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五年,独美后她乱帝心夺凤位》 第141章 不详之身 萧胤走进来的时候,虞江寻脸上的笑意还没消褪。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胆子越来越大了,朕来了都不出去迎接。” 虞江寻把东西收起来,也不站起来,瞧着格外懒散。 “陛下一来就要凶臣妾,臣妾好怕啊。” 萧胤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长臂一伸,把她捞到自己腿上。 “还是朕的错了?” 虞江寻揽住他的脖颈,蛮横地说:“是啊,陛下舍得凶臣妾么? “不舍得。” 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虞江寻的额头上,两人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了。 虞江寻微微偏头,咬了咬他的下巴。 萧胤呼吸有些深沉,紧紧抱着她,道:“陆昭仪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萧胤冷冷道:“她暗地里教唆皇子,使出这种害人的计谋,你险些丧命,朕想将她千刀万剐。” 只是她到底是朝中臣子的女儿,罪不至此。 “朕已经下令把她关进冷宫了,至于那个宫女的处置,朕也听皇后说了,你还有什么想法么?” 虞江寻笑道:“臣妾相信陛下的处置是最妥当的,没有想法了。” 萧胤最受用的就是虞江寻对他无条件的崇拜与信任,没有男人不喜欢这个。 随后,她注意到萧胤的眼下乌青,伸手轻轻抚摸了一番。 丝丝痒痒的,萧胤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陛下这几日都没睡好,出了什么事吗?” 萧胤沉声道:“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虞江寻知道,该做出些改变了。 如果一味的不知道前朝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在萧胤耳边吹枕边风。 “陛下不说,怎么知道臣妾不懂?就算不懂,臣妾也希望您能说出来,这样也能好受些,否则臣妾看到陛下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 萧胤抓着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这几日战事吃紧,刚太平了没有两年的时间,战争四起,阿寻,日后后宫里的吃穿用度也要缩减了,国库不如上年充盈,虽然你们省下来的银钱也是杯水车薪,可总比铺张浪费的好。” 虞江寻有些惊讶。 看萧胤神情严肃,这国库亏虚的状况应当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虞江寻软声道:“好,嫔妾会节省一些的。” 萧胤看她这么乖巧懂事,失笑一声。 “不必,后宫众人都要节省,但你不用,你什么都不要,也不会浪费,但是朕不愿看你受委屈。” 他抓了抓虞江寻纤细的手指,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如果可以,朕现在更想为你建造一座更加华丽的宫殿,把你关在里面,每日只能和朕说话,只能见到朕。” 虞江寻俯身在他脸颊侧亲了亲,“陛下让臣妾住在离金銮殿这么近的地方,不就是这个想法吗?陛下要是想,臣妾就哪儿都不去。” 萧胤挑了挑眉,闷声笑了:“算了,朕舍不得闷着你。”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对了,再过些时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如今你也位列九嫔之一,又是新人,太后难免会关注你一番,所以,朕希望你能在寿辰宴上给太后留下一个好印象。” 虞江寻微微一怔:“臣妾几乎没有和太后说过话,要怎么做?” 萧胤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放心,朕都为你准备好了。太后礼佛,朕就准备了一串顶好的佛珠,先叫人送去宫外护国寺的圣僧请他开光了,到时候就经由你的手送给太后。” 虞江寻失笑:“臣妾这算借花献佛了?” “你我同心,朕准备的,就相当于你送的,太后又不知道。” 虞江寻乖巧地应了下来,看着他依旧在把玩自己的手指。 “方才朕进来的时候,在笑什么?” 虞江寻道:“方才舒昭容来小坐了片刻,臣妾觉得她说话有意思,这才笑了。” “不是送了什么东西么?朕方才好像看你把什么东西收起来了。” 虞江寻无奈,道:“送了一对耳珠……” 萧胤眼前一亮,“耳珠?戴上给朕看看。” 虞江寻双耳偏小,耳垂又白又软,还格外敏感,用手指一捏就会泛红。 平日在床榻上,萧胤总是喜欢伸手摩挲她的耳垂,看着白嫩的耳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还微微发热。 虞江寻当着萧胤的面,把那对白玉耳珠戴上,不偏头都察觉到了他灼热的视线。 “陛下……” 她刚唤了一声,萧胤就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番。 白玉珠子点缀其中恰好,通红的耳垂更衬得它莹润。 他就这么在矮榻上,将下人挥退,片刻后,小桌上的茶盏悠悠颤了起来,茶水冷却后,桌子这才归于平静。 入夜,昭妃牵着她的女儿五公主萧姝月路过了清宁宫。 清宁宫灯火通明,萧姝月稚嫩的声音响起:“母后,这个宫殿怎么有人住了?” 昭妃心情复杂,道:“是有人住了,你父皇让她住进去的。” 萧姝月不懂这些,只是看着宽阔辉煌的大门,感慨道:“母后,这个宫殿比我们的还要好。” 昭妃顿了顿,看到门口处站的几个太监,有几人是萧胤身边的。 萧胤今夜又来了虞江寻这里。 昭妃心里闷堵的慌,俯下身子为她拉高了衣领:“入秋之后夜里冷,当心着凉。” 她应了一声,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东西在西边的墙角一飘而过。 “母妃……有东西……” 她抬手指了指那边,昭妃疑惑地转头去看。 什么都没有。 “没东西啊,你看错了?” 萧姝月轻声道:“月儿没有看错,方才就是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飘过去了。” 此话一出,昭妃忽然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萧姝月重重打了个喷嚏,道:“好冷啊母妃。” 第142章 猫的尸体,陷害虞江寻 昭妃道:“是啊,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这清宁宫附近怎么阴气森森的……咱们快走吧。” 说罢,她拉着五公主快步离去。 第二日白日,昭妃坐在屋子里若有所思。 昨日都黑影是什么东西她尚且不确定,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想法。 原先虞江寻和德妃走得近,两人在行宫经常在一起,只是自从回来了,似乎就很少见她们两人在一起了。 想来也是,虞江寻盛宠不断,德妃与她这么近,也没能再得陛下青睐,共同服侍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没有争斗。 想到这里,昭妃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来。 ...... 德妃养的猫猫狗狗总喜欢跑出钟粹宫,在宫里待不住,偶尔德妃会派宫女带着它们,以免它们在宫内横冲直撞或者不慎跌入水中。 可是大多数时候,猫狗自己跑出去了,也无人发觉。 大家都习惯了会在宫内的各个地方偶尔瞥见一只小猫,都知道那是德妃养的。 这一日,昭妃带着贴身宫女,两人在钟粹宫附近徘徊了许久,一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昭妃终于看见了一只狸花猫。 她使了个眼神,宫女静悄悄地走到另一边,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接近了这只没有丝毫察觉的狸花猫。 这些猫被宫里的人喂惯了,从不怕生,所以昭妃抓到它的时候,它软软地躺在她的臂弯处。 昭妃立即道:“快走!” 两人带着猫匆匆离去。 当天夜里,狸花猫的尸体出现在了清宁宫门口旁边的一棵树底下。 永寿宫。 昭妃牵着萧姝月见了太后。 太后年纪大了,睡得越来越早,看见昭妃来了,本想发脾气,可是转眼看见可爱的月儿,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昭妃啊,这么晚了,你带着孩子过来有什么事啊?” “臣妾无心叨扰太后,只是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心中惶恐,这才过来说给太后听。” 太后疑惑地蹙了蹙眉,紧接着萧姝月就打了个喷嚏。 昭妃悠悠道:“昨日臣妾经过虞修仪的清宁宫时,好好地牵着月儿,却突然有阵阵阴风吹来,臣妾当时就浑身发冷!月儿像被摄取了魂魄一样,神情呆滞,就指着清宁宫外的墙角,说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这大晚上的,昭妃过来专门说了这么一通话,听着怪渗人的。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地看向太后。 “第二日一早,月儿就得了风寒,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太医看过说就是普通的风寒,可是昨夜穿的也足够多,怎么会突然就......” “臣妾回想起那阵阴风,细想觉得害怕,总觉得虞修仪是不祥之身,下午便独自去清宁宫附近看了看。”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太后也难免有些害怕。 “不要疑神弄鬼的了,快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太后也知道,德妃她素日里喜欢养些猫猫狗狗,她身边的小猫无数,结果没想到,有一只狸花猫,竟然平白死在清宁宫门外了!您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所以臣妾觉得这清宁宫太邪性了,说不定......是虞修仪这个人邪性!” 说罢,萧姝月又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太后听完,眉头紧皱了起来。 要是昭妃说的句句都属实,短短两天时间出现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的确要引起重视,而且月儿还得了风寒。 “德妃知道这件事吗?” 昭妃眼珠子一转,“臣妾不清楚,德妃要是知道了,只怕格外难过。” 太后无奈哼了一声:“这个德妃,膝下没有子嗣也不见她心急,成日里就知道养些畜生陪着她。” 昭妃急道:“太后,这件事的重点是虞修仪,臣妾真的觉得她怪怪的!” 太后看了她一眼,有些头痛。 “月儿本就是孩子,容易着凉,至于什么有东西飘过去,你又不是亲眼所见,看错了也有可能,那只猫死在那里,也可能是凑巧。” 说罢,她无奈道:“昭妃啊,你也入宫许久了,怎么会信这些事情,这世上没有鬼,孩子的胆子本来就小,你说话也该注意点,万一吓着孩子了怎么办?” 昭妃被训斥了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 “是......太后教训的是,臣妾胆子小,所以会胡思乱想。” “好了,这件事哀家看来,八成都是你的幻想,你快带着孩子回去好好歇息吧。” 昭妃出去后,脸色缓和了下来。 本来她也不指望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太后对虞江寻的看法,只要这件事能在太后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就够了。 日后总有发芽的时候。 与此同时,昭妃派去的宫女正朝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 钟粹宫内。 眼见夜越来越深了,德妃站在院子里,再一次数了数猫的数量。 她忧心忡忡道:“怎么会少了一只,知春,金宝好像不见了!” 知春一愣,仔细盯着这些猫咪看了看,“是,娘娘,的确是金宝不在,奴婢这就带着人去找找。” 话是这么说,可皇宫这么大,一只猫指不定钻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现在夜深,想找到一只小猫谈何容易。 正当众人还在思索的时候,昭妃身边的宫女匆匆来了。 “德妃娘娘,我家娘娘说天黑之前她曾路过清宁宫,瞧见有一只猫死在了清宁宫门口,一想到这后宫就娘娘您养了猫,所以怀疑可能是您的,就让奴婢过来说一声。” 德妃一听,内心咯噔一跳,连忙问:“是什么样的猫?” “好像......是一只狸花猫!” 德妃:“......” 她忽然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知春连忙搀扶着她,道:“娘娘!娘娘别太伤心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德妃深吸一口气,“清宁宫?” “是。” 她忽然就冷冷一笑,道:“走,本宫非要问问她,我的金宝是怎么死的!”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清宁宫的方向走去。 此事,虞江寻刚沐浴完,要躺在榻上时,看守宫门的太监在外面道:“娘娘,德妃娘娘来了,说要见您。” 虞江寻一愣。 这么晚了,她过来做什么? 虞江寻披了衣裳,道:“让她进来吧。” 宫门外,德妃紧紧抱着怀里已经了无生息的猫,脑袋就那么耷拉着,浑身冰凉。 虞江寻走到院子里,正要说话,德妃忽然冲了上来。 第143章 嫌隙 一阵风扑到虞江寻的脸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德妃的一条胳膊高高扬起,就要落在虞江寻的脸上。 茯苓反应迅速地将虞江寻拉到一旁,巴掌打偏,落在了茯苓额头上,细长的指甲霎时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茯苓痛呼一声,本能地捂着头。 虞江寻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将茯苓拉扯到自己身后,知春也上前,一派为了主子英勇就义的模样。 她呵笑一声,反手一巴掌也是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知春!” 德妃尖叫一声,瞪着虞江寻:“你竟敢擅自打本宫的宫女,虞修仪你放肆!” “娘娘方才一巴掌打在茯苓脸上,臣妾只是学着你的样子还回来,有什么放肆的?” 知春两眼泪汪汪的,学着德妃的样子死死瞪着虞江寻。 两人心中已经认定金宝就是虞江寻杀的,所以带着满腔的怒火,来找茬也显得格外正当,盛气凌人。 说罢,她看了一眼知春,眼神凉飕飕的。 “再这样瞪着本宫,本宫对你不客气。” 知春脸色一僵,怯懦地躲在德妃身后,只是仍然不甘地咬紧了牙关。 德妃看着她,满是失望与愤怒。 “虞江寻,从前本宫真心待你,将往事都讲给你听,本宫以为你就算没有同情心,也应该明白本宫的可怜之处,你明知道这些猫对本宫有多重要,你竟然还把它杀了!” 虞江寻看向她怀中早已死去僵硬的猫,拧了拧眉。 这只猫看起来格外眼熟,她似乎之前见过。 她想了片刻,突然回忆起之前在御花园,她猫着腰躲在一旁听萧胤和别人讲话时,有一只狸花猫走到了她的脚边。 由于花色特殊,虞江寻再看到德妃怀中抱着的猫,便能确定就是当初那一只了。 德妃哭道:“金宝今天一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去了你的清宁宫,就死在了门口,虞江寻,你好狠的心啊,你和那些人一样,都以为它只是一只畜生对不对!” 她语速飞快,虞江寻想辩解,都插不进话。 “别人都这么以为也就罢了,唯独你不能!你明知道金宝对我的意义,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亏得我从前还真打算拿你当姐妹,你争宠,截宠,这些本宫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件事不行!” 虞江寻平静地看着她,等她终于说完了,这才道:“娘娘的猫死了,臣妾也感到遗憾,可是娘娘总不能连证据都不要了,尸体在门口,就一定代表是我杀的?就一定代表它是在清宁宫内出了事?” “如果是别人故意把它勒死,再丢到清宁宫门口的呢?!” 虞江寻声音扬了起来,毫不畏惧地回视着她。 德妃道:“是啊,如果以前没看清你真面目的时候,本宫还会怀疑是别人做的,是别人想挑拨离间,可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得宠,这猫只怕也是杀的。” 虞江寻一阵无语,转身回屋。 她边走边说:“猫不是我杀的,娘娘请回吧。” “你给本宫站住!” 她的眼眸冒着火光,追了上去。 “瞧瞧,多么冷血无情啊,金宝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 说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这里一定有杀死金宝的东西,本宫要搜宫。” 虞江寻猛然回头,冷声道:“娘娘凭什么搜宫,有什么资格搜宫?” 能下令搜宫的人,只有萧胤和皇后。 “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心虚了啊?倘若真的不是你杀的,为何不肯让本宫搜宫!” 虞江寻冷静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旁人陷害,如果搜宫真的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娘娘只怕要恨极臣妾了吧?” “况且,臣妾这清宁宫是陛下赏赐居住,没有陛下的命令,娘娘无权这么做。” 德妃气得脸色铁青。 虞江寻有些困倦:“天色已晚,臣妾就先睡了。” 她干脆地转身回了房间,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将扎在手帕里的银针悄悄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德妃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 虞江寻只偏了一下头,紧接着,银针迅速飞了出去,她浑身一抖,就要倒下。 虞江寻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趁机将银针拔了出来。 知春刚跑进来,正好看到德妃摇晃着身子要倒下的模样,惊呼一声。 虞江寻淡淡道:“你家娘娘伤心过度晕厥了,还不快带她回去。” 她浑身瘫软,怀里的死猫也掉了下去。 虞江寻只看了一眼,随后道:“把金宝也带走吧,只是,我不建议你们把它埋了。” 知春一愣,随后怒视着虞江寻,似乎是在逼问她什么意思。 “这猫是怎么死的还不能肯定,万一它的身上遗留下什么证据了呢?” 知春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暂且让跟着来的太监把金宝抱了回去。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地搀扶德妃回宫。 茯苓在一旁惊奇地问:“怎么突然就晕了?” 虞江寻面无表情地把藏在袖口中的银针露出来,道:“茯苓,帮我清洗这根银针。” 茯苓吃惊,呆呆地接了过去。 这一晚太过混乱,虞江寻头痛,倒头睡下之后,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叫了昨日站在门口的太监进来。 她认真问:“昨日一共就你们几个守门,可看到是谁把那只猫放在门口的?”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 虞江寻皱眉,道:“有人抱了只死猫经过还是很明显的,你们难道不是一整天都站在门外么?” 她一说这话,提醒了几人。 “娘娘,奴才等人是守上半天的,午时接近用午膳的时候,奴才们就会回去换人,然后守下半天的太监再过去,所以在接替的时候,有一小段时间是没人的。” 虞江寻幽幽道:“那只能是在那段时间干的了。” 做出这件事的人,首先有一点,她洞悉出了虞江寻和德妃两人关系间的微妙,并且清楚这些猫对德妃有什么样的意义,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出来。 太监都没有看见,虞江寻暂时没有法子。 就在这时,萧胤身边的太监来了。 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盒子,将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串佛珠。 这就是萧胤帮她准备好的,进献给太后的寿辰礼。 虞江寻仔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将它好生收了起来。 此时,钟粹宫内。 德妃睡了一夜,起来时不仅格外困倦,浑身还有些酸痛。 她茫然地盯着床榻边的帷幔,唤道:“知春......本宫怎么了?” 知春连忙走过来,忿忿道:“昨夜娘娘您伤心过度,在修仪娘娘的屋内晕倒了,奴婢将您搀扶回来,请了太医把脉,太医说不打紧,睡上一觉就好了。” 德妃捂着自己的头,低声问:“金宝呢?” “娘娘,金宝已经被奴才带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修仪娘娘说,最好不要把它埋了,万一有什么证据能从它的身上找到......” 德妃冷笑一声。 “金宝的尸身存不了多久就会腐烂,本宫实在看不得这样......这样一条生命腐烂,应该早早入土为安,你们把它再仔细检查一遍,如果查不出什么,就把它埋了吧,埋在它生前最喜欢爬的那棵树下。” 知春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德妃,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几个宫女仔细检查过了猫,它的脖颈处有着明显的勒痕,下手之人格外残忍,整截脖子几乎都要勒断了,头无力地垂着。 知春按照德妃的叮嘱,将它好生埋了起来。 第144章 寿宴,再见萧承熙 “知春——” 德妃又喊了一声。 她走进去,就看见德妃情绪激动地问:“昨日过来告知此事的人,是昭妃身边的宫女对吧?” 知春一愣,“是,她说是和昭妃娘娘路过清宁宫,看见了金宝的尸身,所以派了宫女过来告知一声。” 德妃忽然掀开被子,道:“走,本宫要去未央宫见她。” 主仆二人匆匆走了过去。 未央宫内。 “娘娘,德妃娘娘来了。” 昭妃懒洋洋地坐在窗边,勾唇一笑。 她早就预料到德妃会过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晚。 看来她脑子也不够灵光啊,这件事过了整整一夜才想明白。 德妃进来的时候,昭妃假惺惺地上前迎接,道:“你来了,昨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只……是你的猫?” 德妃嗯了一声,双眸红肿。 “是我养的金宝,你身边的宫女过去告诉我,所以我特意过来问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昭妃悠悠一笑:“我知道的不多,当时我的确是亲眼看见你的猫躺在清宁宫外面的,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还能是谁?” “毕竟,连我都看出来了,她对你似乎有些敌意。” 德妃冷笑一声。 德妃对后宫的局势一向看得最清,见惯了人心的险恶,她自认为对人性琢磨的透彻,所以才会难以和旁人交心。 从前她真的以为虞江寻和旁人有所不同。 昭妃拍拍她的肩,道:“没事,你宫里还有那么多只小家伙陪着你呢,只是这件事,本宫也觉得可恶。” 德妃看着她,平静地问:“昭妃,其实你也看不惯她吧?” 昭妃一梗,半晌后笑道:“得宠的人,我都看不惯。” 德妃就道:“所以,这件事发生在本宫身上,你应该很高兴吧,只要本宫出手对付她了,你就省心了。” 昭妃脸上的笑意淡去,道:“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局面,我同情你,愿意帮你,当然也是存有私心的……不过,你的猫被她杀了,难道你想看着我对她出手?” 德妃睨着她,“说吧,你有什么主意。” “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虞修仪如今位列九嫔之一,应当为太后准备贺寿礼,至于要怎么做,全看你了。” 说罢,她补充道:“往年这些贺寿礼都是要提前记录在册,然后被宫女收走例行检查,确保没问题,才会统一存放进库房,等到寿辰宴那一日,再由宫女呈给太后。” 说到这里,德妃就明白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昭妃,昭妃立马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开,笑的人畜无害。 “我可没有出手,只是为你提供这点消息罢了。” 德妃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昭妃见状,慢悠悠翻了个白眼。 她小声嘀咕:“本宫还真是头一次见拿畜生当宝的。” 