的四王飞速而来。 望着这个和他们记忆当中的王拥有一模一样脸颊的少年,刚才的那一刀所对他们造成的震慑,依旧是久久地难以退却。 林恩转过了头,望向了他们。 “王骑叔叔,好久不见。” 这四王中。 林恩也只认识其中的林蒙和王骑,对另外两位,他只知道他们都是曾经那位紫罗兰大君的旧部,但并不熟悉。 满头白发的王骑抬起了头上遮蔽脸颊的骑士头盔,露出了头盔下那张苍老的面孔,他的眼里满是复杂,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恩,你长大了。”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将近二十年的岁月。 而在北海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个脸上时刻带着笑意的爽朗的少年,而现在他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的模样。 恍惚间。 就仿佛曾几何时,也曾有那么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青年,在那波涛汹涌的海岸,引领着他们的未来。 林恩手握刀鞘。 “这一战,你们觉得有,多大的把握。” 他问道。 他们都清楚,他指的是他们的女主人。 而想要真正战胜那片灾厄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能够拖到他的意志重归混沌,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将是他们能够争取到的最大的胜利。 “说实话,我不知道。” 王骑的脸上满是凝重。 “七千年之前,那片灾厄也曾短暂清明,而就是在那一次,我们的女主人带着我们被迫踏上了逃亡之路,而整个神界也在那之后随之失手,当年的那场战争,女主人正处于这无数年的时间里最巅峰的时期,可还是没能抵挡得住那片灾厄的侵袭。” 而这一次。 他们女主人的体量早已不比当年。 而更重要的是…… “你应该非常清楚,对于无序生灵来说,越是混乱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也会越强,但是这一次你也看到了,女主人她……她选择了以更加偏向于秩序的一面。” 所有人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那是漫天的苍蓝。 如果说在纯粹的混乱状态都无法抵挡得住那片灾厄的侵袭。 那在这种状态下迎战…… 更是希望渺茫。 “我不知道女主人为什么会选择以这种状态出击,但以女主人的谋略,我想她断然不会犯下这等的错误,所以我也只能猜测,女主人她可能有更深的用意。” 王骑目光如炬,但也忧心忡忡。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 想要正面抵挡住那片灾厄是绝对不可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在他们的女主人落败的那一刻,便是整个主宇宙的大撕裂之时。 轰隆隆隆隆—— 巨大的震颤再一次传来。 那遥远的苍蓝的边界,浓重的黑暗侵袭,就像整个主宇宙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末日降临前的哀嚎,依稀可以看到,在那苍蓝的边境,那无垠的漆黑仿佛再一次靠近了他们几分。 这是一种几乎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恐怖的触感, 就像一场天灾,一场暴雨前的黑幕。 甚至就连他们的眼中都在这一刻忍不住地露出恐惧。 “女主人的体量,又一次缩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仅仅是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女主人的体量相比于之前,就已经是缩减了将近十分之一的规模。 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因为他们见过他们女主人全面展开时的身姿,每一缕色彩所覆盖的区域,都能横跨银河。 但即便是这样。 在那真正的黑暗面前,也无法避免地败退。 “没时间了!林恩!” 王骑猛地望向了那个少年,目光当中的急切几乎化作实质。 他知道,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能帮上她的,也唯一有资格参与进入这场战争的人,也只有他。 就像当年种的那个种子,终于在这遥远的未来开花结果。 “我知道。” 林恩手握刀鞘,抬着头。 “在我回来之前,整个主宇宙就拜托给你们,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那漆黑的边境,一步步走去。 他没有回头。 就像他们都非常清楚。 这场战争,也许早在无数年前就已经注定。 “林恩!!” 身后传来了艾维儿的身影。 林恩停了下来。 那个女孩的目光中跳动着泪光,她紧握着拳头,只能远远地为她践行。 “一定要……活着回来!” 林恩的嘴角翘了翘。 他高高地举起五指,头也不回地走去。 艾维儿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那茫茫的黑暗当中,她的目光带着遥远的空洞,就像他们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这一战,也将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 …… 没有挽歌,没有壮行。 寂静就像是一个舞者,带你一点点地走向那冰凉的坟墓。 林恩手握刀鞘,目光注视着那无尽的黑暗边境,虚空中的风轻柔地拂过你的发际,自脚下一直绵延至那遥远的混乱深空,都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星光。 那些在黑暗中攀爬的扭曲的魇转过了头。 望向了他的方向。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第2570章 我遵守我的约定 他们沐浴在那黑暗与灾厄的庇护之下,贪婪地吞噬着主宇宙当中的每一个星球,每一丝法则,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攀附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直到那一刻,他们看到了林恩。 哗—— 就像是无数鸦群的骤起,铺天盖地的就像是一场尖啸的狂潮。 而这一战,也将是他步向那个战场最后的阻碍。 嗡—— 林恩以酒践行,他的目光如炬,饮尽了那一整壶的酒,握住了那紧锁的刀。 就像是一个慷慨就义的行者,他迎着那无尽的黑暗狂潮,悍然踏去。 每一次刀光的挥舞,都是无数的梦魇死在他的刀鞘之下,每踏前一步,都有数之不尽的梦魇在那猩红的火焰中被燃烧殆尽。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火光。 就算是无尽的狂潮席卷而来,都未曾能阻挡他的脚步。 轰—— 一刀纵横十万里。 火焰在他的身后的虚空留下了长长的足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在那遥远的虚空,在那些还未曾熄灭的星辰的世界,一个又一个人抬起头,望着那漆黑的天幕,那一缕光彩就像是一道划破黑夜的曙光,在那漆黑的画布之上,向着那黑暗的最深处,走出了那一条血色的长廊。 而这一去。 又几时能相见呢? …… 轰—— 那苍蓝的世界中,那座高高的法师塔早已化作了断壁残垣。 开裂的大地,破碎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场血战的最终走向,天空再一次骤然开裂,一只漆黑的巨手就仿佛带着无法阻挡的终焉的气息,向着那个身影轰落而下。 她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击。 那苍蓝的双眼中也是前所未有地带着巨大的压力, 就算是在她自己的世界,这一击对她所造成的威压和影响,也都是远远地超过她过去所面对的任何的一个对手。 天际。 那巨大的黑瞳就像那天道。 惶惶然地遍布了整个天空,就像在那目光所及之处,万事万物都要走向那不可阻挡的终焉。 隐约地。 在那如深渊般的巨大黑瞳中,仿佛有那么一个身影,遥遥地与她对立。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遥远的整个时光,隔着生命与死亡的界限。 那个苍蓝的女孩紧咬着嘴唇,她的眼里仿佛写满了巨大的悲恸,写着无数难以读懂的情绪,她的身体在那漆黑的巨手的轰击之下远远地退去,但是顷刻间她便止住了身形,然后便再一次地一跃而起,向着那头顶一望无际的黑瞳冲去。 就像是带着某种巨大的执念。 一次次地迸发。 一次次不顾一切地向前。 但是每一次,她都在那可怕的遮天蔽日的攻击之下,被重重地遏制在地,被打落回原来的位置。 轰隆隆隆—— 整个世界再一次传来了巨大的震荡和声响。 而那覆盖在这个世界外的苍蓝的色彩,也在这一次震荡中再一次地消泯了大片大片的体量,就像是被一个无情的巨兽,一点点地将你身上的血肉活生生地撕扯下来,吞入腹中。 而每吃掉你的一块血肉,祂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她已经尝试了很多次。 就像你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赤裸裸地展现在那只野兽的面前,任由他吞噬你的血肉和骨骼,以此来换取一次靠近的机会。 但即便是这样。 摆在你面前的,也只有那冰冷的现实与巨大的天堑。 可她不认输。 她的脸上早已经褪去了曾经的天真,她的眼睛也早已在岁月的撕扯中变得坚强。 但她依然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她紧咬着牙齿,眼中的悲恸几乎夺眶而出,她再一次化作了那苍蓝的曙光,宛若一道离弦的箭矢,嗡然向着那遮天的黑瞳冲去。 她避开了那漆黑的巨手。 躲过了那无数向着她冲来的黑暗狂潮。 而这一次。 也是前所未有地接近。 她几乎已经靠近了那黑瞳的近处,甚至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距离黑瞳中那个灾厄的身影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步之遥。 她用力地伸出手。 眼角不知在何时泌出了一丝晶莹,就仿佛名为眷恋的曙光在她的瞳中如落如水中金漆,一点点地扩散。 轰—— 她再一次地坠落而下。 那巨大的威严,冷漠的就像是一场天灾。 她的身体就像是坠落的恒星,从那遥远的高空一落而下,砸在了那支离破碎的大地之上,甚至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崩裂。 当她抬起头时。 是那遮蔽苍穹的黑色的雷瀑。 无情地就像是那天道,像那梦境中混杂恐怖的呓语,带着那终焉的冷漠,向着她淹没而来。 如果说,哪怕再也见不到你。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渲染了那一丝丝的通红,就像是一个倔强的少女,一次又一次被命运无情拍落在地,就像在深海中那一只锦鲤,无论你尝试过多少次,你都无法跃过那名为命运的龙门。 但她不接受。 就像她从不相信命运。 就像她从始至终都坚信,那长久的等待,一定一定能够换来她想要的结果! 她迎着那漆黑的雷瀑,就要逆天而上。 嗡———— 那一刀。 斩断了苍穹。 漫天的漆黑雷瀑化作了无数滚滚的火球,就像是一场绵延整个世界的花火,燃烧地坠落大地。 她的意识仿佛恍惚了那么一刹那。 一个人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下了那恐怖的一击,他的手握着刀柄,刀鞘之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裂纹,他侧过脸的那双眸子望向她时,让她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无数年前的那些岁月,让他逐渐地与她记忆当中的那个身影重合。 她的瞳孔在眼睫的跳动中微颤。 “是我。” 那个声音道。 漫天的火焰熊熊地坠落,那个记忆当中所熟悉的身影一点点地剥离,就像那个回忆中的他会转过头,对着她扬起下巴,狡黠地笑,然后对她挑一挑帽檐。 “笨师傅,是我啊!” 她的瞳孔逐渐地恢复。 那个重叠的身影消失了,那缕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映照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颊之上的,是那双疏离而不带太多情感的眸子。 “不管有没有成功的希望,我都遵守我的约定,好久不见啊。” “画家。” 第2571章 汇合!!!! 她瞳孔中的光慢慢地收束,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是林恩回来了。 只是,不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林恩。 支离破碎的大地之上,林恩抬头,望向了那横贯天际的黑瞳,紧握住了手中的刀柄。 “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个苍蓝的身影恢复了之前那平静的模样,道: “很高兴你能赶回来,如你所见,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方式把祂挡在了主宇宙的内环之外,但这样的方法也只是抱薪救火,再拖下去,我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而一路杀入进来之后,林恩也已经明白了她口中的那个方式到底是什么。 以身饲虎。 她是在用自己足够庞大的体量,将那片灾厄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让祂从外界一点点地对她进行血腥的蚕食。 “祂的意志没有清明?” 林恩侧眸问道。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已经有了部分的自主意识,但总体上来说,祂的绝大部分依旧是处于朦胧的状态,或者说,祂现在依旧是出于无序生灵的状态,并没有超脱成为那真正的终焉之主,而这也就意味着……” “如果祂的体量不断地增加,那他自身的混乱,也会成为祂意志清明的阻力,是吗?” 林恩的目光跳动道。 那个苍蓝的身影点头,表示了确定。 而这样是她以身饲虎的另外一个原因。 她的大体量。 足够增加那片灾厄体内的混乱层度,并让他清明的进程进一步地放缓。 “在上一次与他的对决中,我就是利用这种方法,将他那短暂在梦中清明的意志重新引回了混乱,但那一次,我几乎牺牲了三分之一的体量,但这一次祂卷土从来,我不确定这种方法能不能再一次复刻我上一次的成功。”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林恩明显能听得出她语气当中隐藏的那一丝压抑的情绪。 头顶。 一望无际的巨大黑瞳,搅动着漫天的风云。 而在这个世界之外,在那苍蓝与漆黑交界的边境,不断混斗交织的无序力量,彰显着那场大吞噬的进行。 只是因为画家的体量足够的庞大,才没有让这条防线一触即溃。 而那黑瞳之所以没有发动疯狂的攻势。 也只是因为。 他依旧混乱。 而这个苍蓝的世界对祂那混乱的意志来说,也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战场。 “但你抱着的应该不是只有这一个目的吧。” 林恩突然出声。 他深深地望向了那个苍蓝的身影。 “如果是想要单纯地加重祂混乱的比重,那你以画家巅峰的形态对敌,肯定能够比现在发挥出更大的效果,那混乱的色彩所对他造成的影响,不是应该更有成效吗?” 但这一次,那个苍蓝的身影没有说话,她的眸子自始至终望着头顶的那座黑瞳。 突然。 她又一次动了。 她一跃而起,化作了一道苍蓝的箭矢,再一次地悍不畏死地向着那座黑瞳冲去。 狂风中,她的目光当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喂!等一下啊!” 林恩急切。 因为还没有探讨出一个结果,她就又一次私自行动。 因为他非常清楚,现在在他们面前的那片灾厄并非会始终无动于衷,祂现在就像是一个专注于吞噬自己猎物的猛兽,祂暂时不动你,但不代表你在这个时候向祂发动攻击,祂也会无动于衷。 而从之前的结果来看,她已经是不止一次地去触动那片灾厄。 轰—— 涌动的苍蓝的色彩惶惶地轰落在那巨大的黑瞳之上,引发了整个世界的激烈震荡。 但那黑瞳的目光也仿佛再次出现了一丝意志。 祂聚焦了过来。 轰隆隆隆隆隆—— 那黑瞳中仿佛有黑泉在狂涌,肆虐的无序力量带着无数扭曲的异象,山洪海啸一般地向着那个苍蓝的身影吞没而来。 林恩咬牙,目光在这一刻瞬间变得专注。 他不得不出手。 那一刻。 他眼中梦境再显,无穷无尽的罪火从那梦境当中涌出,瞬间燃遍了他的全身。 刺啦———— 那一刀横贯向了那向着他们狂涌而来的黑潮,熊熊燃烧的猩红火焰与那无序力量激烈地碰撞,竟是隐隐地有压过那罪火的趋势,而这也让林恩不得不更进一步地提升力量,豁然倏然在身体之上爆燃,他发出了一声狰狞的嘶吼,长刀横跨而出。 那一声刀鸣。 那漆黑的狂潮终于被他手中的罪火撕裂出了一道横贯天空的大裂隙。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说清楚啊!” 林恩在天空中飞跃,咬着牙用力地向着那个身影呼喊。 但是那个苍蓝的身影没有回话,她的目光依旧专注,她没有动用任何的力量,就像她知道林恩会帮助她挡住这一轮的阻碍。 她跨过了那道被林恩撕裂出的大裂隙。 这一次。 近在咫尺。 她竟是宛若跃向乌云的那只锦鲤,毫不畏惧地冲入了那黑瞳的范畴之内。 这一刻。 林恩也已经来不及考虑,暗骂一声,紧随其后,陪她进行了这一次无意义的犯险。 …… 嗡—— 无尽的混乱与黑雾席卷而来,而在林恩也紧随其后冲入那黑瞳的那一刻,他也立刻便明白,他们在外界所看到的那遮蔽天空的黑瞳根本就不是实体,反而更像是那混沌力量的具象化。 而他在踏足这里的瞬间也已经清楚,那个苍蓝的世界,就是画家与那片灾厄之间的分界线。 而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身处画家的体内,而是真正意义上地踏足了那片灾厄之内! 无尽的寒威刹那席卷而来。 那无尽的黑幕,就像是一瞬间要将你心底里所有的希望和爱,全部都吞噬殆尽,让你忍不住地全身战栗,甚至身体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忍不住地想要肢解。 林恩身上的火焰瞬间爆燃而起。 但这一次。 甚至就连那熊熊燃烧的罪火,在这彻骨的黑暗当中,都像是狂风中摇曳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不是压制力。 而就是那最简单的冷漠的吞噬与肢解,你的每一丝火,都会有无尽的黑暗来抵消,意图将你扑灭。 可以说如果不是林恩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通过梦境来衍生出自己的罪火,那在这种大侵蚀的影响之下,就算是有再强的力量,也无法抵挡住这无止尽的消耗。 “画家!!” 林恩在那黑暗中嘶吼,声音急切,想要找到她的位置。 第2572章 灾厄中的那个身影! 举目四望。 如冰冷深潭。 刹那间。 无数的梦魇席卷而来。 林恩挥刀斩去,将那些漆黑的魅影尽皆燃烧殆尽。 但只是一瞬间,那些梦魇便再一次扭曲成型。 而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无数强者,他们都以一种极为扭曲怪诞的方式化形,冰冷地要将林恩斩却。 林恩咬牙。 手中的刀鞘在锁链的铿锵中不断挥舞。 那些扭曲的梦魇被他成片成片地撕碎湮灭,但是顷刻间便又有无数的怪诞化形,要将他拖入那冰冷的泥沼。 这是祂的大梦!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梦境当中所诞生的所有的强者,都不过是祂无意识的演化,他们都在这个梦境世界当中留有印记,而此时此刻那些碎影都化作了真正的实体,要将他拖入这恐怖的漆黑深渊。 这不是那片灾厄直接的攻击! 林恩立刻就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踏足了那片灾厄的范畴之内,所触动的反制。 “画家!!” 那一刻。 林恩终于捕捉到了那缕苍蓝的身影。 隔着遥远的彼岸。 她的身后是无数被她斩却的化作黑雾的尸体,她在这梦魇的深处,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你疯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恩挥舞着手中的刀鞘,咬着牙,终于是跟上了那个身影的步伐,杀到了她的身侧。 “你到底……” 可是那一刻,他再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画家那遥远的目光中,那个隐没在黑暗尽头的身影。 就像是镜花岁月。 明明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 无数黑色的锁链,就像是蛇一样将那个身影束缚在那灾厄的尽头, 他低垂着头颅,那长长的白发仿佛道尽了无数的岁月,无序的力量在他的身上涌动,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永恒地沉眠在这个无序的梦境当中。 时光,仿佛也在这一刻定格。 林恩怔怔地望着那个遥远的身影,那一刻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悸动,就像是一场沉溺在古老岁月中的大雨。 那一日无数的渡鸦飞跃了整个虚空。 那一日仿佛在那梦境的伊始,他恍惚地曾听到那一声歇斯底里的悲鸣。 “这……怎么可能……” 林恩张着嘴,脸色一点点地失去了血色。 那个苍蓝的身影的目光似乎也变得那么的憔悴,就像是她在拼命地压抑着什么东西,可是就算是再如何拼命地压制,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本是找不到他的。 你本是看不到他的。 就像他早已经与那片灾厄的融为了一体,他也早已经成为了那沉眠者的一部分。 但你终究还是找到了那样的一种方法。 因为你清楚,祂还没有完成最终的复苏,祂还没有彻底地整合内部那代表着有序的初诞者,和那代表着无序的沉眠者。 她伸出了手。 却仿佛隔着无数的迷瘴。 “如果有足够庞大的秩序一脉的体量,那说不定也能让他在这无序的黑暗中显形,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观察着那片灾厄的变化,随着越来越多主宇宙的体量被祂的梦魇吞噬,他的样子也终于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的目光仿佛突然之间褪去了过去所有的冷漠,那细细的眉毛上扬了起来,那双眼眸变得哀伤又仿佛被覆上了一层水雾。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以这种状态去迎战。 因为啊。 如果让祂再吃一点。 再吃一点。 你就能…… 嗡—— 那一刻,无边的黑雾再一次席卷而来,巨大的注视感就像是煌煌天道,那个白发的身影再一次化作了朦胧的幻影,无数漆黑的乌鸦哗啦啦啦地遮蔽了你眼前的一切,整个朦胧的世界仿佛再一次被拖入了那恐怖的漆黑动乱。 你看到了那一只漆黑的巨手,横贯在你的整个视野当中,向着你镇杀而来。 但那又仿佛不是手,而是腐烂的骨骸, 是这世间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生灵在走向终焉的那一刻所汇聚而成的凶气,只是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林恩的瞳孔中便仿佛闪现出了亿万万生灵灭绝那一刻的剪影。 无法阻挡。 让你觉得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因为所有生灵都会死,所有的存在也都会在某一刻走上寂灭,所有秩序的存在,那些欢笑,那些感情,那些所谓的羁绊,都不过是偶然的绽放。 而终焉,才是所有人逃不出的那个最终的宿命。 轰隆隆隆—— 黑暗浸没了你的双瞳。 …… 当林恩猛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那股冰冷的感觉依旧在你的全身上下游荡,让你的灵魂撕裂的冰凉。 他急促地猛地四望。 他们已经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苍蓝的世界。 就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岁月,只有那个苍蓝的身影站在他的前方,只是和之前相比,她身上笼罩的那蓝色的光晕,仿佛再一次地变得黯淡了许多。 你看到了那满头的长发,如碧蓝的天空。 “画家!” 林恩就要上前。 但那个女孩却是一下子身形摇晃,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也就是在跪地的那一瞬间,整个苍蓝的世界都在一瞬间转化为了那扭曲混乱的色彩,尽管只是一瞬间的闪现,但那种混乱的仿佛要将他们脚下的这个世界都要席卷的恐怖气息,还是让林恩感觉到了一阵阵心底的战栗。 “那是我能走到的最远的距离。” 那个女孩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嘴唇轻启。 “你依然不够强大,尽管你已经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走完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道路,但你依旧不会是祂的对手,哪怕是接住祂的一次动乱,也很难。” 林恩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当中带带着一丝自嘲,却也带着一丝决绝。 “但我还是来了。” “你本可以不来。” 那个女孩微侧,林恩只能从她的背影中看到那张侧脸。 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和旧世界时期的那个玲珑的女孩一模一样,可她的眼神早就已经变了,就像在这具身体当中藏着的,也早已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她重新站了起来。 那苍蓝色的光晕再一次将她笼罩在了其中,让人再无法看清楚她的身影。 “你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度过这次劫难的方法。” 林恩目光颤动地问道。 “就算没有我,你也早就想好了前路,是吗?” 第2573章 最终的方案! 那个苍蓝的身影慢慢地转过了身。 她的背后,那座漆黑的巨瞳依旧横贯在整个世界之上,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一个巨大的命运,要将她吞没在其中。 “因为现在还并不是决战的时候。” 因为这条正确的道路,你还远远地没有走完。 就像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结果,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不管造成怎样的牺牲,都是必要和无谓的。 她转身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座黑瞳所带来的无尽黑暗。 “祂不能清明。” “哪怕只是一次梦中的震荡,也会极快地加速祂复苏的进程,而当祂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时,那种强烈的想要苏醒的意念,也会在一瞬间撕裂整个星河,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便再无人能够阻止祂。” “而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林恩紧握着刀柄,目光中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白发的身影。 “他在主动地陷入沉睡,是他……在遏制着那个想要苏醒的的那个念头。” 那个苍蓝的身影测过了眼,道: “是的。” “从来都是他还在维系着如今的这个大梦,但他也已经开始逐渐地分不清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曾经王,还是那个要带着这所有一切走向终焉的梦主。”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无人能够看清楚她此时此刻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而事到如今,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了。” 冰冷的寂静在周围蔓延。 “我在很多的事情上对你说了谎,就像曾经的那些渡鸦,其实他们当中的大部分。” “都是被我所杀。” 一瞬间。 冰凉的寒威席卷了林恩的瞳孔,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彻骨一样的冰凉。 就像是整个身体当中的血液都在这一瞬为之冻结。 而她还在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 “虽然你们确实是他的锚点,但是为了衍化你们这些渡鸦,他的意志和灵魂也都一直处于残缺的状态,而这样的状态是没有办法阻止终焉之主在他体内诞生的, 所以在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我就必须为我的爱人夺回主动权。” 而那之后。 就有了无数渡鸦的死。 但也不能说是死。 而是献祭。 将那些本该就属于他的,重新送回他的意志当中,用这无数渡鸦的柴薪,来维系这片行将熄灭的火。 林恩的瞳孔剧烈地放大着,他望着脚下的地面,整个人欲坠。 “是你……” 他再一次想到了曾经在那些渡鸦的尸体当中看到的那死亡降临前的恐惧。 但那或许也不仅仅是一种恐惧,而是震惊。 但其实林恩早就应该想明白的。 因为怎么可能呢?! 那么多的渡鸦,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地预警,甚至还在主宇宙的范畴之内,就被斩杀的只剩下他一个。 他其实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就算是再不济,那就躲入地狱当中,在那片灾厄无法攻破画家的那条防线之前,他们怎么也不至于全部死难。 那个苍蓝的身影平静道: “只要留一个就好。” “只要我保住那最后一个,那锚点依旧可以稳固,甚至我想过,如果能让你拥有了他过去所有的记忆,那你也未尝不是他,让他来代替你走完这条正确的路,那也一定比一个不可控的意识更加地稳固与保险,他也一定会为了解放他的本体而奋斗。” 林恩的拳头已经是紧紧地握起,那双眼睛死死地望着她。 “这就是,你让那个屠夫和小丑,最开始针对我的用意?”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是的。” 而这也或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当年那场黑夜城的大变。 “但你失败了不是吗?” 林恩死死地望着她。 “你明明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却还这样做,而就算当时他真的同意,他也一定不会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苍蓝的身影平静道: “无所谓。” “只要结果是正确的,那不管有怎样的过程,我都可以接受。” 哪怕是变成恶鬼。 只是后来,她放弃了。 因为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股对家人的执念,而这样的执念,也一定会逼着他一步步地走向这条她所为他规划好的正确的道路。 她面向了林恩。 “你和我都没得选,如果这条路能阻止终焉之主的复苏,那我便接受,无论是和你合作,还是和你为敌,我都可以。” “同样,我也可以为此牺牲。” 她的目光仿佛魔障。 是的。 她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她已经在这条路上愈行愈远,她的执念已经是把她变成了一个曾经她最讨厌的魔鬼。 林恩的目光血红,他握着刀鞘,望着面前这个疯狂的女孩。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就像她说的。 他也早就已经没得选。 你也已经被推着走完了这条命运之路的大半程,他也已经一步步地走到了最终的那个终点之前。 那个苍蓝的身影目光同样注视着他,道: “你是最后一只渡鸦,所以我不能再献祭你,那么就只剩下下了一条路,这也是唯一一条能够在祂苏醒之前,再一次让祂趋于混乱的方法,那就是……” “让祂一口气整个吞掉我。” 林恩的目光猛地一颤。 狂风呼啸地吹过这片支离破碎的大地,但那个苍蓝的身影却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什么?” 那个苍蓝的身影平静道: “让一只野兽吃饱,祂就会变得平静,而我的体量也足够让祂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瑕顾忌主宇宙,并且我是特殊的,我既是无序生灵,同时也有着秩序的意志,而这也意味着,他在吃掉我的过程中,需要耗费比吞噬其他的无序生灵更多的精力与时间。” “因为在终焉之主真正地彻底复苏之前,祂依旧是沉眠者,是三柱神的第一位。” 她抬起了头,望着那漆黑的巨瞳。 “而同时。” “我秩序的这一部分,也一定能增加他在那片灾厄当中的比重,让他把这个梦境,继续地延续下去。” 第2574章 破开黑夜的利剑! 久久的寂静蔓延。 林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用一种平静的近乎疯狂的方式,说出了她所做出的那个决定。 “让那片灾厄,吞噬你……” 林恩的目光死死地望着面前的那个女孩。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 那个苍蓝的身影转过了头,光晕下的目光与他交织在了一起。 “而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光中,一直到你与他的大决战之前,我都无法再为你提供任何的助力,你将孤军奋战,挑起整个主宇宙的重担,而到底能不能走出一个你我都能接受的结果,只看你。” 就像是胸口压着一块巨石,林恩感觉到一阵又一阵地喘不过气。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 他相信。 这不是她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而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出的应对这次灾变的方法。 “你会死的。” 林恩沉默。 那个苍蓝的身影目光不变,道: “我会不会死,这取决于你,在祂把我消化之前,如果你完成了最终的准备,那我们都能活下来,而如果不能,那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在吞噬了她之后,那片灾厄的体量也将膨胀到一个无法想象的的恐怖高度。 他将真正地成为那个横贯在他们面前的末日。 而到了那个时候。 哪怕是那七十二柱魇魔被全部消灭。 只要他再来一次梦中的清明,所有的一切也将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既是生路,也是死路。 …… 林恩不得不接受这个方案。 而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在想,自己当初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他这十几年的追逐,依旧没能改变任何的东西,你飞跃上了高空,身上长出了翎羽,但高天依然在那里,在你远远地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他抬起了头。 那是漫天飞鸟的长鸣。 “在最初的计划中,我会被他一点点地吞噬,如果祂能在吞噬我的进程中逐渐地重归混乱,那也是我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但是后来在我一次次窥探到祂的本源之后,这种方法也最终被我放弃。” 那个苍蓝的身影屹立在天际,无数的风云在她的身边激荡,猎猎地吹动着她身上的衣襟。 “祂已经变得更强了。” “祂的这一次短暂地梦呓,无论是凶猛程度还是持续时间,都会远远地超过上一次,通过这种割肉的方式,我已经不能保证在我彻底丧失战斗力之前,能让他重归混乱。” 林恩屹立在她的身后。 他手握刀鞘。 “你要我怎么做?” 那个苍蓝的身影平静道: “计划开始之后,我会暂时收起我所有的体量,而在这段时间里,祂在失去了目标之后,必然会对整个主宇宙发起最大规模的无差别攻势,而这也是一只野兽最危险的时候。” “所以我需要一把剑。” “一把能够帮我破开他身躯的利剑,在他发动全面反扑之前,将我送到祂身体的最深处。” 而她也会在抵达既定位置的时候,一瞬展开自己全部的体量。 而这也是这个计划的全部。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体量,她一定能够提前终止祂在梦境中的这一次清明,让他重归混沌。 她侧眼,望向了林恩。 “而这对你来说,也是最危险的时刻,你必须独自抵挡住他的反扑。” 林恩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我会拼命。” “不,你不能拼命。” 那个苍蓝的身影抬头道。 “如果出现意外,你必须以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为第一要素,哪怕是让你放弃半个主宇宙,你也必须毫不犹豫地抛弃,而这也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我无法让祂重归混乱,那一半的主宇宙,就是给予你最后的保险。” 她再一次地望向了林恩,林恩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就像是死亡在她的面前,都无法让她动容。 而她也终于是道。 “开始吧。” …… …… 轰隆隆隆隆—— 那一天,整个主宇宙当中的生灵抬起头时,都清晰地看到了那发生在遥远星空中的惨剧烈变化。 那遮蔽在主宇宙边境的无垠的苍蓝,就像是退潮的洪水,不断地缩小着它在星空当中的边境。 不仅仅是黑夜城,几乎所有的狱卒也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他们女主人所发生的变化,他们颤抖地眺望着那无垠的漆黑边疆,遮天蔽日的苍蓝色就像是漫天搅动的风云,一点点地收缩汇聚向了那一个点。 不知道为什么。 艾维儿突然感觉到心里一下子无来由地剧烈地绞痛了起来。 她抬起头时,感觉到了脸颊之上的流淌。 当你的手触及时。 那是不知何时淌下的湿润。 她怔怔地在屹立在那虚空中很长很长的时间,看着那漫天的苍蓝色的消却,就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一样,无尽的虚空席卷而来。 王骑下了马,他摘下了头上那腐朽的头盔,满头的白发下,那张苍老的面容低垂了下来。 他向着那遥远的边境终于是单膝下跪。 那一刻。 就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星空各处的狱卒,那些紫罗兰的旧部,也全都低下了头,向着那同一个方向,向着那逐渐地占据了整个星空的那点刺眼的蓝色闪光,跪了下来。 就像是一场早已经注定好的宿命。 在这一刻,终于隆隆地席卷而来,无法阻挡。 林恩睁开了双眼。 虚空中的寒威让人忍不住地发抖,那种冰寒就像是凛冽的风雪,一点点地浸透你的全身,流淌在你的血液当中。 他面对着那漆黑无垠的边疆,叩开了刀鞘上的锁链。 孤寂的深空。 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无数难以读懂的情绪。 “交给你了。” 那个女孩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所有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 汩汩————汩汩———— 就像是一声声巨大的脉搏,从那漆黑的边疆蔓延而来,黑的看不到尽头,黑的就像是暗夜一点点地闯入那光明笼罩的房屋,就像她所说的,在失去她的阻挡之后,那片灾厄也就失去了目标,祂将真正地化身动乱,以天灾之姿,席卷你面前的整个主宇宙。 第2575章 向那最黑暗拓路! 风呼呼地吹过林恩的发际。 那边境的尽头。 无穷无尽的梦魇,就像是一场连绵不绝的风暴,向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那一刻。 他拔出了手中的刀。 夜魔刀的锋锐摩擦过刀鞘发出那一声声古老而锐利的声响,就像是一把腐朽破旧的刀,发出的那一声低鸣。 他低着头,那把出窍的刀指向那惨烈的虚空。 而也在那一刻。 火焰。 在他的身上绽放。 “我没想过,我回来的第一天,就是一场送行。” 那个苍蓝的女孩低声道: “你还会见到我的,在时间的洪流中,我还是会与你并肩作战,而在最终决战的那一刻,我们还会再次相遇,而那个时候……” “我也会为你解释,你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林恩抬起了那燃烧着猩红火焰的双眼,目光就像是利剑,烧穿了那刺骨的黑夜。 “那么,我愿意等。” 那是火光。 一瞬间浸透了他的刀刃。 那一刻在整个边陲疆域的星球之上,都清晰地看到了那道划破了苍穹的烈焰,它就像是一刻流星,在这满目的漆黑的天空,向着那黑暗的最深处,撕裂出了一道照耀星域的燃烧之路。 银色幻想和船长全都颤抖地转过了头,望向了遥远的那一缕火苗的绽放。 神界当中,各大星区当中,那些奋战在前线的军团,也全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看着深空中的那道火,如一把利剑,向着那无尽的漆黑深空刺去。 就像从曾经的那首歌谣。 【如果这凛冽的寒冬无法过去,你会怕吗?】 【不,我不怕。】 【因为啊。】 【总会有那么一只乌鸦会在寒冬中降临,他永远会手持火把,为我们驱散严寒。】 【他会,照亮那黑暗。】 嗡———— 那一刀,横贯了苍穹与岁月。 无数梦魇的破碎,倒映在他的那双熊熊燃烧的双眼当中。 整个无序深空的梦魇都来了,他们在那片黑暗的驱使之下,就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潮,源源不断,前仆后继。 他毫无畏惧。 每一次刀刃的挥舞,都是破开黑暗的一道黎明。 他不断地向前。 迎着那熊熊而来的末日。 硬生生地在这无边暗夜的凄鸣中,开拓出了那一条属于他的燃烧之路。 向那最黑暗。 最动乱。 拓路! 无数的梦魇在他的刀中破灭,遮天蔽日的尸体化作了蒸腾的黑雾, 他背着的那个女孩,就像是绽放的苍蓝的星光,漫天的苍蓝色在她的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光,汹涌地化作了一条长流,向着那最黑暗出挺近。 杀! 杀! 无尽的梦魇被他杀穿。 遍布的荆棘被他斩断。 那点火光也终于被那无垠的黑暗所截断了退路,但他依旧点缀在黑暗的天空之上,在那黑暗丛林的最深处,举起了火把。 “林恩!!!” 黑夜城的众人歇斯底里地向着那个方向呐喊。 他们泪洒苍穹。 但那呐喊声很快就消却在了无垠的星空。 无数的狱卒单膝跪在地上,他们低着头,沉默着等待着那场既定的命运。 终于。 当林恩斩出最后的一刀时,他抬起了头。 所有的嘈杂声都退却了,所有在你的脑海当中响起的那些梦魇的噪音,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边的寂静。 静的就像是一座坟墓。 无边涌动的黑雾,构成了他眼前的一切,庞大到看不到四方上下,就像是一堵无限高的黑墙,伫立在你的面前,挡住了你的前路。 注视感隆隆地传来。 那就像是对他灵魂的注视。 毫无感情。 毫无生机。 恍惚中你仿佛再次看到了那遮蔽了天空的黑瞳,就像你在第地狱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冰凉的注视感。 要将你吞没,将你撕碎。 “这是最后一道了。” 那个苍蓝的女孩低声道。 “向前冲吧,这也算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的一次起舞了。” 那一刻。 主宇宙的各处,一声声渡鸦的长鸣,响彻了整个暗夜。 一只只渡鸦的尸体煽动着羽翼,就像是点亮了整个主宇宙的夜空,它们发出的那嘹亮的凄鸣,就像是死亡的最后一次回响。 它们划破神界,划过星区。 在无数人涕泪颤抖的眼中,奋力高歌,展翅翱翔。 恍惚间。 仿佛整个主宇宙再一次回到了曾经那个古老的年月,你总能在那高高的天空之上,看到那一只只渡鸦的飞舞,听到那遥远的带来希望的长鸣。 一声声地。 响彻了整个岁月。 而也在同时,在那主宇宙的最深处,那把钉着法则的三叉戟猛地脱离了原点,宛若星炬的曙光,在那高空绽放出了极致的耀阳。 无数的渡鸦的尸体,链接着那三叉戟所绽放出的光幕。 它们飞舞着。 就像舞动的萤火。 那一声声响彻整个主宇宙的长鸣中。 林恩感觉到了。 那落在他身上的注视感,消失了。 他横断在他面前的无垠的黑墙动了,他看到了那遮天的黑瞳一点点地转移了方向,看到了祂的目光注视向了那主宇宙的最深处所绽放的那一道曙光,就仿佛祂也听到了那无数渡鸦的凄鸣。 “走!” 嗡———— 林恩手中的刀撕裂了那横贯浩宇的黑雾,血红而撕裂的双眼中,绽放出了最后那一舞的疯狂。 他带着那个女孩,冲向了那片灾厄的最深处。 那确实是最后的一舞。 那些一直被她所保留,那些还没有被献祭出去的渡鸦的尸体,也将成为祂最后的吸引,为他夺走降临在他身上的注视。 猩红的罪火在他的身上燃烧。 就像是冲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海。 可是你只感觉到窒息。 那浓重的寒威,让你身上的火都燃烧地愈发地吃力。 就像不管你如何拼命地驱动,如何拼命地让你梦境中的火焰照进现实,它们也烧不尽那彻骨的隆隆黑暗。 这股力量,对抗不了祂。 你的火。 无法让整个海洋,都为你燃烧。 可他还是冲向了那黑暗的最深处。 “来了!” 那个女孩低声地提醒。 “那些旧日的黑影。” 第2576章 无尽幻梦! 那一刻。 林恩仿佛再一次地踏足了那个动乱的恐怖梦境。 那是祂的杂念,是曾在这惶惶梦境当中诞生和出现过的无数生灵曾经的烙印。 就像那位神王曾经所说。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祂的。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爱恨离别,所有的满腔热血,都不过是祂在这无边混乱梦境当中的一次偶然的迸发,无论是那些有序的,还是那些无序的,我们都可怜如爬虫。 无数混乱庞大的无序生灵冲来。 那是古老的。 第一批在这惶惶大梦中诞生的混乱生灵。 嗡—— 那个女孩的双眼中猛地绽放出了混乱的色彩,那些惶杂的无序的阴影,瞬间就被她所驱散。 因为她是画家! 在她还没有诞生意志之前,她就是从那亘古混乱的深空中杀出来的最强的无序之一! 而在整个永恒混乱的历史上。 她就是所有无序生灵所能达到的最终的那个顶点! 而你们。 只是一群失败者! 无序的残影被她震慑驱散。 而下一刻。 林恩的前方,涌动的黑雾中,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他感受到了真理的巨人从那虚无的神国中站起,漠视着苍穹,看到了亘古时期浮动而出的毁灭与创造,他们的身影不断地在各种各样的生灵中变幻,就像是每一个轮回中无数的形体都汇聚在了同一具身体当中。 他看到了因果尽头的那个平凡的女子,脸颊在一点点的腐烂。 他看到了空间尽头那无数镜面的斑驳中站起的那个虚无的轮廓,而那镜面却在一点点破碎。 他们啊。 和这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一样,他们都是这惶惶梦境中的一道虚影。 “杀!” 林恩目光凝结。 他背着那个女孩,手持长刀,冲向了那挡在他面前所有的阻碍。 就像曾经那位大君能够做到的。 他也可以。 就让那过去的历史照进现实。 那一刻。 他淤血搏杀。 真理被他斩于刀下。 创造与毁灭被他在无尽的火光中融噬。 他破碎了因果。 斩断了空间。 他用自己的火,击穿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惶惶幻影。 就仿佛一瞬永恒。 他喘息着,手握刀柄,踏着这条血染的道路,身后是无数倒在他火焰之下的神尸。 直到那一刻。 在那黑暗长路的尽头,他停了下来。 就像是一场无声的送葬,他在那黑暗的尽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挡在他的前路,他的背影就仿佛熔铸了无尽岁月的积淀,而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颊,他的双眼漆黑如夜空,脸上仿佛带着永不褪去的麻木,就像你所面对的这岁月中最后的一堵高墙,让你再无法寸进。 那一刻。 林恩手中的刀滴下了鲜血。 就像他曾经听他所言。 “我出不去的。” 那时候他平静地告诉了他那句话。 因为他已经在这梦境当中存在了太久太久,久的已经没有办法用一辈子来衡量,你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这个梦境当中被打上了牢不可破的梦境,它们根深蒂固,就像是无数的藤蔓,缠绕住了你过往的一生。 而他也将,成为你前进道路上最后的那个阻碍。 他冲向了那个身影。 带着染血的刀与寂灭的火。 就像曾经的每一次。 他撕裂地向着那个身影挥出了手中的刀刃,任由那鲜血浸透燃烧的眼。 轰—— 他被无情地击退。 但他再一次爬起来。 再一次向着他杀去。 就像那些挡在你面前的,也将一定会成为你必须要破开的阻碍,就像如果你翻越不了这堵高墙,那你就一辈子要被困在这四方的井底,你也永远别想挑战那片漆黑的天。 他几乎力竭,用他所交给他的所有的招式,不间断地向着他发动攻势。 就像那些你所教给我的,我都铭记于心。 那些你给我指出来的错误,我都不敢忘记。 嗡—— 林恩用尽了全力向着他斩下了那熊熊燃烧的一刀,他几若疯狂,看着那刀刃一寸一寸地劈入他身前的那一米。 那数百年! 无数次无数次的失败,在这一刻在他的脑海当中不断地上演。 他每一次都不断地爬起来。 不停地爬起来。 而为的…… 为的…… 咔擦—— 当那个金色的梦境从他撕裂的眼中爬满刀刃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破碎的声音,他梦境当中燃烧起的熊熊大火,在他的那个领域中一瞬间蔓延了出去,覆盖了那个漆黑的身影。 他的刀,斩进了他的那一米无垠的疆域。 林恩落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以太的洪流不断地修复着他的身躯,但他还是力竭地摇摇欲坠,一下子单膝跪地,手中的刀刃刺入了地面。 灰发遮面,他低垂着头,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他的疆域破了。 那个身影屹立在那里。 他依旧毫发无伤。 可是那一刻当林恩爬起来,想要再次向着他攻去时,他却再无动作。 刀刃停在了他脖颈前。 那道目光似乎在望着他。 那一刻,林恩久久地怔在了那里,就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那道目光仿佛变得熟悉,仿佛在那一望无际的死水的平静与麻木中,滴入了那么一丝涟漪。 那仿佛,是某种欣慰。 “走!” 他背着的那个女孩低声道。 他转头时,他清晰地看到,那秩序化的幻影层层叠叠地崩坏,挡在他前面的阻碍全部消失,那黑雾萦绕在这条路的尽头。 他终于还是咬牙,收起了刀刃,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脚步声在这坍塌的幻影中久久地回响。 一直走出去了许久。 当他回过头时。 那个身影似乎依然屹立在那层层叠叠的幻海,在那坍塌的梦境中纹丝不动,他没有继续追过来。 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那一刻入主了那道残影,为他让开了那前路。 “那到底……” “有些烙印,根深蒂固。” 那个女孩咬着嘴唇道。 “有些人,就算你怎么恨,他都永远屹立在你的前方。” …… 第2577章 画家的消逝 轰隆隆隆隆—— 整个梦境都在隆隆地坍塌,身后那代表着秩序世界的幻影,也终于是在他冲出来的那一刻化作了泡沫。 而再往前走,便是无尽的虚无。 那是前所未有的庞大的无序力量,它们翻涌着,就像是一座横贯在他面前的无垠的漆黑大海。 林恩逐渐地开始抵挡不住。 身体表面已经攀爬上了漆黑的侵袭,血红的火焰也就像是摇曳在狂风中的浮萍。 而在那虚无中。 无数扭曲的异常再一次开始聚拢。 那仿佛是更古老,更遥不可及,甚至是一些林恩完全没有在这个梦境世界当中见到的恐怖的生物的幻影,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死亡时最后的那一刻剪影,被隆隆的混乱梦境,保留了下来。 杀! 只有杀! 林恩拼尽自己的全力,鲜血已经浸透了双眼,只能歇斯底里地疯狂地不断向前。 而有时候林恩甚至感觉到绝望。 因为就算是这一切。 也都只不过是那片灾厄内部混乱飘零的一缕杂念。 而甚至他现在所面对的还并不是那个完全状态下苏醒的终焉之主,而只是沉眠者,是他还没有苏醒前在这个大梦当中保留的那个载体。 而真正的祂。 又该是强大的怎样的一种让人绝望! “到了,我们快到了。” 那个女孩的低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而林恩也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 终于。 在那条他开拓出来的黑暗道路的尽头,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他身上的火焰飘零的几乎只剩下了余火,甚至就连梦境的补充,都已经远远地无法抵挡住着持续不断超负荷的消耗。 他的双眼终于是用力地望向了那前方。 那一刻。 他终于再一次地看到了那彼岸的尽头。 而这一次。 是前所未有的近。 模模糊糊中,那个被锁链捆缚的白发的身影,就那么清晰地在你的面前,仿佛只要你伸出手,你就能从那黑暗动乱中够到他,可他看上去又是如此的虚幻,虚幻的就像是一场海市蜃楼,只能看到,却永远地无法接触。 “剩下的路,就由我来走吧。” 他看到了那个苍蓝的女孩爬了起来。 她的眼中,仿佛带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情绪,又似乎是某种执拗和不屈。 她踉踉跄跄。 林恩只能看到她那单薄的背影。 很奇怪。 明明她是那么的强,她是画家,她几乎已经是整个梦境世界当中除却那片灾厄之外最强大的无序生灵,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仿佛单薄的哪怕是一缕风都能够将她吹倒。 她就那么在他恍惚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向着那那个遥远的身影走去。 她伸出了手。 伸向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海市蜃楼。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那是假的,那个被锁链捆缚在这黑暗深处的那个身影,也只不过是那无边的灾厄投射出来的一缕秩序的幻影。 只是因为那位大君还存在着,他还没有彻底地被吞噬。 她终于。 在那海市蜃楼般的幻影前停了下来。 无边旷大的夜,她的背影散发着无数苍蓝的光点,就像是在梦中飞舞的蝴蝶。 “我们会再见的。” 那个女孩终于是侧眼。 “在最终的末日到来之前,只要我还没有死,我会尽可能地让他守住最后的人性,哪怕唤醒不了他,我也一定能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哗啦啦—— 无数道从那暗夜蔓延出来的无形的锁链,锁住了那个苍蓝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深渊的巨兽,一点点地张开了那漆黑的巨口。 无垠的苍蓝在从她的身上绽放而出,顷刻间照亮了整片黑夜。 “回去吧。” “请,把握好我为你创造的这最后的时间,为我们开拓出一个真正的未来。” 嗡—— 那一刻,林恩看到了那庞大的画家本体在他面前的展现。 甚至不仅仅是他,整个主宇宙当中所有的生灵,都清晰地看到了在那黑暗边疆的最深处,那一轮苍蓝色的耀阳,就像是花火一样在那片黑暗中的绽放。 苍蓝的光顷刻间吞没了林恩的眼,吞没了他的身体。 那混乱边疆中无数的梦魇也在同一时刻转过了头,黑瞳中倒映着他们主人那无边混乱之躯内部的绽放。 一瞬间。 时间都似乎为之定格。 …… 虽然依然见不到你。 虽然依然听不到你对我说的悄悄话。 幻梦的漆黑深海,那个女孩伸出了那只小手,她高高地触碰向了那个紧闭着双目的身影的脸颊,触碰向了那满头的白发 她抬着头。 可是这也是。 有史以来,那个等待的女孩子,距你最近的一次了吧。 是吧。 徒儿呀。 …… 轰隆隆隆隆—— 刺目的强光照亮了整个主宇宙每一寸的疆域,甚至所有奋战在前线的士兵都忍不住地转过了头,遮住了那刺眼光幕所带来的冲击。 遮天蔽日的黑暗退潮了。 那股恐怖的向着整个主宇宙投射而来的注视感,也一点点地消却而去,就像是从来都未曾出现过。 他们只看到那蓝光骤然的绽放和塌陷。 艾维儿久久地屹立在那虚空当中,她空空地望着那黑暗边疆的退却,她突然忍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压抑地不让那眼中的事物流落下来,她遏制着那低低的悲鸣,可它们还是沿着下巴一滴滴地滴落。 画家的气息,消失了。 所有的狱卒也都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他们女主人气息的消逝。 “那就这样吧。” 她仰起了头,用力地毁掉自己最后的伤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实现了您一直以来的执念,您终于能和爹爹团聚了,不是吗?”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全身都在发抖。 尽管。 尽管她们之间一直有着理念的分歧。 她也一次次地反抗她的政策,反抗她的不择手段与冷酷无情。 可是……可是…… 就像只剩下她这一个见证者,她见证了她父亲当年的堕落消极,见证了那个暴君的诞生,她也见证了她母亲这无数年沉默的守候,而到底是怎样的命运,要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戏弄,一次又一次地上演着那苦难的悲欢离合。 …… 第2578章 只能靠我们了 “那片灾厄,退潮了……” 黑夜城的众人从残破的废墟中爬起来,他们远远地无神地望着黑暗退却,望着那耀阳的日光划破云端,重新照耀在他们身上。 这场战争,带来了太多的妻离子散,带来了太多的苦难轮回。 无数的人。 无数的世界投入到了这末日降临前的战场。 似乎永远没有再能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而他们也非常清楚。 这只是黑暗退潮后短暂地黎明。 总有一天,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将会再一次卷土而来,带着覆灭一起的毁灭狂潮,再一次将他们的的整个世界覆没。 …… 那一日。 他们在主宇宙的边境找到了林恩。 他几乎死难,被腐蚀殆尽的身躯飘荡在那暗无天日的虚空,就仿佛不久之前,他刚刚归来时,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那一日。 所有的狱卒都出现在了位于神界废土中的地狱。 他们全都在那面古老的王旗之下,向着他们的王女殿下单膝下跪,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而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 这是那位画家本就留下的遗愿与命令。 就像她早就预兆了自己的离开,而她也早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狱卒和紫罗兰旧部的去留,她终究还是把地狱的大权,给予了她的女儿。 再一次的。 狂风吹舞下的紫罗兰的旗帜之下,那个早已经长大的女孩,接手了这传承了无数年的王权。 就像曾经在那个古老的帝国时期。 她也曾一次又一次地以紫罗兰家族长女的方式,为她父亲守住那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狂风掀起了她的发际。 她低着头。 在那满是紫罗兰与月儿兰的花海中,她望着那张早已经泛黄的古老的画像。 似乎啊。 画里的那个开心的小女孩又一次活了过来,她咧着洁白的牙齿,坐在一脸无奈的父亲的肩膀上,淘气地就要去抓那个同样年轻的少女的头发,她似乎想要躲,而那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是对那个小女孩几乎要溢出地宠溺与甜美。 她突然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出来。 她抱着那副画卷,终于是沉默地蜷缩在那花海中,一点点地被那风起云涌中的乌云吞没。 …… …… 林恩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苏醒的。 睁开眼睛地时候,是那一个又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满脸担忧的身影。 但他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淘气了,他笑着摇着头,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他也再也不会让他们担心了。 只是抬头望向天时。 他依旧是久久地出神。 而他也已经知道,黑暗已经褪去了。 就和画家之前告诉他的一样,她的这个计划成功了,她又一次地为他在末日降临之前,争取出了一段足够长的时间。 而这一次。 也将是对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最后也是最和平的一段休整的时间。 因为这一次。 甚至就连那片灾厄的投影都已经消却了。 以画家的全部为献祭,也将对祂造成足够的混乱,那片灾厄也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一直蛰伏在那无序深空的最深处,重复那长久以来从未停下的长眠。 …… 智械小姐也没能陪他待多长时间。 尽管非常的不舍,但神格所带来的庞大反噬,还是让她和船长在不久之后,就不得不陷入沉睡,以此来度过那法则所带来的终极考验。 而林恩也相信。 在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等他们再次归来时,他们也一定能够成为那真正的神王。 神疆,也重新恢复了稳定。 但之前被攻破的主宇宙的外环区域,却已经是回不来了。 无序深空已经将那片区域彻底地同化,特别是在经历那片灾厄对整个主宇宙所发起的那场大吞噬之后,想要让主宇宙重新回归之前的疆域,也已经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 也许还有机会。 但那或许也是无数岁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重归黑夜城。 他终于是再一次见到了自己那多年未见的家人和朋友,见到了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 人偶家还在,主母在船长出事之后就一直在主持大局,他在某一颗星球上找到了他的泰坦大哥,只是他还处于那战狂的混乱中,一时之间无法唤醒。 他去见了小小,她依然是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他们把她照顾的很好,让所有的战争都远离这里。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曾经的故友。 曾经和他在地狱中闯荡的那一个个旧日的羁绊。 最后。 他回到了自己的军团。 “画家已经走了,而这也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保卫我们的家园了。” 林恩抬起头。 “靠我们了。” …… …… 整个主宇宙当中所有的力量都被集结了起来。 在艾维儿继承大统地第二日,她就亲自来到了黑夜城,并与整个黑夜城正式地缔结了最终的同盟,但这一次已并不仅仅是简单的盟约,而是她希望彻底地将地狱与黑夜城的这两股力量彻底地融汇在一起,并形成统一的指挥与调度。 她复苏之后的这几年。 她也早就已经看到了同盟的不统一所造成的一系列低效的防御所带来的错判。 甚至之前外环区域很多星域的沦陷,都是因为这两股力量面和心不和的冷漠,最终造成的战机延误。 但这一次。 她希望他们双方能够放下所有的芥蒂。 不再有黑夜城,也不再有狱卒,他们所有人能够在这末日降临前的最终一战前,变成一个真正的主体,共同应对即将而来的那更大的侵袭与灾难。 他们,都将奉林恩为主。 而林恩也同意了这一次的融合建军。 所有的建制都被重新打散。 无论是新世界的狱卒,紫罗兰的旧部,还是黑夜城的新神,深渊的堕天使。 他们都将被统一在一个高效的指挥体系之下。 而在日后的记载中。 这也成了第二次的神灵建军。 而这一次。 不仅仅是狱卒与黑夜城这两大集团,在艾维儿和林恩的统筹之下,他们也将曾经流亡在主宇宙各处,直到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才陆续回归的那流亡防线的残部,也全都吸纳进入了这次建军当中。 第2579章 对不起,左左 同时。 在主宇宙的各大星区内,无数的凡人军团,也全都被吸纳进入了这二次建军当中。 因为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也已经见证了那些凡人的不屈,在家国存亡之际,他们也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的韧性,那些梦魇把他们当做虫子,但是虫子也永远是杀不尽的。 印尼为他们也并不是毫无力量。 在神灵建军奠定了抵抗梦魇的主要力量之后。 紧接着便是针对凡人军团的机械建军。 而事实也证明。 在这横跨星宇的战争中,机械的武装也是让凡人能否拿起武器去对抗那些梦魇的关键。 于是,无数的星舰在原子机械的覆盖之下,在各大星区源源不断地拔地而起,许许多多脱胎于以太科技的恐怖兵器,也全都实现了武装。 而更重要的是。 神疆。 在对抗那些魇魔的侵袭时,自缚天使曾经迫不得已启动协议,强行通过神疆汇聚来的力量,帮助智械小姐和船长一举突破了那至高神王的限制。 而这也给了林恩更多的启发。 单一的凡人军团是弱小的。 但如果能够利用神疆,将所有的个体连接起来,那他们所能迸发出来的,也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于是就这样。 在之后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是拥有了一支超过百亿的凡人军团,政令从位于神界的黑夜城,一路可以传递到最蛮荒星域驻扎的每一个卫兵,每一个辅助军的耳中。 事实上。 在第二次神灵建军的后期,整个主宇宙已经有了成为一个军事帝国的趋势。 但这是必要的。 在越来越多的梦魇的侵蚀之下,在那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也已经见识到了量变所产生质变所带来的可怕后果,甚至可以说,主宇宙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更多的原因,不是那些强大的魇魔,反而是那些成群结队,看似渺小却无穷无尽的魇。 “我已经帮你找到她了。” 也就是在林恩回归的第二个月,他得到了那轮银色的耀阳所传递回来的话。 在第一时间里。 他便冲到了时间之外的虚空。 而在那无边无际的暗幕中,林恩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地发疯的女孩。 她依然是和那个时候一样静谧,小小的脸蛋,漆黑的发际,似乎即便是在永恒的时间的冻结中,她的脸上也依然带着那虎牙的浅浅的笑容,就仿佛在意识沉眠的最后那一个瞬间,她也感觉到心满意足。 因为啊。 她成功把她最爱的脑袋送回了属于他的时间线。 那一日。 林恩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想要哭,想要笑,他看着那张熟练的脸,似乎耳边再一次地回荡起了那只存在与记忆当中的嚷嚷声,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一定会插科打诨的女孩,那个陪伴着一步步地走完了整个地狱的那属于他的左手。 可是最终…… 他还是收回了手。 因为他不敢。 因为可以预见的,在可以看到的之后的不久的将来,一个残酷的未来将会再一次隆隆地降临到他们所有人的头上。 而他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将他心里最放不下的那个人,他最心爱的左左,带回那个行将崩裂的残酷现实中吗? 以前的他。 是多么的想。 日日夜夜地不停地在想,在想终于再次找到她后,他到底是该狠狠地臭骂她一顿,还是抱住她倾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思念,告诉他自己的愧疚,告诉她为什么自己不能变得更强大一些,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难了。 可终于…… 你找到她了。 “对不起,左左。” 林恩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他仰着头,就像是害怕有什么东西从眼里面流出来。 “就和你以前说的一样,你的这个脑袋,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他总是自以为是地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特别是对你。” 因为你总是问我,问我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你丢下。 不论是蓝星的时候。 还是黑夜城那场大变的时候。 你明明知道,你把她丢下的话,她是会多么的伤心。 可你还是自私地一厢情愿想要独自去犯险。 “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一次的。 在这十几年的时光当中,他第一次地又仿佛变回了地狱当中的那个看似成熟,有时候却有幼稚的没边的少年。 他低着头,用力地用袖子抹着眼帘。 “你再等我一会儿,再等我一段时间。” “等脑袋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然后脑袋就带你回家,以前的时候都是你这个家伙带我回家,那也该换我一次了,不去其他的地方,我们不去黑夜城,不去蓝星,我们就回我们游魂巷的那个小家。” “你听清楚了吗?你这个凑左手,你说我总是让你担心,那这次你也不要让我担心,可以吗?” 可是她依旧定格在那巨大的冰晶中。 她依旧俏皮而可爱。 林恩终于还是狠下了心,擎着眼泪,用力地将她再一次地推向了那时间之外的虚空。 “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等我!” “你一定要等我啊!!” 在那个身影远去的那一刻,他用力地向着那个方向大喊,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眶一阵阵的通红,拳头用力地紧握。 左左。 脑袋真的不想自私了。 可也请你原谅,我这最后的一次不舍。 …… …… 他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你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她已经距离你咫尺之间,如果真的能够横渡末日,那你们就一起再回地狱去当那个恶鬼。 而如果……我们跨不过去的话…… 那我们就在破灭的泡沫中,再一次团圆吧。 …… ……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那轮银色的太阳似乎在笑,他的声音在时隔十几年的时间之后再一次在他的脑海当中响起。 “其实我反而觉得你应该把她带回来,因为这样就算你最终失败了,你已可以了却心里的一桩心愿,我只能说,你的实力虽然变强了,但是你心里属于凡人的那些劣根性,却不仅没有淡薄,反而更加的深了。” “而我必须要提醒你。” “历史上能够成就高位者,能够做成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无敌者,没有一个人会被这样的因果所累,不仅仅是对她,而是对他们所有人,你和他们的因果越重,他们就牵连你越死。” 第2580章 无法跨越的瓶颈 林恩的表情再一次地恢复了平静。 “你说完了吗?” 林恩没有再理会他。 而在那之后不久。 那轮银色的耀阳为他指明了那座古老的时间神国所在的位置。 而也就如他所言,这新世界所诞生的代表着时间的神格就在那里,而这也意味着,他也将真正地可以让自己一点点地褪去初诞者之力所带来的隐患,而是以时间的力量,让自己能够正式参与进入那场庞大的时间战争当中。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那轮银色的耀阳依然是笑着,就仿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变得越来越漫不经心。 就仿佛他已经能够一眼看到那个失败的结局,就像他也从来没有觉得林恩他能够真正地横渡这个末日。 “既然是答应了你的事情,那我就不会食言。当然,其实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就算是我不给你,你也同样可以通过主宇宙的本源找到这里, 就算是毁掉了,你也同样可以花时间再造一个,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林恩侧眼。 而他也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那么你的目的呢?” “如果是因为轮回的威胁,才让你选择帮助我的话,说实话,我并不相信,我不相信只凭这一点,就能改变你的想法。” 而这也是林恩怎么也想不通的。 就像最开始。 他也同样想不同那位轮回神王,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他一样。 也是直到那一次他向他吐露心声,他才确定了那位古老的存在是站在他的这一边的,但这个时间的神王呢? 难道他真的能够和轮回神王一样,坦然地接受这所有的结果吗? 要知道。 他和轮回就是当年推动这一切走向毁灭的罪魁祸首。 但林恩看不透他。 那轮银色的耀阳在他的精神世界当中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他轻声道: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帮助你,而你也不用执着于我到底有怎么样的目的,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当我也和他一样,好奇于你到底能在这样一个末日走到多远,事实上,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能够战胜那片灾厄。” “而我也阻碍不了你不是吗?先不说有他在,就算没有他,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他笑了。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 “因为如果你真的成功了的话,那说不定,等我再次复苏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 他是杀不死的。 甚至可以说。 只要时间还存在,那他就会永世长存。 死亡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林恩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就仿佛要将他看透。 而终于。 他手中出鞘了一半的刀重新收回了鞘中。 “我会盯着你的。” 林恩转身,侧眼道。 “也就当,是你给予我时间神格的回报。” …… …… 主宇宙的防线已重新建立。 但林恩在得到时间神格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熔铸,因为此时此刻他的体内已经有了那枚代表着空间的神格,而他也非常清楚,一旦他展开对第二枚神王格的熔铸,那想要更进一步地消除掉自己体内初诞者之力对自己的影响,那也将变得更加困难。 特别是在冲入那片灾厄内部的那一役后。 他也已经深刻地认识到。 在那场必将到来的大决战中,初诞者之力已经是不能为他提供任何的助力。 甚至可以说,如果他继续深入地保留这股力量,一旦最终的决战展开,他受到的反噬绝对会极为巨大,甚至可能那片灾厄还会利用他体内的这股力量,从而反过来对付他,而到时候那股力量还听不听他调动,恐怕也要划上一个未知数。 因为真正的初诞者,已经与那片灾厄融为一体。 “那就只有已一种方法了。” 林恩望着手中那枚散发着璀璨光晕的神格。 自斩! 斩掉自己的空间神格! 再斩掉自己的初诞者之力! 而尽管这意味着,他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对神疆的控制,甚至自身的实力都要大不如前,但是他别无选择。 “将权柄全部转移到三叉戟之内,利用三叉戟中的主宇宙本源,维持神疆在整个主宇宙当中的继续运行,这似乎也未尝不是一条路。” 但毫无疑问。 这需要巨大的魄力。 而更重要的是,三位一体的第三阶段…… 林恩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事实上,在那片灾厄退却之后不久,他就已经再一次尝试地展开了对第三阶段黑火的冲击,因为他也也能明显地感觉到,罪火对那些魇魔绝对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但如果是直接面对向那片灾厄的话,这股力量还是显得太过于弱小。 也就是说。 他想要进行那场大决战,将罪火进阶为黑火,将他是他目前为止最需要做到的事情。 但是……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林恩皱眉,望着手心当中燃起的那猩红的火苗。 每一次的冲击,也只不过是将那罪火燃烧的更加剧烈,但是却始终无法让他手里的这股力量产生质的变化。 难道说真的一定要彻底地完成三位一体,才能够触及到第三阶段的门槛吗? 而这还不是他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 还有他的梦。 他也不止一次地再次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节点,向着那位神王请教。 可他依然只有那一句话。 “时候未到。” 他依然没有办法达到他口中的那种境界,那种能够不消耗任何的精力,不动用任何的念头,就让火焰在他的梦境中熊熊燃起——尽管他已经能够以极小的代价,换来罪火在梦境中源源不断地燃烧。 可还是不够。 而他梦境的扩张也已经到了极限。 十几年前,他的梦可以在这现实世界扩张到百米,而在逐渐地明白了这梦境的本质之后,他也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多次地对自己的梦境进行过开拓。 甚至可以说。 如果他现在愿意,他已经完全可以让自己的梦境达到当年在时间之外的虚空中,无意识扩展到的那个规模。 但渐渐的…… 他发现扩不动了。 不是因为这现实世界的阻碍,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意志已经到了极限。 第2581章 尽头又在哪里呢? 虽然一直说梦境是意志的衍生,可意志的作用范围始终有限,他根本无法想象,那片灾厄到底是怎么展现出这个如此庞大的梦境世界,甚至可以说,他们谁都不能确定如今的这个梦境世界的边境到底在哪里。 或者说,这个梦境本就没有边境。 “你还是摆脱不了逻辑的局限。” 那个身影平静地对他道。 “但这不怪你,因为这本就并非秩序的生灵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 “等。” “等什么?” 可他一直都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林恩只能猜测。 是不是想要达到他口中的那个境界,就必须要先让自己变成无序生灵?变成像那片灾厄一样的存在? 他不知道。 而就算真的是这种方法,那他又该怎么去尝试?和画家一样?亦或者是像那些狱卒一样对自己进行无序化的改造,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三位一体又该怎么办?先不说三位一体与无序的极端对立,而就算能够成功,他也根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再继续来完善这条路径。 “黑火与梦境。” 林恩的眉头紧锁。 “如果说正确的路指的就是这个,那接下来,我又该怎么走呢?” 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 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 也就是在画家被吞噬的第三年,庞大的梦魇军团再一次卷土而来。 而这一次,从无序深空当中涌来的梦魇大军的规模,相比于之前竟是扩大了足足十几倍,整个主宇宙的边境,几乎是视野所及的任何一个区域,都被那惶惶梦魇所填满。 而更重要的是。 这一次他们所遭遇到的那些梦魇的质量,也仿佛有了一次巨幅的提升。 甚至在神疆的庇护之下,许多之前还能够对他们产生作用的兵器,在这一次中,也已经是全面地失效。 而林恩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画家,在被消化。 所有的梦魇都是衍生至那片灾厄,而伴随着那片灾厄体量的进一步提升,从祂混乱意识当中所诞生出的梦魇,同样也得到了巨大的强化。 而这一战。 也几乎成了自梦魇战争开始以来,他们所遇到的最惨烈,最疯狂,也最绝望的一场战役。 战争波及到了主宇宙的各个角落,内环的边境一次次被撕开,又一次次被反推回去,甚至在主宇宙最核心的星域中,也受到了那庞大梦魇大批量地突入与侵扰。 而更恐怖的是。 当林恩杀入无序深空,与再次重生归来的魇王他们决战时。 降临的魇魔已经是从之前的七位。 暴增到了了如今的十二位。 而这也再一次证明,画家被吞噬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恐怖的,她的牺牲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那片灾厄的清明,但同时也加快了那些魇魔的诞生与降临。 “杀!” 无数的生灵在边境浴血奋战,前仆后继地倒在那恐怖的战场之上。 整个边境几乎都已经成为了一个收割生命的绞肉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生命在其中被终结。 林恩的目光熊熊燃烧。 在画家离去之后,他也事实上已经成了整个主宇宙新的中流砥柱。 但他无惧。 他以罪火燃身,以一己之力,杀入了那无序深空。 就像他说的,不管他们来多少,不管他们复生多少次,他都会一次次地将他们杀灭在这虚空。 嗡—— 长刀贯穿了无尽深空。 纵然是十二大魇魔对他群起围攻,他也依旧不落下风。 虽然他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没能突破到罪火的第三阶段,但他的每一次冲击,都是对自己力量的又一次精深。 特别是如今,他已经是能够一念之间将梦境照进现实,这更让他的实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地步,因为在他的梦境当中,他就是那个世界绝对的主人,而罪火在梦境中无止尽的燃烧与积蓄,也让他几乎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力量的耗尽。 一念间。 那些魇魔便被他拖入了自己的梦境,坠入了那无尽火海。 而他也展现了自己对敌人最极限的残酷。 就像他之前说的。 他不会让他们好过。 纵然是绝对的永生,纵然是可以一次次重生,那他也要让他们知道,在他们再一次归来之前,他们的每一次失败,都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不会太久的!” 在被再一次灭杀之前,魇王的目光狰狞。 “在我主下一次清明之时,就是你和你的整个主宇宙覆灭之日!” 林恩目光冰冷,没有和他任何废话,咔擦扭断了他的脖颈,将他投入到了那无尽的火海。 十二大魇魔,被他斩其十。 剩下的那两个重伤逃回了无序深空。 林恩没有追,因为他非常清楚,对于他们来说,死亡重生是他们最好的恢复方式,而留下这重创之躯,反而能够拖累他们下一次的进攻。 他归回。 那一日。 他的身影不断地降临在了主宇宙的各个战场之上。 猩红的罪火与长刀,撕裂了夜幕,将无数的梦魇焚灭在了那无序的边境。 甚至在那神疆之外。 他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火焰,硬生生地仅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在整个主宇宙的外围边境,拉出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罪火的防线。 那个晚上。 整个天空都被烧尽了。 而这也是他在这十几年的修行中为自己所赢得的最大的底牌,在梦境中衍生火,然后再将火照进现实,这也让他可以以极小的消耗,将自己罪火的体量,强行拔高到一个无法相信的上限,因为每一分每一秒中,新的火焰就会在他的梦境当中诞生。 这一战。 最终以梦魇大军的全面退却而告终。 而这也是在画家离去之后,他第一次在整个主宇宙无数生灵的注视之下,真正地展现出自己拿恐怖的实力。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这位领袖的无敌之姿。 希望没有被扑灭。 纵然已经是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但他们仍旧对着那燃烧的天空嘶吼。 而这也是林恩有意为之。 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他不在这场战争中展现出足以力挽狂澜之姿,那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希望也将再一次崩塌,特别是在经历了那片灾厄降临的恐怖一日之后,许多人已经彻底地失去了反抗的信心。 而他就是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再次为众人举起火把,重铸那心中的斗志。 “退了。” 自缚天使喘息着,眺望着无序边境。 她望向了归来的林恩,眼眶通红,但那种巨大的信赖早已无需多言。 “林恩!” “我们又一次地……赢了!” 是的,在这几乎已经持续了二十年的恐怖中,他们赢下了所有的战争,赢下了每一次都堪称绝望的反扑。 可尽头……又在哪里呢? …… 第2582章 如果这寒冬太久了 不能被击垮。 不仅仅是他们在物理上的防线。 最重要的还有人们心底的那道防线。 胜利只能带来短暂的欢欣,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迟早会成为压垮整个主宇宙所有生灵意志的最后的那一根稻草。 因为林恩也已经看到了。 不仅仅是底层的生灵,甚至就连他们黑夜城内部,那些已经成为新神的他最直属的部下们,也早已经疲惫不堪。 从上到下。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化不开的阴郁。 尽管林恩的归来和这又一次巨大的胜利,让他们再次斗志高昂。 但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还会来的。 而林恩也非常清楚,一旦让这份消极与绝望蔓延开来,那完全用不着那些梦魇的再次进攻,他们自己就要被自己所击垮。 “我们需要一个信念。” 在黑夜城最高的会议上,自缚天使的双眼望着他,在参会的各大军团长的沉默中,她提出了那个方案。 “我们需要一个王。” “需要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盲从的……帝王。” 哪怕这会带来可怕的效果。 哪怕这与他们,与林恩他所长久以来所秉承的价值观完全相悖,但在这样一个绝望的时代,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只有狂热。 只有让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灵都狂无条件地相信他们的那位王,一定能够带领他们走出阴霾! 只有这样…… 这道心底防线才不会被击垮。 但林恩立刻便否决了这个提议,因为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在那个古老的时代,那位大君也曾置身于这狂热的浪潮当中,无数的生灵愿意为了他而死,他们到死都相信他们的王能够带领他们扫除那一切的阻碍。 可是最后呢? 除了无数的尸体,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自缚天使的眼中含泪,她望着这个看着长大的少年。 “林恩,没有谁比主母再了解你了,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这是能让大家活下最好的方法,为什么很多很多的人明知道他们拜的是一个虚假的神像,甚至就算是真正的神,他们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任何的垂怜,为什么他们还是愿意相信?” “因为这就是我们这些凡人。” “其实就连我们也一样,就像那个时候明知道没有任何的希望,我们都愿意相信你一定能够带着我们离开地狱。” “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要有那么一份寄托。” 因为只有这样。 哪怕我们所遇到的这一切再黑暗,再绝望,我们都始终相信着。 因为哪怕真的失败了。 那也请让我们在希望中走向毁灭。 “如果你真的想要保住整个主宇宙,想要让整个主宇宙亿万万的生命活下去,那就让自己成为王吧!成为那个真正的王,那个让所有人希望的王!” 自缚天使单膝跪下,她颤动地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你还记得吗?” 她一字字地念着那个古老的歌谣。 “如果这寒冬……太久了……我们会怕吗?” …… 【如果这冬天太久了,你会怕吗?】 【如果这寒冬久到一辈子都无法过去,久到你永远都看不到春日的曙光,你会畏惧吗?】 【不,我不会。】 【因为啊。】 【没有什么寒冬是久远地过不去的。】 【因为总会有一只乌鸦会在冬夜时悄悄降临,又会在为我们带来第一缕暖风时,轻轻地离开。】 【它总是手持火把,守望着我们的岁月,并温柔以待。】 …… 其实他是明白的。 这的确已经是在这个末日即将降临之前,他们能够拿出来的重铸人们斗志最好的良药。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钢筋铁骨。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绝对的理性与乐观。 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们到底能不能得到那最终的胜利。 只有信仰。 只有盲从。 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是否能够成功,只有让所有人都发自心底地相信你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他们才能够挺过这场寒冬! 那一次会议之后。 整个黑夜城的方略也便为此进行了全面地调整。 林恩终究还是默许了这个计划。 因为他没得选。 你必须走上台前来。 你必须以希望与信仰为武器,用你的强大,来鼓舞你子民心中的斗志! 但事实上。 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在人们目睹了那遮天的火焰烧尽那黑暗苍穹的那一日之后,这种理念便已经在各大世界当中扎地生根,并以极快的速度,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地席卷了整个主宇宙的各大星区。 特别是在几年后的又一次战争中,林恩再次以无可匹敌的实力,将那黑暗狂潮挡在主宇宙的边境之外后,这种信念便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二十年的苦战,已经耗尽了人们的心血。 人们都迫切地希望能有那么一个救世主…… 能够为他们斩尽荆棘。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林恩出现了。 而更重要的是。 林恩和画家截然不同。 尽管在那十几年的时间里,画家也曾一次又一次将那些魇魔杀出域外,但是她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常规战争中更是从不下场,人们也根本理解不了那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但林恩在回归的这几年的时间。 包括组建各大军团,对所有参战平民的武装化,许许多多的事情几乎都是他亲自操劳。 特别是在常规战争中。 他更是几乎是以无敌之姿,硬生生地以一己之力,反推回去了无数次敌人凶猛的进攻。 而也正因如此。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刻意地引导。 信仰很快出现。 而信仰又迅速衍生出狂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战局的进行,这股浪潮更是以黑夜城都没能预料到的速度,飞快地席卷主宇宙的一个又一个世界! 特别是在人们明白,现在带领他们迎战那黑暗狂潮的那位领袖,就是在古老的传说当中,那只会在文明的迭起中出现的渡鸦之后,这种浪潮更是一下子被推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峰。 因为在主宇宙当中。 绝大部分的文明,都曾有过那渡鸦的传说。 因为渡鸦啊…… 本就代表着希望。 而也就在这种全面狂热的浪潮当中,林恩终于是被一点点地推上了那至高的神坛,在无数人的颂歌与哭泣中,被推着成为了整个主宇宙所有生灵心目中最后的救主。 …… 第2583章 不能再等下去了! “各个星域的执政官已经任命,从最后一次的统计结果来看,弥漫在士兵和平民中的失败主义思想,已经是有了极其显著地减少,自杀与崩溃的人数,也已经逐步降低到了战前的数据。” “我们没有禁止各大星区人们自发地塑造神像的运动,不需要宣传,从前线回归的士兵就是我们最大的宣传,很多星区的宗教已经是有意地将您与他们神话体系当中的救世主联系在了一起,这不可取,但是效果显著。” “一些星区当中出现了迫害与排斥异议者的运动,但我们已经进行了压制,我们会尽可能地降低这种事情的发生。” 黑夜城的大厅当中,一个又一个堕天使单膝跪地,向着林恩汇报从各大星区传回来的信息。 圆桌议会已经取消了。 因为权威必须被塑立。 那座旷大的议事厅。也已经事实上地成为了一座围绕着整个黑也城所建立起来的新的王庭。 没有一个人反对。 甚至他旗下所有的军团,所有的新神,也都坚决地拥护这个提议,因为从地狱时期开始,他们就早已经把林恩当做了他们事实上的领袖,当成了他们至高无上的王。 而有时候谎言说多了也就成了真相。 甚至就连他们,都认为他们的王一定能够带领他们,度过这场绝望的末日。 而或许…… 从在地狱当中把他们集结一起,从盟约的成立之后,带他们杀入深渊,将所有的被污染者都驱逐出主宇宙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里就早就已经认可了这个理念,也早已经把他当成了他们心底一一切的希望。 他们坚信。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林恩沉默。 “是!领袖!” 那几个天使单手捶胸,俯身告退。 旷大的议事厅当中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独自屹立在那王座之上,抬着头,望着那杆代表着黑夜城,也代表着整个主宇宙的旗帜。 无边的寂静席卷而来,安静的就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突然有一丝恍惚。 仿佛他的耳边再一次回响起了曾经在这里的那些欢声笑语,就那么一张破旧的圆桌前,巨像,艾雯大哥,主母,泰坦大哥和伯母,他们就是在这里商量着过去发生在地狱当中的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规矩,没有任何的约束,仿佛就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大君。” 他一点点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平静却又仿佛满是落寞。 “这会是你曾经想要的吗?” “而现在,我也和你一样,被推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了……” 在那场反抗的战争中,他裹挟了整个大陆,而整个大陆也裹挟了他,他经历过那全民狂热的时代,他也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最后啊。 是他亲手用自己的死,才让人们从这狂热的浪潮中解脱出来。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死。 他必须永远活着,成为所有人心里的那份希望和斗志,他必须高高地举起那杆旗帜,将它举到时间的尽头。 林恩低下了头,坐在那王座之上,双拳紧紧地握起。 “我不能倒。” “永远不能倒。” …… …… 回归后的第二场战争。 他以罪火铸造了围绕整个主宇宙的猩红前线,将无以计数的梦魇挡在了主宇宙之外,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斩却了那些魇魔。 第三场战争。 那些魇魔的数量再一次暴涨,已经是达到了整整十七位,但他无惧,他以主宇宙本源与罪火的配合,硬生生杀入了无序深空的最深处,顶着无尽的黑暗狂潮,将他们全部斩杀。 而紧接着,第四战,第五战。 他真的硬生生地让自己成为了那些梦魇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叹息之墙,浴血杀戮,让那些梦魇再没能踏入主宇宙一步。 而最疯狂的一次,他更是在无数梦魇的围攻之下,强行突破重围,在万军从中,将复生归来的魇王斩杀。 而在整个魇魔的数量达到二十个时。 他更是主动出击。 一个人深入进那漆黑的无序深空,堵在那片沉眠的灾厄附近,将那些魇魔逼得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真的就像是那狂热的浪潮当中的救世主一样,逼着那无穷无尽的梦魇大军,硬生生再没能踏过一次内环。 无数的人越发地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再没有离开过黑夜城的那个王座。 甚至是他的军团都已经很难再见到他,也就只有银色幻想他们短暂苏醒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他们心里的那个王,脸上再次展现出那曾经让他们所熟悉的笑颜。 只是…… 他的头发,越来越白了。 嗡—— 旷大的大厅中,林恩猛地睁开双眼,鲜血瞬间从口中涌出,猩红的罪火突然失控地攀附在他的全身各处,将他身上的血肉一瞬间烧尽。 “林恩!” 自缚天使目光急促,以最快的速度就要冲上去,但是被林恩阻止。 他喘息着伸出手,一点点地遏制住那暴走的火焰,身上被燃尽的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复原。 “我没事。” 而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这十年的时间里,他每一次试图动用自己的罪火,冲击那传说当中的第三阶段时,他体内的力量立刻便会出现剧烈的反噬,甚至在之前的几次的反噬中,他体内的罪火更是差一点完全摆脱他的控制,将整个黑夜城烧灭。 而为此,他也不得不在这里设下禁制,防止再出现任何的意外情况。 “还是不行吗?” 自缚天使满脸的担忧,在罪火退却后,她飞快地冲到林恩的身边,搀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林恩没有说话,他沉默地靠在王座之上。 “是三位一体的问题吗?会不会是一位三位一体还没有补全,所以才……” “不。” 林恩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三位一体的补全,只是增加本源的权重,是涉及到体量的问题,但在这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挡在我面前,我能隐约地看到,却靠近不了。” 他望向了自己的手,那一缕缕罪火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已经这么多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场最终的决战也已经越来越近,可这股力量却依旧死死地把他卡在这里,让他寸步不前。 “如果我再无法完成第三阶段的进阶,那可能都不需要等到那片灾厄的又一次动乱,那些魇魔便已足以打进主宇宙,将我们全部杀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 因为已经二十个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些魇魔的实力水平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再迅速地增长。 而在之前的那场战争当中,他虽然依旧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所有的阻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次他几乎已经是动用了自己梦境当中所有的火,这才完成对那二十个魇魔的镇压。 而更重要的是。 不仅仅是他的火,就连他的梦境也早已经停滞不前。 而那些梦魇也已经逐步开始找到了应对他梦境的方法,他们在梦境当中的集体自爆,用自杀式的进攻,对他所造成的负担也已经变得越来越重。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抬头道。 “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第三阶段的开拓,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 第2584章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没事的,有我在,很快就好起来的!” 奇异世界,在那被破坏的支离破碎的房间当中,林恩咬牙,他伸出手,全身上下涌动着初诞者之力,那金色的黄沙一点点地将她的全身包裹,不断地遏制着那无序的动乱。 那个红裙的女子发颤的厉害,胸腔中那深可见骨的巨大的伤口中不断地向外涌动出恐怖的黑气。 它们就像是脉搏一样不断地脉动着。 她的喉咙中不断地发出痛苦的低鸣。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林恩的手腕,甚至就连指甲都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肌肤当中,但是林恩却恍若不觉。 而终于。 伴随着初诞者之力一点点地将那股动乱的源头压制下去。 那个女子这才慢慢地停下了那剧烈的颤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瘫软了下来,眼中空空荡荡,冷汗不断地从她的额头之上滑落,从下巴滴答地落下。 “你这……又是何苦你?” 她紧咬着嘴唇。 而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年中的第几次了。 也就是在林恩回归的第二年。 织梦终于苏醒。 但是情况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清明而有任何的好转,也许是因为那片灾厄吞噬了画家的缘故,随着那片灾厄的疯涨,留在她体内的那腐蚀的力量不减反增,甚至一度变得更加的动乱。 而每一次发作。 那可怕的折磨便几乎让她陷入疯狂,让她在那痛苦当中无差别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而林恩也只能通过在她的体内灌注进入更多的初诞者之力,才能勉强让她平静下来。 他试着用罪火来帮她遏制那无序的侵袭。 可是没用。 罪火确实能够削减她体内的无序与腐化,可是同样,它也会不间断地吸收她体内的灵能,在那无序的力量已经侵入到她本源的情况之下,每多一次对那无序腐蚀的削减,就是多一分对她的吞噬。 “你不该这样……” 她瘫坐在地,长长的头发就像是散落的碎花,她低垂着头,整个人也早已经不没有了当年的风姿。 “在我加入这场通往未来的航路之后,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三位一体的最终实现……你应该吞掉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留着一个没用的躯壳……” 但林恩的双眼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我已经有了你部分的本源,以太我也已经吞噬了大部,三位一体的这条路我也已经走的足够远,只要我能突破第三阶段,就算没有你的这部分,我一样可以歼灭敌军!” 她低着头。 意识愈发地朦胧混乱。 可突然间,她又鼻子酸楚。 因为。 为什么要让你遇到这样一个人呢? 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女,无论是在那外界的现实,还是在这个梦境,她从来都是独行独往,孑然一身。 你是蠢货吗?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为你挡下的那两次死劫,从来就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深厚的友谊,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在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上,你将是刺入那片灾厄心脏的最后的那把利剑,所以你不能死。 没有其他任何的原因……没有感情,没有羁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通往那条道路上的不断的牺牲。 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 “你什么都不懂。” 她低着头,紧咬着苍白的嘴唇。 “你自以为是,你没有足够的勇气,你甚至都不明白三位一体的意义……” “你知道为什么那第二阶段的火,被称之为“罪”吗?因为它要不断地放弃,放弃你的人生,放弃你的牵挂,吸收掉足够的本源只是其中的一环,而更重要的是,你必须确保,确保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除了你之外的人,继续掌控着这股力量。” 她的眼中满是泪花。 她一点点地抬起那苍白的手。 触碰着林恩的脸颊。 她的手就像是针,一点点地刺入他的脸颊与皮肤,想要让他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刺痛。 “你知道吗?唯一性……” “这才是三位一体补全的最终阶段。” 林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就把你转移出去,左左可以,智械小姐可以,凭什么你不行?!” “因为我是外来者!” 她压抑地低低地喘息着。 “我们是无根之浮萍,从踏入这个梦境世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截断了来时的路,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能承载我的也只有灵能,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会成为你在这条路上的最终阻碍!” “如果只是因为我,就让你止步不前……那我宁愿没有被你救出来!!” 砰—— 她用力地伸出手,一拳落在了林恩的脸颊之上。 她以为他会躲,可是他没有。 他的眼里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目光,满目的哀伤,痛苦,坚强可却又彷徨,可他依旧屹立不倒,他也不能倒。 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 她终于是垂下了头。 她的手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肩膀,全身止不住地发着颤。 “不要再犹豫了。” “就当……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也不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感到伤心。” 她的声音低若蚊虫。 “因为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到死居然还有一个人在乎你,这已经是我能收到的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了……你也不要感觉到伤心,因为我相信,如果你真的能够走完这条既定的路,也许有一天,你也一定能我们再现人世,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所以答应我,可以吗?” 林恩无法给出那个回答。 他目光当中的情绪愈发地撕裂动荡,以前的时候身边还总有那么一个人来和他分担,而现在也只剩下了他一个。 她的语气似乎也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仿佛再一次恢复了以前那从容不迫的模样。 “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温柔,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捧起了林恩的脸颊,额头抵在了他的眉心。 突然间。 仿佛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幸福。 因为有人会为你心痛,有人会在你生命的最后那一刻前依然那么地在乎你,因为像她这样的魔女,早就已经舍弃了那所谓的感情。 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 你这辈子所收获的第一滴泪。 会是在这个被你认为是虚幻的梦里。 第2585章 织梦!!!!!!! 你明明亲手把她救了回来,可你却要再次亲手把她推向那个深渊。 这一路走来。 跌沛流离。 可到底还要有多少的牺牲,才能换来那个最终的结局。 他不知道。 那一日。 他从主宇宙的核心带回了三叉戟,三叉戟的本源就像是刺眼的浩日,照亮了整个奇异世界,而在这本源的照耀之下,织梦体内的无序侵蚀也终于是被压制到了最低,就像在那最后的时日里,她也不想让自己浑浑噩噩地离去。 她似乎终于再次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脸上带着那向来有些倨傲的笑容,身姿是那么曼妙,既妩媚又美丽。 “只要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就好。” 她轻声地对他说。 “其实想一想,如果一切能够成功的话,那未来还是很美好的,因为一切都被铭刻在时光中,是啊,其实为什么要伤心呢?” 如果真的战胜了那终焉之主,那你也一定会把我们全部都带回来。 不是吗? 而更重要的是,你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家人,你把他们保护的很好, 而只要你能够成就真正的三位一体,那我也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带着那些所有爱戴你的人,为大家开创出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我虽然走了。 可至少,他们依然能陪你走到这决战的尽头。 而这样的话。 你也就不会孤单了吧。 “你不要每次过来都这么沉默好不好?就像块傻木头一样,你好歹和我说说话啊,如果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过来,在这和我干瞪眼干什么?浪费我的时间吗?” 织梦真的是气的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这里,甚至就连她好不容易可以安稳地睡一觉,可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家伙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房间的地板之上,就像一个鬼一样沉默地低着头,要不是她心态好,换做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的话,恐怕早就已经被他吓出毛病出来了。 而她也已经了解过了外面的情况。 也已经知道,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已经是事实上地成为了整个主宇宙无数生灵至高的王,成为了所有人心里那真正的救主。 可如果让别人知道。 他们的那位救世主,那位为他们将梦魇的大军挡在主宇宙之外的无上的帝王,现在就像一个二傻子一样,天天往别人闺房里面跑,恐怕权威早就已经掉了一地了。 “我现在还没死呢!” 织梦也终于受不了他的这种可恶的行为,忍不住地坐在地上,抓着他的肩膀刷刷地左右摇。 “我都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是让你暂时让我保持住清醒,可你也不用直接把主宇宙的本源扛过来吧?? 要是这个时候被那些梦魇趁虚而入,那难道不是一件麻烦事吗?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啊!” 但就算是被摇成了筛子,林恩依旧是沉默。 而越这样。 她就越气的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是这样,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总感觉还是像一个脑缺的毛头小子一样。 你那会和我博弈的时候,那种牛叉哄哄地还让人跪下来舔你的脚的霸气劲去哪了?! 她现在可还是记得的! 而且真的是只要想起来就会非常的生气。 现在都还很生气! “你要是真的闲的没事做,那你就帮我带个魇魔回来好了,那些人都是我们那个世界很久以前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帮我宰一个回来,我也许会很高兴。” 织梦幽幽地对他道。 而她还没说完。 林恩瞬间就站了起来,咔擦一声就要撕裂空间,眼瞅着就要去无序深空蹲守。 “诶诶诶诶!你个笨蛋!你快回来!!我开玩笑的啊蠢货!!你难道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的语气吗?!!” 好不容易。 终于把他抓回来。 她也是吁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整个人是又气又无奈。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和他说那些话了,找个她清醒他又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结果掉自己,那估计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么多事。 “这个毛头小子!” 但就像她说的。 她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地死去。 因为以太已经被消化了,血枢最后的那缕残片,也已经随着巨像的奉献而逝去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梦境当中,她也是唯一一的三位一体的外来者了。 那么至少。 在自己离开之前,尽可能地把该教的都教给他,毕竟虽然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的足够远了,但经验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嫌少。 而更重要的是。 第三阶段。 “说实话,我对那第三阶段的【黑狱】,我了解的也并不比你多太多,在我们过去的传承中,对于三位一体的详细记载,也只涉及到第二阶段的罪火,以红莲之火燃尽世间的一切邪恶,基本上在实现三位一体并到了这个阶段之后,大部分的敌人,基本上就已经很难是你的对手了。” 因为罪火,是几乎已经能够焚尽世间一切的火焰了。 “但说实话也很奇怪。” “因为如果第三阶段才是能够真正对抗终焉之主最后的杀手锏,我们的先主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传承下来,因为既然留下了我们,那他就应该想过,如果有一天终焉之主真的再次卷土重来的话,以二阶段的罪火,应该是完全不可能遏制住他的复苏才是。” “所以我也只能猜测,可能这第三阶段,会付出某些巨大的代价,或者存在着某些难以突破的限制。” 织梦眉头紧蹙地给他讲着。 因为。 连终焉之主都能够封印的力量,如果一个不小心,那真的很有可能会让这力量持有者本身,成为那第二个让人无法跨越的寒冬。 而林恩也终于说话了,而他也问出了那个他长久以来的疑问。 “你们的那位先主,他后来怎么样了?” 织梦瞥了他一眼,就像是在说,你这个臭小子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这还用说?死了呗,都不知道多少世代了,而且那个鬼地方也早已经没剩下什么了,法则不全,支离破碎,当年那一战虽然赢了,但也没赢多少,就只剩一堆人挤在一个破烂的地方,说实话,活着远比你们这鬼梦境糟心。” 第2586章 无法开口的真相 林恩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没去过那梦境之外的真正的现实。 “既然你说过也有法则,那神灵呢?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有着各种法则的序列神?” 林恩问道。 织梦抬起了头,拖着腮帮子,嗤笑了一下,闭眼道: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在我们那,敢走法则之路的都是一群勇者,因为那条路是断的,无数年来有多少人奋勇向前,想要把世界修补回原来那真正的样子,但是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化作了灰飞。”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用,毕竟如果没有那群家伙织织不倦的奉献,我们那个世界啊,早就已经磨损殆尽了。” 她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嘛。” “应该还是有神的,毕竟在典籍中也曾经记载过,当年在对抗终焉之主的时候,我们先主的身边就有神,但他们就算还存在,肯定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至少在我们后世纪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记载过有任何神的出现。” 但是毫无疑问。 外界的神肯定要比这梦境当中的神灵更加强大,至少他们没有在这梦境当中如此之大的限制。 “不过你不用担心。” 织梦轻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的传承从未断绝,特别是我们灵能这一脉,如果溯本回源的话,我应该还是有很大的概率能够追溯回我先主那个时代所留下来的信息的,等我知道了怎么开启第三阶段的黑狱,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因为灵能本就是最好的信息的载体,无论怎么开花结果,她也一定能寻着这条从未断绝的线,找到那个古老的源头。 而这恐怕,也是没有留下文字传承的另外一个原因。 “好了,别又沉默的像个老头。” 织梦笑着一把把他搀扶起来,然后拖到了门边,对着屁股一脚就踹了出去。 “这段时间不要再过来了!” 她叉着腰,对着林恩下了逐客令,然后又对着他挥挥。 “你来的话,我是会分心的,等我什么时候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好了!就这样!拜拜!” 林恩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门早已经是啪的一声关上了。 …… 房间当中再一次恢复了那满目的寂寥。 织梦倚靠在大门之前,一点点地低下了头。 她的衣襟之下,胸前那个恐怖的伤口中,无序的腐蚀就像是脉搏一样涌动,不断地为她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时间不多了。” 她低着头,就像是在自语。 “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因为见得多了,就不好再道别了。 友情或者羁绊这种东西,只会在离别时为你徒增伤痛,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这种东西,但也只希望浅尝即止吧。 但她依旧是开心的。 因为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在乎你的人,信你和爱你的人。 而她也觉得…… 如果能为他保住这一切的话,那她应该也就知足了吧。 …… …… 而那一日之后。 也就和她说的一样,林恩再没能见到她,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设下了结界,她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在本源还没有被那无序彻底腐蚀之前,她要尽可能地从过往的信息当中,挖掘出第三阶段破境的方法。 而她也相信,这也一定是她所能留给他的那份最好的礼物。 时间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地前行。 整个主宇宙也再一次迎来了一段平静的岁月,就像上一次被林恩以无敌之姿杀退之后,他们也选择了再次蛰伏,没有继续对主宇宙发起新的远征。 可对林恩来说。 这每一日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因为他知道。 也许在织梦找到那个方法的那一日,也就是她永远地离开他之时。 …… “怎么会……”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绝对……” 漆黑的房间当中,那个一身红裙的女子一点点地睁开了双眼,她的嘴唇一片苍白,无数的灵能在她的身上激荡。 她望着一点点从灵能当中挖掘出来的那些古老的信息,她的瞳孔也是前所未有地动荡,甚至那一刻她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一个字,一个字地显现。 那段古老的信息。 就像是在那个古老的时期,她的先主早就已经知道,也许在那无尽未来的某一刻。 她们一定会再次触碰到这段他所留下来的话。 一瞬间。 她猛地抬起了头,瞳孔中倒映着那窗外漆黑的夜色,就像是无数闪电划破苍穹,在眼中留下那无数止不住的裂纹。 她的意识中不断地划过林恩的那张脸,不断地划过那无数张音容笑貌。 仿佛风雨飘摇中。 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走到了窗前,在那惨白的月光下,她的整张都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们,不愿意传承的原因。” …… 已经很多天了。 林恩每天都会来到奇异世界,站在她的房门之前,想要看她。 之前的时候,虽然她在里面设置了结界,但是在感应到他靠近时,就算是不与他见面,也会笑骂几句,让他不要来打扰她的工作。 可是这几天。 却是无论他怎么徘徊,那个房间当中都再没有声音传来。 但他依然能够确定织梦她还活着,因为她设立的那个结界依然还在,房间当中依然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 林恩也好几次想要冲进去。 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只能安慰自己,只能猜测她肯定是到了追溯的关键时期,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句话也不回。 “织梦,你还好吗?抱歉,我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 林恩屹立在门前。 “但这段时间里我也一直在想,或许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继续存在,如果说一定要唯一性不可,那我完全可以让你寄居在我的梦境当中,我在对抗那片灾厄的时候就想到了类似的方法,如果我能在梦境中留下你的印记,那说不定……” “你在吗?织梦。” “你在吗……” 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可最终依然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回应。 直到那脚步声一点点地离开。 房间当中。 那个红裙的女子紧紧地抱着双腿,背靠着那扇大门,她的整张脸都埋在膝盖当中,长长的发际就像是满地凋零的碎花。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动,而听到林恩离开之后,她也抱地愈发地紧。 隐约地似乎能够听到那压抑的低泣。 但又似乎不是在为她自己而哭。 而整个房间当中,也早已经是一片狼藉,破碎的木桌,碎裂地灯具,毁坏的床榻,而她也早已经很多个昼夜都未曾合眼。 “这不该是那个结局……” 她低低地自语。 这一刻的她仿佛只要是一缕风都能够将她吹散。 她抬起头的时候,那空空的双眼当中,两行泪痕划过了那绝美的脸颊,一滴滴地从下巴滴落。 …… 第2587章 战争,永无止尽 也就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天。 林恩猛地从黑夜城的殿堂当中睁眼。 他感觉到了奇异世界当中传来的灵能的震荡,他几乎是瞬间便撕裂了空间,出现在了奇异世界当中。 那个房间内的结界已经消散了。 “织梦!!” 林恩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用力地撞开房门。 而当他急促地冲进时,他看到的是一副让他如坠深渊的画面,全部都是血,她倚靠在那墙边,那把灵能化作的匕首被她刺入了自己的咽喉当中,狂涌的灵能不断地散逸而出,也在疯狂地剥夺着她的生命力。 林恩目眦欲裂。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之前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就算是她已经做好了奉献出自己本源的准备,以她的性格,她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才是。 林恩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帮她遏制住哪灵能的溃散和崩离的伤口。 “到底怎么回事!” “织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得不到回应。 伤口已经被他止住,那溃散的灵能也已经被他重新给她得到了补充,无序的侵蚀因为这一次的情况而加剧了,但也动用了更多的初诞者之力,为她止住了那进一步的创伤。 她侧躺在床榻之上,嘴唇不断地似乎在梦呓着什么,整张脸颊也早已经毫无血色。 她又一次地陷入了混乱。 但是这一次,林恩却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似乎是在主动地拥抱进入那混乱的思绪当中,就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让她不愿意清醒。 林恩复杂地坐在床榻的边缘,紧握着她的手。 他还在黑夜城的家人们都来了。 他们和织梦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就算是在深渊的那段时间里,其实关系也说不上多么的亲密。 甚至在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她性格的原因以及林恩多少对她的那丝提防,也让他们并不想过多地接近这个外来者,也是直到她在大撤退时几乎牺牲了自己时,黑夜城的众人才真正地对她改观,也接纳了她。 可在那之后。 在她被林恩从那神界救回来后的很多年里,她都一直沉睡不醒。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缚天使忧虑地望着床榻之上的那个身影。 他们都非常清楚,那个奇异世界一直都是防御最为严密的区域,甚至整个空间都一直处于林恩的意志笼罩当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人能够逃过林恩的眼睛而潜入进来。 可如果不是敌人动的手。 她又为什么会对自己进行这样的折磨…… “是无序的侵蚀加剧了吗?” “不,在我把三叉戟带回来之后,那股侵蚀就已经暂时被遏制住了,而就算出现动乱,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觉。” “可那又是因为……” 林恩望着织梦那惨白的脸颊。 “我不知道,在离开之前,她告诉我她会利用灵能帮我溯源出那第三阶段的破境之法,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情,可我不知道她到底追溯出了什么,会让她……” 林恩沉默地握紧了拳。 他知道织梦的性格。 以她的处事态度,就算是死亡在她的面前都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动摇,甚至为了能够对抗终焉之主,她能独自忍受这亿万年的孤独,就算是那个魇王对她的折磨,也没能将她击倒,一个连死亡都能够做到一笑了之的人,她又会害怕什么? 林恩抬起了头,凝重道: “这段时间我哪也不去,我会照顾好她的。” 但时局的变化,永远不会随你的心意。 因为很快。 新的一轮战争再次爆发。 他们沉寂多年,终于又一次发起了对整个主宇宙的袭击,铺天盖地的梦魇惶惶而来,他们的数量相比于之前再一次上了一个量级。 前仆后继,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林恩那横贯边境的由罪火铸造的第一道防线,在这一次当中竟是被他们硬生生地以肉身为桥,被焚尽了无数梦魇的情况下,强行开拓出了一条通往主宇宙的道路。 而这一次。 那些魇魔的数量再一次增加! 在那无序深空的最深处,一座座巨大的黑柱擎天而起,他们重建了当年被林恩所摧毁的终焉之主,而这也是他们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没有继续对主宇宙发动进攻的原因。 而伴随着那些黑柱的重建,在失去了画家坐镇之后,而这也意味着他们降临的速度将会再一次加剧! 而不仅仅是数量。 就连力量的阶位,也几乎已经是无限接近于他们的本体。 而这一次的攻击,也将是自从梦魇战争爆发以来,最恐怖也最强横的一次黑暗狂潮。 林恩只能被迫参战。 他离开了黑夜城,再一次地杀入了那漆黑边境。 而这一次,终于是再不能像之前那几次战争中一样,以碾压之姿,横扫来犯的所有敌。 那些魇魔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再一次地提升,而且这一次是二十多个魇魔共同发起的对林恩的全面围剿,并且显然他们早已经有所布置,这一次为了猎杀林恩,他们更是利用终焉之主,强行引导出了那片灾厄的部分力量。 这一战,杀穿了苍穹。 在那无序深空的边疆,罪火染红了天际。 甚至到了后来,有人看到那把一直镇守在黑夜城的三叉戟,也仿佛得到了召唤,横跨虚空,向着那无序边疆而去。 而在以前的时候。 林恩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三叉戟的力量,只依靠自己的罪火,就能够轻易地斩尽来犯之敌。 很多人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的王,真正地遇到了对手。 而伴随着林恩的血战。 再没有了任何限制的那惶惶梦魇,也终于是时隔数次战争之后,再一次踏入了主宇宙的边疆。 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爆发了! 船长与银色幻想相继苏醒。 甚至就连镇守在主宇宙核心区域的军团都已经被调往了前线。 所有的半神,所有的新神,也全都被卷入了这场吞噬生命的惨烈战场,在这样的混战当中,人命几乎已经成了数字,甚至就连神灵,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代,也已经完全无法站稳脚跟。 第2588章 送葬的黑雨 那一日。 有人看到黑夜城的新神陨落,鲜血洒落苍穹。 那一日。 一个个狱卒在死难的边缘疯狂地化身无序生灵,堵住了那破碎的最前线。 很多梦魇也已经发生了质变,甚至一些强大一点的怪诞,更是已经达到了可以比肩神灵的地步,伴随着那片灾厄对画家的吞噬,他们的强度也几乎是日益激增,如果不是因为神疆的极限加持,仅单靠这股力量,就已经足以杀入主宇宙。 各大星区。 无数的星球,无数的生灵被拖入了战场。 数年来的平静生活被完全破碎,这场战争再一次以这惨绝人寰的手段,告诉所有人,没有人能在这末日之下置身事外。 …… …… 边疆星域。 一座支离破碎的星球。 漆黑的雨滴混合着灰烬,倾盆而下,浸透了这座已经化作废墟的工业之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就要来了,能带回来的已经全都带回来了,这是最后一艘通往后方的飞船,我已经为你们设置好了航向和坐标,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一座庞大的飞船之前,最后一批的难民陆续地以最快的速度登船。 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皮甲的高大的身影,将肩膀上的孩子放了下来,她的母亲立刻哭泣地飞奔而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泪流满面。 那个小女孩转过头,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巨大的日光照耀在他的兜帽之上,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可是……” 那个小女孩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哀求。 “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那个身影单膝蹲了下来,伸出手,在雨水中为她抹去了脸上的灰烬。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这个星球很重要,如果失去了这里,那再往前很大的一片疆域都将成为那些怪物的狩猎场,所以我得等后续的支援到来之后才能离开。” 那个小女孩懵懂地望着他。 就像在这场战争中诞生的很多孩子一样,那和平的岁月早已经成为了故事当中的碎影。 所以他们也比以前的任何的孩子都要更加的坚强。 “你会死吗?大哥哥。” “不,我不会死,因为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 “可是以后我该怎么报答你,我都没有见过您的样子,您救了我,救了妈妈,妈妈说如果有人保护你,那等你长大了之后,你也一定要保护他。” 那个身影笑了,在那兜帽下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我怕会吓到你。” 那个小女孩用力地摇头,眼中满是坚定。 “我不怕!什么都不怕!因为大哥哥,是好人!和我们的王一样好!” 她指了指那座巨大的破碎的神像。 那是从她出生以来,就被妈妈说过的他们的救世主,虽然她还不太明白救世主是什么意思,但应该就是会保护他们的那最好最好的人! 他停顿了许久。 终于。 那个身影低下了头,就像是为了满足这个孩子最后的一个愿望一样。 他伸出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那个女孩大大的眸子当中,倒映出了那个大哥哥的模样,那是一张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脸,带着一种仿佛历史书上古代人般儒雅的气质,他的眼睛仿佛会笑,只是对上他的目光时,都仿佛整个人的内心都会变得平静起来。 只是他的脸颊之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看上去就像是被利爪硬生生撕扯下了一部分一样。 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小步。 可紧接着。 她便用力地向前,抱住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您是最好最好的人了!” …… 最后的一艘船在巨大的引擎的轰鸣中隆隆地升空,他们将驶向帝国的核心区域,和无数的难民一起,在那里找到他们新的家园。 漆黑的大雨依然在不停地下,但希望从未断绝。 他抬着头,眺望着那座庞大的飞船一一点点地破开那蓝天,一点点地消失在那遥远的尽头。 城外。 无数防空的巨构,在不停地向着外空倾斜着能量。 还有一部分帝国的战士主动留了下来,他们也将在最后一艘难民船离去之后,承担起这座星球最后的防御。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最终奉献。 他转过了头,望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遥远的虚空。 漆黑的魇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从那看不到尽头的星空中,飞速地向着他们的方向放大,他们无穷无尽,并且已经完全突破了内环外围的防线,并且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这个星区最前沿的星球扑来。 他重新戴上了兜帽,将整张脸都隐藏在了那阴影当中。 他们开始降临了。 防空已经无法阻止那铺天盖地的狂潮。 很快这座星球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大雨中。 他握了握泥泞的手。 而也就在那时。 一缕缕涟漪从他的身上扩散了出去,所有的雨滴都仿佛在同一时间悬停在了空中,化作那一颗颗的晶莹。 这是一场绵延整个星球的大雨。 大雨来了。 那他就用这一场雨,来为他们下葬吧。 …… …… 轰隆隆隆—— 信标所迸射而出的光束突破了漆黑的天际时,深渊的裂隙终于姗姗来迟,来自后方的庞大舰队与地面军团,划过了曲率的虚空,增援来了这座最前沿的世界。 可是当他们踏上这片泥泞的土地时,他们看到的却是无数正在化作灰烬的梦魇的尸体。 他们震愕难言。 整个星球之上空空荡荡,地表上,海洋上,几乎遍布了那升腾消失的梦魇的尸躯。 “怎么回事……” “天使们的观测应该不会有假才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呢喃难言。 因为他们早已经得到消息,一支数量庞大的梦魇大军已经突破了前线防线,他们杀进主宇宙的主力部队正在向着这颗星球席卷而来。 而仅仅是他们第一波前来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是对整个星球的防守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本来以为这将是一场血战。 怎么转眼之间…… 漆黑的雨依然在下着,就像一场对这无数梦魇无声的葬礼。 第2589章 艾雯爵士 这也许是一条救赎之路。 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就那受到梦魇大举入侵的边缘星区的一个个世界中,总是会在他们陷入绝望时出现那么一个人,将那席卷而来的苦痛与灾难,阻挡在这个世界之外。 起初他们以为那是来自神界与深渊的某一位大人,而后来当帝国成立时,他们又觉得他一定是帝国高层当中的某一位强大的神灵。 可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将他的事迹上报给帝国,可是帝国给出来的答复,却是他们的体制之内并没有他们口中的那个存在。 他们找不到任何的记录。 他们派出人进行过调查。 但是随着战争的爆发。 这件事情也很快就不了了之。 但是很多人依旧在怀念着,感激着他曾在他们即将陷入危难之际时,能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带他们走出水火。 一个又一个世界。 越来越多的人,都曾见过行走在暗夜当中的孤独的舞者。 …… 这一次的战争是惨烈的。 并且持续的时间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之前几次战争的总和,而从前线战场不断传回来的消息也表明,这也许已经成了那些梦魇尽二十多年来最疯狂地一次反扑。 因为甚至就连他们的那位王,那位一次次将他们带出苦难的救主,都还没有像以前一样凯旋。 噗呲—— 噗呲—— 一个古老的魔法文明所在的世界,隆隆乌云下破碎的王都。 那个漆黑的身影就像是魅影一般,在那扑杀过来的无数的梦魇疯狂地进攻之下,不断地向前,而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区域,那些扭曲的魇都像是地里的杂草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甚至根本就没有人能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出的手。 抓不到。 看不到。 而当你看到他的出现时,你就已经身首异处,不管是那些精英的梦魇还是普通的梦魇,在他的面前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噗呲—— 当那个强大的梦魇首领疯狂地向着那个出现在他面前的黑影挥舞出利爪时,它的瞳孔便已经是迅速地扩张,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无形的透明的利剑便已经是刺入了他的核心,那个漆黑的身影已是缓慢地与他错肩而过。 “你到底是……什么……” 那个梦魇竟是口吐人言,无数的龟裂迅速地遍布全身,裂纹中迸射出了一道道刺眼的无形之光。 它那庞大的痛苦地向前,身体迅速地支离破碎。 可他没有听到那个身影的回复。 那漆黑的兜帽下露出来的半张脸颊毫无波动,他抬起了手,无数道无形的刀刃从那个梦魇的身体当中炸出,在他惨烈的哀嚎当中,瞬间被收回了他的手中,当场毙命。 而这已经不知道是被他斩却的第几只精英的梦魇。 “这个世界还有的守。” 他微微转头,望向了街道尽头那位重伤喘息的执政官。 狂风吹动着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你也不要怪你们帝国无法对你们进行驰援,现在整个主宇宙都已经遍布了那些梦魇的足迹,很多地方的战场比这里更惨烈,以主宇宙的兵员,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那个执政官艰难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喘息地望着他道: “您到底是……” 那个身影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们还有最后一波的入侵集群,这一次之后,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零星的梦魇,但不要放松警惕,组织防御吧,后面你们能不能扛得住,就只能看你们了。” 他的身体一点点地悬浮而起,他慢慢地抬起了头。 乌云遮天中。 无数漆黑的梦魇已经是展开了对这颗星球最后一轮全面的入侵与降临。 黑压压的就像是末日降临,无数陨石般的身影破空而来,隆隆地冲向了那支离破碎的大地。 但也就是在那一刻。 他动手了。 嗡———— 狂暴的无形的力量从他的身体当中爆炸而出,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风暴,以他为圆心,向着整个天空蔓延了出去。 遮天的乌云被吹散,在那星球的视角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无形风暴在那一刻迅速地向着整个星球的上空席卷而去,就像是一场天灾,无数降临的梦魇几乎是在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凄厉地破碎声在整个天空响起。 就像是一场天葬。 那个执政官伸出手抵挡着那汹涌的无形的风暴,他只能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那个屹立高空的漆黑的身影。 “这股力量……这股力量……” 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就像是一下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望向了那个屹立天际的身影。 “是您……” “艾雯爵士!!” 他终于是用力地向着那个身影喊出了那个名字,那个只要是黑夜城的人都绝对不会忘记的他们曾经的领袖之一。 因为那是灵能。 因为那是他们黑夜城曾经在地狱时,让所有人都不敢进犯的标志。 “您去哪里了!我是黑夜城的夜医啊!!这么多年了,主母和良医先生他们一直都在找您!!您为什么不回来和我们一起,艾雯爵士!” “艾雯爵士!!” 他歇斯底里地呐喊与呼唤。 整个人早已涕泪。 可那个身影依旧屹立在那里。 一直到那灵能席卷整个星球,一直到那沉默化作最终的寂静。 …… …… 他离开了。 就像他曾经不断地在一个又一个世界出现,又在将那个世界带出深渊时离开。 很多人认出了他,很多人依然记得那个名字。 可他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沉默着。 用自己的力量,化解着一次又一次隐藏在暗影中的危机。 咔擦—— 空间就像是万花筒一般的扭曲,他出现在这座星域的又一颗星球之上,就像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事外,它早就波及的与这个主宇宙当中的每一个生灵都息息相关。 破碎的城市废土中,他踽踽独行。 庞大的歼星级战舰就像是坠落的巨兽的尸体,隆隆地突破了云端,在那远空中坠落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大地。 他加快了脚步。 手套被他一把摘下,整个人瞬间变得一片虚幻。 嗡—— 一个又一个生灵被他从那坠亡的战舰中抽离而出,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区域,他无数个分身出现在了战火肆虐的星空,一人成军,在星际的近地防线失守的前一刻,杀向了那遮天蔽日看不到尽头的梦魇大军。 可是下一刻。 他停下了脚步。 微风吹过了他兜帽下的发际,他沉默地站在了那里。 他的身后,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那满目废墟的街道,就行一抹一阵风就仿佛能够吹落的红色的落叶。 “这样漫无目的的自我放逐,你还要继续多久呢?” 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将他拖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岁月。 曾经那可怕的记忆再一次席卷而来。 无数子民的献祭。 无数灵魂在他灵能的飞升中哀嚎。 嗡—— 他猛地转过了身,双眼撕裂地望向了那个身影,他的指尖绽放着灵能,密密麻麻的无形的刀刃仿佛下一刻就会将那个身影撕碎。 可那个身影没有动,同样是和他一样的灵能,她虚幻地倚靠在那废墟之上,那一身的红裙让她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他还是看出了她的虚弱。 那双眼睛,就像是压抑着无数的东西。 他沉默着。 他屹立在那里,一动未动。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他位置的只可能有一个人。 “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和你谈谈。” 那个红裙的女人着。 …… 第2590章 罪恶王座 她似乎变了。 变了太多太多。 在他那想起来的古老的记忆中,亦或者是在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都一如当年那样的倨傲,那种仿佛要把整个苍生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戏谑的笑,几乎成为了他恢复记忆以来每一个晚上梦境中的梦魇,挥之不去。 因为就是她操纵了他的一生,也是她亲手制造出的那个灵能飞升者,制造出了那个曾经疯狂无比的自己。 因为她对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的怜悯。 可是现在的她。 尽管她藏的很好,可他还是看得出,那双眼睛里仿佛深藏着那化之不尽的痛苦与罪过。 “你知道的,你和巨像他们一样,你也是三位一体最重要的那一块组成的碎片,在这条通往未来的漫漫长路中,你也会是他在灵能这条路上的引路人,这也是我当年把你创造出来的目的。” 艾雯爵士沉默地屹立在那里。 他的手一点点地紧握。 那个红裙的女子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虚幻的身影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散。 她侧眼,眼中却仿佛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自己的过去。” “我也知道,你痛恨我这个创造者,因为是我玩弄了你的人生,我把我心里的傲慢,把我对这个梦境世界的唾弃与冷漠,都给予给了你,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从没有把这个世界当做真实,我和以太他们一样,我们高高在上且傲慢。” 她伸出手撑住了身边破碎的墙壁,长长的发际之下的那张脸颊,陷入了沉默。 因为不过就是利用。 因为高维的存在,又怎会在乎梦境中的虚影。 “我后悔了。” “我想改,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隆隆的乌云,淅沥的雨。 她转过头,面对向了那个兜帽下的身影,她的目光仿佛带着难以掩去的哀伤与痛楚,狂风呼呼地吹起了她长长的发际,就像是要把她从这个世界上吹散。 艾雯爵士隐约地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 因为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了,她的声音却又仿佛像是某种道别。 “他不想让你回去,就算他思念你,他也不想让你回去,因为他知道你回来意味着什么,他拼命地留下了那个机械的女孩,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人了。” 艾雯爵士咬紧了嘴唇。 他的身体唉一阵阵地颤动,一阵阵激烈地压抑。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 “因为有时候以为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把那些碎片重新聚集起来,然后毫无芥蒂地就能走完这条路,那又有什么困难呢?可是走着走着,就出现了很多不必要的牵挂与坎坷,我总觉得那是荒诞的,因为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强大和世界的存续更重要的吗?” 她笑了。 带着那无数他看不懂的情绪,带着那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哀伤,那似乎是在他看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她眼中的东西。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懂。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他终于是复杂地望向了那个女子。 “因为我没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有那么傻的家伙,会对一个只会利用他的没有感情的魔女流泪。” 她仿佛用力地张开了双臂,就像是要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一样,她闭着眼睛,似乎是想要掩饰眼睫下的那一丝晶莹,似乎是想要再次拥抱过去那无拘无束的人生。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产生了,一旦你接受了。 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我就在想。” 她踱步了起来,两根手指扣在背后,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望着自己的腿,仿佛少女一般在那废墟上轻快地漫步。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留下点什么吧,因为反正也都是要死的人了……因为有人会为你流泪的感觉,似乎也不赖,因为我没觉得以后肯定没人还会记起我,但在那之后……我觉得,那个家伙肯定会记得我的,就算别人都不会,他也会,甚至可能会为我悼念。” “所以,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 她转过了头,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脸。 可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就像是冰一样融化了。 时间仿佛定格了那么一刹。 她有些自嘲地扬起了下巴和嘴角。 “其实换做是以前的我是根本不会在意的,甚至可能在知道那件事情之后,我还会推波助澜,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看着别人所要经历的苦难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我一定会努力地让他往前走,然后在阴影中狠狠地嘲笑他。” “原来,还有这样的未来在等待着你。” 周围寂静的让人窒息。 风呼呼地吹过那满地的灰尘,吹过那他们之间那无垠的寂静,吹起她那长长的红裙。 她笑了。 很悲哀的笑。 "可我一想到有人给你流的那滴泪啊,我就觉得,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我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地死去。" “我一定要让他流尽多少的眼泪,我才肯罢休呢。” 艾雯爵士怔怔地望着她,望着那个仿佛随时都会消却的女子,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灾厄的命运隆隆地笼罩而下,浸没了那双悲哀而痛楚的眼。 她是来告别的。 因为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因为你受不了。 因为当你好不容易想要给那个唯一一个会在乎你的人留下点什么来陪他度过这场末日,你却发现。 你所能给他留下的只有。 痛楚。 …… “艾雯,在我死后,这个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你必须回到他的身边,你要引导他一点点地掌握那第三阶段的黑火,你要顶住所有的压力,你要欺骗那个最信任你的人,你要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抵挡之前,让他真正地登上那座足以对抗那片灾厄的黑暗王座。”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来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只是觉得这条路按部就班地走完就可以,那个时间之外的家伙和我说只要走完就可以! 我第一次想给别人了留下点什么,就让我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没有办法,我时间不多了,我只能把这个任务给你。” “你不能让他知道……你绝对不能告诉他这个未来……你必须欺骗他,这也是这个世界能否度过这个末日……最后的办法了。” …… 那一日。 他也是第一次看着那个女子瘫坐在他的面前彻骨的哭泣。 她哭的很痛苦,哭的仿佛马上就要死去。 可他无法安慰。 他空洞地后退着,无尽的乌云盘踞在头顶之上,仿佛要将你杀灭,要将你所有的希望都瓦解殆尽。 因为也是在之后很久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 为什么那第二阶段的火,是罪火。 因为…… 【只有有罪的人,才会下地狱。】 …… 那一日。 当林恩全身浴血,终于从无序深空杀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黑夜城殿堂当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家人,看到了他们望过来时的那双通红的双眼。 他看到了艾雯大哥的身影,看到了他沉默地低下头。 他急促地冲入了那殿堂。 他冲向了织梦的房间。 那仿佛是无数花瓣的飘扬,那是他凯旋而归的第一天,黑夜城高高的旗帜屹立在高塔之上,每一次都在宣告着他的又一次胜利。 可那一天。 织梦离开了他。 曾降临主宇宙的最后一个活着的外来者,永远地离开了这里。 不告而别。 第2591章 成熟就意味着失去 他曾想过很多很多和她告别的方式,想过当那一天真正地到来的时候,他到底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面对。 他也许会痛苦,会崩溃,会改变主意,会在她的谩骂当中流泪。 他想过许多许多。 可是他唯独没有想过,他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 “林恩,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守在她的身边的,她曾短暂地苏醒……我从前线得到了消息,仆从们和我说她好多了,甚至还对着她们笑,可才仅仅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自缚天使早已经泣不成声。 因为她知道,织梦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她曾两次救过他的性命,甚至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在神界再一次遇到了她。 他一直都在期盼着她的苏醒。 就算结果早已注定。 可是……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 她悲恸低泣。 但林恩沉默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久久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仿佛还残留她体温的床榻。 整个房间寂静如死。 只有那枚涌动着灵能的本源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那是她所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她说她不想再见面了。 因为她受不了那些生死离别。 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也许在很久以后他们还会再见。 可是…… …… 房门终于是关上。 整个房间当中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走到了她的床榻边缘。 他低低地问她。 “你为什么,不等我凯旋呢?” …… 时间无情地一点点地夺走每个人的生命。 就仿佛在这场命运的游戏当中,每个人都无法做到全身而退,没有一个人会成为那个真正的赢家。 你有的,只是一次次坎坷与失去。 那一日。 他踏入那个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哭泣。 可是坐在她的床榻边,他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却满是干涩。 他仿佛已经一点点地学会不再哭了。 是啊。 你眼里的那个男孩,他似乎终于是长大了。 …… 他凯旋了。 他再一次用自己无边的罪火,将进犯主宇宙的惶惶梦魇重新驱逐了回去,他杀入了无序深空,就算是已经得到了全面增幅的那些魇魔,也全部都被他斩杀了。 胜利的消息,在一日之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主宇宙。 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人都在庆祝。 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因为他们心里的那位救主,再一次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信仰的正确。 特别是在这末日的达摩利斯之剑即将落下的时代,能有那么一个人一次次地给予他们希望,一次次地带着他们走向胜利,这已是这个世界所能给予他们的最大的恩惠。 因为人们需要胜利。 于是那一日。 整个主宇宙,整个星区,无数的人无不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狂欢,游行,要将这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分享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黑夜城灯火辉煌。 神界被群星点亮。 从上到下。 所有人都在庆祝,所有人都在个歌颂他们王的胜利与凯旋。 …… 一座屹立的新坟。 一个满头灰发的少年。 在那黑夜城外的墓园中,他对着那座坟低着头,他给她倒了一杯,为她添上那最后一捧土。 墓园的守卫很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少年,他觉得他一定很伤心,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他一定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其实很想过去安慰那个少年。 和他度过这个寒冬。 他想要告诉他,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还有他们的王,他们的王再一次胜利凯旋了,他保护好了他所有的子民,保护好了所有那些爱戴着他的人,因为只要有他在。 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孤单。 可他终于是没有勇气过去。 因为在那座屹立的新坟前,还有另一座矮矮的坟,他为它们砌上新土,他满身泥泞。 黑夜,更黑了。 那个少年就那么久久地坐着,他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他的身体似乎很单薄,仿佛一阵夜里的寒风都能够将他吹倒。 可他没有倒。 就像是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支撑着他让自己永远不能倒下。 他只是一杯一杯地饮着,饮的剧烈地咳嗽,饮的全身都止不住地发颤。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也已响起,无数的烟花在黑夜城的上空绽放,绚烂的花火照亮了整个城市,也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夜,整个主宇宙的狂欢也仿佛在这一刻被推上那胜利的最高潮。 “你看啊,织梦。” 他满身泥泞,低头望着那座新坟。 “你看那些花火……多绚烂。” …… …… 黑夜城高高飘扬的旗帜,三三两两的风,吹动着这场荣耀。 “你的头发更白了,林恩。” 长长的城墙之上。 艾雯爵士沉默的地望向了身边的那个身影,二十多年的岁月眨眼而过,他似乎依然是当年的那副少年的模样,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只是他的发际之上却是又添了几分新白,他变得更加成熟了,他的脸上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以前的那副笑眼了。 林恩的双臂撑着栏杆,他抬着头,远远地眺望着那遥远的荒原与寒风。 “欢迎回来,艾雯大哥。” 他低声道。 “但您应该明白,我其实不想您回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或者是更遥远的未来,我都不想……见到您。” 艾雯爵士复杂地望着这个他曾一点点地看着长大的少年,他终于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是我的不负责任,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你受苦了。”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林恩低着头,拳头猛地紧握。 “我是想要你走,织梦已经够了!我已经不需要灵能了,我也同样再也不需要血肉和机械了!你没听明白吗?!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等我解决了那片灾厄之后您再回来,不可以吗?!” 他就像在拼命地压抑着什么。 可当林恩猛地转过头的时候,那道目光却是久久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无数纷杂的情绪。 林恩的眼一片赤红,全身都在剧烈地压抑地发颤。 可艾雯爵士一动没有动。 他注视着林恩,终于道: “织梦已经什么都和我说了,三位一体的最终升格,不能没有我,只有确保你的唯一性,你才能真正实现三位一体无缺的补全,所以我必须回来。” 林恩双眼赤红,就像是一个失控的野兽一样,在这一刻终于是彻底的爆发。 “我不需要!” “就算没有黑火,我也同样可以将他们歼灭,就算没有三位一体!我也可以重走初诞者的道路!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我就化身无序!没有那些!我一样可以完成这场最终的决战!” “你冷静一下!” 艾雯爵士猛地紧咬住了牙关,一把将他推到了城墙边,喘息地望着他。 “我知道织梦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现在代表的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你已经是全世界的王,是我们的王,我以为你已经变得成熟,你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那些不幸……” 林恩靠在城墙之上,双眼颤动地望着他。 “难道成熟就意味着失去吗?” …… 第2592章 第三阶段的黑火! 碎雪飞扬着。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许久,艾雯爵士低下了头,他托着墙壁的手死死地扣紧,可他依旧是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能理解这种感觉,我知道没资格在你面前说教……” “可没机会了,我们全都已经站在了悬崖之上,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给我们任何后退的机会!如果前进一定意味着牺牲,那我们就必须做好牺牲的准备……哪怕我们不情愿,哪怕我们害怕……我们也要奋勇向前。” 因为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和林恩拉开了距离,低垂着头。 “你知道织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林恩喘息着。 他抬起了头,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也许在下一次的战争中,你就将不敌那些魇魔的围攻,因为他们已经逐步地了解了你的手段和力量,也许只要再来三个,五个,你就将彻底地深陷泥沼,而一旦你被拖入那无止境的战争深渊中,你建立的这个帝国,也将顷刻间支离破碎。” “所以她没有时间了。” 他的侧身,那双眼睛当中写满了支离破碎的情绪。 “她必须要用自己的牺牲,来让你完成这三位一体的再一次升格!让你度过这一轮的劫难!” “你明白吗?林恩。” 林恩倚靠在冰冷的城墙之上,冬季的碎雪落满了他的肩头,灰白的发际遮住了他的脸颊,他低垂着头颅,他的指尖刺入了手心。 猩红的血,一滴滴地滴落在雪中。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可有时候就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不愿接受,因为你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你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王,你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我不是大君。” “我也没有他的那份心性。” “我以为我可以,我顶着他的那张脸,我想把所有的劫难都挡在你们的面前,可我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有一个人牺牲在我的面前。” 他踉跄地空洞地向前。 “而我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还要走多久。” “我不知道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才能走到那个尽头。” 飘零的碎雪逐渐地变得纷纷扬扬。 艾雯爵士远远地望着他那踉跄的背影,他的眉毛哀了下来,他仿佛也在那一刻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可很快他就用力地抹去了眼中的那一丝痛楚,他撕裂地让自己变得坚定,让自己的眼中重燃火光。 他转过了身。 在那纷扬的大雪当中对着那个踉跄的背影。 “很快就结束了,也不会再死人了。” 林恩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在大雪中远远地传来。 “第三阶段。” “第三阶段我来为你破!” “只要跨越了那个门槛……就再也不会有人因你而死了。” …… …… 而也直到是那一日,他才知道,在织梦曾经弥留的那最后的时光中,她曾用自己的灵能找到了远早万里之外的他的艾雯大哥。 因为艾雯大哥本就是她的子集,是她的一部分。 而那一日,他也终于知道了那传说中的第三阶段的破局之法,而这也是织梦在离开前所为他留下的最后的遗产。 第三阶段。 【黑狱】 而想要一举跨过这个行列。 最重要的前提,也是所有一切的前置条件,你必须要让你体内的三位一体的体量,达到那个最终临界点。 而这只是第一步。 而想要开启黑狱的第二步,你就必须同时拥有…… “信仰。” 那一日艾雯爵士屹立在城墙之上,抬着头,眺望着那座纷飞的王旗。 因为那是守护众生的力量,是能够烧尽那片灾厄,是能够在无数年之前,硬生生将那终焉截断在那一刻的最终的伟力。 你若想庇护众生,你也要拥抱众生。 而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做的吗? 你必须要让所有的人都信你,让你在乎的,你不在乎的芸芸众生当中的所有生灵,都发自心底地相信,你一定能够率领他们横渡末日,为他们开拓出一个真正的未来。 “你需要无数的信仰。” 艾雯爵士坚定地望着他。 “你要和他们建立因果,让那些相信,变成执念,让那些执念变成你的力量,让信仰成为你的柴薪,让这芸芸众生助你点燃这第三阶段的黑火!” 但那是痛苦的。 也是难以完成的。 因为没有人不会有私心,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这重担之下依旧坚守自己的理念。 而一旦黑火被点燃的那一刻。 你也将承受这无尽信仰所带给你的反噬,那些失败的阴影,绝望的阴影,怀疑的阴影,都会在一瞬间涌入你的思绪与心灵,你会听到亿万万生灵心底里响起的杂念,他们每一次的动摇,都会化作利剑,让你生不如死。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条件地相信你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我们的王打赢了这场战争……可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他能一直带领我们胜利下去吗?” “就算是能够度过这场末日又怎么样?人生本就充满苦难,就算是在新的世界中,不依然还是要挣扎地活着?” “无关紧要的,我只要躲起来就好,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也是那些大人们需要操心的事情,我们这些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力量呢?” “没有意义的,就算我们能一直赢下去,但只要有一次失败,我们就全完了。” 就像这场短暂地狂热。 点不燃心底地阴影。 因为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在强迫自己相信着,是在无能为力的恐惧中,不让自己崩溃而为自己找到的一个依托。 而骤时。 这些失败,这些绝望,这些怀疑,都会成为刺向你的利剑。 让你的火焰还没能化作你的力量,就将你燃烧成灰。 “没有第四个阶段。” 艾雯爵士目光痛楚道。 “当这第三阶段的火演化到极致之后,就是你最终的超脱,而第四个阶段就是你的最终一搏,而也直到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拥有勉强与祂匹敌的力量,拥有那守住众生的力量!” 林恩久久地听完,可他抬起时,却是满目的迷茫。 因为他不知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织梦不选择亲自告诉他。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因为你会死。” 艾雯爵士的目光动荡,可是他依旧是死死地紧握着拳头,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动摇。 “你会死在黑火的反噬之下,你会死在超脱的路上,就算是你能完成那最终的一跃,你也会死,就像她的先祖。” “因为当你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开始,未来就已经不再属于你。” “所有人都可以活,只有你……会死。” 第2593章 你将成为一个骗子 “因为这本就是一条注定的不归路。” 他能够听得出艾雯爵士的声音已经是努力地想要平静,但是那种压抑的悲伤与痛楚,却依然是在他的目光当中萦绕,就像不管你再怎么压制,有些真实的东西都无论如何无法遏制下去。 可是听完他的话,林恩沉默的心中,却是仿佛落下了那么一刻的释然。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 当无垠的飞雪落满手心的时候。 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不是我一直以来都在选择的路吗?” 他释然地笑了。 这一刻如手心的冰雪融化。 就像他一直以来所承认的,他没有那位大君坎坷起伏的经历,他也没有那位大君斩钉截铁的勇气,可是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他也会一往无前地接受,因为不管是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如果能用一个人的牺牲,来换取这一切最终的结局。 他接受。 因为为什么不呢? 因为他所爱着的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如果这是一条注定死难的不归路,那他也愿意慷慨赴义,为大家赢下那个最终的结果。 艾雯爵士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久久地望着那个少年,他紧握的拳颤动的厉害。 因为早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答案。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特别是在黑夜城大变之后,这股执念就已经成为了他心里永恒的主线,他一次次地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执拗地化作那堵挡在他们面前的高墙,想要将所有的死难都隔绝在外,他会在伤痕累累地爬回来之后笑着和他们说…… “这不都已经被我完美地解决掉了吗?” 他用力地死死地紧闭住了双眼,紧咬的牙关不停地颤抖,这让他用力地扭过了头。 直到那只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他听到了林恩那似乎轻快的声音。 “艾雯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这些,每个人都是有极限的,我也有,因为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的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可现在我很高兴,因为这个未来的结局没有真的通向那条让我畏惧的死路,所以……” “要高兴起来啊。” 他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就仿佛将过去一切的阴霾在这一刻尽少扫而去。 他嘴角轻翘,闭着眼睛,仿佛再一次恢复了当年那少年人的模样。 “不过还是要拜托你啊,大哥,这些事情最好还是先不要让主母他们知道了,你是清楚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的话,那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特别是主母和智械小姐……她们总是会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感性。” 所以啊。 就要拜托你了,艾雯大哥。 请帮我欺骗他们吧。 因为只有你的话,他们才会听。 而如果这真的是这条路最终的结局,那就让大家笑着看着我而去吧,至少在一切完成之前,这也算是……一个可悲的美丽的谎言吧。 大雪逐渐地吞没了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时,他依然能看到他高高举起来的那代表着胜利的大拇指。 他啊,似乎也一下子泄去了所有的重担。 一直到他消失。 艾雯爵士都久久地屹立在那城墙的风雪当中,他的眼里充斥着难以遏制的悲伤,而在他离开之后,那些情绪终于是再也无法遏制地流淌出来。 而这一刻他也知道。 他将成为这末日时代最后的清明者,他也将背负那一切的真相,走向这时代的最前沿。 你将成为一个骗子。 骗尽这世间一切相信你的人。 …… …… 那一日。 艾雯爵士的正式归来,得到了整个帝国的确认。 而在这个新型帝国最高的欢迎仪式上,他更是亲自得到了林恩的授权与委托,在万众瞩目之下,林恩授予了整个帝国仅次于王的最高的地位,他也成为了自这个新兴帝国建立的这十年里,第一位获得如此之高荣誉的存在。 那一刻,整个帝国的民众再一次被推上了高潮。 特别是在帝国公布了那位艾雯爵士,就是在这几十年里,一直默默无闻地不断地出现在各大边疆星域,拯救了无数生灵的那位独行者之后,艾雯爵士作为王下第一人的资历,也再无人异议。 特别是那些来自各大星区的底层的子民。 许多的亲历前线的人都曾经接受过那位独行者的恩惠与庇护,许多当时的孩子都早已长大,而在他身份公布的那一刻,无数的人为之涕泪惊喜。 而这种信仰与感激。 也几乎是连带着让整个帝国的威望得到了进一步地提高。 因为在这个末日的时代。 又有谁会真的几十年如一日地在乎和帮助他们这些底层的普通生灵,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他们的王最信任的人,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 这场典礼持续了数天的时间。 而这场胜利的凯旋以及艾雯爵士回归的助力,也是将这个新兴帝国的士气一下子提高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似乎那末日的绝望。 也在这样的狂欢中,被一点点地冲散着。 …… 而对于林恩对艾雯爵士的任命,各大军团与狱卒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因为虽然失踪多年,但是那些从地狱一直跟随林恩杀上来地旧日根源,也都非常的清楚,艾雯爵士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王最信赖的家人,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左膀右臂,特别是在古早时期,在自缚天使被诅咒所困的很多年里,艾雯爵士其实一直都是黑夜城实际上的管理者。 而他们也相信。 有了艾雯爵士这位出色的管理者的回归,他们的整个帝国,也一定会得到进一步地加强与凝聚。 而很快。 在艾雯爵士成为王下第一人之后,他也便立刻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开始了对整个帝国大刀阔斧的调整与改革。 首当其冲的便是宪章。 在之前的时候,虽然整个主宇宙已经有了帝国的模糊概念,黑夜城也在各大星区都派遣了执政官,但是很多地方都没有来得及进行系统地建设与明文的规定,而这也导致各大星区之间的联系依旧处于极为分散的状态,难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协同。 第2594章 那么代价呢 而宪章的发布,也几乎是立刻便对各大星区注入了一记强心剂。 洋洋洒洒数百万字。 被翻译为无数种不同的语言,传播各处。 毫无疑问,艾雯爵士一早就预见到了未来整个主宇宙必将统一的趋势,而这部大宪章也是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写出来的旷世巨作。 整部宪章涉及到了主宇宙星区方方面面。 而其中最大的变革,便是宪章废除了旧有各大星球的制度,而是分门别类,以内环边境为最终防线,分别设立了【哨兵星球】【工业星球】【农业星球】【医院星球】等等十几种不同的分类,意图将整个主宇宙打造成一座可以统筹指挥的战争机器。 而各大星球之间又以深渊为链接,开辟出了一条条航路,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网络一样,将整个主宇宙的覆盖在了其中。 而更重要的是。 【防线机制】再一次被启动! 许多的根源并不陌生,在两千多年前织梦的入局,正是利用了群星的变动,为整个主宇宙铸造出了那道防患于未然的庞大防线。 而这一次。 伴随着各大星球的重新调整,群星防线终于再一次启动,并且因为有神疆的加持,这一次的防线也要远比之前的更加强大。 于是。 大转移开始了。 那几年,也被后来的人们称为整个帝国真正崛起的象征。 几乎每时每刻,你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天空星辰轨迹的变化,那是无数星球的变轨,你能看到无以计数的生灵被组织起来,按照宪章对那一个又一个星球世界进行改造,整个主宇宙也仿佛从这一刻开始,逐渐地有了血肉与骨骼。 变革在轰轰烈烈地进行。 而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对整个主宇宙所有生灵精神和信仰的重铸。 “救世主的概念必须深入人心。” 在那黑夜城最高的会议上,艾雯爵士目光严肃,向着被召集而来的所有的狱卒与军团首领,宣布自己的政策。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心里会反对,会对这股浪潮保留意见,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股狂热的理念现在已经不再仅仅涉及到对人们士气与信念的兜底,而是真正地决定着这场战争未来的走向,也是我们能否取得胜利最后的一搏。” 也就是那一天。 他告知了众人信仰对三位一体之力第三阶段破局所必须的重要性。 只有无数信仰的汇聚。 只有让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都极端狂热地相信,那第三阶段的黑火,才能真正地燃起。 而所有人也都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因为在初诞者之力无法再作为最终决战的武器的情况之下,那林恩他所掌握的那股来自外来者的力量,也才是能否扭转这一切的真正的关键所在。 许多人震惊,许多人难以置信。 但在林恩亲自确定了艾雯爵士的话之后,他们也终于再不疑惑,眼中重新燃烧起了那胜利的信念。 于是那一日。 无数的神像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地在各大星区当中竖立而起。 之前虽然他们也推动了这方面的倾向,但其中大多数还是来自人们自发的行为,而这一次则真正得到了整个帝机器的首肯与资源倾注,帝国官方信仰被确定,铺天盖地的宣传几乎遍布了各大星球,甚至就连最荒无人烟的星宇,也被这股信仰的普及所涉及。 而在主宇宙最中心的世界。 三座至高的圣堂被建立,它们分别代表着蛮荒与魔法世界所崇奉的【宗教】,工业与科技世界所蔓延的【领袖崇拜】,怪诞与元素等奇异世界所推广的【至高神论】。 而这三座庞大的圣堂,也成为了整个主宇宙防御最严明的地方。 而这里。 用艾雯爵士的话来说,这里也将成为整个主宇宙信仰的中心,无数生灵的信念最终都会汇聚在此地,并成为第三阶段黑火进阶的决定性媒介。 “但这些还不够……” 圣堂当中,艾雯爵士睁开了那疲惫的双眼。 “所有的宣传,所有的信念,都没有一场真正辉煌的胜利更能确定人们心中的信仰,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遥远的未来……” “林恩,你必须以绝对碾压的方式,辉煌地赢下接下来的每一场战争。” “你要用时间,冲刷掉末日笼罩下的所有阴影,你要用无数次的胜利,来让人们忘记对战争的恐惧。”、 做完了那一切之后。 他的身体终于是不堪重负地重重地倒地。 “艾雯爵士!!” 一个个侍从惊慌而急促地冲了过去。 谁都是有极限的。 而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这场变革,在这数年的时间里他都未曾合眼,他用那全天候高效的组织与掌控,时刻不停地推动了这整个主宇宙的负重向前。 而又仿佛这是他愿意做的。 因为有时候,也许只有你再没有任何时间去想,你才能真正地让自己暂时摆脱心里那惶惶的阴影。 …… …… “大方向已经确立了。” 在艾雯爵士被林恩强制要求休息之后,自缚天使暂时接下了整个王庭的重任。 “我相信艾雯的决策,他既是三位一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在黑夜城里最相信的人,可是我还是对这一切感觉到梦幻。” 她恍惚地对林恩道。 “汇集整个主宇宙的信仰之力,让无数人的信念加于一身,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那这确实是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因为就算是画家,就算是那位大君,都没有真正地做到这样的壮举,可是……” 真的只是如此吗? 因为人是多么的渺小。 虽然她看好这股力量,也知道众志成城的伟力,而信仰之力在历史上也确实被一个个曾经的古神所实践过。 可相比于整个主宇宙…… 就像林恩曾经和他说起过的那位大君,他几乎是汇聚了当时整个秩序世界所有的物质和能量,才让他最终成就的初诞者,而这其中也包括着无数的生灵,而如果说做到那种地步也都无法与那片灾厄抗衡,那只靠信仰,真的能够让他们战胜那片灾厄吗? 而就算真的可以。 就算它只是媒介,只是第三阶段黑火进阶的前置。 “那么代价呢?” 她抬起头,她望着林恩的脸颊时,又是一阵阵的恍惚。 第2595章 登临王座! 因为她太了解林恩了。 特别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他眉宇间的那缕阴霾似乎也在一点点地化解,他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变多了,他的眼中再一次地恢复了澄澈与温柔,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感觉到害怕,因为曾经左左就告诉过她们,她最害怕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贱兮兮,也不再平静冷漠,他的眼里充满温柔。 因为每一次他用那种眼神望向她的时候。 她就知道…… 她的这个凑脑袋啊,又要做傻事了。 而这一次。 他眼里的那股温柔,长久地再未散去。 “放心吧,主母,这就是我们的胜利之道啊!” 林恩笑着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伸出手对她轻轻地拥抱。 “如果一切胜利的话,那历史会为我们正名的,我们现在所走过的每一段路,都是我们通往胜利的阶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还要和你们把酒言欢呢。” “哈哈哈哈!ヽ( ̄▽ ̄)??,轻易地又立了一个fg呢!不过没事,没事的!这次我们肯定会赢的!” 他总是这样。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将自己心里那阴郁的一面留给他们。 可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心里的那股担忧却并没有丝毫地减弱,反而让她愈发地不安,也想是因为女性那特有的敏感的内心,她一直都感觉,他和艾雯爵士一直都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们,可她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 …… “信仰之力正在稳步地汇聚。” 庞大的圣堂当中,艾雯爵士坐在按王座最下层的阶梯之上,他低着头,石柱之上那摇曳的灯火,却仿佛怎么也无法驱散掉大殿中那空旷的黑暗。 “虽然时间还比较短暂,但是得益于之前主母他们的建议,在我实行这个方略之前,主宇宙的众生就已经对你有了很深的信仰的积淀,而这股逐渐汇聚起来的力量,也将能成为点燃你黑火的最重要的第一步。” 林恩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盘膝坐地,抬头眺望着那个王座散发出来的熠熠的光辉。 “是的。” “我已经感受到了那股信仰的汇聚。” 庞大,却又驳杂。 虽然信仰已经成为了主流,但是这信仰的底色依旧包裹着浓重的阴影。 就像不管你再如何地宣传,依然会有许许多多理智的身影,会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当前所面对的局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死局,人们相信你,但也只是相信,因为你已经是这绝望末日中唯一的希望与光明。 可是到底能不能赢的这场战争。 许多人的心里更多的依旧是惶恐与不安。 艾雯爵士低着头,双手撑着膝盖,道: “林恩……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要登临的,是一座苦痛的王座,也就是说,从你决定点燃黑火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真正意义上地再没有了任何的退路……而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你都再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他的五指紧握在了一起。 他的头也越来越低,就像是背负着一座泰山。 “因为有些东西会击垮你,会把你拖入地狱,但是你必须要挺住,无论如何都要坚定地走下去……因为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林恩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烟,沉默地为自己点燃。 这是之前在地狱的时候为了装酷而养成的一个坏习惯,也是那最劣质的一种,虽然对他早已经不会有任何作用,但是看着那火苗细细的燃烧。 “我不怕。” 他闭眼道。 “当然可能也会有那么一点,因为不知道会有多疼,但是……” “只要想到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想到大家都能够活下来,我就一下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突然就像是变脸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了哈哈的表情,实在是与他现在这副王的头衔截然地不符,似乎他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和以前一样,这几十年的时间,也让他变得越来越严肃,甚至他都已经有点忘了自己到底什么样。 “所以也不要伤心。” 林恩重新带上了自己的单片眼镜,那双笑眼弯弯的就像是两朵月牙,他眺望向了那座璀璨的王座,脸上希冀而柔和。 “因为我本来就是渡鸦啊,能够完成那最后的一跃,不也就等于完成了作为一只渡鸦最后的使命了吗?” 他摁熄了烟头。 迈着那轻快的脚步。 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座高耸的王座走去。 “林恩!!” 身后传来了艾雯爵士的喊声。 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时,他看到了他艾雯大哥脸上那颤抖的神情,他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和他说,可是却最终都被遏制了下来,他以为他是因为他未来可能的离去而伤心,因为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离别,特别是在你知道那是何等的结局之时。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再次转过了头。 恍惚间。 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像是看到了那时间的涟漪,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听到了一个无比遥远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在不断地对着他嘶喊着什么,他的意志仿佛出现了那么一瞬的模糊,但是又很快如涟漪一般散去。 他终于是坚定了目光。 那一刻。 他登上了屹立在整个主宇宙中心的王座,坚定地坐了下去。 …… …… 仿佛一瞬万年。 几乎就是在他坐下一瞬间,他就陷入了那最深层次的昏迷。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他看到了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光点,从那视野所及的每一处,疯狂地向着他的精神世界席卷而来。 他听到了无数生灵的呐喊,感受到了无数子民心中的彷徨与畏惧。 那些饱受伤痛所折磨的! 那些失去家人与挚友的! 那些在战争中绝望的悲鸣! 那些发自内心的对未来的迷茫与害怕! 一瞬间宛若山洪海啸一样地向着他席卷而来! 第2596章 战端再起! “我们赢不了的!我们的防线一定会被他们攻破!这只不过是末日前最后的回响,未来的我们一定会被拖入死难的深渊!” “他只是个冠冕堂皇的王!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这末日来建立自己的统治!!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从始至终都是在用谎言来蒙蔽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我才不在乎什么末日!都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又能活几个二十年, 与其为了那所谓的希望而上战场,那我宁愿快活地度过我的余生!” “不,也许不会有什么末日!这些全部都是那些家伙宣传的口径,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全都害怕,这样我们就不得不接受他们的统治,也许说不定死亡才是另一种新生,那些梦魇带给我们的会是另一种救赎!” “无边的黑暗之主啊,我们请求您的宽恕!我们愿意帮助您推翻那个伪王的统治!请您在新世界中,给予我们这些信徒最卑微的一个位置吧!”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杂念,夹杂在那庞大的信仰中,就像是狰狞的魔鬼一般冲来。 那些迷茫与彷徨,那些恶意与诅咒。 就像是一把把利剑,疯狂地洞穿着他的精神。 那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就像是一瞬间,你的整个意志都被撕裂成为了亿万万不同的个体,把你肢解,把你拉入了那疯狂的深渊。 他想要发出声音。 但是这一刻他发现,他甚至就连开口都已经难以再做到,他张开嘴,却只剩下了那无边的回响。 他坠落着。 不断地下坠。 而那些声音也永远不会被抹去,他们就像是真正挥之不去的梦魇,诅咒着你的整个人生。 可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想起了那些依旧愿意相信并信仰着他的那更多的生灵。 无数的画面,无数张不屈的脸不断地在他的脑海当中闪过,他们就像是幻灯片一样成为了他整个人生最后的锚点。 “呃啊————!” 那一声长啸,伴随着从那王座之上冲天而起的金色的浪涛,贯穿了整个圣堂,狂涌地直刺高天。 而他也成为了那庞大的信仰漩涡最中心的那个点。 他将在这里,不断地对抗着那无边信仰中驳杂的恶意。 他也将在未来的无尽岁月中,始终忍受着那些质疑与彷徨,直到整个宇宙当中所有的生灵都能够被真正地拧成一股绳,真正地从心底的最深处,相信他为整个主宇宙所伫立而且得这座灯塔。 而他也必将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来赢下那最终的战争,并永不背弃! …… 那一日。 整个帝国都仿佛回荡起了那巨大的钟声。 所有曾经铸下的神像,也都在那一天之后仿佛有了呼吸,当你虔诚地向着那个身影祈祷的时候,你都仿佛能够在心底的最深处,感受到那股祂所回馈给你的暖意。 驱散你心中的阴霾。 就像古老的传说当中,一定会出现的那么一只渡鸦,在你的心里为你举起火把。 艾雯爵士久久地伫立在那圣堂的大门之外。 冲天的光束直射高天。 可他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憔悴,仿佛哪怕是一阵风都能够让他在那一瞬间倒下。 他蹒跚向前,低着头,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魂魄。 就像他一直都相信着你。 就像这世间最容易促成的谎言,就是你对那个最信任你的人撒谎。 你将促成一场真正的罪。 而你…… 终于。 在那三座庞大的圣堂的巨门前,他失力地坐了下来,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关上了那扇大门,他抬起头,望着那回荡在整个主宇宙的神疆。 也永远不能再得到他的原谅。 …… 从那之后,伴随着整个帝国改革的逐步确立与稳固,他也卸下了最高的头衔。 他一直守在这里。 守着那扇门。 就仿佛从这一刻一直到未来的最后一天,他都不会再离去。 只是不知何时。 在黑夜城外的那座不引人注意的墓园中,那两个低矮的坟的旁边,矗立上了一座新的矮矮的坟。 上面没有墓志铭, 上面写满了要对你说的话。 …… …… 而也就是在林恩登上王座后的第二年。 无序深空的最深处,猛地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悸动,就仿佛是那片灾厄又一次强而有力的梦呓,而仅仅是这一次的梦呓就让整个主宇宙的神疆差一点动乱,那钉在主宇宙中心的三叉戟,也在那种迷失般的召唤中,发出一阵阵激烈地嗡鸣。 而也就是在那一年,无边的梦魇再一次在边境出现。 而这一次。 让人感到惶恐的是,在那些庞杂的梦魇群当中,竟是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庞大而恐怖的无序生灵。 就仿佛那次剧烈的梦魇,让游荡在整个无序深空当中的无序生灵,都得到了某种启示与趋势,那些本应该完全没有任何意志与自我的恐怖存在,在这一次的战争中,竟也是加入到了对主宇宙的入侵当中。 绝望在一瞬蔓延。 就像其实很多人都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也将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为每往未来迈一步,就是距那片灾厄苏醒的更进一步。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那最后一只渡鸦可能造成的破坏,那甚至他们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静待时间的推移,终焉之主也都必将苏醒。 战争!爆发了! 大军逼近。 无数的梦魇向着主宇宙的的防线席卷而来。 而更恐怖的是,当所有的力量都在紧急地向着边境派遣时,神界的上方竟是黑云压境,那些魇魔竟是强行通过旧日的幽冥海,开启了那扇随着神王界消逝而也已经彻底消却地直接通往神界的大门。 当那些身影降临时,整个神界和黑夜城,都是一片空虚。 而随着上一次的梦呓。 他们的数量也一下子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扩充。 “三十个!” 当坐镇黑夜城的自缚天使看到那些身影时,她的瞳孔中也已是萦绕着难以散去的颤抖与绝望。 他们会越来越强,他们会越来越多。 这是不变的趋势。 而直到抵达那时间与世界的终末,七十二大魇魔,也将全部降临在这条时间长河当中,完成那最终的终焉之路! 第2597章 见证你的巅峰! 而也就和织梦所预料的一样。 上一次的战争,已经是达到了林恩他所能抵挡的极限,虽然他最终依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也同样已经被那些梦魇摸清了虚实,而这也意味着,如果在下一场战争爆发之前,他没能获得足够的提升,那么这一战,也将直接打崩他过往所积累下来的所有的优势。 而毫无疑问。 那些魇魔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与梦魇集群共同发动对主宇宙外围防线的侵袭,而是绕开主宇宙的防卫,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插神界! 他们就是要逼着林恩来和他们进行决战! 因为只要这一场战争他们赢了,那他们的主人也将立刻进入复苏的倒计时,而从此之后,也将再没有人能够挡住终焉之主的醒来! “杀!” 当他们冲入神界的那一刻,整个神界都在为之震颤,仿佛末日。 这个自从主宇宙初创开始就诞生的至高界域,竟是已经无法再支撑住他们的存在,仅仅只是他们的踏足,这个世界竟都已经出现了崩解的趋势。 而他们的行动同样非常高效。 在他们降临的那一刻,目标便直指黑夜城!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 黑夜城一直以来都是那只渡鸦的大本营,而只要剑指那里,那就由不得他不现身! 那一日。 神疆被劈开! 辉煌的神界被撕裂出了一道横贯星空的大裂隙。 没有任何的生灵能够抵挡得住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没有任何的人能够阻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而也终于。 在他们即将抵达黑夜城所伫立的神国浩土的那一刻。 那座铸造在主宇宙中心的三座辉煌圣堂的前的大门轰然大开,猩红的罪火就像是洪水一样覆盖了整个星空,那个隐没在血色火焰当中的身影离开了那座孤寂的王座,一步踏出,整个主宇宙都在这一刻因他的重临而震动起伏。 而这股洪流,更是直接通过信仰之力,反馈到了整个主宇宙所有的信徒的心中。 他们高声呐喊嘶吼。 无数的生灵都为之疯狂。 因为在时隔数年之后,他们的王终于再一次出世,而他也将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披上战甲,为了整个主宇宙亿万万生灵的延续而战! 轰隆隆隆—— 汹涌的灵光中,那个身影与守望在那里的艾雯爵士错身而过。 他没有说话,狂舞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 但只是错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确定,林恩他成功了,他成功地通过这无边的信仰的洪流,正式地踏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那一刻。 他消失于苍穹。 只有艾雯爵士远远地眺望着他,眼中含笑,笑中含泪。 “林恩,我们都回不了头了,我们都只有前进这一个选项了,但我希望能见证你的这场辉煌,我也希望能见到你真正屹立在绝巅的那一刻。” …… …… 嗡—— 那一刀横贯星空的裂隙,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最后的脚步,让他们再无法进一步地踏前。 黑夜城所伫立的神国之前,林恩满头灰发,手中的夜魔刀横贯四方,在他们的面前铸就了那道整个主宇宙最大的防线,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那梦魇集团最精锐也最恐怖的力量。 狂舞的发际中,露出了那双燃烧着罪火的双眼。 而在他的对面。 是那三十个降临的魇魔,而如今的他们不过放在历史上的哪一个时间点,都绝对是能够支配与主导那整个时代的金字塔顶端的狂人。 “林恩,好久不见。” 魇王的目光一片死寂。 他也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嚣张,也没有了任何的蔑视。 甚至那十几个魇魔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几乎是本能地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跨越雷池一步,因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亲身经历了与林恩那一场又一场崩坏的血战,而那每一次对他们冷酷地虐杀,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意味着是一种折磨与畏惧。 因为就是这个男人。 硬生生在画家被吞噬之后的这十年的时间里,挡住甚至反推回去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巨大的反扑。 这一刻。 所有的魇魔竟是无一人胆敢上前。 林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平如止水,那双眼睛当中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但是很快魇王他们就感觉到。 他的罪火。 弱了。 如果说在上一场战争中,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他那燃烧到极致的罪火是怎样的一种恐惧的话,那么在时隔多年之后的再一次碰面,他的力量却仿佛不增反降,虽然那燃烧的罪火依然可怕,但是却再没有了当年那种汹涌的不可阻挡。 “林恩,看来你走的这条路,也并没有走通。” 魇王的目光闪烁。 “你居然真的放弃了初诞者之力,更让我奇怪的是,你居然汇聚了信仰那种无用的力量……呵呵,这真让我为你感到可惜,你是真的看不清,还是病急乱投医,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就算是信仰这种东西,也包含在我主这宏大的概念中吗?” 其他的魇魔也魇王的提醒之下,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没错。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们就已经发现,初诞者之力在他体内的占比已经不足两层,而这已经是远远地低于了他之前的体量。 而这也意味着。 他对神疆和那把三叉戟的控制,也将无法再发挥到上一场战争时的水平。 他削弱了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一股助力。 但林恩依旧一言不发,只有那目光,依旧深邃的可怕。 魇王的身后,一个魇魔心中一动,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常一样,瞬间就踏足了这个世界的心灵之海,意欲对他进行观测。 但只是踏足的一瞬间,那个魇魔的神色便是大变。 因为在那意志的映象中。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仿佛有着无数张面孔,有着无数道意志尖啸的臃肿的怪物,它们被强行包裹在那道意志的灵光中,无数的锁链捆缚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正在拼命遏制着分裂的恐怖怪诞。 “他的状态有问题!” 那个魇魔瞬间就判断出了局势。 “他的意志受到了那些信仰的影响,现在的他已经处于力量水平的最低位!不要等他恢复过来!趁现在!快!!” 那个魇魔急切嘶吼。 第2598章 信仰的退潮 没有任何的犹豫,那些魇魔瞬间抬头,目光凌厉,顷刻间便向着林恩冲杀而去。 而在接触到林恩的目光时,他们也立刻就确定了刚才的那股不对劲到底是源自哪里,因为他那双眼的最深处,就仿佛有无数个意志在呐喊,就像是在同一时间里,有亿万万个念头在撕扯着你的判断,让你无法主导。 他们哪一个不是曾屹立世界之巅的凶神。 在判断出林恩此时此刻地状态存在问题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地便向着他发动了攻击。 因为他显然是在进行着某种突破。 而无论如何。 就算他们再蔑视信仰的那股力量,但是如果真的让他找到了某种能够更进一步提高力量的方式,那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也将继续永恒地拖延下去,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嗡—— 刹那间,战争爆发。 三十大魇魔共同发力,每一个魇魔一出手便是毁天灭地的杀招。 因为他们同样非常清楚,一旦被那个林恩的大梦笼罩,他们的力量也立刻就会被限制到一个很低的水平,就算能够突破,也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转瞬间。 攻击顷刻而至。 林恩的目光动了。 那眼中无数纷杂的意识也仿佛终于实现了短暂的统一。 他瞬间化作了一道猩红的闪电,没有任何的退却,反而逆势而上,迎着那三十个魇魔所铸就的罗网,向着那毁天灭地的进攻,悍然冲去。 轰———— 巨大的爆炸湮灭了整个虚空。 甚至就连身后的黑夜城所在的神国都差一点支离破碎,无数的生灵恐惧地尖啸,大地开裂,甚至就连黑夜城也在风雨飘摇。 所有的梦魇都在死死地盯着这首轮的冲击。 因为他们必须清楚地知道那只渡鸦当前力量的上限。 因为之前的每一次他们都吃过亏。 他是一个极其擅长抓机会的可怕对手,几乎每一次战争中,他都会示敌以弱,并趁着你想要进取的那个刹那,一瞬间将你镇压,让你在这场战争中再无用武之地。 轰隆隆隆—— 无边的力量扩散。 但这一次,林恩却仿佛是忘却了动用他的大梦,那一条猩红的血线中,他的身体被远远地抛飞了出去。 他没有在这一轮进攻中身死,但是也同样没能彻底化解那三十个魇魔的联手打击。 而这一击的试探。 也几乎是在瞬间就坐视了林恩力量水平的下降。 “杀了他!” 那些魇魔目光冰冷,虽然依旧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还保有怎样的杀手锏,但不管他是否依然是在示敌以弱,这一战对他们来说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退却。 那一刻,战争彻底爆发。 那些魇魔的手段尽出,从各个方向对着林恩展开了围猎。 而林恩的意志也仿佛有所聚合,他的目光依旧静如止水,罪火重新燃起,身形宛若幻影一般展开了与他们的周旋。 但每一次正面力量的轰击。 他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他的身形宛若风雨中飘摇的方舟,一次次爆退,身上的罪火也那庞大的无序力量中被一次次抵消。 而很快他们就注意到。 那本来在他的身上无穷无尽燃起的猩红罪火,在他们一次次围猎攻击之下,竟是出现了大规模地削减与下降。 而在之前的每一次战争当中,每当你真的以为他的力量要被消耗殆尽时,他的身体当中就会重新燃起那熊熊的罪火,就像是无止无尽一般,你根本无法打赢与他的任何一次消耗战。 而也是在知道他们被束缚进入他的梦境中的那一刻之后。 他们才明白。 不是无法消耗。 而是他的梦境当中储备着堪称天量的罪火,并且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地燃起,而这也意味着你和他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在一座永不停息的永动机间的消耗。 但是这一次,却是没有。 他的力量是真的在实打实地在被消耗。 而当他们终于逼得林恩不得不展开自己的大梦对他们进行反制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一切问题的原因。 “他的梦境中没有火了!” 那些魇魔的瞳孔骤缩。 大梦依然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限制,可是那里面已经再不是之前遇到的那熊熊火海。 也就是说。 他在这几年的间隙当中,不仅没有在他的梦境当中做出任何的储备,甚至就连新的火都已不再产生。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火焰在被抵消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补充。 他不是在示敌以弱。 而是真正地陷入了干涸。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出动全力,镇杀他!!” 那些魇魔冰冷的双眼当中终于露出了那复仇的快意与疯狂,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一次对他们来说,都绝对是斩杀这只渡鸦最好的机会。 他们也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就像林恩他们在忍受着这场战争所带来的痛楚一样,林恩对他们的每一次虐杀与碾压,也是实打实地作用在他的精神之上,让他们疯狂而无能为力。 而终于有了这一次机会可以报仇雪恨。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抓住! 轰—— 林恩的大梦中,数个魇魔直接自爆,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漆黑的终焉之柱宛若一座座铆钉,通过那个缺口镇压而下,让这大梦再无法对他们进行压制与限制。 林恩的罪火更是直接受到了十几个魇魔的针对,大量的火焰被分割各处,首尾无法相连,被迅速地蚕食抵消。 而在直接的正面对抗中。 林恩以刀护身,以一己之力直接面对着近十个魇魔的全面围剿。 他的身上开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痕。 战局急转而下。 黑夜城的居民已经撤离,整个神界已经沦为了这场恐怖战争的惨烈战场。 黑夜城和狱卒的高层撤到了那主宇宙的核心,看着那神界传回来的战局的变化,艾维儿他们更是早已经心急如焚,他们想要参战,但是他们非常清楚,在如今的这种局势之下,这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触及到的战争。 而不仅仅是他们,整个主宇宙的各处。 所有信仰着他们王的生灵的精神世界中,也全都感受到了他们的王所面临的那史无前例的危机局面。 他们绝望,颤抖,时刻关注着那场战争的走向。 “信仰在动摇!” 自缚天使猛地转头,颤抖地望着那三座庞大的圣殿上方所汇聚的信仰之力。 他们看到了,那些本来狂热的信仰中,已经是逐渐开始出现了动摇的驳杂的走向。 而这也是信仰这种力量最不稳定的地方。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狂信徒。 因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生灵,他们会因为你的每一次抉择而动摇,特别是在这末日的光景下,你的绝境和落败,只会像一把重锤,在这信仰中砸出一道道漆黑的裂隙。 而这也是为什么林恩他必须一次次地让自己取得胜利的原因。 因为失败。 哪怕只是一道失败的趋势,都会对这信仰的走向产生巨大的影响! “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自缚天使颤抖难言。 但是艾雯爵士依旧站在那里,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他望着那神界愈发绝境的局势。 “不,其实也许是我们错了。”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一怔。 艾雯爵士的目光跳动,紧握拳头,道: “一次次无瑕的胜利,固然能够坚定人们的决心,但是同样,当失败的阴影降临时,这股决心也会迅速地消却,因为人们只是在寄托,而并没有亲身参与。” 因为你是等于把命运交给了别人,交给了那个被你所认定的救世主。 可把命运交给别人,本就是不对的。 可以说,这长久以来人们对林恩所建立的信仰,基本上全部都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因为他们把他当成了神。 可是。 当神灵流血时。 这股信仰又能够坚持得了多久呢? 第2599章 那一点漆黑之火 艾雯爵士转过了头,望向了那承载着整个主宇宙信仰的三座神堂,辉煌的光芒倒映在他的脸颊之上。 “尽管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几十年,可是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它依旧太遥远了,因为你不是那位救世主,那位救世主赢了大家皆大欢喜,但要是输了,你也只能听天由命,无能为力,因为我们都弱小如蝼蚁。” “而由此建立的信仰,本就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 他闭上了眼睛。 因为再多的蝼蚁,又怎能决定神战的成败。 自缚天使怔怔地望着他,然后转头,远远地眺望向了那神界的方向。 “你是说……” 艾雯爵士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双眸当中仿佛再一次倒映出了他的脸颊。 “也许真正的信仰,不是宗教性地崇尚,而是让你能真地看到,哪怕你身如蝼蚁,你也同样……举足轻重。” “也许林恩他,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 …… 战争的惨烈史无前例。 而这也是自从几十年前梦魇战争爆发以来,所有的生灵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们的王所面对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恐惧与无法撼动。 那些通过信仰之力,与无数人建立的联系。 真正切切地将这种绝望,第一次地展现在了每一个普通人的心中。 他们的王。 到底是承受着怎样的重担,才为他们抗下了这几十年的摧残与重压。 无数双眼睛看着。 无数人都通过那一丝与他们王信仰的联系,看到了那场战争的惨烈与绝望。 许多人退却了,他们颤抖发软,恐惧战胜了他们的信仰。 许多人后退了,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的王也并不是传说当中那样的强大。 是啊。 其实他们只是寄托。 将战争的结果寄托于他们的王,将未来寄托于那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一直如此。 从来如此。 可这又有什么错呢?因为我们只不过是某个世界上底层的生灵,我们无法跨越星空,我们无法参与进入宏大的叙事中,甚至对于我们来说,有时候就算是吃饱饭,也都是一种奢侈。 那是王的战争,那从来不是……我们的战争。 他们眼中的光黯去,就像是那黑暗中微不足道的萤火。 可是…… 可是…… “不能输啊!!” 一座破败的街道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用力地大声向着那天空呐喊。 她的眼中含泪,但却依然是坚强地用力地抹着眼眶,在那不断地黯淡下去的信仰的洪流中,她是如此地坚定而企盼。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您!” “可如果我长大了我也一定会去加入军队!哪怕是和爸爸妈妈一样死在战场上,哪怕死了也要战斗!!因为您可是我们的王啊!!就算王要身先士卒!!那也要让我们这些羸弱的家伙先死掉才可以!!” “王不就应该和他的子民一起冲锋陷阵吗!!” 那一声声撕裂的涕泪的呐喊,就像是一道道曙光,在那逐渐黯淡退潮的信仰的洪流中,宛如黎明的破晓。 许许多多的地方。 许许多多的世界。 就像在那走向黑暗的夕阳落幕时,依旧有许许多多的人,选择了坚定不移。 那些信仰是如此的璀璨。 在涛涛的洪流中他们被淹没在其中无法分辨,可在退潮的那一刻,他们依然站在那潮水的高点。 …… 神和王的区别,在哪儿呢? …… 那一刻。 当那一股股坚韧不觉的信仰从退潮的洪流中逆势而上,冲向那个在神界中奋力战斗的身影时,所有退潮的人都颤抖地回过了头,那些力量是如此的弱小,就像是在黑夜中微不可觉的烛火,哪怕是一阵风就能够将他们熄灭。 可是当那无数的烛火汇聚起来的时候,竟是照亮了天际。 而也在同一时间。 他们全都通过了那信仰的链接,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汇聚在他们的王身上时,那对他的补充。 润物细无声,一点点地充盈着他们王体内的力量。 尽管渺小。 尽管微弱。 却坚韧不绝,生生不息。 这一刻。 他们全都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们全都看到了。 原来啊,如果你想,你一直都可以和你们的王并肩作战。 “也许绝望确实无法避免,也许我们未来面对的危机只会更甚,可如果这股信仰可以让我们加入进来,能够和每一个在前线血战的战士一样,发挥出我们该有的价值,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星火,也足够了。” 艾雯爵士的目光眺望着那遥远的星空。 “如果“相信”真的可以化作一股力量,那就算是再卑微的生灵,也不会畏惧那遮天的雷光。” 那一刻。 嗡—— 他们的身后,就在自缚天使急促地猛地回头地注视下,那三座圣堂中黯淡退却的信仰之光,一瞬间止住了颓势,宛若三道冲天的光芒,直刺高空。 “止住了!” 而这就是林恩想要做的事情。 他不想让大家只看到他的胜利,因为再辉煌的胜利那也永远只是属于他。 他也不想把绝望和苦难全部遮掩,因为那只不过是一座水晶的花园。 他要让薪火燃遍整个星空。 让所有的人,无论种族,无论身份,无论立场,让所有的人都深刻地明白,你们对我的每一次相信,都会汇聚成这燎原的大火,让你们和你们的王真正地一起,直面那遮天的黑暗。 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救世主! 而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了向着天空挥剑的机会,那就算是再绝望的黑,我们也不会再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 破碎的神界中。 伴随着那燎原的大火,林恩眼中那破碎的意志散发出了金色的璀璨的光华,庞大的源源不断而来的信仰之力,覆盖上了他那行将消却的罪火。 而也就在那猩红的点缀之下,就像是无数的柴薪在这一刻为你加冕。 汹涌的。 那罪火的最深处,在无数信仰的加持之下。 那一点燃起的黑火。 第2600章 碾压! 嗡—— 当林恩抬起头的时候,那数十个魇魔已是遮蔽了他的整个视野。 就像是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陷入了寂静当中,从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沦落到地狱的少年时,一直到他步履蹒跚地几乎走完这条道路的大部分,而他也终于走到了最后的尾声。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在这条路上他邂逅了许许多多的伙伴,拥有了许许多多的家人,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孤单。 而现在。 他同样不是在孤军奋战。 因为。 他的身后,有着亿万万的企盼他胜利的生灵,他们和他一样举起了剑刃。 嗡—— 当林恩双手持刀的那一刻,他的双眼当中坚定如钢,而也就是在那些梦魇望向他时,他的身后仿佛在那一瞬间,浮现出了无数与他一样持刀的金色的虚影。 而他的眼中,那一缕火。 宛若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的泉涌。 而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三十大恐怖的魇魔也已经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在那狰狞的嘶吼声中,彻底地将林恩所笼罩,消却了这世界最后的一缕光。 也许就和他们想的一样。 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只不过是在分崩离析之前最后的一丝回响,他们依然没有觉得这最后的一只渡鸦,能够挡住他们永恒前进的步伐。 因为末日已是大势。 任何时代的阴影,都不过是螳臂当车,他们终将被这黑暗隆隆地吞噬,无法阻挡。 可是? 是吗?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一个新尽降临的魇魔,他也是冲在这场猎杀的最前方,可是那一刻他却是感觉到了一丝无来由的战栗和心悸,尽管那一抹的异常很快就淹没在了黑暗降临时的那一秒。 因为他已经行将就木。 罪火已经消逝。 能与他们并驾齐驱的初诞者之力,也已经枯竭。 他又能有何种力量来延续他这微不足道的胜利? 靠信仰吗? 那又是何等的可笑。 因为在这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世界当中,你所掌握的所有的力量,都是来源于他们主人那惶惶的梦呓,就算你能把这股力量发挥到史无前例的顶点,它也依旧不过是孩童手中的玩具。 而他们,则是代表着终焉的意志! “林恩!我要你死!!” 魇王那疯狂的声音成为了这场黑暗大葬之下最后的余音。 轰———— 那一刻。 整个神界的破碎,倒映在了所有人的瞳孔当中,那些碎片,那些撕碎星河的大裂隙,就像是飘舞的丝带一般绽放在整个主宇宙当中,就像是一场古老过去的烟花。 神界,这个从古老的旧世界开始,就一直存在于主宇宙当中的最高殿堂。 在这一刻彻底地崩解。 它是如此的坚固,却又是如此的易碎。 而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在这场末日不可避免地走向那终末的最后进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像你此刻所看到的那些一样,化作破碎的云烟。 可还又什么是坚固的呢? 嗡———— 当黑暗破开时,他们只看到林恩那双燃烧着黑火的坚定的双眼。 就像电影画面破碎的剪影。 当那种震颤与惊惧还没有转化为脸上的神情时,已经是有一个又一个魇魔倒在了他的刀刃之下。 当你再一次睁开眼时,他的刀已经是从你同伴的胸膛当中抽出。 他逆着那场大葬。 他握着长刀。 在那整个神界都化作虚无泡影的那场大湮灭中,他们看到了!看到那个身影逆势而上,踏着那支离破碎的虚空,就像是一个不灭的杀神。 嗡—— 当那漆黑的刀光划过那个梦魇放大的瞳孔时,他看到了他眼中燃烧的黑火。 那是一种仿佛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感。 比黑暗更黑暗,比寂静更寂静。 就仿佛曾几何时,在那古老的噩梦开始前的钟声中,就曾有那么一个身影,用那黑暗之火,烧尽了芳华,烧穿了那整个世道。 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 他所动用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信仰之力,他是把那信仰化作了柴薪,他是用无数人对他的相信,为他点燃了这熊熊的漆黑之火。 “呃啊————” 他的尖啸在寂静中被烧灭。 他已褪去了所有的力量,他的体内不再有初诞者之力的流淌,也不再有罪火的留恋,他的身体当中只剩下了那无穷无尽的柴薪,剩下了那一点黑暗之火。 而只是这一点火。 却仿佛带着能把他们所有人都烧灭的伟力。 他不再搏杀,他一步一破灭,就在那整个神界坍塌的葬礼中,他向着他们杀出了一条逆势的反攻之路。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他的刀烧穿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无序,那向着他撕裂而来的利爪,轻易的就像是灰尘一样被烧灭,他们引以为豪的腐化的伟力,在那黑暗之火下,竟是卑微地宛若蚊虫。 噗呲—— 噗呲—— 一个又一个魇魔在那无声中被斩却。 甚至当林恩斩却了一半多的他们的同伴之后,依然有很多的魇魔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他们看见他的双眼时,死亡也已如影随形。 “这……不可能……” 他们第一次感到窒息,第一次感到面对那股力量时的无能为力。 或者说那也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久远的他们都不愿再回忆。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曾经的那最终一战,因为在那之前,他们这些投身终焉的怪诞,就已经在那黑色的火焰中被烧尽。 那种力量。 就像是在面对他们的主。 嗡—— 当那整个神界的大葬落下时,无数崩坏的世界的残骸中,魇王猛地回头,而他所看到却是一场真正惨烈的葬礼。 他的那些同伴,那些刚刚还与他一起对林恩发起最终战的魇魔的尸骸,就像是星辰一样从天空坠落。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而当他猛地转身向着那个方向望去时,他看到了那个满头灰发的少年,看到了他赤裸的上身上那漆黑的轨迹。 长发如灰烬般飞扬,他那低垂的眼同样寂静无声。 那一丝的黑火。 就像是一只垂涎的恶兽,萦绕在他的指尖,萦绕在他的臂膀。 咔—— 眼前就像是一阵风声,喉咙中传来了寂静的回音,而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是被那只手遏住了咽喉,也锁死体内所有的力量,被高举到了半空。 他的瞳孔激烈地颤抖,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那种几乎是本能的恐惧,充斥在了他全身上下地每一丝力量。 “你……点燃了……黑火……” 那个少年没有回答他。 那灰白的发际遮蔽着他的脸颊,他沉默地就像是那一缕投身地狱的风。 第2601章 未来的希望! 那一刻。 他已是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他没有积蓄罪火是因为他要为那更可怕的力量让位,他没有精进初诞者之力,是因为他本就要将它们全部斩却,他用一场绝望的演绎,加深和改变了生灵对他的信仰, 并让它们熊熊燃烧。 因为他明白,真正的信仰,不是你把所有的苦难都隔绝在你的人民之外。 真正的信仰,是让所有人都能自愿地拿起武器,和你一起面对这要夺走你们一切的敌人。 而毫无疑问。 他成功了。 他眼中那不断汇聚而来的信仰,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柴薪,为他点亮,为他撑起了那黑火的熊熊燃烧。 “我说过的。” 林恩那低低的声音传来。 “我会一次次地斩你,我会告诉你永恒带给你的不仅仅是生命,也是宿命,我会一次次杀你,杀到你厌恶这永恒,杀到你每一次见到我,都如蜉蝣见苍天。” 他猛地抬起了发际下那双燃烧的双眼。 刹那间。 漆黑的火焰将他的全身燃遍,那种仿佛要将你整个意志都拖入漆黑深渊的冰冷与痛苦,让他在发出了凄厉地尖啸,可是那些声音很快就又被烧尽,将你拖入了那恐惧的深渊。 轰—— 魇王在他的手中化作了无边飘舞的灰烬,而他那平静的眼中没有丝毫地动容。 他屹立在那虚无的寂静中,破碎的神界成为了他最后的装典,而随着这场战役的落幕,他也真正意义上地让自己跨越了那道挡在他面前几十年的界限。 他也终于有了,可以与那片灾厄叫板的火焰。 “林恩他……” 自缚天使怔怔地望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那颤抖的眼中还是遏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而不仅仅是她,所有目睹了这场战争的人,全都再也难以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特别是在他们看到神界破碎的那一刻。 尽管他们一直都相信。 相信着他们的领袖,他一定能够赢得那接踵而来的每一场战争。 可他们还是…… 还是…… 林恩转过了头,他就仿佛望向了他们所有人,也望向了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他的眼中仿佛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欣慰。 他收刀入鞘,向着他们握着刀鞘。 就仿佛是在说。 大家,我们赢了,又一次的……我们赢了! 不管这场灾难持续到什么时候,不管未来到底还有怎样的劫难,他也都一定会挡在他们的面前,成为那堵谁也无法跨越的高墙。 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 那一刻。 整个主宇宙当中所有生灵的情绪都被彻底地点燃,无数的人仰天呐喊,无数的人涕泪难言,无边的浪潮席卷额一个又一个星球,一个又一个世界。 所有人都在呼喊着他们的王,他们的领袖。 那一刻的信仰之力,也迸发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因为这也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目睹了这场决战的全程。 信仰的联系,也将他们和他们的王真正意义上地第一次连接在了一起。 而他也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人。 “你们一直在和我并肩作战。” 我们赢了! 我们胜利了! 无论是边境的前线,还是身后无数的星球世界,人们都在那涕泪中高呼,而他们也终于再不怀疑信仰的意义,因为你的坚持与相信,也将真正地能够成为你的王拔出的利刃。 他们再也不怀疑了! 他们的王会在未来的每一时刻,都与你我这些最普通的生灵并肩战斗! …… 无数来自前沿防线的他的军团和下属们与他连线,他们想要第一时间归来,但全都被林恩所拒绝,因为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那些魇魔虽然失败了,但是横贯在主宇宙之外的梦魇大军,依然在虎视眈眈。 现在还远远不是庆祝的时候。 可还是有些人来了。 “林恩!” 虚空中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当他转过头的时候,那个机械的女孩已经是扑到了他的身前,紧紧地将他抱紧。 她已经褪去了那机械的武装,现在的她也已经成为了在他之下金字塔最顶端的战力,距离成为那真正的神王,也只剩下下了最终一跃。 “好久不见。” 时隔多年,他的脸上终于再一次露出了那一丝温柔。 他的智械小姐没有说话,她的眼眶仿佛带着那一丝微红,也只有在他的面前,那个曾经冷冰冰的机械姬,才会真正地卸下伪装。 而她也永远都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船长也来了。 他也已经彻底地退却了死亡对他的影响,让他距离那个真正的毁灭者更近了一步。 而不仅仅是他们,他的主母,艾雯爵士,母树,甚至就连他许久都不敢见面的小小,都被她的母亲从地狱带了出来,只为能见他一面。 他的那些家人们。 就仿佛终于再一次地回到了从前,他们朝夕相处,不曾离别。 而林恩也温柔地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他抱了抱小小让她不要哭泣,要听妈妈的话,他想再试图调戏一下母树,但发现她早已没有了以前那样火辣的性格,在自然的洗礼下,她似乎也越来越像曾经的那个自然的精灵。 而这啊。 就是他的全部。 就像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记忆力的那些东西也只会变得越来越珍贵。 可是他依然不能长久地停留。 “艾雯大哥的方法是正确的,这也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感觉到难以寸进的原因,因为第三阶段的进阶缺少一种媒介,而这种媒介就是信仰。” 他望着自己手心中燃烧的那一丝黑火。 “虽然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远,但是我已经找到了大概的方向,如果我能像罪火一样让它们在我的梦境当中燃起,那这股力量,我相信已足以应对那片灾厄之下所有的危机。" 他转过头郑重而坚定地望向了艾雯爵士。 “谢谢您,艾雯大哥。” 那是他自从织梦离开之后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笑容,那是信任,是希望,也是长久以来从地狱开始,他第一次真正意义地觉得,他们或许真的有可能打赢这场战争。 能够带着他所在乎的他们所有人,横渡末日。 艾雯爵士向着他伸出了手,与他的拳头碰在了一起,他的眼中仿佛带着含泪的微笑。 “我们一定可以的。” “我相信你,我永远都相信你。” 第2602章 还能再烧什么呢? 这一场胜利所带来的激励是空前的。 整个主宇宙的士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更重要的是,林恩带给那些梦魇的这一轮强有力的团灭,也直接是遏制了他们意图对主宇宙发动总共的计划和打算。 无序深空外的梦魇大军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在失去了决策层之后,他们也已经是短暂地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但是林恩知道,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我会在这里继续停留一段时间,有我的威慑,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发动总攻,但是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严防死守,不管边境有任何地动作,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恩对着整个军团和狱卒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是!吾王!” 接受命令之后,林恩切断了与各大军团之间的连线。 神界虽然在这场决战中破灭了,但是黑夜城所在的世界还是被他保了下来,但是这也同样为他提了一个醒。 战争的残酷无情,不会因为这座城市有着你的寄托而有任何地转移。 甚至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座城市对你的重要性。 黑夜城也必将会受到他们无止境地针对。 “就让神界成为过去吧。” 林恩抬起头,眺望着那座支离破碎地坍塌的界域,他猛地伸出手,那把三叉戟从遥远的虚空破空而来,被他一把握在手中。 这个地方贯穿了整个主宇宙的历史。 甚至横跨了旧世界。 它既是整个主宇宙的核心,但也同样,因为幽冥海的存在,它也是距离那无序深空最近的地方,而如果他们能够继续通过神界的那个后门对神界发起跨越地袭击。 那这里也确实没有重建的必要了。 “从今以后,黑夜城和整个帝国的决策中心转移到三大圣堂附近,由我直接庇护,如果他们还想要发动类似的袭击,那就只有突破主宇宙的外围防线这一条路。” 林恩再不会给他们任何的捷径。 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刹那间。 初诞者之力的神光照耀了整个虚空,无数的在这场大破灭中死难的灵魂从神界的废墟中被召唤而来,围绕着那三叉戟构建的遮天的光幕,就像是一场亡者的赞歌。 “复生。” 林恩的眼中神光浩荡。 嗡——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神迹,磅礴的初诞者之力下,无数道神光蔓延向那些逝去的亡灵,将他们从死亡的阴影当中带回了人世。 就像当你真正地掌握了那至高的伟力的那一刻之后,死亡便再不意味着离别。 但他依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压抑。 因为一个世界的毁灭,是如此的轻而易举,许许多多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他们甚至都感觉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生命便被无情地夺去,就像那随处可见的尘埃。 而如果当你长久地站在这个位置,见证过无数尘埃的生死之后,那在那个时候…… 你的心里又是否还会有一丝的波动。 “主母,派人去安顿他们吧。” 林恩低声道。 “转移到一个新的世界,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 但几乎也就是刚刚回到那王座的圣堂,林恩地身体便是猛地一个踉跄,无法控制地向前倾倒了下去。 就像是刚才那个屹立在虚空,在斩杀了数十个魇魔都游刃有余的无敌的身影,终于是在无人所见的角落,一下子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林恩!” 艾雯爵士和自缚天使目光急促,立刻冲了过去,将林恩搀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林恩没有说话,他在自缚天使的搀扶之下坐在了地上,伸出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他低声道: “黑火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大出太多了。” 和罪火完全的不同。 罪火烧的是他的三位一体之力,虽然狂暴,但是他依然能够通过降档来中和它所带来的对力量的极度摄取。 但是在黑火点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现,他再也回不去了。 它会一直燃烧。 不仅仅是烧他的三位一体之力,同时还在疯狂地燃烧着那些信仰。 就像是一团只要点燃就永远不会再停息下来的地狱之火,它会烧尽一切的柴薪,直到你彻底地化作灰烬。 “这还仅仅只是刚刚燃起。” 林恩望着自己手中的黑焰,目光凝重。 “在我没能让它在我的梦中燃起之前,如果想要继续扩大体量,那就只能进一步地燃烧那些信仰,但是我不确定上限会在哪里,如果全宇宙的信仰之力都到了临界点,而我依然没法与那片灾厄一战的话……” “那我还能烧什么呢?”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自缚天使和艾雯爵士全都没有说话,自缚天使怔怔地听着,直到艾雯爵士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给予了他最大的信心。 “不需要再烧什么了。” 艾雯爵士的声音很低,低的就像是风声。 “众生的信仰,足够支撑到你完成那最终的一跃,你只需要撑到量变引来质变的那一天,这股力量也将能够真正地成为属于你的力量。” 他转过头时,看到了艾雯爵士发际下那坚定的目光。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坚定。 坚定到甚至让他都感觉到有些波动,他久久地望着自己的艾雯大哥,他终于是抓住了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重重地点头。 他低声道: “是啊,无论能不能成功,其实我们也早就没有选择了。” 他重新抬起了头,眺望着那座承载着整个主宇宙无数人信仰的高高的王座。 他再一次地对他的人撒了谎。 在登上这个王座之后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早就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再陪在他们的身边,他必须一次次地重归王座,才能让他体内的火焰不再消逝。 他将以整个宇宙亿万万的生灵的信仰为薪。 来维持他火焰的永恒不灭。 而同样,他也将在无数生灵的杂念中,时刻不得休息地维系住他意志的稳定,直到所有人的信仰都变成对他的执念,而这也将是一个持续到永恒的痛苦的过程。 “大哥,主母,外面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们了。” 他在登临王座前最后低声道。 “现在其实对我们来说,同样也是最危险的时候,那些魇魔虽死,但是同样,我的罪火也已经消却,如果他们立刻发动对主宇宙的全面进攻,仅靠神疆的防御,怕是很难再抵挡得住他们的入侵。” “所以你们必须营造出一种假象。” “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让那些梦魇也相信,我依然能够像以前一样,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部镇杀!” 第2603章 他已拜托过我! 无数信仰汇聚而成的神光中,林恩终于再一次地坐上了那至高的属于他的王座,而也就是在登临的那一刻,体内那即将被烧尽的柴薪,再一次地得到了那来自整个主宇宙信仰之力的补充。 那一点汹涌的黑火在他的胸腔当中燃烧如深海的明灯。 “离开吧。” “请到下一次战争开始之前,再来唤醒我,我会一直在这里,守你们到……永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意识也再一次地逐渐沉沦。 他的身影终于是被那磅礴的神光所笼罩,再看不到那张高局王座之上的面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命运,或许这也是作为一个王的宿命,当你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必须担起那必须由你来肩抗的使命。 圣堂的大门再一次隆隆地关闭。 艾雯爵士和自缚天使久久地屹立在那王庭的门前,他们的头顶,是来自整个主宇宙的信仰之力,就像是一座横贯在头顶的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地向着此地汇聚而来。 他们胜利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压抑,她突然蹲了下来,捂着脸颊,一滴滴的晶莹从指缝中滴落在地。 就像是为林恩而哭。 也就像是为了这个荒诞不经的末日与命运。 因为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到底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这横贯在头顶的浓重黑暗最终退却。 “主母,不要哭。” 艾雯爵士抬着头,眺望着黑夜城那高高的飘扬的旗帜。 “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们也一定能够取得胜利,我,你,我们所有人,都一定能够看到那个未来,我们没资格去哭!” “可是你撒谎了!” 自缚天使捂着脸颊,遮蔽脸颊的长长的金发下,一滴滴的泪珠涌落。 “你那强撑起来的坚定,到底是来自于哪里?!你突然的回归,你的改革和乐观,你把他引向的这条路……你让他那么信你,可是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越感觉到惶恐。” “因为你只有在撒谎的时候,才会表现得那么孤注一掷,因为我才是和你相处最久的那个人!!” 她突入而来的失控,让他久久地怔怔地屹立在那里。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缚天使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她撑着石柱一点点地站起来。 “织梦她死的时候是那么的痛苦……” “那么一个强大的女人,又有什么能够击垮她……可是她动摇了,甚至不告而别……” “你回来了,你给林恩他指出了这条胜利的道路,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没有代价的胜利吗?而且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这辈子……他这个混蛋,你和我都清楚,他这辈子唯一能够平静去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她眼眶通红,泪水纵横。 她没有说出那个字。 可是就和她说的一样,那些所有被他当做家人的同伴,那些从最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家伙们心里面都非常的清楚。 他唯一能坦然面对的。 就是死。 那一刻。 恍惚的艾雯爵士低下了头,他的手一点点地握起,可是等他再一次抬起来的时候,目光当中已经再次只剩下了坚定。 他什么也没有说,撇下了自缚天使,一步步地向着圣堂外的黑夜城走去。 长长的走廊中,只有脚步声久久地回荡。 “你不要多想。” 直到许久,他停了下来,侧身低声道。 “其实你更应该明白的啊,主母,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这一路上的朝夕相处,家人这两个字的含义也都已经牢记于心了吧。” “他最坦然面对的,不也就是我们最害怕的吗?” “因为只有蠢货才会选择不顾性命地去保护别人,可他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蠢货,而这也才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地方啊。” 所以…… 你又怎么能让他死呢? 他的背影逐渐地消失在了那遥远的暗影中,自缚天使很长一段时间都屹立在那里,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影子在神光中被长长地拉远。 他只是伤心。 伤心在那之后的岁月。 …… …… 就和他们所料想的一样。 在经历了神界的那场惨败之后,那些梦魇选择了退却,没有继续发动对整个主宇宙的侵袭。 毫无疑问,林恩第三阶段黑火所表现出来的恐怖,震慑了他们所有人,而随着那些梦魇的再一次战败,他们想要一举突破主宇宙的计划,也已经全部落空。 但这一次的偃旗息鼓。 也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因为这一次积聚的力量只会在下一次的袭击与全面战争中,加倍地释放。 而整个帝国的信心也在这一次胜利的鼓舞之下进一步地增长。 帝国的宣传机器全面启动。 而这一次。 没有人再表现出任何的怀疑了。 因为他们的王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人,就算是再卑微的生灵,只要你愿意相信你的王,那你就同样能够加入到这场战争当中,用自己的信念献上你的力量,和你的王并肩作战。 因为……为什么不呢? 因为很多人,特别是对于那些最底层的生灵,他们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加入这场战争,而是因为感觉到自我的渺小与没又能力。 可如果只要你愿意信仰,那你就能为你的王献上柴薪。 那这股星火,也将燎原而起! 可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乌云遍布的天空,艾雯爵士抬起头,一步步地走在那泥泞的道路,从远空吹来的风,遥远地刮过整个林海。 他踽踽独行。 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在风雨飘摇中望向了林海深处的那个身影。 “你知道我会来。” 他发动了整个帝国,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从主宇宙的某个角落,找到了这个被放逐的国度,这里也是曾经命运的居所,但他知道,如果那位存在不愿意让他找到,那哪怕他耗尽一辈子的心血,他都来不到这里。 那个身影盘膝坐在溪畔的岩石之上,他似乎已十分衰老,却又仿佛和你之间隔着无尽的山峦。 他没有说话。 但又仿佛是某种默认。 而这也是艾雯爵士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当中的存在,横贯了无数个轮回,无论是旧世界还是新世界,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轻易地改变整个历史的流向。 他的侧脸,平静如水。 艾雯爵士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来是想要拜托您一件……”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静如止水的声音所打断。 “我知晓。” 艾雯爵士一怔。 那个身影从溪畔站了起来,面对着那潺潺的流水,负手而立,他的背影就像是一道旷大的日光。 他抬着头,眺望着那满目的星空。 “那三分钟,他就已拜托过我。” …… 第2604章 命运的轨迹! 那一日,当艾雯爵士离开那座古老的命运国度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恍惚。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的是那条通往未来的正确的道路,原来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命定的轨迹。 而那一天他也终于明白了当年在地狱,在林恩失却的那三分钟的时间里,未来的林恩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但或者说。 出现在那里的也并不是未来的林恩。 而是这条路真正的开拓者,是那位横断在时间长河的尽头,改写了整个过去的…… 原来早已在最初。 那位神王就已经参与进入了这个悲伤的计划。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前进呢? 他抹去了脸上不知是雨是泪,目光坚定地向前,向着那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道路。 …… …… 命运的国度,微风吹拂着林海。 那个身影盘坐在岩石之上,那条潺潺流水的溪流的对面,羽毛笔怔怔地听着他的讲述,她的不远处,那缕曾经的萌芽,也已经是摇曳成长,有了长长的枝叶。 两代的命运神,就在这座曾属于她们的古老的国度,听着那场逐渐为她们揭秘的残忍的真相。 他讲的很慢,他的脸上似乎只有平静。 可是羽毛笔的脸色却是愈发地苍白,她的全身似乎都在不停地发颤,她猛地转过头跑了出去,一直到扶着一颗大树前才停下,颤抖地剧烈地喘息。 “这就是你留下我的原因?” “你不让我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那个身影平静道: “因为你是当代的命运之神,你也是离他最近的人,你的每一本书中,都记载着他的轨迹,从你开始写下他的那些经历开始,这件事情就只能由你来做。” 她低着头,手指颤动地几乎都已经刺入了树干。 那缕萌芽看着这一幕,仿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有过那般的经历,她的眼里不知道何时写满了伤心,可是转瞬间又仿佛化作了满目的茫然。 她望着那个盘坐在岩石之上的高大的身影,日光照耀下来,让人无法看清他在黑暗掩映下的表情。 羽毛笔低声道: “这就是结局吗?” 那个身影平静道: “至少在他的推演中,这是最接近结局的方向。” 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就算要承受再大的痛苦,再大的愧疚,她也一定会答应。 因为一次又一次。 因为命运本就是人生。 她转过了头,眼中不知何时写满了哀伤,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的岁月没有再和那个家伙相见,你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一点点地从地狱当中的那个少年,变成如今君临整个主宇宙的王。 她既心酸又欣慰。 但就和艾雯爵士所背负的一样,如果这条路能够通往胜利,那就让他们来担下着一切的罪。 “你要我怎么做……” 她终于是认命地瘫坐在地,她低着头,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那个身影道:“信仰的大幕已成,但这样的柴薪还远远不够,因果已经不再,那你就是这个世界最接近因果的神,你要把将那所有的执念都串联起来,你要让每一个信仰他的人,都与他建立起坚不可摧的因果。” “在他斩却初诞者之力后,他不会发现的,因为你的那部分神格,不就在他那里吗?” “你也将是现在,唯一一个能直指他内心的阴影。” …… 神光包裹的至高的王座之上,那个低垂着头颅的少年,他的怀中紧贴着心房的那根羽毛笔,就像是某种怀念。 哪怕是经历了多久的时光,也都不敢忘却。 …… 可她终于还是恸哭,她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她不想去做。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伤心,也不是为了即将要做的那些事情而伤心,她是为了他而伤心,因为她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也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感觉到痛楚。 因为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你还记得那个家伙为了你这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就敢直面地狱的注视吗? 左左总是说他是个混蛋。 因为明明下地狱了,明明都把自己变得那么的混乱,却还表现的那么的单纯和执拗,只是因为别人无所谓地帮过你一次,你就可笑地把别人当成是你的伙伴与家人,你就可笑地拼命地去给予回报。 因为哪有这样子的! 可也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不愿意,因为你知道那会是一种怎样的伤心。 那个身影平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每个人也都会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但只有踏过去,他才能在一瞬间长大成人,这也是他要迈过的第二个门槛。” 她止不住地哭,眼泪都仿佛要流干。 “难道成长,就一定要失去吗?” 他站了起来,望着她道。 “是的,从来如此。” 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初诞者之力在他的手中萦绕,那些力量不断地化作命运的法则,让羽毛笔的位格在那一刻不断地拔高。 你必须去做许许多多那些你不愿意去做的。 你必须能够忍耐那些痛苦,忍耐那些失去和让你发疯的愧疚。 你必须忍耐着一切。 因为如果你踌躇不前。 你就永远争不到你想要的任何的结果。 嗡—— 羽毛笔体内的力量一瞬间拔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的高度,甚至在没有神格的情况之下,仅仅是依靠那转化而来的命运之力,就让她一刹那濒临了将近神王的力量界限。 他平静地凭空伸出了手,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不停地摇头,眼眶愈发地通红,可她的手还是在那股力量下抬了起来。 就像是凭空抓住了那根笔。 要为他写下这未来的命途。 林恩…… 林恩! 我……我才…… 可也就是在她即将握住那根笔的那一刻,就像是绿叶的飘舞,她的身体被重重地撞开,她倒在了地上,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在那盛大的日光之下,她看到了那挡在她面前张开的双臂,那单薄的身体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倔强的伟力,挡在她和那个身影的中间。 第一次的,那个身影的目光闪烁,他凭空伸出的手,上面的光晕一点点地落下。 他对上的是那双倔强,熟悉,又令人心碎的愤怒的双眼。 就像是一下子。 某些遥远的刻骨铭心的痛楚与背叛,贯穿了那整个遥远的时光。 “命运就一定要被操控吗?” …… …… 那一日。 她分手了。 但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仿佛已经死过一次的过去,在那场没有结尾的婚礼的夜晚,她就已经得到了他的选择。 就像你一直都是他身后的候鸟,你一辈子都在拼命地追逐。 就像是那梦幻泡影。 可是那真的是你记忆中的模样吗?还是说当一个人已经麻木了太久太久,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的改变。 是这样的吗? 微风吹过的溪畔,那个身影沉默地盘坐在那里,飞鸟的长鸣声中,他似乎依旧平静如昨。 他不回头。 他又如何回头。 那一天,那个复苏的女孩带着羽毛笔,第一次地踏出了那个曾属于她们的国度,她就仿佛是真正的第一次拥抱向了那新的世界,用力地欢快地向着星空张开了手。 她转过头望着羽毛笔的时候,笑眼就像是晚风一样温暖。 “不管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也希望,那是属于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心里所愿意的。” “可其实你还是幸福的,因为至少,还有人告诉你,那是怎样的未来。” 第2605章 你我皆凡人 可是她真的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大世之下,命运推着人滚滚向前,这条所谓的正确的路从遥远的过去一直蔓延到现在,而终于到了那最后的一跃。 就像离开时那个身影对她所说的最后的那句话。 “你可以考虑,你也可以一直伤心下去,但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一个人,你每一分的拖延,都是在把你们的命运推向深渊。” 羽毛笔恍惚抬起头。 那无边的星光就像是洒落的自由。 可你明明获得了自由……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最终却虚无缥缈地从指间划过。 她的眼睫重重地落了下去,眼前模糊,身体也终于是在那巨大的重担下在星空中倾倒。 “羽毛笔!” …… 她病倒了。 可神又怎么会生病。 可整整十几日的时间,她都神志不清,她烧的很厉害,就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那个叫做苗苗的少女在照顾她。 她们来到了一个凡人的星球。 她推开门的时候,有阳光从高空洒落。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许许多多的孩子嬉笑打闹地从她的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脸上的笑颜,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在一个行将末日的世道。 她恍惚,漫无目的地向前。 直到在一座广场上时,她停了下来,她抬着头,望着那座屹立在广场中央的巨大的金色雕像。 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在地狱,那个时候的他还满脸青涩。 许多人在祷告。 有老人,有孩子,他们望着那座雕像时满脸的虔诚,就像是末日的阴霾早已经在他们这位王的带领之下被驱散,他们依然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林恩……” 她抬着头,身形摇晃,呢喃地望着那张脸。 “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所有人都这么信你,信你能为他们开创出一个真正的未来……” 那一日,她失魂落魄地在这个凡人的世界漫步。 这里的每一张笑脸。 每一份虔诚。 都让她愈发地颤动,让她愈加地低下头。 “快!快呀!帝国的修院发吃的啦!我们快去!” 一群眼睛发亮的孩子从她的身边经过,快速地涌向街道的尽头,依稀可以在那遥远的天空看到那一座座降落在这个世界的巨大的运输舰,那是来自农业世界的补给。 而在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充满战乱与饥荒的蛮荒世界。 但是自从经历了那次改革之后,各大星区的运输线被打通,这里也终于拥有了稳定的补给与粮食的运输。 而这也直接让这个工业世界在几年的时间迅速地发展。 “给!” 当她从那褴褛的斗篷中回神时,她看到了那只干净的小手,他的手里抓着一袋包装的糕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另一只手则狼吞虎咽地吃着。 “这是刚刚从救济官那里领来的,不用担心哦,很好吃的,虽然分量不是很多,但是也绝对可以填饱肚子。” 她怔怔地有些恍惚。 但那个孩子已经是将手里的食物塞到了她的手里。 递给她之后,他又盘膝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手中的食物。 “大姐姐你是外面的人吗?” “虽然说现在的治安已经好很多了,但是也绝对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如果不知道该去哪里,大姐姐完全可以去帝国的修院那里去登记呀,这里的执政官非常地好,会给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提供食物和工作,可以说是这个地方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了。” 那个小男孩很自来熟地就聊了起来。 羽毛笔只是低着头,她听着他讲了许多这个地方的趣事,讲了这个地方的历史,他年纪不大,可是懂得却非常的多。 她问他他的爸爸妈妈呢。 他说他的父亲牺牲了,是在一次对抗那些梦魇的战争中光荣地战死。 但他却一点也不落寞。 因为在以前的时候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死人,瘟疫,战争,祸乱,随便哪一项都能够轻易地杀死许许多多的人。 “我听我妈妈说啊,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出生,就差一点被贵族老爷们派下来的人带走,他们在这里统治了好几百年,每年都会带走许许多多刚出生的婴儿,因为他们觉得用婴儿的血制造出来的药物,能够延缓衰老,所以他们就多加了这种叫做婴儿税的东西。” “而爸爸啊,必须每天不断地工作,听说爸爸好几年都没有睡过觉,那些家伙会用某种邪恶的巫术让人一直保持清醒,也只有少部分的时候,才能被允许拥有睡觉的权利。” “妈妈说,那时候,真的睡觉也是一种奖赏呢。” 而女人。 就只能生,不断地生,因为只有交了婴儿税的家庭,才能允许活下去。 而更恐怖的是,那个时候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相比于城市外面混乱的地带,他们能够活下就已经是足够地幸运了。 “但是后来,帝国的舰队来的时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那个男孩说到这里的时候,满眼地憧憬。 “因为他们不收税,也不要婴儿。”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才真正地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活下去和自由生活的权利,你并不是生来就是别人的奴隶和货物,你也同样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的权利。 爸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参军的。 