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二岁,渣爹小三偿债吧 [八零]》
1. 遭遇绑架
吴袖逸面向上躺在地面上,两条纤长光润的腿高高翘起,用尽全力搭在半人高的树桩上,凭借着腰力耸动身体,一下下地磨着脚上的绳子。
她累得力竭神昏。
每挪动一次身体都会碾压到反绑的双手,从一开始的锐痛,到现在只剩下麻木。
恐惧和超负荷的动作变成一声声剧烈的喘息,每一下都如敲在心脏上的重锤。让她以为早已996透支的身体会不堪重负,下一秒就要心脏爆裂而死。
然而濒死也只是幻觉,她双腿似乎早已经独立于物外,不受时间、空间和体力的限制,仍然有节奏抬起、放下。半秒都未敢停顿过。
不想死……
她才二十四岁啊!好不容易才从吸血的原生家庭挣脱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努力。
每天接许多工作,认命地加班,做公司里最勤奋的员工,365天早来晚走。
今天一早上她就不顺,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皇历。
先是遇到神经病客户,每隔二十分钟就要换一杯咖啡闻味道,黄世仁老板好像跟她上辈子有仇一样,她越忙老板越要刷存在感,一会儿要报表、一会儿要汇总、一会又要三年度的客户意见调查……
磨上的驴都没她忙。
好不容易挨到快下班,同事又眼泪汪汪找到她,说她的渣男老公欠下巨额贷款跑路,同事刚得知渣男行踪,准备带着一对小儿女去追击渣男。
想让渣男良知醒,不如盼着火星今晚撞地球。吴袖逸明知不可能,可看着眨巴着眼睛,对未来懵懂无知的小儿女,一时心软同意下来。
事务提醒的闹钟响到起飞,忙得她晕头转向忘了兼职送花的约定时间,整整迟到了十分钟。
坏就坏在定鲜花的是隔壁办公楼的高管m姐,她出手大方,在隔壁楼颇有权威,维护好m姐,m姐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在隔壁大厦承揽点跑腿的小单。
这笔兼职的月收益不多,但对她来说也是必须。日常工资要交房屋贷款,兼职这笔收入刚好够维持她每月的饭钱。
平时吴袖逸伺候地小心翼翼才维护住这个客源。
一朝不慎得罪m姐,满盘皆输。m姐对她下了禁足令。以后再不许吴袖逸踏入隔壁大厦半步,再进去一准让保安把她当球踢出去。
丢了自己的大客户,下月又要被迫减肥。
吴袖逸垂头丧气,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与她正好相反,她们公司老总跟爱闻咖啡味道的神经病财阀客户谈了一天,谈成一笔足够他跻身成为青城新贵吃十年的大单,兴高采烈。
吴袖逸这样的小卒子,加班费都没有一文。也要苦哈哈地跟着熬到深夜一点才下班。
出了公司又碰到出租车司机坐地涨价,一番讨价还价不成,赌着一口气顶着头上的毛月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郊区未修缮完毕的土路上,完全没注意到夜色中还藏着一个人。
一只湿漉漉的白手套从她身后伸过来,罩在吴袖逸毫无防备的口鼻上,她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晕了,再醒来她已经被绑到这个陌生的荒郊野岭。
身下是松软的泥土,头顶一轮不甚分明的毛月亮,黯淡朦胧的月色把她周围一大簇一大簇的植物映衬得如无数黑漆漆的鬼魅指爪。
吴袖逸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潮湿中带着种植物和泥土特有的复杂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身味道影响了她的判断,她总觉得隐约还有一丝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咖啡香气。
她装晕不敢呼喊、乱动。怕绑匪隐在黑暗中观察她,激怒绑匪对她痛下杀手。怀疑绑匪是不怀好意上下打量她的出租车司机。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静悄悄的。或许绑匪暂时离开。她大着胆子狂呼救命无果之后。她才明白绑匪为何只绑住她的手脚,留着她的嘴。
急躁又焦灼的她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黏糊糊地贴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何周围一丝风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无法获救的恐惧让她有种可怕的窒息感。这种吞噬人神智的恐惧来得突如其来又铺天盖地。
她崩溃,呼喊着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直到她被半截树桩刮破脚踝,尖锐的疼痛才唤回她些许冷静。
能刮破皮肉,就可以磨断绳子。
这节折断的树木如今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只有一个信念,城市周围有如此高植被的地方屈指可数,不是荒山就是郊外,野外环境只要摆脱束缚。要不了多远她一定可以找到人,找到人她大概率就可以获救。想到这里她心中稍定。
吴袖逸用尽全力磨着脚上的绳子,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如同天籁之音,脚上最后一根绳子终于断开。双脚重获自由。她终于可以挣扎着站起来。
她顾不上许多,立即开始磨手上的绑绳。
可惜,不等她把手上的绳子也磨断,周围忽然光芒大盛。
吴袖逸如同一只骤然从阴沟闯进宴会的老鼠。茫然地呆滞了几秒,眼睛才适应这种灼人的明亮。
一片精心养护的绚烂花海在她面前绽放,远处贴墙的藤蔓植物一直爬到房顶,热带的大叶植物高低错落,就像一片缩小版的热带雨林。
头顶上朦胧的月一瞬间变成令人无法直视的太阳,挂在拱形仿真天幕上惟妙惟肖。
她身边浓绿色的植物中点缀着朵朵重瓣红花,形态奇异小的有拳头大,大的足有篮球大。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似乎看到离她最近的一朵红花的花瓣似乎在微微颤动,就如会呼吸的活物一般一张一合。她不敢置信地用手指轻触花朵,就在她触碰的瞬间,花朵爆成一片片花瓣,扑朔着快速脱离枝条。发出沙沙的声响,声音引发更大的连锁反应。
由近及远,所有大大小小的红花如节日的礼花一般炸开,淅淅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在她头顶连成了一蓬一蓬的红云,盘旋飞舞。
突然的变故,吓得吴袖逸手足失措。
直到大片的红云从头顶飞走了,她才缓过神来,几片落单的红色“花瓣”在她眼前飞过,轻轻落回枝头。她才看清楚,哪里是什么花瓣,居然都是红色蝴蝶,她从未见过红色的蝴蝶,她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红色的蝴蝶。如此多的蝴蝶,她震撼又惊异的几乎以为是产生了幻觉。
不多时周围又恢复了安静,恍惚还能听见远处换气设备的嗡鸣声。
这时吴袖逸才逐渐反应过来,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对劲,闷热、没有风、太过朦胧的月色,原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野外。
居然是一个室内植物园。这里的美好让人困惑,似乎和任何罪恶都无法划等号。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年毫无辨别能力的小女孩,清楚地知道美好并不等于罪恶的消亡。甚至可能越美的东西就越危险。
远处传来沉重的电动金属门运行的声响,让愣怔的吴袖逸如梦初醒,她慌不择路,下意识地要逃。
脚上细高跟皮靴是她仅有的几件奢侈品之一,大牌精妙的设计可以把她纤细完美的脚踝勾勒出来,是她的最爱,职场女性的必要武装。
然而今天她实在对它爱不起来,七厘米的鞋插在松软的泥土中,跑步和平衡之间她只能完成一样。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乱跑,回头看见身后一排歪歪扭扭的小洞,就像吃豆人的豆一般荒诞的为绑匪留下记号,让她无所遁形。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在反绑双手的情况下脱掉脚上的鞋子。
她听到远处有人拨动草叶,向她的方向走来。
