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处处护青梅,重生改嫁他急了》 第91章 成功领回化肥 郭主任恨不得当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提什么不好,非要提什么粮食生产。 刚才他见几人来是为了头花订单的事,便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而且,自打向阳山大队开始干起副业后,就再也没来蹲守过化肥。 他还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他们真就还一直惦记着。 “老顾啊,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们搞副业我是支持的,但是这个化肥嘛真的是不够分。 再说你们现在有了这两项副业,日子肯定能好过很多,要不要化肥无所谓。” 顾逍轻咳一声提醒道:“郭主任,您这话也没错,但是我们要化肥不光是为了我们自个,主要也是不想给您抹黑。 之前我们是保证过,一定不会让副业耽误了产粮,但是毕竟种地还是指着老天爷赏饭吃,万一要是天气不好减产了,就怕其他人该说我们是干副业给耽误的。” 话音落,郭主任的脸色顿时微妙地起了变化。 顾逍的话不无道理。 要是不搞副业,向阳山大队的粮食产量少点就少点,顶多就是借救济粮。 可是眼下已经搞了副业,若粮食生产跟不上去,那些眼红的公社或者大队就有可能给他们戴帽子。 到时候只怕是有嘴也说不清。 那他这个拍板搞副业的人也脱不掉干系。 想到这,郭主任便一脸严肃地看向大队长。 “老顾,你跟我交个底,明年你们大队的粮食生产到底有没有底气?” 大队长轻咳一声,“有化肥就有底气,到时候我们粮食增产,又成功搞了副业,说不定县里还会表扬咱们,当然了,这都是郭主任领导得好。” 郭主任眼皮子跳了跳,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会后悔、一会害怕,现在又有些小激动。 要是倒数第一的向阳山大队真的靠副业起来了,而且又没耽误粮食生产,说不定真能成为宁城的先进典型。 到时候他们胜利公社肯定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更何况,他之前之所以不给向阳山大队化肥指标,其实并不完全是没指标,更主要是觉得他们没钱买。 毕竟他们之前可是靠领救济粮撑过每年青黄不接的光景。 现在有了副业,应该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想明白之后,郭主任当场就拍了板,“行,这次就匀二十袋化肥给你们,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大队长和罗会计激动地握着郭主任的手,使劲握了又握。 “郭主任,你真是我们向阳山大队的福星,这次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没错,就是这个化肥的钱能不能稍微等我们几天,等下个星期我们交完家具,立马就把款子给交齐了!” 郭主任:这是要赊账呐。 “行吧,下周就下周,一会你们跟我去把手续办一下。” “太感谢了,那我下周送完家具,过来还公社拖拉机的时候一定把款子带来。” 郭主任:就是说下周还要来借拖拉机呗! 吐槽归吐槽,等办完手续,郭主任看着几人骑的四辆自行车,还是心软地安排人开拖拉机连人带化肥把人送到山脚下。 这下,大队长是真感激得不行。 握住郭主任的手热泪盈眶,“郭主任,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样,年前我们大队杀猪的时候,请你来吃杀猪菜,顺便考察下我们新修的路。” 郭主任对那一小段石子路兴趣不大,但是看到上次给他做饭的苏清苒,还是有点心动。 “这个小同志不就是上次在你家帮忙做饭的那位嘛,她的手艺可是真不错。”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郭主任上次来一心扑在了工作上,一顿饭都没安生吃,我们大家伙都盼着郭主任再来,到时候我来卤猪头肉,让大队长陪着郭主任喝两盅。” 郭主任笑呵呵地点头答应,“行,到时候我一定去。 对了,老顾,上次你说要带那个提议买木料加工家具的知青过来给我见见,怎么一直没带来?” 大队长有些心虚,默默指了指苏清苒。 “这不是带来了吗?我们大队的家具加工,还有这次的头花订单,可都是靠苏知青才能做起来的。” 郭主任听后愣了一瞬,随即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行,苏知青是个好样的,好好干,下次我一定过去看你们!” 从公社出来,一行七人全部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上还装了二十袋化肥,和从供销社里进来的头花原材料。 入冬后的北风冰凉刺骨,大队长却像是不怕冷似的,拉着罗主任站在了最靠车头的位置。 任凭苏清苒和顾逍怎么劝都不肯坐下来。 就在这时,一辆拖拉机迎面开了过来。 离得老远,大队长就开始挥动着手臂朝对方打招呼,“胡大队长,你也来拉化肥啊!” 苏清苒和顾逍相视一眼,嘴角都抽了抽。 怪不得老头子非要站起来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没走一段路,他们又陆陆续续碰了两辆拖拉机。 都是从别的大队赶过来拉化肥的。 大队长依旧不厌其烦地挥动着他的手臂和别人打招呼。 受他的感染,罗会计也外向了许多,咧着嘴笑着和别人打招呼。 想当初,他每次来公社碰到其他的大队会计,总是灰溜溜地低着头。 仿佛大队赤字,都是因为他账做得不好似的。 现在,他也终于能够挺直了腰杆,平视其他大队的会计了。 那些被迎面打了招呼的大队领导也都很吃惊,什么叫也来拉化肥? 再往对面车斗上一瞅,好家伙,他们还真拉到了化肥?! 一个年年靠着救济粮过活、穷得叮当响的大队,竟然也能用得起化肥? 公社郭主任这是疯了?不是纯纯浪费吗? 没等众人想明白,公社的拖拉机已经飞快地把一车人和化肥送到了山脚下。 下了车,大队长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头一回觉得这拖拉机开得太快了! 要是再慢点,指不定还能再碰上一两个大队呢。 山脚下,村里的牛叔已经赶着牛车早早地等在这里。 早上来的时候,大队长嘱咐他下午过来这等着接他们三个回去。 怎么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七个人? 而且那地上卸的一堆东西是什么? 第92章 社员大会 大队长一声令下,四个小伙子就开始往牛车上搬化肥。 安排完,他这才兴冲冲地指着这些东西和牛叔打招呼,“老大哥,你猜猜这些是什么好东西?” 牛叔瞅了又瞅,“俺不识字,你快给说说。” 大队长直了直背,伸手在牛叔的肩上拍了拍,“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就是化肥!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啥?化肥?你真给弄来了?你们早上不是进城去了嘛。” 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来话长,等回去再说,一会牛车你可要好好赶,千万别把化肥给颠下来了。” “放心吧,保管一袋也少不了。” 装完化肥,剩下的三个人依旧坐在了自行车上。 剩下一个后座空着的自行车,继续驮着做头花的碎布和黄皮筋。 队伍一动,顾逍便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苏清苒给织的那副手套,扭头递给了她。 “天冷,你戴上。” 苏清苒推了一把,“我有围巾就够了,你要骑车,还是你戴吧。” 顾逍见她用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手也插在了口袋里。 便点了点头,“那我戴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落在了最后面。 不过一会,又飞快地追上了上去。 一行人赶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冷的天,没人会在外面晃荡,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 大队长恨不得现在就把所有人给召集过来,但还是强忍住了。 “今天的事大家回去都先别说,等明天早上我会把大家召集过来一起开个会。 今天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赶快回去休息吃饭吧。” 众人都答应着往家走。 苏清苒也叫上了南星,谢绝了大队长和顾婶的邀请,准备回家简单做点吃。 刚走到门口,顾逍冲上来递了个袋子给她。 “你先拿回去,回头再算。” 苏清苒知道这是他帮自己带的肉,也怕大队长看到后会旧事重提找他们四个算账,连忙拎着袋子,拉着南星匆匆走了。 回去之后一打开,里面装的全是猪肉,肥的、瘦的、五花的、带骨头的...... 苏清苒正愁过年的猪肉还没着落,简直比看到钞票还要开心。 苏南星高兴地直蹦,“姑姑,这么多全是你让逍叔叔带的?”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马上就要过年了,先囤着,到时候过年前给你爸妈还有爷奶送点,让他们也过个好年。 你先去门外守着,有人来就吭一声,我先把肉藏起来。” 苏南星嗯嗯点头,答应着跑了出门。 人一走,苏清苒便飞快地把猪肉全部倒了出来,收了一部分进空间。 留下来这两天要吃的量收在了厨房,最后又切了一小块瘦肉下来,放在案板上准备晚上吃。 刚忙好,门外便传来了徐娇的声音。 “南星,你姑姑回来了吗?我过来问问她头花的事。” “姑姑——” 苏清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手上切肉的动作不停。 徐娇一进来就看到了案板上的猪肉,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转而问道:“苒姐,你买肉回来了呀?” 苏清苒嗯了一声,“买了点,你是来问头花?还是来问肉的?” 徐娇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想吃肉,我是来问头花的,那个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呀?” 苏清苒抬头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忙着做饭,等明天再具体和你们说。” 徐娇见她神神秘秘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只得先回去。 人一走,苏清苒便从腌咸菜的坛子里掏了一小捆雪里蕻出来,洗干净后挤干水分,细细切成碎末。 待肉丝炒香后,全部倒进去一块翻炒。 炒好菜盛出,直接倒开水下锅煮面条。 怕营养不够,她又往锅里打了四个荷包蛋,放了一小把青菜。 面条是她之前趁着有空事先擀好的,直接放在空间里,吃的时候不用临时着急再去擀。 但是每次拿出来的时候要很小心,所以等下次进城还是想办法买点挂面回来。 到时候送点过去给家里人,饿的时候煮上一把吃也方便。 思忖间,两碗雪菜肉丝面已经煮好。 “南星,洗手吃饭,今天晚上咱们简单吃点面条,明天有空咱们再吃红烧肉。” 提到红烧肉,苏南星的口水已经到了舌根。 本以为晚上真的就只是普通的面条,哪知碗里的面一点也不简单。 起码比国营饭店卖的肉丝面丰盛多了。 第二天早上。 村里的人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大队长那上工的哨声再次响起。 众人听着早已渗透进骨子里的哨声都有些发懵。 去林场的石子路已经修好了,田里入冬后也没什么活,家具她们也参与不进去。 能有什么事这么一大早吹哨子? 听说昨天大队长带着罗会计和苏知青进城去了,难道是家具订单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真的出问题,那可就全完了。 之前囤的那些木头可就全砸手里了,也不知道大队现在还欠多少外债?! 不等众人想明白,顾逍已经骑着自行车,一边在村子里穿梭,一边喊大家去他家开会。 苏清苒听到哨声,便知道大队长是等不及了。 简单收拾收拾,便拿着自己带回来的样品,带着南星一块往大队长家走去。 几个知青也都一脸懵地走了出来,“苏知青,大队长这是通知大家伙去他那开会?” “苒姐,从昨天你们回来后就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清苒见大家一脸紧张,便笑道:“反正是好事,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大队长好不容易赶上一回人生的高光时刻,她可不能提前给透露了。 一路上,陆陆续续有村民加入进来,边议论边朝着大队长家走去。 等众人匆匆进了门,立马就被院子中央的一堆白袋子给惊呆了。 村里很多老人都不认识字,但是年轻的基本都在城里见过化肥袋子,也认出了上面写的‘尿素’二字。 “大队长,这是化肥?你真给弄来了?” “啥?化肥?” “老天爷!真是化肥,咱们向阳山大队也终于有化肥了!” 大队长环视一周,耐心地等待大家抒发完惊讶的情绪。 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不就是二十袋化肥吗?我们不光弄来了,而且公社领导还给赊了账, 不仅如此,公社领导还主动派车把我们送到了山脚下!” 第93章 颠覆认知 听说化肥是赊账弄来的,整个村都没人敢相信。 毕竟,之前大队长带着钱去要化肥,每回都是灰溜溜地被搪塞了回来。 如今一分钱没交,反倒把化肥给赊回来了? 而且还是领导亲自给安排车子送到了山脚下? 可是,化肥就堆在面前,总归做不了假的。 大队长长长地感慨一句,“我现在是看明白了,日子是越折腾越好,人也是越折腾越有出息。 你们看,自从咱们大队开始加工家具,又修好了路,就连公社领导都开始高看咱们一眼了!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敢信,但咱向阳山大队就是出息了,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话音落,安静的人群突然就炸了锅。 “大队长说得对!以前咱们这么多年安分守己窝在这山沟沟里,公社领导什么时候来过?” “是啊,现在公社领导不光来了,还对咱们这么照顾!” “每回送家具的时候都主动借车给咱们,而且这化肥都要了好几年都没轮到我们,这回都主动给了!” 大队长眼皮子跳了跳:倒也没那么主动! 日子还是很苦,还是不能那么飘! 大队长清了清嗓音,试图把激动的气氛往回拉一些。 “这化肥也不是白给的,都是咱们大队自己出的钱,等下一趟交了家具,这个钱还要抓紧送过去的! 另外,我也和公社领导保证了,有了化肥,咱们明年交公粮的时候必须要把统筹粮的份额也给交上,不能再让别的大队看不起! 到时候要是咱们再倒数,丢的可不光是咱们大队的脸,就连公社领导也要被咱们拖累抹黑了!” 众人得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有了化肥,咱们明年的粮食生产就有保障了。” 大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下给咱的化肥有限,这好钢必须要用在钢刃上,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平时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多沤家肥,搭配着用,不能以为有了化肥就万事大吉了!” 大队长把在公社学习来的施肥经验和大队几个负责施肥的人仔仔细细说了两遍。 众人渐渐从得到化肥的兴奋中缓了过来,开始找机会和大队长商量起家具加工的事。 之前忙着修路的时候,大家都相安无事。 毕竟,别管活轻活重,起码每天都有工分拿。 谁让人家有技术在身呢。 但是眼下路修好了,地里也没什么活,一旦拿不到工分,家具点那份工作就变得尤为地惹人眼红。 “大队长,听说城里现在还在催咱们订单早点交货,要不然你再多选几个人去家具点帮忙呢!” “是啊,虽然我们手艺不怎么样,但是帮忙打个杂还是可以的,我们也不要那么多工分!” 村里的大婶大娘们也都很羡慕。 但是家具点的确没什么她们这些妇女能干的。 只能寄希望家里的男人能去帮个忙,继续赚点工分回来。 大队长看了一圈,说话的都是家里情况比较困难的。 说实在的,他们这样肯干、争着干其实都是好事。 大家也是穷怕了,有机会肯定要上,毕竟谁不想往好日子奔? 大队长轻咳一声,继续开了口。 “大家伙应该听说了,昨天我领着罗会计和苏知青一块出去了,但你们知道我们是干啥去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去公社要化肥了吗?” 大队长哈哈笑了起来,“要化肥都是顺带的事,我们仨昨天进城考察新的副业去了!” “考察新副业?什么新副业?” 见大家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所以然,大队长便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 “瞧瞧,这就是苏知青替咱们谋划出来的新副业,这次是头花订单!” “头花?什么是头花?” “头花就是头棱子,现在城里姑娘都爱戴这个!” 徐娇不服气地叉着腰,撇了撇嘴,“头花不是头棱子!苏知青做的头花可好看了,她给我看过! 你们都还没看过呢吧!” “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苏知青都不给别人看,专给你一个人看?” “哈哈哈哈,不会是你自己偷偷跑过去硬要看的吧?” 眼看几个姑娘要吵起来,苏清苒连忙把带过来的头花样品给拿了出来。 众人新奇地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般,争先恐后地传着看了起来。 大队长出声提醒,“都别给扯坏了!这几个可是供销社给封的——那叫啥来着?” 苏清苒帮着解释,“封的产前样,上面都有记号,咱们以后交货就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只能好,不能差。” 众人听不懂,但是都知道这东西宝贝,事关大队的副业订单。 便连忙把样品递还给了苏清苒。 大队长一脸骄傲地拿起一朵头花,“你们猜猜看,这样的一朵头花供销社要卖多少钱?昨天苏知青带着我们两个老头子去供销社转了一圈,给我俩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属实是颠覆认知了。 众人有的猜几分,有的猜一毛,再往上就不敢继续再猜了。 只有三个女知青的胆子大一些,毕竟是从城市里过来的,对头花的行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但是刘琴和胡慧英来的早,眼下对城里的生活早就脱了节。 两人猜的价格也不过是两三毛。 徐娇忍了又忍,见苏清苒没瞪她,这才脱口而出。 “起码五六毛!要是背面换成发夹,还能卖得更贵?” “多少?五六毛?徐知青又开始吹牛了!” “你才吹牛!你全家都吹牛!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问苏知青!”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徐知青说的价格属实,没夸张。” 大队长也哈哈笑了起来,“没错没错,这回徐知青没撒谎,的确是要这么贵,而且还没苏知青做的好看!” 第94章 怕他们还不上钱? 接下来,大队长把苏知青是如何替大队的妇女们考虑,才想到这个点子。 又是如何带着他和罗会计去供销社考察头花行情。 以及怎么去找姚主任给谈判的事,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遍。 “你们不知道,苏知青不过是戴着在头花去供销社转了一圈,里面的顾客跟疯了一样! 好家伙!售货员被逼问的受不住,电话都打到了姚主任那,要求立马弄货来! 姚主任本来也是着急上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她们要找的头花就戴在苏知青的头上,这下可把姚主任给激动坏了!” 大队长说得滔滔不绝,唾沫星子直飞! 当时也在现场的顾逍和苏清苒默默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虽过程属实,但程度好像也没他说得那么夸张。 甚至比刚才在公社说的那个版本还要夸张些。 大队长之前看着挺稳重内敛一个人,没想到还有这么‘爱显摆’的一面。 就连更为内敛的罗会计也被他带得有点飘飘然了。 “大队长说得都是实话!这不,这批头花订单的原料我们也都给买回来了。” 紧接着,罗会计便把买原料花的钱,还有订单的卖价数量和大家简单地交代了一下。 至于买原料的钱,他没敢说是找顾逍借的。 就说是供销社先赊给他们的,等交货的时候再扣掉成本。 众人听完这些,早已从惊讶中缓了过来,几个手巧的婶子也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不过,这头花她们之前从来没见过,更没做过。 这是随随便便就能上手做出来的吗? 苏清苒提议,先让顾婶选几个手巧的,一会自己手把手教她们怎么缝。 顾婶早在昨天几个人进城的时候,就开始在心底琢磨起了人选。 这会终于问到她,便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报了出来,也省得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选的这几个都是村里针线活最好的一批,别人不敢有什么话说。 而且尽量选的都是家里条件困难,男人也没办法去家具点上工的,也算是对她们一点照顾。 果然,顾婶点完兵之后,村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三个女知青却跃跃欲试,也想加入制作头花的队伍当中。 苏清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第一批头花订单是供销社下给咱们的试单,事关重大,也决定了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再接到更多的头花订单,一点也不能含糊。 如果大家伙有谁也想加入的,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在家好好练练缝衣服的基本功,把针线活练好了,以后的订单可以让更多人加入进来。” 大队长和顾婶赞赏地点了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至于负责人,那就更没争议,非苏清苒莫属。 眼下家具加工点那边的活已经渐渐走上了正轨,并不需要苏清苒整天在那边待着。 只要每天抽空过去看一下,出货的时候再认真验下货就行了。 大队长当着大家伙的面,提议给苏清苒每天二十个工分,兼顾头花和家具点的副业。 在这之前,大队里青壮年男劳力每天最多也只能拿到十个工分,而且已经是满分了。 大队长作为干部有另外的工分补贴,是按照全大队工分总数的百分之二来算的,但是加起来也远远没有二十分。 一下子要给苏清苒提二十分,众人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只不过,大家伙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些副业都是苏清苒给带来的,没有她,就没有这些副业。 而刚才那些还打着苏清苒从家具点退下来后,自己能不能顶上质检员一职主意的,也立马打起了退堂鼓。 验货可以学,但是设计画图那些还真不是简单就能学会的。 影响了大队的副业,大队长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二十个工分就二十个工分吧!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大队长当场就拍了板,当场嘱咐记分员和罗会计做好记录。 工分标准是大队内部的事,并不需要向上汇报,只要全体社员开会讨论决定就成。 商定好这些,大队长便开始马不停蹄地组织安排生产。 至于地点,他早就想好了,开完会就立马就带着几个男劳力一块去农具仓库收拾改造。 农具仓库就在粮食仓库改造的家具点旁。 以后苏清苒两个地方来回跑,也十分方便。 趁着大队长带人去收拾打扫,苏清苒就留在顾家的院子,教大家制作头花。 苏清苒讲了一遍,又亲手每样缝一个作为留样。 每个样品她都用花型汉字和数字编了一个款号,用布条缝在头花上,防止以后花样太多分不清楚,从而做错订单。 缝头花是个细致活,但是对于几个经常做针线活的婶娘们并不算难。 大家很快便在苏清苒的指导下开始出师。 短短一天的工夫不到,向阳山大队的头花加工点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运转了起来。 一周后,到了约定先交一部分家具的日子。 上次从供销社带回来的头花订单也已经全部顺利完成。 苏清苒严格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品质,凡是有瑕疵的,一律拿下来重新改过后再放进去。 到了交货这天,拉车送货的队伍又多了不少人。 苏清苒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一来,头花是第一次交货,有很多细节还要当面和姚主任沟通。 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拉一些新订单回来,趁着过年日子清闲,再慢慢做一批出来。 而且她自己也想趁着这趟进城,多囤一些年货回来。 万一后面下了雪,再想出去买东西就难了。 另外,城里的人都在陆续开始准备办年货,也是时候把她空间的花生和瓜子这些东西拿出来去卖一波了。 这一趟,大家比之前出发得更早。 公社的郭主任也很积极,一大早就安排人开着拖拉机等在了山脚下。 等大队长领着送货的队伍翻过山后,远远就看到了公社的拖拉机。 大队长心里热乎乎的,激动地走向上和对方握手。 对方也是个老实的,一见面便把郭主任交代的任务全给抖了。 “郭主任说了,今天我就负责把你们安全地送到城里的供销社,顺便把上回欠的化肥钱给送回去,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大队长眼皮子跳了跳,这是怕他们还不上钱? 还是怕他们在城里就把钱给花了? 他们是那样的人吗?! 第95章 碎布短缺 大队长心塞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别管人家是奔着什么来的,但拖拉机和司机是实打实地给送过来了。 而且还提前等在山脚下,给他们这趟送货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供销社的姚主任见他们这么早就来送货,也大为感动。 这一批的茶几和床头柜,他们已经等得望眼欲穿,再不来,真要赶不上年前最好的销售旺季了。 不等货全部卸下来,姚主任已经安排好人和车,准备一会直接拉着送往几个供销社的门店上架。 趁着顾逍带人拉第二趟家具的时候,苏清苒和大队长带着头花,跟着姚主任去了他们的会议室。 这次的头花只有两大包,姚主任打开后直接摊开放在了大桌上,顺便把采购站内的几个女同志给喊了过来。 “头花的事还是你们女同志比较有经验,你们也都一起过来参谋参谋!” 几个女职员上周已经听说了供销社混乱的场面,但是不巧那天都不在,并没有看到引起轰动的头花长什么样。 如今看见铺满了一桌子的漂亮头花,冲击力还是不小的。 “这头花确实好看,颜色也都鲜亮喜庆,正好年前能卖一波!” “好是好,就是订的量太少了!只能选一两个供销社上架了。” “姚主任,咱们这次不如多订点吧!这些头花不会愁卖的。” 姚主任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头花他每样都抽查过了,品质并不比之前封样的差。 向阳山大队干事情,果然还是牢靠的。 于是便当着苏清苒等人的面,和众人商量起下一批订单的数量。 每个花样定完一个数量后,这才想起来问道:“苏同志这次可带了什么新花样?有的话也一块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头花业务刚起步,苏清苒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设计什么新花样? “姚主任,新花样不缺,但是我们还是想着先把这几个经典的花样上架卖卖,先看看顾客的反馈,以后定期每隔一段时间再推出新的,也能源源不断地刺激顾客的购买欲。” 姚主任想想也是,一次性把新花样全拿出来,顾客很容易就没有新鲜感了。 这个小苏,第一次见她得时候只觉得外貌出众,但总归还是太年轻,脸上稚气未脱。 几次接触下来后才发觉,别看人家年轻,但是办起事情来成熟稳重,考虑事情也面面俱到。 什么事情交给她,准不会出错。 当即爽快地把家具和头花新订单递了过来,今天送货的所有的款子也毫不含糊地结清了。 大队长接过新订单一看,头花的数量加起来竟然有一千五百个。 虽然头花利润没有家具那么大,但是成本低,而且做起来也容易多了。 看他们的反应,头花的副业应该是稳了。 大队长激动地把订单和货款仔细地收进包里,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上次的碎布和黄皮筋用得差不多了,这次我们打算多进点回去。” 提到这个,姚主任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黄皮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这碎布...只怕一时半会凑不出来多少。” 听说碎布不够,大队长一下子就慌了神,“没有碎布,我们这头花订单还怎么做?” 姚主任嘴角抽了抽,“这样,你们去纺织厂问问,他们那碎布可比我们这供销社多多了。” 大队长心头一凉,刚才签订单的时候不说,现在才说,分明是让自己去想办法了。 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他也明白进原料和卖头花是两码事。 姚主任只管采购,碎布销售那边他也管不了,也不可能让人家一块碎布都不许零卖。 只能先去纺织厂看看了。 出了门,大队长直接把欠公社的化肥钱交给了开拖拉机的同志,并让对方给自己写了个条子。 “麻烦您转告郭主任,我们在城里还有事,就先不过去了。” 还不知道情况的顾逍几人刚刚卸完货,看见拖拉机直接开走,还有些傻眼。 “爹,你和罗会计今天不走了?” 大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供销社只管下单,却没有那么碎布给我们,只能去纺织厂碰碰运气,可是这纺织厂咱们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可怎么办?” 顾逍乐了,“爹,谁说咱们纺织厂没有认识的人?自家亲戚你都给忘了?” 苏清苒也忍不住笑道:“是啊,晓蕙她哥哥不就是纺织厂的吗?上次顾姨还送了好多碎布给我呢!” 大队长伸手拍了拍脑门,“看我,光顾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 想起上次苏清苒带回来的碎布做的头花,大队长一下子来了底气。 “也好,反正头花订单一起来,迟早是要迈出这一步的,早迈比晚迈强!” 顾逍赞同地点了点头,“我陪你们一块去,郭四海他们几个还有事,就先不去了。” 在去纺织厂之前,四人先去了一趟顾家。 顾晓蕙的母亲之前在纺织厂干了半辈子,前几年为了儿子顾建国,把这份正式工作转给了他,自己退了下来。 虽然人不在纺织厂,但是毕竟干了那么久,里面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她比儿子还要更清楚。 商量好,四人便骑着自行车往外走。 路过供销社时,顾逍提议要进去买点点心带上。 毕竟是求人办事,没有空着手去的道理。 哪知道一进门,先前卖头花的柜台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原来,刚才姚主任和他们商议新订单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先把头花送到了门店来上架。 头花一拿出来,原本在买年货的顾客们一下子就冲到了跟前。 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姑娘和妇女,也有男人挤过来想买给女儿和妻子的。 大队长看得激动不已,“逍,你别只买点心,再买点罐头,这纺织厂的碎布咱们今天必须拿下!” 顾逍眼皮子跳了跳,“这送礼的钱公账会出的吧?” “没错,回头从公账支给你,现在我不方便掏钱。” 顾逍瞥了一眼被父亲死死抱在怀里的破包,无奈地叹了口气。 啧,继续垫着吧! 反正今天结了不少的货款,就算买碎布也花不完,剩下还他上次垫的钱,应该足够了。 第96章 去纺织厂找出路 顾逍喊上苏清苒一块去柜台挑了些点心包了两包,又买了两瓶黄桃罐头。 买完一扭头,爹和罗会计都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俩人正努力往卖头花的柜台前挤着看热闹。 顾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会倒是不怕钱弄丢了!” 苏清苒笑着快步走上前,“大队长,东西买好了!走不走?” 大队长见两人来了,连忙招了招手,“小苏,你快来看,你们猜,咱们这头花卖到了多少钱? 有四毛的,五毛的,最大的那个竟然被他们卖到了七毛!!!” 老天爷!这么贵的头花还有这么多人抢着买,就跟不要钱似得!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卖给供销社的价格够可以了,现在一对比,忽然感觉有些亏。 顾逍无奈地拉了他一把,“行了,人家卖多少钱都和咱没关系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堂叔家吧!” 提到正事,大队长才连忙回过神,“对对对,正事要紧,看这架势,以后的头花订单数量只会越来越多,今天必须把碎布的事给解决了!” 顾家。 今天全家人都在上班,只有顾姨一个人在家。 等几人敲开门后,顾姨还被吓了一大跳。 “前两天晓蕙她爸还在念叨呢,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快进来! 哎呀,来就来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大队长平时并不经常过来走动,主要是怕打搅人家,只是偶尔让顾逍送点山货过来。 至于这个弟妹,那就更加不熟了。 但是为了头花订单,还是厚着脸皮把自己的请求给说了。 顾姨看出他的难为情,爽快地笑着答应下来。 “都是亲戚,再说上次你也给我们帮了那么大一个忙,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客气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纺织厂!” 纺织厂离顾家并不远。 等几人到了大门外时,还不到午饭点。 顾姨把几人安顿在院子里等,自己直接上了二楼的销售科。 只是没过多久,人便一脸失望地下了楼。 “大哥,对不住了,你们来得不巧。 纺织厂前不久刚刚把碎布全部清理了一遍,用作员工福利全部发完了,现在没剩什么。” 听说纺织厂也没有碎布,大队长的心顿时一片哇凉。 苏清苒不想放弃,“顾姨,不知道纺织厂现在有没有什么瑕疵布?要是有合适的瑕疵布也是好的。” 顾姨点了点头,“瑕疵布是有的,就是价格要比碎布高不少呢!” 苏清苒眼底一亮,“没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想先买点应应急。” 顾姨本以为她们只要碎布,现在听说她们也能接受瑕疵布,便忙高兴地把人往楼上带。 “我也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你们直接跟我上去看看吧! 正好销售科的邢科长也在,价格一会直接和他谈!” 这两个月以来,大队长和罗会计也算是见了一些世面。 和领导打起交道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发怵了,也大大方方地跟着一块上了二楼。 进了销售科,顾姨直接说明来意,那位邢科长便从架子上拿了一本样册下来。 “你们先看看,这里面都是瑕疵布的样本。” 说着,邢科长便把样册递给了这几人当中看起来能做主的大队长。 哪知道大队长接过样册后,打开都没打开,直接递给了看起来最年轻的那个小姑娘。 “小苏,你来选。” 苏清苒小心翼翼地翻开样册,一页接过一页,不是颜色太深,就是料子不合适。 几人看得心越来越往下坠。 难道好不容易接来的头花订单就这么泡汤了吗? 就在这时,苏清苒的翻页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 “邢科长,请问这款红色的料子还在吗?” 邢科长看了一眼,“在的,不过这个瑕疵有点严重,整个门幅中间有两条机器织造时留下来的筘路,染出来之后才发现。” 【门幅即布匹的宽度】 苏清苒点了点头,“能不能取整门幅的布给我们看看?” 邢副科长答应着让人找了半米样过来。 苏清苒接过来一看,料子是正红色的绸子布,用来做头花再合适不过。 两条瑕疵的印子虽然很明显,但是做头花没什么影响,损耗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苏清苒强忍着兴奋,生怕被人看出来自己有多满意这块料子。 “邢科长,这料子挺好,就是这两道瑕疵的位置不好,做衣服没法避,真是可惜了!” 邢科长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瞒你们说,这批瑕疵布足足有一千米,到现在一米都没卖,就是因为卖碎布太可惜了。 不过这可是好料子,要不是因为大家都是认识的,我们也舍不得拿出来,虽然这个印子明显了点,但是做里子布绰绰有余了。” 顾姨笑着在旁边帮腔,“这么好的料子,做里子布才可惜呢,谁家舍得用红色做里子。 邢科长,咱们都共事那么多年了,这些也都是我们家正经亲戚,你就帮忙报个优惠价,卖给他们大队吧!” 邢科长想了一瞬,报了个价出来,“原本这料子能卖到三块一米呢,现在最低按照七毛钱一米处理,已经是最低了,你们买一匹两匹的话真没办法再便宜。” 苏清苒点头表示理解,“是啊,要是一千米全要的话估计能便宜不少吧?” 邢科长打定主意他们不可能全部拿走,便爽快道:“没错,要是一次性全拿走,价格就照六毛一米。” 苏清苒眉心一跳,“稍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说着,四个人便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 大队长和罗会计刚才都一脸紧张地盯着苏清苒,生怕她一开口就把一千米全给要了下来。 毕竟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 一到门外,大队长便紧张地出声提醒,“小苏啊,咱们大队现在最多能凑五百块钱出来。 七毛是贵了点,咱们就先买个一匹回去应应急吧!” 苏清苒激动地搓了搓小手,“大队长,机会难得,这料子可比供销社的碎布质量好多了。 而且大块布裁剪的话咱们能事先排好板,这样损耗能比碎布少很多! 具体的等我回去算笔细账,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多出来的成本咱们再想办法从供销社那加回来便是。” 大队长犹豫了一瞬,突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那就可着这五百块买。” 罗会计面露担忧,“只买五百块,是不是就不能照六毛的价格了?” 苏清苒和顾逍愣了一瞬,差点同时喊了出来,“不不不,就买一千米!” “没错,咱们的目标是用五百块拿下这一千米!” 第97章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大队长和罗会计相视一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刚才人家说六毛已经是最低价了,还能便宜到五毛吗? 苏清苒没想那么多,成不成的先努力了再说。 一进屋,她就开始哭穷,“邢科长,这一千米我们是真想全部拿走,奈何大队副业刚起步,实力不允许。 你看能不能这样?按照六毛一米的价格我们先签协议,以后我们要多少就过来拿多少,钱的话每次现给,保证一年内全部拿走。” 邢科长原本就看不上这样的小订单,要是分多次来拿,他能烦死。 这大队怎么这么穷? “咳,苏同志,六毛的价钱我给的是一次拿走的,这么分批次拿肯定不行的。 实在不行...价格我再给你们让点?” 苏清苒为难地看了一眼顾逍,“这样一点点蚂蚁搬家确实是太麻烦,你说呢?” 顾逍也面露难色,“可是大队现在一共最多能凑五百块出来,而且这款子我们原本还有别的用处。 要不然这样,要是这价格能按照五毛一米给我们,那我们就全拿走,其他的要花钱的地方再另外想办法。” 邢科长嘴角抽了抽。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看样子是让自己二选一啊。 要么就是多赚一百块,但是一年内指不定要被他们上门多少次,手续办起来也复杂。 要么就是按照五百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千米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订单,但是一直挂着这么一笔疵品烂账,每次开会都很难看。 要是一次性能处理掉这个头疼的库存,厂子那边他年底也好交代。 多赚的一百块钱也不会给他... 想到这,邢科长便下了决心,“那你们稍等,我去楼上请示下厂长!” 人一走,大队长便默默地朝苏清苒和顾逍竖了大拇指。 他还是太善良了,没想到城里人做生意这么滑头。 刚才说什么六毛是底价,没想到底子下面还别有洞天! 不多时,邢科长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我们厂长同意了,就按照五毛钱一米,货你们随时可以拉走!” 大队长激动地握起了他的手,“感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顺便问一下,咱们纺织厂有货车吗? 俺们都是骑自行车来的,这一千米布实在不好带。 一会我还要先回山里找牛车,明天才能出山来接,要是有货车给我们送到山脚下就好了。 不让你们白送,多少运费我们出!” 说着,大队长便开始从包里掏钱。 最大的有十块的,最小的还有壹分的。 但数来数去,勉强才凑齐了五百块,多一毛也没有。 邢科长看得眼皮子直跳,听顾姨解释完之后,才知道他们向阳山大队出来一趟这么不方便。 “你们也不容易,这样吧!明天中午我安排一辆车把布拉到你们说的地方。 至于钱嘛,就免了,就当是为你们向阳山大队的副业给予一份支持!” 这下大队长是发自内心地泪目了,“太感谢了!以后要是有鲜亮的瑕疵布或者碎布,还要劳烦你帮我们留着。” 瑕疵布和碎布本来就是要处理的,邢科长立马爽快地答应下来。 “行,你留个电话给我,有的话我给你们打电话。” “我们大队还没有电话...” 顾姨见状,连忙开了口,“这样吧!要是有的话直接和我们家建国说,我来想办法转告。” “成!” 这个大队也太不容易了,基础条件这么差,还这么拼命干副业。 一下子花光老底买这么多瑕疵布回去,万一做出来的东西卖不掉,岂不是全砸手里了? 想到这,邢科长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早知道就不图自己省事,一下子逼他们全买走了。 另一边,大队长也有些心虚。 一下子给大队省了一百块钱,也不知道回头人家回过味来会不会觉得上当受骗? 要不然下次进城给送点山里的干蘑菇木耳过来吧。 多少也是一片心意。 出了门,不知不觉已经晌午。 顾姨拼命挽留几人回家吃饭。 大队长不肯再麻烦,硬是带着几人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碗面。 至于钱,当然还是顾逍给垫的。 他和罗会计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钱已经不够买一碗面的了。 “弟妹,不好意思啊,今天你帮了那么大的忙,本来应该请你吃点好的。 就是我们大队最近手头有点紧,之前做家具和头花挣的钱全给花完了。 等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定好好请你!” 顾姨爽朗地笑了笑,“就这已经挺好的了,刚才我听清苒说了,你们现在副业刚刚起步,但是已经自己花钱修了路,买了化肥,还囤了那么多木头和布料,已经很厉害了!” 大队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不过目前为止账面还是零。” 顾逍眉心跳了跳,想要出声提醒他一句,账面不应该是负的吗? 毕竟还欠他一笔头花材料费、一笔送礼的点心罐头钱,还有这顿饭钱呢! 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敢拆老子的台。 只是默默下定决心,回去一定逼着他给自己写个欠条。 不然时间一长,还真不承认了! 吃完饭,大队长着急把明天的事安排了一通。 “小苏,明天顾逍要去接晓蕾放寒假,顺便中午去纺织厂跟车,你要不要先跟我们回去?” 苏清苒没一丝犹豫,“大队长,我也明天回吧。 明天装车前我再去找一下姚主任,咱们这次花了大价钱买了这么好的料子,我去哭哭穷。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大队长激动地点了点头,伸手把订单协议递给了她。 “南星你就放心吧,你婶子会照看好的。” 说完,便让顾逍把张兵和赵军找了回来,让他们两个载着他和罗会计先回村。 听说苏清苒不走,顾姨当即便热情邀请,“晚上来家住,晓蕙要是知道你过来,估计要高兴坏了,这丫头经常在家念叨你。” 苏清苒高兴地答应下来。 好久没见顾晓蕙了,正好晚上一起聊聊天。 第98章 花生瓜子卖起来 张兵和赵军载着大队长和罗会计回村后,顾逍和郭四海也找了个理由去忙自己的事。 顾姨拉起苏清苒,“要不你先跟姨回家坐会?” 苏清苒笑着婉拒,“不了,阿姨,我还有点事,晚上我再来。” “也好,那你可要早点过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目送完顾姨离开,苏清苒直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闪进空间,开始乔装打扮。 这趟出来,她满打满算就只有一个下午出时间用来出货,速度必须要快。 所以她打算还是继续去找之前买过的老客户,也省得多费口舌。 而且卖的东西也要精简,除了花生和葵花籽,剩下就只卖鸡蛋和母鸡。 过年大家都舍得吃点好的,母鸡和鸡蛋这种硬通货指定好卖。 至于花生和葵花籽,那也是过年必备的。 上午在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她随口问了价格,炒好的花生和葵花籽价格已经接近了肉价。 需要凭副食本购买,而且每人也只能买到半斤花生和三两葵花籽。 要是来串门的亲朋好友多了,根本就不够吃的。 空间的葵花籽和花生虽然都是生的,也比较压秤,但是颗颗饱满,品相极佳。 又不用排队限购、不用凭票供应。 所以她打算按照三到四毛一斤来卖。 一开始,几个大娘果然都嫌贵。 但是苏清苒剥开给她们尝过之后还是爽快地买了。 这花生可以煮粥、可以卤煮、可以炒、可以烤,还可以油炸花生米。 瓜子自己炒一下也简单。 关键是,过年来个亲戚朋友,可以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让客人吃,招待起来也很体面。 苏清苒一口气跑了四五个大院,赚了足足有两百块钱,还弄了不少的票在手。 不由得感叹,还是过年前的钱好挣! 就是跑得太快,累得她够呛! 眼看还不到饭点,苏清苒顾不上歇息,直接朝着顾家附近的一个粮油站走去。 这次她想去买点米面和挂面。 这年头挂面比肉还精贵,在平时根本买不到,只有产妇在住院时,凭医院开的证明才有资格购买。 至于普通人,就只有在过年前才能凭粮本每人限购两斤。 她的粮食关系已经转到大队,粮本也被收了上去,眼下没有资格买。 但是苏南星的粮食关系还在城内,而且这几个月的粮食份额也都没有用掉。 她这趟来粮油站就是专门办这些的。 哪知道去了一问,南星的年纪小,挂面份额只有一斤。 工作人员白眼翻得比天还高,“就一斤,要不要?不要我们赶着下班了。” 苏清苒为一斤挂面折了腰,“要!” 有总比没有强。 出了粮油站,苏清苒直奔对面的供销社。 赶在关门前,疯狂地抢购了一波物资,来排解她没有买够挂面的苦闷。 从供销社出来后,苏清苒拎着大包小包进了一条窄巷。 没过多久,便拎着一个竹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篮子里面装了二十来个鸡蛋,上面用干草盖着。 怕顾家人等急,苏清苒出了巷子便快步朝顾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哪知道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踮起脚,东张西望的顾晓蕙。 苏清苒高兴地两步并作一步,“晓蕙!” 顾晓蕙也立马看到了她,“下午我妈给我打电话留言,让我下了班别在外面瞎溜达,说是亲戚来了,我就猜到是你,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苏清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大队太忙了,难得出来一趟,每次也都是忙完就赶着回去!” 两人手挽着手,兴高采烈地边说边往家走。 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马路对面的萧栋国。 自从沈云芳被举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顾家或者汽车站蹲守。 但还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观察顾晓蕙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每次她接到电话或者收到信件的时候,他都会格外紧张。 总是会忍不住寻找所有关于苏清苒的蛛丝马迹。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惜顾晓蕙太警惕了,处处防着他。 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他无意中看到了信封,也确认上面是苏清苒的字迹。 但可惜的是,她压根就没留寄件地址。 没等他看清楚邮戳是哪里的,顾晓蕙已经赶来了,还当着同事的面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今天也是巧了,顾晓蕙去了车间,人不在办公室。 她母亲打电话过来留言,让她下班早点回家,说是家里来了亲戚。 当时他就预感会不会是苏清苒,下班后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果然就看到顾晓蕙在巷子口着急地等待什么人。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萧栋国才感觉浑身冰冷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但是有了前面的教训,他也不敢再硬来。 便强忍着追上去的冲动,默默地继续在原地等待。 一直到天黑透了,脚站麻了,浑身也冻得僵硬,这才花了一毛钱从巷子里找了一个小孩。 “帮我去前面顾家找个姓苏的姑娘,你就说她对象在外面等她,让她出来一下。” 小孩高兴地把一毛钱揣进兜,“叔叔,你就是她对象吗?万一她问起来你叫什么,我怎么说?” “她知道,你就说是个长得高高大大,剪个寸头的男人就成!” 那小孩瞥了一眼萧栋国头上的帽子,又打量了下他的身高。 心想大人都挺自恋,便答应着往顾家跑去。 顾家。 此时大家刚刚吃完饭,正忙着一块收拾擦洗切水果。 忽然有个孩子跑进来说是苏清苒的对象在巷子口,都纳闷不已。 听完他的描述,无一例外都想到了顾逍。 “这孩子真是的,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家坐?” “估计是不好意思,建国,你去叫他进来。” 苏清苒愣了一瞬,这鬼鬼祟祟的作风,不可能是顾逍。 难不成是顾姨今天往厂里打电话让萧栋国听见了? “建国哥,你别去了,我出去看看吧!应该是顾同志来给我送东西的! 我们俩不是对象关系,估计是孩子自己误会了,我去下就来。” 说着,苏清苒便一个人大步走出了顾家。 趁着夜色,她悄悄在空间里找了一把趁手的棍子,以备不时之需。 又把顾逍之前教给她的那些打架技巧在心底默默回顾了一遍。 第99章 暴打萧栋国 出了门,刚走几步,萧栋国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不远处偏僻的角落里。 苏清苒握了握紧拳头,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萧栋国见她肯来见自己,还以为是这段时间的冷静让她想清楚了,高兴地大步迎了上来。 “清苒,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苏清苒一个箭步冲上前,抡起手臂朝着他的左脸甩了一巴掌。 “啪——” 萧栋国没有一丝丝防备,直接被这个巴掌扇懵了。 “清苒,你这是怎么了?你举报沈云芳的事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啪——” 苏清苒反手朝着他的右脸又扇了一个巴掌。 萧栋国彻底懵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从来没打过我!” 苏清苒甩了两个巴掌,总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长条石凳,立马站了上去。 萧栋国紧随其后,“如果打完你能原谅我的话,那你就打吧!打多少巴掌我都愿意受着。” 苏清苒突然一个转身,大力挥动手臂,对着他的左脸又甩了一把巴掌。 啪。 还有右边。 不得不说,占据绝对的高度优势后,巴掌的杀伤力比刚才大了不少。 萧栋国只感觉脸两边火辣辣地疼,好像还飞速地肿了起来。 方才心底那点期待和欢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 “清苒,沈云芳已经如你所愿丢了工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当初不举报她,说不定这会她已经搬出去了,那我们俩就可以——” 萧栋国边说边朝她靠近。 苏清苒抬脚朝他心口踹了一脚,“滚远点,别离我太近。” 萧栋国捂着胸口朝后趔趄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他想不通,苏清苒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她打人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这次来是抱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想要求得苏清苒的原谅。 哪怕是被她骂到狗血淋头也没关系,但是没想到她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已经打了他四个巴掌,还踹了他一脚?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比脸上的火辣更让他难受。 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只要她能回来就好。 这段时间,他在母亲的强迫下也见了几个姑娘。 但是没有一个能像苏清苒那样让他心动。 想到这,萧栋国自尊也不要了,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清苒,只要你能回心转意,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你知道吗?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我是为了报答苏教授的知遇之恩才答应娶你。 但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过来,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娶你。 之前在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是我错了,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 我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现在恨不得把我得心掏出来给你看。” 苏清苒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你掏啊,正好我也没见过,长长见识。” 萧栋国情绪已经到位,眼泪也盈满了眼眶。 他以为,苏清苒吃软不吃硬。 只要她还有一丝丝心软,他们就还有可能。 没想到这么感人肺腑的一番话竟然都没能打动她。 她的心怎么就这么硬? 难道犯了一次错,连一次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吗?! “苏清苒,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不公平! 打也打了,跪也跪了,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了吧?” 苏清苒感觉自己出来已经一会了,要是再不回去,顾家人该出来找了。 一心只想速战速决。 便直接从腰后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那根棍子。 “萧栋国,我再说一遍,以后别来烦我,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苏清苒,只要你肯见我,打多少次我都愿意受着!” 话音落,一个黑影突然闪到萧栋国身后,手掌干脆利落地对着萧栋国的脖颈砍了下去。 紧接着,他直接掏出一个大麻袋,将昏厥的萧栋国给装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苏清苒抬头一看,顾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夜色中蹿了过来。 只见他用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直接拖着麻袋往巷子外走。 苏清苒连忙快步跟上。 待走到另一个荒废的死胡同时,这才用绳子把麻袋给吊挂在了墙头上。 忙完之后,顾逍直接拉着苏清苒出了死胡同。 “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不长记性。” 苏清苒有些担心,“不会闹出人命吧?” 为这种人背负一条人命可不划算。 顾逍笑着摇头,“不会,最多半小时就冻醒了,到时候我再来把人放出来,我先送你回去。” 苏清苒答应着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逍轻咳一声,“我是过来问问你,明天早上几点碰面?” 苏清苒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巧了。 “明天早上我想去趟马叔家,我们九点钟在姚主任那楼下见吧。” “行,你这边还缺什么?一会我要去黑市,顺便帮你带。” 苏清苒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挂面,“黑市能买到挂面吗?” 顾逍点了点头,“有是有,就是有点贵。” 好多人趁着年前在粮油站领了自己的二斤挂面份额,但又不舍得吃,转手卖给了专门收挂面的。 这些人收了之后又集中在黑市里转手卖。 一来二去,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苏清苒有这个心理准备,直接从口袋里掏了一小摞钞票递给了他。 “贵一点也没事,要是方便的话,我想买个十斤。” “行,一会还有猪肉过来,你还要不要?” “要,你看着帮我买一点,我年前要送点去林场。” “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顾家所在的巷子。 苏清苒怕钱不够,又掏了几张递给他。 顾逍不肯接,“不够的我先垫上,回头一块再算。” 苏清苒往他面前塞了塞,“你先拿着吧,你的钱不是都被大队借走了吗?” 推搡间,顾晓蕙已经拿着手电筒走到了跟前。 “咳,我说你们俩真够黏糊的,这大晚上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冻着!” 苏清苒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但是又不好解释刚才的情形,只得讪讪笑道:“我们俩商量明天去拉布的事,多聊了会。” 说完,又看了一眼顾逍,“那我们先回去了。” 第100章 报案无果 刚才那小孩跑来找苏清苒时,顾家人都以为是顾逍来了。 加上苏清苒一脸激动地走了出去,大家更以为是小年轻谈对象正热乎,不好意思让他们知道。 便没有好意思跟出来。 等了一会,顾晓蕙有些担心,这才拿着手电筒出来找。 哪知道还没出巷口就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地朝着这边走来,不误会才怪。 苏清苒费了半天劲和她解释,顾晓蕙才勉勉强强信了。 回到顾家,两人飞快洗漱完进了顾晓蕙的小窝。 时间尚早,两人也睡不着,干脆坐在被窝里聊天。 虽然经常通信,但是顾晓蕙还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尤其是萧家的倒霉趣事,那就是更绕不开。 信上说一遍还觉得不够过瘾,当着苏清苒的面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你不知道,张桂兰和沈云芳现在可是机械厂大院有名的两个泼妇,俩人动不动就要干一仗,虽然不是婆媳,更胜婆媳!” 顾晓蕙说得津津有味,一低头,却发现苏清苒手上飞快在缝着什么。 “你这是缝的什么?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啊?” 苏清苒抬头笑道:“一直在听呢,边听边做点头花出来。” 今天虽然拿下了一千米红色绸布,但是也花光了大队的最后一笔积蓄。 对大队来说,五百块无疑是一笔巨款。 他都能想象,大队长和罗会计今天晚上估计又要愁得睡不着了。 原料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是这么贵的料子买回去,大队能不能挣到钱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今天的头花订单协议已经签好,明天再去和鬼精的姚主任涨价,希望渺茫。 思来想去,她便把自己随身带来的那半米红色样品给拿了出来,打算设计一款新的头花。 现在这个年代,新娘出嫁基本上很是朴素,能穿一身新衣服就已经很不错。 至于八十年代才开始流行起来的新娘头花,现在市面上压根还没有出现。 但是为了喜庆,也会在胸前和头上佩戴红色绒花。 买不起绒花的,就简单用红纸裁片做成花的样子,就是图个喜庆。 她要做的,就是类似八十年代流行的新娘头花,但是要比那个简单上一些。 只缝两三朵大些的花,再用透明的鱼线固定上零星的小花朵,飘逸地垂下来。 虽然比不上后世新娘头花的精美程度,但是放在这个艰苦的年代已经是非常吸睛的存在。 顾晓蕙看得眼睛都直了,“清苒,原来你们卖的头花这么漂亮啊!太好看了!” 苏清苒冲她眨了眨眼,“喜欢吗?” 顾晓蕙嗯嗯点头,“喜欢!” 苏清苒笑得眉眼弯弯,“这个是新娘头花,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亲手做一组比这个更好看的给你。” 一听说是新娘头花,顾晓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现在连对象都没有,结婚还早着呢!对了,你跟逍哥...你们俩还不打算公开吗?” 苏清苒被吓了一跳,差点扎了手。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俩真没谈对象。” “你就瞒我吧!刚才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们俩亲昵地就像两口子一样,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缝针,“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考虑那些。” 顾晓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懂了。” 苏清苒一头雾水地抬起眼,“你懂什么了?” “懂你对人家也有意思呗!你看呐,刚才我问你喜不喜欢他,你第一反应没有反驳,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苏清苒微微怔住。 她一边缝头花,一边随意地回答着顾晓蕙的问题。 还真没注意这些细节。 “死丫头,你就别套我话了,一会缝完这个,我给你缝个蝴蝶结怎么样?” 顾晓蕙见好就收,“我要一对。” “成交。” 另一边。 顾逍目送完苏清苒安全地进了顾家,放心地转身离开。 想着时间还早,便先骑车去了一趟黑市。 