爸爸死的时候,其实他们一家也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因为人命本来就不值钱,就像曾经在身边死去的所有人。 “可是你知道吗?我看到了爸爸留下的影像,他说他终于找到了要为之奋斗的方向,他说那几年在舰队的生活,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因为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甚至还说他还远远地见过一次我们的那位王,他好年轻……他希望我们都活下去……” 他讲起他父亲时,眼里满是光点,他低着头。 “爸爸说,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可以和他们的王并肩作战,也可以来保护大家了。” 所以他很向往。 他也希望可以踏上战舰,冲向星空,为一个可以坚持的理念而战斗。 而那样的话,哪怕是死。 也是光荣的。 “我一定要赶快长大!” 他突然站了起来,握着拳头,抬头面对着天空,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与不服输的精神。 “等长大了就可以和爸爸一样去战斗!和王一起并肩作战!因为爸爸说了!我们的王是真正的神灵!他不会忘记我们每一个人,等战争胜利之后,他也一定会把所有我们死难的人都带回人世!因为这是王对我们做出的承诺!” 第2606章 梦幻泡影! 他又坐了下来,拖着腮帮子,满目光彩地望着天空。 “所以,可一定要赢啊。” 那个孩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的那些话,对她触动很大。 回去的那一整天,她都躺在床榻之上,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后来。 她又找到了那个孩子,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高兴而热情洋溢。 那一天,他带着她去了帝国的修院,就像每一个迷茫的流浪者一样,她在这凡人世界得到了一份工作,并且每天都有可口的饭菜,有了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可以住的地方,有了那最基础的生活的保障。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就仿佛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体验着那底层的生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居然不再感觉到苦难。 每天都有固定的工作和生活的时间,有书籍可以看,有未来可以向往。 街道上也没有了流浪者,每个人都在周围人的带领下加入了这个集体,一起工作,一起欢笑,因为他们都有着同样的信仰,因为每天的祷告时,他们都能够看到那无数来自不同世界的亿万万的光点,那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是他们的王而把他们的命运链接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了那个希望的未来而努力。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大改革之后,严明的法治深入人心,统一的信仰让每一个生命都充满了积极。 每一个人都有了目标,每一个人都有了要为之奋斗的理想,特别是在那些经历过侵袭的世界,人们更是愈发坚定地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愈发地团结,要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给你!” 在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个晚上,那个小男孩兴冲冲地送给了她一份小小的礼物。 那是一个木制的雕塑,是他用几个晚上的时间用小刀雕刻出来的。 上面雕刻的是她。 “我总觉得您不像普通人,虽然您没有妈妈漂亮,但是很多人都说,您真的很像王身边的那些很厉害很厉害的哥哥姐姐呢,所以这个就送给你吧!毕竟你可是我第一个带着加入我们这个集体的人呢。” “我明天就要去当兵了!虽然说年龄还没有达到标准,但是已经到了可以加入预备役训练团的年纪,现在开始训练的话,等我到了二十岁,我就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了!” “所以,您也要加油啊!” 他飞快地跑开的时候,远远地高兴地向着她挥手。 “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但未来一定会更好的!我们也都一定要为了那个真正的未来去努力啊!” 看着那个孩子远远地跑去,她怔怔地站在那街道之上,远处洒落的日光,就像是一场盛大的命运。 因为她也马上就要走了。 她已经联系上了艾雯爵士。 虽然她还没有做出那个最终的抉择,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躲下去了,只是越发地感受到着来之不易的生活,她就越发地难以做出取舍。 她低下了头,握紧了那个雕塑。 “我一定要亲手毁掉这一切吗?” …… …… 第二日,苗苗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凡人世界。 她和每一个人都做了告别,那些刚刚认识的朋友,那些一起工作的邻居,他们对她的离开都感觉到失落,但是同样对她表达了祝福。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再见到那个少年,她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她和他说。 也许在你长大的时候,你可以带着这封信来黑夜城,如果你找不到的话,那随便把这封信交给任何一个帝国的执政官就可以。 因为你没有猜错啊。 你的这个大朋友,她就是你们王身边的人。 而如果你愿意,那她也一定会帮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能够让你踏上更高级别的战场,与你们的王一起并肩作战。 “走吧。” 苗苗对她说。 “等送你去了那里之后,我也可能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许许多多的东西还是想不起来,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家伙的身边了,他好像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觉得,也许我会四处看看!如果以后需要战斗的话,那苗苗看在羽毛笔的份上,说不定也会出现的!” 她俏皮地双手合十。 对于这位可能是第一代的命运神,她也早已在这几十年的相处中和她建立了牢固的友谊。 虽然依然不太清楚她和那个存在之间曾经到底有过怎样的因果,但是她真的很好,她对每一个人都真的非常的好。 “嗯。” 羽毛笔点头,与她拥抱在一起,脸颊埋在了她的脖颈中。 “我们会再见面的!” 在那遥远的星空,她再一次转过头,看着那个不断地远去的世界,在那黑暗的星空中,那个世界和所有的星星一样,闪耀而温暖。 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地为那个世界所有的人祷告。 如果可以。 她愿意给挣扎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献上祝福。 她转过了头,笑着抹去眼中噙着的泪,道: “我们走吧!” 轰———— 当那刺眼火光照亮整个星空时,那滚滚的狂风掀起了她长长的黑发,她就怔怔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瞬间在那花火中被那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在她转过头时,她看到了遥远的星空中,那个世界的碎裂与分崩离析。 就像是绽放的火花。 在那无边的火焰与末日的悲鸣中,那个遥远的世界就那般化作了破灭的泡影。 就像在那广阔的星空中,一颗星辰的消失,从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你站的足够的远,因为你看不到黑暗距离你到底有多么的近。 直到那火光浸没了她的瞳孔。 …… …… 帝国历三十一年,战争再次爆发。 潜藏于帝国内部的腐化者在同一时间内发动了对帝国上百个工业与农业世界的袭击,无数的梦魇再次冲向了边境,发起了对主宇宙新一轮疯狂地侵袭与入侵。 第2607章 那是终焉之火 一切皆为梦幻泡影。 伴随着那个世界在眼前的分崩离析。 这十几年来所营造出来的那些欣欣向荣的光景,也随着那些笑脸,那些憧憬的地消却,在眼前迅速地消逝。 那一日。 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当中,她站了很久很久,火光倒映在她的脸颊之上,散逸在她的瞳孔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宿命。 她感受到了这一切所带来的悲哀。 是的。 就和那个身影对她所言。 你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因为那些你所不忍的,你想要留下的,只要这片末日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横贯在你们的头顶,那所有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那些幸福,都会在顷刻间化作泡影,你们什么都没有办法留下。 “我们可以复活他们,我们是神……” “是的,我们可以。” 那一天,她冷的发抖。 …… 这一战再次爆发了,只持续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她看到了那个她所眷恋的少年,看到了他就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再次从那遥远的王座苏醒,看着他用那漆黑的火焰烧尽这漫天的黑暗。 那些魇魔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扫清了主宇宙一切的阻碍,他冲向了无序深空,以无敌之姿,再一次地拯救于他的人民于水火。 他就像是一堵高墙。 挡在这破碎的世道的最前方,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地将那末日推迟。 她没有与他相认。 在他凯旋的那个夜晚,她屹立在虚空,远远地眺望着那黑夜城的繁华,看着那又一次的胜利,将整个主宇宙的信仰再一次地推到了一个高点,看到了人们在这末日之下的纵声高歌,看到了他们的虔诚和相信。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神。 那些在这场战火当中破灭的世界,在他的伟力之下,顷刻间破镜重圆,所有倒塌和死灭的,只在他弹指之间便再次重归人世。 于是。 一切都没有变。 所有的死难都再一次被抹平,所有的一切都再一次地恢复了那欣欣向荣的美好光景。 于是人们更加的信仰,人们失去了对死亡的畏惧。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的王还在一天,那他就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子民,他会永远像那堵高墙一样,将黑暗阻挡在这死亡之外! …… 可如果,这堵墙碎了呢? …… 她冷的厉害。 而也是在战争结束的第二日,在林恩重归那王座的沉眠后,她找到了艾雯爵士。 而在那时隔几十年的再次重逢之后,再一次地看到她,即便是艾雯爵士也复杂地低下了头,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率先打破那刺骨的沉默。 她的头发全白了。 那个曾经的羽毛笔,那个整个主宇宙最美的命运女神,却形如破灭,她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就仿佛这几十日的时间,让她耗尽了百万年光景。 “你知道了,是吗?他全都和你说了?” 艾雯爵士沉默道。 羽毛笔的双眼望着他,道: “我只想知道,如果不进行那最后的一跃,林恩他是否真的没有一丝的机会?” 艾雯爵士的目光动荡,但是却斩钉截铁地望向她。 “没有。” “毫无胜算。” “即便是他已能横扫那几十个魇魔?” “即便他能碾压所有的魇魔。”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他们之间,就像是让人窒息的海水,倒灌进入你的肺腔。 “那如果成了呢?” 羽毛笔的眼睫垂落了下来。 艾雯爵士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他茫然地跳动着那个遥远的未来。 “一线生机。” …… 从她来找艾雯爵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明白。 一切都如水中花镜中月。 那些凡人的幸福与相信,那些欣欣向荣的美好的光景,现在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这那真正的末日降临前的虚假与幻灭,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横渡末日,那现如今的一切也都会在林恩他失败的那一刻,转瞬间化作泡影。 你只能往前。 为了末日之后那个可能的未来。 你必须站到台前,纵然是牺牲眼前一切的繁华盛景,你也绝对不能再被你的痛苦所牵绊。 羽毛笔的双眼死死地望着那无数的命运的丝线。 “你能告诉我吗?如果说曾经的那个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战胜了那个时候的终焉之主,那这条路不就是可以走通的吗?明明现在的那片灾厄,还远远没有复苏,祂甚至还没有真正地醒来。” 艾雯爵士低垂着头,紧握着双拳。 “因为不够。”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场早已经消逝在历史中的战争,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因为纵然是经过了这无尽时间的修补,织梦他们所在的那个现实,依旧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而如今。 他们更是身处于那片灾厄的惶惶大梦。 “没有东西可以烧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一丝的可能,织梦的那位先祖也想过,祂在生命的最后那一刻也都在想,当这梦境化作泡影,那片灾厄重新归来把这一切推向终焉之前……你到底还能怎样延续这个行将破碎的未来。” 他抬起双眼,满眼血丝。 “这一跃只是第一步,而到底能否把这黑火推向极端,依然要取决于他。” “因为这股力量,同样代表着终焉。” …… …… 而那也是传说中的第四阶段。 或者说,那本就是第三阶段的黑火衍化到极致的表现,因为…… 那是终焉之火。 …… …… 时间之外的漆黑虚空。 两个身影屹立在那七彩斑斓的时间长河之外,他们的身后,那蜿蜒的长河滚滚地涌向那个未来的终点,被截断在那时间之末。 时间神王剧烈地喘息着,可是他的双眼当中却满是异常的兴奋与笑,他不断地咳嗽着,他捂着自己的胸前破碎的轨迹,整个身形都摇摇欲坠。 “我看到了……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你们的计划。” “怪不得我复苏以来,我就难以勘破未来的光景,我本来以为未来充满变化,但现在看来,这都是你们在搞的鬼,你们不想让我看到,因为你们畏惧我的干涉,是吗?我的哥哥。” 他的对面。 漆黑的时间长河外的虚无中,那个身影笼罩在那初诞的威光中,纹丝不动。 第2608章 完美世界! 这几十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在对那遥远的未来进行观测,因为他一直想不通,在这场终焉的浩劫当中,那只可笑的渡鸦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踏出一条奇迹的前路。 而现在。 他终于一点点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缜密地布置好的,包括那火焰,包括他所给予他的那个梦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那一搏而铺路。 “哈哈哈哈哈!咳咳……” 他笑了起来,笑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笑的体内的力量不断地崩解。 “哥哥,其实我的确很纳闷,因为时间本就是属于我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时间尽头的那个家伙,能够窃夺我的本源,能够截断时间重走来时路,看来在那条原本的时间线的你,也参与进入了其中。” “其实我本就应该明白,你和我都是不死的,那条时间线的他既然重新成就了初诞者,那你又怎么可能逝去。” “他在这条时间线找到你时,就已经告诉了你所有,是吗?”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波动。 而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终于勘破了未来走向的这一刻,他立刻便降临于此,来要他的命。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一起死的。” 时间神王笑着,望着眼前的那个身影,眼中满是悲哀。 “可是你却放任他截断时间,为什么哥哥?难道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追求和等待的吗?难道过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无尽岁月的折磨,你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感情和人性吗?你何必要这样……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解脱。” 那个身影隐没在那恍惚的威光中。 他没有解释。 就和曾经的无数个轮回中一样,你跟在他的身边,你能够跟上他的步伐,可却永远看不透他的心灵。 “你背叛了我。” 时间神王笑着。 那一刻。 他带动着那时间的洪流,调动了所有的力量,拼死地向着他发动了那最后的一击。 噗呲—— 破碎的威光中,他的瞳孔剧烈而急促地抖动,他再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那张平静的侧脸,他手中的剑刃刺穿了他的胸膛,与他错肩而过,也崩坏了他在时光中留下的这最后一丝虚影。 时间之外寂静的风,吹荡在那蜿蜒地向着未来流淌而去的长河中。 他的眼睛黯淡了下去,那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背,无数破碎的时光与法则从他背后那狰狞的伤口中逸散,一点点地化作无边的光影。 那个身影平静地抬起了头。 他抱着那个死在他面前的兄弟,眺望着那无边的命运向着那座王座汇聚。 等待着那场未来的行将揭幕。 …… …… 短暂的和平持续了不到两年的光景,战争再次席卷而来。 就像是永无止尽,一点点地在时光中消磨掉你所有的热情,所有的耐心,不断重复地要将你逼疯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死战中。 但这一次。 林恩也已更进一步。 伴随着那无尽信仰的不断提纯,越来越多人毫不犹豫的相信,也让他体内的黑火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燃烧。 这一战,更是毫无悬念。 那可怕的黑火对那些梦魇几乎是降维的打击,哪怕只是沾染上一点,都会在顷刻间被燃烧殆尽。 而林恩的提升速度之可怕,甚至已经是远远地超过了那些魇魔晋升与降临的速度,并且还在不断地和他们拉开差距。 黑火燃起的第四次战争后。 林恩将战线推到了主宇宙之外,彻底地将那梦魇的威胁赶出了主宇宙的边疆。 第五次战争时。 主宇宙更是逆向扩张,通过林恩对神疆更进一步地改造,主宇宙的规模更是逐渐地开始回到了战前的水准,外环被收复,许多被无序侵蚀的边缘世界也已全部收回,胜利的凯歌一次次地响起,整个主宇宙都充满了极端的狂热。 胜利! 胜利! 伴随着前线不断传来的收复故土的消息,甚至对于那些最绝望最悲观的人,此时此刻也都已经逐渐地放下了对未来的怀疑。 因为他们的王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变得更加强大! 而更重要的是。 他们的王并没有因为力量和权力的极度飙升,改变他的任何态度,他依旧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依旧站在所有的凡人种族的这一边,甚至就连许许多多的狱卒都感觉到恍惚,就像他们曾经的那位大君真的回来一般,就像那位温柔的王。 因为他始终保持着人性。 而也就是在林恩点燃黑火的这十几年里。 整个主宇宙也以爆炸性地速度迅速地整合,一点点地向着一个极度辉煌的大世挺近,无数的世界被改造地更适合生命生存与繁衍,无数的种族放下了曾经的偏见与隔阂,被统一到了帝国的旗帜之下。 人文,科技,艺术,历史,许许多多凡人种族的所创造的文明的结晶也在这几十年的融合交流中大爆发。 谁能够想到。 在梦魇之战开启的第一个百年。 统一整合的主宇宙,竟是真的一点点向着那个传说当中大同社会在迈进,就像是一个逆势崛起的乌托邦,甚至在很多很多的种族眼里,他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被称为是一座…… 完美世界。 因为黑暗激发光明,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领袖,所以这一切才显得愈加的纯粹与珍贵。 文明之间的冲突,种族之间的矛盾,文化之间的分歧。 这些困扰了无数个文明亿万年的偏见,也全部都在那个统一的共同信仰之下化作了乌有,这已经成为了一场属于主宇宙所有生灵的宏大叙事,而他们的王,就是所有人心里的那个最终的公约数。 而这,不就是乌托邦么…… “林恩你这个混蛋,你居然不等我!明明那个时候那么的糟,枉顾了丑爷我冒着千辛万苦去无序深空里找乐者!而你现在告诉我你小子把他们都给横推了!你好歹给我点表现的机会啊!!你赔!!” 当小丑和伊甸重归黑夜城的时候,小丑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愤怒。 第2609章 归来的小丑 他冲进圣堂,恨不得在林恩那个混蛋的脑袋上暴扣。 但苏醒的林恩只给了他一个笑容。 “辛苦你们了。” 看着那个王座之上的身影,看着那个他曾经所熟悉的林恩没有冲过来贱兮兮地讽刺和挖苦他,小丑只能悻悻地缩回脑袋,然后往地上一坐。 “你这个家伙……改变了好多啊。” 也不是说现在不好,他也知道一个人总是会成长,甚至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每次想到大君的那张英明霸气的脸被安在这个家伙的脸上,他就和许多狱卒一样是一肚子气,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大君可是一个真正的王,哪里是那样扭曲滑稽的地狱少年。 可是当他真的看到那个少年一点点地变成了他想象中的那样时,他却发现自己竟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啊。 林恩他啊,现在也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王了。 甚至他还要比大君走的更远,因为大君从来没能真正地留在他所拼命地开创出的这个新世界。 可是…… 为什么会感觉到有一丝丝的难受呢。 因为在印象中啊,林恩他本就应该是以前那样的,会毫无预兆地嘻嘻哈哈起来,会没有道德地把自己做出来的糗事来让别人背锅,甚至恶劣地(▼皿▼#)地没事就喜欢暴揍和作弄别人。 他有些恍惚。 “一个人长大和成熟了之后,就很难再回去了吧?” 但他依然得到了林恩的盛情款待,甚至本来在战争时期他才会苏醒的惯例,也因为他的归来而破例,只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和他把酒言欢。 黑夜城的大家也都来了。 主母,艾雯爵士,泰坦一家,甚至就连船长,人偶家,还有夏娃都来了。 就像一下子。 那个冷冷清清的黑夜城的殿堂中,再一次地恢复了以前还在地狱时期的光景,虽然在他投诚的那个时候,他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存在,甚至被林恩那个万恶的家伙殖装在一个布娃娃当中,被当成了黑夜城可耻的吉祥物。 但是一下子…… 却发现那些记忆,在他那久远的生命中,竟是前所未有地珍贵与闪耀。 “乐者炸了!” 归来的丑爷醉醺醺地和他们说着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 “其实那个时候去找乐者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你们也知道,咱们那个时候除了林恩那个不成器的家伙之外,身边根本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战力,所以丑爷才去的这么一遭,因为我感觉,我的诞生,也许真的和在旧世界时期那个试图将自己融入乐者的堕落神,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所以我本来是想,如果能影响到那个曾经的第二柱神的话,那说不定能给咱们再添一点胜算。” 他苦恼地讲着。 但是谁知道,当他真的千辛万苦地找到曾经的乐者时,却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早就已经没有什么第二柱神了,新世界建立之初对祂发动的那几场战争,已经是把祂给打烂了,根本就没有人告诉我,女主人几乎是把祂整个吞噬,曾经的乐者早就已经分崩离析,剩下的那点体量,也在与其他无序生灵的角逐中,更是被撕扯的没剩下多少了。” “要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诞生。” 他叹息。 乐者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祂在被画家打败吞噬之后,就已经跌落了神坛,再加上整个无序深空有一点体量的无序几乎都被他们的女主人横扫一空,现如今不要说有达到他们女主人规模的无序了,就算是星河级,半个主宇宙级规模的无序生灵也都没有了。 “不过我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他诡异地笑嘻嘻地爬起来,咕咚咕咚地饮下了最后一瓶酒,高傲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 ̄)地一拍胸膛。 “我亮给你们看!” 那一刻,他展现出了自己的体量。 然后在整个黑夜城差一点被那混乱的乐章湮灭的前一刻,被林恩一把摁了下去,对着脑袋就是狠狠地一记爆栗。 这个蠢货! 不过虽然因为他不带脑子的操作,差一点引发第二次的黑夜城剧变,但是也足以说明,小丑此行收获的确不小。 虽然没能给他们带回来真正的乐者。 但是他也让自己事实上地成为了一个类似于画家的真正的无序生灵。 如果说。 他能够保持住自己意志的稳定,并再给他无数岁月的时间发展的话,那还真不好说,他会不会成为既画家之后的新的无序柱神,并代替曾经乐者的位置,但是说实话这个世界也已经给不了他更多的时间了。 小丑懊恼而无助。 不过,一切都还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吧。 因为也就是在小丑归来的第二个月,他们的智械小姐终于是彻底地达到并稳固在了神王的位阶。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船长,他在经历过涅槃之后,也已经彻底褪去了死亡法则的影响,而是真正地拥抱了那代表着毁灭的强大力量,让他借助毁灭神格,一举位列神王。 而这也意味着。 如果再加上神疆对他们的增幅,只要是在主宇宙的范围之内,他们也有了足以抗衡那些魇魔的实力。 林恩全向他们表达了祝贺。 他也愈发地温柔。 而在这几十年不间断的战争的磨砺之下,他手下的军团们,神位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补全。 并且因为有着神疆的加持,他们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历史上那些鼎盛一时的历代神灵。 主宇宙。 也已经是达到了他们新旧世界有史以来的最巅峰。 但是…… “时间战争呢?” 林恩抬起头,忍不住自语。 起初他以为,时间战争真正开始的标志,是因果被劫持之后的那个时间点,那会是这个莫比乌斯环真正的开端。 而在那个时候一直到现在,他也一直都在为过去可能发生的变化而准备。 但是却没有。 历史没有任何的更迭。 起初他以为自己依旧被时间所困,所以无法勘破,但是在容纳了时间神格之后,他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变化。 而这也意味着,未来的自己还并没有频繁地出入历史。 林恩忍不住地望着自己的手。 “所以,那会是注定发生的事情吗?” 因为在历史中遇到的那个白发人,他依然拥有自己的左左,他一次次地回到过去,守护着他现在所经历的历史…… 林恩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 而更重要的是。 他在时间战争中所见到的孽主和主母。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还没有发生,还是说,那些都只不过是那些梦魇为了干扰他的判断所铸造出来的幻象呢? 他侧眼,望向了酒席中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着各种各样美食的那个没用的小血萝,另一边的主母在他望过来的时候,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所以…… 那会是幻影吧。 因为现在的一切不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不是吗? …… 第2610章 最后的辉煌时代! “艾雯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黑夜城的城墙之上,林恩找到了独自待在那里的艾雯爵士。 他没有去参加那场聚会,在那遥远的星空的映照之下,他倚靠在城墙之上,他就像是心事重重,甚至直到林恩走到身边时,他才恍然回神。 寒夜的风,分为的冷。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过已经真的是好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团聚了。” 艾雯爵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过头望向走过来的林恩。 林恩来到了他的身边,撑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闪烁的虚空,他的眸子里满是倒映着的星辰。 “其实您也不必那么劳累,现在主宇宙的变革已经步入正轨,虽然现在还没能让黑火在我的梦里燃起,但以为如今积攒的规模,那些魇魔和我已经不在一个量级,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能侵入主宇宙了,不是吗?” 他转过头,向着他举起了酒壶,嘴角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所以,相信我就可以了!” 暗夜的寒风下。 不知不觉中,他的发际竟已经是留到了腰袢,也许是在那王座上一坐就是很久很久的岁月,即便是剪掉,等下一次苏醒的时候,也依然是满头的灰白。 所以他也便懒得再管。 但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所注定的轨迹,你越来越向着那个历史的身影所靠近,你们越来越相似。 艾雯爵士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神。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觉得这样可能挺酷…… “但我还是打不过祂。” 林恩突然转变的声音,让他猛地一怔。 他望着那个眺望着远空的少年,他抬着头,那双眼睛当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是也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因为这一时的胜利而被冲昏头脑,他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慢慢地伸出手,眸子当中倒映着手心中浮动而起的那一个又一个梦境。 “在我登上王座的这几十年,我每次稳固体内的黑火之后,我都会在我的梦里,对未来可能得那场大战进行模拟,我以祂在吞噬画家之前时我所经历的为蓝本,以求我现在的力量能够瓦解祂的本质。” “但我失败了。” 风呼呼地吹过他的脸颊,艾雯爵士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威。 林恩抬着头,道: “虽然我知道,在没能达到你所说的那最后一搏之前,我依然如蜉蝣撼树,是自不量力,但总归是要给自己一点希望的吧,可是没有。” “这十几年里,我在梦里模拟了成千上万次,但每一个梦境里面,都写满了我的失败。” 林恩一口将手中的酒饮尽。 他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 “所有人都在信我,都在拼命地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够为他们开创出一个完美的未来,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他们的这个王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底。” 所以说,其实他是知道的。 现在的这个所谓的完美世界,所谓的黄金国度,不过是一座建造在浮萍之上的危楼。 也许只要一下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作那虚无的梦幻泡影。 “你知道吗?艾雯大哥,甚至就连咱们黑夜城,就连我从地狱带出来的大家……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相信我一定能够战胜那片灾厄,我亲手塑造的这个宏大叙事,也已经是一点点地让我的家人们都开始深信不疑了。” 因为在最近的几年。 从主宇宙所汇聚而来的信仰已经是变得越来越纯粹。 而纯粹的信仰则意味着,整个主宇宙绝大部分的人已经是彻底相信了他的那个宏大叙事,已经很少再有对未来的绝望与怀疑了。 而其中占比最大的一部分。 都已经转变为了他手底下那些曾经的根源,那些现在的新神。 当神灵也拥有了对你的信仰之后,他们所能给你提供的助力,是巨大的。 “但这不应该是好事吗?” 艾雯爵士的那只手摁在了他的肩膀。 “狂热与相信,也总归要比绝望与崩溃更好一点吧,而你现在也确实需要诸神的信仰来稳定你体内的黑火,而也请你一定要相信,等你能够进行最后一跃的时候……” 他转过头,他看到了他艾雯大哥眼中那巨大的坚定。 “你也将一举突破当前的上限,这股力量也将会把你送向那最终的王座。” …… …… 时间匆匆,掩盖了所有。 自从小丑归来之后,这个黄金时代已经持续到了又一个十年的光景。 主宇宙已经恢复了当年灾厄降临前的规模,整个主宇宙在神疆的笼罩之下,也让更多的人有那个能力加入到法则的范畴当中。 这是最好的年代。 那些曾经屹立在这个岁月中的古老的根源,也在这个时代中不断地突破,成为那一批又一批的半神。 这也是自旧世界以来,整个主宇宙所达到的最辉煌的一个时代。 王旗插遍了每一个星球。 但自始至终,林恩也都没有为这个以自己为中心创立的帝国命名,他没有像历史当中的紫罗兰一样,为这个强大的帝国设立任何的符号,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并不希望这个帝国能够被铭记。 因为如果真的能够横渡末日。 那他也由衷地希望,这个帝国也能在完成他的历史使命之后,以一种和平的方式,最终让它化作历史的云烟。 就像那只渡鸦。 它一定会在冬日到来前降临,那它也一定会在暖风吹起时……离开。 而这不就是他的使命吗? 第十五年。 那些魇魔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五十,距离那七十二大魇魔全部降临,已经自剩下了最后的一批。 但毫无意义。 伴随着信仰的愈发纯粹,林恩体内所积聚的黑火,已经是达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规模。 他们也不敢再发动任何的袭击了。 因为每一次感应到他们的降临,林恩都会出现在那无序深空的最深处,在那片灾厄的边境,冷漠地俯视与等候着他们的发难。 第2611章 终于还是要来了! 最初的时候,他们依旧不甘,意图反扑。 但是在林恩以无可匹敌的手段,将他们一个个扼杀在那片灾厄的边境之外后,他们也终于认清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他们战栗,恐惧,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 他们只要胆敢踏出一步,那下一刻等待着他们的,便是雷霆手段的镇压与让你声嘶力竭的折磨与苦痛。 就像永恒对整个主宇宙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那林恩也绝不食言。 他也一定会让他们也感觉到这永恒所带来的极致的痛楚。 第二十年。 林恩体内的黑火已经是燃烧到了他所能承载的极致。 甚至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恩都长久地沉睡在那布满灰尘的至高王座之上,不得不亲自来镇压自己体内肆虐的黑色火焰,防止它们的逸散与逃脱,因为哪怕只是一丝火焰的散逸,都可能在一瞬间对整个黑夜城和这片星空,造成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 他太强了。 强大到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够理解与想象的地步。 “所以你说的那个门槛,就是黑火吗?” 在那遥远过去的时光中,林恩再次回到了那个时间节点,见到了那位代表着轮回的身影。 林恩的目光望着他。 “让黑火在我的梦境当中燃起,这才是我能否击败那片灾厄的关键,是这样的吗?可这一步,我还是难以跨越。” 那个身影依旧平静。 他并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依然还是以前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等,时候未到。” 而自从他掌握了第三阶段的黑火之后,他也再没有他对决。 虽然林恩依旧不清楚这位神王的上限到底在哪里,但到了现在,在他逐步感受到这黑火的可怕之后,那再把黑火用在这个亦师亦友的老登身上,那就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情绪化了。 虽然他的确很想把他痛扁一顿。 “好,那第二个门槛呢?” 林恩的目光跳动。 “我想你说的那个门槛应该是指我的这个梦吧,那我又如何能够吧它进一步地扩充?这个你总该可以再和我透露一点吧。” 那个身影侧眼,时隔多年,第一次地与他的目光相对。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但林恩依旧与他对视,目光不变,眼中是巨大的坚持。 他终于动了,但只是平静道: “当你跨越第一个门槛时,那第二个门槛对你来说,就不再是难题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记住,不管你会经历什么,你都一定不要放弃自己的目标,如果你动摇了,那这个门槛对于你来说,就是一条死路了。” 林恩离开了。 他在这里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最后离开时,他听到了身后那个身影传来的话。 “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这最后的一段路,只能由你自己来走。” “如若跨过去,也便过去了……” 林恩一怔。 但当他回过头时,身后已经再没有了那个身影。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迟暮老者的送别,就像长久岁月中,当你真正地推开家门,披荆斩棘地站在最终的那个终点时,那一场为你送上的践行。 因为最后你要走的那条路,你终将要孤身一人地去走。 …… …… 第三十年。 一场史无前例的震荡一瞬间席卷了整个主宇宙,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像当年画家被吞噬前的那个夜晚,这场震荡蔓延到了整个主宇宙的各个角落,甚至就连无处不在的法则都在那一刻齐声颤抖。 帝国当中,整个黑夜城所有的新神全都在那一刻冲出了自己的居所,凝重地望向了那无序深空的方向。 而不仅仅是黑夜城。 包括艾维儿所率领的狱卒,以及驻守在主宇宙边疆的无数个军团,也全都感受到了那股变化,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战备状态。 “终于……还是要来了。” 艾维儿手持黑剑,抬头眺望着那深空中涌动的黑暗,五指握紧了剑柄。 时隔了将近百年。 那片灾厄在吞噬了画家之后,终于是再一次地迎来了那梦呓的震荡。 那种无声的恐惧,浸透在主宇宙每一个生灵的血液当中。 甚至只是抬头眺望天空,你都会被那浓重的漆黑所逼扼,让你一点点地喘不上气,让你发自本能地恐惧,跌倒在地。 主宇宙的圣堂。 布满灰尘的王座之上,林恩也在同时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火焰熊熊地在他的体表燃起,落满了整个王座,就像他的目光一瞬间便穿过了无垠的空间,落在了那无序深渊的最深处。 黑夜城。 艾雯爵士和自缚天使凝重地走出了最高的王庭。 高空之上,一黑一银两道光束破空而来,爆发出来的恐怖的法则之力,笼罩了震荡的黑夜城,稳固了这里所受到的法则的干涉,他们侧眼望向艾雯爵士和自缚天使,对他们点了点头。 “这会是最后一战吗?” 自缚天使咬紧了嘴唇,长发遮面,低下了头低声道。 艾雯爵士侧眼,道: “迟早都会来的,我们也躲不了,谁也躲不了。” 他握紧了拳。 浓重的黑暗之下,主宇宙外的无序深空也变得更加的混乱,那些靠近边境外的边缘世界,也在无声地被吞没进入了那漆黑当中。 甚至就连游荡在深空中的许许多多的无序生灵,都在这一刻不断发出锐利刺耳的尖啸,就像是祂们也在这梦呓的震荡中陷入无法遏制的漆黑恐惧中,黑暗渐渐吞噬了所有的光明。 就像是一个预兆。 这一天,整个主宇宙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的军团都在等待着那真正恐惧的降临。 就像百年前,在画家牺牲了自己时,那黑压压地席卷向整个主宇宙的黑夜。 但是没有。 那股强烈的来自法则层次的震荡终于是慢慢地消却,并最终恢复了平静。 “这到底是……” 自缚天使怔怔道。 黑潮并没有像那次一样,大规模地进犯主宇宙。 艾雯爵士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那无序深空的边境,手指几乎刺入了手心。 而也就在这时,远处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乱。 小丑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头颅,他的全身都在不断地抖动,眉毛死死地挤压在一起,他的体内不断地响起那一阵阵混乱的乐章,他张开嘴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的眼中一点点地被那巨大的苦痛与混乱所填满。 “小丑!你怎么了!” …… 而同样的情况,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生在了狱卒集团内部。 率先出现问题的是艾维儿,她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发颤,皮肤之上不断地涌动出混乱的色彩的流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和下巴滴落。 “不要靠近!” 她猛地伸出手,制止了龙卫们的惊慌,她剧烈地喘息着,那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极致混乱的流淌。 她艰难地转过身,踉跄地望向了那跟随着她的整个狱卒集团。 那一刻。 所有的人。 所有的狱卒。 都仿佛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狂乱与召唤中,他们的瞳孔放大着,就像是一滴落入池塘的黑墨,那是狂涌的无序与混乱。 第2612章 苏醒的信号! 而当林恩感到狱卒们的集结地时,这里的情况已经是一片混乱与狼藉。 大地撕裂,无数的建筑在这场浩劫当中支离破碎,整个狱卒集团当中已经是有接近一半的狱卒彻底地化作了那失去思想的无光之深渊,而包括艾维儿在内的其他的狱卒,正在全力地遏制着那些被转化的无序生灵的扩张,但他们自己的情况也已不容乐观。 嗡—— 林恩冷漠出手,瞬间剥夺了那些无序生灵大部分的体量,将他们镇压当场。 而也在同时,他召唤来了三叉戟,立刻便冲到了艾维儿他们的身边。 “不要动。” 他低声道。 磅礴的初诞者之力从三叉戟当中涌动而出,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法则,被他渡入了艾维儿以及其他剩余的狱卒的体内,为他们暂时抵挡住了来自他们体内的无序的暴乱。 艾维儿剧烈地喘息着,体表流淌的混乱的色彩慢慢地敛去。 但是她能够感觉到,那股力量依然在不断地对他们进行着某种召唤,要让他们回归本质,让他们化作那没有思想的纯粹混乱。 “对不起,林恩……我们的力量出问题了。” 她的眼里满是不甘。 “我知道。” 林恩抬起了头,眺望向了那漆黑的无序边疆。 这不只是他们的问题。 而是整个无序深渊在这场梦呓中的发生了激烈变化。 而他也能够感觉到,就在此时此刻,在那遥远的无序深空当中,这场梦呓让整个无序深空当中所有的无序存在,都正在产生着某种不可逆的改变。 …… …… 混乱的无序深空当中,那恐怖的绵延整个无序深空的尖啸依然在持续发生,而在他们的监控中,那些游荡在幽冥海附近的无序生灵,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狂乱的尖啸声中一点点地走向灭亡。 就像那场梦呓,直接影响到了那些无序生灵存在的根本,动摇了它们存在的根基。 “它们正在一点点地变成纯粹的无序,自监测以来,一天的时间里,已经至少有五十多个中小体量的无序生灵出现了自我肢解,而且这个数量还在进一步地攀升!” 深渊当中,那些负责观测的堕天使急促地不断地汇报着当前的情况。 林恩的目光跳动,表情没有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从目前的情况与趋势来说。 曾经存在了亘古的无序生灵,恐怕也要变成过去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缚天使脸色微白。 林恩表情平静,望着那观测的数据,道: “这是一个信号,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终焉之主可能真的已经进入最后苏醒的进程了。” 此言一出。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寂静,窒息的落针可闻。 因为能造成如此巨大变化的,除了这一个原因之外,也不可能再会有其他,也许在他们看不到的那无序深渊的更深处,恐怕已经有数之不尽的无序生灵在这场梦呓中开始了自我的肢解。 他对无序生灵这种存在,也早已有过了解。 他们是第一批在这混乱梦境当中诞生的存在,同样,他们也代表着终焉之主的本质——那极致的混乱。 甚至可以说。 他们本就是那个梦主在这无边大梦当中的衍生。 如果这个大梦趋于稳定,那它们也会一直存在,但如果祂已经有了行将苏醒的预兆,那伴随着整个梦境的动荡,他们也绝对是第一批受到影响的存在。 “这也许是在祂苏醒前,最后的一次大回归。” 林恩静静道。 而这也意味着,所有的无序生灵都会重新化作纯粹的无序,伴随着这场苏醒的不可逆,那些被他散逸在整个梦境中的无序力量,也将向着那片灾厄的本体完成最后的收拢。 直到那终焉之主彻底苏醒。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脸色苍白,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末日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小丑的情况已经稳住了。” 艾雯爵士走了进来,但那双眼中带着难以化解的忧虑。 “但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很难讲到底还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小丑和伊甸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而这也万幸林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不然的话,仅是小丑一个人失控所造成的后果,就足以酿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但狱卒那边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能够成为狱卒者,几乎都是经历过无序化改造的生灵,而这一次的大动乱,几乎可以说是等于直接废掉了整个狱卒集团的战力。 “暂时不用担心。” 林恩摇头。 “我已经用三叉戟暂时镇住了他们体内无序的动荡,但也许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可能再帮得上我们的忙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忧虑,眉宇间浮动着那化不去的阴霾。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 林恩抬头。 “现如今主宇宙的信仰在我这里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提纯,经过这几十年的沉淀,我的黑火也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完成那最终的晋阶。” 他转过了头,侧眼望向了不远处的艾雯爵士。 “艾雯大哥,我们可以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转了过去,望向了门口的艾雯爵士,他们的眼里满是担忧与希望,而那些也全部都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家人。 那些热烈,那些企盼,在这一刻都仿佛化作了那磅礴的海水,让他一下子紧握住了双手。 寂静中。 他终于还是抬起了头,迎向了林恩,迎向了他所有的家人与朋友,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的眼眶突然微红,但他终于还是遏制。 “是啊,我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 …… “拜托了。” 那三座承载着整个主宇宙信仰的圣堂前,在那空旷的广场,林恩随着他走过了那最后的一段旅程,因为也许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再不能这样走走了。 林恩转过头,望着身边的艾雯大哥,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 “要振作起来啊,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艾雯大哥,从地狱一直到现在,您可一直都是我们里面最能够担起大梁的人啊,而且都已经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您可绝地不能气馁啊。” 艾雯爵士没有说话。 他只是感觉到眼里发干,他不停地转过头,可是却似乎怎么也没有办法遏制住胸膛的起伏。 就像是拼命不想让什么东西流出来,就像是有了这具身体之后,他也就有了所有血肉生物最难以摒弃的东西,有些东西压得他,压得他怎么也喘不上气。 “我才不怕死呢!艾雯大哥!” 林恩抓住了他的双肩,就像是要坚定他的信念。 “我知道你不怕!” 艾雯爵士的目光里满是空空荡荡,就像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在这个自己最在乎的弟弟面前从眼眶里坠落了下来。 他紧握的手,满是颤动。 “我怕你孤单啊。” 第2613章 我怕你孤单啊! 林恩怔住了。 可艾雯爵士已经是打开了他的手,他用袖子用力地抹去眼眶中的晶莹,他撇开了他独自地大步地向着前方走去。 林恩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艾雯大哥会有这样的情绪。 那是某种伤心。 甚至就算是在他得知了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之后,林恩都没有见到他的艾雯大哥,会这样的伤心,可他依然拼命地压在心里。 “我真的不怕!!” 林恩远远地向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大喊。 “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有些理解那位大君了!!他肯定也想过!如果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那那些爱他的人肯定会很伤心!!他也肯定会辜负那些一直等着他的人!!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他所在乎的那些人就活不下去啊!!”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所取舍!!那就只牺牲我自己一个人吧!!因为时间一定会消抹很多东西,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啊!!” 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喘息着,撑着双膝,向着他呐喊。 艾雯爵士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低。 “林恩,我也希望你真的能够坚定自己说的话,就像你说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 …… 他离开了那圣堂,抹去了眼泪,重新让自己变得坚定。 他穿过黑夜城的街道,许多的人向他致敬,许多的人向他们的这位帝国的摄政者施礼,可是他都没有任何的理会。 许多人茫然,因为他们的艾雯爵士一直以来都是那样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他会和每一个人微笑,他不会因为你的身份的卑微有任何的倨傲,他一直都是黑夜城当中最好最好的那个人。 可是今天,他却仿佛变了。 他一步步地走向那黑夜城至高的王庭。 因为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而这也是这条路最后的一搏。 “羽毛笔。” 他向前走着,向着羽毛笔发出了那最后的灵能的通讯。 “我们准备吧,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了,等到那片灾厄下一次进犯主宇宙之时,就是我们让林恩他完成最后一跃的时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最后的时刻……” “就让我们送他登上那最高的王座。” 他用力地推开了黑夜城那王庭的大门。 可是也就是在他踏入的那一刻。 一记拳头猛地向着他袭来。 他侧身,迅速地做出了反应,整个人爆退,接住了那突入而来的攻击。 “主母……” 他怔怔道。 可是那个身影没有说话,她的双眼满是痛楚,而当她再次重重地一拳而去时,艾雯爵士没有躲避,他重重地向后跌到在了地上,在那空荡的王庭当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回音。 自缚天使喘息着,她紧握着拳头,望着地上的艾雯爵士。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难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们?甚至就连我……你也还要不断地愚弄过去吗?” 整个殿堂当中一片死寂。 艾雯爵士低着头,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半透明的灵体从这具血肉之躯中站起来。 “我知道您一定能看出来的,这个世界没有谁比您更知道我了,就算是林恩他也不行,他只是我的弟弟,但您是我的主母。” 他睁开了双眼,望着自己最敬重的人。 可是他没有退。 自缚天使眼中布满了血丝,她紧握着颤动的拳头,望着这个让她伤心的人,她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情绪。 “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对,你和林恩他不一样,你是最不会撒谎的,所以你只能用不断地工作,没日没夜地工作来伪装自己,许多人都觉得你是忧心于帝国的未来,可我看出了你眼里的伤心。” “你不是为自己,你是为他,可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让你为那个你最在乎的家伙伤心呢?” “我检查了你铸造的那三座圣堂,可是我发现那其实不仅仅只是汇聚信仰那么简单,你还在里面铸造了许多连我都看不清用途的东西,但你知道不会有人怀疑你,我们不会,林恩他更不会,因为在他的心里,你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信任和依仗的那个大哥!” 艾雯爵士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光地望着她。 空荡的大厅。 在整个主宇宙,整个帝国,整个黑夜城最高的权力中心,两个最熟悉的人相向而对。 “你告诉我。” 自缚天使紧咬着嘴唇,双眼痛楚而破碎。 “这场最终的升华,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又在伤心什么?”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 艾雯爵士望着她的双眼,他终于是一点点地握紧了手,他的目光跳动,终于还是开口。 “因为会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他的死!” 那三个字就像是重锤。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说不出一句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现在您如愿了吧。” 艾雯爵士的目光注视着她,用力地握着拳。 “这就是真相,这就是我没有告诉你们的原因,因为我清楚,如果让你们知道的话,你们一定会拼命阻止他这最后的一跃,因为我们都不想让他死!这就是我对您的谎言,这就是我所隐瞒的这一切。现在您明白了吧?” 自缚天使怔怔地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直到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石柱。 这一瞬间。 她仿佛再一次地回想起了这几十年来,那发生在林恩他身上的改变。 他为什么眼里总是充满温柔。 他似乎变了很多。 他就像是真的一瞬间长大,他温和地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次的苏醒他都满眼的珍惜,就像是要把如今每一刻的相处,都当场最后的那一刻来对待。 “已经走到这最后一步了。” 艾雯爵士从她的身边走过,他的目光宛若钢铁一般坚定。 “只要这最终一跃能够完成,那一切就还有机会,我们不能再前功尽弃了,因为我们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第2614章 最后的晋升! 自缚天使颤抖了起来。 她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原因!” “我不信!” 自缚天使用力地痛苦地向着他冲了过去,她一拳将他打到在地,她流着眼泪,猛地将他抓起来,对着他的脸颊再次举起了拳头。 可是这一次她却是怎么也无法落下。 因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伤心。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一种混合着背叛,欺骗,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 她突然仿佛觉察出了什么,她的瞳孔不断地放大,她一点点地松开了扼着他的手,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了两步。 “不……不对。” “你还在骗我……你不是伤心于你所说的那个结果……”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他在这几十年里望向林恩时他眼中深藏的那种伤心,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守在那圣堂的大门前,哪怕只是在他苏醒的那片刻,他都形影不离,那就像是某种告别,某种在最后时光的陪伴与守望。 因为要死的话,那就一起死。 因为如果只是林恩他一定会死,那在明知道这个既定的结果而无法改变的情况下,那他也就再也不会伤心了。 因为他们啊,都曾暗暗地发过誓。 如果他一定要在某一刻独自走向那条注定死难的道路的话,那他的这些家人啊,也绝对不会眺望,他们一定会跟上去,那怕是共同面对那必将来临的死亡,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他独自去承担。 因为这才是家人啊。 “可你依然在伤心……” 她怔怔地后退着。 “你不是伤心于他会死,你是……” 她的话再也没有说完,当她摇摇欲坠地跌到在地的时候,那个身影屹立在她的眼前,他望向她眼里面的伤心,成为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剪影。 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在那命运的神光中,她倒在这曾经充满了他们整个大家庭欢声笑语的会议厅。 羽毛笔的身影一点点地浮现。 她将倒在地上的自缚天使搀扶着抱在怀里,她低着头,咬着嘴唇,道: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她是吗?可其实如果你让她知道,那她也一定会站在你的这一边,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不是吗?” 艾雯爵士没有说话。 他倚靠在那高耸的石柱前,抬着头,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他而不让他倒下。 “因为这是罪啊。” “这是所有知道的人,对不知者……所犯下的最大的罪行,只有我们来承担就可以了,再加上你,已经让我很痛苦了。” 他终于是走到了自缚天使的面前,他从羽毛笔的手中接过了她。 他低声地对她说。 “主母,您说的没错,我不是伤心于他的死。” “我是伤心,伤心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孤单啊。” …… …… “这是最后的一跃了。” 那高高在上的王座前,林恩低着头,他的手指抚过那承载了几十年岁月的王座。 而他也已经做好了这最后的准备。 而这也是那片灾厄在苏醒前给他的最后的一次机会,而也许等下一次苏醒时,他就要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完成自己作为渡鸦最后的那个使命了。 但终归这是一个好的结果吧。 他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的黑夜城,那座承载了和寄托了他全部的城市,那个他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故乡。 “还是不要去道别了。” 因为离别这种事情,总是会很伤心。 但也许这也并不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因为也许在打完这场仗之前,他依然有机会最后再与大家重逢一次,即便可能在那之后,就是永别。 他转过了身。 那长长的灰黑的发际猎猎地飞舞,他抬起头,面向了那整个主宇宙的方向。 “大家啊,以后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也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啊!” 那一刻。 他终于是再一次地坐上了那代表着整个主宇宙最高峰的王座。 漆黑的罪火在那一瞬间遍布了整个圣堂,他高坐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一点点地闭上了双眼,而他也将在这次沉睡中,真正地登上那黑暗的王座。 此至,永恒。 一扇扇大门轰然关闭。 庞大的圣堂上的光柱在那一刻直刺高空,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整个广场,也在这燃烧的火场当中铸下了最后晋升的结界。 而也在同一时间里。 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都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他们诧异地望向天空,望向自己的心灵。 在那链接的信仰中,他也在那一刻全都感受到了他们王的所思所想,感受到了那一抹温柔。 他告诉他们。 告诉那些所有相信他的人。 这是最后的战争了。 最终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启,而你们一定要等待你们的王啊, 就像他曾经对你们所做出的那个承诺,他一定会战胜那片灾厄,他也一定会带着他们所有的人度过这座寒冬。 他一定会归来,而等他苏醒的那一刻。 他也一定会给他们所有人一个真正的结果。 …… 那一日。 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他们的王给他们许下的那个承诺,他们也知道了他即将要做的那最后的一件事,伴随着无序深空那片灾厄对力量的最终召回,他们的王啊,也即将完成那最终的升华。 他会在他们所有人的推动下,也为了他们所有人,进行那最后的一搏。 那一刻。 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所有人的生灵都面向了那个方向,他们闭着眼,向着他们的王祷告,他们愿意以自己永恒的信仰,帮助他们的王,完成那最终的一跃。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在那游离的时间的洪流中,也仿佛有那么一声呐喊,回荡在整个遥远的时光。 …… …… 黑夜城,群星闪耀。 银色幻想抬着头,眺望着那从圣堂中直刺高空的光芒,这几十年来,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靠近,想要让自己真正地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 而她也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那最后的一战必将是一场血与火的征途,那她也愿意永远地跟随他,走完这最后的一段岁月。 …… …… 第2615章 我们绝不懊悔! 船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木船,眺望着那遥远的光华,他的眼眶里也在熊熊燃烧。 虽然不知道未来到底会不会有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但是在已经老朽地觉得已经该朽化了的这生命最后的时光,还能够跟着那个家伙,再像年轻时一样最后再拼一把,那或许也已经不枉此生了吧。 他转过头,望向了远处同样眺望着那缕星火的人偶家。 她转过头时,对着他笑了笑。 他知道,她也抱着和他同样的想法,因为他们啊,都不过是从旧时代爬过来的亡魂,能赶上这一辈子也早就已经知足了。 只是她好像依旧隐瞒了很多的事情。 她也一直都在告诉别人,她是上个时代的生灵,可是不知道太过的衰老让人无法再忆及那遥远的过去,似乎也是在晋升神王之后,才恍惚地似乎觉得,在那古老的凡人的时期,他还是某个宫廷中的护卫时,他手持银剑,仿佛保护过某个遥远的哭泣的女孩。 他是在死后才成为这亡灵的牧魂者的,只是死之前,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早已经记不清了。 “你的学生,还好吗?” “嗯,我给她留下了全部,也算我给她的遗产吧。” …… …… 黑夜城。 小小好奇地带着超大号的鸭舌帽,大大的脑袋坐在那城外的墓园,他咀嚼着好吃的,也给巨像和织梦那两座小小的墓放了一些。 她一直很懵懂地觉得,也许巨像姐姐他们啊,只是暂时地远行,因为就像她和爸爸妈妈都已经死了,但他们还是会在那个叫做地狱的地方蹦蹦跳跳,所以后来的很长时间,她都在地狱里面一直一直地找。 直到她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两座小小的刻着他们名字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座呢? 她转过头的时候,懵懂地望着那个小小的墓碑,就像是艾雯爵士的字迹,因为她没事总是会路过艾雯爵士办公的地方,偷偷地吃掉他宝贵的书籍。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艾雯叔叔啊,明明就在那远远的黑夜城,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她懵懂地挠挠头。 于是她也开心地紧挨着哪座墓挖了大大的一座,并排着在那座墓碑旁边,也插上了大大的一个墓碑,她往里面一躺,(*^▽^*)地看着天空,那从圣堂洒下的无边的光雨,就像是一场大大的幻梦。 这样的话,小小也终于有自己的地方了。 …… ……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抢别人的东西吃!! 黑夜城的幸福之家中,喵喵愤怒地炸毛一样喵喵地试图从那个可恶的吸血鬼的手中抢自己的小鱼干,那个可恶的血族就像是吃不饱一样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地把美味的饭菜往她自己的嘴里塞。 明明以前也是一个强大的让人生畏的根源呢,可是却偏偏要来坐她们小孩子的这一桌!坐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抢夺爱丽丝小姐做的食物!就冲这一点,就真的是一件绝对不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呢! 而且不要觉得你自己很强大,就可以欺负喵喵!! 因为夏娃可是会永远站在她们这一边的,就算是打起来,也是绝对不会害怕你的!万恶的血族!! “诶?!!夏娃你怎么也抢喵喵的小鱼干!不可以!那是爱丽丝小姐做给喵喵的啊!!” “阿喂!吃一点又怎么样!太小气了!以后如果你们受欺负本女王也是会保护你们啊!!拜托好不好,再怎么说,我也是高贵的血族之王,曾经的罪孽城之主,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呢!不要这么小气!!” “不行!你和夏娃都欺负我!!不可以!!” 看着自己的这几个因为为了争夺她做的可口的食物而吵闹起来,爱丽丝就像是厨娘一样,抱着怀里的盘子,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 只是抬起头时,望着远处那圣堂坠落的光雨。 墙壁之上,依然挂着那副大大的团圆的照片,而那也已经是很早很早已经的事情了,有那么的女孩坐在他的腿上,挂着他的脖颈,侧眼地望过来,而那个哥哥一样的少年用力地向着伸着剪刀手,那洁白的牙齿和笑容,就像是这辈子最美满的事情。 所以,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吧。 林恩哥哥。 …… …… 就像是突然从噩梦当中惊醒。 她从那黑堡的最深处苏醒时,她怔怔地趴在那冰冷的地上,周围开满了紫荆花,她继承了她老师的本质,那代表着心灵的神格也与她共勉。 冰凉的地上,似乎是睡的深沉,又仿佛是无意识地浑噩,做了一个久远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为什么会哭呢? 那一滴滴的冰凉打落在地上,浸湿了石板。 她的小拇指动着,那根从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古老的梦中再次加深的羁绊,永远地链接着他们之间的命运。 她的小拇指动了动。 可是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回应。 可是为什么会流泪呢?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她用力地推开了那黑堡的大门,刺眼的光线隆隆地照耀进来,她忍不住地伸出手挡住那逼人的光芒,那猎猎的涌进来的风,吹散了她长长的黑发,吹走了她的黑伞。 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黑夜城外那满目的光雨。 就像是那绽放的烟花。 那里。 是那缕丝线通往的地方。 她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阵钻心的痛楚,她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就仿佛是一个古老的命运,就像是曾经不知何时所经历的。 这未曾再见的一别…… …… …… 熊熊燃烧下的那圣堂的大门前,伴随着最后一扇通往王座的大门的关闭。 那以命运为串联,以信仰为柴薪,由此为圆点宏大地在整个主宇宙铺展开的密密麻麻的网络,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一笔。 艾雯爵士抬着头,望着那冲天的光柱。 久久地望着。 而他也终于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他嘴唇干涩地开合,终于恍惚地向前倒了下去。 羽毛笔搀扶住了他。 那只抓住她胳膊的手死死地握着,而她也就仿佛像感觉不到痛楚。 “我们会成功的。” 羽毛笔搀扶着他,死死地眺望着那命运的结界外,仿佛能够遥远地看到那无序深空的尽头。 “如果这必将是通往未来一定要付出的代价!那我们也绝不懊悔!” …… 第2616章 最终黑暗! 那一日。 整个主宇宙都进入了战备状态,无数的战舰驶向边境,所有的神灵也都一一就位,将自己的力量提高到了最巅峰,他们也将以整个主宇宙有史以来最强的实力,来为那即将到来的终极一战做好万全的准备。 没有一个人害怕,也没有一个人畏惧,每一个战士的眼中都跳动着坚定的光芒。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与他们的王链接在了一起。 只要身后的那道光束依然闪烁。 那就代表着他们的王就在他们的身边,会与他们并肩作战。 而他们也全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以说,在这整个主宇宙所有的生灵都开始备战的这一刻,那无序深空所带来的灾变,不仅没有让他们的信仰产生任何的动摇,反而在愈发地坚定高涨,而这一切也全都印证了林恩之前所做的那件事。 因为真正的信仰,不是让你把黑暗都挡在那堵高墙之外。 而是在黑暗降临时,让所有人都拥有那能够直接绝望的信念与勇气。 而毫无疑问。 林恩的决策是正确的。 当这场战争真正的到来之际,没有一个人畏惧,也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都坚信,他们必将在他们王的带领之下,开拓出一个真正的美好未来! 时间不断地推进。 而无序深空当中的动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再一次地加剧,在他们的观测中,每一天都几乎有几十上百的无序生灵湮灭肢解,并且数量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增加,这场针对无序生灵所产生的大回归的运动,似乎也即将迎来那最后的巅峰。 而在同时间。 他们也感受到了来自那些梦魇的异动。 起初已经几乎被林恩用黑火湮灭殆尽的惶惶梦魇,似乎再一次成规模地诞生,而仅仅是从出现在主宇宙附近的梦魇的数量,就已经开始一点点地超过了几次战争之前的总和。 毫无疑问。 这次苏醒的信号,也带给了那些梦魇巨大的利好。 而也就是在梦呓出现的第十日,无序深空中再次出现了可怕力量波动,震荡虚空。 艾维儿不顾劝阻,率领部分还能行动的狱卒强行踏足了那无序深空,而这也让他们终于明白了在那无序深空当中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 七十一座终焉之柱! 不仅仅是之前被林恩镇杀的那些魇魔全部复生,伴随着这次惶惶梦呓,剩下几乎全部的魇魔,也在这次大回归的讯号中,正在全面地降临。 而这也意味着。 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他们将要一次性面对所有魇魔的共同袭击。 甚至很有可能,那片灾厄也将在这场大回归之后,和那些魇魔一起发起对主宇宙最终的吞噬与进攻,而毫无疑问,这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主宇宙将会面临的最后一战。 终极一战! 这个消息被压制了下去。 尽管他们依旧相信,在完成那最后一跃之后,林恩他一定能够率领他们战胜那些梦魇,但是这个消息一出,也极有可能在整个主宇宙范围内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但是他们依旧不敢进攻。 甚至是那些梦魇也只敢在靠近主宇宙边境的区域抵进侦查,因为除了主宇宙的边境之外,林恩更是在边境之外铸造了完全由黑火所覆盖的前沿防线,而这也是在这几十年来,那些梦魇再无法突破主宇宙的另外一个重大的原因。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林恩的忌惮与恐惧。 因为连续几十年。 林恩只要一苏醒,就会杀入无序深空,甚至把他们堵在那片灾厄之外,就像是一个残酷的杀神,将他们压制到根本不敢露头。 但接下来必有一战。 他们也一定会在那片灾厄发起对主宇宙的又一轮吞噬时,协同踏足,对整个主宇宙展开最后的清洗。 风雨欲来。 就像是暴风雨降临前最后的宁静。 瓢泼的大雨落在每一个身处前线的神灵身上,他们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那黑火的边境,而他们也代表着林恩从地狱当中带上来的最中坚的力量,也是整个帝国当中对林恩最忠诚的那一批战士,哪怕是历经风火。 “战争,要开始了。” 艾维儿低着头,一点点地拔出了手中的黑剑。 她穿上了在紫罗兰帝国时期他父亲曾经的战铠,她带上了那枚破碎的戒指,她也将作为紫罗兰帝国最后的余火,踏上这场注定的末日之战。 轰隆隆隆隆隆—— 那一日。 无序深空的震荡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视野所及的整片黑暗,就像是那场末日降临前最后的号角。 滴答—— 瓢泼的大雨停下了。 最后的一滴雨水落在地上的泥潭中,扩散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静默到……几尽窒息。 “来了!他们进攻了!!” 前线的呐喊与嘶吼响彻了整个虚空,隆隆的黑暗就像是深渊的巨口,要将整个主宇宙的光芒都吞噬殆尽,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与阴云,那是比数十年前画家被吞噬前更加庞大的漆黑,就像是那不可阻挡的天灾,缓慢地向着整个主宇宙推进而来。 而在那黑暗庇护之下的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数之不尽的梦魇。 七十一柱魇魔全来了! 他们没有分散。 而是伴随着那片灾厄的惶惶涌动,集结了无数的梦魇集群,向着主宇宙的边境推进而来。 庞大的终焉之柱直刺高空,每一根黑柱之前,都屹立着一位那可怕到极致的魇魔,他们的目光冰冷与疯狂,就像是要这百年战争以来的失败进行那最后的清算与反扑。 但只是这样吗? 你们还以为是那百年之前吗?! 没有已一个畏惧,在那边境的最前方,所有的神灵都来了,他们目光冰冷,屹立在那无数的战舰群中,整个主宇宙的神疆的力量,都在源源不断地向着那个方向汇集。 如果这一战就是那命定的最终一战。 那他们也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来抵挡这黑暗的侵袭! 他们绝不后退! …… 黑夜城。 寂静而空荡的房间当中,自缚天使闭着眼睛,躺在那床榻之上,可她的脸色一片苍白,汗水几乎浸透了她的头发与衣襟。 那一刻,她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的瞳孔放大着,剧烈地喘息。 她猛地张皇地望向四周。 房间当中一片寂静。 她踉跄地离开床榻,用力地冲了出去,可是殿堂的走廊当中依旧空空荡荡。 她冲到前厅,她用力地推开那寂静的议事厅的大门,庞大的王庭和空荡的王座,就像是人去楼空,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寂静感。 “船长!!” “智械小姐……” “艾雯!!” 她一下子跪倒在空荡的大厅的石板上,她的全身剧烈地颤动,长长的发际陨落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冰冷的就像是浸透了你的血肉。 直到王庭的侧门被推开,外面的守卫和侍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将他们的主母扶起。 “主母,您醒了?您……您怎么样?” 自缚天使一把抓住那个侍女的胳膊,她那金色发际之下的双眼满是通红。 “大家呢……船长……船长他们呢?” 那个侍女不知所措道: “战争已经开始了,几天前,船长和智械女士就已经率领咱们黑夜城的大部,去了边境,对……对了!艾雯爵士嘱咐过我们,要照顾好您。” 可当她触碰到她们主母的手时,却发现她的手竟是如此的冰凉。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金色散落在地。 但她终于是一点点地爬了起来。 她抬起了头,从大门外照耀进来的光洒落在她的脸颊之上,她一步一步地踉跄地向着门外走去,就像是每走一步都有着千钧的重量。 终于。 她的手支撑在那大门的石柱,她就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凡人一般,她眺望着这座承载了他们所有的黑夜城,眺望着远方那纷飞的战场。 “这就是……宿命吗?” …… 第2617章 对不起林恩,我骗了你 死亡。 破灭。 那无止尽的黑暗就像是一座收割生命的战争机器。 率先被突破的,是林恩曾铸造在主宇宙防线之外的黑火,那片灾厄就仿佛带着碾压一起的威能,缓慢却又无可抵挡,一点点跨过那黑火的界限,将这条蔓延整个主宇宙边境的燃烧之火,撕裂出一个巨口。 然后是铸造在主宇宙边陲的第二道防线,那是由神疆集合了整个主宇宙的法则所编织出来的有序世界真正的边境。 它同样不堪一击,一触即破。 而跨过了这条界限,也就意味着你将正式地踏入主宇宙的范围之内。 而第三道。 便是由无数的大军与前沿星球所造成的最终防线,帝国所有的军团,所有的新神,甚至数之不尽的半神共同构成了这条防线的最前沿。 而当这道防线也被突破时…… 他们依然在奋勇地嘶吼地向前,他们依然在挥舞着利剑,悍不畏死地冲向那如蝗虫般的梦魇。 他们依然在高喊着胜利。 他们举着那柄王旗。 纵然是在那黑暗将他们一点点地撕裂,纵然是一个又一个神灵在极尽燃烧中从天空坠落,他们都依然坚信,他们的王一定会降临,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带领他们将那黑暗抵挡在他们的家园之前。 哪怕鲜血流尽。 …… 嗡—— 熊熊燃烧的漆黑的大厅中,坐在那王座之上的林恩猛地苏醒,他骤然睁开了那燃烧着黑火的双眼,感受到了那从整个主宇宙蔓延而来的信仰。 他感受到了死亡所带来的冰凉,感受到了意识当中无数的光点,在那片黑暗的侵蚀之下大片大片地化作虚无。 甚至在那一瞬间。 他便已经通过前线那无数奋战的战士们的双眼,知晓了这一切的局势。 战争爆发了。 那片灾厄已经发动了对主宇宙第二次大规模地吞噬与入侵,并且已经撕碎了他们主宇宙的前沿防线! 可是…… “大哥!艾雯大哥!!” 他的双眼动荡着,甚至就连呼吸都已经变得紊乱。 因为他曾经嘱咐过他的艾雯大哥,一旦战争开启,如果他没能苏醒,那他就必须在第一时间里将他从这永恒的幻梦中唤醒过来才是。 而现在,那片灾厄已经是将要攻破主宇宙的防线! “艾雯大哥!!!” 他声嘶力竭,紧咬着牙齿,在那巨大的燃烧所带来的虚弱中,他猛地就要站起,就要离开这座王座。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却感觉到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死死地缚在那王座之上一般,那涌动的黑火与源源不断灌注而来的信仰的洪流,竟是将他死死地镇压在这王座之上,让他寸进不能。 他的目光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不断地想要站起。 不断地想要离开这座漆黑的王座,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巨大的阻力。 他的心也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艾雯大哥!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最后的一跃完成了吗?!他们杀进来了!!那片灾厄来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地向着那圣堂之外撕裂地呼唤。 直到过了许久。 那扇大门。 开了。 在那燃烧的火光中,他看到了那个逆光的身影,那是他的艾雯大哥,可是他就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他不再那么挺拔,不再像以前一样,哪怕是把整个帝国的抗在肩膀之上,他都永远不会倒下。 “艾雯大哥……” 林恩坐在那王座之上,嘴唇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 他终于是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对上了他的目,而仅是一瞬间,林恩就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不安,就像是要把你一下子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渊。 “对不起。” 在那无边的寂静与黑火的燃烧中。 他听到了他的艾雯大哥对他说的那三个字。 就像是一个黑暗的预兆。 一个巨大的无法躲开的命运。 在这一刻隆隆地向着你席来。 “对不起林恩,我骗了你。” …… …… “他们就要突破我们的防线了!他们攻进来了!!!” 主宇宙的边疆,在那行将破灭的最后一座边缘世界中,传来了驻守在那里的最后的撕裂地呼唤。 深渊当中,链接着前线最前沿的作战星舰中不断地传来前线的战报。 “前线七十一座边缘世界全部失守!二十一个军团失联,十几位神灵军团长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前沿星球正在被攻破!!那些梦魇分散了开来!!那几十个魇魔正在向着前沿战线推进!!” “二号,三号,十一号,前沿五十个前沿世界正在受到那些梦魇的集中进攻!三十一位军团长正在赶往前线!艾维儿殿下率领的狱卒集团正在推进!你们一定要坚守住!!等候援军!等候……” 屏幕之上代表着那五十多个前沿世界的光点就在那一息之间,瞬间熄灭。 失守了。 那片灾厄已经进来了。 世界在他的面前,就像是萤火虫一般渺小。 “急报!急报!!艾维儿殿下率领的增援部队遭遇到多个魇魔的截杀!!狱卒损失惨重!!” “梦魇的主力集群已经调转了方向,他们正在向着我们的舰队集群发起冲击!! 那里有智械小姐在!应该还能抵挡住一段时间,立刻向船长发出……” “急报!!我们在那些梦魇集群中发现了魇魔的踪迹!!很多!不止一个!不止一个!” “十个……” 撕裂地天际,黑暗就像一缕涌入水塘中的污浊,迅速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那个缺口涌入整个主宇宙。 一个个神灵浴血奋战,他们目眦欲裂,在那尸山血海的星球与虚空中,在身边的人都已经死尽地情况下,面对着那无穷无尽涌来的黑暗狂潮,依然是选择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剑刃不断地挥舞,哪怕身体被撕裂,鲜血全部流尽。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都在呐喊,他们疯狂地调动体内最后残余的力量,想要冲上去与那些魇魔同归于尽。 但换来的却只有冷漠的碾压。 甚至就连最后的极尽燃烧的权力,在那真正的恐怖的黑暗之下,也被无情剥夺。 可依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吾王没有抛弃我们!!吾王正在进行最后的晋升!!我们一定要为我王争取时间!!” “帝国!!” “吾王永存!!” 在那尸山血海中最后的一个战士用力地举起了那杆鲜血淋淋的王旗,在那无数的梦魇冲上来的最后的那一刻,他向着整个天空撕裂地呐喊。 …… 第2618章 那是代表罪恶的王座 “林恩,你感受到了么……” 在那燃烧的圣堂前,艾雯爵士低垂着头,艰难地倚靠在那圣堂的大门前,目光浑浊而憔悴。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当一个人真正地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这场信仰的远征时,那就算是死亡也不会让他们动摇,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是在和他们的王并肩作战,他们是在燃烧自己,来为您争取这最后的星火……” “而这也是这场升华最后的意义。” “因为一个人的执念与信仰最强烈的时候,就是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刻,一个人的执念到底会有多强呢?它能让人哪怕变成恶鬼也会去想,它能让人哪怕是坠入了地狱,都执着地不愿散去……” “而同样。” “这一刻所迸发出来的执念,也将能成为您最后的柴薪,让您在这极尽的燃烧中,突破到那个前所未有的阶段。” 艾雯爵士捂着自己的胸膛,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眼里满是哀伤与痛楚。 “织梦她觉得对不起你,我也一样。” “因为我骗了你,因为想要登上那黑暗的王座,就要身负罪孽,因为只有烧尽了这所有的柴薪……你才能真正地登上那最终的黑暗王座。” 你不会死。 因为……死的是所有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足够的柴薪能够烧了,织梦那个时候一直在哭,她一直在道歉,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会是那个最终的结局。 因为她先祖在临死的那一刻也在痛苦,因为那些曾经跟随着他的伙伴,那些曾经为了那个世界的存续而献上了一切的旧友,都在他的这个谎言当中被献祭给了那场无法熄灭的火,他烧掉了无数的人,烧掉了无数人对他的相信,他烧掉了几乎整个世界。 可他终于还是退缩了。 他没能彻底地消灭那终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也许在你烧掉祂的那一刻,你需要的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你的柴薪。 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他只能将他封印在这个无止尽的梦中,以此来给那个世界留下最后的一丝猩红。 从来就没有什么守护之力…… 因为他掌控的这股力量,同样是带来末日的终焉之火啊! 林恩高坐在那燃烧的王座之上,他的目光当中一片的空洞,他的耳边不断地传来前线的厮杀声,他的眼中不断地传来那无数的生命被撕碎时的画面,他听到了部下门的死战不退,他看到了那杆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都要举起的王旗。 可他又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边只有凄厉的风声,就像是无数亡灵的呐喊。 “对不起……” 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是向着那个王座,向着那个最信任他的,那个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的少年跪了下来,他的嘴唇一片灰白,他抬起头时,就像是一场道别。 “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因为就算把整个主宇宙的信仰汇集起来,也远远无法达到最终一跃的那个门槛……” “只有死亡,无论是相信也好,无论是怨恨也好……” “只有那一刻所迸发出来的执念,才能随这因果,变成你……最好的柴薪……” 他重重地叩首。 死寂。 就像那虚妄的黑暗。 那一刻。 在那无数命运的撕扯中,在那狂涌的执念与信仰的浪潮的压制中,那双空洞的双眼中再没有了任何的信任,当他接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只感觉到难以遏制的心痛,可是这就是罪,这就是成为王,必须要承担的罪责与苦痛。 “不……” 在那空荡的燃烧的圣堂中,他听到了那个少年低低的声音。 “我不愿意……” 那一刻。 在那黑火与信仰巨大的压制之下,他竟是一点点地从那燃烧的王座上站起,无数的黑暗之火仿佛化作锁链,将他死死地紧缚,因为这是最终的一跃,也是最终的献祭与燃烧,可他依旧是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不止是混合着血还是泪,那是他子民,他那是他所有想要保护的人,那是他林恩这辈子发誓一定要守护的家人。 从黑夜城剧变的那一天起,从他放弃了反抗走上了这条所谓的正确的道路时起。 他所为的又是何? 他不想拯救什么世界。 他也不想担起这救世主的责任。 他之所以站到台前,他之所以愿意忍受那所有的负担,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中,有你们。 “我不愿意……” 如果一定会死,如果这场末日注定到来。 那我们就一起去迎接那场死亡。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拯救…… 那我们就拥抱末日。 他们那么相信你…… 他们甚至到死也相信着你…… “我带你们杀敌!!我代你们杀敌!!你们!!回来啊!!!” 在那无边的黑火的锁链中,那个少年就像是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抛却了这王的负担,他歇斯底里地向着那整个主宇宙撕裂地呐喊,就像他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王,他只是地狱当中挣扎的那个少年,他来自游魂巷,他来自黑夜城,他高傲自大,他优柔寡断…… 他只想让你们活下去。 …… …… 因果的锁链,笼罩着每一个人。 每一个逝去的灵魂,每一个逝去的生命,他们都会在那最后的因果中,在那相信中,变成那黑火的柴薪。 这本就是一场欺骗。 这本就是一场背叛。 因为你要通往的,本就是一座白骨累累的罪恶王座。 …… …… “为什么会这样!!你没有告诉过我, 你没有告诉过我会这样!!那些因果的链条,你让她编织的那些网,那些连接着每一个人的命运的罗网……你是要让他杀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 那个古老的命运的国度,那个从萌芽中长大的女孩找到了他,她泪流不止,用力地撕扯着他的,用力地捶打着他。 但那个身影依旧是满脸的平静,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个女孩歇斯底里地攻击着他。 那场主宇宙的泡沫。 也将随着这场最后的入侵,在那命运的编织之下,完成这场最终的献祭。 因为要烧掉的不仅仅是柴薪。 因为要烧掉的也是他与这整个主宇宙的因果! 因为他本就是渡鸦,他与这新世界诞生出来所有的生灵,本就有着难以瓦解的联系,而想要在这场梦境当中真正地面对那片灾厄,你就要烧掉你与这个梦境所有的联系,你不能在这个时代,留下哪怕一丝的因果。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拜托那片灾厄对你的影响。 我知道你斩不下去。 你是那只会带来春日的渡鸦,你和他一样有着骨子都要珍惜和守护的东西。 可你不能倒下。 如果你倒了,那这一切也就白白地牺牲了。 那一日,苗苗痛苦地哭泣,她从他的身边滑落,她抓着他的衣襟,她想要求他,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强大的人,可他依旧那般站在那里,她想到了羽毛笔,她想到了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他们该是多么的痛楚。 第2619章 不再是我的家人 前沿防线全面被突破。 整个帝国所聚集起来的舰队集群,也在那无边无际梦魇的碾压之下,仅仅只支撑了数个小时,就已全面溃退。 顶在最前方的神灵集团以及其所率领的数百只精锐兵团遭到了那些魇魔毁灭性地打击,大部被灭,多数晋升的神灵战死,其余部分也已被几十倍于他们的兵力分割包围, 陷入绝境。 战争爆发后的第七个小时。 数个魇魔率领梦魇集群强行攻入深渊,驻守此地的天使军团全灭,深渊传送机制被毁,只有小部分幸存者逃离。 第十个小时。 整个神疆动荡,那片灾厄的饕餮巨口正式踏入主宇宙外环,无数的法则与空间被其吞没殆尽。 第十二个小时。 梦魇集群的主力攻入主宇宙外环区域最大的星区,展开了对前沿工业世界与医疗世界大规模地屠杀,无数的星球在短时间里被破灭,主宇宙集结起来的最后的防御力量,也被迅速地瓦解。 整个帝国用了上百年所组建起来的防御力量,就在这短短的半日的时间,就像是梦中的泡沫一样被驱散戳破。 失败来的如此迅速。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末日浩劫降临之后,依然能够延续百年的时间,靠的从来就不是他们,而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但是大部分的人依然是拼死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因为到死他们都相信。 他们的王一定会在最后关头赶到战场,再一次地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当大溃败的消息传到后方时,已经是在那之后的第十四个小时,末日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世界之上。 但许多人并不相信。 因为他们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与王之间那切不断的联系。 许多理智者陷入了恐慌,许多依旧坚信末日论的异教徒掀起了暴乱,但是他们很快就被人们自发地扑灭,一个个恐慌者和末日论者被捆绑镇压。 整个后方,竟是在那一刻保持了出奇的镇静。 所有人。 几乎是在那每一个星球,每一个世界,无论是底层还是上层的生灵,他们都在这末日阴云即将降临的时候,屹立在那街道之上,死死地注视着那浩瀚的天空。 这是绝无仅有的现象。 每个人的眼里,都跳动着褪不去的相信与坚定。 因为就算到了这最后一刻他们也都相信。 他们心中的那个王不会抛弃他们,因为他曾向着他们所有人许下那个承诺,他一定会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战斗到这时间的最后一刻! 那是狂热。 而当狂热变成执念,当畏惧变成毫不畏惧,当那股信念已经深入人心,根深蒂固,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再让他们动摇。 可是…… “跑……跑啊!!” 他的声音早已经嘶哑,他的双眼早已经变成血一样的通红,那不知到底是血是泪,纵横地爬满了他的脸颊。 在那圣堂的大门前,无边的信仰与执念化作而成的那燃烧的无形锁链,将他死死地镇压束缚。 那王座通往大门的殿堂中。 每一步都是鲜血淋漓的脚印。 每死一个人,他们的执念与信仰就都会被汇聚而来,化作他熊熊燃烧的柴薪,每一个人在死前最后一刻的坚信,都会像一把把钢针一样刺入他的内心,要将他这辈子以来所坚守的一切都切割殆尽。 “我求你,艾雯大哥!” 他转过头时,那双鲜血浸染的眼里满是哀伤与痛楚。 “我原谅你骗我,我什么都不奢求,你一定知道解放的方法,已经足够了,这一切已经足够让我去对付那片灾厄,留下一点,他们就要攻进黑夜城了!!艾雯大哥!!他们就要攻进黑夜城了!!” 他声嘶力竭,泪和血混合地滴落在地上。 他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以来最后的力气呐喊与哀求,他从来就不要什么尊严,他只想要那么一个结果,哪怕只是一点,哪怕是最后一点他也会拼了性命地去守护。 可他换来的只有沉默。 直到那一刻。 一个身影出现,她满脸的泪痕,她终于是再也无法隐藏,她用力地想要冲向林恩,但在那最后一刻却是被艾雯爵士一把拦下。 她望向艾雯爵士时,那双眼睛早已是布满了血丝。 他用力地向着她摇头。 这条路已经即将走到那最后的终点,无论如何,他们都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言,他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放弃。 如果恨。 就恨他一个人。 因为从决定回归黑夜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担下这一切的罪责。 “羽毛笔……” 当林恩呢喃出那个名字时,她的身体猛地剧烈地颤动。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等候了百年的少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地去和他说那些悄悄话,让他宽恕,但她终于还是望向过去,她看到了那双心若死灰的哀伤的双眼。 “你回来了……所以就连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的眼眸颤抖,两行泪珠沿着脸颊划落。 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终于死了。 林恩终于是垂下了头,那长长的发际,就像是一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行将的死难 。 他的嘴唇就像是刀割。 “你们一个个……一个个的都骗我……你们……不再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永远不会……” “再原谅你们。” 艾雯和羽毛笔的身体都在那一刻剧烈地一颤。 一瞬间枉若心如刀绞。 …… 死一般的等待,死一般的折磨。 一座座星球被湮灭,一个个世界被付之一炬。 而你的眼里却满是死人。 他们那么相信你。 到死都相信你。 因为在传说当中,那只渡鸦总会在冬日降临时到来,可如今已满目寒冬,他们相信的那只渡鸦,又去了哪里呢? “吾王!!我们守不住了!!他们突破我们的防线了!!” “您到底在哪里!您快降临!他们冲着黑夜城去了!!他们杀光了所有人!” “王,您一定会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吧,我们相信一定会的,因为您从来没有过食言,您庇护了我们这么久,而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上,那一日您和我们说,信仰能够成为您的战力,那么就请拿去吧,这也算我们这些卑微的子民,能为您献上的最后的赠礼。” 第2620章 下辈子再见! 一座座星球之上,那些寂静的街道,那些遥远的旷野,无数的人死死地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那黑压压的天空。 那些梦魇冲下来时,他们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反抗。 那些卑微的凡人竟是没有丝毫的退却与畏惧,与他们血战。 但他们只觉得有趣。 而有趣多了,又会变成乏味与厌烦。 嗡——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那个拥有百亿生灵的星球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化作了灰飞,他淡漠地转身,高效地冲向下一个世界,对于他们这样的魇魔来说,那些卑微的生灵从来都不过是地上的蝼蚁,而蝼蚁又妄想与天齐鸣。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起初他们依然没能放开手脚,他们总觉得或许有诈,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个林恩的诱敌之计,让他们忌惮。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 即便是在他们已经彻底突破他们防线的情况下,那个林恩依然没有出现。 而那一刻他们也终于明白。 也许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可能出现了某种状况,让他无法第一时间降临与他们一战。 而坚定了这个想法之后。 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改变了作战的方略,在主力向着黑夜城推进这个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之下,剩下的梦魇几乎是全面分散,以最快的速度杀向整个主宇宙范围内一切拥有生命汇聚的星球与世界,展开那高效的杀戮与清理。 因为只要能够在短时间里对整个主宇宙造成足够的破灭。 那就算那个林恩最终降临。 这一切的结果也都无法再挽回! 于是那一刻开始。 主宇宙几乎变成了一座单方面杀人竞赛的屠宰场,所有的魇魔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清理这沿途的一切,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毁灭与灰烬。 他们越是杀,就越是癫狂大笑。 这数十年来被那个林恩单方面镇压在无序深空的屈辱,也仿佛在这快意的毁灭中发泄,他们狰狞地不放过每一个活着的生灵,他们就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那只渡鸦,他们会让你所要守护的这些东西,让你在意的这些卑微的生灵,全部都死灭在他们的屠刀之下。 “他们就要靠近黑夜城了!” 拼命杀出重围,撤回黑夜城周边星域的那些神灵喘息地眺望着那远处的黑暗。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而他们。 也是当初加入那个地狱的盟约,第一批跟随林恩他杀会主宇宙的那些曾经的根源。 他们转过头。 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群星璀璨之城。 那一眼当中所流露出来的情绪,仿佛要用整整一辈子去铭记。 “教官他……他到底……” 有些人慌乱痛苦,难以遏制眼中的晶莹。 但是更多的人依旧满脸坚定。 “已经派人回去了。” 星轨低声道,她握紧了那代表着元素的法杖。 “这最后的一跃对教官他非常的重要,艾雯爵士已经说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我们必须为教官他的晋升争取时间。” “大家啊!!” 她突然抬起头,坚定地望着这些和自己一起从地狱当中爬出来的战友。 “我们都是曾经下过地狱的人了,我们也早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这百年的和平已经是让你们忘却了吗?!我们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迎战这场末日的啊!” 那些人怔怔地望着,然后一点点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他们低下了头。 是啊。 没错。 他们本就已经是死过一次地人了,是教官把他们全都再一次地聚集了起来,给予了他们再次一搏的机会。 百年前的那场坠落,三千年前的那场大坠落。 而只不过是再一次地面对死亡。 “哈哈哈哈哈!!” 一个军团长突然大笑,满是豪迈,他将巨剑扛着肩膀之上,就仿佛曾经的那些激情与热烈再一次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也该是我们发挥余热的时候了,从来都是教官他挡在我们的面前,那这一次也该换我们了吧,如果一辈子都只会躲在别人的背后,那还算什么战士,那还有什么资格成为这个时代的神!” 许多人的脸上都重新露出了欣慰,他们的嘴角翘起,暗骂这个混蛋。 没错。 既然手下的军团都已经死绝了。 那也该轮到他们再担负起这个责任了。 “好。” 星轨笑着望着自己的这些战友,这些一个个可恶的了不起的家伙, 这些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爬虫们。 “那就让我们在这里铸成第一道防线!还有……如果可以的,我们下辈子再见!不过可要说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再嫌弃彼此的出生和种族,要是再打打杀杀窝里斗,那可是要笑掉大牙了!” “哈哈哈哈!你们还记得啊!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就像我旁边的这家伙是条蛆, 我也不会再嫌弃他丑了!” “滚!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犄角都长到(哔——)上了!!我都没有笑话过你!” “你找打吗!!” “……” “……” “下辈子见了,弟兄们。” “是啊,下辈子可一定要见呐。” …… …… 黑夜城,当船长他们撤回来的那一刻,他们猛地回过了头,听到了那遥远的星空中不断亮起的光点,就像是那划过的流星,一颗颗地向着那无尽的黑暗,绽放出了那生命最后的光华。 它们划过了夜晚,绽放如春天。 那星光的绽放照耀在他们的脸上,银色幻想猛地扭过了头,紧紧地握紧了双拳。 跟在他们身后的所有的残兵都没有再说那一句话。 他们全都知道。 也明白。 船长断掉了一条手臂,高大的身体被人偶家搀扶着,他们身上同样布满了深刻见骨的伤痕。 无数的残兵跟随着他们,向着那黑夜城的王庭走去。 他们想要知道。 他们也想要明白。 想要一个真正的结果。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在那通往王庭的最后的阶梯上,他们看到了他们的主母,看到了那位他们的主心骨也是他们的大天使。 她独自屹立在那王庭的大门前,她的身影在那光影中就像是一堵巨大的高墙,她低着头,一个人挡在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主母……” 银色幻想喘息着,望着她。 她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她也知道他们这些最忠诚的伙伴,想要寻求一个怎样的结果。 那是黑夜城最后的力量。 他们能够活着回来,本就是已经是最大的不易。 但她终于还是说话了,她低着头,在那逆光中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你们还信他吗?” 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 “我信。” 第2621章 最后的信仰之城! 银色幻想望着她的双眼,她的声音坚定而毫无动摇,她也是那一直以来永远都毫不怀疑地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我们信!!” 身后那最后的军团嘶吼地呐喊,他们的眼里燃烧着那熊熊的信仰。 他们整齐划一,就算被冲毁了所有的建制,他们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定的那一批战士。 自缚天使低着头,挡在他们的面前,道: “好。” “如果你们信,那就请为他争取时间,请在他们抵达黑夜城之前,让你们的王,完成这最后的一跃!” 他们明白了。 他们也毫不怨悔。 船长久久地望着她,望着那个在阶梯上仿若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在一刹那让他睁大了双眼,但很快他眼中的魂火就再一次覆盖了全身,他无憾。 “调动神疆!” 他转了头,抬头望向了那黑夜城之外的方向。 那一刻的他仿佛失却了所有的衰老,他仿佛再一次地重归旧时的岁月。 “将所有的法则汇聚于此,我们在这里铸成黑夜城最后的防御,所有人听令!” “是!!” 那些军团的士兵齐声嘶吼,单膝跪地,高举那面王旗。 狂风吹过时,他的目光坚决如刀。 “不要枉顾了同伴们的牺牲,城在我们在,城破。” “我们不独活。” …… …… 爱丽丝的幸福之家。 孽主用力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 ̄)地搓了一下小手手,因为已经是吃的饱饱的了,如果早知道,爱丽丝小妹妹的手艺居然这么好的话,那她真的是早八辈子就过来蹭吃蹭喝了。 啪—— 她一拍泪眼汪汪地搜寻盘子里面残留的鱼骨头的喵喵的小翘臀。 “咿呀!!” 喵喵瞬间炸毛地跳起来了。 “你干什么呀!!坏吸血鬼喵!!” 她愤怒地转过头,露出了锋利的小虎牙, 可是当她转过时,她却是怔住了,因为那个矮矮的小女孩早就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高挑的少女,她的笑眼很明媚,露着那憨态可掬的比她更尖的虎牙,她晃荡着腰袢的那两把匕首,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把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 “走啦!” 她大步地走向幸福之家的大门,手臂举起来挥挥。 “你们放心好了,我说过的话当然也是不会食言的,既然吃了你那么多小鱼干,还接受了爱丽丝小妹妹这么久的款待,那我当然也是会……” 她侧过脸,笑眼明媚。 “保护好你们的啊!” …… …… 那条通往黑夜城的征途中,梦魇的集群的进度一度被那些神灵自杀式的殉爆放缓。 尽管在那些魇魔面前,这些新晋的神灵同样卑微如蝼蚁。 但是越是靠近主宇宙的中心,神疆所带给他们的增幅,也会变得越加巨大。 一个个神灵以自杀式地进攻,疯狂地冲入他们的集群当中,然后借助神疆的力量瞬时间变回清空极大范围内有生力量,这一度让梦魇集群不得不转身专门针对他们的袭击。 但成效依然有限。 那多位魇魔集中起来之后,这样的袭击,更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他们就像是流星一样划过。 也会像流星一样,什么都不会留下。 “真是好久没有再来了。” 那遮天蔽日的梦魇的集群中,魇王抬着头,远远地眺望着伫立在星空尽头的那座城市。 他露出了冷笑。 他依然记得那一次他们杀向神界,就像是屠狗一样被那个家伙一一斩杀,他那个时候的眼神,他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记得。 他没有展开杀戮。 他几乎是在踏足主宇宙的第一时间,就率领着这梦魇的大军,直扑此地。 他为的就是复仇。 他们也一定要让那只渡鸦知道,永恒不会将我们击垮,因为率先被击垮的…… 是你们。 …… …… 死寂,成为了那燃烧王座前最后的装典。 他已不再向前。 他低垂着头颅,在那无尽枷锁的束缚之下,就像是一个行将死难的神。 只是在那远方不断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和震荡声时,他才会颤动那么一下,他知道那冰冷的黑暗已经蔓延到了城外,蔓延到了这座他曾今发誓要守护的故乡,因为这里曾写满了他的羁绊。 无边的信仰,化作了那滔天的漩涡,汹涌地汇聚在他的身上。 他体内的黑火。 也在那无数死去的灵魂的柴薪中,不断地燃烧,不断地向上,带着他冲向那个无法预见的终点。 但他却恍若不觉。 他似乎……已经死了。 …… 但是在战火即将蔓延到这座信仰之城时,这座曾被他守护的主宇宙竟是爆发出了无法想象的韧性。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那些在防线崩溃时被击退的。 那些守卫在边疆其他区域的边军与半神。 在那一个个星域中溃退与还没有迎战的,他们也都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就像战火重燃。 就像败局已定。 但依然无法阻挡住那源源不断的援军,就像就算明知必死,明知如蝼蚁草芥,他们也要将那黑暗阻挡在他们王的大门之前。 “第七,第十五,第三十一星区守备部队请求折跃!我们带来了所有的武装力量!请允许我们加入这场战争!” “我们是边缘世界前沿军,那片灾厄没有在我们这里进行突破,我们已在十分钟之前成立指挥部,并达成协议,所有前沿军在此刻合并,我们请求折跃,请让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为吾王流尽最后一滴血。” “弑利叶天使长于深渊一战中战死,我是她的副官……我已接任天使军团余部指挥,我们请求折跃。” “帝国第一星区工业星球守备力量,请求折跃降临。” “帝国第一,第二,第七军团及所有前线军团残部,我们无法联系到我们的军团长,我们已在虚空完成合并,我们对防线被迫负有主要责任,请求折跃,我们不会踏足黑夜城,我们没脸面见吾王,请将我们安排在接战前线,为吾王再次尽忠!” 无数道信息汇聚在黑夜城。 不断的折跃光芒,在整个黑夜城的上方闪烁。 他们从光门中降临时,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满是伤痕,但是他们一言不发,平静地率领着自己的残部,沿着那条大道踏出黑夜城,重回前线。 一艘艘战舰从空间之门中驶出,踏向战场。 而能在这个时候依然选择赶来的。 都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 他们许多甚至舍弃了家乡,许多甚至刚刚还在主宇宙各处与四处出击的梦魇大军作战,但在接到黑夜城即将受到梦魇主力围攻的消息之后,就算是付出巨大的伤亡,他们依旧选择赶来。 前仆后继。 源源不绝。 许多黑夜城街道之上望着他们远去的居民哭泣,因为他们都清楚,离开了这道门,便是永别。 主宇宙太大了,甚至许许多多的军团之间都并不相识,他们很多都是来自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明,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帝国的战士,为了心里同一个信仰而战。 可是他们却何尝知道…… 他们以为的争取时间,却不过是把自己源源不断地变成柴薪。 …… ps:虽然我知道不能这样,但在确定这个主线之前,就想好了现在要写的东西……很快就要结局了,我其实本来是想把时间战争当做一个宏大的篇章去写,但是后来发现,许多东西详细地写出来就实在太臃肿了,所以最后再三考虑,只能缩减接下来的篇幅,时间战争会开始的,但也会很快结束。 接下来的几章,如果难以接受,可以等咸鱼写完最后的结局时再一起看,上本书有太多的遗憾与离别,我只想用这最后的篇幅,给两本书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感谢了大家,因为能陪伴咸鱼到现在,本就已是不易。 咸鱼会写好最后的篇幅的。 第2622章 无法退却的牺牲! 淅沥的雨,落满了苍穹。 这场残酷的血战,开始了。 当那梦魇的集群进军的那一刻,他们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阻击,甚至他们主力的数量,一度与不断增驰而来的主宇宙的兵力持平,似乎整个主宇宙所有还能够抵抗的力量,都来了。 这是自从这场梦魇之战爆发,甚至是从主宇宙新诞的那一刻开始,有史以来最为庞大而血腥的一场混战。 无数的战舰在虚空被引爆。 数之不尽的生灵在那杀戮的绞肉场中变成尸骸。 甚至到了最后,每一个加入战场的生灵都几乎疯狂地抵近自爆,一个又一个军团的建制被抹消,甚至到了最后,前一刻才刚刚赶来的生力军,下一刻就会在传回来的捷报中得到他们全军覆没的消息。 可即便是这样,从整个主宇宙各处折跃而来的生灵,依然是数不胜数。 鲜血染红了衣襟。 整个黑夜城所有有能力参与进入这场血战的生灵,全都已经踏足了前线。 银色幻想和船长联手,他们也是这场战争当中主宇宙这边绝对的主力,也是唯二的两个神王级,而为了这场战争,神疆已经全面启动,无垠的法则加持在他们的身上,甚至三叉戟的超负荷增幅,一度让他们的身上披上了初诞者的伟力。 这让他们两个几乎是硬生生地拖住了七大魇魔的疯狂围剿! 但是他们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魇魔从征服中赶来,再加上那数量远超他们的梦魇集群,一旦等到他们在这里合兵一处,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绝不后退,因为早已经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家园! 不断地牺牲。 不断地血染沙场。 每一秒的时间里,在这黑夜城之外的虚空,都有几十几百万的生灵化作灰烬! 但即便是如此,那梦魇的侵袭依然是在缓慢地向着黑夜城的方向推进,他们的死亡,也只能延缓他们前进的步伐,却无法遏制住他们的前进。 而更可怕的是。 这还仅仅只是那些魇魔所率领的梦魇集群,那片真正的黑暗,那片吞噬万物的灾厄都并不在这里。 在那已经沦陷地最外层的边疆,那片灾厄就像是混沌的饕餮,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主宇宙的疆土,就像是天狗食月,就算是这场战争他们能够取得胜利,他们也绝无可能阻止和遏制那片黑暗的蚕食与侵袭。 这才是真正彻骨的绝望! 而终于。 第一个牺牲还是出现了。 当那个魇魔厌烦地摆脱船长与银色幻想的纠缠时,他几乎是顷刻间便镇杀了周围的一切生灵,隔着那无垠的距离,他手中汇聚而起的无序的威能,瞬间向着那座遥远的黑夜之城破空而去。 尽管在第一时间,船长立刻疯狂地调动神疆,想要防御住那恐怖的一击。 但他还是低估了那一击的可怕程度。 神疆综合了那一击的部分力量,但很快就被贯穿,沿途之上所有的生灵都被顷刻湮灭,这一击几乎贯穿了整个战场。 但也就是在那一刻。 嗡———— 一个身影冲了上去。 当所有的人看到那一幕时,已经是为时已晚,诅咒的力量在她的身上被激发到了极致,她的身体几乎是在顷刻间被汽化,她再一次地回归了地狱时期那庞大头颅的模样,陷入了那不死的狂乱状态,她的眉心之上浮现出了那代表着诅咒的神格,但那神格之上也已经是咔咔地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龟裂。 轰———— 当她的头颅伴随着神格的破碎烟消云散时,那一击的力量也终于是在半途被中止,它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对那遥远的黑夜城造成破坏。 可所有的人都颤抖地失却了言语。 那是巫神。 也是小小的母亲,是那最早一批加入了黑夜城他们大家庭当中的一员。 从离开地狱时,不断地有越来越多古老的根源登临神位,不断地有人逆势向上,她也早已经退居二线,因为汇聚了历史上无数根源的地狱,总会有那天赋异禀的强大的生灵,能够率先一步冲破半神,登临神位。 而也直到是这场梦魇战争开始后的很多年,她才终于登临了那诅咒的神位。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般无垠的上限。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银色幻想那般,不断地精炼并熔铸神王,他们也没有船长那样的经历,能够退却死亡,涅槃再起。 虽然…… 知道肯定会有牺牲…… 可是…… 可是…… “老婆子!!!呃啊啊啊啊——!” 那一刻,奋战在那第一线的泰坦巨神双眼血红,彻底地陷入了狂乱的状态,那无止尽的痛苦和怒气让他的力量不断地拔高,那血铸的神格几乎让他暴走。 他手持巨斧,冲入了敌群,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一台猩红的战争机器,疯狂地向着那个魇魔冲去。 所有挡在他前方的梦魇都被他撕裂斩碎。 他冲天而起。 那一斧带着滔天的怒气与癫狂,向着那个魇魔斩却而下。 “泰坦!!” 众人颤抖,可是早已无法阻止。 那个魇魔冷笑,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几乎是随手般便接住了那滔天怒意的一斧。 可仅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他便变了脸色,因为从其中宣泄而来的重压,竟是压制着他向下爆退了那数十个身位,甚至不得不让他进一步地提高力量,才止住了那后退之势。 那泰坦早已疯狂。 那把巨斧就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地落下,每落下一次,那股力量就提高一分。 就像是没有上限! 就像是早已经脱离了他所应该处在的阶位! 那一刻。 他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是战神。 因为这里就是战场。 “杀了他!!” 在那战场的最后方,在人偶家他们疯狂地想要赶赴前往的那一刻,一个身影从那黑夜城的方向破空而来,一瞬间超越了所有的人。 他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愤怒, 那混乱的乐章就像是一场死难的挽歌。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那战场的最前方,甚至就连那些魇魔都没能看清楚他的身影,在泰坦疯狂地斩下那一斧的间隙,在那混乱乐章的悲鸣中,小丑重重地撞穿了他的胸腔,绽放出了蔓延整个战场的哀乐, 那个魇魔的瞳孔极剧放大,全身的都在这一刻不停地混乱地涌动。 “呃啊啊啊————” 泰坦的地眼中狰狞如血,那不知是血还是泪飘零在那混乱的虚空,那一斧带动着那巨大的痛苦与悲鸣,也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让他高高地举起了那破碎的巨斧。 轰———— 第2623章 最后的乐章! 破灭的寂静乐章中。 当那一切退却,鲜血淋漓的虚空中只剩下了那个鲜血淋漓的身影。 他的双臂全断了,撕裂地血肉与龟裂的神格,身体之上布满了伤痕,但他依然屹立在那里,宛若那堵不退的高墙。 死了。 从战场战争开始以来,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魇魔的伤亡。 但这却几乎拼掉了他们的全部。 “快回来……你们快回来!!” 人偶家颤抖,猛地伸出手,无数的丝线向着战场最前方的泰坦而去。 因为无数的梦魇已经冲来,因为他们已经冲到了那神疆覆盖的领域之外,而在那梦魇主力的更深处,已经有两个恐怖的存在,已经向着此地赶来。 但是那个身影却没有退。 “还有多少的理智?” 小丑喘息着,艰难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可他没有听到那个身影说话,而当他望向他的面容时,他眉心之上的神格早已经龟裂,破碎不堪。 就在那个时候,小丑终于是怔了那么一下,然后他笑了。 “看来不需要理智了……那我们就这样吧,我么以前打过一仗,你还记得那个八音盒吗?没错,是我放的,哈哈哈哈!是不是很糗!” “但是你听我说……” 小丑喘息着遏制着自己体内的动乱,在他的耳边道。 “如果你还有哪怕一丝理智,那我希望你能听到我的话……对面有两个,虽然我知道,我们只杀了一个,还有七十个在等着我们,但是也足够我们骄傲了,所以……我们再杀两个。” “你能听到吗?我们冲吧,我也回不去了,那片灾厄越近,我受到他的影响就越大,所以要是再不赶过来的话,那我可能就真的要在黑夜城爆发了。” “所以,我们冲吧!!” “把我带到他们那里! 我们给他们好果子吃!!” 他的眼里突然湿润,用力地大声道。 “我们冲吧!” 那个陷入狂乱的高大的巨人就像是终于有了那么一瞬的回应,他转过了身,断臂的他面向了那整个梦魇的集群。 “不!!” 当那缕丝线在他身后落空的那一刻,那个战神早已是向着那无数倍于他的梦魇发动了冲锋。 就像一颗流星,冲入那漆黑的暗夜。 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 无数的梦魇向着那个断臂的巨神狂涌地包围而去,顷刻间便将他们淹没在了那漆黑当中。 可他依然在向前,就像战士永远都只会向前,因为战士绝不言退。 嗡———— 当那混乱的乐章在整个战场奏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场鲜血的送葬。 林恩。 真的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因为才刚刚回来,就又要迫不及待地道别。 而且真的已经好久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我亲手造成了黑夜城的剧变,差一点从你的身边夺走你所有的家人,其实从你没有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反悔了,我想和你道歉,想在你的面前赎罪,可是我却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我知道。 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我想还,可是我的能力有限,到了也还不了…… …… 林恩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扩张。 就像是生命中仅存的那缕光,也再一次地这一刻黯淡了下去。 长发散乱,他就像是一只被逼疯的野兽,双眼早已被鲜血爬满而变得一片通红,他平尽全力地再一次地向前, 就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理智,那无垠的捆缚在他身上的锁链,在这一刻竟是被他几乎崩断。 那一滴滴不知是血是泪。 不断坠落在地面。 他疯狂地向着,他压抑地狂啸着,那整个神堂都在他的向前中隆隆地几乎坍塌。 …… …… 那混乱的乐章情况了几乎聚集在这里的三分之一的梦魇集群,也是第一次让他们在这场大战中,在数量上压倒了那些梦魇。 整个星空都形成了一个一望无际的空洞。 他们用他们的牺牲,将这场战局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但这也几乎彻底地激怒了那些魇魔。 因为在那个林恩没有出现的情况之下,他们本就带着一种戏谑的心情,在享受着这场屠杀,就像是看着一群前仆后继的蚂蚁,不断地涌来,又不断地不自量力地被歼灭,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一种取乐。 可是这一刻,他们的目光已然冰冷。 因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场游戏一样枯燥地战争中,居然还能让他们出现伤亡。 “既然如此,那我想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他们的力量陡然增强。 那本来能够与他们血战而不落下风的银色幻想和船长,在他们认真的那一刻,局势立刻便急转而下。 而重新集结起来的梦魇也不再进行这场残酷地杀戮。 而是汇聚一处。 加速向着那黑夜城的方向挺近。 这场绞肉机的防线一触即溃,密密麻麻的梦魇就像是洪水一样突破了他们的防御。 “他们的增援来了!!” 在防线被再次突破的那一刻,所有奋战的生灵都颤抖地看到,在那远方的星空,一只堪比他们主力的梦魇集群,在数个黑暗身影的率领之下,已是向着这里汇聚而来,而他们来时的那个方向,是他们主宇宙最大的一座星区。 而毫无疑问,这也意味着那片星区已经是被他们完成了清扫,无数的生命已经被他们埋葬。 嗡—— 那一瞬间。 那数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撕裂了虚空,加入了对银色幻想和船长的围剿当中。 局势瞬间扭转,本就失去了一只手臂的船长在刹那间便被一拳轰碎了小半边的身体,银色幻想满脸的杀伐之意,她想要去驰援,但也立刻就被另外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神疆被破开,身体瞬间就被刺穿。 死亡如影而来。 但也就是在那最后一刻,就在他们即将被镇杀之时,他们的身上骤然浮现出了一根根细细的丝线。 下一瞬,他们就被人偶家直接拖入了心灵之海,转移出了战场。 那个魇魔望着消失在了战场最后方的那个女子,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厌烦。 “她让我有点烦了。” 魇王冷笑了一声,道: “没关系,如果那只渡鸦再不出手的话,那很快就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第2624章 船长与人偶家 战场的防线终于崩溃。 在付出了无数的牺牲之后,他们依然没能抵挡住那些梦魇集群进一步的进攻,在兵力的绝对碾压之下,最后的抵抗也几乎成了无用功。 无数的人退入了黑夜城,整个城市所有的禁制全部大开,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你们还好吧?船长!智械小姐!” 黑夜城的城墙之上,被转移回来的康斯坦丁喘息着,半边身体在那无序的侵染之下复生速度被压制到了最低,而银色幻想的情况更是极差,她的整个胸腔几乎都被洞穿,无序的侵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来的剧烈。 人偶家飞快地冲到他们的身边,满眼哀伤和痛楚。 康斯坦丁沙哑道:“小丑,还有泰坦……” 银色幻想猛地握紧了双拳,眼中再一次地出现了巨大的情绪的波动。 可是他们不能伤心。 因为现在的局势也早已经不允许他们伤心。 你能做的只有擦干眼泪,。 “撤回来多少?!” “无法统计,从伤亡来说,现在已经是十不存一。” 他们望着城下那最后的残兵,几乎每一个人地身上都带着伤,他们脸上那痛苦的神情,就像是这场末日。 