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弹幕后清冷美人钓系拿捏F4》 第80章 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聆雾半蹲在墙下，冷静有序的半举着枪，听周围的情况，烟雾弹封了底下尹家人的视线，但居高临下时，聆雾能看见模糊的几道人影，他起身朝反方向跑，顺速转移位置。 少年挽起袖子，单臂撑着箱子，薄薄的肌肉线条鼓起，他跃到半空开枪，身体如轻雁般飞过，轻松跳过地面一米的断裂处，到席淮之身边。 他声音在寂静里响起，掷地有声、安如泰山：“席淮之，你拖住他们，擒贼先擒王。” 席淮之了然，刚才开枪时，他看见那个人手里拿着的手持式可穿墙雷达成像仪，他们先毁了这个东西，不暴露位置，胜算更大。 他说：“你放心去，我来解决。” 聆雾很快跟他分开，借着墙体往另一边去。 席淮之将衣服脱下来，露出性感的人鱼线和漂亮流畅没有丝毫赘余的肌肉线条，他将衣服套进手臂里，用手在半空挥动着，尹家人显然有些慌乱，看见半片衣角就草木皆兵，朝这边开了枪。 他神偷世家出身对声音尤其敏锐，听声辨位知道大致方向后，拔开手雷的拉环，朝那边扔去。 “嘭！” 成了！ 手雷爆炸瞬间造成的耳鸣很容易让人失去判断能力，席淮之悄咪咪探头，见那个可穿墙雷达成像仪被毁掉后松了口气。 大爷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 真枪实弹的打不过，喜欢玩阴招是吧？ 小爷玩阴招的时候，你还在家搓泥巴呢，不死你。 废弃仓库外的人听到爆破声，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赶紧派一队人进去看看，剩下的把仓库外守好。” 然而才刚有动作，一枚子弹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来，穿透头颅，在额头留下个血窟窿，瞬间倒地不起。 “啊！” “有......有狙击手！” “停下！” 聆雾的狙击手趴在数百米外的山坡上，脸上涂了迷彩用植被伪装自己，通过瞄准倍镜将仓库外的人一举一动收纳入眼底，保持高度警觉和敏锐。 只要他的狙击枪还有子弹，就休想再上前一步。 聆雾见席淮之炸了可穿墙雷达成像仪，行动也更加大胆起来，他在二楼快速穿梭着。 眼睛顺带扫着弹幕上的信息。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啊，是恐怖分子吧，都是路人甲了战斗力还这么高.，简直恐怖如斯啊。】 【抛开那张脸不提，简直是帅炸了啊！单臂撑地跃起，空中开枪，那腰腹力量绝了，身材我更是斯哈斯哈】 【尹少威胁完就趁乱另辟蹊径了】 【不愧是主角，竟然能在混乱中发现另一条可以隐蔽通往二楼的路】 【可以替两个路人甲默哀了】 另一条路？ 聆雾停下看弹幕，扔了一根钢管出去。 “哐啷！” 随着还有道枪声响起。 果不其然！ 聆雾朝墙的另一边看去，尹淮誉站在楼梯尽头，桃花眼里晦暗不明，像地狱的修罗，两人同时反应，单手平举，枪口瞄准对方的命门。 这人非常小心的连细微的脚步声都没有。 聆雾刻意压低声音，变得粗粝沙哑：“把枪放下！” 片刻后，他的声音再度在封闭的空间内响起：“你的外援呢？” 尹淮誉盯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他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拥有一双传情达意的眼睛，从那清澈明亮的眼眸里，他读懂了“胜券在握”四个字眼。 那真是相当张扬的情绪了。 尹淮誉继而勾唇，握枪的手丝毫不抖，剪裁得体的外套衬得他衣冠楚楚，矜贵潇洒，在这样脏乱平凡的环境下也显得格外耀眼，他反问：“霍西什么时候多了你这样得力的外援？” 聆雾答非所问：“我的手下已经在百米之外瞄准了你的脑袋。” 又是心理战。 “哦？”尹淮誉朝山坡那畔看去，狂狷地笑了，满不在意：“是吗？” “整个伽南都是我的人，除非你能像飞鸟，长了翅膀飞出去，或者像地鼠能打洞，否则......”尹淮誉歪了下头：“我保证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聆雾同样点头，丝毫不惧：“好啊。” “砰！” 两人瞬间作出同样的反应，开枪后，躲到墙的另一侧，再快速靠近，聆雾顺手抓起钢管狠狠砸过去，挑飞尹淮誉手里的枪，彼时，他手里的枪也被一脚踢出去。 “啪嗒！” 尹淮誉活动了下手腕，将地面上的枪踢得远远的：“都不用枪，才公平。” “对吗？” 尹淮誉眼前这个男人目测有180，比他矮了半个头，身形颀长矫健但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能一拳下去骨头就散架了，也不知道经不经打。 骨骼活动的咯吱声在此间响起。 “动手吧。” 聆雾出拳迅速，疾如闪电，挥出的拳头如一道残影，极强的力量掀起呼呼的风声，因拳头而被拂动的风，将尹淮誉额前的碎发都吹动点，令人心胆俱寒。 尹淮誉侧腰避开，看着眼前握成拳的漂亮手掌从眼前擦过，继而手肘恶狠狠击打过来，他双臂并拢，卸下这一击的力道。 而聆雾见他避开，当即腰腹处用力，一脚横扫出去。 尹淮誉蹙了点眉。 他能看出来对方身手极好，是个练家子。 两人见招拆招中，愈战愈烈。 第81 章 谁来管管他们NPC的死活？ 枪声不断在耳畔响起，聆雾微微下腰，避开尹淮誉那一拳，步调一转，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他单手使力，五指关节紧抓，长腿扫去将人摔倒在地。 但尹淮誉看准时机，迅速反压，他看着聆雾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把它留下来陪我。” 逆着光。 尹淮誉的脸尽数笼罩在阴翳里，粉色的发丝被光打得染了点金，那双桃花眼里早没有了多情的滋味，剩下的都是针锋相对。 他手臂处肌肉线条暴起，带风的拳头利落干脆地砸向聆雾。 聆雾曲膝猛顶，避开攻击，趁着对方吃痛反打，他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尹淮誉，将他踢得倒后几步：“异想天开。”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 尹淮誉后仰，擒住他的脚踝，两个人齐刷刷朝墙栏倒去。 不等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聆雾单手撑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直至撞到墙角处。 两个人隔着几米相望。 大口喘息。 竟然都没在对方手里讨到好。 尹淮誉单从力量上要略胜聆雾一筹。 但聆雾的格斗技巧俨然更充足。 太阳沉入地平线，傍晚就要降临了。 就在僵持不下时，尹淮誉回眸深深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格外有深意，他手臂撑起，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稳稳落地，身形矫健朝废弃仓库的货架处跑去。 废弃仓库的楼层修得很低，但从二楼一跃而下也有两米高。 聆雾见他跑的方向是席淮之那边，手臂一撑同样跳了下去，动作潇洒流畅，溅起的灰尘沾到他裤腿上，朝尹淮誉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吱！” “吱吱——” 似乎是老鼠的声音。 聆雾警惕地走在几排木架中间，周围还有几台废弃的机器和木桌，视野狭隘，在这样的环境里，尹淮誉在暗，他在明，已然是落了下风。 “嘭！” 眼前的货架被一脚踹倒，大量的灰尘扑起来，聆雾抬臂挡了下眼睛，随着一根钢管狠狠碎了他跟前的货架，从他脸侧擦过去，木屑乱飞，粉尘格外呛人。 耳畔响起尹淮誉的声音：“意外吗？” 同时，聆雾也看见尹淮誉从空隙里透出来的脸。 那样的阴森冷沉。 聆雾见他要追上来，如法炮制般又踢飞了几块木板过去，尹淮誉持着钢管将木板掀翻，再定神时，眼前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尹淮誉的身体穿梭在这几排货架中：“又躲起来了？” “那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找到。” 枪声早就停了，看来席淮之将那群人成功解决了，现在的仓库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规律的脚步声徐徐响起。 聆雾靠在墙边的那排货架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将外套扯开扔在地面，通风口的几隙光照下来，均匀的抹在他鼻尖、锁骨处，白皙紧致的皮肉上出了汗正泛着勾人的光泽。 他将T恤的下摆撩起，露出腰腹处束腰样式的黑色刀套，握住露在刀套的夹层里的刀柄，将软刀抽出来，弯曲的刀身迅速回弹达到笔直。 “铮！” 聆雾持着那柄军刀从货架的暗处走出来，纤长单薄的身体挡住漏下来的半扇光，锋芒初露的刀尖对准尹淮誉：“局势逆转，换我来抓你。” 尹淮誉盯着他手里的刀，面色不虞。 “你的刀藏到哪里了？” 聆雾不语，他腾空而起，旋身劈出一片惊白的刀芒光幕，似点点繁星从夜空中坠落而下，长刀和钢管两相抵压下，几乎快要摩擦出火星，那钢管的表面都仿佛被刻下刀痕似的。 “铮——” 刀背的两面分别映照出聆雾漂亮的眉眼和尹辞澜冷峻的半张脸。 尹淮誉被对方漂亮的刀法惊住，随后就听见他说：“我要去哪里、做什么，只要我想，谁能拦我？” 谁拦得住我？ 尹淮誉觉得对方这话是他回答他先前那句——“整个伽南都是我的人，除非你能像飞鸟，长了翅膀飞出去，或者像地鼠能打洞，否则......我保证你们两个死无葬身。” 啧。 轻敌了。 这人来头非同一般。 根本就不像是霍西能驱使得动的人。 聆雾按刀在手，刷的亮开招式，势如破竹，两力相抵，虎口处阵阵发麻，刀风凌厉，呼呼作响。 长刀挥洒，刺眼的刀芒直冲而起宛如银龙般跃进尹淮誉眼底。 数十招下来，尹淮誉身上被刀割出口子，猩红的血液洒了些在聆雾的白T恤上，像是雪原绽开的点点红梅...... 聆雾用刀挑飞了他手里的钢管，见席淮之来了，快刀斩乱麻似的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这场搏斗，将刀抵在尹淮誉脖颈处，压出道血痕：“你再动一厘，我的刀就会划破你的喉咙。” 席淮之跑过来：“阿.......” 他嘴边的话峰回路转：“老大！” 席淮之接受到聆雾的眼神暗示，连忙走到尹淮誉身后，用枪抵着他的头，见聆雾收刀后，又用手臂勒着他的脖子，呈现挟持的人质的姿态。 “我们先出去。” 警局的人看见两个“恐怖分子”挟持着尹家继承人走出来的画面，顿时觉得天塌了，摇摇欲坠，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似的。 而尹淮誉还不慌不忙着，噙着笑，添了把柴将火烧得更旺：“开枪啊，格杀勿论！” 警局的人哑口无言：“.........” 真是活祖宗。 您倒是不怕死，您倒是清高，那他们呢？谁来管管NPC的死活！ 警局领头招手，几杆枪齐刷刷对准聆雾他们说：“放开尹少！” 席淮之枪口对着尹淮誉的太阳穴：“都给小爷把枪放下！不然老子就立刻崩了他！” 没人敢轻举妄动。 警局的人面面相觑：“长官，怎么办？” “那可是尹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要是在我们伽南地界出了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丢的。” 长官深吸口气，冷冷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 “放他们走！” 第82章 非死即伤 席淮之朝警察扬起下巴：“把你们的手铐扔过来。” 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年轻警察回头看了眼长官的方向，见对方点头首肯，才将手铐扔了过去。 “老大，咱给这小子铐上。”席淮之肩膀宽阔，此刻带着一种沉淀过的气场，稳重又凌厉：“免得他不老实。” “咔哒！” 银手铐被聆雾戴到了尹淮誉手上。 尹淮誉低头，视线扫过手上那碍眼的东西，丝毫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自我意识，半是懒散，半是轻嘲，他反唇相讥：“这么嚣张？那你最好是能在今天弄死我。” “不然我迟早送你全家去地底下吃年夜饭。” 席淮之声音沉稳，透着成熟男性的低沉：“你嘴好硬啊。” 黄昏完全褪去，暮色低垂。 聆雾催促着：“好了。” 席淮之也发现天色不早了，应该速战速决，他声音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把路给我们让开。” 废弃仓库外的所有人自觉让开供人通行的路，给聆雾他们放行，但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此刻的风平浪静只是幻觉，下一瞬就能够剑拔弩张。 席淮之枪抵着尹淮誉的后脑勺，推了他一下：“走！” “快点！” “磨磨叽叽的。” 聆雾背对着席淮之，将枪对准那群警察中的长官，走到那辆黑色SUV前，席淮之押着人进了后座，聆雾单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启动引擎，绝尘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 几辆警车也跟上前去。 在伽南城内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尹淮誉双手套在银手铐上，双腿微分，背靠着车的靠背，悠闲自在的全然不顾指着脑袋的枪口，他视线落在驾驶位的聆雾身上：“你的刀法很漂亮。” “谁教你的？” 聆雾单手控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连串的警车，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却懒得跟尹淮誉讲话。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要说聆雾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尹淮誉，那必然是傲世轻物、喜怒无常、独断专行、不可理喻等诸如此类的词。 