费了点力气将苏清苒要的十斤挂面给买了回来,又替她抢了肉。 买完她要的,顾逍又办了点自己的年货。 把东西全部送回他租的小院后,这才忽然想起来还在墙上挂着的萧栋国。 等他赶到时,萧栋国早已醒了,嗓子已经喊得沙哑。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这才再次喊叫起来。 “救命,放我下来!” 顾逍本想把人放下来后再教训一顿。 但是想起苏清苒方才的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忍住没动手,直接拿出匕首将绳子割断了。 绳子一断,麻袋径直摔了地上,里面的人发出惨痛的一声喊叫。 而后连滚带爬地从麻袋里爬了出来。 顾逍故作惊讶,“哟,这么巧!怎么是你?” 萧栋国冻得直打寒颤,“是你——果然你把我绑起来挂在这里的!” 顾逍冷哼一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好心好意路过听到人喊救命才来的,你还倒打一耙!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救了! 要不然我还把你挂回去吧!” 说着,顾逍便开始动手收拾麻袋和麻绳。 萧栋国觉得他真的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顾不上质问,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巷子。 成功脱离险境后,萧栋国越想越气愤。 脑袋一热跑进了最近的派出所。 “公安同志,我来报案!” 值班的公安人员听完他没头没尾的混乱叙述,仍是一头雾水。 “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们要先带人了解下情况。” 萧栋国傻了眼,“我不知道。” “家住哪里呢?” “......也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是熟人作案吗?怎么你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说别人把你绑了你,总归有作案动机吧?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情况没和我们交代?你不交代清楚我们怎么立案?” 萧栋国抿了抿唇,只得把他过来找苏清苒求和、并被打的事给说了。 公安同志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你大晚上跑去纠缠人家女同志,被人家女同志打了几个巴掌后,突然就被套了麻袋?” “除了几个巴掌外,就再没打你?只是在墙上挂了半天?” 萧栋国脸色难看地厉害,“是这样没错。” 两个值班的公安同志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垂下头去,生怕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101章 大院吃瓜 “咳,这位同志,我们要严肃地提醒你一下,你这样大晚上纠缠人家女同志是不对的。 万一人家女同志找过来要告你耍流氓,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至于你说的套麻袋,既然你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怎么就能笃定是人家对象干的?” “没错,你说救你的人是他,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推定他是嫌疑人依据。” 萧栋国努力克制着浑身的冷颤和寒意,在派出所耐心地和两位同志做解释。 但说来说去,始终没办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和证据。 毕竟,那个套他麻袋的,一没打他,二没露面出声。 加上当时天色黑得厉害,也没有什么目击证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说到最后,公安同志反倒开始教育起他来。 让他以后不许再去纠缠人家女同志,这次权当是买个教训。 萧栋国从派出所出来后,脸色已是乌青。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苏清苒对这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第二天一早,她在顾家吃了早饭,又把昨晚做的头花拿了两个送给嫂子,这才匆匆赶往马叔家。 半路上,她找机会悄悄往自己带的篮子里装了不少花生和瓜子。 又把自己亲手腌的咸菜每样拿了点出来。 敲开门,马叔和婶子见她围得严严实实,一时还没认出来。 认出是她后,这才惊喜地将人领进了屋。 苏清苒脱掉围巾,顺势把自己带的东西也拿了出来,怕两人不肯收,主动解释道: “叔,婶,这些花生和葵花籽都是我们村自留地种的,没花钱,这些咸菜是我亲手种亲手腌的,你们别嫌弃。” 两人听说没花钱,这才接过来一一看了。 “这些花生和葵花籽可比外面卖的还要饱满,咸菜腌得也很好,你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 “是啊,正好我们过年的瓜子花生还没来得及去买,你叔叔最爱吃油炸花生米,这下可有口福了!” 想当初她坚持要下乡时,两人还笃定她待不了多久。 甚至都已经替她想好了退路,万一她真的待不下来,就帮她在别的厂安排一份工作。 没想到她每次来,都有惊喜带给两人。 紧接着,两人又围着她问了不少乡下和家里其他人的情况。 苏清苒挑挑拣拣地说了,又把自己现在帮着大队一块搞副业的事也给说了。 马叔听后称赞不已,“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苏清苒笑着点头应下。 只是她们现在的副业和机械都没有瓜葛,的确是没什么要帮的。 聊了一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清苒站起身准备离开。 马婶那边已经麻溜地把自己准备的东西装进了空篮子里,“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要是你今天不来,我们就打算帮你邮过去了。” 苏清苒接过来一看,各式各样的饼干点心、零食罐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过年前物资紧张,要凑齐这些并不容易,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苏清苒没有客气,反正以后她还会送东西过来。 便谢过接了下来。 出了马家,苏清苒再次用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以免被熟人认出来。 虽说马家和萧家还隔了一排房子,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没等她走几步路,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顺着声音一看,好家伙,机械厂大院内准备上班的职工这会全围在了萧家门前看热闹。 就在这时,张桂兰突然挤开人群,重重把几包行李丢在了门外。 又转身拉拉扯扯地把沈云芳和小军推了出来。 苏清苒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悄悄藏在人群的最后面。 然后就看见张桂兰指着沈云芳母子俩开始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狐狸精,把自己丈夫克死了,还非要赖在我们家,我欠你们的早还清了,今天你们娘俩必须给我滚出去!” 沈云芳一手拉着小军,一手抱着张桂兰的腿不撒手。 “婶,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一直把栋国当成我的亲哥,我对他绝对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要是一会栋国从医院回来看不到我们,我怕他会误会你、生你的气。” 张桂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试图想把腿拔出来,但是却死活拔不出来。 只能继续气呼呼地指着娘俩破口大骂。 一个使劲骂,一个不停解释,另外一个小的只会嚎哭。 苏清苒看了一会热闹,只觉得好没意思,便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道一扭头,便撞见裹成蝉蛹的萧栋国拎着医院的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幸好,萧栋国的注意力全在唱大戏的三人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只见他奋力拨开人群,手上的药也被挤得散了一地。 “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桂兰面上一愣,似乎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儿啊,大夫咋说啊,你身体好点没?” 萧栋国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就是受了点风寒,娘,这一大早的,你们又怎么了?” 不等张桂兰狡辩,沈云芳已经转头抱上了他的小腿。 “栋国哥,你别埋怨婶子,都怪我不好,惹了婶子不高兴,所以婶子才要赶我们娘俩走。 只是我现在没有工作,一个人带着孩子,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知道能去哪。 我自己苦一点没事,但是小军他...这么小就没了爸爸,往后的日子可咋办?” 说完,沈云芳便抱着他的腿痛哭起来。 萧栋国浑身打着寒颤,只觉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 但是眼下的局面又不能撒手不管。 便不耐烦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娘,别闹了,让云芳先回去吧! 这么冷的天,难不成你要让他们娘俩露宿街头?” 张桂兰好不容易已把人和行李都赶到了门外,哪里肯轻易地再把人请回去。 当即也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抱着儿子的另一条腿嚎啕起来。 一个嚎啕大哭,一个委屈落泪。 再加上一个小军,大院的房顶都要被三人给顶起来了。 萧栋国本就有些站不稳,被三人这么一气,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趁着混乱,看完热闹的苏清苒直接转身离开了大院,朝着供销社的采购站走去。 第102章 新娘头花 等苏清苒哼哧哼哧地跑到采购站时,顾逍已经带着顾晓蕾和郭四海等在了门外。 苏清苒大口喘着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误了。” 顾晓蕾连忙扶了她一把,“没事的苒姐,我们也才刚到。” 顾逍刚才有些担心,怕她是在大院里又碰到了什么不长眼的人。 这会见人回来了,才安了心。 “四海,你带着晓蕾找地方坐一会,我和苏知青上去找姚主任谈点事。” 说完,两人便一块往姚主任的办公室走。 路上,苏清苒问起昨晚的情况。 顾逍有些心虚,“没出什么事,我听你的没再动手。” 就是差点把人忘了,所以去的有点晚。 但是看他逃跑的样子,应该死不了。 苏清苒想起方才萧栋国那狼狈的惨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顾逍既然没打他,那他顶多就是在墙上挂了半个小时而已。 今天早上晕过去的事,就跟他们没任何关系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一个亲娘,一个好青梅,还有个免费的好大儿,这么多人都围着他转,偏偏他无福消受! 到了办公室,姚主任看到两人后有些意外,但是也在预料之中。 昨天几人离开后,他便一直隐隐觉得不安。 生怕纺织厂那边搞不定,几人又要过来缠着他想办法解决。 眼下见两人‘愁眉苦脸’地来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是纺织厂那边不顺利?小苏啊,这碎布的事,我这边真的是爱莫能助了,你们自己再想想办法吧,否则这头花交不了货,我也不好和领导交代啊。” 苏清苒长长地叹了口气,“姚主任,的确不太顺利,纺织厂前段时间刚刚把碎布处理掉了。 但幸运的是,我们又在瑕疵布当中找到了适合做头花的料子。 只不过,瑕疵布价钱太高了,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拉货。” 苏清苒的话一波三折,姚主任的心情也被她带得忽上忽下。 “疵布应当贵不到哪里去吧?” 苏清苒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悲愤,“足足要五毛钱一米呢!就这还是我们找了熟人帮忙求的情,虽说和正常的料子比价钱是便宜点,但跟咱们碎布的价钱可就没法比了! 这样一来,我们的头花成本就要成倍地增长!要是真用了这布,那我们真要白干了!” 顾逍也在旁附和道:“是啊,姚主任,我们大队也真的尽全力了,希望你别埋怨我们! 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下,昨天的订单数量能不能减少一部分。 昨天我们从这拿了多少碎布,我们就供多少头花,剩下的真的没办法了!” 见两人一副准备放弃的样子,姚主任一下子就着急了。 “这可不行,昨天我们协议都签了,再说供销社那边还等着卖呢! 要是供不上货,我这个采购主任这个年也别想过好了。 咱们再商量商量,这样,你们先算算看要贵多少?” 苏清苒伸手比了个一,“我们粗略估算了下,起码一个头花要涨一毛钱,我们才能维持原有的利润。” 姚主任惊讶地张了张嘴,“多少?!一毛钱一个?太多了! 一个头花而已,能用多少布? 再说了,我这采购价都是领导审核过的,你说个一分两分我还好去商量变动下,多了真的没可能!” 苏清苒本以为姚主任一分钱都不会松口的。 没想到他还真让步了。 “姚主任,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想了个办法出来。 原本我们俩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先商量减少订单的,如果能减少,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实在不能减少,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姚主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说来听听。” 苏清苒清了清嗓子。 “这次的订单,碎布做出来的头花价格还维持不变,新布做出来的就按照姚主任刚才说的,每个加两分钱。 但是我们有个条件,我们想增加一款新娘头花,放在供销社卖卖看,就是价格方面要比头花贵一些。” 姚主任眼皮子跳了跳,两分钱是他刚才一激动随口说的,领导那边还不一定能同意呢! 怎么她一下子就当真了?而且在这基础上还要提条件! 但是他又格外好奇,头花就是头花,怎么还有专门给新娘子戴的头花? 顾逍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对新娘头花的事毫不知情。 但是他今天过来本就是打配合的,安心配合就好。 苏清苒见两人都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便把昨天晚上做的新娘头花给掏了出来。 姚主任低头一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惊喜。 很快又冷静下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这么一大串东西,戴在头上会不会太夸张了?能好看吗?” 苏清苒笑着提议,“要不我试戴下给姚主任看看吧!” 姚主任连忙摆手,“不不不,苏同志你这长相,就算是戴根破布条子也是好看的,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嫌弃的一天。 “那麻烦姚主任给找个女同志过来试戴下吧!” 姚主任一拍脑袋,“对了,我们这有个女同志过两天就要结婚,让她来试再合适不过!” 说着,姚主任已经快步走到门前,把人给喊了过来。 来的人是个顶时髦的小姑娘,上身穿着格子大衣,下身穿着灰色华达呢的裤子,一看就是个家庭条件不错的。 听说眼下结婚的东西都已经备妥,就等着过两天好日子把喜酒给办了。 原本她打算结婚那天,就戴供销社现在卖得最好的红色头花。 突然听到姚主任喊她来试戴新款头花,立马高兴地跑了过来。 等看清楚苏清苒手上的新娘头花时,更是喜出望外。 “这个头花可太好看了,就是这要怎么戴啊?” 除了这位准新娘子,还有不少办公室的女同志也纷纷围观到了跟前,都争相想要看看这专门给新娘戴的头花长什么样。 苏清苒淡定地拿起梳子,利落地帮她的头发高高挽了起来。 固定好之后,又特地将额头的刘海和两鬓的碎发挑了几缕垂下来。 这才把新娘头花往发顶上戴去。 一戴上去,原本还略显凌乱的一团头花像喝饱水一样,立马错落有致地舒展开来。 头顶的大花朵鲜艳夺目,透明的丝线带着小花瓣轻柔地垂了下来,衬得人生动明媚不少。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愣住。 顾逍望着头顶上方的花也是微微一怔,眼前忽然闪现出苏清苒戴着它的样子。 第103章 她章都带了 众人看着准新娘头上戴的头花,不由自主地发出啧啧惊叹的声音。 “太好看了!我还没见过咱们宁城哪个新娘戴过这么好看的头花!” “真漂亮!只怪姐结婚太早,不然我结婚的时候也一定要戴这样的头花!” 同事们纷纷赞叹,准新娘也激动地拿着镜子来回打量。 “苏同志,这就是你们大队新设计出来的新娘头花吗?什么时候才能到货啊?”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是新的没错,不过这还只是个样品,下不下单我们还在等姚主任定夺呢。” 女同志失望地啊了一声,一脸急色地看向了姚主任,“姚主任,这新娘头花太好看了,指定能好卖。” 姚主任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些人到底是哪边的?! 该不会是苏清苒她们找来的托吧。 “行了行了,大家伙都赶快回去工作吧!” 众人悻悻离开,准新娘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将头花取了下来。 人一走完,姚主任立马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苏同志,让你见笑了,咱们还是先来谈谈这新娘头花的价钱吧!” 他很清楚,这样的头花压根就不愁卖,苏清苒提的条件只能是价格。 她这是打定主意想要把之前订单上的损失从这个头花上捞回来啊。 不过,只要不过分,他还是愿意替他们争取个好价钱。 苏清苒见他问起价格,便当面算了一笔账。 “姚主任,您也知道,光是这样的一朵花平时就能卖到两毛,我这个新娘头花上有三朵大花,还有十几朵小花。 您别看这小花用料少,但都是精细活,做一个新娘头花能顶我们做好多个正常头花了。 另外这透明鱼线的价钱您也是知道的,这样全部算下来,起码要出两块钱我们才有得赚!” 姚主任傻了眼,这是要明抢了? “两块?!这也太贵了,再加上供销社的利润,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苏清苒不急不躁,“姚主任,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您可不能小看我们女同志在这方面的决心。 再说了,这个价格比那些动辄十几二十的成衣来说还是便宜的,效果却不比一件新衣服差,也算是花小钱办大事。” 姚主任叹了口气,“两块真的没可能!我本来以为最多就一块钱呢!这样吧,按照一块二,我去和领导请示下。” 苏清苒也紧跟着叹了口气,“一块二真不行,这样吧,我们在工序上再想想办法节省一点,但是最低也要一块六,低于这个真的做不了,太费事了不划算。 实在不行,您还是再考虑考虑我们的第一个建议吧!” 说完,苏清苒便从姚主任手中接过头花。 干脆利落地装回了自己的包里。 顾逍也随即附和,“姚主任,真是对不住了,要是这新娘头花做不成,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去纺织厂拉布了。 那昨天那笔头花订单...还要再跟您商量商量减数的事,或者就当是我们暂时欠的,等碎布有了我们立马补上。” 见两人又绕了回去,姚主任立马慌了。 虽说他可以另找别的工厂加急仿制一批头花出来,但是他看重的是苏清苒源源不断的创新能力。 还是希望能继续和他们好好合作下去。 “这样吧,你们等等,我去请示下领导。” 说着便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留下来的顾逍和苏清苒相视一眼,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都不知道你还留了这么一手,这主意是你昨晚刚想的?” 苏清苒点了点头,“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有订单,大队长和罗会计守着那么多布估计又该犯愁了。” 顾逍的眼底亮了亮,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聪明的同时又这么善良! 当顾逍还沉浸在感慨之时,姚主任已经一路小跑赶了回来。 “苏同志,顾同志,我们领导说了,先订100个试试水,价格就按照一块六一个!” 苏清苒顾不上高兴,连忙提醒,“那我们刚才说的加两分钱的事...” “也答应了!我现在就修改协议,你们赶紧带回去盖章,尽快安排人送来。” 苏清苒直接从包里掏了个大队章出来。 “不用了,昨天我们大队长走的时候就怕出现什么情况,所以特事特办把章留给我了。” 姚主任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怎么感觉这事就那么巧呢?! 顾逍也有些意外,昨天明明大家都在一块吃饭来着。 他爹是怎么避着所有人,偷偷把章给了苏清苒一个人? 看来这是信不过其他人呐。 以前他可是把这章当做命根子一般,要么藏起来,要么走到哪带到哪。 除了罗会计以外,整个大队就再没第三个人摸过这个章。 重新签好协议,两人告辞准备去买鱼线。 哪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刚才那个试戴的准新娘追了出来。 “苏同志,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我想单独找你买顶新娘头花,你能不能帮我赶制一顶出来?价钱好商量。” 顾逍出声提醒,“这不合规矩,要犯错误的。” 那姑娘一下子就急了,慌里慌张地看向苏清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实在是等不到你们订单送货了。” 苏清苒顿了一瞬,直接把头花从包里掏了出来,“这头花送你了,感谢你今天为我们试戴,也祝你新婚快乐,就当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那姑娘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可是,这不是你们的样品吗?” 苏清苒笑着摇头,“没关系,样子都刻在我的脑子里了,我回去再做一个就行了。” 见她是真心想送,那姑娘忙激动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苏同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对了,我叫何春燕,这两天在采购站是来开会学习的,过两天我就要去柜台上班了。 到时候你要买什么东西,直接来找我。” 苏清苒心底一喜,激动地回握了一下,“是前面那个供销社门店吗?” “没错,就是那间。” “好,那下次再过去买东西,我去找你。” “一定啊,下次我请你们吃喜糖。” 说完,何春燕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头花离开了。 苏清苒和顾逍怕顾晓蕾和郭四海等着急,也连忙走了出去。 第104章 仙女下凡?知青下乡! 四人汇合后,又一起去供销社买了透明鱼线。 苏清苒正准备掏钱,顾逍已经快一步递了过去。 “还是我来垫吧,反正已经垫了那么多了,等回去我再一起算!” 从供销社出来后,还没到约定的提货时间。 纺织厂的车子年底很忙,每天的任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去早了也没空车,四人便决定先把午饭给解决了。 吃饭的时候,顾逍把刚才办公室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和两人说了一遍。 有些话,他回去不方便说太多。 以免别人又要传两个人的闲话。 但是有了郭四海和顾晓蕾这两个大嘴巴,倒是能省他不少口舌! 顾晓蕾这学期一直在学校没回家,每次都是大队长或顾逍进城来看看她,顺便给她送些东西。 大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是一件都不知道。 “什么新娘头花?清苒姐,我好想看看,什么头花能卖这么贵!” 郭四海也有些惋惜,“好几块一个的头花呢,能买几十个鸡蛋了,真的就直接送给那个女同志了?” 顾逍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 干什么都忘不了换算成鸡蛋。 苏清苒忍俊不禁,“她过两天就要结婚了,这么幸福的时刻,我不想让人家带着遗憾。 再说了,人家今天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她结婚那天肯定会有不少年轻姑娘到场,也算是替我们免费宣传宣传。” 顾晓蕾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清苒姐,你真厉害!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呢,咱们大队是怎么接上的头花订单?” 顾逍啧了一声,“说来话长,让郭四海给你讲。” 郭四海激动地清了清嗓子,“讲头花之前,那要先讲咱们的家具加工...不对,应该要从苏知青来咱们大队开始讲起...” 听完郭四海的话,顾晓蕾彻底愣住,连饭都顾不上扒了。 她不过是在学校待了一个学期,怎么村里发生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哥心心念念的路已经修好了?! 她爹日日期盼的化肥也弄到了?! “清苒姐,你该不会是上天派到我们村的仙女吧?! 哥,你说是不是?” 顾逍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底已经举了双手双脚赞同。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正儿八经的知青下乡,不是什么仙女下凡。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纺织厂了。” 到了纺织厂,顾晓蕙的哥哥顾建国已经等在了门口。 几人直接拿着昨天邢科长给开的条子去仓库提货。 提货的过程十分顺利。 苏清苒要求抽验了两匹布,核对过品质和数量都没问题,这才让人将一千米布全部装上了纺织厂的卡车。 四个人,连同自行车和买来的东西也全部装了上去。 纺织厂拉货用的是小型卡车,噪音比拖拉机小不少,也没那么颠簸。 而且速度也比拖拉机快不少。 到了地方,郭四海下车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逍哥,要是以后咱们大队有钱买车了,直接买卡车多好。” 顾逍无奈地斜了他一眼,“拖拉机能犁地,这卡车行吗?先把拖拉机买回来再说吧!” 在山脚下等了半天的大队长和罗会计也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从包里掏出一包他们平时舍不得抽的烟递给了司机。 “感谢感谢!邢科长太客气了,安排了这么好的车过来!” 刚才在山脚下等的时候,两人就一直担心纺织厂那边别出什么幺蛾子,怕谈好的布料又飞了。 眼下布料顺利拉回来了,也搬上大队的牛车了,眉头的忧愁却还是化不开。 顾逍故意逗他,“爹,你这是咋了?料子都到手了,怎么还不高兴?” 大队长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我这不是犯愁嘛。 对了,你们去找姚主任提了价格的事了?他怎么说?” 顾逍无奈地叹了口气,“苏知青尽力了,人家只肯涨两分钱。” 大队长眼底一喜,“全部数量都涨两分钱?” “想啥呢...碎布做的头花还维持原价。” 大队长痛心地啧了一声,“也是,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一分钱都要不上呢。 对了,修改的协议带回来了吗?” 苏清苒顺势把新协议连同大队章一同递了过去。 大队长瞄了一眼,直接就往他那破包里装。 顾逍轻咳一声,“爹,你再仔细看看。” 大队长愣了一瞬,低头又瞄了一眼。 瞬间瞳孔地震,“什么头花要一块六?!这这...这新娘头花咱们也没有啊。” 郭四海和顾晓蕾憋了半天,终于能放声笑了出来。 “大队长,这新娘头花啊,是苒姐昨晚才刚做出来的,今天一过去就接了新订单!” 紧接着,郭四海和顾晓蕾两人一唱一和地把采购站发生的事给说了。 说得甚至比顾逍还要精彩,仿佛俩人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等赶到村子时,不少村民都自发围了过来。 大家昨天听说大队买了一千米瑕疵布后,也是喜忧参半。 如今见一卷卷布卸了下来,便开始打听涨钱的事。 大队长也故意卖起了关子,“都把心装进肚子里好好干,虽然咱们大队现在账面上是没钱,但是我之前答应大家过年吃肉的事,绝对误不了! 四海,你口才好,你再给大家伙说说,苏知青今天是怎么和供销社谈的?” 郭四海:好好好,早知道刚才路上就先不说了。 讲得他口干舌燥的,到头来还要再说一遍。 好在,他只是起了个头,大队长就迫不及待地把话头接了过去。 见大家都对新娘头花十分好奇,苏清苒便大致形容了下。 “大家先别着急,这头花听着复杂,其实只要比着模子先把不同尺寸的花片剪下来,再堆叠缝合就行了,明天咱们一块研究。” 大队长连连点头,“没错,苏知青这两天在城里累得不轻,供销社和纺织厂来回跑,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 苏清苒的确是有些累。 这两天,她还抽空去出了不少货,又囤了一堆年货。 甚至还打了一场架,看了一场热闹。 确实一刻也没闲着,现在一心只想赶紧带着南星回去休息。 人群陆续散去,顾逍却把大队长和罗会计给喊了下来。 “爹,罗叔,咱们先把我垫的钱算一下吧!” 大队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用不着算,一共不就三笔吗?还能少得了你的是咋的?” 第105章 好借好还,再垫不难! 顾逍:我就知道!!! 拢共才四笔账,都能少给他记一笔,时间久了还能说得清楚? “爹,你是不是把今天买鱼线的账给忘了?单子我刚才可是亲手交给你了。 我知道大队现在没钱,但是这账您可要记清楚了,老话说了,好借好还,再垫不难! 要不这样,还是给我写个欠条吧!” 大队长呵呵,“是四笔没错,我刚才是嘴瓢了,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天下哪有老子给儿子写欠条的道理,我当着罗会计的面给你保证还不行嘛。 对了,你这毛衣在哪买的?” 顾逍刚才帮着搬布,干完活有些热,便把外套解开敞了怀,这才露出了苏清苒给他织的毛衣。 他知道他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便没好气地回了句,“城里买的。” 大队长难得‘夸’一回儿子,“你穿着还怪好看,不过我怎么没在供销社见过这衣服,难不成你又去黑市了?” 顾逍眉心跳了跳,这是想抓他小辫子? “城里又不是只有供销社和黑市,我在百货商店买的!” 大队长啧啧一声,“你小子果然还有钱呐!你爹我都不知道百货商店门朝哪开! 放心吧,大队欠你这点钱罗会计都记在本子上呢,不会赖你的。” 顾逍,“......” 嘚,他就知道从他爹这种精(一)打(毛)细(不)算(拔)的人身上要钱,没那么容易。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怕! 催完账,顾逍马不停蹄地把给苏清苒带的十斤挂面和猪肉送了过去。 他过来时,苏清苒正在收拾东西,把从马叔家带回来的点心零食拿出来给南星尝尝。 “先吃点垫垫,一会再做饭。” 见是他来了,苏清苒忙高兴地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顾逍见她难得这么热情,心下顿时一喜。 一瞬后又想明白了,她这哪里是见到他高兴?分明是见到这么多肉和挂面激动! 东西一放下,她的目光可全黏在那上面了。 “咳,那你收拾吧,我先回去了。” 苏清苒头也没抬,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倒是苏南星从桌上拿了一包饼干塞给了他,“逍叔,这个请你吃。” 顾逍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小子最会疼人。” 顾逍一走,苏清苒便彻底放开手脚,开始整理囤货。 她把之前在粮油站买的那点米面和一斤挂面先拿到了厨房。 剩下的十斤挂面全收在了空间。 上回囤的猪肉还剩下不少,这次的依旧只拿小部分出来,剩下的继续收进去。 还有这次在供销社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是拿一半收一半。 整理好年货,苏清苒便开始筹划起明晚去林场的事。 第二天。 苏清苒一大早就去了头花加工点。 不光是她,顾婶也早早地带着几个负责制作头花的婶娘们赶来了。 还有村里之前一直在苦练针线活的年轻姑娘,连带三个女知青也都来了。 就连刚放假的顾晓蕾也跑过来凑热闹。 大家都想赶过来看看这新娘头花长什么样,原本还有些空旷的头花加工点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苏清苒让大家帮着把工作台清理了出来。 然后就开始了新娘头花的制作教学。 新娘头花瞧着复杂,可把步骤一个个拆解开来后,并不比普通的头花难多少。 大家也算是有些基础的,练习了一个上午后,都渐渐熟练了起来。 三个女知青和村里几个年轻姑娘也都忐忑地把自己的成果递过给苏清苒去看。 苏清苒接过来认真看了一瞬,又转递给了顾婶。 “婶,要不让她们从今天开始,都过来上工吧,正好供销社年前要货要得急,正缺人手。” 顾婶二话不说就点了头,“行,你看着安排。” 苏清苒挑了最简单的大肠发圈,把材料分发了下去。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先做这款头花,咱们点记工分不光看难度和件数,还要质量过关才行,否则做了也拿不到工分,所以宁可慢一点,也不能糊弄。” 几人激动地连连答应,“苏知青,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干的。” “行,不懂的你们多请教顾婶她们。” 顾晓蕾见她们那水平都能上,顿时也来了信心,“清苒姐,我也想来干,你看看我缝的。” 苏清苒低头一看,还别说,这小丫头是遗传了顾婶的心灵手巧。 “行,那你也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 安排完这边,苏清苒下午又去家具点转了一圈。 年前供销社那边还差最后一批货要交,交期很是紧张,质量上也不能松懈。 好在,林叔等人都十分认真,知道她现在忙,干起活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细致。 即便如此,苏清苒还是谨慎地一件件认真检验。 临到傍晚,大家都劝她早点回去休息,“这两天你累得够呛,剩下的等明天再看,交货还有好几天时间呢!” 苏清苒看了一眼天色,“不急,我把这点看完再走。” 大家伙见苏清苒工作这么认真,不由得啧啧称赞起来。 面对众人的夸奖,苏清苒却莫名心虚了一瞬。 她下午就来这转了一圈,验了几十件货,轻轻松松就拿了十个工分。 不过是准点下工而已,却被夸得这么天花乱坠。 弄得她都不好意思第一个下工了。 不过今天要去林场,她还真得早点回去。 回到家,苏南星还跟一帮孩子在外面野呢。 趁着他不在,苏清苒赶紧先把去林场的东西给收拾了出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趟过去她打算多背些好东西。 除了挂面,她还准备了一只鸡,排骨、大骨头和猪蹄。 天气冷,这些东西也好放。 过年的时候林场很多人都离开了,家里人也能偷偷用锅炖点汤,煮点挂面什么的。 她还装了一瓶熬好的猪油,和三十来个鸡蛋。 上次留下来的棉鞋也带上。 还有这次在供销社买来的日用品,家里能用得上都装一些。 收拾好这些,苏清苒便开始熬肉酱。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肉丁,先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稍微炸一下,再加上葱姜蒜末和干辣椒,以及蘑菇碎末。 蘑菇是之前在山上捡回来晒干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提前泡上了。 第106章 给家人送年货 正熬着,苏南星突然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姑姑,我回来了!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你这身上怎么弄的?不会又爬树去了吧?” 苏南星骄傲地直了直背,“没有,我和铁蛋石头他们一块去捡柴去了!” 苏清苒朝外看了一眼,果然门前多了不少柴。 “真棒!快去洗洗,一会吃饭。” 眼看菌菇肉酱熬得差不多了,苏清苒便开始煮挂面。 这时候的挂面颜色偏黄,还泛着淡淡的麦香。 煮好之后直接捞出来放在碗里,再浇一勺刚熬好的菌菇肉酱,食欲一下子就被勾出来了。 苏南星刚换下脏衣服洗好手,本来还想过来帮忙烧火的。 没想到晚饭这么快就做好了。 “姑,今天晚上有挂面吃?!”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又往他碗里多浇了半勺子肉酱。 “拌开了再吃。” 苏南星答应着捧过碗端到了桌子,一边拌一边口水直冒。 眼看每一根面条都裹上了肉酱,这才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往嘴里送。 “好吃!这面条好滑,这肉酱比红烧肉还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这面条好消化。” 隔壁院子。 几个知青们都庆幸这会已经吃过了晚饭,不然饿着肚子又该受折磨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算是平时,苏知青那边也会时不时吃上一顿肉,更别提是刚从城里回来了。 想当初,苏知青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背后议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吃不饱饭。 就算是手里暂时还有点钱,但是坐吃山空也坚持不了多久。 谁知道人家还没吃空呢,就已经拿上了二十个工分。 活该人家经常吃肉。 别看苏南星人小,饭量已经每日渐长。 一开始,他吃饭还收着胃口,后来见姑姑每次煮饭都毫不手软,便也放开了吃。 这会半大碗面吃完,小肚子已经微微鼓了起来。 但是看到碗壁上还有点肉酱,便撕了一小块馒头仔细地给刮干净吃了。 刚吃完,就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苏南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姑姑一眼,“我饱了,姑姑,晚上逍叔叔会陪你一起进山吗?” 苏清苒顿了一瞬,随即点头,“放心吧,一会吃完饭我去找他。” 既然之前已经说好了,就没必要每次都在这件事上纠结。 苏南星立马站了起来,“姑,我替你跑一趟吧,正好我现在肚子有点撑!” 苏清苒随口答应,“也好,你等我盛碗肉酱。” 难得顾晓蕾放假回来,送点肉酱过去也算给他们添个菜。 拌饭拌面蘸饼蘸馒头都可以。 夜黑风高时,顾逍如约出现在了门外。 苏清苒看了一眼睡熟的苏南星,吹灭灯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一出门,凌冽的北风就直往苏清苒的脖子里钻,冷得她一激灵。 再抬头一看,顾逍穿得还和白天一样少,连个围巾都没戴。 又急急忙忙推门进了屋。 不一会便拿了一条围巾走了出来,“这是我的旧围巾,你先凑合戴一下,一会进山估计更冷。” 顾逍没觉得冷,但还是十分乐意地接过来围在了脖子上。 “走吧,今晚说不定还要下雪。” 风大得让两人没心思说话,只顾着低头赶路。 匆匆赶到对面的山脚下,苏清苒便连忙一脸歉意地道谢。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没想到晚上会突然刮风,你赶紧回去喝点热水,一会我哥会送我回去,下次请你吃饭。” 顾逍答应着卸掉背篓,不知道从哪掏了一沓袋子过来。 “这个你带上,草棚容易漏风,让你哥拿钉子钉住风口。” 苏清苒接过来一看,袋子很密实,用来防风是最好不过的。 “你哪里弄来的?看起来怎么像是大队的化肥袋子?” 顾逍爽快承认,“就是大队的化肥袋子,我爹下午刚洗好晾干的。” 苏清苒眉心直跳,“你就不怕他找你算账?” 顾逍哼了一声,“我巴不得他找我算账,大队欠我那么多钱,这几个袋子就当是利息了。 你赶紧去吧!” 苏清苒感激地点了点头,背起篓子就往草棚赶。 草棚内,苏家几人各自躺在床上,却都没睡着。 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吓人,被窝里那点热乎气也都给吹散了。 大哥大嫂正准备生火烧点烧水,好灌两个热水瓶给爸妈暖一下被窝。 然后就看见苏清苒一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进来。 “小妹,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老两口听见外屋的动静,也立马掀开被窝套上了衣服。 “苒苒来了?” 苏清苒连忙卸下背篓,一边掏东西一边解释。 “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得空过来,正好前两天我跟大队的人一块进了趟城,办了点年货。 这些肉你们找机会炖汤,这些挂面放在汤里煮也行,捞出来拌酱吃也行,这是我做的菌菇肉酱。 对了,我还带了猪油,不想麻烦就舀点在碗里,热水一冲就是阳春面。” 四人都围着苏清苒,看着她掏出来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脸色都变了。 上次见她带的都是自己种的做的,还以为她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没想到这一回又突然整了个大的。 “你这孩子,怎么一下子送来这么多东西,你哪弄来的?” 苏清苒含糊笑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你们就放心吃点好的,我现在一天有二十个工分呢,饿不着!” 接着,苏清苒便飞快地把大队做头花副业的事给简单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我就在忙这个,大队现在条件好了,吃的也就跟上了,你们最近还好吗?” 几人听她这么说,都以为肉是大队发的年猪,鸡是自己养的,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我们都很好,自从副场长倒台以后,林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啊,最近对我们的管理也松了点,我们现在都能光明正大地在门外生火做饭了。” 苏清苒听后松了口气,但看着四面漏风的草棚还是有些发愁。 “大哥,这几个袋子你想办法钉一下挡挡风,不够的话我下次再想办法。” 虽然只是几个袋子,全家人却高兴坏了。 “这袋子结实,用来挡风最好了,明儿一早我就订上,到时候再在外面盖点干草,不会有人看出来。” “还是小妹想得周到,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苏清苒也不好多说,答应着便跟着大哥往回走。 刚爬到山顶,苏清苒就催着大哥回去,“看样子真要下雪了,咱们俩现在就分头走吧,万一下大雪就麻烦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 两人刚分开没多久,天空果然有东西飘了下来。 苏清苒一开始还以为是雪花,直到脸被砸得生疼,地上也传来霹雳啪啦的声音。 这才意识到下得是雪粒子! 就在这时,顾逍忽然从林子里跑了出来,一手拎着野物,一手飞快地抓起她的胳膊。 “快走,一会下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第107章 下雪粒子了 苏清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一道黑影冲过来拉着她就走,着实被吓了一跳。 不过也仅是一瞬,便认出是他。 再一看他手上拎着的野物,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刚才他没走,是进林子遛套去了。 雪粒子越下越密,身上穿的厚倒是还好,但砸在头上就有点受不了。 有的还见缝插针往脖子里钻,那叫一个冰凉刺骨。 刚走几步,顾逍忽然停下来,将手里系着野物的麻绳递给了苏清苒。 利落地脱去身上的外套,撑起来挡在了两人的头上。 情况紧急,苏清苒也顾不上旁的,只能尽量挨着走,让他少被砸一些。 下山的时候,两人一直都没说话,都在提防着脚下的路。 直到下了山,苏清苒这才松了一口气,“下得太大了,先去我那避一避。” 她的屋子是最近能躲的地方。 而且按照顾逍的性格,这会要是直接回去,估计也是什么都不管,直接钻被窝就睡了。 今天这风起得突然,雪粒子也下得急,他还把外套给脱了。 这么一折腾,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两人早早灭了手电筒,摸黑走到了门跟前。 顾逍四下环顾一圈,四周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苏清苒掏出钥匙,对着快要冻僵的手哈了口气,摸索着开了锁。 门一开,两人一前一后闪了进去。 一进屋,苏清苒忙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点上油灯后,找了块干毛巾递给他。 怕吵醒南星,苏清苒直接用手指了指灶台。 打算煮点姜汤喝喝。 顾逍点了点头,长腿一迈坐到了烧火的位置。 火一点着,跳动的火光立马映在了两人湿冷的脸上,原本昏暗阴冷的厨房也瞬间变得暖和亮堂不少。 屋里鸦雀无声,只有灶膛里燃烧的干柴时不时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噼啪声。 苏清苒盯着锅,水一开,便把切好的姜丝丢了进去。 锅里煮的是灵泉水,苏清苒怕他尝出味道,又往汤里加了一大勺红糖。 顾逍望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红糖姜汤,下意识就想拒绝。 在他印象里,只有女人生完孩子才会这么喝。 要是再卧一个荷包蛋,那就更像了。 哪知道苏清苒又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趁热喝。 顾逍硬着头皮端起碗,一昂头全部灌进了肚子。 汤汁滑过喉咙时,想象中的辛辣刺激并没有出现。 只觉有一股暖流从喉咙到胃,紧接着,四肢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顾逍默默起身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喝完之后,这才指了指门外,示意离开。 苏清苒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轻声道:“好像比刚才下得还要大,等一会再走也行。” 顾逍也轻声回应,“不了,你刚喝完姜汤,要赶紧去被窝里躺着发发汗,才能把寒气逼出来。” 说着就要去解脖子上的围巾。 苏清苒连忙拦住,“别解了,你先戴着回去吧。” 把人送走,苏清苒一回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野鸡野兔忘记带了。 但是人已经走了,只能先暂时帮他收着。 门外。 顾逍一出门,便觉一脚踏进了冰天雪地,雪粒子下得比刚才还要急一些。 但奇怪的是,他浑身上下却一点不觉得冷。 回到家,他脱去外衣直接躺进了被窝。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直到被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这才起身下床,揉着睡眼走了出去。 “爹,锻炼呢?” 大队长手持一根长棍,见他来了,便用棍子指了指他。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昨天晚上看没看见我晾在院子里的化肥袋子?” 顾逍心虚地轻咳一声,“昨天晚上风那么大,该不会是被风吹跑了吧?” 大队长哼了一声,“不可能!我明明系得很牢,再说了,村子里我都找过了,也没看到飘到哪里去! 不行,我要各家各户问问去,我就不信还能跑出这村子。” 顾逍连忙把人喊了下来,“几个袋子,你至于嘛,弄得像是去骂街。 对了,你要那袋子干什么用的?” 大队长气得真想骂街,“我原本打算送到头花加工点,把窗户再封一层的! 那屋本来就冷,现在又下雪了,屋里又都是女同志,手都要冻僵了。 你说说,谁这么缺德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糟蹋了!” 缺德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爹,那化肥袋子是挡风,但是也挡光啊,你这一封,屋里就更暗了。 这样,一会我拿点纸重新把漏风的地方糊一糊,再弄几个火盆过去。” 大队长原本还心心念念要找回那几个化肥袋子,听顾逍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都是做针线活的,屋里太暗可不行,容易伤眼。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我先过去,你吃口饭就来。” 顾逍答应着进了厨房,里面只剩同样起晚的顾晓蕾还在吃早饭。 一见他进来,顾晓蕾便嘻嘻笑道:“哥,你这毛衣挺好看的哈,马上就要过年了,给我也买一件穿穿呗。” 顾逍自顾自地盛饭,“想得美!娘不是给你织了新毛衣做了新衣服,还不知足?” 顾晓蕾眨了眨眼,“成,那一会我告诉爹,昨天晚上我看见有人翻墙出去了,半夜的时候又翻墙回来了。” 顾逍呵呵,“为了一件毛衣,你半夜不睡觉?” 顾晓蕾嗤了一声,“我那是被外面下的雪粒子给吵醒了,你说巧不巧?” 顾逍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儿,“死丫头,在外面上学别的没学会,净学会跟你哥耍心眼了!我昨晚那是进山遛套去了!” “那你逮回来的东西呢?” “太冷了,没逮到。” 顾晓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今天早上娘让我给清苒姐送碗,你猜我在她那看到了什么?” 顾逍恍然,怪不得这丫头敢跟他叫板谈条件。 原来是掌握了实证。 “晓蕾啊,你清苒姐对你还算不错吧?头回见面就带你买了新衣裳。” “那是当然,但她是她,你是你。 要不然这样吧,毛衣我不要了。 我就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跟我清苒姐在谈对象呢? 你就放心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连爹娘都不说。” 顾逍,“......” 第108章 给女同胞送温暖 顾晓蕾从回村那天,就看出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本以为,从今往后她就是有嫂子的人了,结果两人死活都不承认。 今天好不容易被她找到了实证,她就不信她哥还能瞒得过去。 “哥,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你这毛衣不就是清苒姐织的吗?你别以为我和爹娘一样好骗。” 顾逍也很郁闷,“要是能成,我第一个告诉你总行了吧?” 顾晓蕙失望地叹了口气,“我看清苒姐对你也有意思,你作为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见妹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顾逍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是个学生,别整天不好好学习,瞎琢磨这个。 她有她的难处,我现在不能给她添乱,你也不许去给她惹麻烦,听到没?” 顾晓蕾哦了一声,“知道了!” 汰!白激动了半天! 另一边。 苏清苒一觉睡醒,便赶忙披着衣服出门查看情况。 见村里的房子和窝棚都好好的,就连隔壁知青点那摇摇欲坠的柴棚都还好好地立着,便稍稍安了心。 昨晚一开始的阵势的确有些大,但是山里的天气变化快,没多久就缓了下来。 虽然从昨天夜里到现在还一直在飘雪,但并不算太大。 这样一想,家里人住的草棚应该也能撑得住。 就是肯定会很冷。 想到这,苏清苒不由得庆幸,还好顾逍昨天带了几个袋子过去,不然真挡不住昨夜刺骨的寒风。 早上出门前,苏清苒给南星又加了一件毛衣毛裤,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是个棉花球。 “姑姑,我还想跟铁蛋石头他们去打雪仗呢!现在穿得我弯不下腰。” 苏清苒没好气地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外面还下着雪呢,等雪停了再说。 你今天啊就先跟着我一块去上工,那边冷,手套帽子都不许摘下来。” 说完,苏清苒也给自己严严实实地围了一圈围巾,这才带着南星慢慢地朝着头花加工点走去。 还没到跟前,就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在屋外敲敲打打地修着屋子。 苏南星撒开姑姑的手,迈开裹着秋裤、毛线裤和大棉裤的萝卜腿跑了过去。 “逍叔叔,你在干什么?” 顾逍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两人。 “叔叔在修房子。” 说完,又看了一眼苏清苒,“你没事吧?” 苏清苒摇了摇头,见他精神饱满,甚至还有些神采奕奕,便没再问什么。 撩开门帘一进去,屋内明显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顾晓蕾连忙站起来朝两人招手,“清苒姐,南星,这边!” 苏清苒走过去一看,顾晓蕾正扒拉着一个火盆,四圈还放着花生和板栗。 “清苒姐,先烤会火,等手暖了再干活。” 苏清苒脱掉手套把手往火边凑了凑,好奇问道:“怎么多了好几个火盆?” 顾晓蕾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哥送过来的,说是怕咱们女同胞干活太冷了。”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太相信。 顾逍人品是没话说,但是这么一大清早就主动过来给女同志送温暖? 又是火盆,又是修窗户。 明显是有什么内情。 “大队长让他来的吧?” 顾晓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也不全是,原本我爹特地腾了几个化肥袋子出来,准备给咱们封窗户的,结果一早起来不见了。 我哥说用袋子封不好,这才主动跑过来帮我们修窗户送火盆。” 苏清苒顿时一怔,心情复杂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另一边的林场。 清晨的山脚下原本是最寂静冷清的,尤其是这么一个还飘着雪花的早上。 然而,不等众人起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便划破了这份静谧,让几个草棚里的人全部瞬间清醒过来。 顾家四人听到尖叫之后,也都同时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苏振华连忙披上衣服,走到里间查看情况,“爸妈,你们没事吧?” 苏景山和林玉珍飞快地穿鞋下了床铺,“我们没事,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振华,你昨天夜里回来又忙活了那么久,可有哪里难受?” 苏振华见爸妈没事,也松了一口气,“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昨天晚上他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些狼狈,身上也冻僵了。 幸亏趁他走的时候,家里人睡不着,把清苒带过来的鸡肉炖了一半。 原本是想着趁半夜大家都睡了,悄悄把汤煨上,不容易被别人发现,也顺便等他回来。 哪知道后面突然下起了雪粒子。 他回来后冻得直哆嗦,便趁热喝了一碗,又吃了两片放在里面的生姜,感觉寒气退了大半。 又忙着用妹妹送来的化肥袋子,把草棚漏风的位置全部从里面订上。 忙完这些,大家才安心地睡下了,而且一夜都没再被冻醒。 想到这,大哥苏振华不由得庆幸,“要不是苒苒给送的这些东西,只怕昨晚咱们都没法睡觉了。” 提到苏清苒,母亲林玉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她昨晚回去有没有冻着?” 苏振华也担心这点,打算等雪停后翻山去看看。 但是当着母亲的面,只能先宽慰,“放心吧,苒苒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话间,四人已经收拾穿戴好,苏景山撩开草帘准备出门去看看。 “可能是其他棚遭灾了,我先过去看看,老大留下来,快弄些干草从里面把袋子给挡住。” “行,爸你注意点,外面路滑。” 苏景山一离开,苏振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婆媳俩也不闲着,一个人生火烧水,一个人准备早饭。 林玉珍看儿媳把鸡汤偷偷端进了屋,又端了小半碗的杂粮到门外准备熬粥。 便出声劝道:“别煮粥了,鸡汤要抓紧时间吃掉,你在屋里偷偷热开,煮点苒苒送来的挂面就成。” 江爱玲轻声解释,“你跟爸吃那个,我和振华还是吃粥,那鸡汤吃不完我藏起来,不会被发现。” 林玉珍坚持道:“咱们家没这样的道理,要吃就吃一样的。” 苏振华也转过头来,“听妈的吧。” 江爱玲嗳了一声,答应着进屋开始煮挂面。 眼看面条煮得差不多了,林玉珍便让儿子去外面把丈夫给找回来。 人还没出门,苏景山却面如死灰地走了进来。 “景山,你这是怎么了?” “爸,你别是摔了吧?” 苏景山脱掉帽子,一脸悲痛地靠着床边坐了下来。 “西边棚的孙教授走了。” 第109章 货运不出去 刚才苏景山出门的时候,只以为是谁家的草棚被风吹倒了。 哪知道走过去一看,孙教授正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草铺上,脸上满是被风吹进来的雪霜。 大家伙安静地站在一边,脸上有麻木的悲痛,也不缺感慨羡慕的。 苏景山心里堵得慌,看了两眼便匆匆回来了。 其实,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互相不来往。 哪怕是在干活的时候碰上了,最多也只是点点头。 但是在心底深处,始终是会惺惺相惜的同一类人。 本以为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大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没想到...... 听完苏景山的话,三人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乌云,心底都不好受。 四人沉默地坐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只有沸腾的鸡汤在扑簌扑簌地往外溢着香味。 最后,还是母亲林玉珍开了口,“行了,振华,你去把锅端过来。 爱玲,你去拿碗筷,咱们吃饭。” 苏振华和江爱玲相视一眼,各自起身去拿东西。 等锅碗端过来,林玉珍掀开盖子就往碗里盛面条。 “既然来到这,我们都是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的。 孙教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出了这事,咱们更应该好好活着,现在我们能拼的就只剩这副身体了。 如果不是苒苒,咱们四个也会和别人一样挨饿受冻,下场不会比他们更好。” 听完母亲的话,苏振华也突然抬起了头。 “妈说得没错,苒苒她不说,但是我们都能猜到,弄来这些东西不容易。 一个姑娘家半夜翻山给咱们背这么多东西,这其中的艰辛更是不用说。 就算是看在妹妹和南星的份上,咱们也要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爱玲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盛好的鸡汤面递到了老爷子面前。 苏景山沉默地摘下眼镜,用干净的衣角仔细将镜片擦拭了一遍。 这才郑重地端起碗,“都吃吧,多吃点。 今天在下雪,又出了这档子事,估计林场不会再指派什么活计。 一会吃完饭,振华把咱们的草棚好好收拾收拾,再加固一下。 你们娘俩就在屋里别出去,看看有什么要缝缝补补的。 我再去趟林子,多拾些柴回来,最冷的时候要来了。” “嗳,好。” 雪下了一天,到了傍晚时,终于停了下来。 虽说这场雪并不算大,但地上还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村里的孩子们在加工点外面的空地上打起了雪仗,玩得气喘吁吁,笑声咯咯不断。 个个头顶上都往外冒着白烟。 加工点内的大人们却都开始犯愁起来。 算算日子,距离过年满打满算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工夫。 货期本就紧张,天一冷,大家干活的速度也不可避免受影响。 时间还只是个小问题,眼下大家最头疼的,还是怎么把这批货运出去。 眼下路面都已经冻得梆梆硬,平地上走路都不免摔跤。 更别提是拉着板车爬山路了,稍有不慎,必定是连人带车摔下山去。 可要是等化冻以后,那路面泥泞地更是推不动,更加走不出去了。 思来想去,大队长也没什么好主意。 只能寄希望天气早点放晴,再来几个艳阳天,早点把路晒干。 如果真的来不及,那就只好他进城一趟,和供销社的姚主任当面解释一下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光年前的货款收不回来,他答应给大家杀猪吃肉的事也就办不成了。 见大家商量不出来什么好办法,顾逍主动站了起来。 “明天我出去想想办法,先去找找林场,看看他们那边的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不定,人家的路已经修好了,只是还没通车。” 众人纷纷叹气,“就算人家的路修好了,人家一次还没走,能同意让我们先走吗?”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去看了再说。” 苏清苒点了点头,“运输的事你们先想办法,我们这边的生产也要抓紧了,这样一旦找到机会出去,咱们就能立马装车往外运。” 自打头花加工点成立,大家都是统一上下工时间,集中在一处干活。 这样集中生产,也是为了更好管理监督,效率也更高。 但是现在天气冷,早上来的迟,下午走的早,是没法避免的。 苏清苒想了想,转头和大队长提议,“我觉得有条件有意愿的,下工之后可以把头花材料带回家继续干。 只要质量合格,可以照旧按件计入工分。” 女同志们听了纷纷表示赞同,“我们都愿意带回家干,晚上吃完饭睡觉前,坐在被窝里还能做好几个呢!” “是啊,反正晚上也没事,咱们熬几个晚上把头花赶出来,后面一过年有歇不完的时间。” 隔壁家具点的人闻声也赶了过来。 林叔也主动提议,“我们那边也可以多加几个人过来,配合我们做点简单的活计,到时候工分就从我们头上匀点给他们。” 村里不少人都盼着能学点手艺,以后好去家具点干活,一听林叔号召,立马纷纷响应。 “大队长,我们都愿意去帮忙,不给工分也行,先把眼下的难关给渡过了。” 见大家都这么踊跃积极,大队长的眼窝不由得微微发热。 之前每年开镰动员的时候,也没见大家这个状态。 现在哪怕是不给工分,都有人抢着要来帮忙。 “好好好!那这样,家具点的事老林你来看着安排,只是一点,做出来的家具必须保质保量。 头花的事就交给苏知青了,有你们俩在我放心。 明天一早我想办法去趟公社,找找郭主任,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为了保证年前能够顺利交货,向阳山大队的男女老少齐上阵,能帮一点是一点。 帮不上忙的,就在家把板车提前准备好。 还有大队之前坏掉的板车,也都全部拿出来修一修,以免到时候车子不够用。 