她看着那排充满恶意的‘小洞’头皮发麻,仿佛她一脚踏入恐怖三流电影,扮演一个烘托恐怖气氛的路人甲,导演和观众都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死,好衬托真正的主角上场大杀四方。
一左一右两条路,右边一条更平坦宽阔,似乎有人经常通过没什么杂草。另一条路狭窄阴森似乎很久没人走了,路都快被草盖住。
听着越来越近的草叶摩擦声和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明明右边的路看起来更让人安心。她却下意识地就转向了左边。
她顾不上留下痕迹慌不择路地乱跑,比人还高大茂密的植物影响视野,辨不清方向。她顾不得许多,拼尽全力地在人高的草丛中穿梭。
然而钻了一丛又一丛。前方丛林好像永远走不完一般找不到边界。
就在她心焦似火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空。
一大片由白色石板铺成的平台,平台正中伫立着一片火灾后烟熏火燎的残垣断壁。
倒塌的半截木墙下是一张烧得只剩骨架的铁架子床,床正上方贴了一张八十年代女模特的招贴画,被烧得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床对面摆着三组古老的弹簧沙发除了熏黑了点,其他还算完好。
可以简单判断起火点应该就在床上,不过这应该不是真实的场景,似乎只是布景一类,否则不可能床完全烧毁,地板还能这么干净洁白。
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她最关心的是沙发上随意地放着很多东西,与布景八十年代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物品带着近些年的风格,一顶男士软呢帽、一对硕大的银耳圈、一把玩具水枪、一支口红、一支漆黑的手杖等等,就像一些人路过这里无意中把私人物品遗忘在这里一般,而她的挎包就被随意地扔在这些东西的最上面。
她心中一喜,她的手机就放在包里,有了手机就可以求救!
清晰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足二十米了。丧钟般的敲击在耳膜上。她甚至恍惚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如狼似兽。
她必须尽快找藏身之处,但是平台上只有一张床、三组沙发,而沙发下面的缝隙太窄了根本不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藏身,床也只剩下一排铁骨架,连只苍蝇也藏不住。
来不及多想,她抓起沙发上的挎包三步并作两步又钻进丛林。片刻又后悔了一般,小心翼翼地踩着之前留下的脚印,原样倒着退了回来,伪造她跑远了的错觉。
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乱双腿乱颤,犹豫了一瞬,决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了那组最大的沙发后面,身体尽最大可能贴近沙发背面。
她刚躲好,脚步声就已经踏上了平台,前后不足半秒。
吴袖逸屏住呼吸,默默希望脚印迷惑住绑匪不搜索这里。可惜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绑匪甚至都没看她留下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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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出一声满含嘲讽的轻笑。很年轻的男性声音,也很陌生。她能听出他笑声中那种猫抓老鼠般悠闲的意味。似乎笃定她根本没能力逃出这里。
确实她的藏身之处,不堪一击到甚至谈不上藏身,她和绑匪只隔着一个沙发,只要他转到沙发背面就可以看到他。
果然幸运之神还是没有眷顾她,绑匪只是一顿,抬脚就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吴袖逸惊惧到极点,她拼命咬着嘴唇,把后背紧紧贴在沙发上双手用力扣进沙发的布料,才把那声恐惧的呜咽吞回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恍惚闻到了熟悉的咖啡香味,她侧头闻了一下与她衣服上浸润的味道一致。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脚步顿住。
暂时的警报解除,让吴袖逸泪流满面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楚绑匪前面说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绑匪极力压抑愤怒的声音。
“那都是你没根据的推断,你有什么证据吗?他们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即使他们有事,也只能说明老天开眼了吗?毕竟他们全都罪有应得,全该下地狱!不是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能听到绑匪的断断续续说话声音似乎平静了一些。
“我亲爱的哥哥,你让我很好奇,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怎么忽然对我感兴趣了?”他漫不经心地讽刺道。
……
“既然你都认定了,那你大可以来植物园亲眼看看。”
……
“我不该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人告诉我该去哪里呀?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被关在这里了?你还知道什么?谁告诉你的?!”冷凝的声音带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
他愤然打断:“我不想听解释!以前没能力,以前不知道,以前没想到。你们总是很多理由。以你的能力现在找到我总不是难事了吧?你来吗?怎么你也怕了?”
电话内外一阵沉默。
不知道对面最终说了什么,绑匪冷哼了一声,对着电话柔声慢语道:“那你可快点来,晚了再想看,可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好戏了!”
挂断电话,绑匪似乎还异常烦躁,手机关机摔在沙发上:“好了,我已经没心情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了,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找出来?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不听话的人都该受惩罚,不是吗?”他说话不紧不慢,带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狂妄暴虐。
“当然……”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就如与最亲密的人窃窃私语:“你要让我替你选,我希望你不要出来!答应我……一定藏好,藏好了吗?小老鼠?”
他的独白并没有等来任何回答,短暂的沉默让绑匪失去耐心。
他的鞋跟缓慢碾着地板,身体转向了沙发背面,他并不急于抓到她,而是享受这个过程。毕竟他对这里每一寸空间都太熟悉了,哪里能藏匿他再清楚不过,毫无新鲜感。
鬼魅魔怪一样缓慢地探过头来,嘴里发出模拟枪击的恐吓声。
“崩~”
臆想中女人惊惶失措的叫声并没有响起。刚才还在沙发后瑟瑟发抖的女人不见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见了!就如凭空蒸发。
他稍显诧异地四处观察,果然在沙发后方发现一排深入丛林的脚印,他不耐烦地皱眉,漫不经心地跟着脚印走了过去。没走几步,惊奇地发现脚印线索居然断在半路上,就如同上一秒人还在跑,下一秒人就飞天遁地了一般。
刚才漫不经心的绑匪,伸手拨乱整齐头发,再抬起头来,兴奋得眼睛发亮,手舞足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惊喜?还是你擅长给人制造惊喜?!”