也跟尹淮誉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充其量算是棋盘上不安分的一颗棋子。 “不想说？”尹淮誉修长的手指在腿上敲着：“霍西跟你做了什么交易，让你在伽南拖住我们。” 席淮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想知道我们什么身份，不是，你配吗？” 【靳少快来啊，这里有你的关门弟子】 【这话也是攻击力强到没边了哈】 【家人们不用担心，以我纵横小说圈、漫画圈长达十年的经验，主角被绑必脱困，安啦，尹少会没事儿的】 【作者乱画剧情你是心高气傲，惹我生气你是生死难料，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路人甲也能绑架主角了，还给那么多高光镜头，你再乱搞，我让你飞起来！】 车内静默了很久。 尹淮誉冷不丁开口：“哦，对了。” “我身体里有定位芯片。” 定位芯片？ 如预想中一样，尹淮誉透过车内的镜子看到聆雾闪烁了片刻的眸光。 “开赌吧。”尹淮誉身体前倾，双手扒在聆雾驾驶位的椅子上，凑近他耳边说：“这样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安全气囊弹开后，我们能有几成存活的机率。” “我赌我七成存活概率，你们归零。” 下一瞬，拐角的街道里电光般开过来一辆车，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逼他们停下来。 但显然车上的三个人，两个“绑匪”，一个人质，都是走在尖刀上的疯子。 没人会怕。 聆雾面不改色，手控着方向盘，非但不停，反而靠着超高的操作技巧和过人的胆识，将车门踩到底：“听说过绝境逢生吗？” 在那辆车距离3米远，即将撞过来之前，原地180度旋转，天旋地转，车尾将道路两旁的东西甩开，用距离差与那辆要撞上来的车原地岔开。 而那辆车由于惯性和反应速度的原因，根本来不及踩下刹车，狠狠撞进门店的玻璃门里。 “哐啷！” 这一切从开始发生到避开仅仅数秒，但聆雾却完成了思考、计算距离、及时反应再到成功躲避的过程。 天才。 能做出这样精细反应的人简直是天才。 尹淮誉无法否认这点，他看见那辆撞进玻璃里的车，面色阴沉，吐出浊气，重重闭上眼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聆雾和席淮之将车开到了一栋写字楼下，席淮之将人押下车，推搡着进了大楼里，底楼的人看见他们进来，先是惊讶，然后拿出手机拍摄。 “哇，那个人长得好好看，是有演员到我们这边拍戏吗？” “还有枪，看起来挺真的，那两个绑匪眼神戏很厉害呢，这是谍战片吗？要是播出了冲着这颜值我肯定去看。” “快拍一个。” “哪个剧组啊？” 不仅是席淮之，就连尹淮誉和聆雾的眼神在听到这些话时，也变得很微妙...... 聆雾根据指示牌的方向走进电梯，按下30楼，电梯启动，数字很快从1变成21最后在30楼停下。 顺着楼梯再往上就是天台。 席淮之一枪破坏了天台的门锁。 “吱呀！” 门开了。 警车纷纷停在写字楼底，围了大片看热闹的市民，聆雾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风将他的衣摆高高扬起，碎发飘逸，这样的高度下有种在凝视深渊的错觉...... 两分钟后。 从昏暗的天际开来一辆直升机，驾驶位上的女人戴着墨镜，红唇大波浪，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皙没有瑕疵，纤细的腰间别着两把枪，妩媚动人又与威胁并存，她修长的腿踢开直升机的门，摘下墨镜，勾唇一笑：“好久不见。” 女祭司，施妤。 聆雾率先上了直升机：“人都解决了吗？” 施妤微微抬眼，随意无拘，朝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老娘出手，非死即伤。” 席淮之看见警察来了，将尹淮誉从直升机上一脚踹下去，机翼扇动，三个人很快消失在漫无目的的夜色里。 炸弹爆炸的声音噼里啪啦像在过年。 【作者有话说：除夕快乐，蛇年大吉，祝你们顺风顺水顺财神，天天开心，在往后的日子里，万事顺意，一路高歌！】 第83章 褚翊 尹淮誉站在天台上，眼睁睁目送直升机远去，粉发被风刮得凌乱，表情半是愤怒，半是压迫，周身透露着凌厉的清场，那愤怒的情绪随着手下的到来被瞬间点燃。 他抬腿当胸一踢：“废物！” 警局的人立刻上前替他解开银手铐。 “人家都把直升机开进伽南地界了。”尹淮誉的视线锁定在众人脸上，让人不敢直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天台上众人汗颜。 “尹少，您先息怒。” “消消气......” “息怒？”尹淮誉拔枪指着说话那人的头，胸膛剧烈起伏，他最后还没没有扣动扳机，而是朝天上开了几枪：“办事不利，你准备好拿你的命去尹家让我父亲息怒吧。” 他将枪别在腰间，也不管这些人煞白的脸色，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前滑动了下：“跟我走。” “是。” 尹家的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 施妤驾驶直升机，带着聆雾他们出了伽南，一路向北，她说：“老大，这一年怎么没有你的消息？” 聆雾随口：“进监狱了。” 施妤不解：“什么？” “哪个监狱敢抓你，老娘炸了它！” 聆雾意识到他的冷笑话真的很冷，又解释道：“上学。” “哈哈哈......”施妤：“真幽默。” “哇塞。”席淮之捧场：“阿雾，你还会讲冷笑话呢，真厉害。” 聆雾和施妤同时看向他：“......” 施妤：“席淮之，采访你个问题呗。” 席淮之：“请讲。” 随后，施妤一针见血的：“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怀疑你这个组织二把手的位置，是靠谄媚惑主当上的。” “你说呢？” 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席淮之看过去时，聆雾手半握成拳，抵在下巴上，眼睛看向辽远的夜空，唇角还有上扬的弧度。 他收回目光，反驳着：“施妤，你羡慕我嘴甜就直说呀，我不是小气的人，教教你诀窍啊，干什么拐弯抹角的。” 施妤翻白眼。 席淮之感慨人生，脱口而出：“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结论，赞美的话可以脱口而出，诋毁的话三思而后行。” “而对待傻B该刻薄的刻薄，该骂就骂。” 施妤：“考虑出书吗？伟大的哲学家。” “低调，但暂时没有这个意愿。”席淮之将双臂枕到脑后：“说起来这趟伽南的行动，我也算是未雨绸缪了，怎么样，这架直升机！没白买吧。” 他比了六根手指头。 聆雾：“六千万？” “挺便宜的。” 几人谈话的空隙，施妤将直升机停到郊外的荒废工厂旁，开了辆轿车出来：“直升机目标太大了，容易被追踪到，我们换辆车回北都。” 聆雾：“可以。” 席淮之指着旁边的直升机：“那我飞机不要了？六千万呢。” 施妤鸣笛催促，从车窗里看他：“那你拿命开走？” 席淮之心在滴血，他转而看向副驾驶位上的聆雾，对方的眼睛在月光下很亮，平静的注视着他，他很快败下阵来：“行，你们说了算。” 席淮之进了后座，摇摇头。 真是败家。 距离北都还有两个小时车程，聆雾可能是太累了，在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无垠的月色铺在轿车行驶的前路，开向灯火通明处。 ........ 北都。 聆雾和霍西坐在谈判桌上，两个人微笑颔首，随即聆雾说道：“今晚我们已经充分展示了身为合作伙伴的诚意，相信上将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 霍西：“那当然。” 聆雾将手机打开，进入相册找到和祁郁的那张合照，将屏幕面朝霍西：“他叫祁郁，也就是你们苦心多年寻找的殿下，至于他的身世，我相信上将自有方法辨别。” 霍西的瞳孔闪烁着，颤抖着指：“不用了，我相信你.......这双眼睛，简直跟陛下如出一辙。” 陛下？ 聆雾从史书上见过这位皇帝的名字。 褚钰。 聆雾：“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吗？” “确定不查验一下真假？”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霍西率先起身朝聆雾伸手：“我该庆幸殿下能平安活到现在，他的样貌跟那位有7分像，但却没有人杀他。” “他现在在哪里？” 聆雾回答：“下城B区，他被一对平民夫妇收养长大，据我所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原来如此。”霍西叹气：“下城B区。” 帝国皇权颠覆20年了，随着时光推移，能认出褚钰的屈指可数，多是些深居简出、位高权重的人，而这些人怎么可能踏足下城区那样脏乱差的地方。 霍西上将握了握拳，问他：“殿下现在叫什么名字？” 聆雾说：“祁郁。” 霍西摇摇头：“郁郁不得志，这个名字寓意不好。” “殿下原本的名字叫褚翊，他生逢乱世，陛下从‘翊赞季兴，克隆天命’中取了翊字，意为辅佐复兴，继承天命。” 聆雾拿起圆珠笔，在纸上写下漂亮的行书：通港大道985号。 “这是他目前居住的地址。” 他又写了串电话号码：“我的电话，上将我们有空再联系，需要任何帮助随时联系我，或者我的副手。” 席淮之跟施妤在手机上组队玩双人斗地主，听到话题到他身上了，立刻举手：“对，有事找我，千万别客气！” “施妤，王炸呀！” “你切记，单出是Joker，双出是王炸！” 施妤踹他一脚：“你菜就多练啊，对面四个2还没甩出去，我王炸什么？我给你炸咯，让你飞起来！” 席淮之：“你怎么知道他有四个2。” 施妤：“记牌器你没有？” “.......” 霍西有些大为震撼，但面上仍旧泰然自若：“好。” 聆雾则继续说：“我的事需要慢慢收网，不急于一时。” 霍西在四大家族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就足以证明对方的手腕和魄力，他手下肯定有大量资产和地下势力，能帮祁郁脱离平民身份，有他的帮助，祁郁能破除黑暗，迎接坦途，走向康庄大道...... 第84章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没抓到人尹淮誉更是懒得待在伽南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坐上北都的直升机马不停蹄离开了，期间他接到荆渡的电话：“喂？” 荆渡在手机那头问他：“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沉默半晌。 尹淮誉没好气：“让他们跑了。” “嗯。”荆渡说：“猜到了。” 尹淮誉瞬间坐直身子：“你什么意思？” “伽南的安全系统被入侵监控了，对方实时掌控你们的行动，将后援切断了，发生了不小的爆炸。”荆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庄园漂亮的夜景，娓娓道来，提出了怀疑：“他们的手法很像我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个塔罗牌组织。” 尹淮誉扶额：“他们？” “他们不在联邦待着来帝国救霍西干什么？霍西上辈子救了他们老大祖宗十八代？” 荆渡黑发细碎散落额前，他端起桌上的透明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随即才问：“我们上次对于你家军火被截的那个提议，你采纳了吗？” 是指让魔术师出手调查的事。 “没有。”尹淮誉手撑着脸，朝窗外望，夜风吹得他眸子有点迷离：“暗网上的消息对方一直没回复。” “只是听说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单子，行踪飘忽不定，只有他们内部的高级人员知道。” 高级人员？ 愚者。 女祭司。 荆渡放下高脚杯：“虽然不确定他们要做什么，但上次沈兆诀的手机被黑入，我可以肯定魔术师本人就在帝国，也许这次跟你动手的人里就有他。” 尹淮誉若有所思呢喃着：“有他......” 伽南废弃仓库里的两个人都绝非池中物，跟他动手的那个人冷静果断、耳聪目明，另一位对他言听计从，很容易看出来他是领导者的地位。 他脑海中至今都是对方那漂亮的刀法。 尹淮誉说：“他们只有三个人。” “跟我动手的男人很年轻，声音听起来特别奇怪，应该是做过特殊的伪装，他有一把军刀是软刃，长相很普通，除了眼睛根本没有奇特的地方。” “另一位我没动过手，他枪法很准，随身携带手雷，目测身高在188到190之间，身材健硕，样貌同样普通，找不到出奇的地方。” 荆渡静静听着，屈指在落地窗上敲击了几下，沉闷的声响在房间里低低回旋：“有句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淮誉，你知道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吗？” 尹淮誉桃花眼眯起，霎时间茅塞顿开，几乎能立刻肯定那两人周身的违和感出自哪里了。 “你是说他们戴了人皮面具？” 荆渡：“没错，通过高精技术制作的人皮面具，栩栩如生，精细到眼皮褶皱，甚至能够模拟人类肌肤的温度，100%贴合皮肤，除非用特制药水摘除，否则极难脱落，就算是近距离接触，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你是个优秀的画家。” 尹淮誉被简单的提点后说：“那双眼睛我忘不掉，我能准确度达到99%的把它画出来。” 但想仅凭眼睛认出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还是有些困难。 某些情况下，可以凭借眼睛轻易地认出一个熟悉的人，人类的视觉系统非常强大，能够快速处理和识别面部特征，这些记忆包括面部轮廓、鼻子、眼睛、嘴巴等特征的组合。 所以当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时，大脑会迅速将这些特征与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匹配，并产生一种熟悉感和认同感。 