话音刚落,萧姝月从一旁走了过来。 她立马蹲下身子,捏捏萧姝月的脸蛋。 “还是我家月儿最可爱,是母妃的宝贝,对不对啊?” …… 五日后。 宝庆殿内。 皇后这几日忙着操办太后的寿辰宴,忙得焦头烂额,一直到宴会当天夜里,她这才得以短暂的歇息。 皇子公主纷纷来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萧承熙。 虞江寻知道,今夜是萧胤想让她讨太后欢心的,所以特意换了身略沉稳的衣裙。 衣裙裁剪得当,将她清瘦的身形完美包裹起来,布料立挺。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在上头簪了湖蓝色的宝石,又带了对并不张扬的蓝色耳坠,难得仔细化了妆,眉毛细长,红唇明艳。 虞江寻在屋内来回走了两步,身姿稳当,虽然颜色不如以往明艳,穿在她身上却依旧好看,蓝色显得她肤色白皙。 前一日,皇后身边的宫女就带着人,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来了清宁宫。 那佛珠是茯苓亲手交给她的,她在册子上认认真真写下了虞江寻的名字,后面跟了佛珠二字。 身后的宫女拿了许多寿辰礼,都是用木盒仔细装着的,虞江寻只瞥了一眼。 一切收拾妥当后,虞江寻坐上步辇,朝着宝庆殿的方向去了。 殿外格外热闹,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还有几位凑巧刚到门口的妃嫔。 虞江寻正想在这里下步撵,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萧承熙。 两人自从行宫分别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那一晚,紧箍着她腰的温度,和耳边暧昧的低声喃语,仿佛在此刻又让虞江寻体会了一遍。 今日的萧承熙格外耀眼,虞江寻眯了眯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萧承熙原先从不在意穿着打扮的人,近期像孔雀开屏一样,风姿卓然,惹眼得很。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虞江寻没有叫停,于是步撵又往前走了几步,离萧承熙又近了许多。 他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修仪娘娘。” 虞江寻微微颔首,低头看着他,淡漠疏离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申时的余霞刚好,太阳都泛着红,就这么斜斜地落在虞江寻的后背,将她垂挂的一对耳坠照得耀眼。她坐在高高的步辇上,头一次低着头,以悠然闲适的心情唤了声太子殿下。 两人只是简单地点过头,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出于礼貌地招呼。 步辇继续往前走,一直远离了萧承熙之后,她这才道:“停下吧。” 虞江寻被茯苓搀扶着下来,朝着宝庆殿走去。 如今虞江寻走到哪都是耀眼的存在,她今夜的打扮与平常风格不同,早有人克制不住视线往她身上落了。 萧胤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起身行礼,他的视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虞江寻,不急着走上去,反倒是偏了路线,走到虞江寻面前。 “你今夜这身打扮很好看。” 他专门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虞江寻半是无奈半是娇羞,又剐了他一眼。 随后,萧胤和皇后落座,太后这才终于出现。 虞江寻难得有一次细细打量着太后的时候。 太后年纪很大,满头的白发,身子也有些伛偻。 只是那双眼依旧锐利,许多妃嫔都很怕她。 虞江寻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视线一挪开,就看见了萧承熙。 实在不是她想看萧承熙,而是他做的位置最靠前,想不看都难。 而且…… 他这会儿仗着大家都在向太后行礼,视线时不时落在虞江寻身上。 虞江寻只当他不存在,低头老老实实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太后声音有些沙哑,说起话来听着费劲,总之她们与太后说了许久,久到虞江寻都饿了。 她刚吃了第一口菜,就听见皇后笑着说:“太后,此番后宫许多姐妹都为您准备了贺寿礼,您要不要看看?” 太后扫视了众人一圈,视线在虞江寻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就是昭妃说的那个不详之身? 看着明眸善睐,是难得的美人,打扮的也得体,身姿出挑,难怪萧胤宠爱她。 太后道:“你们都有孝心,哀家很欣慰,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于是紧接着,宫女端了个盘子上前。 皇后在一旁介绍:“这是昭妃准备的寿桃鎏金茶杯。” 太后仔细看了看,昭妃见状,连忙站起来甜甜道:“臣妾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心了,哀家会好好收着的。” 前面几个人过去,送的都是精心挑选的东西。 很快就到了虞江寻的寿礼。 她看着熟悉的盒子,莫名有些紧张。 第145章 被人算计,萧承熙解围 宫女缓缓将盒子打开,太后看到之后,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虞江寻适时站起来,乖巧解释:“臣妾得知太后平日礼佛,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一串佛珠,请护国寺的大师开了光,刚好赶在您的寿辰前送来。” 太后锐利的眼神总算缓和了下来,带着些许温和。 “你有心了。” 说罢,太后招招手,宫女将佛珠递了上去。 太后刚从她的手中接过,紧接着动作一顿。 太轻了,这一串佛珠摸起来就没什么质感。 太后摸过的佛珠许多,只这么一感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随后,她仔细看了看。 皇后注意到了太后的动作,脸上笑意顿住。 “太后,怎么了么?” 萧胤不解地看过去,虞江寻一时也不清楚太后怎么了。 太后面无表情地捻了捻佛珠,问:“这佛珠,你是从哪得到的?” 这是萧胤给她的,虞江寻当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虞江寻正想编造个理由回答,德妃忽然开口:“难道太后是觉得这佛珠有问题吗?” 太后方才眼中的那一点温和不见了踪影,脸色阴沉沉的。 “这佛珠,哀家怎么看都觉得像假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一片哗然,有看向虞江寻的,有看向那串佛珠的。 德妃错愕地眨眨眼,“怎么会?虞妹妹不能准备假的东西给您啊,太后是不是看错了?” 太后冷笑一声,她倒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虞江寻浑身僵硬,听见德妃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萧胤为她准备的东西肯定不是假的,她收到后也一直好生存放,唯一能出现问题的时间段,也就是在虞江寻主动把佛珠交出去的时候。 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德妃动的手脚,毕竟她现在对自己误会颇深。 虞江寻只是没想到,德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上面动手。 萧胤紧紧蹙着眉,道:“怎么可能。” 太后睨着他:“哀家知道陛下宠爱虞修仪,不愿意相信她会送假的东西给哀家,可事实就是,这珠子就是假的!” 说罢,太后直接将佛珠狠狠摔到地上,这些劣质的珠子顿时摔碎开来,内里迸溅出些许染了色的粉末。 宫女连忙上前,将碎掉的珠子捡到手心,捧着给太后看。 太后捏起一小块捻了捻,瞬间碎成了粉末在她的指尖。 “这东西,是用什么粉末凝固制成的吧?哀家第一眼就看见这珠子糙得很,还格外的轻,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随后,宫女又展示给皇后和萧胤去看。 萧胤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道:“怎么可能......” 太后有些生气,说:“陛下如此肯定,难不成这东西其实是你准备的,虞修仪她压根不曾为哀家准备寿礼,只想着借花献佛是不是?” 萧胤一听这话,下意识否认:“不是,只是虞修仪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想来这佛珠是被人调换过的。” 虞江寻快步走到殿中央,一旁的萧承熙看着她就这么跪了下去。 “太后,臣妾就算不孝,也绝不会拿这种东西糊弄您的啊!原先的佛珠的确是真的,是拿去护国寺开过光的,臣妾仔细检查过,绝对错不了!今日是有人故意将臣妾准备的寿礼掉了包。” 太后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前几日昭妃拉着萧姝月找她时说过的话。 萧姝月的确得了风寒,数日才好。 又说她是不祥之身...... 原先太后还为了萧胤,肯维护几句虞江寻,如今看到这假佛珠,深深的失望涌上心头。 她沉声道:“怪不得宫中传言你是不祥之身,谁接近你只怕都没什么好事!” 虞江寻皱眉。 不祥之身? 德妃这时站了起来,格外惊讶地说:“太后,您方才说不详?臣妾养的猫,在这后宫好几年了都没什么事,结果前两日偏偏死在了清宁宫门外!” 太后一听她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老人本就容易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再想起之前昭妃的话,与德妃死去的猫联系在一起,她看着虞江寻身上,顿时飘散着什么妖媚之气。 太后看着萧胤,意味深长地说:“先帝择选妃嫔的眼光,可是要比你好多了。” 萧胤紧紧蹙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直接说这佛珠是他准备的,绝对不是假的,太后只怕依旧要厌恶虞江寻。 可若是不说,虞江寻就要被这么冤枉...... 正当萧胤陷入两难境地时,萧承熙看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 “皇祖母,儿臣想,这件事您的确是冤枉了虞修仪。” 他的嗓音又轻又淡,就这么在宽阔的宝庆殿响起,一时间,众人皆诧异地看向这位太子。 太后眸光微动:“哦?此话怎讲?” 萧承熙淡淡道:“方才儿臣身边的下人在来的时候,经过偏殿,在圆柱下捡到了一串佛珠,原以为是哪位娘娘掉下的,暂且收了起来,待寿宴结束后一一问过。” 他顿了顿,轻飘飘看了虞江寻一眼。 “儿臣方才听了半晌,忽然想起此事,刚好捡到的是一串佛珠,想来就是虞修仪为您准备的那一串。” 说罢,萧承熙身边的下人上前,果真从袖口中掏出一串佛珠。 虞江寻打眼一瞧,登时愣住了。 因为那佛珠珠子的样式,长度,的确都是和萧胤准备的那串一模一样的。 太后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下人自觉地把佛珠递过去,太后接到手里,随意拨弄两串。 虞江寻盯着太后的表情,发现她似乎有些满意,这颗心这才慢慢放了下去。 太后勉强道:“这串佛珠成色颇好,只是,如果这串才是你准备的,为何那盒子里装了一串假的?” 这时,一旁的舒昭容开口了。 “臣妾想,今日送给太后您的寿礼如此之多,这些宫女太监忙的不可开交,寿礼众多,不小心掉在地上一样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再次核对寿礼时,发现虞修仪的木盒空了,时间紧迫,难以找回,又不想挨罚,就只好临时找了串假的,试图以假乱真......” 听罢,太后顿时看向方才递上来寿礼的宫女。 宫女手中的盘子摔落在地,她扑通一声跪下,惊恐道:“不是奴婢!奴婢并不知这木盒里的佛珠会是假的!” 萧胤见状,不耐地挥手,命令道:“把她带下去。” 至于带下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虞江寻心有余悸,见太后还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便知道事情尚未结束。 萧承熙看了两眼虞江寻,见她仍跪着,抿了抿唇,缓缓坐下。 太后沉声道:“方才这件事是哀家误会你了,只是哀家又听德妃说,她养的猫死在了你的清宁宫门外,这是为何啊?” 虞江寻正欲解释,萧胤忽然冷冷道:“好了母后,该让她起来了。” 