“一般人在第一回合就会投降,哭着求我饶了他,这没意思,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猜你也这么觉得,是吗?能坚持到第二回合等我去找的,我只见过两个。而你是第一个让我找不到的!”
“不得不说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你一定要藏好哦!我要开始找了!你藏好了吗?”
他兴奋地嘴里叽叽咕咕地开始念一首童谣:
“大太阳,明晃晃。
小娃娃,捉迷藏。
老大找,老二藏,
老三老四躲进房。
咕咚咕咚水声响,
老大慌,四处望。
老五老六蹲泥塘,
两个泥人笑呵呵,
赢了游戏来吃糖……”
成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异常认真地念着童谣,让人毛骨悚然,好在他的声音逐渐远了。
藏在沙发中的吴袖逸,顾不上庆幸暂时逃过一劫,像见鬼一样紧紧地盯着身下的木条缝隙。
缝隙中躺着半只蜡黄色的断掌,残存的三根手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椭圆形红宝石戒指,密密麻麻的血色蝴蝶落在手掌的断口处,缓慢地翕动着美丽的翅膀,一节节鼓胀的肚皮也随之微微颤动。
红色翅膀和红宝石同时反射着幽幽荧光。
这时她才真正清楚自己的处境。那则早上只来得及扫一眼,没有打开的新闻,标题关于连环失踪案。忙碌的她甚至根本没注意到,那是条本地推送。
2. 求救
吴袖逸如坠冰窖,身体僵硬。
她混乱的呼吸,惊起了一只食腐的肥硕蝴蝶,扇动着红磷点点的翅膀在狭窄沙发内部乱撞,激起一层不知是磷粉还是灰尘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
在一格格忽明忽暗的光栅中,微小尘埃显出实质。
吴袖逸厌恶又害怕,不愿与蝴蝶触碰。屏住呼吸左躲右闪,然而狭小的空间中让她无处躲避,蝴蝶似乎非常喜欢她的气味,任她怎么驱赶都贪恋着不肯飞走。
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动作又惊起了更多蝴蝶。
终于,第一只蝴蝶落在了她沁满冷汗的手臂上。
无声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面颊。她强忍着反胃,用肩膀把蝴蝶按死在木板上。腹部柔软的触感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下踩死剩下的蝴蝶,她强逼着自己不要再回忆。
往好处想,她故意留下的脚印起效了!至少暂时迷惑住了绑匪!双手背绑,她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如果不是她刚巧知道老式沙发后方只是一层装饰布,打开装饰布,就可以进入沙发内部的话。
等待她的命运恐怕也是变成这般冰冷、无灵魂的肉块。
她颤抖着手摸出包里的手机。双手背绑无法看到操作,她只能摸索着尝试指纹解锁,几次之后她觉得可能成功了,用音量下键把声音关掉。
她可不想做电影里那些被手机铃声害死的傻瓜。
尝试了几次拨打报警电话都没有成功,失去了眼睛的辅助,再灵巧的双手也失去了准头。她不得不把手机放在沙发的木头架子上,双脚冒险似的探出沙发外再钻回来。整个身体由背对手机,变成面对手机。
等她冷汗淋漓地转回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成功解锁手机,手机还是锁屏的状态,处在生命倒计时中的她不禁气苦难言,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只能在狭小的沙发内部再次乾坤大挪移。她尽可能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挪动身体再次用手拿起手机,这次她没有尝试指纹解锁,只按了侧面的解锁键,点亮屏幕,等她心脏狂跳满身汗地转回来,屏幕已经转暗,眼看又要息屏。她一舌头舔在屏幕上,总算再次点亮了屏幕。
手机咕噜一声,提示电量不足,电量只剩下20%。
吴袖逸艰难地用舌头输入了密码,点击拨号键,酸涩的眼睛受不住屏幕的亮度,眼泪流得更汹涌了,一滴泪滴在第一组电话来电号码上,电话立即拨出了。
她阻止不及,对面已经传来了中年女人尖锐刻薄的声音:
“吴袖逸你终于舍得来电话了,这个月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打来!”
“法院判你每月给你爸三千块钱,你就得付钱,他后天又该透析了,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女不肯给你爸捐肾,他至于这么难受吗?”
“你是不是想把他拖死才甘心,你弟妹还小、还要上学,你爸爸要没了,他们怎么办?你是无所谓了,可他们就没爸爸了……”
后妈一串连珠炮似的指责,吴袖逸顾不上和她计较。打断她的话:“你先认真听我说,这很重要!我下班的路上被绑架了,帮我报警。挂断电话后,我会把坐标发到你手机微信上。找警察来帮我!”
“你又玩什么花样?”
后妈听着她浓重的鼻音,疑惑地停顿了一下,很快如同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两个调门:
“哦~我知道了,你想赖账!你和你妈妈李婵娟一样,天生都是见不得人好的臭B子!”
“看你弟弟妹妹上贵族学校你就嫉妒!看我买个限量包你也眼红!”
“我告诉你,我们住别墅是我们的事,你休想占便宜。别说你被绑架了!你就是死了,三天内钱也必须到账!”
“要是我没收到钱,我就到你们单位找你!你爸可查到你刚买了新房!你这个没人伦的东西。有钱买房没钱给你爸换肾,你赶快把房卖了,有这笔钱手术费就够了,你再捐一个肾你爸就有救了……”
吴袖逸再也听不下去,一舌头挂断了电话,这一刻她到情愿死了算了,让她们永远拿不到钱。
忽然又想起自己别无亲人,她要是死了,刚买的房还真是要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要真如此,那她真是死了也不能瞑目了。
手机又咕噜一声,提示电量只剩下10%。手机电池老化了,早就该换了,可她真没这笔额外开销的钱,一直拖着没换。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10%最多再打一通电话,她必须尽快求救!
手机屏幕经过舌头的洗礼变得湿漉漉的,她刚拨了110,还没等点拨通键,屏幕一闪上面显示着王悦两个惨白的大字,王悦是后妈的名字。
来电铃声如响亮的利剑一般刺穿了整个空间。她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这时她才想起来刚才不光没有解锁成功,静音也没成功!这时她才意识到恐惧真的可以使人思考能力严重下降,甚至做蠢事而不自知!
她慌忙用舌头点挂断……
陈旧的沙发布料被人狠狠撕裂,激起了一层灰尘。灰尘后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扯住她的卷发,不顾她的惨叫把她从沙发里拖出了出去。
“bingo!”