在顾逍和大队长出门分头想办法的时候。 苏清苒在村里也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在头花点忙着缝制检验头花。 下午下工前还要去一趟家具点,把白天做出来的家具再检验一遍。 到了晚上,匆匆吃过晚饭就要开始在油灯下赶制头花。 除了她,大家也都在熬,就连隔壁的知青点也是很晚才熄灯。 光是从大家的黑眼圈上就能看得出来。 第110章 总算见着钱了 在大家熬夜赶货的同时,顾逍终于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原来,那天他带着郭四海几人一块沿着石子路去了林场。 又悄悄地把林场通往城里的路蹚了一遍。 虽说路障还没撤,但是里面的路是实打实地修好了。 确认好能走,他们这才从城里买了东西直接去林场找到了李场长,想请他帮帮忙。 李场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路修来就是给人走的。 谁先走倒是也无所谓。 问题是,路是上面拨款给修的,眼下还没有正式验收,通车的手续也还在审核当中。 文件没下来,按要求是不能通车的。 大队长听说之后,连忙拉着郭主任一块进城去找领导,希望能够特事特办。 可时间实在不凑巧,眼看就要过年,现在再派人过来验收,万万来不及。 顾逍不信邪,硬是把李场长和郭主任拉着一块去喝酒。 酒过三巡,这才步入正题,“李场长,这路虽然没通车,但是人能走吗?” 李场长有些上头,“人当然能走了,不然咱们几个怎么骑车进的城?” 顾逍笑着点了点头,“自行车能骑,那板车应该也能过吧?” 李场长还没转过弯,一旁的郭主任就开了口,“板车是人力车,对路面没啥影响,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在限制范围内。” 李场长点了点头,“可那些路障万万不能动,万一上面发现就麻烦了。” 有了两人这句话,顾逍心里就有数了。 但是以免给两人添麻烦,大队长和顾逍商量着,还是决定走夜路进城。 天黑前,大家先把所有的货再核对一遍,然后就开始装车。 一个车配两个劳力,来回交替换着拉。 装好车,大家各自回去吃饭睡觉,等到了半夜再起来赶路。 这样一来,等他们走到城里的时候,正好天也亮了,直接就能去交货。 庆幸的是,得亏村子之前修的是石子路,不然这一路泥泞去林场,别说会影响人家验收,就是李场长也不会答应。 送货大军离开之后,村子彻底安静下来。 这些天大家都累得不轻,趁着机会好好补上一觉。 白天起来还要张罗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只是这样猛地一闲下来,苏清苒还真有些不习惯。 见天终于放晴,便把屋里的被褥和棉被都拿出来晒太阳。 带着南星把屋里角角落落打扫擦拭了一遍。 又发了面,蒸了一锅包子一锅馒头。 炒了些瓜子和花生出来,准备过年的时候吃。 忙完这些,一天时间才过了一大半。 苏清苒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只好又把南星的衣服找了出来。 把快要磨破的位置提前打上补丁,又把小了的衣服重新接上一截。 正忙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在外面玩的苏南星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姑姑,逍叔叔他们回来了!” 苏清苒放下手里的针线,系上围巾就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到顾家时,院内院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见是她来了,连忙给让了一条路出来。 大队长兴冲冲地招她招手,“小苏啊,姚主任对我们的货很满意,我们带过去的货没有一件退回来的。 有了这笔家具和头花的货款,再加上年后订单的定金,咱们大队账头上总算是见到钱了!” 众人一片欢呼雀跃。 大队长又摆了摆手,“还有个好消息,咱们大队明天就杀年猪! 我今天已经跟公社那边申请过了,今年给咱们留两头年猪,这样下来咱们平均一个人头上差不多有二斤猪肉呢!” “一个人二斤?真的假的?往年我们一家也分不到二斤。” “那还有假?明天大家晌午都过来吃杀猪饭。 行了,今天大家也都累坏了,天气也冷,赶紧回去弄点热汤喝喝,好好休息休息!” 众人答应着纷纷离开,大队连忙把苏清苒给喊了下来。 “小苏啊,叔正想找你商量件事。” 苏清苒一下子就猜到了,“叔,是不是明天请郭主任吃饭的事?” 大队长笑着点了点头,“对,还有林场的李场长,这次能顺利交货,两个人都帮了大忙。” 苏清苒爽快答应,“放心吧,上回我答应郭主任要做卤猪头肉的,明天我早点过来,再看着弄几个热菜。” 大队长感激地搓了搓手,“那我就放心了,缺什么要什么你只管说。 明天杀猪你早点来,叔让人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这次要不是你带着大家熬夜把货给赶出来了,咱们也不能这么顺利提前把货给交了!” 苏清苒有些受宠若惊,“大队长,这都是我该做的。 要论功劳,这次的事多亏了顾逍同志,不然只怕货赶出来了也运不出去。” 大队长面带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这次是干了件大事,不过也是耍了点小聪明。 说实话,他要是有你一半踏实我就放心了,他的心太野了,不看着不行。 尤其是手里再有点钱,那就更找不到北了。” 苏清苒在心底为顾逍默默点了根蜡烛。 听大队长这意思,之前顾逍给垫的钱,一时半会是没打算还了? “咳,大队长,其实我觉得顾逍同志在同龄人当中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你看呐,咱们最开始要搞家具加工,还是他给想办法找的销路,还有这修石子路也是他坚持要修的,上次要买头花材料,也是他二话不说主动给垫的钱。 一般的年轻人哪有这觉悟和魄力? 咱们大队要想发展得好,肯定少不了像他这样敢想敢闯敢拼的人。” 大队长听后先是一愣,而后细细一琢磨。 好像自从大队搞了副业以后,这小子的心就收了很多,往外面跑的时间也少了不少。 与其处处管着他,是不如让他多参与、多干点活。 只是这样一来,欠这小子的钱肯定就要还了,不然他肯定不干! “小苏,你和顾逍都是咱大队的主心骨,以后顾逍要是有什么胡来的地方,你替叔多管着他点,他要是敢不听你就来找我。” 苏清苒缓缓张了张嘴,总感觉这话哪里怪怪的。 但是看看大队长的神情,好像又是自己多想了。 便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吧。” 话音落,门外突然响起顾晓蕾的声音,“哥,你蹲这干嘛呢?” 第111章 开屏的孔雀 顾逍做梦也没想到,苏清苒对自己的评价会这么高。 而且还帮他在他那想赖账的父亲面前说好话。 心里正美滋滋的,突然就被顾晓蕾一句话给打断了。 顾逍扭头瞪了她一眼,赶忙拉着她就要溜。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队长直接走了出来,冲着顾逍招了招手,“跑什么跑?你给我进来。” 顾逍心虚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被赖账的人是他,便一脸坦然地走了进去。 只是和苏清苒擦肩的时候,眼底明显闪过一抹灿烂的笑意。 苏清苒被他看得有些窘迫。 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话赶话就想替他说点好话。 不光是为了感谢上次他上次为自己偷袋子,主要她也觉得大队长不还钱是不对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顾逍会在外面偷听啊。。。 原来背地说一个人好话被发现,和背地说一个人坏话被发现,都怪尴尬的。 ‘始作俑者’顾晓蕾倒是一点也不尴尬,“清苒姐,这两天有空了,我能去你家找你玩吗?” 苏清苒想着上次顾逍落下的野鸡野兔还在家里冻得梆梆硬,答应请他吃饭的事也还没落实,便主动开口邀请, “晓蕾,你还没去我们家吃过饭,不如你晚上就过来吧,我下午刚蒸的包子和馒头。” 顾晓蕾激动坏了,“要带我哥吗?” 苏清苒淡笑着点了点头,“嗯,一会他出来你问问,我先回去准备了。” 一到家,苏清苒便洗手开始准备晚饭。 包子馒头都是现成的,不需要蒸米饭,再熬点红薯稀饭就成。 顾逍迟迟不来将野物拿走,看样子是真不打算要了。 她烧了热水将鸡毛褪下,打算一会炒道辣子鸡。 苏南星平时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也好久没做过了,那就再烧一道糖醋小排。 顾晓蕾也算是半大孩子,肯定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口味。 想好肉菜,苏清苒又泡了一把木耳,打算一会配着鸡蛋炒一盘。 再炒一盘椒盐土豆片,应该差不多了。 正忙着准备菜,顾逍已经带着顾晓蕾走了进来。 顾晓蕾的手里还捧着一大碗萝卜丝丸子,“这是家里今天刚做好的,我娘让我送点过来。 听说你要请我吃饭,我娘还逮着把我给说了一顿,拦着不让我来呢。” 苏清苒笑着接过碗,“你们俩先坐一会,我现在就开始炒菜。” 顾晓蕾卷起袖子,“清苒姐,我来给你帮忙吧。” 顾逍二话不说将她推远了一些,“你带南星玩去,烧火我来。” 顾晓蕾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了两人一瞬,笑得意味深长,“知道了。” 人一走,厨房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顾逍轻咳一声道:“别理她,这丫头在城里也不知道都学了什么,回来净装洋相。”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我觉得晓蕾性子挺好的,挺可爱的。 对了,大队长的钱还给你了?” 顾逍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还了,这事还多亏了你,不然我看他是不打算还了! 之前还说什么替我先收着,等结婚的时候再给我,我看他就是想赖账!” 苏清苒神色有些微微不自然,“应该的,大队长刚才也说了,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理应互帮互助。” 说完,又连忙转移了话题。 “上次你落在这里的东西,野鸡已经在锅里了,兔子你带回去,明天招待郭主任和李场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顾逍嗯了一声,“明天杀猪你要什么肉?我给你走后门。” 苏清苒笑了,“不需要你给我走后门,大队长说了,随便我挑。” 顾逍,“......” 顾晓蕾一边拿着苏南星的本子,一边竖起耳朵悄悄地关注着厨房的动静。 “南星,你逍叔叔经常过来不?” 苏南星眨了眨眼,“一般不来。” 顾晓蕾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 别的不说,光看她哥这轻车熟路烧火的架势,也不像是第一次干呐。 见她不信,苏南星又开口解释,“就算是偶尔来,也是为了来看我的。” 顾晓蕾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南星撅起小嘴,表示不相信,“以前刚下乡的时候,我和逍叔叔睡一个屋,我们俩感情可好着呢。” 不等两人分辩清楚,厨房那边已经在喊开饭了。 顾逍起身洗了手,熟练地收拾桌子,拿碗拿筷。 顾晓蕾嘿嘿笑道:“哥,你这是没少来蹭饭吧。” 顾逍白了她一眼,“别傻笑了,赶紧洗手去。” 顾晓蕾是第一回吃苏清苒做的饭,尝了一口就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我爹特地把清苒姐喊下来,请你明天掌勺给领导做饭。 他这是拿美食来俘获领导,给咱们大队争取优待啊!” 顾逍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就你最聪明,这样的话明天可别出去乱说。” 顾晓蕾吐了吐舌头,“我又不傻,战线我还是分得清的。 清苒姐,明天我来给你烧火打下手!我们家那个灶台我最会控制火候了。” 苏清苒笑着答应,“成。” 帮手的位置又被占了一个,苏南星不满地撅起小嘴,夹起一块排骨狠狠地咬了一口。 每次姑姑炖肉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块。 现在晓蕾姨一回来,他烧火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顾逍直接戳穿,“她这哪里是想帮忙,分明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知青你可要提防着点,别领导还没上桌呢,她就先吃饱了!” 苏清苒一个没忍住,笑得连连咳了几声。 顾晓蕾脸色飞快涨红起来,“有你这样处处拆台的哥嘛,今天是清苒姐要请我来吃饭,要不是沾我的光,你还来不了呢。” 顾逍起身倒了杯水放到苏清苒面前。 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是是,我沾了你的光,快吃你的吧。” 到底是谁沾谁的光,他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为免再招笑给苏清苒呛住,顾逍主动换了个严肃的话题。 把今天进城送货的情况跟她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苏清苒又问了下供销社的情况。 两人一来一回,聊得十分热乎。 顾晓蕾边吃饭边用目光打量着两人。 平时在家的时候,她哥是最不喜欢多费口舌的了。 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书上说的那个开屏的孔雀。 一顿饭下来,顾晓蕾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合着上回她哥是真没撒谎,人家不是不想谈对象,这是真没追上。 第112章 杀猪饭 第二天,是全村老少爷们最期盼的好日子。 一大早,苏清苒和南星还正在吃早饭,忽听一串尖锐的猪叫声在村子上空响了起来。 苏南星嘴一抹,站起来就要跑出去凑热闹。 苏清苒连忙喊了一声,“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苏南星有些等不及了,“姑姑你快点,石头哥说了,一头猪只有一个猪尿泡,那东西能吹得比气球还大,还能当球踢!”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飞快把碗筷收拾了下,匆匆跟着他出了门。 虽然天已经放晴,雪也陆续化了干净。 但是腊月的风吹在脸上还是冰凉刺骨。 只不过,今天的村子格外热闹,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和人群激动的吵嚷声似乎把寒意也驱散了些。 杀猪的地点选在村子中心的一处空旷处。 等苏清苒赶到时,地上已经架起了两个简易灶,支起了两口大铁锅。 正在咕嘟咕嘟地烧着热水。 张兵和赵军,连同村里其他几个杀过猪的叔伯们,正合力把一头大肥猪往长凳上抬。 另外一头猪则被其他几个壮劳力五花大绑地捆着排队。 苏清苒没见过杀猪的场面,心里还有些发怵。 想着苏南星也没见过杀猪,说不定比她更害怕。 哪知道抬眼一看,这孩子正瞪大了双眼,跟着其他一群孩子蹲在了最前面。 叽叽喳喳地争论着猪尿泡的归属。 苏清苒打消叫他的念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人群,快步朝着顾家走去。 到了顾家时,顾婶正一脸肉疼地抱着她最后一只芦花鸡,嘴里嘀嘀咕咕地告别。 眼看顾逍提着刀从厨房出来,苏清苒连忙开了口。 “婶,这鸡就先别杀了吧?” 顾婶还有些纠结,“不杀就怕菜不够,你叔说了,人家领导难得过来吃顿饭。” 苏清苒快步走了过去,“那就先等等,一会看看菜够不够再说。” 顾婶颤动地嗳了一声,连忙把鸡放回了鸡圈。 那只芦花鸡刀口下捡回一条小命,激动地扑腾了两下翅膀。 放下鸡,几人就开始收拾择菜。 正忙着,有人跑过来喊苏清苒,“猪杀好了!大队长让你快过去!” 苏清苒起身擦了把手,知道这是要分猪肉了。 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大队长把赶过来的苏清苒叫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大家伙都一致提议让你先选,小苏,你来挑吧!” 苏清苒也不客气,“大队长,南星喜欢吃排骨,我们要点排骨就行。” 大队长嫌弃地啧了一声,“这排骨都是骨头,有啥好吃的。” 说归说,还是让人给剁了几根肋骨下来。 队伍前面的人也都笑道:“苏知青,你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啊,好歹要点肥肉。” “就是,肥肉多香呐,这排骨骨头太压秤了。” 大队长亲自又替她选了一块上好的位置,“再给她切二斤夹心肉,正好过年包饺子。” 苏清苒傻了眼,赶忙小声提醒,“大队长,南星不能占大队的份额。” 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二斤肉犯错误引起公愤,不值当。 大队长见她一脸紧张,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刚才你来之前,我已经跟大家伙说好了,你现在拿得是双份工分,这分肉自然也要拿双份。 这是全体社员共同的决定。” 话音落,围观的村民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苏清苒愣了一下,差点为二斤猪肉感动哭了。 这不单单是二斤猪肉... 还有全村人对她和南星的偏爱。 分完苏清苒的,排队领猪肉的队伍就开始动了起来。 拎着猪肉挤出来的,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唯独一旁看热闹的徐娇和孙浩傻了眼,心底那叫一个后悔。 当初偷了一只鸡,结果把这次分肉的资格给丢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没多少肉,哪知道大队今年真的出息了,给每人分了二斤肉。 看着其他知青拎过来的猪肉,心底那叫一个难受啊! 当初若是不馋鸡肉,现在也能和别的知青一样,过年前带着猪肉回家,那多有面子!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两人相视一眼,默默在心底打算,既然分不到肉,一会杀猪饭一定要多吃点。 村里的杀猪饭做的简单。 两头猪分完肉后,还剩下不少的猪血、猪肝、猪肚等等杂碎。 这些杂碎不好分,所以干脆处理干净一块吃了。 大家伙齐心协力,把刚才杀猪烧热水的两口大铁锅重新洗净。 丢几根剔干净肉的大骨头进去煮,汤开之后再把洗干净的杂碎切吧切吧放进去一块咕嘟。 除了杂碎,各家各户还自带了萝卜白菜、木耳豆芽豆腐等等配菜。 就连葱姜辣椒和八角大料也都是大家自发带来的。 自己的碗筷也是自己带,吃完就自己再盛,连桌椅都不用摆。 趁着大家准备杀猪饭的时候,大队长又把苏清苒给叫了过来。 “猪头我已经留好让人在清理了,我还留了一条五花肉,你看看还缺点啥?” 苏清苒看了一圈,指了指几样,“再要点猪血旺、猪肚,大肠和猪腰子也要一点,不用太多,够一盘就行了。” 大队长有些迟疑,“给领导吃这么多猪杂碎,会不会怠慢人家?说咱大队小气? 要不然就把我们家分的那份猪肉拿出来,再杀只鸡,家里还有只兔子。” 苏清苒笑着摇了摇头,“杀猪饭吃的就是一个新鲜,猪杂收拾干净味道也不差。” 大队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行,一会我让人收拾好,再送家去。” 苏清苒看时间还早,便把自己分的肉和排骨先送回了家。 怕顾婶那边调料不够,又从家里装了些调料,这才锁上门去了顾家。 去到时,顾逍已经把她要的猪杂都领了回来。 苏清苒检查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干净,打算自己动手再清洗一遍。 顾逍直接拿了个大盆,打了清水放在院里,“你说怎么弄我就怎么弄,你别沾手了。” 说完又哼了一句,“我爹也太抠了,把好肉都分完才问你要什么,剩的全是下水。” 刚踏进院子的大队长:...... 第113章 起年鱼 大队长一进院,顾逍便默默往苏清苒身后站了站。 有她在场,大队长果然没说什么。 苏清苒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催促他赶紧把猪头肉先清理出来,好早点下锅去卤。 处理干净的猪头肉还要再焯一遍水,这样才能彻底去干净血沫。 再把配的卤料用纱布包好,加上葱姜蒜和料酒酱油等等调味料一块下锅熬煮。 小火慢卤的时候,苏清苒便开始和顾婶商量起今天的菜色来。 一副猪头肉卤出来就能有好几个凉菜,猪脸肉、猪拱、顺风耳、口条。 不同位置的肉口感也不一样,用来下酒完全够了。 一会卤好猪头肉,再把大肠丢进去,卤一下再红烧味道会更好。 猪腰改花刀切成麦穗,提前用料酒腌一下,再下锅爆炒。 五花肉加葱姜煮好切成薄片,做一道蒜泥白肉,原汁原味。 猪血旺和猪肚,她打算配上豆芽木耳一块做盆毛血旺出来。 数完这几道菜,苏清苒才突然想起来,“好像没什么素菜,要不然再炸盘花生米,再捡两个水灵的萝卜切一盘,应该够吃了吧?” 顾婶听得两眼放光,“够,太够了!” 她的最后一只鸡终于保住了。 原本她以为,小苏要了这么多杂碎,是打算学外面的大锅饭,也烩一锅杂碎汤出来。 她一边打下手,还一边和自己做思想斗争。 纠结着要不要主动把鸡给杀了。 这下好了,有了这么多菜,里子面子全有了。 她敢保证,出了向阳山大队,领导在外面绝对吃不到这样的饭菜来! 猪头肉刚卤好,郭主任和李场长就到了。 一进院,两人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刚才在村口,我俩就闻着香味了! 老顾同志,你今天这摆的不会是鸿门宴吧?故意让我们俩犯错误啊!” “是啊!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不许铺张浪费,我们就是过来凑个热闹。 要是今天把该分给社员的肉吃了,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脸来了!” 大队长眼皮子跳了跳,暗自庆幸自己听了苏知青的话,没有弄的太铺张。 “郭主任,李场长,你们说得这是哪里的话! 好肉都分给社员了,今天咱们吃的都是猪杂,你们可别嫌弃!” 郭主任和李场长听了,放心地相视一笑。 “那就好,早就尝过苏知青的手艺,闻着这味道,就知道绝对错不了。” 苏清苒笑着谦虚了两句,连忙把卤好的猪头肉分别切了。 凉菜一上,大队长便取出自己珍藏的老白干,热情地招待两位领导先坐下喝两盅。 扭头又让顾逍去把罗会计和林叔也喊了过来,好让两人一块帮着招待。 此时的杀猪点,全村老少爷们也已经端上碗吃上了杀猪饭。 见顾逍把罗会计和林叔喊走,大家别提有多羡慕。 虽然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那香味早就把大家的魂给勾走了。 “逍哥,你们到底煮的什么招待领导?怎么这么香?” “是啊,可把我们给馋坏了,这碗里的肉都不香了。” 顾逍嗤笑一声道:“拎过去的东西你们又不是没看见?都是和你们吃的一样的东西,苏知青做的香有什么办法? 这样,一会要是不嫌弃,我送点卤汤过来。” 有人笑骂,有人却当真了。 “那我们等你,你早点送过来,不然一会该吃饱了。” 徐娇和孙浩相视一眼,纷纷打了个饱嗝。 嗐,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 顾家的饭桌上,大家也都吃得很是过瘾。 猪头肉卤得很入味,爆炒腰花又脆又嫩,红烧大肠软糯有嚼劲,白肉薄得透光,裹上蒜泥之后那滋味简直齿颊留香。 最后的大盆毛血旺香辣过瘾,正好用来下饭。 郭主任和李场长感觉这辈子的饭都白吃了,从来没像今天吃得这么舒坦过。 还没下桌就已经回味无穷,真担心以后再也尝不到这么好吃的杀猪饭了。 大队长和罗会计你一言我一句,汇报完今年的情况后,又表了一番明年的决心。 再顺势邀请两人有空经常过来指导工作。 虽说领导不会因为一顿饭就真对你格外优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遇到好的机会,总归第一个都会想到身边亲近的。 他们向阳山大队之前就是太没存在感,每次上面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 没事多在领导面前晃一晃,准不会错。 送走领导,喝得有几分上头的大队长还不打算休息。 趁着今天天气好,开始组织大家起年鱼。 村子外围环绕着一条水沟,几乎把半个村子都包围了起来。 听说之前挖出来是为了防涝和灌溉,里面的鱼全归生产大队,平时是不准偷偷捕捞的。 大队长站在岸上,运筹帷幄地指挥着顾逍那帮年轻人下网。 苏清苒和南星都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也都好奇地跟着村民站在岸边看热闹。 沟里还结着薄冰,光是看着就很冷。 顾逍几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挽起裤腿就下了水。 先是把薄冰敲碎了,才开始缓缓下网、收网。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激起一阵阵水花,快要冻僵的鱼儿一下子活蹦乱跳起来。 鱼捞上来后,还要再筛选一遍,只留下个头足够大的,小的依旧放回水里。 伴着淡淡的鱼腥味,村民们又兴高采烈地挎着篮子排队分鱼。 这一次,苏清苒依旧拿了双份,领了两条肥硕的胖头鱼,还有两条大鲫鱼。 分到最后,大队长把徐娇和孙浩也给叫了过来,一人给了两条鱼。 “大过年的,不能真叫你们空手回去,往后可不许再胡来了。” 徐娇和孙浩撑得弯不下腰,只好一个劲地点头道谢。 “谢谢大队长,明年我们一定好好干,不给大家伙拖后腿。” 分完鱼,知青们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城过年。 出发前的早上,几人都过来问苏清苒回不回。 要是回,正好一块坐牛车下山。 苏清苒笑着摇了摇头,“不回,我和南星今年就在这过年了。” 虽然已经猜到,但大家还是有几分意外。 “知青点没人,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晚上锁好门。” 苏清苒摆手催促,“快走吧,再不出发就赶不上车了,明年见。” 第114章 找上门相亲的 目送完知青们离开,苏清苒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把他们给盼走了! 他们在,平时吃点好的都要藏着掖着。 人一走,苏清苒便迫不及待把之前囤的肥肉全给拿了出来。 再加上昨天晚上顾婶让顾晓蕾给送的那一块肥肉,凑在一块能熬不少猪油出来。 平时不年不节的,大家都舍不得用油炸东西,苏清苒也很少这么奢侈。 今儿难得知青们不在,她打算一会多炸点小酥肉和鱼块出来。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细条,胖头鱼身切成长方小块,简单腌制下再裹上鸡蛋面糊,下油锅炸上两遍。 刚出锅的小酥肉和鱼块酥脆可口,放凉之后烧汤烩菜煮面都可以。 苏清苒盘算着,若是天气好,晚上再送些吃食去林场。 正好明天是除夕,让家里人也好好过个年。 东西全部炸好后,苏清苒用油纸每样包了一些,打算给顾婶送些过去。 毕竟顾婶这几天也没少给她塞东西。 苏清苒本想喊苏南星去送,但见外面突然起了风,便叮嘱了两句,自己拿着篮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顾家门口,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苏清苒抬眼一看,堂屋里来了两副陌生的面孔,看模样像是母女俩。 向阳山位置偏,平时很少来客。 但眼下是年关,有亲戚朋友走动来往也很正常。 苏清苒没多想,和顾婶打了招呼,便把带过来的东西放进了厨房。 刚放下,顾晓蕾就气呼呼地跟了进来。 苏清苒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关心问道:“这是咋了?” 顾晓蕾用鼻子哼哼两声,“清苒姐,我到今天才算是见识到,有的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好赖话装听不懂,故意跟你装傻!你说气不气人?” 苏清苒越听越糊涂,“谁惹你生气了?” 顾晓蕾没好气地往堂屋瞥了一眼,解释道:“还能有谁?就堂屋那对母女。 这两人是我姥爷他们那个大队的,以前我姥姥还想把那姑娘介绍给我哥,当时她们家嫌咱们大队又穷又偏,二话不说就回绝了。 现在不知道打哪听说我们大队修路了,也不嫌咱们这穷了,上赶着找上门来。 嘴上说得好听,说是年前有空过来走走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用她们来走动? 明摆着是冲我哥来的,你见过谁家姑娘相亲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跑到男方家去的? 我娘明里暗里拒绝,人家愣是装听不懂,一个劲夸人家姑娘优秀,不就是在镇上上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清苒愣了一瞬,低头把篮子里的东西给拾了出来。 这才开口劝道:“大人的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你消消气,我先回去了。 对了,你跟婶子说一声,明天我和南星自个在家过除夕,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就不过来了。” 说完,苏清苒便拎着篮子快步出了门,径直朝家里走去。 当事人顾逍还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他这会刚从山里出来,恰好撞见了回家路上的苏清苒。 本想和她打个招呼,哪知道她火急火燎地越走越快。 顾逍几个大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刚喊你,怎么不理人?” 苏清苒缓缓抬起头,“风太大,我没听见。” 顾逍见她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但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了?” 苏清苒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南星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顾逍嗯了一声,“山里要变天了,你让南星别乱跑,你也别乱跑。” 话刚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顾逍无奈地笑了笑,抬脚往家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被顾晓蕾给拦到了门外。 “哥,家里来客人了,是过来跟你相亲的!” 顾逍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你清苒姐刚才是不是来过家里了?” 顾晓蕾点了点头,“碰巧赶上她来送东西。” 顾逍一下子就急了,“你刚怎么跟她说的?” 顾晓蕾也急了,“当然是实话实说了,人都撞见了,我还能骗她吗?” 顾逍心猛地一坠,“这算哪门子实话?之前相亲我就没同意去过,我也从没答应过要跟谁相亲。 不行,我找她们说清楚,让她们赶紧走。” 顾晓蕾连忙拉了他一把,“你先别着急,咱娘在屋里应付着呢,她让我拦着你别进去。 你现在在气头上,一进去全搞僵了,你让咱娘以后还怎么回娘家?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不知道清苒姐喜不喜欢你吗? 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去试探看看,打探下她的口风啊!” 顾逍心动了一秒,“这能行吗?” 可下一秒,又立马反悔了。 “不行,你别给我出馊主意。” 他了解苏清苒的性子。 要是不喜欢,再怎么试探也没用。 要是有点喜欢,那就更麻烦了,这么一试探,非把人推得更远。 “你给咱娘带句话,让她赶紧想办法把人给打发走。 要是一会下大雪,人就走不掉了,难道还留人在咱们家过年吗? 真到那一步,我就不顾及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了。” 顾晓蕾点了点头,“放心吧,咱娘没那么糊涂。” 顾逍松了一口气,“这事你帮哥好好盯着,回头哥给你买新衣服。” 说完,转身就朝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到了跟前,又在外面绕了一圈,这才敲开了门。 “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苏清苒正忙着和面擀饺子皮,“不用,我这里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顾逍嗯了一声,提醒道:“山里天暗得厉害,估计要下大雪,林场那边你别一个人贸贸然跑过去。” “知道了。” 她原本就是打算看看天气再说,要是天气不好,也不会硬着头皮过去。 而且现在知青们都走了,要是真下雪,她也不放心把南星一个人留在家。 见她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生气,顾逍便踏实把心装进了肚子。 但仔细一想,突然就扎心了。 第115章 暴雪,家人投奔 在敲门之前,顾逍已经在寒风中打了半天的腹稿,想要找她解释清楚这场莫名其妙的相亲。 现在见她连一点问的想法都没有,突然不知道还要不要开这个口。 尤其再一想到她听后的态度... 算了,他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顾逍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苏南星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正忙着擀饺子皮的姑姑。 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苏清苒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见天色愈发阴沉,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 其实明天包饺子也来得及,她主要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有空就多做些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只可惜天公偏偏不作美,这饺子看来今天是送不过去了。 一想到明天除夕,家里人连顿饺子都吃不上,她心底就堵得厉害。 不过相比吃不吃饺子,她更担心的还是天气。 这次的天色比上次还要阴沉,万一真的下大雪,还不知道家里人要遭多大的罪。 一想到家人饥寒交迫的窘境,刚才心底那些儿女情长的小心思便消失了。 苏清苒忙碌了一整个下午。 包完饺子后又把剩下的柴给劈了。 劈完柴,又杀了一只鸡开始炖鸡汤。 苏南星不知道姑姑到底这是怎么了。 只知道她去给顾家送过东西回来后就不太高兴。 听村里人说,大人在准备年货吃食的时候,小孩不能随便说话。 所以他也不敢乱问。 只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帮着烧火打下手。 到了傍晚,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苏南星点了灯,捧到窗户跟前一看,立马喊了起来,“姑姑,下大雪了!” 苏清苒连忙跑了过去,抬眼往外一看,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心顿时一凉,整个人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一晚上,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可雪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到了晚上睡觉前,甚至下得更大了。 推开门一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那刺骨的寒风让她浑身跟着哆嗦了一下。 苏南星也开始害怕,一直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 苏清苒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把漏风的地方用纸细细塞了一遍。 这才扭头打了热水给两人洗脚,“南星,洗完脚就赶紧进被窝睡觉。” 苏南星乖乖地点了点头,“姑,我一个人睡太冷了,晚上能不能抱被子过去和你挤一挤?” 苏清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害怕和不安。 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是害怕她会出门。 苏清苒眼眶微微发热,“好,姑姑给你铺床。” 苏南星松了一口气,爬到里面钻进自己的被窝,手却伸出来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 苏清苒无奈地把他的手放回了被窝。 “南星,你安心睡吧,姑姑哪也不去。” 苏南星伸出手指,“拉钩。” 拉完钩,苏南星果然乖乖地把手收回了被窝。 嘴里却还忍不住念叨,“姑姑,我知道你担心爷奶他们,我也担心。 但是爸爸说了,我是男子汉,让我照顾好你。 林场那边有爷爷和爸爸,他们都是男子汉,会想办法照顾好奶奶和妈妈的。” 苏清苒酸涩地嗯了一声,“姑姑知道。” 虽然担心,但是她也明白,现在过去根本就不现实。 她对山林本就不熟悉,眼下下这么大的雪,根本没能力辨认方向。 即便有空间可以自保,但是也无法移动到那么远的地方。 而且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了太多的忙。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等天亮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不踏实。 到了半夜,更是直接从梦中惊醒。 回过神,这才发现有人在敲门。 苏清苒飞快掀开被窝下了床,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两三步冲到门前。 不等她开口询问,门外便响起了大哥的声音,“苒苒,快开门,是我们。” 苏清苒连忙拔掉门闩,一股冷冽的寒气扑面涌了进来。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屋里漆黑一片,苏清苒慌乱地点着了灯。 灯一亮,她这才看清楚,家里四个人全来了,个个身上都裹了一层又一层。 像是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 只是这会身上头上全是雪,活像是四个雪人。 苏清苒连忙拿着笤帚给四人扫雪,扫到最后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一个。 看清楚是谁后,她顿时愣在了原地,“顾逍?你怎么也在?” 顾逍伸手掸了掸肩上的雪,“说来话长,他们快冻僵了,你赶紧先给她们弄点姜汤灌下,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冲进了冰天雪地里。 苏清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瞬,回过神连忙就要去烧水。 苏南星这会也已经被厨房的动静吵醒。 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下床一看,顿时跳着喊了起来,“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这不是做梦吧?!” 苏清苒手脚麻利地生好火,“南星,快来烧火!” 说完便转身开始切姜丝、拿红糖。 等东西丢进了锅,这才又跑过来用干毛巾帮几人擦拭,用手哈着热气替她们搓热已经冻僵的手和脸。 “哥,是不是林场出事了?” 苏振华哈了口气,用手搓了搓脸,感觉浑身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恢复。 “风雪太大了,我们住的草棚快要撑不住,顶上已经掀开了一大半,雪一直在往下灌。 林场的工作人员很多都回城过年了,雪太大,没人来管我们。 很多人都抱着被子跑到了木头仓库,我想着那边四面透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怕你会冲动去找我们。 干脆心一横就带着他们一块来找你了。 哪知道雪太大,刚走到半道我们就迷了路,半天都走不出来,幸好碰到了刚才那个小伙子!” 父亲苏景山也有些后怕,“是啊,要不是他主动要带我们下山,恐怕我们今晚是走不出山林子了,你妈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是他帮着背下山的。 对了,你们这知青都走了没?会不会被人看见?” 第116章 留下过年 苏清苒听得一阵阵后怕,感觉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知青们都走了,送你们来的人也不会乱说,你们就放心先住下。” 正说着,锅里的姜汤已经翻滚起来。 苏清苒连忙拿碗盛好端了过来,“小心烫,慢点喝。” 几人喝完姜汤,手脚开始渐渐涌上暖意。 苏清苒转身找了两身干净衣服,想让母亲和大嫂先把受潮的衣服换下来。 她们两个人的身体本来就弱,万一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哪知道手刚碰到母亲,就发现她浑身滚烫,刚才还苍白的脸转眼变得通红。 苏清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帮她换下衣服,让她躺进了被窝。 随后又找了退烧药喂下。 好在,退烧药很快就起了作用,再加上刚才苏清苒用灵泉煮的红糖姜汤,寒气很快被逼了出来。 出了一身汗,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母亲的状态在渐渐好转。 苏清苒松了一口气,连忙张罗着让大家睡下。 屋里一共就两张床,只能让父亲和大哥跟着南星挤在里间那张。 母亲和大嫂则是跟她一块睡。 虽说是挤了点,但是好歹不用吹风受冻,一家人也终于能暖暖和和地睡上一觉。 苏清苒蜷缩地依偎在母亲身旁,尽情地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心底却七上八下,久久没办法平静下来。 刚才顾逍走得太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胡乱地想了好一会,这才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苏清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边的母亲和大嫂都已经不见了。 她连忙穿好衣服下床,这才发现两人正在烧火煮饭。 “妈,大嫂,你们怎么不多睡会?还难受吗?” “妈睡一觉彻底好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一旁的父亲和大哥正警惕地通过窗户和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苒苒,一会吃过饭,我们找机会就先回去了!” “没错,村子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偷偷过来会给你惹麻烦,林场那边也不好交代!” 苏清苒一下子就急了,“妈昨天晚上才刚退烧,身体还正虚弱,再这么一折腾,肯定又要病倒。 而且林场现在草棚都塌了,你们现在回去住哪?” 苏振华想了想,“实在不行,我先回去,等把草棚搭起来,再过来接他们!” 苏景山开口道:“也好,让她们娘俩在这,我跟你一块回去搭把手。 万一有人过来,咱们俩都在也好应付。” 苏清苒有些生气,“都不准回!现在没什么能比命更重要的。 林场那么大,昨天晚上大家又四处躲着过夜,一时找不见人也是正常。 而且现在还下着雪,山里的路不好走,就算要回,也要等雪停了再看情况。 今天是除夕,你们就踏实在这先过个年,我们这屋子偏,没人会发现。” 大家见她言辞激烈,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便只好答应下来,“也好,先把这个年过了,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回。 若是回去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躲进山洞里去了。” 商定好留下来,一家人便开始张罗着吃早饭。 外面还下着雪,看样子也不会有人这么早过来,众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苏清苒和大嫂盛饭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便在屋里转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过来,昨天夜里慌里慌张地也没顾上细看。 之前只听老大两口子说女儿现在很会过日子,但是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人打量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欣慰。 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窗户门的缝隙也都堵得严严实实,很是暖和。 厨房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水缸几乎是满的,柴火也码得整整齐齐。 粮食、蔬菜、肉、调料等满满当当。 案板上的簸箩里还摆着她为过年准备的饺子、包子、馒头和各种炸的年货。 老两口彻底把心装进了肚子里,踏实地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早饭是大嫂熬的稀饭,热的包子和馒头。 苏清苒后来又煮了鸡蛋,拿了几样咸菜过来。 正吃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苏清苒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朝外喊了一声,“谁啊?” “清苒姐,是我。” 听是顾晓蕾,苏清苒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让家里人端碗躲进了里间屋里。 等帘子拉好,苏清苒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晓蕾,外面还下着雪,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顾晓蕾跺了跺脚上的雪,搓着手进了屋。 “清苒姐,你昨天没生气吧? 昨天你走之后,我哥就回来了,他压根就不知道相亲的事,快气疯了。 后来我们就赶紧把人给打发走了,幸好走得及时,不然这雪这么大,肯定走不掉。” 顾晓蕾说得又快又大声,苏清苒想拦都拦不住。 只得连忙回应,“晓蕾,你误会了,是你哥相亲又不是我相亲,我怎么可能生气?” 顾晓蕾见她脸色很不自然,还以为是自己没解释清楚。 “我哥真的事先不知道,我娘她也不知道,昨天和人家姑娘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数九寒天,苏清苒却开始有些汗流浃背了,也不知道家里人听后会误会成什么样。 “晓蕾,你真的想多了,我真的没生气。 对了,今天除夕婶子肯定很忙吧,你赶快回去给她帮帮忙。” 顾晓蕾点了点头,“成,既然你不生气,就跟我一块去我们家过年,我就是专门过来叫你们的。” 苏清苒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下着雪来回也不方便,我和南星在家弄点吃的就好,饭菜我都准备好了。 这样,你跟叔婶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带着南星来拜年!” 顾晓蕾见她坚持不肯,便把目光转向了苏南星。 这小子平时见到她挺活泼一个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一看到她就连忙低下头去扒饭。 “行吧,那你明天可要带南星来家吃饭!说好了。” 苏清苒松了一口气,“好,我们一定去,对了,你哥在家吗?” 顾晓蕾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他还在睡懒觉呢,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回去吧!” 送走顾晓蕾,四人神色各异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母亲有些紧张,“刚才我没忍住咳了一声,这姑娘会不会听见了?” 苏清苒摇头安慰,“不会,顾晓蕾这丫头性格大大咧咧的,声音又那么轻,不会注意到的。” 大哥神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姓顾?她哥哥是不是昨天晚上带我们下山的人? 你和她哥...在谈对象?” 第117章 轮番上门 昨天晚上在山里,那个男人出现得很突然。 二话不说就要带他们下山。 当时风雪太大,他们也来不及细问。 现在想想,那人肯定和苒苒的关系不一般,不然不可能对他们那么了解。 苏清苒见大哥这么问,就知道肯定是躲不掉了。 “大哥,饭快凉了,我们先吃饭,一会吃完我慢慢跟你们讲。” 另一边。 顾晓蕾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刚才一进门,她就感觉屋里好像有别人在似的,南星的神色举止也极其不正常。 琢磨了一路,回过家,顾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 “清苒她怎么说的?一会带南星来不?” 顾晓蕾耸了耸肩,“我劝了半天,她们都不肯来,说是等明天再过来。” 顾婶叹了口气,“肯定是你这孩子没传达清楚我的意思,你帮我看着点锅,我亲自过去喊他们来。 你说这两个人住那么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多孤单!过年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顾婶扯掉袖套,拿起围巾往头上围了一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人前脚刚走,顾逍就醒了。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加上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这才起晚了。 一起床,顾逍便觉浑身有些发冷,还有些头重脚轻。 便想着进厨房弄些热水喝喝。 一进去,只看见顾晓蕾一个人在捧着腮帮子发呆。 “一大早发什么愣?想菜单呢?” 顾晓蕾转过脸歪头看了他一眼,“哥,我刚才去清苒姐家了。” 顾逍心底一咯噔,“外面还下着雪,一大早你过去那边干什么?” 顾晓蕾哼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心,特地替你过去跟清苒姐解释一下,你还质问起我来了?” 顾逍没忍住咳嗽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早,她跟南星起来了吗?” 顾晓蕾点了点头,“起来了,我去的时候正在吃早饭呢,就是吧...我总感觉她们今天怪怪的。” 顾逍低头给自己倒了碗热水,“什么怪怪的?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 顾晓蕾一脸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感觉她们家好像来客人了,摆了一圈板凳,我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咳嗽。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想清苒姐和南星的表情,越想越不对劲。 南星那小子平时可喜欢和我聊天了,今天连看都不敢看我。 哥,你说是不是清苒姐的家人或朋友过来看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躲着我?” 顾逍无奈地啧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多了,你这胡话说给我一个人听听就得了,千万别出去乱说。 尤其你爹也不能说! 对了,咱娘怎么还没起来?” 顾晓蕾朝他翻了个白眼,“清苒姐不肯来这过年,她亲自去请了!” 顾逍愣了一瞬,丢下碗便飞快地跑了出门。 一路健步如飞,终于在院外将她给拦了下来。 “娘,还下着雪,你怎么跑这了?” 顾婶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是一头雾水。 “我来叫小苏和南星去咱们过年呐,你个臭小子一惊一乍地跟过来干什么?” 顾逍大口喘着气,“天太冷了,你赶紧回去,人我过去请!” 顾婶诧异地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我都走到跟前了,好歹我面子比你大点。” 见她抬脚就要走,顾逍急忙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娘,你别去了,我昨天惹苏知青生气了,人家正在气头上,你去请了人家也不会来。” 顾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手就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 “好啊,我说晓蕾怎么请不来呢,你没事惹小苏生气干什么?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 你赶紧去给人道歉,道完歉再把人给请来!” 顾逍连连答应,“成,我去道歉,你赶紧回去吧!怪冷的,别冻着。” “我看着你进去再走,省得你给我跑了。” 顾逍哭笑不得,只好抬脚朝着苏清苒的门前走去。 一直走到门跟前,敲了门,顾婶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家了。 走着走着,顾婶也发现了不对劲。 小苏的院子里怎么有那么多脚印? 而且还是快要被新雪覆盖住的那种,明显不是早上刚刚留下来的。 难不成昨天夜里有人来过? 屋内。 苏家几人早就屏息凝神地把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见顾逍一个人过来,苏清苒这才连忙上前开了门。 “婶子她刚才怎么来了?” “没事,她过来想喊你来家过年,被我给忽悠回去了,你家里人还好吗?” 苏清苒点了点头,“都好,幸好昨天晚上在山上碰见了你,不然后果不敢想。 对了,你昨天晚上怎么会进山?” 顾逍咳了一声,故意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也是碰巧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放心,我拦着不会让她们再过来。” 苏清苒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说话间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连忙追问,“你是不是冻着了?” 顾逍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 话刚说完,苏清苒已经伸手将他拉了进来,“你先进来再说。” 关上门,苏清苒连忙倒了杯热水,又急忙忙地回屋找药。 顾逍拘束地站在门后,望着屋里的几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 气氛僵持了一瞬后,林玉珍主动笑着开了口。 “小顾同志,昨天晚上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背我下山,我非冻死在山上不可。” 顾逍拘谨地扯开嘴角,“阿姨你别客气,我也是赶巧遇上了。” 紧接着,其余三人也连连开口道谢。 只不过,几人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他和苒苒的关系,都不好贸然开口说什么。 苏清苒火急火燎地拿了感冒药过来,又把水杯塞给了他。 “先吃药。” 见他一仰头把药给吃了,水也喝完了,心底顿时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们互相介绍过。 “爸,妈,大哥,大嫂,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起的顾逍顾同志。 刚才来的那位叫顾晓蕾,是他的妹妹。 我和南星刚下乡的时候没地方住,暂时就住在了他们家,顾叔和顾婶对我们都特别照顾。” 第118章 你对他也有点意思 此时的顾逍后悔极了。 他刚才在家连脸都没来及洗,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随便捞了一件。 要是早知道要过来,他高低拾掇拾掇。 好在,苏家几人都很谦和知礼,没人盯着他上下打量。 只是一个劲地为昨晚的事和他家平时的照顾道谢。 苏清苒见他脸色慢慢好了过来,知道她给的水起了作用。 想着他也不好意思多待,便忙催着他回去。 “这两片药你装着,中午和晚上再各吃一片。” 苏母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孩子,哪有这么着急赶人家走的,再坐会。” 顾逍连连打着招呼后退,“没事,我出来好一会,也该回去了。” 说着,便连忙打开门走了出去。 人一走,家里四人便把目光投向了苏清苒。 这架势,真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苒苒,你们俩真的没在谈对象?” 苏清苒一脸坦然地开了口,“真没有。” “可是他喜欢你,你对他也有点意思。” 四个人都是过来人,这点事情还是能看明白的。 若是没意思,刚才就不会那么着急催他吃药。 苏清苒没有否认。 “我还年轻,现在还不打算考虑这事。” 林玉珍一脸认真地开了口,“遇到一个合适的不容易,我看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如果他不介意我们家的情况,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相处试试看。” 女儿的终身大事是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 若是能找到一个合适过日子的,以后生活也能轻松些。 苏振华想法却不同,在他心里,妹妹值得一个更好的。 “苒苒才下乡大半年,这也太快了点。 妈,你不能因为昨天晚上他背你下山,你就全方面地肯定了他。 找对象是一辈子的大事,要多方面考察,谨慎一点为好。” 父亲苏景山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萧栋国的事已经让他后悔不已,他不希望女儿再仓促地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我觉得振华说得对,找对象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再好好考虑考虑。 另外,苒苒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乡下,早晚有一天还是要想办法回城的。” 投票已经到了二比一,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嫂。 江爱玲为难地扯开嘴角,“我相信小妹,不管她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 不过要我说,家世学历都是其次,人品好对小妹好才是第一位的。” 林玉珍赞同地点了点头。 家世学历对现在这个社会来说,早已没了优势。 他们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两个人能不能聊得来也很重要,对方的家风也是首先要考虑的。 “依我看,小顾比那个萧栋国好多了。 就冲他们的家庭氛围,也是顾家更好,以后不容易有婆媳问题。” 一提到萧栋国,苏景山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别提他,晦气! 再说了,天下男人又不是只有这两个,非要二选一。” 眼看几人就要为她的终身大事争论起来,苏清苒连忙开口劝说。 “行了,我都说不是了,你们这都哪跟哪啊。 再聊下去,就该聊到生孩子的问题上了。” 就在这时,对感情问题还弄不太明白的苏南星突然后知后觉地开了口。 “我也投逍叔叔一票,逍叔叔比那个人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苏清苒简直哭笑不得,“南星,你也跟着来添乱。 行了,你们要是闲的没事,咱们就来包饺子吧,多包点!” 说完,苏清苒便逃似地跑回了灶台边,开始把藏的肉往外拿。 大家刚才已经在明面上发现了不少的吃食,没想到她还藏了这么多肉,个个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清苒笑着解释,“我现在不光是拿双份工分,过年的时候分年猪年鱼也都是双份。 而且上次我帮着大队长一块下厨招待领导,还额外送了一大块肥肉给我。 今天咱们就好好团聚团聚,好好过个年。” 几人连连笑着点头答应,不一会便各自忙开了。 林玉珍身体刚好,大家不让她沾手。 她就把苏清苒和苏南星的衣服鞋子找了出来,坐在床边缝缝补补。 苏南星一边陪着奶奶逗乐,一边时不时跑到窗边放哨。 父亲和大哥两人围着屋子里面又检查了一遍,敲敲打打地修补着桌椅板凳。 实在没活干了,就把个头太大的劈柴找出来重新劈了一遍。 大嫂跟着苏清苒,两人围着锅台开始准备年夜饭。 现熬好的一大锅鸡汤,还有排骨、酥肉、炸鱼块、红烧鲫鱼、蔬菜烩丸子,炸花生米,饺子... 有鸡有鱼有肉有蛋,已经是大家伙不敢想的丰盛。 苏清苒还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木箱子,从里面拿了一瓶白酒出来。 “这酒原本是我留着打算以后送礼的,正好,让大哥陪着爸喝一杯吧。” 父子俩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沾过酒了。 难得今天高兴,便痛快地答应下来,“好,那就喝点。” 此时的顾家。 一家人忙了半天,也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出来。 大队长左等右等不见苏清苒和南星过来。 便又催促着顾逍去叫人。 顾逍随口敷衍道:“去叫过了,人家不好意思来,说好了明天再过来给您拜年。” 大队长冷哼一声,“叫不动你是吧?行,我亲自去喊。”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你别去!” 大队长顿时愣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三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婶呵呵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嘛,人家昨天特地打过招呼了,要自己在家过年。” 顾晓蕾附和道:“是啊,天也怪冷的,南星年纪小,一来一回容易冻着。” 大队长啧了一声,“这算什么事,让他们晚上住在这不就行了吗?” 顾逍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爹,你能不能别那么强势?人家都说了不来,就想姑侄俩安安静静吃个年夜饭而已。” 大队长叹了口气,“行吧,我这不也是怕她们两个人过太孤单嘛,不来就不来吧。 等明天她们过来,咱们多烧几个好菜。” 见他终于放弃,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顾晓蕾原本还有些怀疑,这会见了母亲和哥哥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她没猜错,这事估计也就只有她爹还不知道。 从今天开始,她们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虽然瞒着她爹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一想到他现在大队长当得正上瘾。 万一要是知道了,说不定真的可能为了他那个小干部身份,干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来。 那她哥非哭死不可。 