太后一愣,没想到萧胤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不客气地和她讲话。 萧胤站了起来,迎着众人惊讶的视线,快步走到虞江寻面前,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 太后气的脸都绿了。 方才萧胤没能出声护着虞江寻,本就心怀愧疚,如今这事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可太后还是不依不饶,胡说什么不祥之身的事情,萧胤顿时忍不住了。 虞江寻起来,萧胤搀扶着她的腰身,低声问:“没事吧?” 虞江寻摇摇头。 太后呵斥道:“连哀家都知道,德妃素日里看重那些猫猫狗狗,难道虞修仪不该给这件事一个解释吗?” 萧胤将她护在身后,不耐道:“解释什么?一只猫死了,恰好死在了清宁宫门口,能表明什么?母后千万不要因为看不惯她,所以就强行将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扣到她头上。” 太后一听这话,惊得瞠目结舌。 “哀家看不惯她?哀家有什么看不惯的,从前都未与她说过几句话!” 萧胤道:“既然如此,她刚升上嫔位,就精心为您准备了佛珠,还特意请宫外的大师开过光,母后不觉感动也就罢了,倒也不必在这样的场合一直为难她!” 四周的人安静到不可思议。 在场的人有不少服侍萧胤许多年的人,何曾见过他如此袒护一名女子? 这虞江寻,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能让萧胤直接顶撞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佛珠拍在桌上:“哀家什么东西没见过?就凭这佛珠,陛下就想让哀家喜欢她?” 第146章 萧承熙后悔,追妻 看她这样子,是不想要虞江寻送的寿礼了。 萧承熙的视线落在那串被毫不留情拍在桌上的佛珠。 身后的奴才低声道:“殿下,这......” “无碍。” 他轻声说。 随后,他又将视线落在萧胤和虞江寻的身上。 萧承熙自认为自己格外了解这位皇叔,他的本性自私、虚伪、充满算计与利益,就算他将虞江寻亲手推了过去,也没想到萧胤会这么早就沦陷,为了她做到这一地步。 他的手掌始终放在虞江寻的腰后,牢牢护着她,而虞江寻也格外依赖地揪紧了他的龙袍。 从前,护着她的人该是自己的。 萧承熙深吸一口气,仰头将杯中冷酒喝了个干净。 如今都是秋天了,就这么一口喝下去,冷意迅速蔓延全身。 他自虐般死死盯着殿中央的两人。 萧胤看清了太后的动作,冲着周盛海使了个眼神。 周盛海会意,立即走到太后面前,弓着腰将桌上的佛珠拿了回去。 萧胤冷冷道:“太后既然不喜欢,那就收走吧,免得日后你看了又心烦。” 太后被他气的心口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胤又看向德妃,道:“德妃,你的这件事情,今天过后朕会想法子为你查清的。” 德妃一愣,不敢多言:“是......多谢陛下。” 随后,萧胤低头,温声道:“阿寻,今日辛苦你了,这寿宴还要过好久才结束,你待会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不用在乎旁人,这是朕特许的。” 某些时候,萧胤的确格外细心。 他看出来了经过这件事之后,虞江寻在这里待不下去的心情了。 虞江寻心中一暖,轻声说:“好。” 虞江寻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坐了回去,德妃见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不在意金宝的死,果然,就连虞江寻也是一样的,她和别人都一样,都只是把金宝当做不值钱的玩意儿。 没人想要去寻找什么真相。 她费尽心思将佛珠换成了假的,虽然的确达到了目的,让太后厌恶她,可是萧胤那种不管不顾护着她的模样,还是深深刺痛了德妃的心。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把佛珠换了,真的佛珠被随意丢进了湖中,怎么又被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捡到了...... 这个虞江寻,就如此好运么? 谁都能护住她! 虞江寻坐回去后,果真没了心思,她频频抬眼,假装不经意地掠过萧承熙那边。 她不信德妃专门换了佛珠害她,还能如此粗心地将真的佛珠掉在外面,又恰好被萧承熙捡到。 只可能是萧承熙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 只是这串真的佛珠又是怎么来的呢? 虞江寻思绪有些乱,方才萧胤特意说过她可以走,虞江寻没再磨蹭,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萧承熙注意到了那已经空了个位置,兀自灌了一杯酒。 殿内气氛有些凝滞,萧胤为了缓和,主动和萧承熙说话。 “天气转凉,承熙也要少喝些酒,不要贪杯。” 萧承熙修长的手指随意捏着杯口,闻言淡淡应了一声。 紧接着,他站了起来,道:“皇叔,臣有些醉了,出去醒醒酒,待会就回来。” 萧胤嗯了一声,嘱咐道:“身边的下人跟好了。” 萧承熙出去时,看到站在殿外候着的宫女太监,人数颇多,不爽地拧眉。 大白天,他也不能避人耳目去找虞江寻。 就在这时,身旁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凑了过来,压着嗓音说:“太子殿下,有人想见您......” 萧承熙抬眼,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脚步就先跨出去了。 虞江寻在后宫待了这么久,对这里面的布局构造其实要比萧承熙清楚的多。 想到找到一间隐蔽荒废的屋子,太容易了。 萧承熙一路跟着宫女走,一直走到一扇破败的门面前,走了进去,将门缓缓关上。 这是虞江寻第一次主动在后宫邀他见面。 虞江寻看着他,直接问:“那串佛珠,是你的吧?” 萧承熙笑了。 他看着虞江寻穿着刻意显她端庄沉静的衣裙,带着完整妆容的样子,只觉得碍眼。 于是,他没有回应虞江寻的这句话,只是抿了抿唇,往前几步,在虞江寻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瞬间,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许是刚喝过酒的缘故,他的唇很凉,凉到惊心。 虞江寻抬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一扯,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口脂被蹭下来一些。 虞江寻抬手,在巴掌即将打过去的瞬间—— 萧承熙稳稳扼住她的手腕,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虞江寻气得眼尾都红了,又因为他这一句话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也说不清是怎么看出来的,就是注意到了萧承熙的视线和表情,觉得他当时并不开心。 虞江寻不答,萧承熙就道:“其实不是我的,是我母后的,那是她留下的遗物。” 虞江寻格外诧异,“那你还给了太后?” 萧承熙道:“佛珠的样式,和那串假的差不多,当时看见你跪在殿内,顾不得这些了,就让下人拿了上去。” 虞江寻心情顿时格外复杂。 “我知道,你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我这努力得到的嫔位付诸东流,对吗?” 萧承熙沉默不语。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全后宫只有宝庆殿是最热闹的,很少会有人路过这里。 萧承熙忽然重重呼吸了两下,将虞江寻紧紧拥入怀中。 正当虞江寻要再次将他推开的时候,萧承熙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寻,我后悔了。” 正欲抬起来的双手,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僵住了。 他死死抱着虞江寻,一字一顿道:“我后悔了。” 虞江寻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这是上天向她开的一个玩笑。 “别这样,太子殿下之前不是说过吗?你从不后悔。” 他当初信誓旦旦的样子,虞江寻到现在都记得格外清楚。 萧承熙不语,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声音变闷了。 “阿寻,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他的嗓音缱绻,细细听去,竟有些委屈。 虞江寻甚至怀疑,下一刻他就能哭出来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可以指使自己的感情,让她爱就爱,让她不许爱就不能爱。 萧承熙,原来你也会后悔。 她深吸了几口气,将说不清的情绪勉强压下,再开口时,声音都在颤: “萧承熙,我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要求我再爱你?你觉得我还敢爱你吗?” 萧承熙道:“我会做给你看。” “我难道要拿一辈子去看你能不能做到吗?我已经耽误了五年了,将一颗心放在一块石头上面放了五年,我不想往后的这几年里还要和你纠缠不清你不懂吗?” 萧承熙难得有些茫然:“那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 虞江寻只觉得可笑,“你之前是怎么伤我心的,是全都忘了吗?” 萧承熙忽然就回想起,虞江寻入宫前的那一夜。 她跌坐在寝殿冰冷的地砖上,脸上挂着伤心无助的泪水,一声声不停地乞求他不要伤她的手。 虞江寻很怕疼,可他还是亲自拿着匕首,将她手指上练习飞针留下的茧子尽数剜去了。 一根一根,没有丝毫的停歇。 萧承熙哑声道:“对不起。” 虞江寻没有说话。 他继续道:“改日,我就在你面前,剜一次茧。” 虞江寻只是嗤笑一声:“你要权力,要皇位,要江山,就不能要我,我只是你得到江山路上的一枚棋子。” “好了,太子殿下,你该回去了,否则陛下会怀疑的。” “你的那串佛珠,在周公公的手里,改日我会想法子要回来还给你的。” 第147章 流言的源头 她像是毫不在意萧承熙方才说过的话,只当他内心的剖白是喝醉后一时冲动的许诺。 虞江寻错开身子,正要先一步走出去,忽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她顿住没有动,在等萧承熙说话。 萧承熙沉默良久,一直到虞江寻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时,他这才低声道:“求你......” 听到这句话,虞江寻睫毛微颤,随后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宝庆殿内。 萧承熙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了,正当萧胤频频望向那个位置,感到奇怪时,萧承熙赶了回来。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和刚出去时的样子一样,只是双眸略有些红。 萧胤随口问:“出去醒酒用这么久的时间?” 萧承熙笑笑,“皇叔知道的,臣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这种不加掩饰的言语,也只有他敢直接说出来了。 萧胤默了半晌,似笑非笑:“你倒是越来越坦率了。” 萧承熙盯着他的笑,只觉得反感。 两人明争暗斗不知多少次了,在朝堂上更是宛如争夺地盘的雄狮,偏偏涉及家宴的时候,就要在别人面前装出友好的样子来。 实在虚伪。 如果萧承熙的母后不是被他害死的,也许他真的要以为,萧胤会是一位好皇叔。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皇叔,逼死了母后,欺骗了尚且天真年幼的萧承熙,趁着先帝逝去无人主持大局,自己登上了皇位。 这天下,这皇位,原本就该是萧承熙的。 寿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太后后半程一直绷着个脸,导致皇后想说的话也没能说成。 虞江寻回了清宁宫后,始终沉默不语。 茯苓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虞江寻现在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回想起方才萧承熙说过的话。 