船长猛地站了起来,握着那把银剑,踉跄地向着城墙下走去,喘息道: “组织防御……他们很快就要……” 但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声音突然消却,黑暗就像是漆黑的魅影,一点点在他的瞳孔当中扩散,那代表着毁灭的力量,就像是被一直无形地手一点点地掌握,一点点地讲他拖向那座漆黑的深渊。 而在同时间,就连银色幻想都感觉到了那么一瞬的恍惚,就像是某种梦呓,某种低语,在她的脑海当中如此熟悉地响起,恍如隔世。 “那是……” 城墙之下,那些撤入城内的战士。 突然之间,一个又一个人将手中刀刃斩向了身边的战友,毫无预兆地,一个个半神将自己的半部神格轰然爆炸,他们的眼中流淌着那宛若泉涌般的漆黑。 一瞬间,当人偶家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中反应过来时,一只手已是遏住了她的脖颈,将她高高地抬起,她满脸苍白地望着他。 但那深深的眼眶中,却已是漆黑如深渊。 …… …… “虽然现在开始这场好戏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但是也该结束了。” 魇王冷笑着,而他也在他们撤人黑夜城的那一刻,彻底放松了对所有腐化者的管制,这场从战争开始之前就逐步地渗透进入他们内部的腐化,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他的目光逐渐冰冷,眼中闪动着疯狂地杀意。 这本是在他的布局当中真真意义上的杀手锏,他对主宇宙和地狱的腐化,为的就是能够让他们在某一刻出其不意地打开局面,迅速地结束掉这场战争。 可是却出现了林恩那个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极致跃升,让这腐化逐渐地失去了扭转局势的意义,那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屠灭了整个主宇宙。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其实你们该想到的,你们不是那只渡鸦,你们越与我们战斗, 你们就只会越快地坠入我为你们设下的罗网。” “与其被我们杀死,那让你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更让人感到快意?” 他冷笑着。 可也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地拽取对那两个神王的控制权时,他的眉头猛地一皱。 “怎么回事……” …… 黑夜城。 破碎的城墙之下,整个城内已经是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厮杀当中,鲜血与暴乱笼罩了整座城市。 城墙之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的手扼着人偶家的咽喉,就像是一座笔直的丰碑,他是活了很多很多个纪元的牧魂者,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存在了多久,存在了多少的岁月。 两行清泪,突然从人偶家的眼眶中流出,一滴滴地滴落在他的手腕之上。 “你……你……” 他死了。 在那腐化即将控制他的那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湮灭了自己的灵魂。 就像在那个时候她和他所言,他们谁也不清楚他们当中到底已经有多少人被那灾厄种下了腐化的种子,所以他们定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约,他们用丝线牵连着彼此,如果有谁认不清自己了,那就请另一个人自杀,那就请他用这种方式共赴黄泉。 可是没有。 他毫不犹豫地斩掉自己的灵魂时,他也斩掉了那个连接着他们彼此的契约。 只有那一缕缕丝线,依然证明那个契约曾经的存在。 “船长!!!” 当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天际时,黑夜城的大门也已轰破碎。 …… …… 银色幻想颤抖着,望着那个刚刚还在和他并肩作战的高大的身影,狂风吹过时,她的身体之上燃烧起了那细碎的黑火,她那一丝属于以太的本质,让那腐化在她的灵魂中涌起的那一刻,被那三位一体之间的链接,烧灭而去。 船长那高大的身影终于是松开了手,他依然屹立在那里,但是眼眶中的火焰已经不再燃烧。 那一根根的链接在他与人偶家之间的丝线。 成为了那最后的证明。 一切都是来的如此突然,而他的抉择也就和他的性格一样,只是在那一瞬,他就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智械小姐,请……解决所有的腐化者吧。” 人偶家屹立在那个高大的身影的面前,她低着头,任由那一滴滴泪珠滴落在地。 “就算他们曾经是我们认识的人。” “也请杀掉吧。” “黑夜城,不能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陷落。” 银色幻想紧握着拳头,她望向那惨烈的城内,那一刻她终于还是颤抖地猛地眺望向那圣堂的方向,望向那本代表着信仰与希望的遮天的光柱。 “那你呢?” 她的身体愈发地发颤。 人偶家抱紧了那个已经失去了生息的高大的身影,那一缕缕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他们,她的眼里满身哀伤,却又似乎带着某种绝然。 她突然惨烈地笑了,抹去了脸颊之上最后的泪痕。 “他已经告诉我了。” “他就算是不在了,他也绝对不希望,自己不能再守护这座城。” “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当银色幻想冲向城内的那些被腐化者时,她转过头,最后看到了那两个身影,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在那末日笼罩的余晖之下,就像是一种宿命。 船长那高大的身影转过了身,那空荡的眼眶,与他一起眺望着那星空中最后的那缕光。 那一根根丝线链接着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就像在死亡到来时,他所能送给她的最后的一份礼物。 他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他的人偶。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说,我也不敢认,我以为肯定有一天你能够想得起来,你还带着生前的那把剑,我本来以为,你也能一眼就认出,你在宫廷中曾保护过的那个小姑娘,因为我也从来就不是什么上个纪元的生灵……” 当那梦魇的大军冲破结界,轰开城墙的那一刻。 她伸出手,用力地抹去自己眼眶中的泪珠,她努力地让自己不那么哽咽,她把自己的剑也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啊……” “康斯坦丁先生,我也有一把和你一样的剑啊……” …… 第2625章 我会守到最后一刻! 暴乱。 疯狂。 许多人出颤抖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无情地讲锋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们的双眼漆黑如夜,无情得宛如这世间最冰冷的武器。 而对于所有在这个时候依然决绝地死守这座城市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因为他们没有死在抵抗的最前线,而是一个个惨死在自己与愿意把余生都交给的队友与同伴的剑下,这是对他们而言多么巨大的一次讽刺。 满城的血与火,凄厉的惨叫与悲鸣。 这座城市似乎在还没有被那些魇魔攻破前,就已经在他们自己人的厮杀中分崩离析。 杀! 不停地杀! 银色幻想的双眼早已血红,她就像这座信仰之城即将崩坏前最后的支柱,她的剑刃横扫之处,那些被腐化与污染的将士,被她不断地斩却,在这个时候死亡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救赎。 尸体铺满了街道,鲜血染红了衣襟。 在杀戮的同时,她也在不断地重整已经被打散的建制,尽可能地将有生力量重新汇聚在她的号召与领导之下。 而当她杀到幸福之家附近时,那里也已经是一片血染的疆域,夏娃和孽主死守在那里,有她们的抵挡,那些被腐化的污染者一时还没能突入这里。 “智械小姐!!” 孽主一刀将一个被腐化者斩却,喘息着迎上了直面而来的银色幻想。 当银色幻想从天而降时,她抬头,看到了幸福之家内收留的黑夜城的居民,许多的人早已面如死灰,哭泣与绝望充斥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大家……大家是不是都……” 孽主紧握着匕首,她的眼中布满了细细的血丝,这场突入而来的剧变中,她已经斩却了许许多多在这座黑夜城中认识的人。 银色幻想用力地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道: “你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孽主,你和夏娃立刻去准备,我给你们开一扇传送门!带着爱丽丝,带着这里所有还活着的人,去其他的地方,去主宇宙的边陲,也许挺过了这场劫难,你们还能……” “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如果连这里都守不住,还会有安全的地方吗?” 孽主抬起头,哀哀地望着她的眼睛。 银色幻想没有说话,她死死地紧咬着嘴唇,握紧了拳头。 “但至少,你们不能死在这里。” 一瞬间,她撕裂了空间,强行在幸福之家的大门前撕出了那一条曲率的航线。 “没有时间了!快!” 银色幻想转身,立刻就要冲向动乱的其他的方向。 孽主张开了嘴,她颤抖地大声地向着她喊道。 “我们走了,那你呢?!” 银色幻想停顿了一下,她沉默着,但终于还是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锋刃,双眼中迸发着无可动摇的决心,瞬间向着远方冲去。 “我会守到最后一刻。” …… …… 黑夜城外,庞大的梦魇集群已经兵临城下,那笼罩在黑夜城上方的禁制,在他们的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 魇王抬起头,眺望着这座高耸的巨城。 就是这座城市,在这上百年的战争中,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抵挡在那混乱的边境之外,它从地狱而来,屹立在整个主宇宙的最中心,它就像是一座高高的灯塔,带给所有那些平凡而卑微的生灵以希望与光明。 而现在。 他们终于踏足了这座巨城之下,而从今日开始,这座城市也将变成历史,并最终坍塌他们的铁蹄与杀戮之下。 而他们也一定会享受此时此刻的快意。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们来的这里的时候,那个家伙用那火焰将我们斩却。” 魇王的脸上带着嘲讽与怨毒的笑。 “那么这一次呢?” 他抬着头,望向了黑夜城后那冲天的光束,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而他们也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那只渡鸦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都能够能够奠定此次的胜利。 因为早在他们攻入主宇宙的最开始,他们就已经分化出了绝大部分的兵力,展开了对整个主宇宙的清理与灭杀,也就是说,就算那个渡鸦现在真的出现,在主宇宙各大星区都已经被他们湮灭撕碎的情况下,他们也完全能够接受如今的战果。 而更重要的是。 他们的主这一次与他们并肩而行。 这场饕餮的盛宴已经开始,在他们的主没有吃饱之前,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步伐! 黑夜城破碎的大门深处,两个人影渐行渐近。 他们侧眼而望。 人偶家一身的黑袍,那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颊,她依然是向之前那样从容,而她的身后,那个高大的骷髅般的身影紧紧相随,那毁灭的神格镶嵌在他的眉心,但他的眼眶中却早已没有了意志的灵活,一根根丝线链接在他们的彼此,就像是一场永恒。 “哦?” 魇王冷笑。 他一眼就看穿了那个船长已经身死,只是他没有想到,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那分崩离析的灰尘中,在那城内混乱的自相残杀中幸存下来的最后的兵士喘息着冲来,他们跟随在人偶家的身后,迅速地重整建制,与她一同迎向了那城外遮天蔽日的混沌大军,纵然他们知道,十死无生。 “很有趣。” 那一个个魇魔从天而降,淡漠而冰冷地悬动在魇王的两侧。 魇王冷笑地注视着她和她身后的那些残兵,道: “所以我真的很纳闷,我也很疑惑,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你们的那位王还是不愿意看你们一眼,这到底是因为畏惧,还是一种背叛呢?那个信誓旦旦说要保卫你们的人,他现在在哪儿?是早已逃亡,还是早已放弃?” “怎么?即便现在你们还那么信他吗?” 人偶家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抬起头的时候,那猎猎的长风吹过了她满头的长发。 她的目光平静到冷漠,就像哀莫大于心死。 第2626章 黑夜城,沦陷! 就仿佛从她出城迎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接受了命运所给予他的一切结果。 “你们不服输的精神很让人感动。” 魇王向前一步,活动着手腕,戏谑地望着他们。 “不过我还是很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愿意投入我主的怀抱,那在这场终焉之后,也许你们还有存在的机会,就像我身后的这些魇,他们都是在那个时候加入到我主阵列中的生者,这对你们来说,这不也意味着一次机会,不是吗?” 但人偶家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与波澜。 她摘下了所有的戒指。 无数的傀儡与人偶,为她增添了最后的一丝火苗。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身躯,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佛再一次活过来了一样,与她并肩作战。 “大家,这是最后一次了。” …… …… 整个黑夜城的动乱在这几乎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快速地被扫清。 银色幻想喘息着,迅速地集结了黑夜城内所有残存的力量,她不停地转头,死死地望着那破碎的城墙的方向,尽可能地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极致。 “大人!连接着各大星区的传送门已经被我们重新夺回!在我们后方还有许多的守备军!他们请求折跃!如果有他们的加入,那我们的生力军……” “毁掉!” 她紧握着剑刃,对手下的兵士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残留的战士们颤抖地望着她。 当她转过头时, 他们看到了她潜藏在眼中最深层的绝望。 “毁掉所有的传送门,留下我指定的那座……那里通往的是他们反方向的边疆蛮荒,就算这里失败了,只要你们分散开来,那片灾厄和那些梦魇也一时半会不会扫荡到那里,带着所有的人,从那里离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大人!” “服从命令!” 银色幻想转身,她那撕裂的目光一瞬间覆盖了跟随着她的所有人。 他们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明白,才让他们更加的绝望。 终于。 在银色幻想强制的命令之下,那些残存下来的将士们抹去了眼泪,向着她指定的那座传送门而去,而他们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为此去一别,便是永别。 遣散了跟随在身后的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人去楼空,银色幻想终于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可当她转过头,目光死死地望向那城墙的方向,意欲展开那最后的死战时。 她听到了王庭那高高的阶梯上传来的声音。 “主母……”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 她的身上鲜血淋漓,那些意图强闯王庭的腐化者和渗透进来的梦魇,全部都倒在了她的剑刃之下,她踏着那染血的阶梯,抬着头,眺望着那已布满了血与火的这座城市,那些飘扬的灰烬,就像是满目的樱花。 “你还在啊,智械小姐……” 她低声道,手中的剑刃滴落着猩红的血。 银色幻想的目光望着她,她突然就仿佛明白了什么,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船长那一刻的明悟般地转头,他义无反顾地和她一起冲上了战场。 王庭之后那通天的光束,映照着这座支离破碎之城。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您和艾雯爵士都是他最信的人,而我们都是知道的,林恩他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事……他能在那一次剧变时,不惜与画家反目,不惜与整个地狱作对……那这一次他又怎么可能会退缩呢?” 那样一个家伙。 那样一个可恶的家伙…… 他把自己的家人几乎当成是自己的性命,他在这屹立百年,他用自己的身躯铸造起了这道绵延整个主宇宙的防线。 “我想知道……” 她上前一步。 “真的是因为时间吗?真的是因为时间……阻碍了他那最后一步的晋升吗?” 自缚天使没有说话,那凋零的金发之下,她的整张脸都仿佛浸没在了那暗影当中,她紧咬着嘴唇。 感受着那道逼人的目光。 她终于是开口。 “这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命运,艾雯他欺骗了所有人,也骗了那个最信任他的人,但我们不能怪他,因为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赢得那最终的胜利,那换了我,我也会和他做一样的事情。” 她抬起头,那无垠地向着那片光幕汇聚而去的信仰,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花束。 轰隆隆隆隆—— 当那高耸的城墙破碎时,遮蔽整个天空的禁制与结界也在那一刻轰然破碎,当银色幻想猛地向着那个方向转过头时,她干涩的双眼剧烈地颤动,她也在那一瞬间摇摇欲坠,恍惚地整个人被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渊。 因为她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线的崩断与悖离。 那剧烈的心痛。 而也许这就是宿命。 因为最终谁也难逃一死。 无论你怎样的反抗,怎样的挣扎,你都无法逃脱那末日的阴影。 “这就是结果吗?” 银色幻想转身,望向那铺天盖地淹没城市的梦魇,她强撑着身体,拔出了手中的剑刃,双眼通红地支撑在哪里。 “我大概明白了,主母,你不用再说了,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您难道不明白吗?也许在这一切还没有完成之前,这些事情……” “就已经足够杀死他了……” …… …… 黑夜城,沦陷。 当那巨大的高塔在燃烧中隆隆坠落时,整个城市也已经化作了一片漆黑的火海。 无数还没有逃离的人被杀,整个 城市从边缘处一点点地分崩离析,那些曾经所熟悉的,那些一个个能够被铭记的面孔,都在这场浩劫中被一点点地化作了灰烬。 当那些魇魔来到那最中央的王庭前时。 只有那两个人屹立在阶梯上下,挡在他们的前路之上。 那曾代表着这个新兴帝国极致辉煌的雕像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曾经那座人潮熙攘的广场,如今也只剩下了满地飘零的死亡与尸体。 “只剩下你们了。” 魇王的目光望着阶梯上最后的那两个身影,他怨毒地抹去了嘴角流淌的黑血。 第2627章 最后的绽放! 他从不在意这些卑微者的生死。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的冥顽不灵,在胜局已定之际,就在刚才不久,他都差一点被那个女人和她控制的那个神王的残躯将他拼掉,不过最终还是被他们解决了。 不过他也的确感慨那神疆的强大,能让这两个新晋的神王,在那神疆的极限加持下拔高到超越他们的位格,这不得不说这股力量的可怕。 但结局已定。 就算他们拥有法则领域全部的七大神王坐镇。 故事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嗡—— 银色幻想屹立在那台阶之上,滚滚的狂风将她的发际吹向了身后,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场遥远的花落,她抬着头,挡在那座王庭之前,面对着那汹涌而来的千军万马。 就算是她已经隐约地猜到了真相,她也绝不后退,她就算是战死在这疆场的第一线,她也绝不会静待那死亡的降临。 “主母。” 她低下了头。 “您呢?” 自缚天使突然笑了出来,那庞大的十二道羽翼张开,就像是这王庭最后的一扇大门。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啊,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会死在哪里,但现在我也许知道了,我会死在这座城里,和我的黑夜城一起,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想也是一件能够接受的事情吧。” 她抬起了手。 嗡——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王庭之上爆发出了一道遮天的光束,那绽放的金色的光芒和汹涌而起的黄沙,甚至让逼近而来的那些魇魔都为之色变后退。 就在那王庭的最深处,那道金色的闪光破空而来。 而当自缚天使紧握住那把三叉戟时,它依然在激烈地震荡,在哀鸣,就像是对整个世界的悼念。 “那是……” 那些魇魔脸色剧变,在那可怕的威势之下,忍不住地后退。 而就连银色幻想的双眼都微微颤抖。 因为她一直以为那把三叉戟藏在林恩他所在的那三大圣堂当中,因为那是整个神疆的中点,也是代表着整个主宇宙最后的本源。 自缚天使紧握着那把三叉戟,低声道: “对不起,我没能够与你们在前线并肩作战,但我想艾雯爵士他们留下这把戟,也有他的用意……我好不容易才解封了它,所以啊……哪怕命运早已注定,我也绝对不想等待他们的降临,就算真的要死难,那我们也要死在战场。” 可是她并没有持有这把三叉戟。 当她丢去时,银色幻想一把接住了它,那股汇聚了整个神疆威能的力量,一瞬间填满了她的全部身躯。 “主母……” “去战斗吧!” 自缚天使的双眼变得通红,可她的笑却是如画绽,她拔出了自己腰袢的金剑,挡在那阶梯的最前方。 “你不用觉得用不了它,林恩那个家伙,他可绝对不是那种吝啬的人呢,从他点燃黑火的那一刻,他就早就已经给予了我们所有人权限,如果说这是黑夜城最后的一刻,那就拜托了,智械小姐。” “杀敌吧!用这把三叉戟……让他们也尝尝那死亡的滋味!杀敌吧!!” 当她最后喊出那三个字的时候。 那无边的梦魇集群也已在疯狂的嘶吼中向着他们涌来,就像是要用那暗夜吞噬掉这最后的光明。 银色幻想的双眼早已通红,她手中的三叉戟化作了那汹涌着黄沙的剑刃,她的力量也在那神疆与初诞者之力的加持下,一瞬间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巅峰,就像在那个时候,当林恩被围堵于神界,他手持这把三叉戟,杀出重围。 那一刻。 她代表着整个黑夜城最后的力量,杀入了敌群。 …… …… 黑夜城火光冲天,滚滚的硝烟代表着它最终的沦陷。 那三座庞大的圣堂已经是布满了裂纹,无数的锁链加缚在他的身上,那个双眼血红的少年目眦欲裂地用尽全部的力气,轰向那面前黑火的结界。 那条从王座一路延升到这里的血路,就像耗尽了他一辈子的精力与意志。 他的声音早已失却。 从那起初的声嘶力竭,再到那嗓子撕裂的低哑的悲鸣,如今就连那最后是嘶喊都已离他远去。 他的声音,他所有的一切。 都被禁锢在这熊熊燃烧的罗网中,而面前的那道阻碍,却是成了挡在他面前最后的无法突破的叹息之墙。 “林恩!!” 羽毛笔早已泣不成声,她哭着她用力地想要冲向那个少年,但是却被艾雯爵士死死地挡住。 因为他的身上燃满了罪火,因为那来自整个世界的柴薪,正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股力量,也许在你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你也就会化作那无数的柴薪之一,被瞬间烧灭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如果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了,那这一切又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未来!” 艾雯爵士的双眼一片通红。 “如果破灭之后还有新生,如果那一刻真的能够到来,那这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林恩!我知道的……我知道这一切没有人能够忍受,可是我们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我们走上了这条正确的路!那就算前方是万丈悬崖,我们……也必须一跃而下!” 林恩用尽全力的一拳落在那燃烧的结界之上。 整个圣堂都为之震动,那无数信仰与因果的罗网,就像这个时代所发出的那最后的悲鸣。 “呃啊啊啊啊!!!” 他仰天长啸,鲜血浸没衣襟。 而他那所有的理智,也早已经在黑夜城燃起熊熊大火的那一刻被彻底地烧尽。 …… …… 杀!不断地杀! 天空被杀的鲜血染红,大地崩裂,而你也几乎已经无法辨别自己身处何方。 这是她手中最后的绽放,她双眼血红,她手握那把三叉戟化作的光刃,整个神疆加身于她一人,她已经不知道斩却了多少的梦魇,甚至就连那一个又一疯狂地魇魔都已经倒在了她的剑刃之下。 第2628章 你也并不孤单啊! 可依旧数之不尽,你的前方依旧遍布了你的死敌。 而当她猛地转身时。 她看到了那漆黑的一根根长矛贯穿了那个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大天使的胸膛,在那无数羽毛的燃烧之下,她的身体被钉杀在了那王庭高高的石柱之上,她的双眼一瞬间哀了下来,她转身拼命地想要杀出重围,但已经是有越来越多的梦魇向着那个方向涌去。 但她在那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是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但她依然是嘴唇动着,就像是在对她说。 “要……杀掉他们更多啊……” 那一刻,无垠的梦魇将她淹没,也吞噬掉了那黑夜城最后的一缕曙光。 她转过头时通红的眼中已噙满了泪珠。 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再留给你时间哀悼。 你能做的只有反抗! 用你手中的利刃,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杀尽你面前的一切敌!用你的鲜血,烧掉这所有挡在你面前的黑暗! 她不断地以伤换伤。 她杀掉了那一个又一个要将她湮灭镇压的魇魔,就算身体早已支离破碎,她也丝毫不退。 可在那城外。 更多的魇魔跨越而来。 他们已经完成了扫清各大星域的任务,而他们也迫不及待地要加入这场最后的狂欢。 耳边不知何时只剩下了风声。 双眼也早已被鲜血所模糊。 你就像是那坠入重围的巨兽,被无数的箭矢中伤,被无数的猎人围攻,他们不畏惧你,也不敢畏惧。 她终于几乎倒下。 身躯早已破碎,她手握着那把剑刃,单膝跪倒在了无数梦魇围攻的最中央,那从三叉戟当中逸散出来的数之不尽的初诞者之力,依然在不断地填补着她的力量,但这一切看上去也已经是杯水车薪。 鲜血浸透了她的银发,血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下巴滴落,落在满是灰尘的地。 她知道。 她也即将迎来那命定的结局。 可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却是突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一声声愤怒与歇斯底里的嘶吼与呐喊,她那染血的双眼中,看到了那些被她遣退的那些将士,他们没有选择离开,他们破坏掉了所有可能折跃进黑夜城的传送门,但是让自己留了下来。 他们嘶吼,狂怒地悍不畏死地向着那无以计数的梦魇集群发动了冲锋。 银色幻想颤抖地听着那声音的传来,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听从她的命令,黑夜城已经沦陷,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银色幻想大人!请原谅我们的抗命!我们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们不想逃!!我们既然选择了驰援黑夜城,那我们就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啊!!” “因为我们是帝国的战士!而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之上!!”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血与泪。 “为了黑夜城!为了吾王!请允许我们和您并肩作战!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为了活着而苟且!!” 而也几乎是在同时。 破碎的黑夜城的另外一个方向,数个身影迅捷地向着这里赶来。 “说的没错!” 为首那个女孩的脸上笑着,她跃动的就像是一只小恶魔,她手中的那两把匕首就像是收割麦子般灵巧,而在她的身后,是倔强的爱丽丝和庞大的夏娃,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全部都赶来了。 “既然都已经吃了那个家伙那么多的东西!如果还选择逃跑的话,那可不是本血族的风格呢!!而且我也不想被那个家伙看扁,他总是说不一点都不想努力,但其实我也一直在偷偷地进步啊!!而且……” 她咧开了嘴,露出了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和锋锐的虎牙,整个人如一道血色的风一样冲入了那梦魇的集群。 “我也绝对绝对不要再!!再当做被他看不起的可恶的逃兵了!!” 而不仅仅是她。 在那坠落的黑堡的方向,那个哥特长裙的女孩也目光执着地向着这里冲来,她的脸上依然残留着泪痕,双眼通红如血,因为在人偶家死去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力量包括神格,都在那一刹那间被继承到了她的身上。 她一直都想要变强,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想要让自己也能够重新成为他身边的助力。 可是她始终无法跟上那第一线的神明。 在冲入主宇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早已与那些最前线的神们愈行愈远了。 而不仅仅是他们。 在那破碎的黑夜城的各处。 那些早已经退居二线,那些曾经在地狱时期跟着林恩他参加过一场又一场大型战役,参与过对血肉支配者的讨伐,参与过以太战争的曾经的老兵,也在这最后的一刻,为了黑夜城的存亡而极尽燃烧。 他们并不是不想在主宇宙之后继续跟随主母和林恩继续在前线战斗,而是在越来越多强大的存在加入和晋升之后,他们就已经无法再担任那最前线的重任。 但是他们也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大家庭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黑夜城。 还是现在的帝国! 如果家国存亡到了这最后的一刻,那他们也绝对不会弃家而去!哪怕这将是注定的死亡! 而在那撕裂的城外。 他们听到了那遥远的呐喊与呼唤。 “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 孽主大声地对着所有的人大喊,她笑的眼睛哀了下来,鼻子很酸,就像是一弯弯小小倒挂的月牙。 “林恩啊!!艾维儿殿下他们回来了!他们……他们也没有抛弃你啊!他们也来守护你了啊!” 不断地在爆炸中诞生的无光之深渊,在那一刻竟是硬生生地截断了无止境地驰援而来的梦魇的主力集群,那是一个又一个狱卒的自我破灭,他们完成了对自己彻底的解放,以摒弃自己意识与存在为代价,化作了杀向敌人最后的利剑。 甚至他们已经能够远远地看到那一抹蓝色的身影。 林恩! “你看啊!” 就算是到了最后,你也并不孤单呀! …… 第2629章 梦中的弦奏! 轰————! 当那滔天的火光在他的瞳孔中绽放时,就仿佛他的灵魂也在那一瞬间彻底地被撕裂,坠入了无尽深渊。 就像是一瞬间,他再一次地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晚上,黑夜城在他的眼前寸寸地崩解,那些一个又一个他所熟悉的,那些他所挂念并发誓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面孔,也随着黑夜城的那场大破灭,化作了无数的灰烬。 因为他曾在心底暗暗发誓。 因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意识到这个大家庭对他的重要。 因为有些东西。 只有失去过,才会让你懂得珍惜。 “林恩,还记得我们的理念吗?我们啊,就是要治愈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一定要做天使该做的事情!你虽然不是天使,但你的主母是天使,而你是主母的预备役夜医!所以更是要担负起这样的责任,知道了吗!” “贤婿!你什么时候和我家小小结婚啊?” “你是个大骗子,不仅会玩弄别人的灵魂,还会骗人的感情,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你的左膀右臂了,那不管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时候,就也请带上我吧。” “喂!!本血族才没有不努力!只是你们一个个都像疯子一样地变强,好歹也要给天赋不是那么好的血族一点余地呀!!你还以为我会再做逃兵吗?!!不会了!本血族可可是再也再也不会了!!” 无数的画面不断的在他的眼前划过,那些过去,那些所珍惜的…… 全都…… “呃啊啊啊啊!!!” 那一刻,他终于是仰天长啸,整个主宇宙仿佛在那一刻隆隆地颤动,那燃烧在他身上的黑火也在那一瞬间几乎达到那涅槃的极致。 庞大的圣堂一座座的开裂,他的整个身体都仿佛化作了饕餮的巨口,汹涌地吞噬着无尽死难的信仰与灵魂。 他的眼中含泪。 那是恨意与痛楚。 那斑驳的泪痕划破他的脸颊,就像道道裂纹,滴答滴答地落满地面。 “我不需要这样的未来……” “这样的结果!我不接受!!” 轰———— “林恩!!” 那一拳轰出时,整个主宇宙都在滚滚的苦难中震荡。 就像是一场梦境的破碎,落下了那无边的幻雨,佛在那世界尽头的每一个生灵,都听到了那个灵魂的悲鸣。 …… 大雨瓢泼而下。 却熄不灭身上燃烧的火。 就像他也击不破挡在他与黑夜城之间最后的隔绝,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力量,因为那本就是他的火。 万千的锁链将他捆缚,他浸没在那泥泞中,他的眼依旧死死地望向那前方,他的手用尽全力地向着那座燃烧的城市伸去,就像是明明近在咫尺,却宛若天涯。 他看到了天空向着他汇聚而来的那无边的信仰。 看到了这个世界与他的因果一根根地断绝。 如果说…… 这就是宿命…… 他的目光终于是一点点地模糊。 而在他的体内,在那无尽柴薪的燃烧之下,那汹涌的黑色火焰啊,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加冕。 以这亿万万魂灵与白骨为柴。 让他……加冕为王。 噗通—— 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去,在那无边的大雨之下,倒塌在了那漆黑的泥泞中。 “林恩!!” …… …… 这场噩梦结束了吗? 也许只是梦吧。 就像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依然是曾经那个在游魂巷的少年,你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你努力地把自己伪装成为恶鬼的模样,直到这厚厚的面具再也摘不下。 也许在那个时候,你就不应该离开那座你待了三年的药剂店。 也许你没有踏出那扇门的话,你也就再也不会再遇到那些一个个你舍弃不下的家人,你也就不会给予他们这样一个残酷的命运。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 你只是那孩子气般的野心。 你担不起这样沉重的担子,你也没有那王所该有的冷酷与决断,你只是一个在地狱底层攀爬的混子,你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一步步地走到这一步。 恍惚中,就像是那朦胧的幻梦。 他沉重地睁开了那迷蒙的眼。 他只感觉很疼。 很疼。 “主母……艾雯大哥……” “我们回去吧……我们回黑夜城吧……我想……回家了……” “左左……你带我回家吧……” 那黑夜中,就仿佛有那么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又仿佛是一种错觉。 就仿佛是有那么一根丝线,一点点地,隔着那无法突破的界限,就像在那个曾经的梦境中一般,牵动着他的手。 那朦胧的黑暗中,有那么一个人和你隔着厚厚的墙,能够听到你的悄悄话。 她抱着双腿,脸颊掩埋在膝盖中,就像是隔着整个厚厚的岁月。 她听着那一个个名字。 就像是梦呓。 每一个都让她心痛的全身止不住地颤动。 他一个个呼唤着。 而他也终于…念到了那个名字。 “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忘记了呢。” 他仿佛听到了那个女孩低低的恸泣声。 他努力地想要睁开那干涩的破碎的眼,想要在那无边的暗夜中看到,可是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 “我对不起你。” “你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你一直都在往前,以前还敢停下来,可到了后来,就算是你想停,你也早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 “你知道我不想这样,可我不能……我不敢……” “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怪你啊,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没有办法像智械小姐她们一样,能够永远强大地站在你的身边……” “不……我不希望了……” “求你带我走吧,人偶小姐……我找不到他们了……我听不到了……我也不想再承担这样的责任了……” “我们回去好么……就算是在那个梦里无所谓,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履行诺言的……什么都不要再理会了……我只剩下……也只能听到你了……” 那无垠的寂静,寂静的让你仿佛连这最后的珍宝也要离你而去。 但他终于还是在那死灭的灰白中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是想逃避吗?”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不要让大家都瞧不起你!既然都已经成为王了,那就不要再有以前那种孩子气的想法了!” 他听到了那堵墙那边的低低的声音。 “你是最厉害的人……” “你终将也一定会走到比那位紫罗兰的大君更高的层次,你会变得比所有人都厉害! 就算没有……你在我心里也一直都是那个最最厉害的人啊。” “所以……” “永远不要……不要再说那些泄气的话了!!” 轰—— 轰—— 他仿佛听到了那一声声愈来愈近的轰鸣。 就像是巨人的脚步。 第2630章 现实的悲歌! 他仿佛听到了羽毛笔悲声恸哭的声音,他仿佛看到了艾雯爵士终于双眼血红,目眦欲裂地疯狂地想要穿过那堵墙,想要带那个女孩进来。 可是那浓重的睡意不断地袭来,让他很倦很倦,就像是在梦中。 可是他能够感觉到,能够听到,也能够触碰到…… 她就在你的身边。 可是好疼。 死一样的疼。 “我会陪着你的啊。” “你忘记了?在以前的那个梦里,你也陪了我好久好久……虽然我知道,我没办法奢求把你占为己有,因为在你的心里,每个人都有着那么一个重要的位置,而我最多也只能占据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个女孩靠在那堵墙,她仿佛抬着头,与他背靠而坐。 “可是我也知道的啊……大家都是那么的爱你……因为你总是把自己伪装的很坏,可是你却为了谁都敢去拼命……” “所以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大家也都无怨无悔。” 他梦呓地听着,却是感觉到那个声音是那么的遥远,他想要开口,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下恍惚的无力。 可那堵墙。 却好远啊。 他突然又想到了黑夜城剧变的时候,她也是最后那个留在他身边的女孩,她握着黑伞轻飘飘地而来。 他花心而滥情,他不知道最后到底要辜负多少人。 可是他不想。 他许下了许许多多的承诺,他不想到死都一个都完成不了。 “你……别走啊……” “不,我不会走的,因为我也已经好久没这样陪着你了啊。” “这是你说的……你别像我一样骗人……” “当然,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 “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 …… 就像做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梦。 就像是跨越了无尽的时光与岁月。 但就像梦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只是他还是记得,她和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从他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到后来是怎样一点点地成为朋友,还说那个时候对他到底是一种怎样恶劣的差印象,她一直在和他说,就好像要将这很长时间的别离,都在这一刻钟全都对他诉说一遍,就好像也许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可是很吵闹。 那大大的轰鸣总是越来越来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响。 她的语速似乎也变快了,林恩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说那么多的话,因为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以前,他映象中的她都是那么一个安静而吝啬话语的姑娘。 然后…… 他就再也没听到她的话了。 恍惚在那个时候,他再一次听到羽毛笔和艾雯爵士的嘶吼,听到那无边的幻梦中落下的风声,刺耳的遮蔽了你的所有。 突然。 小拇指的那一丝丝线,似乎也……突然感觉不到了…… 可是他却越来越沉,那熊熊的火焰就像是要把他烧死一样,就像是要把他拖入到那漆黑的看不到底的深渊一样,他的眼前越来越黑,他的耳边就连那些风声。 也都没有了。 他好像真的。 一无所有了。 …… 嗡——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剧烈地扩张。 他望着那泥泞的地面,剧烈地喘息着,然后终于一点点地抬起了头。 淅沥的黑雨一滴滴地落在脸上,从他的下巴滑落在地,冰凉地浸透了心底,就像曾几何时,在那个遥远的未来,在那时间终末的高塔之下,也是那般瓢泼的大雨。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几乎跌到。 他的面前。 那熊熊燃烧的黑火铸造的高墙开始慢慢地熄灭。 甚至就连他身上那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都无法挣脱的的枷锁,在此刻也竟是如余火后的枯木,一根接着一根崩断。 灰烬无序地飘扬。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神情恍惚。 可是突然之间,他的全身止不住地发颤,那迷蒙时的幻梦就像是洪水一样隆隆地席卷而来,他的瞳孔猛然地收缩,当他颤抖地望向身前那堵熄灭的高墙时,他感受到了在那个地方所残留的熟悉的气息。 他小拇指的那根丝线,就像是纸鸢的断线。 那不是梦! 那不是梦!! 他猛地急促了冲上前去,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寻找,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直到他猛地停了下来。 在那破碎的灰烬中,他找到了那一缕衣襟的破片。 狂风呼啸地吹过他的瞳孔,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她……来过……” 直到身后传来了那个哀伤的声音,他的眼里满是伤逝,满是血丝。 “林恩……对不起……” …… 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冲向那破碎的黑夜城,而每踏出一步,都是满地的灰烬。 风割碎了他的眼,他的喉咙里不断地发出那压抑的长啸,那些泪水混合着血水,让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自己曾经的家。 连滚带爬。 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仿佛每走一步,都有着千钧的重量。 他用力地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牙齿几乎咬碎,那些泪水不断地想要被他遏制,却依然还是止不住地流出。 那不是梦! 那一幅幅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眼前就像断片的剪影一样闪过。 那个女孩蜷缩在那里,她背靠着那熊熊燃烧的无法突破的壁垒,她和他隔着那堵墙,和他低低地回望着那些曾经。 “大家都已经不在了……船长战死,人偶家女士……战死……主母战死……智械小姐用三叉戟守住了王庭,但她终究也还是倒下了……所有的神都死了,所有的军团,所有的狱卒……” “弦月小姐,她是最后遗留下来的,她和我们说,她在她的老师死亡之后继承她的神格和遗产,智械小姐已经挡不住了,她在最后的那一刻,把三叉戟投掷给了她,因为她也已是那时候,唯一一个还能够以神格驱动那把戟的人了……” “可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是有那把戟,也绝无可能阻挡住那些魇魔的突破与反扑。” 林恩的嗓子早已嘶哑,他目眦欲裂,鲜血混合着泪珠。 他的拳头紧握到几乎破碎。 第2631章 末日之下(一) 艾雯爵士的那些话语和最后遗留时的画面,就像是一把把钢刀,不断地切割着他的内心。 是的。 她最终找到了这里。 但那堵墙也成为了她此行最后的终点,让她再无法向前,但她依然用那把戟在他面前铸下了最后的壁垒。 她在那里陪着他。 和他说完了那最后的悄悄话。 “你可不要再让大家……瞧不起你了啊……” 嗡—— 他猛地冲入了黑夜城,那满目破灭的废墟与残烬,让他空洞地一瞬间站在了那里,无法寸进。 虚空中呼啸的风,吹过凋零的城区。 那曾经直入云霄在的高塔,那曾经代表了整个黑夜城的辉煌圣殿,一座座化作废墟的建筑,一片片化作灰烬的城区。 他一步步地向前。 走在残垣断壁。 就像是这座城市所留下的最后的一个亡灵,亦步亦趋,望着这座心里的寄托。 空空荡荡。 狂风吹过破碎的建筑,发出宛若哭声一样的回响。 寂静宛若死亡。 他终于是加快了脚步,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急促地冲到了那王庭的方向,直到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视野所及,早已没有了曾经的王庭,所留在你面前的只有一座撕裂的巨大深渊。 整个黑夜城。 已是变成一座死城。 他低下了头,无力地跪倒在了那漆黑的深渊的边缘,那从空洞中吹出来的风,扬起了他那满头的乱发,他用力地睁着那干涩的眼,他颤抖地睁着,可是就像是眼泪早已经流尽,留给的只剩下了那无边的空妄。 可是突然之间。 他仿佛听到了脚步声。 他猛地转过了头,就在他那早已绝望的目光中,他颤抖地在那灰烬的尽头,看到了那么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他就像是抓到了这生命当中最后的希望,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过去,在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即将倒下时,他猛地接住了她的身躯。 “你是……小小……小小是你吗?!” 林恩的声音颤抖,几乎已经失音。 就和第一次见到她本来样子的时候一样,她有着一头丝绸一样的金发,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那场大坠落中被杀,她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坠入了地狱,而这也让她的心智永远停留在了死前的那一刻。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已是变得很小,不再是地狱时期那庞大头颅的模样,她身上的诅咒似乎已经解除了,但林恩很快就发现,并不是因为诅咒的解除,而是她体内的法则已经趋于崩坏了。 “医生哥哥——好高兴——居然见到了您——爸爸妈妈呢——还有大家……找不到了——小小找了好久——怎么也找不到大家了……” “大家都躲哪里去了……” 她似乎在梦呓地说着。 就像是一缕游魂。 “你不要说话,哥哥回来了!!哥哥立刻帮你治疗!哥哥立刻……” 他颤抖地想要检查她的状态。 可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整个心就都跌入了谷底,一路地下坠到了漆黑的冰潭。 她的身体之内,她的灵魂之内,狂乱的无序已经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她似乎曾经受过庇护,有一缕残存的混乱色彩,曾为她抵挡住了那黑暗的侵袭,但如今也早已油尽灯枯,彻底地与那些混乱的无序糅杂在了一起。 “我好像想起来了——艾维儿姐姐——艾维儿姐姐好像受伤了——她好像要救大家……可是……太多了——那些坏蛋太多了——” 她梦呓着。 “艾维儿姐姐把小小藏了起来……” “可是好怕——医生哥哥——小小好怕——艾维儿姐姐好像……好像也回不来了……” 她的小手抓住了林恩的手腕,可是触手间却是一片冰凉。 林恩颤抖地将她抱起。 他不断地寻觅,他不断地召唤,想要召来那承载着初诞者之力的三叉戟来为她治疗。 可是没有。 那本应该在他一个念头之间就回应他的主宇宙的本源,在这一刻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就连神疆他都已经感受不到了。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哥哥是医生!哥哥有能力把你救活!!哥哥……” 他颤抖地飞快地将她放下。 他猛地伸出手。 想要调动那白烬之火,想要调动那三位一体之力,为他抵挡住那无序的侵袭。 可一瞬间。 他的手中所燃烧而起的,却是那代表着破灭的熊熊黑火…… 他早已经斩掉了体内的初诞者之力,他的火焰也早已经在柴薪的燃烧中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那个阶段,他已经成为了那燃烧的象征,而火焰,只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烧灭成灰。 “我好疼——哥哥——小小好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体内激荡的无序已经是一点点地逸散到体表,在她的皮肤之上浮现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轨迹。 林恩只能死死地紧抱着她,用力地将她抱紧在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小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哥已经回来了,哥哥已经再也不需要柴薪了。” 小小的身体终于也不再发颤了。 她的脸上似乎已露出了一丝放松,露出了一丝幸福。 “嗯嗯……哥哥……小小就知道……” “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她伸出那小小的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似乎是想要想以前一样,抬起头,亲昵地蹭一蹭他,??(??>??<??)?? 地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吻。 一阵风呼呼地吹过。 她伸出的小手在那道风中一点点地消逝,就像是融入水中的墨水,在那斑驳的痕迹中化作了无序的烟尘。 她就像一缕不曾拥有的烟,在那终于找到他的幸福中,烟消云散。 寂静。 整个黑夜城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静默,安静地让人窒息。 “小小!!!” 他的长啸在那一刻响彻了整个天空。 可最终依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 时间如陨落的灰,那短短的一刻钟,就仿佛是横跨了整个岁月。 当那一个又一个漆黑冰冷的魇魔重降黑夜城时,他们看到了那个瘫坐在破碎街道上的身影,他低着头,他依然保持着那紧抱的动作,那满头凋零的灰发,就像是行将枯朽的落叶与烟尘。 “他——出来了!” 那一个又一个魇魔的瞳孔紧缩,伴随着那破空的激荡,那些清理着主宇宙各处的魇魔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那破碎的天空,封锁了他所有的方向。 第2632章 末日之下(二) 可是林恩却依然没有动,他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此时此刻发际下的表情,他仿佛也完全没有听到那破空而来的激荡。 当魇王带领梦魇集群重降时,他的眼中倒映出了那个身影。 “不要贸动!” 他拦住了忍不住想要出击的那些魇魔。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而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是在那个身影的身上感受到一阵又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这种感觉甚至比之前他刚刚点燃黑火时还要来的剧烈与恐怖,就像这一刻你所面对的他,早已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场天灾。 黑夜城被他们攻陷,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那段时间里。 他们也攻到了那个林恩所蛰伏的那片区域,但在那之后,他们却是用尽了一切的手段,都未能攻破那堵隔绝内外的燃烧的黑墙。 甚至他们所有的魇魔联手,甚至召来终焉之柱。 可当他们的攻击落在那黑火构成的高墙时,都如石沉大海,瞬间消融。 而也是自那之后,他们感受到了恐惧。 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他能宁愿牺牲掉整个黑夜城,牺牲掉这整个主宇宙亿万万的生灵都无动于衷,不是因为他在退缩,而是他在进行着某种晋升,某种绝对不能打破的恐怖飞跃。 而在多次突破无果之后。 他们就转变了策略。 因为在不清楚他到底会变成一个怎样可怕的怪物之前,他们必须抓紧一切的时间,扩大他们在主宇宙当中的优势,因为只要在祂出世之前,将整个主宇宙都撕裂殆尽,投入到他们主的复苏之中,那最后的胜利依然会属于他们。 五十多个魇魔全都来了。 他们遮蔽了天空,布下了罗网,警惕地注视着那个身影。 “林恩,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魇王眯着眼,审视着那个存在。 “不过我确实是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优柔寡断的你,在这一次竟是如此的残酷,看来你和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区别,看来你也终于领略到了成王的真谛,若是不放下那些可笑的人性与怜悯,又怎能成就无上的实力与荣光呢。” “看啊,你现在,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强了。” 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一道无比可怕的注视感,就像是一瞬间就能让你灰飞烟灭,就像能带给你无尽恐惧的终焉。 他转过了头,那双眼,就像是爬满裂纹的黑狱。 那一瞬。 就像是某种本能,就像是曾几何时,你还是那现实世界的生灵时,你第一次目睹那终焉之主的降临与诞生时,那种从你的灵魂深处所滋生而起的恐惧,就仿佛你所见的便是这万事万物真正的重点,是那一切的虚无与破灭。 “链接!!” 当他脸色大变,嘶吼地下达那个命令时。 那个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就连他都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轨迹,眼前一花,当你再次睁开时,你所对上的便已是那双寂灭的血红的双目。 但也在同一时间,链接生效了。 一座座终焉之柱与所有的魇魔在那一刻以某种前所未有的形式链接了彼此,而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相连,他们的力量与整个无序深渊都在同一时刻,完成了某种事实上的同化,让那无序的深渊成为了他们自身的一部分。 那只手遏住了他的咽喉。 熊熊燃烧的黑火,灼烧着他的身躯。 但魇王却是在狰狞的脸上一点点地撕扯出了一一个残酷的笑,他一把抓住了林恩遏制他脖颈的手腕,狰狞如魔。 “你想不到吧!现在整个主宇宙的大部分都已经融入了无序,我们的主人也已经到了最后复苏的倒计时,那把承载着主宇宙本源的三叉戟已经被我主吞了,在现在这个阶段,无序深渊的疆域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强!” “你能杀了我们,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抵消住这整个无序疆域的扩张!” 嗡—— 从无序的黑渊中灌注而来的力量,不断地恢复着他所遭受到的损伤,让他的力量疯狂地拔高,竟是一点点地盖过了林恩手中燃烧的黑火。 他的表情愈发的狰狞,身躯愈发地膨胀。 而不仅仅是他。 剩下的所有的魇魔也在这链接中疯狂地汲取着无序深渊的力量,狂暴的威能被加持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是他所面对的却依然是那双血红的眼。 那股来自他心底的恐惧依然没有丝毫退却,甚至在他的力量极度迸发中,那缕恐惧却依然如影随形。 到底是来源于何…… 那到底是出自于哪里…… 他的力量在增强,无序深渊的灌注让他达到了几乎有史以来的巅峰,可他的身体却依然在止不住地发颤。 直到。 他看到了他双眼最深处所燃起的那一丝异常的黑火。 不! 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恐惧之所在。 那不是黑火!! 就像是某种极致,某种衍生到极致而趋于虚无,就像是和他们的主人一样,不!甚至要比他们的主人还要更纯粹!因为无论是秩序和无序也都处于“存在”这个范畴,它们也远远无法达到那个真正的终点,可是那一刻他眼中浮动而出的那一缕火。 就像是终焉本身! “呃啊啊啊啊啊————!” 当那火焰爬入他的身体时,在所有魇魔战栗地注视之下,他发出了恐惧到极致的长啸。 因为那缕火,不再是对无序进行抵消。 而是在烧…… 在把无序当做燃料! 沿着他的脉络,沿着他的本源,就仿佛要一瞬间穿过无序深空,烧入他们主人的体内,要将他的印记也一并烧灭! 那缕火就像是要将无序本身,都推着走向那绝对的终焉!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绝对不能让他的火继续壮大下去!!快!!” 他在濒临绝望的那一刻,向着其他的魇魔发出了最后的咆哮与嘶吼。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足以威胁他们主人的恐惧,正在诞生! 哪怕只是一个苗头! 因为他们的主人还没有醒,因为祂现在依然是以无序为载体,而这缕火却是有着能够瓦解这一切载体的终焉的伟力,一如他们的主人真正存在时所代表的那个概念。 那亦是虚无与终焉啊!! 第2633章 末日之下(三) 那一刻。 所有的魇魔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们立刻疯狂地出手,调动全部的力量,意图将那只渡鸦镇杀在这苗头当中。 可林恩笑了。 他仰天大笑,却泪流不止。 “你们染指了我珍惜的一切,哈哈哈哈,你们现在应该满意了,因为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如果这就是我的命。” “那我就在杀光你们之后,将这一切焚尽!!” 他在那凄零的大笑中彻底地陷入了癫狂。 这一刻。 他宛若凶兽。 面对着那一个个刽子手,他将自己的愤怒,痛苦,悲伤,全都化作了手中燃烧的火焰,向着他们倾泻而去。 一步杀一人! 那熊熊燃烧的黑火在他的大笑中,彻骨地燃烧。 法则成为了他的柴薪。 无序成为了他的燃料。 他们所攻杀而来的每一丝的力量,都在让他身上的火焰更加地壮大。 烧塌了虚空。 烧灭了魂灵。 那些魇魔在他的手中一个接着一个地化作了虚无,甚至就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他们联手的围攻只不过是在更快地让他的火焰燃起,就像那最终的晋升,那烧尽了整个主宇宙的魂灵与信仰,只为换取的那最后的一跃。 而当你跃过的那一刻,你就触及到了终焉。 他癫狂地大笑,不断地杀戮,可那笑声当中却满是凄凉与冰霜。 泪水在破灭的燃烧当中焚尽。 明明火焰在燃烧。 可内心却已寒冬中的凋零,没有了哪怕一丝的温度。 那一日。 在那黑夜城的废墟中。 那个魂灵烧尽了自己所有的伤心,也几乎烧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疯了。 当那庞大的梦魇集群赶到时,他们所看到的,是那些魇魔破碎的残片,他们最强大的力量在那个已经疯了的少年面前,不堪一击的仿佛就像是水晶花园。 这场大战。 留存下来的五十九个魇魔几乎全灭。 只剩下那最后的两个,彻底地失去了再战之心,恐惧地逃入了那无序深空。 终焉之柱全部被烧灭。 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手段,都无法完成这场围剿与狩猎。 可是战争并没有结束。 他疯癫地杀入了那些梦魇的集群当中,他就像是一只冲入羊群的巨兽,在那狂乱的悲声大笑中,将它们成片成片地抹杀烧尽。 整个虚空仿佛只剩下了他那就像是哭嚎一样的笑声。 他杀了冲入主宇宙的无尽的梦魇。 他就像是不知疲惫。 每一个梦魇的死,都会让他的火燃烧的更加剧烈。 终于。 他们恐惧。 他们在这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与反扑中,大规模地撤回了主宇宙,一如当年的每一场战争一样,在那个帝王的面前,他们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反抗的能力。 但是这一次,他的身后再没有了子民。 他已经成了。 一个发疯的王。 整个虚空都回荡着他那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就像是一场哀悼,一场持续到永恒的孤寂。 他烧掉了主宇宙当中所有的敌人,而事实上到了现在,整个主宇宙也早已不到先前的十分之一。 可他依旧没有停歇。 他裹挟着那熊熊的黑火,冲入了那浩瀚的无尽深空。 他逼的那些梦魇不得不与他为敌。 他用他的火烧出了一片永恒的疆域! 甚至那一刻。 他终于再一次地直面上了那片永恒的黑暗,那片横贯在他们的面前无数的岁月,那片无知无觉,逼着他们坠入末日的永恒的灾厄。 可讽刺的是。 它退潮了。 在吞噬了几乎整个主宇宙,在吞噬了无数的生灵,吞噬了那主宇宙的本源之后,祂却是隆隆地宛若潮水一样退却,再一次地回归了那无序的深渊。 而这又是多么巨大的讥讽与荒诞。 祂吃饱了。 就像那个时候,祂如愿以偿地吞噬了画家,然后便再一次陷入沉眠。 可是他不接受。 牺牲了那么多人…… 留下了这样一个果…… 你却无知无觉地退却。 那一日。 林恩在杀尽了所有退入无序深空的梦魇之后,他在那苍凉与疯狂中,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片旷大的灾厄当中,那燃烧着那无止尽的火,向着他所憎恨的这一切,悍不畏死地杀伐而入,再无退缩。 …… 或者说。 死亡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因为他所希望守护的所有的人,他所珍惜的,他放不下的,都已经化作了泡影。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杀入了那片灾厄。 他在那潜藏在其中无数梦魇的恐惧中,硬生生地找到了那两个退入其中的魇魔,狰狞地将他们撕碎殆尽。 他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或者说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人来说,他早已将一切抛之度外。 这场杀戮不断地进行。 他顶着那灾厄的侵袭,杀穿了所有梦魇的残军。 他硬生生地沿着那两个梦魇所留下的轨迹,冲入到了从来没有抵达过的那片灾厄混沌意识的最深处,他竟是硬生生地找到了那些魇魔投影于这条时间线的烙印,将它们焚烧殆尽,而这甚至是就连他成就黑火的那段岁月,都未能深入的真正的混乱绝地。 在他们的哀嚎与惨叫中,他杀光了一切。 可是那片灾厄依然没有任何的理会。 祂无知无觉。 祂就像是一场天灾,永恒地存在于那里。 因为祂再一次地陷入了沉眠。 林恩不断地烧,他在那疯狂中彻底地解放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他把那漆黑的火燃烧到了极致,他咆哮地要用自己的火点燃这整片旷大的黑暗。 可是没用。 火焰烧穿了无序,可是却又很快就被那无垠的黑暗所压灭。 祂的庞大就像是整片天空,而你的火却微弱的甚至难以燎原。 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 他在那疯狂的长啸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可依然是杯水车薪。 “还差一点。” 当羽毛笔搀扶着艾雯爵士踏足那黑夜城的边缘,他的目光眺望向那燃烧的无序深空,他不停地喘息,体内的灵能不断地流逝。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烧了……就算是烧掉了这所有,也只能让林恩他够到那个门槛,但这依然远远无法阻止祂的复苏……” 第2635章 敬明天! 那一日,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发疯地冲向那无序的深空,与那片灾厄决战。 他浑浑噩噩地巡视了整个主宇宙,沿着那动荡的边境,跨越着化作废墟的浩宇,就仿佛一辈子就将这样结束。 主宇宙的本源已经被吞没了。 又或者说,那本就是艾雯爵士他们留给那片灾厄最后的诱饵,因为画家曾经说过,如果情况失控,那他依然有最后的机会,因为祂会在吞噬掉绝大部分的主宇宙之后,再一次地陷入沉眠,就像消化画家一样,他也会在消化完这最后的食物。 然后……苏醒。 但他没有再理会。 他踽踽独行,穿过了那一座座化作灰烬的星域,就像是一具失去了魂灵的尸体。 直到他路过一座破碎的星球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王……是您吗?” 那一刻。 他的身体一下子定格,那双仿佛永寂的眼睛放大着,瞳孔中仿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几乎要消逝的光彩。 那一天。 他在那片废墟当中,找到了一个在这大破灭中活下来的生者。 因为生命是最坚韧的,因为就算是到了末日,也一定会有人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有人活下去。 他把他带回了黑夜城。 而这也仿佛一下子成为了他那苍白灵魂当中最后的慰籍。 他开始寻找。 沿着那一座座破碎的星域,急促地找遍了主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 在那之后的数十天的时间里。 他找到了越来越多活下来的曾经的子民,尽管有的已经神志不清,有的已经浑浑噩噩,有的早已命垂一线。 可遇到他的每一个人都几乎恸哭。 “王……是您吗……” “您不是说过……要与我们并肩作战么……您不是说……无论如何您都会和我们一起的么……您终于回来了……是吗……” “对不起……吾王……我们没有守住那条防线……” “我们没能挺到您的回归……” “我们对不起您……” 许多的人,许多的生灵,甚至哪怕到了这样的一个境地,他们依然都相信着他,从心底里相信着他。 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太过的弱小,觉得是他们辜负了王的重托。 因为王已经庇护了他们上百年的岁月,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战斗,而这一次你们也终于能够保护他了。 可是……他们却失败了。 那每一句的话,都让林恩愈发地沉默,他们的每一声恸哭,都让他愈发地难以呼吸。 因为哪怕只是一句责怪的话,哪怕是咒骂他,怨恨他,他都会比现在要好受一些,可是没有,他所找到的那每一个子民,都在恸哭地向他忏悔,自责,他们到死都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没有动摇自己对他的信任。 甚至林恩和他们说了这一切的真相。 他告诉他们。 是自己铸下的这一切的恶果,他是需要他们的牺牲,需要他们的信仰,来让自己一跃成为那个最终的薪王!他才是那个造成这一切灾难的刽子手! 可是他们不信,他们恸哭地摇头,他们永远地把他当做心里的神。 两千人。 这是林恩找遍了如今的整个主宇宙,找到的最后所有的幸存者。 而这又是如何的荒诞不经。 那场大破灭。 在黑夜城沦陷之后,那些魇魔率领着无数的梦魇集群,彻底地扑向了整个主宇宙,杀死了他们几乎所见的一切的生灵。 而曾经那辉煌的主宇宙,每一颗星辰上都曾经几十上百亿生灵的帝国,而如今竟是只剩下了这两千的活口。 “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在再找不到新的幸存者的那一日,他满眼的血丝,在黑夜城对他们说。 “只要有我在……不会再有人夺走你们的性命了……你们也不用再把我当做是你们的王……我们都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爬虫了……” 尽管他做了许诺。 可死亡却不可避免地到来。 仅仅是不到十天的时间,那两千的生灵,就陆续地死去了十分之一。 可当他意识到问题所在时,他却是无力回天。 那一天。 他颤抖的厉害。 因为在那片灾厄吞噬了主宇宙的本源之后,整个主宇宙的法则就事实上地陷入了不可逆的大衰退与大破灭中,没有本源心,没有了能够存在的土壤,这整个主宇宙当中的一切,都在不可逆地向着那无序化转变。 而最先遭受灾厄的,就是那些还活着的生灵。 他想要弥补。 他想要反抗。 他疯狂地想要再次从灵魂中激发出自己的初诞者之力,他想要强行操控那些陷入衰退与动乱的法则,想要让它们逆势而行,可是一切都在不可逆地向着那个深渊滑落。 因为他早就已经不再继承于那初诞者了! 因为他的火。 带来的只有毁灭。 带不来希望。 而那之后,他越来越疯了,那股执念吞没着他,他不断地寻找那位神王,因为他知道就算整个主宇宙破灭了,他也绝对不可能死,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还掌控着初诞者之力的存在,而只要他愿意帮忙,那这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可是他找遍了浩宇,找遍了无序的深空。 那个身影都没有再出现。 他想要动用自己唯一的时间神格将这一切逆转,可只是动用的那一瞬间,那枚神格便激烈地震荡,就像法则的崩坏,让这仅有的时间,都难以继续为他所用。 可是为什么?! 时间不是唯一能够超脱于这梦境的法则不是吗?!为什么就连它也会在这现实当中崩解! 他几乎绝望。 一千人。 五百人。 一百人。 每天都不断地有人死去。 在那法则的崩坏中,他们甚至死的无声无息,甚至什么都留不下。 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们,而他们也不想让自己对死亡的畏惧影响到他们的王,所以他们每天都面带笑容,他们会努力地找来各式各样的酒,会在那残存的废墟中寻觅到那可以做成佳肴的食材,他们会邀请他们的王与他们共度这最后的时光。 也许每个人都预感到了那未来的命运。 所以。 要狂欢,要宴会,要把酒言欢! 因为至少这样还能够在最后的时光中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而能和曾经自己只能在影像中见到的那位他们年轻的王共度这最后的时光,他们也是开怀大笑,感到无比的荣幸与幸福。 每天都有人减少。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活到最后的家伙,第二天时便已再找不到他的身影,而那链接在林恩身上的因果也在一根一根地崩断。 十个。 五个。 一个。 终于到了只剩下那最后一个人时,他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大声地嘲笑着他们的王,真的是一点都不胜酒量,虽然能够上天入地,但是终于还是喝不过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职业者,而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他当然也是断然不敢这样和王说话的。 但是借着酒劲,他还是说,不停地说。 他批评着帝国曾经的某些政策。 他骂着那些一点点地变得迂腐的官僚。 他甚至最后还毫不客气地指责着作为王的林恩的那些缺点,因为他放任了大家对他的狂热,他质问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回归,为什么给予了大家希望却又要这样无情地把它们剥夺。 可是…… “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怪您呢?因为也许如果没有您的话,那在一百多年前,这样的末日就已经降临了吧。” “您已经很了不起了,您让这个世界在末日前最后地辉煌了一把,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那个王了……” 那一天,他喝光了最后的一杯酒。 他唱着一首欢快而激昂的曲子,他哈哈大笑地揽着他们王的肩膀,踏着那滑稽的舞步,对着那天空举起了大大的酒杯。 “来吧!吾王!不要悲伤,也不要泄气!” “如果末日一定要来,那就让它来吧!就算来了,也一定要豁达啊!我们才不会怕它们呢!” 他大喊地勾着林恩的肩膀。 “所以,来吧!让我们敬末日!!” “让我们……敬明天!!” 第2636章 挡在那岁月长河 他不敢苏醒。 如果能够有那么一个永恒的梦,那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醒来。 可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周围安静的就像是冰点。 周围满是酒瓶,满是狂欢之后留下的狼藉,前几天的时候,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人嘟囔地抱怨黑夜城的酒太烈,会有人掩嘴偷笑, 会有人依然在打鼾,明明是醉汉一样呼噜声却是比天上的雷霆都还要响。 而今天…… 他一点点地抬起了头。 好安静。 好安静…… 羽毛笔进来了,她搀扶起了他,她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可在看到他那双无神的双眼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地用力地抱紧了他。 就像是很久以前一样。 她的眼中噙着泪光,她压抑着自己的哽咽。 她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可是那些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无法出口。 可他还是感觉到了。 就连她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地衰退,她那代表着命运的伟力,也在一点点地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 …… ……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那一天之后,她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管他去哪里,她都远远地相随,就仿佛害怕他做傻事,又像是某种说不出的孤单。 可林恩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 就像是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他每天他都会出现在黑夜城那破败的废墟当中,就像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幽灵,在那里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沉默得可怕。 他开始一点点地重建黑夜城,他没有动用任何的力量,他徒手地清理着那些破败的废墟与瓦砾,就像是要一点点地把这里再次变回他记忆当中的那个样子一样,他日复一日地重建。 可每次看到他的双眼时,她都感觉到一阵阵地悲凉。 就仿佛。 从某一天开始,那个曾经笑嘻嘻的林恩就已经死了。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地想要拦住他,她大哭地把他推倒在地,不让他继续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她告诉他。 “大家已经回不来了!!” 从他登上那个王座那一天开始,从这个计划开始开始时,这一切就已经回不来了。 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可是你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他眼里那让她感觉到熟悉和畏惧的东西,因为她在他那日渐空洞的眼中看到了那一点点地积蓄起来的麻木。 可是林恩没有理会她。 她瘫坐在那里哭着,可是他依然是爬起来,从她的身边越过。 终于…… 他啊。 重建起了那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城市。 高耸的尖塔,厚厚的城墙,那往日人潮涌动的广场,那座大大的会议厅,那间他小小的房间。 他屹立在那广场之上站了很久很久,他抬着头,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满眼的光彩,惊羡于在那漆黑的地狱,竟是会有这样一座群星璀璨之城。 恍惚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远。 安静的就像是梦。 而在黑夜城外那大大的墓园中啊。 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新坟。 他们一座一座地紧挨在那里,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大大的会议厅里,充斥着大家的熙攘打闹,一切都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 他突然笑了出来,爽朗地就像是那个地狱的少年。 他伸出手想要做出那扶单片眼镜的动作时。 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无声无息。 他倒在了那座大大的广场,长长的影子也在一瞬间回落到了他的身边,灰尘飘舞在他的脸颊之上时, 四方都是那么的黑。 …… 那一天,当他醒来时,他颤抖地眺望天空。 他推开了羽毛笔。 他冲了出去,在那空旷而寂静的黑夜城中,他眺望着那苍天,他一跃而起,就仿佛要撕裂整个苍穹。 那一刻,时间神格被他催发到了极致。 任凭羽毛笔在身后如何呐喊,他就像是一个疯魔一样用那火焰烧穿了时间的壁垒,他竟是让自己强行冲到了时间之外。 在那冰冷的时间之外。 他看到了那个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他屹立在时间长河,全身散发着那刺眼的苍白的光幕,他就像是一座无法突破的巨神,挡在了那通往过去的道路之上,挡在了他的前方。 “你都知道。” 林恩的双眼血红而麻木,他的拳头紧握。 那个身影的目光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林恩满眼地血丝,道: “你什么都知道……是吗?你知道我会经历什么,你知道这条路会通往哪里,你什么都清楚,所以这就是你想要促成的事情?这就是你想要让我看到的未来?” 那个身影平静道: “我说过,你要等,你要等。” “而这就是对你来说,你要跨越的那个门槛。” 林恩笑了。 可是他眼中的血丝却是越来越密集,他的拳头紧握,他的全身都仿佛在发抖。 “让开。”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那个身影没有说话,他屹立在那通往过去的长河外,就像是一度无法跨越的高墙。 “连您也要挡我?” 林恩笑道,可他的眼里却是越来越剧烈的执念。 那个身影平静道: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如果现在让你回去,你只会把过去扰乱的一团糟, 你必须要知道,没有那段历史,就没有现在的你,而无论你把它变成什么样,你都无法直面那片灾厄。” “你只会把这一切都推向又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林恩的声音很低,低的就像是这无边的暗影。 “让开……” 那个身影的目光逐渐凛冽。 “我说了!我让你让开!!” 那一刻当林恩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里几乎只剩下了那被执念所缚的疯狂。 那漆黑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熊熊地燃烧而起,就像是要他的全部都烧成灰烬,他终于是向着他的那个老师,那个好友轰出了那熊熊燃烧的一拳。 那场战争,几乎毁天灭地。 那也是有史以来,也是当今这个末日之下最强大的两个人。 那场战争甚至让整个时间长河都发生了巨大的扰动,让那一条条支流轰然破碎,那漆黑的火焰,几乎要烧灭这片寒威的虚空。 林恩几乎疯狂。 他不断地突破他的阻碍,双眼一片赤红,不惜一切地向着那时间长河冲去。 他眼中的执念,几乎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洪水猛兽。 因为如果过去可以更改。 如果时间依然存在。 那他就还能再让那一切都变成它原本所该有的那个样子。 他要回到那个过去,他要在自己登临王座之前,彻底地终结那之后的整个未来!他要让历史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书写!他要扭转这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苦难!! 第2637章 你出师了,林恩 全力将那一击化解时,他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嘶吼地拼命地冲向了那历史的某个节点。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在那狂舞的时间的洪流当中,在那斑驳的幻影当中,他那血红的双眼被泪珠浸染。 他看到了那个即将登临王座的身影,那是他自己,那是自愿牺牲自己而踏入那场终极骗局的前一刻。 他想要告诉他! 他想要代替他! 那时间的幻影中,那辉煌的圣堂中,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地迈向那座高高的王座。 “不要!” “不要登临那个王座!!不要相信艾雯爵士的话!!你不会想知道!!等在你前面的是一个你无法接受的残酷的命运啊!!” 他的声音几乎撕裂,他的手用力地向着那时间长河的过去伸去,他脸颊之上的泪痕浸透着那无止尽的悲伤, 他那最后的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时间的长河。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 那个王座前的身影抬起了头,怔怔地仿佛听到那一声遥远的撕裂的呐喊。 就像那时光的涟漪轻轻地拂过。 带着悲伤的风。 可林恩终于还是没能冲破那时间长河的阻碍,他被那个身影拽出了那时间的大幕,因为他已经是除了那位大君之外唯一掌控着初诞者之力的存在,而林恩却早已成为了那个外来者,当他被轰入那无尽的虚空,那个身影依旧如不可撼动的大幕,将他挡在了那未来。 可是他不死心。 他抹尽了眼泪,他丢弃了悲伤。 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再一次地向着那既定的历史冲去。 那几乎是变成了一场无尽的战争。 他一次次地试图突破。 却又一次次地被阻挡而回。 就像曾几何时的那段岁月,那个身影也是那般,一次次地将他送回他自己的时间点, 就像他永远都是屹立在你前方的那片星空。 “你不要逼我!” “你不要逼我!!” 他歇斯底里地望着那个身影,眼泪一滴滴地从那狰狞而疯狂的脸颊之上落下,他身上那涌动的火,也在不断地飙升,不断地燃烧到了一个恐无比恐怖的地步。 他几乎已经彻底地把自己推入了那执念的深渊,他的眼里充斥着愤怒与悲伤,他颤抖地几乎无法自己。 因为从点燃黑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说过。 他不会把这股力量用来对付他。 因为他知道那股火焰的可怕,而在这极致升华之后,那由黑火演化到极致的终焉之火,更是已经到了一个无法勘破的顶点。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向你出手!! 可那个身影依旧是平静地睁着双眼。 他望着林恩。 那双曾几何时麻木的几乎看不出任何波动的目光,却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一位严师。 “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那一刻。 林恩仰天长啸,那漆黑的火焰汹涌地覆盖了他的全身,隆隆地遮蔽了虚空,就像一片扭曲到了极致的灾厄,要将这万事万物都送向那终焉,要烧尽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他眼中的泪光在那一瞬被漆黑所覆盖,狰狞的几乎化身灾厄。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他向着那个身影。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在那憎恨,冷酷,寂灭,疯狂的催动之下,向着他轰出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拳。 那一刻,甚至就连他的声音都扭曲地仿佛被某种更加恐怖,更加黑暗,似乎要烧尽一切的恐怖回响所替代,就像是恍惚间,他与那片沉眠的灾厄一般无二,就像那股力量要驱使着他把这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将这一切推向那个彻骨的终焉。 庞大的梦境一瞬在那个身影的眼中蔓延。 无尽的初诞者之力化作了他手中的流光,为他铸造出了那把锋锐的长剑,就像那一刻他也是自那遥远的过去以来,第一次地不再是那般淡漠而死寂。 他望向了冲天而来的火焰。 那双眼睛就仿佛是在对他说,就像是在那很久很久以前所给他的那个承诺。 三招。 他望着这个自己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就像是面对着曾经的自己。 三招啊。 林恩。 你是不是也已经…… 做好准备了。 …… …… 轰隆隆隆隆隆—— 在那无声的寂静当中,仿佛就连整个时光都要被冲没,又像是绽放在那无垠暗夜当中璀璨的火光,照亮了那斑驳的时间线。 五彩斑斓的时间长河仿若在这宿命的对决中,洒落下了那一缕缕斜阳,这也是无人观礼,也无人能够做那个见证的被遗忘的一战。 光芒终于消失了。 无垠的虚空中,林恩雨那个身影背对而立,他颤抖地站在那里,身上的火焰不断地在那寂静中熄灭而复燃。 仿佛有狂风,吹起了发际。 那个身影屹立在远处,他依然就像是那堵无人能够突破的高墙,他依然是这无尽轮回与宿命中,被束缚在这里的最强的那片天空。 他低着头平静地站在那里,长发飘零。 可也就仿佛,他的眼里露出了那一丝欣慰,就像是黑夜中融化的积雪,在那麻木的永寂的寒冬中的那一缕风。 “你出师了,林恩。” 咔擦—— 他手中的那把剑刃破碎成为了无边的碎片。 笼罩在他身上的那个梦境,一瞬间就像爬满了裂纹,那熊熊的黑色的火焰由外而内地燃烧进他的梦境当中。 当林恩猛地颤抖地回过头时。 那个身影也重重地倾倒在了那遥远的时光当中。 他眼中的疯狂终于退却,在那个在他眼中曾无可匹敌的身影倒下的那一刻,他用尽全力地冲了过去,他接住了他的身体,他颤抖地想要将他梦境当中所燃烧而起的终焉之火扑灭,可是那一刻的时候,那个身影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对着他摇头,目光阻止了他的扑灭。 “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恩紧咬着牙关注视着他。 “你知道我会下死手!你知道我每一次和你战斗的时候,我都不会留有余地!!你为什么还是不用全力!你还觉得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家伙吗?!你为什么还要放水!!” 可是当他看向他的目光时,他在那熊熊燃烧中笑着对他说。 “这就是我的全力了。” 寂静就像是汹涌的海水。 林恩怔怔地站在那里,那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而下。 漆黑的虚空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你已经胜过我了,也不会再有人挡在你的面前,在这久远的时空当中,也只有那个祂能再做你的对手。”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林恩,因为这条路最后还是要由你自己去走,你可以做任何的决定,但是在你做出那个决定之前,你要好好地想一想那个未来,想一想这一切,到底是否是他们所愿意的。” 那个声音逐渐地遥远了下去。 “而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你必须斩掉你与这个梦境一切的因果,因为哪怕一丝的牵连,都会让你在那最终的一战中顷刻崩塌,而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就已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因果了。” 林恩颤抖地望着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扑灭燃烧在他身上的累累黑火。 他的目光望着他。 然后用力地将他推向了那属于他的时间点。 就像是坠入深渊,你伸出手,却只能看到那不断远去的距离,你的瞳孔放大着,却只能听到那撕裂的伤逝的风声。 就像你知道,如果这是他所愿的,那就算你阻止,他也会给予他自己以了结。 风声一瞬间吞没了一切。 …… 那个身影在那熊熊燃烧的黑火中抬起了头,他眺望着那遥远的时间的终末。 “不过也许这一切并不会结束,如果他不愿意接受,那也许我还能为你挡下最后的那一劫。” …… …… 第2638章 无尽沉眠! 时间的壁垒破碎了,就像是那一次一样,就像是每次一样,他再一次地被送回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点。 就像是一团火,坠落在冰凉的荒野。 而当羽毛笔找到他时候,他躺在那燃烧的巨坑当中,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那只胳膊用力地死死地摁着自己的眼眶,可仿佛即便是如此,也无法遏制住那不断地流淌出来的悲伤,他的身体剧烈地发颤着,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压抑的低鸣,就仿佛每一次颤动,都要用无尽的岁月来偿还。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怨恨。 可现在。 就算是怨恨对他来说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 或者说,这本就是那位神王所想好的结局,因为就像他所言,如果必须要切断所有的因果才能与那片灾厄最终一战,那挡在他前路上的他,也就必须做出那最后的了断,因为他本就是他这一路走来最大的因果了。 而现在。 也没有人能够再挡在他的前面了。 无论你接不接受,无论是你要对历史造成造成的影响和破坏,都已经再没有人了。 他把自己,也当做了他的柴薪。 他终于踉跄地抬起头,那漆黑的天空就像是无穷的重压。 那一日。 当他再一次重归那时间之外的虚空,他看到的只剩下了那团在时光中坠落的火,只剩下了那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的梦境,横贯在那斑驳的时间的长河外。 他用力地睁着干涩的双眼。 可是眼里却再流不下一滴泪。 就像是所有的悲伤都已经被烧尽,烧的只剩下了这无垠的孤寂与死灭。 而那也是他所留给他的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份遗产,他用他的黑火,烧掉了他自己,烧掉了他那个梦境当中无垠的初诞者之力,而当他只是触及的那一瞬间,那寂灭的终焉之火便如跗骨之蛆一般,隆隆地涌入了他的体内,就像是一座崩腾的黑色海洋。 可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 他的目光永恒般地空洞。 他在那终焉之火体量极致暴增的燃烧中,远远地眺望着那斑驳长河的过去,而现在已经再没有人挡在他的面前了,他也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地改变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的过去了。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他了。 他就那般久久地站着,久久地望着,可你每踏出一步,都窒息地让你如坠深海。 他看尽了那无尽的时光。 他一次次地看着那个过去的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地登临王座,看着他是如何在这条宿命之路中一步步地踏上那条不归路,最后奠定了如今的自己。 而就像他所言,从今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干涉你的选择了。 而该怎么选…… 该怎么走…… 都只有你。 “呃啊啊啊啊啊——!” 那一天,在那时光之外的虚空中,他仰天长啸,贯穿了整个时光,就像是一只巨兽绝望的悲鸣。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时光之外到底待了多么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巨大的抉择中到底经受过了怎样巨大的折磨。 只是那一次之后,他形如枯骨,满目苍凉。 仿佛是永恒的刹那, 他终于返回了自己的时间点。 他也终于没有横贯过去,改变和扭转这一切的发生。 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将你送上了这座代表着黑暗的罪恶王座,无数人化作了你的柴薪,为你带上了这顶荆棘的燃烧王冠,无数人用自己的死,来为你加冕。 他的双眼灰白,就像是一个将死的老者。 可也就是回归的那一日。 他彻底地浑噩。 而这一次要比之前来的更加剧烈,他仿佛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心智,他游荡在那空无一人的黑夜城,蹒跚在那日渐凋零的主宇宙,漫步在这个行将破灭的的末日。 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踽踽独行。 没有尽头。 但羽毛笔终于也还是找到了他,可这一次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将他唤醒,她只能陪着他,日复一日。 岁月在不断地流逝,主宇宙也在不断地崩塌。 甚至就连那座被他一点点重建的黑夜城,也在这法则不可逆的大衰退中,一点点地被磨损,被冲刷。 他一如既往。 可这一次,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因为也就是在他浑噩的不知道第多少天,他突然倒下,没有任何的征兆,彻底地陷入了沉睡。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 就在羽毛笔颤抖地注视之下,就像是有一个梦境,从他的眉心一点点地扩散而出,逐渐地照进了现实,而他也知道林恩有那种能力,因为那梦境本就是他从那位神王那里学来的通天之法。 可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 因为被他无意识照进现实的那个梦境,却并非是往昔那金色的秩序之光,而是一片混乱的漆黑,是一片熊熊燃烧的混乱深渊。 寂灭。 凋零。 无序。 而她只是将自己的意识探入其中的一瞬间。 那股极致的混乱就差一点直接突破梦境,将她这个现实中的存在也一并拖入其中,将她抹杀在那混乱之火的地狱中。 她心惊胆颤,颤抖难言。 只是万幸。 他所出现的这种变化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那个漆黑混乱的梦境也再次缩回了他的眉心,但仅仅只是这一瞬间所带给她的冰冷,都让她如坠梦魇,日夜难眠。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那一刻的感触中。 就仿佛她所面对的这个沉睡的熟悉的少年不再是那个他所认识的林恩,而是就像那个沉眠者,那个要将整个世界都带向终焉的混乱之主。 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全身止不住颤动。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离开那个神王时,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她不知他要她等待的那个时间点,是不是现在。 但如果真的是的话…… 她抬起头,目光哀哀地望着那片寂静的天空,她紧握着躺在床榻上林恩那冰凉的手,愈发地感觉到那来自命运的戏谑与重压。 “这就是那条正确的路吗?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永远是有极限的……你们这么对他,就算最后真的能够度过这座末日,你们制造出来的……也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可是她接受。 她低下了头,用力地紧握着林恩的手。 因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因为只要能够度过这场劫难,那一切就还有改变的可能。 “最后这一步,就由我来做吧。” …… 第2639章 那第二个门槛! 他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一开始只是间歇性地将那漆黑的梦境照进现实,但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高。 她也不得不将他带出黑夜城,以防止他的变化,对这座他所放不下的城市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她只能带着他去那无序的边陲,每天就那么孤单地看着他,看着他衍生出来的那个梦境一点点地扩大。 不再是那金色的如梦似幻。 而是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序生灵一般,混乱的可怕。 她就在那寂静中低着头,苦苦地等待着。 坐在那主宇宙的边境。 一点点地看着一个灾厄的诞生。 就仿佛这样,就能趋于永恒。 “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但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那一刻的,也许在经历了这次变化之后……林恩,你就能真正地让自己站到那个无人能够抵达的顶点。” 而在无序深空中的火,依然在不断地燃烧着。 或者说自从林恩他完成了那最终的升华之后,他的火就已经点燃了那无序深空,无序成为了他的燃料,而这也让他在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与那沉眠的终焉的之主,进一步地抢夺这梦境当中最后的柴薪与燃料。 时间不断地推移。 蜕变也变得更加剧烈。 甚至一度他所扩张而出的那个无序的梦,已经是膨胀到超越了那广阔的星河。 他也一直都在沉睡。 可也终于有一天,当那混乱扩张的梦境再次蛰伏进入他的体内,而在她又一次地要将他带回时,他看到了林恩的苏醒。 那也是自从他沉眠以来,他在这时光中第一次的苏醒。 可是在她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是用力地紧抱住了赶过来的她,她的瞳孔放大着,而这也是自从林恩他遭受到那人生的剧变以来,他第一次地像以前一样,紧紧地将她拥抱。 就仿佛那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回来了,真的再一次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少年。 “我知道那第二个门槛了!” 他听到了林恩那压抑的让人心痛的声音。 他紧抱着她,双眼一片通红。 “极致的无序诞生秩序,就像那条衔尾,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在这个无序的大梦中存在的原因,而同样,极致的虚无也能带来新生,那么也许我只要明白了这一点,我就能真正地实现那从零到一的变化,从而突破那逻辑的枷锁!” 那一日,她怔怔望着苏醒的林恩。 仿佛过往无数的话,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此刻的心伤。 是的。 他没有疯! 也许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往日的阴影,但在他做出那个巨大的决定,当他真正决定不再去触碰那过去的时间时,他就已经在开始改变。 努力地去接受所发生的这一切,然后去追寻,去弥补,去在那遥远的未来更迭这过去的一切的苦难。 那一天。 他和她说了许多,他努力地不再让自己去触碰那往日的伤疤,尽可能地避开一切那让他痛苦的话题,他不停地阐述着自己对那火焰的理解,就像是在虚无中拼命地抓住那一丝不确定的希望,然后用尽全力去实现。 “我和他的差距就在这里,我一直以来都不明白,到底你要怎么做,你才能凭空在自己的梦境当中创造出你的力量,我只理解了转化,消耗一部分,产生另一部分,但就算消耗的再低,它也只是转化。” 林恩颤动着,他盘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异常的躁动。 他抓着自己的头颅,逼迫着自己不断地思考。 “但到了黑火这一阶段,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他没有办法理解黑火。 所以他也无法转化。 而直到他完成这黑火的最后一跃,让他成功触及到黑火的本质时,他也终于在陷入那黑色沉眠的那一刻,触及到了这火焰真正的本质。 “虚无与终焉。” 林恩喘息着。 就像如果你不变成真正混乱的无序生灵,你也就无法理解秩序,你也就更无法凭空在你的梦境当中创造出万物。 同样。 如果你不拥抱黑火的本质,你不让自己成为那虚无的终焉,你也就别想理解那“存在”的根本! “想要战胜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和他一样成为那真正的终焉之主,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而如果是赶在他还没有苏醒之前完成这一切的话……那说不定真正地战胜祂,也并不是痴人说梦。” 你不是动用你手里的火,而是真地成为你手中的火! 但这条路是险恶的。 因为当你拥抱无序,你可能真的让自己成为那无序本身,并再也无法翻身。 而同样。 如果你踏足终焉,那更大的概率是让你身化虚无,永恒地消却在时光中,那就更不要谈那可能的一丝新生与存在。 “但如果能够成功,那一切就还有机会!” 林恩的目光血一样的红。 因为只要他能踏过这条门槛。 只要他能模糊了虚无与存在的界限,那就是一念万物,刹那永恒。 所有曾经逝去的,所有曾经存在的,都可以在他的终焉之火中追回与诞生,就像在他的梦境中曾存在过的一切一样,只要他想,那一切皆是你的一念。 羽毛笔怔怔地注视着他,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确实变了。 可是她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因为在很多的现实中,当一个人极度绝望与痛苦之后,很多人会消沉,很多人会一蹶不振,但怕就怕在那消沉与绝望之后所衍生出来的极端的希望,而那种狂热与执念,甚至是比消沉更加可怕的毒药。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林恩用力地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他低着头,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就像是摇曳在暗夜中转瞬即逝的泡影。 “但我想试一试……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我知道,他们为我安排好了这条路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就连你……羽毛笔,我可能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你之所以还能留到现在……” 他双眼通红。 “是因为你和我签订了那个契约,是吗?” 第2640章 无序的大梦! 如果这次尝试,如果他真的沦陷在这混乱的大梦当中,如果他真的无法保持住自己的理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他们还给他准备了最后的一个保险。 也许在他死去的一瞬间。 他就会再次复生。 他的意志将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而作为代价……就是羽毛笔的死。 “他告诉过你,是吗?” 林恩的目光满是痛楚。 羽毛笔张了张嘴,可是她终于还是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她的双眸终于是哀了下来,然后一瞬间哭了出来,用力地紧抱住了他的肩膀,那紧绷到了最后的那根线,也仿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坍塌。 这就是她存在的目的,这就是作为命运本身,她最后存在的价值。 可是她不想。 可是她不希望。 她从来就不畏惧自己的死亡,她也并不觉得牺牲会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她知道,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你带给那些依然在乎和爱着你的人的伤痛,却是永恒的。 她亲眼地目睹了他的伤心,她亲眼看着他所在乎的那一个又一个家人离他而去。 主母死了,艾雯爵士也死了,曾今在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全都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就算他再不理她,再厌憎她,再怨恨她,她也不想再离开他!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了。 那一天。 她哭的难以自己,痛彻心扉。 而也是那一天,她告诉了他所知道的全部,这些全部都是出自那位神王之口,也是这条艰辛道路上最后的一跃。 这所有的一切,这条横跨时光的漫漫长路,真正参与进这条道路编织的,只有那个时间尽头的他和那位神王两人,是他们共同奠定了这条路的方向,安排好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而很多年前在地狱时期的那场重见。 也是时间尽头的那个林恩最后的一次降临,那三分钟,也是他唤醒了那位神王在这条时间线的记忆,让他重新明晓了这一切的伊始。 而也正因为如此。 那位神王才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成为他的阻碍,反而以另外一种形式,悉心教导。 但所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条路所通往的那最终彼岸。 “他告诉了我,一个人的一生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改变,到底怎么做才能够按照他们所设想好的那个既定的方向发展,而这不仅需要契机与安排,同样需要命运来串联你的整个一生,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脱离这既定的轨道。” 她哭着不停地和他说。 就像他曾经对他自己所做的那一切一样。 因为命运,所以才有了曾经的那位紫罗兰大君。 而同样。 因为命运,也才有了现在的他。 因为这条正确的路,就是他们所为他安排好的这贯穿一生的命运,就像一切都已在冥冥之中注定,而这也让她和他之间,有了几乎无法切断的联系与纽带。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羽毛笔双眼通红,她抹去自己脸颊的泪水。 “因为我就是你的命运,当你死前的那一秒,我也能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把你拉回现实。” 如果在那个梦境中,你终于还是无法醒来,你终于还是彻底地化身虚无,那她的存在,能在你湮灭的最后那一刻,将你的意志带回世间,让你在那虚无与存在的天平中,给予你最后的一份砝码。 而代价。 也只不过是她而已。 因为命运本就是这世间最玄妙的东西,也可能只是你一瞬间的倾斜,就足以扭转你未来的整个轨迹。 “你记住,羽毛笔!你一定要记住!” 林恩紧紧地抱紧了那个怀里的女孩,他的双眼一片通红,就像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放手了。 “我会用尽一切努力去勘破,我会尽可能地让自己成功,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一定能够活着回来,所以你也必须要等我!我不希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想不起来你! 你知道吗?你听清楚了吗!我不会死!” “所以同样你也不要给我死!我会把大家都带回来的!到时候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见证!你听明白了吗?!” 羽毛笔也用力地紧抱着他。 她把整个脸颊都埋在了他的怀里,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哽咽。 “听明白了!我不会的!羽毛笔绝对绝对会一直等着你的!我绝对会的!!” 那一天之后。 他再一次地陷入了那长久的沉睡。 甚至这一次,为了防止对残存的主宇宙造成太过剧烈的破坏,在临眠前,他带着羽毛笔踏足了那时间之外的虚无。 这里,不会受到太多时间的限制。 他用时间神格,为她铸下了那个隔绝一切的屏障。 而那也是他必须要走的一个阶段,他必须首先让自己拥抱无序,只有让自己真正地陷入那无序的大梦中,他才能进一步地冲击那虚无与终焉,而这也是他给自己设置的一个保险,因为陷入无序的大梦,还有那么一丝归回的可能,而如果一上来就触碰那终焉的虚无的话,那可能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所以,他初步地制定了这三步走的计划。 第一步,撑过这无序的混乱,让自己理解这梦境的本质。 第二步,投身自己火焰所代表的终焉,让黑火在自己的梦境中熊熊燃烧。 第三步,也是他未来必须要实现的最重要的一步,让自己化身终焉,在虚无中领略那一丝从零到一的可能,从而彻底地模糊掉虚无与存在的界限。 而在经历那一场混乱的大梦之后,他也逐渐明白。 其实他所走的,就是终焉之主的前路。 只是他们唯一不同的是。 那片灾厄恒定在那终焉本身,而他意欲更前! 而在那亘古之前将终焉之主封印的这火,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守护世间的力量,它和终焉之主一样的可怕,一样都是要将万事万物都推向终末的那可怕的天灾! 但这一次。 他要用这终焉之火,开创新生! 第2641章 无法遏制的衰退! 那仿佛是万古的大梦。 就像曾几何时,他也在这时间之外的虚无,在那无意识的沉睡当中,让他的那个秩序的梦境趋于升华,而一切就仿佛是一个轮回,他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并再一次地跻身进入那梦境当中。 只是这一次,是那虚无的混乱。 谁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发展,只是在经历了这一系列重变之后,羽毛笔是第一次由衷地感觉到高兴,甚至每一次笑颜都让她泪流不止。 因为她所寄予希望的那个少年,终于还是没有被打倒。 也许会彷徨无措。 也许会痛彻心扉。 但是那些让他绝望的,终究也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艾雯爵士……主母,你们看到了吗? 他正在一点点地向着那个你们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就算是孤身一人,他也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重托,一定会开创出一个真正的未来! 在那虚无的寂静中,她盘坐在那场混乱的大梦前,低着头,守望着他的岁月。 而她也一定会等下去的。 一直一直,到等到他归来的那一天。 …… 旷大的黑暗,消却了时光,在那斑驳的时间长河之外,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只有那个庞大而混乱的梦境还在不停地扩张,能够证明他依然存在,依然在坚守。 林恩用他仅剩的时间神格,在她的身边筑起了屏障,而这也让她躲开了那虚无的威胁。 她以前是忍受不了孤寂的。 但是这一次。 她心里却饱含着希望与温馨。 可是慢慢的。 她咳嗽了起来。 但她很快就擦拭掉了手上的血,她就像是一个裁缝一样,一根一根地将自己体内那断裂的命运的法则,尽可能地把它们接续起来。 就像是在缝补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 她便再次露出那温馨的神情,远远地望着那个旷大的梦境。 就像是能够等待到永远。 而在这期间,那个旷大而混乱的梦境当中也接连出现过好几次巨大的动荡,甚至最恐怖的一次,她已经是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和他的那个契约已经是到了即将触发地边缘,可最终还是在即将踏过那条红线之前,硬生生地戛然而止。 而这一切也都在说明,林恩他也在拼命地对抗着那种消却。 他在努力地不让自己被彻底吞噬。 她为他揪心,也更为他每一次地突破而高兴。 可是渐渐的。 她对自己修补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甚至有一次当她怔怔地望着远方时,她竟是看到了那一个个被定格在时光的冰霜当中的神灵,她知道那些是什么,在百多年前林恩被追杀的走投无路时,他曾塌陷进入这时光之外的领域,而那个时候也同样有很大一批神明被放逐。 他们依然飘荡在这里,成为了这时光之外永恒的剪影。 可是她却依然看到。 就算是在那时光的定格当中,他们那冰冻的身体,却依然似乎在一点点地磨损,一点点地崩坏。 甚至当她看到那被定格在时光中的神格时。 她都已看到上面那爬满的密密麻麻的裂纹。 她感觉到更加的冷了。 这让她忍不住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够抵挡住那日渐加深的寒威。 因为不仅仅是那些定格的神灵,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就连那枚悬浮在她头顶之上的时间神格,似乎也正在一点点地出现着某种磨损与变故,虽然不太那么清晰,可是那时间神格的内里,似乎也隐隐地出现了断续的裂纹。 她知道。 是那大衰退的影响。 而这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毛骨悚然。 因为她本来以为只有她受到了那种大衰退与大破灭的影响,可是这一刻她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影响是公平的,它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秩序的生灵,而甚至到了这时间之外,都无法逃脱这种可怕的影响。 而如果就连时间都会磨损…… 那么这大衰退又会不会反向影响到过去? 而当她望向身后那条蜿蜒的时间长河时,她突然一阵阵恍惚,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 因为林恩的时间神格就悬浮在她的头顶,可是在她注视向那斑驳的时间长河时,她却是分明地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差别,就像明明全部都是“时间”,但构成时间长河的那股力量,却是坚韧莫名,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大破灭的干涉。 就像是某种超脱。 可是她不太明白。 如果大衰退一视同仁,那为什么只有林恩手中的“时间”会受到这种影响,而作为时间长河本身所代表的“时间”,却能抵挡住这种浪潮? 这很奇怪。 但是她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可以思考了。 她虽然在归来时,就已经被那位轮回神王将力量拔高到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神王。 如果她不全力来对抗自己体内的衰败与磨损,那她可能真的要……等不到他了。 但这是诺言。 而只要是诺言,那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遵守! 时光不断荏苒。 每天她都能看到越来越多飘荡在时光之外的那些定格的神灵所遭受的磨损,他们是坚韧的,因为他们毕竟还有神格的存在,能够让他们进一步地抵挡这种衰败,但随着神格也在一点点地崩坏,他们最终也逃脱不了破灭的那个结局。 她冷的更加厉害。 但她毕竟是命运之神。 而且还有那枚时间神格的庇护,这也能让她进一步地放缓那种磨损。 而更重要的是,她的命运本就与林恩有着强烈的联系,而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在这个时代活的更久一些。 她以为时间会一直这样过去。 但直到有一天。 当她一下子睁开眼时,她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怔怔地望向了时间之外广阔的虚空,因为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在那远方清晰地看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身影。 就和那些飘荡在这无尽虚空的定格的魂灵一样,远远地…… 那是…… “左左!” 她的目光急促。 …… 第2642章 终于等到你 就像一切都是如此的偶然与巧合。 当她吃力地用自己与那个女孩之间依旧残留的因果的联系,将她用力地从那虚无中拉过来的时候, 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这命运的荒诞不经。 那个小女孩紧闭着双眼,黑发晶莹如冰,那张熟悉而精致的脸颊,依然定格在那遥远的岁月。 她的身上,缠绕着那淡淡的初诞者之力。 那来自于林恩。 而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联系。 在林恩再一次在这时间之外的虚空中展露出那混乱的大梦时,她被那种本源的联系,吸引到了这里。 而当羽毛笔查看了她命运的轨迹后,她也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羽毛笔的眉宇写着淡淡的哀伤,有些怜惜又有些心痛地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小女孩。 她看到了她的经历。 也看到了在她被找回时,林恩对她的第二次放逐。 而这命运又是多么的荒诞离奇,能够在这虚空中遇到你,而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林恩对她那无法割舍的浓烈的感情,因为只有最大的不舍,才不愿意让她经受来自这个时代的苦难。 “是因为感受到他在这里,所以你来找他了吗?” 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展露出了笑颜。 “那就这样吧,就让我们两个,让我们一直等他吧,我相信在他醒来看到他最心爱的左左时,他也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吧!” 她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小女孩,闭紧了双眼,那命运的丝线将她一点点地包围。 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侵袭都抵挡在外。 为她抵挡住那强烈的侵袭。 在那旷大的混乱大梦之外,那一缕闪烁的微光,是那两个紧紧相拥环抱在一起的女孩,而这也成为了这黑暗中唯一的风景。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久到一辈子,又仿佛是做了一个永恒的大梦。 他在那个梦里沉浮,每一次混乱的浪涛席卷而来时,他都感觉自己的最后的那一丝清明也要被淹没在那漆黑无序的大海。 但有一个声音还是告诉他。 你不能迷失。 因为你是赌上了未来的一切,甘心踏入这个混乱的无序大梦。 因为还有一个女孩在外面等着你。 所以你不能死。 因为你给了她那个承诺。 所以他拼命地挣扎,就像是一叶扁舟航行在那暴风怒号的大海,一次又又一次被那无序的浪涛所吞没,但他又一次又一次地从那海底挣扎地爬起。 但时梦由有尽头。 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只是一味地对抗,而是要真正地将自己沉入进那混乱的大海时,他终于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主动放弃了那最后的一叶扁舟,就像是溺亡的死尸,一点点地沉没向那无序的大海。 就像画家的诞生。 就像那片灾厄在这无边混乱的大梦中,衍生出代表秩序的主宇宙。 只有极致的混乱与无序,才能让你领悟那秩序的真谛。 而只有做到这一点。 你才能更进一步地踏足那真正的终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默。 他的身影也在不断地坠落……不断地下坠…… 直到混乱与无序将他彻底淹没。 但也终于就是在他沉入那海底的最后一刻,他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混乱的双眸的最深处,骤然浮现出了一缕新生的光明, 就像是无尽混乱演化到极致之后,终于反向逆转,就像那条蜿蜒地长蛇,在最后的那一刻完成了那衔尾的闭环。 于是。 那磅礴的光明迅速地壮大。 那金色的秩序逆转了一切的混乱,以无可匹敌之势,迅速地改变了他的整个梦境,将那混乱与无序迅速地代替驱逐! 顷刻间。 他已是再次身处于那金色秩序大梦当中。 但一切并没有停息,因为也就是在那秩序的大梦衍化到极致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又在顷刻间坍塌入了那无序的混乱当中,一下子坠入了永无止尽的黑色深渊。 辗转交替。 秩序与混乱不断地逆转。 那条衔尾蛇也在这种巨大的变化当中一次又一次地更迭,两种状态转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谁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每一次轮转都仿佛是对意志极致的碾压与折磨,你的一切都在那混乱与秩序中交替,就像这个亘古的梦境,无尽的轮回,无数次秩序与无序的交替…… 直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世代。 也就是在那梦境再一次转变为秩序的金色大梦时。 呼—— 一缕黑火在那极端的秩序中倏然亮起。 就像是完美世界中落下的那一缕污点,那代表着终焉的黑火,终于在这梦境当中,有了可以燃烧的柴薪。 “我成功了!” 那一刻,当林恩在现实中骤然睁开双眼,他那急促的声音中带着巨大的巨大的痛楚与欣喜。 就像是不断地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而他也终于真正地让自己跨过了那个门槛。 他用无数次秩序与混乱的衍化,终于是在这秩序逆转到绝巅时,成功在自己的梦境当中点燃了那代表着终焉的薪火,而他也在第一时间终止了自己进一步地演化,因为他知道,到了这里就足够了,因为如果再次逆转,那他陷入的就不再是那混乱的大梦,而是真正代表终焉的虚无。 而他现在也必须停下来了。 在他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之前,贸然地再次衍化,只会让他深陷那终焉的陷阱,甚至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也成为如那片灾厄一样无知无觉的怪物。 他几乎是立刻就要收回自己的大梦,想要向羽毛笔报喜。 “羽毛笔!!你看到了吗?!我不需要你再为我牺牲了,就算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我也能……” 可是那一刻。 当林恩再次看到那个身影时,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定格在了那里。 “太好了!” 他看到那缕笑颜,可是曾经的绝美容颜却早已不再,那个女孩依然像那个时候一样盘坐在那里,但是却早已形如枯骨,那满头的白发和苍老的面容,早已让他看不出曾经绝代芳华的命运女神。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够回来的……所以……我也没有食言哦……” 她的怀里抱着左左,那个小女孩依然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定格在岁月中时的那个时候一样,她闭着眼睫,甜美的睡相,就像是沉浸在这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而她已是红颜褪尽,枯槁如枯骨。 第2643章 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那一刻。 无从而来的寂静与窒息,就像是一下子将你填入那深不见底的海底。 林恩急促地望着那个曾经的女孩,手脚仿佛在顷刻冰凉,她依然带着那暖暖的笑意,那是终于等到你的心酸与欣慰,可是满头的白发早已飘零,她依然穿着那大白的长裙,可是那枯败的身体与皱纹,就像是一个痛楚的预兆。 “怎么会……” 林恩怔怔地望着她。 他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去,可几乎只是触碰到她审议的一瞬间,他的手便猛地颤动。 因为那一刻他已是清晰地感觉到,曾经的命运女神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人。 她体内的法则几乎已经是衰败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境地,甚至也许只是稍一碰触,她就会像是风中的流觞,顷刻间消却在她的面前。 “这到底……” 他颤抖。 他知道那大衰败的影响,也一定会影响到她,因为她毕竟也是代表着法则的神祇。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她带入这时间之外的虚空,想要以此来规避,可是为什么这种衰败依然能够影响到她,为什么即便到了这时间之外,都无法让她避免。 不!不对! 因为就算大衰败的影响依然存在,以她的阶位来说,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地就让她陷入这油尽灯枯的境地才是。 除非……除非…… 林恩的目光颤抖地望向了她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孩,他的左左。 可是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羽毛笔伸出了手,堵住了他的嘴,她轻轻地对着他摇头,就像是一如既往般的温柔。 她抱着那个沉睡的女孩,低声道: “虽然也是一种巧合吧,但羽毛笔还是很高兴,非常的高兴,因为就算到了最后,林恩你也还不是孤单一人啊,你这个狡猾的人呐,可是早就已经悄悄地把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偷偷地藏起来了啊。” 她摇了摇头,然后展露出了笑颜,那双仿佛带着泪光的温润的双眼,就像是一种希望与寄托。 “而这样就太好了。” “因为这样也就不会再担心了!” “只要有左左在,那羽毛笔也相信,就算是到了最最孤单的时候,林恩你也一定能够振作,这样羽毛笔也真的彻底地放心下来了!” 她仿佛依然保持着曾经的开朗与活泼,就像这岁月与枯朽,夺走的只有她的身躯,却浸透不了她的心。 这漫长的等待的岁月啊。 她觉得自己终于还是做了一件最最正确的事情。 她怀里的那个女孩精致如从前,她闭着眼,蜷缩在她的怀中,就像这场大衰败也终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瞬间。 林恩心里的那根线,也仿佛在这一刻再一次地坠入了深渊。 …… 衰老。 枯朽。 法则在逝去。 就像是在那一天天中不断地逝去的那两千的生灵,她也终于无法抵御这大破灭的寒冬。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一定会等我吗? 我没有死啊。 我终于勘破那梦境的本质,我终于也不再需要你的牺牲,来为我连上那命运的轨迹。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要离我而去…… 林恩的双眼爬满了猩红的血丝,他死死地紧抱着羽毛笔,他扩散出来了自己那个金色的梦境,他不断地想要为她弥补那衰退的法则,可是在重新将整个梦境完成重建的那一刻,他梦境当中新建的秩序,就已经是与这个世界当中的法则彻底地完成了脱轨。 她老了。 那曾经永远不会衰老的神灵,也枯朽地老去。 “你不要伤心啊。” 羽毛笔感受着他的拥抱,她的脸上似乎也带着那从未拥有过的幸福,那一刻的她轻的真的就像是一根羽毛。 “因为我还有很长一段岁月能够陪你呢,所以也不算食言,而更重要的是,至少这一次啊,我们没有遵循那条正确的路所预设的轨迹而走了,我们胜过它了,因为林恩你不需要羽毛笔的牺牲,你只凭借自己,就已经能够度过这一场劫难了。” 所以也一定要开心起来啊。 因为如果那个契约真的履行,如果真的被忘记了,那可是一件非常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而她其实也是知道的。 如果最终一定真的要斩掉所有的因果,那其实最终的那个结局也早已经是注定的。 只是还是贪恋啊。 或者说。 哪怕那一刻真的一定会来临。 那也请让她努力地能够陪伴到他最后吧。 因为是羽毛笔协助艾雯爵士一起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羽毛笔是有罪的,她知道可能一辈子都偿还不了这种罪孽,但是至少……至少也让她履行那家人之间最后的羁绊吧,她不想被讨厌,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被讨厌, “也许还有一种方法!” 林恩死死地握着拳。 “我梦境当中的秩序已成!也许我可以转换你的本源,让你真正地成为我梦境当中的生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这整个主宇宙的法则全都破灭了,你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后的一种方法。 就算是熄灭那团火! 就算是…… 但羽毛笔伸出了手指,堵住了他的嘴,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她的眸子依然是那般的欣慰而柔和,她只是贪恋地能够得到他的又一个拥抱,就像是长久等待之后的夙愿。 “我知道,林恩,我什么都知道。” “但你可不能因为我,就破坏掉这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啊,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因为你在我心里也一直都是最了不起的那个家伙……可是我也明白……” 他还远远地没有走完这条路。 