但五官变化、认知偏差、衣着打扮、伪装等，都会使这熟悉感降低，从而减少仅从眼睛辨别陌生人的可能。 荆渡：“好。” “你什么时候到北都？” 尹淮誉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城市，眉宇间有些疲惫，他喝了口矿泉水：“快了。” “回家还要面对我爸那个书亦烧仙草，先挂了。” 电话那头低低笑了声，并没多说什么。 “嘟——” 电话很快挂断。 直升机停到了京禾庄园里，尹淮誉将脏掉的外套扔给别墅门口的佣人，将花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上，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管家迎面看见他，面色微变：“大少爷，天色不早了，家主吩咐过，要是您回来了，可以先去休息。” 尹淮誉敏锐的看着他：“哟，干了亏心事，要拦着我呢？” “让开！” 管家低头弯腰，侧过身子让开路。 客厅里尹书亦戴着银边眼镜，身侧坐着个模样漂亮、笑靥如花的女人，穿着高定红裙，小腹微微隆起。 尹淮誉走进来。 尹书亦问他：“人抓到了？” 尹淮誉耸肩，理所应当：“没抓到。”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得尹书亦气上心头，尹书亦知道他这个儿子心思深沉，从小就聪明，继承人的位置也非他莫属，但他同时桀骜、忤逆、目无尊长、口蜜腹剑......没有半分谦卑。 简直跟靳家那孩子是臭味相投！ 尹书亦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朝他扔过去，却被身侧的女人抓住手臂拦下来：“家主，别动怒，淮誉只是不懂事而已，犯不着动手，会伤了父子情的。” 说话的女人是尹书亦的情人之一。 尹淮誉根本记不清她的名字。 尹淮誉只是盯着她的肚子轻蔑笑了：“哟，稀客啊，肚子里揣着东西就敢上来充好人，当和事佬了？” 女人脸色煞白。 反观尹书亦气定神闲，慢悠悠喝茶。 尹淮誉拔枪指着那情妇：“爸，你整这么个野种出来，是嫌家里还不够闹腾是吗？” 管住下半身会死吗？ 既然尹书亦要发火，那尹淮誉就率先发一个比他更大的火，将整个家都搅得鸡犬不宁！ 女人哪里有被真枪抵过脑袋的经历，吓得浑身颤抖，去拉尹书亦的胳膊：“家......家主。” 尹书亦偏头看她，镜片下的眼睛疏离冷淡：“自己犯的错，要自己偿还，你说对不对？” 女人听明白了，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可笑她竟然还不顾警告，痴心妄想，以为能凭借孩子母凭子贵。 尹淮誉扔了张卡到地上：“不想孩子出生就被我掐死，或者你们一尸两命的话，就趁早打掉。” 第85章 沈兆诀偷扔情书 尹淮誉看着女人害怕的目光，心底竟然升起深深的疲惫感，与其生下来就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出现。 他垂了下眼睛。 自从妈妈去世后，这个家里冰冷无趣，尹书亦早出晚归，身边的情妇看他的目光有嫉妒、有可怜、有不甘...... 嫉妒尹淮誉是尹家唯一名正言顺得继承人。 可怜他年幼丧母孤苦无依。 不甘他在尹家族谱，而自己的孩子注定只能是私生子。 尹淮誉也追逐过，放任过。 追逐着父亲的脚步，渴望关心、渴望欣慰的目光，但都没有，尹书亦派最好的老师教他，培养他，都知道因为他是继承人。 没有开不开心。 更没有生病了要记得吃药。 那是曾经顾影自怜的尹淮誉。 人一旦认为自己可怜了，那才是真的可怜。 现在的尹淮誉只会牢牢抓紧从父亲手里夺过来的权柄，他有钱有势，相貌学识俱佳，一点关心爱护算什么？ 他有钱，最不缺的就是上赶着来关心他的人。 真心是最廉价的东西。 用金钱，就可以让人伪装出来，尽管是假的，但如果装一辈子呢？ 强权和利益压得每个人面目全非。 潜移默化里他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 尹淮誉收回视线：“我先上楼了。” 尹书亦：“嗯。” 难得没有摔东西。 尹淮誉从旋转楼梯去了二楼，他的画室很大，有面墙上贴满了他收集的世界名画，漂亮的地毯铺在中心，摆着几副画架，画布上的每一笔都是情感的流淌。 他坐在画凳上，拿起削尖的笔。 笔尖和画纸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窗户被开了条缝，能看见树叶摇晃的影子，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 这样静谧的环境里，尹淮誉内心却愈发暴躁，手里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仿佛内心压抑的恶魔要跑出来，那笔也沦为利刃将整张画纸划破得鲜血淋漓...... “嘭！” 尹淮誉推倒画架，摔了笔，他朝后捋了把发丝，看见地上躺着的那副画，本该是那样漂亮的一双眼睛，却画得怪诞恐怖，像穿破次元壁凝视猎物的死亡之眼。 “真的疯了。” 他重新扶起画架，从手机音乐里放了首轻快欢喜的曲子，将那张画纸揉成团，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欢快悠扬的曲调响起。 尹淮誉很快画完了画，他打开相机，将那双眼睛拍下来，存进相册里。 与此同时，下城B区，祁郁推开门，在门口看见根据地址找来的霍西....... 对方叫他：“殿下。” ........ 翌日。 聆雾将席淮之和施妤安顿好后，就回斯克学院了，他重新出现在校园里，论坛里又多了各角度抓拍的神图。 1L：“啊啊啊，快看我拍到了谁，我聆雾老婆销声匿迹这么久，突然出现还是帅得我一大跳！” 5L：“自从艺术会后，我就没见到过聆雾学长了，他是生病了吗？怎么请假这么久。” 14L：“不行，上完课后，我要马上去A班偶遇聆雾学长，见不到靳少，但是可以见到靳少亲哥，赚了，赚了......” 64L：“别乱喊老婆，聆雾老婆昨晚睡在我枕边呢！” 145L：“我要跟你们这群拍到学长照片的人拼了！凭什么人人都能遇到，就我遇不到！” 546L：“学长头发长了点，看起来很软很好揉的样子。” 666L：“楼上的+1” 10006L：“那我塞的情书，学长岂不是很快就能看见了。” A班教室。 聆雾来得早，昨晚通宵了，准备来学校这个神奇的地方补觉，他坐到位置上，从桌肚里拿水杯出来，却带了一堆东西出来，纷纷落到地上。 粉色的信封，还画了爱心。 情书？ 其实一封掉了出来，开头第一句话就很狂野大胆：老婆，老婆，我要给你生孩子...... 聆雾眼皮颤了颤，赶紧从地上捡起来。 他就离开了一天，哪儿来这么多情书，之前也从没收到过啊，聆雾半蹲在地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我帮你。”头顶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一双漂亮的手利落的捡起地上的几封情书，递到聆雾手里。 聆雾抬眸，就看见来人是祁郁。 少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修长如玉的手还悬停在半空，五官在熹微的阳光折射之下晕染如画，发尾被照得金灿，有些青春洋溢的气息。 此刻那双眼睛里只倒映的聆雾的脸。 聆雾颔首：“谢谢。” 教室的门再次推开，卫染叙走进来，唇角勾着弧度，心情似乎很愉悦，他侧颜冷峻精致，轮廓线条干净分明的。 他单手插进裤兜，路过聆雾和祁郁时，看到那些情书笑了声：“哟，咱们沈少今天还没来得及扔呢？” 聆雾：“什么意思？” 卫染叙惊讶：“聆雾，你不知道？” 他毫不客气的揭底道：“你桌子里的情书就跟NPC似的准点固定刷新，沈兆诀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每天见你不在，就都给扔了，不然早就堆得看不见桌子了。” 卫染叙又叹气：“哎，谁叫咱们小前桌就是这么能招蜂引蝶呢。” “嘭！” 沈兆诀风风火火走进来，步调在看见聆雾、祁郁和卫染叙站在一起时慢了下来，他狠狠剜了后者一眼：“你干什么？” 卫染叙耸肩，视线不着痕迹从聆雾脸上落到祁郁那，他说：“这不是看某人在背地里嫉妒得阴暗抓狂，想着顺水推舟帮一把吗？” “沈少生气了？” 沈兆诀冷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前桌，你也看见了，咱们沈少的脾气我可惹不起，这还没说什么呢，就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卫染叙刻意伸手在聆雾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既然当事人都来了，你有什么话就问他吧，我可不好再说了。” 他话音刚落，不顾三人面色各异，双手插兜，神清气爽的走向了后排座位，翘起二郎腿，眉梢噙着兴味，准备看好戏。 第 86章 沈少灵魂拷问 A班教室里陆陆续续多起来。 路过的人则朝他们行着注目礼。 沈兆诀被聆雾盯得有些心虚，他偏头看向窗外，屈起指关节从鼻尖上擦过，若无其事着：“本少最近闲得慌，做点好人好事，不行吗？” 【反派，你老婆被别人惦记啦！】 【呸，沈兆诀你个装货，闲得慌就多喝点水啊！】 【你又做上好人好事了？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沈兆诀说完这句，又欲盖弥彰似的补充着：“既然你回来了，就自己扔，本少现在看到你就烦，让开。” 聆雾眼神有点微妙：“我们......没挡你路。” 你可以自行离开。 【看~到~你~就~烦~（摇头晃脑）】 【笑死了，沈兆诀貌似很忙的样子，但不知道在忙什么，聆雾老婆的意思就是，你自己停下来唧唧歪歪半天，根本无人在意哈！】 【沈少，你是看见男配跟反派在一起烦吧，毕竟你之前可在意了呢，还故意去问。】 【沈兆诀低头，你红鼻子掉地上了】 【疑似Joker】 沈兆诀从聆雾旁边路过，见到卫染叙幸灾乐祸的表情时，他脸色立刻就变了，到卫染叙旁边后还抬腿踹了脚桌子，发出“呲啦”的难听响声。 后排的几排座位空荡荡。 他大大咧咧坐下，小臂平放在桌面上，侧过身微微前倾：“姓卫的，你特么想死是吧。” “怎么了？”卫染叙同样侧身，淡定扬眉，眸光审视着他：“谁惹咱们沈少生气了？” 他凑近沈兆诀耳畔低声，语气不善道：“别怂啊，你不是喜欢聆雾吗？我顺水推舟帮你一把，你怎么倒还不乐意了？” 怂货。 沈兆诀狭长的眸子眯起点，声线危险：“谁告诉你，我喜欢他的？” 卫染叙摊手，戏谑着：“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你不喜欢他，你倒是别老上课看他啊，人家请假什么事，用得着你去关心吗？” “嗯？” 两人身为同桌，又是曾经的“塑料朋友”，卫染叙清楚的明白他心底那点想法，只是懒得挑破而已，但他今天犯浑，恶趣味上来了，就乐意看人窘迫难堪。 “别怪我没提醒你......” 卫染叙视线黏腻的锁定在聆雾的背影上，随后瞥了A班的不少人，修长的指有节奏般打着拍子，有几分痞气：“上赶着给聆雾当狗的人里，沈少你还排不上号。” 沈兆诀听出点弦外之音，眸色漆黑，目光如炬，一语道破：“那你呢？” 你对聆雾什么心思。 “你不观察聆雾，怎么可能知道我在看他？” 空气瞬间寂静。 卫染叙瞳孔深处的微光震荡着，他能够听到喉咙里吞咽唾沫时发出的那种干涩响动，他随着这句话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乃至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膨胀...... 这样激荡的情绪只维持两秒不到。 卫染叙很快恢复自然，他坐直身子，目光里有认真：“沈兆诀，别开玩笑了......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荆渡。” 荆渡？ 沈兆诀当然知道这点，最初卫染叙也是因为这事才去找聆雾麻烦的。 但贵族间的喜欢，抛去利益和金钱，还能有几分真心？ 在帝国以四大家族为首，荆家不论财力物力还是人力，甚至是军队军火资源都是位列顶位，像沈、卫两家这样屹立数百年的家族，自然也属于一流世家。 世家之间盘根错节，荣辱与共，惯以联姻巩固利益，将固化的阶级牢牢抓在手里，进而奴役底层。 就算是卫家这样的一流世家，在荆家眼底仍然不够看。 沈家背靠尹家如日中天，卫家则想傍上荆家这棵大树，近些年里，两家生意往来，看似密不可分，实则都是巩固权益的手段罢了。 沈兆诀抿唇轻笑：“喜欢荆少什么？钱、权？” “要我说卫家才是好手段啊，也是豁得出去，唯一的继承人都能推出去联姻，卫少也是忍辱负重啊，能装这么些年。” “给自己洗脑，累不累？” 卫染叙在学院里是荆渡头号拥趸者的事人尽皆知，平时仗着自己家世不错，对喜欢荆渡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他的这些手段荆渡会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 只是利益当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卫染叙养尊处优，集整个世家之力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会蠢到头脑丧失，丢掉尊严、骄傲整天追着另一个男人跑吗？ 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 怕卫家辛苦建立的通天桥梁粉碎在他手底，无外乎如此，所以他眼底容不得沙子，这条路容不下绊脚石。 这段联姻必须进行到底！ 卫染叙高高在上，胜券在握：“不管你怎么说，下个月17号，欢迎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由贵族阶级推行的《同性婚姻法》，最终也将在贵族身上应验。 沈兆诀吃惊：“荆家同意了？” 卫染叙没什么情绪，只是说：“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 就连沈兆诀都沉默了，他五指无意识中捏成拳，竟然会油然而生一种可悲感，他此刻还没意识到封建贵族阶级这把悬于头顶的铡刀，落下时是必定要为之落泪见血的...... 规则同样也会束缚制定规则的人。 后排的人陆续来了，两人停止交谈。 默不作声。 “叮铃铃！”