骄矜如萧承熙这样的人,竟也会低声下气地求人原谅么? “茯苓,如果有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你的人,忽然找你道歉,说他后悔了,你会不会原谅他?” 茯苓迟疑道:“那要看他当初伤害过我的程度怎样,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虞江寻闭了闭眼:“如果是太子殿下呢?” 这个男人,为了培养她,可以视五年的感情为虚无,让她日夜不停地练着各种才艺本领,又令她饱受迷药的迫害,自此以后格外害怕下雨天,又冷静地诛了她的心,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这种种过往,虞江寻实在无法原谅,更难以和解。 茯苓一愣,“这......还是要看娘娘自己了,您还爱他么?” 虞江寻果断摇头。 “若是还爱他,岂不是自我折磨?我没这么喜欢受虐。” 茯苓语气轻松了一些:“那就好了,既然不爱了,就不要原谅。” 虞江寻只觉得脑子很乱,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随后,她有些疑惑地说:“太后对我的反感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要说我是不祥之身?” 宫里流言本就真假参半,可大多都是有个原因的。 当时听太后那意思,是说在德妃的猫死之前,就发生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虞江寻幽幽道:“本宫住在这清宁宫,怎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偏偏别人就觉得不祥,猫死在外面是别人故意放过来的,那还有什么事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了?” 要是想搞清楚这一点,她只能去问太后。 否则没人会主动跳出来说。 想到这里,虞江寻忽然道:“往后这几日,多派些太监在宫门外守着,尤其是夜里,就算他们换班的时候也不许疏忽了,这大门要是守不好,出了什么事都赖在本宫头上,本宫还真是无处说理了。” 说罢,当天夜里,门外单是太监就站了六人。 第二日,正当虞江寻琢磨要不要去找太后时,萧胤主动过来了。 他一上来就拉着虞江寻的手,满怀歉意:“朕没想到寿辰那日会出了这种事情,还好承熙身边的下人捡到了佛珠,否则你......” 虞江寻摇摇头,有些泄气。 “被误会了倒也不打紧,只是臣妾没想到,太后原来这么看不惯臣妾,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臣妾不详......” 萧胤一听这话,当即心疼地皱起眉头,说:“太后年纪大了,朕看她是老糊涂了,朕日日都会来找你,你要是真的不详,朕早就该出事了!” 话音刚落,虞江寻故作嗔怪的模样,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陛下不许胡说。” 萧胤笑了,道:“朕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不必太在意她,朕愿意宠着你,谁都管不了。” 虞江寻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太后不像是会胡说八道的人,她说臣妾不详,只怕这后宫里早就传开了这样的流言,臣妾要是不管,万一愈演愈烈,把假的说成真的,臣妾可就没办法了。” 萧胤无奈叹道:“也不知道母后是谁听乱嚼舌根,这种话也信了。” “其实,臣妾今日就打算去问问太后的,刚好再道个歉,毕竟那日惹太后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听虞江寻这么一说,萧胤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你去找她做什么,她都那样为难你了,你要是去了,朕也不放心。”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不管,总要找出原因来。” 萧胤当即道:“朕陪你去问不就好了,免得母后趁机再为难你。” 虞江寻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懒懒地靠在他怀中,软声道:“陛下肯为了臣妾这样做,臣妾真的很感动。” 于是,两人一同去了永寿宫。 太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气还没消,转眼间就看见萧胤带着虞江寻过来了。 这两人是特意跑到她面前示威吗? 萧胤带着虞江寻行过礼后,开门见山地问:“前一日母后说她不详,不知依据是什么?” 他的语气实在太僵硬,虞江寻连忙软声道: “宫中流言蜚语不断,陛下是想问,到底是谁开了这个头?” 萧胤冷冷添上一句:“简直是无稽之谈。” 太后瞥了虞江寻一眼,纵使看她依旧不顺眼,却也知道不详的事情说不准真假,不情愿地开口说: “前几日,月儿莫名着了风寒。” 第148章 诡异黑影 萧胤一怔,没想到这事还和昭妃有关。 “月儿着了风寒?朕怎么不知道。” 太后故意说:“陛下的心思成天都只放在虞修仪的身上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这么宠爱她,哀家怎么不见她怀个皇嗣!” 萧胤沉着脸说:“这件事和阿寻有什么关系,太后只管说,这件事是不是昭妃说的?” 的确是昭妃告诉她的。 太后不满道:“昭妃说了,她牵着月儿路过清宁宫的时候,月儿就看见了角落一道奇怪似鬼影的东西闪过,紧接着她就着了风寒,再之后,德妃的猫又死在清宁宫门口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就连她要送哀家佛珠,真的都能掉在地上,哀家看,八成就是有问题。” 萧胤听不得这种迷信的话,不耐道:“所以,昭妃向您说了,虞修仪不详。” 太后顿了顿,没好气道:“人家昭妃说错了吗?” 萧胤得到了答案,没再和她继续争执什么,拉着虞江寻转身就走。 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太后气得心口痛,捂着胸口缓了半天。 他牵着虞江寻的手,虞江寻眼中一闪而过寒光,幽幽道:“臣妾没想到,这件事是昭妃娘娘说的。” 萧胤显然有些生气了,冷声道:“身为妃子,不能帮着皇后盯着后宫这些离谱的流言也就罢了,她自己竟然还成了流言的源头。” 虞江寻轻声道:“臣妾也没想到,平日里鲜少与昭妃娘娘接触,更不知何时得罪了她......” 萧胤当即道:“朕现在就带着你去问她。” 虞江寻一听,连忙说:“算了,臣妾还是不去了吧。”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真的跟萧胤去质问昭妃了,这不就是在拉仇恨么? 虽然昭妃已经暗地里耍阴招了,她也不能傻傻地引火上身。 只要她表现的乖巧、委曲求全,萧胤就自然会成为她手中握着的一把刀。 果不其然,萧胤就道:“那你先回宫,朕单独去问问她。” 虞江寻还要假模假样的说上两句:“也许昭妃娘娘只是太担心孩子了。” 随后,她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未央宫内。 萧胤沉着脸走进去时,昭妃正抱着月儿逗着鹦鹉玩。 见萧胤来了,昭妃有些惊喜,把孩子放下后,快步迎了上去。 “陛下来了,奴才也不通报一声。” 萧胤淡漠道:“是朕不让通报的。” 他的语气太冷,昭妃顿了顿,隐隐升腾起了不详的预感。 萧胤看向一无所知的萧姝月,问:“听说前几日月儿生病了,现在可都好了?” “啊......现在都好了,臣妾是觉得陛下操劳国事烦心,月儿并不严重,便没有告知陛下。” 萧胤道:“是吗?” 他的眼中尽是讽刺。 “难道不是接触了什么不祥之人,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才会突然生病吗?” 昭妃要是再察觉不出萧胤的情绪,她就是格外的蠢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有些冤屈。 “陛下,月儿路过清宁宫的那一晚,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什么东西的啊!陛下您也知道,月儿从不会撒谎的。” 萧胤转而看向萧姝月,蹲下身子,语气柔和了下来。 “月儿,你说实话,那晚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萧姝月愣愣地点头,小声说:“父皇,月儿真的看见了,有个奇怪的黑影在清宁宫附近一闪而过,但是母妃没有看到。” 萧胤默了半晌,问:“那你着风寒是因为什么?” “因为月儿那一晚穿的少,风又大,当时就觉得冷。” 听到这句话,萧胤轻飘飘看了昭妃一眼。 昭妃顿时害怕地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陛下,臣妾是结合了月儿的话,才会怀疑清宁宫里的那位有什么问题......” “怀疑?” 萧胤淡淡吐出这两个字,“既然是怀疑,为何这么着急地告诉太后。” “昭妃,你明知道告诉太后意味着什么,她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 他呵斥道:“月儿会着了风寒,是你这个做母妃的不够细心,让孩子着凉了,你不仅不反思自己,反倒是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不详,还专门告诉了太后,你安的什么心思?” 昭妃吓得噤了声,半晌后才嗫嚅着说:“可......月儿的确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影子。” 萧胤皱着眉,说:“小孩子不懂事,也许是什么人刚好路过,或者是树梢被风吹动了,她辨别不出来,被吓到了,你竟也真的相信了。” 他说着说着,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朕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蠢?” 昭妃:“臣妾知错!” 萧胤就道:“你身居妃位,却带头乱嚼舌根,罚俸三个月,禁足一月,好好待在未央宫内反思自己!” “......是。” 他又看了看萧姝月,安慰道:“别害怕,那一晚你肯定是不小心看花了眼睛。” 萧姝月乖巧地点点头。 萧胤站了起来,道:“好好照顾月儿。” 撂下这一句话,他转身离去。 不多时,虞江寻就得知了这一消息。 茯苓很是高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虞江寻面无表情,道:“昭妃是咎由自取,只是本宫仍觉得这个处罚太轻了。” 茯苓嘟囔着:“没法子,毕竟昭妃娘娘这次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于是虞江寻便以为,什么奇怪的鬼影,都是昭妃为了表明她是不祥之身,胡诌出来的。 她没想到,今夜却真的有了什么状况。 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宫门外依旧站了好些奴才守夜。 子时,宫门从外面打开,一奴才小跑了进去。 在屋外守夜的奴才被这动静惊醒,问:“出什么事了?” 他就道:“方才,我们几个真的看见了,有个人影,飞快地跑去了西边。” 奴才张了张嘴,有些呆滞。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修仪娘娘?” 这个时辰,只怕她早就睡熟了。 两个奴才大眼瞪着小眼,正有些为难时,屋内亮起了烛灯。 虞江寻披着衣裳起来。 她本就睡的不熟,方才隐约听见门口奴才谈话的声音了。 第149章 偷情被发现 房门被打开,虞江寻双眼惺忪,问:“怎么回事?” 太监连忙道:“方才外面,好像有个人悄悄摸摸过去了!远远看去一片黑影,奴才都被吓了一跳。” 在门口守夜的太监哆嗦了一下,他胆子小,一惊一乍的说:“该不会真的闹鬼了!” 话音刚落,虞江寻冷静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什么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方才看他往哪去了,指给我看看。” 虞江寻走出宫门,太监伸着胳膊指。 清宁宫坐北朝南,这座宫殿的后面,是不少采女、御女、宝林等等人的住所,再加上方才黑影经过的是犄角旮旯的一条小路,漆黑一片,看不清具体是去了哪里。 现在再追上去也晚了。 虞江寻想了想,就道:“那黑影应当不是每一日都会路过这里,否则早就被人撞见了,今夜他过去了,明晚应该就没事了。” 她沉思片刻,道:“你们好好守着,后半夜仔细盯好了,看看那黑影会不会再原路返回。” “是。” 虞江寻回屋后,被这件事情一打岔,顿时睡意全无。 