绑匪身穿黑色雨衣和雨靴,戴着狰狞的半脸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比面具更让人害怕,皮肤颜色是烧伤留下的红白疤痕,狰狞交错。
吴袖逸这么近闻到了绑匪身上浓郁的咖啡味,这次绝不是错觉了,绑架他的人居然是神经病财阀客户。
她不记得有得罪过他,他们之间的接触也就停留在送咖啡,吴袖逸甚至没看清楚过他的脸。
他抬手看了看表:“十五分四十七秒!恭喜你小老鼠成绩还不错!不过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没忘了吧?被我抓住的后果很可怕!”
绑匪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指捻在她脸上,拭去她的泪水:“嘘!嘘!嘘!先不要哭,还不是时候。看在你让我这么高兴的份上,我决定惩罚延后。你高不高兴?”
她的电话铃声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绑匪单手捏在她下颚迫使她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口水顺着她大张的嘴角流下来,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他把手指放在她的电话上下拨弄了两下,看了通话记录:“生死攸关之际第一个想到要联系的人,一般来说会是生命中最值得信任的人吧?她这么急着找你,一定很关心你。”
绑匪凝视着她惨白的脸,忽然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小可怜看把你吓得,脸色这么难看。你一定很想活下去,对吗?我则不希望我们快乐的时光这么快就结束,不如我们来再玩个小游戏。这个游戏叫‘电话那头的人决定你是否可以活命’。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你肯定喜欢,我从你眼神中能看出来,你喜欢!对吧?”
吴袖逸心里叫着喜欢个儿屁,你什么眼神!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困兽一般的哀鸣。她从没想过自己生死选择,有一天居然要交到电话对面的人手中,那个人从不在乎她的死活。
绑匪点击电话接通键,眼看着电话被接通她心中又涌起一丝希望,她祈求上天,希望奇迹出现。
电话里传来她后妈一阵愤怒的咆哮声:“小B子给我记住了,就算法院管不了你捐不捐肾,法院可判了你给钱,每月三千块你就必须给!不给我就申请冻结你银行卡。”
“不管你爸、你弟弟,妹妹。没人伦的东西。妨死你.妈、克得两个弟妹从小就体弱多病、气死你奶、现在又克得你爸肾衰,我就发现谁在你身边也落不到好!就是你个妨全家的害人精,我要让你这辈子过不好……”
绑匪刚想说话,听了电话那头连珠炮似的疯狂咆哮,瞪大眼睛看着她,惊讶地“呵”了一声,眼神中还有一丝调侃,像是在嘲讽她没脑子,生死时刻居然会打电话向这种人求救。
吴袖逸颓然地低下头不与绑匪正视,她不敢面对现实,现实只会让她绝望。
绑匪蹲下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这么快就失望啦?我说话算数,说了给你机会就一定会给你机会。你居然不信我?信我好吗?”
“哎,把我思路都打乱了……她听起来似乎很爱钱?”绑匪拨弄着头发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可以很清晰地穿过电话,电话中咆哮女音断了一瞬后问:“你是谁?吴袖逸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这么晚了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你是小婊子的什么人?男朋友还是男姘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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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你不用管,你需要知道的就是现在她在我手上。想要她活命,就给我准备……”绑匪犹豫了一下,问吴袖逸,你说我该要多少钱?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个,要一百万试试?会不会有点少?”
还没等绑匪想好,电话里已经传来刺耳的女人叫骂:“吴袖逸你长本事了,学会和野男人一起敲诈家里了!你以为我会信你们?你和你。.妈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就爱倒贴养男人,长大了还这样!”
绑匪平白当了姘头,有点不耐烦:“给我两万块,我就放了她,不然我就撕票!天亮之前她的头会挂在你家窗户上,拉开窗帘你就可以看到。”
吴袖逸猛然抬起头来,虽然绑匪少要钱是好事,但是她的命忽然贬值成两万还是让她惊了一下,心里不是滋味,说不上是难堪还是羞恼。
后妈王悦冷笑了一声:“两万?我喂狗也不会给她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绑匪无奈地摇摇头,在她耳边继续亲昵道:“她不给,怎么办?”他的语气真如两人正在商量如何敲诈他人的团伙一般。
吴袖逸大睁着眼睛拼命点头示意他。
绑匪似乎有读心术似的明白她的意思,又对她摇摇头:“不可以,你给不符合游戏规则。不过你似乎和我一样也不喜欢守规则对吗?可惜制定规则的人是我!所以你必须遵守!懂吗?”
吴袖逸“……”其实她是想问能不能再便宜点。
看着颓然的吴袖逸,绑匪把她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又说:“又失望了?我说了我会帮你!你不相信我吗?瞧你的样子多可怜,我再帮你试试。”
“既然法院判处她每月给你们三千元,算你们今年45岁按平均寿命75岁,大概是一百壹拾万,我可以一次性付给你三十万,条件是我会杀了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她活着分期支付。”
心如死灰的吴袖逸又燃起了希望,专注地盯着手机,她觉得这很好选,一百万和三十万,就算不在乎她命,只要智力正常也应该知道哪个钱多,哪个钱少。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似乎也在衡量这件事的真假。
这一刻的吴袖逸,真真正正地感觉度秒如年。
“我要三十万!”后妈说,语气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吴袖逸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怔了一瞬后身体猛然弹起,如同骤然崩断弦的弓。看似柔弱的女人疯狂地在他怀里挣扎,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含糊地骂,力气大得不可思议,他几乎控制不住她。
她还是低估了人性,三十万确实比一百万少,但是患了严重肾病的父亲到底能不能活到75岁呢?确切地说能不能活过十年都是未知数。这么算来还是三十万更实惠。而她的命根本没被列入考虑条件。
手机那头又传来后妈的说话声,语速又急又快:“你一定是她傍得大款,好!这样也好!卖身来钱快!你转告吴袖逸三十万到手,我们以后保证不纠缠她!”
多么讽刺!凶残、无人性的绑匪,尚且肯给她活命的机会,而她名义上的亲人反而干脆利落地把她推到死路。这一刻吴袖逸恨后妈,比恨绑匪更甚。
绑匪似乎也有些失望,他沉声说道:“我会按约定付钱。”然后按了挂机键,他单手拎小鸡一样拎着吴袖逸的手臂站起身,干脆利索把她的手机碾成碎片。
他由上而下看着狼狈的女人,吴袖逸恍惚在他那双瑞凤眼中看到了怜悯,让她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可以打感情牌试试,如果能博取他的同情,或许会放了她也说不定。
绑匪对她笑了,笑容很奇怪,吴袖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她,但是又像是没有聚焦在她身上,如同对老朋友般对她说道:“你觉不觉得人活着很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对吧?怎么挣扎都没用,我猜你肯定也有同感。”
“我不讨厌你所以我会帮你,我保证过了今天你就没这个烦恼了!是不是很感动?你应该感动的,因为我都不知道以后谁能帮我?”