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A班内破天荒似的安静下来。 与往常不同的是，A班这次竟然迎来了升学的转班声，这简直是开了先河，张莉娟提前打了招呼，就招手示意人进来：“同学们欢迎一下。” 走进来的男生，皮肤白皙，五官立体，下颌线明显，黑发有点长，遮到眼皮上分的褶皱处，显得有些阴郁低沉。 沈兆诀蹙眉，想到在A班隔壁的教室和聆雾发生争执的那天，靳北就站在门外，并用懒洋洋看好戏的声音说——“我哥的脾气是不是很带感？” 随后，靳北提议合作，说能帮他得到聆雾，但沈兆诀只是当乐子听听，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有能耐转到A班来。 能有这么大权力的，只有靳凉矜这位家主。 搞什么？ 第87章 合作伙伴 讲台上，靳北用粉笔写下名字，简单自我介绍：“我是靳北。” 【他来了！来了！】 【以后会为我明檀宝宝出生入死的深情男配来了！】 【我赌靳北会坐在明檀身边。】 同学们议论纷纷： “靳北？他跟靳少一个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靳家除了靳少和聆雾，还有对龙凤胎，听说是靳家主后来娶的夫人生的孩子，正儿八经上了族谱的。” “那、那岂不是聆雾老婆的弟弟？” “来头这么大吗？” 靳北听着耳畔的议论声，脊背挺得笔直，视线锁定在下方的聆雾身上，那目光意味深长，随后他径直走了下去，窗外的树影从他绀色的校服上扫过，他到聆雾跟前洋溢着笑说：“哥，我能跟你坐在一起吗？” 祁郁愣了瞬。 哥？ 他确实是刚刚才知道聆雾还有个名义上的弟弟。 但两人关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因为聆雾很少这样淡然冷漠的将人晾在一边，完全不去理会，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 祁郁看出他不情愿后，出声拒绝：“抱歉，同学，我不愿意跟你换位置。” 靳北短暂看了眼祁郁，没做纠缠：“好吧。” 他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聆雾的侧脸上收回来，抬腿朝后排走去，跟沈兆诀打照面时，两人同时颔首笑了下，就错开了目光。 卫染叙打量着这两人，总觉得他们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明檀此刻也忐忑着，上次雨夜还银行卡那件事，他想攻略祁郁的心思算是彻底歇了，他决定换个目标。 而根据漫画里的剧情，靳北就是日后会对他倾心，上刀山下火海的深情男配，同时出身顶级世家靳家。 靳北走到明檀身边，看见他胸前的黑色校徽，问道：“同学，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 他眸子里有些阴暗。 既然在家里是不受重视的三少爷，那就找个比他更不受重视的贱种，坐到他旁边好了。 明檀不清楚他心底阴暗的想法，只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他胸前的校徽上很久，他有些腼腆点头：“当然可以。” 他起身让开位置，让靳北进去，两个人全程表现很融洽。 靳北被碎发遮住眼睛，显得神色不明：“我叫靳北，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明檀说：“明檀。” “明檀......很好听的名字。”靳北眼底有些隐蔽的恶意，明知故问道：“你是特招生吗？” 明檀点了点头：“是的。” “这样呀。”靳北洒脱的说着：“其实特招生也没什么的，你不用这样忐忑，我跟我哥他们那种阶级至上的人不一样。” 明檀心底有些震撼，眸子中都是对方阳光帅气的笑容，他感叹：“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靳北微笑着，没接话了。 可笑。 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 连靳北自己都不得不认，更遑论是明檀这种平民出身，竟然真的相信联邦人人平等的那套话。 靳北垂下眼睫，想起那天晚上路过书房听到的一切，靳凉矜竟然动了要废靳少虞继承权的心思，选聆雾为新的继承人！ 凭什么！ 靳少虞不学无术、目中无人，占了名正言顺的由头也就算了。 凭什么连聆雾这个流落在外十年的人，突然回来也可以获得继承权，而他就像看着盆里骨头的狗，只能伸着舌头，什么都得不到。 他攥紧拳头。 聆雾从始至终就回了两次靳家，靳凉矜为什么动了要改立继承人的念头？ 靳北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鼓足勇气对靳凉矜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说话，或者说是交易...... 最后他拿到了集团5%的股份。 但靳凉矜的要求却很奇怪，他要靳北挑聆雾在场的时候给靳少虞制造一些事故，靳北根本没揣摩出他的深意，耳畔甚至还回旋着靳凉矜的那句话——“手段不用太高明，要让他看出来，是我在授意。” 唯一能剖析的就是，他想通过靳少虞拿捏聆雾。 靳北视线重新落到聆雾身上。 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他可太好奇了。 讲台上的张莉娟见谈话声渐渐小了，重新开口：“同学们，新学期的选课马上开始了。” “报表在学习委员手里，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填写，后续如果出现要临时更改的情况，再到办公室找我。” 学习委员白以南站起来，将报表率先发给聆雾，弯腰问他：“聆雾，你要报什么选修课？” 聆雾接过报表，在选修课那栏，勾选了射击和击剑。 白以南看见了，立马在自己的那张报表上也勾选了射击和击剑，欢欢喜喜的说：“我要跟你报一样的！” 他说完也不等聆雾反应，呲着大牙朝后排走去，挨个分发报表。 祁郁将报表拿在手里，问他：“上次不是说会报射击和机械制造吗？怎么临时改主意了？” 聆雾说：“感觉击剑更适合我。” “祁郁，你报什么？” 祁郁看着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睛，将报表对折揣进来兜里，说：“我不着急，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你最后肯定也是报射击和击剑！】 【跟香香软软的男配宝宝一起不好吗？】 【犹豫就会败北，直接上！】 祁郁想起那张银行卡的事情，直入主题道：“明檀将那张卡里的钱......还给你了吗？” 聆雾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已经还给我了。” 祁郁事后查过那张卡里的余额，共计124万，除去医药费还有住院费有剩余的，祁郁在地下拳场不分昼夜的打擂台，将欠的钱都给补齐了。 祁郁掐着手心：“聆雾，我......” “停！”聆雾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并说道：“不用道歉，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更是往后的共进退的合作伙伴。 第88章 假的真相 百承集团。 百承集团是靳家名下的公司，靳少虞获得继承权后就开始陆续接手家里的生意，靳凉矜为此特意派了身边的得意手下顾新来给他当副手。 此刻，33楼的总裁办公室。 靳少虞穿着笔挺的西装裤和雪白的衬衫，头发如墨浓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站在落地窗前朝下俯视，霓虹灯的光彩照人，底下往来车辆奔流不息。 “叩！” “叩！” 靳少虞并未回头：“进。” 来人相貌俊朗，穿着略显死板的黑色西装，步履从容，将手中拿着的文件夹放到桌面：“小靳总，这是您要调查的资料。” 靳少虞转身，视线从顾新脸上扫过，随后落到文件夹上。 虽然靳少虞不想用靳凉矜派来的人，但他得承认，顾新的业务能力极强，是个合格的副手。 靳少虞坐进椅子里，翻开第一页。 顾新双手搭在身前，解释着：“这是您要调查的先夫人在10年前出车祸后的就医记录，经调查中心医院的那份行医记录是人为伪造的，然后我们的人排查了北都内所有的医院的行医记录连同档案。” “都没有发现先夫人的名字。” 没有聆听晚的名字。 没有...... 根本没有！ 尽管靳少虞并不意外，但听到确切的消息，他的心还是如被放在薄冰上一般，随时都可能坠落。 当年靳凉矜说聆听晚死于车祸，还拿来中心医院的行医记录给他看，年幼的靳少虞相信了父亲的话。 因为提前被送去参加夏令营，他也错过了聆听晚的葬礼，连母亲尸身都没见到过。 当时的靳少虞是恨的，夏令营分明可以随时停止，但靳凉矜就是瞒着消息不告诉他，等靳少虞再回靳家时，只能在归山墓园看到小小的坟茔，里面埋葬着他的妈妈。 那天他哭得撕心裂肺，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心底也恨靳凉矜不叫他回来。 父子俩表面不说，但心生隔阂，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长大后，靳少虞不止一次调查过中心医院的那份行医记录，调查结果都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这一次。 这一次......是假的，伪造的。 靳少虞只是漠然地看着顾新：“顾新，你说怎么偏偏这次叫我查出来是伪造的了？”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靳家的行医记录？” 顾新看着面色红润有光泽，但心底早刮起了大风大浪，全身被那视线盯得冷汗涔涔。 如果说靳凉矜是统治靳家这片丛林的霸主，那么靳少虞就是在丛林中厮杀胜出的年轻雄狼，虽不如靳凉矜那般沉稳，但他有着狰狞的獠牙和利爪。 足够令人生畏。 顾新早些年跟在靳凉矜身边时，也见过靳家的大少爷聆雾，并从靳凉矜这样凉薄冷血的人口中听到了超高的评价，他说聆雾冷静、果断、天资聪颖、雷厉风行....... 不仅最像他，同时也是最适合做继承人的人选。 而顾新则对于年幼的靳少虞的印象是，懦弱、善良、心慈手软......但仅仅10年过去，这些词语无论是哪一个放到靳少虞身上都是背逆的。 靳家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极难应付。 靳少虞对下属问出这样敏感的问题，无非就是暗中敲打他，他现在的主子已经不是靳凉矜了，给他表忠心的机会。 顾新实话实说，有些忐忑：“是家主。” 靳少虞笑了，他显然满意这个答案，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导致那笑容有些逼人的锋利：“顾新，你敢怀疑家主？” “好大的胆子。” “不敢。”顾新低了下头：“我只是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仅此而已。” 靳少虞站起身鼓掌，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回荡。 他的皮鞋纤尘不染，衬得整个人格外矜贵，靳少虞拍了拍顾新的肩膀，语气如常：“好一个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如果再让本少发现，你偷偷将我的行踪传到靳凉矜耳朵里。”靳少虞俯身到他耳畔，指着归山墓园的方向：“你家五口人下葬的墓地，我不介意提前包了。” “明白吗？” 顾新寒从心生，忙不迭点头：“明白。” 靳少虞重新坐回椅子里：“妈妈出事那天，聆雾跟她坐在同一辆车里，他的行医记录呢？” 顾新：“没有。” “呵。”靳少虞冷笑了声，下了结论：“果然都是假的。” 什么车祸？ 从始至终都没有车祸。 聆听晚究竟是怎么死的？ 聆雾到底在隐瞒什么？ 靳少虞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将湛蓝的天色变得阴沉，就像笼罩在真相上的疑云。 ........ 靳家。 肖渔悠闲坐在客厅喝茶时，看见靳少虞摔门走了进来，水晶吊灯下，少年高大的身影背光落下大片阴影，随后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二楼。 又是这副死样子！ 肖渔深吸口气，察觉到猫腻。 跟着他也上了二楼。 在楼梯拐角处，看见靳少虞敲响了书房的门，走廊里传来靳凉矜声线很小的一声“进”，随后靳少虞开门走了进去，门关上，隔绝两个天地。 肖渔准备走过去，何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上，黑白的执事服衬得他格外严肃冷沉，他劝诫道：“夫人，书房不是你可以随意靠近的地方。” 肖渔举了下手里的果盘：“我给他们送水果。” 何管家并不买账：“把东西给我吧。” 他态度强硬，身上隐约带着几分靳凉矜惯用的架势。 肖渔沉默片刻，别无他法：“好。” 她走楼梯下去，忍不住想，靳少虞手里的文件夹是什么东西？ 以往这个“孽畜”回家，少不了对她横眉冷对，指手相骂的，今天竟然懒得搭理她，这可太奇怪了....... 第89章 父子对峙 书房内。 靳凉矜就坐在书桌后的真皮转椅里，背对着门，听见动静才转过身来，手工定制的西装外套脱在旁边，里面是件深灰色的马甲，他将手里那本《罪与罚》翻过一页，懒洋洋地照着书上念道：“有良心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会深感痛苦。这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靳凉矜抬头看着儿子：“你说对吗？” 空气寂静。 靳少虞长身玉立的站在书房里，紧扣着手里的文件夹，一言不发。 反观靳凉矜，他眸光淡淡的，毫不惊讶靳少虞会此刻来找他，他放下书：“我记得阿雾小时候很喜欢读这本书。” “而你则更喜欢看童话故事。” 靳少虞听不懂他的隐喻似的，将文件夹摔在书桌上，愤怒似乎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双手狠狠拍在桌面：“你究竟干了什么？！妈妈不是车祸死的！”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随着靳少虞拍桌的瞬间，书房内的AI机械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用枪对准了他。 