她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睡着了,又稀里糊涂地梦到了萧承熙。 第二日一早,她眼下发青,抬手挠了挠凌乱的发丝,对茯苓说:“想来昭妃说的闹鬼事情,是真的亲眼看见了,那人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等明晚的时候,我要去宫门外候着。” 茯苓一惊:“这怎么能行?夜里多凉啊,让那几个奴才看好了,下次再出现直接把他抓住就是了。” 虞江寻摇摇头:“不,比起直接抓住他,本宫更好奇的是,他到底在做什么。” 据太监所说,那人的速度很快,要是每次都先发现了再跑进来叫醒她,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于是又过了一日,当天深夜,虞江寻穿的厚实,站在宫门外等了许久,都没能看到那个人。 她没有泄气,知道那人也许是太过于警惕了,一连坚持了两日。 第三日夜里,这一晚的风格外大,就算穿的厚实些也还是冷,虞江寻正想穿上披风,看到那鲜亮的颜色,犹豫一瞬,道:“这披风太显眼了,你去找个黑色的披风给我。” 茯苓应下了,正在翻找之时,虞江寻念头一动。 她慢条斯理地说:“难怪是黑影,在深更半夜的时候,一身黑衣就是最好的伪装,别人看不出人形,自然就以为是闹了鬼。” 她披上黑色的斗篷,将宽大的兜帽罩在头上,站在宫门外。 虞江寻只站了不到半个时辰,紧接着,那道黑影出现在了那一条小路上。 虞江寻反应最快,轻声道:“走,跟上去!” 于是,几个太监跑的格外快,悄悄跟着那人,虞江寻在后面快步走着,堪堪跟了上去。 太监指了路以后,虞江寻脚步顿住了。 她有些诧异。 因为只要再拐一下,就要到毓秀宫了。 那是她曾经的宫殿。 现在住在里面的人是林婕妤和宁采女。 之前这两人可没少刁难她。 转眼间,自己成了修仪娘娘,独享一整座清宁宫,全宫上下人人皆知萧胤身边多了个新宠,就是她虞江寻。 黑衣人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去,而是鬼鬼祟祟地绕到墙角,踩了一棵矮树,动作格外麻利老练,就这么翻了进去。 茯苓站在虞江寻身后,目瞪口呆:“这......娘娘,他是找谁的?” 虞江寻眯了眯眼,莫名回想起之前不论怎么防着萧承熙,他都能不被人发现,出现在她的屋内。 脑海中已经想象出萧承熙半夜踩着树翻墙头的动作了,实在滑稽。 不过萧承熙这样身份的人,怎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虞江寻幽幽道:“再等一炷香,然后直接进去。” 她们耐心等了一会,随后,虞江寻将兜帽摘下,露出脸来,径直走到宫门外。 守夜的太监瞪大了双眼,连忙恭敬地行礼:“奴才见过修仪娘娘!” 这两个太监虞江寻认识,从前他们可不会这样尊敬,甚至可以说是惶恐。 权力、地位,在皇宫里的确是能迷人心智的毒药。 虞江寻已经渐渐爱上这种感觉了。 只是修仪的位置,还远远不够。 紧接着,虞江寻道:“让开,本宫要进去。” 她想进毓秀宫,两人自然不敢阻拦,况且,他们压根不知道一炷香前,已经有人翻进去了。 虞江寻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眯眼看着两间都灭了灯的房间。 她低声道:“茯苓,你去那边听听动静。” 而她,则去了林婕妤的房门口。 房门口有个宫女,团了床被子,就这么靠在一旁睡着了。 虞江寻侧耳仔细听,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床褥的摩挲,还混着两人讲话的声音,偶尔声音大了点,紧接着又像是害怕似的,立即压了下去。 第150章 不要背叛朕 林婕妤...... 曾经是冷宫贤嫔身边的一条好狗,两人联合起来,趁着虞江寻刚进后宫不久,尚未看破人心之时,拿各种小事刁难她,将她罚跪了一整夜后,林婕妤的父亲就在朝中出了事。 虞江寻还能记得林婕妤当时跪在金銮殿外苦苦哀求的样子。 转眼间过去很久了,曾经虞江寻以为会记恨她很久的这件事,现在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了。 虞江寻不是什么滥好人,既然知道林婕妤偷情的事情了,就没理由要装作视而不见。 紧接着,虞江寻身边的奴才在她的招手示意下,压着步子聚集了过来。 这房门肯定在里面反锁了,直接推门没用,里面的人反倒会趁机逃跑。 于是,身手较为麻利的一个奴才,直接推开了窗子,一个翻身就跳了进去。 里面顿时乱成一片。 “什么人!什么人进来了!你大胆!” “奴才是奉修仪娘娘之命前来捉拿!” 守夜的宫女被惊醒,尖叫了一声。 翻进去的奴才将门从里面打开,虞江寻冲进去的瞬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跪在床榻上,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裳,只是动作着急,衣服反而缠住了他,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好歹他还穿了裤子。 林婕妤全身赤裸,露着白花花的肉,连忙扯过被子盖住。 男人要跑的一瞬间,几个太监冲上去,将他按在了地上。 林婕妤脸色惨白,死死揪着被子。 虞江寻扯了扯嘴角,说:“怪就要怪,他偏偏经过的是本宫的清宁宫,本宫被害的说是不祥之身,自然要查清楚原因。” 说罢,她只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随后立马收回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本宫就知道,不可能有什么鬼,这个人,是侍卫吧?” 后宫男人本来就不多,此人身手这么好,只可能是侍卫。 虞江寻不会学着皇后的语气说林婕妤糊涂,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个清醒的人。 林婕妤将被子在身上掖紧,连滚带爬地下了地,央求道:“修仪娘娘,从前是嫔妾不好,求您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求您了!否则嫔妾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啊,还会连累家人......” 虞江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就算本宫不说,这件事也瞒不住的。” 闹的这么大,这么多宫女太监都瞧见了,单是她自己着一张嘴不说有什么用。 两行恐惧的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过,虞江寻也没想到,捉个鬼能捉到偷情现场。 她冷冷道:“穿好衣裳,等天亮了,你自己去找陛下说吧,你应当不希望本宫去说。” 林婕妤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的确,她不敢让虞江寻去说。 两人本来就有过节,她不信任虞江寻。 虞江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把这侍卫带走,先关起来。” 这一夜,林婕妤注定是睡不着了。 她枯坐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顶着凌乱的发丝,随意摸了身衣裙穿上,就魂不守舍地去了金銮殿。 瞒不住的,早晚会传到萧胤耳朵里,她还不如主动认错。 虽然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虞江寻身边的人,则将侍卫一起押了过去。 午时,虞江寻正要用午膳,萧胤大步走了进来。 门外没有响起通报声,她早就习惯了,神色如常地嘱咐:“再多备一副碗筷。” 萧胤坐下后,也没有看虞江寻,喝了口杯中的茶,是热的。 他皱眉,沉声问:“没有凉茶吗?” 他的眉宇间尽是燥郁之气,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很恼怒。 虞江寻顿了顿,没再劝诫,嘱咐道:“茯苓,倒一杯凉茶。” 萧胤一饮而尽,这才终于看向虞江寻。 “昨夜的事,是你发现的。” 虞江寻点头,解释道:“原先不是说,臣妾这清宁宫不详,连带着臣妾都有问题了,所以就派奴才去宫门外好生守着,没想到就......” 接下来的话她都不必说的太详细,萧胤大概都猜出来了。 看他这样子,不知道林婕妤还有没有命在。 念头刚起,萧胤沉声道:“两人都被朕处死了。” 虞江寻一顿,轻轻嗯了一声,将筷子放下。 她也喝了口凉茶,打了个寒噤。 萧胤撩起眼皮看她,道:“这件事,于皇家而言,格外丑陋,阿寻,你很懂事,没有把这事情闹大,让她主动和朕说了。” 随后,他又道:“朕最恨这样的女人,对朕不忠贞,下场便只有一个。” 说罢,他目光深深地看向虞江寻,意味深长道:“阿寻,你不会背叛朕吧?” 虞江寻觉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只是还好抓着茶杯,看不出来。 她故作平静地和萧胤对视,笑道:“当然,臣妾一心爱着陛下,怎可能会背叛陛下。” 萧胤就道:“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朕,只有你不可能,是不是?” 他的眼神从未如此认真过,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说出来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不需要发什么毒誓。 虞江寻道:“是。” 萧胤没再说什么,只是忽然低声道:“让朕抱一会。” 虞江寻站起来,走到萧胤面前,萧胤就抱着她的腰,低声说:“阿寻,朕好累,前朝事情太多太乱,后宫又不得安宁,朕知道林婕妤的事情后,格外愤怒,没有听她的求饶,下令将她斩首了。” 虞江寻心情复杂,低声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有臣妾陪着陛下,陛下什么都不要怕。” 萧胤不语,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他走后,虞江寻出神地看着满桌的午膳。 似乎从太后的寿辰过后,后宫内的景象便明显的由盛转衰了。 虞江寻了解不到前朝的事情,也不清楚战争的输赢,她能观察到这些变化,也只是从身边这些细节上看出来的。 比如原先的午膳,永远都要备好几道的汤羹,汤一旦凉了,容易变得荤腥油腻,但总不可能当着妃嫔的面撤下去再加热一番。 所以都会熬许多的汤羹,喝不上就算了。 最近却没有了。 甚至于连盛菜的碗碟,用的都不如以往了。 好像是某位妃嫔在屋内不慎打碎了好几个盘子,原就是件小事,可是偏偏经过这件事后,连这些盘子都换成普通的了。 天气转凉,各宫妃嫔也该添厚衣裳了,结果皇后赏赐的布料不多,进贡来的布料也不多。 回想起方才萧胤的神情,虞江寻顿了顿,忽然低声道:“茯苓,以后也许就要变天了。” 她这枚棋子爬到这个位置,想来萧承熙也要决定用她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 虞江寻清晨刚请安回来,菊芳将信递给她,道:“殿下给的。” 虞江寻不急着打开,没想到只是耽误了两个时辰,另一封信又来了。 菊芳再次给她。 她疑惑道:“早些时候不是给了?” 菊芳嘴角抽搐,道:“娘娘,这不是原先那封,这是第二封。” 虞江寻诧异挑眉,嘟囔着:“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随后,她打开了信。 这封信不符合萧承熙以往的行事风格。 他原先只会写上寥寥几句话,言简意赅,可是这次,密密麻麻的字挤满了整张纸。 虞江寻:“......” 她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 第151章 萧承熙剜茧 菊芳时刻观察着虞江寻的表情,看她呆住了,自己没忍住探头去看了一眼。 紧接着,她也看到了满满一页的字,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不成样子。 菊芳:“......” 要不是她亲自拿来的,她都要怀疑这信是不是搞错了。 虞江寻定了定心神,拧着眉看了起来。 她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通篇看下来,萧承熙竟然只是在告诉她,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小到他晨起时看见了窗外的一只鸟儿,翅膀是鹅黄色的,看着很乖,如果日后有机会,要一起养一只这样的鸟。 虞江寻表情古怪,又看到他写,入了秋,东宫里的树叶子都落了,光秃秃的很不好看,以后要多种些四季常青的树。 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偶尔在这些话语的间隙里,穿插着几句对她的关心。 “阿寻,天气转冷,注意添衣。” “宫内缩减用度,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 “皇叔近来心情不佳,切记小心行事。” 看着看着,虞江寻忽然从这些零碎的、不成逻辑的话语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难怪她会觉得奇怪,现在的萧承熙,就是以前的虞江寻。 以前她也会将一张信纸填满,说的话一箩筐,挑不出哪句是最重要的,因为每一句都格外重要,都是她认为必须要讲给萧承熙听的。 虞江寻面无表情地看到最后,最后的话是: “三日后,我来见你。” 虞江寻将纸随意揉成一团,淡淡道:“烧了吧。” 茯苓接过去,立马将其烧成了灰烬。 这样的信纸留着,是莫大的隐患。 茯苓迟疑地问:“娘娘,太子殿下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她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如今她可是住在清宁宫,这里离得金銮殿很近,三日后,他要怎么来找自己? 虞江寻有些害怕,心想总不能还要直接进她的屋内。 惊慌之余,她又想起上次和萧承熙见面的那间破败的小屋。 只是,他必得是晚上过来,万一萧胤也在这时来了怎么办? 虞江寻烦躁不已。 萧承熙又把这样的难题丢给了她。 三日后。 今夜的月有些朦胧,藏在白纱似的云后面,视线所及之处也变得朦胧。 她坐在屋内,仍在迟疑。 萧承熙要见她,她明明可以不去的。 可是,如今前朝动荡,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生怕真的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回想起上次萧承熙强吻自己的事情,虞江寻想了想,看着茯苓,说:“今夜你跟紧我,太子殿下来后宫,身边必然只能带一两人,无人能控制住你,你不要离开我。” 否则,她怕萧承熙再发什么疯。 茯苓点头,一直等到了半夜。 奇怪的是,萧胤昨日还来了,今日竟然没有过来。 虞江寻带着茯苓,快步走了过去。 她避开巡查的侍卫,将门推开,发现里面只点燃了一根蜡烛。 萧承熙浑身裹着冷气,就这么站在原地。 虞江寻拉着茯苓走了进来,开口问:“需要我做什么?” 萧承熙见她来了,竟露出一个笑来。 虞江寻心中警铃大作,后退了一步。 他穿了身玄色的披风,低头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 虞江寻瞳孔紧缩,下意识地转身就要离去。 “阿寻。” 他低低唤了一声,“你忘记上次我说的话了么?” 虞江寻一愣。 上次,萧承熙说,会剜茧给她看。 她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那是萧承熙醉酒后的冲动言语。 没想到他还真的打算这么做。 虞江寻深吸一口气,忽然道:“好啊。” 她转过身,眼神波澜不惊,“那你就剜给我看。” 萧承熙看了一眼茯苓,问:“她呢?” 虞江寻盯着他手中的匕首,有些犹豫。 萧承熙注意到她警惕的视线,扯了扯嘴角:“你不信我了?难道你觉得孤会拿这东西伤你?” 虞江寻只冷冷道:“以前又不是没伤过。” 说罢,她转头对茯苓说:“你在门口仔细看着,一旦有人经过,抓紧藏起来。” 茯苓怯生生地应下了。 门被缓缓合上,虞江寻直勾勾地盯着萧承熙。 萧承熙没有直视她的眼神,低着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虞江寻的视线便也跟着落了上去。 只此一眼,她就认出来,这是当初伤她的那柄匕首。 因为刀柄是青白玉的,格外通透,刀身细长而锋利,隐隐泛着金黄色。 这柄匕首,曾经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中。 因为刀片锋利,所以将肉割下来的时候,速度会格外的快,快到眨眼间,所及之处便已是一片血红。 可是速度再快,也还是会痛。 都说十指连心,虞江寻常常在想,是不是萧承熙压根不知道她有多痛,就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原谅了他。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萧承熙像是有所察觉,忽然低声问:“阿寻,你要亲自动手吗?” 虞江寻偏开视线,“殿下说了要自己剜,我就这么看着吧。” 她倒要看看,萧承熙能对自己狠得下这个心么。 “好。” 他淡声应了下来。 第152章 两败俱伤 刀鞘被他随意推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锋利的刀刃在烛火的照映下,有些晃眼。 她本以为,萧承熙至少会把刀刃烧热了再动手,可他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随后便举起了左手。 他素日练剑,其实手中的薄茧要更多。 刀刃贴了上去。 虞江寻揪紧了裙摆。 随后,果断一刀! 艳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指骨骼蜿蜒向下,一直流淌到腕骨处。 虞江寻忽然就忘记了喘息,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挪向另一根手指,又是一刀。 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折磨的是自己。 恨来恨去的,她其实最恨的是当时的萧承熙没有那么爱她。 “嗒,嗒......” 血珠落到地面上,砸在尘土中,迅速晕开。 恍惚间,萧承熙的右手已经染满鲜血,他的手指微微发着抖,看向对面的虞江寻。 “别怕,看好了,这是我要还你的。” 虞江寻回过神来,看着萧承熙用右手将匕首勉强攥紧,又抬起了左手。 “为什么?” 在刀刃即将贴近皮肤之时,虞江寻开口问。 “你要用右手写字,这几日陛下没空批阅奏折,许多事情都是你在亲力亲为,你明知道在这种时候,手受了伤写不了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做给我看?” 屋内陷入了沉寂。 血珠依旧孜孜不倦地往下滴落。 虞江寻再问:“你想让我心疼你,是不是?” 萧承熙道:“是。” “阿寻,你很了解我,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带有目的的。” 虞江寻勉强一笑,“但你算错了,以前的我心疼,现在的我不会。”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听到这个回答,没说什么,只用力点了一下头。 虞江寻这才注意到他的额间冒了些细密的汗珠。 当初自己是不是也这样? 好像比他还惨一些,手上血流不止,泪水也没有停歇。 他的右手近乎要攥不住柄部,白玉沾染了血,渗透在缝隙中,好像怎么也洗不掉了。 虞江寻无端地想。 左手的动作显然要慢上许多,到底还是勉强完成了。 紧接着,沾满鲜血的匕首无力掉在了地上。 虞江寻问:“痛么?” 萧承熙盯着她始终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当初那句“五年时间很长么?”,带给了阿寻多么大的痛楚。 十指连心,好痛啊。 他难得低下了一直挺直的脊背,因为疼痛想要蜷缩在一起,忍了又忍,一只手扶着桌角,背微微弓起。 虞江寻本以为自己会很畅快,看到萧承熙体会到了她曾经的痛。 可真的看见这一幕了,想象中的畅快没有袭来,反而觉得呼吸变得浓稠了起来,动作和思维都变得格外迟钝。 虞江寻颤着声音,说:“萧承熙,我不恨你了。” 萧承熙的脸色苍白,他想要的不是这一句。 她不恨萧承熙了,合作关系也好,利用关系也罢,她不能真的把自己困在名为萧承熙的回忆中。 人该往前走的。 虞江寻转身就要离去,萧承熙忽然踉跄几步,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腕骨。 “阿寻,你不爱我没关系,你恨我好不好?” 他不想就这么放走虞江寻,不想以后在她的心中没了半分的重量,日后回忆起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不如恨他吧。 虞江寻闷声道:“两清了,别再相互纠缠了。” 她拉开了萧承熙的手,戴好兜帽,俯身踏入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眼神都不曾留下。 什么叫两败俱伤,现在她终于懂了。 ...... 第二日,虞江寻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看着自己手腕上模糊的血迹,怔了片刻。 她昨晚回来之后,一言不发,只觉得身心俱疲,倒头就睡了。 虞江寻起身,道:“打一盆温水来。” 宫女将温水递了进来,放了一块帕子。 虞江寻拧着眉清洗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会回忆起昨晚萧承熙那布满鲜血的双手,因为疼痛而握不住匕首的狼狈模样。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这件事,刚清洗完,出神地望着泛红的温水,这时,萧胤忽然来了。 她回过神来,嘱咐道:“快把这水倒了。” 宫女端着水出去后,萧胤走了进来。 仅仅只是一天没见,萧胤显然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虞江寻迎了上去,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紧皱的眉头,轻声问:“做什么要皱着眉?有什么烦心事,陛下告诉臣妾。” 萧胤的眉毛被她抚平了,脸色缓和了一些,拉着虞江寻坐下。 “阿寻,往后这些时日,不管宫中出现了什么谣言,你都不要轻易相信,更不要害怕,好吗?” 虞江寻顿了顿,道:“好。” 他这才道:“战事吃紧,朕本以为这次只是打得艰难些,可......昨日传来消息,战败了......” 虞江寻吃惊,看着萧胤龙袍上的金线,有些恍惚。 “那......我们该怎么办?” 虞江寻身在后宫,总以为乱世离得自己很远,但实际上,一个国家的衰败,就是既突然又悄无声息的。 萧胤笑了,似乎是看出了虞江寻紧张的情绪,缓声道:“没事,一切有朕在。” 虞江寻默然。 如果要她在萧胤和萧承熙之间选择谁最能胜任帝王的位置,那一定是萧承熙。 所以,当他说出一切有他的时候,虞江寻反而是不信的。 萧胤抱着她,道:“过几日,一起去秋猎吧。” 虞江寻有些诧异。 她本以为,到了这种关头,萧胤应当是没什么心思再去秋猎的。 萧胤问:“怎么?不愿意?” 虞江寻甜甜一笑:“陛下去哪,臣妾就跟着去哪,怎么会不愿意呢。” 萧胤这才满意地摸了摸虞江寻的脑袋。 他低声道:“朕的阿寻倾国倾城,如今乌发间的首饰,还是太素了些。” 虞江寻故意道:“既然如此,那陛下还不快赏赐些什么金啊银啊的东西给臣妾戴。” 萧胤刮了刮她的鼻尖:“朕知道你不爱这些东西,不过你难得主动讨要什么,那朕就送你。” 越说是要节俭,越在这种关头,萧胤送了她一套黄金首饰。 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小木箱,神神秘秘地走过来时,虞江寻起初还不理解,里面是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等箱子打开后,露出那一套工艺繁琐、金光闪闪的首饰时,虞江寻这才懂了。 各宫都缩减用度,苦哈哈地过着日子,要是旁人知道了,事情再闹到太后那里,可就麻烦了。 最坏的情况,便是前朝的大臣也得知此事。 到那时,虞江寻可就成了什么魅惑圣心的罪人了。 虞江寻将这套首饰锁了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萧胤心中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了。 ...... 正值深秋,萧胤说的果真没错,这几日后宫流言不断,若是皇后能及时出来安抚众人也能好些,偏偏在这种时候,瑶华宫内迟迟没有动静。 都说夫妻一心,萧胤知道的事情,皇后肯定也知道,她是后宫里了解前朝动向最清楚的女人。 第153章 萧承熙送伞 宫里的人都隐约察觉到外面变了天,所以这个时候去秋猎,反倒是正确的抉择。 虞江寻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才明白萧胤的用心。 偏偏这一日天公不作美,太阳不知道藏去了哪里,整片天都是阴沉沉的,泛着淡淡的灰色,让人心情有些闷堵。 深秋天气冷,虞江寻穿的厚实,进了马车后,听着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她发间的步摇晃个不停。 