就算是为了她哥的幸福,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第119章 他等得起 1974年终于在紧张刺激和欢乐团圆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苏家六口人挤在两间小屋里,忐忑又期待地迎来了75年的春天。 初一的清晨,天色还未大亮,苏家人便都早早地起床收拾准备回林场。 苏清苒知道拦不住他们,便答应着让父亲和大哥两人先回去修草棚。 山里雪深,母亲和大嫂两人身子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一趟。 不如留下来再养一两天,反正知青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苏景山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了下来,“也好,那你们千万小心。” 商议好之后,苏清苒飞快地煮了两碗饺子让两人先吃下。 又用油纸包了些包子油饼等吃食,让两人凑合着先吃两顿。 正准备出发,从头到脚拾掇得清清爽爽的顾逍已经先一步敲开了门。 得知两人要回去修草棚,他二话不说就要给两人带路。 “我跟你们一块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早点回来说一声。” 苏家人万分感激,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才好。 苏清苒连忙装了一份干粮、灌了一壶热水递给了他。 几人一走,苏清苒便马不停蹄地带着苏南星出门拜年。 她们主动出去,总比等着别人上门要好。 这样母亲和大嫂在家里也能待得更安心些。 今天的村子很是热闹,加上天空终于放晴,不少人都出来串门拜年。 到了顾家,大队长很是热情地给两人塞了各种好吃的。 顺便又把昨天两人不来吃年夜饭的事给说了一通。 苏清苒强忍着心虚,笑嘻嘻地又解释了一遍。 聊着聊着,大队长终于发现顾逍不在家的事实。 “这个臭小子,真没个正形!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大年初一能跑哪里去? 小苏啊,年后你在加工点给他多找点事干!少让他往外跑。” 苏清苒嘴上笑呵呵地答应,身下却跟长了刺似的,半点也坐不住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欠顾逍的,好像一时半会是还不完了。 好在,临近饭点,顾逍终于呼哧呼哧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早上刚换上的新衣服,这会已经沾满了细碎的草屑。 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钻草垛里了?” 顾逍面不改色,“出去晒了会太阳。” 吃完午饭,顾逍主动提议要带南星出门玩。 “沟里都结冰了,带你去滑冰,想不想去?” 苏南星兴奋地点了点头,“姑姑也一块去吧!” 三人刚出门,顾晓蕾也跟着跑了出来。 顾逍‘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又不喜欢滑冰,那么冷,别去了。” 顾晓蕾嘿嘿笑道:“你们聊你们的,我又不会坏你事,我帮你带孩子还不好嘛?” 午后的阳光终于有了点暖意。 出了门,顾晓蕾拉着苏南星飞快地跑在了前面。 顾逍和苏清苒两人一前一后地跟在后面。 等到四下无人,顾逍这才开了口,“放心吧,早上过去很顺利,回去后也没人发现。 山下的雪太深,大部分人都还困在仓库那边没回来。 我见没人,就帮着搭了把手,草屋的框架已经重新搭盖好了,剩下的他们再慢慢收拾,今天晚上应该就能住人了。” 苏清苒紧张地开了口,“原先家里用的盖的东西都还在吗?” 顾逍点了点头,“放心,都还在呢,埋在草和袋子下面倒是没怎么湿透,今天这太阳晒一天也差不多了。 叔叔原本想今晚就过来接阿姨和嫂子,我说晚上赶路太冷,明天一早我送她们回林场。” 苏清苒一脸感激地看向他,话在嘴边转了几个来回,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太多遍,给钱的话又显得没诚意,甚至还有点侮辱人。 想来想去也只剩厨艺能拿得出手。 “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讲,我给你做。” 顾逍笑着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忽然又严肃起来。 “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亲口跟你说一声。 之前家里老是逼我去相亲什么的,天天挂在嘴边,弄得我好像已经相过很多次亲一样。 其实我一回也没去过。” 苏清苒的脸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两手紧张地在袖口里攥紧。 “我知道,晓蕾都跟我说过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这次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况,实际上我们家的事比你看到的还要严重。 另外,你对我的过去可能也不太了解...” 不等她说完,顾逍已经开口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就是因为人生太苦,所以生活才要主动多加点甜,不能光等着苦尽才甘来。 苏同志,我的确对你的过去不了解,但你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咱们要学着从过去失败中总结经验,发现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我觉得我就挺合适你的,我建议你再继续观察观察。 不过今天就算了,今儿大年初一,被拒绝的话不吉利。” 苏清苒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不知不觉也没那么紧张了。 “谢谢你啊顾同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认真考虑考虑的。”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在忙碌的间隙中想了不少。 要是在几天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人都是会变的。 尤其是这次家里人的到来,以及他们对顾逍的态度,让自己打消了不少的顾虑。 但是摆在她和顾逍面前的,还有他的家人和大队这么多人。 她和南星好不容易才摆脱萧家和江家人,刚过上几天顺心踏实的日子,不可能不考虑后果。 就算是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起码也要考虑下怎么减轻对顾家的影响。 不远处的冰面上。 顾晓蕾伸出双手哈了一口气捂住耳朵,“冻死我了,这俩人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吧?” 苏南星也苦着一张脸,“晓蕾姨,我不想滑冰了,我想回家。” 顾晓蕾哈哈笑着拉起他就走,“走!不管他们了,咱回家!” 顾晓蕾和苏南星的到来让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天怎么继续聊下去。 苏清苒惦记着留守在家的母亲和大嫂,便急忙忙带着苏南星先回去了。 顾晓蕾看着两人走得匆忙,不由得失望道:“哥,我都舍身给你打掩护了,都快冻死我了,你这到底成没成啊?” 顾逍看起来心情很好,“嗯,快了。” 顾晓蕾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快了?答应就是答应,没答应就没答应。 你要是实在不行,我去帮你再问问清楚?” 顾逍嗤了一声,“用不着你,让她好好再想想。” 今天苏清苒能这么说,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她的性子,要是不行,肯定就直接说不行了。 既然她那么说,那就说明,她已经在向自己慢慢走来了。 不管什么时候能到,他都等得起。 第120章 上大学的名额 苏清苒心底惦记着母亲和大嫂,生怕两人不敢烧火,中午就凑合吃凉的。 回到家一看,两人果然正在用热水泡饼子吃。 早上就煨在炉子上的鸡汤愣是没动。 苏清苒连忙带着南星生了火,边做饭边和两人说起林场的情况。 “你们就踏实再住一天,明天一早回去。” 两人得知一切顺利,总算是彻底把心装在了肚子里。 刚才两人没喝鸡汤,并不完全是想省给她们,主要也是因为担心山里的情况,压根就没什么胃口。 现在安了心,便在苏清苒的劝慰下把一锅鸡汤面全吃了。 虽然才在这住了两天,但是顿顿有鱼有肉、汤汤水水不断,两人的气色明显比来之前好了许多。 下午的时间,苏清苒又开始忙着给两人收拾回去的东西。 大包小包地装了不少。 两人一走,苏清苒顿时就空闲了下来,屋里空落落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再加上知青们也不在,院子四周都是冷冷清清的。 苏清苒强打精神,准备趁着难得的空闲,好好抓一抓苏南星的功课。 连带着那些过来串门的孩子们,也都没能逃过一劫。 原本,村里的孩子是最喜欢来她们家串门的。 原因无他,苏知青家里好吃的最多,人也大方。 可是现在逮着人就要认字,几个孩子都不敢来了! 哭着喊着说认字太难了! 苏清苒难得打一回鸡血,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只能由衷感叹,要想抓教育,靠她这样偶尔打一回鸡血是没用的,还是要想办法盖学校。 要是适龄孩子都能进学校,她也不用天天盯着苏南星的功课了。 不然时间一久,这小子非要玩野不可。 春节一过完,隔壁的知青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大队明显热闹了不少,家具和头花加工点也正式开工。 最让人兴奋的是,林场的柏油路终于通车了! 正式通车这天,村里大部分的人都跑过去围观看热闹。 看着一辆辆装满木头的卡车从林场开出来直奔城里,众人眼底的羡慕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要是有一天,这条柏油路能一直铺到村口,一辆辆的卡车能从他们村出来... 面对大家的幻想,大队长忍不住敲打起来。 “做人不能太飘了!咱们还是要脚踏实地,一口一口慢慢吃成胖子!” 通车以后,林场有了自己的车队。 李场长主动提出,以后向阳山大队再要木头,不需要再用板车一趟趟来拉,他们的车队直接就能送来。 不仅如此,就连以后大队的家具成品,也不必再向公社借拖拉机。 只要提前说一声,他们就帮着安排一下,顺道拉着一块进城。 大队长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心里也清楚,那顿杀猪饭没白请。 开年之后,大队的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这天,大队长和罗会计两人一块去公社开会。 郭主任当着一屋子的大队干部,狠狠地把向阳山大队给夸了一遍。 不光夸他们副业抓得好,还夸他们自力更生修了路。 大队社员之间的团结凝聚力也是他见过最好的。 郭主任在上面夸,下面的大队领导当然也有许多不服气的。 但是面上还是笑嘻嘻地向大队长取经。 大队长面上笑呵呵,心里却在想,假大空的话谁不会说?! 既然不是诚心请教,那也别怪他掺水了。 总之,想抢他们那点可怜的订单,门都没有! 说着说着,大队长便祸水东引,把大家的目光移到了公社最富的大队上。 “胡大队长,要说搞副业,还是你们大队的生猪养殖干得最好!你们大队也是最富的,我们这一点点加工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往后我们还要跟你们多学习。” 胡大队长表面上谦虚,心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顾大队长,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的粮食生产可真要好好抓一抓了,别到了麦收交公粮,还是倒数第一啊。” 大队长点了点头,“一定一定,我们一定争取脱掉倒数第一的帽子。” 说归说,心底早已被气了个半死。 好在,会议结束后,郭主任专门把大队长和罗会计给留下来。 这也让其他大队眼红了一波。 大队长本以为郭主任找他,是想谈一谈今年的大队生产计划。 哪知道一进门,郭主任却开门见山聊起了苏清苒。 “今年咱们公社有两个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按理说,你们向阳山大队今年还轮不到。 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们那个苏知青很不错。 这样,你们回去问问她的意愿,要是没问题,我就把她的名字给报上去!” 大队长手一抖,手里的杯子差点滑了下来。 “上大学?” 他整天担心这个大队那个大队抢他们的小苏,所以开会的时候都不敢多提。 没想到,现在要跟他们大队抢小苏的竟然是大学? “郭主任,这——” 郭主任见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当即便劝道:“老顾啊,你也是老同志了,思想觉悟可不能这么落后! 我知道你们大队舍不得小苏这棵好苗子,可是上大学的机会难得,事关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只为你们大队考虑!” 大队长被说得羞愧难当,“郭主任,你批评得对,刚才你突然这么一提,我第一反应就是舍不得放人。 但是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我肯定不敢胡来。 你容我回去问问看,她要是愿意上,我肯定不拦着。” 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大学也就两年,上完之后人还可以继续回来的嘛。 对了,这事你们尽快商量给我个准信,咱们这报了名 ,后续还有一层层的审查,不光对个人,对家庭背景都要详细调查,流程多着呢。” 大队长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去我就问。” 从公社出来后,大队长还有些六神无主。 罗会计却比他看得开,“大队长,其实这事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想想,咱们大队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 要是咱们今年能拿到这个名额,一定能把胡大队长气得鼻子冒烟。 照我说,咱们就让小苏去上大学,把南星留在大队照顾,等过两年她也就回来了!” 大队长哼了一声,“你这是要把南星扣下来当人质?怕小苏不回来?” 罗会计讪讪地笑了笑,“主要咱不能耽误人家的前途不是?” 大队长默默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晓得,这样,你先回大队,我去城里办点事。” 说完,大队长便进城直奔机械厂,急吼吼地把自家堂弟给喊了出来。 “晓蕙她爹,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小苏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第121章 全村都知道她要去上大学了 大队长刚得知苏清苒要被选拔去上大学时,心底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放人。 甚至还想过要悄悄把这事给搅黄了。 直到从公社出来后,他才渐渐想明白。 小苏是根好苗子,以后大有可为,不能因为他一点私心就把人给困在山窝窝里。 现在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天高任鸟飞。 想清楚之后,他这才忽然想起郭主任刚才的话。 这上大学还要审核家庭背景? 小苏家的情况他不知道,但是隐约也能感觉到和别人不一样。 要是真的有问题,那可不就是露馅了吗? 想到这,他才着急忙慌地往城里跑。 就是想自个先打探打探情况。 顾晓蕙的父亲顾正义见他急吼吼地跑过来,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 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立马紧张起来。 “小苏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家里人的事被人知道了?” 大队长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小苏人没事,就是公社现在想推荐她去上大学。 但是上大学就要先审查家庭背景,在报名前,我想问问你,她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正义长舒一口气,连忙把实情说了出来。 说完,又一个劲地替苏清苒说好话。 “正德哥,小苏这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当初我也是担心说了以后在村里传开,对她不好,所以才帮着隐瞒。 而且苏家出事以后吧,就已经跟她断绝了关系。 人家现在又是知识青年,处处你们集体找想,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事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大队长听完之后,心底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该生气被隐瞒,还是应该同情小苏的遭遇,又或者是庆幸刚才没有一口答应报名的事。 “正义,你真的小看我了! 别说小苏现在是我们大队的香饽饽,就算是个普通人,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家的秘密到处乱说,更不可能因为这事对她区别对待! 今天这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上大学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顾正义连忙应了下来,“知道了,你回去也别告诉小苏,省得她知道去不了以后更难受。”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她!” 另一边。 罗会计高高兴兴地蹬着自行车回到了村子,一想到大队接二连三的喜事便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村口几个唠闲话的,见他这么高兴,纷纷把人给拦了下来。 “罗会计,今天开会发生了什么好事?怎么这么高兴?” “是啊,赶快跟我们讲讲,这次领导可没再骂你们吧?” 罗会计甩腿下了车,意气风发地把车腿扎了下来。 “表扬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骂? 我跟你们说,今天郭主任在会上,当着满屋子的领导,把咱们大队夸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算了,等大队长回来,肯定会开会跟你们讲的,等着吧。” 众人一听就不干了,纷纷起哄。 “别啊,先跟我们说说,都是怎么夸得我们?” “就是,你这说了一半不说,不是故意急我们吗?” 罗会计被几人团团围住,只好把会上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大家伙听得美滋滋,就像是当面被领导夸了一样。 催促着罗会计继续说下去。 罗会计越讲越激动,说着说着便把上大学的事给提了一嘴。 “不光会上夸了,会后郭主任还单独把我和大队长喊了下来。 还说要推荐咱们的苏知青去上大学呢! 全公社一共就两个名额,这可是打破头都抢不到的大好事! 对了,这事还要等大队长回来问问小苏,你们都先别瞎传啊!” 叮嘱完,罗会计便高高兴兴地踩着自行车回家了。 他前脚刚进家,一顿饭还没吃完呢,苏清苒要上大学的事已经传遍了个整个村子。 顾晓蕾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得拔腿就往家跑。 “哥!前面我催你乘胜追击你不听!这下好了,清苒姐要去上大学了!” 顾逍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爹还没回来呢?你听谁说的?” 顾晓蕾急得快哭了,“罗会计说的,他已经回来了,现在村里都知道了这事! 说是郭主任亲口说的,已经是板上钉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发了! 你赶紧去找清苒姐问问吧!” 顾逍心底一咯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来。 “不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去能干什么?难不成要拦着人家不要去?” 顾晓蕾被他这么一问,当场也傻了眼。 是啊,上大学是多难得的机会。 之前她们在村里,听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好机会。 她也是到城里上了高中之后才知道有这样的好事。 平心而论,如果这样的好事轮到她头上,她就算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去。 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还没确定关系的男人放弃? “哥,你也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你还是找机会好好和清苒姐谈一谈。 如果她要去,你就支持她去,反正就两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顾逍闷闷地嗯了一声,抬脚出了家门。 嘴上说着不去,脚上一拐就到了知青点。 此时苏清苒的门前,已经围满了前来恭喜的人。 几个知青也都炸了,又是羡慕又是眼红。 苏清苒被围得莫名其妙,弄清楚是什么事后,也是震惊不已。 “你们搞错了吧?大队长开会回来了?” “大队长还没回来,但是罗会计已经先回来了,他在村口亲自说的,还能有假?” 苏清苒愣了一瞬,如果是罗会计亲口说的,那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好兴奋的。 因为她压根就不可能去。 别说她现在走不开,就算是没有南星和家里人的牵绊,她也不想上这样的大学。 更何况,她连政审都过不了。 大家见她这么淡定,都不由得傻了眼,“苏知青,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苏清苒呵呵笑道:“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呢,可能只是先报个名而已,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等大队长回来再说吧!” 众人也都不清楚上大学到底是个什么流程,听苏清苒这么说,不免被唬住。 “苏知青,你别灰心,你肯定没问题的。” 第122章 我哪也不去 顾逍远远地站在院外,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围上前、又散去。 好几次他想过去,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先走了。 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上次带苏南星他们滑冰的水边。 明明才过去几天,一切都变了。 作为好兄弟,郭四海带着张兵和赵军都赶过来安慰他。 “逍哥,你别是想不开想跳河吧?” “哎,不过你们说这事给弄的,眼看革命马上就要成功,偏偏又被截了胡!” “是啊,你说这要是人截的胡,我们哥几个还能去帮你揍人家一顿,可偏偏又不是人。” “这都是命啊。” 顾逍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三人丢了过去。 “滚一边去,谁说我想不开了?多大点事?” 几人见他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我们真不是过来看笑话的!” “事关逍哥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说是小事?” “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求人留下,我们仨帮你去求。” 正说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队长回来了!” 顾逍丢掉手里的石子,一骨碌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郭四海几人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逍哥,玩笑归玩笑,一会碰上了好好说,千万别赌气说狠话。” 顾逍三步并作两步,早把三人的话丢在了脑后。 一进院,他直冲着堂屋进去了。 “爹,苏知青真的要去上大学?” 大队长刚回来拿起茶缸子,一口气喝了半缸子。 下一秒全给喷了出来。 “谁给你说的?” 顾婶和顾晓蕙也急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 “罗会计说的,村里人都知道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队长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气得直拍大腿。 “这个老罗,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也怪他自己,刚才光顾着去找顾正义求证小苏的家庭情况。 却忘记叮嘱罗会计先不要说出去了,哎! 面对家里人的追问,大队长只能心烦意乱地背着手来回在屋里踱步。 耳边乱哄哄的,脑子也乱哄哄的。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 “小苏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了啊,大家伙知道后都跑去找她道喜,她当然知道了!” “小苏啥反应?” “还能啥反应,当然是高兴呗,这事轮到谁头上谁不高兴啊。” “就是,爹,我看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是不是也不希望清苒姐去上大学? 你要是不想,干脆一会劝劝她吧!” 顾逍原本一直没再吭声,听见顾晓蕾又再出馊主意。 连忙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去不去要问她自己的意思。” 大队长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干脆破罐子破摔。 “逍,你去把小苏给我喊过来,我先找她聊一聊。” 早点聊,说不定还有余地。 聊晚了,大家伙都该认为他是默认了。 到时候去不成,只会让小苏更加难堪。 顾逍嗯了一声,迈开沉重地步子出了门。 去到时,苏清苒正在做晚饭。 见他来了也不进来,就在门外站着,不由得纳闷。 “怎么了?” “我爹叫你家去,有事问你。” 苏清苒嗯了一声,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事,便连忙擦了手跟着去了。 去的路上,顾逍走得很快。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好一段距离。 苏清苒费了点力气才跟上,“顾逍,我想先和你说一下上大学的事。” 顾逍扭过头看,郑重其事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先听完我爹的话再跟我说吧,在你做决定之前,我不想跟你聊这个事,省得影响你的判断。” 苏清苒哭笑不得。 看来这男人压根就不知道上工农兵大学要政审的事。 也是,别说审核流程了,就是上大学的事在这里也是头一回被提起。 不了解也正常。 见他不肯聊,苏清苒心一横,她还不说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苏清苒大步流星,直接越过他进了堂屋。 “叔,你找我?” 大队长正萎靡不振地坐在桌边抽闷烟,见她来了,这才连忙把烟给灭了。 “小苏啊,你先坐下,叔给你倒茶。” 苏清苒被他的反常也弄得莫名其妙,“叔,我不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 大队长犹豫了一瞬,看见院外偷听的三人,连忙起身把门给关上了。 “小苏,这事叔说了,你可别怪叔啊。 今天这事啊,是这样的,原本郭主任的确是跟我说了,想把大学名额给你的事。 但是吧,这上大学的事它没有那么简单,你看——” 说着说着,大队长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队伍又多了几个人,大家也都捏了一把汗。 大队长下意识端起茶缸去喝水,最终还是没勇气把她家里的事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这姑娘既然不说,肯定有她的顾虑。 要是被人这么当面给揭了老底,多难堪? 想到这,大队长突然话锋一转—— “小苏,情况你都知道了,你就跟叔直接说,想不想去读大学? 你要是想去读大学,叔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一定求着郭主任帮着把这事给你办了。” 苏清苒见大队长比自己还激动,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一时也没办法分辨,他这到底是想让自己去?还是不想让自己去? 但还是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叔,我不想去。” 大队长愣了一瞬,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你说啥?你不想去上大学?你考虑清楚了?” 苏清苒又郑重地点了点头,“嗯,考虑好了,不去。” 见她这么笃定,大队长反倒有些难以接受。 “你是怕南星没人带?还是怕——” 苏清苒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现在还不想上大学,反正我哪也不去,就留在这。 咱们大队的副业才刚起了个头,我还想着跟大家伙一块继续奋斗呢!” 大队长激动得直接把茶缸子拍在了桌上,“好!好!我顾正德没看错人!” 苏清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叔,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饭还在锅里呢。” 一推门,趴在门口的人呼啦啦四散开来。 只剩顾逍一个人站在门口傻笑。 苏清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傻乐什么呢?” 第123章 领导亲自来做工作 当着大家的面,顾逍不想表现得太难受,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里面的动静。 当他听到苏清苒一遍又一遍、斩钉截铁地对他爹说不走的时候,差点没当众哭出来。 然而,一看到她出来,便只顾着傻乐了。 “原来你刚才想跟我说的是这个?你真不走了?” 苏清苒笑着嗯了一声,“我从来也没说过要去啊。” 顾逍眼眶一热,故作镇定地低头整理衣服,“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考虑了?” 苏清苒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副难受得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顾逍见她走得干脆,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她的样子,这是真的没打算再考虑了。 他强忍着心底的激动,利落地脱去外衣,从院子里抄起一把斧头,弯腰就开始劈柴。 顾婶和顾晓蕙正高兴地在厨房准备晚饭,见他一言不合就开始劈柴,都傻眼了。 “你看看这人,马上都要吃饭了,这会倒勤快上了!” 顾晓蕙抿唇笑了笑,“我哥这是激动的没处发泄了,让他劈去。” 顾婶见他前后的反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她也早就看出来自己儿子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便暗暗琢磨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去探探小苏和当家男人的口风。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吧? 几个知青得知苏清苒不肯去读大学,震惊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做了。 惊讶之余,几人都纷纷打起了这个名额的主意。 趁着天黑,一个个都跑去给大队长送礼,希望能为自己争取一个上大学的机会。 大队长一晚上也没闲着,净忙着接待这几个知青了。 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明天去公社再问问郭主任。 反正明天本来也是要去和郭主任汇报苏清苒拒绝上大学的事。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说不定真落到他们大队,那也是喜事一桩! 第二天,大队长兴冲冲地跑去了公社。 一问之下,果然还是不成。 人家郭主任就是冲着苏知青才考虑的,要是小苏不去,压根就轮不到他们大队。 不过眼下郭主任压根就不关心谁去上大学,他想不通的是,苏知青为什么不肯上大学? 是不是这个老顾又犯糊涂了? 二话不说便逮着顾大队长一顿做工作。 做完工作之后还觉得不够,立马又开始站起来穿外套。 “走,我跟你一块回去,我要当面问问小苏,为啥不肯去?” 大队长苦不堪言,“郭主任,你这是怀疑我故意隐瞒啊,我真没有私心,真的是小苏自个不同意去的。” 郭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想不通,今天这趟我去定了,别废话了。” 大队长见拦不住,只得无奈领着郭主任往大队赶。 另一边。 向阳山大队的家具加工点,此时也正热热闹闹地开着会,商议栽树的事。 开春之后,天气渐渐回暖,是栽树的最佳时节。 去年为了搞家具加工,大队超额砍伐了不少树木。 按照规定,去年砍的这些树,今年开春必须要原地如数栽上。 只是,往年大队用树用得少,也不会单独出去采买树苗人工栽树,都是荒山上自己长出来的。 考虑到省钱,大队长和罗会计商量着,动员大家伙进深山找小树苗移栽。 实在不行就扦插,反正就是一个原则——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但是以顾逍代表的年轻人却有不同意见。 他们向阳山这座荒山里面虽然树多,品种也杂,但是真正适合做家具的并不多。 自打他们开始从林场拉木头之后,这种对比就更是明显。 从很多年前,林场就有自己的育苗苗圃,里面种得都是生长快,又极其适合做家具的品种。 林叔等人每天都跟木材打交道,对顾逍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咱们干脆就去林场买他们的树苗,他们的树苗好成活,这钱花得值!” 大队长不在,罗会计一个人势单力薄,说着说着,也几乎要被几人给说服了。 环视一周,这才发现苏知青不在。 便连忙让人去隔壁的头花加工点喊。 “小苏啊,大队长今儿不在,你也过来帮我们拿拿主意。 等大队长回来,咱们也好统一口径跟他说。” 听说是关于栽树的事,苏清苒顿时就来了兴趣。 搬着板凳坐下就开始听了。 刚听了一会,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罗会计,咱们这栽树,有规定说要什么品种吗?” 罗会计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苏清苒眼前一亮,“罗会计,一棵树从树苗到长成材,最快的起码也要六七年吧? 咱们这家具加工点压根就指望不上这些后栽的树,还是从外面买现成的木头划算些。 所以我觉得咱们要讨论的不是哪个品种适合做家具,而是栽什么树能最快给咱们大队带来效益。” 罗会计听后登时一愣,“那你觉得应该栽什么树?” 苏清苒眨了眨眼,“当然是果树了,其实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咱们这一片片荒山就觉得挺可惜的。 如果能把荒山利用起来栽果树,那就能持续给大队带来效益。” 罗会计惊讶地张了张嘴,“咱们公社还没有哪个大队搞过果树种植,这能行吗?” 苏清苒开口笑道:“可能因为他们那都是耕地,政策上不允许,想干还没咱们这个条件呢!” 听苏清苒提到种果树,其余人也都纷纷讨论起来。 向阳山耕地面积少,但是荒山的面积可不小,要是都算上,整个公社也没哪个大队能比得过他们。 而且现在修了路,也不用担心果子烂在山里运不出去。 同样是买树苗栽树,栽什么树更赚钱,这笔账不用算就很清楚。 众人越讨论越觉得这办法可行。 之前他们在城里的时候就见识过,副食品店里卖的水果并不便宜。 尤其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还有去医院探望病人,大多都会带些果子。 而且还能卖给罐头厂做成水果罐头,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只不过,咱们之前都没有栽过果树,这治虫修剪和灌溉施肥都是门技术活,要想办法学习点经验来才行。” 苏清苒点了点头,“这些都可以慢慢去学,咱们眼下最急的是,谁知道哪里能买果树苗?大概是个什么价格?” 第124章 果树嫁接 苏清苒这一问,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问懵了。 整个胜利公社都没有一个种植果树的大队,自然也没有培育果树苗的苗圃。 至于林场,他们是以木材为主,更加不会有果树树苗。 顾逍想了一瞬,“这事也不用太担心,总归能有地方能弄来,这里没有就去外地,回头我进城先去打听一下。 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怎么说服我爹,还有获得公社领导的支持?” 毕竟,种植果园可不像是做头花和家具那样,随便收拾个仓库就能干了。 荒山开荒需要人力,买树苗也需要一大笔钱,后期的维护更少不了人。 顾逍的话音刚落,大队长和郭主任便急吼吼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说我们什么呢?什么说服支持?” 罗会计一看是郭主任都来了,立马激动地站起来给两人汇报情况。 “大队长,刚才我们开会讨论了下栽树的事,大家一致认为与其是栽,不如栽果树。 就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去哪弄果树苗,正准备去找郭主任问问呢!” 大队长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我才走了半天,大队就要栽果树了?” 郭主任也很纳闷,他赶过来是想找苏知青了解下情况的,还没开口就先被塞了个任务。 只不过,待两人认真听完来龙去脉以后,也顿时兴奋不已。 “郭主任,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放着这么一大片荒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郭主任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别说是你,我也没想到啊,以前咱们脑子里装得全是怎么种粮食提高产量,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考虑栽什么果树啊。 不过荒山改造、变废为宝,又不占耕地,这正是上面现在要鼓励促进的好事。 这提议不错,这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众人齐唰唰地把手指向了苏清苒,“是苏知青提出来的。” 郭主任面露赞赏地看了一眼苏清苒,忽然就想明白,为啥顾大队长舍不得放人了。 一会忙完,他一定要再好好做做苏知青的思想工作。 “这果树苗,我可以向上面申请,咱们宁城当地就有国营苗圃。 但是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这种植果园前期要投入不少人力,但是这结果子可没那么快。 据我所知,普通苹果和梨树起码要三年以上才能结果,桃树最早也要两年。” 一听说要等两三年,大家的热情果然有所减退。 苏清苒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听说,咱们这山上有不少野梨树和野桃树,是不是真的?” 大队长点了点头,“没错,现在还是早春看不到,等到晚春的时候,那花开出来成片成片的可漂亮了。 只可惜是中看不中用,结出来的果子又酸又涩,别说卖了,就是我们自己也懒得去摘。” 苏清苒咧唇笑了笑,“这野果子是不好吃,但是这些有年头的野果树可是宝贝。 这些树能在山里长那么多年,早就适应了山里的环境,如果能直接在这些树上嫁接新的果树品种,肯定也能更快结出果子来!” 郭主任彻底是服了,“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我怎么把果树嫁接的事给忘了? 前不久我进城去开会,人家农科所的技术人员还专门还给我们上了一课,讲的就是这果树嫁接的事! 我回去就打电话帮你们去问问,说不定人家愿意过来帮这个忙呢!” 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大队长当即便坐不住了。 “郭主任,那什么,咱们也别打电话了,不如现在就进城去问问! 一年之计在于春,人家农科所估计现在也刚上班,正在忙着筹划工作,去晚了就轮不到我们了!” 罗会计也激动地搓了搓手,“那个什么国营苗圃估计也不远吧?咱们一趟去问问,树苗嫁接两步走。” 顾逍也帮着出主意,“你们别骑车了,直接去林场问问,说不定他们一会还有车进城,能捎你们过去。” 大队长拉着郭主任就往外走,“没错,先去林场,李场长天天和树打交道,说不定还能给我们点建议。” 郭主任很无奈,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直接拉着走了。 刚走几步,他突然想起来,他今儿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要来找小苏谈关于上大学的事的! “我说老顾,你先别急,你让我先跟苏知青聊几句。” 大队长本来就不想让他来找小苏谈话,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郭主任,再不走,咱们是真的赶不上趟了,一会人家农科所的同志也该下班了!” 郭主任一步三回头,“就两句,我就跟她说两句。” 苏清苒愣了一瞬,连忙向旁边的郭四海借了自行车。 “这样吧,郭主任,你有什么话咱们边说边聊,我送你们一块去林场,咱们路上说。” 郭主任叹了口气,“也行,走吧!” 一上路,郭主任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开始做起了苏清苒的思想工作。 大队长骑车紧紧跟在两人的身后,一直捏着一把汗。 生怕苏清苒一个扛不住就把自己的老底给交待了。 虽说她家里人的事是她家里人的,和她本人没有关系。 她本人既然能来下乡,就说明没有受影响。 但是这年头,大家都谨慎得很,生怕被连累。 郭主任又是个公社领导,管理那么多个大队。 不像他,只是一个大队长,避不避的没所谓。 好在,苏清苒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任凭郭主任怎么劝,她愣是没松口,还反过来说了不少向阳山大队有好前景的话。 等到了林场,郭主任嘴皮子也磨破了,反倒是被她给劝住了。 “也好,你既然不想去上,那就不去,就凭你这份干劲,我相信只要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老顾啊,你们大队可真是捡到宝了!” 大队长长舒一口气,“郭主任,那咱们赶紧去找李场长吧!” 苏清苒把两人送到林场,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郭主任,大队长,那你们去吧,我就先回去了,加工点还有好多事呢。” 说完,苏清苒便独自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哪知道刚走到林场大门口,就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和过往的人打听着什么。 苏清苒觉得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惊得从车上摔下来。 萧栋国这个男人怎么会来林场?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家里人在这? 第125章 萧栋国的梦魇 一见到萧栋国,苏清苒便猜到,他肯定是知道了家人下放的地点,否则不可能从城里跑到这么远的林场。 可上辈子这个时候,别说是萧栋国,就连作为亲生女儿的她也压根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她也是打听了很久,才知道这个地方。 想到这,苏清苒便立马调转车头,从包里掏出一条头巾将自己的脸遮掩了大半。 直接冲到林场里面两个正在巡逻的民兵面前。 “同志,林场门口有个可疑的男人,一直拦着过往的人员打探消息。 问他来干什么的也不说,我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是敌特分子?” 两个民兵一听,顿时警惕起来。 “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说着,两人大步跑到门外,一把将萧栋国给按住了。 混乱之际,苏清苒蹬起自行车,一口气冲出了林场。 只是刚离开林场视线范围没多久,萧栋国还是骑着车子追上来了。 “清苒,我知道是你,你等等我!” 苏清苒在心底骂了一声阴魂不散,准备拐个弯进到林子里去,再找机会躲进空间。 却听见萧栋国大喊一声,“清苒,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这?我不光知道林场,我还知道你在哪里插队!” 苏清苒一个急刹车,在原地缓了一会,这才慢慢转过头去。 一回头,萧栋国已经追了上来。 只不过,这人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般,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跟之前人模狗样的知识分子形象大相径庭。 苏清苒压下心底的猜测,缓缓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栋国眼底泛起苦涩,生硬地扯开唇角。 “苒苒,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了。 知道真相以后,我一直想来找你,但是又怕你不肯见我。 我只好先去林场打探打探消息,希望能搞清楚苏教授他们住在哪。 我想帮帮他们,这样你也能少恨我一点。” 苏清苒心底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萧栋国也重生了? 她强忍着震惊,一脸平静地抬起头,“萧栋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的家人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不去打搅他们才是帮了我们大忙。 要是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你要不怕被人打断腿丢进深山里,就尽管跟着我。” 萧栋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清苒,我求你先别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过得生不如死。” 苏清苒心底好奇他到底知道些什么,面上却装作不耐烦地想走。 “萧栋国,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就赶紧滚,我还要赶着回去!” 见她真的没了耐心,萧栋国这才连忙倒豆子般说了缘由。 “苒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除夕那天晚上我多喝了几杯,结果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一直被困在梦魇里醒不过来。 我梦见,我们结了婚,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我还梦见,我们大吵一架闹着要离婚,我丢下你去了沪市出差。 在火车上,我越想越后悔。 一下火车,我就立马给你打电话,想和你好好聊聊,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结果家里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我打到邻居家才知道你们出了事。 我在火车站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了第一班的火车回去,结果回去以后—— 那场景太恐怖了,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浑身发颤,我根本不敢再去回想。” 苏清苒见他脸上满是骇惧,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 当初她一带三同归于尽的时候,临闭上眼也曾好奇过,萧栋国赶回家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看到了,却觉得索然无味。 就算他在噩梦中活了半辈子又能怎么样?跟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萧栋国,你这故事编得挺精彩,但终究不是真的,说到底,你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不然何必害怕一个梦魇?” 萧栋国见她不信,激动地连连向她靠近两步。 “不是的,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我怀疑它压根就不是梦,而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 否则我怎么能凭一个梦找到苏教授他们下放的地点?” 说到这,萧栋国猛地想起什么,顿时激动起来。 “清苒,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和我做过一样的梦? 你也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我,选择下乡?” 苏清苒冷呵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之所以选择下乡,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一家人逼的? 你纵容小军吓唬我让我磕破头,帮着沈云芳逼着我交出工作,你娘更是处处针对我。 我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被你们一家人吃干抹净?” 萧栋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 你和她们一样,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只不过是希望我们能一起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上辈子惨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现在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你们横躺在地上、盖着白布的画面。 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痛苦!我宁愿跟你们一块去死!” 苏清苒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萧栋国,你真是疯了!!有病就去看病! 你想死,没有人会拦着你,只是别来我这找不痛快!” 萧栋国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比梦里的她还要绝情冷漠许多。 顿觉一股恼意咻一下全涌了上来。 “苏清苒,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来求你了,你难道还不肯原谅?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就为了云芳和小军,你和我怄气怄了十六年,冷落了我十六年,你从来就没真正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苏清苒不打算跟一个疯子在这荒郊野外纠缠下去,当即推起车子就要走。 哪知道他又发疯似地追了上来。 “苏清苒!你可以走,也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 但我会想办法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总归会有人相信。 比如说...你那个未来首富对象,如果他知道你是处心积虑接近他,他会怎么想? 如果他知道我们上辈子的事,他会怎么看你?” 第126章 一念之差 苏清苒被他的自我脑补给气笑了。 “萧栋国,你要是好奇,尽管去和他说,只要你不怕被打成残废的话。 还有,你少在这自我感觉良好,咋的?搁这跟我演三生三世呢?就非你不可呗? 假设你的梦是真的,那我上辈子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你们一家人!搁谁谁不跑? 有机会谁不想捡好男人挑?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你不爽也只能忍着!” 萧栋国被刺激得双目猩红、咬牙切齿。 “那如果我说,上辈子你们出事后,没多久他也遭遇意外死了呢?而且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上了电视报纸。 你要是真爱他,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我可以帮你救他,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家里人。 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让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苏清苒心底激起一阵寒颤,上辈子顾逍也出了意外?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不过那两年,社会上的治安的确不太好,尤其是对有钱人来说... 苏清苒攥紧指尖,忍着颤意开了口。 “萧栋国,你就死了这条心,我绝不可能答应! 我也没兴趣和一个疯子谈条件,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也许你的梦是真的,可就算你知道了那么多又能怎么样?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了。” 萧栋国亮了最大的一张底牌,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反应? 不由得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爱他?不过如此。 清苒,你不用害怕我,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你,我只想帮你。 如果我猜得没错,上辈子的爆炸压根就不是意外,或许是有人事先倒了酒,开了煤气的阀门...” 苏清苒已经被他耗得渐渐失去耐心。 接二连三这么一刺激,她感觉心底的杂草好像又开始冒了出来,理智也渐渐被吞噬。 她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这里是林场柏油路的尽头,周围都是山,挡住了林场所有的视线。 除了她们大队的人,不会再有人从这路过。 这个时候,大队长应该已经出发进了城,其他的村民也都在村里忙着干活。 她空间里有很多趁手的家伙。 而且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 只要跟他稍微说两句软话,把他哄骗进了林子... 这里到处都是荒山,只要再往里面多走一走,肯定能找到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好地方。 这个男人,她真是烦够了。 简直是阴魂不散。 现在又知道了那么多秘密,更是不妙。 只要心一横,豁出去一把,就能一劳永逸了。 苏清苒紧紧攥住拳头,感觉脑子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地冲她喊叫。 结束他。 结束这一切! 苏清苒压抑着心底的海啸,缓缓勾起唇角,“萧栋国,你不是想去见我的家人吗?我知道这里有条小路可以过去,我带你去好不好?” 萧栋国愣了一瞬,随即猛地点了点头。 “苒苒,你终于想通了! 好,我跟你去,到了地方,我会当着你家人的面跟他们起誓。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苏清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抬脚就往林子里走去。 萧栋国开心得咧开嘴角,紧跟着一块走了进去。 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苏清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一直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走着走着,她突然冲着前面的萧栋国喊了一声。 趁他扭头之际,大臂挥起一根棍子,对着他脖颈处的大动脉砸了下去。 萧栋国嘴里的话还没说完,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 苏清苒收起棍子,又掏出一团麻绳,利落地将人给捆了起来。 刚才那一瞬,她犹豫了。 她还没想好,为了这样一个渣男,一辈子活在罪恶当中,值不值得? 所以在掏家伙的最后关头,还是选择掏了根杀伤力最弱的棍子出来。 把人捆好之后,她就想明白了。 答案是不值得。 她还有爸妈和哥嫂要照顾,还有南星要养。 还有大好的前途要去奋斗。 她刚刚才和郭主任表过决心,一定会好好协助大队长,早日摘掉大队贫穷的帽子。 她还要趁着年轻去谈恋爱,真真正正地爱一回。 她前不久才刚刚答应过顾逍,会好好考虑他们俩的关系。 如果她真出了事,他肯定会很难过。 她的爸妈和哥嫂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南星一个人要怎么办? 这已经是新的人生,只要她坦坦荡荡地活着,就没人能伤害了她。 就算萧栋国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 人死账销,更何况是上辈子的事? 想清楚之后,苏清苒重新解开萧栋国身上的绳子。 趁着他还在昏迷,拔腿就朝林场的正门跑去。 苏清苒气喘吁吁地跑到刚才那两个民兵的面前,“同志,刚才那个奇怪的人——” 两个民兵见到是她,连忙开口解释,“同志,我们刚才问过了,暂时没发现可疑,所以我们俩警告了一番就把人给放了!” 苏清苒赶紧用手指了指后面林子的方向。 “我刚才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往那边去,就好奇跟了过去,结果发现他神色慌张地进了林子,不知道是不是想换个地方翻进林场呢。” 两人一听,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同志,麻烦你给我们带路。” 苏清苒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把两人带到了萧栋国的自行车跟前。 “喏,这是他的自行车,我亲眼看见他把自行车藏在这,然后偷偷溜进去了。” 两人警铃大作,直接扛在肩上的武器给拿了下来。 “同志,你就别进去了,不安全。” 说着,两人便端起武器,慢慢地朝着林子里进发。 走了一会,果然发现有个男人躺在地上。 两人谨慎地走向前,正准备查看情况,那男人突然一个惊醒爬了起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着他头砸了一下。 林子外的苏清苒竖起耳朵,一直听到一声叫喊,紧接着一声闷哼,这才放下心来。 骑上自行车,拐个弯上了她们大队的石子路。 两个民兵拖着人出来,还想找机会感谢下苏清苒,结果出来一看,人早没影了。 “刚才那个女同志你认识吗?” “没见过,估计就是路过吧,不过你还别说,这姑娘警惕性倒是挺高的。” 苏清苒打了个喷嚏,随手扯下掩护用的头巾,飞快地朝着村子方向骑去。 刚走到一半,就看见顾逍满头大汗地朝她跑了过来。 第127章 我从来没嫌弃过你 春寒料峭,苏清苒怀里却像揣着一团火,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刚才萧栋国一下子给了太多的信息,她还来不及消化,只一心想要赶快回去。 压根就没想到会在半路上撞见顾逍。 见到他的那一瞬,一直噗通噗通跳个没完的心突然就落了回去。 莫名就感觉踏实了下来。 她庆幸又后怕,还好她刚才没有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否则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逍。 弄不好,还会被他发现。 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一脸神色紧张的样子,苏清苒心底突然涌上阵阵酸涩和欢喜。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顾逍喘着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总感觉她哪里怪怪的。 “我闲着没事,本来想出来走走迎迎你,看你半天没回,我有点担心。 你没事吧?是不是领导说你了?” 苏清苒鼻头一酸,胸口微微发烫,突然上前一步搂住了他。 顾逍后背一僵,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觉脖颈处湿湿凉凉的。 顿时就慌了神。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清苒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刚才她一直紧绷着神经,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又一个决定,丝毫不敢放松。 这会见了他,脑子突然就一片空白,什么也不会思考了。 顾逍急得直冒汗,“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想急死我?” 见她一直不肯说,只好无奈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轻声哄道: “你知道吗?我唯一一次见你哭,就是第一次送你进林场那次,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能抱着我哭就好了。 那就说明,你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可我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一哭,我就——” 说着说着,顾逍便觉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这样,苏清苒一下子止住了眼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起开身,她拽起顾逍的袖子就往脸上蹭。 擦干眼泪后,这才难为情地抬头看了看他。 “我没事,就是郭主任刚才一直劝我去读大学,我给拒绝了,回来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可惜,所以这才没忍住哭了。” 顾逍垂下头,抬起手用指腹把她脸上还没擦干净的泪痕又细细地擦了一遍。 “多大点事,你想去现在还来得及,我现在就骑车带你去找郭主任报名。 不就是两年吗?我等你回来。” 苏清苒看他说得一脸认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个傻帽,推荐上大学是要政审的,我去不了。” 顾逍愣了一瞬,“去不了?合着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苏清苒心虚地点了点头,“昂,我一开始就知道,不过就算是能去,我也不会去。 现在的大学上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大学能恢复招生,我再去也不迟。” 顾逍跟着傻笑,“你说得没错,我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咱要上就上最好的。” 苏清苒心神微动,“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去外地上大学,你愿意跟我一块去吗?” 顾逍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 苏清苒突然昂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从来没嫌弃过你,我只是有点...害怕。” 顾逍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怦怦怦跳得很凶。 舌头也像是打了结,半晌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一个劲傻乐。 嘴角都笑麻了,这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有我在,咱什么都不怕。 咱本来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天塌下来,还有我爹顶着。 要是我爹有意见,我就跟他断绝关系。” 苏清苒正感动着,突然听见他这么说,气得直接在他身上拧了一下。 “你可真敢想!要是被大队长知道,非打断你腿不可。” 顾逍咧唇笑了笑,“跟你开玩笑的,我这不是想缓和下气氛嘛。 你就放心吧,我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就偷着乐吧。 要是真有一天影响到他了,那咱们就分家单过。” 苏清苒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你倒是早就计划好了,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你就想好了分家?” 顾逍气笑了,“姓苏的,你现在双手还紧紧搂着我,嘴里却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苏清苒笑着就要挣脱出来,结果却被他给死死拽住了。 “现在想反悔?晚了! 你现在就像是落进我圈套的兔子,再想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说着,顾逍便突然一弯腰,双手牢牢抱紧她的腿,将人高高抱了起来。 苏清苒突觉身下一空,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 “顾逍,你别闹,我在和你商量正事呢。” “那你先答应我,过了今天,不许反悔。” “我没说要反悔,但是我也不想这么稀里糊涂下去,等大队长回来,我想找他聊一聊。” “我知道你想找他聊什么,我家里的人我来解决。” 苏清苒想了想,还是坚持要亲自去。 “我家里的情况,还是我自个去说,省得你说不清楚,反倒误事。” 顾霄沉思片刻,还是依了,“那你先去说,我给你打后阵,不过我有个条件,不管谈的好谈的不好,你都不许随随便便抛弃我。” 苏清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她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反悔的女人吗? “好,我答应你,那咱们先回去呗?” 顾逍心底还有些不踏实,只觉一切都是一场梦。 便贪心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再待一会不行吗?” 苏清苒轻咳一声提醒,“回去晚了,南星就该担心了。” 顾逍十分清楚现在自己的地位,只得点头答应,“那我晚上能来找你吗?” 苏清苒略带羞涩地嗯了一声。 想了想,还是改口道:“晓蕾马上就要开学了吧?你让她晚上去我那吃饭,你一块过来。” 顾逍有些不情愿。 有南星一个小的还不够,还要再带一个大的,而且还是鬼精鬼精的那种。 但也无可奈何,“行吧。” 第128章 处对象的事暂时瞒一瞒 想到晚上还能再见面,顾逍终于撒开了她的手,骑上自行车就要带她回村。 一路上,顾逍把满腔的欢喜全发泄在了蹬车上,车子跑得飞快。 眼看到了村口,这男人终于傻眼了。 他骑这么快干什么?! 突然想调头再去骑一圈。 苏清苒看出他的意图,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你下车,我来骑。” 顾逍眼睁睁看着她下了车,把车把从自己手里夺了回去。 “你要载我?” “不,你走回去,在和大队长谈话之前,咱们俩处对象的事还是暂时瞒一瞒。” 苏清苒说完,见他一脸郁闷,便哄了一句, “我这也是怕别人看到传到大队长耳朵里,到时候就被动了。 晚上你早点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顾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看着她骑车进了村。 直到影都看不见了,这才回过神,抬脚往村里走。 回到家,顾晓蕾正在收拾要带去学校的行李。 顾逍轻咳一声,开门见山道:“刚才我在外面碰上苏知青,她说晚上让你过去她家吃饭,给你送行。” 顾晓蕾高兴地转过身,“真的啊?那我一会就去。” 顾逍嗯了一声,“走的时候叫上我,我跟你一块去。” 顾晓蕾嫌弃地撇了撇嘴,“能不能不带你?每次你们俩见面我都要帮着撮合,饭也吃不好。 我马上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我就想安生地吃顿饭,好好陪我清苒姐聊聊天。” 顾逍也用同样嫌弃的目光瞪了她一眼,“用不着你给我拉红线,你只管吃你的就是。 你还想不想让我送你去上学了?想不想买新衣服了?” 顾晓蕾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上次我帮你那么大一忙,衣服本来就答应好给我买的,这样,再给我买双球鞋呗?” “成交。” 商量好,顾晓蕾立马跑去了厨房。 “娘,晚上你就别做我和我哥的饭了,清苒姐要请我们去吃饭,给我送行。” 顾婶明知故问,“给你送行,你哥也要去啊?” 顾晓蕾嗯了一声,“我哥是去蹭饭的,顺便帮着干点活。” 顾婶嘴上答应着,心底却笑了。 一个两个的还瞒着她,当她看不出来似的? 等今天晚上老头子从城里回来,好好给他整两个菜,再找机会跟他说说。 “你们别空着手,把家里的鸡蛋带上。” 顾晓蕾收拾鸡蛋的时候,顾逍就在屋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挑起了衣服。 等她收拾好去叫人,就看见她哥抱着双臂,看着一床的衣裳发怔。 “哥,准备改行卖衣服呢?” 顾逍扭头瞪了她一眼,“你帮我选一件,我换身衣服,身上的衣服脏了。” 顾晓蕾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哪里就脏了?大晚上的换什么衣服,你该不会是为了去清苒姐那吃饭的事吧? 不对啊,你以前也没有这么臭美。” 顾逍直接把她撵了出去,“算了算了,不用你挑。” 说罢,就把门给关上了。 顾晓蕾在外偷笑,“你可快点,晚了我可就不等你啦。” 顾逍匆匆看了一眼,飞快拿起苏清苒给他织的那件毛衣套了上去,又拿了件灯芯绒的厚夹克套在了外面。 推开门,顾晓蕾看得啧啧称奇,“哟,你这可真是穿单儿摆阔,冻得打哆。” 顾逍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春天都来了,哪里还会冷?以为都跟你似的,恨不得裹着被子出门。 行了,赶紧过去吧。” 正月的春风寒中带峭,到了晚上更是刺骨。 一路上,顾逍愣是坚持没扣扣子。 人一进门,苏清苒抬眼就看见了。 当着顾晓蕾的面,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用目光剜了他一眼。 小样,还挺臭美。 进了屋,顾逍直奔厨房,看了一眼水缸后,二话不说便拿起扁担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水缸满了。 他又开始劈柴。 顾晓蕾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不叫不干、叫了待会干的懒汉哥吗? 行啊,真叫人刮目相看。 苏清苒也不好意思当着顾晓蕾的面这么使唤他,连忙把人给喊住了。 “顾逍同志,你别忙了,快坐着歇会吧。” 顾逍见她称呼得这么见外,不满地向她发出控诉的一瞥。 “苏知青,你不用客气,还剩一点就干完了。” 苏清苒,“......” 过了一会,顾逍总算是忙完,这才慢慢踱步到了灶台前。 “晓蕾,你去帮南星检查检查功课,我替你烧火。” 顾晓蕾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好好好,我走。” 到了里间,顾晓蕾又悄悄把头给探了出来。 只可惜,厨房的两人早就看到了她的脑袋,谁也没吭声。 顾晓蕾看了一会,见半天也没个进展,只觉无趣。 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哥这一趟不光干活更勤快了,怎么还有点男主人的架势? 顾逍拿起烧火棍,小心翼翼地把灶膛里的柴挑了挑。 见顾晓蕾的头缩回去了,这才咧嘴看了苏清苒一眼。 “那丫头走开了,我演得怎么样吧?”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演得一般,有些浮夸,但是精神可嘉。” 顾逍啧了一声,“我这已经很克制了,你还挑上了? 对了,这两天抽空我们去趟林场见见叔叔阿姨和大哥大嫂?” 苏清苒知道他这是想赶紧把关系坐实,省得自己反悔。 不过她本来也打算要去一趟,顺便打探下萧栋国的事,提醒家里人提防些。 便爽快答应,“嗯,过两天我们一块去一趟。” 在顾逍和苏清苒带着一大一小吃饭的时候,在外忙碌了一天的大队长终于踏着月色,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村里。 一回到家,顾婶便贴心地帮他拿包,还打了热水给他洗手。 大队长洗完手一看,桌上放着一盘子卤肉、一盘子花生米,旁边还放了一壶酒。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婶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这在外面一跑就是一天,肯定累坏了,先喝两盅解解乏再吃饭。” 第129章 想不想要个儿媳妇? 大队长明知道这顿饭有猫腻,但还是立马拿起了筷子。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就啃了两个饼子,饿坏了! 顾婶连忙给他倒了盅酒,“晚上喝冷酒不得劲,我特地给你烫了烫。” 大队长拿起筷子的手指抖了抖。 过年的时候都没给他烫过酒。 现在都春天了,还特地烫了酒。 这是多大的事啊? 难不成是她娘家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大队长环视一周,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晓蕾和顾逍呢?怎么没见他们?” 顾婶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卤肉。 “去小苏那吃饭去了,说是晓蕾要进城上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给她送行。 这孩子就是重情义,你看,这卤肉的法子还是她教给我的呢,你尝尝咋样?” 大队长尝了一口,“比小苏做得差点,但是已经不错了。” 顾婶强忍着没翻白眼,“头一回做,能做成这样就不错了! 孩他爹,你看顾逍过完年就二十五了,咱们是不是该对他的婚事上上心了?” 大队长喝了一口酒,吸溜道: “还要怎么上心?你磨破嘴皮子给介绍了那么多个,人家也没见过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逍这孩子随我,犟! 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他上次都表过态了,等大队富了以后再考虑成家的事!” 顾婶啧了一声,“我看你整天光顾着忙大队的事,对儿子的心思是一点也不了解! 他那哪里是不想相亲成家?分明是没介绍到心坎上。 你换一个他喜欢的试试?保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大队长傻了眼,“你儿子跟你说的?” 顾婶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还用说?你看他天天往哪跑还看不出来?” 大队长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笑道: “你是想说小苏吧?苏知青人长得俊,又是咱大队的先进骨干, 年轻小伙子喜欢围着她转也是正常。” 顾婶见他还在装傻,干脆一句话给挑明了。 “那我问你,让小苏给咱当儿媳妇咋样?” 大队长嘿嘿笑了一声,“你想让人家当,人家就给你当了?苏知青能看上你儿子?” 顾婶气笑了,“我儿子咋了?我看他们俩倒是挺般配的,至于感情,那都是能慢慢培养的。 你当大队长这么多年,咱们家也没落过什么好处,你就不能帮儿子一把,把两个人多安排在一处干活? 反正你手里也就这点权利了,没事多给年轻人多制造点相处的机会。” 大队长沉思片刻,也有些心动了。 要在以前,他打死也不敢想,自家儿子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媳妇。 但是现在知道苏家的情况后,反倒是有了点信心。 虽说这想法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自古以来都是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要是放在之前,两家条件相差这么大,他还真不敢想。 之前他还担心大队太穷,留不住苏知青。 要是真的能嫁到他们顾家,那就彻底不用怕了。 细细想好之后,大队长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似乎还对自己的私心有些羞愧难当。 “逍她娘,这事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儿子要是有这个本事能把小苏给娶回来,我肯定举双手支持。” 见老头子答应,顾婶顿时松了一口气。 犹豫了一瞬,还是打算给他提个醒,省得以后两个人真成了,他又不干了。 “孩他爹,小苏她爹娘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大队长轻咳一声,“甭管他们是干什么的,现在主张的是自由恋爱,只要小苏答应就成了。” 顾婶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当这个大队长了?” 大队长彻底傻了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婶讪讪地笑了笑,“我倒不是故意想瞒你,我这也是猜的。” 大队长吃了一惊,刚才还担心她知道后会嘴快说出去。 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先知道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顾婶想了想,“徐娇举报苏知青屋里进贼那一回。” 大队长认真回想了一瞬,顿时气笑了。 怪不得那次他觉得这娘俩鬼鬼祟祟的有问题呢! 合着俩人早就知道了,就瞒他一个人。 “你猜得没错,她家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顾婶也傻了眼,“你也早知道了?你啥时候知道了?” 大队长叹了一口气,“就前两天,公社不是想让小苏去上大学吗?说是要审核家庭背景,我怕有问题,就提前进城去找顾正义问了。” 顾婶恍然大悟,她说怎么那天老头子回来后不对劲。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为了私心不想放小苏走。 没想到,是知道了小苏上不了大学。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合计完,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顾婶这才开口道:“老头子,你说苏家的事真的有那么严重?” 大队长沉吟道:“这事可大可小,不过小苏既然已经跟他们断绝了关系,往后也不会受到牵连。 只不过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冷嘲热讽肯定免不了。” 顾婶蹭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看谁敢对咱儿媳妇冷嘲热讽,要是被我知道了,非撕烂她的嘴!往她门上抹大粪!” 说完,顾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又悄悄坐了回去,“当家的,其实别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家关起门来过日子。 主要我担心的还是你,要是公社领导知道咱们亲家的情况,会不会把你给撸下来?” 大队长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拿我这大队长当官呐?他不让我干,我正好撂挑子。 我这工作,谁干谁知道!不让干正好。” 顾婶笑着点了点头,“干了那么多年,真不让干了,那就正好歇歇。” 说归说,她心里其实也清楚。 说不想干那都是假的。 要是真不想干,就不会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天天忙得不着家。 可甘蔗不能两头甜。 为了儿子的幸福,该舍就要舍。 再说,会不会走到那一步还不一定呢! 第130章 盼来了农科所的人 老两口商量了一晚上,也念了苏知青一晚上。 哪知道第二天一早,小苏自个就上门来了。 顾婶和大队长见状,连忙热情地把人往屋里带。 “外面冷,屋里坐。” 说着,便把顾逍给叫了出来,“小苏来了,快去给她冲碗糖水过来,水要热一点。” 顾逍默默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清苒给他使了个眼神,准备继续按计划行事,自己先跟着大队长进了屋。 刚坐下,苏清苒便斟酌着寒暄起来。 “叔,昨天进城还顺利吗?” 大队长高兴地点了点头,“还算顺利,就是时间不够,只去了农科所,没来得及去苗圃,但是郭主任拍胸脯了,苗圃的事他去想办法。 农科所的同志得知咱们这山上有野梨野桃树,非常地感兴趣,说要先带人过来考察看看。 你来得正好,这点子是你想出来的,到时候你也跟着一块过去接待。 正好再叫上顾逍,山里的路他比我熟。” 苏清苒点头答应,“行,那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大队长看了看时间,“估计快了,这样,咱们现在就出发到林场附近迎一迎。 他们只知道林场的位置,估计还找不到咱们这边!” 苏清苒登时傻了眼,“现在?今天就来?” 大队长哈哈笑道:“是啊,早点来不是更好吗?” 说完,又出门冲顾逍招了招手,“你也别愣着了,你骑车带着小苏,我一会坐罗会计的车,咱们赶紧去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下子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骑上车,顾逍还在云里雾里,“你刚进去,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咱俩的事说了?” 苏清苒哭笑不得,“说什么啊,今天肯定是说不成了,先忙正事要紧。” 听完苏清苒的解释,顾逍也很无奈,“那就是说,咱们还得继续演下去?” 苏清苒微微鼓起了腮帮子,“演!” 两人在前面嘀嘀咕咕,跟在后面的大队长时不时伸头瞥两人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敢想的时候,也不会往那上面想。 但是一旦想了,就越看越是般配。 他这儿子,拾掇拾掇之后,好像也怪人模狗样的。 大队长自己看高兴了还不算,又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骑车的罗会计。 “老罗啊,你看这前面风景多好!” 罗会计心底惦记着一会接待农科所同志的事,压根就没心情欣赏风景。 “好吗?这光秃秃的,也没啥好看的啊。” “你往前面路上看,你再看看路上的人,要不说还是年轻好,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 罗会计一听,目光立马锁定了前面骑车的一对年轻人。 “你还别说,苏知青是咱村最漂亮的姑娘,顾逍是咱这最俊的小伙,让这两个人一块去接待,面子是有了。” 大队长听后心里很得意,虽然老罗没说到点子上,但是话里话外和他是一个意思。 那就是般配。 几人一直迎到了林场的大门外,正好了遇到了昨天那两个民兵同志在巡逻。 苏清苒悄悄往顾逍身边站了站。 所幸,那两人看了几人一眼,和大队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认出她是昨天的人来。 四人等了一会,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排自行车,正向着这边骑来。 离得老远,大队长便开始挥手打招呼。 “周教授,你们可算是到了,我们一早就在盼着了。” 周教授约莫四十多岁,戴着一副厚底眼镜,大概是因为经常露天野外工作,身上并没有那种知识分子气质。 除了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同志,都是农科所的新来的技术员,跟着周教授一块锻炼来了。 人看着都还算和气,但毕竟是重点单位来的技术员,手捧当下最吃香的金饭碗,有些傲气也是正常。 大队长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早已给几人做过了工作。 既然人家是来帮忙干事的,不管是啥个态度,他们都要摆好心态。 只要能把事情办好,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是不行。 大队长热情地和众人握了手,“周教授,咱们先回村喝茶歇歇脚,正好跟你们介绍下我们大队的情况。” 周教授二话不说便拒绝了,“不用,时间紧张,天黑之前我们还要回城。 这样,你现在就直接领我们进山去看看。” 见他态度坚定,大队长也不好坚持,“那好,我们现在就进山。” 向阳山大队的野梨树和野桃树长在一片缓坡上,不在知青点和林场那个小山头。 苏清苒今天也是第一回过来。 她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昨天她准备对萧栋国下死手的那地方吗? 幸好昨天没下手,不然今天就成逛犯罪现场了。 见她神色不对劲,顾逍便悄悄地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苏清苒摇了摇头,“没事,路有点难走。” “慢点走,注意脚下。”说着,顾逍便本能地伸手要去拉她一把。 突然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立马又把手缩了回去。 好在,大队长现在压根就没功夫注意到他们。 这会他正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跟周教授等人介绍着山里的情况。 “我们这的野梨和野桃树几乎每个山头都有,但是主要还是集中在这一大片缓坡上。 说起来,这些也不算是纯野生的,自打我小的时候就有,听村里的老人说,那年我们父辈逃荒进山,随身带的种子撒的。 哪知道结出来的果子那么难吃,后来全留给鸟吃了,种子撒得到处都是,所以才会越长越多。” 周教授一边听一边四下观察着山里的情形。 走着走着,目光突然落在了前面苏清苒的身上。 “顾大队长,你昨天说,这嫁接的想法是你们这一个知青提出来的?” 大队长连忙向前指了指,“没错,就是我们这个苏知青提出来的。” 周教授脚步一顿,“她叫什么名字?” “苏清苒。” 说完,大队长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不成是认识的? 好在,周教授只是微微一愣神,很快恢复如常。 “这小同志不错,脑子挺活络的。” 第131章 务必把人留下来 众人一边往坡上走,一边沿路查看野果树的生长情况。 一开始,农科所的同志们还有些兴致缺缺,似乎只是走个过场。 越往前走,大家脸上的神情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周教授激动地在几棵树之间来回查看。 最后这才兴奋地给出了结论—— “这山上的桃树基本都是山桃,这种桃树极其耐寒旱,对肥水要求不高,贫瘠山地也能长得很茂盛。 只是肉少核大毛又多,吃是不好吃,但非常适合嫁接。 还有这野梨,其实是一种杜梨,又叫棠梨,那就更不好吃了。 但是啊,这种树也同样生命力顽强,嫁接的存活率也很高。” 杜梨,又叫棠梨 周教授的话无疑给四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队长更是激动地拉了一把罗会计,“太好了,没想到有一天这野果子树还真能派上用场! 那周教授,咱们什么时候能安排果树嫁接?” 周教授无奈地摇头苦笑,“顾大队长,你先别急,这嫁接可是项技术活,又不是下地割麦子,撸起袖子就能干。 而且山里的果树情况我们还没全部掌握,有些年头久的也不适合嫁接,还要再从长计议。 好在现在时间来得及,幸好你们过来得早,不然今年就错过了。” 大队长听得云里雾里,“周教授的意思是,这嫁接还要看树的条件,不是想接就能接的,是不?” 几个技术员渐渐没了耐心,觉得周教授的话无疑是对牛弹琴。 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懂,还一直追问。 按照他们对周教授的了解,刚才解释了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接下来再继续追问,说不定就要坐冷板凳。 几个技术员忽然对这个啥也不懂、上赶着要嫁接的大队长产生一丝同情,同时又有几分无奈和好笑。 可谁知,周教授非但没有不耐烦。 竟然又细细给几人解释了起来。 “一般来说,我们会选两年内的桃树和三年内的梨树来嫁接,这样的果树枝条柔韧,成活率也高。 但是考虑到你们山上很多果树已经超过这个年限,我们建议还是要放宽些年限,毕竟,年限高的果树更容易提前挂果,能快速给大队创收。 只不过,这样操作的难度有些大,需要非常丰富的嫁接经验才行。” 大队长不懂难度在哪,但是大体的意思他听懂了。 这事能办,就是有点棘手。 至于给不给办,就看他们的决心和态度了。 为了表示决心,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人先给留下来。 想到这,大队长忙激动地握住了周教授的手,一脸期盼道: “周教授,这也快晌午了,咱们还是先回村随便对付一顿,咱们边吃边说。” 苏清苒三人得了大队长的眼神示意,也连忙开始劝说起来。 “是啊,先回村吃饭吧,这山上太乱了,等我们收拾下,下次再来。” 几个年轻的技术员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也跟着周教授下过几次乡,每次都是自带干粮,一般不会在老乡家吃饭。 今天时间还早,那就更不会留下来吃饭了。 可谁知,周教授却一脸坦然地答应了,“也好,具体的情况一会咱们边吃边聊。” 几人一听,顿觉震惊不已。 这一个小山村有什么魔力?能这么吸引他们那油盐不进的周教授... 况且昨天他本人也是不想来,只是被人磨的没办法,这才答应过来看一眼。 他说看一眼,大家自然都以为是过来走个过场。 没想到还真要接这个活? 大队长见他答应,顿觉有戏,立马高兴地叫上顾逍在前面带路。 又给小苏使了个眼神。 苏清苒立马心领神会,这是准备继续用他俩惯用的一招——鸿门宴。 办法虽老套了点,但是确实是好使。 只不过,两人都犯愁,今天要用什么招待? 年前那是赶上了好时候,正好在杀年猪。 年一过,别说家里的肉了,就连肚子里的油也都快刮干净了。 大队长搜肠刮肚一路,一进院子,便连忙招呼着媳妇杀鸡。 顾婶一听说要杀鸡,脸色都绿了。 “又来客人了?” 大队长朝后指了指,小声道:“可不是,都是贵客,快去弄吧!” 苏清苒见状,悄悄走到了顾逍面前,掏出自家的门钥匙给他。 “还是去我那抓两只鸡来吧?一只人多也不够吃,案板上的豆芽也端来,顺便看看南星在哪玩,把他喊来。” 春天一到,村里各家各户都要准备孵小鸡。 顾婶就剩那么一只,看得比她的命根子还要重。 反正她也不缺鸡,留一只在明面上,过两天再悄悄拿两只鸡崽出来。 顾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婶子想办法还你。” 说完,便急忙忙准备菜去了。 村里的人听说城里来了技术员,而且一来就是好几个,都十分好奇。 得知苏知青主动贡献了两只鸡后,大家也都纷纷在家里翻找能拿得出手的吃食。 不多会,便有人陆陆续续挎着篮子去了顾家。 有的拿了三五个鸡蛋,有的是一把干豆角,一捧干蘑菇或木耳。 还有的,直接把过年没舍得吃完的咸鱼咸肉给拿了过来。 张兵和赵军几个小伙子拿起渔网,正准备下水碰碰运气。 除了菜,还有主食。 都是城里来的技术员,总不能给人家吃杂粮,可这么多人,谁家也没有这么多白面。 幸亏这次过年大家伙都换了点,很多人家还没舍得吃完,便都拿了过来。 周教授带着技术员们坐在堂屋里,却把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见这么多人往厨房送东西,大家的心情都开始复杂起来。 其实这年头,他们城里拿工资的,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已经算可以的了,鸡蛋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 而为了招待他们,人家却眼睛不眨一下地杀了两只鸡。 亏他们刚才还以为,顾大队长这是在给他们摆鸿门宴。 大队长和老乡们的朴实慷慨让他们惭愧不已,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家。 几个刚刚还有意见的小年轻也都闭上了嘴。 只不过,待厨房里的香味一飘出来,众人的口水便开始疯狂往外分泌。 第132章 嫁接果树,稳了 此时顾家的厨房。 苏清苒刚把两只鸡煸炒出香味炖上,怕不够吃,又往锅里加了不少的土豆和蘑菇。 鸡肉炖上,又开始去处理鱼和别的菜。 顾婶也已经把白面全部发上了,准备一会蒸白面馒头。 午后,春日明媚的阳光直射下来,顾家的小院内暖意融融。 大队长和顾逍张罗着把桌子抬到了院内,好让大家坐得宽敞些。 桌子刚收拾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馒头便端了上来。 紧接着,还有一大盆的炖小鸡和烧杂鱼,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素菜,足足堆了满满一桌子。 光是看着就馋人,嗅一嗅,那香味更是直往人鼻子里钻。 几个年轻的技术员都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只能疯狂吞口水。 大队长热情地招呼着,“乡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粗茶淡饭,大家别嫌弃。” 周教授替大家表示了感谢,率先夹了一块鸡肉尝了。 “顾大队长,你们太谦虚了,这可比我们食堂的伙食好多了。” 几个技术员也纷纷抓起一个馒头,筷子齐齐往盆里伸。 霎时间,吧唧声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一桌人吃得眼泪汪汪,嘴角也是油汪汪的。 大队长一边招呼人夹菜,一边适时地给人画大饼。 “今儿来得不巧,正赶上大队青黄不接,没什么好招待的。 要是赶上年底杀猪的时候,吃的那才叫一个舒坦过瘾。 待到来年果园丰收,我们一定再把大家给请过来,好好吃一顿杀猪饭。” 大家听着大队长讲起年底吃杀猪饭的场景,不由得心生向往。 “大队长,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看咱们大队也没您说的那么穷嘛。” 大队长摇头苦笑,“你们是不知道,往年这个时候,我都几天不能沾家,一直在公社和领导堵着要救济粮呢,队里贫苦户个个揭不开锅。 我们也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搞起了副业,生活上这才宽裕些。” 众人听后都十分好奇,“是什么副业?能让大队的生活这么快发生了变化?” 大队长指了指四周的大山,“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大队耕地少,四面荒山,前些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利用。 去年我们的苏知青来了之后,给我们出了个主意,上山伐木做小家具,这才挣了些钱。 只不过,去年我们大队修了路又买了化肥,已经花得所剩无几。 对了,除了家具,我们还接了些头花的小单子。” 说着,大队长便连忙喊人去拿了些头花过来。 硬要给在场的几人送,“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不算违反纪律。” 女同志见了个个爱不释手,“之前就听说供销社来了一批头花,抢都抢不到,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大队生产的。” 男同志却不好意思要,“给她们女同志就好,我们用不上。” 大队长笑呵呵地硬塞给了几人,“没事,留着送对象也是好的。” 说完,又开始哭诉起大队的难处。 “我们现在条件是好了点,但是远远还不够,这头花和家具参与的人少,还有很多人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我们是真想把果园给建起来。 说实话,昨天去找你们的路上,我还没完全下定决心,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但是听你们今天这么一说,我就有底气了,只要果树能嫁接起来,需要什么我们一定全力去配合。 还请周教授和各位技术员帮忙拉我们一把。” 几人吃饱喝足,早已不是当初刚来时候的态度了。 “周教授,要不然咱们试试吧?” 周教授一脸正色地看向大队长,“顾大队长,你们想好了真要干果园?” 大队长猛地点了点头,“想好了,干!” 周教授点了点头,“你们有这个想法是好事,但是也要做好心思准备。 这干果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拿前期准备工作来说吧。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荒山上的杂草杂物给清理了,否则场地太乱,我们无法作业。 嫁接前还要去枯枝病枝,解决水源的问题。 还要想办法把缓坡四周给围起来,防止野生动物乱窜偷吃,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大队长一边听,一边让罗会计认真地拿着本子在记。 周教授耐心地等他记完,这才继续开口,“另外,这嫁接用的接穗条是重中之重,我建议你们直接让公社领导和国营果园沟通。 回去后,我也会写份材料,把你们的情况详细和国营果园那边说一下,尽量让他们提供合适的品种给你们。” 大队长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有几分难为情。 “周教授,就是这嫁接的费用... 是这样,我们目前账面上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买果树苗和穗条的。 所以你们的劳务费,可能要等一等。” 周教授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这样吧,我试着和所里申请下经费补贴。 如果能把你们这设为实验基地,给我们提供研究成果和数据,那就不用付劳务费了。” 在场的几人全愣住了。 大队长更是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还有免费这好事? 周教授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忙的时候,可能需要你们提供下住宿和三餐。” 大队长这下是彻底把心收进了肚子,疯狂地开始点头,“这个没问题!我们一定会让大家住好吃好。” 周教授细细把嫁接前的任务又布置了一遍,这才带着撑坏了的一队人马准备回去。 大队长领着大家一路把人送到了村口。 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也都过来相送。 周教授本想找个机会单独和苏清苒聊上两句。 但是见这么多人,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好作罢。 反正以后还会再来,总归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送走农科所的人,顾逍连忙悄悄踱到了苏清苒的身边。 “我爹这会还挺高兴的,要不咱俩一块找他唠唠?” 苏清苒咬着腮帮子,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果园,现在去说,他听得进去吗?” 还没等两人商量好,大队长便从怀里掏出口哨,响亮地吹了起来。 “逍,你骑车去村里跑一圈,让大家伙都抓紧时间过来开会。” 顾逍:...... 第133章 你俩什么时候的事? 大队长此刻满脑子的确都想着建果园的事,早把媳妇交代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 待人一聚齐,他便一脚踩在了凳子上。 “大家安静,刚才农科所的领导和技术员们已经在咱们这荒山上考察了一圈,说咱们这地方非常适合搞果园种植。 要是真的能搞起来,那咱们这穷山恶水真就变成了金山银山。 到时候荒山变果园,咱们大队就又多了一份进项,大家都表个态,咱干还是不干?” 众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干!” 有钱挣,有肉吃,傻子才不干。 大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成,那就赶紧回家拿家伙,咱们现在上山去开荒去!” 众人有些傻眼,“现在就干?” 大队长扯开嗓子喊了一声,“趁着现在草枯,野物都还没出来,现在不干等到什么时候? 咱们早一天把荒开了,人家技术员就能早一天给我们安排嫁接。 听我安排,除了家具点和头花点走不开的,剩下的人全部跟着我进山开荒去!” 大队长一声令下,村里男女老少,只要是能走动的,全部都拿着镰刀锄头等等进了山。 哗啦啦一大队人,比当初修路还要热闹。 顾逍看着人群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谈个对象,这果园怎么就来得那么不是时候? 一连两天,大队长整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早出晚归带队进山开荒。 好不容易晚上回来家,一开口,也都是关于开荒种果园的事。 两人愣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却等来了要送顾晓蕾进城上学的机会。 顾逍这两天在村里憋坏了,处处都要装着和自己的对象不熟的样子。 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头天便开始撺掇着苏清苒跟他一块进城。 “找我爹谈话你说时机不好,答应带我去林场见你爸妈的事也没兑现。 现在咱们俩说句话都要偷偷摸摸的,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我更惨的男人了。” 苏清苒自知理亏,“那你说怎么办?” 得逞的笑意瞬间从顾逍的眼角流了出来,“明天陪我一块进城。” 说完,怕她不同意,又忙补充一句。 “头一次正式去见你爸妈,我想着买点东西过去,但是又不知道买什么,正好你帮我参谋参谋。” 苏清苒惦记着进城打探上次的消息,便爽快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苒领着南星去了顾家,路上还斟酌着要找什么样的理由。 才能在大队这么忙的时候请假进城。 哪知道一开口,大队长便爽快答应了,“也好,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出去玩玩。 顺便进城看看咱们的头花卖得怎么样了?” 顾婶连连附和,“是啊,万一要是太晚回不来,你就跟晓蕾那挤挤。 南星在我这看着,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顾逍已经借了一辆自行车推进了院。 绑好了顾晓蕾的行李,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块缝得七扭八歪的坐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自己的车后座上。 顾晓蕾看得一脸感动,“哥,你对我可真好。” 顾逍眼神闪了闪,没接话。 三人两车很快驶出村口,上了石子路便往林场方向赶去。 一上了林场的柏油路,顾逍立马捏住了车闸。 “晓蕾,你不是说有机会要好好练练车技吗? 正好,这路又宽又平坦,这会还没什么大车,你骑那辆车子练去吧。” 顾晓蕾愣了一瞬,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搞了半天,这软垫压根就不是为她准备的是吧?! 刚才出了村口不让她换,现在上好路了,知道让她换下来了。 太欺负人了! 苏清苒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们轮换着骑吧。” 顾晓蕾噘了噘嘴,还是乖乖走了过去,“清苒姐,你赶紧过去吧! 不过你可要当心点,有的人表面上是让我练车,心里面还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呢。” 苏清苒忍着笑意坐了过去。 刚一坐下,顾逍便十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 “坐稳了。” 跟在后面的顾晓蕾看得目瞪口呆,车蹬子都忘记踩了。 等回过神来后,这才飞快地踩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清苒姐,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俩什么时候——” 顾逍嗤了一声,“叫嫂子。” 顾晓蕾张了张嘴,见她清苒姐没有反驳,当即便明白了。 “清苒姐,不是,嫂子,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成的? 难道给我送行那天你们就——” 苏清苒一手轻轻搭在顾逍腰上,一边扭头地看向顾晓蕾,嫣然含笑道: “嗯,就是那天。 晓蕾,我们是想和家里人说过以后再公开,这两天一直忙的没机会,所以就先没告诉你,你别生气啊。” 顾逍哼了一声,“这丫头已经是第一个知道的了,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晓蕾原本还有些埋怨两人瞒着自己,害她那天晚上还傻乎乎地侦查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是一听到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当即便傻笑起来。 “不生气不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嫂子,你不知道我哥有多稀罕你,一见到你就跟丢了魂似得。 就像王八见了绿豆——” 不等她话说完,顾逍便猛地一个急刹车。 “死丫头,亏你还是个高中生,好听的话一点不会说?” 顾晓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 哥,你现在可算是得偿所愿了,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嫂子,要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哥! 另外,上次答应我的东西可不许反悔,不然我就跟嫂子告状。” 见她开口就准备揭老底,顾逍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少不了你的!一会进城就先给你去买。” 自打修了新的柏油路后,进城就再不用翻山先到公社再坐车。 路程上比之前的短了一大截。 三人骑着自行车,只花了原本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一进城,三人直奔供销社去买东西。 除了衣服和球鞋,还要再给顾晓蕾添点生活用品。 虽说要大出血,但顾逍却格外地高兴,拉着苏清苒让她也给自己挑几样。 之前给她送东西,还要顾及她的感受,又怕她不肯收。 这下好不容易有了能送的身份,便想着都补上。 第134章 供销社遇熟人 苏清苒本来不想添什么东西,见他坚持,便打算挑一块颜色鲜亮些的料子。 之前她囤的那些料子颜色都过于暗沉。 现在春天来了,的确要穿鲜艳点。 她选中了一块鹅黄色的棉布,还想着再给顾逍买一块白色的,回头一块做。 正准备喊售货员,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庞走了过来。 “苏同志!真是你们啊,我一直盼着你们来呢。” 苏清苒定睛一看,正是上次她们送新娘头花的何春燕。 “是你啊,何同志,好久不见。” 何春燕高兴地捧了一把糖过来,“说好要让你们吃喜糖的。 上次多亏了你送的头花,结婚那天可是让我出了一把风头,好多人都和我打听哪里买的头花。 我说我这可是全国头一份,想买还买不到呢,你们今天来是送货还是买东西?” 苏清苒笑着接过喜糖,扭脸装进了顾晓蕾兜里。 “今天不来送货,送妹妹来上学,顺便买点东西。” 何春燕在三人脸上打量了一圈,瞬间明白了,“是你对象的妹妹吧?我看他们俩倒是有点像。” 苏清苒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把准备要买的东西报给了她。 何春燕麻利地帮几人开了单子,还十分有眼色地递给了顾逍。 趁他付钱的时候,这才低头跟苏清苒开起了玩笑,“上次我看你们俩好像就有点那个意思,没想到真的成了,回头要是结婚,可要记得请我吃喜糖。” 苏清苒笑着嗯了一声,算作答应,随后又转移话题道: “我们年前送过来的那批头花,卖得怎么样?” 何春燕激动地拉着她来到卖头花的柜台。 “你看看,好多款式都卖断货了,估计也就是你们大队没电话,不然天天都要被姚主任催货了。” 说完,何春燕的眼底又闪过一丝犹豫。 悄悄把苏清苒拉到了一边,小声嘀咕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我听说,现在外地已经有仿制你们头花的工厂,而且价钱还比你们给的低。 姚主任现在是跟你们签了协议,但是时间久了,难保会出什么纰漏。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苏清苒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 其实就算何春燕不说,这种情况她们也早有心理准备。 现在大部分的商品都是这样,沪市羊城那些地方流行什么,过一段时间全国都开始仿制起来,更不用提头花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 商标和专利权这种保护手段要八十年代才有,更何况很多款式她也是从后世借鉴来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不断创新,始终走在别人的前面。 在大量仿制出现前先赚够一波。 想到这,苏清苒便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煮好的鸡蛋,悄悄塞给了她。 “谢谢你提醒,这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都是早上刚煮的。” 何春燕一听,连忙推搡着不肯收。 苏清苒趁着没人注意,直接把东西放到了柜台后面。 “别客气,正好我还想跟你打听样东西。” 何春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 苏清苒小声开口道:“我听人说,这两年市面上有卖机制米珠的,比以前手工搓出来的珠子要便宜不少,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卖?之前我好像没看到过。” 何春燕认真回想了一瞬,“你是要做珠帘?” 苏清苒摇了摇头,“比珠帘那种小很多,类似珠绣上面的小珠子,要白色的。” 何春燕咧嘴笑了笑,“那你可算是问着了,那小珠子咱们这供销社还真没有,但我舅舅他们那个厂就是做这个的。 不过那珠子一般都是做成珠绣产品出口创汇去了,我晚上过去帮你问问。” 苏清苒眼睛亮了亮,“我们要的不多,哪怕是带着瑕疵的也能接受。” 何春燕爽快地点了点头,“那应该更好办了,这样吧,你明天一早来找我,成不成的我给你个准信。” 苏清苒道了谢,叫上拎着大包小包的顾逍和顾晓蕾出了供销社。 出来时,已经到了午饭饭点。 三人就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饭,这才把顾晓蕾送去了学校。 把‘多余’的人一送走,顾逍便一脸期待地看向了苏清苒。 “明天还要去弄珠子的事,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那下午我们去看电影?” 难得进城一趟,苏清苒心里惦记着挣钱,还有去打听消息的事。 相比看电影,她还是更喜欢挣钱的感觉。 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顾逍。 “那个,要不下午咱们先各自安排?我想去趟马叔家看看,结束后我早点去小院找你,好不好?” 顾逍眼含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能陪你一块去吗?” 要是没事,苏清苒自然是乐意的。 但是今天过去,为的就是和马叔说下萧栋国去林场的事,带他肯定不方便。 “这次就算了,怪突然的,等先见了我爸妈,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过去好不好?” 顾逍彻底伤心了,“行叭,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见他这副神情,苏清苒差点就心软了,但一想到他知道情况后,指不定会冲动干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强忍住了。 两人一分开,苏清苒便准备先乔装卖一波菜。 虽然副业干了不少,但是集体还没到分钱的时候,手里的钱越花越少。 只能趁着进城的时候赚一波。 年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人年前囤的冬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没吃完的,剩下的土豆也该发芽了,萝卜也该糠了,大白菜也该蔫了。 正是提价卖菜的好时候。 头两次来,她每回还总和那些老客户编些理由。 现在熟了以后,干脆连理由也不编了。 那些人见到这么多水灵的菜,都以为她是从南方弄来的,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苏清苒惦记着去找马叔的事,眼看快到了下班时间,便早早结束卖菜。 转而拾了一篮子鸡蛋,盖上布之后匆匆朝着马家走去。 她前脚刚进屋没多会,马叔后脚就下班回到了家。 怕顾逍等着急,她一上来便开门见山,“马叔,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看萧栋国的近况。” 马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苒苒,你该不会是犯傻放不下他吧?那我可不答应。 你知道吗?前几天有民兵联系我过去认人,我过去一看吓一跳,人家民兵以为萧栋国是敌特分子把人给抓了,头也被打破了,进医院缝了十几针。 醒来之后人就开始说胡话,疯言疯语的,我们都觉得他是脑子被打坏了。” 第135章 嘴都肿了 这几天,苏清苒心底一直惦记着这个事,七上八下的。 听马叔这么一说,她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马叔,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还对他有什么想法? 只是上次他被抓的时候,我凑巧就在林场,当时他一直鬼鬼祟祟的在人家门口打听消息,我还担心会牵连我家里人,幸好有民兵见他可疑把人抓了。” 马叔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当时他过去的时候,萧栋国已经躺在了医院。 送来的人只是简单问清楚萧栋国的身份后,叮嘱了几句,便走掉了。 个中缘由他也正一头雾水。 “你是说,他去闹事的地方就是你父母下放的林场?” 苏清苒点了点头,“只怕他现在知道了我父母待的地方,以后还会再过去。 说不定我下乡的地方他也打听到了,我倒是不怕他,就怕影响不好。” 马叔一脸愤慨地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执拗。 你放心,我会找人紧盯着他,只要他人一天还在机械厂,我就能盯着他不去给你添乱。 你父母那边你也别担心,萧栋国他只要还想要这份工作,就不敢再惹事,得了这次教训,估计他也不敢去了。” 苏清苒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马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叔忽然叹了口气,“我现在也就只能帮你们这点小忙了,现在厂里正是缺技术人才的时候,要不然,我还真想直接打发这个混账玩意卷铺盖滚蛋。” 苏清苒摇头笑了笑,“叔,你别这么说,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没必要影响到集体的利益。 再说了,他留下来在你眼皮子底下,我更放心。” 马叔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以前我是不知道他还对你贼心不死,现在他要是再敢纠缠,我绝饶不了他。” 该说的都说了,苏清苒便起身准备离开。 马叔两口子连忙拉着她留下来,“留下来吃饭,要是晚了就别回去了,就在这住下。” 苏清苒坚持不肯,“大队一起来的人还在等着我,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出了马家,苏清苒直接骑车往顾逍的小院赶去。 去到时,顾逍正在院子里忙碌着点火生炉子。 院子一边还晒着被褥和家什,显得十分热闹。 苏清苒一脸好奇地走了过去,“你一下午都在家收拾东西?” 顾逍斜眼睨了她一瞬,“回来后先把被子抱出来晒了,出了一趟门,刚打了饭回来。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怕一会饭店的菜卖光了,就先打回来,准备生炉子一会热饭。” 苏清苒随手打开饭盒,语气中略带浮夸,“都是我爱吃的呀,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贴心的男人了。” 顾逍哼了一声,眼底明显沾染了几分笑意,“马屁精,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对了,你叔知道我们俩谈对象的事后,是什么反应?” 苏清苒顿时傻了眼。 她刚才光顾着跟马叔合计怎么处理萧栋国的事,说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 压根就没提谈对象的事。 顾逍一看她这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说的那么好听,这趟先打个招呼,下趟再带他过去见人。 呵呵,都是骗人的。 苏清苒心虚地凑到他跟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光惦记着早点回来见你,把这事给忘了,你别生气啊。” 顾逍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热饭。 苏清苒没什么哄男人的经验,搜肠刮肚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干脆心一横,扭头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逍强压着快要翘起来的嘴角,低低地嗯了一声。 “先吃饭,吃完饭再和你算账。” 说着,便飞快把滚烫的饭盒从炉子上拿了下来,利落地揭开盖子。 把筷子和勺子又冲洗了一遍,擦干净后塞到了她手里。 “别碰盒子,小心烫着你。” 苏清苒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男人是嘴硬心软,心底不知不觉被甜蜜塞满。 吃完饭,顾逍又自觉开始收拾洗饭盒。 苏清苒起身回了房间,抱起刚才收进来的被褥,打算把床铺一铺。 正忙着,顾逍已经洗好走了进来。 只见他神神秘秘从床下揭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打开油纸,里面赫然露出一张存折。 苏清苒看得目瞪口呆,这男人竟然把存折藏在了这? 没等她回过神,存折已经到了她手上。 “这个你收着。” 苏清苒好奇地打开存折看了一眼,顿时被里面的数字吓到了。 三千块! 以前她们家四口人上班都没有存这么多。 顾逍见她震惊不已,便笑着解释,“前两年山里野猪成灾,老是冲下山糟蹋庄稼,我这也是为民除害。” 苏清苒连忙把存折递了回去,“咱们还没结婚,这样不合适,你自己收。” 顾逍低头笑了笑,“我觉得挺合适的,再说了,这间院子虽然没有外人过来,但是毕竟是租别人的,一直放在别人家里才叫不合适。 可我要是带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爹给发现了。 放你这我放心,以后需要用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苏清苒为难地捏了捏存折,只觉得薄薄几张纸却格外滚烫。 上一世,她除了花过父母的钱,就没花过别人的钱。 她和顾逍才在一起没几天,他却能把全部身家都托付给她... 这一点,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但是一想到他上辈子可能出的事,还是答应着收了下来。 不管萧栋国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辈子,她都会陪着顾逍一起走下去。 只要有准备,就一定能避得开。 苏清苒收好存折,正准备叮嘱他两句做生意上的事。 一抬头,顾逍已经低头亲了下来。 苏清苒指尖咻地攥紧,又缓缓松开,转而抓住了他的胳膊。 窗外的余晖渐渐没了下去,月光悄悄撒满了院子。 苏清苒感到对面力道在渐渐失控,嘴上一片火辣,这才猛地把人推开。 随后又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的嘴都破了!” 顾逍睁开眼,急忙用手捧起她的脸,“我看看,没破,就是有点肿。” 苏清苒佯怒地剜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第136章 谁家约会逛黑市 顾逍见她嘴唇的确肿了起来,脸上顿时有些羞赧,“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 反正晚上也没事,要不去看电影?” 苏清苒摇了摇头,“不想看。” 顾逍紧接着又提议,“那去逛公园?” 苏清苒又摇了摇头,“黑灯瞎火的,不想逛。” 顾逍抓耳挠腮,别人谈对象不就是这两样活动嘛。 其他的,他真想不出来了。 苏清苒用毛巾蘸水冰了冰唇,肿胀感稍稍消失,这才开口提议,“我想去黑市逛逛。” 顾逍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成。” 决定好出门,两人很快收拾好骑了一辆自行车出去。 许久没去,不少人都上赶着去找顾逍打招呼,“这么长时间不来?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是谈对象去了。” 顾逍笑骂了两句,领着苏清苒直奔几个信得过的摊位前。 “好东西都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 几个人都不是第一次见苏清苒了,虽然每次都遮得严严实实,今天也不例外,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见两人举止亲昵,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放心,逍哥第一次带对象过来,肯定拿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供销社买了些罐头之类的礼品。 但是当着顾晓蕾的面,也不好给家里人买鞋袜衣服之类的东西。 如今到了黑市,这才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 苏清苒在前面选,顾逍在后面帮着拿。 等她选好再想付钱,顾逍已经先一步抢着付掉了。 “在熟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不然他们回头肯定笑话我。 再说,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这次我来买东西过去见你爸妈吗?” 苏清苒轻声笑着点头,“那你钱花完了告诉我。” 两人在黑市里转了一圈,七七八八买得也差不多了。 正准备走,黑市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声,“来人了!” 面前货摊老板麻溜地拎起包袱皮的四个角,扛起来就要走,“兄弟,保重,回见!” 顾逍二话不说,拉着苏清苒上了自行车,“坐稳了。” 话音落,他便在夜色中穿进一条小巷,七转八弯,总算是安全回到了住的地方。 回到家,顾逍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想着第一次正式约会,带你去看看电影的,没想到碰上这事。” 苏清苒噗嗤笑道:“挺好的,该买的东西买到了,这不比电影更刺激?” 见她笑得一脸坦然,顾逍便知她是真不在乎那些,当即放下心来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归置好,苏清苒伸了个懒腰,“很晚了,早点睡吧。” 顾逍嗯了一声,跟着她来到门前,还想着黏糊一会。 可谁知她一进门,便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只露出一条缝来,“你那屋的床也已经铺好了。” 顾逍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拿个杯子,口渴。” 苏清苒依旧坚守着那一条门缝,“水倒好放你屋了,也该冷凉了,喝完早点睡。” 顾逍抽了抽嘴角,只得悻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苏清苒累得不轻,从早到晚就没闲着。 刚躺上床,便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待她起床出门时,顾逍已经出去了。 空荡荡的院子只有一条床单在迎风飘荡。 苏清苒好奇地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纳闷,顾逍一大早起来把床单洗了? 待想明白时,自己的脸上也悄悄爬上了朝霞。 就在这时,顾逍拎着满满当当的早饭推开了大门。 四目相对,两人都红了脸,只剩床单还在不知羞地随风摇摆。 顾逍轻咳一声,“昨晚睡得浑身痒,估计是太久没洗,所以早上起来顺手给洗了,一会我把你那屋的也拆下来洗洗...” 苏清苒忍着笑意嗯了一声,“先吃早饭吧,我去拿碗筷。” 她惦记着买珠子的事,吃完饭便催促着顾逍一块去供销社找何春燕。 顾逍答应着去推车,“东西先不收拾了,等办完事咱们再回来一趟。” 苏清苒轻啧一声,“是要再回来,床单还要收回屋里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顾逍,“......” 两人赶到供销社时,还没到营业的时间。 