吴袖逸看着绑匪手中缓缓亮出一把匕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怜悯,真想多了,变态杀人狂怎么会怜悯!
吴袖逸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
3. 重生
“啊~”
吴袖逸尖叫着从汽车后座上坐了起来。
腹部被匕首洞穿的痛苦还停留在她记忆中。
远处蝉鸣阵阵,在她耳中都拉长变调失了真。
一滴热汗滴在她纤细瘦弱的腿上,手指无意间拂过身上穿着的白蓝色相间的连衣裙,裙摆上订了一组大鸭带小鸭的贴布绣,带着孩童的萌趣可爱。
她还记得这条裙子是妈妈亲手做的,可她嫌不够时尚只穿过一次。
她细瘦的手拍上过分大的汽车玻璃,比例显得如此奇怪。
“袖袖你这孩子,怎么傻呆呆的?睡迷糊了?”前车座位探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脸,状似关切地问她,女人脸上还带着刚亲热过的红晕。
看吴袖逸直愣愣地盯着她花了妆的嘴唇看,她稍显尴尬地推了身边的光头男人一下,撒娇似的拖着长音:“桂山哥~你看袖袖怎么了嘛?”
男人支吾着应付,对着后视镜蹭干净嘴上猪油般反光的口红印子,回头看向后车座上的吴袖逸:“爸的小财神爷怎么了?”
吴袖逸视线从女人身上缓缓转到驾驶座的男人身上,男人和她爸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她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状况。
疑惑又懵懂:“你是谁?”
男人哭笑不得:“我是你爸呀!你这孩子怎么说胡话?是不是睡迷糊了?”
吴袖逸又仔细看他,确实是她爸吴桂山年轻时候的样子,红光满面、身体壮,不像生病后与她打官司那几年,家里条件再好、吃得再好、保养得再好也是黑瘦。
副驾上的年轻女人也顶着一张和她后妈王悦一样的脸,只不过年轻了太多。
吴桂山看她不答,只是发愣,似乎也有些担心了,从驾驶室探过身摸了摸她额头,满嘴喷着酒气抱怨道:“是不是中暑了?就说不让你来,你和你.妈在家多好,你偏不听。矿上有什么好玩的,非要跟来受罪!”
吴袖逸迷迷糊糊地想,她怎么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听说人死后会回忆自己的一生。这难道就是吗?
她恍恍惚惚终于回忆起来,小时候她爸吴桂山承包了鹤翠矿矿场,这天似乎是举办开工典礼的日子,她闹着要看热闹,吴桂山不情不愿,但架不住她胡搅蛮缠,最终只能带她一起来的矿山。
可回忆如此真实吗?简直像是昨日重现一般。
吴桂山拍了一下副驾上的王悦:“带孩子下车转转!车上太热。”
王悦正对着粉盒镜子补唇膏,用鼻子长长地哼了一声,一会嫌太阳晒,一会说最不耐烦看孩子,没意思。
吴桂山调笑着手伸向副驾王悦,王悦吓得一躲,娇嗔示意吴桂山看后座道:“别闹!有人看着呢!”
“怕什么!她不懂!”吴桂山还要把王悦往怀里带。
王悦猛地挣开他,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斜眼看吴桂山一脸欲求不满的愤懑,脸上才也有了一丝满意的笑模样。鼻子里哼了一声,咔嗒一下扣住粉盒子,向下拉了拉快被扯到腿根的棕色一步裙一扭一扭地下了车,向吴袖逸走来。
再次经历小时候的场景,吴袖逸注意到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原来吴桂山和王悦的奸情居然如此明目张胆、不避人,她以前是单蠢到什么地步,居然能毫无察觉。现在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难怪她的好后妈能那么顺利上位。
不对,王悦现在还不是她的后妈,是她“姑姑”。她奶奶亲口做证见过大世面的“远房亲戚”,吴桂山的贴身秘书。
后车门被拉开,一阵热浪带着一股浓郁“夜巴黎”香水味袭面而来。倚在车门前的女人,梳着八十年代最流行的高刘海爆炸头,身上穿着红色衬衣加棕色一步裙配玻璃丝袜,脚下蹬一双黑色高跟鞋。
曾几何时这是她崇拜的偶像,带着市里最新潮的玩意出现在一潭死水般的矿区,拨动了矿区无数人的心,是人们争相议论的对象,她立志要成为的目标。
看她还是无动于衷,王悦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这要放在平时吴袖逸早就扑上来拉着她问东问西。今天居然晾着不理她,让她杵在车门前有些不上不下,看吴桂山催促的目光,不得不屈尊降贵地对她说:“你不是想要我的香水瓶子吗?我刚好用完了一瓶,就给你一个吧。”
吴袖逸没说话。
吴桂山不耐烦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耐心耗尽:“快点吧,一会矿山开工典礼我还得讲话呢!”
王悦被吴桂山瞪了一眼,气的一拧哒,翻了个儿白眼,才把身体探进车来,用力拉住吴袖逸,边拉边说:“我的小姑奶奶,快下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条市里最时兴的纱裙,你保证没见过,原准备等晚点你过生日给你,看你今天心情不好就让先你开开眼吧!保证比你身上这条土了吧唧的裙子好看一百倍。”
王悦用手扯着吴袖逸的裙子边抖了抖,似乎又怕脏了手似的撇着嘴用力甩脱,翻着白眼嫌弃:“这什么破玩意啊?土了吧唧的!”
她强拉着吴袖逸到后备箱跟前,从她包里翻出一件粉色蓬蓬纱裙,早就尘封在记忆中褪了色的东西,又鲜活地出现在她面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吴袖逸好奇地摸了摸,布料还是记忆中的那般劣质扎手。
她非常好奇,如果这只是回忆,为什么丝毫不见模糊,会精细到如此的地步?
这条纱裙按她如今的眼光看来,质量真的很差,还没她身上这条妈妈给做的棉质连衣裙舒适漂亮。
但对这个年代来说纱裙确实是太新鲜的事物,所以当年她得到了这条裙子后,可真是让她得意、激动了好一阵,这也应该是她们小镇上的第一条纱裙。
王悦抖开裙子放在车上给她摸,她鄙夷又得意地冷笑了一声,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准备等着听吴袖逸没见识的惊叫声。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有些诧异不解地对上了吴袖逸对她审视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冷静,太无情,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就如能看透她的内心的鬼魅一般,让她不禁怕地瑟缩了一下。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可笑,一个小孩子罢了,怕她什么。
吴袖逸和她妈李婵娟,一对母女都是没脑子的傻瓜,给她提鞋都不配!这段日子不都被她随意地玩弄在股掌之间!明知道不用怕,然而对上那双眼睛她还是有些心虚。
王悦强压下心中的那几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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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色厉内荏呵斥吴袖逸:“你这孩子中邪啦!怎么敢这样看我,我可是你姑姑?是你长辈,当心我告诉你奶奶让她罚你!”