他梦境当中重建的秩序,也只不过是为了那进一步拥抱终焉而所留下的柴薪。 因为他终有一天还是会烧掉这梦境当中的一切。 因为也只有这样。 他才能真正地达到终焉之主所代表的那个概念。 因为…… “羽毛笔一点都想成为你的阻碍啊。” 因为如果现在让她去往那个梦境,她固然能够活下来,能够再陪伴他很久很久的岁月,可是终有一天他是一定要烧掉那里的一切的,而如果那个时候,因为有她的存在,让好不容易达到这个境地的他再一次踌躇不前的话。 那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原谅自己。 “所以……不要再留恋了,因为你走的这条路是对的,而我也相信,也许未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我们所有人,都能够在你的梦里再次新生,包括我,包括大家,包括我们所有人,都一定能够再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在那无垠的黑暗当中,她看着他那双颤抖地眼,她伸出手将他紧紧拥抱,她身上那羽化般的白衣,就像是这黑暗中绽放的最亮的那道光。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次重逢的!” …… 第2644章 你也快还给我吧 最后的那段岁月,也就像是人这一辈子最难走的路。 她再一次恢复了曾经那绝美的容颜,她的笑颜就像是曾经第一次见到她真容时的风景,让人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她说她还是不想老去。 所以哪怕这会进一步加重她体内法则的崩解,她也想要以曾经的模样来与他共度这最后的时光。 但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比她预想当中的美好太多了。 但她终于还是去了他的梦里,在那团终焉之火还是如点点星光时,这是绝对要比主宇宙还要美好千万倍的伊甸园。 而她也开心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这最后的一段时光,她让林恩帮她创造了许许多多的风景,她邀请他一起在这里重建了他们曾经的黑夜城,当然也少不了她曾经的命运国度,亦或者是在地狱时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张小小的书桌,那些厚厚的书籍,和那只猫。 “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个时候你被喵喵变成了一只狸花猫,还蹑手蹑脚地想要偷我的东西,但结果还是被我一把就逮住了!虽然我的确很喜欢猫,但那个时候我是知道你是谁的,我就是在逗你~!” 林恩抹着那通红的眼眶,盘坐在她的对面。 “记得,我当然记得,我还骗你我是你的蓝朋友呢。” 她忍不住地咯咯大笑了出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两条腿一前一后地摇晃,既开心又愉快。 “那你现在还能变成那只狸猫?” “不太好吧……” “不行!我就要!我就要!变变变!(★??★)快变!” 林恩只能是不情愿地变成那只黑白相间的狸猫,然后被她神采奕奕地一把抱在了怀里,一个劲地逆毛猛撸。 (??????) “别摸肚皮。” “怎么可能不摸~!!” “……” 就仿佛一瞬间,就像是真的忘却了未来,忘却了那外界的一切的苦难。 她其实以前一直觉得缅怀过去是一件很捞的事情,因为命运永远是向前的,过去的都已过去,那还为什么一定要贪恋过往呢? 但后来才发现。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那些美好的记忆,才构成了那个未来的你,特别是当你即将走完这岁月下的一生时,你回首过往,也就不再有那些遗憾。 她每天都笑着,蹦蹦跳跳,宛若初生。 甚至就算是以前在命运神国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 因为那个时候,虽然贵为神灵,但却是生活在那样一座牢笼般的水晶花园,你也并没有真正地获得过自由。 而自由又是什么呢? 就是像现在。 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她赞叹于这个梦境的美好,因为张开手就可以拥抱夕阳。 而如果说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够真正地生活在这里,那也许哪怕这一切依然是一个梦,那应该也知足了吧,因为你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天会突然塌下来,因为你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的只有那盛大的阳光。 她转过头,长发飞扬。 然后突然间。 她冲过去抱住了那个家伙。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一怔,但她却感觉到异常的幸福,幸福到仿佛不属于她自己。 “其实我那段时间非常害怕,我觉得死亡也无所谓,因为命运的尽头总是会通往那里,可是我害怕你不理我,我只能跟在你的后面……我不敢和你说话,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可我又不敢离开你,我怕你做傻事突然就走掉……” 她埋在他的胸前,他胸前的衣襟一点点地打湿。 而那也或许她整个岁月当中,最痛苦,最害怕,也最孤独一段时间。 那双日趋麻木的眼,那寂灭而沉默的神情,那从她的身边跃过的那一瞬间,那种无视与冷漠,让她痛苦而彷徨。 就算你责备我。 打骂我。 就算是杀了我…… 也请不要再不理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林恩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那个女孩,他的双眼通红一片,他怀里那哽咽般的哭泣,就像是这岁月所留给他的那最后的回响。 时光一日又一日地流去,看着那夕阳渐落,看着那初阳渐升。 每一天都仿佛是那么的美好。 每天都充满了欢笑。 就像是真的已经忘却了那些阴霾,忘却了那些担忧和不好。 她说她想要再写一本书,而在那本书里,她的主角还是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狸猫,它会在新的世界有一段新的冒险,而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打倒他,无论是那些小蛇还是蚯蚓,无论是那些大熊还是大猫,他都一如既往地开心,他会迎着朝阳,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力最重要的一天来对待。 于是她又坐回了她的小书桌,她要回了自己的羽毛笔,敲着脑袋,冥思苦想。 时而蹙蹙眉毛,时而噘噘嘴,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前一亮,拿着羽毛笔奋笔疾书。 而她的身边。 总会有那只大猫会陪着她,因为那就是她笔下的主角呀。 “阿喂!!快把羽毛笔还给我!!我才刚刚写到了精彩的地方!!坏猫!!坏林恩!!你不要跑!!” 林恩变成的礼貌已经是飞快地跃下了书桌,在草稿上面留下了两个梅花印之后,叼着羽毛笔,非常敏捷而迅速地夺门而出,一溜烟地就冲向了走廊的拐角。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被打扰了写作的作家小姐姐笑骂着带翻了椅子,充满干劲地大喊着追了吹去。 你在前面跑啊。 她在后面追。 就算是变成了猫,林恩也是忍不住地偷笑,恶作剧地睁着猫咪大大的眼睛,兴致冲冲地一脚踏在墙上,以一个非常流畅的姿势,冲出了走廊的拐角。 而他依然能够听到身后传来作家小姐姐的大喊声。 “喂!!喂!!臭林恩!不许恶作剧,不要把我的笔带走!!快!快把我的羽毛笔还给我啊!!” 林恩忍不住地低下了毛茸茸的脑袋,憋笑憋地哈哈直哼哼,他愉悦的就像是真的一只猫咪一样,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憨态可掬地舔舐着自己的猫爪子,等待着身后的那位气急败坏的作家小姐姐过来抓他。 可是突然间。 走廊里却是那么的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就像是孤单此生。 就仿佛只有那个声音依然在这里回荡,对他大喊着,那只坏猫猫。 快把羽毛笔还给我啊! 他停下了舔舐爪子的动作。 他就像是怔了一下。 然后他转过头,望向了身后那空空荡荡的走廊的拐角。 …… …… 一切都来的都是那么的突然。 在那初升的阳光之下,在那碧蓝的天空,微风轻轻地从窗外闯进来,吹起了那大大的窗帘,吹起了那空荡荡的书桌上一页页飞扬的纸稿。 那本书的扉页上啊,是一只大大的狸猫,他憨态可掬,他的眼睛就像是琥珀。 高高的屋顶啊。 那只狸猫孤单地坐在那里,他发出一阵阵嘹亮的大叫,可是在那之后的每一天的岁月里,都似乎再也没有人来回应他。 他叼着那根羽毛笔。 可是他似乎还是在不停地喊,对着那天空,喵喵地大叫,大哭。 “把羽毛笔还给我!” “快把羽毛笔还给我啊!!” “我还给你了……” “你也还给我吧……” …… 第2645章 左左! 死寂的虚空,浓重的黑暗压的让人无法喘息。 放目四望,如今只剩一人。 林恩垂暮地睁开了那沉重的双眼,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寂静,就像是要将你压灭在这凛冽寒空。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但那死寂却逼扼着他无法开口,他想以沉默以对,却仿佛整个脑海当中都是那亡灵的呼嚎,似乎睁开眼时,她依然就像之前一样在你的眼前,但恍惚一瞬,一切却又化作了泡影。 林恩抬起头。 他终于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凄凉的虚空,踉踉跄跄,踽踽独行。 满目望去,却举世皆寂。 “连你也走了,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满目灰白,就像是一具失却灵魂的行尸,就像这最后的道别,就像这一切终于迎来了那死寂的空妄。 而也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 逝去的终已逝去,你沉溺在那往日的悲伤与痛楚中,可是却让你忽略了那些最后还依然陪着你的人,但当你终于想起来时,当你想要把她紧紧地抓住,一切却又如手中流沙,从手缝中滑落。 再见了…… 羽毛笔。 但这一次,我想我不会再消沉下去了。 我会带着你那一份,带着大家所有的寄托,走完……这最后的路程。 …… …… 就像是这永恒黑夜中唯一的风景。 冷的彻骨,冷的就像是一辈子都要浸没在这深潭当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在她似乎以为这种冰冷的侵袭要延续到永远时,她感受到了那一缕缕光明涌入心扉,就像是暖流一样在你的心里流淌开来,一点点地温暖着你的全部。 很暖和,似乎一下子就不冷了。 而在那之后的似乎很长很长地岁月里,每当她感觉到自己要下坠时,那如阳光般的暖流就再一次将她带起。 但后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恍惚,因为那缕温暖她的阳光一点点地变弱了,就像火焰也并不能永远地烧下去,就像柴薪用尽的时候,它也会终将熄灭。 但她还是听到了那些柔和的话,就像曾经所熟悉的某个人,轻的就像一根飘零的羽毛。 “左左啊,真的很抱歉,我可能很难在你醒过来的时候,再和你问好了。”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在这之后黑暗的岁月里,他的身边还有你。” “因为其实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有左左,也只有左左才是那个能够把他带出阴霾的小能手,也只有左左才一直都是他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呐,嘻嘻,因为左左可是有着他心里最大的分量,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替代的哦。” “所以啊。” “可就拜托你了哦,在这最后的岁月里。” “在他疯的时候要拉住他,在他沉默的时候要和他多说说话,他要是还是执着地回想着大家,那就一个大嘴巴子打醒他哈哈!因为只有左左的话他才会听,因为只有左左在……他就还有……” “那个家。” 那些声音似乎也很快久远地消逝了。 而在那之后又仿佛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她恍惚地梦呓着, 而终于似乎她也不再下沉,似乎有那一团火,一点点地为她驱散了寒冬。 她终于是慢慢地苏醒,一点点地睁开了那双迷蒙的眼睛。 光涌入了瞳孔。。 依然是满目的虚空与黑暗,就像那个时候她终于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凑脑袋丢回那时间的长河。 而在苏醒的一瞬间,她就看到了那个盘坐在她面前的身影,看到了那张让她熟悉无比的脸颊与面孔。 “左左。” 他的声音似乎依旧充满温柔,但是眼睛里却似乎带着那强颜欢笑的满目的沧桑, 那一瞬间。 她终于认出了面前的那个他,就是他的那个没用的凑脑袋。 那张脸,那双眼睛。 可也就是在她猛地张开嘴,想要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却是一句话也难以说出。 因为他的头发……全白了。 而她对他的记忆,其实还一直停留在他们坠入时间之外的那段时光中,那个时候他们被真理神王逼迫的走投无路,如果不是最后时间的坍塌救了他们一命,那恐怕他们早就已经消却了那遥远的过去。 可是…… 可是…… 左左颤抖地望着那个满头白发却依然对着她笑的身影,就像是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就像是他淌过了无穷的岁月。 那一刻她终于是用力地冲到了他的怀里,大哭地紧抱着他的脖子,那一缕缕划过指缝的长长的白发,就像是那个曾经他们共同在那过去的幻影中,看到的那个历史中的白发人,就像是一切都在这一刻收束为了一点。 “你的头发白了!脑袋!!” …… 就像是经过了无尽的苦难之后,终于再一次地重逢。 他依然会对她笑,就像曾经的那个少年。 但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他早已历经沧桑,那个曾经在地狱时期共患难的那个没用的凑脑袋,仿佛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真的是太难了!??????????????????????!我还以为那个时候的凑脑袋一辈子都要醒不过来!!不过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命大! 就像蟑螂一样,还是好端端地出现在本左面前了啊!!” 她咚咚咚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就像要把他打死。 但她还是用力地甩掉眼泪,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大家呢?大家还好吗!后来怎么样了!真理神王死了吗?毕竟那个时候他应该也被放逐到了这时间之外吧,但神界当中还有那么多的敌人……脑袋你……” 但是她再没有说下去。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凑脑袋将她死死地抱紧, 就像是要把她整个都融化到自己的胸腔当中。 “都好……脑袋后来……把他们全打败了,不管是神界的那些神,还是外面那些更黑暗的东西,脑袋都已经把他们烧掉了!除了那片灾厄之外,他们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他们已经再也没有资格了……” 林恩抱着她,哽咽地笑着,就仿佛有无数的话想和她说。 可是她还是听出了他话里那浓重的悲伤。 左左怔怔地任由他抱着。 因为她知道,因为她是最了解他的,如果真的所有敌人都被消灭了,如果真的取得了完全的胜利,那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2646章 哪怕迈向的是毁灭! 他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面前狂笑,然后一边敲她的脑袋,一边用那些恶劣的话来挤兑她,比如:虽然好不容易才找到左左,但本人已经完美地把所有的敌人都解决掉了!诶,实在太可惜了,没能让左左看到主人当时的飒爽英姿,真的是太遗憾了! 怎么办呢?那只能是让左左反反复复把录像看个百八十遍,╮(╯▽╰)╭,然后再来尽情地地倾慕我吧!哈哈哈哈嗝` 是啊。 他肯定会这个样子的啊。 那个没用的自大狂,他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的话,他是一定会在她的面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 “大家呢?” 左左怔怔地问道。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尽管他似乎在拼命地掩饰,可左左还是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更紧了。 满目四望,一片黑暗。 她突然间迷茫又惊慌,她突然间感觉到呼吸不畅,她突然间想起了在那时光的定格中的耳边响起的那些话,那一瞬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的阴兆,隆隆地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寒冷的让她忍不住地哆嗦。 “大家呢?凑脑袋!” 左左用力地将他推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颤抖地用力地望着他。 “你说话呀!!是你把我找回来的吗?!大家是不是都还在!所以你是专门来找我的,所以大家是不是都还在黑夜城里等着我们??凑脑袋你说话呀!!” 可她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那双眼睛似乎努力地想要维系,可那压抑着的剧烈的情绪波动,却怎么也无法让他说出一句的谎言。 而那本应该是他最擅长的。 她怔怔地一下子瘫坐了下来,他那满头飘零的白发就仿佛已经告诉了她全部的答案。 …… …… 那仿佛也是这人生间最孤寂的一段岁月。 而她也从来想过,他们再一次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他终于和她说话了。 他抱着她,抬着头,从那遥远的时光开始和她讲,讲起在她离开后的那整个岁月,讲那场末日的降临,讲那帝国的成立,讲那全民的狂热,讲他是如何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一点点地成为那个终末的黑王。 原来她早已离开了百年多的时光,原来他也曾找到过她,但却不愿意将她再带会那个纷离的时代。 他本来以为未来一切都会更好。 他本来以为他也许可以用自己的死,来完成这场最后的典礼,为身后的所有的人留下那个美好的时代。 可最后的最后…… 他却是成为了这整个时代唯一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一个戴上了罪恶王冠的薪王。 而这又是多么的讽刺,一个拯救者,却成为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当他说完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早已只剩下了那寂静的麻木,就像当悲伤变成绝望,当寂灭变成永恒,那心里就已经什么都难以再留下了。 “这不是真的,对吗?” 左左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双,哭的哽咽难止。 “凑脑袋一定又是在说谎,凑脑袋最爱说谎了,而且总是……总是喜欢捉弄左左,这肯定又是你的谎言,对不对?你笑起来啊!你赶紧对左左说,这又是戏弄你的,你赶紧笑起来啊!” 她用力地泪流不止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用力地摇晃。 “你笑啊!你快对左左说,这又是欺骗你的,你快像以前一样笑起来啊!!” 她不停地捶打。 甚至是哭着几乎央求。 可那个身影却就像是失却了灵魂一样,麻木而空洞地任由她摇晃,但是却再没有任何的变化。 左左终于无力地瘫靠在了他的胸前,无神的一滴滴泪珠,滴答滴答地坠落。 就像这一次。 他终于……没有再说谎了。 …… 在那之后的那场一段时间,左左都跟着他,徘徊在这看不底的虚空。 他们终于再一次回到了黑夜城,回到了那个他们曾当做这一辈子的家,他牵着左左的手,左左哭泣着踌躇不前,他们漫步在那空无一人的街道,走过那寂静无比的广场,他们回到了他们在黑夜城的那个小小的家,可外面似乎再也听不到那晨起的喧嚣。 左左跟着他。 作为这个时代活下来的最后的两个人。 面对着这个时代一座座的坟。 他们终于还是在那广场之上,为那曾经逝去的每一个家人,都立下了那一座座丰碑,上面写着每一个人的名字,而他们也都已经成为了铭刻在心里的回忆。 迟来的祭奠,迟来的悼念。 左左放声大哭,和他们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因为她失却了百年的岁月,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眼。 而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身后的那个少年的眼里却只有麻木与空洞。 因为如果一切都没了。 那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剩下开拓了。 “脑袋,那我们之后怎么办……” 林恩抬起头,眺望着那无尽的深渊。 “等。” 等到那时间的终末,等到他的火焰燃遍梦境,等到他向着那终焉跨出那最后的一步。 而那一日,也将是祂们的决战之时! …… 而也自那日之后。 林恩再一次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梦中,在那个满是梦幻光景的秩序大梦中,他平静地注视着那团终焉之火的徐徐燃烧。 因为那两个门槛,他全部都已经跨过了。 或者说,那本就同一个。 你要在疯狂中彻底地让自己不再被逻辑所困,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你的梦境当中,拥有无尽的柴薪,你才能拥有无限燃烧的火。 而当他拥抱了混乱之后,也让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本质。 而就像他的艾雯大哥曾所言,这个世界的柴薪是不够的……就算是真的烧掉了整个世界,也只是能让他勉强升华出那一点终焉的星火,甚至可以说,就算是你能用这点火,烧掉这整个梦境世界的无序,你也依旧无法达到那片灾厄的高度。 你必须进一步地开拓。 而这或许就是你要走的这条路的最后一程。 用你无垠的大梦为柴薪,让你彻底脱离逻辑的限制,将那一点终焉之火,变成燃便整个梦境的熊熊烈焰! 而你若想进一步地升华。 那你就必须再一次地重复这一过程,让你彻底地摆脱这个牢笼的限制,只有你真正地让自己也成为这无尽燃烧的本质,你才能勘破,你才能变成和终焉之主一个位格的存在。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那熊熊大火燎原。 “左左。” “我在。” “变成脑袋的一部分吧,也许可能未来还要经历一次毁灭,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在我踏出那一步之前,再一次地失去你。” 因为你已经是我辈子,最后最后的那一丝羁绊了。 哪怕,我们迈向的是毁灭。 第2647章 仿佛如初 “我早就早就在等你的这句话了啊!” 左左用力地抹去眼中的那缕湿润,坚定地在泪目的笑中地望着他的眼睛,就像从很久很久以前最开始的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被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再也没有办法分开了。 “我不和你走到最后,还会有谁会陪你呢?你以前每一次都想要把左左丢掉,可你忘记了吗?” “我们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早就已经是共犯了!” 那一日。 左左再一次地成为了他的左手。 也成为了他在这个秩序梦境当中最后的牵绊。 恍惚间他似乎再一次想起了曾经在时间终末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就像一切都是宿命的羁绊,所有的预言都成了真,而左左也真的成为了那唯一一个能够陪着他走到那最后的伙伴,和他一起……一起去迎接那时代的终末。 “你放心吧!凑脑袋!” “就算是要被烧掉,那左左也一定是最后才要被烧掉那一个!而在这之前,左左也一定会努力地不让脑袋你迷失的!因为如果你真的变成和祂一样的灾厄,再也回不来的话……那左左也会一起殉葬的!” “因为就算是要死也一定会死在一起的!” 那一天,她对着天空呐喊,扑入他怀里时,眼睛里有了星辰。 似乎也是自从她回来之后。 他那千疮百孔的寂灭的内心,也似乎因此得到了那一丝的慰藉,不再那么麻木而死寂。 因为她真的是会哭的。 而你又怎么能让她哭呢? 而自那之后,似乎他的左左也变了很多,因为他能看得出她的眼底依然有那失却了大家而化不开的伤却,可是当他们独处的时候,她都就像是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痛楚与烦恼,变得笑口常开,甚至就像是再一次回到了以前一样,会在他失神时,一个头槌撞过来。 “我说过了!我不是在黯然神伤,我是在观察那黑火的本质!不是每一次不说话就是emo!你大耳光子扇过来是闹哪样啊!!你差点都把我走火入魔了好不好!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揍你你,没用的臭左!!” “可是你在那一坐就是好几天!我当然也是好心啊!!大家虽然确实……确实……但如果继续伤心下去的话!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啊!!! ” “我没有伤心!不是,我有,不对!臭左你是没有听清楚我话里的意思吗?!我是说我这段时间是在干正事!专注和emo当然也是有区别的!你好歹分辨一下啊!!” “可本左哪知道你是真是假呀!o(≧口≦)o!你要是真的是在干正事,那你就在干正事的时候在脑袋上挂个“正事”的牌子!emo的时候就挂个“emo”的牌子!!这样左左也好分辨啊!!这明明全部都是你的锅!你居然还怪我!!笨蛋!!” 林恩颤抖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个臭左给带回来,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的慰藉!全部都是错觉! 果然,不在一起的时候想的都是美好的记忆。 但一旦在一起。 果然想起的全部都是想要把她摁住对着屁屁啪啪啪地扇几百下的冲动啊! “左左,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林恩强行冷静地让她走。 左左一呆,双眼一下子就变得空洞了起来,然后滴答一下,一滴滴晶莹就从眼里流淌了下来,沿着脸颊,一行行地滴落在地。 “我瞎说的啊!!艹(一种植物)!!怎么这你就当真起来了啊!!臭左左你的分辨能力呢!!你已经退化到听不出什么是开玩笑,什么是真的话来了吗!!瞎说的!瞎说的啊!!” “你个混蛋(哭)!呜呜,看透你了! 现在你又嫌我烦,你死去吧,本左才不会和你一起死,本左还有自己的人生,我们撒由那拉!” 左左背着包裹,泪流满面地就要诀别而去。 刷—— 林恩一把就把她给摁住了。 “你放开我!我们完了!” 左左大叫挣扎。 林恩:“包裹留下!” 左左:“……” …… 但说实话,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走呢。 夜晚空无一人的黑夜城,一堆小小的篝火前,左左(??????)地一口一口地咬着林恩手里从梦境世界中变出来的烤肉,但就算是接受了贿赂似乎还是不解气,她用力地把脑袋向上一顶,猝不及防地砰地一下顶在了林恩的下巴。 “哼,别以为随便给我变点吃的出来,我就会原谅你!我还没有哭够呢!你再惹我,我就打你!你别以为现在你变得很屌,本左就打不过你!” 林恩蛋疼磨牙,拳头都已经是要竖起来了。 因为不太对呀。 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明明应该是某左来好好地安慰他,怎么好像转过来了。 果然小屁孩还是小屁孩啊!他林恩磨砺无尽岁月,要是在百年前的臭左面前丢了份,那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强大的主人,又怎么可能会和这样没心没肺的萝莉一般见识呢! “抹酱汁( ̄^ ̄)!” 林恩(〝▼皿▼)地从身后变出一瓶农药,全给她洒了上去。 “给!” “这还差不多!” 啊呜一口。 心满意足。 小手一挥。 “嗯,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本左就勉为其难……” “……” 几分钟之后,林恩扛着已经o(x﹏x)o吐白沫的左左,大步地往回走。 果然,还是斗不过他啊,这个没用的蠢萝,(* ̄︶ ̄),不要以为几百年过去了,他就没有存货,变质的农药它当然也是农药啊! 但他走着走着。 突然停了下来。 怔怔的,就仿佛是 一下子忘却好多好多的事情。 因为似乎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再有过这样的心情,似乎这一刻的他都是那么的遥远与陌生。 他转过头望着那堆火。 就像从那梦魇战争开始,从那场大献祭的死难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像今天这般的放松,他望着扛着的那个女孩的脸颊,那张熟悉的脸颊,那个遥远地从游魂巷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左手,就像无数的画面恍惚地在眼前闪过。 他们一起开心一起闹,一起嘲笑别人,一起经历着那人生路上的冒险。 似乎。 似乎这才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那段岁月。 他低下了头。 “你还真的是……受够了。” 滴答——滴答—— 就像仿佛,他又重新拥有了眼泪。 第2648章 时间战争的开端 而也自从那一天之后,他就再没有嫌过她烦,或者说她也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想要陪他一起度过这段苦难。 该怎么说呢? 用左左的简单思维来说,如果在你悲伤之前我率先悲伤,在你哭泣之前我率先哭泣,那是不是你也就一下子不悲伤了? 因为你得先哄我才是。 嗯。 这的确是左左能够想得出来的极其恶劣的方法。 不过虽然大概率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知道她的用意,但在某些时候这个万恶的左左会突然无来由地给你一头槌的心惊胆战中,林恩还是脸色铁黑,想要把她摁住狠狠地打屁股,毕竟提醒的频率实在是有些太频繁了。 “你居然在给我的吃的上面涂农药!!凑脑袋你没有心!” “那是它不小心滴上去的,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皿▼#)!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涂的?!证据呢!证据呢?” “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就算是撒谎也要编排出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啊!!凑脑袋你果然一点都没有改变你那恶劣的本性!我决定了!左左要把你过去的可恶行径全部都写下来!然后等以后大家都回来的时候o(≧口≦)o,公开出版!!” “真的能回来吗?” “嗯嗯,包能的!??????!虽然凑脑袋你很没用,但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不去努力的话,那凑脑袋就真的没用了,毕竟凑脑袋你一直大概率很没用……” “……” “……” 不能忍了!不能忍了! 之前对这只左手的评价全部收回,她其实就是单纯地在享受诋毁他的过程,(╯‵皿′)╯︵┻━┻,看来离开百年已经是忘却掉自己的身份了呢!如果今天不把她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他林恩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臭左左!你完了! “诶!凑脑袋你扑过来干什么?(ΩДΩ)!” 干什么? 那当然是先捆起来把屁股打成八瓣之后,再丢到小黑屋里面进行小萝莉特有的监禁与凌辱啊!毕竟对左左他可是不会有任何的廉耻心的!所有的手段都是可以动用的! “左左你觉悟吧!!” “等一下!!” …… …… 但如果没有左左的话,你还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吗? 时光和岁月能够杀了很多人,孤单和寂静也会一点点地把人逼疯。 甚至在很多的时候,甚至就连你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之下,你就在一点点地改变,就像你走在空空荡荡的世界里,你抬起头,满目空洞,而身边再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你交流,能够让你爱,能够让你恨。 他徘徊了很多天之后。 终于还是转回去。 把左左放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我的,凑脑袋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呢!不过把左左关在小黑屋里面这么多天!!果然还是非常的恶劣!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哼!” 那一刻,林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像是月牙一般。 而就仿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左左已经是怔怔地望着他,而也就是在他闭着眼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左左已经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胸膛,就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抽泣,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因为她很开心,非常的开心。 因为…… “凑脑袋你终于笑了!!” …… 虽然林恩一点都不承认,并且很绝情地转过头,闭着眼大摇大摆地就要走,但左左还是神采奕奕地挂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之前对他所有的恼怒也全部都没有了。 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非常的好,是可以好整整一整天的那种! “再说一遍,我没笑!我那是取笑!左左你不要试图把这两者混为一谈(▼皿▼#)!而且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不管!反正凑脑袋你就是笑了!是发自心里的笑!!嘻嘻(*^▽^*)!你休想骗人!欧拉拉!” “下来!” “不下!” “我要剁手了!!” “就不就不就不!我就不下!!” “……” (??????) 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几百年后的自己,慢慢地有些斗不过她了。 所以,是错觉吧? 不过既然都和平相处了,那当然还是要约法三章的,就比如不可以再在他感悟梦境的时候突然一鼻窦或者一头槌地突然撞过来,因为心脏会受不了,当然左左是非常不愿意的,但为了能够更好地修行,林恩终于还是在一些小事上进行了让步。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每当他感悟梦境的时候,头上就多了个牌子。 【修炼中,非emo。】 反正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能看到,顶就顶吧,毕竟他林恩顶天立地,什么样羞耻的事情没经历过?! 小小牌子!更是无所屌谓! 于是。 很多天的时间里,相安无事。 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妙,因为在他忍不住地再次想起大家的死,想起羽毛笔,想起那城外一座座坟时,他依旧是不可避免地会陷入沉默,甚至在那碑前一坐就是数日的无知无觉。 而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就会莫名其妙地多一个可恶的让他想牙痒痒的新的牌子。 【emo中,非修炼。】 拳头已经是竖起来了! 但在她的头槌冲过来的时候,林恩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地发脾气,但每次一发,万恶的左左就会用那种伤心欲绝的眼神看着他,泪眼汪汪。 而一到这个时候,林恩就会忍不住地泄气。 说实话。 他现在。 真的是变得心太软了。 因为如果是以前的话,那肯定是会提溜起来狠狠地取笑她的,但现在真的是一点都做不到了。 就好像真的是被那个万恶的左左拿捏住了。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后来她好像真的学会了,每次在他不能自持地陷入那情绪的沉默前,她都会在他的身边呜哇大哭起来,把他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压抑哭的烟消云散,甚至他才刚刚走到大家的碑前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万恶的左左就已经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说哭就哭。 而等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完,等她把想掉的眼泪掉完。 林恩更是开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就像是便秘了一样,难受的脸上的表情都拧巴起来了。 不行啊! 打! 必须得打啊! 这样可恶的萝莉要是不好好管教的话,那以后根本就没有办法以振家纲了啊! (╬ ̄皿 ̄)! 不过似乎也就是在这不知不觉中,那种不可控地沉溺在过去阴影中的压抑和沉默,也变得越来越少了,虽然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感觉到很难受,难受的让你发抖,但只要你一发抖,你就必须立刻做好准备,因为也许下一秒那个万恶的左萝的头槌就已经是冲过来了! 舍不得打!舍不得打啊! 而也就是在这种每日都很拧巴的状态中,又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时光,久到仿佛整个主宇宙都只剩下了这小小的一座城。 而后来想起来。 是不是如果没有左左的话,那他是不是也会不可控地在这无尽的孤独中,一点点地变的和那个神王一样。 一点点地…… 变得麻木而空洞。 …… 但这样的时光终究还是短暂,因为也就是在他梦境当中的黑火逐渐地扩展到了将近梦境一半的规模时,主宇宙出现了变化。 那一日,黑夜城。 当他一瞬间从修行当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竟是发现,周围的景象竟是如水中幻境一般变得模糊了起来。 “脑袋!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片灾厄要苏醒了吗?!这……这到底……” 左左惊惧地变回了他的左手。 就像整个现实都在发生着改变,在那模糊的光影中,黑夜城似乎再一次变得熙熙攘攘,就像曾经的那个繁荣的黑夜城再一次回来了一样,甚至在那恍惚的流光中,她更是隐约地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母!!智械小姐!!还有……还有艾雯爵士!他们……他们……脑袋!你快看啊!!你快看啊!!” 左左颤抖地用力地抓紧了林恩胸膛的衣襟。 因为在那重叠的光影中,大家似乎全都回来了一样,而与之对应的,则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破败黑夜城的逐渐消却。 林恩的目光锐利如刀。 而也是在同时间。 他和左左的脑海当中,竟是慢慢地出现了一些不属于他们的经历与记忆,就好像他们的整个人生,都正在一点点地被代替。 林恩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的变化。 而终于。 他明白了。 “原来直到这一刻,才是时间战争的开始。” 第2649章 穿越时光渡鸦! 因为历史,出问题了。 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关注的点,也是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为之疑惑和警惕的地方。 因为如果说时间战争必然发生,那他真正的开端到底在哪里?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因果神王被劫持的那个时间点,后来他以为会是在自己登上那罪恶王座前的节点,但是他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来自历史与时间的变化。 而那个时候,他只能猜测。 自己之所以没在那几个最为重要的时间点遇到时间之外的侵袭,唯一的可能,就是更加未来的自己,压制住了他们对自己历史的破坏。 林恩的表情平静而冰冷。 “左左,看来,我们不得不回去一趟了。” 而现在他也渐渐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发动时间战争的原因了。 因为现如今的他,已经是战争了历史的顶点。 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再回是他的对手,他们害怕了,而更重要的是,如果等到他真正地拥抱了黑火的本质,那对他们终焉之主的复苏,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威胁。 而他们想要解决自己,现在也几乎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将刀挥向自己的过去! “所以现在,我们也终于成为未来的自己了吗?” 左左茫然。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白发人,想起来他们曾经无法勘透的那历史的虚影。 林恩重新落地,他不动如山,平静地盘坐在那动荡的黑夜城的广场。 “也许这就是宿命。” “如果时间必须闭环才能让我们存在,那我们就不得不干涉,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已经没得选了。” 左左抬起手,望着他的脸颊。 她终于是用力地摁住了他的胸膛,用力地抓紧。 “那我们就一起去!不过再回遇到怎样的阻碍,左左都一定会陪脑袋到最后的!” 她发誓! …… …… 嗡—— 伴随着那一声渡鸦的长鸣。 时光的洪流当中,林恩高悬时间神格,再次化作了那只穿越时光的渡鸦,带着左左,向着那历史长河的上游振翅高飞。 “脑袋!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还可以进行时间穿越吗?!黑火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毕竟现在你掌握的那股力量,和现在这个世界的排斥已经很大了!” 湍急的时光中,左左用力地问道。 林恩平静道: “不用担心,我们回去的只是自己的意志,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的本质依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过往的因果依然锚定我,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选择在我的过去动手。” 而他也有一种感觉,若是想要做到真正的超脱,不被过去所缚,可能也只有他真正地拥抱了那终焉的本质之后才能够做到。 所以才说。 他们开启时间战争的这个节点选的非常好,因为如果再往后,他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们要去哪个时间点?!脑袋!” 林恩的目光中万道毫光。 “我最不想触碰的那一个。” …… 就像只是过了一瞬,又仿佛是永恒的刹那。 一片黑暗当中,林恩猛地苏醒,伴随着棺椁的轰然开启,一只腐烂的渡鸦的尸体振翅而飞,而无数的光痕也围绕着那座开启的棺椁点亮了这个庞大的地下空间。 下一刻。 那只腐烂的渡鸦在无数黑色的翎羽中化作了人身。 满头白发飞扬,林恩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站了起来。 “这里是……” 左左的呼吸急促。 因为他感觉到这里的布局非常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在地狱时期见过。 而她很快就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黑堡地下……还有罪孽城之外的那个地下空洞一样的布局吗?!可是你不是说,在画家被吞噬之前,所有的渡鸦都已经被她放飞了吗??” 林恩抬头,道: “她是个睿智的女人,她既然早已经历过时间战争,那她肯定也不可能舍弃掉所有的渡鸦,而后世地狱依然能够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一只…… 林恩望着那重新在手中浮动的黄沙,双眼微动。 刹那间。 林恩已经是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了地狱的上空,俯视着脚下的那座直刺虚空巨大山峦。 这是地狱,而时间点则位于他刚刚登上那座王座前。 而这个地方,他也很熟悉。 “这好像是你和小丑第一次去狱卒的大本营时见过的那座山!” 左左惊呼。 位于整个地狱的最中心,她记得那个时候他就感受到这个地方有一具渡鸦的尸体,而没想到,这具渡鸦的尸体,竟是在日后成为了他们降临的载体。 林恩没有说话,他表情平静,感受着来自整个时间流的异动。 一瞬间。 他的目光直刺高空,穿越了整个世界,贯穿了虚空,落在了艾雯爵士为了让他登上王座建立的那三座圣堂的方向。 他握紧了拳。 “他们来了,我们走!” 嗡—— 那一刻他直接跨越空间,一念之间便跨越了整个神界,出现在了那座登临王座的圣堂当中。 而他依然记得这个时候,他一步步地踏上那代表着最终升华的王座,来自整个主宇宙无数的信仰被汇聚在这里,却是最终成为了他的柴薪,让他在燃烧当中点燃了那代表着毁灭的黑火。 无数紫黑色的污染遍布了圣堂,一个又一个漆黑而恐怖的身影从那时间的裂隙攀爬而出,狰狞地向着那通往圣堂主厅的大门轰去。 但也就是在那一瞬。 白发飞扬。 当他降临在圣堂大门前的那一刻,恐怖的气息瞬间威逼的那些魇魔连连后退,脸色惊变。 “你们,还真的是,不死心。” 林恩目光如刀,巍然不动。 那紫黑色的时间污染和林恩对时光的扰动,让圣堂当中的的时间彻底为之冻结。 而为首的那个魇魔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影,他的脸上攀爬出了密密麻麻的恐惧,而身后那庞大的时间裂隙当中,一道又一道即将破界的目光爆射而入,带着愤怒,惊讶,憎恨等无数的情绪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林恩的身后的大门之内。 就是他所登临的那个王座。 第2650章 如果可以给你选择 而在现在的这个时间节点,过去的那个他才刚刚开始黑火的点燃,而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沉溺在那信仰的切割当中不可自拔。 而这也成为他们选择对他动手的最好的一个时间节点。 因为再往后。 当他真正点燃了黑火的那一刻,那这些时间的污染者,也就再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是那场战争——之后的你?!” 时间裂隙中传来了一个愤怒的熟悉的声音。 林恩的目光越过他对面的魇魔,望向了那漆黑的时间裂隙,道: “好久不见,魇王,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在那场战争后,在他发疯一样冲入那片灾厄的内部,试图将他们全部抹杀时,他就已经明白。 他们其实全部都是投影。 因为他们真正的本体其实根本就不在这条时间线,而是都被锁在那遥远的时间终末。 他们处于不同的历史。 而这也是让林恩感到最讽刺的,那就是他们虽然早已屹立于未来,但因为整个历史的重塑,让他们也无法看清楚之后的发展,而也是只有在经历了那场被他单方面的屠杀之后,他们才终于后知后觉,想到了回到过去去改变。 “林恩。” 那时间裂隙中传来了杀意的声音。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让我意外的是,那段经历居然没有击垮你,其实如果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最应该做的,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回到过去,来改变那个残酷未来的发生吗?” “其实这不应该都是我们所希望的,不是吗?” “改变这段历史,而我相信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放下这个负担,不再去对抗我主,那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从这一刻直到未来我主苏醒的那一日之前,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度过一段美好的未来。” 他的话不假,甚至很有可能,他真的会为此而遵守约定。 因为在降临之前。 黑夜城所发生的那个模糊的变化中,包括主母,智械小姐,艾雯爵士他们所有人都依然存在。 而这也就说明。 如果他在这里真的和他们达成协议,那整个未来,就真的会向那个方向去改写。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回来,但是至少他的家人,那些他所珍爱的一个个记忆中的身影,就真的能够变成现实。 林恩的目光就像风起云涌的天空, “脑袋……” 左左颤抖道。 而似乎也看出了林恩的沉默,裂隙当中的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 “只要你愿意,那这个约定我一定遵守,其实我们都明白,就算是极致升华的你,想要真正阻止我主的复苏,你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而与其为了那不确定性的一搏,牺牲掉这么多对你重要的人……” “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加明确的未来?” “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从这个时间点一直到我们所在的时间终末,还有百年,而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放弃,那你们依然有百年的时光可以享受,而当我主苏醒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戛然而止,而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因为那个时候消失的,同样也有我们。” 就像梦醒了。 梦中的你还会惊觉吗? 一切都如水中泡影。 没有痛苦,没有死难,有的只是戛然而止。 而与其在这最后的百年尝尽那无尽苦痛,挣扎地只为拼那一个渺茫的机会,那为什么不选择接受? 平静的消失,痛苦的活着。 到底哪一个才是那条正确的路? 可以说,他的这些话几乎是直击在了林恩内心深处最薄弱的地方,因为对于他来说,那场灾难依然是近在咫尺,而现在有那么一个改变的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你又是否真的能够抵挡这种诱惑,选择去摆脱这场苦难呢? “脑袋!!” 左左愈发颤抖。 林恩的目光闪烁,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而他们也愿意等,或者说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早就已经没有了意义。 而甚至可以说,如果他真的愿意改变历史,那他们也可以遵守这个约定,因为如果能够平稳地让他们的主人苏醒,那为什么不呢?因为那个时候的对抗,也早就失去了意义。 只要…… 他接受。 终于,林恩慢慢地抬起了头,目光如炬。 “你们,能让我整个主宇宙所有的人都活过来吗?” 魇王的声音深邃如冷。 “我主最后一次的大吞噬接近必然,但你可以牺牲一部分,换取一部分。” “牺牲掉那些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人,放弃掉主宇宙当中的那些蝼蚁,来换取你和你的黑夜城存续到最后。” 也就是说。 用主宇宙当中绝大部分的生灵,来换取我家人们的性命,是么? 林恩低下了头。 那一刻仿佛有时间之外的风,吹拂起了他那满头的白发。 他突然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就不会把我当做家人了,也许最痛苦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会选,但是现在……” 一瞬间。 林恩如闪电般冲去,他那冰冷双瞳当中,梦境在他的意识当中隆隆展现,显露而出的是内部那汹涌的滔天的黑火。 “我选择开拓。” 他确实无法接受这样的历史。 他也确实尝试过改写。 他曾在时间之外的虚空眺望着这过去的岁月许久许久,他挣扎地哀嚎,他痛苦地徘徊,而那个神王也早就已经告诉了他。 你可以做,你什么都可以做,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干涉你的决定和选择。 可是。 未来还会更好吗? 你纵然可以改写这段经历,你纵然可以和你的家人安度这最后的时光。 可那不是未来。 如果未来注定死灭,那他也要带着所有人的寄托,哪怕是身缚愧疚与痛苦,他也一定要在那终末中博取那最后的一丝可能! 嗡—— 几乎只是一瞬间,为首的那个魇魔便被他烧成为了纷飞的灰烬。 剩下的那些魇魔脸色剧变。 但林恩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出手便是瞬杀,在他眼中燃烧的黑火,就像是要给所有人都带来那场终焉。 那一刻。 林恩就像是一个魔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有踏入这个时间点的怪诞,都被他转瞬抹杀。 “你会后悔你这一刻做出的决定!” 魇王那疯狂的声音狰狞传来。 “如果你想要打,那我们就和你打!” “而我也可以地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遥远过去的每一个时间节点,我们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毁掉你的机会,准备好迎接这场时间战争吧!我们会在历史的每一次洪流中对抗你,我们会和你战到这时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林恩目光冰冷,在镇杀完此地所有的梦魇之后,他竟是瞬间转头,直接撕开了那裂隙的阻碍。 “我不在意。” 第2651章 灭世的黑炎! 一步踏出。 他竟是直接通过他们开拓出来的裂隙,杀向了他们的来源。 裂隙中的魇魔疯狂袭来,带动着无数的梦魇。 他们的力量相比与之前已是更加的强大,但是如今的他也早已经是站到了这历史的顶点,又有谁能阻他?! 林恩出手。 黑火在手中化作了焚尽万物的黑剑。 一步杀一人。 冲过来的魇魔被他他一拳轰碎,长刀轻易地刺穿他们的头颅,将他们化作了那纷扬的灰烬。 无数的痛苦和压抑无从发泄。 而这一刻。 他终于是能够彻底地放开自己心中的界限,对他们展开这场压抑了许久的屠戮。 没有一个人能够挡住他,就像是无人能够在那片真正的灾厄面前存活。 防御被轻易撕碎。 林恩无情地不断向着那裂隙之外开拓。 “他冲进来了!!” 伴随着那惨烈的惊恐的咆哮。 就在那裂隙的尽头,无数的行于大地的梦魇疯狂地抬起头,乌云压天,就在天际之上的那道大裂隙的漩涡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徐徐降临,他淡漠地俯视着这裂隙之外的世界。 而整片大地,一直到那遥远的世界尽头,都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无数的梦魇。 而在那大地之上,那数十个熟悉的身影疯狂地注视着他,那正是和他战斗了百年岁月的那七十一柱魇魔。 但林恩表情平静,屹立那高空,俯视浩宇。 “很有意思。” 林恩只是稍一感应,就明白了这里的情况。 “看来你们在其他支流已完成了你们的任务,但是唯独是在我这条正确的道路上,建业平平。” 这是一条时间的支流。 或者说。 是时间尽头的那个存在重走过去时,开拓出来的无数条时间支流的其中一条,就像曾经他无意中坠入的那条支流一样,只不过是这些路全部都失败了,或是被时间尽头的那个存在舍弃,或只是被当做混淆视听的诱饵。 而毫无疑问,那些梦魇根本不仅仅是对他所在的时间长河进行了入侵,对每一条支流,他们都未曾放过。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恩俯视,道: “那就让我来给你们终焉。” 轰隆隆隆隆—— 那一刻,就在所有的那些梦魇战栗地注视之下,林恩解放了自己的梦境,从他的身体当中所绽放而出的黑火,黑压压地烧遍了整个天空。 就像是陨星天降,林恩带动着那灭世的黑炎,冲向了那遍布整个大地的梦魇。 而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黑火所过之处,无序被点燃,腐化被消减,仅仅只是触及的一瞬,火焰便如跗骨之蛆般黏连全身,直到将他们烧尽之前,绝不停息。 那些魇魔嘶吼,几乎是用尽法能,显露出了滔天的怪诞异象,想要与他一搏。 但毫无作用。 黑火触之即燃。 就像不管你动用的是怎样的一种攻击方式,只要你胆敢触碰,那就都会成为这黑火熊熊燃烧的柴薪。 林恩无情杀戮,目光冰冷的宛如万年不化的积雪。 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 他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魇魔的疯狂进攻,目光直接锁定了身处其中的魇王,所有对他的攻击都如雪落火海,所有的孤注一掷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为了一种玩笑。 魇王狰狞,退无可退,身形中瞬间涌动出了无数的大蛇,向着林恩撕裂而来。 但林恩古井无波。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 一拳轰碎。 黑火刹那间烧穿了一切的攻势,当林恩那冰冷的面容近在咫尺时,他眼中的那种惊惧几乎化作实质。 咔—— 林恩单手遏住了他的咽喉,在那黑炎中将他抬起了起来,长长的白发隆隆地在火焰中飞舞。 他低声道: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我不介以再说一遍,从那一刻一直到接下来的永恒,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我会让你恐惧自己的一次次重生,我会让你再不敢哪怕看我一眼。” 一瞬间,在魇王那凄厉的惨叫中,熊熊的黑炎一寸一寸地将他烧尽。 而他也会继续之前的承诺。 他慢慢地转过了头,望着那些满眼恐惧地魇魔,发丝划过双眼。 “如果死亡给予不了你们的终结,那我就用痛苦,来填满你们的一生。”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当林恩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在极致的痛苦中处决。 当林恩杀到这个世界上再不剩下一个梦魇,杀到天空崩塌,大地烧尽,他才终于低着头,喘息着停下来。 燃烧的天空下。 只剩他一人。 他站在那熊熊的火海和无尽被烧的尸骸之上,白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拳头紧握到颤动。 “脑袋……” 左左抓住了他紧握的拳,化作了人身,紧抱住了他的胸膛。 “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我们一定能够横渡过这个末日。” 她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林恩他心里那山呼海啸般的杀戮欲,能够感受到那种情绪,就像这一场屠戮,终于是将他压抑在心里许久的那些痛苦释放了出来。 或者说从他做出了不再改变过去的这个决定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背负起这种痛苦的重担,毅然决然地选择去开拓。 但这种重量。 又岂是常人能够理解。 因为它一定会把人压垮,就算没有垮,也一定会被折磨到疯狂。 终于。 在左左的紧握之下,他的拳头不再颤动,终于是慢慢地松开。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望着那燃烧的天空。 “左左啊。” “脑袋在刚才的时候……其实动摇了。” 左左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中,就像是要紧紧地将他填缚在心。 “我知道……” “我知道……” 因为为什么不呢?因为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改写历史,如果真的可以再一次见到大家…… 那就算是世界毁灭了,不也应该是值得的么。 因为如果真的可以换来那个确定的结果,哪怕是一刹那。 她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眼泪止不住地从紧闭的眼眶中掉。 “那也没有错啊。” …… 第2652章 未来的不确定性! 而这一次的屠戮,虽带着心中的那一丝宣泄,但是也足以证明,他现在的力量层次已经是达到在了一个傲视群雄的无比恐怖的地步。 无论是位格还是体量,除了那片灾厄,现如今已是再没有人能够企及。 林恩扫除了这里的一切阻碍。 但是他也同样非常清楚,自己这一次所击杀的,依然不过是他们在时间流当中的投影,他们真正的本体其实一直都在那时间终末。 而这也意味着。 伴随着时间战争的开启, 他们依旧会用永生,对他发起那接近永恒的漫漫征途。 而在现实的流逝中,这一切却只是过了一刹。 再一次。 林恩重回了那个时间点的圣堂,庞大的裂隙被他所修补,伴随着污染被扫清,他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紧闭的圣堂的大门。 而他也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与未来的自己,只有这一墙之隔。 但这一隔,却是咫尺天涯。 他们不能相见。 因为哪怕任何一丝的变动,都极有可能在历史中产生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我们回去吧。” 他转头低声道。 “你不去……不去见一见大家吗?虽然知道不能进行太多的干涉,可是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左左有些哀伤道。 林恩沉默了下来,长长的圣堂的走廊中,那摇曳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的细长而遥远。 但是终于,他握紧了手,用力地抬起头。 “见了又有什么用呢?见了也只不过是……徒增感伤罢了。” 一声渡鸦的长鸣。 回荡在那时光的涟漪中。 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就像他终于真正地成为了那道历史的幽灵,成为了这岁月中永远不能相遇的回响。 只是在他离开时,在那圣堂之外的巨门前,仿佛有那么一个颓唐的身影怔怔地转过了头,望向了漆黑的天际,就像曾有那么一只飞鸟划过天空,却终究再没有再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飞鸟。 …… 再次睁开眼。 林恩和左左重归现实。 而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查看这现实的轨迹,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数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在这现实当中,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一刹那的光景。 他们成功地化解了这一次的危机,但是如果说现实依旧没有稳固,那就只能说明,这一次对对他们入侵的阻碍,还完全不足以扭转整个历史不可控的走向。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变化吗?” 左左急促道。 因为萦绕在现实中的涟漪并没有消失,而这也说明,历史对未来的影响依旧处于那模糊的变化当中。 林恩没有说话,他冲天而起,表情平静地围绕着黑夜城巡视了一圈。 而虽然现实依旧模糊。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之前浮现在其中的人影全部都消失了,而这也就说明,这一次时间入侵对未来所造成的影响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化解。 但是很快。 情况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左左几乎是立刻就颤抖地看到,那些模糊的人影确实消失了,可是随之而来的,甚至就连他们所处的整个黑夜城,似乎也被笼罩在了一片漆黑的阴云当中,就像在那模糊的涟漪中,他们脚下的这仅存的大地,都正在一点点地化作虚无。 “这……这到底……” 而如果说,现在他们所看到的,那就是历史对现在的影响。 那也就是说,情况可能并没有得到任何的逆转,甚至只是一瞬间就再一次出现了恶化的征兆。 因为整个黑夜城正在迅速地消失! “走!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了!” 林恩猛地侧眼。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立刻带着左左再一次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时空穿越。 而他也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那个摆在他面前最为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时间战争的特殊之处,因为这不是一场爆发在现实的战争,而是在那遥远的过去!而这也意味着,当时间战争正式拉开的那一瞬,其实这场战争就已经在整个历史上全面爆发! 而这样等于是在告诉他,在他没有将这场危机彻底解决之前。 他但凡敢在现实中再多停留那么一秒。 那从过去所积累的对历史的改变和扭曲,可能真的会在那一刹,那将他所在的那个未来瞬息消灭! 而毫无疑问。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在他登临终焉之前所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杀手锏! “虽然我已掌控时间,但我和过去的因果依然没有有断,那也就是说,一旦让他们扭曲了整个过去的历史,那现在的我也会立刻失去存在的根基,而就算我依然还能够存在,到时候的那个我,恐怕也只是一团毫无意志的黑火。” 林恩眯眼。 他们穿梭在那时间的长河中,不断地向前。 而更重要的是,虽然在这条路的布局中,让他早早地就得到了时间神格的加持,但是在经历了羽毛笔的那件事情之后,他现在事实上也已经是对自己手中的这枚时间神格产生了部分怀疑。 并不是说神格有假。 而是他觉得现在手里的这一枚,可能并不是他真正要找的那一枚。 “可是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杀了他们吗?” 左左急促道。 林恩平静道:“没有意义的,在没抵达时间终末之前,我们所杀死的也终究不不过是他们的投影,如果是现实当中,那可能还要花费一部分的时间来进行重诞,但在这时间的洪流中,一切的规则都已经被改变了。”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一次遇到的,会是他们几次被消灭后重新归来的投影。 就像未来每一分每一秒的你都穿越到同一个时间点,那在理论上来说,你甚至可能在同一刻看到那无数来自未来的你。 而且因果已经倒转。 原因出现在未来,果将作用于过去,而这出现在过去的果,又会在同一时刻变成新的因,从而变成对整个未来产生剧烈影响的新的果。 “可是……” 左左急促道。 “脑袋你不是说,时间已经在未来被截断了吗?如果一切都被锁死在了那里,那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 林恩抬头,目光锐利,道:“不,左左,其实从他们能在我们主宇宙降临的那一刻开始,就证明他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那终末的限制,也许时间终末的封印早就松动了,或者说,能让那片灾厄停止复苏,锚定在那个时间点,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因为如果那封印真的强大到能彻底限制那片灾厄的活动。 那一切反而变得简单了。 因为只要能在过去找到那一丝横渡未来的可能性,在不会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那这几乎是一条必胜的路。 但是现实,永远不会让你一帆风顺。 “在我们没能抵达时间终末,并彻底地与那个未来接轨之前,那现在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就依然是薛定谔的,未来依然会变轨。” 林恩沉声道。 那一刻。 林恩振翅高飞,意识化作了那遨游时光的渡鸦,以最快的速度瞬间冲入了那岁月的长河。 …… 第2653章 过去的重合! 嗡—— 林恩再一次猛地睁开眼睛。 而这一次他所回到的时间点,要比上一次更加的推前,而他用来承载意志的身躯,依然是之前用过的那只渡鸦的尸体。 “现在是什么时候?” 左左紧张地问道。 林恩瞬息间化作人身,抬头向着上方望去,而这一次和刚才那一次的穿越完全不同,仅是刚刚触及地面,他就感受到大地在隆隆震颤,似乎整个地狱正在遭受一场巨大的冲击与劫难。 “两百多年前,具体的时间点的话,应该是我刚刚踏入深渊不久。” 刺啦—— 林恩撕裂空间,瞬间便离开了这个地下的棺椁世界。 而当他出现在外界的那一刻,地动山摇,大地隆隆地开裂,而头顶之上的那片黑雾也在疯狂地翻涌,就像天空马上就要塌陷下来一样,宛若末日浩劫。 而在这个时间点,他并没有身处地狱。 “我好像想起来了……脑袋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在深渊遇到了红月事件,主母后来还和我们提起过,说……说那个时候他们曾遇到那个疑似未来的你的降临……难道会说……” 左左颤抖。 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似乎就对上了。 他们真的回到了这里,他们真的参与了那场战争,他们也真的遇到了……主母。 林恩的表情也已不知在何时变得一片阴郁,他的眼中隐藏着深邃的杀意。 那当然记得那段过去,而也正是因为记得,他的心里才血一样的冰冷。 “走,我们过去。” “那……那这里呢?” 林恩停顿,随即他侧眼,望向了那混乱的苍天。 “回来的,可不只有我们两个。” 林恩飞跃而起,再次化作了那只翱翔天际的渡鸦。 而一切希望能够赶得及,在时间战争当中,其实对他最大的限制,就是他没有办法真正地降临,而是必须通过对应的载体,才能够在这个时间点立足。 但其实如果他愿意,以他现在的实力,说不定也能将自己的本体带过来。 但那样到底会对历史产生怎样的变化,谁也说不好。 但好在。 只要在这些渡鸦的尸体中降临,那他就依然能够掌控那失去的初诞者之力! 嗡—— 仅是一瞬。 他便直接离开了地狱,出现在了外界的无序深空。 而他立刻便看到了那片混乱的色彩所遭遇的危机,那遮天蔽日的黑暗隆隆地席卷而来,就像是要将整座地狱湮灭吞噬。 她正在受到那片灾厄投影的追杀! 但同时。 他也在那混乱色彩当中,感受到了时间污染的迹象,也就是说,那些魇魔卡了一个对画家来说极其不利的时间点进行的入侵,而就算未来某一刻的画家归来,她要面对的也是来自这个时间点和未来的双从截杀。 但林恩只能放手,因为在同一时刻,在那深渊当中,一场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真正可怕的危机也正在等着他! “我们走!” 嗡—— 他向着那主宇宙跨越而去。 只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刻,那无尽混乱的色彩当中,仿佛有那么一个身影的目光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 而一刹那便是无垠的距离。 仅仅只是眼前一花,当左左恢复视觉时,他们已经是降临在了那片永恒的黑色深渊。 他们的感觉没有错,时间的裂隙已经横贯虚空,而从其中所散发出来的威能,竟是比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七十一柱投影中的魇魔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还要灾厄和扭曲。 他们看到了艾维儿!看到了主母!看到了…… “他们出现了!” 左左急切道。 因为也就是在同时间,就在那裂隙中,数个身形扭曲的存在降临,一个身形如巨蛇,一个扭曲的漆黑骑士,还有不断从其中涌动而出的漆黑梦魇,而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无比强大。 而左左更是已一眼就认出,那几个正是他们之前所消灭的那七十一柱魇魔当中的几位!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次降临的实体,在气息上与之前的投影明显大相径庭! 而瞬间。 他们毫不犹豫地就对艾维儿他们出手。 “脑袋!!” 一声渡鸦的长鸣,就像是划破了黑夜的曙光。 当林恩从天而降时,那三个魇魔的脸色全部都是为之一变,他们全都看到了那苍白发际下冰冷而残酷的双眼,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在他的身上同样感受到了极其浓厚的时间的痕迹。 轰—— 仅仅是一拳,那三个身影就被重重地轰飞了出去,那庞大的梦魇集群更是在他的威势展现的一瞬间,就顷刻间在凄厉的哀嚎当中化作了寸寸灰烬。 他的眼中,燃烧着黑火。 那一刻。 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寂静。 他的身后,艾维儿怔怔地颤动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她捂着自己的手臂,那飘扬的白色长发,就像是一场遥远的记忆。 “林恩!你真的是冤魂不散!” 为首的那个魇魔狰狞的声音传来。 “你们应该都清楚。” 林恩平静地望着他们。 “在因果没有崩坏前,无论你们做什么,你们都改变不了我存在的事实,因为我就是那个已被定下的果。” “你们的尝试,也只不过是在我的记忆中添加一段微不足道的涟漪。” 因为他在这个时间点的降临,同样也会成为这历史的一部分,他也同样会成为那个因,从而推动整个历史向着那个既定的航向所发展。 而这就是宿命。 他们对峙着,望着林恩那平静的表情,他们狰狞而怨恨,可是却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的他,到底有多么可怕。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林恩?”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恍惚中似乎传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 林恩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袖子下的拳头瞬间握起,他的双眼颤动,慢慢地露出了巨大的痛楚,可是他没有让自己回头,他也不能让自己回头。 他的身后,自缚天使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们是那么的近。 近在咫尺。 可却仿佛隔着漫漫长河。 “是你吗?” 自缚天使怔怔地问道。 第2654章 时间之外的黑影! 林恩下意识地动了动嘴,但还是一下子用力地咬紧了嘴唇。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些魇魔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他们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了极致的杀意与疯狂,毫不犹豫便向着林恩发动了进攻。 “小心!” 刹那间,左左在他的意识中大叫提醒,她猛地掀开了袖袍,一把抓住了林恩腰袢黑火凝结而成的剑刃。 而这也是左左在回归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出手,而林恩也早就已经给予了她梦境当中最大的权限,她也一直都在注意着那些魇魔的动向,没有丝毫的松懈。 嗡—— 那一剑,宛若切断了时光。 恐怖的黑焰几乎是一瞬间便横扫而出,对那扑杀而来的三大魇魔形成了巨大的压制。 而林恩也已是瞬间回神,眼中迸发出了残酷的冷意,可以说在左左斩出那一刀的同时,他就已经重新接管了手中黑剑的控制权,仅仅是一个念头,无垠的时光流便瞬间包裹而来,连带着那些魇魔,直接便被他一同掀入那时间的裂隙。 可在离开的最后那一刻,他终于还是转过头看了那几个身影一眼,可她们却已是看不到他眼中的伤恸。 …… 漆黑的时间裂隙。 林恩的手咔嚓一声便捏爆了冲杀而来的其中一个魇魔,他目光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留手,那浓浓的黑火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烧尽。 “左左,记住了,如非必要,尽可能还是不要在时间线内外放黑火,你控制力很弱,如果一个不慎沾染到那里,那很有可能会对整个时间流都造成不可逆的破坏,下不为例,知道了吗?” “知道了,凑脑袋!左左会注意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林恩的对手。 尽管林恩也已经感受到,他们的投影明显比之前那一次有了很大的加强,但在终焉的黑火面前,一切皆为枉然。 林恩斩尽了那些大魔与梦魇。 第二个魇魔也在他的剑刃之下被轻易斩杀,燃烧殆尽。 那一刻。 他的手宛若巨神之擎,一把抓住了那个人首蛇身的魇魔,将她提了起来,燃烧的黑火不断地熔炼着她的身体,让她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悲鸣。 “说!” 林恩疯狂地直视着她。 “她在哪儿。” 他的脑海当中不断地浮现着那个时候的记忆,浮动着在那血月之下,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未来主母的幻象呈现在那个时候的他的眼前时,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心疾首。 他那个时候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些全部都是幻象,那些全部都是他们制造出来想要扰乱他内心的虚无。 可是在真正地经历了那场大破灭之后。 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撕裂的怒火与疯狂。 因为……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再他死去的家人,来践踏这段过去的历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额啊啊啊啊!” 凄厉的痛苦的惨叫从那个魇魔的口中发出,漆黑的火焰不断地将她熔炼。 “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林恩的目光逐渐扭曲。 这一刻的他看上去竟是比那些梦魇还要狰狞可怖。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突然之间。 异变陡生。 就在那时间裂隙的黑暗尽头,一只漆黑的巨手宛若遮天,瞬间破碎了无垠的是时光,带着难以想象的灾厄气息,向着他横压而来。 林恩瞬息抬头,丝毫不惧,目光寒意四射,一拳便向着那遮天巨手轰落而去。 轰隆隆隆—— 爆炸出的黑火,宛若滔天巨浪,刹那间便撕裂了这漆黑裂隙。 而那个被熔炼折磨的魇魔更是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在那凄厉的哀嚎当中,顷刻便被那可怖的余波吹散成了万千的灰烬,洒落当场。 但是这一次。 林恩的目光的却是猛地一凛。 他退后半步。 因为那只突然出现的遮天巨手,竟是抵挡住了他手中黑火的侵袭,而不是像之前的那些魇魔一样,被顷刻间烧尽。 虽然说这也并非他的本体,但是能抵挡住终焉之火的燃烧,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是借助了那片灾厄的力量?” 林恩眯眼。 那一刻。 余波散去。 一瞬间,他撕裂时光,追寻着那只巨手的力量残留,向着那黑暗尽头跨越而去。 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变化,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影中,他通过那道裂隙脱离了岁月长河的束缚,置身在了那幽暗的虚空当中。 “找到你了!” 在那岁月长河斑驳的流光当中,他隐约看到了那个黑影。 没有任何犹豫。 林恩跨越而去,眼中的黑火熊熊外泄,黑火化作的佩剑一剑斩去,在那个身影的前方撕裂出了一道横贯虚空的黑焰之墙。 那个身影停了下来。 林恩缓缓从虚空悬浮而落,在那黑火的包围之下,他目光闪烁地望着那个存在的背影。 “有点意思,我没见过你。” 那个身影一身黑袍,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那诡谲的黑雾中,他背对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一前一后,产生了一种恐怖的对峙。 “你确实很厉害。” 那个漆黑的身影口出人言,听不出任何的音调,但是却带着某遥远的回响。 “没想到,他们居然让你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你的诞生本身,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失职。” 火焰拂动着他的长袍,猎猎如风中亡灵。 而当他转过头时。 林恩在那兜帽的之下看到的却只有虚无,漆黑如渊。 可也几乎在同时间。 他的身后,一点点地浮动出了一根漆黑的终焉之柱的暗黑幻影,可是和林恩之前在其他的那些魇魔那里见到的完全不同,因为上面没有铭刻有任何的象征,而是一片空白的黑渊。 但那空白之柱上,却是散发出与其他那些梦魇截然不同的气息,那股力量直接来自于那片灾厄本身! 而那一刻林恩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七十二柱魇魔! 而他已经杀尽了其中的七十一个。 “原来如此。” 林恩的表情平静,凛然不动。 “看来你就是最后的那一个,怪不得,我从未见过你。” 那个身影的长袍无风自动,他转过了头,就像是一缕风中的魅影,就像是他没有面容,就像他本就是这黑暗本身。 “我和他们不同。” 那个身影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淡淡的温柔,就像是深渊中吹来的风。 “他们都是梦境之外遗留下的虚影,而只有我,诞生自我主的这个梦境,说实话我其实很高兴见到你,因为就像你锚定这段时光一样,我也是因为你重走的这条时间之路而被创造出来。” “因为,我就是那个为了应对你而生的魇。” 他的身躯如流淌的黑,就像是一段被投射而来的幻影。 第2655章 追杀!!! 那一刻,林恩没有说话。 但这种对峙很快结束,甚至谁也没有看清楚林恩到底是怎么出手,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汹涌燃烧的黑火就化作了开天的一刀,在他那接近冷酷的双眼中,与那个黑影轰然相撞。 就像是刀剑的齐鸣,又像是一场只存在于创世纪的天地大冲撞。 那滔天的黑火汹涌笼罩了视野所及的整个虚空,就像是隆隆的黑云,带着狂怒与冰冷,向着那个黑影镇压而下。 可他竟是挡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刀! 肆虐的黑火之下,狂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猎猎飞扬,一股来自那片灾厄的恐怖威能,从他的身躯当中散发了出来,竟是在一瞬间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片遮天的黑,那股仿佛代表着永恒的寂灭的力量,就像和他一样在宣示着对终焉的诠释。 轰———— 那一刻的冲撞与对抗,两股力量在那动荡的虚空撕裂出一道仿佛横跨梦境的巨大疤痕。 左左忍不住地尖锐地大叫。 那仅仅是只是传导过来的一丝威能,就让她感觉到自己要被随时吹散,如果不是因为林恩的庇护,在这样毁天灭地的余波当中,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生灵能够存活下来。 那一刻甚至就连整个岁月长河都受到了剧烈的影响。 “我理解了。” “你救了我的那些部下一命,这种程度的力量与概念,你确实已经有了挑战我主的资格,这也的确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了。” 风声散尽,在那冲撞的余波当中,那个黑袍的身影就像是断线的纸鸢,在那黑火的蚕食之下,向着那流淌的岁月长河坠去。 但即便黑火残身,他都没有死。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遥远而缥缈,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下风而出现任何的情绪。 “不过,这是在时间之外。” 他缓缓道。 “如果是在这岁月中,你是否依然能够波澜不惊呢。” …… 汹涌的黑火隆隆地从林恩的身上退却,露出了那双冰冷无比的黑眸,而林恩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便向着他遁去的那个时间点追逐而去, 而左左依然没有从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冲撞中缓过来,她急促而惊恐,道: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开什么玩笑,那个家伙……他居然能挡住脑袋你的黑火……” 虽然依然是她的脑袋占据了上风。 但是刚才他所迸发而出的那股恐怖的灾厄之威,竟是在位格上有着完全不下于林恩那黑火的威能,甚至只是接触的一瞬间,就让她发自心底感觉到恐惧,因为如果说林恩的火是要烧尽一切的终焉之火,那那个身影刚才说表现出来的,那就是彻骨的冰潭下笼罩的黑。 就仿佛只是一瞬间,就要让你心里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爱,都淹没在那死一般的寂灭当中。 而她也早就已经见识过林恩他现在的可怕。 那数十个不可一世的魇魔在他的面前,全部都如砍瓜切菜,一触即溃,因为黑火对他们的压制,其实就是一种全面的降维打击。 但是这个人…… “他用的是那片灾厄的力量。” 林恩冰冷道。 其实在那个身影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洞察了他那股力量的本质。 那种感觉,那种寂灭。 他也只在深入那片灾厄的内部时曾感觉到过那一瞬。 而如果刚才他全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之上,在他没有真正地化身终焉之前……那他也一定会成为他最大的一个阻碍。 “从位格上来说,当年那位真正的三位一体之主既然与那片灾厄一战,那就说明这两股力量至少都在一个层次之上,无论是我的火,还是那片灾厄,其实都代表着终焉本身。” “而如果说位格相近,那最后拼的就只能是体量。” 林恩沉声道。 而从织梦的话里,他也已经知道了那梦境之外的世界现如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况,而这也进一步地说明,当年为了战胜那终焉之主,他们到底是付出了怎样残酷的代价。 双方都在不留余地地湮灭那片现实,而就算最后是那位三位一体之主侥幸获胜,祂也没能将终焉之主真正地消灭。 那么如今呢? 相似的情况再一次出现了。 但这却比那个时候更加的凶险,因为在祂的梦境当中,祂本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更不要说,从祂梦境当中诞生的初诞者,已经是事实地与祂融为了一体。 而伴随着无序生灵的大回归,再加上祂进一步地吞噬了那主宇宙的本源。 可以说。 到时候一旦让终焉之主完成复苏,就算他掌握终焉之火,就算他依然能够存在,他也绝对不可能再是祂的对手。 “如果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们我也只能猜测,那片灾厄恐怕已经是复苏了自己的部分本质,那是真正代表终焉之主的力量,而现在这股力量……掌握在他的手里。” 林恩眯眼。 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他会说他是专门来对付他的魇。 因为如今的这个阶段,除了终焉之主,已经是没有人再能够限制住他了。 而如果这的推想成立, 那个家伙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魇了,而是在终焉之主复苏前,祂在这梦境当中真正的代行者。 左左急促道:“那么其他的魇魔呢?如果他们也能借用那片灾厄的力量……” 林恩微微摇头,目光闪烁。 “我不确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性不大。”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载这份力量,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这梦境的走卒,他们恐怕还没资格成为……这终焉的容器。” 因为如果可以,那他们早就用了。 而事实上在以前那些魇魔对付他的时候,也并非没用引动那片灾厄的部分权能,但那股力量虽然强,但在位格上其实依然处于无序的范畴,并没有升格到能够对付他黑火的程度。 林恩注视着那崩腾的岁月长河。 可是那个家伙呢? 他又是什么? 是那那片灾厄因为他的威胁而无意识创造出来的魇,还是…… …… 第2656章 历史的陷阱! 嗡—— 林恩从天而降,置身在了那岁月长河的洪流边缘,迅速地确定着刚才那个黑影坠落的时间点。 而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他到底是怎样的身份,既然胆敢阻挡在他的面前,那他就没有任何留手的理由,如果不能再第一时间将他除掉,那之后恐怕会给他造成越来越大的威胁。 “他去了哪个时间点?” 左左急促道。 林恩的目光追寻,追寻着那股气息的方向,但也就是在他确定位置的一瞬间。 他的拳头猛然紧握,目光变得凝结。 “原来如此,看来这也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一战。” 下一刻。 他冲入了那历史的长河。 而当他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已是再一次出现在了深渊当中,但是一切都已经出现了变化,艾维儿他们早已不在,整个深渊第一位面已经是被大量疯狂的恶魔所占领,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是在刚才的数个小时之后。 林恩眼中跳动,没有任何犹豫,刹那间便向着那主宇宙跃迁而去。 而在这个时间点,他还有映象。 那是他刚刚融合了那位大君的部分灵识,前往天堂之战遗址的那个时间段,而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时光的撕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恐怕已是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时间战争。 一切都对上了。 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就是那段历史。 时间依然在滚滚地流淌,依然在不断地纠正着出现在这历史当中的每一次的变化。 “左左记得……” 左左苍白地眺望着。 “原来,那场战争,真的是我们在参与。” 一瞬间,林恩折跃到了主宇宙当中,他再次化身渡鸦,振翅翱翔,穿梭在那主宇宙漆黑的深空。 但这并不是宿命。 也并不能因为你过去经历过,就觉得这一切高枕无忧。 因为如果这场战争失败,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变成泡沫,整个之后的历史都会改写,而相应的,他的存在也会一并随着这历史的坍塌而一同被埋葬。 “林恩,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左左的呼吸愈发地急促。 “他既然敢把你引到这里来,那就肯定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对付你的准备!” 林恩当然知道。 “但我不得不来。” 他眯眼道。 在这庞大的因果链中,他不能避开任何的一场时间战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去补全,不断地回到过去,尽你一切的可能维系这历史的正确走向。 因为哪怕只是一次规避,都会在刹那间改写之后的整个历史! 嗡—— 当那一刻他降临在那通往天堂之战遗址的虚空中时,时间的涟漪吹起了他满头的白发。 而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个虚无的黑影在纷离的裂隙中,出现在了这片过往的时空。 再一次。 他们在虚空中形成了对峙。 “没错,这就是时间的用法。” 那个身影如一缕幽灵一般悬浮在那里,那漆黑兜帽下的深渊中仿佛流淌出了那道一如刚才般柔和的目光。 “没有谁会有先机,也没有谁能规避,只要你能确定在我们降临前的前一秒出现,那你就能永远挡在我们的面前,而这不就是这场战争的真谛吗?” 每一场战争,都是一场宿命的决战。 只有一方彻底落败。 这滚滚的历史才会因你而改写。 林恩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只是他拔出了那把黑剑,守望着背后这段过去的历史。 恍惚中。 在那遥远深空的另一头,似乎有那么一个身影独自穿行在那冰冷的虚空,他依然是那么年轻,他依然没有满头白发。 那个身影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黑雾蒸腾。 时间的污染宛若流淌攀爬的疤痕。 而也就在他的身后,一道道时光的龟裂浮现而出,一双双冰冷怨毒的双眼,随着那一个个扭曲而庞大的身影,缓慢降临。 魇王,镜魔,兽王,红魔,还有那一个个曾经被他击败的魇魔接踵降临。 那些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 但是这一次,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似乎带着那时光的枷锁,但是时光却难以将他们镇压,他们流淌在身体之上不灭的黑雾与无序,也代表了这一次的战争,他们是以真正的本体降临,而不再是之前那一次次被他所扼杀的那梦幻的虚影。 那一刻。 当那些身影全部降临时,甚至就连这片时光都仿佛难以承载他们的重量。 “林恩,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魇王的脸上满是怨毒与冰冷。 林恩平静以待,道: “看来,你们已经挣脱了时间终末的束缚。” 那个黑袍的身影缓缓道:“时间确实是一种很伟大的东西,这也是在我主没有苏醒之前唯一困锁我主的枷锁……但时间真的站在你那一边吗?这无尽的岁月熬走了多少的理想与坚守,而到头来你们终究会发现……只有终焉才是这一切唯一的解药。” 林恩的神情依然不变。 因为他并不觉得他们会是他的对手,就算他的本体没能降临,但是在黑火在他的梦境中燃起的那一刻,他的意志就已经成了这黑火的窄体。 而就算是面对他们在时间终末的本体,他依旧不惧。 “那我们就试一试。” 林恩静静地俯视着他们。 “让我看看你们这些魇,到底能不能挡住我的火。” 在场所有的魇都露出了冰冷而怨毒的神情,因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他的手中败落。 但魇王很快走上前了一步,道: “你的黑火确实很强,你也确实早已非同凡比,在其他地方,我们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不要忘了,这是我们为你选的战场,你确定在这里,你真的还敢全力施为吗?” 左左猛地一颤。 她明白。 因为这是在过去,这是在历史之中。 他们确实可以毫无顾忌,因为他们本就是来破坏这一切的施罚者。 但林恩不行。 他的黑火确实很强。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那火焰哪怕只是坠入这虚空一点,哪怕是一丁点烧进这现实,都极有可能会引发一场绵延整个主宇宙的巨大灾难,从而对历史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 而更不要说,那个黑袍人的手中同样掌握着代表着终焉的力量。 第2657章 时间战争!!!! 那一刻,所有的魇魔都虎视眈眈,目光冰冷,并且已经是隐隐地有将他包围的趋势。 而对他们来说,能不能将他击杀反而并不重要,因为能够拖住他,只要历史能够被破坏,那他维系他存在的根本就会荡然无存,他们有无数次可以试错的机会,但是对于他来说,一次地失利,都会致使他满盘皆输。 而他更是不能退,也没得退。 气氛陷入了冰点。 战端一触即发。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林恩突然侧眼,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那遥远的虚空,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那些魇魔的瞳孔猛地一缩。 甚至就连那个全身隐没在黑袍中的身影都是微微一动,望向了那个方向。 那一刻,就在那幽暗而寂静的虚空中,恍惚地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就像是一滴混杂着狂乱色彩的油墨,滴落在了这广阔的黑暗当中。 滴答—— 而当那个苍蓝的身影出现在林恩身边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一阵恍惚。 她的表情平静。 隐没的涟漪遮蔽全身,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脸颊,那扭曲的混沌色彩就像是她身上的长裙,又像是她那无边力量所逸散出的可怕轨迹,而她的降临也在一瞬间为场上添上了新的变数。 那个黑袍的身影微微地抬首,目光恍惚穿过了时光,映照在那个女孩的脸上。 “看来你已经走完了这条路。”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虽然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在时光中相见,但我很高兴,能和你并肩作战。” 望着那个身影,左左震惊难言。 没错! 的确是画家! 可是她也早已经知道,在他们两个所处的那个时代,画家早就已经……已经…… 林恩的心情同样是五味杂陈,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想起了她在被吞噬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而事实上一直到那个时候,他都很难真正地确信,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是敌是友。 “你来自哪个时代?” 林恩默然道。 画家平静如水,道: “梦魇战争开始之后,那已经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林恩苦笑了一声,拔出了腰袢的黑剑,有些自嘲道: “你想知道那更之后的事情吗?” 画家依然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平静而理智。 “每个时代做好每个时代的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命运,所以你也最好不要多嘴,就算你说了,离开后我也会清除自己的记忆,仅此。” 理智而冷静。 而林恩也根本不确定,这个时候的她到底已经打过多少次时间战争。 他只知道。 他们从不同的时光而来,却又在同一个时间点相遇。 “看来都到齐了。”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袍的身影轻声道。 “不过也好,能维系这段历史的也只有你们两个,不过我也并不奢求能让你们折戟于此,因为历史是很脆弱的,它可以一点点地改变,同样,也许只需要一只蝴蝶轻轻地煽动一下翅膀,未来所有的轨迹就全部都会发生改变。” 那一刻。 混乱的狂风吹起了他那猎猎的长袍,磅礴的漆黑刹那间链接在了在场的每一个魇魔的身上,他们的气息也在瞬息间暴涨。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温柔的笑意。 “而是我们的第一战,而我也希望,这会是最后是一战。” 刹那间,战争爆发了。 那些魇魔并没有因为画家的加入而产生任何的迟疑,他们在那狂怒的灾厄气息的包裹之下,向着林恩他们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猛烈的进攻。 而在同时间,另一部分魇魔则直接选择离开战场,向着那虚空深处的另外一个轨迹踏去。 就像他说言。 这场战争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是否能够将他们折戟。 只需要能够拖住他们。 只要能将这个时间点的那个林恩抹杀,依照这段历史所衍生而来的整个未来,也将瞬息湮灭。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交给我!只要主体的历史走向没有遭到破坏,有些代价是可以承受的,你放手一搏!” 画家语气冰冷。 而她也动了,苍蓝的身躯瞬间模糊,一刹那化作了数十道长流,刺破长空,向着那些分散的魇魔拦截而去。 而林恩也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目光闪烁,时间神格在他的催动之下,让他在瞬息间定格了整个时空。 “左左,我们战!” 他没有释放那滔天的黑火。 在历史当中,他确实不敢肆无忌惮地动用自己那股终焉的力量。 但是这不代表这就能让他受到太多的限制! 那一刻。 他冲入敌群! 尽管火焰只在他周身蒸腾,但是林恩丝毫没有任何束缚,在那上百年的梦魇战争当中,他的战斗技艺早就已经磨炼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而相比于变成那片灾厄一样庞大的存在来进行概念性地杀戮,他习惯于以作为一个人类的方式进行战斗!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劣势,而是他的优势! 庞大的兽王率先向着他杀来,那代表着无尽吞噬欲的兽躯,在那个黑袍人的加持之下,更是加强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林恩也确实感觉到了他们与那些投影之间的差别。 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而在火焰冲击到他们的时候,更是受到了部分抵消与削弱,而不再是像之前一样摧枯拉朽地将他们熔炼。 林恩清楚,这一是因为他们本体的降临,二则是刚才那个黑袍人链接在他们身上的那股力量,他们显然无法承载那片灾厄的终焉,但是由此而得来的赋能,也等于是在他们的身上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武装! 但只有这样吗? 林恩目光冰冷,一拳将那兽王的庞大魔躯轰的倒飞而去。 他快如闪电,不退反进,冲入那魇魔的集群中,手中的黑剑划过一道道燃烧的弧度,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燃烧的伤疤。 “将他镇杀!” 魇王狂怒,瞬息出手。 同一时间,一座座庞大的终焉之柱被他们召唤而出,镇住了整个时间的疆域。 第2658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那些终焉之柱与之前被他崩坏的那些截然不同,上面铭刻的每一缕纹路,都代表了一种概念本身,就像他们本身就是世间所有负面情绪的化身,那一刻,黑柱散发红光,上面的纹路似乎要活过来一样, 无垠的黑暗幻景向着他袭来。 林恩确实受到了部分影响。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还并没有真正地成为终焉这个概念本身。 但就算还差那临门一脚,也绝对不是这些下位的概念能够企及的!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黑火状态下动用星寂,只是他握拳的一瞬间,整个星空都仿佛熄灭,在这黑暗当中唯一所剩下的就只有那双跳动着黑火的冰冷双眼,他毫不犹豫,瞬间迎向了那扑杀而来的遮天异象。 轰—— 那一刻,万千异象尽灭,就像大火燃尽苍原。 凄厉而痛苦的惨叫响彻,一个又一个魇魔倒飞而去,身躯破裂,黑火如跗骨之蛆爬满了他们的全身。 而那一座座终焉之柱更是震荡,仿若崩裂。 “不要后退!召唤我主的力量!镇杀他!” 魇王怒不可遏。 而显然他们为了这一次猎杀,毫无疑问已经在事前进行了大量的准备。 而也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那一座座庞大的终焉之柱黑雾蒸腾,天空传来了隆隆巨响,就像是一瞬间连通了那遥远的时间终末。 天空撕裂,林恩猛地抬头。 他竟是在其中看到了无垠的终末的幻象,而在其中同样还有一个又一个曾被他所击败的熟悉的魔影,他们只有一部分降临,而另外那一部分显然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还无法脱离时间终末的限制。 但那一刻,隆隆巨响传来。 那裂隙的最深处,仿佛又一只漆黑的魔眼骤然睁开,而紧随而来的便是滔天的黑暗大瀑。 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当中的凶性,带着浓重的冰凉,他们也确实没有说谎,他们显然不知道是用了何种手段,真的向那时间终末借来了终焉之主的力量。 轰———— 在被淹没的那一刻,林恩释放出了自己的黑火,包裹全身。 火焰在黑暗当中蒸腾,就像随时都会被扑灭。 但是他根本不退! 如今他距离那终焉也仅差那临门一脚,又岂会畏惧这借来的力量?! 那一刻,他竟是逆势而起,迎着那时间终末,目光冰冷,一拳便逆势烧塌了那遮天黑瀑,那恐怖的火焰更是直接逆流而上,冲入了那时间终末的裂隙。 那些魇魔的脸色剧变。 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林恩他的力量竟是已经强悍到能够直接借助这终焉的一击,甚至逆势反攻! 裂隙中传来凄厉惨叫,未能降临的那些魇魔身受重创。 而林恩又怎会畏惧?! 这固然是来自那片灾厄的法能,但是那依然是最低限度的终焉,而他手中的黑火,早已是在那一次次轮回的梦境当中精炼到了极致的湮灭的伟力。 除非那片灾厄亲降, 否则他即终焉! 但也就在这时。 “脑袋!!小心!!” 左左大叫。 一直没有出手的那个黑袍人动了,或者说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战场,他非常的冷静与理智,并没有和其他的那些魇魔一样冲锋。 而他选择出手的这个时机也极为的刁钻,几乎就是在林恩动用黑火烧入那时间终末的同一时间。 那只手,温润如玉。 但就像一把冰冷的尖刀。 就像流淌在黑潭中能够冻结一切的寂静,黑火被轻易地分开,那依旧汹涌的冲天大瀑也仿佛为他避让,当他出现在林恩近处时,他低下了头,仿佛一瞬间让林恩有了那么一刻的恍神,他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把漆黑的长戟。 缓慢,却又快到极致。 他在林恩转身的那瞬息之间,将那手中的终焉之力,刺向了林恩的脖颈。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他与那位神王对垒,那是一种游刃有余,是一种返璞归真,是不需要任何的大开大合,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适当地出手,不管是挡住你的攻击,还是突破你的防御, 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 那种技艺,非常人所能及。 那是没有无数的时间积淀,不可能领悟的战斗之法。 而此时此刻。 林恩在他的身上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心悸感觉。 就像一只再恐怖的巨兽,他也有弱点,而只要你能抓住,那也许只需要给你一根能够破开他防御的箭矢,那你就能一箭封喉。 而这一戟。 能要他的命。 因为他指向的,是他的意志。 嗡———— 庞大的秩序的梦境,就像是在水中炸开的空洞,一瞬间驱散了那遮天的黑瀑,将周遭的一切都吞没进入那不属于这里的时空,甚至十几个魇魔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已经是被那梦境包裹进入了其中。 梦境在那一刻,照进了现实。 而当林恩屹立在那秩序的天空,目光穿过那梦境的边境,望向那个方向时,他缓缓地伸出手,抹在了脖颈之上的那一点漆黑。 黑火一瞬点燃,但燃烧那些魇魔如灰烬的黑火,在吞没那点漆黑时,却是缓慢无比。 “有趣。” 那个黑影缓缓道。 他的反应太快了,快到和周围的其他魇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他屹立在梦境的边境之外,手中漆黑的长戟一点点散去,他再一次恢复了那如魅影一般的模样,但林恩却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将梦境照进现实的一瞬间,那个身影就在瞬息间感受到了危险,并在最短的时间迅速抽离,没有任何的贪刀,行动果决的让人感到可怕。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恩屹立大梦,目光将他锁定。 或者说,从一开始,林恩也就在一直防着他。 能在那时间之外接住他的一刀,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林恩不可能对这样的家伙掉以轻心,因为如果说这里还有谁能够对他造成威胁,那除了他之外,也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其实杀一个人,永远只需要一颗子弹。” 那个身影似乎在微笑。 “而区别在于,你在什么时候把它打出去。” 突然之间。 他猛地横向抬起了手。 就像一个我问候,又像是一缕能够要了人性命的温柔,弹指间,那那一缕灾厄的黑气的迸发,就像是一根刹那间横贯虚空的箭矢,射向了那遥远的黯淡虚空。 第2659章 我们会再见面的! 而当林恩意识到他再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他的神色剧变,几乎是刹那间就要横跨虚空进行拦截,就像是一场恍惚的梦,就像是眼前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噪点。 而这一刻。 林恩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把战场选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因为在那遥远的记忆中。 过去的他,也即将在某个时间点,在折跃中跨越到距离这个区域最近的那个星域,没错,他们就是在拖住他,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让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与他们的战争中。 林恩的瞳孔放大着,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 而就像他所言。 想要杀死一个人的确只需要一枚子弹。 而那取决于。 你在什么时候,你在什么地点,精确地……射出那颗能要你命的弹矢。 嗡—— 就仿佛在那一刻的恍惚中,那枚“子弹”偏移了方向,那个不知何时冲过去的苍蓝的身影,挡在了那漆黑的轨迹之前,那终焉的黑气就像是无坚不摧的箭矢,轻易地贯穿湮灭了她那涌动的混乱色彩,贯穿了她那阻挡的双手,也在那同时穿过了她的身躯。 但也正是因为那一瞬的阻挡,那枚射向你过去的“子弹”,被改变了轨迹。 在这遥远的距离。 在旷大的漫漫虚空。 那一丝微渺的角度,也会在这无垠的空间中被不断放大,让这偏移隐没在那遥远的虚空。 “画家!!” …… …… 几乎是在同时间,那个过去的身影跨越了漫长的折跃,降临在了那漆黑的宇宙深空。 他猛地怔了一下,就仿佛一瞬的心悸,让他汗毛倒竖,骤然转头。 “脑袋,你怎么了?是那片灾厄的投影追上来了吗?!” “不,不对。” “是……别的一些什么。” 因为他的面具在震荡,在给予他提示,而那是时间入侵的征兆。 …… …… 寂静的漆黑虚空。 满头白发的林恩紧咬牙关,以最快的速度破开了战线,将那个苍蓝的身影搀扶了起来。 而毫无疑问,刚才的那一击看似微渺,但实际上极为的可怕,就像他刚才对林恩所发动的那一击一样,不出售则以,一旦出手则必定是杀招。 而更不要说,这一击完全就是冲着将过去的他彻底湮灭而蓄势迸发的杀招! “我没事,不用管我。” 画家喘息着,那苍蓝的身躯似乎也因为这一击而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流淌在身上的苍蓝的色彩,也仿佛在不受控制地向着那混乱色彩所转化。 虚空的那一侧,一根根庞大的终焉之柱铸成了那时光的大幕,一个个魇魔屹立在他身边,构成了一副难以言喻的光景。 那个黑袍的身影远远地看着这个方向,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画家那模糊的脸颊之上,又似乎是对这一次的失手而感到惋惜。 “太可惜了。” 他笑道。 “不过还有的是机会不是吗?而下一次,你们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运。” 他转过了身,时间的裂隙隆隆地在他的身前打开。 而也就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那个目标而服务,而再在这里交战下去,也已经没有了意义,机会就这么一次,因为很快,那个过去的他就要踏入那天堂之战的遗址。 但也就在即将离开时,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回头。 “林恩,我很期待我们能在时间终末一战,如果你真的能走到那一步,那也许……我会成为你在这条路上最后的那个对手 。” 他嘴角一翘,云淡风轻。 说完之后他踏足了那时间的裂隙。 身后的那些魇魔怨毒地看了一眼林恩,但也终于还是跟随着那个身影, 离开了这个时间的节点。 “等一下!不能走!画家已经被重创!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将她杀灭,那同样能够给改变未来的轨迹!你们听到了吗?!” 魇王艰难地爬起,大声咆哮,想要阻拦。 但是毫无意义。 没有一个人留下,就像一场权力的更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失败者的咆哮。 林恩想要追。 但画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眸光注视着他,对着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要追。” “如果你现在去了,那你要面对的……就真的是那片灾厄了。” …… …… 林恩将她搀扶而起。 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他满眼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在那个时候林恩对她充满怀疑和偏见,但在经历了那举世皆灭的结局之后,她也已经是在除了左左之外,第一个能让他交流的身影。 “你伤的如何?” “还好,没伤到根本,不过等我回到属于我的时间点之后,这个点的我又要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了。” 那个苍蓝的女孩松开了他搀扶的手,再次恢复了过往的仪表。 而这一刻,林恩也是一阵恍惚。 因为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和他不同,画家每一次降临都只能降临在她的本体当中,而这也意味着,一旦她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所有的伤势都会留给这个时间点的她。 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画家,为什么会在外人的眼里,一直都处于混乱沉睡的状态的原因了。 因为未来,借走了她太多的时间。 “你见过那个家伙,是吗?” 林恩目光闪烁地问道。 画家平静地注视着那道裂隙消却的方向,道: “见过,但我不清楚是哪个时间段的他,而你也要明白,时间战争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开端,在你不断回到过去的进程中,你可能会见到来自各个不同时间段的我,同样他们也一样。” “不过对那个家伙,我事实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我只知道,他应该就是那七十二柱魇中的第一位,或者说……” 她停顿了一下。 “他的出现,代替和占据了那个位置。” 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脯。 尽管那里的伤势已经愈合,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一击的可怕。 可有一点和她没有告诉林恩。 因为如果这一击再稍微偏转几分,那这股力量将很有可能波及到她未来的意志,甚至可能在洞穿她意志的同时,也一并将远在万里之外的这个时间点的林恩一同抹杀。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的目光望向了林恩。 “他恐怕就是那片灾厄在苏醒前,最后的代行者,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追吗?因为我很怀疑,或许因为某种限制,他现在只能带回来这部分力量,但如果你真的去了时间终末,那你要面对的,可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第2660章 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你 林恩的眉头紧皱,他当然明白画家的意思。 因为如果那个家伙真的能够以那片灾厄为后盾,并调动祂那代表终焉的本源,那他去了就真的是在自投罗网。 但由此却让林恩再一次地想起了那个他一直以来都困惑的点。 “他们到底是借助什么跨越的这时间长河?” 他犹疑。 这一点,他一直不解。 因为想要回到过去,毫无疑问必须要有时间作为介质。 就像时间神格,亦或者是初诞者之力,而他们又是如何能够绕开这一切,从而对整个过去的历史,发动这一次次的时间战争? 画家的表情平静,道: “他们并没有绕开。” 林恩一怔。 “你的意思是……” 画家眺望向了那遥远的虚空,目光仿佛能够跨越这漫漫长河。 “时间是超脱一切的,林恩,无论是在这梦境,还是在外界,它都从未断绝,而就像每一种法则都对应着一个神灵,时间也有那个永恒的掌控者,只是在某个时候,这个掌控者换成了你。” 林恩瞬间就想到了在那原本的时间线中,那个截断了时间长河的他。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这才造就了如今的这个历史。 但他。 从来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时间之主。 这一刻。 一个恐怖的真相逐渐地浮现而出。 “时间神王,还存在。” 不是他所遇到的那个从时光中复苏的幻影,而是那个真正意义掌控着整个时间流向的……时间之主。 林恩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了起来。 画家沉默了一段时间,道: “我只能这么猜测,因为我不知道在原本的那条时间线的你,到底是怎么完成了对时间长河的重铸,但如果只是凭借你现在手里的这一枚的话……我并不觉得它有足够的伟力能够做到这样的神迹。” 她的目光落在了悬动在林恩头顶的那枚神格。 因为和这漫漫时间长河相比。 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神格,那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而林恩也立刻想起了在大破灭之后,这枚神格所带给他的局限性,因为随着法则的退潮,甚至就连这枚神格也都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它甚至都没有办法能够遏制住羽毛笔体内的衰退。 “我手里的这枚是假的。” “不,在这个梦境当中,它应该是真的,但它代表不了时间的全部,在那真正的更大范围之内,包含着外界,包含着全部,在那真正的范畴中,理应有那样一枚……真正意义上的时间神格。” 画家的目光倒映着他的脸颊。 “而那一枚,才是重演了这一切历史的始作俑者。” …… …… 林恩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消化了这个巨大的猜测。 因为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在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中,他是在得到了那真正的时间神格之后,才斩掉了他的初诞者位格,并展开的对整个历史的重演。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在那个时候,还发生过一场我们始料未及的战争。” 林恩感到呼吸不畅。 那是对时间控制权的争夺。 而如果再结合那位轮回神王在这条道路上的权重,那林恩真的很难确定,原本时间线的他到底有没有和轮回神王联手,对那位时间掌控者进行过发难。 因为如果这都是真的的话。 那这一切貌似就解释的通了。 “原本那条时间线的你,曾和轮回联手,夺走了时间的掌控权,并由此重演了过去的整个历史,进而诞生出了如今的这条路。” 画家目光闪烁地望着他。 “但时间之主不可能会死,因为祂本身就代表着时间。” “而如果你们一直都在时间终末在对控制权进行争夺的话,那那些梦魇的回归,就说得过去了。” 因为时间神王曾经说过,祂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死。 祂和轮回一样,执着于此道。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 祂的兄长,祂的哥哥,那位从无数年前开始就一直想要解脱的那位存在,他在某一刻,已不再追逐这条通往终焉与死亡的……道路。 他们两个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能够再说一句话。 巨大的沉重与压抑萦绕在虚空。 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他们根据已有的线索进行的猜测。 因为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而随着这条正确的路一路向前,那原本的历史也将彻底地随风而去,化作硝烟。 “现在猜测这么多也没有太多的用。” 画家抬头。 “也许在这条时间长河真正抵达终末时,一切的问题都会给你一点点解开,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做好准备,因为也许在你真正继承那枚真正意义上的时间神格时,还有立另外一场巨大的凶险在等着你。” 林恩握拳,目光跳动。 “我明白了。” 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相对沉默。 或者说他们之间都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询问,想要开口,但是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没有当你真正经历时,你永远不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答案。 “未来……我不在了,是吗?” 那个苍蓝的身影没有看他,望着那遥远的虚空,平静地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压抑。 因为谁又不会对那自己不知道的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感觉到好奇呢? 但林恩的目光只是望着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 画家终究是没有继续追问,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放心,我会删掉这段记忆,我回归之后也不会对未来的历史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变动,同样你也没有必要问我在过去的时间战争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没有我这样的理智。” 林恩并不否认,他抬头道: “如果知道的话,谁又不会想着去改变?” “我理解。” “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那你呢?” 林恩转过了头,凝视着那双苍蓝的双眼。 “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你?如果这条正确的路真的能够走完,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因为说实话,即便是到了最后那一刻,我依然没有信任过你。” 寂静在他们之间流转。 画家对上了他的目光,谁都没有移开。 林恩凝视着她,道:“你是觉得,我可以给予大君新生,是吗?” 第2661章 蝴蝶效应! 画家没有说话,甚至在他离开时,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没有肯定。 也没有否定。 可是随着这一路走来,随着他对那片灾厄如今的本质愈发的了解,对于到底能不能将那位大君从那片灾厄当中分离出来,即便是他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底。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位大君事实上早就已经成了那片灾厄的最重要的构成,因为他……就是这终焉之主秩序的那一部分。 林恩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离开了。 他再一次化作了那翱翔的渡鸦,冲入了那时间与历史的长河。 但是在即将离开时,他还是听到她给予他的话。 “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很抱歉。” 可他再次望向她时,那里也早已经再无人烟。 …… …… “脑袋,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个时间节点?” 左左??????地询问道。 “你刚才听懂我和画家之间的探讨了吗?” “呵,( ̄^ ̄)我当然不可能懂!” “……” 好吧。 用这种傲娇的语气坦率地承认自己的不足,也足以说明他的左左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左左也已经不再是以前不懂还装作很懂的那个没用的左手了! 林恩煽动翅膀,向着那更加遥远的过去翱翔,道: “时间战争是同步的,从这场战争爆发开始,他们对过去的每一次袭击,也都会显化在历史之上,而不管接下来他们是分散出击还是再为我们设局,我们也必须迎难直上,将他们挡在历史在外!” 林恩的双眸中倒映着那浩瀚的时间长河,而这场战争对他而言,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他也同时知道。 这场战争是永无止尽的。 因为他们会一次次回归,而你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你都根本没有办法回归到属于你的那个时间点。 而想要让未来抵达那时间的终末…… “我也必须尽快冲击那终焉的本质了。” 林恩的目光闪动。 或者说,就算没有达到那最终的质变,他也必须要有足够大体量的黑火,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以避免时间战争再一次降临的方法,而如果这个方法可以奏效的话,那一定可以遏制住时间战争对他所带来的可怕影响。 那一刻。 林恩煽动地双翼中留下了无尽的黑火的轨迹,将他所过之处的整个历史的长河,都包裹在了那燃烧的黑灼当中。 而想要做到用自己的黑火将整个时间长河都覆盖,那对他来说,也绝对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 而也就是在那一日之后。 林恩也真正地踏入了这场时间战争的浩瀚洪流当中。 “脑袋!!游魂巷!!那些该死的家伙!他们居然要对这个时候的你动手!呆头呆脑的明明那么可爱,他们简直是心狠手辣!!” “是脑袋你刚刚踏入黑夜城的时候?!原来……原来这个时候都被他们渗透进来了!可……可恶,凑脑袋你那个时候居然还欺负我!你知不知道都已经被未来的我们看光光了啊!!” “这是……黑夜城剧变……那个时候他们居然也在……” 这场战争,几乎无孔不入。 而在起初的时候,左左依然是兴致高昂,每一次都凶残地手握林恩的刀,还没等林恩出手就想直接冲过去。 但是随着这场战争的日以继日地重复,逐渐地,不要说是左左,就连林恩都感觉到了那种日以继日所带来的那股子乏味。 因为自那之后。 几乎是接下来上千次的时间战争,他们都再没有见到那个黑袍的身影。 而他们所面对的。 也不再是强敌。 而是一次又一次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甚至一根指头都能够摁死的梦魇的袭击。 “太多了,他们在对历史进行无限制地入侵!” 林恩沉声道。 或者说。 是他们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的成效,也还在不停地对整个时间长河进行袭扰,而你又不能不去管。 “可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左左疑惑不解。 因为明知不敌,为何还要这样无限制地进行袭扰?他们应该知道,只要林恩他不停下来,那在他们踏足历史的下一秒,她和林恩就能够迅速出现,并迅速地将他们碾压驱逐。 而如果是牵制的话,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对于林恩来说,他也同样可以拥有无限的时间,让自己梦境当中的火焰更进一步地升华。 林恩的目光凝视着时间长河,道: “乏味,一成不变,这确实是一种方法,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但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要提高警惕了。” 就像在无数次一成不变的入侵中,在你适应了这种枯燥时,突然发动一场最高规格的侵略。 那那个时候的你。 是不是还能在这惯性使然的防御中,能够对此做出应变。 而很快。 第一次差一点改变了整个历史走向的时间战争发生了。 时间:851年前。 而也就是这一次,在林恩感受到时间的变动而瞬间出现在那个历史节点时,数十个魇魔几乎是在同时出现,但他们却并非降临于地狱,而是在一个偏远的科技世界,并在出现的第一时间里就对那片区域的生灵展开了屠杀。 林恩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并将他们镇压。 但是也就在他离开这个节点之后,整个历史的走向几乎是在霎时间出现了巨大的变动。 “蝴蝶效应!” 林恩脸色剧变。 而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疏忽。 因为时间的自我条件能力是很强的,就像踏足过去,如果只是死了某一个微不足道的生灵,那也不会对未来的历史造成太过于巨大的改变,但就像那句话,如果有人穿越到过去杀死了一个个人的祖母,那那个人还会出生吗?而如果那个人是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刻对整个历史轨迹造成巨大影响的人,那你又如何应对呢? 而当他明白了这一切时,他也看到了其中的因果。 那是他的老师。 而在那个偏远世界中被那些魇魔杀死的的某一个人,就是他老师在坠入地狱之前,某一代的先辈。 这是多么的荒唐。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因果,在那只蝴蝶煽动翅膀的那一刻,直接就通过因果而直接影响到了未来地狱时期他的轨迹,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变动,那个收养他的也不再是他的血锯老师,而变成了其他的人,而因为他的老师和人偶夫人之间的因果,让他甚至都无法再接触到人偶小姐。 于是,恐怖的连锁效应出现。 很多人从他的历史中被剪去,他们不再认识,不再有交集,不再是朋友和伙伴。 而如果所有的历史轨迹全部都变化了的话,那最后的那个他,还会是他吗? 甚至在他离开时间长河的那一刻。 