许是天气的原因,四周并不明亮,困意缓缓袭来,她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虞江寻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 一开始,雨只是冒了个头,丝丝缕缕的,落在身上并不明显。 众人本想加快速度,争取在雨下大前赶到,没想到眨眼间,雨势越来越大,冷风阵阵,将窗子的布帘吹开,雨斜斜地落了进去,几位妃嫔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虞江寻猛然清醒过来,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大雨滂沱。 在外牵引着马的太监浑身都湿漉漉的,秋风要了命似的乱刮,四周隐隐响起呜咽的声音,连树都被吹得歪倒。 位于中间位置的萧胤见此情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难道是天要亡他?明明想着趁着秋猎的时候,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一整个秋季都没有下雨,偏偏就今日,雨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浸饱了雨水的衣服一样沉重。 在马车里的娘娘们自然淋不到雨,只是苦了外面跟随的侍卫和太监。 这里离猎场已然不远了,中途要是停下,这么多人也没地方躲雨,只好闷着头往前赶路。 车轮滚滚而过,碾过一片泥泞小路。 虞江寻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线,只觉得喉咙都控制不住地痒了起来。 茯苓知道她难受,将窗子关紧,又伸手捂着她的耳朵,说:“娘娘别听,也别想,很快就会过去的。” 虞江寻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尽管她现在格外难受,还是忍不住问:“坐在前面拿着马鞭的奴才怎么样了?” 茯苓看了一眼,道:“浑身都湿透了,下了这么大的雨,连马都不想走路了。” 虞江寻听罢,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递给茯苓说:“给他,让他遮遮雨。” 她在马车里不冷,茯苓知道虞江寻是什么性子,没再多说什么,将披风递了出去。 她这一举动,被其余马车上的太监瞧见了,顿时眼神里又是羡慕又是心酸。 很快,舒昭容的马车里,也伸出了一只手,将披风递了出去。 她们的举动仿佛成了别人都要效仿的存在,一时间,驭马的太监都得了披风,勉强遮雨。 虞江寻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马车里,外面的风声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些雨滴砸在马车顶上的声音实在太吵闹,她就算想忽视也做不到。 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潮湿了起来,充满了水汽。 虞江寻格外难受,脸都憋红了,她艰难地问:“还要多久?” 茯苓道:“最快也得半个时辰!” 虞江寻重重喘了口气,本想说没关系,她能坚持住的时候,整辆马车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她一个不稳,头撞到前面,瞬间红了一片。 茯苓更是直接摔倒了,虞江寻又连忙将她拉起来,两人在马车里艰难稳住了身形,就听到外面的太监哭着说:“娘娘,奴才有罪,马车的轮子陷进去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四周白茫茫一片,风声震耳欲聋,一时间,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一辆马车没有动弹。 茯苓连忙探头去看,轮子深深陷入泥坑内,怎么都出不去。 她忙大喊:“要换车吗?” 太监回应道:“还请娘娘暂且移步!” 因为两人的重量在里面压着,马压根无法拖动马车前行。 这时,舒昭容的声音在一片雨幕中响起:“这是谁的马车?虞修仪的吗?” 紧接着,她不顾宫女的劝阻,下了马车,闷头冲了过来,大喊:“傻待在里面做什么,还不快出来,暂且上我的马车!” 茯苓应了一声,一转头,却发现虞江寻不知何时,整个头都垂了下去。 茯苓连忙道:“娘娘快抬起头来,这样更喘不过气了!” 虞江寻艰难地直起身子,问:“要下去?” 茯苓点点头,将外衫脱下,说:“走,奴婢会尽力为娘娘挡着雨的!” 虞江寻咬牙,在茯苓的搀扶下走了下去。 霎时,被风吹来的雨丝争先恐后地扑到她的身上,干燥的衣裙瞬间变得潮湿,两人的马车下是一大片泥坑,触地柔软。 茯苓不慎歪了脚,虞江寻几乎睁不开眼了,只是依稀感觉到茯苓摔倒了,连忙拽着她的手,道:“快起来!” 她的鞋子也沾满了泥土,舒昭容见两人下来了,连忙跑过去拉着虞江寻的胳膊,大声喊:“快上马车!” 虞江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刚上马车,整个人都扑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呼吸。 她这副模样把舒昭容吓了一跳,连忙问茯苓:“她这是怎么了!” 茯苓道:“我家娘娘不能淋雨。” “不能淋雨?” 她紧紧拧着眉,道:“这是什么古怪的病!那现在该怎么办!” 茯苓咬着唇,满脸焦急。 其实薄荷叶的用处也不大了,自从虞江寻依赖了那种气味之后,作用就越来越不明显了。 正当她着急不已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着伞靠近了。 萧承熙打着伞,大步朝着边走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虞江寻去了哪辆马车的,茯苓刚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吃了一惊,紧接着伞被收起,扔了进来。 舒昭容瞪着这把凭空出现的伞,连忙掀开帘子看了看。 雨势太大,隐隐约约间,她看见的是独属于太子的暗红色蟒袍,他正淋着雨往回走。 舒昭容:“......” 她顿时结巴了:“刚...刚刚是太子殿下来送的伞?” 茯苓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连忙搀扶起虞江寻,道:“好了娘娘,咱们在马车里了,雨淋不到了!” 第154章 舒昭容发现两人的关系 舒昭容深深地看了茯苓一眼,没再继续问。 终于,马车停下了。 众人都是仓皇地跑进帐篷,唯独茯苓打着一把伞,扶着虞江寻走了进去。 进了帐篷后,虞江寻果断地将潮湿的衣裙褪下。 茯苓连忙倒了杯热茶,道:“快喝口茶缓缓!” 虞江寻手都在打颤,捧着热茶,冰凉的手热了起来,她低头啜着茶,茯苓起身翻出干净的毯子,包裹着虞江寻。 她明显好了许多,这会儿外面正乱着,下人也都湿透了,正进去换衣裳。 虞江寻只留了一件肚兜在身上,外面裹着毯子,整个人笨拙地挪到榻上,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声,这才想起来问:“咱们怎么会有伞?我记得不是没有带吗?” 茯苓支支吾吾道:“这是......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虞江寻没再说什么。 紧接着,茯苓又道:“娘娘,咱们当时在舒昭容的马车上,所以,昭容娘娘似乎看见了......” 虞江寻猛地看向茯苓,身体一僵。 “确定吗?”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茯苓点点头,道:“当时昭容娘娘似乎都探头去看了,应当是看见了。” 虞江寻表情空白了一瞬,就在这时,舒昭容走了进来。 她连忙道:“外面雨还没停,你怎么过来了?” 舒昭容看着她,说:“是还没停,我只是见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待在自己的帐篷里,也待不下去了。” 虞江寻的脸色在这一刻血色尽失。 “你是不是看到了?” 舒昭容眨眨眼,“如果你是说太子殿下专门过来送伞,那我的确是看到了。” “不过我还真是奇怪,送伞这样的事情,随便让奴才过去不就好了,偏偏他要亲自来。” 虞江寻攥拳,低声道:“他就是个疯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尽管舒昭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说:“你胆子实在太大了,敢和太子殿下暗中勾结,一旦被陛下知道,你们两人......” 虞江寻扯了扯嘴角,说:“你今日不来说这些,我倒还没意识到,他总是这样,介于想被人发现,又不想被人发现之间,我实在不懂他。” 舒昭容叹气,说:“如果太子殿下喜欢你,那他这样做的意图其实很好理解,他既看不惯陛下和你亲近,想让陛下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亲密关系,同时理智又在不断拉扯他,告诉他这件事暂且不能被人发现。” 虞江寻哑口无言,她看着舒昭容,有些不可思议。 舒昭容得意一笑:“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你......你知道了这件事,不会想远离我吗?你都说了,我是个和太子殿下暗中勾结的人,一旦陛下知道,你和我走得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舒昭容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仿佛来后宫就只是为了完成什么大事,完不成就去死的想法。” “我要是想告发你,现在都不会来找你,早就直接告诉陛下了,我愿意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我觉得你不简单,所以,我选择和你结盟,你觉得如何?” 虞江寻看着她,忽然笑了。 她被雨淋湿,头发粘在一起,明明很狼狈,此时此刻却看起来格外高兴。 舒昭容不解。 随后,她就听着虞江寻轻声道:“好啊,早就想这样了。” 在这后宫里,虞江寻原以为德妃会与她以姐妹相称,如今看来,却是舒昭容。 她本就喜欢舒昭容的性子,如今没想到她会主动说出这句话,虞江寻自然不会拒绝。 舒昭容顿了顿,似乎知道虞江寻为何会这么开心了,忽然伸出手指,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我看你是被淋傻了,还不快把头发擦干,想得风寒是不是?” 茯苓为虞江寻擦着头发,舒昭容仔细看了看外面的动静,这才转过头来说:“当时在马车上,我看见太子殿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特别茫然,心里隐隐有个预感,却怎么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说着说着,她看了一眼虞江寻,“你倒是坦率,我只是这么一说,本以为你还会狡辩,没想到就这么承认了。” “你都看见了,我狡辩有什么用?” 舒昭容无奈摇头,说:“但你还是千万小心。” 虞江寻将热茶一饮而尽,听着外面的雨声,猛然察觉,自己似乎没以前那么害怕了。 也许,她一直苦苦等待的疗愈,萧承熙给不了她,她自己就能给自己。 ...... 雨持续了许久,天色暗的早,萧胤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过来。 他牵着虞江寻的手,问:“手怎么这么冰?” 虞江寻故意道:“陛下来牵着臣妾的手,就不会冰了。” 萧胤笑了笑,说:“朕本来是想着拉你出去到处走走,说说话的,可是摸着你手这么冰,要不然还是算了。” 虞江寻有些迟疑。 外面毛毛细雨,她本不应该出去的,可是又想逼迫自己尽快适应。 “臣妾想陪着陛下走走。” 萧胤道:“好,你披着朕的外袍。” 他将外袍搭在虞江寻的肩膀上,宽大的外袍瞬间将她纤细的身子笼纳了进去。 萧胤是打着伞来的,出去的时候,余光瞥见角落处的伞,随口道:“朕为你撑伞。” 于是,他将萧承熙的伞拿了起来,惊奇道:“这伞和朕带来的那把很像。” 虞江寻连忙说:“陛下不是打着伞过来的?咱们用那一把就是了。” 萧胤随口道:“周盛海今日淋了雨,方才一直打喷嚏,朕嫌烦,就把伞给他了,出来秋猎,要是又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虞江寻:...... 她没再多说什么。 茯苓留在了帐篷里,看着萧胤撑着萧承熙的伞,将虞江寻揽入臂弯中,两人贴的很近,就这么慢悠悠走着。 她眉心跳了跳,心道今夜这般情景可千万不要被太子殿下撞见了...... 下过雨后的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虞江寻嗅着充满潮意的空气,忍不住拧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