吴袖逸嗤笑一声:“长辈?你也配!一个冒牌货,随便你去告。还有给你提个醒,想收买人,就别用这种便宜货。”
吴袖逸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如果这是回忆她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如果不是,那她更没时间浪费。
王悦惊讶得张大嘴,不明白吴袖逸是怎么知道裙子质量差的,她确实没选质量好的纱裙,因为她觉得吴袖逸是一个没见识的土妞,什么都不懂好糊弄,根本不配她多花钱。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吴袖逸可能只是故意装模作样,想要更多礼物:“哎,你这孩子疯了?!这可是最时兴的样式,有钱都买不到!你不要?我可给别人了!你可别后悔!”
王悦在她身后略带几分焦急地威胁。
吴袖逸忽然回头看向王悦,王悦以为她后悔了,得意地一笑,就说一个没见识的土妞不可能忽然变得这么有骨气。
刚才不要,现在想再要可没那么容易了,王悦准备好好地难为难为她,让土妞知道什么叫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吴袖逸弹了弹她身上这件被王悦摸过的小连衣裙说:“忘说了,以后别用你脏手摸我东西,弄坏了你赔不起。”
王悦莫名觉得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在脱离她的掌控。不禁气急败坏地跳脚:“你这个死丫头!居然嫌我脏?你凭什么……”
…………
鹤翠矿位于鹤平镇,鹤翠岭的崖腩山腹地,因为原矿主吃了官司,矿山也跟着沉寂了一段时间。
荒山野岭的一座镇子没有别的产业,几乎镇上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是靠着这座大矿吃饭,矿山带动整个镇子的经济。关闭了矿山等于大家都没了收入。
可干着急谁也没办法。
终于在人们殷切期盼下,矿山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所以今日开工典礼显得格外热闹,人来人往都带着喜色。
吴袖逸走得飞快,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激动得脸色通红,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如果是记忆那就不该有所改变,可她刚刚拒绝了王悦的第一颗“糖衣毒药”!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吴袖逸怀疑自己是重生了,她迫切地想要立即再证明一次。
然而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她思考时,被前方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帮护矿队的工人围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男孩子嘻嘻哈哈,男孩说他爸爸是矿长,闹着要进矿长办公室找他爸爸。
工头说矿长不在,拦着不让进。
能看出男孩似乎家庭条件不错,他穿了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运动装,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很久没有梳洗了,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他气鼓鼓地对拦住他的工头说:“他不在,我可以等。你先给我拿两瓶汽水来,我渴了!”
“哎哟喂!你们都快来看看,这哪来的个臭要饭小子,居然要到这来了!”为首的工头用力推搡着硬要往里闯的男孩,推得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孩一骨碌爬起来恼羞成怒,指着工头问:“你说谁是要饭的!”
4. 初遇
嬉闹的工头看男孩指着自己鼻子说话,脸色也不好看了,瞪着眼睛回道:“就说你怎么了?哪来的小兔崽子!不问问你爷爷我姓什么,还想在爷面前开染坊!再不滚揍你!”
“你等我爸来了,我非让他收拾你!你给我躲开!”男孩不管不顾,执拗地就想往矿长办公室里闯。
被人高马大的工头扯住衣襟,向后抡了个跟头。
男孩不服输,又一骨碌爬起来,小牛犊子似的挥着拳头向工头打去,工头丝毫不惧站着没动,冷笑着一使眼色。从侧面嬉笑的人群中伸出一条腿来,正横在男孩脚下。
男孩没留神,被绊倒“咚”的一声一头撞到石凳上,吴袖逸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替他龇牙咧嘴地的害疼。然而男孩似乎有股百折不挠的劲头,又爬起来脚步踉跄着冲向为首的工头。
可惜还没走到工头跟前,他就两眼发直,眼看着头顶冒出一层虚汗,脸和嘴唇都失了血色,摇晃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嘴里还不饶人喃喃地念:“你等我爸来了……等我爸来了……”。
工头见状仰天长笑。他正看到吴桂山从远处走过来,指着吴桂山对男孩戏弄道:“快看,你爸来了!快叫爸爸!好让他收拾我!”说罢又哈哈大笑。
远处几个围观的老工人,有些看不惯新来的工头欺负小孩的行为,然而也不敢阻拦,只聚在远处观望。
男孩似乎没缓过劲来,看着走过来的吴桂山,只是呆呆地发愣。
吴桂山皱着眉看众人问:“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工头一看矿长发话了,也不敢怠慢,收了肆无忌惮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回答:“吴矿长,来了个小孩说他爸爸是矿长,要进矿场办公室,我怕丢东西没让他进去!”
吴桂山漫不经心地看了脸色煞白的男孩一眼,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问:“是老傅家孩子吧?我就是矿长。你爸不在这,别在这里捣乱,快回家去吧。”
男孩黑漆漆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吴桂山,木雕泥塑一般。似乎还没消化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就是矿长的事实。
吴桂山也不等男孩回答,从他身边走过,没再多给他一个眼神。工头等人也丢下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吴桂山溜须拍马。
吴桂山一来一往不够半分钟,就像带走了男孩仅剩的精气神一般。
男孩支撑不住,眼一闭晕了过去,沉静苍白的侧脸漂亮得几乎不像真人。
围观的老工人见状不忍心,上前扶起男孩查看说:“这孩子低血糖晕过去了,谁有吃的?”他问了几遍都没人回答,显然大家都没带吃的,又或者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矿山易主,矿长不救的人,谁也不愿意贸然出手救助。
老工人自己也没带食物,急得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低血糖好危险的……”
吴袖逸陷入回忆,上一世她也见过这个晕倒的男孩,她当时惊讶得大呼小叫,果然应者无数,吃的也来了,喝的也来了,也有干净地方躺了,还有“懂事”的人专门负责夸她心地善良的。
当年吴袖逸自觉做了天大的好事,被夸得找不着北,洋洋得意恨不得下篇作文就写关于救人的内容,那她就真可以有感而发了!只有一点遗憾,男孩完全没有被人救了的自觉,全程一丝感谢的意思也没表达,最后还悄悄地不告而别,让她稍有点失落。
现在用她成年人的眼光看来,她这个现矿长女儿吆五喝六的救原矿长儿子,怎么看里面也像是有一种显摆表演的成分,被救的人恐怕心里也别扭得很。
虽然她当时根本理不清那些复杂的关系,只是单纯地想救人。
吴袖逸看着牙关紧闭的男孩,对老矿工的呼唤毫无反应,脸色由煞白逐渐变得发青,带出种可怕的死气。
老矿工见状也慌了神,急忙掐他人中。
吴袖逸掏出兜里的水果糖,剥开糖纸都放入她的粉色的水壶摇匀,送到老矿工手里说:“给他喝这个试试。”
老矿工注意力都放在晕倒的男孩身上,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的嘴,把糖水慢慢灌了进去。
男孩似乎早已饥渴难耐,即使闭着眼睛也下意识地大口吞咽,几口过后青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红晕。
老矿工面露笑容:“好了好了!”