就连他的左左都满脸茫然,因为她已经不再清楚他口中的“血锯”是谁,对人偶家和人偶小姐都感觉到了模糊,她说出的是一个个其他的名字,一个个在更迭的历史中的“他”所遇到的其他的他并不认识的人…… 第2662章 自己的过去 那一瞬林恩几乎是毛骨悚然。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 因果已经开始蔓延。 但他最终还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就在这一切还没有彻底崩坏之前,回到那更早一点的时间节点,在这场时间战争爆发时,救下那个会造成这一切历史更迭的人。 直到做完这所有的一切,林恩才敢松一口气。 这看似简单。 但这也完全是因为他手中还拥有时间神格的原因,因为时间赋予了他一定程度的超脱,而如果他没有时间神格,只是能够像以前一样进行单调的时间穿越的话,那恐怕在他离开那个时间点的瞬间,他就已经不再是他。 因为他就曾经做过类似的实验。 他在过去设法得到了一份血娃娃的卖身契,并把她藏了起来,而在回归之后,那份卖身契居然真的就在那里。 而这也就意味着,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有些东西就已经被他改变过了。 “果然还是得小心。” “不过这也说明那个时候去追寻时间神格是正确的,虽然是阉割版,但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可真的是麻烦大了。” 林恩喘息。 因为他敢相信,如果刚才他没有发现这一丝变化,而是回到了未来那个属于他的时间点。 那这一切就可能真完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他第二次回归,在和前不久刚刚踏足这个时间点的自己同处一个节点时,他感受到了时间长河发出的隆隆的动荡,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巨大的干涉,就像是因为多个不同时期的他在同一刻的出现,产生了某种可怕的牵连效应。 甚至林恩觉得,如果自己再重复几次刚才的操作,那可能在某一次自己再次踏足时,他的意志也会在那瞬息之间崩坏。 而这也等于说给他提了一个醒。 “同一个时间段,不能存在太多的自己。” 林恩的目光变得凝重。 因为回到过去就已经算是在改变了,如果在同一个时间段不断地进行改变和干涉,那时间长河护反过来对你进行抹杀。 因为现在的他还并不是时间真真意义上的掌控者。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一次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之前的每一次都没有?其他的时候不也都同时存在着 一个过去的自己吗?” 他自语。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不,之前一直都是两个自己 ,而这一次……是三个。” 林恩呢喃。 因为他给忘却了,因为他是渡鸦啊。 尽管他知道,地球时期的记忆全部都是被编排的,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八百多年前时,他就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事实上对于我来说,在那位大君放飞渡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存在,我的人生……其实贯穿的是这整个岁月长河。” 林恩自言自语。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在他坠入地狱之前的人生,又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对自己坠入地狱之前的人生而感到好奇,因为以前他之所以没有探寻,则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坠落者,而在后来意识到自己过去的记忆可能皆为虚假时,他虽然感到彷徨,但也同样释然。 因为他真正宝贵的人生,一直是坠入地狱的那后半段。 “那以前呢?”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于这最近几百上千年的时光,他的目光望向了那更加久远的过去。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历史的观察者,沿着自己的轨迹,不断地向前追寻。 而他也终于发现了那道属于他自己的线。 很模糊。 但是却真的是一路向前,从这近百年的时光,一路蔓延到那极为遥远的过去。 但中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极为晦暗的,就像是他处于某种类似于死亡的模糊轨迹中,就和所有那些死难的渡鸦一样。 他没有在此阶段停留,而是就像不断向前追溯。 而这段晦暗时光所跨越的轨迹,却是长的让他咂舌,因为跨过了万年,十万年,而当他终于向前追溯了那无垠岁月的史诗,一直回到那新世界前中期时,他才终于看到了那属于他的因果。 “脑袋……也就说,其实在你坠入地狱之前,脑袋你一直都是……都是死的?” 左左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那不是死。 但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把过去的那只渡鸦也算作是他人生一部分的话,那他的中间失去了无垠的岁月,而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渡鸦这个群体,其实依然还活跃在历史的舞台之后桑,可是他却早早地退场。 “我们去看看。” 林恩的目光跳动。 他随便选择了一个时间点,带着左左一瞬间踏足而去。 …… 嗡—— 那一刻,当他猛地睁开眼时,他出现在了那无尽遥远的过去。 他展翅高飞,但是这一次他发现,他所当做载体的这只渡鸦,竟然是活着的,而并非尸体。 那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渡鸦这个群体,事实上还并没有被屠灭。 “这里是……是地狱?!” 左左震愕。 天空一片阴沉,黑雾翻搅,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末日之地。 “不,不是。” 林恩抬头,感受到了那那一股股让人压抑的气息。 他们所在的一座支离破碎的古老城市,而隐约地可以看到,在那城市的各处,瘫坐着无数满眼灰暗的人群,而就在那城市的最中心,一座类似于王宫的建筑已经是只剩下了一片废墟残骸,而在这片大陆的各处,同样也布满了各个被毁掉的区域。 而散发在那些废墟当中气息的残留,让林恩的隐约地触碰到了某些过往。 “是……无序。” 林恩沉声道。 左左愕然,道:“是时间战争?还是那片灾厄?” “不,” 林恩的目光望向那座支离破碎的城市。 “是狱卒。” 他将自己隐匿,踏足进入了其中。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但是所有人都是满脸灰白,眼神当中充满了畏惧与麻木,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言的秩序吗?无论是好是坏,无论他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无论他是恶人,还是圣人……在你们的眼里,他们都一定要被你们抹除吗?” 在那靠近城市中心的破碎的王宫中,他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 她满身血迹与污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在笑,可是那脸颊之上却挂满了泪痕。 他瘫坐在那里。 而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是一个全身掩映在漆黑无序当中的身影。 “这是新世界的法则,不会有任何的例外,他既然跨过了那条红线,他既然成就了半神,那他就不能再凌驾于众生之上,千万年来,没人可以撼动这个规则。” “为什么?” 那个女子低声道。 地上依然残留着那斑驳血迹,就像在不久之前,这里曾爆发血战。 “他是我们的王,他是为了我们的生存才让自己完成的升格!你们知道吗?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带领我们的人民,抵挡住了那来自星际兽群的袭击,那些没有自我的怪物你们不去理会,却偏偏要杀掉一个仁王!”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撕心裂肺。 “只是因为他成了你们口中的半神?!只是因为在力量上触及了你们所谓的那条线?!” “你杀了我的丈夫……”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连我们也全都杀掉!!” 她颤抖着,泪珠一滴滴地滴落在地。 那个掩映在无序当中的身影淡漠道: “我们庇护众生。” 第2663章 旧日之神! 而这也就是在那一刻,林恩终于明白了这里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 是那场大清洗,是那场主母他们都一直在提过的,那抵达每一个时代的尾声时,那对整个主宇宙所展开的重新洗牌的机制,而那也是在那片灾厄入侵之前,所有试图通向绝巅的生灵所面对的最恐怖的洗牌。 那个女子声嘶力竭,疯狂地想要和那个狱卒拼命,但没有任何的用处,他们之间的实力太过于悬殊。 “目标已清晰。” 当那个狱卒离开时,林恩听到了那冷漠而残酷的对话。 “241号世界,一共三的目标,一个半神,两个世界级职业者皆已被投入地狱,其他的地方怎么样了?” “清洗正在进行,预计在十五天内完成任务。” “好,请接我回归。” 当那个狱卒的身影消失时,林恩眉头紧皱地抬起了头,因为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他感受到了来自那星空之上密密麻麻的恐怖生物的靠近,那就像是一种类似于虫群和机械集群一样的群体侵略者,而这个世界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显然,他们正在靠近。 而这里那位庇护子民的王,已经是被完成了清洗。 …… 下一刻。 当林恩跟随那无序的波动出现在这个时期的地狱时,他凝重地抬起了头,看到了那不断撕裂的狰狞的天空,看着那不断被拉入这个世界的伤痕累累的坠落者。 他们尖啸,在坠落的那一刻疯狂地想要冲击天空,可是缺又被那猩红的锁链不断地拖拽下来。 整个大地一片群魔乱舞。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拖入底座地狱!!” “我们没有侵略过任何的世界,我们也没有干涉过任何的文明!难道你们看不到吗?!我们一直都在致力于维护我们文明之间的和平!这数万年来,正是因为有我们的牵制,各个世界之间才没有爆发那毁天灭地的星际战争,你们凭什么毁掉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 “哈哈哈哈!他们才不会介意你到底做过什么!只要我们跨过那条线,那我们就是有罪!只要我们触碰到了法则,那我们就生来有罪!” 左左颤抖着,望着那混乱的景象。 有的人大笑,有的人大哭,有的人疯狂地冲击地狱,有的人已是疯癫。 但没有任何的作用。 只要来到了这里,那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一个人能够离开。 “大坠落。” 林恩的目光颤动,袖子中的手下意识地紧握。 尽管他早就已经知道,在这无垠的过去一直都在发生着什么,但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亲历那更早以前的坠落的场景,而他们或许也会和主母,和泰坦大哥,和他认识的那所有的家人一样憎恨和痛苦吧。 左左不忍再看,声音有些颤动,苍白道: “这是过去,所以我们也不能改变,是吗?”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 “不能。” 因为你是历史的守护者,你不是历史的干涉者。 当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你都不能有任何的动摇。 因为如果过去发生了更迭。 那也将必然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存在。 那么他呢? 林恩眉头紧皱,再次感应。 那个时候的自己呢? 自己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远远地在那海域的边陲,看到了一群与那些歇斯底里的已经坠落为根源的半神们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屹立在海滨,目光远远地眺望着那混乱的大地,他们既冷漠又平静,就像是在望着一群曾经的自己。 但他们没有靠近,也没有出言嘲弄,只是那般站着,远远地眺望。 而也就是在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 林恩的瞳孔宛如地震。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让他隐约感到熟悉的身影,但那已经久远地似乎有些记不太清,但他还是……还是…… “旧日之神……” 那一刻对他所造成的冲击是巨大的。 因为曾几何时,在那古老的幻影中,他曾经一窥过那场旧日战争的一角,而那也是曾发生在地狱当中,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反抗的狂潮。 甚至在无数年之后,在很多地狱的历史古籍中都仍断续地记载,因为那是地狱混乱的根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团结起来,向着地狱发起冲锋的战争,而再那之后,一直到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都再没有出现过像样的反抗。 原来他回到的是…… 他的目光变得一阵阵恍惚。 “那个时候。”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在那遥远的天际之上,一只只渡鸦的长鸣,响彻天空。 他们飞向各处,划过每一个根源的双眸当中,但是却无一例外,消却在了那遥远的黑雾之上,就像对这一切的一切都同样是那么的漠不关心。 而也直到此时。 许多的坠落者眼中的那丝颤抖地光芒消却了。 因为他们很多都认出了那是渡鸦,因为他们很多都认出,那些是曾在他们的文明迭起时,出现在他们世界中为他们带来希望的渡鸦。 而渡鸦,却与狱卒同行。 那一刻。 大笑声,咆哮声,许多的根源都在崩溃中陷入了彻底地迷乱。 他们隐约地明白了真相,但是又能如何呢? 因为渡鸦所带来的希望和狱卒所带来的绝望,都不过是这个庞大机制的一部分,他们会在毁灭凋零之后的主宇宙再一次散播文明的种子,而又会在一个个强者的出现,在一个个文明达到绝巅时,为他们降下末日的清洗。 而那些没有了高等级强者庇护的文明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也一定会得到其他文明疯狂的反扑。 而这就是历史。 这就是他们所主导的一次次轮回与循环! 可唯有那些旧神,却依旧平静如水,漠视着这一切的动荡与癫狂。 因为也是那一刻。 林恩却是截获了一道从那些渡鸦集群的某一只向他们传达的信息。 “忍耐。” …… 第2664章 遥远过去的自己! 那一刻就像是命运的回旋,当林恩截获那个声音的时候,过往时期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猜测,都仿佛在一瞬间在他的脑海当中发出了阵阵的回响。 血肉支配者,旧日之神,那场死战不退的早已湮灭在历史的战争,渡鸦……他…… 曾经经历的那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串联了起来,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一阵阵彻骨的窒息。 因为。 他认了出来来。 因为那个声音……是他。 ……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恩都怔怔地站在那旷野之上,遥遥地望着那一群划破天际的渡鸦消却在那远方。 而他也终于确定,在未来真正开始他的人生之前,曾经作为渡鸦的他,在这遥远的过去,也曾有过一段早已经被人以往的人生和经历。 “我以为那只渡鸦不是我。” “或者说,我以为渡鸦有很多只。”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 “左左,看来我们真的要见证一段悲哀的历史了。” 左左望着他的表情,一时震愕。 林恩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太长的时间,他脱离了这只渡鸦的躯壳,展翅翱翔,再一次冲出了那时光的洪流,向着那日后的岁月追溯。 而这一次,他找到了那个明确的目标。 追寻着他命运的轨迹。 当他又一次在时光的某个时间点降临时,他们所看到的景象,也再一次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似乎是刚才他们降临的那个时间点的数月之后,就在那北海深洋,他们再一次看到了那些旧日之神的集结,他们的集会很隐蔽,很多都不是本体前来,而只是一缕灵识或化身,而相比于前几个月,他们的成员明显有了更进一步地增加。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每一个旧神都格外的安静,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会陷入混乱的那些扭曲怪诞,此时此刻竟也是保持着难得的清明。 他们在等什么呢?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伴随着那一声渡鸦的长鸣划破结界,似乎他们终于等来了他们的主心骨,所有聚集在这里的旧日之神都一下子抬起了头,眼中迸射出了急促的光。 他盘旋在众神的头顶。 而当他降临时,漆黑的翎羽化作了长袍,当他睁开眼时,林恩看清楚了他掩映在黑雾之下的容貌。 一瞬间,左左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大大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与颤抖。 她早已化作人身,和林恩潜伏在那里。 因为那个人…… “是……是凑脑袋……” 林恩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远远地望着,那个存在于这无数年前的过去的他。 而你自己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呢? 哪怕是相隔无尽岁月,哪怕你们所经历的完全不同的人生,哪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他的相似,也并不比你与那位大君近多少。 但他终究是你,遥远过去的你。 “大哥……” 那一瞬,林恩看到了那些强大的旧日之神眼中热烈,他们全都向着他单膝跪地,或匍匐,或垂首。 他们的声音很亲切,那既是信任,又像是家人和挚友之间的久别重逢,许多注视着他的旧神的眼里都饱含着湿润,然后面带微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林恩都仿佛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那些让他熟悉无比的东西。 “您终于来看我了!” 他们激动,却也只能压低声音。 他们每一个的身形都扭曲无比,怪诞的难以名状,可是眼里的那真实的情感,却不比任何一个人类少多少。 那个少年望着他们,但他没有回应,他只是握紧了拳,低声道。 “这一次大坠落已经结束,一共被收容七十二位半神,数百名世界级,和你们一样,地狱的机制全部把他们打入了根源,相比于上一个时代,这一次的数量再一次增加,从他们坠落的这一刻开始,这个持续了十几万年的辉煌时代,结束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旧日之神都陷入了沉默。 亦或者说。 麻木。 因为他们已经不止见证了一次大坠落,他们从那更加遥远的过去一步步走来,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时代的隆隆落幕。 “老七呢?” 那个少年突然问道。 “他没有撑住。” 距他最近的那个旧神发出了迟暮而衰老的声音。 “抱歉……我们没有办法联系上您,大坠落开始之前,他体内的诅咒再一次动乱,他已经太老了,熬过了这一个又一个时代,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遗蜕,他已经被地狱……同化了。” 死一样的沉默再一次蔓延。 或者说也不仅仅是他,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很多那些曾经受到过他恩典的老人,都已经熬不住这岁月与诅咒的洗礼,彻底地成为了这地狱的组成部分。 而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没有人会永恒存在,在这地狱当中,你迟早会一点点地磨损,一点点地在这被关押的苦痛中,彻底地化作枯骨。 “我们撑不住了,大哥。” 那些旧神全都抬起了头,望向了那个无数年都未曾有过衰老的少年人。 “您让我们等……我们也一直在等……熬过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大坠落,可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而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回去,那也早就已经沧海桑田,我们早就……早就已经……” 许多人悲恸,许多人老泪纵横,压抑低泣。 他们都曾是傲视一方的强者,哪怕即便是在这地狱当中,在所有的根源当中他们也都位列金字塔的顶端。 但也似乎只有在这个少年的面前,他们才会真正地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快了。” 那个少年望着他们,沉默许久。 “我不会忘了我给你们的承诺,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带着你们的枯骨归乡,但我们必须等……必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然就算我能够完成我的计划,我们也绝对不会是那些狱卒的对手,而更不要说……还有女主人横贯在我们头顶。” 他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个走过他们的身边,望着他们的年老体衰。 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我带出来的,我……不会也不想对你们食言。” …… 第2665章 新世界的记忆(一) “我们不会忘的,大哥。” 一个旧神喘息着,抹去眼眶中的通红。 “从您给予了我们文明新生的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相信您,您也是在我们坠入地狱之后唯一一个还愿意继续站在我们身边的渡鸦,如果这寒冬久到真的无法过去,那我们也一定会跟随您,哪怕这是一条死路,我们也一定会奋力一搏!” 那一刻所有的旧神都站了起来,眼中充斥着决绝。 “我们会和您一起,战斗到哪最后一刻!” 久久地寂静,就像是这黑压压的深海。 那个少年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他抹去了眼角的那一丝泪珠,道: “好!我们同生共死!” 随着这场会晤的结束,伴随着那只渡鸦的离去,一切又都恢复了安静,地狱大坠落后的疯狂也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地平息,似乎又像是以前一样,也没有还会想到,在这表象之下,一场暗流已经是风起云涌。 左左怔怔地望着那只渡鸦远去,她的心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五味杂全, 而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明白他的脑袋为什么会露出了那么苦涩的表情的话,那么现在,她也已全然明晓。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命运的回响。 就像他们在对抗血肉支配者时。 就像他们在在那未来旧神战争的幻象中所看到时。 “他真的是你。” 左左忍不住地捂嘴恸哭了起来。 “凑脑袋!怎么是这个样子,所以你是想要告诉左左,那个领导了旧日战争的是你,那个出卖了那些旧神的也是你,创造了血肉支配者的是你……最后杀了他的也是你吗?” 林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表情依旧是平静,可是心里却也同样是翻搅难言。 “我不知道。” 但是他想要知道。 如果他真的是过去的自己,那他又为什么会走向这样的道路,这一切又是因何而起,又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那一刻。 也就是那只渡鸦飞跃出海底的那一瞬间,林恩就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猛地向着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想要明白…… 他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嗡—— 就像是电流在眼中闪过,瞳孔极剧地扩张,那只渡鸦定格在了风起云涌的北海,而当他再一次回神时,林恩已经是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他自己过去的身躯当中降临。 林恩驾驭他的身体,一点点地睁开了双眼。 “我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一瞬间,他再次闭上了双眼,全面而深入地探寻起了他那过往的记忆。 …… …… 他是一只渡鸦,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那遥远的记忆的最深处,也似乎是他这整个人生的最开端,那似乎能够追溯到那新世界的开端,旧世界的终结。 在那空旷寂灭的无序深空的最深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悲泣与呐喊,掀开了整个后世隆隆的大幕,无数的渡鸦被解放而出,飞向了那浩瀚的虚无,而那个时候,也是新世界真正的开端。 最初。 他和所有的其他那些渡鸦都一样。 虽然他们都是那位大君的分魂,但实际上他们其实都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甚至相比而言,反而更像是某种设定好的机制。 在经历了他们那位女主人的崩溃绝望,再到她一点点振作,带着他们重归那紫罗兰的世界。 而也就是在那之后。 他们按照他们的大君给予他们女主人的那份蓝图,展开了对整个新世界的重铸。 一切都是百废待兴。 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努力地忘却旧日的苦难,在那个新世界中播撒生命的火种,而他们也终于完成了那位大君所留下的那份承诺,向死而生,所有在这场大破灭中逝去的生灵,也全部都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完成了新生,只是唯一不同的,这个世界再没有神灵。 而也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建中,新世界逐步建立。 于是。 文明迭起。 繁荣再现。 在最开始的时候,整个新世界一片欣欣向荣,特别是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那位大君为此所做之事后,他们更是懂得珍惜。 因为压制在头顶无数岁月的神灵的寒冬消却了。 春日已然降临。 但就像一切都不会有那所谓的完美,因为时间会让一切都渐渐淡忘,当一代又一代死去,当那紫罗兰的回忆成为遥远的传说,当新的强者从那文明中崛起,当新的强权重新建立,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再一次地要落入那旧日的循环。 于是,那一只只渡鸦再一次肩负了使命。 他们会在新的强权建立前降临。 会在掀起一阵阵革命的浪潮之后,在岁月中安然离去。 起初的起初,这个秩序的循环运转良好,就算有强权产生,也一定会有终末的那一天,就算有强者凌驾众生,也一定会在众生狂怒的浪涛中,被一次次的扑灭。 他们本来以为这一切都会这样运转下去。 此起彼伏。 生生不息。 但是直到某一个时代,这个秩序还是出现了问题。 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渡鸦虽然无心,但是却依然受到控制,就像那位大君其实根本就未曾死去,他也一直都在沉睡中用那潜意识合理地安排和干涉着每一只渡鸦在时代中的位置。 但是突然有一天,这种影响消失了。 而这也直接到了整个渡鸦集群的机械化。 于是问题出现了。 因为有限的干涉,会促成良性的循环,但自从失去了那种影响之后,渡鸦们机械性地对时代的干涉,也让那个时代的人们愈发地感受到了这种对他们命运的操纵性。 于是,无数的小问题汇聚在一起,慢慢地变成了更大的问题。 起初只是零星的怨言与怒意。 而慢慢到了后来,逐渐演变成为了绵延一个又一个文明的反抗,反抗那些渡鸦对他们命运的操控,甚至到了后来,一度演变成为了绵延整个主宇宙,对紫罗兰大君,对整个紫罗兰旧部,甚至是对他们创世主的那位女主人的激烈反扑。 诋毁,谩骂,侮辱,疯狂。 甚至演绎到最后,变成了整个时代对紫罗兰过去历史的全面推翻与批判,并将其冠以灭世者,屠夫等等一系列诋毁性的骂名。 甚至…… 人们,开始怀念起了那早已消却的神灵的时代。 第2666章 这个世界没有真理!(二) 于是,矛盾被激化。 因为能够一直从旧世界活下来的人,那些后来跟随他们女主人成为狱卒的人,几乎全部都是紫罗兰时期最忠诚的旧部,而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不敬于他们永恒的王。 也就是那一天,紫罗兰帝国重组,曾的七大君王转变为四王议会,帝国重临。 他们亲自下场,镇压了整个时代的浪潮。 而也是自那之后。 一个新的统治秩序,凌驾在了整个主宇宙之上,他们以强权来压制反抗,不允许这个时代有任何诋毁他们先王的声音出现。 而这是行之有效的。 一个连半神都鲜有的世界,在几乎全部都转化为了半无序存在的紫罗兰旧部的面前,根本就翻不起任何的水花。 于是。 诋毁和谩骂的声音没有了,反抗与革命的星火消失了。 似乎。 一切重回正轨。 但那些旧日的理念依然存在,可是当理念变成教条的那一刻开始,似乎一切都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渡鸦依旧在迭起,只是失却了一些人心。 强权依旧会被消灭,只是紫罗兰依旧永恒。 而这一切,持续了十几个世代。 直到某一日。 就像是命中迭起的星火,那个时代出现了一个逆势崛起的新星,他不以统治与压迫为己任,也让渡鸦失去了干涉的触发,他在一个又一个世界游走,不断地动摇紫罗兰帝国在各大星域中统治的根基。 甚至他能够在无数帝国军的追杀中依旧不断地变得强大,甚至到了最后,他更是一飞冲天,在那个无神的时代,硬生生一举冲破了半神,触碰到了那接近神灵的界限。 革命出现了! 却是对紫罗兰帝国的革命! 那是一个没有神灵的时代。 同样,那也是一个旧日的神格被全部摧毁,新世界的神格还未曾诞生的时代!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代中,他逆势成为了那个时代所诞生的第一个神! 一个出现在凡尘的神! 而他所得到的…… 是真理。 而也是直到那个时代,林恩才真正地看到了“自己”的行踪,或者说在那以前的无尽岁月中,他和其他的渡鸦也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同样没有心,同样是机械化地执行着那既定的程序与指令,而他,追杀了那个人一整个时代。 因为那个人,诞生在他所要遏制强权的那个星区。 就像是一场宿命的追逐,但每一次那个人都会在即将被他找到并镇杀前逃脱,而每一次逃脱之后,那个人也会变得愈加的强大。 而终于。 他产生了作为渡鸦的第一缕情绪。 愤怒。 甚至一直到整个主宇宙都被他搅的风起云涌,甚至一直到他在一次次险境中逆势突破,成功地位列神位的那一刻,他都没能真正地将他抓住,将他杀死。 但那个人终于还是死了,死在他位列神位,成为这个新世界第一个神灵之时。 而方法也很简单。 那一日当那只渡鸦带着整个帝国的旧部将他围困于世界的边缘时,他代表着整个紫罗兰帝国,代表着整个渡鸦的集群,向着他冷酷地给予了那最后的通牒。 “要么你死,要么我们重启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 不许有神。 那个人笑了,那也是在他追杀了他无数年,他看到那个人第一次笑。 或者说在他真正地登临神位,在掀起了这整个时代的革命,在他真正地见识到了那位横贯在他们头顶之上的那位女主人的强大之后,他也才终于知道,哪怕你得到了神位,哪怕你已经爬到了最强的那个位置,你也依然位居人下。 你的神力,贯穿不了那混乱色彩所铸造的天地。 他答应了。 在帝国轻易地将一整个星区反抗的大军化作虚无的那一刻,他答应了这个条件。 “但你们要明白啊。” “当我成为真理之神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真理。” “我会赴死,但我也想请你们明白,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这冬天太久的话,也依然会有人会再次举起火把。” 轰—— 记忆当中的那一声轰鸣,也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后一缕光的消散。 他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而历史也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的记载,没人会记得他的名字,在无数年之后,也没人会记得他的奉献。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 那只渡鸦回到了他所监控的那座星区。 他不知为什么总是失神。 直到某一日他在那个家伙曾经的藏生处中,无意间发现了那本书籍,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少年见证了那渡鸦降临时满目的仰慕与期羡。 下面写着那段短短的童谣。 【如果这冬天太久,你会害怕吗?】 【不,我不会。】 【因为总会有一只渡鸦会在冬日前降临,又会在春日降临前桥悄悄地离开。】 【他总是手持火把,并温柔以待。】 …… 当林恩看到那段记忆时,他紧闭着眼睛,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是下意识地用力地紧握住了拳头。 那种窒息感就像是伴随着承载着自己的这具身体,似乎在不知何时,他似乎觉察到了这具身体眼角那微微泛起的湿润,就像这段记忆对他所带来的冲击,即便只是想起,都会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难以自己。 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只是在记忆中。 他似乎彷徨了很久很久的岁月。 偶然抬起头时,也是满目茫然。 因为渡鸦是没有新的,而在失去了那位大君的影响之后,他们更是早已经成为了机械一样执行者。 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会流泪。 紫罗兰帝国的统治依旧继续,神格被回收,那个时代的波澜也很快就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成了历史,但影响依然是存在的,就仿佛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再现,紫罗兰帝国以四王议会的名义,重新制定了整个新世界未来的机制。 为了防止神灵出现,一条严格的红线被设下。 同时。 因为神格的诞生,也让整个帝国加紧了全宇宙的管制,严密监控任何神格可能诞生的动向,并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其严格回收,并控制。 于是,一个就算是放在整个新世界历史上也都能被称之为高压的统治,一直持续了数个世代。 在这个时代中。 不要说是公开宣扬,就算是私自的谈论关于神灵与紫罗兰的任何的事,都会被第一时间发觉。 第2667章 永恒的寒冬(三) 神灵成了禁忌。 法则成了不可逾越的红线。 所有人都必须信仰紫罗兰帝国那位唯一的先王,起初只是诋毁和批评被制裁,之后就算是沉默也成了不坚定的象征,而到了后来就算是不赞美,都是一种罪。 那是新世界紫罗兰帝国辉煌的巅峰,却也是整个主宇宙最为黑暗的岁月。 “画家呢……那个时候……画家在什么地方?!” 左左忍不住地颤抖。 那些记忆当中的高压与恐怖,甚至让她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压抑与窒息。 林恩闭着眼睛,紧握着手,道: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天堂之战后的岁月,渡鸦失去了那位大君潜意识的影响,也是天堂之战爆发之后,他们已经无法判定那位大君到底是在沉睡,还是真的已经死了。” 而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恐惧,造成了他们的极端。 记忆当中并没有提到画家。 但林恩明白,如果真的是在那个时候,那画家恐怕就算是在场,也不会对此进行干涉,因为她对他的执念……绝对远比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要更深。 甚至可能说,他们的这种极端的统治,甚至将整个主宇宙的人都强制信仰紫罗兰大君,或许也有那么一种想要唤醒那位大君的意思在其中,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信仰确实是一种极为稳定的锚,一种如果他陷入混乱,能够把他拖回秩序的锚。 但是他们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大君,已经是展开与那片灾厄拉锯的绵延到之后无数年的对抗与争夺。 而也就是在那个高压的时代。 那只渡鸦也一直都在尘世间彷徨。 似乎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就一点点地有了自己的心,但是一切却又是那么的模糊,让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让找不到自己到底是谁。 他只能不断地沉浮。 因为那个时候,渡鸦的作用已经极为有限了,甚至已经成为了紫罗兰帝国维系稳定的工具。 所以也没有理会与在乎他。 他就那么走着。 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走过一个又一个文明。 他看到了那一双双死灰一样的眼睛,看到了那僵硬地想要哭却又不得不继续去笑的民众的脸,他一点点地听到了他们心里那无声的呐喊。 抬起头,刺眼的阳光却仿佛带不了一丝温度。 明明是春日。 却为什么像是寒冬腊月般寒冷? 直到有一天。 当他看着那触碰了法则的人被他的同僚抹杀,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恸哭,看着他们宣泄式的控诉那座高高屹立的神像,当那触碰律法的制裁降临时,他用自己的背为他们挡住了那从天而落的雷罚,挡住了那镇杀的明枪与暗箭。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真理。” 他低声地抱着那对母女说。 “我们不是真理。” “大君不是真理。” “我反抗的……该是所有的寒冬!”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之后,他就彻底地变了,他比其他的那些机械的渡鸦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他依然想要争取,他依然想要从内部改变如今这日趋极端的疯狂的制度。 那一天他来到了帝国的王庭,他有了自己的容貌,他撕掉了自己渡鸦的长袍,当他露出那满头白发的容貌时,所有紫罗兰曾经的将士都为之颤抖。 他们以为他们的大君回来了。 他们因为他们的王终于再一次降临! 可是他不是。 他闯入了神界,他闯入了王庭,他在那四王震惊而颤抖地注视下,他要去见那无数年都未曾再见的他们的女主人。 他终于得偿所愿。 或者说。 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够让他见到他们的女主人。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的王回来了,因为那是他们王的渡鸦,因为渡鸦就是他们王的象征, 因为渡鸦本来就是一个又一个载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没有心的。 他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女主人。 再次见到那个女孩。 他没有再说谎,他平静地袒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控诉着这个死水一样的制度,他控诉着这日渐极端与疯狂地统治,他希望她能以大君曾经妻子的身份下令,将这欺压在整个世界头顶之上的统治撤销,让这一切都重回正轨,让这一切都变回曾经大君他所希望的那个样子。 可是他的话引来的只有愤怒。 所有紫罗兰的旧部都围了上来,要将他拿下,因为渡鸦只是大君降临的容器,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他不管。 他拼尽了一切,他疯狂地说,他不停地说,就像代表着那尘世间所有人想说却不敢说的心声。 “神?!什么是神!” “大君他所想要消灭的,到底是神这个群体,还是那些真正压制在人们头顶上的强权与统治!!” “在旧世界时期,在紫罗兰帝国第一部律法的扉页!你们难道都忘记上面写着什么了吗?!他把自己曾犯下的所有的罪都写在上面,任由人民批驳,因为他不想让人们忘却那些坏,因为他是想要在那些曾经犯下的错误上,让这一切都变得更好!!” “神灵被消灭了!而我们现在又和神灵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强权与统治,一样的极端与冷酷!” “你们堵住了悠悠众口,可你们能否堵上人心?!如果批评就是犯罪,如果诋毁就该被杀头,那我们就应该被推翻,紫罗兰这杆旗帜,也就该被人踩在脚底!!” 那一日在被镇压跪地时,他依旧愤怒地抬着头,望着这些曾经的反神者,望着这些逐渐长出鳞甲的巨兽。 “寒冬来了!” “那片过不起的寒冬已经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可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在被拖出王庭时,他看到的那个女孩的眼中,也是一片的平静与冷漠。 而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一次她其实都知道,原来这紫罗兰帝国的重建与统治,也全部都是在她的默许之下建立,她其实早就已经从那无序深空回来了,而似乎也就是在那漫漫的寻找无果之后,那个曾经的女孩,就已经不再是奈奈子。 她,是画家。 第2668章 那就让我来反抗吧!(四) 而这一切的一切,这信仰的建立,这高压的集权,也全部都是在她的默许之下,建立起来的为了唤回那个王,她手中的工具。 漫漫牢狱。 无尽孤独。 他在那无神的绝望中,亲眼看到了那大清洗机制的确立,见证了那地狱的建成。 神界的水晶花园,所有在凡尘中重诞的神格,一个接着一个被收容,那一个一个借助神格的力量想要扭转这个世道的奋起者,也在这凛冽的寒冬中,被一个接着一个扑灭,镇杀。 而没有了神格,也就等于是切断了这凡尘众生最后一丝可能反抗的星火。 但他终于还是被放了出来。 在那漫漫岁月之后,那个女孩出现在了关押他的牢笼,她早已平静如彻骨,也早已不再是那位大君记忆当中那个曾经的女孩。 她给予了他自由。 因为他也是这无数的渡鸦当中,唯一的一只诞生出了自己的意志,拥有了自己人生的渡鸦。 她不会杀他。 因为他是她丈夫留下的最后的遗产。 “他爱你。” 当他褴褛地离开牢笼重见天日,他对着身后的那个女孩低声说。 “可是他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新世界留给你,这是他这辈子……他这辈子以来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那个苍蓝的女孩平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不在乎,” 她转过了身,远远地与他相对而行,形同陌路。 “我只要他能够回来。” …… 而也就是那一日之后,他终于再一次地重获自由,他恢复了渡鸦的身份,望着这个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地心的时代。 对整个主宇宙的高压统治终于被撤销了,但那只是因为他们发现,这强铸的信仰,根本无法唤回他们的大君。 直接的统治不在了。 但他们只不过是转入了幕后,在那更高的维度,在那重建的神界,高高在上地淡漠地俯视着这尘世的变迁。 曾经的神不在了。 但神界又多了一群反神的人。 渡鸦再一次地被赋予那新生的使命,他们也终于能够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翱翔在那一个一个文明当中,但是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引领那反抗强权的革命了,因为他们给所有的凡人的头顶,划出了那么一条绝对的红线。 那条红线更低了。 半神将会一点点地成为历史,所有的神格都被回收,所有成神的道路也就已经被彻底堵死。 而这样。 不反而更加的高效吗? 如果连神都成不了,如果连半神都已是平尽全力的极限,那不就再没有没有了那永恒的寒冬了吗? 可是只有他知道。 这寒冬已经接近永恒了。 他再一次地加入了那渡鸦的集群,他一度浑噩难行,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他,那些充满了敌意的目光,那些审视,那些愤怒,因为所有的狱卒都不愿意相信也不希望渡鸦能够产生自己的意志,因为这在他们的眼里,本身就意味着是一种亵渎。 但依然有一些狱卒和紫罗兰的旧部想要见他,他们宁愿相信他就是他们大君在凡尘的显化,他们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大君再也回不来了。 但每次他都会平静地告诉他们。 “我不叫林恩。” “我不是紫罗兰大君。” “这张脸也不是我。” 我只是渡鸦。 是他在新世界建立前放飞的那只渡鸦,而他本应该在一个又一个的寒冬前降临,又在带来春日前离开。 我将反抗……所有的冬天。 而在那之后的很长的岁月里,他仿佛再一次默默无闻,他也在不停地做着所有的那些渡鸦该做的事情,引导和建立那一个又一个文明,在一个又一个蛮荒的世界播撒那生命的火种,而似乎他也终于重归集体,就像那曾经的反抗,也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 一次次大坠落。 一次次既定的收割。 看尽了无数痛苦的哀嚎,看尽了那些恸哭与疯狂。 看着那无差别的刀,不断地将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冲到那个位置的生灵拖入这罪行累累的地狱,就像是在他们踏足那个位置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上就被赋予了原罪。 无论你们是好是坏,无论你们是为了追求力量还是建立统治,无论你们是为了保护人民还是侵略他人。 只要你到了那个位置。 那就下地狱吧。 于是曾经的高压,变成了彻底的放纵,在这黑暗的星空,每一次时代终末的收割,都意味着一场饕餮的复仇与战火的迭起,那些失去了庇护的文明,那些失去了主心骨的种族,那些旧日的仇恨和野心,也会在此刻彻底地被点燃和宣泄。 因为许多野心勃勃的文明,会强行卡在那收割的界限之下,不让自己的文明诞生更强者,而是不断地加强群体的实力,从而好在时代的终末时,对其他的文明展开清洗与统治。 所以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所以到底什么是强权,到底什么是神灵?到底怎样才会有完美? 而终于。 他们再一次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就重启吧。 如果这一个又一个时代不可避免地会走向那战火纷飞的混乱黑暗,那就在那最黑暗之时,将这一切湮灭,让新的火种在这些旧日的废土之上重建,让这些新生的生灵,重走一个新的时代。 用毁灭来矫正。 那只渡鸦见证了一切又一切的变革,见证了那一个又一个机制的降临。 当你看着那曾经被你亲手引导建立起来的文明,又在时代的终末化作燃烧的灰飞,而这又是多么的讽刺难言。 而到了后来甚至人们已经可笑忘却了曾经的历史。 他们只记得,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 他们对过往已是一无所知。 而那些被拖入地狱的旧日的根源们,竟是已经成为了曾经那些时代存在过的唯一的证明。 “不会太久的。” 当他在那苦痛的地狱当中,找到了曾经接受过他引导和恩惠的那些旧时代的根源们时,他低着头,向着他们许下了诺言。 “过往已矣,而我也已经等了无数年,我愧对众生。” 如果这个世界再无人能够反抗。 “如果他们背离了,那就让我们来吧!” “我们来杀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 那一天当他抬头眺望那黑雾滚滚的苍天时,他的眼里充满了彻骨的恨意与决心。 …… 第2669章 他一定会死! 当林恩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明白了接下来所有发生发生的事情。 他沉重地睁开了双眼,而左左也早已是满目颤抖,而她也终于了解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那些旧日的幻影,那场早已成为这历史的旧神战争,那也是他们在很早很早以前时,就一直被这段往事所困扰的经历。 “所以……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带领了整个地狱的反抗,也是他……一手拉响了那场注定失败的……旧日战争?” 因为之后的历史,他们都已经知晓。 反抗被镇压。 几乎所有的旧神都被屠戮一空。 他们的尸体化作了黑雾之上漫天的星辰。 而也就和历史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后世也再没有人记得。 林恩沉重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艾维儿会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都避世不出,为什么她终究还是……与她的母亲决裂。” 因为她没办法。 时间掩盖了太多过往的沉重,而也只有记得的那些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重量。 因为你到底是要忠于你曾经的理念,还是拔刀向你最亲最爱的那些人。 林恩望着自己的手心,久久地难言。 “而他,选择了这条险路。” 左左颤抖地抬手,道: “可结局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杀了他?脑袋你还记得吗?在我们曾看到的那过去的幻影中,他即便是到了最后,也未曾出现,反而出现的是……” 她再说不下去。 因为毫无疑问,他们在那历史的幻影中所看到的那个白发人,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的他。 而唯一的可能,甚至那个答案已经是可以呼之欲出…… 那时候的那个白发人是……是…… 林恩的双眼倒映着前方,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无法绕开的命运。 “他一定会死。” “因为如果他还在,那我又该如何出现?而就算那不是死,恐怕也和死相差无几了。” 因为他的身上和他有着极其稳固的因果的链条,虽然中间被中断了无垠的岁月,但是这种联系是没有办法被抹消的,他就是他,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那么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谁,将这一世的他终结于此,又是谁导致了他在未来的那场大战中未能出现。 林恩的目光翻涌,久久地望着下方起伏的波涛。 终于。 “我们走吧。” 他一跃而出,化作了那时光的虚影,离开了他的身躯。 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他要去那更加之后的未来,他要亲眼见证那段历史,或者说,他也希望画家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这被中断的命运的结果。 远远地,林恩屹立在那翻滚的云烟,望着那个过去的他飞跃而起。 他没有任何的知觉。 也不可能想到,那个无尽岁月之后的他曾来过此地,曾降临在他的身上。 林恩远远地目送他远去。 在看了他的经历与记忆之后,如果说没有任何的感触,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他曾经所言,如果不是因为那片灾厄的降临打断彻底地改变了如今的世道,那画家和她所率领的狱卒集团,就是那片压制在他们所有人头顶之上的乌云。 那一刻。 林恩撕裂时光,就要踏足那更加遥远的未来。 他心思沉重,思考着他所经历的种种。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就像是某种感应与惊觉,他几乎下意识地回头,当他猛地向着那只渡鸦离开的方向望去时,他看到了那撕裂的时空的裂隙中涌动而出的污染。 那撕碎时光的裂隙,就像狰狞流淌的黑。 嗡—— 几乎是一刹那。 当林恩瞳孔骤缩时,那漆黑的巨手已是如乌云压天,没有任何的预兆,在那时间的涟漪中,向着那个过去的他碾压而去。 “脑袋!!” 左左大惊提醒。 那一刻,风仿佛停了。 就像那冲天的海浪也都不再翻滚。 那只渡鸦就那么怔怔地悬停在了那高高的天空,仿佛有微风拂过他的头发,他额前的那一缕碎发断成了两截,飘荡地坠入了脚下那漆黑的大海,他摸向自己的脸颊时,冰凉的流淌浸没指尖。 一滴血,坠落而下。 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到,时光遮蔽了他的双眼,就像画中的人,看不到画外的笔。 因为也就在他的面前,在那动荡的时光的涟漪中,熊熊燃烧的黑火就像是狰狞的巨兽,林恩的长发飞扬,目光冰冷如寒霜,肆虐的黑炎纵横在他的拳锋,为他接住了那从时光之外而来的杀招。 “原来你一直都在。” 他隐约地听到了那裂隙当中传来的那个温柔如墨的声音。 微风吹动着时光,那个黑袍的身影踏着裂隙,就像是舞动的魅影,缓缓地出现在了那高高的天空。 “看来,你的确在。” 那个身影微笑道。 轰———— 在那黑火的燃烧之下,那漆黑的巨手轰然爆炸,四散而出的汹涌的威能,猎猎地吹动着他的长袍。 林恩收手,目光凝视着那个身影,黑火汹涌。 "果然,你们也能看透我的因果,那最近三千年的时光还不够,你们居然追到了这里,怎么,你们又要动手吗?" 那个黑袍的身影缓缓道: “渡鸦是永恒的,不老不死,而你既然也是渡鸦,那在这遥远的过去,也当然有属于你的因果,既然如此,那我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林恩表情冰冷,与他隔空对峙。 刚才的那一刻。 他强行调动了时间,干涉了这里的时空,这才没有让那个过去的他被影响到。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有与我一战的实力。” 林恩目光如刀。 那个黑袍的身影似乎笑了,他浮动如魅影。 “他必死,如果能由我亲手解决掉他,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相比于之后的那个命运,这对他来说也未免不是一种解脱。” 但林恩再未与他多言。 林恩刹那拔刀,身形一跃而起,如破空鹰隼,手中的漆黑的长刀燃烧着熊熊烈火,向着那个黑袍的身影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第2670章 密集的入侵! 一瞬间,双方的力量便再一次剧烈地碰撞。 燃烧的黑火与那寂灭的终焉交织碰撞,不断地抵消着彼此,那个身影淡然一笑,同样再未多言,身形变幻,手中再次浮现出了那把漆黑的长戟,与他绝巅一战。 就像是命运的碰撞。 在那时光的涟漪中,二人不断地交锋。 但这一次,林恩明显地感觉到,和之前相比,降临到这遥远过去的他所能动用的那终焉的力量,要比之前更上了一个台阶。 而在纯粹的技巧的比拼之下,他的战斗经验完全不落与他的下风,甚至比他更加的游刃有余。 但在位格相等的情况下。 他手中黑火的体量还是要更上一层楼! 就算是因为身处这历史当中,让他不能全力施展,他依然强于那个黑袍人手中所掌握的力量! 轰—— 再一次寂灭的对冲之下。 那个黑袍的身影不敌,倒飞而出。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如魅影一般止住了后退的身形,微微一笑。 “你的体量远胜于我,仅借助我主给予我的这一部分力量,确实是难以将你撼动,但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我们会不断地在时光中相遇,而等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保护曾经的你。” 嗡—— 当林恩那斩天一刀淹没了他所在的那片区域时,他的身形已然消失。 “他跑了。” 林恩追了上去,目光冰冷。 这是林恩第二次与他遭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恩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怎样的急切,反而是带着某种戏谑和期待。 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一次次的试探和袭击,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将他牵制? 他不这么认为,虽然只是两次见面,但是以他所表现出来的心性和能力,他绝对不是那种庸碌之人,而在没办法摸清他们到底有何谋划的情况下,你能做的也只能是加倍的提防与小心。 左左怔怔道: “他是来试探你的?” 林恩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他的消失的位置,道: “不好讲,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既然能精确地找到这里,那说明他们也已经洞悉了我身上的因果,可不要忘了,因果神王就是被他们所劫持的。” 林恩转头,看了一眼那只渡鸦。 他微微握手。 “一只蟑螂出现的时候,那就说明整个屋子已经遍布了他们的踪迹,我们走,这一次恐怕又要开始这无止境的战争了。” 嗡—— 林恩破空而去,消失在了那时光的涟漪。 只有那只渡鸦远远地地望着,但在那微风中,他的眼中倒映不出任何的景象。 …… …… 而也就和林恩所猜测的一样。 几乎是在跃出时光长河的同时,他便看到了那绵延的长河的上下游,再次浮现出了那被污染所入侵的漆黑轨迹。 而这个时间段,也仿佛成为了他们集中进攻的又一个源头。 “果然。” “永远都扫不清的虫子!” 林恩没有犹豫。 他带着左左再一次深入那各个不同的历史节点,附身在一只又一只渡鸦之上,在那些梦魇发动入侵的前一秒便精确地降临在他们所处的那片区域,将他们的入侵摁死在萌芽当中。 但这一次入侵的密集程度,却是远超之前。 甚至几乎是在这短短的数年的时间段,就同时遭到了那些魇魔所率领的梦魇成百上千次的入侵。 而平均下来。 在那历史的时间线当中,甚至几日的时间,都会遭到一次他们的跳帮。 “这些家伙!他们是在和我们打车轮战吗?!” 左左咬牙,喘息不止。 无限进攻,密集地横铺在历史的各个时间节点。 如果不是因为林恩已经全面升华,如果是换做还有体力条的别人,那这无止境的时间战争,绝对能轻易地将一个人的精力和意志磨损殆尽。 而更重要的是。 找不到规律。 林恩的眉头同样紧皱。 他们就像真的是在进行随机的入侵,密铺而来,让你应接不暇,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他们既然来,那我就接。” 林恩沉声道。 “让我们打到把这时光填满,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改变历史的机会!” 战争继续。 而在这不断地时间战争当中,林恩也同时在注意着自己要保护的那只渡鸦的行踪,而也就和他所言,他确实在不断地进行着某种谋划,在那大坠落之后的地狱,暗流涌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根源在狱卒的眼皮子底下,加入了那旧神的阵营。 但林恩还是犹疑而不解。 因为他应该是知道的才是,或者说,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反抗的到底是什么,先不说横贯在地狱之上的画家。 就算是真的集合了整个地狱所有旧神的力量,恐怕也难以撼动那狱卒的集团。 力量相差过于悬殊。 林恩不相信作为渡鸦的他会看不出来。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要带着那些信赖他的旧神们,去面对一场绝无可能胜利的死战吗? “不,肯定是我忽略了什么。” 林恩目光闪烁。 而更重要的是,林恩在他的记忆当中,都没能找到任何能让他取得胜利的疑点。 就仿佛,他真的只是想要纠集那些旧神,想要……带着他们去送死。 林恩不断地观察。 进一步地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也终于。 就在他日以继日的观察中,他发现了他行为上的一丝不同寻常。 “他在和其他的渡鸦共享力量?不,不对,这似乎是每个渡鸦都在做的事情,结束任务和使命回归时,灵魂共享,然后加速体内初诞者之力的恢复,这应该是渡鸦这个集群的传统。” 林恩眉头微皱,目光倒映着画面在那个过去的自己。 就像群鸦归巢,他们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他们也同样需要休息和恢复,就像饿了需要吃饭,累了需要睡觉,而那些渡鸦每隔一段时间也会集体性地回归地狱,在那个特定的地点,将彼此的灵魂交融链接,从而让初诞者之力能够更大限度的再生。 但正是因为如此,却是让林恩感到不同寻常。 因为并不是每一只渡鸦,都一定会在固定的时间回归,他们因为各自不同的任务,通常都会分散在整个主宇宙的各处。 但是唯有他。 几乎是每一次,他都会在那固定的时间点归来,与其他所有回归的渡鸦,共享灵魂与力量。 左左??????道: “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卡点下班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如果每天都逼迫左左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左左肯定也会跑回去休息的,毕竟哪个正常的家伙愿意白打工呀?” 林恩瞥了她一眼,道: “但这不是更反常吗?既然他要进行那场革命,那作为反抗一方的领导,不是更应该事无巨细地谋划,亲力亲为吗?” 左左怔怔道: “领导还会亲力亲为?” “……” 短暂的寂静。 第2671章 不寒而栗的计划 林恩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那个过去的自己。 可以说,他有着充分的动机来进行这场革命与反抗,而如果说他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如果换做是现在的自己,那么自己要改怎么赢下这场艰巨的反击? 因为从实力对比来说,如果正面对抗,可以说几乎完全没有赢得希望。 差距太过于悬殊。 但是他既然这么做了。 那就必然代表,他一定是做好了某方面充足的准备,而这个准备对于他们来说,足够让他放手一搏。 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那渡鸦栖息的山峰中,灵魂的交融依旧在进行,一道道金色的脉络链接着彼此,而这源于他们共同的灵魂,初诞者之力就像是流淌的泉,不断地滋润着每一只渡鸦。 而在恢复力量之后,他们又会日复一日地机械地完成着他们的工作,散播生命的种子,维系地狱的存在,或者是为这个时候的画家提供力量,用以进行维系对整个主宇宙的巩固和这座地狱所建立的那个庞大的机制…… 维系……巩固…… 一瞬间。 林恩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难道说……” 那一刻,林恩的脸色变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极其疯狂,疯狂到甚至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的方法与可能性。 没错,如果真的像他猜的那样的话。 那他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对于那只渡鸦来说,在目前的这种敌我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如果真的是按照他想的这个方法来布局的话,那确实很有可能在绝境创造出那缕微渺的奇迹! “走!左左!我们去未来!” 林恩咬牙,一跃而起。 “我想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 林恩化作了那穿越时光的渡鸦,在那滚滚流淌的岁月长河中不断地向前。 他的双瞳震荡,那种可能性也在他反复推演之下,不断地被他所确定。 疯狂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颠覆掉这狱卒所建立的秩序,甚至是整个地狱! “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左左大叫。 林恩磨牙,目光闪动,煽动着双翼道: “果然不愧是我,就算是拥有不同的经历和人生,但性格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果然是一个疯狂的谋划!” 左左急了,道: “凑脑袋!你卖什么关子啊?!到底是什么谋划!你倒是快说呀!急死我了!!” 林恩沉声道: “左左,对于脑袋来说,如果真的已经决定了不顾一切的话,那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得了。” 就像第一次黑夜城剧变时,他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引来那片灾厄,也要与画家对垒。 而这一次的关键点,就在于渡鸦。 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渡鸦这个集群无论是对画家,还是对已经完成无序化的狱卒集团来说,都太过于重要了。 因为他们需要借助渡鸦来稳定地狱的存在,他们需要初诞者之力来调和画家那无意识所散发出来的混乱威能,而如果失去了这个媒介,那事实上对他们来说,主宇宙几乎是寸步难行。 而在后世。 他也早就明白了地狱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一只只渡鸦支撑起了地狱的根基,而甚至就连大清洗和将人拖入地狱的这个机制,都是在渡鸦的初诞者之力的基础上运行的。 那么如何我毁了渡鸦呢? 如果我能够在某个关键的节点,将所有的渡鸦都聚集在地狱,而如果我能够将他们全部引爆,那么又会发生什么呢? 林恩闭上了眼。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结局。 庞大的初诞者之力化作毁天灭地的力量,地狱会在一瞬间失去支撑,彻底崩碎,而初诞者之力与画家那无序力量来自本源的对立,也会让这股力量化作滔天的巨浪,一瞬间席卷整个地狱的狱卒集团,甚至可能反向冲击画家,造成这一系列连锁的大湮灭。 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他会不断地与其他的那些渡鸦进行灵魂交融的原因了。 因为其他渡鸦是没有心!是没有自我的啊! 而在灵魂同源的情况下。 如果他真的想要这么做,那这绝对不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情。 林恩睁开了眼,咬牙道: “如果是我,那我一定会这么干,因为如果能够成功,那就真的可能赢下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来挑破这片寒空!” 左左的目光苍白,道: “这……这……可是画家呢?就算画家没有洞悉他的谋划,就算他真的能够成功,可这股力量真的能够撼动的了她吗?” 画家的强大不必多说,她可是贯穿了整个历史,在这个新世界当中仅次于那片灾厄的最为恐怖的无序生灵。 林恩咬牙道: “如果平时的话,确实不太可能,而这恐怕也是他一直都在忍耐和等待的原因,因为他在等。” “等……等什么?”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等画家陷入那不可控的混乱,而那……也就是这场战争的开启之时!” …… 嗡—— 漆黑搅动的天空之下,林恩冲入了这个时间的节点,他在一只渡鸦的身体当中骤然降临,瞬间抬起了头,望向了那黑压压的天际。 隆隆的巨响绵延了整个苍天,黑雾翻搅,甚至隐约地能够看到露出的那天际的一角中,那不断地在混乱色彩与苍蓝当中转变的边境,甚至你能够听到那从天际传来的一声声绝望与痛苦的悲鸣。 “果然……这就是他在等的那个时机。” 林恩的瞳孔激荡,望着那翻滚的天,宛若末日。 无数的渡鸦都降临在了地狱,分散在各处的狱卒集群,也在画家这场剧烈的情绪的动荡中,急切地出现在了地狱上空,甚至你能够看到他们在黑雾之上穿梭的身影。 “画家……怎么了?” 左左颤抖地问道。 林恩凝重抬头,道: “她一直在找,也一直在等,恐怕在天堂之战之后,她就一直都在寻找那位大君失却的根源,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也许终于在这个时候, 她已经知晓了那所有的真相。” 想要保持稳定,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而更不要说是对于画家这样庞大体量的存在。 她的执念太重了。 甚至可以说,从旧世界破灭一直到现在这无尽的岁月,她唯一的执念,就是等待那位大君的归来。 但现实是沉重而可怕的。 第2672章 会是怎样的命运 因为从后世的情况已经证明,在大君觉察到终焉之主可能的复苏之后,他就不得不永恒地陷入沉睡,来对抗那片灾厄复苏的进程,尽管他已经将这个进程极度的延缓,但情况不会有任何的好转,从他决定开启这场战争的那一刻,他就事实上已经开始了慢性的死亡。 他终会不敌,终会一点点被那片灾厄同化,成为那终焉之主复苏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恐怕也是直到这个时候。 无数岁月的探寻,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她知道了大君失却的真相…… 林恩喘息道:“但知道却无能为力,明明近在咫尺却帮不上任何的忙,你只能被动地看着他在这场战争中被压制,看着他走向那个终焉的结局。” 这是不可承受之痛。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让她保持清醒和理智是不可能的,而当混乱压过理智,一个不慎,甚至可能她自己都会成为毁掉整个地狱的推手。 左左苍白难言。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绝对是对反抗这个秩序最好的一个时间点。 所有的渡鸦都被召回了。 所有的狱卒也都已经回到了地狱,在这种情况之下,第一时间拱卫他们的女主人,维系地狱的秩序,也几乎成了他们必须归来的理由。 “可是……最后是失败了的啊……我们所看到的历史中,那些渡鸦也并没有被引爆,所有的旧神都被清剿一空……” “那到底是谁阻止了这一切?” 左左颤抖。 “是画家?还是……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林恩望着那陷入混乱的大地,道: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这个时候的我,如果那真的是他的谋划,那他现在恐怕也要开始行动了!” 林恩飞跃而起,就要感应这个时代的自己所处的方位。 但也就是在他将自己的感知蔓延出去的时候,他猛地觉察出了一丝异常,那本来链接在他们身上的因果,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那因果的链条弥漫上了漆黑的痕迹,就像是流淌的污染。 林恩双瞳微震,暗道不妙,他立刻舍弃了这只渡鸦,重新冲向了那时间之外。 但当他降临在其他的时间节点进行尝试时,同样的情况再一次出现。 他竟是无法在时光中,定位到过去自己的踪迹! “他们屏蔽了我和他身上的因果!” 林恩杀意纵横。 左左苍白道:“什……什么意思?” 林恩已经来不及解释,但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随着时间战争的进行,他们必然会动用更多的手段来对付他,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因果已经是成为了他们手中对付他的一个工具。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冲出时间长河的原因,因为哪怕你在其中多消耗一秒,都极有可能让他们在这短暂的空隙找到并杀死那个时候的自己! “不过还有别的办法!” 一瞬间,林恩动用时间的神格,感应到每一缕时光发生变动的位置。 而每一缕涟漪的存在,就都是他们入侵的证明! 而林恩只要能确定他们降临的位置,那也同样可以第一时间将他们挡在行动之前! 那一刻。 林恩再次冲入其中。 而这一次显然是一次大规模密集性的入侵,仅仅是他感应到的,都至少有上百个裂隙在这同一时间降临在了地狱和主宇宙的各处。 “你们想混淆我的视听,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声渡鸦的长鸣。 林恩瞬息间化身千万,翘曲空间,冲向了地狱和主宇宙的各处。 依旧是与之前一样。 几乎是那裂隙开启的同时,林恩的攻击就已经抵达。 那些入侵的梦魇几乎是踏入这个时空的那一秒,迎接他们而来的便是林恩那冰冷而无情的黑炎,将他们瞬息湮灭。 而这也更进一步的证实了他们混淆视听的用意。 仅是交锋的刹那。 化身千万的林恩就已经是解决了在这一刻所开启的数百道裂隙所涌入的污染者。 “找到了!” 那一刻。 当林恩感应到其中一道裂隙中所涌动出的不同寻常的磅礴力量时,他明确自己找到了他们主力降临的方位。 一瞬间,林恩降临在了那座巨大的裂谷,而就在高空之上,漆黑的裂隙已然大开,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黑袍的身影,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黑气涌动,一个又一个扭曲而恐怖的魇魔站在他的身后,宛若诸魔临世。 “哦?” 那个黑袍的身影嘴角一翘,侧眼望向了林恩降临的方位。 “你来了?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林恩,但其实这一次你反而不需要这么着急,因为就算你晚来一会儿,我们也不会对他动手。” 林恩眯眼,熊熊的黑火宛若滔天的魔障,逼迫的那些魇魔一个个如临大敌,忍不住地后退。 只有那个黑袍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云淡风轻。 而也几乎是在同时。 就在那裂谷外的荒野,出现了那个亦步亦趋的身影,他有着和林恩一模一样的面孔,顶着那滚滚黄沙,喘息着,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所在的这座裂谷而来。 是这个时间点的他! “脑袋,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这里不就是……” 左左苍白道。 林恩目光不变,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没有认出,这个地方就是日后血肉支配者诞生那座峡谷,他来的,竟是这里。 “这一次我想我不会再犯那一次的错误了,如果你还想趁我疏忽再给他致命一击,那我还是劝你省省吧。” 隔空对峙。 那个黑袍的身影在猎猎的长风中傲立,语气带着一种难言的温柔。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就一定是来杀他的呢?” 林恩冷笑道:“不然呢?” 那个黑袍的身影远远地望着那个过去的他,轻声道: “你错了,林恩,这一次我们可不是来杀他的,因为改变历史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杀他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但如果稍微换一种思路的话,那说不定反而能取得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就像现在。” “而如果按照既定历史的发展,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林恩眯眼,没有说话。 那个黑袍的身影语气愈发的柔和,听上去就像是老友在你的耳边轻声细语。 “让我来告诉你吧,他会在这个峡谷中解放自己的记忆,而他藏起来的那部分记忆也会告诉他,他到底要怎么做,他会利用自己与所有渡鸦的串联,在画家陷入混乱的这个最好的节点,一举解放他们身上所有的初诞者之力,然后,在这个地狱当中放一个大大的烟花。” “你应该清楚这股力量的可怕。” “初诞之力的位格太高了,一只渡鸦体内蕴含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庞大,而更不要说是聚集在这地狱的成千上万只渡鸦的一同绽放。” 他缓步向前,露出了微笑,眼中仿佛带着一丝怜悯。 “林恩,那么你呢?” “如果历史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呢?” 第2673章 历史的更迭 周围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但是林恩几乎之是停顿了片刻,随即目光便再一次变得一片平静。 “历史有它自己的走向,如果这场战争注定失败,那它就一定会失败,而我只需要确保,没有有人来对它进行干预。” 那个黑袍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笑道: “哦?那么你觉得这一次,我们干预了吗?” 嗡—— 林恩没有和他们再有任何的废话,面对着那七十二柱魇魔,拔刀而去,在那冰冷的目光中瞬息间便向着他们杀去。 在这场永无止境的时间战争当中,他唯一能做的,也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全部赶出这历史的时间线,仅此而已。 战争爆发。 林恩依旧是展现出了自己那无与伦比的实力,这几乎是衍变为了一场单方面的横扫与屠杀。 他愈发的游刃有余。 或者说,随着这时间战争的不断进行,他对自己手中黑火的控制力也在与日俱增,这每一次的遭遇与对抗,事实上对他来说同样代表着一种磨砺,现在的他和刚刚掌握这股力量时相比,也早就已经更上了一层楼。 结果是没有悬念的。 当黑火展现,尽管他们在数量上有着巨大的优势,但依旧不是林恩的对手。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魇魔陨落,而在林恩对那个黑袍人进行重点关照的情况之下,也再没有出现他们第一次大战时的那种局面,场面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林恩,我们会再见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魇魔被林恩斩于刀下,那个黑袍人抽身而退,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任何的褪色。 “而这一次,我相信会很快,非常快。” 嗡—— 当林恩燃烧着黑火的刀刃向着他斩落时,他再一次和之前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林恩皱眉。 他逃的太快了,或者说,就像画家之前所说的一样,降临在这岁月长河当中的只不过是他的一缕投影,而如果他想要摆脱当前那不利的局面,他几乎只需要放弃,就能够迅速地解除这缕影像,从而离开战场。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其实就算是你真的杀了他,也没有任何太大的意义。 “但只是这样吗?” 左左喘息道。 “所以他们这一次次入侵又能改变什么?每一次都被我们击败,每一次对他们来说,不都意味着无用功吗?” 林恩没有说话。 在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撑之前,他也很难确定他们真实的意图。 但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他来说同样也意味着是发展的机会,那么现在就只能等,要么等到他们真正的意图暴露的那一天,要么等到他彻底理解这黑火的本质,从而一跃而起,踏入那真正终焉的行列。 而他也确信,这个时间点不会太远,这每一次的时间战争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但我还是在意他刚才说的话。” 林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过去的自己身上。 他微微握拳。 如果说在既定的历史走向中,他没能打赢这场旧神战争,那么无论他之后怎么发展,最后应该都会收束回那既定的路径才是。 而他也在不断地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时间战争。 确认自己没有犯下足够改变未来的失误。 “那么接下来,谁会阻止他呢?” 林恩凝重道。 或者说,即便无人阻止,他的这个谋划最终应该也没能真的成功,因为如果真的让他炸掉整个地狱的话,那自己又怎么出现呢? 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那就是见证这段历史。 左左同样屏息凝神,忐忑窒息地望着那个亦步亦趋的身影。 滚滚的黄沙吹动着他伶仃的身影,在那一步步的跋涉当中,他终于是靠近了那座巨大的裂谷,他在那里停了下来,低下了头仅仅地握着拳头,甚至你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拳锋的颤动,他转过了头,遥遥地最后望向了那片遥远的大地。 就像是下定了最终的决心,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便已只剩下了孤注一掷的坚定与决心。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 他也将背负着这一切,做出那对他而言足以改变整个未来走向的大事件。 他……绝不退缩! 那一刻。 他用力地向前,重重地踏出了前路。 但也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林恩的表情瞬间大震,瞳孔剧烈地收缩,就像是一切的变化皆因他走出的那一步开始,他的记忆当中开始出现了许许多多模糊的景象,庞大的因果的洪流就像是一下子改变了整个未来的走向,隆隆地要将他也同步地进行更改与调整。 当林恩猛地望向那岁月长河时,未来的景象似乎也变得一片模糊。 就像未来在塌陷。 就像整个历史的走向都似乎因为他的那一步,而出现了重度的改变。 “不对!!” 嗡—— …… 时间被定格在了他即将解放那无数渡鸦本质的前一秒。 林恩手中的时间神格大放光彩,硬生生地将历史的走向,强行定格了这即将出现重大变故的这一刻。 他没有任何的停留,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时间的长河。 但那一刻的心悸与悚然,他不敢忘。 “脑袋,这到底……” 左左惊慌道。 “出问题了。” 林恩的目光疯狂地闪烁,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查看那过去的整个时间线。 他想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现的疏忽,或者说,他是不是又犯了之前曾经犯下的错误,因为他的遗漏,导致那些梦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改变了某一丝过去的历史,从而再次引发了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未来出现了变化。” 就在刚才那模糊的幻影中,他窥视到了那不断涌现在他脑海当中的不应存在的记忆。 就像他真的打赢了这场旧神战争。 就像如果他真的踏出了刚才的那一步,庞大的汇聚起来的渡鸦的洪流,也真的会在那一瞬间炸掉这整个地狱,历史也将在这一刻发生巨大的更迭与改变。 林恩化作翱翔的渡鸦,不断地向着过去穿梭,不断地咬牙巡视。 可到底是哪里?!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不对! 未来在改变,那也就是说,他刚才所看到的绝非既定的历史轨迹! 第2674章 注定的宿命! 可恶! 那一刻,他不断地重温过去的每一场时间战争,不断地意图从其中找到哪怕一丝不引人注意的改变。 但是没有。 几乎是在所有的战争当中,他都会在那些梦魇降临的那一秒也同步降临,将他们的入侵扼杀在萌芽当中。 可如果他并没有失误的话。 那刚才又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巨大的变化的征兆?因为这一切的预兆,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历史确实正在向着一个截然不同的轨迹在进行着调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又出现在了哪里?! 他的大脑激烈地碰撞。 而更重要的是,在未来的历史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情况之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前往未来进行探寻,因为也许只是稍以触碰,你就会直接加速这整个历史的变迁,你踏入的也将是那个已经被改变了的未来的走向当中。 林恩咬牙。 他开始稳定心神,几乎是一分一秒地迅速地观测和分析过去的整个历史的轨迹。 如果说不是因为他们的干涉。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能说是 历史自己在这过去进行的改变与调整吧? 肯定是自己疏忽了什么地方。 自己一定是遗漏…… 而也几乎就是在这一刻,林恩的瞳孔突然扩张,隐约间,他仿佛在那过去的历史中看到了什么。 “渡鸦……” 如果不是那些梦魇的原因,那会是自己的原因吗? 因为他每一次在历史当中的降临,几乎都是借助渡鸦而实现的,也就是说,在这段历史在轰,每一次他几乎都是在某个活着的渡鸦的体内降临,然后代替他在这个时间点的位置。 那自己的降临,会对那些渡鸦造成改变吗? 他试着开始探寻。 而当他观摩了自己每一次时间战争之后那些承载过他的渡鸦的轨迹时,他的手指骤然一颤。 因为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问题之所在。 “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左左怔怔道。 这一刻,林恩只感到了那种巨大的荒唐与毛骨悚然,甚至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已经有点明白了那些梦魇为什么会进行这无限制的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时间入侵。 “左左你相信吗?原因或许不是因为其他,而正是因为我这一次次的降临本身,给予了这历史以变量。” 林恩抬头道。 他已经找到了这问题的所在。 在那近几千年的降临中,承载他的基本上都是渡鸦的尸体,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其中所蕴含的问题。 但是在这个时间段不一样。 因为那都是活生生的渡鸦。 而他的每一次降临对他们来说,都无异于大水漫灌,他的确能够将自己的意志控制在他们的灵魂能够承载的地步,让他们的灵魂和身体不会因为自己的肆意降临而崩溃,但是他却忽略了那好的影响。 “如果我的意志不把他们撑爆,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滋养,百分之百的契合性,再加上我梦境的存在,我每一次在他们灵魂当中的降临,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一种灵魂上的扩容。” 林恩睁眼道。 而对于渡鸦来说,初诞者之力本身就是他们灵魂当中所自带的力量,而林恩每一次降临,其实事实上都是在变相地提高他们的实力。 尽管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如果把那许许多多被他降临过的渡鸦整合在一起,那这种提升就很恐怖了。 左左怔怔道:“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林恩侧眼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可能还不会产生什么太过可怕的影响,但左左你不要忘了,在这个时代,每一只渡鸦之间都会进行彼此的灵魂交融与共享,而这是那个过去的我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而这种共享,很容易就会让他们在交融中,将那我对他们灵魂的那一丝扩容加速的放大。” 而这是很恐怖的。 因为初诞者之力的容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就取决于他们灵魂的体量。 而由此种种。 当无数的点滴汇聚在一起,当无数次的不经意在巧合的推动下,最终一定会演变成为一场必然。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既定的历史当中,就算他真的能够在这里点燃和引爆所有的渡鸦,也不足以对地狱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但我对渡鸦集群所造成的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却是加大了他这个决策的成功性。” 而有时候历史就是这样,也许只是一片雪花改变的位置,都很有可能在未来滚出一个庞大的雪球。 左左神色苍白,道:“这……这……你真的确定会是这方面的原因吗?” 林恩沉声道:“也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降临本身,的确在这个因果中占据了重要的一环。” 但现在真正让他不确定的是。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那个黑袍人的推动。 因为事实上这无限制的梦魇入侵,在客观上来说,的确是加大了他对历史上渡鸦们的改变和影响。 而如果说。 这也源于他们的算计。 那他就真的感觉到毛骨悚然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说这是我们降临本身所带来的影响,那我们又该怎么去……去调整它?” 左左急促而颤抖地问道。 林恩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时,看到的只有一个巨大的向着他笼罩而来的命运。 因为他降临本身这件事情,是难以改变的。 他本意是想要阻止历史的更改。 可这一切却在无意间他成为了这历史改变的元凶。 “左左,如果说我们的行为已经事实上地改变了历史,那对于我们来说,想要把它调整回去,也就只有一种方法了。” 林恩低声道。 “你是说……” 左左怔怔地望向他。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所看到的那旧神战争时期的幻影吗?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个白发人,我们……总觉得他……和我们很像。” 林恩的目光望向了那个他强行离开时时间点。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既定的历史,因为从我们踏入这历史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为了这历史的一部分,而想要让历史变成我们记忆当中的模样……那也就只能由我们来填补缺失的那一部分了。” …… …… 第2675章 如果我必须杀了你! 嗡—— 当林恩再次降临到那个时间节点时,他望向了那个在裂谷中即将完成这历史更迭的那个过去的自己。 他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了一丝哀恸。 而左左也立刻就明白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心里巨幅地震颤,她颤抖着,可是却无论如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旧神战争必须要失败,才能推动历史向着我们记忆的那个方向发展。” 林恩握紧了拳头。 “脑袋……” 左左颤抖难言。 林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他的脸上,在那时光的定格中,一步步地向着他走去。 如果这就是宿命。 嗡—— 当时间停止被解除的那一刻,那只渡鸦的瞳孔一点点地放大,他眼中的光慢慢地消失,慢慢地被另外一个意志替代。 而那只伸出的手,也被他一点点地所收回。 裂谷中风声就像是无数亡灵的哀鸣,狂风吹动着那个少年的头发,他寂静而沉默地屹立在那里,他终于没有更进一步,没有在那一刻,引爆那绵延整个地狱的渡鸦的集群。 远方。 宛若传来了那战旗的呐喊与悲鸣。 就像那些旧日的神明,再也不会等来他们所信赖之人的回应,等不来他吹响那进攻的号角。 他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宛若死灰。 “脑袋……” 左左颤抖道。 林恩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只需要什么都不去做,只需要等待着那个既定的命运,那历史就会重回正轨。 轰隆隆隆隆—— 就仿佛那一刻,那遥远的通往未来的岁月长河中,那本应该浮现的模糊与动荡,似乎也终于随着他的这一次对历史的干涉,把它强行地掰回了正轨。 “左左,其实这才是我们所经历的历史吧。” 他低声道。 “也许在最开始的过去中,他的确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打赢这场时间战争,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这历史因为我们的介于而变时,我们也就已经成为了这历史的一环,我们所见到的,恐怕早就已经是改变过很多次的结果了。” 遥远的大地的彼端,革命与反抗的钟声已经敲响,无数地狱当中的旧神都开始了那最终的集结。 而这也是他们的大哥,所要让他们等待的发起这场战争最好的时间点。 因为就是在这一天。 他会用这场绵延无数年的谋划,利用自己渡鸦的身份,一举摧毁掉这个由紫罗兰帝国的旧部所亲手建立的恐怖秩序。 但是…… 不会再有了。 远方,传来了战火的轰鸣,狱卒与旧神的战争也终于打响,一场血与火的革命与征途,已是在这一刻所爆发。 林恩握紧了拳头,死死地低着头,忍耐着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 那些人。 全部都是在这个时代,信赖和希冀着他的家人与挚友。 也许人永远都是没有办法共情的,也许人本就生来自私,当你的立场改变,当你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着过往的那一切时,你也丝毫不会理会那地生生灵的呐喊与控诉。 而当你为了某一个遥远的结果而回到过去时,你几乎是只能眼睁睁地冰冷地看着那些苦难的发生,甚至…… 你都必须促成这一切。 而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心酸与彷徨。 “脑袋!你……你的手……你的手他动了!” 左左突然颤抖提醒。 而那一刻甚至就连林恩自己都怔怔地难以回神,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一点点颤动地抬了起来,而他根本没有想要做出任何的动作,他也没有任何的指令,但就仿佛是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执念,某种目眦欲裂的疯狂。 他身体的那只手,颤动着,用力地想要向前,想要启动那串联了无数渡鸦的机制。 而同一刻他也感觉到了。 就在这具身体当中,那个被他的降临所压制的意志,就像是被万钧高山所镇压的虫子,他在疯狂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那是执念。 是来自这个灵魂心底里那压抑了无数年的执着。 尽管这种挣扎,在如今的他的面前,渺小的就像是蜉蝣撼苍天,可林恩还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颤动和痛楚。 可也就是在他想要压制住那个意志的挣扎时。 他听到了那个少年痛苦的咆哮。 “我……我怎么了……不行……不行……大家都还在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都已经等了这无数年……” 那个意志依然在不断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那具身体的双眼都因为他那剧烈的情绪而变得一片绯红。 可是他不知道。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也看不到那个降临在他身上,压制了他一切行动的那个来自未来的身影。 他只是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突然间使不上力气,就像是身负泰山。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心里的那股执念,还是让他向前,向前。 “大家……大家……我绝对不能辜负……” 他的声音在林恩的精神世界当中猩红地回荡。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之后……又将是无数岁月的黑暗统治……这寒冬……就再也没有机会打破了!!” 那个意志几乎赌上了一切,涕泪地想要完成他的谋划。 因为是他坚守了一辈子的理想。 可他的反抗是那么的微弱。 可是他的那些激荡的情绪,却就像是一根又一根针一样,不断地穿透林恩的内心。 林恩控制着那具身体,低着头,死死地紧握着拳头却不能有丝毫的动摇。 “脑袋……” 左左也感受到了那种剧烈的情绪与痛苦,她颤抖难言,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整个未来都将因此而改变。 “对不起。” 林恩终于是低声道,他紧咬着嘴唇,几乎滴血。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能不断地道歉,不断地道歉,不知何时泪洒衣襟,可是他却不知道,那到底是谁落的泪。 “如果我必须杀了你。” 他一点点地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抓紧了自己的那颗跳动的心脏。 …… 第2676章 因我而起,因我而终 无边的旷野。 无数的旧神颤动地转过头,当那一声渡鸦的长鸣划破时光时,那些等待的人啊,终于看到了他们信赖的那个少年的出现。 在那燃烧的大地,在那无数旧神与根源所集结的战场,那些旧神抬起头,在看到他们大哥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眼中的热烈与希望,就像是找到了他们的信念与人生的中流砥柱。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那具身体当中所承载着的,早已是另外一个灵魂。 那一刻。 当林恩化作人身,当他望着那些激动地向着他簇拥而来的那些旧神们时,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经在黑也城中的属于他的家人。 “我们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 “战争已经拉响!我们已经召集了整个地狱所有的根源!” “大哥!无数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如果其他人再也做不了,那就让我们来捅破这片寒冬!!我们死战不退!” 当那排咆哮声响彻天空时。 林恩在那冲锋的人群中久久的屹立,他抬起头,可是双眼却干涩的布满了血丝,他看到了那高高的黑雾之上汇聚的无数的狱卒,看到了那片彻骨的寒空。 本来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但你却为了那更加遥远的未来,再一次地将这个结局拖回了他过去的轨迹。 你要在这过去中。 促成那场由你亲自所带来的背叛。 “左左……”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历史,那个时候的他在看着我们啊,是我们……压灭了这革命星火望……” 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 林恩控制着那具他所降临的渡鸦的身体,经历了这场血与火的苦痛,无数的旧神冲了上去,又被无数次地压灭。 他们的尸骸坠落大地,他们的鲜血染红苍穹。 那些被这个时代的他称作家人的伙伴,也都在这场大革命中,一个接着一个身死,一个接着一个坠落。 那一刻。 当林恩重回时间之外时,他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情绪,在那秩序的梦境中,他跪伏在了地上,窒息般地喘息着,瞳孔剧烈地颤抖,密密麻麻的冷汗浸透了身躯,甚至就连这个由他意志所衍生出的梦境,都似乎因为他的动荡而激烈地崩塌。 “脑袋!脑袋!” 左左化作了人身,涕泪地用力地将他抱紧。 “反正都已经背负了那么多的罪过了,就算再怎么样我们也要向前!!如果这都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那就在以后把这一切都再还回来!我们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因为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必须冷眼看着那些历史。 为了那未来的正确走向,就算你不得不以身入局,你也要一定要促成那个正确的结果。 因为哪怕任何一丝的怜悯与不舍,都会让你在顷刻间满盘皆输。 林恩抱着涕泪地左左,他压抑着心底那剧烈翻搅的情绪,紧咬牙关,眺望着那不断崩塌的梦境。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罪。” 艾雯大哥为他承担了那个时代所有的恶行。 但那些该经历的。 命运也会一个不少地全部都让他经历一遭。 而他们不得不,也必须变成曾经那些他们所憎恨的模样,从他决定不再接受那场大破灭开始,他就已经踏上了这条孤妄之路。 …… 当他再一次在那历史当中降临时,这场战争也已经是到了尾声与终端。 遍布星空的尸骸,遍布大地的残肢与断臂,这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与反抗,也终究是落下了帷幕,就和在那遥远历史当中的很多次革命与反抗一样,依然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在那历史的云烟,再无人问及。 他屹立大地,满目凋零与灰烬。 而这一次。 他遇到了画家。 当那个苍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时,林恩久久沉默,而她也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你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是吗?你知道这一切会由我来改变?” 那个苍蓝的身影屹立在他的身边,她抬起头,却是满目平静。 “不,我也是后来很久才知道,是未来的你调整了现在的历史,从时间能够被穿越时,历史就再不断地更迭,而我也知道,有时候就算你不愿意,你也不得不以身入局,来把这里历史修正到那既定的轨迹。” 就像只要结果是正确的,那过程无论怎么变都可以。 林恩默然。 “你来自什么时候?”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将你带到游魂巷的那时。” 林恩转过头,望着她的脸颊,却难以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平静。 林恩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又难掩眉宇间的幻灭。 “所以在这之后的历史呢?” 那个苍蓝的身影道: “这取决于你。” 林恩明白她的意思,就像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也早已知晓了这历史的残酷。 林恩望着她的眼。 “你会带走他的尸体,是吗?其实我的诞生,本就是他的破灭。” 那个苍蓝的身影平静道: “你没有杀了他不是吗?但有时候抹掉所有的记忆对一个人来说,也许比死更加的残酷,但这是必要的,因为在无尽岁月之后,会有一只新的渡鸦在游魂巷诞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将会有新的人生,他也将有新的经历。” “而过去了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狂风呼啸地吹过他们的身影,就像是一场站在历史彼岸的送葬。 林恩没有告别。 但当他转身就要离开时,那个身影叫住了他。 “你来自什么时候?” 林恩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那个苍蓝的身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背上,道: “我将很快开始我的计划,我会在地狱当中保护好你,直到那个时候的你,能够变成现在的你,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如果我们都秉持一个共同的目的,那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所以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很抱歉。” 林恩垂首,低声道: “这句话,你也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你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林恩走了。 他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在了那大地的尽头,她久久地望着,就像恍惚中他的背影与那个她所久久等待的身影所重合,她用力地握紧了拳。 …… 一切就像是命运的注定,林恩再一次地回到了那座裂谷,他带着那满目的骨殖,带着那些鲜血与残躯。 就像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在那过去的幻影中,所看到的那个久久屹立在此地的身影,那个时候窥见了历史,可他却并不明白那种经历,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你才恍然惊觉,原来那就是你在过去所种的那个果。 林恩低下了头,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坐千年。 无垠的时间中,他就那般久久地望着那些骸骨,望着那那一道道残留在上面的破碎的残念与执着,那些都是因为他的干涉而死得到亡灵。 他那佝偻的背影在黯淡的烛光中远远地拉长在那峡谷的背面。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那个时候的你……” 他空妄地抬头,道。 “真的能够杀了我。” 第2677章 我们一战!!! 种下了那个因,背负着身上的罪。 当林恩离开那段历史时,身后那残躯当中的萌芽就像是在低声细语,似乎那些动乱的怨念与痛苦,也只有在他的身边时,才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抚与平和,就像即便是到了战死的最后那一刻,他们依然深信着他们心中的那个大哥。 他咬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决然离别。 历史再一次被拖回了正轨。 因为在无数年后,那个在这残躯当中所诞生的魂灵,也终将会在他的命运旅途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也许这就是因果轮回,曾经的你害死了他所有的长辈,而在无数年之后,他也将会掀起那场黑夜城的剧变,让你也也领略这种失去的痛苦。 而也许…… 这就是宿命。 …… 离开了那段旧日的时光,林恩重新回到了那时光之外的岁月长河,他手中的时间神格再一次不断地对他提醒,在那更遥远的过去,在那更遥远的未来,时间战争的侵扰再一次席卷而来,隆隆地就像是永无止尽。 但这一次,林恩没有理会。 因为他知道,如果你不努力地向前踏出那一步,那这场战争,将会把你永远地拖在这时光的泥沼,让你寸进不得。 而如果你想要打破这僵局。 那你就只能逆势而为,在那个恒定的未来,找出一个你想要的结果。 他顺着时间长河,向着那未来而去。 而他附着在那未来岁月之外的黑火,也得到了他的召唤,它们就像是遮天蔽日的黑潮,源源不断地向着他的意志汇聚而来。 “脑袋,我们要去哪儿?” 林恩沉声道。 “时间终末。” …… 嗡—— 就在那斑斓的岁月长河的末端,当林恩靠近时,他的眸光当中倒映出了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又一个魇魔和无垠的梦魇集群,就像是蝗群一般填满了你视野的尽头。 他们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出现一般,一根又一根漆黑的终焉之柱,就像是末日的钟声,横贯在这岁月的尽头,而为首的那个黑袍人依然微笑如初,就像是风中浮动的魅影,挡在他的前路。 “我知道你会来,因为在这场时间战争中你并不占据优势,而想要改变这一切最快的方法,就是尽快拉响这最后的一战。” 林恩目光如刀,道: “我之前一直不太确定,你们这无限制的入侵到底能给你们带来怎样的收益,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确实是好算计,利用我每一次的降临所给予那些渡鸦的微小增幅,然后一点点积累,从而在历史中引起一系列无法改变的微小变化,而不管是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只要历史出现了变化,那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将军。” 钝刀割肉。 在那微不可觉中,积累这变化的权重。 而也许只要你稍有不甚,那再当你发觉时,这一切就已经积累到了一个足以引发质变的位置,来对你造成那沉重一击。 “但我还是不太懂,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 林恩淡漠而平静。 “你们能够改变历史,同样,我也可以把它们改回来,如此周而复始,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黑袍人微笑轻语,道: “其实说实话,林恩,想要布你的局真的一点都不简单,因为哪怕是一点点地破绽,你都能在顷刻惊觉,所以我同样也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你会明白的,因为我们现在都是在和时间赛跑,你在尽可能地参悟那终焉的本质,而我也在尽我一切可能在阻止你。” “现在我们比的,就是在你冲入这时间终末前,我们谁能更先抵达终点。” 林恩没有说话。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拔出了腰袢的长刀,上面的黑火熊熊燃烧,宛若不灭之息。 那个黑袍人的目光愈发地温柔。 “你想拼一吧,是吗?” 林恩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摩挲着手中的那把刀,那黑火的本质汹涌地燃烧着,就像是他的心。 “你觉得我能赢吗?” 那个黑袍的身影微笑道: “其他的地方,你可以无限的赢,,但是在这里,你会失败。” 林恩的表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摩挲着自己的刀,然后他松开了握刀的手,刀刃落向了那脚下的虚空,化作了一团燃烧的黑色的火。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 “也许吧。” “但我也已经受够了过去那束手束脚的战斗,我甚至都要忘却了,这场战争到底该怎么打。” 当长刀落地时,他的眼眸坍塌如黑渊,就像是汹涌的血泉从那双瞳的最深处一瞬间涌出,浸透了那秩序的梦境。 呼—— 当林恩解放出自己梦境当中黑火的那一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然不再是那个白发的身影,而是绵延向那无尽虚空的漆黑火域! 就像是代表着那狂怒的燃烧的本质,那一刻他所展现出来的体量庞大到遮蔽苍穹,甚至所有的魇魔都忍不住地齐齐后退,惊恐而畏惧地望着那惶惶天灾,就像这一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林恩,而是他们的那位可怕的主人。 燃烧,毁灭,寂静,终焉。 而直到这一刻。 他们才真正的明白,林恩他早就已经不再是他们这个量级的生物能够比拟的了,从他升华出黑火,从他迈向那终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事实上地成了那能够和他们的主人站在那同一维度的至暗天灾。 那一刻。 仅仅只是注视,都让他们心生畏惧,想要匍匐。 “来,我们一战。” 林恩的声音如彻骨寒霜。 …… 这场战争本就是试探,亦或者说,也是林恩对自己这一次次时间战争中不断的积累的一种验证,也是他对过去所累计的心中恨意的一种宣泄。 时间战争中,他不敢放开手脚,唯恐触动那脆弱的时间线。 但是在这里,他再无所顾忌。 因为到了这个级别的战争,早就已经不再是一刀一剑的碰撞,一招一式的破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概念级,弱者恒弱,强者恒强,如果你扛不住这概念的打击,那无论你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招式,你都会被碾压殆尽。 这一战,横跨了无尽虚空。 也是林恩积攒了这一辈子压抑与痛恨的一次公开挑战。 第2678章 需要被斩掉的因果! 那无尽的梦魇在他的面前如冰雪般顷刻融化,那些魇魔在他的燃烧中更是早已无法再作为他的对手,那一刻他几乎是以碾压之姿,冲向了那时间终末。 但是这一战,他败了。 而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了时间终末时期的那片灾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可怕。 宏大,恐怖,无法名状。 祂的体量即便是之于他,都庞大到无法想象。 直到那一刻,林恩才真正明白了那个时间尽头的他,到底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巨大的危机,如果不重走来时路,截断时间,那几乎是没有一点可能战胜那片漆黑的苍天。 而当那个黑袍人从那片灾厄当中召唤来无穷无尽的力量,体量迅速地拔高到超越他的那一步时,林恩就知道,这一战不会让你得到任何的结果。 但林恩还是选择与他一碰。 这一战,林恩败退。 但是同样,也让对那片灾厄的力量有了一个实质性的了解。 一瞬间。 林恩在黑夜城当中睁开了双眼,他的意志重回自己在现实中的本体,离开了那时间终末的战场。 “脑袋,你怎么样?!” 左左颤抖,出言询问。 那场战场早已经是超脱了她的认知,就像凡人无法理解神明,只是在他们那庞大的体量交汇的那一刻,她就看到她脑袋那遮天的黑火迅速被压灭,就像再恐怖的火,在那寂静的寒冬之下,都无法再进一步。 “他说的没错,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我冲入时间终末,我也不会是那片灾厄的对手。” 林恩喘息。 “不过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 因为这一战,让他对终焉这个概念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也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冲击的那个方向,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因为他确定了一点。 自己现在所走的,就是终焉之主的那条路,也许过程不一样,但最后的结果是相似的,而也只有让他也成为那终焉的本质,他才能真正地够到祂所在的那个顶点。 而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老师吗? “左左,探查到了吗?” “已经……已经全部映照下来了,脑袋冲进去的那一刻,左左就用梦境收集了里面的情况!” “很好!” 林恩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踏入梦境当中,对左左映照下的影像展开了调查。 而这也是他这次冲击时间终末的另外一个目的,几百年之前他确实去过一次时间终末,但是对那里具体的情况其实并没有一个深入的了解,而更重要的是,伴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那个终末,时间终末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因为那些魇魔的降临,就是最好的证明。 梦境中,左左映照下来的画面展现而出。 林恩仔细观察。 而随着观察的渐进,他也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 “看来没错了,时间真正束缚的,只有那片灾厄和尽头的那个我,当我重走来时路时,那片灾厄事实上也和我一样,重新走了一遍这历史的长河,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恩转头,双眼倒映向了黑夜城外的无尽虚空。 “只要时间继续推进。” “那我们这个时空,也终将会在抵达时间终末的那一刻,代替那里的一切。” 而那个时候,那个截断了时间的身影也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的他,而相应的,现在这个时空中的那片灾厄,也会代替时间终末的那个祂,成为他最后面对的那个大敌。 因为这本就是历史的重写与覆盖。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祂会受到削弱吗?毕竟经历变了,相比于原来的历史,祂肯定也少吃了很多的东西。” 左左急促问道。 林恩想了想道: “很难讲,但就算有也不见得会削弱多少,因为对祂来说,复苏的进程才是最重要的,而在我们的这个时空中,祂事实上也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祂依然是祂,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真正做出了重大改变的,只有我。” 林恩的目光跳动。 但现在真正让他担心的,反而不是他自己,而是依然存在于时间终末的那个他。 当时他被拉入时间终末的情景他依然历历在目,漫天定格的梦魇,最后遗留的孤岛,但是现在他所看到的和他当时完全不同,所有的梦魇都已经被解放了出来,那七十二柱魇魔也早已在历史出现。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他截断时间的力量,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削弱。 他也再一次想起了之前画家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虽然我不太确定,但如果从最坏的角度考虑的话,那最有可能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原因……” 林恩反复推敲,表情也已是变得凝重。 “时间神王,或许还活着。” 左左猛地一震。 而这也是林恩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因为若非如此,就没有办法解释那些梦魇为什么能够一次次穿越时间,对过去的整个历史进行干涉,而时间终末的情况,也加剧了他的这种判断。 左左愕然道:“你是说……” 林恩目光闪烁道:“之前和我有过一段交集的那个神王,只是在这条时间线中复苏的一缕虚影,但他的本体可能从未出现在我们的历史当中,而如果他真的还存在着,那么极有可能,他现在就在那时间之终末。” 因为真正的时间的权柄,就在那里,就在那个尽头的他的手中。 虽然不太确信。 但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的话,那尽头的他不仅要维系整个历史的航向,同时还要面对那时间神王对这股力量的争夺与控制。 他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在这个时空与终末接轨之前,我们必然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反扑,无论是那个神王还是那些魇,他们都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完这条路,因为如果不害怕,他们也就不会阻止。” 林恩沉声道。 左左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破发麻。 而这也更加让林恩确定了这条路的正确性,至少他的方向绝对是对的,因为如果他没有办法威胁到那片灾厄的复苏,他们也不会如此疲于奔命。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们会在这最后的反扑中,到底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到底怎样才能够将他一举镇杀,让他倒在那最后的终点之前。 “脑袋,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能杀得了你?” 左左突然问道。 林恩毫不犹豫地就脱口而出,道: “因果和时间。” 时间能够扰乱他的过去,而因果是在他还没有超脱之前所存在的根基。 这两者任何一点出现问题,都能够让他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脑袋……” 左左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 “大家都已经不在了,那也就是说,至少在我们所处的当下,其实脑袋你的因果已经剪除地差不多了……可如果必须要彻底地摆脱与这个梦境世界当中一切的联系的话,那么脑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现在还束缚着你的,就是过去的那些东西啊……” 林恩一怔。 他望向了那个坐在他身侧的女孩,她有些踌躇,低着头,就像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脑袋真的可以成功吗?这……这应该只有那一次机会吧,让自己成为那终焉本身,可是在还有过去那么多因果束缚的情况之下,脑袋你觉得会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让自己完成晋升呢?” 左左抬起了头,神色有些恍惚。 “因为终焉,本就代表着放弃一切啊。” 第2679章 与时间赛跑! 林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张了张嘴,就像是也完全没有想过左左会给他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而他很快就沉默了下来,无言以对。 左左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是下定了决心,眉眼哀了下来,道: “脑袋应该也想过吧,其实如果真的要迈出最后的那一步……那过去……过去对脑袋来说,其实也完全就不是那么重要啊,因为那也本就是应该被烧掉的东西,只是可能脑袋还没有准备好,而他们也觉得,如果改变了历史,或者杀掉了过去的你,那脑袋就会在抵达终点前完蛋……” “但是实际上,如果脑袋你真的愿意下定决心的话……” “不要再说了!” 林恩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从地上站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沉重。 周围陷入了一片的寂静。 左左就那么呆呆地望着。 风呼呼地吹过那无人的黑夜城,吹过那寂寥而空荡荡的街道,一直吹落在他们的身上。 “对不起……” 林恩终于还是转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很低。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左左紧咬着嘴唇,双臂用力地环绕着他的后背,她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她了解他,但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知道,她的脑袋绝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所有的因果都必须要被抛弃,那过去也就该被一起烧掉才是。 因为只有到了那一刻。 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但是…… “好了,我不管了呀!反正不管脑袋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左左都肯定会跟着你的,无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左左都会陪着脑袋走到最后那一刻的。” 左左用力地将他抱紧,遏制着心中的酸楚与哽咽。 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分开。 一直到怀里的左左止住那呜咽,一直到她沉沉地睡去,陪着他打了这无止境的时间战争之后,这也几乎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睡着。 只是林恩抬着头,望着天空。 而他又怎么会没有想过。 只是…… “左左,其实就和你说的一样,那的确是最残酷也最直截了当的方法,我自己烧掉我自己的过去,我自己湮灭掉我自己的因果,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算我能成功,那从终焉中回来的那个我,还会是我吗?” 没有了过去,没有了因果,没有了记忆,就算是新生,也只不过是一个活着的躯壳。 而更重要的是。 即便他现在想这么做,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拥抱那终焉的本质,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理解和积淀依然不够。 但如果最后一定要那么做。 “或许还有一种方法。” 林恩望向了手中悬浮而起的那枚时间的神格,那熠熠的神光倒映在他凝重而孤注一掷的脸颊之上。 如果有某种永恒的东西,能够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于其中。 如果它本就是见证。 那也许在他拥抱终焉之后。 他依然能够找回自己失却的过去与记忆,依然能够按照其中所记载的蓝本,再现那历史上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 林恩注视着手中的神格。 “但前提是,我能拥有那真正的时间的权柄。” …… …… 实际上,他们确实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因为如果真的等到林恩他抵达了时间终末,那在他代替尽头那个身影的那一刻,那代表着永恒的时间权柄,也一定会继承在他的身上,因为时间本就是超脱于一切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过去与历史的变化也便再也无法对他进行制约。 那些魇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们一定会拼命地阻止,尽可能地对他的过去进行破坏与干涉。 而现在他们都在赌,在他能够拥抱终焉本质并继承时间权柄之前,他们到底能不能将他从历史当中消灭,而如果不能,那就是以时间终末为舞台的那最终一战! 而这一次。 林恩也完全地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将自己的意志抽离,而是直接坐镇于当前的现实,将自己的精神进行分流,让他们去和那些魇打那场无止尽的战争。 而只要历史的重大走向没有受到巨大的干涉。 那他便不管。 之前的他太过于执着,想要完全地保持住那历史的正确走向,但是在经历了旧神战争的那件事情之后,他便已经明白,当你越是想要让历史不受改变,那改变便如影随形。 但实际上,只要能够保持住结果的正确,那就算历史遭到了破坏,他也可以以身入局,强行将这一切扭转归位。 你必须做出取舍。 就像那只蝴蝶煽动的翅膀,造成了飓风的泛滥,他也不需要找到那只蝴蝶,他只需要单手掐灭那场暴风,那这一切也就和原来一般无二。 而同时。 林恩也展开了对那时间终末不断地进攻和试探。 或者说。 这本就是他最开始的目的。 他不需要真正地战胜,也不需要真正地攻入其中,他需要的是和那个代行者之间不断地战斗,因为每一次战斗对他来说,都是在帮助他更进一步地理解那终焉的本质,为他日后拥抱终焉而铺路。 而也就是在那一日之后,时间不断地飞逝。 现实被死死地锚定在这个正确的航向之上,而每向着未来前进一秒,都是建立在过去无数次时间战争之上的结果。 他经历过痛苦。 他亲眼目睹过一次又一次他的家人,在那过去的历史中被二次杀死。 但他撑了过来,他会在历史的更迭影响到未来前,再次将他们复生,让这一切走在它既定的轨迹之上。 而这也是他手中这枚时间神格所能给予他的最大的助力。 虽然不能让他完全超脱。 但是却能够让他能抓住那对历史进行二次更改的机会,让他不会完全被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 而他们的手段同样层出不穷。 甚至为了干扰到过去的他,他们会把未来所发生的那场大破灭的惨剧散布于历史,利用他死去的家人的幻象,干扰身处过去的自己的判断,而一次又一次记忆的重合,也让他眼中的杀意愈发浓重。 因为不仅仅是孽主,也不仅仅是主母。 其他的所有人,所有他心里所在乎的人,都曾被他们所利用,被他们刻意地呈现在历史中的自己的面前。 大部分虽然都被他所阻。 但还是有些已经成为了他的过去经历的一部分。 甚至某些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因为他们对历史的干涉,让他的意志中多出了许许多多驳杂的记忆。 “对不起,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在那遥远的过去,林恩抱着那孽主的尸体,低声地与他的家人们诀别。 尽管他知道,那些全部都是幻影,是他们制造出影响他判断的虚无。 但她其实知道。 他们所复刻的,就是他们战死时的那一瞬。 而他也会把他们埋葬在黑夜城,然后在未来,将这无边的仇恨尽数给予那些施亡者! 第2680章 往日幻梦(一) “还差一点!” 再一次冲向那时间终末的战场,林恩咳血归来,喘息着,身体几乎破碎,但是双眼当中却是燃烧起了激荡的情绪。 因为他又有了巨大的收获。 而在归来的那一刻,他也没有任何的耽搁,立刻支撑着身体盘膝坐地,将整个梦境的秩序重新推倒,然后再一次演化那熊熊燃烧的黑火。 随着这一次次战争,他对终焉本质的理解,也在快速地拔高。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越是和祂交手,我越是感觉到我的火和那片灾厄所给予他的力量高度的相似,虽然表现的形式不同,但是相似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林恩重演梦境后,神情变得犹疑。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阶段的他和那片灾厄,距离那真正的终焉,实际上都还是只差临门一脚。 因为祂还没有复苏。 而林恩也依然拥有这秩序的本体。 而这也更进一步的让林恩怀疑起了祂真实的来历,因为如果纵观这整个历史,从祂深陷这庞大梦境一直到遥远未来的现在,祂走的路也似乎和他一样,在有序和无序不断地交替轮回中,在更进一步地探索这终焉的本质与奥秘。 轮回神王所见证的,也许就是这段历史。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能说,他就是终焉本身呢? “祂肯定也有诞生和起源,祂在一步步地向着那真正的终焉推进,可能祂曾经已经几乎达到,但是又跌落回了更低的层次?” 林恩皱眉,不断冥思。 因为如果祂一开始就是完全体,那在那亘古的历史中,织梦他们的先祖,又如何能够将其战胜? “也许,有必要再回去一趟了。” 林恩望着自己的手心,低声自语。 因为如果说这在这整个历史当中,还有谁对终焉之主有足够的了解的话,那也就只能是…… …… …… 【新世界早期,某个古老的时间段】 嗡—— 虚空中所爆发的那场巨大的浪潮,就像是席卷一切的超新星的爆发,但是实际上,从所见得到规模来说,就算是放在整个历史之上,都是一次能够排得上名次的剧烈爆炸。 当林恩降临在此地时,那场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而这里所处的位置,就在主宇宙的边境地带。 而他所处的这个时间点,便是天堂之战的终末。 林恩屹立在虚空中,凝重地望着那场恐怖的能量浩劫,其中所炸出的三位一体之力的规模,哪怕是那旧世的神王,恐怕都难以承受起一合之力。 “就是这场战争之后,那位大君才真正意识到了终焉之主的存在。” “后世所发生的所有的历史,都是因此而起。” 左左远远地眺望着,难言心中的震撼和恍惚,她张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也是这场战争中。 