靳凉矜抬指，AI机械人收到指令将枪收回，同时靳少虞横眉冷对，唇瓣有些微微的嗫嚅，周身的气息颓然愤恨。 靳凉矜说：“少虞，你要明白一点，在整个靳家没人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书房的紧紧闭上，靳少虞听着落地座钟的滴答声，喉结滚动，往干涩的喉咙里咽了口唾沫。 他听见靳凉矜又说：“当然，你哥哥除外，他在我这里永远有优待......可惜，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像你这样沉不住气的对我说话。” 靳少虞：“当然！” “你从小就喜欢他！当然愿意给他优待，你嫌我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除了妈妈和他，你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他此刻陡然想起聆雾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的一幕幕...... 靳凉矜却连看都没看那文件夹一眼，抽出里面的纸，用打火机燃了，火光照在两人面孔上泛起暖橙色的光晕。 那火舌在靳凉矜平静的瞳孔里跃动。 他打量着靳少虞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你去问过阿雾了，怎么样？” “他没告诉你真相对不对？” 火光将纸张燃尽。 空气里有淡淡的燃烧的刺鼻气味。 靳凉矜扔了打火机：“在没有能力之前，你想看到的，都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就比如这张行医记录，我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靳少虞不服输：“我是妈妈的儿子，我有权知道真相，当年是不是你把聆雾赶走的？” “我不相信他会抛弃我。” “阿雾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凭什么把他赶去异国他乡？我只是放任他离开.......”靳凉矜十指交叉，那双老练的眼睛凝视着靳少虞，慢悠悠说：“选择都是他做的。” “只能说，二选一的时候，你是被放弃的那个。” 靳少虞的指尖掐进肉里。 他反复呢喃这句话，像要把字眼掰碎里往肚子里咽。 二选一的时候，他是被放弃的那个。 是被放弃的那个！ 靳少虞冷冷直起身：“呵，是不是被放弃的那个，要他说了才算。” “爸，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样，薄情寡义，自以为是，总觉得能把控每个人的一切，操纵每个人的情绪，总认为人人都可以是你的棋子！” “你骨子里有一点血脉亲情吗？” 靳凉矜挑眉，不置可否。 靳少虞继续：“你别装得多喜欢聆雾似的，他也只是占了你儿子的名头罢了，你不喜欢我，但还是立我为继承人，同样你喜欢他，也未必是喜欢他，你只是觉得他优秀，他带领靳家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我们都是你用来追名逐利的玩意儿！” “妈妈死的第二年，你就把那个情妇娶进门了，我观察了她很久，她虚伪、市侩、恶毒、两面三刀，肖渔除了那张脸能勉强过关，我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就因为那两个野种吗？” “她又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呢？” 他越说越不甘。 越说越愤怒。 最后所有的情绪堆积到一处，就形成了委屈。 靳少虞不可遏制的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没见过你想妈妈，更没见过你为妈妈流一滴眼泪，连扫墓你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你就是这么的冷血，这么的无情，你对我视而不见，你像个看客，漠视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你对谁都不好，你最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自己！” 真是可悲。 靳凉矜神色冷淡，不慌不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以个人利益为基础的。” “少虞，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听你发牢骚的，你今天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动家法都不为过。” “阿雾，没教过你道理吗？” 靳少虞蹙了眉。 道理？ 提起这个，他倒是想起来那天跟聆雾在别墅对峙的时候，对方说了讳莫如深的一句话——“没有所能匹及的实力，就不要知道超出掌控的事实真相。” 他只恨自己没有完全掌控靳家的实权，还没办法做到跟靳凉矜这个经历过半生腥风血雨的人斗争。 半晌。 靳凉矜按下书桌旁边的按钮，何管家很快推开了门，安静站在门口，绅士地伸出手：“二少爷，请出来吧。” 靳少虞没动，仍旧跟自己的父亲对视着。 眼底全是执着。 而靳凉矜则说：“你该庆幸你还有个哥哥肯护着你，你看靳北和云初在家里，敢这样跟我说话吗？” “敢大吵大闹吗？” 护着他？ 靳少虞敏锐的抓住这几个字眼：“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护着我？！” “你说清楚！” “那你得亲自去问他了。”靳凉矜重新背对着他 ：“只要他肯告诉你。” 只要他敢告诉你。 他能告诉你。 但后面这两点靳凉矜都没说，他可太清楚聆雾的欲言又止了，他低眸看向修长的指尖处，那里仿佛有几缕丝线，操纵着两个提线木偶，而丝线下木偶的脸跟聆雾一般无二，另一张脸是靳少虞，在他背后千千万万根由金钱地位组成的丝线，都有其对应的傀儡。 第90章 聆雾！ 随着桃木门关闭，书房恢复安静，靳少虞被何管家带出走廊，朝楼下客厅走，然后就碰到迎面而来的方恺。 靳少虞视线锁定在他身上，觉得有些奇怪，方恺是靳家基因研究中心的研究主任，今年52岁，他这个时候不在研究院待着，来靳家做什么？ “站住！” 方恺顿住脚步，朝着靳少虞和蔼近人的露出笑脸：“二少爷，有什么事吗？” “方主任真是日理万机啊。”靳少虞走过去，问好：“很久没见了，不知道主任最近身体如何？” 方恺愕然，像是没料到眼高于顶的靳少虞会跟他问好，他手揣进口袋里，颔首道：“有劳二少爷关心，我身体还算是康健。” 靳少虞又问：“喜欢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徒弟呢？” 小徒弟？ 方恺反应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威澜，眉宇间松散了点：“他啊......研究院的最新研究结果出来了，威澜将他们组的研究进行数据整理，打算撰写论文后提交给学术期刊进行发表。” 靳少虞：“也就是说他手底下没有研究了，对吧？” “.......”方恺：“目前来说是这样。” 靳少虞发号施令：“我记得他是心理学和生物学双学位对吧？你把人借我两天，用完了就完好无缺的还给你。” 方恺：“......这，我虽然是研究主任，但并没有对威澜人身自由进行分配的权利，二少爷还是亲自过问他吧。” 他话音刚落，颔首就准备转身朝书房走。 靳少虞站在原地，语调拔高了一个度：“方主任这话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带人到研究院抢？啧......是个不错的提议。” 土匪行径！ 何管家在旁边扶额。 他叹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恺则转过身来，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等我打电话，询问下他的意见。” “喂？” 大概两分钟后。 靳少虞等得有些不耐烦：“好了没啊！” “嘟——” 电话挂断。 方恺将手机重新放进兜里，说：“威澜说听二少爷的调遣。” “呵。”靳少虞嗤笑了声：“算他识相。” 威澜：.......我敢不听你的话吗？ “方主任，本少先走了。” 少年单手插兜，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臂，不稍片刻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方恺跟何管家对视了一眼，转身敲响了书房的门。 ....... 傍晚。 御拭雪在北都城内最大的娱乐场所组了个局，说是为尹淮誉接风洗尘，洗一洗在伽南的晦气。 VIP房内灯光亮堂，装潢豪华，门口站着两排模样俊秀的男侍应生，身材高挑，统一着装，胸口打领结。 靳少虞总是姗姗来迟的那个，他刚站到门口，就有侍应生殷切地替他推开门：“少爷，里面请。” 随后门又关上。 御拭雪见他来了，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少虞，你总是这样，每次都来得最晚。” “哦。”靳少虞不以为意：“我来早了，有什么好处吗？” 他说完从侍应生端着的酒盘里接过来杯酒过来，跟身侧的御拭雪碰了下杯，又朝荆渡两人的方向扬起点下巴，将酒一饮而尽。 靳少虞问：“淮誉，你什么时候去的伽南？” 尹淮誉将手里的骰子扔在桌上：“就前两天的事，别提了，晦气死了，遇到两个丑逼，惹了一堆麻烦。” “哦？”靳少虞：“世伯不追究了？” “他还能把我吃了？”尹淮誉懒洋洋将手臂枕到脑后，按摩师贴心的用指打圈揉在他的太阳穴处，他又说：“我马不停蹄地回家替他解决了孽种，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靳少虞默默竖起大拇指：“那你是这个。” 御拭雪听到尹淮誉的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话题抛给靳少虞：“少虞，你听说了没？靳北转去大二A班了。” 荆渡朝他们投去视线。 并没说什么，耐心听着下文。 靳少虞蹙眉：“他不是大一？” “去A班做什么？” 尹淮誉喉头溢出几声笑：“聆雾不是就在A班？你说他去能做什么？” 他想起聆雾那张漂亮脆弱的脸蛋，跟瓷器似的，需要细心呵护。 他又说：“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少虞，你可小心点，别让咱哥被欺负了。” 咱哥？ 这话听起来刺耳得很。 靳少虞不乐意了，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别乱认亲戚。”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弟弟。” “行行行！”尹淮誉举手投降。 荆渡冷不丁开口：“淮誉，你上次说那个人的眼睛可以准确度99%的画出来，你画呢？” “给我看看。” 提起这事，尹淮誉倒是想起来了，他将手机相册里那张照片翻出来：“就是这张，我目前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荆渡接过手机，视线落到画上，那双眼睛的确很漂亮，但眉毛睫毛的具体细节都没有，很难辨别。 他只扫了眼，又还给尹淮誉了。 “你想凭这双眼睛找人，恐怕很有难度了。” 尹淮誉说：“废话，就俩眼睛能看出来什么，两只眼睛的人满大街都是，我又不是孙悟空，有火眼金睛。” 说完将手机往旁边递，御拭雪接过去看了眼，他眸光淡淡的，松开的几粒扣子露出锁骨上那个充满野性和侵略感的蛇头：“你们分明可以采取最简单的办法，立即封锁全部路线，对伽南进行无差别轰炸，保证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语气没有波澜，眼睛里笑意浅淡。 以至于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 包厢内瞬间沉默了。 靳少虞踹了他一脚：“你活阎王啊。” “哈哈哈。”御拭雪点了根烟：“开个玩笑，不过阿渡说得对，仅凭眼睛，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眉毛、鼻子、嘴巴等因素的不一样，都会大幅度降低这份相似感。” “除非我们之中能有特别了解这个人的人。” “但是你们觉得可能吗？” 尹淮誉说：“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靳少虞随口说了一句：“那张画给我看看。” “嗯。” 靳少虞拿过手机，VIP房内的光灯切换，昏暗下来隐没了少年的五官，隐隐勾勒着精致有冲击感的侧颜轮廓，他眼神漫不经心，随意一瞥，视线从手机屏幕里那双眼睛上掠过，挪开屏幕的瞬间，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五光十色的画面，他瞳孔闪烁，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空气静止，整个胸腔仿佛都在剧烈嗡鸣。 聆雾！ 第91章 是在关心哥哥吗？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算是化成灰，靳少虞都认得。 小时候，靳少虞觉得哥哥的眼睛就是天上的星辰，聆雾会在雷雨夜陪着他睡觉，就坐在床边，身形消瘦，目光温热强大的看着他，任由闪电的光芒掠过眉眼，那双眼睛就如此刻这样的明亮，能随时迎接拂晓时分的到来...... 靳少虞立刻冷静下来。 聆雾去了伽南，还跟尹淮誉交了手，最后在荆尹两家的联合封锁下，突破重重包围，全身而退。 他眸光暗沉，瞳孔深处的微光有点冷。 尹淮誉见他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被那里面的魔力吸引进去似的，拍了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靳少虞神色如常，将手机还给他。 “眼睛漂亮。” 