男孩缓缓睁开眼睛,只是眼神还有些迟钝迷蒙。
老矿工把水壶又送到他嘴边劝他:“孩子,再喝点吧。”
男孩下意识地又被喂进去几口,直到眼睛恢复焦距,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神落在粉色的水壶上。
猛然眉头一皱,用力推开老矿工的手,干呕了几声,把喝进去的水几乎都吐了出来。
老矿工拿着水壶手足无措:“这这这……这水壶不脏,这是刚才一个漂亮小姑娘……”老人急于证明,回头却发现水壶的主人早已离开。
远处顺着人流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蓝衣女人,看年龄有五十多岁见人就打听是不是看到一个男孩子,有人给她指了方向。
她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一见男孩就扑上去抱他,亲呀、儿呀地乱叫。男孩躲了一下没躲开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从怀里拿出一瓶饮料掀开盖子递给他。
看男孩一口气把饮料喝了个精光。
蓝衣女人才笑着对老矿工千恩万谢,说她是男孩的保姆,没看好孩子,让孩子跑出来了,刚才都把她吓死了,幸亏找到了。要不都不知道怎么办。
老矿工不放心地嘱咐她,孩子还小正长身体,注意让孩子吃饱喝好。刚才都饿晕过去了。
保姆委屈辩解说,不是不给他吃,是他什么都不爱吃,挑食,吃的喝的到他手里必须有包装,哪怕拆开放盘子里给他都不肯吃。
吴袖逸也没走远,躲在一旁大树后偷听。
听保姆这么说老矿工也无话可说了,也知道有些孩子也确实难管。
老人只叮嘱男孩要听大人的话,别挑食。就忙自己地去了。
保姆千恩万谢赔笑着送走老矿工,转过身就冷了脸色,边拉男孩走边埋怨:“傅高明,你这个孩子真不听话,我不是不让你乱跑嘛?早跟你说你爸不在矿山,你怎么就是不信!?”
傅高明倔驴一般拉不动:“我爸不在矿山,那他去哪了?”
保姆三拉两拉没拉动,也来了脾气,阴沉着脸:“去哪了!去哪了!一天就知道问去哪了!被抓走,坐监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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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傅高明吼道。
保姆看拉不动,便也不拉了。
她站直身、抄起手,冷笑着一抬下巴说:“不信?那你随便问,这里这么多人,你随便选着人问,谁不知道你爸蹲大狱去了。”
傅高明环视一周,茫茫然的眼中含了一滴泪,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怯了,并没有真的去问,只声音稍带哽咽地说:“那我去监狱看他!”
保姆嘴里啧啧着耻笑他:“那是监狱,你以为你想看就让你看咯?”
保姆又去拉他,被傅高明甩脱:“我不跟你,我要去找我妈。”
保姆气急败坏:“我还找她呢,她还欠我工钱呢!你现在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我花钱。”
傅高明不服气地反驳:“你乱说,我爸临走那天对我说在你那里留了钱。”
保姆装傻:“什么钱,我可不知道!”
“就是有!你把我爸的钱还给我,我不用你了,我拿钱自己去找我妈!”
…………
看二人争执引来不少人注意,保姆压低声音哄劝道:“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别吵了,我领你去找你妈妈,明天就去,行不行。我们先回家,我给你买了你要的面包。总得吃饱了再出门……”
看保姆拉着傅高明走远了,吴袖逸才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远远看着二人。
表面看起来吴袖逸父母健全、家庭富裕,似乎要比这个男孩幸福。
可真实情况是她有爸爸和男孩没爸爸并没有太大差别。伯仲之间,要认认真真比较起来,还不知她们谁更倒霉一些。
能重来一次,是老天爷赐予她的,只愿二人都把握机会,过得能更好。
已经走远的傅高明,若有所感,回头看向她。
吴袖逸对他挥了挥手,挥别他同时也挥别自己过去的一切。
傅高明诧异不解地皱了眉头,很快被保姆拉走了。
告别这段小插曲,吴袖逸想到一件大事,一件事关她命运转折的大事,一件她一直想弥补的大事。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愿望,给了她这次机会,吴袖逸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一刻不敢耽误,立即向山下跑去。
上一世的这一天她跟着吴桂山在矿山玩了一天,晚上吴桂山又领着王悦等人到饭店庆功。
深夜吴桂山酒足饭饱带着她回家时,她才发现妈妈得了急病晕倒在厨房,送到医院也迟了,耽误了救治时间落下了病根,之后无论怎么治疗也没有效果,最后妈妈苦熬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她狂奔到满目荒凉的山下想搭车回家。站在被压得溜光的土路边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辆车。
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大家都是步行,好一点的家庭才有一辆自行车代步,像他爸那样拥有汽车的十里八乡的也不一定有一个。
可从矿山到家还远着呢。就算她跑到家,从家到市医院还有百十来里路呢。一般镇上人有病就是镇医院拿点药,小病还行,大病根本看不了,从镇医院转院一般都是坐驴马拉的板车去,可她妈妈是急重症根本耽误不起。
吴袖逸苦思良久,还是得找吴桂山“借车”。
5. 拯救妈妈
吴袖逸紧赶慢赶跑回山上,还是晚了一步正赶上吴桂山剪彩后上台演讲。
吴桂山中间下台拿稿子的功夫,吴袖逸想插句话,被他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
一阵掌声如雷,吴桂山上台演讲。
把吴袖逸急得几乎想一个箭步蹿上台,先借了车再说。
可惜她真的不能这样做,打断吴桂山的春风得意,她就别想借车了。
吴桂山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谁给他写的稿子,又臭又长,念了一篇又一篇。
吴袖逸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然她看到电线杆上两个灰色的大喇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她顺手抄起剪彩盘子中一把全金属的剪刀,吴袖逸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绝缘体,想了想摘下头上发绳又从小背包里找出一支铅笔。
吴袖逸趁人不备溜到电线杆下找到大喇叭电线,把电线虚夹在剪刃之间。再把准备好的发绳和铅笔固定好两支剪柄,一切就绪。
吴袖逸快速顺时针旋转铅笔,随着铅笔旋转,发带收紧剪柄。
啪一声连电的脆响,哇哇叫的大喇叭顿时静了音。
新矿长黑了脸,发言台上下顿时一阵嘈杂,工作人员跑上跑下,拍话筒的拍话筒,调设备的调设备。半天也没弄好。
吴桂山气呼呼地下了台,吴袖逸立即钻过人群,蹿到他跟前,捂着肚子痛呼不止,吴袖逸心急似火确实脸色不好看。