但何春燕已经早早到了,正在门外四下搜寻张望着。 苏清苒连忙下了车子走过去,“春燕姐,抱歉,我们来晚了,有消息了吗?” 何春燕连忙掏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帮你问好了,这是厂里的地址,你直接过去就说找肖科长。 珠子的事我也不懂,只能帮你搭个线,到了那你们再具体谈。” 苏清苒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感激,“春燕姐,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下次过来我们给你捎点山货,但是拿到这只怕不太方便,要不你给我留一个家里的地址,我直接给送到家里去。” 何春燕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就是举手之劳,帮你问一下而已,具体成不成还要等你们去看了再说。” 苏清苒咧唇笑道:“成不成都没关系,一点山货而已,又不值钱,就当是朋友间的走动,以后咱们还要继续处的。” 提到处朋友,何春燕这才松了口。 “那成,姐也想交你这个朋友,这样,我把家庭地址给你,你有空就来找我玩。” 告别何春燕,两人骑着车子直奔纸条上的地址。 这是一家新建的塑料制品厂,苏清苒之前就听说过。 虽说成立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塑料制品在这个年代几乎算是新兴的科技产业。 从生产到分配,全是上面统一调配。 别说个人,就算是有门有脸的大集体,也很难挤进来分一杯羹。 虽说何春燕的舅舅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同意让他们过来。 但能不能从这里带走一粒珠子,两人是一点底也没有。 可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去试一试的。 第137章 进城打劫了? 两人一脸镇定地来到崭新的门卫处,和看门的人说了一声情况。 那人竟直接把两人给放了进去,“肖科长早上上班的时候交代过了,让你们直接去二楼找他。” 两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道过谢便直奔二楼去了。 进了办公室,两人还没顾得上打招呼,肖科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好不容易挂完电话,又有人敲门过来找他签字。 送走人,肖科长这才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实在抱歉,我们这工作比较忙,没办法招待你们,我还是直接带你们去看看东西吧!” 两个人本来就不是过来喝茶谈生意的,当然不在乎这些,当即便跟着一块往仓库走。 路上,肖科长把大致情况先和两人说了一遍。 “春燕和我说了你们的情况,说你们要找一款机制的小珠子。 说实话,这款珠子全城只有我们一家生产,但我们生产多少卖到哪里,上面都是有明确计划的。 现在国内珠饰产品还没打开市场,所以目前都是直接出口创汇,或者加工成珠绣产品出口。 不过,我们生产也刚开始上正轨,加上国外出口商要求严苛标准高,倒是剩下了不少瑕疵品,待会我让人拿些品相好的给你们看看。” 苏清苒听得七上八下,一听到有瑕疵品,顿时眼睛都亮了。 再到仓库一看,正是她要找的那种白色小珠子。 只不过,厂里对这些瑕疵品处置得很是随意,不管大小型号,全部用蛇皮袋混装着。 颜色大小都没办法区分开来。 苏清苒伸手进去抓了一把,面露难色来,“肖科长,这种小珠子正是我们要找的,这种瑕疵程度我们也完全能接受,就是这其他珠子都混在一起,确实有些难办,不知道贵厂是怎么个卖法。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大队还比较困难,所以进材料都是格外精打细算,让您见笑了。” 肖科长也是个直性子,“你们的难处,春燕都和我说过了。 可上次你们送给春燕那朵新娘头花可不简单,的确让我刮目相看,所以这才答应让你们来一趟。 但这瑕疵的珠子确实没办法细分,只能这样混着卖。 这样吧,这一大袋也有不少,就按照十块钱一大袋来算。 你们买回去之后再安排人慢慢筛选,我相信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听到这个价格,苏清苒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肖科长支持,这五大袋我们都要了。” 肖科长也对她的魄力稍稍吃了一惊。 见两个人都很年轻,便提醒道:“你们大队长没有来?这个提货要敲你们的大队章才行。” 顾逍正准备开口求情,想要回头补上。 苏清苒却默默地把章从包里掏了出来,“带了带了,不光有章,还有介绍信。” 顾逍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眼。 一直出了大门,这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爹啥时候给你的章?来之前你就知道要进货?” 苏清苒笑道:“你去借车的时候,大队长这也是未雨绸缪嘛,想着万一要是碰巧接了什么单子要用章。” 顾逍笑着摇了摇头,“那他肯定想不到,咱一口气买了这么多珠子回去。” 苏清苒也有些忐忑,毕竟五十块钱是正常工人差不多两个月的工资了。 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一想到心底的计划,便立马直起了腰杆。 她相信,大队长肯定会支持她的。 买了这么多东西,两人也没心思多待。 回到小院后,直接把早上剩的油条包子热热吃了,把床单收回了屋。 等满满当当的东西绑上自行车后,两人便朝着村里赶去。 幸运的是,两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林场回去的空车,算是捎带了一程,给两人节省了不少的力气和时间。 此时的向阳山大队。 村民刚刚午歇完,正在大队长的带领下,拿着锄头铁锹准备进山开荒。 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在石子路上,远远便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苏知青吗?” “还有顾逍那小子,这两人从城里回来了?” “你们还别说,这两人远看真跟小两口似的。” “嘘,别说了,一会再让大队长听见。” 大队长听见了,不但没吼人,嘴角还翘得老高。 等两个队伍越靠越近,这才看清楚两人车上挂得满满当当的东西。 尤其是顾逍那个车子上,前面后面都绑上了几个大包袱,弄得像搬家似的。 “你这小子,弄的什么东西?进城打劫了?” 苏清苒连忙接过话头,“大队长,东西是我买回来的,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等你们下工了,过来头花点一趟,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跟罗会计商量。” 大队长十分好奇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便点头答应道:“好好,你们先回去。” 告别众人,两人一路进了村,直奔知青点方向。 等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苏清苒拎着珠子就准备出发去头花加工点。 顾逍瘫坐在椅子上,伸出长臂拉了她一把,“不着急,再歇一会。” 刚才载着这五大袋东西,再加上昨天在黑市买的东西,差点没把他腿蹬废了。 苏清苒低头笑了笑,转身倒了水过来。 “让你别逞能。” 顾逍嗤了一声,“我那还不是怕你累着,也没见人心疼给揉揉什么的。” 苏清苒忍着笑意站到了他身后,“行,给你揉揉。” 刚揉了几下,顾逍便一脸嫌弃地站了起来,“坐着,换我给你捏捏。” 说着,还真煞有介事地替她捏了捏肩,甩了甩手臂。 苏清苒有些担心,“要不还是出去吧?屋里就咱俩,万一被人看见。” 顾逍一脸的镇定,“没人看见,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知青点几间屋子外面都上了锁。 估计这会要么在加工点,要么在山上忙着开荒呢。” 正说着,两人正对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紧接着,苏南星便欢天喜地地跑了进来,“姑姑,你回来啦——” 说还没说完,这孩子就立马捂住了眼睛。 第138章 改良头花 见南星闯了进来,苏清苒连忙尴尬地起了身,“你这孩子愣着干嘛呢,快进来。” 顾逍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南星,叔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你快过来看看。” 说着,便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苏南星怀里抱着一堆零食,鼓起腮帮子摇了摇头,“什么都没看到。” 顾逍笑着伸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臭小子,撒谎是不对的,看到就是看到了。 但是我和你姑姑的事,暂时还不能往外说,连你那些朋友也不行,记住没?” 苏南星嗯嗯点头,“知道了,不说。” 苏清苒见两人谈得很好,便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顾逍又悄悄地拉了拉南星,小声问道:“南星,我问你,你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平时最喜欢什么?” 苏南星认真地想了想,“最喜欢我。” 顾逍哑然失笑,“喜欢孩子啊,那我们一时半会还生不出来。” 苏清苒刚收拾好,出来对着他后背就来了一巴掌。 “别贫了,帮我搬东西去头花点吧,南星,你也跟姑姑一块去。” 此时的头花点,众人都在忙着赶制订单。 看到顾逍和苏清苒拎了五个大袋子进来,脸上布满了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 苏清苒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珠子出来,“珠子,好看不?”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好看,这珠子哪里弄的?干什么使的?” 苏清苒神秘地笑了笑,“大家先忙吧,一会我缝出来,大家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之前她们做的第一版新娘头花是不带珠子的,一方面是压根买不到,另一方面也是想着由俭入奢,一下子卖太贵的不容易接受。 苏清苒直接从台面上拿了三朵大花,像往常一样开始往一处缝,只是用鱼线穿小花的时候,特地在中间和末尾串上了小珠子。 原本没珠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珠子一加上,整个头花立马变得更加精致,华丽夺目起来。 改良完新娘头花,苏清苒又找了几颗稍大些的珠子,开始往普通的头花上缝。 原本普通的蝴蝶结和花朵,上面加了一颗珠子,也立马变了一番感觉。 众人手里一边缝着头花,一边忍不住围了过来。 苏清苒笑嘻嘻地把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大家看看,这加了珠子的和没加的,哪个更好看?” 众人的反应全是一边倒,“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加了珠子的好看!” 见大家对加了珠子的头花爱不释手,苏清苒顿时也来了些底气。 就在这时,刚离开的顾逍又赶了回来。 手里还抱着不少从农具仓库那挑选过来的筛子和箩筐。 只见他拿了一颗小珠子比了比大小,这才放心把珠子倒了进去。 筛子抖动,小珠子全落到了下面的箩筐里,大的都还留在原地。 苏清苒默默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办法不错。” 顾逍不以为然,勾唇笑道:“本来就不是多难的事,刚才在工厂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苏清苒默默看了他一眼,“谢了,剩下的我们慢慢筛就行了。” 顾逍嗯了一声,“那我去忙了。” 众人都在盯着珠子和头花打量。 顾婶却默默把两个人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 不得不说,让两人一块进城这事太正确了,回来果然有进展。 顾逍一走,苏清苒便张罗着大家开始分珠子,学习新头花加珠子的做法。 众人熟能生巧,甚至有的都会自己加创意了。 正忙得热火朝天,大队长领着罗会计匆匆赶了过来。 刚才他越想越觉得小苏这趟进城有事,干活的时候也不能踏实下来,便提前下工赶了过来。 一进门,两人就傻了眼。 半天没来,这加工点怎么多了那么多珠子?! 苏清苒见人来了,连忙招呼着把刚才改良过的头花给拿了过来。 “大队长,你瞅瞅,这些头花怎么样?” 大队长虽然不懂,但是也能明显看得出来区别,“好看,这头花是新款? 你这趟进城,姚主任又下头花订单了? 不过这珠子是哪里弄来的?” 苏清苒笑着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大队长,你先坐,我慢慢跟你说。” 刚才在路上她没说,就是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更重要的事,这珠子还是要缝在头花上,才能更让人信服。 接着,苏清苒便把如何去供销社打听消息,如何得知外地仿制头花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听到有人要抢头花生意,众人都吓得变了脸色。 也顿时明白为什么苏知青要背那么多珠子回来了,这是想改良升级头花的造型。 “可是这珠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苏清苒接着又把买珠子的事给说了。 “大队长,你猜这些珠子一共花了多少钱?” 大队长不知道珠子的行情,但是看这工艺就知道不便宜。 更何况,这会珠子已经被分的差不多,大小颜色分别放在了不同的箩筐里。 比刚才混在一起的时候,看着要高档不少。 “叔猜不出来,不过肯定很贵吧?” 苏清苒笑了笑,“一共五十块,还可以吧?这些珠子够缝很多头花呢。 多亏何春燕同志给我们帮了忙,不然咱们就算是撞破头也碰不到这样的好机会。 大队长你放心,这些成本咱们都会成倍加在头花的卖价上的。” 大队长看着一箩箩的珠子就像是看到了一沓沓钞票,“值,太值了。” 罗会计还有些担心,“你说咱们之前的头花被人仿制了,要是这批货再出去,会不会又被人仿制?” 苏清苒叹了口气,“这是肯定的,不过咱们的珠子是捡的特价,布也是特价的,对方要是想靠价格打败我们,也是够呛能盈利。 还有,这次我不打算提前拿样品去接单了,省得走漏消息被人提前仿制。 我有个提议,以后咱们的头花都不接预订单了,咱直接卖现货。” 反正这两次订单下来,她们也大概清楚市场上什么款式卖得好。 与其被动等着供销社下单,不如提前先把头花赶出来。 到时候带着现货直接当场去推销,做什么款式卖什么价格,主动权都在她们这。 姚主任也不用每次都拿货期来压他们价格。 对于苏清苒的提议,众人纷纷举手赞同。 “以后咱们就变着花样,每次做不同的款式,他们就算是想紧跟也没那么容易。” 大队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按小苏说的,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下,咱们先赶制一批新头花出来。” 说完,又扭头看向苏清苒,“对了,这买珠子的钱是你垫的,还是顾逍给垫的?” 苏清苒想起之前的经验教训,面不改色地开了口。 “是我给垫的。” 第139章 看上你们家的了 大队长听说钱是苏清苒给垫的,当场便催促着罗会计把钱给了她。 苏清苒爽快地接了过来,坦然地装进口袋。 打算等晚上找机会再给顾逍。 下了工,苏清苒想起大队公章还在家里,连忙去取了送到顾家。 赶到时,大队长正在家发愁着头花生意的未来。 见是她来了,忙起身把人请进了屋。 “小苏,你来的正好,头花的事,叔还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的办法虽然能暂时对付,但时间久了肯定还是会被人钻空子,不能一劳永逸啊。”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叔,你说的没错,可是这头花的副业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 之所以一开始就上来做头花,主要是考虑到碎布不要票,容易弄到。 再加上做起来也简单,能快速帮大队积累第一桶金。 这头花的副业说白了,就是过渡做一做。 以后不可能一直靠这个发家致富。 听完苏清苒的解释,大队长豁然开朗,“你说的没错,眼下路通了,果园也在建了,以后咱们还会有别的机会。” 两人正说着,顾婶从厨房走了进来。 “小苏啊,你和南星都别走了,晚上留下来吃饭。” 大队长也连连附和,“没错,你这趟进城也累得不轻,别回去折腾做了,就留在这吃现成的。” 苏清苒思忖一瞬,点了点头,“婶,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顾婶还以为又是头花的事,摆手笑道:“副业的事,你跟你叔合计就行,他要是不配合,你再跟婶说。” 苏清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副业的事,是我的个人问题。” 大队长和顾婶相视一眼,都面露出不解来。 就在这时,顾逍也匆匆赶了回来。 见三人都在堂屋里,顿觉有大事要发生。 二话不说便抬脚准备过去。 苏清苒抬起头,默默给他使了个眼神。 这是怕他进来捣乱,别话赶话真说出什么分家断绝关系之类的。 顾逍脚上一顿,默默地坐到了门边上。 一旦屋里谈崩了,他也好及时冲进去。 苏清苒把目光从门外收了回来,深呼一口气,看向两人。 “叔,婶,其实我前几天就想跟你们说的,最近忙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刚一开口,顾婶便抢着发问了。 “小苏,你说的个人问题,你是指终身大事吧?你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子?” 见她没反驳,大队长也瞬间明白了。 只是他还没自信是不是他家的。 他刚答应媳妇要好好撮合两人,但是一忙起来又没顾上。 “小苏,你看上的人是城里的?还是咱们大队的?” 苏清苒略带羞涩地开了口,“是你们家的。” 大队长和顾婶相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跟顾逍——你们俩已经——” 说着,两人都嘿嘿笑了起来。 “哎呀,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你说这事闹的,我和你叔前几天还在说呢,顾逍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我们俩半夜都能笑醒。” 两人的反应超出了苏清苒的设想。 让她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叔,婶,还有个情况我要跟你们说下,之前我一直没跟你们提过我的家人,其实他们——” 大队长摆手打断了她,“其实我和你婶子已经知道了,我们也是怕你介意,所以没问你。 你放心吧,以后你和南星就踏实在这住着,没人敢欺负你们。 更何况,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你是你。” 苏清苒微微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们早就知道了家人的情况。 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我和家里人只是表面上断了亲,但实际上我们一直还有联系见面,这辈子也斩断不了亲情,这事我不能瞒着你们。” 大队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就是有情有义,反倒让我和你婶佩服。 话说回来,当初你要不是为了家里人下乡,哪里有顾逍那小子什么事?” 顾婶笑得合不拢嘴,“顾逍这孩子其实人不错,就是从小太野了,没人能管得了他。 我看也就只有你能管得住,找到你,那真是顾家祖上冒了青烟。 你这孩子也别考虑那么多了,踏踏实实跟顾逍好好处对象,天塌下来还有你叔给顶着。” 苏清苒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被两人堵得半句也说不出来。 一直在门口蹲守的顾逍激动地抬头看了看月亮,恨不得大喊一声,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在大队长和顾婶的关切注视下,苏清苒第一回觉得在顾家吃饭这么紧张。 匆匆吃完一顿饭,她便找机会带着南星溜走。 顾逍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们俩回去。” 大队长和顾婶连忙赶人,“对对,让顾逍送你们回去。” 说着,便开始叮嘱顾逍,“往后你要多上心照顾着点,家里有什么活都帮着干干。” 顾逍笑着点头答应,拉着南星就出了门。 一路上,南星被两个人一起拉着,还有些不习惯。 “逍叔叔,以后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姑父?” 一句姑父把顾逍哄得心花怒放,就差点没掏改口费了。 苏清苒却当即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不行,要结婚以后才能这么叫。” 苏南星撅起小嘴,“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苏清苒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顾逍,又看了看南星,“姑姑都不急,你个臭小子急什么?” 苏南星咧开小嘴笑道:“我听铁蛋他们说,结婚就能吃席了。 姑,到时候你们结婚会杀猪吗?” 顾逍猛地点了点头,“杀,到时候杀两头猪,把全村人都请过来吃席。” 苏南星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这事我能告诉铁蛋他们吗?” 顾逍嗯了一声,正准备开口。 又被苏清苒给瞪了回去,“苏南星,做人不能这么高调,吃席的事先不许跟别人说。” 苏南星哦了一声,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要是铁蛋他们知道姑姑结婚要杀两头猪,一定很羡慕他。 第140章 带他去林场见父母 三人一路走回了家。 路过知青点时,几个知青都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张罗着收拾。 看到三人亲昵地路过,几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俩...怎么这么高调?都不避人了?” 顾逍耳朵很尖,直接回应了一句。 “送我对象回家,要避什么人?” 几人惊讶地张了张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呆若木鸡。 苏清苒无奈地看了顾逍一眼,连忙拉着南星回了屋。 一进门,顾逍便主动提议,“收拾收拾,咱们今晚就去林场吧?今儿天气好,要是过两天下雨就麻烦了。” 苏清苒嗯了一声,“也好,那你先回去,晚点过来找我。” 顾逍直接拉了个背篓出来,“不用,咱们早点去,一会我先背着篓子进山,没人会怀疑,到时候我在山脚下等你。” 苏清苒想想也是,没想到谈了个对象出门也方便多了。 早点过去也好,也省得把家里人都吵起来,估计一夜都睡不好。 “那行,你等我下,我收拾收拾。” 要带的东西一装好,顾逍便匆匆背起篓子出了门。 苏清苒等了一会,见知青点院里没了人,这才对着南星叮嘱了几句,快步走出了屋子。 山脚下,顾逍正站在月光下翘首以盼。 见她来了,连忙大步上前,十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准备进山。 刚走一会,苏清苒便觉他手心上满是汗。 “你这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顾逍老实承认,“我有点紧张。”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也该轮到你紧张紧张了。” 顾逍啧了一声,“这不一样,你跟我爹娘已经很熟了,可我才见过他们一次,对他们一点也不了解。 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他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苏清苒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别那么紧张,他们喜欢什么样的都是其次,主要还是我喜欢。 对了,上次他们四个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讨论过你这个准女婿了,我妈和大嫂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主要是我爸和我哥,他们倒也没说不行,就说再让我好好观察观察。” 顾逍惊讶地扭头看了过来,压根就没想到上次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 亏他当时还心灰意冷,以为没了希望。 两人边聊边走到了山脚下,顾逍心中的紧张消退不少。 苏清苒看了一眼草棚的位置,转头提议,“要不你先在这等我下,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顾逍点了点头,“也好,直接过去有些唐突,那我在这等你。” 虽说时间还早,但是山脚下格外冷清,几个草棚都没有什么动静。 苏清苒四下看了看,飞快地来到了草棚门前。 一进去,四人满是惊讶,“苒苒?怎么这个时间点过来了?” “是不是你和南星出什么事了?” 苏清苒连忙摇了摇头,“没出事,我过来看看你们。” 时间紧张,她开门见山先把上次萧栋国来林场的事给说了。 “我已经去找了马叔,他说会帮忙盯着他不要胡来,但是你们也要提防着,万一真找过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几人得知萧栋国曾经来过林场打听他们的消息,也不由得捏一把汗。 又见苏清苒一脸急促,都以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毕竟,她之前每次来都带着东西,这次却是空着手,一定是出了事才会这么匆忙。 “苒苒,你别瞒着我们,是不是萧栋国跑到你大队闹事去了?” 苏清苒惦记着等在山脚下的顾逍,也顾不上铺垫了。 “爸,妈,我和南星真没事,我今天过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 其实,我是带对象过来给你们看看的。” “对象?”四人相视一眼,眼神满是意外。 前不久除夕的时候过去,她不是还说太年轻?不考虑找对象嘛。 苏清苒怕顾逍等急,匆匆和家里人交代一句,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悄悄打开手电往山脚下照了一瞬。 顾逍心领神会,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人还没到,苏清苒就先帮着打起了预防针。 “爸,哥,一会你们俩给我点面子,别为难他。 你们现在对他还不了解,其实他挺好的。” 苏景山和苏振华相视一眼,苦笑道:“一会见了再说,到底是哪个小伙子把你迷成了这样。” 话音刚落,当事人已经撩开草帘走了进来。 “叔叔,阿姨,大哥,大嫂,我们又见面了。” 林玉珍和江爱玲抿唇笑了笑,“早就猜到了是你。” 苏景山和苏振华父子俩其实也并不觉意外,上次修棚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料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正式上门来了。 棚内空间逼仄,顾逍更是紧张得一双手无处安放。 只得连忙弯腰把背篓放了下来,“这是昨天我和清苒进城买的,不知道适不适合。” 林玉珍连忙倒了白开水过来,“我们这条件简陋,招待不周,你别介意。” 顾逍拘谨地接过水杯,“没事,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正式跟叔叔阿姨,还有大哥大嫂说一声,我想和清苒在一起,正式处对象,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那个,我比清苒大四岁,读完初中就没再读了,家里一共有四口人,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有个妹妹在读高中。 虽然我现在还没什么出息,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一定会好好照顾清苒,还有南星。” 顾逍一口气把刚才在山脚下背的词全部倒了出来。 说完之后便开始忐忑地等待几人的回应。 四人被他的话震得愣了一会,回过神后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玉珍喜欢得不得了,“小顾,你别紧张,你对清苒的心思我们都知道。” 苏景山面露担忧,“你们家的情况我们大概知道一些,就是不知道你爹娘的看法?” 顾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爹娘都知道了,他们非常支持我们在一起。” 苏景山有些意外,“那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好反对的。 清苒的性子现在改了很多,但是有时候难免还会使使小性子,希望你们以后互相体谅,多多包容,好好相处。” 顾逍连连点头答应,“叔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话音落,大嫂江爱玲便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过来。 “小顾,你把这个吃了。” 顾逍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红糖水里卧了两个荷包蛋。 便连忙递给了身旁苏清苒,“我不饿,给清苒吃吧。” 话音落,棚里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四人脸上都似乎在憋着笑。 “小顾,你别管她,这是给你吃的。” 第141章 正式公开 顾逍接过碗就要递给苏清苒。 几人一看这架势,都低头笑了起来。 只是怕被人听到,这才强忍着没笑出声。 苏清苒也涨红了脸,催促着他赶紧吃掉。 顾逍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把一碗红糖鸡蛋全吃了下去。 吃完,两人就告了别。 一直进了山,苏清苒这才笑着拍了他一下,“傻帽。” 顾逍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是不是我刚才闹了什么笑话?” 苏清苒止住笑,开口解释,“女婿初次登门,只有家里人特别满意的,才会给端红糖鸡蛋,表示希望两人以后能幸福甜蜜。” 顾逍愣了一瞬,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刚才他还担心自己表现不够好,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高的待遇。 不由得在心中窃喜起来。 走着走着,苏清苒突然想起傍晚那五十块的报销款。 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这是大队给你的报销,买珠子的钱。” 顾逍一脸诧异地接了过来,“老头子今天怎么那么爽快?” 说完,自己也立马想明白了。 她果然还是最向着自己。 怕老头子耍赖不给,这才故意说是自己先垫上的。 顾逍高兴地收下了五十块,暗暗想着回头多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 见了彼此的父母,正式确定了关系,顾逍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第二天清早,懒觉也不睡了。 甚至起得比大队长和顾婶还要早。 起来就开始在院子里洗头。 顾婶看得直摇头,“你是真不怕冷...” 大队长也觉得十分神奇,“一会还要进山开荒,头洗得这么干净顶什么用?” 顾逍拿起毛巾胡乱地在头上擦了几下,“早上我不在家吃了,出去一趟,等下直接去上工。” 说着,便飞快地出了门。 大队长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没开口,便被顾婶给打断了,“行了,你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往我们家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队长嗤了一声,“我哪里是那种人?我这不是担心小苏家的粮食不够吃嘛!回头你再给送点过去。” 顾逍出了门,发梢上的水滴还没完全干透,人已经到了知青点。 此时的知青点,大家伙也都刚刚起床,都忙着在院里洗漱。 顾逍破天荒地朝着几人打了个招呼。 几人看得瞠目结舌,差点没把刷牙水给喷了出来。 以前这人总不理人,更别提是主动打招呼了。 今儿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再说,来了就来了呗,这是故意显摆来了? 顾逍进门时,苏清苒才刚起来烧热水,苏南星这小子还在赖床。 他直接进去帮着把南星给提溜了起来,顺手帮着穿好了衣服。 这才拿起扁担准备出门挑水。 苏清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往锅里多加了一把米。 有对象,不用白不用。 吃饭时,顾逍悄悄打听她今天的安排。 “我打算今天跟着大部队进山开荒去,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情况?” 苏清苒干脆地摇头拒绝,“不去,头花点那边今天还有好多任务呢。” 她现在每天拿二十个工分,上工的时间却不固定,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 要是再跟着进山,万一到时候还要给她算工分,那多难为情! 顾逍也没坚持,“也好,山上现在还有点乱,你不去也好,那我进山了。” 苏清苒嗯了一声,“你注意安全。” 顾逍的小算盘虽然没打响,但是两人谈对象的事还是在头花点传开了。 徐娇那个大喇叭,早上一过去便宣扬开了。 待顾婶一到,众人更是围着她求证。 顾婶还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当众公开,所以也不好替他们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傻笑。 幸好苏清苒及时赶到。 她一到,众人便调转矛头直指向她,“苏知青,徐娇说你跟顾逍谈对象了?是不是真的?” 徐娇一脸的紧张,“苒姐,我可没有乱说,早上顾同志过来还跟我们打招呼呢,我以为你们这是要公开了。” 苏清苒见大家都满脸好奇地看着她,便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 “嗯,我们俩现在是在处对象。” 此话一出,头花点的屋子顿时沸腾了起来。 有人意外,有人拍手感慨,“我就说过她们俩是在处对象,就是没人相信我!” 还有的人就是跟着瞎起哄,“苏知青,那你们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几个年纪大的婶子都纷纷向顾婶道喜,“这下你们两口子可算是放心了,哎,多好的姑娘,还是你家小子动作快。” 另一边的山坡上。 郭四海、张兵和赵军三人也都正围着顾逍,一边干活一边发牢骚。 “逍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你人影了。” “就是,进城也不带我们了。” 顾逍嗤了一声,“我那是送晓蕾去上学,忙正事呢。” 说完,又朝着三人敲打道:“我知道大队搞了副业以后,大家伙挣钱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但你们听我一句,挣钱的事不着急,只要人在,钱什么时候都能挣。 咱们先把大队的正事忙明白了,以后挣钱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 还有,我听说年后这段时间黑市的风声一直都很紧,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三人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咱们忙了这么久也没能把大队的拖拉机弄回来,现在路倒是修好了,接下来就看这果园能不能真弄来一辆拖拉机。” 顾逍哼了一声,“就你们这一边干活一边偷懒的熊样,我看难,除非大家心往一处使。” 三人悻悻地笑了笑,总觉得老大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上工干活磨洋工不是很正常吗? 他怎么说得好像自己没干过一样? 说归说,三人见他干得那么卖力,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磨洋工,连忙低头开始割草。 顾逍埋头干了一会,这才好奇地站起身,四下看了一圈。 奇怪,太奇怪了。 他昨天晚上和早上当着知青点那么多人的面,那么明显地表示了。 竟然没人来问他? 看来那几个男知青嘴巴倒是挺严的。 问题是,该严的时候不严,不该严的时候倒是严起来了。 顾逍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去干活。 第142章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山坡上,顾逍正一边埋头除草,一边回味着昨天正式确定关系的场面。 时不时还抬头督促着旁边的人。 渐渐地,日头越升越高,额头上也开始往外冒汗。 顾逍刚抬起胳膊准备擦汗,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着山坡这边走来。 一瞬的失神后,这才终于确定,这不是他对象吗? 顾逍连忙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刚走到跟前,就听见她急忙忙地喊了大队长。 “大队长,郭主任电话打到了林场,刚才林场派人过来递信,让你抓紧时间去趟公社,商议建果园的事。” 大队长一听,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锄头。 “那我现在就去,肯定是果树苗的事有消息了。” 苏清苒嗯了一声,叮嘱道:“车子我停在路边了,你直接骑着过去,路上慢点。” 大队长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往山坡下走去。 苏清苒见大队长着急忙慌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顾逍会突然出现在身边,还默默来了句,“叹什么气呢?” 苏清苒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大队里装上电话就好了,有什么事直接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不用像现在这样翻山越岭地往公社跑。” 顾逍嗯了一声,“要装电话,就要先通电,慢慢来吧,会有的。” 苏清苒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全村通电可不是小事,一步一步来,都会有的!” 说完,这才发现他满头大汗。 连忙嫌弃地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给,快擦擦。” 顾逍为难地摊开手,“你看我这手,太脏了,要不算了吧?” 苏清苒斜睨了他一眼,拿起手帕胡乱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行了,你好好干,我回去了。” “来都来了,不转转?你看看,这荒山是不是大变样了?” 苏清苒四下瞧了瞧,发现这里的确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高大的枯丛被连根挖了出来,杂草也除得差不多了,凌乱的石头也都堆在了外围。 果然人多干活就是快。 “看完了,干得很不错,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慢点,中午我吃过饭再去找你,不然老两口又要说我脸皮厚。” “好,知道了。” 苏清苒一走,郭四海几人立马围了上来。 “逍哥,什么情况?刚才你们俩——”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 顾逍嗐了一声,“这也不能怪我,昨天刚正式确定的关系。” 几人立马开始起哄,“可以啊,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请客?让我们好好宰一顿。” 顾逍咧唇笑了笑,“没问题,等这段时间忙完,不过这事你们别乱到处宣扬啊,我们家清苒说了,要保持低调。” 几个兄弟嫌弃地翻起白眼,撇了撇嘴模仿道:“哎哟~我们家~清苒~” 取笑归取笑,心里却是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顾逍这一路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他们可都太清楚了。 一激动,很多事情就自然藏不住。 待到晌午下工时,全村的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两人在处对象的事。 还有不少人主动过来和顾逍求证。 顾逍嘴上说着别乱说,嘴角比谁扬得都高。 几个男知青离得都不远,见到这副场景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清苒可是他们知青当中条件最优秀的,怎么就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傍晚。 大队长踩着夕阳的尾巴,急忙忙地从公社赶回了村子。 一进院,他便马不停蹄地招手让顾逍去叫苏清苒来家。 苏清苒也一直惦记着公社那边的情况,得知大队长回来,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大队长仰头灌了半茶缸的水,这才开了口。 “好消息,国营果园那边答应给我们提供嫁接用的枝条。 不仅如此,他们果园就有自己的苗圃,可以同时提供果树苗给我们! 这一次,周教授真是帮了我们大忙,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苏清苒激动地搓了搓手,“太好了,那现在就等周教授过来,我们再一起商议品种跟数量。 对了叔,果园那边的价钱报了吗?” 提到钱,大队长顿时面露为难来。 “人家倒是很配合,听说我们大队的情况后,主动给了解决方案。 说是可以只给一部分现金,剩下的就以物换物来抵。” 苏清苒和顾逍相视一眼,眼底是同样的疑惑。 “以物换物,那他们有要求用什么东西换吗?” 大队长叹了口气,“我问了,人家果园里,水果蔬菜都不缺,粮食咱没有。 人家现在唯一急缺的就是肉蛋,说是果园食堂供应紧张,希望我们能想想办法。 对了,到时候再给他们一批竹筐用来装果子,这个倒是不急,果子一时半会还长不出来呢。” 顾逍啧了一声,“竹筐倒是简单,等忙完了这阵,让大家伙上山砍些竹子下来编就是了。 问题这肉蛋,我们哪里有多余的给他们?” 大队长点了点头,“可不是,猪都是要交公社的不能动,只能拿鸡去换,可每家每户最多就三只鸡,还要留着招待周教授他们,总不能顿顿给人家吃野菜。 但是郭主任那边也是好不容易帮我们争取的条件,我真是张不开口拒绝啊,只能说先回来合计下。” 苏清苒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大队一共就几十户人家。 就算是全村屠鸡,一只不留,那也不够啊。 唯一庆幸的是,郭四海他们最近一直没去卖鸡蛋,村子里现在各家各户应该攒了不少的鸡蛋。 “大队长,他们也没说马上就要一次性全部交齐,咱们再合计合计,先凑凑看。” 顾逍也点头附和,“先凑一部分,起码先把树苗枝条拉回来,周教授他们那边,我到时候带人进山打点野味下来,也能应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帮着出主意,大队长渐渐露出欣慰来。 “只能这样了,明天一早顾逍去把大家伙都喊过来开会。 看看大家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鸡和蛋,能拿的都先拿出来,等大队有钱了再补钱给大家。” 第143章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林玉珍? 向阳山大队虽然坐落在山窝里,但是各家各户都严格遵守着公社的要求——每户人家的家禽不得超过三只。 苏清苒刚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毕竟村里几乎没有外人过来。 就算是偷偷多养一只两只也不会发现。 后来时间久了才知道,并不是没想过,只是养鸡太费粮食了。 人都不够吃,怎么可能多出来给鸡? 春夏的时候还好说,光靠着挖野菜蚯蚓也能勉强养活。 但是一到秋冬,那就只能加粮食,否则别说下蛋,就连活着都是问题。 可眼下正值开春,如果从现在开始孵上一批小鸡,二十一天后山脚下的野菜也都陆续会长出来。 虫子也都会从地里钻出来。 散养的土鸡生长再怎么缓慢,到秋天前,也能全部出栏了。 更何况,她还可以作弊。 只不过养鸡这事个人可干不了,还是只能集体来干。 想到这,苏清苒便朝着愁眉不展的大队长提议。 “叔,你说咱们要是大队出面集体养一批鸡出来,再跟果园那边商量下延期,到时候多给一些,你说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大队长愣了一瞬,“你是说办个养鸡场?可是咱们现在果园还没弄好,哪里有精力去办养鸡场,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苏清苒笑着摇了摇头,“大的养鸡场咱们是办不了,可谁也没规定集体养鸡要多大的规模,咱们就先养上个一百来只,先把眼前的难关给过了。” 大队长眼前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一百只是不多,可是也要花不少人力和粮食。” 苏清苒不急不躁,耐着性子掰着手指头跟他算这个账。 “咱们就在山脚下找个空地围起来,旁边用竹子干草搭个简易的鸡舍。 鸡仔咱们自己孵,吃的话山脚下野菜杂草、蚯蚓虫子,顶多让孩子们帮忙从外面多挖一些过去。 能养活多少算多少,大不了就是损失百十个鸡蛋的事。” 大队长认真想了一瞬,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那行,等明天大家伙过来咱们商议下。 到时候我再跟郭主任打个招呼,这既不用口粮又不占耕地,我想他应该不会说什么。” 见他同意,苏清苒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大队长会说她瞎胡闹,没想到真能同意。 这养鸡的事,她也算是临时起意,很多细节都没想到位。 但是她空间里不缺鸡和蛋,平时养着就跟玩一样。 只要找个机会把空间里的鸡仔给换出来,应该还比较抗造。 如果这次试养能成功,说不定等果园建起来以后,真能考虑考虑散养鸡的事。 商定好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顾逍便把众人都叫了过来开会。 大家伙一听说要征用鸡和鸡蛋去换果树苗,二话不说便开始踊跃报名。 一来,征用的鸡和蛋早晚有一天大队都会补钱,这是跑不掉的。 二来,马上天一暖和,又能开始孵小鸡了,走个一两只,就等于是又空了一两个名额下来。 决定好之后,大家伙都纷纷开始报数目,先让罗会计统计在册。 除却征用的鸡和鸡蛋,各家各户还会留一些鸡蛋和一只母鸡下来准备抱窝孵蛋。 至于集体准备养的这一百只鸡,也全部分散到各家各户,顺带脚多孵几只。 等孵出来小鸡以后,再统一交到大队的简易露天鸡场。 于是,在大队人马忙着开荒山建果园的时候,大队的母鸡也都开始忙了起来。 开完会的当天下午,大队长便跑到林场给公社去了个电话。 郭主任听说大队长已经合计好,准备接受果园的条件时,正准备高兴呢。 下一秒,就听说了大队要申请开集体养鸡场的事。 “多少?你说你们要养多少只?” “一百只?那还能叫养鸡场吗?” “你让我怎么去汇报?我张不开这个口,也丢不起这个人呐。” “行吧行吧,你们先去折腾着吧!先把果园的账解决掉再说!” 挂完大队长的电话,郭主任简直哭笑不得。 他干基层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有大队要为一百只鸡开养鸡场的。 不说上万只,好歹上千吧?! 可是,你不答应就能怎么办? 欠果园的鸡和蛋,总不能让公社帮忙垫付吧? 干脆,先让他们去折腾折腾得了。 国营果园那边谈定以后,大队的荒山果园也正式迎来了农科所的同志们。 在正式嫁接之前,周教授先是带着技术员们进山,指导着村民先把野果树上得枯枝和病枝给处理了。 同时全面统计需要嫁接和新栽的数量。 顾逍和苏清苒虽然没过去,但是也都没闲着。 一个要带人进山打猎,另一个要带人张罗三餐。 两人为了招待周教授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人家可是一分劳务费不收,伙食上不弄好一点,实在说不过去。 这天,苏清苒跟着顾逍等人一块进山送饭。 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两人一块往里走了走,想去顺便看看下的套子里有没有东西。 回来时,半路上被赶来的周教授给喊住了。 “小苏同志,我有件事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这几天,他一直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想要和她谈谈家里人的事。 但是也一直没找到,不是有他的人在场,就是有村民在场。 今天算是难得碰上了,虽然有顾逍在,但是看两个人的情形,应该是对象关系。 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清苒很是意外,但还是连忙走了过去。 “周教授,你找我有事?” 周教授点了点头,嘴唇有些激动地微微翕动着。 “小苏同志,你的父亲是不是叫苏景山,母亲叫林玉珍?” 亲耳听到自己父母的名字从一个还不太熟的人口中出来,苏清苒顿时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顾逍也立马警惕起来,四下打量着周围有没有人在。 第144章 先出去一个是一个 苏清苒回过神,连忙开了口,“周教授,你认识我爸妈?” 周教授确认自己没认错,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果然是你,我不光认识你爸妈,之前我还去过一次你们家,见过你。 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在读初中,没想到女大十八变,第一次到这见你的时候我差点没敢认。” 苏清苒越听越糊涂。 之前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的确经常会来客人拜访。 但是因为他们谈的基本都是公事,所以她从来也不关心过问,每次只是点个头就回房间了。 对眼前的周教授更是没印象。 周教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没印象也正常,我这几年一直在野外工作,晒黑了不少,人也老了不少。 说起来,你的母亲林教授也算是我半个恩师,当年要不是她极力推举我,我也不会走上今天这条大道。 你爸妈出事的时候,我人还在外地,等回来后才听说你们家的事。 这几个月我也多方打听过消息看过一些资料,我认为你母亲也是受了牵连,她自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清苒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是这样没错,但当时事情出得太突然,我们来不及细想,现在已成事实认定,想要再翻就难了。” 周教授难受地点了点头,“当年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放弃风吹日晒的农学研究,退去了学校授课。 否则,以她当年的能力,绝对不会轻易弄到现在的下场。” 毕竟,现在的社会,农业学家可是最紧俏的人才。 真要是有什么问题,也会更为小心谨慎地处理。 苏清苒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重生得太晚,压根没机会去改变这些已经发生的事。 寒暄完之后,周教授决定长话短说,把他来找苏清苒的真正目的给说了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周教授也做了不少的工作,只是一直没办法和她父母联系上。 现在见了苏清苒之后,便打定主意想要帮他们一把。 这几天,他在城里就一直为这个事来回跑动。 “小苏,请你转告你母亲,如果她愿意出山,我愿奋力一搏,为她平/反。” 苏清苒感觉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周教授,你真的有把握吗?” 周教授点了点头,“虽说不是百分百,但是总要去试试,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们这荒山的嫁接工作量大,树龄高,难度也大。 虽说你母亲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但是凭她的能力,那也是小菜一碟。 如果她愿意过来做技术指导,帮助我们那些年轻的技术员完成嫁接工作,那就彻底稳了。” 苏清苒恨不得当场立马答应下来。 但是这事毕竟不是小事,有很多事都要细细考虑,也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她母亲表面看着性子温婉,实际上拗起来比她还要倔。 她担心母亲不愿意离开父亲,或者为了她着想不愿意来向阳山大队。 周教授见她沉默,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便开口安慰,“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注意保密,不会让太多的人知晓,上面那边我只管施加压力,伸手去要人,只要肯放人,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待你母亲的关系到了农科所,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来安排,她之前的事,下面那些技术员不会知道。 这样一来,就算你母亲到了向阳山大队,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处境。” 苏清苒笑着摇了摇头,“周教授,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这事有些突然,我想晚上先去找家里人商量下,明天一早和你说,可以吗?” 周教授点头答应,“是该商量商量。”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你把这封信转交给你爸妈,我已经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在上面梳理清楚了,他们一看就能明白。” 苏清苒接过信,连连感激道谢。 等周教授离开后,她整个人还陷在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之中。 顾逍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了她跟前。 “我听周教授是在和你讨论叔叔阿姨的事,是不是他们的事有了转机?” 苏清苒猛地点了点头,突然一把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了他。 “顾逍,你晚上陪我一块去林场,好不好?” 听完她的转述,顾逍也开心得不行。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晚上我陪你过去。” 苏清苒强忍着一下午的激动,一直忐忑地熬到了晚上。 天一黑,她立马就跟着顾逍匆匆进了山。 四人见到他们,结结实实又被吓了一跳。 毕竟前不久才刚刚来过,怎么又一块来了? 苏清苒顾不上解释,直接把怀里的信掏了出来。 “爸,妈,你们是不是认识农科所的周教授?” 两人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怎么有他写的信?你也认识?” 苏清苒激动地咧开嘴角,飞快地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也觉得十分地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那天下午她临时被叫去家具点商量种树的事,她的一个念头竟然会给家里人带来转机? “妈,要不咱们就让周教授去试试。” 苏景山飞快地看了信,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虽然没有和周教授共过事,但是他的为人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做事毛手毛脚的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看应该是有很大把握的。” 大哥大嫂也十分为母亲开心。 “妈,你身体不好,不要跟着我们在这里熬了。” 林玉珍看完信,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和周教授算不上师徒,当年她之所以坚持要帮他,也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才华。 没想到一个那么小的举动,竟然被人记下了这么多年。 “可是...我走了你们几个怎么办? 你们父子俩每天起早贪黑去干那么重的活,爱玲下完工回来还要洗衣服做饭,有我一块分担,日子总好过点。” 江爱玲一听,立马就急了,“妈,我一个人能行。” 苏振华也当即表态,“饭我可以做,衣服我也可以洗。” 苏景山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们仨都是被我连累的,没必要一直绑在一起,能先走出去一个是一个。” 第145章 母亲到了 三人轮番上阵劝说,苏清苒和顾逍也适时在旁跟着劝。 眼看效果不佳,苏清苒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妈,你也不能光为他们三个考虑,不为我考虑吧? 你女儿我现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南星还那么小,身边离不开人,我也需要有个人帮我搭把手啊。 我比爸爸和大哥大嫂更需要你。” 林玉珍愣了一瞬,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接受周教授的帮助,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真去了你们大队,我们暂时先不要公开母女关系。” 苏清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周教授说了,会帮我们严格保密,不会有人知道你是从林场过去的,再说咱俩的关系也只能瞒的了一时,迟早是要被人发现的。” 林玉珍坚定地摇了摇头,丝毫不肯松口。 “你还年轻,我和你爸爸都是在这方面跌过跟头,吃过大亏的。 一则,现在的政策虽然是个人调查清楚后,可以不必等到全家问题解决,但如果真的有人存心想做文章,我们是讲不清楚的,即便我先脱了身,刚开始还是可能会有变化。 二来,周教授给你们嫁接不收劳务费,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若有人拿我和你、以及他的关系做文章,这对周教授也不好。 所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等形势稳定下来后再找机会公开也不迟。 还有,一旦开始走程序,我们几个人这几天都会接受调查,你们最近就先不要来林场。 如果顺利,我们母女会重新在向阳山大队以新的身份见面的。” 苏清苒没想到母亲这么一会的时间就已经把这些事都想得这么全面。 不用猜就知道,她之前曾经经历过多少思想上的日夜折磨,才会事事小心谨慎。 苏清苒眼眶微微泛红,“妈,我听你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也好。 无论如何,先把这段时间给安全地渡过去。 ...... 几天后,装满果树苗和嫁接穗条的卡车终于进了村。 跟着一同来的,还有周教授和农科所的技术员们。 这趟过来,是要正式进驻果园、开始嫁接工作,起码要待好几天,所以都是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嫁接工具一块过来的。 一大早,大队长便组织村民们到路口去列队欢迎。 村民们翘首以盼,热烈地讨论着。 苏清苒却紧张地手心直冒汗。 自打那天和家里人商量好之后,她便一次也没去过林场,压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周教授那边也是一样,自打母亲答应,他便立刻返回城里开始活动。 为了避嫌,中间所有的事他也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过。 其中也包括了她。 今天来的人当中会不会有母亲,她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顾逍站在她身后,见她肉眼可见地紧张,便悄悄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放心吧,会顺利的。” 话音落,车子的响动声便从前方传了过来。 众人忙踮起脚尖去看,果然看见两辆卡车正朝着村子这边驶来。 苏清苒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多会,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不等人下车,大队长便连忙招呼着大家上前帮忙扶人拿行李。 场面顿时一片热闹,眼花缭乱得看不清楚谁是谁。 等行李陆续接了下来,车上的人也下来了好几个。 苏清苒这才在周教授的身后搜索到了母亲的身影。 苏南星也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姑姑——” 早上出门时,她又叮嘱过一遍南星,暂时不能和奶奶相认。 但是真看到人,心底的激动是掩饰不住的。 好在,在场的人都很激动,谁也看不出来这激动和激动之间有什么区别。 顾逍挡在两人面前,一个箭步冲到了周教授的身边。 顺手接过准岳母的行李,扶着她下了车。 苏清苒调整好情绪,也拉着南星走了过去,目光在母亲身上打量一瞬后,这才看向了周教授。 “周教授,一路上还顺利吧?” 周教授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苏清苒眼眶微微发热,“那就好,咱们先回村吧。” 大队长领着众人、拿着行李,浩浩荡荡地回了村。 双方人马也简单地在顾家开了个碰面。 院子里待不下,不少人都在院外围观看着。 周教授和那几个技术员,大家伙之前都已经见过几次了。 林玉珍是第一次来,模样也是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 众人的目光不免在她身上多留了一会。 周教授一脸坦然地当众介绍起来,“这位是林教授,是我专门为了这次嫁接请的技术指导,她经验丰富,有她在,咱们的嫁接的果树范围能扩大不少。” 众人恍然,怪不得她看着比周教授年纪还大不少。 原来是特地请来的专家。 大队长和顾婶两人相视一眼,眼底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紧张和激动。 原本头一回和亲家见面,应该要好好热情招待一番的。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装不知道了。 简单碰完,大队长便忙着安排住宿的事。 在队伍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也已经带人提前收拾打扫。 周教授就住在顾家,大队长两口子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给了他,两人准备去晓蕾那屋凑合几天。 几个年轻的技术员也都提前被安排好,到各家各户有空房间的人家。 眼下唯一没提前安排的,就剩林玉珍。 见大家在商量这事,苏清苒便主动开了口。 “大队长,我那能空一张床出来,可以挤一挤。” 