荆渡在旁边，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就连一丝一毫的错愕都不曾放过，他穿着贴身的黑色马甲，气质冷然又禁欲，语气中带了点探究：“少虞，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认识什么？”靳少虞漫不经心点了根烟，吐出烟圈将五官都模糊化，调侃道：“认识恐怖分子？” 他面色泰然自若，但手心已然沁了层冷汗。 荆渡晃了晃高脚杯，抿酒不语。 尹淮誉将这张照片发给他们三个：“得了，照片发给你们了，下次截到你们头上记得把人认出来。” 御拭雪：“行。” “我倒是好奇，这俩人怎么从伽南，离开的？真长翅膀飞出去了？” 尹淮誉言简意赅：“直升机。” 靳少虞听着耳畔动感的音乐，继续问：“你没根据直升机进行追踪？” “对方反追踪意识很强。”尹淮誉娓娓道来：“我们派人追踪的时候，他们早就到废弃工厂那边弃机逃走了，连路线都是规划好的，有组织有纪律，而且那架直升机的机型市面价6000万，对方根本不差钱。” “阿渡推测是魔术师那伙人干的，但我觉得霍西没那个本事能跟魔术师合作。” “可能只是他们组织手底的人，出来接的私人单子而已。” 靳少虞轻松从他的话里抓到几条有用信息，随后就不再问了。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出了VIP房门后，将手机拿出来，打开和顾新的聊天框，用26键输入： -靳少虞：顾新，我给你两个小时，不管你用什么渠道，给我买一管TSR-91药剂，走我的账。 洗手间的镜子照出靳少虞的脸，那截下颌的弧线漂亮，可气质却有些冷沉。 “叮！” 顾新这位副手几乎是24小时待命，很快回复： -顾新：明白！ -靳少虞：送到这个地址。 -顾新：收到！ 靳少虞回了VIP房，跟他们推杯换盏，寒暄几句，又玩了几轮骰子后，就借口要离开了。 他出了娱乐场所，拉开路边迈巴赫的车门，司机启动引擎。 靳少虞转头又拨通了威澜的电话，手机铃声响起，几秒钟后电话被接听，威澜说：“喂？” 靳少虞：“威澜，方主任已经询问过你的意见了，不管你今晚有没有空，我的人都会准时去研究院门口接你。” 那头寂静很久。 “......二少爷？” 靳少虞：“是我。” 威澜心底暗骂，但明面上还是：“二少爷都开口了，我哪儿敢不从啊。” ....... 斯克学院。 靳少虞将车停到聆雾的那栋学生公寓楼下，打电话给他，几乎是立刻接听，聆雾的声音在听筒那侧响起：“喂，少虞，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们公寓楼下等你，车牌号你知道。” 聆雾：“我马上下来。” 两分钟后，聆雾从公寓门口出来。 靳少虞见他去拉后座的车门，将车窗摇下来，手臂曲起放到车窗处，脖颈和肩颈处的线条流畅好看，直勾勾看向他：“坐后面干什么？” “你坐副驾驶。” 聆雾点头应好，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将安全带系好，他声音不算大，但足够在逼仄的空间里供靳少虞听清：“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坐在一起。” 靳少虞把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半晌才说：“那是你以为。” 聆雾偏头看他：“那你这是想跟我一起的意思吗？” 少年声音好听，很具备引导力。 靳少虞下意识就要将“是”字脱口而出，他侧过身子，去看聆雾的眼睛，视线仿佛能层层剖析似的，直到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他语气不咸不淡：“你都坐了，还要问？” 聆雾是很能包容他小脾气的人：“那我们去哪里呢？” 他看向窗外景物倒退，车辆驶离公寓。 “都上‘贼船’了才想起来问。”靳少虞目视前方，眉梢眼角隐隐勾起点：“把你卖给人贩子。” 【靳少，你就皮吧，等会儿哥哥真下车了，你又不乐意了。】 【我是受虐太多了吗？莫名觉得此刻.......有点温馨？】 【谁懂他是笑着说的，看得我这种毒妇心里暖暖的。】 【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推测，这就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没准咱们靳少要干票大的？】 【两个人同框也太养眼了吧，我狂吃吃吃吃吃吃！】 良久，靳少虞恢复认真。 他喉结滚动，语气里除了担忧外，还有隐蔽的试探：“我刷论坛，看见上面都说你请了很久的假，生病了还是怎么回事？” “没听你提起过。” 聆雾欣长单薄的身影懒懒靠在车窗下，霓虹灯斑驳错落的光影将他笼罩，侧颜线条优美干净，一身雅正气度，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高不可攀，反问：“是在关心哥哥吗？” 第92章 兄弟博弈 靳少虞避重就轻的说：“我想喝玉米排骨汤了，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窗外的风吹得有些燥热，月光是那样朦胧，和整个城市闪烁的霓虹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场飘忽的旧梦。 聆雾将车窗关上：“家里有食材吗？” “有。”靳少虞说：“我让顾新提前买好了......他是我的副手。” “嗯。”聆雾瞥了眼附近的路段：“你要回老宅？” 靳少虞：“不用，我几年前就在外面买房子了。” “好。” 靳少虞将车开到了他的独栋别墅外，别墅内的装修是标准的简约欧式风，他将车钥匙放到桌上，打开冰箱将食材取了出来。 聆雾站在旁边，水晶吊灯的光照得他发丝格外柔软，他眉毛弯起点，眼眸含笑看向靳少虞：“你会做饭吗？” “不太会。” 靳少虞又实话实说：“下面还行。” 他背对着聆雾，没注意到哥哥复杂而有深意的表情，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探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同时耳边传来聆雾干净的嗓音：“你去休息吧，厨房的事交给我来。” 靳少虞侧身，就看见聆雾那双偶尔光临自己梦境的眼睛，那样漂亮明亮，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拟。 他点头：“好。” 随后，将手底的食材递给他。 聆雾穿着拖鞋，拎着食材进了厨房，将玻璃门关上，只留了条小缝隙，他打开水龙头，将玉米简单冲洗了一遍。 “哗啦啦！” 水流的声音顺着那条缝隙传进客厅。 靳少虞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微曲着，手机被他扔到一旁，整个人很安静，他只是默默看向聆雾的背影，用眼神每一分每一寸的描绘着厨房里那人的身形轮廓，指腹不停摩挲着，有些不安。 他从小就清楚，他的哥哥很厉害。 在他还学不会拿枪，被靳凉矜骂时，聆雾就已经冷静自若的扣动扳机，百步穿杨，命中十环了。 靳少虞恨靳凉矜的运筹帷幄、冷血无情，但同时靳凉矜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也让无数人心悦诚服。 聆雾最像靳凉矜。 这是靳少虞很小时就得出来的结论。 他们二者非要有什么不同的话，靳少虞可能会这样形容，靳凉矜是早就称霸丛林的雄狮，他心狠手辣、爪牙锋利，威猛庞大身躯后是森森的白骨，是能看见的可怕和震慑。 而聆雾是江河是海水，看过去的第一眼是温和的、是包容的、是漂亮的、是平易近人的......仿佛永远风平浪静，能让人联想到无数赞美的美好词汇，但水可以载舟，亦可以颠覆，藏在平静下的暗流涌动，和未知的波涛汹涌，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他从不将锋利和尖刺高高竖起，而是隐忍潜藏，当有人妄想触碰时，才会锋芒毕露、一击致命！ 靳少虞无比清楚的明白这点。 聆雾太会利用自己伪装出来的“弱势”，让敌人掉以轻心了。 于是，在聆雾被卫染叙推进人工湖里，他是心知肚明的，这场游戏的胜负从开始就是内定的。 聆雾不会输。 但尽管明白聆雾是装的、是演的，但聆雾主动打电话了，并对他说——“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了”，靳少虞犹豫挣扎，明知聆雾有千般办法，但还是心甘情愿做他手里那把刀。 靳少虞摸向西装外套里那包药粉，而他现在，要跟从小这样优秀的亲哥哥博弈。 只为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真相。 靳少虞将视线从厨房里那道单薄身影上收回来，他站到冰箱前，问：“你喝什么？” “有橙汁、椰奶、可乐......还是说喝酒？” 靳少虞不是没见过聆雾喝酒的样子，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喝醉？ 两秒后。 聆雾单手将玻璃门的那条小缝隙拉大，探出毛绒绒的脑袋，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做饭的铲子：“我喝橙汁！” 靳少虞从冰箱门后探出视线时，明显愣了瞬，聆雾眉眼弯弯，他周身的清冷文雅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很有烟火气，这瞬间隔阂消失......他们好像真的有个家。 他快速低头。 为什么眼睛想流泪？ 靳少虞将橙汁拿出冰箱，倒进玻璃杯里，心跳如擂鼓，但手非常稳，表情也很冷静，他将药品包装纸里的迷药倒进橙汁里，剩下半包揣进外套兜里。 这种新型迷药无色无味，快速溶解。 根本看不出异常。 聆雾将排骨焯水，去除排骨中的血水和杂质，减少腥味，然后他朝客厅外喊了声：“少虞，你能来帮下忙吗？” “来了。” 厨房的玻璃门被推开，靳少虞问他：“哪里需要帮忙？” 聆雾：“那边的玉米洗过了，你用刀把它切成几段就行了。” 靳少虞说：“好。” 菜刀从玉米上擦过落到菜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如同刑台上杀气腾腾的刽子手，终将落下审判的屠刀。 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气氛温馨。 聆雾百无聊赖问道：“你没跟荆渡他们出去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刚从他们那里回来。”靳少虞偏眸：“我不管有空没空，都不耽误来找你。” “哦。”聆雾意有所指：“我以为你有事要跟我说呢。” 靳少虞切菜的手顿了瞬，恢复如常：“没有。” 聆雾将排骨捞起来放到盘子里，热气很快扑面而来，他朝靳少虞的右手边走去，角落的位置就显得逼仄起来，两个人贴得很紧，他单手撑在灶台边，伸手去够水龙头：“少虞，能让一下吗？” 靳少虞感觉腰间被推了把，他面色如常，顺其自然的让开：“哦。” “哗啦啦！” 水流声响起也关闭。 聆雾观察到他的微表情，很快得出结论，洗完手擦干从靳少虞身后路过时，无意间将盘子碰摔到了地上，随着响动混淆视听，聆雾修长的双指并拢探进他另一侧的西装外套里，夹起那包迷药顺到了自己口袋里，全程不超两秒，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盘子摔了！” 靳少虞反应过来，按住他的肩：“站着别动，我来收拾。” “好啊。” 聆雾目送他出了厨房，双臂环胸，神情淡淡的，慵懒的半靠着灶台，极有耐心的等他进来。 第93章 哥，我觉得你有点辛苦 靳少虞打扫完厨房后，看见聆雾脸颊一侧有根玉米须，他抿唇笑了下，将他的身体搬正，脸凑到他近旁，几乎能感受到聆雾呼吸一滞，随即他用指尖捻走那根玉米须：“你脸上有东西。” 聆雾点头：“谢谢。” 靳少虞说：“用帕子擦一下吧，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 他转身出了厨房，没几秒的功夫，拿了张浸过水的白色帕子进来，将聆雾整张脸擦了一遍，撇撇嘴抱怨着：“麻烦死了，你自己擦！” 聆雾将帕子还给他：“这里我来就可以了，你不喜欢待在厨房就先出去吧。” “嗯。” 玉米排骨汤炖好后，聆雾分别盛了两碗，端到饭桌上，他解开围裙，坐到靳少虞对面。 聆雾撑腮：“快尝尝。” 见靳少虞喝了一口问：“好喝吗？” “应该跟妈妈做的是一个味道吧。” “好喝。”靳少虞抬头看他：“你怎么不喝？长大了连口味都变了吗？” 聆雾动了筷子：“口味没变。”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直到将玉米排骨汤喝完后，靳少虞端起自己那杯橙汁，跟聆雾在空中碰了个杯：“当年你离开帝国后，想过回来带我走吗？” “你说实话。” 聆雾颔首：“想过。” 他将装满橙汁的玻璃杯放到嘴边：“少虞，礼尚往来，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希望我喝这杯橙汁吗？” 聆雾的眼睛看过来时，像月夜的一片海，瞳孔深处的微光像海平面下的暗流，随时能够颠覆、翻涌！ 靳少虞顿了瞬：“当然，我亲手倒的，你不愿意喝？” “愿意啊。” 聆雾的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将玻璃杯重新放到桌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挺直的脊背靠到椅子上，隔着餐桌与他无声对视，那淡漠到骨子里的眼神，有种纯粹的震撼的感觉，像是旧世纪的王孙贵族，在谈判桌上举手投足流露出的冷淡的神气，年轻而锋利：“你的心思都用在对付哥哥身上了吗？” 他随后扔出从靳少虞兜里取到的那包迷药。 聆雾问：“这里面装的什么？” 靳少虞舔了下因为紧张而显得干涩的唇瓣：“迷药啊，就是当年你给我下的那种，想不到吧？” “呵。”聆雾笑了声，脸上的冷漠并没有缓和：“少虞，你大概不知道，我在联邦辅修过一门心理学，从我上车起，你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写满了心虚、算计......你动作闪躲，直视我的眼睛时，我竟然在里面看见了害怕。” “当时我就在想，你要做什么呢？” “又想试探我什么呢？” 靳少虞没说话。 但聆雾依旧敏锐，身体微微前倾说：“你是发现什么了吗？还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靳少虞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直白的眼神了，他侧过头，但听见聆雾自顾自道：“靳凉矜对你说什么了？” 