织梦,以太,血枢。 那三大外来者第一次地在这无尽的岁月中,重新凝聚出了三位一体的完全体,而从他们所掌握的力量来看,他们事实上已经是摸到了罪火的层次,但是从这场战争的结果来看,他们怕是还没能真正地动用那罪火,就被大君的化身重创解体。 “脑袋,你是想要……” “织梦她曾经说,他们的传承也只到罪火的那个阶段,进一步地升华,没有流传下来,而她后来所找到的,也是她通过自身灵能的追溯,所窥视到的那个残酷的仪式。” 林恩远远地望着他们解体的方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但如果还能够继续追溯的话,那也许……” 他握紧了拳。 “走,我们该和她去见一面了。” …… …… 主宇宙动荡的虚空边境,在那更靠近无序边疆的方向。 一个红裙的身影痛苦地在解体的余波中,不断地向着那边境的方向飞去,尽管她已经尽可能地在修复自己的灵能本质,可那强制解体所对她造成的毁灭性的影响,依然是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在这混乱的能量流中随风逐流。 “该……该死……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促成一个可怕存在的诞生……” 要是能够再早来一点。 如果能够早一点意识到这个可怕梦境中正在发生的事情,那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一种情况。 她剧烈地呼吸。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或者说,即便是他们能够提前十万年,或者数万年降临,他们可能也不会是那个家伙的对手,自有他们的传承以来,他们三大守护者家族,早就因为激烈的内斗和时局的变迁,陷入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衰落。 而这一次能够降临,也都只是多方妥协的结果,他们早就已经无法再向以前那样同心同德了。 要死了吗? 她艰难地抬起破碎的眼,望向那巨大的余波将她吹向的那无序的边疆。 她不甘。 但即便是能够侥幸存活下来,想要恢复恐怕也要无尽的岁月。 她那破碎的身躯不断地靠近,可也就是在她以为这辈子的人生即将坠入那无序的混沌领域而结束的那一刻。 她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将她的全身包裹,让她的身体止住了动势,就像是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而当她用全部的力气用力地转过头望去时,她的劫后余生的双眼顷刻间睁大,那如获新生的喜悦也在顷刻间变成了巨大的惶恐。 “是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紧咬银牙,想要挣扎,摆脱他的束缚,但是却无能为力。 “你是来杀我的吗?!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你们这些该死的梦境的虚影,根本就不知道身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等祂苏醒的那一刻,无论是你还是这个世界,都会化作虚无!你这个被蒙住了双眼的怪物!!” 她情绪激烈。 毫无疑问,那场战争对她所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 因为他们三位一体所展现出来的最强的力量,竟是被人在顷刻之间击溃,她根本就无法想象他的力量上限到底在那里,因为甚至那个家伙,都……都只不过是梦呓中降临的一缕化身。 林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久久地望着她,眼里充斥着许许多多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而那只抓着她肩膀的手,也就像是焊死了一样,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 “好久不见,织梦。” 恍惚间。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怔怔地停止在那凛冽的虚空中。 因为…… 他怎么会知道。 自己的名字。 …… 第2681章 再相逢(二) 这场相遇对她来说是难以理解和震撼的,甚至在林恩向她直接挑明了他是来自那遥远的未来,他并不是刚才他们所激战的那个怪物时,他都完全不相信。 因为这一切真的太过于匪夷所思,因为尽管在他们的那个世界,时间几乎是唯一没有遭受到破坏的法则,但即便是时间领域最绝巅的开拓者,也不敢穿越和扰乱那既定的过去,因为这种行为所遭受的反噬,大到可以顷刻间杀死任何一个生灵。 可在林恩说出了许多关于她的事之后,她对此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那种荒诞感,让她震惊难言。 “开什么玩笑!这一定又是什么圈套和花招!” 她只是短暂震惊,就再一次咬牙,激烈挣扎与反抗。 但是她此时此刻的力量早已经消耗殆尽,身躯更是残破将无,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林恩的钳制。 而直到林恩伸出手。 当那一缕漆黑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熊熊燃起时。 她彻底地呆在了那里。 那漆黑的火焰,带着毁灭性的波动和那一丝丝的熟悉,而这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梦境当中的…… “我想要替你恢复,但是我现在很难做到了。” 林恩的声音带着让她感觉到沉重的情绪。 “我的火,回不去了。” 那一刻,她望向那张脸颊时,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颤抖难言的自己,那苍白的长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命运,一个从现在开始一直蔓延到哪无尽未来的恐怖宿命。 因为她知道,当黑火出现的那一刻。 就一定是那场战争。 将临之时。 …… “这简直……诡异!所以你说你是来自未来?你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在他刚刚把我们打败的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如果你真的来自未来,难道你就不怕时间的反噬吗??你就不害怕与我之间的交流,对未来造成无法想象的改变吗?” 那个红裙的女子依旧抗拒,眼里面写满了不信任,紧咬的银牙微微地磨着。 “我不怕。” 林恩抬头,抓着她的胳膊,尽管她极度的不愿意,但还是被林恩拖拽着,一步踏出了这虚空,降临在了这新世界初创的星球之上。 “你放开!放开!” 他们之间的力量太过于悬殊,而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有一天会像是一个弱女子一样这般的无力。 直到林恩停了下来。 “历史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织梦。” 林恩转过头时,她看到了那双眼睛流淌的情绪,就像他一直都在压抑,可终究还是被她捕捉到了那一丝痛楚。 “在未来的时候,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我很抱歉。” 织梦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的身影, 他眼里那种压抑的情绪,让她的心里也是猛地颤动,就像是有一些因果,他也只经历了那后半段,而对她来说,却还全然未曾触及。 林恩不想动强。 或者说,能够见一面也本是不易,因为有时候你几乎只能是远远地看着,你却不能让自己走入他们的生活。 那夜晚的微风中,篝火噼啪地作响,林恩沉默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佝偻的老人。 他的左手似乎为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襟,寒风彻骨。 织梦依然感觉到恍惚与荒诞。 可是在不断地观察之下,他还是发现了他和那个怪物之间的不同,尽管他们同样白发披肩,尽管他们同样强大到让人感觉到窒息,但那个怪物的眼里是一片的平和,可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眼中,却仿佛压抑着无数撕心裂肺的情绪。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你真的是来自未来。” 织梦犹疑道。 “你既然找到我,那是不是说以后我们之间会产生一段因果?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如果真的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恩沉默,没有回答她。 “那换一个问题。” 织梦看到他不愿意回答,眉头蹙了起来,道: “你是怎么掌握……掌握那黑火的?按道理来说,这种力量应该只有我们才可以动用,而且还是第三阶段的火,我可以和你说实话,就算是我们也没能进阶到那个阶段,在降临前的训练中,罪火已经是我们能触及到的极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林恩的目光终于望向了她。 “是你教给我的。” 织梦一怔,张了张嘴,道: “可我也不会啊……不……不对……” 她立刻就想了起来。 她确实不会。 但是她可以会…… 或者说这也许本就是当年他们的先祖在传承时,给他们留下的最大的一个后门,也是给予他们灵能一系能够追溯过往从而勘破前路的机会,但是她明白,如果不是到了那真正影响到整个世界存亡的关键时期,他们不能用,也不能探寻。 “未来……祂醒了?” 织梦无来由地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寒意,让她战栗。 林恩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凝重道: “所以我这次归来,甚至不惜在历史中见你,也就是为了这个,我想要你进行追溯,比黑火的传承更早,我想知道你们的先祖到底是怎么战胜的那片灾厄,因为说实话,就算到了我身处的那个节点,我也依旧觉得难以望其项背。” 每一次的交锋,每一次的试探,就算是与祂的代行者,他都能感觉到那种沉重的压力。 他的确在成长,但越是成长,那种压抑就越大。 这种感觉他并不是第一次体会。 在曾经面的那位神王时,他也同样感觉到过这种压力,但他知道那位神王不会杀他,但这一次不同,因为他只有一次试错的机会,如果失败,那便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织梦死死地注视着他,想要看出他的撒谎,可是没有。 “这太荒诞了。” “如果你真的是来自未来,又怎么会这么离奇?因为就算最后真的会和终焉之主一战,那不也应该是我们三个吗?这样的命运怎么会落在……落在你这样的人身上,而且你还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把那位大君与那终焉之主化上了等号,而突然又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根本就不可能让她给予她信任。 因为未来的穿越者这种事情,真的是太过于荒诞。 “我不急。” 林恩望着篝火,默然道。 “我在这历史当中停留多久也不会改变未来,我可以慢慢等。” …… 第2682章 等你一千年(三) 而似乎也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他并不真的急于从她的口中探知那过往的历史,但是同样,他也限制了她的自由——至少在她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你放开我!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相信你!好!就算我真的相信你来自未来,你也确实和我之间存在一段因果,但那肯定也是以后的事情,而且你又不说,谁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敌是友,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你听清楚了吗!要杀你就杀,你何必抓着我不放!!” “喂!你这个混蛋!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林恩就那么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腕,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没有任何作用。 他带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 这新世界的伊始,一切都还是一片荒芜,就算是已经有生命诞生,也只不过是简单的生灵。 直到他带着他破碎星空,他们来到了一个与其他的星球截然不同的世界。 蓝天白云,到处飘荡着积雪。 “在这里恢复吧。” 无穷的大雪中,林恩坐在雪地之上,就仿佛隐约能够看到大雪尽头那一座座高耸的尖塔,空气中似乎也飘荡着元素与魔力的威能。 “其他的世界初成,智慧的生灵罕至,但这里不一样,这是唯一一座横跨了新旧两个世界的星球,对于你来说,越是意识汇聚的地方,越能够滋养你体内灵能的诞生。”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那巨大的飞雪让她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庞。 “给你一千年。” 他说。 “我陪你一千年。” …… 命运的荒诞,在此刻仿佛体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一直过了很久之后,她都会感觉到一阵阵的恍惚,因为他并没有骗她,这个世界中无以计数的生灵的意识所汇聚而成的心海,的确是能够快速地恢复她体内见底的灵能,同时也能让她一点点地修复破损的本源。 但是每次睁开眼时,你都能看到那个身影盘坐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像他真的在用岁月为她守候。 虽然她几次想要逃跑,但最后还是被他抓了回来,理由也很简单,她的本源破损的厉害,而其他的任何的地方,都不如这里。 “你喜欢我?” 她犹疑,曾不确定地询问。 “或者说,以后你泡了我?你别说,我的确很喜欢强大的人,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的却可能考虑,虽然你们的确是一群梦境的幻影罢了。” 但林恩依旧是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他最后还是给了她一个回答。 “没泡你。”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砰—— 她愤怒地将一块冻结的石头丢到了他的脑袋上。 但林恩说的的确是实话,最开始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们曾爆发冲突,而等到他终于把她当做是自己可以信赖的朋友时,一切都已经难以挽回。 时光不停飞逝。 可这大雪却仿佛充斥在每一个年头。 而她的力量也终于一点点恢复,只是唯一让她不爽的是,每次睁开眼,他都依然在那里,甚至你能看到很多年前你丢在他肩膀上的石头,他似乎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能好多年都坐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的人,简直可怕。 但她想要逃走时。 “回去,我醒着呢。” 那个声音像鬼一样让她汗毛倒竖。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因为在外界,她可是一个自由惯了的魔女,谁听到她的名号不会哆嗦两下,谁见了她不会在她的玩弄之下跪地舔脚。 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强烈的被约束的感觉,这让她愤怒,但是又打不过他。 “你这个疯子!!” “首先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你!还有,如果你真的想要从我这里探寻那些东西,那你直接强行动手就好了啊!反正以你的能力,就算是把我奴役了又怎么样?!你天天坐在这里堵我,你是有病吗?!” 林恩没有说话,就像是一块岩石。 但这是却让织梦更加的愤怒和焦躁,因为如果说是她主动找到了这里,然后潜心恢复个万年,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但是这种被圈养的感觉,真的是让她完全受不了。 “好!我告诉你!我记下了!” 她曾愤怒地指着林恩的鼻子道。 “如果我们以后我们真的会有什么因果,那你就不要觉得我不会报复你!到时候我一定把你这个小崽子吊起来打,让你也尝尝装神弄鬼的感觉!到时候你可不要给我觉得受不了!” 但毫无意义。 而慢慢的,在无能狂怒之后,她最终也只能选择接受。 因为没有意义,因为那个家伙他不会生气,不会给你什么反应,就像是一根绳子,一坨黏糊糊的史莱姆,除了让人火大之外,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价值。 但她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 那是在她的灵能恢复了很大的体量的某一天,她终于是通过心海,短暂地摆脱了他的监视。 而摆脱的一瞬间,她就再一次恢复了曾经那邪恶魔女的傲慢与冷酷,因为她找到了一种能够更快地让她加快恢复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吞噬和圈养无数的生灵,压迫他们不断地为她的灵能所供能。 而她也已经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之外,更多的星球之上也已经诞生了许多智慧的生灵。 那一日。 她笑着大开杀戒。 将无数的灵魂吞入自己的身体当中,将他们当做自己奴隶。 对于她来说,这些圣灵就是梦境的幻影,他们的生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就像你也丝毫不会在意一些蚂蚁的生死,而她也一样。 可也就是在她大快朵颐,到处散播邪恶的那一天。 他找到了她。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她真正意义上动手,他直接拽取了所有被她奴役的灵魂,强行把他们从她的体内挖掘出来,将那一切恢复原状之后,再一次把她丢回了原本的那个世界。 “怎么?难道这不也是历史吗?” 她冷笑地望着他。 “我在按我自己的想法做事,你干扰了我,那你不就是在改变历史?一群虚无的幻影而已,迟早也会死,那让我吞了又能怎样?难道连你这样的存在,都会在乎这个?” 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听到的只有那一声用力的呼吸声。 可她以为或许什么都不会变。 但是第二日。 他却是把她从修炼与恢复中惊醒,甚至在她以为他终于是要对她对手,或者终于是要对她作恶时,却没有。 他带着她踏入了那人世中,行走于那凡世的沉浮。 对他们来说。 凡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也许短短几十年,就已是经历了那生老病死。 她逐渐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却依然冷笑。 “哦?我算是明白了,怎么?你是想要改变我?想要我和这些虫子们共情?但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弱肉强食,予取予夺,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如果他们厉害,那他们也同样可以来报复我,而如果不如我,那就该被我掌控与蔑视。” “而且,他们也都不过是一群虚影罢了。” 第2683章 你我皆凡人(四) 但林恩并没有和她说任何的话。 他只是不停地带她看着,就像是历史的观察者,看着那浮浮沉沉,不干预也不影响。 她一直都保持着不屑,她也一直在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笑地被他限制在身边,对所有看到的事情嗤之以鼻。 可是直到某一次。 她的情绪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带着她见过很多的痛苦,见过很多的不公,但是唯有那一次,让她忍不住地愤怒地颤动,让她想要亲自出手去干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明明拥有着幸福的生活,明明还对未来所抱有希冀,可是却在一夜之间,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尽了他的学院,烧尽了他的家庭,而他归来时,已是满目的灰烬。 他在痛苦中走上了一条复仇之路,他所有的性格都变了,他发誓会手刃那些毁掉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一步步成长。 他拼命地努力,受到了常人所不能之忍受之苦。 可是当他终于成长到能够复仇的那一刻,当他终于找到了那些毁掉了他一切的仇家想要给这一切一个结果时,时局的变化,却逼迫的他不得不与那些仇敌握手言和,逼得他不得不与他们共处一室。 因为他们受到了外部那更大的威胁。 可是当他们终于解决了那外部的隐患而再次归来时,他却是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联手镇压,让他惨死当场。 嗡—— 那一刻她想要出手时,林恩拦住了她。 “你放开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愤怒,愤怒到甚至几乎失去理智。 可林恩还是拦住了她,而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失去了一切的人最后是如何被讥讽背叛,又是如何被格杀于那凡尘,没有奇迹发生,没有绝境后新的机会,他就在那大仇难报的怨恨中,再一次地被背叛,被抹杀。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双眼通红,想要将他们全部格杀。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经历会让她爆发出这么大的反应。 突然间。 一滴晶莹落在了地上。 那些泪珠从她的眼角涌出,可是她却宛若不觉。 “你不觉得熟悉吗?” 林恩的声音传来。 “后来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和他们不共戴天,你经历过了无数的苦,就是为了能够有一天,让他们也尝尝你所经历的那个果。” “你为什么要共情?你为什么也要怨恨?” “他们不过是一群梦境的幻影,不是吗?” 她紧咬着牙,全身不停地颤动,手指几乎刺入手心,可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那眼泪不断地滴落着,一滴一滴,就像是刀子一样刺入地面。 林恩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看着她眼里那撕裂的情绪与泪珠。 林恩的目光望着她,道: “人的一生又能有多久,不管是你们那里,还是我们这里,哪里又不是一场惶惶大梦。” “有什么区别吗?” “就算活的再久,那也只是一生, 在这短短的一生里,我们所见的就是真实。” 织梦死死地几乎咬碎嘴唇,她愤怒而怨恨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只是想改变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 林恩平静地望着她。 “你我,皆凡人。” …… …… 那一件事对她的触动很大,甚至在后来再次回到那片雪原时,她依然是久久地低着头。 因为能让你共情的,永远都是那曾经和你相似的经历,不管是在这梦境还是你所以为的现实,世界这么大,谁又能理会那世界的本质与真相,短短几十年,短短一辈子,这本就已经是作为一个人的全部。 她紧握着手。 “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依然不喜欢你。” 她在某一天时突然对他说。 “我不会再滥杀他们了。” 她的声音很低,她说完之后就决然地转身,再次进入了那心海恢复,但林恩能听出那是她心里的话。 而那是林恩第一次笑。 因为他知道,本质上来说,她其实并不坏。 尽管她有着和那些外来者一样的傲慢,一样的自私,但是她可以改,因为她是一个能够毫不犹豫地就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尽管她会有种种的借口来不承认,她也并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魔头。 时间飞逝。 林恩也终于能够慢慢地把她放出去,而她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但最后也还是会低着头回来。 因为灵能这种东西,本就是源于一个人的内心。 她也学会了看那世间的沉浮。 尽管可能这种改变会漫长而遥远,但至少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开始。 时间转瞬而过,一千年的岁月在雪停雪止中就像转瞬之间。 而也就是那一天。 她竟是突破了。 在本源受损的情况之下,在她还没有真正地恢复的情况之下,她竟是让那灵能更上了一个台阶,触及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 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因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那个他。 因为她踏出了那从外界以来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灵能的瓶颈。 而这仅仅是因为。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脱离众生,而是能够深入其中,体悟那每一个灵魂的珍贵。 “喂!你这个家伙!你感觉到了吗?!我的灵能……我的……” 可是当她冲出那个她修炼的洞窟时。 她看到的却是一副毁天灭地的可怕的景象,那漫天涌动的无序的狂流和一个个屹立在天际的恐怖梦魇,就像是一场末日的降临,让她在顷刻空洞。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那些,他们在时光中模糊如幻影。 而她也看到了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不对,他的状态似乎出现了问题,那飘零的白发之下,身上的黑火攀爬在皮肤之上,将他熔炼的就像是一个行将枯朽的人。 而那些梦魇……是来杀他的。 那一天,她就站在那里,空洞地看着那一战的爆发。 第2684章 我会还给你的(五) 在那模糊的时间的幻影中,他舞动着黑火,与那些漆黑的可怕身影激烈搏杀,那种级别的对手在他的火焰中轻易地被熔炼,但是有那么一个黑袍的身影,却是与他势均力敌,甚至一度将他压制。 她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那时光的涟漪遮蔽了太多的东西,甚至让这战争都变得时而可见,时而模糊。 但最终,他还是胜过了他们。 而当她颤抖地冲过去搀扶起那个全身伤痕累累的身影时,他剧烈地喘息着,就像是有一个庞大的黑暗梦境要从他的眼眶中涌出,要将他拖入那彻骨的终焉。 “怎么回事……你怎么?你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那些又是……又是……” 但林恩没有回答她。 而在那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林恩都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沉寂中。 而有时候她想要靠近他时,伸出手却是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过,就像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历史,不属于这个时空。 而承载他的那具身体,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连累。 那一天。 她第一次感觉到惊慌。 因为她虽然一直在说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是她也绝不讨厌,至少在这一千年之后的现在,她不讨厌。 她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了怎样的情况,她第一次想要照顾一个人。 可是她却发现。 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竟都不会。 她只能等。 日以继日的等。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未来出现了什么事情,从而影响到了他,还是他本身出现了什么问题,对他造成了这可怕的幻灭般的影响。 而也终于,在那心急如焚的百日之后。 林恩的状态终于趋于稳定,流淌在体表的火重回了他的身躯,他的眼眶中也不再拥有那个可怕的宛若终焉的漆黑梦境。 “对不起,我没事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织梦愤怒异常。 她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把他推倒在了地上,她坐在他的身上,抓住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 可她喘息着,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她的眼角。 似乎还残留着那丝缕的泪痕。 …… 她和他说,她从来只为自己流过泪,除此之外她不会为任何人流,这是第一次,所以她非常的生气,因为这会让她感觉到自己变得软弱。 所以必须要欠着。 这是他欠她的。 林恩听了那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默然难言,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翻涌,但他答应了。 “我会还的。” 织梦笑了出来,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傻蛋,完全听不出,因为哪有人会还别人泪。 而林恩也告诉了她那些事情,他的状态的确很不好,因为他再一次冲击了那时间终末,与那片灾厄的代行者交手,他想要变得更强,但是对于他来说,强大的代价就是会让你更加接近那片可怕的终焉。 而这一次的触及,让他几乎失控,而这也给了他们以想要镇杀他的机会。 “我在不停地和他战斗,虽然他只是一个代行者,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和我一样,他也在通过和我之间不断地战斗,更进一步地熟练地掌控了那片灾厄所给予他的那股力量。” 林恩平静地和她说着。 “我在成长,同样,他也在不断地变强。” 织梦很难听懂他说的话,因为对于那些出现的漆黑身影,他也并没有给她任何的解释。 但织梦知道,他们必然是那遥远未来中,他所面对的那最为棘手的敌人。 “你马上就要离开了是吗?” 她问他,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落寞,但她倔强地强露出了笑颜。 “你已经陪了我一千年了。” 林恩望向了她,道: “我还要等到你帮我追溯呢。” 织梦笑道:“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怎么?那如果我说不的话,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我在未来真正和你相见的时候?” 林恩没有说话。 “好吧,” 她抱着胸脯,一席红衣,笑着望着他。 “就当我服了你了,虽然我依旧不是特别喜欢你,但你这个家伙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会强迫别人的人,所以如果未来我们真的会有一段因果的话,那我想,我希望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林恩默然,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相遇。 “可能见面时不会那么美好。” “那当然!” 她昂起了下巴,嘴角翘着,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然后用力地用脚尖碾压着脚下的积雪,就像是在踩一个人的脸。 “你把我锁在这里一千年,如果以后见了你,我一定会把我所有的场子都找回来,你就等着我的下马威吧!到时候,呵呵呵,我也让你尝尝什么是装神弄鬼的滋味!” 碾压ing。 碾压ing。 她把脚下的积雪碾压成了粉末。 毫无疑问,怨恨还是相当大的。 林恩怅然苦笑。 …… 而终于,也就是在这一千年后的这一日,林恩如愿以偿。 但对他来说,这一千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补偿,从他和她相遇一直到最后,其实他也并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能一次又一次帮他挡住那危机的女子,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相处总是短暂,相遇又是匆匆。 林恩默然难言。 她与他相对而坐,紧闭着双眼,她也让林恩抓住她的手,在那冬泉谷外猎猎的风雪中,她带着他向着那遥远过往的亘古记忆探寻而去。 那个时候她就曾告诉过他,她的灵能是特殊的,因为灵能本就是代表着心,代表着意志与过去的传承。 他们一代又一代。 接过那个从亘古传下来的守望的使命。 就像她历代的先主和她使用的,都是同样的灵能。 无数铭刻在灵能中她的历代先辈的记忆如走马观花,繁花似锦,不断地在他们精神世界中闪过。 历经无数年。 久远到甚至经历了世界的一次次变迁与沧海桑田。 而终于。 他们窥视到了那个无尽遥远的亘古时期。 “就到这里吧。” 在即将抵达那遥远的历史的彼岸时,林恩停了下来,在那精神的洪流中抓住了她手。 林恩侧眼望向她。 “之后的事情,也许你会触及到,但不是现在,剩下的就请交给我吧。” 第2685章 三位一体之主(一) 织梦怔怔地望着他,但是也从话里听出了他的意思。 因为其实只要想一想就应该明白,想要得到那黑火的传承,至少在这个梦境世界当中,也几乎只有她一人能够做到,而这也是当时以太和血枢所代表的势力,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的原因,因为灵能本就是沟通于过去的渠道。 “那个传承,很苦吗?” 她远远地问道。 林恩没有回头,只是久久地静默地站在那灵能的洪流当中。 “不亲身经历,谁又能知道呢。” 林恩终究是没有回答她。 如果许多的事情早已注定,那就不要再去改变它了,就让它远远地被忘却,成为那段遥远的过去,随风而去吧。 灵能的洪流不断地带着他向着那过去追溯。 而他们的传承,也远比林恩想象地还要久远,历经一代又一代的灵能的集大成者,穿过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时代,如无边落木萧萧,而他也在这走马观花当中,真正地了解了那梦境之外的世界。 其实就像有些东西,当你一无所知时,你就会心怀遐想,想那外面是不是有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等待着你,是不是满目虚无,是不是遍布星辰。 但是实际上。 就像从你的故乡来到了别人的故乡。 同样是人潮涌动,同样是众生疾苦,本质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唯一的区别是。 你在梦里。 他们在梦外。 无数的时代不断地远去,星火的传承也愈发地靠近。 而也终于就是在这条道路即将走到那一切的起点时,他在那模糊的幻景当中,隐约地看到了那数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三个人影,跪在尽头的那个佝偻老者的面前,而整个大世早已支离破碎,就像余火之后的灰烬。 林恩停了下来。 远远地眺望着。 他知道。 这就是传承的起点。 那三个人影中,有人恸哭,有人沉默,有人不屈而紧握双拳。 而那个佝偻的老者似乎已行将就木,要踏入那生命的尽头,林恩看到了他身上所流淌着的漆黑火焰,而那些火,又在熊熊燃烧中化作了猩红的焰火,最后又褪尽了一切的光华,变成了白如浩日的点点星芒。 他一式三份。 将那星火化作了那在超凡领域再寻常不过的力量,给予了那个三个跪在他面前的身影,留下了自己的传承。 他坐在时光中,即将迎来那最后的落幕。 “他就是……” 林恩抬头,呢喃自语。 “那三位一体之主。” 这可怕力量的开拓者,这在那遥远的亘古的过去,将那终焉之主镇压的那个存在,织梦他们的……那位先祖。 林恩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模糊的就像是水中镜,可林恩能感受到他的苍老,岁月影响不了他,时光带不走他的精华,可是他却老了。 他想要向前,想要窥探。 但也就是在他即将靠近那段历史时,他却是看到了那个身影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就仿佛穿过了这历史,穿过了这虚幻,与他交织。 那一刻。 林恩剧震。 因为他能分明感觉到,那道目光就是在看他。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因为这并非时间,因为只不过是那铭刻在灵能当中的传承的记忆,就像一段过去的映象,而他又怎么能够穿过这虚幻,看到他。 那是一种清晰地注视感。 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敌意,那明明就只是一眼,甚至都让这个阶段的他,都感觉到了一阵无法言喻的压力。 “这到底……” 他皱眉直视。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的烟沙,那个老者面前的那三个身影化作了光点,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那模糊的大世的景象,也逐渐黯淡,趋于黑暗。 这旷大的寂静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遥遥相对。 那一刻。 一声仿佛道尽了岁月的长叹。 “你来了。” 林恩毛骨悚然,但是又立刻镇定,但即便是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不可思议,这一刻依然难以稳定内心的波涛。 “你能与我……对话?” 那个佝偻的老者站了起来,无数的火焰与时光因为他的动作而激荡,但林恩只看到了他身上那无法遮掩的垂暮。 他的声音沙哑如沙,那双眼混沌如空妄。 他转过了身,再没有说话,而是佝偻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向着那遥远的过去走去。 林恩怔怔地望着。 灵能对历史的印记,在这一刻竟是再一次滚滚向前。 而这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 因为他甚至无法看出,那个老者是否真的存在,那个老者是不是早就已经在那无数岁月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他会来,他在把他引向那更遥远的过去。 “我能想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我当初所种下的果,终究会结出新的因,祂一定会有醒来的那一日,而我已行将就木。” 那个佝偻的老者低声地对他说。 林恩跟着他。 目光充满了探究与警觉。 “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会来?还是说,这是你留给后世者的衷告?” 那个老者低声道:“算是后者吧,也算是我留在这岁月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回响。” 林恩的目光跳动,心里已是明白。 他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是你的传承者,或者说,在我的这个时代,我拥有了你当初战胜那片灾厄的火,我走完了你的前路,现在只剩下了那最终的一跃,如果这一战可以胜利,那岁月还可存续。” 那个老者默然不语。 林恩踏前了一步,抬头道: “可是我不明白祂到底是什么,我越是接近,我就越发感觉到这股力量与他的相似,而既然是守护众生的火,可为什么这火通往的……也是终焉?”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问题,当那白烬逐步地升华,当那熊熊燃烧的罪孽化作焚尽一切的可怕黑炎。 他却觉得自己与祂越发地相似。 “祂到底是什么?” 林恩的目光如火。 很长时间的寂静,就像这满目的黑暗包裹。 那个老者背对着他,佝偻如老树。 他对他道。 “祂就是我啊。” …… 第2686章 旧世的永恒(二) 寂静的黑暗,林恩却仿佛听到了无数风声的哀嚎,在他给予他回答的那一刻,林恩的思维便已是一片的空白,就像是尖锐的噪音充斥在你的耳畔,让你的瞳孔剧烈地放大着,可是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滚滚岁月流逝,历经那一个又一个旧日轮回。 他的脸色也愈发地苍白如骨,就像当那个真相被这般一层又一层地剥开,带给你的却只有那隆隆的风声与空妄。 他和他讲了一个故事,他抬着头,就像是在眺望着那遥远的曾经。 就像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他和他说。 “外面到底有什么?” 他说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发现了那个世界的真相,因为他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虚无缥缈,因为在他所在的那个时代,这所有的一切都太过于完美。 稳固的秩序,循环的法则,一望无际的长生,恒定的未来与过去。 那在后世来看。 那的确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 “没有生老病死,没有悲欢离合,没有新的生灵诞生,也不会有旧的生灵死亡,所有的事物从它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不消却,永不凋亡。” 他沉静地和他讲了那样的一个世界。 人们没有年幼与衰老之分。 人们没有生育与延续的概念。 物质不会消失。 灵魂不会湮灭。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块定格在原地的华丽水晶,在那极致到永恒的秩序中,人们反反复复地过着无数年都一成不变的生活。 “你可知,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那个老者的目光望着他。 “就算程序也会有失灵的那一刻,就算机器也会有磨损之时,但在我的那个世界,没有,也不会有。” 那个世界。 没有变化。 林恩怔怔地听着,听着他讲述的那个遥远的不真实的过去。 他背过了身,抬头眺望着那无边夜幕,道: “我以前也和他们一样,不断地循环往复,永远地一层不变,而最可怕的是,在我那和他们一样那漫长的人生中,我竟从未惊觉。” “但直到有一刻,我醒了。” 就像是命运的既定,就像一台永恒运行的机器中,一枚小小的齿轮的突然惊醒。 抬头望去,满目恐惧。 惊恐于那永恒,惊恐于那秩序。 就像死了的人永远不会感觉到害怕,石头也永远不会感觉到那时间的漫长,但当你能够思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在你的眼里就全部都变了。 “所以我开始追寻,我开始探究,我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想知道……这到底是虚假还是真实。” 他静静地讲述着。 “然后一直到我发现,这世界的真相。” 如果你惊觉你是活在一个庞大的梦境中。 你会如何呢? 如果你举目四望,发现你是这梦境中唯一一个拥有自我与思考的生灵,你又是否会感觉到恐惧? 而他所置身于的就是那样一个世界。 煌煌大世,一人独醒。 而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我曾彷徨,也曾恐惧,我也曾想过是否要回归过去的岁月,不要在意这一切的发现,就像只要你不再思考,你就不会再感到绝望。” 但是他做不到,或者说,从他这个变数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就再也回不到曾经。 他开始不断地探究,不断地呼唤。 他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而当他终于通过不懈地努力唤醒了这个世界除他以外的第二个生灵时,他喜极而泣。 于是。 越来越多的人从这永恒不变的幻梦中惊醒,越来越多地人加入了他的队伍,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恐惧而想要寻求改变。 而这极端的秩序。 也终于是因为越来越多觉醒者的出现,而出现了那一道道深深的裂纹。 “而那个时候,我实际上也并不清楚,由我所引发的这一系列的变化,对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静静道。 于是慢慢的,当更多的人被唤醒。 他们开始试着想要摆脱这永恒的诅咒。 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斗争。 那是一场向着整个世界底层逻辑的宣战! 可这一切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被唤醒,他们依然是那永恒与秩序的奴隶,而仿佛也就是因为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变数的出现,从而触发了某种矫正的机制,那些沉浸在永恒中的曾经的伙伴,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屠杀与矫正。 “那场战争,打了无尽的岁月。” 每一个被唤醒的生灵在被他们屠杀之后,都会再一次陷入那永恒的诅咒,重新成为那个机制的一部分。 这就像是两种趋势的争夺。 永恒者,与觉醒者。 而他们几乎被压灭,因为尽管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规模,但是在那几乎接近无限的广阔世界中,永恒者的数量依然远远地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被重新同化,一个接着一个丧失了独立的自我与思考。 但这一切没有结束,也并不会结束。 因为也就是在那一切都要被重新矫正,而他也已经被逼到绝境的那最后一刻。 “终焉在我的体内诞生了。” 他静静地向林恩讲述着。 而林恩早已是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痛苦,也许是绝望,也许是不甘,亦或者他是最开始那第一个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变数…… 那缕漆黑的火焰,在他的手中,熊熊燃起。 他开始杀。 不断地杀。 那些秩序的生灵在他的手中一触即溃,那存在了永恒都不曾消却的事物,在他的手中寸寸化作灰烬与枯骨。 他解放了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一个又一个挚友,他将定死在他们体内的永恒一个接一个地抹除。 杀到最后。 满目灰烬。 但那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这股力量到底代表着什么,他还不知道终焉的象征,他只是将这股力量当做是那解放的象征,是将他们所有人带出那永恒泥沼的漆黑伟力。 而那时候所有的人,也将他手中的这种力量,亲切地称为守护之力。 终于。 法则被他重铸。 世界也因他而变。 他们在这永恒的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开始,也有了结束,没有什么东西会再是一层不变的了,每一个人都会从生走向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永远离开,因为他们可以通过繁衍,让那一个又一个诞生于他们的新的生命,将他们的传说,刻意在那历史的记忆中。 而那个时候跟着他的所有的生灵,他的伙伴,他的挚友,也没有一个人畏惧死亡。 他们欣然接受,笑着向往。 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追求。 第2687章 苦痛轮回!(三) “他们都死了,是吗?” 林恩震动地问道。 那个老者静静道:“是的,我陪伴着他们一点点地衰老,也送他们走完了那永恒的最后一程。” 但他没有死。 或者说,他依然不放心于他所开创出的这个世界。 而更重要的是,那个他从最开始就发现,但是他从未敢告诉他伙伴和挚友们的真相。 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吗? 而这也他那辈子最后的执念。 因为他们尽管完成了这场革命,但是他们依然不知道这永恒到底是从何而来,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而也就是在那段岁月之后,他开始更加深入地探寻。 他用他的火。 一点点地破开那永恒的迷雾。 而当他终于用了无尽的时间,在那无垠的庞大世界中找到了那世界的核心时,给予他的却是一个沉重的让他无法自控的答案。 “就和我最开始的猜测一样,我所在的并非真实,它的确是一个庞大的梦境,所以才让我感觉到虚幻,可让我无法想到的是。” 他静静道。 “原来,我就是这个梦的主人。” 那一刻,林恩的瞳孔剧烈地扩大。 他一步步地向前踱步着,他每向那过去前进一步,他都愈发的年轻,他都愈发的平静。 “一切都因我而起,一切也因为而终,但我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也许是我迷失了,也许在这永恒之前我也经历过战争……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个梦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从永恒走向终焉,又会不断地从那终焉迈向永恒。” “而我所经历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阶段。” 巨大的恐怖与窒息,隆隆地席卷了林恩的全身。 可是…… 不对。 “如果你真的是梦主,难道你就无法制止这一切?!如果像你所言这本就是你的梦,那外面呢?!” 林恩的眼眶猩红。 因为这一切对他的冲击太过于巨大,他本来以为他们已是身处梦境的生灵,可他却又告诉他,即便是那所谓的外界,也不过是笼罩在一个更加庞大的梦境当中。 “我不知道。” 那个身影静静道。 “也许会有一个新的世界,也许什么都没有,又也许我们依然处于另外一个大梦的笼罩之下……谁又清楚呢?我只知道,我既是梦主。” “可也是梦中人。”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算什么?” 林恩紧紧握拳,咬牙道。 他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那个老者侧眼望向了他,就仿佛是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一样,但也许这就是人生,当你以为自己接近真相时,等待你的往往却是一个更大的空妄,但也许对于你来说……还有机会。” 林恩骤然抬头,目光死死地落在他的身上。 “什么意思?” 那个老者眺望着那无尽黑暗,抬头道: “如果历史,就是不断地从新生走向毁灭,不断地从一个终焉跳向另外一个终焉,从一个永恒走向另一个永恒,那也许当你能打破这个循环时,那未来,也许真的能窥探到一丝转机。” 就像一台不断运转的机器,周而复始,执行着这无尽的循环。 从终焉到永恒,从永恒到终焉。 无止无尽。 但如果你能让它停下来。 那也许能让你窥得一丝新的转机。 “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在我得知我就是梦主之时,我已经带着这个梦,开启了那坠向终焉的进程。” 他静静开口。 他手中的火,就是那轮转的开始。 当他烧掉永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带着这个庞大世界当中的一切,不可避免地向着那终焉坠落。 尽管他想要反抗,想要抗拒这趋势的循环。 但是毫无意义。 而他也知道他不能死,因为当他死去的那一刻,他就会再一次迷失,他会化作那湮灭一切的终焉之主,隆隆地将这个他好不容易从那永恒当中解放出来的世界,化作熊熊的烈火,带着万事万物,走向那可悲的终末。 但如果只是终末,或许也可以接受。 因为什么东西都应该有始有终才是。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 当万物俱灭,当终焉成为这个时代新的主题,也许在终焉的无尽岁月之后,作为梦主的他会再一次诞生,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茫然地望着那个虚无的世界,然后开始那又一阶段的轮回。 而当那秩序变成永恒,那将又会是新一轮痛苦的轮转。 他不甘,所以他想要寻求转变。 他不想让着终焉这么快地来临,所以他没有遵循与伙伴的诺言与他们共赴死亡,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手中的火焰,不让它们失控,他努力地想让自己活下去,以此来进一步地延续他好不容易才开创出来的那个时代。 “但是我败了。” 他开口道。 “我以为我可以永恒地维系着自己的清醒,但在后来看来,我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那一日,终焉之主在他体内诞生。 而当他恢复了意识时,他所在的那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那无尽的废土。 法则崩坏,大地撕裂,星辰俱灭,万物归墟。 他用无尽岁月解放的新世界。 仅在他失去意识的数年中,就已变得支离破碎,接近崩塌。 人们都在乞求他的降临,乞求他的出现,因为他是开创了这一切的救主,他是将他们无数的祖辈从那永恒中解放出来的至高的王,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就是他们的这个王,带来了终焉。 “我的清醒,也许本就是巧合。” 他静静道。 “又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次梦呓,一次陷入无尽虚无前的回光返照,但我不甘,我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他开始抗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再一次失却,他只能利用一切的机会和手段,尽可能地来维系他所开创的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的失却而崩塌。 因为无论是踏向终焉,还是迈向永恒,这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不甘心。 于是他做了他这辈子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件事,在那清明的间隙,他强行剥离出了自己的部分意志,利用身外身的方法,另铸自己,他给予那部分自己熊熊的火焰,让他在自己失却之前,烧尽了剩余的那几乎全部的世界,只求那最后一搏。 他成功了。 他以整个世界为柴薪,成功制造出了第二个代表终焉的实体,而他也几乎赌上了自己的全部,硬生生在自己即将再次失却之前,竟是强行在那终焉中孕育出了一丝丝的秩序与永恒。 “这就是我想的方法。” 他静静道。 “如果我的转变已然无法抗拒,那就让我在彻底地化身灾厄之前,给这个世界留点希望。” 第2688章 梦境的真相!(四) 这是一场豪赌。 因为他早知道,这个梦境的规则就是在终焉与永恒中不断地循环往复,就像那条衔尾,当一个极端衍生到极致时,就会孕育出下一个极端,而他想利用的就是这个规则。 所以他分化了自己,一方保持终焉,另一方则强行加速。 他以身入局,与自己对弈。 而也许是命运的眷顾。 又或许他是唯一一个经历过永恒与终焉的人。 他赌赢了。 当他的本体在终于失却的前一秒,由他所创造出的那第二个终焉,终于是在那极致的演化中,强行完成了这堪称疯狂的逆转。 “你是说……” 林恩怔怔地望着他。 那个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道: “没错,我的本体事实上已经死了,而你面前的我,我只是他留下的那一半。” 一个重归永恒。 一个化身终焉。 而命运就是如此的可笑与可悲,他本是对抗永恒的先驱者,到头来,他却是不得不利用这永恒,来对抗由他所掀起的终焉。 “后来呢?” 林恩颤动难言。 那个老者陷入了沉默。 因为同一个时代,又怎么能允许存在两个极端,因为这本就是天然的对立。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方将另一方湮灭同化,他再一次地开始了抗争,而那些选择跟随他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所要对抗的,本就是由他所化作的恐怖灾厄。 “赢或输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哪一方取得了最后的主导权,迎来的也都是一个可怕的时代。” 要么重回永恒。 要么坠入终焉。 “而那个时候,我也不可能战胜他,我的体量太小了,我烧掉了我的世界,我烧掉了我的挚友,烧掉了一切才换来这一刻的苟延残喘。” 他抬头。 “可也,只是苟延残喘。” 终焉的趋势已经形成,任何的逆势而为,也都不过是在这历史中溅起一缕微不足道的水花。 林恩恍惚地听着,一阵又一阵地失神。 可是他知道。 最终那片灾厄并没有湮灭整个世界。 因为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种种,也就更不会有那三位一体的传承。 “你……做了什么?” 林恩问道。 那个老者抬头,道: “祂一定会吞了我,不将我同化之前,祂绝不会停止,因为只有这个大梦的完全统一,才能够决定之后衍化的方向,但对我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他在想,他一直都在想。 如何才能勘破这个可怕的循环,如何才能让这个大梦不再一次次地走向那往复的极端。 而在他一次次思考与决断中,他终于想到了那个也许可能的方法。 “我要保住这个残破的时代。” “如果能够让这个进程一直卡在这循环的中段,让那终焉永远无法降临,让这永恒亦不能靠近,那说不定真的会有那么一日……能让这个梦境就此停下,而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或许才能真正地知道,作为梦主的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的目光望向了林恩,给予了他回答。 而也就是那一日。 他做出了决定。 他告别了挚友,告别了那些追随他的人,他再一次以身入局,以这永恒之躯,拥抱了那无尽终焉。 “他会用这无尽的时光来咀嚼我,而我也会用这永恒的本质来对抗他。” “而这个新的大梦,就是我和他的战场。” 所以才有了那有序与无序的疯狂交融。 有了那终焉与永恒的不断斗争。 而只要那片灾厄吞不掉他,那祂就无法成就那真正的终焉之主,而只要他坚持的足够久,那这个机制也将永远地卡在这里,直到它出现崩坏与失效。 林恩颤动,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他说的那些话。 而如果说。 他和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的话,那或许这才是那真正的历史。 而这一切,早已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个世界所形成的主宇宙,以及那所有的法则,那有序的诞生与毁灭其实都是……” 林恩喘息问道。 “都是我。” 那个老者道。 “只不过也许会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从我被他吞噬的那一刻,剩下的就只有概念的对抗,只是每一次交锋,对于那些在我的概念中偶然诞生的生灵来说,都是千百万年的光景,人生匆匆一刹,又有几人能够见证。” “那现在呢?” 林恩急促地向前一步,询问道。 “如果你就是我身处于的这个梦境中秩序的那一面,那你还能显化吗?!你还在吗?!” 那个老者停了下来。 漆黑映照着那死寂般的光景,让林恩看不到他的表情。 因为很明显,在他以身入局,与那片灾厄展开那永恒的缠斗之后,他依然能在那外界显化,并给予了织梦他们的先祖以传承,那么现在他是不是也同样可以做到。 “如果你指的是现在的这个我,那我应该已经死了,这场战争会磨灭一切,最后只剩纯粹概念的激荡,我撑不过这无尽岁月” 那个身影屹立在那黑暗中,背对着他。 “但如果我真的会在外面留下点什么。” 他转过了头,侧眼望向了他。 “那也许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 林恩不明白他的意思,而也就是在他想要向前继续追问时,那个身影已经是一点点解体,化作了那无垠的光点。 只有他那最后的声音,在整个黑暗中回荡,隆隆如旧梦。 “不要想着该怎么战胜祂,因为当你战胜他的那一刻,也就是永恒的开端……那对你来说,同样是一个你无法承受的结局。” “可是我该怎么踏出那一步!” 林恩咬着牙,在那无垠的光点中大喊。 “我不是你!” “我又如何能在这终焉中孕育出那一丝永恒!我又如何继续这场对抗!!” 恍惚的梦影中,这遥远的过往的追溯也在隆隆中开始塌陷。 但也就是在那一刻,当林恩在现实中猛地睁开眼时,他的瞳孔剧烈地放大,就像那遥远的历史,那承载着那个梦主无尽岁月的积淀,也随着那场旧梦的塌陷,被一页一页地印刻在了他的意识之中,契合的就像本就是你所经历的历史。 从那白灼的燃烧,到那猩红的痛苦,从那黑火所指向的终焉,再到那极致虚无中最后一搏的孕育。 那一缕永恒,在火焰中绽放如花。 而那句话,也再一次在听他的心里回荡。 永恒。 只能成为你手中的武器。 但你不可追逐。 因为那将是比终焉,更加深邃的苦痛。 第2689章 最后的告别! “你回来了?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吗?!” 他的耳边响起了织梦那急促的询问的声音。 对于他们来说,通过灵能对无尽过去的追溯看似很久,但是实际上,也只是那一刹那的光景。 而伴随着那大量知识和古老记忆在他意识中的刻印,林恩也终于一点点回神,那剧烈放大的瞳孔,也慢慢地收敛了那刺目的光线。 他苏醒了过来。 他的脑海当中,那位古老的存在,已是把他一生的岁月都给予了他。 他捂住了额头,在那剧烈的动荡中睁开了双眼。 “谢谢你,织梦。我想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 这是一件无法想象的巨大的礼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梦境的领域已经有所造诣, 那恐怕在接收这记忆的刹那,他就会被那无穷的重压所击垮,彻底地迷失其中,再分不清自己。 因为这是比那位轮回神王更加庞大与辉煌的记忆的画卷。 “你是说?你在那里遇到我们的老祖??” 在林恩告诉了她自己的经历之后,织梦满脸地震惊和难以置信。 “而且他还能和你进行交流?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说白了,那灵能的回溯,也只不过是对无尽过去持有过这股力量的古代先贤记忆的一种窥视与追溯,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回忆,只不过因为灵能的特殊性,让他们得以跨越一个又一个以前的先辈。 而能在记忆中与你对话这种事情,她的确无法想象。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他留在灵能当中的一缕印记,只是在我进行追溯的时候,那缕印记才被激活,但真正的他应该在那之后不久,就和你们记载中的一样,与世长辞了。” 林恩摇了摇头,和她解释。 但说到这里,林恩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再一次想起了他在最后那一刻和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真的在外面留下点什么,那也许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林恩茫然抬头。 “到底是什么答案。” 他不懂。 而更重要的是,他所留在灵能中的这缕印记,到底是因为他的到来才被激活,还是说,这其实只不过是他留给后人的一份传承,其实无关乎是谁。 可能就算是一个白痴去了,他也会是同样的说辞。 但林恩一怔,因为事实上这件事情早已经有人进行过验证。 因为在未来。 织梦再次进行追溯时,她所得到的也只是黑火的传承,而并非自己所看到的这段历史,因为在后世织梦和艾雯大哥的安排中,也并没有涉及到终焉与永恒的概念,那也就是说,实际上,其实只有自己和他进行过这样深入的交流。 他是因我的到来,才被激活? “是因为我掌握了黑火吗?还是说是其他的原因。” 林恩皱眉,冥思苦想。 但无论怎样,他既然给予了自己勘破永恒的方法,那在未来的那一战中,他也有更大的信心能让自己直面那片灾厄。 …… “你要走了吗?” 在那漫天的雪雪中,织梦屹立在雪原,大风将她红色长裙吹的猎猎作响。 林恩转头,望向了她的脸,她的脸颊之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似乎有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不舍,也有些失落,但在滚滚的大雪中,又像是一种错觉。 “嗯。” 林恩低声望着她。 “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未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我去做,不过你也不要失落啊,因为在未来还是会再遇到我的,因为我们可是伙伴啊。” “谁是你的伙伴啊,还有,你是哪看出我失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个红裙的女子不屑地抱着胸脯,远远地给了他一个轻蔑的表情。 林恩哑然苦笑。 因为他真的很难想象,未来那个时候再见到她的时候,还能想到她还会有这样少女的一面。 “我走了。” 林恩转身,与她告别。 “等一下!”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个女子踌躇的声音。 在那风雪中,她仿佛向前追出去了几步,但是伸出的手最后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她咬住了嘴唇,似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但是最后到了嘴边,却是难言。 “我们很久才会再见吗?如果是的话,那还要等多久?” 林恩屹立在风雪中。 “很久,非常久。” 织梦怔怔地望着他风雪中的背影,直到他一点点地消失,直到从这之后彻底地消失在她的生命当中。 但她终于还是奋力地追了出去,用力地向着那暴风雪的方向大喊。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是第一个陪了我这么久的人!!你知道吗?!我在外面的时候,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我也从来没有过信任过谁,所以你说你是我朋友的时候,我才会嗤之以鼻……”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有一段命运,如果我们真的成为了朋友,那我也一定会帮你的!!所以也请你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要辜负和放弃啊!!” 她用力地喘息着,在那风雪中空洞地眺望着。 无垠的碎雪落在她的脸颊。 一直到那夕阳落下。 他也确实没有再回来,就像他也不曾来过。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这个无情的家伙……” …… …… “我听到了。” 在那岁月的长河当中,林恩眺望着她低声道,隔着那漫漫的长河,直到他转身,化作那只穿越时空的渡鸦。 遨游于这漫漫长河,逆流而上。 他已经在这里留了太长太长的时间,而他也不得不离开了,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于让自己与过去的家人们过多的见面,不敢让自己沉浸在过去太久的时光。 因为你知道所经历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段历史。 因为你知道你一定会离开那个地方,一定会再次与他们诀别,而每一次诀别,对你来说就又是一种难言的巨大的痛苦。 “脑袋,那我们接下来呢?” 左左依然陪伴在他的身边。 而每当他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左左也一直都是能站在他身边给予他安慰的最后的那一人,而有时候他也的确想过,如果在这最后的岁月里连左左都离开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又是否能够再坚持地走下去。 “回去吧。” 林恩目光闪烁道。 “等我研究透彻了那终焉后的永恒,那也就是我们开启最终的决战之时,而不管最后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我们也都已经尽了自己全部的力,而之后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第2690章 过去的杀招! 而他也已有一种预感,距离岁月长河与时间终末的交汇,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也许只要最后的一段时光,他们就能抵达那未来的终点。 下一刻。 林恩猛地在黑夜城当中睁开了双眼,目光刺出了万道毫光,他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时间点。 而虽然他在过去停留了一千年的时光,但是实际上对于这个时间点来说,只是转瞬的刹那。 可也就是在林恩刚刚站起。 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猛地转头,瞬间望向了那破败的黑夜城之外的无尽虚空。 寂静。 虚无。 空空如也的街道之上,寒风吹拂。 “脑袋,你怎么了?” 左左怔怔地问道。 林恩没有说话,表情平静,但是左左却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黑火已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随时都能够激发。 嗡—— 几乎是在左左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林恩拔刀而出,熊熊烈火在那刀光当中竟是一瞬间将黑夜城通往外界虚空的前方立劈,一道蔓延至那无序深渊的巨大裂隙,竟被他一刀斩出, 而也就是在那熊熊燃烧的黑火的尽头,他们看到了那个黑袍人猎猎的长袍。 隔着无尽距离。 那个身影屹立在那片庞大灾厄之外,缓缓地转过了头,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与他隔空对峙。 左左瞬间颤抖,道: “怎么会……” 林恩平静地望着那个方向,手握黑刀,道: “有意思,真没想到,我居然能在现实里见到你,你是在等我吗?还是说,你觉得这一次也能抓住我虚弱的间隙,来给我致命一击?” 因为在不久之前,在他陪伴织梦的那段时空,他便已与他有过一战。 那个黑袍的身影微笑地望着道: “不,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林恩的目光微眯。 无论是在这时间战争还是在时间终末的冲击中,他已经是和他有过无数次的交手,而对于这个存在,他也已经有了部分的了解。 就像他也在学习,他也在一次次和他的交锋中,越来越熟练地掌握着那片灾厄的力量。 而如果说抹除掉体量所带来的影响。 那林恩也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在和他平等的对决中战胜他,他的心性和技巧,是在他见过的所有的魇中最强大也最可怕的一位。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 那个身影微笑地缓缓道。 “如果我们全都能拥有自由意志的话,那说不定我们还真能成为一对不错的对手和朋友,只是可惜,时也命也,都不由我们自己掌控,而在消灭了你之后,我也将结束我在这个时代存在的意义,并最终回归我主。” 他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些许温柔。 “所以尽管不舍,我还是想和你告别,因为如果没有你的威胁,我也就不会被释放出来。” 林恩的眉头紧皱。 他总感觉他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个身影微笑地望着他,终于是道: “林恩,我的布置完成了,在经历了这无数次的时间战争之后,我终于能对你说,我们不需要再打下去了,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因为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我也将结束我的使命,与你共赴虚无。” 林恩的瞳孔骤缩,但是也就在他还没有说话之时。 轰隆隆隆隆—— 整个现实都在那一刻出现了剧烈地震荡,无论是周围的虚空还是黑夜城,都像是出现了无数锈蚀,在那模糊的光影中一点点地向着那虚无转化。 而当林恩猛地望向自己的双手时,一道又一道的裂纹,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一点点地浮现而出。 而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就连听他的灵魂,连他的意志,都在顷刻间遍布龟裂。 “怎么回事?!脑袋!脑袋你怎么了!” 左左苍白地迅速化作人形,望着那不断地出现在林恩身上的变化。 “过去!” 林恩骤然回头。 是过去出现了变化?! 可是不对! 如果是历史受到了入侵,掌握着时间神格的他依旧能做到部分超脱,而这也能让他及时重返,然后进行阻止与补全。 可是这又是…… “脑袋!!” 左左大叫。 因为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无数密密麻麻的因果的漆黑线条,一瞬间将他紧缚,就像是密密麻麻餐绕在时光当中的无尽链条,要将他拖入那崩坏与动乱的深渊。 那一刻,林恩仿佛明白了过来,但是仿佛一切又已经为时已晚。 “林恩,还记得之前在时间终末前你和我说过的话吗?” 那个身影柔和道。 “你问我为什么要发动那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的时间入侵,而你也确实看出了部分结果,因为你每一次在历史中的降临,都会给予那些承载你的渡鸦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改变,而这些改变汇聚起来,就会在历史中引发剧变。” “但是你错了,林恩,那不是我的目的。” 他在这即将崩坏的现实中一步步踱步着,就像是在缅怀,又像是惆怅,但最后又化作了那一丝笑颜。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因为哪怕只要给予你们一点点信息,你们都能举一反三,然后根据那一点点蛛丝马迹,迅速从其中窥探出别人的谋划,从而破局,而这也意味着,如果我真想对付你,那就必须要绝对的谨慎,不能让你在我布局完成前发现哪怕一丝的破绽。” “所以在旧神战争时,我才尽可能地给予你对我目的的错判。” 林恩冰冷咬牙,那无数从时光中蔓延而来的漆黑的线条,将他死死地束缚在原地。 “你做了什么?” 那个身影凝视着他,道: “你意识到了过程,却没能猜对结果,我引导着你一次次地在这时光中降临,也并非为了你给予那些渡鸦的那一丝权重,我需要的——只是你的降临本身,我们无数次对历史的入侵,也让各个时间段的你,几乎遍布在了这时光的长河。” “但你应该明白的。” “因果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时间长河固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其进行调整,可当无数的悖论同时出现时,那再完备的机制,也将失效。” 他的身影一点点地化作了那漆黑的魅影消却。 “而现在,只要过去一只渡鸦的死,你这贯穿历史的降临,也将成为杀死你长刀,给予你最后一击。” 第2691章 最后的时间战争! “过去再见吧,林恩。”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去,而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见证你的失败。” 他的身影消却了。 听不出任何的悲喜,只是一种对他们二人命运的惋惜,因为就像他说的,当林恩死去的那一刻,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而等待他的也只有回归。 嗡—— 那无数从过去蔓延而来的因果的丝线,将他再一次地镇压。 林恩那漆黑的双眼猛地望向了那岁月长河的过去,而所有入侵的涟漪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只有那最后的一次,也是他们完成这次收尾将进行的最后的一次时间的战争。 而林恩也终于明白了他们这长久以来无限制的入侵的那个最终目的。 “原来如此。” 他喘息着。 “原来如此。” …… 他降临的次数太多了。 每一次的时间入侵发生时,他都会降临在历史之上,并以一只渡鸦的灵魂,当做他降临的容器。 而从时间战争以来,他都已经无法记清,他到底进行过几次降临,他到底借用过多少只的渡鸦的身体来当做自己的容器,他们打了无尽的岁月,从那新世界早期一直到这遥远的未来,几乎无时无刻,都有着他们的对决。 而也确实就和他所说。 只要他能在过去抹掉哪怕一只渡鸦的存在。 那未来无数次降临的他也将在历史中失去载体,而由此所形成的悖论,也将一路串联到未来,给予他有史以来最致命的一次打击。 嗡—— 林恩强顶着那因果对他的限制,强行催动时间神格,跨越出了这时光的长河。 “我们走!去过去!” 林恩咬牙。 那一刻,在那时光的长河中,整个历史也再一次变得激烈动荡而模糊,就像某种即将发生的改变,正在迅速地变成预兆,影响到整个岁月长河。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改变,而是坍塌! 因为如果这次的入侵而出现了哪怕一只渡鸦的湮灭,那由此所引发的悖论,也将真的一瞬间贯穿整个历史,让他之前每一次的降临,都成为挥向他的刀。 “可是怎么会这样?!” 左左苍白道。 “就算他们真的是这样的布置!那实现着一切的前提,也一定要在过去杀死一只渡鸦才是啊!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他们能够回去过去,我们也同样能够回去啊,而在他们不是脑袋你对手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能够成功?!” 因为如果他们真的能够略过他们而改变历史。 那他们早就成功了!也不用等待这一刻。 但是如今显露在时间长河的预兆来看,就仿佛这一次时间战争,他们真的完成了他们的目标,真的有一只渡鸦在历史上被他们所击杀! 因为这种崩坏,已经是事实上地作用在了她脑袋的身上。 “我不知道!” 林恩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时间长河的过去而去。 但如果说他们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这一刻,那他们必然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可能,不然的话,那个家伙也不会在刚才出现在他所在的现实与他进行那所谓的道别! 他知道。 这一次确实是他失算了。 但也就像那个黑袍人所言,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之下,你就算意识到那无限制的时间入侵有问题,你也根本不能不跟着降临! 因为但凡你真的敢无视掉哪怕一次时间战争,那等待你的也将是整个未来的剧变!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其实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谋划,都很难改变他们的谋划。 “找到了!” 那一刻,林恩迅速地望向那时间入侵的节点,而那个位置所在的时间节点是…… “新世界的最初!” …… …… 嗡—— 当那一刻林恩在历史中降临时,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冬泉谷,看到了那一座又一座高耸的尖塔屹立在那极北的雪原。 无数只渡鸦的纷飞,就像是新时代启航的希望。 而这个时间点所对应的历史,也正是旧世界那场末日决战后的不久,在紫罗兰大君陷入沉眠,无数只渡鸦从虚空中迭起,也未来整个新世界的历史,也将从此时此刻扬帆起航,甚至过去所有紫罗兰的旧部,都还没有变成狱卒。 这是那最初的时代! 但林恩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缅怀,因为也几乎就是在他降临的同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那无数道时间入侵的裂隙,出现在了这现实的各处。 “我们走!” 林恩降临在其中一只渡鸦的身上,而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的心里猛地一颤。 因为现在他所降临的那只渡鸦,正是最初的他自己。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只渡鸦和其他的渡鸦一样,依然还没有诞生出自己的心,他也只是那无数被放飞的渡鸦当中的一只。 但也几乎就是在他刚刚踏入虚空的同时。 嗡—— 身后。 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当他猛地转头时。 他看到了那个苍蓝的女孩。 仿佛一瞬的恍惚,他知道是未来某一刻的画家降临到了这个时代,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孩,却是让他怎么也无法将她与未来的那个可怕的画家划上等号。 她依然带着那大大的法师帽,长长的马尾飘零在身后,那双苍蓝的眼睛似乎依然通红,而这个时代的她还是奈奈子,她刚刚不久才经历了痛失挚爱的那至暗的时刻,而这也是她在这新世界的起点。 “画家。” 林恩低声道。 那个苍蓝的女孩的目光望着他,她的眼里依然残留着这具身体的哀伤与纯真。 但只是短短的刹那,眼眶中的晶莹便已不再流淌,目光也从憔悴和哀伤变成了一丝不变的平静,只是身体依然是那个时候的身体,但所降临的早已是来自无尽未来的那个改变了太多的他。 “林恩。” 这一刻,就仿佛是命运所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就像这个时代还未临之前,在一切物是人非之前,仿佛依然能够听到那旧时代嬉笑的回响。 但一切已经再回不到那遥远的过去了。 而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林恩的目光立刻就变得锐利,猛地望向那漆黑虚空,道: “时间入侵已经开始了!具体的情况我待会再和你说,但我想我们都应该要做好准备,也许这一次……就真的是我们所经历的最后一次时间战争了!” …… 第2692章 截杀! 而林恩也没有任何犹豫,在冲向那无序深空的那一刻,就立刻将所有的情况都告知了降临而来的画家。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他们这长久以来的布置应该已经是已经完成了,我在过去的历史中降临过太多次了,如果他们真的在过去杀死任何一只渡鸦,那这一系列的悖论,也将真正意义上地把我陷入不归之地!” 林恩咬牙。 奈奈子与他并肩而行,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脸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实际上对于你来说,这就是一场无解之谋,因为你避无可避,就算你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你也不可能不在历史中降临,而只要降临,你就会掉入他们的圈套。” 但他们太谨慎了。 甚至一直到这最后一刻才暴露他们真正的意图,而为的恐怕就是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 过去所有的时间战争,那密铺于整个历史的入侵。 全部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 “可我还是不明白。” 林恩凝重道。 “他们到底该用怎样方式来杀死一只渡鸦?!他们应该知道,时间战争是同步进行的,而就算他们真的能够做到,我也完全可以回到更早的之前,阻止这样的事情的发生,难道那个家伙真的能引动比我更大规模的体量,直接在这场战争中将我镇压?!” 但这应该不太可能。 因为如果他真的能够在过去战胜自己,那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布置,直接随便选择一个时间点, 战胜了他之后,无论怎么改变历史都可以。 画家的目光不变,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所有的渡鸦的安全,历史上在这个节点时,是我放飞了所有的渡鸦,让他们展开了对新世界的重铸之时,而如果可以的话……” 她闭上了双眼,而当那双眸子再次睁开时,一股无形的联系刹那间从他的苍蓝的眼眸中扩散了出去。 “我已经给所有的渡鸦发出了指令。” “虽然可能会影响历史,但暂时把他们召回,问题应该不大。” 而在同时间,她的手猛地张开。 身上那苍蓝的光晕刹那间转化为了滚滚的混乱的色彩,那笼罩在紫罗兰世界上空的庞大的画家的本体也仿佛受到了她的召唤,隆隆地向着她汇聚而来,她的体量也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地飙升。 而毫无疑问,未来的她远比现在的奈奈子更能控制这股可怕的无序力量。 仅是一个念头,整个无序深空都为之震荡。 “你来自什么时候?” 林恩问道。 那个女孩的目光如碧蓝深空,长长的马尾呼啸的飘舞,那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时期那沉稳而平静的神情。 “被吞前的最后一刻。” 林恩一时难言。 而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低声道:“呵,原来在我背你去那片灾厄的时候,你还有闲工夫来做这种事情,你还真的是不放过一次参与时间战争的机会。” 那个女孩抬头道:“一个念头的事,但主要是我感觉到,这一次恐怕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他们曾在无数的时间相遇,但更多的是擦身而过,各自在时空中奋战。 而也许这一次,就真的是最后了。 “来了!” 骤然的感觉传来。 嗡—— 几乎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时间的涟漪从虚空的各处激荡而来,就像是一滴滴黑墨滴入了平静的池塘,在这时空中溅起了道道水花。 他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的交流,刹那间便向着虚空的各处破空而去。 尽管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很多难以弥合的隔阂,但是在这无尽的时间战争中,他们还是养成了那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配合,却又各自为战。 一步万里。 林恩的眼中杀意纵横,毫不留情。 几乎就是在那漆黑的时光的裂隙出现的同一时刻,林恩就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黑刀,甚至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降临到这个时空的瞬间,就连带那道裂隙一起抹灭。 而他也没有任何的停留。 解决掉一处的隐患之后,他便立刻再次腾空,身化万千,向着虚空的各处杀去。 而这一次降临的密度,也的确是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 因为仅仅就是在他们感觉到时光涟漪出现的那一秒,便已经是有成千上万道裂隙,出现在了这无尽虚空的各处。 战争迅速打响。 这也将是发生在过去,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最大规模的时间战争。 虚空中,林恩再一次见到了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的降临,而这也是既旧神战争之后,他们再一次集结于这同一时空,共同展开那集群的入侵。 但无一例外。 黑火之下,无人能够接住他的一刀,而在经过了这不断地在时间终末之外与那个代行者之间的磨炼之后,林恩现在的力量,早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个更大的维度。 他们停滞不前,而他一直都在攀登。 但是没有。 那些从裂隙当中降临的梦魇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斩杀,但是他还是感觉到那个代行者的踪迹和气息。 而他也非常清楚,真正指挥这场战争的,从来都是那个家伙。 而也只有找到他,他们才能真正明白,他到底会以一种怎样的方法,来完成这个计谋的最终收尾! “那些渡鸦呢?” “他们已经按照我的命令陆续回归,我会进行清点,争取不出现任何的遗漏。” 他们在虚空中一路横推抹杀。 短短的十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是有数万道裂隙在他们的堵截之下,被他们修补湮灭。 终于。 他们在虚空中再次汇首。 而在画家那庞大的体量的遮蔽之下,那些被放飞的渡鸦已经陆续回归,为了日后新世界的重建,那位大君所制造出来的渡鸦,可谓是无以计数。 “都回来了吗?” 林恩手持黑刀,目光当中的凝重没有丝毫削减。 那个苍蓝的身影睁开了双眸,一瞬间感知便覆盖了整个渡鸦的集群,她迅速地清点起了当前的数量。 “一共十万只,这是当前渡鸦的总量,大部分渡鸦都在这里了,再加上虚空各处由我们的分身所庇护的渡鸦集群,总量已接近十万,剩下还有两位数的渡鸦身处虚空各处,我的分身已经去了,预计在几分钟之内,他们会陆续回归各个集结点。” 时间飞速流逝。 而他们的防守也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 伴随着剩余渡鸦的陆续回归,那个苍蓝的身影的目光望向了林恩,道: “还差两只。” 林恩沉声道: “加上我降临的这一只,那就只剩最后一只了,他在哪儿?” 画家立刻再次感应,道: “感应到了,在紫罗兰,那只应该是负责对紫罗兰世界进行维护与重建的渡鸦,不过目前为止在紫罗兰世界并没有感应到时间入侵的迹象,我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他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恩的心里却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不安。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代行者降临的踪迹,但是他既然敢前往他所在的那个时间点通告他的计谋,那就说明他必然是早已对此心有成竹。 “不用等了!我们去一趟!” 林恩猛地抬头。 …… 第2693章 你到底是谁!!!! 紫罗兰世界。 冬泉谷。 再次踏上那片布满寒霜与积雪的土地,他抬起了头,望着那一座又一座辉煌耸立的高塔,就仿佛那些全部都是古老梦境当中破碎的虚妄,是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幻灭。 他闲庭信步于这片古老的土地,那漆黑的长袍与白雪照应着,就像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幽灵。 他一步步地踏过那些高塔。 就像是在缅怀。 又像是在忆及。 而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猎猎的狂风吹动着他的长袍,就在那座偏僻的法师塔外,他看到了积雪的窗台内,那两朵在盆栽中紧靠着彼此的花卉。 窗外的寒风猎猎,而其中的那一朵已经凋零,一片片枯黄的花瓣坠落在地,它的枝干也仿佛干枯凋尽。 他停顿了片刻。 他仿佛露出了轻笑,他伸出手,就仿佛要将它摘下。 嗡—— 可也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整片时光都仿佛陷入了定格,就像是有人摁下了电影的停止键,寒风不再吹拂,碎雪不再飘零,一切都定格在了那时光的刹那。 而当他猛地避身退让时,那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黑刀,几乎将他身边的时光一分为二。 熊熊烈焰呼呼地吹动着他身上的长袍。 铿锵—— 那一声刀剑的嗡鸣,将他的身影在瞬息间逼退了数百米有余。 而当他稳住身形,一点点地从地上站起时,他的脸上露出了那一丝轻轻的微笑,没有急切,也没有意外,就像他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他们从不迟到。 “你来了,林恩,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可是当林恩落地。 当那个苍蓝的女孩带动着那遮天蔽日的混乱的色彩笼罩了整个天空,她却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脸上刹那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苍白的宛若骨骸。 狂风定格在这遥远的时空。 他的眼角依然温柔,他的身上穿着那渡鸦漆黑的服饰,他有着和所有的渡鸦都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那一刻他的眼神。 却是让画家那寂灭的心,也仿佛在这一刹那的时光中,一瞬间苍白空妄。 “这怎么……可能……” 林恩喘息着,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他,可是那一刻心里的冰霜却是迅速地蔓延。 那个黑袍的身影笑着望着他,道: “所以我才和你说,我是来见证你的失败,尽管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这么做,可是我也一直在担心,只靠这单一的因果,也许很难真的杀死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当你的降临贯穿了整个时间线,我也就知道,该是我收网的时候了。” “我做过统计,我现在所降临的这一只渡鸦,是你在这无尽的时光中,用的最多的一个载体,虽然效果肯定不如过去的你,但这也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这一刻。 甚至左左都早已颤抖难言。 因为他们是追踪于那最后一只还没有归位的渡鸦而来,可是怎么会…… 怎么会…… 这一刻,一个巨大的猜测,一个可怕到让他都感觉到一阵阵不寒而栗的念头,迅速地在他的心里滋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恩死死地望着他,手中刀刃之上的火激烈地焚烧。 那个黑袍的身影笑着望着他,然后目光又掠过他,落在了他身后不远的那个苍蓝的女孩的脸颊之上,他的眸中似乎也闪现出了片刻的温柔。 “因为不是只有你能以渡鸦为载体,因为我有比你更大的权重,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想过要不要用其他的方法对付你,但是你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仅借助我掌控的这点力量,已经不足以杀死你,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这种方法。” 他转身望向了画家,温柔如初。 “你还好吗?奈奈子。” 嗡—— 那一刻,巨大的寂幻灭宛若泰山的重压。 那个可怕的事实就像是一根矛,仿佛一瞬间击穿心房,也让她真正地确认了那个讽刺而恐怖的猜测。 那个苍蓝的女孩没有说话,她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那双蓝眸剧烈地动荡,就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她的目光出现了水雾。 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很抱歉,直到这一刻才告诉你们。” 那个身影柔和地揉了揉眉毛,轻松地踱步于这定格的积雪。 “其实对我来说,无论你们当中的哪一个,我都很不想与你们对垒,因为你们都和我有巨大的因果,你们一个代表着我最放不下的过去,一个代表着我所寄托的未来……所以其实我最想看到的,反而是你们都能够坦然接受这个结局。” “可是你们却不愿,怎么也……不愿。” 左左苍白地猛地抬手,望向了她的脑袋。 她想要问他。 这不是真的。 可是他所有的话都在,以及他能在渡鸦的体内降临的这一点,都在告诉他们一个无比可怕的答案。 “你是大君?” 林恩的目光如风雨飘摇。 那个身影微笑地望着他,道: “你觉得呢?” 寂静如那静默的飞雪。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因为他本就说过,他是唯一一个在这梦境当中所诞生的魇,他是那七十二柱的第一,其实他在拿出那把戟能与他一战时,就已经说明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他一直都在隐藏,他一直到他真的可以稳操胜券的这一刻,他才选择告诉他们答案。 而这一刻林恩也终于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他逼着他一次次降临,他用那无限制的入侵,亲手为他铸造了这样的一个局,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掌握着引爆这一切的按钮。 是啊。 如果说他本就可以和他一样在过去的渡鸦中降临,那他事实上从这个局完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稳操胜券。 而只要他抹杀掉他所降临的这只渡鸦,那由此蔓延到那无尽未来的整个岁月的长河,所有林恩在这只渡鸦中降临的事实,就会变成一个串联在一起的无法掩埋的悖论,而这么多的悖论也将会在一瞬间,彻底地抹除掉他在这岁月当中的存在。 “可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降临在过去的我身上?” 林恩的目光痛楚。 那个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 “因为时间的权柄不在我们这里,或者说这岁月的长河本就是因你而起,我想要覆盖你,太难了,而一旦不成功,那你立刻就会察觉,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会出现很多很多的变数和意外,而你和我,都不喜欢意外。” 因为他们的本性,就是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每一次意外,都会让他们一次次疲于奔命,一次次用尽心力地去弥补。 他不喜欢,他们都不喜欢。 第2694章 唯一活下来的希望! 这一刻。 林恩在那静默的飞雪中仰起了头,他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可是嘴唇却是颤动着,甚至身形都仿佛有了那么一刻的摇摇欲坠。 就像你拼尽了全力一直坚持到了那最后,可这命运却无情地将你挡在那终点之前。 这又是何等的荒诞。 那个身影远远地望着他,望着这个一直强撑到这最后一刻的少年。 “林恩,停下来吧,我知道,这本就不应该是由你所承受的重担,只是他们选择了你,所以才操控和塑造了你的人生,你不觉得的这一切很可悲吗?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他们在你的人生轨迹上安排好的,而为的只不过是让你走上这条他们所希望的道路。”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被逼着,推着,踏上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深渊?” 可画家却是在那一刻打断了他所说的话,她抹去了身上那苍蓝的色彩,露出了那双通红的眸子。 “那你呢?” 那个身影的目光望向了她。 “他一辈子都在反抗的路上,就算是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刻,他都会选择和他的敌人鱼死网破,那你呢?如果你真的是他,那你又为什么会选择屈服?放弃掉你所坚持的一切,然后成为那片灾厄的马前卒,这就是你的坚持?这就是你的理想?!” 那个身影眼角落下了一缕的温柔,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没有任何的波澜。 “奈奈子啊,我最放不下的人,我其实很不想面对你,因为你总会让我想起那些痛,但该忘掉的总会忘掉的不是吗?从我再次被解放出来之后,过去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成为了我的缅怀,那些东西很温暖,但也已经激不起我丝毫的波澜,你不也成为了画家,不是吗?” “你不是他。” 奈奈子的双眼通红,双拳紧握。 那个身影笑了,云淡风轻。 “可能他确实已经死了罢,至少作为人的那一面,他已经尽了他一切的所能,没人能抵挡得住终焉,而如果我的出现真的让你很难受,那你也可以不把我当成他。” “我即终焉,我即终焉之主,我也是祂苏醒前……最后那秩序的那一面。” 嗡—— 也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 一股庞大的意念瞬间笼罩了那个黑影,笼罩在整个紫罗兰上空的混乱色彩,也在刹那间变成了满目的苍蓝。 而这庞大的意志的涌入,也让那个身影的双眼出现了那一瞬的失真。 “快走!” 狂风凛冽。 当画家向着那个身影冲去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与那个身影争夺起了他降临的那只渡鸦的控制权。 当无尽的风声灌入林恩的双耳,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个女孩会转过的双眼中,那赌上一切的执念与诀别。 “去未来!冲击时间之末!” “这也许是你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希望……拿到时间的权柄!在一切崩坏之前,锚定你的过去!” “快!” 轰—— 那个身影当中庞大黑气的涌动,激荡起了无尽的时光的涟漪。 无数的鸦鸣响彻浩宇,他们融入了那碧蓝的苍空,在画家的控制之下,要以这万合之力,阻止那个身影对降临的那只渡鸦的毁灭。 …… …… 你不可能掌控一切。 你不可能算到所有。 因为总会有那些你所看不到的危险,在你的视野之外,一点点地成型,一点点地逼近,然后在那最后一刻,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当林恩冲出那岁月的长河,当他展开双翼,用力地冲向那无尽未来石,他的眼中只剩下下了通红。 “脑袋!” 左左颤抖地望着他。 可是这一切的发展,已经是让她一句话都难以再说。 因为他们才刚刚从那灵能的追溯中找到对付那片灾厄的方法,可转眼之间,给予他们便是这生与死的巨大危机。 如果能再给他们一段时间…… 如果能…… 可这就是现实,因为现实没有如果,因为你的敌人也绝对不会给你任何一丝准备的时间!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们不会等到现实与时间终末的接轨,他们要的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将我终结,如果说这就是最后一刻,那也该是我们拼命的时候了!左左,你怕吗?” 左左用力地在那精神世界中将他抓紧,遏制住那所有的恐惧,颤抖道: “我不怕!我会和脑袋走到最后一刻的!反正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我才不会怕呢!左左才不怕呢!” 林恩笑了。 那也几乎是他失去了他所有挚爱的人之后,第一次打心底里那般的欣慰。 “好!左左!” “如果我们失败了,那我们就下去陪大家!我们团聚!” 因为他也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那些痛苦。 那些欢笑。 在这漫漫长河当中,都已成为了经历的一部分,无尽的等待会让你无尽的煎熬,但当最后的那一刻真正来临,那你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而如果时间不向我走来! 我就向它走去! 那一刻,当林恩回归现实,他再不理会那动荡更迭的历史的光景,他咬着牙猛地抬头,在那动荡的现实中,望向了那遥不可及的时间终末。 就像与整个未来为敌,他也终于能在这一刻给这庞大的命运交出最后的那副答卷! 那一刻。 时间的神格被他激发到了极致,在他的手中绽放出了那无尽的光彩。 他猛地伸出手,紧咬牙关,目光直入那遥远的时间终末。 “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是你截断了时间,也是你亲手布下了这漫漫时光的大局,而如今我已走完了我所有的历史,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还能掌控时光,那就不要等我向你走来!如果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果,那就给这所有失却的苍生一个答案!!” 嗡—— 在那无尽的时光的洪流中,林恩带动着整个时代的漫漫虚无,疯狂地向着那未来的时间终末,踏出了那一步。 他在强行开拓未来,他在带着整个时代,向着那时间终末接续。 而这也是他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因为只有那真正时间的权柄,才能够锚定住他的存在,只有他与那个时间终末的他完成那最后的融汇,他才能真正不被这历史所困, 他既是重走过去的他。 那他们便再不分你我! 在那隆隆的光影中,那时间终末的孤塔仿佛近在咫尺,就仿佛他真的听到了林恩的呼唤,又或者也也已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危机。 那个枯骨般的身影在那动荡的时光的涟漪中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淅沥的大雨。 无尽的雷霆。 有那么一个女孩,为他撑了一辈子的伞。 看着他留下这一缕枯骨,看他重走过去,一点点地摒弃掉曾属于他的所有的历史,为那个新的过去所铺路。 那个女孩双眼通红,她剧烈地颤抖着。 但一切都已开始。 嗡—— 那具枯骨向着过去,迈出了那一步。 第2695章 时代终末的接轨! 一瞬间,整个时间终末都为之动荡,所有被屏蔽在那座孤岛外的梦魇都在这时间的涟漪中被惊扰,他们立刻明白了他所欲何为,疯狂地向着他们的方向发动了密集的进攻。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了那时光之外,因为他是在向着过去前行。 滚滚的岁月长河中。 林恩咬牙向前,赌上了所有的一切托举着整个岁月长河,向前而去。 而时间尽头的那个身影亦相向而来。 而这本就是最后那没有选择的选择。 因为他们不会等到你与那未来接轨,因为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他镇杀在这时间终末之前。 “脑袋!!” 左左大叫。 因为那一刻,她看到了林恩身上那愈来愈多的浮现而出的模糊的光景。 那代表着过去的变化,正在一点点地作用在的身上。 而终于。 轰—— 就像是一声无声的爆炸,在林恩的瞳孔当中炸响, 甚至让他托举的整个现实都为之震荡。 而当左左颤抖回望向那历史的长河时,她看到了那过去的岁月中所泛起的涟漪,那是一道激荡而起的大爆炸,扰乱了过去的历史,偏移了时间的轨迹,就像在这漫漫长河的上游所突然出现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而它带动而出的涡流,几乎在瞬间就在整个历史长河中掀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这也预示着,画家那最后的争取与拖延,已经失败了。 渡鸦已死。 而随着那只渡鸦的死亡,这也意味着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悖论,将在时光中出现。 “没时间了!脑袋!!” 左左歇斯底里地提醒。 那一刻。 林恩紧咬牙关,顶着那无尽的时光,一步一步向前。 而随着那第一个悖论所产生的爆炸,这也预示着他的生命也将在此刻正式地进入那最后的倒计时。 黑火之下,他的确可以存活,但是当你所有的意志与过去都被抹除的那一刻,那存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个以黑火为实体的恐怖灾厄,他将没有任何的意识,没有任何的自我,真正地成为终焉这个概念本身。 而随着悖论的爆炸。 他的意志也开始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属于那个时期的记忆顷刻间变成重重叠叠的杂音,疯狂地在你的脑海当中尖啸。 这不是改变。 而是崩坏! 而当第一个悖论在时光中炸响的那一刻,这种连锁反应就已经开始。 甚至几乎只是刹那。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又一个因为他在历史当中的降临所产生的悖论纷至沓来,就像是一场连环的崩坏,正沿着那历史的轨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他席卷而来。 而每一次悖论的崩坏,都在事实上地消灭着他过去的一部分记忆。 但这就是结局吗? 一步步走来,拥有过所有,失去过所有,受尽了那无尽的苦痛才坚持到这最后,他又怎能甘心于此止?! “快了!” 林恩目光如铁,强忍着那巨大的崩坏,带着整个时代向前开拓。 他已经看到了时间终末的那个身影。 那是两个分属于不同历史的他的最终交汇。 一步。 两步! 而这如此之短的距离,却是宛若咫尺天涯。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时间终末当中无数漆黑如蝗的梦魇,那看到了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曾被他千百次战胜过的狰狞身影,从那时间之外的虚空向着他所在的现实杀来。 而在同一时间,就在他所在的现实的虚空中,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缥缈的声音。 “过去已成定局,又何必还要执着呢?” 在按隆隆的灾厄的混沌中,那个身影屹立虚空,一身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远远地眺望着林恩,脸上依然带着笑,他轻声地说着,可他的温柔在此时此刻,却就像是那致命的杀招与送葬。 没人挡住他。 画家不行。 谁也不行。 因为他既是终焉的代行者,也是曾经的那位紫罗兰大君。 他能在任何一个地方显化,历史限制不了他,时光也无法将他阻遏! “就算你真的能够与他融合,你也改变不了你所必须面临的那个抉择,因为你真正地化身终焉的那一刻,也就代表着你与过去的彻底诀别与割裂,这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无法避开的死局。”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丝的怜悯与与同情。 “你复生不了那些因你而死的家人与挚友,你就算最后真的战胜了我主,你也不过是代替了祂的位置,但那个时候,你又何尝不是祂?” “而与其奔向那样一个残酷的命运,现在的解脱,也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嗡—— 那一刻。 他的身形幻灭如魅影。 在他所在的那现实的领域,带动着那片灾厄所给予他的磅礴的概念,向着他溟灭而来。 而同一时间,时间之外的虚空中,七十一大魇魔也突破了时间终末的领域,带动着那无穷无尽的梦魇的黑影,意图将他扑灭在这最后的一刻。 这是一场猎杀。 而一次又一次无尽的失败之后,在经历了时光战争那几乎接近永恒的溃败之后,他们也真正得以对林恩展开那最后的围剿! 清算的时候,到了! “左左!!” 林恩目眦欲裂地大吼。 那一刻他将黑火的控制权通过梦境全部给予了那依然陪伴着他的那最后一人。 “有我在,你们谁也不许靠近他!!” 在那绝境的泪光当中,左左竭尽全力地嘶鸣,在接过那黑火控制权的那个刹那,就歇斯底里地向着那汇聚而来的梦魇的大军,发动了疯狂地进攻。 从那回归的那一刻,从看到他满头皆白,看到那举目沦陷的那时,她就早已经在心里发誓。 这辈子! 每一辈子! 她都一定会陪着她的脑袋走到最后,因为他们可是从一开始就在一起的共犯,谁也不许伤害到她的脑袋,谁也不能把他从她的身边夺走! 终焉不能,虚无不能,你们更不能! 那一刻。 黑火汹涌,化作了那遮天的狂怒的浪涛。 那无尽的梦魇集群被那熊熊烈焰挡住,她以那黑火为形,隆隆地与那个黑袍人所带动的庞大概念相撞,在那现实的领域,她更是拼尽了一切,在黑火中化形,拔刀相向,以那恐怖的烈焰为载体,在那泪光中将那个身影阻挡在那黑夜城之外。 每一刀,都几乎要斩尽一切。 带着憎恨,愤怒,痛苦,以及那无尽的悲凉向着那个身影发动了猛烈进攻。 “你不是他,你挡不住我。” 那个身影不断后退,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躲开她那猛烈的余火,他依然面带笑容,可是那目光当中却似有泪花。 就仿佛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就像曾几何时。 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也愿意一同陪他走到最后,愿意为他挡下那无尽的悲与火。 但他的失败,亦如他无法看清未来。 “其实斩尽一切未尝不是好事,林恩,你承载了这个名字,可又为何不能看清命运?带着你最在意的人赴死,亦或者将她留下,何尝不都是一种煎熬,与其如此,你就应该早早地在过去就摆脱这一切的束缚,而非在这一刻。” “让她替你拼命。” 第2696章 无解的死局 仅是一瞬,从他身上涌动而出的概念,便瞬间压制了那磅礴的黑火。 左左化身而出的那虚影,几乎是刹那就被他出手击散。 一步踏出。 万火俱灭。 明明是拥有着比他更大的体量,但是在此时此刻,那些却是一触即溃。 而就算左左如何控制,如何驱动那磅礴的黑火冲向那个虚影,都再无法抵挡住他的前行之势,就像再强大的力量,在控制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也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就像同样的初诞者之力,在那位神王的手中和在他的手中都有着天壤之别,这根本就是无法弥补的巨大的差距。 “林恩。” 他一步步靠近,抬头道。 “我很抱歉。” 没有任何的犹豫,几乎在他抬手间,便是杀招。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声无声的巨雷,在他的意志当中引发了巨大的轰鸣,他那即将凝聚的杀招,竟是在那一刻骤然溃散。 而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原因,他猛地回头,怔怔地望向了身后那隆隆的灾厄的实体,那混乱的涌动中,在那属于他的力量源泉中,仿佛有那么一瞬的苍蓝,动摇了他力量的根基。 “奈奈子……” 轰—— 左左长啸着抓住了那一刻的空挡,顷刻间用那漆黑的火焰将那个身影吞没在了那无尽的浪涛当中。 而当他明白过来时,他在这现实中的投影,已经是被那黑火重创,熊熊燃烧。 但他笑着,在那虚空中抹去脸上燃烧的灰烬。 “原来你还没有被彻底地消化啊,不过,就算你依然执着,那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结果。” 他抬头,笑眼望向了那无尽时光中的那个身影。 “因为……” 他的嘴唇微动。 而也几乎就是在那一刻,在从过去连环蔓延而来的悖论的爆炸即将让他的意识彻底虚无前,他歇斯底里地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那个时间尽头的身影,踏出了那最后的一部, 在那不断地破碎与崩解中,他的目光倒映着那被时光的坟墓笼罩的那具枯骨。 他艰难地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他伸出了手。 无尽的时间的洪流中。 那个身影也向着他而来。 碰触的那一刻。 就像是水滴落入池塘。 整个世界都在此时停滞了下来。 历史的悖论仿佛陷入了定格,时间长河当中的一切都仿佛被冻结在了此时此刻,在拼尽了一切的努力之后,不同历史的他们,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时代的接轨。 瞳孔剧烈地放大着,那指尖的碰触,宛若岁月的流光。 一瞬间,仿佛朦胧的大雨。 漫天的雷霆划破黑暗的苍天。 仿佛是在那泥泞的孤岛,又像是一瞬间身处于了那朦胧的幻境,当左左抬起头时,她茫然地看到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她一身的黑裙,有着和她一秀气而娇小的面容,她就像是一个和她从一个模子当中刻出来的姐妹,可是却又仿佛分属于不同的历史轨迹。 仅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过来。 因为脑袋和她说过,在那时间终末,在那历史的另一边,那个他所最放不下的就是她,而她也是唯一一个陪着他守在那终末之地的最后一人。 历史……在此刻重合。 而她所面对的,也是原本那个已经溟灭的历史轨迹当中的……她。 “你……” 可是左左张开嘴时,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眼中的泪,看到那泪痕爬满脸颊,一滴滴地从下巴坠落。 她用力地对着她摇头,她仿佛又无数的话想要传达,她眼中的悲伤与幻灭几乎化作实质,可是那庞大的时光的洪流,竟是在她们已然接触的这一刻,都依然让她无法传达出任何的信息。 她只是伤心而痛苦,泪水伴随着她的摇头,不断地飞流。 但终于。 她听到了那个激烈抗拒的声音。 “不要……接轨……时间……压制了……我的……”、 嗡—— 当那幻境消却的那一瞬间,左左看到了虚空中那个黑袍身影脸上感伤的笑,而当她用力全力回头颤抖地望向那在时间中接轨的他的脑袋和那个身影时,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身影眉心中所暂放的神格的光辉。 那是时光的开始,也是时光的终点,那是这浩瀚时间永恒的核心与权柄。 那一刻的空白,就像是深海的窒息。 一瞬间仿佛冲垮了你所有的理智。 左左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一切,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将这个信息传达给他的脑袋时,一切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脑袋!!不要!!!” 嗡—— 那个与林恩接轨的枯骨般的身影睁开了双眼,就像是两道贯穿时光的光束,伴随着他眉心那权柄的绽放,宛若永恒的冰冷雪原。 那是时间的重压,那是孤寂与麻木的双重奏。 那是比无尽轮回还要让人感到寂灭的永世麻木。 当左左重回林恩身躯的那一刻,她已经无法做出任何的阻止,所有的嘶喊与悲鸣,都在那寂静的永恒中化作了冻结,而林恩的意识也已在那悖论的不断轰鸣中,渐渐地模糊而混乱。 只是在那一刻,他却仿佛没有看到那另外一个自己。 取而代之在你面前的,是那个隆隆地席卷而来,要将你压灭代替的磅礴身影,带着那一丝的熟悉,又带着那一丝的陌生,就仿佛他的目光与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一样,麻木到彻骨,冷漠到虚无。 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但又仿佛能够听到左左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听到那惨烈的痛楚的悲鸣。 他双眼浑浊,眼皮坠下。 只是在陷入那最后的失却时,他还是仿佛是潜意识般,他将自己那个最重要的人,用力地剥离出了自己的身体。 远远地让她离开…… 只是感觉到…… 自己应该这样做吧。 就像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时候脑袋总是在撒谎,其实哪里舍得你陪着脑袋去赴死呀,就算真的是到了那决定命运的最后一刻,可还是…… 还是舍不下你呀。 因为我的左左……还要带着他的脑袋回家。 —— 嗡—— 那一刻,那两个身影不断地重合,就像是在这无尽时光中最后的落幕。 左左的声嘶力竭的哭喊,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声音,然后便只剩下了那无尽的风声,就像是寂灭的蒲公英,席卷了那茫茫的大世。 那个黑袍的身影笑着,可是眼角却又带着一丝感伤与宿命。 那句他还没有说完的话。 也就像这最后的诅咒。 “林恩,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够离开那时间的大墓吗?那是因为窃夺的永远都是要还的,因为时间本就不站在你这一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一刻开启这场大幕吗?” “因为在与他主导权的争夺中……那个你已经难以再处于上风了。” …… 第2697章 终焉的倒计时! 他抬起头,看着那两个时代在这一刻的接轨,那盛大的光幕的交汇就像是一颗绽放的恒星。 无数的火焰在失去了控制之后纷纷坠落。 这就是他所给他设的局。 从那贯穿整个岁月长河的悖论,再到这一刻的时代的交汇, 他掌握着很多先决的条件,也利用了这个无解的信息差,一点点地为他编制出了这个通往末路的罗网。 “从时间终末的松动开始,你就应该意识到,那个你就已经在一点点地丢失对时间的控制权,而事实上这种丢失也是无解的,因为你是他重铸的过去,而你越是靠近他,就越会动摇他存在的根本,而他能坚持到这一刻,实际上也已经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但他终究不是时间的主人。” 时代的交汇,在那璀璨的光芒中,那两个身影也终于开始一点点地融为一体。 但林恩已经没有办法反抗了。 过去的悖论在迅速地摧残着他存在的根基,而那个庞大的意志也在他与未来交融的这一刻,残酷而冷漠地覆盖在他那已趋于混乱的意志。 这是从过去到未来的双重镇杀。 这是无解的死局。 风停了。 无数失去控制的火焰,就像是殒没的烟花,隆隆地从那天空坠落在这个时代。 就像是他的整个人生,经过了这一世极致的绽放与升华,可最终也依然无法突破那片漆黑阴沉的天,当繁华落尽,到了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脑袋!!” 奋不顾身冲过去的左左,也也在那两个身影融汇的那一刻,被远远地掀飞了出去。 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也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后的回响。 那一刻。 万籁俱寂。 当那极致的光芒骤然收缩成为一点,时间长河的交汇也逐渐地趋于平静。 繁华落尽,高高的天空之上,依然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身影,他的紧闭地眼角似乎依然带着那少年人的哀伤,而伴随着两者的融合,他的眉心之处,也一点点地绽放出了那淡淡的白光,那是代表着时间的权柄。 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他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睫。 所有的梦魇都注视着他,窒息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最终结果的宣告。 只有那个黑袍的身影负手而立,依旧面带微笑,就像早已知道了结果。 “时王?” 当他唤出那个名字时。 那个身影望向了他,那依然是林恩的声音,但是却带着恐怖的冷漠与寂静。 “是我。” 一瞬间。 就像是那一记重锤,被掀飞的左左瘫坐在了那虚空当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她的意识也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而虚妄。 风呼呼地带走了她脸上的泪珠。 脑海当中只剩下了一阵阵尖锐而遥远的金属板的尖锐噪音。 “真是一场漫长的斗争。” 那个黑袍的身影抬头,他望着那个少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眼里却无喜无悲。 “其实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给他设下这个死局,也更不可能进行那一场场时间战争,但现在你应该可以给我答案了吧,而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最费解的一件事情,你既然是唯一一个在封印了我主之后还活下来的人,也是那场战役重要的参与者……”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呢?” 林恩的双眼倒映着他,但那眼神中却早已麻木而寂静。 “没有经历过永恒的你们又怎么可能明白活着的痛苦。” 那个黑袍的身影微微一笑。 “是啊,人人都在追求永恒,却不知永恒的苦难,你也是这一切的受害者,而在这不朽的生命中,就算再坚定的理想和诺言也都会褪色吧,不过现在结束了。” 他转过了身,一步步地向着那漆黑的虚空走去。 “任务已尽。” “让这一切归于我主吧,终焉即将开始,我主即将醒来,等到外面那个残破的世界被我主吞没之时,也就是这一切的终结,而你也终于可以卸下……” 他停顿了一下。 “这时间的重担了。” 天空,遮天的灾厄隆隆的翻搅,那座孤岛与黑夜城,也在这梦境的消亡中不断地腐朽凋零,这主宇宙最后一丝存在的证据,也将归于这最后的终焉。 所有的一切都进入那幻灭的进程,那也是终焉之主即将从这梦境中解脱的前兆。 而在那梦境之外。 历经无数年之后,黑暗一点点地覆盖了苍穹,人们颤抖着,无数的生灵在那末日的回响中恐慌奔逃。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知那黑暗覆盖天际。 动乱将至。 只有曾了解那段古老历史的人知道,那个曾经被强行终止的末日,在无数的岁月之后,终究还是再一次地归来了。 而这也意味着,织梦他们的彻底失败。 终焉之主即将归来。 世界也进入了那最后的倒计时。 十。 九。 八。 七。 在那梦境的幻灭中。 死寂永恒地蔓延。 可就在那一瞬间。 那个黑袍的身影猛地停了下来。 高空之上。 那早已被时间神王所代替与覆盖的林恩的双眼也在那骤然之间收缩。 就像是一瞬间有什么东西。 在他那双瞳的最深处,在那意志的最深处,隆隆地如血泉般狂涌而出。 那就像是永恒与终焉的交替。 那就像是无序与秩序的轮转。 一瞬间他的神色剧变,几乎是下意识地道: “哥哥……” 嗡—— 当那个黑袍的身影猛地转头,地向着那个少年望去时,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已经被控制的林恩的双瞳的最深处。 浮现出了那一条漆黑的衔尾。 “不好!” 但这一切都变化的太快,当他意识到出现了什么状况时,那漆黑的衔尾已是形成,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取代了时间神王对林恩意志的覆盖与重写,以不可阻挡之势,刹那间在林恩的身体当中觉醒。 而他的归来,也让林恩的灵魂重新占据主导,锚定了这幻灭崩溃的现实。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甚至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变故。 第2698章 轮回! 那个身影的目光如茫茫大雪,几乎也就是在他在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刹那,便已是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镶嵌在眉心的时间的权柄。 伴随着那一声痛苦尖锐的长鸣。 在那精神世界的最深处,时间神王惊惧地看到了那个在衔尾中复苏诞生的遥不可及的身影。 “不,这不可能!你不是已经被他烧尽了吗?你不是已经……” 咔擦—— 在所有梦魇反应过来望去时,那枚镶嵌在他额头上的时间的权柄,竟是被他徒手剥离。 伴随着时间神王那尖锐的长啸。 在那精神的世界中,他的意志也被那股庞大的力量强制剥出时,他只看到了那双平静而熟悉的眼,从那遥远的过去一直到现在,从他出现在这个梦境当中一直到那无尽轮回当中的每一个终末,他都一直是那个他所仰望的存在,他曾与他站在一起,他曾以为他会是他在这条通往终末的道路上最能够依赖的兄长。 而现在,他再一次地对他所出手。 “轮回!” 那个黑袍的身影认出了他,眼中骤然激荡出了无数的情绪。 那是来自那位大君记忆当中难以抹除的梦魇。 那是在整个旧世界时期都压制在他头顶之上无法抹去的阴云! 而在他出现的这一刻。 这个看似完美无瑕的大局,也是在这一刻出现了那意料之外的一道可怕的裂缝! 那一瞬,他已收敛表情,立刻调集了那磅礴的终焉,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个身影覆盖而去,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真的让那个家伙彻底夺回控制权,以他的恐怖,那极有可能将这一切重新推向一个无法预知的结局。 可是怎么会如此?! 因为在他们对岁月长河的观察当中,他应该已经在大破灭之后不久,为了让林恩的黑火进一步地升华就已经烧掉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印记才是。 “你为何会再现?” 他目光冰冷,那终焉的杀招已是转瞬将至。 他的力量极其恐怖,就算是仓促一击,但在时间线已经与终末接轨的这一刻,他也早已能够调动更多的完全不下于林恩黑火的力量,几乎是一瞬间,庞大的终焉的概念刹那便笼罩了整个苍穹。 可当那黑幕落尽,他却是依然站在那里,仅有半边的脸颊被那黑幕所熔炼,而他的目光穿过了那无垠的距离,与他相望。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激烈交汇,就像是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宿敌。 而他已看清。 那一刻的他竟是直接用自己的梦境,硬接住了那代表着终焉的恐怖一击! 嗡—— 那一瞬。 就在那些梦魇战栗地注视之下,他目光不变,猛地向着远方伸出了手。 而左左的脑海当中听到了那个极度熟悉却又极度陌生的声音。 “来。” 嗡—— 那不是请求,那不是召唤,而是霸道的强行接续。 当左左的意识在那一瞬间重新回归林恩的精神世界时,她颤抖地看到了那个平静而虚无的身影,那个古老而可怕的存在,他控制着这具身体,宛若天神, “是……是你……脑……脑袋他呢?!” 那个身影望了过来,目光当中毫无波动。 “他还没有死,不过情况危急,不便多说,我需要他的火,只有你不会被他的潜意识所抗拒,利用你们的联系,给我控制权。” 左左颤抖道:“可是我……我不会呀……” 那个身影道: “你会。” 那混乱的虚空,所有的魇魔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立刻疯狂地合围而来,整个终末的梦魇大军都在这一刻被调动。 “他是用他的梦境挡下了这一击,快!趁现在!不要给他反攻的机会!” 因为他们都见识过他的可怕,而此时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到底是谁,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那个可怕的存在竟是还能在那只渡鸦的体内复苏! 他们也曾想过入侵那新世界之前的历史,但是那个身影就像是一堵高墙,特别是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当时入主沉眠者的是他,那他就是他们现在的主人! 嗡—— 而也几乎就是在他们围攻而来的那一瞬,他们看到了那平静的脸颊,他的五指在虚空中骤然一握。 就像是某种激荡。 就像是在顷刻间,他就通过林恩的记忆,了解了所有黑火的知识与积淀。 一刹那间。 他们看到了那漫天陨落的黑火,就像是再次得到了召唤,顷刻化作了滔天的巨浪与长龙,汇聚成了一道道漆黑燃烧的火柱,狂怒地向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汇聚而去。 他抬头,目光如破空箭矢。 “星寂。” 嗡—— 那一拳,和林恩所用时几乎完全不同。 那轻飘飘的就像是羽毛般落下,却又仿佛将那每一缕火的本质都发挥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极限,那股难以言喻的卓绝的控制力,甚至让左左都颤抖地几乎失真,因为她几乎只是刚刚才建立了和他脑袋那破碎的潜意识微渺的联系,能够召唤的黑火也极为有限。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是通过她的这个媒介所赋予的极为有限的控制力下。 这一击,竟是完全不下于林恩巅峰时期的全力一击。 轰—— 那一刻,漫天的梦魇竟是在刹那十去其半,甚至那些魇魔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那高位格的终焉之火,抹杀其半。 他没有停留。 一步踏出,梦境的虚幻让他的身影变得重重叠叠。 他撕裂了时光,竟是要从容离去。 “哥哥,你不该回到这里!你不该干扰这一切的进程!只差最后一步我们就能够如愿以偿地得到解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共同的理想!