大队长心领神会,“也好,那就让林教授住你那去。” 说罢,又一脸抱歉地看向林玉珍,“林教授,要委屈你过去挤挤了。” 林玉珍淡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这边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有一张床就足够了。” 第146章 跟我们一块住 考虑到一会还要进山嫁接,众人也顾不上多寒暄,忙各自带着行李跟着村民们一块回家安顿。 顾逍随手扛起了林玉珍的行李,“林教授,我送你过去。” 一行四人出了门,直奔苏清苒的小屋。 一路上,几人都没怎么说话。 等进了屋,苏清苒这才一把抱住了母亲,“妈,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苏南星也伸出胳膊抱住了奶奶,“奶,晚上南星想跟奶奶一块睡。” 林玉珍一手揽了一个,笑道:“好好好,现在不是来了吗?放心吧,这几天一直很顺利。 这次多亏了周教授,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赶得上过来。” 顾逍看着两人抱着岳母撒娇的样子,笑笑没说话,转头帮忙收拾起来。 林玉珍被两人抱了一会,这才想起来什么。 连忙把口袋里的存折递了过来,“清苒,这个你收着,这个是给我的补偿金还有补发的工资。” 苏清苒看也没看,“不用,我身上还有钱,够花的。” 林玉珍坚持要给,“往后我们三个人呢,花钱的地方多,我在这也花不到钱,你收着吧,往后这个家你来当。” 苏清苒直起身子,笑嘻嘻把存折接了过来,“行,那我先收着,往后缺什么你们跟我说。” 母亲来了之后,苏清苒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只是一看到母亲现在的气色,还是不免叹气。 之前每次去林场,天太黑也看不清。 上次除夕在这待了几天,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些,现在又暗了下去。 好在,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养。 想到这,苏清苒连忙灌了一壶热水,又用手帕包了几块点心。 “妈,这些你带着进山,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叮嘱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要不然我今天也跟着进山去看看。” 林玉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行,你还是忙自己的去。” 顾逍随口附和,“你放心吧,有我在呢,在山里我会看着阿姨的。” 东西一放下,众人便要马不停蹄地进山开始工作。 村里的气氛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周教授带着技术员们要去嫁接,自然也需要不少人跟着打配合。 剩下的,还有那么多果树苗要去栽种。 还有负责浇水灌溉的。 就连村里的孩子也都跟着一块过去扶树苗。 苏清苒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几个人一走,她就赶紧把母亲带来的被褥衣服拿出去晾晒。 趁着没人,又从空间里拿了不少吃食放在了厨房。 平时只有她和南星,想弄什么东西出来,还算是比较好糊弄。 现在母亲来了,还是要多放些在明面上。 简单收拾好,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加工点。 安排好加工点的活,还要去张罗农科所同志们的午饭。 虽说饭都是顾婶带着几个婶子在准备,但是关键的时候,还要她过去挥几把铲子。 今天是果园正式嫁接的第一天,几个婶子一大早就在为了伙食犯愁。 “周教授说了,这几天晌午都不回来吃,让我们直接给送到果园去,节省点时间。” “是啊,炒菜的话怕一转眼就冷了,汤汤水水的也不好带。” 苏清苒看了一眼几个婶子准备的东西,有早上刚捞上来的鲫鱼,还有昨天特地让人去镇上买来的猪肉、豆腐等等。 便开口提议,“这鲫鱼也不大,红烧的话刺太多,等下我用油煎一下,再放点豆腐进去炖汤,上面有油水不容易冷,到时候用木桶装着带过去。 这猪肉也不炒了,干脆剁馅包成包子吧?在山里吃也方便。” 顾婶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刚才也说包包子,省得炒菜又是盘子又是碗的不好弄。 就是这馅料怎么弄?做纯肉的怕是不够。” 苏清苒想了想,“刚才在村口,我看田边冒了不少荠菜出来,咱们挖点荠菜回来一块包。” 商议好,几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等两大锅包子蒸出来,日头也快悬至正中。 苏清苒担心母亲第一天过去不适应,便主动提议要一块过去送饭。 包子和鱼汤都装进了木桶里,用板车拉着,上面再盖上被子。 到了山坡下,包子还是热的。 大队长一看是午饭来了,连忙张罗着农科所的同志停下来吃饭。 几个年轻人忙了一上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是饭来了,也顾不上客气,擦擦手就开始拿起包子吃。 苏清苒盛了一碗鱼汤递给了周教授。 这才又盛了一碗放在了母亲的面前。 随口询问道:“周教授,林教授,上午还顺利吗?” 周教授笑着点了点头,“还算顺利,只是刚开始有些慢,这也是正常。” 几个年轻技术员却有些苦不堪言,“你们这山上的野果树长得高大,树龄大的枝条粗细对不上,林教授要求我们严格对齐,可把我们给累坏了。” 几人虽是开玩笑说的,但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觉得林教授一个空降兵,不能爬上爬下,却能越过周教授对他们提出这么多要求而不满。 苏清苒正在给几人盛鱼汤的手一顿,又默默把勺子放了下去。 还没开口,顾逍便从旁边走了过来。 随手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自顾自地给自己盛了一碗。 随口玩笑道:“嫁接的技术我们不懂,但是林教授经验丰富,这么做肯定有她道理吧? 刚才我帮林教授打杂,看她亲手嫁接了一颗桃树,那活做的是真细致真漂亮。” 周教授也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当年在农场,我也只有给林教授打杂递东西的份。 正是因为树龄大的枝条木质化严重,所以才要格外细致严苛,如果形成层不能完全对齐,那就不能保证愈合完全,穗条就无法从砧木中获取水分和养分,那咱们这次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几个年轻人被说得面面相觑,讪讪地笑着附和。 “周教授说得是,我们之前就是经历得太少了,下午一定按照林教授的要求好好弄。” 说着,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周教授和林教授碗里奶白的鱼汤发起了愣。 刚才几人吃得急,这会包子都卡在胸口,噎得正难受,急需要一碗热乎乎的鱼汤来顺顺。 可低头一看,自己面前的碗里还是空空的。 再扭头一看,勺子还握在人家顾逍同志的手里。 这是觉得他们干活不上心?不打算给他们喝了? 第147章 杀猪送行 一连忙了几天,果园的嫁接工作终于完成,果树苗也全部栽了下去。 虽说第一天的时候,几个年轻的技术员对林教授的能力都存有质疑。 但是几天相处下来,大家彻底被折服,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周教授非要调一个外人来帮忙。 农科所的同志们个个累得不轻,本打算结束工作后便立刻回城休息,却被大队长硬留下来多住了一晚。 死活非要拉着大家伙一块吃顿饭再走,不然心底过意不去。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大亮,顾逍便领着几个年轻人进了山。 苏清苒知道他要带人进山打猎。 本以为是准备多打点野鸡野兔下来,再好好招待大家伙一顿。 哪知她早饭才做到一半,就听见外面山脚下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便急忙忙走出门去查看。 隔壁的几个知青,连带村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不多会,顾逍几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还有一头黑面獠牙的大黑猪! 那血淋淋的样子看得苏清苒心头一惊。 倒是南星胆子大,跟着几个孩子一块兴奋地迎了上去。 “逍叔叔,今天杀猪吃席吗?” 几个农科所的同志也都被吓了一大跳。 之前在山坡果园里,他们连一个野鸡的影子也没见着,他们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大一头野猪的? 虽然这几天顿顿吃肉,伙食一点没差了他们的。 但是这么一大头猪摆在面前,几人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早就听大队长说起过杀猪饭的热闹,今天这是准备请他们吃杀猪饭? 有了先前的经验,村里人准备起杀猪饭来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只不过,上一次他们留下来煮的大多都是猪下水。 今天不同,除却留给几个农科院同志带走的肉,剩下的全部清理了出来准备待会吃。 苏清苒跟着大家伙一块忙活了半天,又是卤又是炖又是炒。 到了晌午,一盆盆的肉菜陆续摆上了桌。 大队长激动地朝着周教授和林教授一遍遍道谢和挽留。 周教授也难得幽默一回,“不走不行呐,在这住了几天,我们几个同志都胖了一圈,胃口都被养刁了。” 说完,又顺势把林玉珍的安排当众提了一嘴。 “嫁接工作虽然是完成了,但是后续还有不少的养护工作要做。 林教授她身体不好,你们这有山有水空气好,正好让林教授留下来休养一段时间,顺便负责后续的养护工作。” 大队长松了一口气,“也好,有林教授在,我们就踏实了。” 一顿杀猪宴,农科所的同志们吃得心满意足。 临走时,每人手里都被硬被塞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是山里的干菜,还有今天刚杀的猪肉。 几个年轻技术员惭愧不已,幸好这几天都是按照周教授和林教授的严格要求完成了任务。 不然还真觉得对不起老乡们的这些心意。 送走农科所的同志们,村子里明显冷清了许多。 眼下果园已建好,剩下的便是开始忙编竹筐还债,以及搭建鸡棚。 这些都是小事,用不上顾逍和苏清苒帮忙,大队长招呼人就做了。 难得清闲下来,苏清苒便开始忙着给母亲调理身体。 虽说不能一天三顿顿顿鸡鱼肉,但是每天热汤热饭,条件比林场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一开始,林玉珍还有些放心不下林场的三人。 等到顾逍过去报了信,得知林场三人一切都好,这才踏实地安心住了下来。 每天早上先去山坡果园上走一圈查看记录情况,回来时带上几把野菜。 女儿忙的时候,她就留在家里帮着带孩子做饭,弄弄菜园养养鸡,日子和从前和林场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有母亲同住帮着照料,苏清苒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家里做女儿的光景。 顾逍却是苦不堪言。 从前虽说有南星在,但是毕竟年纪小,他还能经常随意跑过来找两人。 如今未来岳母住了进来,他也只能收敛着。 每天过来帮着干点活,但是除此之外再不敢单独拉着苏清苒腻歪。 只能眼巴巴地这么看着。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进城送货的日子又到了。 前两天林场那边已经说好了,今天会特地腾出一辆空车送他们过去。 这样一来,进城的时间要省掉不少。 到时候交完货,估计还有不少剩余空闲,正好他能拉着苏清苒单独出去逛逛。 顾逍算盘打得很好,但是没想到,几个知青听说有车能够进城,也都纷纷向大队长请假。 希望能一块去进城。 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姑娘一听说知青也要进城,立马也跑来找了大队长。 若是搁在大队长以前的脾气,肯定不会同意带这么多人进城送货。 但是他最近心情很不错。 果园好不容易建好了,露天鸡舍也修好了。 几个年轻人都跟着出了不少力气。 而且今天他们是第一次坐车走新路进城送货,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行,都去,挤着坐坐,坐不下就站着。” 顾逍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好。 反正车子坐不下,他正好提前骑着自行车带苏清苒进城。 累是累点,但是也算是难得的二人世界。 打了个招呼,两人便直接出发了。 车子才刚拐上柏油路,便有人在后面大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逍哥~苒姐~” 两人齐齐往后看了一眼,是郭四海,还有张兵和赵军。 “你们仨怎么也来了?” “车子坐不下,我们几个也骑车过去。” “......” 于是,原本空空的柏油大道上,一辆自行车变成了四辆。 另外三人还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动静真像是要去打狼一样。 “逍哥,今天难得出来,上次你可答应过要请我们吃饭的。” “今天恐怕没时间,下次吧。” “啧,今天怎么就没时间?送完货不就是没事了吗?刚才大队长还说让我们今天可以逛逛呢。” 苏清苒坐在后面,很快想明白了过来。 顾逍这是因为她俩谈对象的事,所以答应了要请几人吃饭? 于是便从后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反正我们中午也没事,一块去吃饭吧?” 第148章 头花被仿制 顾逍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这样吧,咱们几个比赛,看谁先进城,你们要是比我们先到,那就今天中午国营饭店安排。” 话音落,另外三人箭一般‘嗖’地飞了出去。 顾逍也作势猛踩了几下,不过很快又停了下来。 苏清苒愣了愣神,“怎么了?” 顾逍腾出一只手,抓起她的手缓缓绕到了自己的腰间。 “累了,骑不动,让他们几个先过去。” 反正不管输赢,都是要请的。 苏清苒立马明白过来,什么比赛,他这就是看几个人‘碍眼’罢了。 不过这段时间,自己一心扑在了母亲身上,的确是忽略了他。 见四下无人,苏清苒便大着胆子伸出手臂,交叠着环抱住他的腰。 头也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顾逍心底微微一颤,浑身上下都绷直了,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除了一个劲傻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美好的气氛。 可好景不长,两人才刚甜蜜了一会,后面的大部队就追了上来。 车子的响声一传来,苏清苒便立马撒开手,挺直背坐了起来。 “哟,苒姐,你们怎么才骑到这?” 苏清苒呵呵,“两个轮子肯定赶不上你们四个轮子的。” 顾逍往车上瞥了一眼众人,“没事,你们过去先帮着卸货,我们一会就到。” 众人,“......” 供销社的采购站。 姚主任一看到大队长和罗会计过来,热情得便像是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刚才还在念叨着你们呢。 你们这大队没有电话可真是太不方便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们,咱们一块去我办公室坐坐!” 大队长和罗会计相视一眼,都觉得今天的姚主任有些不太正常。 哪里怪怪的。 “姚主任,不急,咱们先把今天的货点点。” “没错,我们的小苏还没到,一会等她来了,咱们一块谈。” 姚主任眼底闪过一丝不情愿。 他要说的事,苏清苒不在正好。 要是来了,恐怕没那么容易糊弄。 不过见两人都坚持要等苏知青,也只好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也好也好,咱们先把这一批货结算清楚。” 几个知青和年轻小伙在大队长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车上的货全部卸了下来。 点完货,顾逍载着苏清苒刚好进了大院。 大队长连忙喊上苏清苒,带上罗会计一块去了姚主任的办公室。 刚坐下,姚主任便喊来了采购站的会计人员,当着几人的面把今天的货款给结了。 罗会计核对着送货单点了一遍,满脸迷茫地抬起头来。 “姚主任,这款子数目是不是弄错了?” 姚主任呵呵道:“怎么可能会弄错,你们的货数目和协议上一件不多一件不少,我们的金额也是分厘不差。” 罗会计为难地看了大队长一眼,“原本家具的订单一直有一笔预付款在的,这次全扣掉了,那下一笔订单的预付款?” 姚主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尴尬地摆手笑了起来。 “你是说预付款啊,不急不急,你们先坐下来喝茶,我慢慢跟你们说。” 姚主任给几人泡了茶,这才慢悠悠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实不相瞒,自打林场年后通了车,周边几个家具厂的木材供应问题得到了大大的缓解,接下来城里家具紧张的局面肯定会被彻底解决。 当然了,你们大队生产的家具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那都是没话说的。 就是要预付款这一点,着实有些难办。” 大队长和罗会计面面相觑。 “姚主任,您的意思是,今年家具订单都没有预付款了是吗?” 姚主任连忙摆手,“上头的确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是你们放心,这个预付款是之前答应过你们的,我会再想办法帮你们去沟通沟通,应该问题不大。 但现在还有这么个情况——” 大队长和罗会计刚听到问题不大,正准备把心装进肚子里。 没想到下一瞬,又听到了但是,心底顿感不妙。 苏清苒知道他这是故意抛砖引玉,什么家具预付款困难,不过是个幌子。 接下来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便故意装着不知情,“姚主任,我们都已经合作过那么多次了,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 姚主任轻咳一声,“是这样,你们也知道,我们供销社的头花以前都是跟外地一家工厂采购的。 现如今,那家工厂也提供了不少好看的新款头花,关键是价格还比你们便宜不少。 我本来是不打算考虑的,可是人家天天来电话,前几天还专门为了这事跑了一趟过来。 现在这事连上面的领导都惊动了,我也不好光替你们说好话,毕竟我们供销社也是要讲究效益的不是?” 说着,姚主任便把对方提供过来的样品给拿了出来。 大队长和罗会计低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他奶奶的,什么狗屁新款?这不是明摆着仿制他们的头花嘛! 苏清苒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实物也不免生气。 但面上依旧不显,“姚主任,所以你们现在是打算跟这家工厂进货了,是吗?” 这些头花都是出自她手设计出来的。 姚主任原本以为她看到自己的头花被仿制,肯定会气得跳脚。 到时候自己再出面劝慰,没想到她会这么淡定。 弄得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小苏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之前进了不少的料子,怎么可能一点不为你们考虑。 是这样,上次你们进了料子后,不是过来找我加了两分钱嘛,这个涨价实在有些难办。 另外,你们做的新娘头花价钱也太贵了,这次的货就算了,但下次你们可要把价格给降下来。” 苏清苒眨了眨眼,“姚主任,那你们想要什么价格?” 姚主任轻咳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铺垫了这么久,她们竟然这么爽快,直接就进行到新价格谈判了? 第149章 重新洗牌谈判 姚主任虽然被打乱了节奏,但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 “是这样,其他那些小头花也就算了,只要把两分钱的幅度给调回去就行了。 最主要的还是这款新娘头花,原先你们第一次拿着样品过来的时候,我就说了,最多一块二,但是后面你们坚持非要一块六,可是你们现在看看,人家外地工厂一块二就能做。 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要是一块二能做,我们肯定还是继续和你们合作。” 大队长气笑了,“姚主任,要不然你把我们一块六的东西拿出来比比呢,跟这一块二的东西不是一回事啊。” 姚主任面露难色,“这我当然都知道,可领导说了,这头花也就结婚的时候戴一回,是个差不多的意思就行了,没人会那么较真。 要不,你们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我等你们消息。” 苏清苒笑着站起身来,“姚主任,我看就不用回去商量了。 之前您就说过,供销社的存在都是为了满足人民生活的需要,顾客需要什么,肯定是您比我们更清楚。 至于从哪里买,其实都一样,您真的不用有什么思想负担。” 大队长回过神,也立即附和道:“没错,要不您还是从那家外地工厂进货吧。 其实,当初这头花我们商定的价钱是两块,也是看在大家合作这么久的份上才降到一块六。 但是实际做下来,我们真的没什么利润,太费事了,不做也好。” 姚主任顿时傻了眼,这事从何说起? 这么火的生意,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要是说这里面没什么情况,他名字可以倒着写。 正在纳闷之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来人是顾逍。 只见他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 “抱歉,打搅一下。 刚才卸货的时候我不在,我看驾驶室还落了两个大包,是不是忘记拿过来了?” 苏清苒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连忙朝他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这些不是给供销社的货,你快拿回去。” 顾逍愣了一瞬,不解地挠了挠头。 “怎么可能?这些原本不是说好了先给姚主任看的吗?” 苏清苒一下子就急了,“现在用不上了,你赶紧送回车上去。” 顾逍哦了一声,立马将原本打开的袋口重新扎了起来。 拎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电光火石间,姚主任一下子就明白了。 立马激动地喊了一声,“等一等,顾同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说完,又佯怒地看向苏清苒。 “小苏啊,咱们可是合作了那么久,有什么好东西,这么藏着掖着可不好!” 苏清苒尴尬地笑了笑,“姚主任,真没什么。 嗐,其实是我们大队年后赶出了一批新头花,但是吧,这批头花成本太高,比今天送的货可贵多了,肯定不适合你们。” 大队长也从旁附和,“没错,一块六的价钱你们都嫌贵卖不动,那这些干脆还是别看了。” 罗会计猛地点了点头,“姚主任,我也建议你别看,看了这些,以后其他的头花你就入不了眼了,还是当没看见吧。” 话音落,姚主任已经快步走到了门跟前。 一把抓住了顾逍的胳膊,“别别别,好东西大家一块看看嘛。 你们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就算是买卖不成,我也一个字不会泄露出去。” 苏清苒为难地看了一眼大队长,“要不然那就——打开看看? 不看的话,弄得好像我们不相信姚主任的人品似的。” 大队长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逍,把东西拿过来,打开给姚主任看看。” 顾逍利落地拎着两大包东西进了屋,刚低头要去解。 姚主任已经迫不及待帮着打开了。 “这是——”姚主任手捧一朵加了珠子的新娘头花,眼底的震惊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新款头花?!” 好家伙,幸亏他刚才机灵,嗅到了不对劲。 要是错过了,说不定这款头花明天就会在百货商店的柜台上出现,到时候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想到这,姚主任差点惊出一身汗来。 立马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几人听说自己要换工厂,表情都那么淡定。 这是早就找好了退路! 可是他分明就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又没说真要换。 站长教的这狗屁谈判技巧,差点害苦了他啊。 “你们、你们这珠子是哪里弄来的?” 顾逍抿唇笑了笑,“姚主任,这可不方便说,但是您放心,这些珠子绝对是正规途径弄来的,不然我们也不敢用。” 苏清苒眨了眨眼,笑道:“姚主任,您觉得我们这新头花好看吗?” 姚主任不再有所保留,“好看!你们大队可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精巧的东西,甚至比我在京市的友谊商店看到的头花还要好看。” 苏清苒松了一口气,“姚主任,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你在供销社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手下不知道经过多少好东西,你的眼光我们是最信得过的。 就拿你之前选购下单的头花款式来说,听说门店里都卖断货了,只要您看好的,肯定能大卖。” 姚主任被她马屁拍得正晕晕乎乎的,但是慢慢品出了不对劲。 之前他选的那些头花好卖,难道不是因为她们做的好吗? 当初要不是她们带着这么多款新头花过来推销,门店里现在还在卖着那些老气横秋的头花呢。 那家外地的工厂,合作了这么多年,做的都是什么玩意?! 这次要不是仿制别人的,他们能有机会再次翻盘? 可是,仿制只是一时的,没有创新能力,就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别人吃剩下的。 想到这,姚主任顿时懊悔不已。 “苏知青,顾大队长,我要郑重和你们道个歉。 其实今天这一出并非我本意,我也是被迫无奈,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只能找你们压价钱。 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第150章 账面满血复活 对于姚主任的道歉,几人都纷纷表示理解。 “你们做采购的,本来就是既要东西好,又要东西便宜,这是您的工作,我们都理解。” “是啊,姚主任,您放心,今天这事对我们以后合作没有影响,虽然头花生意做不成,但是家具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的。” “没错,你们要是为难,那家具的预付款我们也可以不要了,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进木料的资金。” 姚主任越听心越冷。 这是真打算不供头花了? “顾兄啊,你们别这样,之前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其实吧,咱们还是不能小看这小姑娘和新娘子的购买能力。 爱美是女同志的天性,咱们的头花价格其实还算比较合适的。” 苏清苒伸手去接姚主任手里的头花,“谢谢姚主任的安慰,可是这些新的头花可能不太合适,这些价格还要贵不少呢。” 姚主任不甘心地把头花往回拽了拽,“我看不一定,你先报个价格,咱们好商量。” 见他坚持要报价,苏清苒只好为难地从包里掏出一张报价单来。 “姚主任,您随便看看。” 姚主任激动地接过报价单,脸色顿时变了变。 那些单个的头花加上一两颗珠子的,只涨了五分到一毛,倒是还能接受。 可这个加了珠子的新娘头花竟然要两块钱一个?! “小苏啊,我看这上面珠子也没几个嘛,而且都是小珠子,要加四毛钱啊?” 苏清苒笑着接回报价单,“姚主任,这小珠子可比大珠子还难做,价格也高,而且我们缝起来也挺费事的。 没关系,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大队长连连点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儿就到这吧?” 姚主任见几人的身体一直往外倾,脚下像是长了风火轮,一刻也待不住。 便知道留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别说他不会主动去找人仿,就算是能仿,现在去哪里弄珠子? 这些可不是好搞的。 “苏知青,你们这些都是现货?” 苏清苒点了点头,“没错,之前家具跟你们收定金,我们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头花每次还浪费你们那么多时间等待,所以我们就想着加加班,以后都搞现货来卖,这样你们每次选定以后直接就能上架了。” 姚主任愧疚不已,人家这么为他考虑。 可他...差一点,他就搞砸了。 “小顾啊,你别着急扎口袋了,把这些全拿出来点点,我们全要了。” 顾逍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看了一眼苏清苒和他爹。 似乎在等待两人的指示。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为难地点了点头。 “行,那咱们还是以老合作关系优先。” “也好,姚主任,这次我们带的现货不多,就先供给你们了。 以后我们也会定期带着现货进城,每批货花样不定,但是保证每批都会有新花样,你们要是需要,以后我们还继续过来。” “来!当然要来!小苏啊,你们不光要来,而且必须要跟我保证,有什么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拿到我们这来。” 清点完头花,姚主任二话不说又叫来了会计。 当着几人的面重新把头花现货的货款给结了。 罗会计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依旧满头雾水。 “不对啊,这怎么还多了三百块钱?” 姚主任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哪里多了?这里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 这三百是下一批家具的预付款,这是新的订单协议,你们看看。” 大队长接过协议看了一眼,“这多不好意思?” 姚主任讪讪地笑了笑,“应该的,你们就收下吧。” 出了采购站的大门,大队长和罗会计怀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还有些不真实。 激动的同时,也实实在在捏了一把汗,生怕玩砸了。 毕竟,两块钱一个头花,小苏是真敢要啊! 可是,姚主任刚才一块二的价格,也是真敢还!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 原本为了建果园,大队的账面上几乎清空。 这下好了,又满血复活了。 几人先是去了供销社门店,采买了鱼线和皮筋,又把剩下的碎布包了圆。 紧接着,还打算去纺织厂那碰碰运气。 上次顾晓蕙的哥哥说了,这段时间会帮着留一部分碎布下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见几人要去纺织厂,顾逍连忙出声拦住。 “爹,去纺织厂买布头,我让郭四海他们几个跟你们过去,我和清苒还有事。” 大队长愣了一瞬,“你们有什么事?” 说完,便立马想了起来。 “行行行,你们俩快去吧!” 郭四海几人面面相觑,“什么事这么神秘?那午饭?” 顾逍嗤了一声,“不搭嘎,一会晌午咱们还在对面的国营饭店碰面。” 说着,便骑上自行车,载着苏清苒往何春燕给的地址上找去。 刚才在供销社的时候,两人没见到何春燕,问了才知道,她今天有事请假了。 原本两人就是打算给送到家里去的,这下正好,说不定早点过去还能见到人。 两人按照纸上写的地址,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了地方。 让两人意外的是,地址上只写了街道和门牌号,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公安大院。 难不成何春燕的丈夫是个公安? 敲了门,前来开门的是位阿姨,一问才知道是何春燕的婆婆。 两人见何春燕不在家,直接把东西给搬了进来。 “婶子,我们是何春燕的朋友,这些都是我们山里的东西,自己做的晒的,不值钱。” 何春燕的婆婆早些天已经听何春燕提过两人,倒是没意外。 只是让她吃惊的是,两人竟然送了这么一袋东西过来。 “这太多了,春燕不在家,我也不好替她收,要不你们拿点回去吧?” “没事的,我们也没花钱,再说都是大老远带过来的,您就收下吧,回头和春燕姐说一声就成。” 说着,两人便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道还没走出大门,就看见何春燕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了过来。 原本,何春燕的脸上神情还有些恹恹的,见到是她来了,这才笑着走了过来。 “清苒?你们怎么来了?” 第151章 我对象这么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两人一回来,苏清苒和顾逍再次被热情地拉进屋喝茶。 聊了两句才知道,何春燕的丈夫徐为民还真是个公安。 这处小院就是单位分配给小两口结婚用的新房。 见何春燕脸色不太好,苏清苒便关心问道:“我们刚从供销社过来,听说你请假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何春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剜了一眼一旁的徐为民。 “这几天胃口不好,刚才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说是怀上了。” 苏清苒惊讶地张了张嘴,开口笑道:“这可是喜事!恭喜恭喜。” 何春燕的婆婆原本在院子里晒被子,听到屋里的动静,手上的水来不及擦就跑了进来。 “真怀上了?哎哟,这可真是大喜事,我赶紧打电话告诉老头子一声,让他一会去排队买点肉去,一会你们俩也留下来吃饭啊。” 苏清苒哪里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再说人家家里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好意思多待,寒暄几句便要走。 两人一走,何春燕的婆婆这才想起来两人刚才送来的东西。 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一大块野猪肉,一兜子花生,还有晒的干菜和蘑菇,顿时傻了眼。 “乖乖,怎么还有肉?!这花生不错嗳,正好煮粥给春燕补补。” 何春燕和丈夫也吃了一惊。 “这两个人也太大方了,我就是帮他们大队跟舅舅搭个线而已,没想到竟然会送来这么多东西。” “我看这猪肉像是野猪,估计是他们山里打的,其他的估计都是自己种的,既然他们大老远送来,那就先收下,正好给你补补。 等下次碰到他们,咱们把钱给他们。” “也好,正好家里肉票也快用完了。” 苏清苒和顾逍出了公安大院时,时间还没到晌午。 估摸着几人在纺织厂还没忙完。 便打算先骑车慢慢去约好的国营饭店,一边逛一边消磨时间。 路过邮局,苏清苒这才猛地想起什么。 “对了,妈到大队的事,我还没跟马叔他们说过,我去打个电话。” 苏清苒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机械厂的厂长办公室。 确认过他身边没人,这才简单地把母亲回来的事说了。 虽然她说得隐晦,但马叔还是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样,你中午到家里来吃饭,我现在收拾下就回去。 你仔细再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说不定以后对你父亲的事也有帮助。 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婶子做饭,你赶紧过来。” 苏清苒侧脸看了看一旁顾逍幽怨的小眼神。 上次去马叔家就没带他,还把谈对象的事也给忘说了。 这次要是再不带他,她是真没本事哄了。 “那个,马叔,我能带个人一块来吗?” “可以啊,你要带谁?” “我对象。” 马叔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笑道:“行,那你先过来,正好我和你婶子给你好好把把关。” 挂完电话,马叔就笑不出来了。 这丫头才下乡不到一年,这么快就被哪家小子给骗走了? 之前他还打算找机会把她给弄回城呢,要是真在乡下谈了对象,那可不太妙。 想到这,马叔也顾不上收拾了,连忙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另一边。 顾逍亲耳听见她说要带自己过去见长辈。 激动地一时忘记场合,连忙拉着她出了邮局。 “时间不早了,那咱们赶紧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带上,我这第一次去,不好空手。” 苏清苒点了点头,“行,那附近就有家供销社,咱们现在就过去。” 两人在供销社买了两瓶酒,又要了几盒罐头桃酥,装了满满一兜子。 过了马路的功夫,迎面就撞上一个老熟人。 正是之前在大院帮着苏清苒打抱不平的张婶。 自从那次离开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张婶见到她,震惊得差点没敢认。 “小苏?是你吗?你回来了?” 苏清苒点头笑了笑,“张婶,好久不见。” 张婶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手上也忍不住亲昵地拉起她的胳膊。 “这一晃都大半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宁城! 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啊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你过不好,不过现在看看,你肯定过得还不错吧?” 苏清苒见她言语激动,眼眶都红了。 不由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张婶的确是对她不错的。 “张婶,我过得很好,谢谢你还惦记着我。” 寒暄几句过后,张婶这才把目光移到了站在一旁的顾逍身上。 “这小伙子是——” 苏清苒知道她是好奇,不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便大大方方地笑着介绍,“张婶,这是我对象。” 张婶惊讶地嗷了一声,连忙捂嘴笑了起来。 “我说呢,这小伙子人长得高高大大又帅气,看着就很般配,这跟那——” 说着,张婶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了声。 tUi!那个萧栋国,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能与之相比的。 现在还弄得人不人的,鬼不鬼的。 提他就晦气! “那行,你们逛吧?婶子也要抓紧时间回家做饭了,有空你们来家玩。” “嗳,好,张婶慢走。” 顾逍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转过头,嘴角已经翘上了天。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之前的街坊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苏清苒笑着睨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对象这么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她现在好像已经掌握了顾逍的命门。 一句话就能把这男人哄得高高兴兴。 顾逍耳尖悄悄红了红,跟着她飞快地朝着马叔家的院子走去。 进去时,马婶正在厨房里忙着炒菜,马叔正在收拾布置着桌子。 见两人来了,这才连忙快步走到院子里迎接。 “苒苒来了?” “这位就是苒苒电话里提到的小顾吧?” 不等苏清苒介绍,顾逍已经十分自觉地开始做自我介绍了。 “马叔好,婶子好,我叫顾逍——” 马叔虽然心底还不太能接受苏清苒在乡下找了个对象,但是面子还是给足了她。 很是客气地把人带进屋坐下。 “苒苒,你去帮你婶打个下手,正好我陪小顾聊聊。” 第152章 萧栋国进了疯人院 苏清苒看了顾逍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厨房,马婶低声安慰,“苒苒,你别介意,你叔他就是担心你在乡下被人给骗了,所以想替你把把关。 你不知道,之前萧栋国的事出了以后,他非常自责,说是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没能看出来是人是狗。” 苏清苒笑着嗯了一声,“婶,我知道,叔这也是为我好。” 见她没生气,马婶这才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你听说没?那个萧栋国出院后,一直在跟他娘闹,说什么两辈子都被她娘给毁了。 他娘吓得不轻,把人送去了疯人院治疗,昨天才刚出院。 出院后,人瞧着是老实了不少,一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 原本那个沈云芳已经被张桂兰赶出了大院,现在他儿子病成这样,她又厚着脸皮把人给接了回来,看样子,是打算撮合两人。” 苏清苒听乐了,上辈子她没去成的疯人院,倒是让萧栋国体验了一把。 竟然还是他娘亲自给送去的! 不愧是张桂兰。 这一家四口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要锁死了。 马婶见她是真的对过去的事丝毫不在意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顾逍的身上。 “苒苒,这个小顾,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苏清苒面露羞赧,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想好了,就他了。” “成,既然你考虑清楚了,婶相信你的眼光,走,吃饭去。” 出去时,顾逍依旧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跟马叔两人一问一答中。 知道的是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审问犯人。 马婶直接冲两人喊了一声,“老马,别聊了,赶紧带小顾去洗手吃饭了。 你今天叫苒苒过来,不是还有别的正事吗?” 马叔被打断,这才忽然想了起来,今天喊苏清苒过来的真正目的。 于是,也顾不上审问顾逍。 连忙追问起苏清苒来,“苒苒,你快跟我说说,你母亲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说不定,同样的法子咱们能在你父亲身上努力下。” 苏清苒很是感激,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叔,具体怎么弄的我也不太清楚,是我母亲之前一个后辈给想的办法。 说来也巧,正好我们大队要建果园,有一批难度大的野果树要嫁接,急需经验丰富的人才。 加上我母亲的问题并不严重,所以这才抓住这次机会,重新审查了她的问题。” 马叔听后感慨地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想要解决你父亲的问题没那么简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你母亲的问题能解决,这是个很好的开端,以后迟早都会解决完的。” 苏清苒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咱们还是慢慢等待时机,稳妥一些比较好。” 说完家里人的事,马婶连忙开始劝几人吃菜。 马叔也破天荒地把珍藏的好酒拿了出来。 “小顾啊,我下午还要上班,不能多喝,咱们爷俩就小酌几杯。” 顾逍郑重点了点头,主动起身帮马叔倒了酒。 苏清苒一边夹菜,一边悄悄地偷瞄了他一眼。 见他神色淡定,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饭吃到一半,马婶突然转身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手里端了一个海碗走了出来。 “小顾啊,这个是给你准备的。” 顾逍连忙起身接了过来,低头一看。 好家伙,黑红的汤底里卧着六个鸡蛋。 苏清苒也傻了眼,这会不会太多了? 马叔笑呵呵地看了两人一眼,“小顾,你尽量吃,我当年都可没你现在这个待遇。 刚才你婶说了,苒苒现在家里情况特殊,怕是没办法招待你这个新客。 所以你们就把这当成是苒苒的娘家,我和你婶都是苒苒的娘家人,以后你们常来。 不过一点,吃了这糖水蛋,就等于认下我们这两个长辈,往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家苒苒,我可饶不了你。” 顾逍重重地嗯了一声,“放心吧,叔,婶,往后你们看我的表现。” 说完,便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 一个、二个、三个... 苏清苒看得眉心直跳,小声问道:“吃得完吗?” 顾逍高兴地点了点头,“吃得完,我饭量大。” 刚才看马叔严肃的样子,他还以为这是不认可他们俩的事。 没想到... 今儿就算是撑死,也必须要吃完。 离开马家时,顾逍还是被撑着了。 手上揉着胃,心底却乐开了花。 “苒苒,我觉得马叔人挺好的,对我也不错。 他听说咱们大队想买拖拉机,还说会帮我们留意机会。 公社今年的指标是轮不到我们了,但若是机械厂能从中协调,说不定农机局那边能给我们开道口子。” 苏清苒面上一喜,“真的啊,有把握吗?” 顾逍点了点头,“听叔的意思,问题不大,不过起码也要等上几个月,他让我们好好干,先把大队买拖拉机的款子给挣出来。” 苏清苒笑着嗯了一声。 她怎么感觉马叔这是在给顾逍画大饼,想督促他上进争先呢? 见他还在捂着肚子,苏清苒催促着他停车下来。 “你别真撑坏了,要不然带你去买点消食片吃吃?” “不用,我没事,就是刚才吃急了,一会就好了。” “那你下来,我载你一会。” “行。” “哎呀,你别拉我衣服,被人看见。” “我是怕你给我摔了,那我不扶了,你专心骑车。”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的。 狭窄的巷道上,一个年轻的姑娘骑着自行车,哼哧哼哧地往前踩着。 身后的男人略显滑稽又局促地坐在后座上,时不时放下长腿帮她助力。 不远处的隔壁巷子。 沈云芳一边对着几个打群架的孩子破口大骂,一边奋力把鼻青脸肿的小军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抬头,恰好看到了隔壁巷子的这一幕。 虽然那身影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她认了出来。 沈云芳心底警铃大作,难不成她真的又回来了? 怪不得刚才张婶远远朝她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不过看她身后的男人,这是已经谈了对象? 要是这样,那萧栋国应该会彻底死心了吧。 想到这,沈云芳拔腿就准备回去,哪知道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她身后发愣的萧栋国。 瞧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沈云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栋国,你刚才也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吧? 我听说清苒已经谈了对象,你就把她给忘了吧,以前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萧栋国嘴角噙着冷笑,眼含嘲讽。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你所愿,她永远不会再回来挡你的道了。” 第153章 六个糖水荷包蛋 苏清苒晃晃悠悠地载着顾逍出了巷口。 一拐弯,街道豁然开朗,车子也立马听话了不少。 她正准备加速,却迎面撞上了前来机械厂上班的顾晓蕙。 还没到跟前,这姑娘就激动地嚷了起来,“你们俩——好啊,可算被我给逮到了。” 苏清苒一看她这阵势,顿感不妙,连忙下了车。 “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顾晓蕙哼哼两声,“你呗!你可气死我了,太不够意思了,谈对象的事都不告诉我!” 苏清苒心虚地干笑两声,“我是打算写信告诉你来着,这不是最近忙没来得及吗?再说我们也刚在一起没多久。” 顾晓蕙不服气地抱起手臂,“可是我爸我妈都知道了,我哥也知道了,我们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苏清苒笑着解释,“他们也是刚知道,肯定是大队长他们去纺织厂买碎布的时候提的。” 顾晓蕙扭头瞟了顾逍一眼,“可是就连张婶都比我先知道,刚才中午我下班往家赶,正好路边碰见了张婶,她说你谈了对象,长得高高大大又帅气,我还琢磨着是谁呢。” 顾逍呵呵,“不才,正是在下,不过清苒没骗你,我们才刚公开没几天。” 顾晓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刚公开——那就是说之前就已经在偷着谈了呗?”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像变魔术似地从口袋掏了几个头花出来。 “这是供销社今天刚准备上架的新款头花,喜欢吗?别人可都没有。” 顾晓蕙看到她递来的头花,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早把找两人兴师问罪的事抛到脑后去了。 “好看,真漂亮,这几个全给我?” “都给你,留着换着戴。” “还是你对我最好。”说完,顾晓蕙又转向顾逍,“你小子福气倒是不小,不过你怎么能让我家苒苒骑车带你呢,你也不怕累着她。” 顾逍啧了一声,“什么你小子,叫哥!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还有,我刚刚在马叔家吃了六个糖水蛋,清苒是看我撑的难受心疼我,懂不懂?” 顾晓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马厂长怎么还没到点,就急急忙忙先走了,原来是招待新客去了。 不过马厂长那人眼光那么高,能满意到给你吃了六个鸡蛋?该不会是吹牛吧。” 顾晓蕙不信,但是扭头看看苏清苒笑盈盈的样子,竟然是真的! 从前她认识的苏清苒,总是一副冷冷淡淡,什么情绪都不喜欢往脸上挂。 顾逍那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虽是堂兄妹关系,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只是他偶尔会进城往家里送点东西,每次送完就走,话也很少。 和顾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相比,他是那个看起来最凶最不好惹的。 现在再看看两人的样子,啧啧,那叫一个满面春风。 酸死了。 “行了行了,瞧你们俩这黏糊劲,不耽误你们俩约会了,我赶着去上班了。” “行,那回头写信聊。” 顾晓蕙一离开,顾逍便直接从苏清苒手里接过车子,“还是我来带你吧。” “你好受点没有?” “彻底好了已经。” 两人上了车,直奔事先约好的国营饭店。 到了地方,大队长刚刚带着郭四海几人以及几个知青吃完了饭。 见两人过来,张兵和赵军立马抱怨了起来。 “逍哥,说好的请客,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大队长,我们早饿死了。” 顾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清苒她叔叔非要喊我们去家吃饭。” 话音落,其余几人都冲他看了过来。 “哟,这是正式见家长了?” “吃的什么好吃的?” 顾逍回答得一脸淡然,“就是自家烧的家常菜,吃了六个糖水荷包蛋。” 徐娇、孙浩和陈卫国是来自隔壁市,那边和宁城的规矩差不多。 三人一听,立马就惊讶起来。 “可以啊,这说明对你很认可。” 顾逍轻咳一声,“还可以——” 不等他说完,大队长便立马打断了,“你小子去的时候没空手吧?” 顾逍呵呵,“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礼数还不懂?” 大队长担心他再得意下去,别把小苏的家庭情况给说漏了嘴。 便主动岔开了话题,“行了,饭也吃好了,你们几个该买什么赶紧去买。 一会咱们就要早点回去了,别耽误人家林场用车。” 几个知青一听说买东西,连忙起身往隔壁的供销社走去。 郭四海三人拉着顾逍不依不饶,“逍哥,说好的请客,你放了我们鸽子,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顾逍啧了一声,“我是那种人吗?下次一定补回来,再说了,我爹不是刚请你们吃过饭吗?还馋呢?” 张兵和赵军相视一笑,“大队长请我们吃的阳春面,清汤寡水的能不馋吗?” 顾逍笑着睨了两人一眼,“能让我爹请客,已经很难得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挑的?” 对于这次爽约,苏清苒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来的时候,三人为了赢,自行车链子都快冒烟了。 便主动提议,“下次一块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不然这样,咱们去买点肉,明天一块在家聚聚。” 顾逍点了点头,“那也行,你们仨明天到我家吃。”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苏清苒,“谁做饭?” 苏清苒爽快笑道:“我做。” 听说苏清苒亲自下厨,三人忙不迭地答应下来,“那没问题,说好了,明天晚上我们可直接来了。” “成,直接过来就行,千万别带东西。” “......” 一行人进了供销社,很快便四散开来。 大队长也破天荒地挤到了前面,不多会便拎着一兜子罐头点心挤了出来。 二话不说把东西交给了顾逍,“这些东西,你回去后拎给林教授。” 苏清苒连忙推了回去,“不用了,叔,顾逍已经送过了。” 大队长摆摆手,“他买的是他买的,这是我和你婶子一片心意,最近大队太忙,已经很失礼数了。” 眼看其余几人快要出来,苏清苒只得收下。 第154章 果树开花满枝丫 来的时候,家具和头花装了满满一大车,人都只有站的地方。 回去时,车上空的一件货不剩,只有大队长怀里洗得发白的黑色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村民们得知带过去的货全部卖光,个个都激动坏了。 见大家这么高兴,大队长却有些心酸不忍。 毕竟这高兴也不能当饭吃,还是要让大家伙见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总不能光让人拉磨,不让人吃草。 可是,现在才刚年初,还远远不到分红的时候。 大队长和罗会计一合计,两人打算先把前段时间征用鸡和鸡蛋的钱先补给大家。 至于价格,就按照城里不要票的行情,鸡蛋五分钱一个。 鸡的话按斤来算,合下来一只能补到两三块。 上次征用,家家户户都送来了一到两只鸡,鸡蛋少的有三五个的,多的也有二十来个的。 这样发下来,最多的一户人家甚至能拿到七八块的进项。 对于天天在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众人排着队领了钱,脸上笑容洋溢,心底美得冒泡。 自打大队干副业,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过年的时候刚分了那么多肉。 这才刚开年,又见到了钱。 领完钱,大家都在催促着村长什么时候送鸡崽。 有些孵出来早的,都已经在家养了一个多星期了。 这几天,大队集体搭建的简易鸡舍已经妥了,养鸡的荒地也圈了出来。 大队长想了想,反正现在天已经暖和,不太会有倒春寒。 便干脆地拍了板。 “明天一早,大家把鸡崽都送到鸡舍来,不过有一点。 这次养鸡的事大家也清楚,咱们是为了还债才试养一批来看看,能不能养成还不知道呢! 所以这价格没办法按照外面的来,鸡崽就按照一毛钱一只,大家要是没意见就送来。” 众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按照鸡蛋的价格给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大队长,你放心吧,我们明早就把鸡崽送来。” 第二天一早。 家家户户吃过早饭,便都赶着收拾鸡崽往鸡舍走。 苏清苒也拿了个竹筐出来,在底层铺了厚厚一层稻草,这才把鸡棚里孵出来的十几只小鸡崽放了进去。 她家那只抱窝的老母鸡体型大,屁股下的羽毛又密又厚。 一次孵了十五只小鸡崽出来,除了放在明面上的两只,剩下的全部被她带了过去。 虽然这些鸡崽在家没养几天,但是个个精神抖擞。 鸡舍外的几个婶子见了,都夸她养得好。 村民陆陆续续到齐,一个接一个地排队交鸡崽领钱。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怕一百只凑不够,家家户户都超额孵了。 数到最后,竟然足足有近两百只鸡崽。 比预想的足足多了一倍。 不过,昨天刚从城里领了钱回来,大队长这会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 “没问题,一百只是养,两百只也是一样养。” 收完鸡崽,大队的集体鸡舍也算是正式成立。 只不过,眼下鸡崽还比较小,刚开始需要有人精细照料。 大队长安排了之前丢鸡的曲大娘和另外一个婶子过来。 至于吃的,就暂时先用磨细了的麦麸子和玉米粉,拌上刚长出来鹅儿食嫩芽。 过段时间,鸡崽儿们长大了,到时候再放出来自己觅食。 对于两百只这个数量,苏清苒也倍感意外吃惊。 原本她还想着找机会帮忙替换一波鸡崽,这下看来是不够了。 只能换个办法,给小鸡崽儿偷偷喂点灵泉水。 反正目前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养死就行。 ...... 到了三月底,气温明显又有回升,就连村里最怕冷的老人也脱去了棉衣。 风吹在脸上暖意融融,还夹杂着淡淡的野花和青草香气。 青山如故,唯独成了果园的那一片山坡上换了新貌。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几周前嫁接的梨树和桃树枝条上,花骨朵累累满枝,正欲迎风绽放。 就连和植物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林玉珍也吃了一惊。 要知道,嫁接的枝条光是愈合就需要两到三周。 即便愈合良好,大部分也不具备立马开花的条件。 一般至少会往后推迟一段时间,甚至,当年无法开花。 周教授得知情况后,立马急匆匆地带人赶了过来。 一行人到了地方,甚至来不及进村,直接蹿进了果园里。 看到果园的情形,大家伙也都惊叹不已。 足足逛了一圈下来,这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周教授扶了扶眼镜框,用抑制不住激动的口吻向身边几个年轻技术员解释。 “虽然这种情况不多见,但不代表不可能,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当初林教授的坚持没有错。” 正是因为当时的小心,所以花芽才能得以良好地保存了下来,没有损伤。 再加上嫁接对齐良好,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母体汲取足够的养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后来林教授养护得好。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对于大家的赞叹,林玉珍受之有愧。 虽说她是尽心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可想来想去,她也找不到别的理由能够解释。 只能归功于这里的风水好,就像是向阳山的名字一样,这里的山坡背风向阳,的确是块风水宝地。 眼看一群资深技术员们讨论了半天也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甚至渐渐转到了风水上。 一旁的苏清苒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她只不过是每次陪母亲过来的时候,偷偷往水里加了点灵泉水而已。 见农科所的同志这么激动,大队长和村民们都摩拳擦掌,甚至已经做好了果园丰收的准备。 “周教授,按照现在的情况,要是这些果树今年都爆花,是不是代表着今年就能结果了?” 周教授沉思片刻,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几乎不可能!就算是当年能结果,结出来的品相也不会好,数量也多不到哪里去。 你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咱们种果树的,就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我相信明年一定会丰收的。” 听周教授这么说,众人皆是失望不已。 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刚才那些幻想全破灭了。 第155章 留下来培育大豆 苏清苒见众人个个垂头丧气,暗暗思忖,看来以后还是要经常过来看看。 周教授只说几乎不可能,又没说绝对不可能。 既然开花已经超出了预期,那结果再超一次也不是不行。 不是她没耐心,实在是大队里着急等着买拖拉机,只能靠今年这批果子了。 之前果苗进山的时候,她悄悄将折下来没用的小树枝全部扦插进了空间。 如今那些果树都已经长成了一人多高,也已经陆续挂上了果子。 虽然还没成熟,但是那些果子的品相一看就很不错。 要是果园的果子能有这么好,那就绝对不愁卖了。 从果园出来后,周教授直接让几个技术员先回城去忙,自己仍旧留了下来,跟着林教授一块回了村。 如今嫁接工作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且十分成功。 后续只要进行正常的果园管理即可,不再需要林教授去养护。 所以林玉珍的去向问题就到了关键的转折点。 苏清苒也很纠结。 一方面,她希望母亲能够留下来陪着她们,好好调理身体。 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母亲能够继续自己热爱的事业,像从前一样生活。 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母亲的意愿。 周教授也是这个意思。 刚到顾家,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林玉珍的打算。 林玉珍老早考虑好了,“周教授,我不打算回城了。” 周教授早已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过还是继续追问了原因。 “是不是因为房子的问题?虽然你们家之前的房子暂时要不回来,但若是你愿意回城,农科所那边可以帮忙解决住房问题。” 林玉珍摇了摇头,“和房子没关系。 经历过这些事,我现在已经别无他求,只想陪在家人身边。” 说完,林玉珍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农科所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 如果不行,我也可以不享受退休待遇,直接办理退休,总之不会再给组织添麻烦。” 周教授见她铁了心要留下,便把自己的另一重打算说了出来。 “林教授,现在是农业发展的关键时期,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如果你要是退休了,那才是我们国家的损失,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你不想回城,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参与我们的新项目,也是一样的!” 