靳凉矜！ “你怎么会知道？！你派人监视我！”靳少虞拍桌而起：“他说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告诉我，靳凉矜是那样的冷血无情，但聆雾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恨透了你们的态度！” 聆雾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竟然发了火，他摔了那杯橙汁，近乎是吼出来的：“我跟他不一样！” 靳少虞被镇住了。 他印象里，聆雾从来就没有黑过脸的时候。 靳少虞快步走到他面前，攥紧他的手腕：“你发什么疯？” “只有你们认为对的，才算对，我想知道的，都不行！你们拿我当什么了？！” 聆雾声嘶力竭，眼眶湿润：“那你认为什么是对的，你说什么是对的！我让你变成跟我现在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对了吗？” “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靳少虞逼问着：“你说清楚！” 聆雾顿下捂着头，表情痛苦极了：“说不清楚！我这辈子都说不清楚！” 他喉咙里竟然发出几声难听的低吼声。 像是某种发病的前兆。 靳少虞赶忙弯腰扶他：“聆雾，你怎么了？我......我不问了，你怎么了？” 但他的手被一把甩开，聆雾狠狠一拳砸到靳少虞脸上，打得他唇角瞬间渗出血丝。 聆雾此刻的眼神是那样愤怒的，压抑了数十年的情绪，似乎在此刻的不被理解后，瞬间点燃爆发了出来，他说：“你总是学不乖。” “呸。”靳少虞淬了口血水，眼神凶戾，不可置信：“聆雾，你打我？” “你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 “这次凭什么打我！” 两个人瞬间扭打到一起，聆雾先发制人，给了他几拳：“就凭我是你哥，哥哥管教弟弟，天经地义！” 靳少虞根本不敢还手，他发现此刻的聆雾过于执拗，像是陷入了某种疯魔的境地，那双瞳孔也逐渐涣散....... 聆雾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靳少虞单手接住了聆雾，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抬手将聆雾的碎发撇到眉毛上：“聆雾，你还是太心软了，毕竟我这样大逆不道，该打狠一点的。” 他的迷药起作用了。 算计别人要算计漏洞，但算计聆雾只需要算计他的算无遗漏。 靳少虞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那包迷药的，但大概就是在厨房盘子摔碎的那瞬间，他在客厅的时候提前将迷药泡水，打湿了帕子，给聆雾擦脸的时候，可以让迷药无味的气体被吸入。 但这比直接服用药生效的时间长很多。 靳少虞将人轻轻抱到椅子上，手背碰了下他的额头的温度，将客厅的灯关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用手挡住他下半张脸，看着屏幕里尹淮誉那副眼睛画，两者相似度几乎高达100%，他眼泪瞬间掉下来：“哥，我觉得你有点辛苦。” 第94章 他会疯的 别墅外，一辆车破开黑暗驶来。 客厅的灯重新亮起，威澜走进来，首先是鼻尖闻到烟味，其次视线落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聆雾身上。 威澜惊掉下巴，吓得连连后退。 天呐！ 他就是个破做基因研究的，干不了杀人分尸的活啊！ 威澜结巴：“二......二少爷，您、您这是.....？” “过来。”靳少虞弹了弹指尖的烟火，那双眼睛在烟雾缭绕中看他，很有压迫感：“守法公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威澜拍了拍胸脯：“哦....那就好。” “二少爷，你叫我来做什么？” 靳少虞抬了点下巴，示意威澜看向茶几处，那上面摆放着一针药剂，他说：“威澜，你学过心理学对吧？把这针药剂注射到他身上，帮我问话。” “哦。” 威澜拿起那针药剂，端详了两眼，看见那排写着TSR-91的小字，惊讶道：“军用提审剂？” 他两眼放光：“这人是间谍？” “间谍你妹！”靳少虞踹了他一脚：“再磨叽去死。” 威澜不敢磨叽了，将TSR-91药剂注入到聆雾体内，药剂很快生效，聆雾睁开眼睛，瞳孔有些失焦。 “二少爷，你要问什么？” 靳少虞起身，站到聆雾身前，抬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对视着那双眼睛问：“聆雾，十年前，聆听晚去世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真相。 足够让他们冰释前嫌的真相。 靳少虞呼吸停滞，无比期待着。 半晌，聆雾动了下脑袋，那眼神格外懵懂，唇瓣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嗓音沙哑干涩：“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我听不懂.......” 靳少虞眸光冷下来，瞪着旁边的威澜问：“你来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啊。”威澜也觉得奇了：“TSR-91药剂是联邦高层研发出来的，有极强的精神控制性，怎么可能会出现不知道的情况.....” “二少爷，你确定你问的这个问题，他真的知道吗？” 靳少虞逼视着他：“我确定。” 威澜严肃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的心理防线太高了。” 靳少虞：“怎么解决？” “别急！” 威澜说：“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要循序渐进，层层引导才行，不能操之过急，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 他被靳少虞看得打了个寒颤，立刻闭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威澜搬了椅子过来，坐到聆雾对面，他食指搭在嘴巴，示意噤声，他的声音平缓沉稳，问出第一个问题：“接下来，我问你答。” “你叫什么名字？” 聆雾回答：“我叫聆雾。” 威澜继续问：“年龄。” 聆雾：“21。” 威澜：“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聆雾：“9月29日。” 威澜点点头，继续引导性问了几个问题：“你最喜欢晴天还是下雨天？” “晴天。” 威澜看着眼前少年漂亮的脸，神色也逐渐趋向认真，他声线充满诱惑性的传入聆雾耳朵里：“那么，聆雾你还记得十年前，聆听晚去世的那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聆雾白皙的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唇色苍白，声音发抖：“看不见......我没看见，那里没有窗户！” 没有窗户？ 威澜喉结滚动：“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 “呃......我不知道......头好痛！” 聆雾突然后仰，脖颈贴在椅子上，眼睛看向天花板，大口喘息。 “停！”靳少虞将威澜拽到旁边，质问他：“你在干什么？！你到底行不行？” 威澜无辜，冷汗涔涔：“我什么也没做啊，这是正常的引导手段，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像是受过巨大创伤一样。” 靳少虞愤怒：“什么创伤，你别诅咒他！” “没有没有。” 威澜忙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进行二次催眠就行了，二少爷，我一定能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赶紧。” 威澜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一块怀表，手法娴熟的对聆雾进行二次催眠，过程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 威澜问：“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聆雾：“白色。” 威澜：“你最喜欢什么水果？” 聆雾：“橙子。” “........” 威澜手心捏了把汗，进行到最后，他问：“聆听晚的死因，是什么？” 聆雾这次的反应跟以往都不同，他非常平静，思想情绪仿佛完全被催眠者所主导，他盯着那块怀表，薄唇掀开说：“死因是......” 就在快说出来时。 聆雾抱着头痛苦大叫起来：“呃.....啊！疼......好疼，别问了！别、别问了！” 威澜从椅子上起身，他将手机拿出来：“这简直没道理啊！难道是我学艺不精？不......不可能吧，我可是优秀毕业生啊！二少爷，我马上打电话问我老师，我老师是心理学界有名的大拿，他肯定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靳少虞的耐心显然到了极点。 “嘟——” “嘟——” 手机铃声响起。 响铃很久后，那边终于接通，威澜语气恭敬：“老师，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您，我在心理学方面遇到了难题，我这边有个患者.......” 靳少虞给聆雾擦了擦汗，他听威澜和老师聊了几分钟心理学的专业术语，什么也没听懂。 “什么？精神离解！”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靳少虞说：“什么意思？” 威澜看向聆雾的眼神变得同情：“老师说他曾经应该有过精神离解的症状，精神离解又称解离性障碍，是非常复杂的心理障碍，涉及意识、记忆、身份或感知等方面的正常整合功能受到破坏。” “在精神离解状态下，个体可能会经历人格解体、现实解体、失忆、身份混乱等症状。” “解离性障碍的发生通常与严重的心理创伤有关，例如童年虐待、性侵犯、血腥暴力.......这些创伤事件可能导致个体的心理防御机制过度激活，从而使他们试图通过解离来逃避痛苦的记忆和情感。” 威澜觑了眼靳少虞的脸色，发现他面色煞白，表情有些恍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种情况往往伴随着PTSD的可能。” 威澜：“提审剂和二次催眠都没有效果，老师猜测，他曾经应该是想逃避痛苦，用过特殊的催眠手段，避免他时刻想起这段相关经历，对方催眠手段高明，从而也导致他没办法将这段经历说出口。” “砰！” 靳少虞觉得眼前恍惚，跌坐在椅子上。 他很久都没缓过神来。 客厅里寂静很久。 威澜说：“再问下去，他会疯的。” 第 95章 就在这儿睡 威澜刚想说什么，头顶却被枪口抵住，寒意从脚底攀升，让他寒毛卓竖，他举起双手，哆哆嗦嗦：“二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靳少虞语气阴森：“你该不会以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还能让你活着走出去吧？” 威澜吓得愣在原地。 恐惧如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心脏，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而沉重，整个人僵硬得如同雕塑般。 “我、我会守口如瓶的！” “别杀我。” 靳少虞不为所动：“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他食指动了动，将要扣动扳机，耳畔传来聆雾的呜咽声，血腥气不好处理，TSR-91药剂的药效快过了，聆雾马上就要醒了。 靳少虞不想让他看见血腥，动了恻隐之心：“你最好记住承诺的话，我的人会24小时盯着你，消息一旦走漏，保证你见不到翌日的太阳。” “滚吧。” 威澜跑得飞快。 靳少虞鄙夷的看着他背影，还高材生呢，这么蠢！做研究把脑子把脑子做坏了吧。 TSR-91药剂会让人失去审讯期间的记忆。 十分钟后。 靳少虞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见聆雾从沙发上正常醒来，语气温柔的叫他过来吃饭：“聆雾，我下了牛肉面，过来吃饭。” 聆雾揉了揉太阳穴。 他怎么躺在沙发上了？ 聆雾记得他并没有喝橙汁：“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迷药？” “谁给你下药了？你不是都拆穿我了吗？”靳少虞指着嘴边的乌青说：“你打了我几拳，然后就跟受刺激似的，叫了几声，然后被我气晕过去了。” 聆雾心底漏了拍。 见靳少虞没有怀疑才放心。 他不是被气晕的，是病发了。 聆雾问：“那我有说什么吗？” 靳少虞无奈：“抱着我喊疼算不算？” 他说着尾音有点颤抖，此刻看着聆雾的脸，耳畔都回荡着威澜那句“精神离解”，在了解过这种心理疾病后，靳少虞感觉心被撕裂一样的疼。 人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靳少虞后悔了。 后悔他对聆雾说过的每一句重话，恨自己的不能共情，恨自己口是心非，恨自己言语暴力，恨自己独断专行。 聆雾说得没错，他冲动、莽撞、易怒......他还总是让哥哥替自己承担伤害，根本不是个好弟弟。 十年里，他觉得只有自己被抛弃了，被不重视，他忘了聆雾只比他大一岁，他也失去了母亲，背井离乡。 不管真相如何，痛苦的从来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靳少虞痛苦。 聆雾痛苦。 岁月狰狞回首，放不过任何人。 聆雾走过来，还记得跟靳少虞动手的事，看着他唇角的乌青，心疼的说：“你知道错了吗？” 靳少虞点头：“嗯。” “我都把你气晕了，不知错还能怎么办呢？” 聆雾笑了下：“知道错了哥就原谅你。” 