你难道还没有承受过那永恒的苦痛,你难道真的甘心受这永世的折磨吗?!” 他的手中,那时间的权柄强行绽放,时间神王的身影浮现而出,目眦欲裂,那双眼中充斥着巨大的恨意和伤恸。 那个身影目光不变,道: “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你又怎敢言我背叛。” 时间神王的身影猛地一颤,那目光伤心欲绝。 “你……你怎么会知道?!” 第2699章 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 那个身影平静道: “你比我更古老,你存在的比我更久,我以为那是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却殊不知那只是不断向前的幻影,你诱导我一步步向那终焉迈进,我本以为我们同病相怜,却不知,我也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 时间神王的目光伤恸地注视他,不断地摇头,道: “不,哥哥,我不是想利用你,你也从来不是我的棋子,我只是想我们能够解脱,因为你比我更苦,我们已经受尽了永恒之苦,就算在外面,你也不过是在一次次地欺骗自己!” “只有终焉!哥哥!只有终焉能够消灭掉这一切,只有祂能吞噬时光,也只有祂能让我们摆脱这永世牢笼!”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几乎歇斯底里, 那一刻。 他的身躯中绽放出了无数条密集的时间的长河,宛若那遮天的根系与大幕。 “紫罗兰!” 他咆哮而出的那一刻,那个黑袍的身影也已经是突破了时光的束缚,他目光冰冷如墨,整个时间终末的终焉之力几乎全部都在这一刻被他所调集而出,那一瞬的他就像是终焉之主降临。 那苍白的时光的大幕与漆黑如海的终焉的疆域,在那一瞬汇聚而来,向着他发动了那这个时代最绝巅的可怕一击。 时间之外的寂静中。 那个身影屹立那里,纹丝不动。 但他似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但那瞳中却依然是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他只是抬起手,汇聚着那熊熊的黑火。 “林恩,我说过。” “我会为你挡下这最后一劫的。” …… …… 就像是做了一个永恒的梦。 在那失去了所有的寂静中,他一无所有,甚至就连存在这个最基本的概念,仿佛也已经消灭。 而如果说这冰凉的虚无,就是终焉的概念,那他可能确实已经……迈向终焉了。 可林恩又感觉自己似乎没有死。 因为感觉本身。 就已经意味着他的存在。 而就在那寂静的漆黑中,他似乎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那个永恒的梦,在那个梦里,他似乎成为了那位梦主,经历着他所讲给他的经历,感受着他也曾拥有过的欢欣,喜悦,痛苦,与离别。 那是漫长的一生,一路走走停停,一路鲜血与烈火,那是可歌可泣的革命,那是繁华落尽后的美目孤独。 而只是一恍。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位代表着轮回的神王。 他在外面那个名为地球的世界有着自己平凡而普通的一生,可是他却总是在偶然时表现出不属于那个年龄段的成熟与迷惘,就像是忘却了什么,就像是这样的生活,他也曾经历过无数次。 直到他来到了那个梦境,一次又一次地轮回,一次又一次发疯的苦痛与咆哮。 他疯了。 他变得麻木而凄凉,他摒弃了他所有的心,摒弃了他所有的爱。 转眼间,他的脸上便已平静地再露不出任何的表情,也一同他那颗早已经被折磨的失去了所有感情的心。 时光匆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又变成了那个少年,他似乎忘记了所有,他在那个魔法的世界流浪啊流浪,他有了那所有少年人的热烈,有了那真切的笑容和对生活的向往。 他遇到了自己的挚爱,他拥有了自己的伙伴。 他有了自己新的姓氏。 他手持那朵紫罗兰的花,笑着送给他的爱人,他说,这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 可转眼间,苦痛再一次来袭,他看到了爱人的死,他在彷徨中变成了那个疯狂的暴君,举目四望时,双眼已干涩地再流不出一滴泪。 可时光还在不断地更迭。 就像一页页的书籍不停地翻过,每一页都记载着那些悲欢离合,记载着那些旧日遗梦。 那个梦境的最后。 他茫然地四顾,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而阴森的店铺,门外涌动着滚滚黑雾,他就着灯火,拖着腮帮子,在那逐渐的适应中写下这黑暗世界的种种经历。 “各位,我是来自游魂巷的药剂师学徒,我叫林恩,以后可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个少年在黑夜城,彬彬有礼地笑着摘帽,向着那一个又一个家人与挚友鞠了一躬。 他的笑眼如月牙。 带着一丝丝的狡黠,又带着一丝丝的谎言。 但那谎言下,却又似乎有那么一个忍受不了孤独的心。 然后便是大破灭。 越来越多的苦难,越来越深的执念。 命运的操控。 压抑的痛苦。 那堵上一切都一定要勘破这一切的决心与执着。 为什么? 为什么人生就不能一直停留在它的前半段? 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跌沛流离,为什么你总是守不住那些你想要留住的! 那漆黑的寂灭中。 林恩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发散,剧烈地喘息着,就像是一瞬间从那冰冷的深潭呼吸到那微薄的空气,他望向那四方上下,却是空无一物, 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当中,就像是串联起了一条跌沛流离的苦痛之路。 “我这是在哪儿?” “在你的记忆中。” 寂静中,仿佛有那么一位古老的身影与他相对而坐。 他恍惚地认出了他,似乎是他曾见过的那个梦主,但他又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只是他低下了头,盘膝地仿若佝偻地坐在那里。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快要死了。” 林恩一时竟是默然。 但他却反而没有太多的失落。 就像一个人将死之时,他过去的一生就会像跑马灯一样快速地在他的眼前重走一遭,因为紧接着便是幻灭。 他只是觉得苦涩。 “可是我不懂,如果这是我的记忆,我为什么我会看到他们。” 、 “你不觉得他们和你很像吗?” “一样的苦吗?” 林恩自嘲道。 那个古老的身影道: “一样的执迷不悟。” 求而不得。 反复挣扎。 哪怕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拼命地抓住,哪怕坠入了深渊,也一定要在那虚无中,撕心裂肺地求索。 林恩握紧了双拳,低声道: “可我不如他们不是吗?因为无论是对是错,他们都没有过退缩,他们都在拼命地向前,而我,总是一次次怯懦,一次次懈怠。” 那个古老的身影道:“你怯懦吗?” 林恩抓住了自己的头颅,十指一点点地扣紧,可他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默,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他的心,也一如这深渊。 那个古老的身影道。 “从黑夜城到现在,从过去到这未来,你其实有过很多次可以放弃的机会,可是你不愿意,哪怕到了这一刻,你都不愿意,你怯懦吗?” 林恩垂下了头,紧咬着嘴唇,道: “我只是不甘心。” “他们同样不甘心。” 如果妥协就能换得来结果,如果放弃就能让这一切更好,那他们早就已经做了,因为有谁愿意拼着这无尽的苦痛去求索,谁又愿意顶着寒风在这夜幕中踽踽前行。 就是因为没得选……所以才只能不停地向前。 因为执着。 因为恨。 因为痛。 第2700章 重生与未来! 那个古老的身影站了起来,黑夜隆隆地重压而下。 “就像你一样,那个时候我也一直在想,我到底要不要放弃,到底要不要妥协,如果化身终焉就是我的命,那我又何必要对抗,但后来我明白了过来,因为那是由我和我的伙伴们一起开拓出来的世界,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共同的成果,就这样被轻易地毁掉。” “而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执念,才让我在化身终焉的那一刻,有了再次苏醒的机会。” 他转过头,侧眼望着林恩。 “孩子。” “到了我们这个阶段,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也就只有那份执着了,如果这个世界本就是一场梦,那就算是化作虚无,也终究是一场梦。” “而梦,就一定能够被改变。” 他一步一步地转身,向着那遥远的黑暗中走去。 那一刻的林恩恍惚地似乎有了那么一瞬的明悟,他猛地抬头,瞳孔剧烈地扩张着,就像是眼中洒过了无数纷飞的细雨。 他爬了起来,颤抖地远远地望向他离开的方向。 “可是你到底留下了什么?!你到底给这未来……留下了什么东西?!” 那个身影停了下来。 “我留下了你们。” 一瞬间,他那远去的身影化作了无数金色的纸页,它们纷飞地遍布了整个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就像是写着整个人生的积淀。 而那一刻的林恩才明白,他一直都在与他的记忆所对话。 因为不愿死。 因为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他低着头,屹立在那无数纷飞的纸页中,屹立在那旷大的黑暗下。 他用力地紧握着拳。 因为不想要接受那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谢谢你。” “我明白了。” …… …… 嗡—— 就像是梦中的一声弦奏,又像是从那冰冷的海底骤然上升,那个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声音也在耳边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当林恩猛地睁开双瞳时,他的瞳孔从那涣散中逐渐地聚焦。 模糊的视线与光影中,他看到了那个逐渐地清晰起来的熟悉的女孩的脸颊,她颤抖地抓着他的肩膀,脸上布满的泪痕,那一滴滴清澈的泪珠,早已浸湿他的衣襟。 “脑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看到他苏醒的那一刻。 那个女孩终于是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地大哭了出来,她用力地扑入他的怀抱,就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伤心都发泄出来。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左左等的你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林恩怔怔地坐在那里,感受着怀里那个女孩的心跳。 那些幻灭的场景恍若昨日。 而这是现实。 可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意识失真的那一刻,他只记得那个庞大的意志隆隆地覆盖而来,只记得那分崩离析的过去,无数坍塌的悖论,已是将他的存在吹得宛若风中残烛。 他想要开口询问,可也就是在他抬起头望向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紧。 他的面前。 盘坐着那个让他熟悉的身影,那双眼睛他永远忘不了,那种平静的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崩塌,都不会让他有丝毫波澜的眼神,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 “是你……你怎么……” 他的呼吸急促。 可是当他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时,他停了下来。 因为无数漆黑的因果纵横地盘踞在他的身上,那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到这一刻所链接在他身上的悖论,就像是一根根不断收紧的锋利的锁链,层层叠叠,几乎要将他镇杀。 他看到了他发际下那残破的脸颊,他的整个半边的身躯,都在那终焉的熔炼之下几若漆骨。 可是他依然坐在那里。 锚定着过去与未来,锚定着命运与因果。 林恩已是颤抖难言。 因为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悖论的消却,或者说,从某一刻开始,那悖论对他所造成的影响,就已被嫁接到了另外的一个人的身上…… …… “脑袋,不要靠近!他嘱咐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你靠近,他用了大手段强行遏制住了你过去的崩坏,但如果你现在去的话,那这个轮回立刻就会被中断,而到时候,就算是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休想再逆转这一切了!” 左左用力地抓紧他,哽咽地阻止他的靠近。 林恩的目光颤抖。 他看到了他身上那不断轮转的轮回,那由整个过去所蔓延而来的悖论,在那轮回中被遏制在了它们全面爆发的那一刻。 “我们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左左压抑着自己的眼泪,死死地将他抱紧,不让他向前。 “是左左没用!左左没有办法接过你黑火更多的控制权,我们的时代和终末已经接轨了,那个代行者能够控制的那片灾厄的体量已经到了我们没有办法撼动的地步,还有时间神王,他已经重新夺回了时间的权柄,他也早就已经是站在那片灾厄的那一边了!” 林恩从她的口中,知晓了他失去意识之后所发生的那种种。 时间神王的再临。 时代接轨的死局。 还有他…… 林恩强行遏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他低着头,没有再靠近,他坐在了那他的面前,一瞬间佝偻而低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离开。” “你料到了我会有这么一刻是吗?”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他们庞大的那庞大的因果与时间,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 林恩紧握着颤动的拳头。 发际之下,他的目光一点点地通红而压抑。 那无尽的因果的悖论中终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料到了一些,但不是全部。” “我给过他机会,但他不愿意接受,那我也没有办法。” 那个声音依旧平静,就算是在这满目重压之下,都仿佛依然无法激起他情绪上任何的一丝波澜。 林恩压抑着,紧紧地咬着牙,强行不让自己失控。 “为什么?” “所以你一直都是骗我的,你让我烧了你,而现在你又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声音道:“我没有骗你,我的回归本就是还给你曾丢掉的那部分灵魂,但你依然是那只渡鸦,在你还没有彻底烧掉你的过去之前,那我依然能够在你的体内复苏,你就是我,你也是他,我们都一样。” 林恩双眼通红。 “你做了什么?” 那个身影睁开了眼,平静地望着这个咫尺天涯的少年。 “不这样做,你活不过来,在时间已不再有你控制之后,他们想要改变过去,给你制造更多的悖论,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我能做的,也只是用轮回,让那个崩坏的结果,不那么快展现在你的身上罢了。” 第2701章 最终的决战! 他让那悖论,维持在了那出现与没有出现之前。 他用自己无数年的因果。 强行托举住了他的存在。 对他来说。 其实仅此而已。 林恩看到了他身上那流淌的终焉,那不仅是那片灾厄所留给他的伤痕,也是那漆黑的火焰燃烧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那是比那片灾厄所留给他的更大的反噬。 林恩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看着他身上那涌动的轮回,看着他被紧缚其中,他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心如刀绞,就像是在他的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毛毛躁躁,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不要哭。” 那个身影的目光望着他。 “你哭,就是丢我的脸。” 他没想过哭。 他早就已经不会哭了。 那庞大的命运推着他一步步地走来,那些失去了的,那些已经只剩下回忆了的,早就已经让他没有再哭的资格了。 “这是我为你争取回来的机会,你要抓住,不能再失败了。” “终焉之主的复苏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等他醒来,那就是真正的完全体,那时候将无人能够阻止,就算是你,也不能。” 他用力地用袖子抹去眼眶,低声道: “可是我该怎么做?” “已经没有时间了。” 尽管他对那永恒的转变已经有所明悟,但是这片刻的理解又怎能让你赌上那整个未来,如果他现在就拥抱终焉,那就算能够战胜那个代行者,他也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再与那真正的终焉之主对垒。 而更不要说,即便他能够在拥抱终焉之后窥得那永恒,还会记得自己要做的事吗? 那个身影的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少年。 久久的。 他终于是说话。 “林恩,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是只有等风来了,你才能展翅飞翔。更多的时候,反而就像是现在一样,我们匆匆而来,匆忙上阵。” “这就是,我们的这一辈子。” 他伸出了手。 隔着那咫尺天涯的距离,又像是岁月在记忆中留下的那道疤。 弹指间。 无数断片的记忆与画面在林恩的瞳孔中隆隆浮现,宛若泉涌。 那无尽的记忆疯狂地向前追溯,跨越了一个又一个轮回,跨越了一个又一个大世,从坠入这个世界的迷茫,到那被轮回锁定的生不如死,从奋力地跋涉,到那末日前隆隆地回响。 无数的痛苦,无数的悲嚎,无数的拥有,无数的失去。 那些记忆就像是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伤,一次次末日之后的再次回归,一次次重新睁开眼的满目迷茫与彷徨。 希望成了一种奢侈。 绝望成了一种奢望。 就像是一瞬间坠入了那万丈深渊,你的长啸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你的疯狂不会换来任何的结果。 那是永恒的让你看不到尽头的苦痛轮回。 “呃啊啊啊啊啊——” 林恩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颅,十指几乎都已刺入头骨,他一瞬间抬起头发出了那痛苦的长啸,那动荡的瞳孔中,写满了仿佛这辈子都无法承载的伤。 寂静中,那一行血泪。 沿着脸颊。 一滴滴的滑落。 那个身影的目光望着他,他依然伸着手,在那滚滚的轮回中,望着他。 “我不想你成为我,但你必须正视我。” “因为我的一生。” “也是你的一生。” 当林恩的身体重重地倾倒,眼前隆隆的黑暗席卷而来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亡灵的呐喊,风声呼啸地灌满了耳畔,就像是要撕扯地将你拖入那地狱的坟墓。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倒下。 当他踉跄地强行撑住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他低着头,一滴滴的血泪滴落在地,就像是溅落的红花。 那个身影的目光中也仿佛有了那么一丝的欣慰。 “你看啊。” “你也早就已经……” “不害怕了。” …… …… 就像他说的。 这个世界不会让你真正地准备好才让你前行,无论是在这人生的道路上还是这末日的开拓,你能做的只有迎面而去,拼尽你的全力,你才能对得起你的这一生。 那隆隆的风声中,林恩面对着那时光长河的尽头,他低低地转过头,望着身后的那个身影。 “谢谢你。” 那个身影依旧笼罩在那轮回的虚妄中。 “你不需要谢我,从你得到的那位梦主的记忆中,我也已经知晓了很多的事情,而我依然还是那句话。” “不要把这当做是一种使命,你更多的也是为了你自己而战。” 林恩默然不语。 他的脑海当中,在那一刻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 就像他所说的,当你能够承载这份过去时,你的心其实也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也早就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垮你了。 他低低道: “这一战我会全力以赴,就算不如你,我也不会给你丢脸。” “但你要记住。” 他听到了身后的那个声音。 “你要面对的,是他,在那原本的历史中,在你成为初诞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权重,彻底地成为了那终焉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那条错误的路,才造成了他如今的诞生,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在与我一战中,他已经解放了那片灾厄更多的力量。” “但你依然还有机会,在新的时代与终末接轨之后,很多的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也许在你战胜他之后,你能让他恢复那一刻的清明,能给予他解脱。” 林恩停了下来。 “那你呢?” 那个身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我会稳住你的过去,也要了结一些事情,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从我兄弟的手里重新夺回时间的权柄,那么在你拥抱终焉的那一刻,就算你失去了所有,时间依然能成为过去所有历史的见证。” 林恩一颤。 他隐约地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那左左呢?” “脑袋,你去吧,左左……左左必须得留下来才可以。” 左左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光,目光当中满是不舍。 “如果真的能夺回时间的权柄,那左左会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的,那样……那样即便脑袋真的融入了终焉,那些该被记住的东西,也是绝对不会丢的!” 她用力地冲了过去,死死地将林恩紧抱,就像是这最后的诀别,就像是要把这一辈子都融汇在这一刻。 她哽咽地埋在他的胸膛。 直到那泪水打湿衣襟。 “很快,脑袋和左左很快很快就会见面!所以你一定要等我!我们一起走完那最后的一段路!” 林恩终于是将她抱紧,用力地抬头眺望着那片漆黑而压抑的天,目光当中跳动着那最后的雷霆。 “我知道了。” 第2702章 大结局(一) 轰隆隆隆—— 那无边的黑雨滴落着,就像在那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时间的终末时,也是如这般的瓢泼大雨。 磅礴的灾厄与无序,已是将那漫天的乌云所笼罩。 而很快,这里也将化作虚无。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被无数的梦魇所笼罩的遥远之城,在这时间的接轨与错位之下,这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的残留,也成为了这时间终末最后的一丝回响与印记。 咔擦—— 闪电照亮了他的面颊,映照在他的目光当中。 舍弃身前身后事。 而这也已经成为了法则时代最后的一丝绽放,伴随着这座孤岛的崩坏,那段早已被遗忘的历史,也将彻底地从这个时代所抹去。 这是最后一战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经历了那么多的彷徨,也就让这最后一战给予这一切以结果吧。 他拔出了刀,目光平静,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座无数的梦魇所盘踞的黑城所走去。 他知道他在那里。 他也知道。 他会等他,来和他做这最后的一次了断。 …… 时间长河的大幕中。 林恩的离去,也让这里再次陷入了那久久的寂静。 那个身影盘坐在那里,锚定着那遥远的过去与未来,他低着头,那残破的身躯与终焉的侵袭,却仿佛依然无法将他击倒。 左左只能按照他的意志,远远地躲在那时光的角落。 她将是这最后的见证者。 无论能不能成功,无论能不能横渡这场注定的末日,该做的也全部都做了。 久久的等待。 寂静几乎铭刻骨髓。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死亡一样永恒。 但他知道他一定会来,他也一定会找到这里,就像在无数个轮回当中,当你重新在那时代的最初睁开眼时,他永远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人,他会跟在你的身后,追随你的决定,也支持你的未来。 “哥哥。” 当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左左用尽全力地蜷缩在那里,死死地遏制着自己的泪珠。 因为她知道,那个身影已经是把所有的承载都交给了她的脑袋了。 现在的他。 也只剩下了那一缕身外的意志,一缕还不愿褪去的残影。 而他也终于还是降临了。 那时光的涟漪覆盖而来,那也是左左第一次看到那个神王真正的模样,他就像是飘然出尘的少年,没有一丁点的老去,就像从他诞生的那一刻一直到这无尽的未来中,他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模样,几若永恒。 “何苦呢。” 那个少年的目光中仿佛带着化不开的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想要我们能够解脱,我只是想让我们过得不再那么苦,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用意?只是觉得我欺骗了你是吗?觉得是我算计了你,把你带入了这样的牢笼,是我造成了你这样的命运?不……哥哥。” 他紧握着拳。 “我只是不想让你忆起那些过去,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坚守这份执着,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那谁知道还要再等多少个一辈子,还有多少个永恒等待着你。” 再一次地,他向着那个身影伸出了手,双眼通红,目光当中中满是坚持。 “跟我去终焉!” “我们一起去死,我们一起解脱,就当我求你!回到我们原来的道路上吧,明明终点就在眼前……明明马上我们就可以成功……” 死寂在蔓延在这浩大的时光。 但那个身影依旧满脸的平静,而那份平静也让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一点点地破灭消却。 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就像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形同陌路。 那个少年的手垂了下去。 身躯摇晃着,而终于,他握紧了拳。 “好。” 他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哥哥,我一定会带你走的……就算你不愿意……就算……” 一瞬间,他毫不留情地向着那个身影杀去,他的双眼当中带着那刻骨铭心的疯狂地执念。 “你恨我!” …… …… 嗡—— 漆黑的长刀燃烧着那熊熊的烈火。 林恩一步一步地踏在那寂静的黑夜城,目光自始至终都望着前方,那些魇魔几乎将他团团包围,他们目光猩红,不断地退却着,没有一个人胆敢靠近林恩身上那燃烧的漆黑火焰。 天空之上,漫天的梦魇已是化作灰烬,隆隆地寂灭在那虚空。 他的头顶之上,覆盖了整个浩宇的黑火,遮住了那半边的天际,他每向前一步,那遮天的黑火便隆隆地随他而行。 无人能挡他脚步。 无人敢挡他前路。 而在那黑夜城破碎的王庭之上,那片灾厄所代表着隆隆黑暗,也如无法撼动的铁幕,与那漫天的黑火遥相而对。 “你来了?” 那个带着微笑的声音,柔和的就像缕缕清风。 那破碎的王座之上,那个黑袍的身影坐在那里,俯视着他的一步步靠近,他翘着腿,单手托着下巴,就像是某种期待,又像是温柔地看着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看着他一步步地踏上这绝巅,能够与他一样站在这个寂灭的高度,看这终焉之下最后的风景。 “确实很遗憾,我本来以为那就是结局,但是谁能知道,他竟是硬生生地给了你第二次进取的机会。” 林恩的目光穿过那些魇魔,与他遥遥相对。 那遮天的黑暗与火焰,将整个黑夜城一分为二,就像他们此时此刻。 “这不也意味着你没有算到一切吗?” “自以为是的掌控,总是会在一次次的意外中疲于奔命,这不就是你曾对我说过的吗?” 轰隆隆隆—— 整个黑夜城都在凋零破碎,无法承受住哪两股终焉之力的对抗。 那个身影笑了,十指交错于鼻,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共性,也是我们避不开的弱点,但现在我觉得不需要了。” “而我在这里等你,就想要给你一次机会,在这时间之末,你在我的手里败过无数次, 那我想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再逃了吧,如果你能战胜我,那我就给你一个结果,如果不能……” 他一点点地从那破碎的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遮天的灾厄隆隆地席卷而来,就像是笼罩在他头顶之上化不开的乌云。 “那就跟我一起重归终焉。” 第2703章 大结局(二) “杀!” 那一刻。 那七十一大魇魔目露杀伐,在那磅礴灾厄的加持之下,狰狞地向着他围猎而去。 那数十座屹立在虚空各处的终焉之柱隆隆地激荡回响,就像是敲响了那末日的钟声,而在这时间终末,他们的力量也同样得到了巨大的增幅。 林恩手持黑刀,目光依然注视着王座之上的那个身影。 那些过去。 那些记忆。 轮回的光景一幕幕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其实就像那位神王所说,他们其实本就是一人,只是因为命运与忘却,让他们三个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从遥远的过去一路串联到现在…… 求而不得。 反复挣扎。 嗡—— 他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向着那个身影靠近。 一步杀一人,那些曾让他无法抗衡的魇魔,在他的面前几如地上蜉蝣,每一刀的挥舞,都带来彻骨的哀嚎与痛苦。 一个又一个魇魔倒在他的脚下,化作灰烬,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那个身影之上,从未离开。 这一刻。 在他们生命最后那一刻的恐惧中,就仿佛他们面对的早已不再是那只渡鸦。 而是那个屹立在无尽的时间与轮回中,让人无法跨越的那个古老的身影。 他走了百步。 走完了他与那个身影之间这短短的距离。 而他的身后。 已是遍地灰烬与尸骸。 当抽刀入鞘的那一刻,他抬起头,与他遥遥相望。 “现在,只剩你我了。” 风呼呼地吹过那个身影的脸颊,吹动他那猎猎的长袍,他望着这个少年,脸上突然笑了,就像是某种欣慰,又像是风中刮过的伤。 “好。” 他伸出了手。 狂风中,那把染血的三叉戟从那漆黑的暗空而来,被他握在了手中。 那是早已浸没了终焉的长兵,那也是在整个旧世界时期,陪伴着他杀穿了浩宇,走完了那条漫漫险路的老友,当他握住那把三叉戟的那一刻,就像曾经那个为了苍生而选择破而后立的那位大君,再一次重归于世。 “我们总是走在反抗的路上,但理想难以永恒,我终于还是成了我曾想对抗的一切,而你是我最后放飞的那只渡鸦。” 他笑道。 “那就请让我看看,我曾留下的种子,是不是已经成了参天大树。” …… …… 时间长河的大幕中。 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疯狂地落在他身上,整个时间长河的走势都已经在那可怕的进攻中变成了他手中的武器。 那个身影的力量被他一次次冲破,那在他身上显化的轮回也在他无止尽的攻击之下变得愈发的震荡,甚至就连他展露出来的那个梦境,都几乎被他撕裂,可即便是如此,那个身影却依旧屹立在那里,锚定着整个过去与未来。 他能看出。 在失去那只渡鸦灵魂的承载之后,他也仅剩下了一丝意志的残影。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击败,可他却依旧能够凭借那不断再生的梦境,维系住他自身的存在。 而越是如此,他就越发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和我去死!你为什么不想解脱!!到了现在你还在护着他……如果他真的遏制了终焉之主的复苏,那等待你我的又将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永恒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而也只有在他的面前,他才会如此的歇斯底里。 因为他是他的哥哥。 因为在这无尽的岁月当中,也只有在他的面前,他才敢吐露一切。 岁月带走了所有的人,唯有他们承载着那永恒。 他伤心。 因为他不得不与自己曾经最敬仰的人决裂,不得不刀剑相向。 轰—— 那一刻他带动着那时光的涟漪,再一次地破开了他那支离破碎的梦境,无数的时光锋刃化作了尖锐的刀,将他的身影贯穿,将他钉杀在了那虚无的幻梦当中。 他的手臂化作了交叠的时刃,在靠近一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了那支离破碎的梦境中。 “为什么哥哥?” 他的眼里写满了伤恸,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身影。 “为什么?” 可尽管支离破碎,满身伤痕,但那个身影依旧平静,轮回在他的身上不断再生,让他在那时光中不死不灭。 他不想对他动手,就算曾经他与那只渡鸦联手夺取了他的权柄,他也不想。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那个身影望着眼前那个双眼血红的少年。 他们走过了无数的时光,跨越了无数个轮回,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丝怀疑的种子,那也许他们真的早已跨越了永恒,得到了归宿。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利用我?这个梦境困不住你,你代表着时光,你也一直都能在外界显化,但你却宁愿和我演这场荒诞的戏,而就算是到了这一刻,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所欲为何。”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 那个少年的目光血红,全身剧烈地颤动。 “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 “因为只有你能入主那片灾厄,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有那个资格!现在你明白了吗?只有你入主了终焉之主,这一切才可以有结束的那一天……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再受那永恒之苦。” 那个身影的目光注视着他,无喜无悲。 “我是谁?” 那个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个身影平静地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少年。 “我很疑惑,因为我在林恩他得到的那些外来者先祖的记忆中,看到了某个身影,从过去到未来,他一直都在,而尽管力量不同,样貌不同,但为什么我看到他时,我会感觉到熟悉。” 那个少年低下了头,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眼中跳动着无数的压抑的情绪,那些纵横交错的血丝,让流淌在他身上的时光都为之震荡。 “我……我……” 嗡——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就在他的情绪激烈动荡的那一刻,他的瞳孔中看到了那弥漫在整个岁月长河点点跳动的火。 他看到了面前那位他最敬爱的哥哥的目光,看到了那目光的最深处一点点汹涌而起的磅礴的黑火。 那一刻。 那火焰沿着他刺穿他胸膛的锋刃,宛若那跗骨之蛆,向着他攀爬而来。 他瞳孔不断地放大着。 就像他早就应该知道。 他一直都是那个掌控着一切的人,无论是旧世界的那场大谋,还是这场战争中的再现,他都总是会算尽一切,他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陷入那真正的绝境之局。 那一刻。 他明白了过来。 可是他没有退,任由那汹涌燃起的火焰,爬上他的身躯。 “你忘了吗?你确实已经忘了。” 他眼眶通红地笑了出来。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告诉你一切之后你肯定不会这么做,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你解脱……因为从始至终……” “你都一直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哥哥啊。” …… 无数的火焰,点缀了整个长河。 从那遥远的未来,一直到那漫漫的过去,曾经在时间战争,林恩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的星火,意图抵御那场时间的入侵。 而降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了如今的结局。 用那些过时的布置。 来点燃这漫漫星河。 可那个少年没有避,亦或者是某种绝望,任由那火焰加身。 “你忘却了,你也只能忘却,你把看守这个梦境的任务交给我,你让我在沉睡中等待,说总有一天,你能打破这终焉与永恒的壁垒,终结这场无妄的轮回……可是那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我还可以用沉睡来逃避这漫漫岁月,而你却不得不保持清明。” “你觉得是我破坏了你的人生,不,哥哥……就算是在外面,那也只是你某一段微不足道的记忆。” 那一刻。 他终于是告知了他真相。 那些动容的,残忍的,就像将那无数的过去接续在一起,让他的瞳孔微微地放大。 不老不死。 不生不灭。 从对抗那片终焉结束之后,你是他唯一留下的意志。 绞碎了过去,剥离了本质,投身进入了那滚滚凡尘,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更迭,一世又一世地在那永恒中等待,想要等出那一世的结果。 可就像他们在这个梦境中所经历的一样。 每一世的结束,你都能找回那曾失却的记忆,每一世的再醒,都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戏剧的梦,你依然是你、 你扛了下来。 你说撑不住了可以给予我解脱,可我不愿。 因为如果连我都走了,那就真的是再无一人的永世孤寂了。 可一年又一年。 一纪又一纪。 可哥哥你所愿的结果,又在何方呢? “我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陪你从永恒中走出来的人,我也曾是你第一个解放出来的人,我坚持不住了……可我不想解脱,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走了,那你一定会继续硬撑下去,这种煎熬只会陪伴你越来越久,越来越久。” 在那黑火的燃烧中,他依然紧握着那刺入他胸膛的锋刃,但声音已是低的宛若不觉。 “您说终焉之后还是永恒。” “可我只知道的是,您想不起上一个轮回的事,那也就是说,终焉之后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与我们无干。” “我知道您想为这个世道做些事……可我不在乎……我只看到每次醒来时哥哥你那双越来越麻木的眼……” 所以他想做些事。 他想让他和他一起解脱。 哪怕这一切悖离他的意愿! 哪怕这一切悖离他们的理想! 他也绝对不要再看着他痛苦地等待下去了。 所有在那次他再次陷入那凡尘的轮回时,他把他拉入了这个梦境。 他用时光蒙蔽了他的记忆,他陪着他一步步地踏上这终末的归一,因为他清楚,理想的厚重给了他以坚守,可若只剩下这无尽的永恒,那他们也一定会像曾经的那个时候一样,拼尽一切地去打破这永恒的死局。 “只有您能成为初诞者,也只有您能与那片灾厄融汇归一,而也只有打破如今的这个僵局……这一切才可以结束。” 他眼眶通红,嘴唇开裂,在那熊熊的火中,告诉了他那所有。 “所以……就算你恨我也没关系。” “因为已经走到这最后一步了……” 嗡—— 那一刻他猛地伸出了手,摁住了自己眉心的神格,当那破灭的力量划过时,一切便已来不及阻止。 “那我就一定要带你踏上那个结局!” …… …… 时间的终末。 那一战已是撕裂浩宇,遮天的火焰与无穷无尽的暗幕交织碰撞。 而在那破碎的黑夜城的废墟之上,那是两大意志之间最后的对决,每一次碰撞与激斗,都带动着整个终末走向那隆隆的崩坏。 尽管林恩已经拼尽全力。 在熔铸了那位神王的记忆之后,他对力量的见解与掌控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 但是就算如此,在那庞大的体量的差距之下,他依然没有办法在那个黑袍人的面前取得优势。 铿锵—— 当那漆黑的三叉戟将他的刀轰飞而出时,他全身已是支离破碎,只能勉强在他那庞大的力量之下站立。 “林恩。” 那个黑袍的身影依旧游刃有余,他手持三叉戟,屹立在那破碎的王庭之前,就像那堵无法撼动的高墙。 他的眸中带着温柔,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留手。 “很多的东西,不是拿来就可以用的,他的确很强,他那万世的积淀让他几乎成了一个超模的怪物,可就算他再强,他也已在这梦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你可以用,同样,我也可以。” “而唯一不同的是,你是我的渡鸦,而我才是你的的本体。” 他是紫罗兰大君,亦是终焉之主。 无论是体量,还是位格,亦或者是经验,他都远远地凌驾于他之上。 林恩喘息着,一点点地站起,熊熊的黑火从那梦境当中隆隆蔓延而来, 再一次在他的手中汇聚而出了那把燃烧的长刀。 “你是吗?” “哦?” 那个黑袍的身影嘴角微翘道。 林恩喘息道: “我所知道的那位大君,哪怕是牺牲一切,也都要给这苍生一个结果,他拼尽全力地奋战,就是为了让这新世界能够继续地延续,你呢?你不过是一个梦中的恶灵,一个终焉的傀儡,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 “因为你不配!” 那个黑袍的身影浅笑了一声,面对他道: “是的,我不配,我的确拥有那些记忆,我也记得那些理想,可是那些的东西已激不起我任何的波澜,那些执着与美好,在我这里也只剩下冰凉,回首望去,就像是前世的光景,我不再共情,也不再理解……” “但就算没有了那些东西,我觉得我依然可以做事。” 轰—— 那三叉戟随手的一击,便瞬间将林恩击溃到了那黑夜城的边陲。 他的身影一步步走来,就像愈来愈近的噩梦。 “而如果说我真的丢掉了什么,那我想,应该就是心吧。” 第2704章 大结局(三) 所以他还能回忆。 他还能忆及。 但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一步步走来,那覆盖在他头顶天空之上的旷大的灾厄,就像是黑压压的乌云,那庞大的符文般的瞳就像是俯瞰整个世间的终末,要将他吞噬。 “你要怎么胜我?” 林恩喘息着艰难地爬起,他知道和一个失去了心的人再说任何的话,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再一次回头,望向那汹涌长河接续的过去。 如果说只有烧掉所有。 如果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那么一战之力的话…… 嗡—— 林恩望着他,目光撕裂,那双眼当中金色的梦境在这一刻激荡如隆隆的心声,当他猛地摁向自己的胸膛时,那庞大的金色的梦境在这一瞬间被他解放而出。 他知道任何的技巧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在这最后一战当中,只有体量才是唯一能让你勘破这一切的最终的利器。 当金色的梦境展现。 汹涌的黑火就像是得到了无尽的柴薪。 那滚滚的火焰从梦境当中逸散而出,爬满了林恩的全身,那金色的梦境世界当中的一切,也在黑火的燃烧之下,不断地崩坏坍塌。 一瞬间。 林恩带动着那终焉的黑火,疯狂地向着他冲去。 “哦?你终于明白了?” 那个黑袍的身影笑着,就像是某种欣慰。 “确实只有体量才是王道,你的梦境也的确能对你产生巨大的增益,凭空燃起的火,烧不仅的薪,如果能给你无尽的时间去发育,你也将拥有无尽的积淀,只是可惜,当你刚开始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主已在这条路上走过了无数年。” 因为这个庞大的梦境既是他的枷锁,同时也是他取之不尽的无尽的柴薪。 嗡—— 他没有退却,反而直接迎上了林恩的攻势。 他以身入梦,三叉戟直接撕裂了那笼罩在他周遭的梦境的界限,那一刻他竟是冲入了其中,直接踏入了林恩他自己的领域,在那不断坍塌的梦境的秩序中,向着他发动了那斩天一击。 黑火无法近其身,梦境的排斥对他来说更是宛若蜉蝣,正面的直接对抗之下,他几乎展现出了压倒性的绝对的优势。 林恩的攻势再一次被化解。 即便是在这梦境当中,林恩拥有无以计数的黑火的补充,但是他所承受的每一击,都能在一瞬间将他身上承载的黑火尽数湮灭,每一击对他来说都几乎是生与死的界限。 林恩咳血,身躯崩裂无数,又被他强行汇聚。 他不能让自己尽灭。 因为一旦让秩序之身湮灭在这战争的泥潭,那也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地失去了对黑火的控制权,变成那个真正的无知无觉的怪物。 而在那种情况之下,失去了操控的黑火在体量远大于他的那片灾厄面前,将再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那一瞬。 他再一次解放本质,将轮回神王那无尽岁月的积淀加持己身。 他的攻击再次发生了大变,以轮回神王的积淀为主宰,他那对万事万物卓绝的控制力,也在这一刻将他对黑火的控制力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来!我们一战!” 他目光冰冷,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如你所愿。” 那个身影手持三叉戟,在那梦境的狂风中微笑。 那是在秩序领域最顶尖的力量与技巧的碰撞,每一丝的力量都被他们操控到了极致,三叉戟与长刀的碰撞之下,在那梦境的各个领域,那遮天的黑火与灾厄也在全方位地进行着彼此的吞噬与对抗。 这已变成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战争。 火焰被无限分化,每一丝力量都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自己的决策,而与之对应的灾厄也展现出了同样卓绝的战力。 可这一战,林恩再次落败。 在技巧与控制的领域,他同样被迅速碾压,跌落神坛。 “你还不明白吗?你会的我都会,你有的他的积淀我也同样有,而我只会比你更加理解,而在这一世的积淀中,你在地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我拥有的那位大君的一生,你抗衡不了,你也比不过。” 他从那紫罗兰世界一步步杀上神坛,最终入主沉眠者,而就算是沉眠时期,他也在那无尽的抗争中在不断地提升精尽。 而他。 短短一世,数百年的光景。 又怎能比得上这无尽岁月的厮杀与抗争! “这个领域,你败了。” 他的三叉戟遥遥地指着他,缓缓地说道。 你有这辉煌的大梦,而这整个世界也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你有轮回的万世积淀,而他还有紫罗兰的无尽沉眠。 而如果说体量。 嗡—— 他手中的三叉戟撕裂了整个梦境的夜幕,时间终末那遮天的灾厄汹涌而来,竟是强行冲破了那黑火的束缚,以那绝巅的体量,在他的梦境当中降临。 他微笑地望着林恩,道: “我愿意陪你战到现在,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在这条路上走到多远,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尽如预期,说实话我很遗憾。” “但结果还是好的,你在这梦境当中烧的越剧烈,吞噬了你之后,我主的体量也将愈发庞大,其实从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为别人新添嫁衣,但我还是会感谢你,因为如果没有你,我也就不会降临。” 轰隆隆隆隆—— 他的话,就像是最后的道别。 那充斥在整个时间终末的的灾厄,在这一刻向着他们所在的这座破碎的城市汇聚而来,而那团燃烧的漆黑的火,在这无边的夜幕之下竟是是那么的渺小。 它燃烧着,甚至都照不亮这身边的方寸之地。 而那才是那片灾厄真正的本体。 当林恩的瞳孔被他无尽的黑暗所淹没时,这场失败也仿佛早已注定。 是啊。 其实就像那个时候艾雯爵士所言。 当你点燃了黑火,你也只不过是有资格站在祂的面前,这本就是一场绝望的死局,这本就是一场无法抗争的宿命。 …… …… 时间的大幕。 无边的火苗在那时光的涟漪中燃烧,当左左急促地冲向那片战场时,一切也都已经落幕。 那燃烧的火光中,那个轮回的身影坐在那里,他的怀中,那个承载着时光的少年已是如破灭的泡影,火焰在他们的身上熊熊燃烧,就像是一场宿命。 “火……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死了……是吗……” 左左颤抖着,无法靠近。 那个身影的表情依旧平静,他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在那平静当中,她却是仿佛感觉到了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是他早已再露不出任何的低落的表情,他的心早就已麻木不堪。 可是左左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把她留下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还能动用她的脑袋曾留在这时光中的那些火,而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他会在这里拖住他,然后用一把火点燃那整个时间的长河,在彻底动摇他的根基之后,再将他击杀。 可是现在……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他依旧平静地望着,怀中的那个少年也在一点点地化作灰烬,变成泡影。 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因为他的执念太重了。 在那曾经的时间之末,他曾杀死过他不止一次,在那历史的长河中,他也曾将他在这个时代的化身再次击杀。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他,似乎不管在哪一刻,他其实都没有真正地对他这个哥哥动过手。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一切。 “原来我就是梦主。” 他静静地道。 “我就是他留下来最后的那个东西,我就是他意志的残留。” 左左颤抖地怔怔地张着嘴,那一刻她一瞬间想起了他的脑袋曾在那灵能的追溯中与那个老者之间的对话,那个古老的存在,那场永恒与终焉的激辩,那这一切的真相。 那一刻,她颤抖难言,远远地望着他。 “这……这到底……” 那个身影再没有说话,熔铸在那熊熊的火光当中。 那旧日的大幕隆隆地展现,汹涌地铺展到这滚滚的后世,这万世的苦难轮回,这命运的跌沛流离,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那么一个结果。 不停地执着,不断地执着。 就像每一个人都有着那必须要执着和奋斗的东西,被这执念所困,一点点地迷失在这永世的轮回当中。 他不敢告诉他。 也不敢让他知道他自己到底是谁。 因为他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真相,那他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解脱,他将继续无尽地等待下去,等到这终焉与永恒的轮转出现裂纹的那一天。 你执着于这大世,愿受这永恒之苦。 而他。 不想让你再苦。 他低下了头,就像是一瞬间佝偻了下去,庞大的命运也仿佛随着那个少年的死,隆隆地将他压地倾倒。 “未来到底有多久,而永远又到底有多远。”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 如果他就是那位梦主。 那这无尽的等待,又是否真的能够换来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不知道。 无人可知。 当那个少年的身躯一点点地化作灰烬,他的眼角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伤心,往日种种依稀而过,却是满目的荒诞与茫然。 他伸出了手,在那黑火将他淹没时,他抓住了那枚时间的权柄。 火焰烧的愈发的剧烈了。 “他知道我要杀他,也知道我的目的,如果没有时间的权柄,那这个梦境当中所有的一切也将化作泡影……但最后他还是将了我一军,他想让我解脱,他的执念就算到了这一刻,也没有化解。” 他垂下了头,火焰烧遍了他的全身。 当那枚时间的神格滚落到左左脚边时。 她颤抖地捧了起来。 可知是接触的那一瞬间,她就是感觉到了那枚神格当中的异样。 空空如也。 没有过去。 没有未来。 就像发生过在历史当中的一切,都没有在这时间的权柄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那一瞬,左左的大脑瞬间变的一片空白而虚妄,她的脸色也在同时间苍白如纸,她也终于知道那个时间的神王,在那最后一刻到底做了什么。 “他抹掉了权柄中所有对过去的记载?!” 那个身影低着头,就像是一具枯骨,盘坐在那火焰中。 如此的荒诞。 如此的可笑。 在过去的因果被烧掉的那一刻,也是林恩他能真正地拥抱终焉之时,因为抵达终焉,就意味着失去一切,而如果没有时间的权柄为他记录起那过去的种种,那就算他能真正地在那终焉中勘破永恒,重新归来。 那到时候归来的,也不过是空白而虚妄的灵魂。 过去的都将消逝。 过去的也都无法再重现。 这是何其的可笑与悲凉,因为这也意味着,胜负已不再拥有意义,无论你赢或输,结果都是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左左瘫坐在那里,双眼空洞着,一行行眼泪不断地滑落。 那迄今为止所做的这一切。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苦痛和失去。 难道就真的再没有意义了吗? 不! 不! “您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是不是?!你快说啊!您告诉我,您一定早就已经想好了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您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您是啊!你说啊!” 左左颤抖地冲过去,他望着那个燃烧的身影,几乎是崩溃地哀求。 可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而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习惯于掌控这一切,将所有的种种都设计与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从而得到对整个局面的控制。 但是也同样的。 任何一丝你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与纰漏,都会让你疲于奔命,满盘皆输。 他们都是这样的性格。 也都会得到那应有的宿命的报应。 “左左。” 在那燃烧的火光中,他突然低声道。 “我……我在。” 左左颤抖道。 那个身影低着头,身躯也几若烧尽。 “你愿意等他吗?” 第2705章 大结局(四) 左左怔怔地不明白,她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很快就回神,颤抖地用力地向前,道: “您要我怎么做?!如果是脑袋的话,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可是答应过他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一定会陪着他走到最后的!我一定会的啊!” 那个身影沉默着,似乎在那一刻,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欣慰。 就像是某种怀念,某种忆及。 就像在这被岁月支配的很久很久以前。 他也曾有过那么一个愿意守望你的女孩,让你不再孤单。 可是后来…… 他亲手毁掉那一切。 “去找他吧。” 他的声音在那火焰中变得愈发的遥远的空妄。 他低着头,道: “带着这枚时间的权柄,你是唯一一个……有过他全部经历的人,他打过无数次时间战争,他洞悉过整个过去与未来的历史……而在每一个时间的经历中,你都经历了他所经历的那些事……” “如果还来得及,你就把这些记忆给他,他拥抱终焉之后,说不定还能记起……” “而如果来不及,那你入主这时间也好,在时王再次复苏的漫长岁月里……你都可以带着这时光等待他……一直等到……” “他的归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当他说完的那一刻,大火已是将他熊熊吞没。 那漆黑的火焰也沿着这时光与因果,一路蔓延到了遥远的万世轮回的过去,从那坠入这个梦境那一刻的少年,到那第一次岁月的轮回,他在历史当中的整个过去,也都随着他的离去,而燃烧起了熊熊的大火。 其实林恩知道他留在这里的用意。 他们都明白。 他们都知晓。 但又如何能够哀伤。 想要支撑起黑火的体量,烧掉那一世的因果又如何足够?只有让这历史燃起熊熊大火,烧掉这从过去蔓延而来的所有的因果,你才有那么一瞬的可能,让你达到那个至暗的高度。 而他也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他此生。 也亦无所留恋。 当左左奋力地冲出那时间长河的大幕时,无数的眼泪划落在那燃烧的虚空,她喊不出来,她也无法阻止。 命运隆隆地推着每个人不断地向前,不断地向前,也已切断了你所有的后路。 在那火焰将时光贯穿时,她颤抖地向着那遥远的时间终末伸出了手。 你要等我。 你要等我…… 如果这一战注定要失去所有。 那就哪怕让我陪你走到那最后一刻啊! …… …… 时间的终末。 那遮天的灾厄已是将他隆隆地吞没,他双眼血红,拼命地燃烧着那滚滚的黑火,但是那被覆盖与吞噬的进程,却依然在稳定而快速地将他的火焰肢解而吞噬。 整个黑夜城已彻底地化作虚无,那遮天的黑火,也在那更加庞大的窒息的黑暗中,被包裹吞没到了只剩下这一城之地。 他的梦境也几乎烧尽。 可那秩序的柴薪,在这无尽旷大的黑暗之下,渺小的几若杯水车薪。 “你应该明白的,这本就是命。” 那个身影在那梦境中与他隔空相望,他带着一丝感伤,带着一丝微笑,望着那个依旧在死死支撑的少年。 “你只是我的一只渡鸦,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你有了自己的心,有了自己的意志,有了自己的经历。”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难受。” “因为曾几何时,我也曾拼命反抗,我也曾因为我的执着,不惜一切地去追逐。” 但到了最后。 一切不还是空妄? 但林恩依旧在死死支撑,抵挡着那片灾厄对他饕餮的吞噬,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在那岁月当中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想过放弃,想过妥协,可是死了那么多的人,辜负了那么多的承诺,他又怎能让自己放弃。 “也许在你记忆当中的那段历史,大君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但在我的人生当中,他可从未放弃!就算我没有见过他,我也是在他的帮助之下,才能一步步地走到现在!” 从离开地狱的那一刻。 从他被那片灾厄的投影所追杀。 即便是到了那一刻,他都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只是他所进行的是另外一场战争。 是他在天堂之战的遗址,遏制了那片灾厄对他更进一步地追踪与吞噬,而即便是到了那梦魇战争的那一刻,他也曾和画家在那片灾厄的最深处,依然能看到他所坚守的身影! 那个沉眠中的白发人,那个将这时代一次又一次地向后延续了无数年的大君。 “他可不会是你!” “就算是……” “那条时间线中的你,也代替不了这个岁月当中的他!” 林恩再次汇聚起了那万千的星火,向着他的方向杀去,那猩红的双眼当中满是执着与疯狂。 那彻骨的黑暗再一次压来,就像是无法勘破的冰冷的深海,在他甚至都没能冲到他面前之前,就被那饕餮的黑暗再一次镇压而下。 终焉烧灼着心。 那无尽的痛苦,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那个黑袍的身影远远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温柔,带着一丝怜悯。 “我从未受到影响。” “到底解释给你们多少次,你们才愿意听,当我与无主彻底地融为一体时,终焉就已经成了我的本质,我可以和你缅怀过去,因为我知道你终将会重新成为我的一部分,就像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愿意给你更多的宽容。” “可你总是不接受,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杀了你,再让你归来。” 可那一刻,他听到了那被镇压的猩红的声音。 “那奈奈子呢?” 他的话就像是一记钟声的回响,但那个身影只是怔了一下,脸上很快就再次露出了那轻柔的微笑。 “和你一样,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林恩艰难地支撑着,死死地望着他,道: “是吗?” “那么为什么,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你穿过他的利刃,不将她的灵魂与意志贯穿?!” 那个黑袍的身影笑着,就像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那只不过是一次计算的疏漏罢了,林恩,你既然都已经说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承认,那你再说这些东西,不觉得很荒谬吗?还是你觉得,你的苦口婆心,能够换的来我对你的怜悯。” 嗡—— 那遮天的灾厄再一次重压而下,隆隆地收紧了那最后的包围。 那巨大的重压几乎让林恩动弹不得,那黑火的边境也被强行压制地只剩下他脚下这梦境的方寸之地。 他的脚步声传来。 每一步都像是地狱的回响。 那挡在他面前的黑火的咆哮,被他手中的三叉戟轻易剥离。 他就像是一根直刺心脏的利剑。 一步一步地向着他的本体而来。 “林恩,差不多了。” 他走到了他的面前,在那梦境的虚幻中,俯视着那个被火焰包裹着动弹不得的少年。 “将你的火焰全部消化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给你那一线的希望。如果我不和你聊这么久,你又怎会一直坚持?其实如果在你刚见到我的那一刻,就立刻拥抱终焉,那说不定,无知无觉的你,还能够与我对垒。” 他伸出了手。 林恩的身体被那无形的力量遏制而起,痛苦地悬浮在他的面前。 他抬着头,望着这个少年。 “但现在,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就算你拥抱终焉,你的体量对我也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那一瞬。 无数漆黑的的宛若藤蔓的黑气从他的身体当中蔓延而出,一点点地涌入林恩那熊熊燃烧的黑火当中,沿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地将他缠绕,那秩序的意志,也在那终焉的浸染之下,一点点地被蒙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 挣扎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反抗也是那么的渺小。 他的火焰被一点点地压灭,他的身躯也如沉大海,就像是无数只烧焦的手,将他拖入那漆黑的泥潭。 他一点点地被那漆黑的藤蔓撕扯着,融入了那个黑袍人的身体,那一刻他的脸上卸下了微笑与温柔,变成了彻骨的冷漠与寒威,就像那一切本来都不过是他的伪装,在那笑意而温柔的假面之下,寄居在其中的是一个漆黑而冰冷的鬼魅与亡语。 一瞬间。 寂静化作了无边的噪点。 他仿佛听不到了。 他的火。 似乎也……熄灭了。 …… 咚—— 咚—— 就像是一声声巨大的心跳。 那无边的暗夜中,就像是浸没在那彻骨的冰潭,不断地下坠,眼皮不断地坠落。 可那声音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每一声的心跳,都仿佛有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显现。 无数攀爬的锁链。 低垂的头颅。 浸没了苍雪的骨白的发。 他的瞳孔一点点地失焦涣散,身体一点点地被拖入那更深的海底。 可那隆隆的回响。 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弥留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么一个苍蓝的身影,在那遥远的彼岸,伫立在那个被无所锁链捆缚的身影前,她转过头的时候,林恩仿佛看到了她的目光。 那些泪。 滴答地从她的眼角流落。 她的嘴唇很薄,那些泪水很咸,她似乎在和他说,可是他却听不到。 他只能看到那模糊的彼岸,那旷大的黑暗一次次地想要将她吞没,但在那无所的锁链所捆缚的梦中,它们都不敢近她的身,就像一种守候,一种死去的执念。 她远远地望着他,目光通红。 可是他仿佛听到了。 当黑暗浸没他的瞳孔,所有的幻景都在那一刻消却时,他看到了。 在那庞大的漆黑灾厄的最深处。 那一缕微渺的亮起的蓝芒。 就像是漫天黑夜中所唯一绽放的那缕光亮,为你指明了方向。 …… 一瞬间。 火焰在他的意识中绽放。 就像那条从遥远的过去一路蔓延而来的因果的长河,从那遥远的过去,从那个古老的身影投身进入那片灾厄前的回眸一眼,到那个少年坠入轮回中无尽永恒的麻木相望,跨越了万千的时光,超越了无数的历史,在火焰在他们身上燃起的那一刻,与他接续。 时光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久远而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因果,在这一刻化作了他燃烧的柴薪。 那一瞬时,他明白了过来。 在离开前最后他望向那位神王的一眼时,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绝,那些哀伤终究还是没有流露,他决然转头,向那时间的终末,双眼通红地踏上那最后的征程。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他会做什么。 他会点燃那熊熊烈火。 烧掉他那无尽的轮回,让这历史与因果,成为助他燃起的那最后的柴薪! “呃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林恩撕裂地冲天长啸。 从那过去燃烧而起的熊熊罪火,一瞬间让他在被融入那灾厄的最后一刻,绽放出了有史以来最为磅礴的终焉之火。 他在祂的内部燃起,在那冰冷的深海,在那终焉的灾厄中,他点燃了那历史的火焰。 “什么!” 那个黑袍的身影瞳孔瞬间剧缩。 但是当他意识到问题时,庞大的黑火已是在那灾厄的本体当中绽放,在那漆黑的大幕的深处,熊熊烧灼。 那是最后的火。 也是以整个历史与过去为代价所燃起的熊熊烈火! 他带着那火,冲向了那漆黑的彼岸。 在那黑暗的最深处。 那一缕苍蓝。 为他指明了方向的灯塔与星辰。 而他将带着这所有的失却的火,冲向那漆黑的暗空,在寂灭中,迎回他们古老的王。 …… 这最后的道路,是如此的遥远。 他听到了耳边无数亡魂的声音,听到了那滚滚的风声,他也看到了那个黑袍的身影疯狂的咆哮与拦截。 他终于卸下了他的伪装,他也终于变了神色,就像林恩从来没认为他就是那位大君,他不过是一个承载了那些记忆的魅影,一个漆黑而扭曲的亡魂,因为那是一个发过誓会成为永远的屠龙者的人,他放飞这无数的渡鸦,他以自己的沉睡为代价,从那位神王的手中换取了这新世界得到延续与永恒。 他想起了那古老的渡鸦与锦鲤的传说。 因为终有一天。 那只游荡在潭底的鱼儿会长出翎羽,展翅翱翔,他会一直飞到那遥远的天空的最高处,来唤醒那位沉眠的王。 他啊。 这辈子有过太多的憧憬,太多少年时的幻想。 想着有朝一日,名垂青古,君临苍生。 但后来他才发现。 这条路,注定布满骸骨。 他不想死人,他也不想成为那个王,他是那只渡鸦,但也是游魂巷中的那个少年,他曾想过永远不要长大,因为长大之后,你的脸上就不会再有笑容。 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他向着彼岸,向着那灾厄的最深处,燃烧着那些火,每向前一步,他都会忘却一些过去。 他的双眼通红。 经历着那些失去。 他逐渐记不起了那个古老的存在。 他逐渐忘却了那个轮回的身影。 因为他们啊。 都变成了他手中的火,变成了那燃烧的薪。 嗡———— 仿佛一瞬的永恒止于了这刹那,当林恩的火在那漆黑的彼岸绽放的那一刻,整片灾厄都都仿佛在那一刻隆隆震荡,就像那高举的火把,终于点燃了那凛冽的寒冬。 当那无数的锁链在那幻景中根根碎裂,当那个白发人紧闭的眼角微微颤动,那个苍蓝的身影目光锋锐,一把抓住了林恩熊熊燃烧的手腕,和他一起迎向了那个疯狂地破宇而来的黑影。 “林恩!” “清算的时候到了!” …… 第2706章 大结局(五) 这场战争在那片灾厄的内部打响。 因为那枷锁的崩坏,整片灾厄当中的黑暗都在隆隆地混乱地激荡,那是对控制权的最终争夺与挑战。 当林恩那撕裂的火烧向那个黑袍人的时候,他的整个存在也出现了巨大的动荡,他的脸颊开始剥落,那张面孔不断地龟裂,他疯狂地想要调动更多的力量,遏制他存在的模糊,但是那个真正的他已经打破了枷锁。 就像这无尽岁月中,在那沉眠的最深处。 就是因为那个意志的存在,才遏制了那片灾厄在这新世界中的苏醒,一直到他彻底沉眠前的那一刻,这终焉的威胁一直都被他遏制在那无序最深的角落。 林恩烧尽了那全部的火。 目眦欲裂,赌上了自己全部的一切,赌上了自己的整个过去,踏过那无穷的黑暗,向着他斩下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刀。 以整个历史为代价! 以无数因果为柴薪! 他的眼混合着泪与火,那些浑浊的东西也在他斩下的那一刻,化作了无数的灰烬。 那一刀。 是否……代表着黎明。 嗡———— 当那火焰冲破那黑夜的枷锁,当林恩的带着那个黑袍的身影,从那灾厄中坠落在那黑夜城最后的废土时,整个时光都仿佛静默。 祂的胸腔被那燃烧的刀贯穿在了那破碎的王庭,他的瞳孔放大着,就像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林恩的手紧握着那把刀。 他身躯摇晃,目光中燃烧着泪。 火焰烧穿了他的脸颊,烧穿了他的过去,他为此所牺牲的代价,已是太大太大。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那个黑袍的身影被钉在那王座之前,他倚靠着墙壁,抬着头,瞳孔不断地涣散。 “失去了一切……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这一切又可曾值得……就算你能换来永恒,那等待着你的……也是一个残酷的命运……” 那无数的黑气从他的身上飘零尽散。 他慢慢地垂下了头颅。 而林恩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火焰一瞬间几乎熄灭,燃尽了那最后一丝的余力,恍惚地向后倾倒而去。 轰—— 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瞳孔倒映着那依然横贯在他们头顶的黑,他的全身已凋零殆尽。 慢慢的,好多东西都似乎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一点点地。 从他的记忆中消散。 可是终于。 就在那濒临的恍惚中,一只有力的手,将他从地上搀扶而起。 他弥留地半睁开眼时,他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欣慰,那是很多过去的印象中他见过的那种眼神,他一直活在那些狱卒口口相传的传说中,他活在画家曾所藏起来那些记忆中,他活在那个古老的旧世界,他放飞了……那一只只翱翔的渡鸦。 “咳……” 当林恩喘息地强行从弥留中醒转的时。 他看到了那个靠坐在他对面的身影,看到了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的胸腔依然留着那被洞穿的痕迹,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仿佛能够带给他温暖。 那不是像那位神王般麻木而平静地眼,也不是如他那般的年轻而放肆,那是一种平和,也是一种温柔。 “第一次见面……” 他听到了他的话。 就像是那飞鸟的长鸣。 “抱歉……给你们和后世,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 …… 那是林恩第一次见到他,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够与那位紫罗兰的大君真正的见面,这般面对面对的见着自己的本体。 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敢承认,面前的这个他。 就是他的本尊。 只是从历史的某一刻开始,他这只渡鸦有了自己的心,有了自己的意志,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在很多骨子里面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源于他,也继承于他,所以你才会拼命的反抗,拼命地执着。 “其实能见到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是我自己的错误,我入主了沉眠者才继而导致了这所有事情的不可调和……” 那个身影深吸了一口气道。 “而能有这么一刻的清明,我其实便已知足。” 林恩不停地咳嗽着,意志在那失却与燃烧中,几若凋零。 但就算是这一刻。 他依然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只是仿佛是某种很久以前的某种念头,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实现,他颤动地抬起那伤痕累累的手指,从怀里摸出了也不知道从哪儿珍藏下来的半个烟盒。 “给……蓝星的……” 他伤痕累累地向着那个身影伸出了手。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要是真能见到那个劳什子大君……那我高低要给他……咳……给他敬根烟……我抽死他我……” 那个声音仿佛也是一怔,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递过来的烟,听着那些话。 他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瘫靠在那破碎的墙壁之上。 “那我借你个火,你不介意吧?” 他接过,从他燃烧的腿上借了个火。 “啐……” 林恩鄙夷地想吐个口水,熄灭掉自己的火,但换来的是一阵又一阵剧烈地痛苦的咳嗽。 而在那个身影用他的火点了那根烟,放在他嘴角时,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相视了一眼,然后全都止不住地悲呛地笑了出来,不停地咳嗽,又像是对彼此的相逢和经历而感到好笑,笑他们的经历,笑他们的这荒诞的一生。 而笑过之后,便是寂静。 他们都知道,这一根烟的时间之后,便将是永恒的道别。 “接下来的路,还是得靠你。” 那个身影靠在那破壁残垣,抬着头,无神地望着那漫天寂静的黑。 “这是我无数年来第一次的清明……而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了,我已陷入祂太深,早就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了,但我会为你指明一条路,也许在你烧掉我之后,你也许真的能从这终焉当中,开拓出一条新的生路。” 烟蒂已烧到那最后。 但林恩还是猛地一颤,可顷刻就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他望向了林恩,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不要难过啊,这本就是最后的一段路了,轮回他做的那一切我也已经明白,如果说他是我们人生的前半段,那你就是我们的终点,其实不仅仅是他,对于来说……其实我也是那个你必须要割舍的因果。” “因为我们,都是你的过去。” 林恩没有说话。 他用力地后仰,那烧焦的手腕扣着眼帘,那手中的烟,落下了那烧尽的灰。 “我们才刚刚见面……” “我不想……我不想……” 寂静中,他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只有力的手,就像是某种安慰,可只是这一瞬间,林恩就用力地紧咬住了唇,不想让那些东西从眼眶当中掉下来。 他本来以为他早就已经不会流泪了,他本来以为他早就已经不会伤心了。 他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他没有那些经历,也没有那些积淀,他只是不想再死人。 “只有你了,林恩。” “我很高兴你能继承这个名字,不管我们有多少不同的经历,但事实上,我们都有一个根,我们从那个遥远的故乡而来,就算有时候觉得那是虚假,但实际上,那就是我们的根。” 他睁开眼时,看到了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微笑的大君。 他向着他伸出了手。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如果你真的能够勘破这终焉,那也请你能代我们回去看看,远行的浪子,也总是要归家的吧,哪怕那个家,可能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林恩望着他,眼中的动容已是难以言表。 而他也终于是伸出手。 站了起来。 “我会的。” 他咬着嘴唇,对他做出了那个最后的承诺。 颤动抬起头,满目漆黑。 因为他知道。 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只是也许这一次,就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最后到底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那是以身入局,无知无觉或许将会持续到永恒的一场角逐与斗争。 他的身后。 那个身影远远地为他所践行,而他的身上也一点点地燃烧起了那漆黑的火,他不是为他点燃那最后的一根烟,也是借他的火,点燃这最后的自己。 “林恩,要努力去开拓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在未来,找回那失却的过去。” 身后传来那践别的声音。 他睁着那通红的眼眶,一步一步地迈向那寂灭的灾厄。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瞳孔猛地发散,感受到了口中所涌出的那缕猩甜,当他望向自己的胸膛时,他看到了那苍蓝的锋刃,就像是无边的枷锁从他意志与灵魂的最深处,一刹那蔓延而起,隆隆地将他束缚镇压。 风声在那凛冽的身影中,灌满了他的双耳,填满了他的灵魂。 而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也终于是明了。 “奈奈子……” 那个身影骤怔怔道。 而当他骤然回头时,他看到了遥远的女孩的出现。 那断壁残垣地最深处,那个女孩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来,她的眼眶满是通红,她伸着手,那苍蓝的色彩在她的身上隆隆的涌动,她的眼里写满了伤恸与执着。 她斩钉截铁,眼里满是痛苦与执念。 “我不允许。” 紫罗兰大君颤抖地远远地望着女孩,那个在沉眠的梦中,那个在遥远的过去,那个对他来说这辈子最不放下的女孩。 她眼眶血红,撑着身躯,一步一步地走来,那意志的枷锁,将林恩死死地捆缚。 当她望向那个她等了无数年的身影时,她的情绪再也无法遏制,那苍蓝的眼眸中流下那两行泪,就像是无数年的等待终于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她所要的结果。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她每向前走一步,那浑浊的泪珠便滴落在地。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赌上这一切,来拼命对抗这个末日?” 她的声音压抑而悲凉,那伤心欲绝的眼中泪水一滴滴落下。 “你觉得我在乎吗?”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吗?” 这一切都与她无干。 死再多的人又如何! 这世界就此毁灭又如何! 她之所以助他成长,她之所以督促着他向前,甚至她赌上这一切来做条路的执行者,她不是想看到什么渡鸦拯救世界的神话,她也不想为了什么苍生!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种思念让她几乎无法开口,那是等待了无数岁月才换来的匆匆一见。 “你想烧了自己,来成全他。” “你深明大义,你慷慨赴死,可是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她的双眼哀了下来,眼眶通红。 “这漫长的岁月……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你说你会让我成为这新世界第一个新娘我不在乎,你为了大家而入主沉眠我也可以原谅,因为我知道那就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他不仅是奈奈子身边的那个傻瓜,他也是一个王,他有自己的责任。” 所以这无数年来她从未有过怨恨。 所以她宁愿作那朵月儿兰。 傻傻等。 痴痴的等。 等到海枯石烂,等待沧海桑田。 第2707章 我一定会等你的啊! “但我不能容忍,我也不能允许,好不容易带回了你,你却又要从容赴死。” 她伤心欲绝,几乎哽咽,通红的双眼泪光不停地涌动。 林恩低垂着头,那从意志的最深处滋生而出的枷锁,让他如万箭穿心。、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和我说抱歉……轮回他提醒过我……让我小心你,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信任你……” “原来,你所为的……一直都是这个。” 画家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她的目光满是凋零,可她已决心如此。 “我对不起你。” “而我也还不了,但我已不在乎了,哪怕让我变成一个恶鬼,哪怕我被所有人讨厌,我只想让我我爱的人回来,我已等了太久……我也已不想再等……” 那是刺穿了他的命运的枷锁。 她一直保留着那枚戒指。 他的再生本就是她所创造出来的,在那旧神战争之后无尽的岁月里,为了能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容器,为了能让他在那有朝一日一飞冲天,走完这条正确的路。 她费尽了无数的心血。 她在他身上所埋的,是那枚戒指中能够更迭命运的那条线,轮回曾以命运为线编织出了紫罗兰,而她也以同样的方式,给予了那只渡鸦。 “师父。” 那个身影望向了她,目光当中满是悲血丝,而这也是无尽岁月之后,他第一次再用这个称谓。 “是我辜负了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了。” 他向着她伸出了手。 整个心房都仿若撕裂。 他眼眶满是血丝,道: “但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算我不烧了自己,我也已不可能再与那片灾厄剥离了,终焉迟早会吞噬我,这一切已成定局。” 那个女孩猛地后退,眼中涌动着那巨大的执念,那疯狂的执念几乎要将她吞噬。 “不!” “还有一种方法!” “只要你代替他,只要徒儿你代替他!你是他的本体,只要你能吞噬了他,只要你得到了他所有的经历和记忆,你同样可以掌握那些火,如果能从终焉中复苏,那你依然是你!而奈奈子也会继续等下去的!” “哪怕是天荒地老,奈奈子也会等待你归来的那一天的,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我会把所有的记忆都斩掉的,我们重回冬泉谷,我们再回到像以前那样……” 她眼眶通红,泪水浸湿了脸颊。 “徒儿……” “求你,奈奈子……奈奈子一辈子都在等着你回来啊!!” 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呐哭喊,几乎痛彻心扉。 可是她看到的那双眼,却满是痛楚,他紧握着手,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动摇,因为他知道,不会有那么一个果的。 “师父,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早就已经没用了……我的本质已经改变,你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其实就是我未来的样子,只是在这个新的历史中,我体内的那一丝秩序,还没有被彻底吞没。” “我不想……再看着您……错下去了……” 他伸出了手,低下了头,一点一点抹去了那笼罩在他身上重叠的幻影。 那一刻。 就像是一场噩梦。 当她看到他真正的模样时,她的整个瞳孔也都仿佛在那一刻坠入了无边的暗夜。 无数漆黑的线,就像是终焉的傀儡,无垠地从他的身躯和背后蔓延而出,与那遮天的灾厄链接在一起,他的本质,他所有的一切,在融入那片沉眠时,就已经事实上地让他成为了那片灾厄本身。 他复杂向着她开口,可是那声音却是从那无边的黑幕中隆隆传来,遮天蔽日,就像是无数的噪音的重叠。 “我已不可救。” “终焉与我的命运连接在一起,这最后一刻的清明已是不易,放手吧,奈奈子,我的师父,我的爱人,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从融入这片灾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恍若雷霆在寂灭中永恒。 那个女孩颤动地后退着,她摇着头,空洞地望着他的脸颊,那两行泪水不停地滴落。 “不……” 那是她所朝思暮想的脸。 从整个新世界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幸福。 一千年,两千年,无尽的岁月流转。 “诶诶,师父,都已经说了啊,不可以再吃那些冰的东西,而且太甜的话,迟早是会长蛀牙的!” “嘿嘿,亲爱的奈奈子师父,我叫林恩,我特别喜欢魔法,这么多法师里面我最钟意您了你,所以请务必把我手下,不管怎么使唤我都可以,真的!我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徒儿,那朵花好像要凋谢了呢!那是你种的吗?” “是的,她叫月儿兰,是不是很好听?这是我这辈子,以及以前的很多辈子里最喜欢的花了,所以我不会让她凋谢,我一定会让她盛开的!” “诶——徒儿你有很多个一辈子的吗?” “那当然!徒儿的辈子可多着呢~” “骗人!” “你骗人……” 她空洞地一步步地后退,望着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些往日的记忆不断地浮现,她不停地摇着头。 泪珠不断地坠落。 “你最会骗人了……那个时候你就一直在骗我,你不告诉我你就是紫罗兰大君,你不告诉我那些你所经历的事,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你只是不想让这只渡鸦因你而死,可是我不在意……我不在意!” 嗡—— 当那命运的枷锁骤然收紧,林恩的整个意志都在那枷锁中凋零时。 “奈奈子!!!” 那个身影眼眶通红地伸出了手。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伤恸,那是一种混合着失望与痛苦的眼神,而对于那些真正爱着你的人,也许只是一眼,你就足以明白。 他没有说谎。 他已经…… 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那个苍蓝的女孩空洞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坚守与魂魄,虚空的风吹起了她那长长的发,就像是那朵摇曳在花海中的白花,终于是那一刻彻底地凋零。 那个身影颤动地望着她,眼眶通红,向她伸着手,一步步地走去。 “奈奈子,师父,也许在终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归来,但绝不是现在……放手吧,师父!放手吧!” 奈奈子空洞地后退着。 “不……”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只是想让你回来,哪怕就像新世界最开始的时候,你能偶尔陪陪我……你带我回冬泉谷,奈奈子一直……一直都在那里等你……” 噗呲—— “师父!!!”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安静。 当林恩看着那个女孩毫不犹疑地自绝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剧烈地发颤,那巨大的宿命和无垠的风声呼啸而来,就像是要将他整个吹散。 他看到了那个紫罗兰的身影用尽全力地冲过去,那疯狂地嘶吼与长啸响彻浩宇。 就像是所有的痛苦都有了终结。 漫漫岁月。 无尽等待。 因为那缕放不下的执念,她才一直活到现在,哪怕是变成一个恶鬼,哪怕是背负无数的因果,而当希望散去的那一刻,她也早已经没有了再活下去的理由。 那个女孩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地。 她的眼眸半睁着,倒在她所见到她爱人的最后一面。 无垠的苍蓝的色彩逐渐地从她身上的褪去,她似乎依然是曾经的模样, 就像是某个午后的冬泉谷,侧躺在那里,享受着那暖暖的日光,等待着徒儿叫她回家。 风声停了。 林恩身上的枷锁,也碎落而去。 那旷大的废墟中,只剩下了那个灵魂仰天的悲鸣。 …… …… 仿佛久到过了一辈子。 满地的凋零中,那个身影抱着那个女孩的尸体,低低地瘫坐在那满目的废墟。 风呼呼地吹过他的背影。 就仿佛那一刻,他的心也随着那个女孩的死,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天。 “大君……” 林恩颤动着,双眼满是血丝,踉跄地望着他的背影。 满目苍凉,白发生。 许久。 他终于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抱着怀里的那个女孩,就像是失却了魂魄地抬着头,空荡荡地望着那满目的废墟与夜空。 “去吧……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结果……” “我能帮你的,也只到这一刻了……” 他抱着那个女孩,在那火焰中一点一点地仰起头,任由那熊熊的烈火将他们吞噬。 而他也在浑浊中咽下了那最后的一口浊气。 无数的光点吹过。 就像是一场殉葬。 他用力地抱紧那个女孩,低下了头,在那火焰中一点点地化作了那漫天的飞舞。 你可曾看到她眼角的那一丝泪珠。 你可曾看到她为你擎的那朵花…… 林恩亦步亦趋,他拖着那伤痕累累的身躯,通红着眼眶,几若身死。 他的耳边只剩虚妄,但他不敢退。 他也不能退。 这个世间无数的人都被执念所困,他亦不能幸免。 他不恨那个女孩,他不恨任何人,命运之下,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追寻,只为了那个想要的结果。 他目眦欲裂,双眼倒映着那片遮天的灾厄。 “我会让这一切好起来的……” “我会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我不要人们再有那些苦痛,我不要人们再被这因果所困……” 他逐渐地忘却,他逐渐地模糊。 他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人生。 可他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一步步地爬到了那王庭的最高处,在那支离破碎的废墟中站立而起,站在那最高峰,以凡人之躯,面对着那无尽的天天。 “我向你……宣战!” …… …… 也许这会是永恒的终结。 也许这会是真正终焉的开始。 只是那未来还有多久。 永远还有多远。 当那片灾厄遍布在那整个世界的尽头时,无人能知道,这场战争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只是在那片古老的废墟中,有那么一个孤零零的女孩抱着双肩,等待着那个也许是永恒的归宿。 她终究还是没能再见到他。 当她爬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仿佛落幕,只剩下那片漆黑翻搅的天。 她喊着他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她不知道…… 他是永远地离开了。 还是忘却了。 也许这烧掉的过去,让他已无法将她记起,也许他已经展开了与那终焉之主永恒的斗争。 她还是没来得及见到他最后一面。 “没关系的,脑袋……” 她噙去了脸上的眼泪,用力地想要让自己露出笑容。 “我会等你的啊。” “等到你从终焉归来的那一天,左左会告诉你你是谁的,哪怕你回不来了,左左……左左也一定会等下去的。” 因为我们约定过的啊。 那个女孩,是一定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的。 (全书完) (不,还有一章。) 第2708章 如梦似幻! “这就结束了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结局,那就有些太潦草了吧?” “诶? 怎么可以这么说,这可是很用心才编排出来的结局呢!而且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公主和王子再不能幸福的在一起,那就太不应该了。” “唔,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实应该是很残酷的吧……很有可能公主永远都等不到他的王子,王子可能也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而且她等了那么久,感情真的不会变质吗?她吃什么呀?” 桌子前,一只黑发的小萝莉大口地咀嚼着羽毛笔桌子上的糕点,小手翻着羽毛笔刚刚钉出来的草稿,圆溜溜的大眼睛刷刷地看着。 丝毫不理会羽毛笔那已经气呼呼的鼓起的腮帮子。 “还有还有……” 那只小萝莉就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一样,无辜地伸出小手指着草稿上的内容。 “怎么一不注意刷的一下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呀,羽毛笔也要认真啊,明明中间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写呢,比如在等的时候,那个小公主啪嗒掉到了坑里摔断了腿,又或者等的太久一下子黑化了,哗啦一下飞起来,要冲过去勇敢地和恶龙搏斗!”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拳头刷刷地向前挥舞了几拳。 “然后公主大闹龙穴!拳打恶龙,脚踢喽啰,以一种非常帅气的姿势把王子救出来!然后拍拍他的脑袋说,笨蛋!你糗大了!果然最后还是要本公举来保护你!” 她打了一套军体拳后,(* ̄︶ ̄)地一叉腰,有些小得意于自己的才思敏捷。 “怎么样?羽毛笔!是不是本左的这个结局更好呢?公举倒拔垂杨柳,不仅突出了公举殿下勇武有力的特点,而且还完全不需要等他呢,只需要单手就可以……” 砰—— 几分钟之后。 左左o(╥﹏╥)o地捂着自己脑袋上的包包,被提溜地放在了门口,就像一只被无情遗弃的萝莉。 …… …… “果然还是不要在写东西的时候去打扰羽毛笔,真的的太暴躁了,好可怕!” 左左瞪着眼睛,呼了一口气,抱着从羽毛笔那里顺来的大包大包的糕点,大步地走在黑夜城的街道上。 但也就是在她大摇大摆地刚刚路过一条小巷时,突然之间,一只惊恐的大舌头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一下子就从小巷子里面窜了出来,直接让左左三百六十度地几乎旋转,0ДQ地哇呀呀地糕点洒落了一地。 “站住!别跑!”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从她的身边一跃而过。 但也就是在她们交错而过时,那双眸子侧了过来,左左呆呆地与她相望。 “脑子?” 长发银瞳,比她高不了多少,但是却很帅。 一瞬间,那个女孩急刹了下来,转过身时,她的眸子就像是有了光。 “王后?” …… ……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脑子你怎么可以随便欺负一只大舌头……” 左左瞪着眼,伸张正义地张开双臂,挡在那只瑟瑟发抖的大舌头面前,而大舌头还在不断地发出嘶嘶嘶的控诉的声音。 毕竟刚一路过就撞到脑子在欺负大舌头,这可有点不太像脑子的性格啊。 那个银瞳的静静地望着她身后的那个大舌头,捏着拳头道: “王后你不要管,这是我和它的事情,今天不把它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我就对不起巨像的集体。” 左左吞咽了一下,道: “额……是它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情吗?虽然它确实经常不务正业,但也肯定不会犯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银瞳的女孩目光冷冽了下来。 “你问它。” 大舌头急切:“嘶嘶嘶——” “什么意思?” “一群魅魔雇佣了它,觉得它舌头灵活,它没有拒绝。” “……” “……” “打!打!” 小巷的拐角,撸起袖子的左左愤怒地操起小板凳,和那个银瞳的女孩一起愤怒地围着那只大舌头啪啪啪地一阵拳打脚踢,抡起板凳往舌头上暴扣。 它想要逃走,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卵用,就算是0ДQ地刚刚爬出几米的距离,都被顷刻间又被那两个小萝莉拉了回去,板凳与砖头齐飞,路过的黑夜城的局面只是呆呆地看一眼,就立刻刷刷地逃也是地离开,根本不敢靠近。 一直打了十几分钟之后,那个银瞳的女孩才捏着拳头停下来,闭着眼睛,并没有任何刚刚打过人的模样,高冷而矜持。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坏了,巨像里面就它最坏了。” “肯定不是跟凑脑袋学坏的,凑脑袋的舌头并不灵活!” 左左撸着袖子,认真地帮腔。 “……” 而在不远处,那只舌头已经是咕嘟咕嘟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因为真的是太难了!太难了! 它也不过是随随便便地想找个短工赚点外快,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它还不如回去游魂巷,至少在那里还能白吃白喝,而在这里只会受到家庭教育的毒打与摧残。 (ヾ????????)—— 终于处理完这档子事情,那个银瞳的女孩这才转过头,抱着双臂,轻柔地望向了自家的王后。 “所以,好久不见啊,王后,我还以为就光顾着自己过二人世界,都已经忘了黑夜城地大家了呢,那个家伙也和你一起来了吗?” 左左顿时打哈哈,摸了摸后脑勺,道: “那倒没有,是左左自己一个人来的,准确地来说是来采购,最近游魂巷实在是太忙了,等有时间的话,左左会和脑袋一起来看大家的!” 但她的话才刚刚说完,手腕已经是被那个女孩一把抓住。 “哪有那么多的以后,走!我带你去玩!大家……也可是真的很想念你们呢。” 她的语气轻柔。 刷的一声。 甚至左左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就已经是带着她扶摇直上,冲向了高空。 “等……0ДQ等一下啊!!” …… …… “自从上个月的大新建之后,主宇宙和黑夜城之间的大门也终于是已经打通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大家也都已经开始重建起了自己的故乡。” “当然,艾雯爵士一如既往是我们当中最忙的,虽然名义上黑夜城依然是主母的城主,但是大家都一致推选艾雯爵士当黑夜城的总管,那他当然也是不可能拒绝的了的,全票赞成,一票反对……对了!还有,关于我们巨像母星的重建,我也已经在不久之前全权委托给艾雯爵士了,有了艾雯的协助,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带你看到我们全新的故乡。” “泰坦?喔,还是老样子,经常嚷嚷着到处找人打架,我也已经不想理他了,他敢来找我麻烦,我就给他媳妇打电话,通常几分钟之后,那个家伙就会被揪着耳朵拖回去,我已经摸透他了,他嘴上不饶人,但实际上是个没用的妻管严,我已经不屑于把他当做我的对手了。” 她带着她一边飞,一边和她讲着最近时间发生的那些趣事。 左左大喊地抓着她的手,在半空呼呼地飘荡,道: “那其他人呢?” “主母回深渊去了!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黑夜城了,听说她们那两帮子天使在讨论整合的事情,但那么大的集体管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听说一部分还想在深渊当女仆,一部分又想来黑夜城当顾问,闹得不可开交,主母已经焦头烂额很长一段时间了。” “船长他们也已经有了自己得到生活,我总觉得他和人偶家有一腿,但骨头架子和木头梆子我觉得很难搞到一起,但也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听说在主宇宙的边疆准备重建一个世界,我想现在应该也是很忙碌的吧。” 左左大喊道: “那智械小姐呢?她也回去了吗?” 巨像带着她乘风,向着黑夜城的大殿冲去。 “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听说她要带着她的机械族们回去重建田园时代,但这对她来说几乎就意味着解体,她应该会分化出很多很多的个体意识,那说不定等我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万姬之神了,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到底怎么想的,其实我也搞不太懂。” “其他人的话,母树大概率已是回去重建她的自然世界了,艾泽法拉小姐应该是回了蓝星,羽毛笔你应该见过了,她已经不再是命运女神了,现在就在黑夜城安静地写东西,神国那边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下一刻。 她带着左左落在了中央广场的殿堂前。 然后她嘴角一翘,牵着左左懵懵地小手,道: “走,我知道王后最喜欢喝烈酒了,所以在大家走后,我偷偷在殿堂下面挖了个酒窖,可不要和别人说哦,这些可全部都是给王后准备的,是不是很高兴。” 左左瞬间(★??★),小手放在胸前,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 “真……真的吗?里面真的没有掺农药吗?比如把掺了农药的酒偷偷放在柜子最里面,等左左找到的时候又疯狂地嘲笑左左,真的没有这种事情吗?” “嗯……这是发生过的事情吗?” “是的,经常发生呢。” “那上次我给你的酒和食物呢?” “都被脑袋卖成小钱钱了!卖了很多!非常多!” “钱呢?” “不知道。” “……” 那个银瞳的女孩一头的黑线,毫无疑问,跟在那个家伙的身边一起生活这种事情,感觉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而她的王后居然还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真的怀疑是不是被严重地cpu过,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她无奈地走向了议事厅的大门。 “那这一次可一定要自己偷偷地藏起来哦,可一定不要再被别人……” 吱嘎—— 大门推开。 但也就在下一刻,她空洞在了原地。 …… …… 圆桌之上,满地的酒瓶,自缚天使凝重地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当中充满了杀意,而在不远处,庞大的已经恢复了人身的泰坦死死地咬着牙,旁边则坐着焦灼的巫神,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对峙。 他们得到对面,骷髅模样的船长身着黑袍,黑洞洞的眼眶中微微跳动着魂火,他慢慢地伸出了骨手,声音沙哑。 “对二。” 啪—— 牌落在了桌子上。 自缚天使猛地握拳,紧咬银牙,道: “不要!” “我要!” 旁边屋子大的泰坦发出了暴跳如雷的声音,就像是终于抓住了几乎,刷地就愤怒地抽出了四张牌,道: “我特么炸……” “笨蛋!” 他旁边的巫神焦急万分地抱住了他的手,急忙地阻止。 “你现在炸了你剩下的怎么走?!你不要脑子一哆嗦就随便下啊!不能再输了!已经不能再输了!!全身的家当都输出去了!再输把闺女都要输出去了!你这个蠢货!!” “你放开!!我好不容易找到能炸他狗娘养的机会!(哔——)的连输十五局!我这次就不信我赢不了!他还有七张牌!我就不信他能把我给吃了!!” “四个三!炸你!” 船长沙哑地迅速落牌。 “王炸,三带二,记账还是直接付?” “……” “……” 在不远处看书的那个安静的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过了头,望向了大门的方向,眸子倒映出了空洞的巨像和左左。 “好久不见啊,脑子。左左。”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回头,全都望了过来。 而看着议事厅当中的这一幕,左左早已是(??Д??)地僵在了原地。 看着那一个个无比熟悉的面孔,围成一圈打牌的主母,船长,泰坦夫妇和人偶家,还有坐在不远处安静的智械小姐,左左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 “怎……怎么回事……” 她望向旁边空洞的巨像之脑。 “脑子你不是说,大家都走了吗?怎么……怎么……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打牌啊(ΩДΩ)!!” …… …… 几分钟之后,左左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主母你是说,堕天使和神圣天使两边都嚷嚷地掐架,所以你没有办法,就只能去请艾雯爵士帮忙给她们做个心理辅导,顺便把神圣世界的重建也一起拜托给了他?然后您就回了黑夜城,紧接着就看到大家都在这里打牌?” 自缚天使闭着眼睛抱着胸,庄严地点着头。 “那……那船长呢?” 船长盘膝坐在那里,沙哑道: “我对建造和星球的模拟不太擅长,所以就和人偶家找到了艾雯爵士,请他帮了个小忙,因为星球还在重建当中,所以暂时也没有地方去,想了想就来了这里,但刚一过来,就看到泰坦他们在这里打牌,闲来无事,就打发一下时间了。” 左左呆滞。 “那……那智械小姐你?您……您不是去重建田园时代了吗?怎么……怎么您也会会在这里?” 那个少女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坐在椅子上道: “我把智械意识分化出来之后,就暂时失去了统筹的力量,因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就联系艾雯爵士暂时接管了我们一族的事务,因为暂时没有地方去,所以就回来看看,但一回来就看到泰坦他们在打牌,我也就只好坐会儿了。” 左左(??Д??)ノ “怎么全都推到我的身上了?!这牌局又不是我撮合起来的!!(哔——)了个(哔——)的!而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擅长战场冲锋!对建设当然是一窍不通!如果我不请艾雯他帮忙,那我不是两眼一抹黑?!再说了,如果不是小丑他在这里发现了一窖子酒!我也不会来啊!” “小……小丑?” “喔,在下面睡着呢,喝了两天两夜,已经泡浮囊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挖了一个酒窖,还蛮好心的。” “……” 短暂的寂静。 那个银瞳的女孩已经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地窖,血气都已经炸出来了。 “小丑我要你命!!” 几分钟之后下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惨叫的声音。 左左(??Д??)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大家子,已经是有点脑子宕机了,她本来以为今天只有她回来,但谁能想到居然全部都聚在这里。 但是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有些忽略了一个人呢?因为聚在这里几乎好像全部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吱嘎—— 大门突然再一次被推了开来,而当左左和众人的目光猛地怔怔地望去时。 “我去……” 只见大门口,下半身是触手的湿漉漉的艾泽法拉出现在了门口,怔怔地又有些愕然地望着议会厅里面的这一大帮子,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一个悬浮着的满头柳枝般长发的女子就探了进来,而看到这一幕时,她们也全部都懵逼了。 “额……是有谁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 …… 几分钟之后,一张带着笑容的少年的黑白照片被裱在大大的相框里,放在椅子的主位之上。 然后众人交杯推盏,喝的不亦乐乎,甚至就连很少参与这种热闹的聚会的智械小姐,都摇着头接过了递过来的酒杯, “所以怎么突然顺理成章地就搞起聚会来了啊!” 左左呆滞地双手捧着小杯杯。 “大家不是都应该很忙的吗?怎么一下子人突然就全都到了啊!” “我也不太清楚。” 母树丝毫没有矜持地坐着,一只脚丫踏在椅子上,端起盘子里从外面买的食物,刷刷地往嘴里扒拉,就像是饿了一辈子一样。 “我是因为传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海嗣小姐,就顺便过来坐坐,谁知道大家居然都在。” 艾泽法拉拿着刀叉,顿了一下道: “我是想来找一找海洋的治理方法,虽然我尽可能地已经让海嗣不再干扰人类社会的正常生活,但是我们留下的蚀痕还是经常通过海流飘到海岸,对蓝星的人类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我拜托了艾雯爵士,艾雯爵士答应我暂时帮我管理一下海洋的眷族,所以我才有时间回来。” 母树一怔,随即高兴道: “咦?好巧啊,我也是!我也让艾雯爵士帮我了!因为以前黑夜城的时候,艾雯他什么都能管的面面俱到,所以我就忙里偷闲地出来的!真巧啊!” 一瞬间。 众人的目光全都望了过来。 母树愕然,道:“额,怎么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都扭头的扭头,看天地看天,喝酒的喝酒。 “没什么,没什么。” 就是感觉今天的天好蓝,风儿好喧嚣。 …… 酒过三巡,议事厅当中充斥着曾经的欢声笑语,甚至就连左左都差点忘了自己来黑夜城的目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大家能够再一次地像以前一样重聚在这里,她托着下巴,眼睛里欣慰难言,虽然是因为各种奇葩的理由大家才过来,但是就是感觉到好高兴,好高兴。 因为在以前的时候,哪里敢幻想这样的事情。 因为真的……真的是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呢。 黑夜城的大家,再一次地重聚一堂…… 恍惚间。 就仿佛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像当初在地狱,大家因为一个共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一点点地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诶?左左,所以林恩他到底在干嘛?很多的时候都联系不上,神出鬼没的,他真的在游魂巷吗?是不是都已经把大家忘记了?” “没有!哪里有!脑袋……脑袋他只是很忙而已……” “如……如果知道大家都在这里的话,那脑袋也会……也会……” 众人的目光全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左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但紧接着她就用力地一甩脑袋,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举起了大大的酒杯,(* ̄︶ ̄)地一拍胸膛,昂扬道: “不说那么多了!既然大家都在,那左左就替脑袋和大家一醉方休!!如果有谁因为酒量而跌到的话,那左左是绝对不会扶他起来的!!欧拉欧拉!要喝啊!要喝到吐死才可以!!” …… …… 晕晕乎乎,步履蹒跚。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黑夜城,只是记得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和大家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她晃晃悠悠地走在游魂巷的街道之上,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就像感觉到很冷,很冷,很孤单。 “脑袋……左左回来了……” 她推开了药剂店的大门。 伴随着吱嘎的声响,可是屋子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 她低着脑袋,听着身后的风呼呼地吹着。 然后她点起了灯,放在柜台上,又习惯性地将身后的大门闭紧,就像是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很多很多次。 后院空空荡荡。 只有那微渺的灯火,照耀在这个不大的店内。 “脑袋……” 回到了那阁楼的卧室,她把自己埋在那厚厚的毯子当中,一个人怔怔地靠在角落里。 听着窗外的风声的喧嚣,望着那寂静无人的黑夜。 “你知道吗?左左啊,今天遇到大家了呢,你知不知道真的好长时间,左左都没有再梦到大家聚在一起了,所以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因为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她侧躺了下来,望着旁边空白的床榻,眼中似乎依然带着那丝丝的欣慰。 “对了,大家都提到了你呢!” “大家都在问你,问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都神出鬼没,都抽不出时间去看看大家,我也和他们解释了哦,我说脑袋他一直都很忙,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在游魂巷啊,还有很多很多的病人要他看呢……” 似乎因为醉意,她的眼皮慢慢地合了下去。 她低低地如梦呓。 “真好啊。” “因为就算是在梦里,大家也都在……一直思念着脑袋呀……” 困倦席来,她终于睡了过去。 就仿佛周围也一点点地泛起涟漪。 就仿佛曾经在那黑暗中的无数次一样,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大家也全都回来了,就像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宁愿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黑暗慢慢地席卷了全身。 冰冷的寒威和呼啸在耳畔吹拂,就像是无数死寂的呐喊,仿佛模糊地不知是那现实还是睡梦,那遮天的混沌与黑暗倒映在眼帘。 漆黑的,就像那触碰不到的,灵犀一照。 …… …… 突然。 也不知那到底是梦还是幻。 似乎有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 第2709章 不是再见的再见(终) 她知道,这不过又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从来如此。 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吗? 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就像她在那漫长的时间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幻想着当这幻梦结束,当你睁开眼的那一刻。 他就已出现在你的面前。 但现实依旧冰冷而残酷,一切都是那么的奢望,当你从梦中醒来,摆在你面前的永远是那无尽的寒威,旷大的黑暗席卷而来,冷的几乎将你的内心冻结,冷的要让你忘却此生。 而你却无能为力。 你只能守着那座冰冷的坟,抱着蜷缩的自己,日复一日地徘徊,年复一年的等待,一直等到这岁月将你忘记,一直等到……你再也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而很多时候,她也会经常想起画家,想起那个女孩,想起她的苦。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她,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在那永恒中坠入疯狂,会不会哪怕你拼尽全力,你也等不来那个你想要等的人。 麻木。 空洞。 如坠地狱…… 一滴泪一点点从她紧闭着的眼睫滴落而下。 砰————! “哇呀呀呀呀呀!(ΩДΩ)!!好痛!好痛啊!!是谁!是谁敢敲本左的脑袋!!” 趴在床榻上的左左瞬间蹦起,眼泪狂飙,捂着自己脑袋上长起的巨大的包包,瞬间惊醒,整个人都炸毛了。 她瞬间摆出战斗姿态,泪眼汪汪要拼命。 而在床榻边,只见一个个少年睁着死鱼眼,扛着平底锅,对着她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 语气不善。 “我还要问你呢,没用的左左,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呢?不过是去黑夜城采购一些物资,居然把自己喝的烂醉!是不是又偷偷用公款买酒喝了?你这个没用的左手!” 他闭着眼,竖起了“╬”的拳头。 左左一呆,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地清晰,那个少年也从那模糊的重影中逐渐地重合。 就像是一瞬间,如梦似幻。 仿佛呼吸都已然停止。 她空洞地坐了下来,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脑袋……真的是你……” “左左,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那个少年犹疑,凑近瞅了瞅她,用力地摇了摇她的肩膀。 “什么?” 怀疑是不是被自己敲傻了。 一瞬间,就像是终于等回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她用力地扑入了他的怀中,再也遏制不住地大声哭泣,就像是要把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里流干。 她拼命地抓扯,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融入他的胸膛当中,那无尽的等待似乎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一个真正的结果。 “你是真的,是吗?” “你不是左左梦到的,你真的已经回来了,你说你不骗我,可你还是没有见我最后一面,我等的很行库,左左真的等的很辛苦!”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是吗!” 那一刻,那些哭泣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永恒。 那只手本来想要把她提溜起来。 但是最终还是放在了她的背上,拍了拍怀里的这个哭泣的女孩,轻声地和她说。 “早就,已经回来了啊。” “左左忘了吗?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知道左左会一直等我的话,那脑袋又怎么敢让你一直这么等下去呢?” “我们可一直都是共犯啊。” …… …… 事实证明,的确是喝蒙圈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老年痴呆,梦境后遗症,或者是忘记买东西随便找的借口。 左左瞪着眼,被林恩放在小板凳上,嘴里插着体温计,在反反复复检查了很多次之后,才终于确定这只左手并没有什么事情,或者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常性地分不清着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而这也算是她在那之后落下的后遗症了。 “所以……” 左左一把拔出体温计,瞪眼望着面前的林恩。 “这次是真的是吗?这不是左左的梦,脑袋也已经回来了,并且不会刷一下消失掉,是真正的正儿八经的现实,是这样的吗?” 林恩没屌她。 她伸出手,一拧正在调配药剂的林恩的腰。 嘶—— (??ò ?? ó??) 噫!果然会疼!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现实,而并不是左左的幻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砰—— 左左o(╥﹏╥)o地捂着脑袋,叼着体温计,道: “对不起……” 终于,林恩无奈至极地把她提溜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伸出手抓住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让她感受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而伴随着那一阵阵的跳动,左左那依旧止不住颤动的身体,才终于一点又一点地慢慢地平复下来。 “没有骗你吧。” 林恩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抓着她摁在自己胸膛的冰凉的小手。 “真的,是真的啊,虽然你一直都不相信,觉得这一切很可能都会在一瞬间变成泡影,但脑袋确实已经回来了,你忘记了吗?当我终于在那终焉中回归,我已经忘掉了所有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左左你找到的我啊。” “你给了我那些记忆,让我知道了我的过去,让我知道我是谁……而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假的,因为你见到我时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些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左左空洞着,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和体温,眼角的那行泪水终于再一次地滑落。 林恩将她举了起来,露出了笑容。 “而且……” “我也一定会一点点地找回那些我失去的感情的,而不再是像之前一样扮演。” “那片灾厄虽然消泯了太多的东西,但是祂也没有走到终焉啊,在这个古老的梦里,依然还是有很多东西是被留下来的,那些印记,那些阴影,虽然我很难判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扭曲的,但是好在有你啊,以为只要有你,我也一定能重建出我们共同的过去,然后……” “再把它们变成我们共同的未来。” “所以你会陪我的是吗?” 左左紧咬着嘴唇,双眼哀了下来,泪珠啪嗒啪嗒地坠落在地。 她说过的。 这辈子。 每一一辈子。 她都一定一定会陪他走到最后,哪怕死亡,哪怕永恒,哪怕忘掉了所有。 “我会的,左左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 …… 一只渡鸦,翱翔于浩宇,飞跃那一片片漆黑的虚空。 那一晚上,她睡得很香,虽然她也不太确定,这样的安心还能够持续多久,就像脑袋和她说的,她一直都很难分得清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幻,他也问过她,她到底一个人在那虚无当中等待了多久,但是她每次都是摇头。 她每次都会笑嘻嘻地告诉自己的脑袋,她也已经记不清了呢,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只要有那个结果,她也就已经很知足了。 因为他的脑袋啊,真的已经回来了,而她也没有变成第二个奈奈子,她终于终于等到了她所爱着的那个人了呢。 “所以,还是要记得啊。” “是病就得治,要是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偷偷地给我来个割腕的话,那脑袋一定把你揍死,已经很多次了,知道吗?不要每次都让我苦口婆心地说教啊。” “知道啦,知道啦!(* ̄︶ ̄),只要脑袋找到左左然后抱抱就可以了,就算是假的,左左也会当成是真的呢!” “(磨牙)” 这个笨蛋! 不过确实也不是没有好处,虽然的确经常性地复发,但是每次复发之后就会变成一只非常黏人的萝莉,而一般都要黏着你好多天之后才会再次恢复本性,而每次这个阶段的时候,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左左都是可以接受的。 嗯…… 林恩忍不住地就摸了摸下巴。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好像一下子有了一个超级恶劣的想法呢…… 比如说,脑袋真的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醒过来,所以迫切地需要一个有爱的萝莉给予身与心的温暖,(大哭)并且因为没有太多的力气所以需要她自己动,而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恢复自己的理智与清明这种事情。 好像真的是可以尝试一番的啊(o??▽??)o ! “??????脑袋你在想什么吗?心里波动这么剧烈?” “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 ̄)︿。” “……” 他煽动着翅膀,带着她在那浩宇中翱翔。 “所以,凑脑袋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场战争到底是我们赢了吗?你真的战胜了那片灾厄,遏制了终焉之主的苏醒……是这样的吗?” “怎么和你说呢,也不算是战胜吧,因为如果我真正地完成了逆转,那等待我们的就真的是一场永恒了,但我也没有被他真正地吞噬,只能说是在我们融为一体之后,我成功地在终焉中让自己走向了新生,从而让我秩序的一面,压住了祂的混乱。” “也许可能会一直这么等下去吧,一直等到那位梦主所言,等到这个无尽的轮回出现那么一丝松动。” 左左??????地听着。 但在那精神的世界中,她还是闭着眼,用力地抱紧了他。 “嗯,无论怎么样,左左都不在乎。” 如果你走向永恒,那我就陪你到永恒,如果你归于终焉,那左左就陪你一起走向终焉。 她不知道未来有多久,也不知道永远有多远。 她只在乎现在的这一刻。 因为…… “只要你在就好了啊。” “喂喂喂!我还飞着呢!不要随随便便地就煽情和示爱啊,说这些话太肉麻了好不好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笨蛋!” “不!我就要就要!左左永远永远喜欢凑脑袋!!” “最喜欢你了!!” 那幸福的喊声在那虚空中回荡了许久许久。 因为左左说的。 可是永远哦。 …… …… (全书完。) (不,还有。) …… …… 几分钟之后,一座白雪皑皑的山谷外,那只翱翔的渡鸦化作了人身。 左左懵懵地跳了出来,四处张望着,感觉到有些熟悉,好奇道: “诶?凑脑袋,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 而当她转头望向林恩时,她瞬间(ΩДΩ)了,因为也不知道何时,林恩已经是换了一套人模狗样的黑色燕尾服,带着高脚帽,扶着单片眼镜,脸上还带着那衣冠禽兽般的笑容,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脖前的领结,然后一把抓住了左左的手。 “当然是去参加婚礼啊。” 他笑容满面,拖着懵逼的左左的手,大步地向着那座白雪皑皑的山谷走去。 “快点吧,再不赶紧去的话,可是要错过了哦。” 白雪皑皑的山谷的上空,无数的烟花在那一刻绚烂的绽放,就像是一场花雨。 就像是一场祝福。 …… 祝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宿。 祝所有咸鱼的读者都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属。 本书完。 第2710章 完本感言 完结啦,各位咸鱼的读者。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完结了,这个系列的故事也可以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将近六百万字,三年多的漫漫长跑,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了,而如果再加上萝莉法神的话,那已经是七百多万的超长篇了。 其实怎么说呢,写下完结那两个字的时候,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解脱。 在一开始的时候。 咸鱼只是想要写一个西幻的爱情故事,一朵相似的花,一场跨越千年的等,两个人在经过了种种磨难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宿,然后幸福地在一起。 这本是最开始的规划。 可是当理想与命运接踵而来,到了上本书的后期,咸鱼已经很难再控制得住每一个角色的走向了,这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文笔的不成熟,但也可以说,咸鱼的心里在抗拒那种圆满的走向,因为有时候颠沛流离换来的可能也不是幸福,而是更多的苦。 所以上本书的最后,只能是那样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直看咸鱼书的老读者应该知道,上本书在最后结局时断了很长的时间,那是因为咸鱼也一直都在纠结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来给予这个故事以结局。 所以咸鱼开了异世界这本书。 这本书从一开始的本意,只是想给上一本书一个真正的结局,从另外一个视角出发,来见证者之后的种种。 但是没想到,这本书在上架之后居然意外地火了,这其实超出了咸鱼的预料。 当然,现在已经不火了啊哈哈。 但其实在前期的时候,我还没有铺太多的东西时,我是可以把这本书写成一个独立的故事的,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世界,一段新的冒险,然后在猎奇地欢乐中结束,最后成为你书架上一本闲来无事可以翻翻的沙雕而欢乐的书。 但我还是忘不了。 我有一朵紫罗兰,他代表着永恒的爱。 我有一朵月儿兰,她代表着沉默的等。 我想给这个故事以结局。 我想让那所有的颠沛流离,都能经得起时光的考验。 所以有了这本书。 还记得上本书最后咸鱼说的话吗?如果有番外的话……那这就是番外,我用六百万字,给他以结局。 当然,撇开上本书不谈,在这本书当中,林恩有新的人生,有新的经历,有新的需要自己守护的东西,他在这场漫漫的旅行中一步步地成长,一点点地见证,陪我一点点地走过这三年半的时光。 但怎么说呢。 咸鱼其实没有写长篇的能力和经验,所以一度让这本书变得极度的臃肿,特别是中期,太过的拖沓,让这本书流失了很多的读者。 当然,三天一小封,五天一大封,N次进入小黑屋的经历,也是一个原因…… 嗯。 咸鱼不解释。 咸鱼很纯洁。 林恩做的事情和我咸鱼有什么关系?咳咳。 总而言之。 能活着走到现在,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有记忆的朋友应该记得,中间有很多次书没了,其实就是进去了,每进去一次读者数量砍半,流量砍半,现在看到的已经是和谐版了,没有那么多过火的内容了,咸鱼也不敢犯了。 但不管怎么说。 这依然是咸鱼第一本超长篇。 (其实还是可以写下去的,再加把劲,说不定可以冲击一下番茄字数第一,咳咳。) 之后的规划的话,咸鱼其实还没有想好,这两年也试着想双开一本,但是最终都不了了之了,一方面是因为懈怠,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达不到预期,一直找不到一个新的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故事和设定。 所以这一次,咸鱼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但也说不定还会有番外~ 那么。 在这里和大家再说一句再见吧。 有缘即是客,相逢何必曾相识,也许会相忘于江湖,但也许,我们还会在未来重逢。 那么…… ??(??>??<??)?? 欧拉欧拉! 咸鱼走了! 不过临死前依然还是那句话(认真脸)。 萝莉赛高! (编辑于2025年12月11日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