林玉珍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据我所知,果园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农科所在这里合作的项目。” 周教授点了点头,随手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资料。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林教授你应该知道,我之前带领的大豆遗传育种研究小组,一直在做杂交大豆的三系培育,但始终没什么进展。 所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的同时,能够继续帮帮我们,这里是我专程带来的资料,你先看下。” 林玉珍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既然他相信自己,愿意把这么重要的资料带过来给自己看,那就说明他真的考虑清楚了。 林玉珍沉默地翻看着资料,一开始还十分地认真,到了最后越翻越快。 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合上了。 刚才周教授说没什么进展,她还以为是谦虚随便说说。 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三系杂交大豆本来就是一条还没人成功过的路。 难度就在于,大豆是自交作物,依靠自身就能完成闭花授粉。 若是杂交,只能人工干预授粉,工作量巨大,可结果却往往不理想。 林玉珍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说出自己的提议。 “周教授,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用野生大豆作为父本杂交?” 野生大豆涵盖了原始大豆的全部基因。 最重要的是,野生大豆和目前的普通栽种的大豆品种亲缘关系最远。 两者杂交,最有可能获得新的重组基因和遗传性。 周教授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林教授,我就说我没求错人。” 接着,两人便一来一回,热烈地就杂交大豆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之久。 屋外,苏清苒和顾婶正忙着准备午饭。 顾逍和大队长也都留在院内打杂,一旦屋里周教授需要帮忙,也能立马过去。 屋里两人的谈话都没有刻意避开几人,所以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几人还能听清楚讲的是关于大豆的事。 越到后面,越是迷糊。 大队长无奈地向苏清苒发出求救,“你母亲和周教授想在咱们这种野生大豆? 我种了几十年大豆了,还是咱们自留的豆种种出来的豆子好呢。” 苏清苒忍着笑意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他们是想在这弄块试验田,把野生大豆的花粉授到栽培大豆上,说不定能得到新的品种,然后再在新品种中选育去培养——” 说着说着,苏清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毕竟,她也是个半吊子。 就在这时,屋里的两人终于就杂交大豆的试验达成了一致。 “林教授,如你所说,向阳山山地辽阔,山林里有不少稀缺的野生植物,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合适的野生大豆做杂交,我等下回去就去所里打申请,在这里建试验田!” 林玉珍笑着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自己的研究生涯就此结束了。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继续在这个山窝里重新换个方向,继续发光发热。 “周教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周教授以为她是想要一些技术人员或者农科所其他方面的支持,便爽快地答应了。 “林教授,你需要什么,尽快开口告诉我,能安排的我一定安排。” 林玉珍叫来了大队长,当着他的面开了口。 “我想替向阳山大队向农科所申请些稻种,就是去年刚刚试种成功的那个三系杂交水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156章 申请试种杂交水稻 刚才说大豆说得好好的,突然一下换到了杂交水稻上,周教授不免愣了神。 “林教授,你这是想搞杂交水稻的研究?” 林玉珍哑然失笑,赶紧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们只是单纯地想要增加点粮食产量。” 这段时间,她从女儿那听说了不少关于向阳山农耕的情况。 也抽空去大队的粮种仓库看了下,也看了下往年的产量记录。 发现大队种的都是最老的常规稻,平均亩产甚至还不足四百公斤。 可是,前年的时候,杂交水稻三系就已经配套成功。 去年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试种,最低的亩产也在六百公斤以上。 今年的试种推广范围只会越来越大。 水稻是向阳山种植最多的主粮作物,若是能种上杂交水稻,说不定就能大大改善这里粮食不够吃的局面。 既然她决定要留下来,往后也算是半个向阳山人。 为大队贡献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听完林玉珍的解释,周教授爽快地答应下来。 “行,这件事我去办。” 说完,又扭头看向大队长,“顾大队长,还要麻烦你过两天跑一趟公社办申请手续。 这个杂交水稻的稻种指标只能拨到公社,然后再由公社分拨到下面的大队。 到时候我会把实际情况和郭主任那边说一声。” 大队长整个人还在云里雾里中绕着。 满脑子都回响着六百公斤这个数字。 听见周教授连连喊了几声,这才连忙答应下来。 “好好好,后天一早我就去公社找郭主任申请。 哎呀,林教授,周教授,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能种上这么高产的稻种。” 周教授哈哈笑道:“要感谢还是感谢林教授吧,要不是她,我也想不到这一层。” 大队长连连点头称是。 自打亲家母过来以后,他们向阳山最短板的粮食生产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 关键人家还是高级研究型人才,讲得话听也听不懂。 但是有一点他是彻底懂了,那就是按照林教授说的办,今年的粮食生产就稳了! 周教授也是个急性子,得到林玉珍的肯定答复后,二话不说便要回城去准备。 大队长死活拉着不让走,“饭都已经在做了,菜也在炒了。 你闻闻,知道你要来,特地去买的肉,小苏亲自下厨炖的红烧肉。” 周教授摇头笑了笑,“我这个人简单惯了,对吃的不怎么讲究——” 相比吃的,他更想赶快回去把大豆杂交的实验基地给申请下来。 可是人刚走到厨房门口,脚步就迈不动了。 还真是红烧肉。 苏清苒在厨房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冲外面的周教授喊了一声。 “周教授,饭好了,吃完再走吧!” 周教授犹豫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也好,正好试验田的细节上我再和大队长商量商量。” 正准备送人出门的大队长:...... 今天顾家没有外人,除了周教授,剩下的就是顾家三口和苏家三口。 顾婶蒸了一大锅白米饭,还特地多焖了一会,让最底下的一层慢慢变成金黄的锅巴。 除了一大海碗的红烧肉,两人还用早上刚掐下来的香椿嫩芽煎了一大盘子的鸡蛋。 还做了一盘沙葱拌豆腐和油焖笋,都是双份大分量。 沙葱和春笋也都是顾婶昨天跟着大家伙一块去野地里薅的。 一到春天,家家户户都开始漫山遍野地找吃食。 这对向阳山的百姓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对于天天吃食堂或者干粮的周教授来说,还是挺稀奇的。 春天吃春菜,就好像把春天也装进了肚子里。 一顿饭,周教授吃得心满意足,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还是留了下来。 不然这个点回到城里,估计又只能啃凉馒头了。 吃完饭,周教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农科所,申请在向阳山大队成立大豆杂交试验田,还有申请杂交稻谷。 不得不说,周教授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地高。 到了第三天,大队长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公社找郭主任问进展时,却被告知可以领稻种回去了。 其实,郭主任昨天收到农科所电话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农科所会选向阳山作为实验基地。 而且还指定要拨杂交水稻种子给他们? 要知道,他上个月为了这个稻种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嘴皮子去申请,吃了多少闭门羹。 当时上面怎么说的?对,说是没有指标了。 只能等下一年。 稻种已经推广给其他种稻大户的公社了,一粒种子也匀不出来给他们胜利公社。 眼看马上就要播稻种了,突然又多出来了? 而且当天就给送了过来。 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面对郭主任追根究底的询问,大队长只是笑笑。 “俺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周教授觉得我们那适合试种杂交水稻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要在我们那搞杂交大豆实验,所以想顺带脚帮帮我们。” 郭主任听完更糊涂了,“那周教授就没说,为什么选你们大队做大豆实验基地?” 大队长咧嘴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之前嫁接的果树都开花了,周教授说我们那是块风水宝地,这才决定要在那建实验基地。” 至于野生大豆的事,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外说,就默认先不说。 郭主任虽然想不通,但是内心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落到了向阳山大队,就等同于落到了胜利公社。 “行吧,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晚点等拖拉机空了,我让人亲自给你们送过去!” 郭主任是高兴了,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总有人会不痛快。 两人谈话的空档,刚好赶上胜利公社最富的铁牛大队过来谈扩大生猪养殖的事。 胡大队长在门外把两人的话全听了进去。 偷听也就算了,还厚着脸皮想当场截胡。 “郭主任,你刚才说要在向阳山大队建大豆实验基地?还给他们申请了杂交稻稻种?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跟他们相比,我们铁牛大队的豆田和稻田可比他们多多了。” 郭主任眼皮子跳了跳,“是胡大队长来了啊! 这事你别眼红,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人家农科所的领导亲自拍的板。” 第157章 争取干个第一 胡大队长在公社牛惯了,还是头一回受这种气。 “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是轮不到我们大队,那也轮不到他们向阳山吧?” 论实力,论规模,不管怎么排名,向阳山可都是倒数第一! 顾大队长见他眼红得直跳脚,不由得在心底暗爽。 之前这个老胡,每次都当众拿他们倒数第一的事开玩笑。 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吃瘪成这样。 不管他说得多难听,反正这两件好事都跑不掉,随便他说去吧。 “胡大队长,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农科所领导偏偏看中了我们那块山地,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大队有常人难以发现的地理优势,人家领导干了这么多年工作,眼光独到,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再说了,你们大队养猪养得好好的,跟我们争什么啊?” 胡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还拿不出他的错处。 只能在心底暗骂人家领导是瞎了眼,以后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大队长见他终于偃旗息鼓,不由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大队长,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又扭头看向郭主任。 “郭主任,那我们先回去等稻种了。” 郭主任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们那个养鸡场办得怎么样了?” 大队长抽了抽嘴角,“非常顺利,就是这规模比之前跟你汇报的多了一倍。” 郭主任愣了一瞬,“两百只了?行吧,两百就两百,你们好好干。” 一旁的胡大队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回过神后这才哈哈大笑起来,“顾大队长,你们大队养鸡场就两百只鸡?我们大队的猪都不止两百只了。 老顾啊老顾,你们真当养殖副业是过家家呢!” 大队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扯开嘴角干笑了两声。 “目前是只有两百只,但不代表以后也只有这么多,迟早我们也会扩大养殖规模的!”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罗会计连忙快步追了出去,“老顾,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嘴巴贱得要死。” 大队长哼哼两人,“气死个人,你说郭主任也是的,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当着他的面问养鸡的事,看给他能的。” 罗会计叹了口气,“估计也就是想起来随口那么一问,其实这样也好,被他笑话就笑话了,让他心里平衡点,省得下次开会还找我们不痛快。” 大队长刚在在气头上,现在冷静下来也慢慢琢磨出味来了。 他们大队现在还在起步阶段,以后眼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越是眼红嫉妒,就也越是说明他们大队有前途。 在足够强大之前,让竞争对手看轻也不是一件坏事! “老罗啊,咱们努把力,争取干个第一,气死老胡!” 罗会计抽了抽嘴角,“多少?第一?!” 从倒数第一到第一? 他可真敢想啊。 从公社到村里,大队长已经彻底不气了,甚至还有些满血过了头。 趁着大家午歇,立马就把村民们给召集了起来,准备研究种杂交稻和配合大豆试验田的事。 正说着,村口位置突然传来了拖拉机的响声。 众人踮起脚尖一看,果然是公社的拖拉机。 只是那车子站着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郭主任竟然亲自过来给他们送稻种了? 大队长像是完全忘记刚才在路上骂领导的事了,立马热情地迎上前去。 “郭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 郭主任呵呵笑道:“正好车子现在空了,我赶紧让人给你们送过来,别耽误了你们播种,顺便过来拜访下林教授。 其实我早就该过来看看林教授的,只是这段时间春耕动员实在太忙了。” 说着,郭主任便从车上拎了一网兜的吃食下来。 “林教授,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感谢你选择了我们胜利公社,愿意留下来为我们的农业发展做贡献。” 林玉珍颇感意外,不过还是很礼貌地推辞了一番。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分内的事,这东西我真不能收。” 郭主任见她不肯要,直接把东西递给了大队长。 转而又试探起了林玉珍,“林教授,说实话,昨天接到上面通知的时候,我是一点都不敢相信,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似的。 您是确定要留下来在这做研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咱们这条件太艰苦了。” 林玉珍淡然笑道:“确定了,说实话,我很喜欢这里,向阳山有山有水风景也好,我一来就不想走了。” 郭主任亲自从她口中得到证实,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在心底感慨起来,曾经这向阳山就是因为山高水长,这才把出路都给拦断了。 以前只要提到向阳山,谁不说一个穷山僻壤。 没想到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山清水秀的宝地了。 “老顾啊,林教授虽然不嫌弃咱们这,但是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对了,你把林教授安排住哪了?” 大队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苏清苒,“之前农科所来的人多,村里住不下,就暂时跟着去小苏那挤一挤,现在还在她那住着。” 郭主任啧了一声,“这怎么能行?村里就没有空房子了吗?” 林玉珍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在小苏那住习惯了,我们相处也挺好,再搬家还怪麻烦的。” 几人说话时,苏清苒就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 一开始,她还担心郭主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是现在看下来,应该就是想单纯给母亲提供一个好的居住环境,好让她安心留下来为公社做贡献。 这才开口附和,“林教授身子骨有点弱,跟我们住在一块也好有个照应,一起搭伙吃饭也方便。 请郭主任放心,虽然我那地方不大,但是一定会照顾好林教授,让她住得舒心。” 听苏清苒这么说,郭主任这才忽然想明白过来。 看来林教授也是个热爱美食的人。 别说是她了,跟小苏搭伙吃饭这么好的事,谁会不愿意啊! “那行,那就麻烦小苏你多照看林教授了。” 第158章 公开母女关系 在郭主任叮嘱苏清苒的同时,大队长也在一边附和着答应。 面上笑呵呵,心底却有些兜不住了。 这个老郭,太烦人了,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要是被他发现了两人的母女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郭主任,今天难得过来,要不要去我们果园去看看,现在正值花期,可漂亮了。” 郭主任摆了摆手,“刚才来的时候我在路边已经看过了,就不去了。” 围观的群众见他紧抓着林教授的事不放,也立马警铃大作。 纷纷帮忙打起了圆场。 “郭主任,感谢您亲自给我们送来了稻种!” “是啊,有了这些稻种,我们今年保证能把购销粮给交上,对了,郭主任,你去我们家具点看看吧。” “是啊是啊,郭主任,你顺路再去我们头花点看看。” 众人一拥而上,瞬间把苏清苒母女俩挤到了外面。 同时也把郭主任的思路给打断了。 嗳,他刚才讲到哪里了? “这次就算了,你们都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一会还要赶回去开会呢。” “行,我们就不留您了。” 郭主任愣了一瞬,随即点头笑道,“不用不用,那你们好好配合林教授,需要什么就给什么,千万别怠慢了。” “知道了,放心吧!” 送走郭主任,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以前总是盼着领导过来看看他们。 没想到竟然也有希望他赶紧走的一天。 人一走,大队长便要继续刚才的会议进程。 “刚才我说到哪了?” 顾逍默默在旁来了句,“说到怎么配合林教授,我看郭主任刚才说的也有道理。 林教授确实需要一间单独的屋子做研究,要不然咱们在苏知青的房子旁边再接一间。” 有些要求,岳母不好主动提出来。 清苒也要避嫌,还是他来说最合适。 若是多盖一间房,三个人住就能宽敞了不少。 他也不至于每次去都只能待在厨房里。 大队长想了一瞬,缓缓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众人一听要给林教授盖房子,也都纷纷举手赞成。 “顾逍说的没错,是应该再盖一间房子给林教授。” “到时候就紧挨着苏知青的屋子,在中间开个门也好相互照应,她们仨一块搭伙吃饭也方便。” “这提议不错,林教授是为了咱们才留了下来,这房子理应大家伙一起帮着张罗给盖起来,也算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见大家这么踊跃,苏清苒和林玉珍不由得都傻了眼。 再看看大家刚才的反应,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们的关系? 尤其是刚才郭主任在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捏了一把汗,还一起帮着打起了圆场。 想到这,苏清苒便扭头看向了母亲,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之前两个人商量的是,等果树嫁接成功以后,再找机会和大家公开。 母亲的事情如今已经算是彻底弄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变动。 而且现在又打算长久下来,一直这么瞒着也不是个办法。 林玉珍给了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缓缓对着众人开了口。 “谢谢大家,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大家说一声。 其实当初我来向阳山并不是巧合,是因为我的女儿和孙子在这,所以我才到了这。 当时我刚刚被借调到农科所,很多内部流程还不清楚,也担心人家说我公私不分,所以这才暂时没公开。” 说着,林玉珍便朝着苏清苒和苏南星招了招手。 “可能大家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我的女儿和孙子。 清苒的哥哥嫂嫂在外地回不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下乡不容易,这大半年多亏父老乡亲们帮着一起拉扯,我林玉珍在这代表全家谢谢大家伙。” 说着,林玉珍便拉着女儿孙子一起,缓缓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人群中愣了一瞬,这才连忙上前扶起三人。 “林教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自打苏知青来了以后,我们大队不知道多了多少好事!” “就是,林教授,你跟苏知青都是我们的福星!” 众人纷纷说着感激的话,对于两人的母女关系,却几乎没什么人意外。 其实,早就在林教授来之后没多久,他们就看出来了。 亲母女俩在一起相处,那种自然的关心流露是掩饰不住的。 就算苏知青藏得好,可南星还是个孩子。 有好几次,他都在无意间把林奶奶说成了奶奶。 大家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但是也都默契地没有拆穿。 如今林教授主动开了口解释,众人这才算明白过来。 大队长环视一周众人的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早点公开也好。 起码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不然他们两口子还一直提心吊胆自己哪天说漏了嘴。 不过,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想到这,大队长便朝着众人敲打起来。 “林教授之所以跟大家说,这也是没把我们当外人。 要不是看在苏知青和南星的份上,林教授这么厉害的专家怎么可能会到咱们向阳山这里? 所以啊,有些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出去的时候可千万别到处乱说。 倒也不是怕别的,主要你传出去了,你让人家农科所其他同事怎么想?让人家公社领导怎么想? 今天我在公社的时候碰到了铁牛大队的胡大队长,人家得知咱们大队拿到了杂交稻种,还拿到了大豆试验田,眼红的不得了,恨不得要上手抢呢。”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保证。 “放心吧,大队长,这事我们不可能去告诉外人的。” “就是,老话说得好,闷声才能发大财,我们都还指望着林教授和苏知青带我们过好日子呢。” 林玉珍一手握着女儿的手,一手拉着孙子,心中感慨万千。 经历过之前的事,她早已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但是这一次,众人的反应还是莫名让她感动。 在开口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有的流程都是合理合法的,顶多就是被人质疑存有私心。 大不了她就不干了,安心守着女儿和孙子过日子。 可眼下见众人这么支持,她不由得生出一丝冲动—— 有生之年,一定要想办法把三系大豆培育出来。 不辜负那些向着她们的人。 等取得了成绩,她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些莫须有的诋毁。 第159章 一起进山寻找 众人表完态度,大队长便开始分配起任务。 “除了做头花的、做家具的、养鸡的、看果园的——” 说着说着,大队长忍不住笑了。 现在副业越来越多,多到他都差点记不过来。 看来以后有必要弄个本子记一记了。 笑完,又继续接下去安排,“除了这些人,剩下的一部分跟我去播稻种,再来几个去给林教授脱坯盖房子。 另外,农科所的试验田也要提前再整一遍,到时候大家听林教授的安排,需要怎么弄就怎么弄。 还有林教授要找野生大豆的事也要抓紧了。” 说完,大队长便把目光转向了林玉珍,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林玉珍顿了一瞬,开口道:“大豆实验田那边我已经看过了,已经整得很好,只需要等这两天农科所的豆种过来就可以播种了。 趁着这两天时间,我想进山去找找野生大豆。” 话音刚落,苏清苒便立马站了出来。 “妈,我不同意啊,你这身子骨刚养好一点,哪能进山? 还是你留下来看着栽种大豆,我替你进山去找。” 顾逍也主动开口,“没错,我们这山虽然看着不算高,但是地形复杂,还是我陪着清苒一块进山去找。” 大队长也十分赞同,“顾逍对这附近的山路最熟,这样安排最好。” 在两人准备进山找野生大豆前,林玉珍特地给两人上了一课。 把野生大豆的所有习性都细细讲了一遍。 “野生大豆最喜欢湿润的环境,尤其是在有水的低洼湿地,周边通常也会有低矮的灌木,以便它们攀附缠绕。” 顾逍一边认真地记着笔记,一边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来附近的几个地方。 “河边,小溪边,还有芦苇丛那边我们都过去看看——” 林玉珍赞赏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些地方都是极有可能发现野生大豆的地方,这个天气,野生大豆应该已经发芽长出来了,不过苗子你们可能不好辨认。 到时候你们就找去年枯掉的野生大豆丛,说不定上面还挂着种子,到时候一起带回来。” 两人答应着,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准备进山。 今天的路线是顾逍计划的。 两人出了村口,直接向北面的山坡前进。 那边植被茂密,村民们鲜少过去,也是最有可能发现野生大豆的地方。 两人一路走到山坡下,顾逍突然蹲了下来,帮着她扎起了裤腿。 “这边山里蛇虫多,你一会紧跟着我。” 苏清苒最害怕长条的东西,脸色顿时一变,“那你帮我扎紧点——” 顾逍笑笑站了起来,“你也别太怕,这里有条我们经常走的小路,只要紧跟着我,沿着小路走一般不会碰见什么。” 说完,便紧紧拉着她向前。 苏清苒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见没碰见什么,便渐渐放下了提着的心。 抬头打量起前面的男人,“你傻乐什么?出来进山这么高兴。” 顾逍啧了一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们俩一组领任务,还没别人打搅,难道你不高兴?” 苏清苒抿唇笑了笑,又朝着四下看了看。 “高兴,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出来走走挺好的。” 芳菲四月,山里已经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在无人处悄悄绽放。 一路上,还能看见不少水灵灵的野菜。 要不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真想蹲下来多薅点回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着疑似野生大豆的枯藤蔓。 紧接着,又绕过半座山头,来到了河边。 找了好一会,没有半点收获。 眼看到了晌午,两人这才停下来,在河边找了块空地准备吃午饭。 为了进山,苏清苒昨天晚上特地做的干烙饼,又卤了肉,提前切成片。 简单卷一下就能吃了。 顾逍摸了一下饼子,开口拦道:“太凉了,我生火烤一下,很快。” 说着,便把自己的包打开放在她面前。 “我给你带了饼干、桃酥和肉干,你先吃着,别乱跑,我去捡点柴马上过来。” 顾逍环视一周,确定周边没什么危险的动静。 这才飞快地跑到一边的树林开始捡干柴,一边捡一边回头去看,生怕遇到什么危险似的。 匆匆抱了柴回来,却见她一脸紧张地嘘了嘘,随手往旁边指了指。 顾逍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跑到了河边。 虽说没什么稀奇,但是春天的兔子大多瘦小,难得碰上这么肥的。 顾逍二话不说便要从篓子里找家伙。 苏清苒连忙拉了他一把,“别伤着它,那兔子好像肚子里有崽。” 顾逍定睛一看,还真是。 “你想要带回去养?” 苏清苒疯狂点头,“想!” 顾逍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别乱跑,我去给你抓。” 说完,便轻手轻脚地跟在那兔子身后追进了林子。 苏清苒踮起脚看了一会,直到顾逍背影消失,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背后有粗重的哼哼声。 甚至还有热乎乎的喷气近在耳边! 苏清苒缓缓扭过头去,顿时吓傻了眼。 只见一头青面獠牙的大野猪站在她身后,距离已不足三米。 只要它一个扑身过来,自己铁定就成了盘中餐。 关键这野猪也没打算跟她先礼后兵,下一秒,便四肢猛地蹬地,直直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苏清苒一个闪身进了空间。 还顺带着把野猪给收了进来。 送上门来的大野猪,不要白不要。 可这野猪也不是好惹的,进了空间后越发地亢奋,到处乱闯乱撞。 一会冲进了菜地,一会又吓得鸡仔子们到处乱飞。 眼看就要把空间给嚯嚯了。 苏清苒想起刚才路过树林时,顾逍指给她看的陷阱,便拔腿跑了过去。 一到陷阱前,她便直接把为非作歹的大野猪给丢了进去。 嗷——得一声响彻树林。 那野猪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苏清苒惋惜地看了一眼,野猪饲养计划破灭了。 明明可以留你一条命,可是你不珍惜啊。 刚才那一声惨叫,直接把树林另一边的顾逍给吓懵了。 只见一道身影飞快地林子里冲了出来。 等跑到刚才两人准备生火的地方时,哪里还有苏清苒的影子。 他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语气颤抖地喊了起来。 “清——苒——” 第160章 满载而归 听到顾逍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苏清苒也被吓了一跳。 连忙跑出林子应了一声,“顾逍,我在这!” 顾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顺着声音扭过头来,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松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跑哪里去了?” 苏清苒指了指陷阱的位置,“那边有头猪掉进陷阱里了。” 顾逍像是没听见一般,紧张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确认她真的没受伤,这才严肃地开了口。 “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别乱跑吗?你还跑去看热闹了?!” 苏清苒干笑着扯了扯嘴角,真是有嘴难辨! 她要是不跑,小命都没有了! “我就是路过去林子想上个厕所,谁知道会碰上野猪,还好它踩到了陷阱。 我都快吓死了,你还凶我......” 顾逍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我没凶你,刚才听那一声野猪嚎叫,我魂都丢了。” 他和野猪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头一回这么害怕这声音。 回过神,他拉起她就往林子里走。 “去干嘛?” “不是要上厕所吗?我陪你过去。” 苏清苒,“......” “刚才被那么一吓,吓回去了,现在不想上了。 咱们还是一块去看看那头猪,不知道死没死?” 两人刚来到陷阱边,顾逍便猛地捂住了她的眼,“别看了,太血腥,吓着你。” 苏清苒,“......那这猪怎么办?” 顾逍顿了顿,“我先弄点树枝盖一下,晚点我让他们仨来一趟,把猪弄走。” 苏清苒也是这个意思,前不久顾逍他们刚刚打过一头野猪招待过农科所的技术员,也让全村人跟着一块吃了一顿杀猪饭。 现在就没有必要再带回去。 被野猪这么一闹,两人都没有心思再继续往河下游走去。 顾逍提议直接换条路返回。 苏清苒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刚才那只兔子。 “是不是没抓到?” 顾逍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这是真不怕了? 接着,便把自己身后的背篓放下来给她看。 “你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给你弄到手?” “咦,怎么有两只?” “我刚才跟着它一块到了洞口,在洞口附近发现的这只公兔,说不定是她丈夫。” 苏清苒被逗笑了一瞬,“也好,一家人都在了。” 回去的路上,顾逍仍沉浸在后怕中,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寸步不离。 苏清苒出声提醒,“一会回去后,千万别跟家里人说咱们今天遇到危险的事,我怕他们担心。” 顾逍嗯了一声,“下次你还是别来了,我一个人进山找就行了。” 今天这事,说来说去都怪他。 当时他在附近观察了一圈,没看到危险,就以为没事。 没想到竟然会突然闯进来这么大一头野猪。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过去河边饮水的。 要不是凑巧掉进了陷阱,后果他不敢去想... 苏清苒一听不带她来,顿时就急了。 “别啊,我还挺想跟你一块出来的......” 刚才那头野猪,只是个意外,要不是它太闹腾,这会早就成了空间的囊中物。 今天这一趟进山,虽然没有找到野生大豆,可她有种预感,还有不少好东西等着她。 顾逍还是坚持不想带她来。 “是我之前想简单了,山里太危险,总有我照顾不到的时候。” 苏清苒见他不答应,只好另想办法哄他。 “下次我就跟着你不乱走,对了,天气马上热了,回去我给你做件衬衣吧。” 顾逍呵呵,“上次进城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呢,料子买回来这么久,他也没见着东西。 苏清苒心虚地眨了眨眼,伸手抱起他得胳膊晃了晃。 “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忙。 这样,回去我再给你做条裤子,正好凑成一身。 你就带我一块呗,我知道你担心我安全,下次你看紧点,不就行了?” 苏清苒难得撒娇。 他压根就招架不住,“行,下次我们换条路。” 苏清苒得逞,笑得眉眼弯弯。 见她真的不害怕,顾逍这才算彻底把心装回了肚子里。 “我们这个点回去,家里人肯定要追问怎么了,既然你喜欢进山,我带你去个地方。” 让她带点东西回去,一高兴,晚上应该就不会做噩梦了。 说完,顾逍便拉着她一路来到了一片芦苇荡附近。 一手拉着她,一手拨开湿地上得芦苇丛,“你看看那有什么?” 苏清苒抬眼一看,一个干草堆成的浅窝里,躺着十来个淡青色的蛋。 竟然是野鸭蛋! 虽然她空间里不缺鸡蛋,但是白捡的鸭蛋谁不喜欢? 苏清苒捡完一窝还乐不思蜀,又拉着顾逍在别处捡了两窝。 这才满载而归。 进了村,顾逍直接把身上的篓子卸下来递给了她。 “你先回家,我去找找郭四海他们三个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 对了,这兔子很会打洞,一般的鸡笼困不住它,晚点我再弄点砖过来给你垒兔子窝。” 苏清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村里哪有砖?” “我们家就有多余的,我拆点过来。” 苏清苒眉心跳了跳,他这是要拆家? “要不然算了吧,我还不知道大队是什么政策,兴许不让个人养,干脆拿到集体鸡舍去算了。” 话音落,顾逍已经大步走了,边走边朝她挥了挥手。 “放心吧,我先回去帮你问问。” 苏清苒回过家时,母亲也刚刚带着南星到家。 她一边卸下背篓,一边朝母亲汇报今天的情况,“今天没能找到,顾逍说后面我们再换个路线去别的地方找找。” 林玉珍很是淡然,“慢慢来,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你们今天进山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苏清苒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着急喊南星过来看两只兔子。 “没危险,虽然没找到野生大豆,但也收获不小。 南星,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苏南星蹲下来一看,眼睛顿时睁得杏圆。 “野兔子!姑,是你抓的?” 苏清苒无奈地笑了笑,“我哪有那本事?是你逍叔叔抓的,你看,这只母兔子肚子里还怀着小兔子呢。” 第161章 养兔子 苏南星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怕兔子急了会咬人。 “姑,这兔子我们能留下来养吗?” 苏清苒嗯了一声,“你逍叔叔去问了,要是能养我们就留下来,要是不让养,就送到集体鸡舍那,反正你每天也能看到。” 苏南星高兴地跑到门外,不多会便抓了把嫩草进来,准备喂兔子。 林玉珍看了一眼,叮嘱道:“给兔子喂的草一定要提前晾干了,要是上面沾了生水,兔子会生病的。” 趁着苏南星喂兔子的时候,苏清苒又把另外一只篓子里装的鸭蛋给拿了出来。 “妈,这是我们在芦苇荡里捡的野鸭蛋,我记得你以前最会腌咸鸭蛋了,明天我去挖点黄泥回来,到时候做好给爸和大哥大嫂送点。” 林玉珍也没想到他们能捡这么多野鸭蛋回来,很是惊喜。 “好,那全腌了,到时候给顾家也送点过去。” 一听到野鸭蛋,苏南星激动得连兔子也顾不上喂了。 连忙跑了过来,嘴巴张得快能塞进去一个鸭蛋那么大。 “姑姑,你们怎么捡了那么多野鸭蛋,也太厉害了!” 林玉珍见他口水都快掉出来了,忍不住玩笑道:“我看你姑姑也没少给你吃鸡蛋,怎么这么馋?” 苏清苒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妈,你有所不知,这小子之前为了捡野鸭蛋,都快魔怔了,裤子都不知道挂烂了几条。” 提到衣服,林玉珍这才想起来什么。 连忙回到里间,不多会便拿了两件衣服过来。 “喏,前两天闲着没事,给你俩每人做了一件新衣服,料子是之前回城的时候买得,你们快试试。” 苏清苒愣了愣神,“你哪有时间做这个?” 接过来一看,还真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外套。 “妈,这也太粉了...” 林玉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不穿粉色穿什么?你那些衣服我真的多快看不下去了,一点也不像我年轻的时候。” 说着,林玉珍便亲自动手把衣服套在了女儿的身上。 “你看这粉色多好看,多衬你肤色。” 苏清苒半信半疑,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起来。 一边照一边感慨,她妈这么忙,竟然还能挤出时间做衣服。 要是被顾逍知道了,还指不定要在心底怎么埋怨自己呢。 “哎,要是咱们家之前的缝纫机还在就好了!” 正想着,顾逍已经敲门走了进来。 “哟,这穿的是新衣服?” 林玉珍见是他来了,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小顾,你来得正好,你说说这衣服颜色好不好看?” 顾逍低头打量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好看,这是阿姨给做的?” 苏清苒心虚地嗯了一声,“既然你们都说好看,那我就穿了。” 林玉珍见女儿答应穿出去,高兴地又随手翻了块料子过来。 “这里还有一块军绿色的,是上次临来前,周教授硬给的,我觉得挺适合小顾的,就留给小顾做衣服吧! 要是你母亲没时间做,就留在这,阿姨慢慢给你做也行。” 苏清苒更羞愧了,“妈,你眼睛不好,就别做针线活了,我来做吧!” 林玉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那针线活能行吗?” 苏清苒啧了一声,“之前我送到林场的衣服不是做的挺好?” 林玉珍愣了一瞬,恍然明白过来。 她还一直把女儿当成之前在城里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就别光说不动了,赶紧拿尺子给小顾量一量,抓紧时间做一身出来,再等等天就热了。 我先去生火做饭,一会让小顾留下来吃晚饭。” 苏清苒嗯了一声,拿起尺子就往顾逍身上比划。 顾逍忍着笑意,低头轻声道:“你脸红什么?” 苏清苒抬头瞪了他一眼,“谁脸红了?妈这块料子给你做外套,之前答应给你做的衬衫裤子也少不你的。” 顾逍毫不客气地嗯了一声,“不过你先等等,等过两天再做。” 苏清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等?” “你别问了,反正这两天进山也穿不到,对了,我明天要出去趟,咱们后天再进山。” 苏清苒哦了一声,以为他是要进城处理野猪的事,便没有当着家里人的面多问什么。 “对了,大队长怎么说?养兔子有规定吗?” 顾逍点了点头,“每户最多可以养两只兔子,反正先养着吧,等生了再说,砖我都带来了,等下先把窝垒出来。” 第二天,南星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养兔子的事和几个小伙伴炫耀了一通。 到了晌午,众人都趁着午歇跑过来看热闹。 “苏知青还真养上了兔子,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崽了。” 大队长看了一眼兔子窝,忽然想起这个臭小子昨天傍晚在院子里拆柴棚砖头的身影。 当时他还以为这小子是想重新收拾下。 儿大不中留啊... “小苏啊,你这养兔子会不会太辛苦?要是想吃兔肉回头让顾逍给你进山套就是。” 山上不缺兔子。 虽然不好逮,但是大家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动手养。 毕竟,活的也很难抓。 苏清苒笑了笑,“大队长,这兔子养起来其实很简单,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草。 而且兔子浑身都是宝,不光肉能卖,皮也很值钱。 最重要的是,兔子繁殖快,一年生个五六回不成问题,一胎起码能生好几个。”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 掰起手指头就开始算这个账,要是养上一对兔子,一窝生上好几只,一年就是好几十只。 生下来的兔子长大后还能继续再生... 天呐,那一年光是靠卖兔子就能有多少进项?! 有人当即泼了一盆冷水,“一家只能养两只,生那么多不让养,又有什么用?” 大队长哈哈笑了起来,“个人不让养,还有咱大队啊,就跟养鸡一样,等兔子卖了钱,还不是分给大家?”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商议着要趁着农忙之余进山活捉兔子。 也有人打起了眼前这只即将产崽的母兔主意,“苏知青,到时候能不能用鸡蛋和你换一只?多少鸡蛋都行。” 苏清苒爽快道:“行啊。” 反正多了她也养不了,不如让大家先养起来熟悉熟悉,以后大队再养就不愁没人会照料了。 众人正热络地商议着,忽然打村口来了一辆三轮车。 再定睛一看,在前面骑车的竟然是顾逍。 车子上还装了一样大件。 第162章 买缝纫机 顾逍特地挑了中午的时间,赶在大家都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把东西送过来。 谁知道大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个点不在家歇着,全围在了苏清苒的门前? 顾逍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顾不上多想,急忙踩着三轮车冲了过来。 到了跟前这才发现,大家伙竟然是在围观昨天在山上抓到的那两只兔子?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三轮车!” 这年头,三轮车很是稀有,整个大队也没有一辆。 所以众人一看见他骑着三轮车回村,也顾不上围观兔子了,纷纷朝着他围了过来。 正准备上前摸摸车子,反被车上的大件给吓了一跳。 “顾逍,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顾逍心想反正也瞒不住,索性一次当众说开了。 便随手解开车上盖着的帆布,轻拍一下道:“拉的缝纫机。” 一听说是缝纫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还真是缝纫机?!” “你这是打算上门提亲?看来你跟苏知青的好事将近了?!” 大队长和顾婶二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愣住了。 儿子也没提前打招呼今儿要来提亲啊?! 这小子怎么不按规矩出牌? 顾逍一看众人都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聘礼,这是苏知青托我在城里买的缝纫机。” 这下轮到苏清苒傻眼了。 她什么时候托他买缝纫机了? 不过认识了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啊,对,我托他买的。”说着,苏清苒便扭头跟母亲解释,“上次你不是说把工资都交给我保管吗?我寻思着买个缝纫机回来,以后做衣服就方便了。” 林玉珍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存折给了女儿,她想买什么都是可以的。 更何况家里人多,现在大队也忙,家里有台缝纫机能方便不少。 见众人都十分激动地围在缝纫机旁来回打量,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林玉珍便主动开口客气道:“大家往后有要使的,可以来我们家用。” 主人家客气,大家伙却不好意思开这个头。 “不用不用,万一要是给弄坏了就麻烦了。” “是啊,反正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件衣服,得空缝上两针就够了。” 众人看了一会,见时间不早,便都纷纷各自回家。 准备收拾收拾再去下地上工。 人一散完,顾逍便独自把缝纫机从三轮车上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搬回了屋。 苏清苒帮着他一块选了个地方摆好,这才悄声问道:“你怎么突然买了个缝纫机回来?” 顾逍抿唇笑道:“怕你做衣服累着,昨天你不是说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嘛,我想着做完我的,估计还要再给叔叔阿姨和大哥大嫂做,所以就干脆买了。” 苏清苒回想了一瞬,不由得哑然失笑。 昨天她就是跟母亲那么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在门外全听见了? 昨晚听到的,今天缝纫机就拉到了家里。 这是什么速度? 顾逍见她在愣神,还以为她不高兴。 “你不喜欢?是不是怪我没提前跟你商量?主要我走的时候也不确定能不能买到,所以——” 苏清苒猛地点了点头,“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你不知道,我一直想买一个来着,但就是一直没有票。” 这年头,缝纫机的票比自行车的票都还要难弄。 之前她走街串巷卖货,一直想托人留意有没有缝纫机票。 要是有,她吃点亏多给点东西和钱也行,但就是弄不到。 顾逍见她摸着缝纫机爱不释手,顿时松了口气。 “我没用票。”说完,顾逍往外间看了一眼,见岳母和南星出门去了,这才继续小声说道:“昨天那头野猪卖了,他们仨听说是你发现的,说什么也不肯分钱,全当是帮你出货了。 我昨晚在黑市打听了一圈,赶巧碰上有人出货,所以就立马拿了下来。 怎么样?这机子还可以吧?” 苏清苒认真检查了一遍,点头道:“东西很好,和我们家之前那台是一个牌子的。” 只不过......全新的蝴蝶牌,起码也要两三百,一头猪能卖这么多钱? 她粗略地大致算了一下。 昨天那头猪估计最多也只能出两百多斤肉,怎么算都卖不到两百块钱。 那剩下的钱都是他给补的? 想到这,苏清苒赶忙打开自己的木箱子,从里面拿了十张大团结递给了他。 “这个你拿着。” 顾逍愣了一瞬,“用不着,我还有钱。” 苏清苒直接塞到了他手里,“忙了一晚上出了这么多力气,他们三个不要,但我们不能不给。 不管你是分钱还是买东西,或者请他们吃饭都可以。 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 顾逍挑了挑眉,这是怕自己没钱花?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砸这么多零花钱。 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 便笑着收了下来,“谢谢苒姐~” 说完,还厚着脸皮要以吻致谢。 苏清苒笑着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把人推开。 下一秒,两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才忙直起了身。 顾逍轻咳一声,“那什么,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先用着,有问题告诉我。” 苏清苒啊了一声,“好,你回去跟顾婶说,有什么要做要缝补的衣服都拿过来,缝纫机踩两下很快的。” 顾逍嗯嗯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迎面撞上林玉珍,却被她给喊住了,“小顾,你午饭还没吃呢吧?帮着弄回这么一大件东西不容易,让清苒给你做点东西,吃了再走。” 苏清苒连忙回过神来,“那你就在这吃吧,我给你煮碗面,很快。” 顾逍寻思着家里肯定不会给他留饭,便答应着留了下来。 家里有现成擀好的面条,苏清苒下了一大碗的量,顿了一下,又往锅里加了一点。 忙了一晚上现在才回来,肯定饿狠了。 再打两个荷包蛋。 接着,她又拿起大海碗,往碗底加了一小勺猪油,撒上一把葱花,放了点酱油、胡椒粉和盐。 舀起一勺热汤先慢慢把猪油化开,再把面条和荷包蛋盛了出来。 “先吃着,锅里还有。” 顾逍原本已经有些饿过头了,这会闻到香味,胃口顿时被唤醒。 第163章 裁新衣 吃完饭,顾逍也不好意思多待,骑着三轮车便回了家。 到家一看,他娘果然没给他留饭。 顾婶哼了一声,“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回来吃饭,就没多做。 刚才拉的那台缝纫机,你还真收小苏钱了啊?” 顾逍炫耀似地拍了拍口袋,“收了,还给了我跑腿钱。” 顾婶嘴角抽了抽,“你这个小子会不会办事?以后提亲这些大件原本就该我们买的,既然小苏早急要用,你提前买给 李弋用手指抚上心脏的位置,黑暗之中,一道狭长的缝隙缓缓出现。 就算是上次他在宫里丢了那么大的脸,皇上也并没有惩治他,能在此刻看到他吃瘪,江一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即使是蜀山剑派这种一等一的剑道名门,凝丹境界之中,能够修成剑魂的都是凤毛麟角。 身为制片人,她的工作基本上是围绕剧本、拍摄、后期制作、播出这几点。 外面的人都疯了,他们见人就咬,血迹喷溅到白色的墙壁上,异常刺眼。 所有人都看着那人手中的面板,上面的数据依旧在攀升,而众人的心脏也随着那些数字跳动。 当时如果他想去的话,还真是要抢别人一个名额,但这不是没抢吗? 别的不说,就好像林惊鸿身为蜀山剑派的掌门,也不是想干啥就可以让蜀山剑派干啥的。 就是秦易靠着写轮眼的加成,体术也被对方全面压制,力量,速度,技巧,处处不如对方。 原来他刚才听出了盛晚晚语调里的失意感,特地打电话过来安慰她。 不承认虽然有些不爽,甚至是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但是却能够保命。 顾萌知道,因为关磊的事情,因为关衍棋的事情,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间隙。 “父皇,皇陵重地,重兵看守!若是真的将他送去皇陵安葬,那将来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连他的墓碑都看不到,太狠心了不是吗?”说着,冷月倏地抬眸,睇着收敛了神色的封远,惨然一笑。 但是这一世她先遇到了墨南霆……让她也不可能说抛弃墨南霆和陆宸在一起,更不能脚踏两条船同时和这两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 玛的,没有刀板,不然,我连平底锅都可以切了,粘酱油吃下去。 而顾萌也已经醒了过来,在适应了一会光亮后,顾萌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这种亮堂的感觉,顿时让顾萌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安晓晓那声脱口而出的顾美人,而且根据这熟悉无比的叫法判断,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更有可能的,是安晓晓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心底里为他冠上了美人的称呼。 而事实证明,原来在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冲动是魔鬼,在脑子还没清醒就跟人吵,更是魔鬼。 但凡得罪他的人,几乎都会遭到强烈残冷的报复,轻则仕途生涯毁灭,重则性命甚至都难保。可以说,人人都害怕这个马子清。 大牛看着那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一听王思瑶说只要两个,心里凉了一半,心想:我自己能吃五个,每人一个跟没吃一样了。 陈风赞了一句,随后也不在多说,领着鬼刀,往附近山头上落去,随后盘膝坐了下来,安静得等待了起来。 他是想试试在自己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光凭手机里的符咒看能不能有杀伤力,想到这打开手机,手机打开了,点击了咒语部分。进入后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咒语,心里激动得想跳起来。 第164章 沈云芳怀孕了 顾逍猜到喊他来是和新衣服有关,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明明才过了一个下午。 连忙把脸上手上洗净了,这才跟着进屋去看。 “这些都是给我的?” 顾逍看了一圈,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惊艳和欢喜。 苏清苒笑着走了出去,“你在屋里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可以再改。” 没过一会,焕然一新的顾逍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苏清苒看呆了一秒,着实没想到这衣服穿在他身上这么帅气。 这是天生的衣架子。 顾逍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样?我穿着还行吗?我自己觉得挺合身的。” 苏南星最给面子,立马竖起大拇指,“逍叔叔好帅!” 林玉珍也点头赞赏,“不错,小顾穿得好看,苒苒做的也好。 对了,小顾晚上就留下来在这吃吧。” 顾逍中午在这吃了一顿,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蹭饭。 “阿姨,不用了,我回去吃。” 见他坚持不肯留下来吃饭,林玉珍也没坚持挽留。 只是觉得有点纳闷,是不是大队长骂他了? 这孩子之前不是挺喜欢在这吃饭的吗? 苏清苒倒是没客气,“行,那你进屋把衣服换掉吧,早点回去给婶子烧火。” 顾逍咧了咧唇,“不用麻烦了,我穿回去再换,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进山。” 顾逍把旧衣服翻过来叠叠塞进包里,穿着一身新衣服出了门。 这个点,众人都已经下工回来,都在张罗着开始准备晚饭。 几个男知青挑水的挑水,劈柴的劈柴。 见到他身上的衣服,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顾同志,你身上这件军便装外套在哪买的?” 上次进城,他们特地去问了,没货。 这么难弄的衣服,他是不是有什么渠道? 顾逍难得停下来解释了一句,“不是买的,是苏知青给我做的。”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开始商量。 “怪不得苏知青要买缝纫机,原来她手艺这么好。” “要不然下次咱们也买这个料子,让苏知青帮我们做一件吧?” “行,她要是不收钱,咱们就拿东西换。” 顾逍脸上的笑意消失,“你们想得倒是挺美!苏知青多忙你们不知道?有那闲工夫给你们做衣服? 要是耽误了大队生产,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说完,便一脸不爽地走了。 回到家,老两口看了一眼进院的年轻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顾婶走到跟前看了一眼,嗔怪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年轻军官找到这来了!” 大队长打量了一圈咂舌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又买的新衣服?!” 顾逍站得笔挺,随意抬起两只手,拍了拍衣服的下摆。 把衣服抖得唰唰作响。 “你们儿媳妇给做的,怎么样?好看吗?” 老两口听说是小苏做的,仔细上下打量了一圈,啧啧称赞。 “好看,比城里人买的成衣还好看!” “倒是没想到,小苏能有这么好的手艺!” “这一身衣服值不少钱,你小子也好意思开口要,晌午我可刚叮嘱过你。” 顾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家人本来就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裤子和衬衫的料子是之前我俩在城里买的,这外套的料子是别人送给岳母,她特地留给我的。 你们儿媳妇说了,回头让你们有什么要缝补要做的衣服都拿过去。” 顾婶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成,回头让你爹想办法弄点布票回来,到时候也扯布给小苏做一身新衣服。” ...... 接下来,顾逍又带着苏清苒接连进了两次山。 虽然每次回来都没有空着手,但是最重要的野生大豆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天傍晚,两人一块下山回来的路上,苏清苒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估计那次顾逍被吓得不轻,所以这两天他们走的路线比之前谨慎了许多。 发现野生大豆的概率也要小一些。 “我觉得咱们从明天开始还是要往深山里去,不然再晚就来不及播种了。 要是再找不到,只能让周教授在别的地方想想办法找一找。” 顾逍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行,那明天我们再换条路线去试试看。” 两人边走边商量着明天的路线,不知不觉已快走到村口。 抬头一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在村口外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顾逍认出那人是谁后,二话不说放下背篓交给了苏清苒,“你拿着。” 说完,便几个大步冲到那男人跟前,喊了一声喂。 趁他转身之际,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你敢找到这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栋国被打得一个踉跄,努力重新站稳。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粗鲁!趁人不备就下手!” 顾逍冷哼一声,“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3——2——” 萧栋国脸色白了一瞬,“你想干什么?” “砰”地一拳,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顾逍活动了下拳头,慢慢蹲了下去,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上次装麻袋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萧栋国吐了一口血水,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上次的账我和你没完,但是今天我过来不是找你的,我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和她说。” 说着,萧栋国便朝苏清苒的方向开了口。 “我就一句话,很重要,说完就走。 我要是想来找你麻烦,就不会一直等在村口了。” 苏清苒暗自思忖,什么样的一句话,能让他找到这来非说不可? 是他要死了?还是他娘要死了? 他和沈云芳不是好事将近吗?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顾逍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说。” 萧栋国恼羞成怒地斜了他一眼,“你走开,我要单独和她说。” 苏清苒也怕他突然发疯又提起上辈子的恩怨,便默默看了一眼顾逍。 顾逍叹了口气,又冲着萧栋国狠狠瞪了一眼。 这才往边上退了几步。 萧栋国虽然不满这毫无意义的几步,但也不敢再多要求了。 “清苒,麻烦你转告下马厂长,以后不用再找人监视我了,毕竟没有人能做到24小时的监视,在厂里他或许可以,但是在外面他做不到。 我要是真的想来找你,总能找到机会,但是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苏清苒挑了挑眉,那可太好了! “说完了吧?滚!” 萧栋国痛苦地抿了抿唇,“刚才那句不算,我想告诉你的是—— 云芳她怀孕了,我打算对她负责,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