靳少虞让他坐下，用筷子挑着牛肉面：“我吃了你做的玉米排骨汤，你也尝尝我做的牛肉面。” “好。” 靳少虞将面挑到嘴边，抬眸去看聆雾，他吃相斯文，整个人平静理智，半点看不出来刚才发疯的模样。 此刻，靳少虞才刚发现似的，聆雾的肩膀是那么的瘦削。 他眼眶阵阵发酸，靳少虞已经将眼泪这种东西摒弃很久了，但却止不住鼻头发酸，他想冲过去，将聆雾抱进怀里，跟他道歉，跟他谈天南海北，谈互相缺席对方的十年光阴。 但他不能。 时机不对，聆雾那样的聪明，很可能会就此察觉到TSR-91药剂的存在，刺激他的病情。 靳少虞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只能装得跟以前一样。 他必须夺权，跳出掌控，扳倒靳凉矜这座山，才能有喘息的时候。 吃完饭后，聆雾把碗收进了厨房，靳少虞几乎是马上跳起来：“你打算把我的碗收到哪里去？” 聆雾：“不需要洗吗？” “谁让你洗了！”靳少虞将人赶出厨房，自己系上围裙：“这碗定制的，价值8w8，你可别摔坏了。” “客厅坐着去。” 靳少虞吭哧吭哧冷脸洗着碗。 没买洗碗机......后悔ing. 聆雾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放下碗出了厨房，到客厅将手机横屏，打起游戏来，这款5v5公平竞技手游，他下载一个月，因为加星卡，很快就上了高段位。 将敌方打到六分投后，他看着胜利界面，金灿灿的光效陷入沉思。 靳少虞从厨房出来。 聆雾于是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晚点就该门禁了。” 回去？ 靳少虞脱下外套，蹙了下眉头：“你回哪儿去？这里很难打到车，我才不会开车送你。” 聆雾：“我........” 他的话被靳少虞打断了，对方很强势的说：“就在这儿睡。” “别整的和我虐待你似的。” 聆雾莫名有点惆怅，分明小时候靳少虞是很乖、很可爱的，现在竟然成了这副说一不二的性格。 “......好吧。” “那我睡哪间房呢？” 靳少虞说：“随便。” 第96章 真心话 聆雾踏上楼梯，昏沉的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他将手放在脖子上揉了揉，却感觉皮肤有细微的刺痛，他顿住脚步，蹙了下眉头，有些狐疑。 下一瞬，他看见弹幕飘过： 【男配怎么停下脚步了？他是发现靳少给他打了药剂吗？】 【靳少肯定后悔死了，他知道男配有过精神离解时那瞬间的表情，眼睛里全是心疼。】 【所以说小时候靳少爱喝玉米排骨汤，男配爱吃牛肉面对吗？呜呜呜.......好大一把亲情刀】 【靳少，你的碗值8w8，那你对哥哥的亲情会是无价之宝吗？】 【嘴硬哥，天塌了有你的嘴顶着，心疼哥哥，不想让他洗碗就明说，想跟哥哥多一点在一起的时光也请明说】 【俩孩子太苦了。】 【F4里貌似就御拭雪一个家庭美满的。】 【男配悄悄告诉你，在你被迷晕的时候，靳少抱着你哭了，他就是嘴硬心软！】 【没人讨论VIP房间里，尹少画的那张伽南恐怖分子的画吗？为什么靳少要在这个时候拿出来？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尹淮誉的画，药剂。 靳少虞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手指抚摸着屏幕里那双跟聆雾眼睛一样的画，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不安。 聆雾猛然转身。 ——“少虞。” 靳少虞应声抬头，跟楼梯上的聆雾对视，静静凝望着他的眉眼。 而聆雾背光而立，看向靳少虞的目光平淡许多，此刻时光仿佛倒流到十年前，这幅画面与靳少虞记忆深处中那个朝思暮想却不得见的哥哥重叠，彼此都褪去了少时的青涩，还是熟悉的轮廓，踏过悠长的峥嵘时光，依旧眉眼如初，情深如故。 两个人的目光是跨越时空的拥抱。 靳少虞半晌才问：“怎么了？” 他只看见聆雾淡淡摇头笑了下，那神情很无奈，过了片刻化为妥协，最后他听见聆雾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靳少虞见聆雾转身上楼，声线轻到几乎听不出来：“晚安。” 客厅内又寂静如夜。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靳少虞脸上，他背影孤独落寞得如同雕像。 彼时。 房间内，聆雾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他解开领口的袖子，抬手一扯，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他用指寸寸抚摸，终于再次感受到在楼梯间时的那股细微的刺痛，他凑近镜子前，看见那里的皮肤有个特别小的针孔。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聆雾唇角弧度勾起点。 真是长大了啊，都能算计哥哥了。 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药剂，TSR-91药剂，那么靳少虞具体知道了多少呢？ 12点。 别墅内关了灯，一片寂静，聆雾光着脚出了房门，将噪音降到最低，他将手电筒打开下了楼，用杯子接了水后，走到垃圾桶旁，将上面的几张纸和果皮拨开，看见下面被用完丢弃的TSR-91药剂管。 他用纸将药剂管包起来，揣进兜里。 又将垃圾桶内的布局复原。 刚要转身上楼时，客厅的灯被“啪”地一声打开。 靳少虞也没睡，问他：“怎么不开灯？” 聆雾从他的微表情分析到对方没有察觉，然后顺其自然的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说道：“我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是口渴了，接完水就回去了。” “哦。” 靳少虞也走到客厅来，看见聆雾光着脚没穿鞋，朝玄关走过去，弯腰打开鞋柜，拎了双拖鞋放到他脚边，冷声：“自己穿上，感冒了别找我。” 聆雾表达自己的观点：“夏天很热，其实不穿也没关系的。” 靳少虞沉默着看了他两秒。 然后，他说：“随便你。” 聆雾最后还是穿了，转身上了楼。 他将房门关上后，给席淮之发了条消息。 -05：明天我会寄一支药剂管给你，你送去鉴定科查一下，上面都有谁的指纹，把信息资料给我。 -愚者：收到！ 聆雾将手机熄屏，他现在头脑很清醒，根本睡不着觉，他坐在房间小阳台的椅子上，吹着夜风。 “叩！” “叩！” 聆雾回头：“进来。” 靳少虞端了杯牛奶进来，放到他桌上：“12点半了，时间不早了，睡前喝杯牛奶更健康。” “好。”聆雾说：“放到那边吧，我等会儿喝。” “嗯。” 靳少虞关门走了出去。 聆雾打开手机精神抖擞的打了几把游戏，然后端起那杯牛奶到洗手间倒掉，将灯关掉，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半个小时后。 靳少虞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那杯牛奶被喝掉后，才放心坐到他床边，半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哥，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叫你哥。” “跟你猜的一样，我去见靳凉矜了，我派顾新去调查了十年前中心医院的就医记录，都是伪造的，妈妈根本就不是死于车祸。” “靳凉矜什么真相都没有告诉我，你说的话跟他真的很像，但他说，二选一的时候，我是被你放弃的那个，我没有相信他的话。”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当我真切意识到逝去的光阴不复返，才觉得是那么可惜，就像流水是握不住的，在此之前，我还执拗的、疯魔的想知道真相，但现在我不想了，哥，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请你平平康健无痛无病，请你不要冒险，等我成长到能跟你共同分担的那天。” “我们......才是彼此最亲的人。” 很久后，房间门才再次响起关闭的声音。 靳少虞只敢在聆雾睡着的时候吐露心声，但万幸此刻聆雾没睡，他睁开眼睛，起身看向门关的方向。 手机时间已经2:30了。 聆雾坐到阳台上，月夜寂寥，晚风吹拂，他一遍又一遍回忆靳少虞说过的话，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朦胧的月光和烟雾缭绕在脸侧，他两指夹着烟随意放到嘴边吸了口，漆黑的发要跟夜色融为一体似的，眼睛被碎发半遮着，看不清神情，烟头在脚畔落了一地。 “可比起这些，哥只希望你一生无虞。” 第97章 邪恶弟弟和他的温柔哥哥！ 聆雾在阳台吹了一晚的风，直到天边快要拂晓，他将一地烟头收拾好，转身进了靳少虞的房间。 他动作很轻，拿起靳少虞的手机，输入手机密码，尝试几次后成功解锁。 聆雾将自己的手机打开，进入暗网APP，用开发商的克隆系统将隐形定位软件克隆到靳少虞的手机里。 与此同时。 聆雾手机里出现一个闪烁的代表靳少虞位置的小红点，做完这些，他将手机放回靳少虞床边，出了房门。 8:00 靳少虞洗漱完下楼，接了杯水，看向厨房玻璃门后忙活的聆雾，对方在白衬衫外系着围裙，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裤筒下，袖子挽到手肘处，将煎好的蛋放到盘子里。 聆雾听到动静回头说：“洗手吃饭吧，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这次的煎蛋不焦。” 靳少虞怔愣着点了下头，想起之前在景湾那次，他生气说不吃煎焦的鸡蛋，心底有点动容。 “知道了。” 他打开水龙头又洗了一遍手。 聆雾做饭的手艺真是相当不错了，靳少虞几乎想不到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事。 吃完饭后。 靳少虞送聆雾回了斯克学院。 整个学院沐浴在清晨熹微的光影里，几隙光线刺透云层，穿过清新的空气洒下来，落到哥特风教学楼的房顶上，镀上点金芒，鹅卵石路上陆续走动着学生。 靳少虞开着迈巴赫到学院，路上高调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聆雾提出了疑问：“少虞，你很少来学校，不用上学吗？” “上啊。”靳少虞单手把着方向盘说：“我们都是两个月学完一学年的课程，因为接手家族企业，很少有时间到学院，后面基本就只需要参加测试考。” 聆雾夸赞：“好厉害。” “.......？”靳少虞很了解他似的说：“聆雾，你在联邦早就学完这些知识了吧，所以才每天上课都睡觉。” 他说后半段时语气里带了些笑意。 聆雾有些诧异，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我每天上课都睡觉的？” “其实我之前的学生时代真的不这样的。” 靳少虞沉默半晌：“学院论坛里，你们A班的同学都曝光你很多次了。” 他话音顿下，想起论坛上一水叫聆雾老婆，管他叫“邪恶弟弟”的发言，脸色阴沉了两个度，然后咬牙切齿是说：“聆雾，你真该上论坛看看，上面可都是你的狂热粉丝呢，你名气比我还大呢。” 靳少虞将车停到路边，聆雾抓着他袖子：“真的吗？” “你能帮我注册个论坛账户吗？” 靳少虞拽回自己的袖口，勾了勾指：“把手机拿来。” 聆雾把手机递给他。 靳少虞输入他手机的锁屏密码，然后进了斯克学院的官网论坛，很快就给他注册了个账号，系统提示换头像和ID。 他说：“换头像，直接给你拍张照片吧。” 聆雾点点头，看了下车上的环境：“就在这里拍吗？” 靳少虞打开相机镜头对准他，点开人像模式，屏幕里就出现聆雾的脸了，他歪头说：“死气沉沉的，你能笑一下吗？” 聆雾：“哦，好的。” 他很少拍照，没有单独自拍过，这个时候显得很局促。 聆雾照猫画虎似的学着别人的拍照姿势，两只手分别比耶放在脸颊边，四根手指将肉戳得凹进去一小块，嘴边是标准的微笑弧度，眉眼弯弯的，完全没有距离感。 聆雾问：“这个姿势好看吗？” 靳少虞挑眉说：“还好看？像脑子有问题。” “啊？”聆雾不愿意了：“那你给我重新拍一张。” 但靳少虞手滑点了上传，偏眸说：“晚了，我不小心上传了，论坛半个月才能更改一次头像和ID。” 聆雾扒拉他手，凑近手机看了眼说：“我觉得拍得还可以啊，这个光影和构图都挺好的。” 靳少虞不解：“聆雾，你到底什么审美啊，你还懂光影和构图呢？” 聆雾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进论坛看了眼，发现精华贴里有一条是他上次艺术会的照片，他默默将照片保存。 然后刷到另外一个热度较高的帖子。 ＃邪恶弟弟和他的温柔哥哥！ 聆雾看见靳少虞的照片就点了进去，随即弹出来好多张图片，内容是聊天回复。 -qing：靳少，请问你有聆雾学长的联系方式能推一下吗？ -靳少虞：滚！ 聆雾翻了几下。 另外一张截图： -91：靳少，能推聆雾老婆的联系方式吗？ -靳少虞：联系方式？我看你想死。 底下评论清一色：我只想要联系方式，他问我想不想死，太邪恶了！ 聆雾认认真真挑了一条评论回复：靳少虞不是这样的人。 当聆雾再想往下滑，就发现404了，然后刷新进来，系统给了一行提示：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 【笑晕，超绝邪恶弟弟和温柔哥哥！】 【靳少在旁边默默删帖的时候，气得牙齿都咬烂了吧？】 【承认哥哥好看不丢人。】 【靳少虞偷着乐吧，吃了哥哥做的早饭，还送哥哥去上学，现在又给哥哥拍照，你这个哥控心底都乐开花了吧。】 【两个人机！】 聆雾：“少虞，你的论坛号多少？我们可以互关。” 靳少虞重新启动车子开往教学楼，然后说：“我关注你了。” “好。” 靳少虞将车停到教学楼下，跟聆雾一起走了下去，两人身高腿长，气质样貌出众，走到一起就是靓丽的风景线，很快被围观。 “聆雾学长竟然跟靳少一起来上学。” “这算什么？我刚才还看见是靳少开的车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个人昨晚在一起的。” “天呐，是靳少！” “快拍快拍.....” “传言不是说他们兄弟俩不合吗？” “还传言呢？论坛上早就辟谣了！” “靳少....啊啊啊啊！我爱你！” “聆雾老婆，妈妈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