吴桂山本没心思关注她,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听她说了两句。
听她要用车回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可是“普桑”,他刚买的,他现在没时间回家,要用车只能配司机,他可舍不得新车给毛头小子开,再给他弄坏了。
工作人员还是很尽职尽责,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接好了电线。招呼新矿长上台继续讲话,吴桂山急着上台,吴袖逸拉着他不肯撒手,急得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吴桂山又急又恼,边骂她以后再别想来了,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秘书王悦,让她负责找人送吴袖逸回家,吴袖逸才肯放手。
吴桂山给了钥匙还不放心回头又嘱咐王悦,一定让技术最好的小王去,说完一步跨到发言台上去了。
王悦拿着钥匙上下审视了吴袖逸,吴袖逸被王悦看得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里想着她要不肯找司机送她回去该怎么应对。
没想到王悦并没难为她,真就按吩咐给她安排了司机送她走。
吴袖逸坐到车上,看司机小王把车启动了,心才踏实下一半。
送走吴袖逸,王悦听着技术人员汇报故障是电线断了引起的,她走到电线杆附近转了一圈,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连着髪绳和铅笔的剪刀,她拿着烧焦一半的髪绳仔细端详了一会,忽然眉头一皱。
王悦迎上刚演讲完毕走下发言台的吴矿长小声嘀咕着什么……
吴桂山一皱眉说:“M的肯定是李婵娟,那娘儿们就不盼我好!反了天了,我们回去看看!”
已经坐车飞驰在回家路上的吴袖逸并不知道,只一心都牵挂在她妈妈身上。
有了车果然速度飞快,然而再快也无法平复吴袖逸这颗焦灼的心。
走路需要一小时的路程,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灰色二层小楼,她真是百感交集。这就是她小时候的家,不同于之后的冰冷,现在里面还有她最爱的人。
来不及细看,她嘱咐司机别走,就跑入家中。大喊着妈妈,跑向妈妈的二楼卧室。她真怕再看到妈妈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
听到她的喊声,系着围裙的袖逸妈从厨房迎出来,微笑着拦住她:“袖袖,你这孩子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奶奶休息呢。”
不等袖逸妈说完,吴袖逸如同一颗小炮弹一般猛扎进袖逸妈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吓得袖逸妈手足无措,抱着给她抹泪:“你这孩子怎么了?”
吴袖逸实在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那种委屈,思念,十多年的悔恨,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全化成了眼泪,无法用语言表述。
袖逸妈也被她忽如其来的号啕吓到了,抖着手摸她头问:“到底怎么了,快跟妈妈说,别吓唬妈妈。”
吴袖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把妈妈吓到了,这才努力收住眼泪,哽咽地说:“妈妈我没事,就是太想你了。”
袖逸妈又气又笑,轻轻一拍她的背:“你这孩子,才分开一上午,一惊一乍的。以后可不敢这么吓妈妈。”
又有点不相信地问她:“真没事吗?”
吴袖逸抬头挤出的笑中带泪:“真没事,妈妈我就是太想你、太爱你了!”
袖逸妈笑着埋怨道:“你这孩子跟谁学的,多用心学习,少看点电视剧吧。”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窗外,问吴袖逸:“饭还没好,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爸呢?”
她言毕,又向门口的方向张望。
吴袖逸看着妈妈出神,嘴里喃喃地回答着:“他没回来,我自己先回来了。”
她的妈妈居然是这么漂亮,一颦一笑,比她印象中还美。
都说她随妈妈了,可她觉得妈妈更漂亮,一双大大的无辜鹿眼,黑长睫毛扑闪着,鼻子挺拔,薄唇白齿,不做半点妆容修饰,自带着一种清水出芙蓉的仙气。就算是几十年后这种长相都不过时。
论长相妈妈比王悦可漂亮得多,只不过妈妈性格内敛保守,不喜欢浮夸的装饰和妆容,乍一看没有王悦风骚惹眼。
袖逸妈满脸喜色用围裙擦了手,回抱住扑到她怀里的女儿说:“今天你爸矿山开工,咱家也得庆祝庆祝,我做了八个菜,有你最爱吃的松鼠鱼,你先玩会,一会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开饭。”
妈妈还在辛苦地为吴桂山准备庆祝,却不知道上一世的这天,吴桂山从矿山出来就带着王悦和手下直奔县里最大的饭店去庆祝了。甚至都不屑于找个人通知她一声别等了。
而妈妈自己守着一桌子菜,不知道守到几点,也等不到他回来……
她嫁入吴家这十多年全心全意地为吴家付出,家里穷的时候陪丈夫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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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富的时候甘愿退居二线为他持家照顾母亲和孩子。
可这样任劳任怨也比不过一个擅长吃喝玩乐,变着花样花他钱的女人吸引他。
“妈你别做了,我爸不回来了。他在外面吃。”吴袖逸拉着妈妈不放手,硬推她到沙发上坐下。
“他早上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唉~准是你爸太忙给忘了。最近可把他累坏了,我就担心他吃不好,再把身体累坏了。”袖逸妈听到丈夫不回来有些失落,但又不愿意让女儿看出来,对着女儿强作笑颜。
吴袖逸不敢看她眼中的落寞,低着头闻着她围裙上淡淡的烟火气。
“你爸爸不回来我们也得吃呀,妈先给你炸鱼去!”袖逸妈挣扎着要站起来,吴袖逸抱着她坚决不肯放手。
“妈我不饿,你歇着。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吴袖逸关切地问。
妈妈手抚了抚脸问:“怎么?能看出来了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天肚子一阵阵坠着疼。一直想去看,正赶上你爸忙也顾不上,等过几天他不忙就去看看,开点药吃就好啦。”
母女二人正说着,忽然一楼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阴沉地质问:“你们都不饿,我就也不用吃了?”
“妈,您醒啦。”袖逸妈闻声赶忙站起来迎接。
吴袖逸向走廊尽头看去,一个三角眼的老太太,面色阴沉地看向她们母女二人。
正是吴袖逸的奶奶,吴老太太。
“回来也不知道先来见我?规矩呢!?还等着我这个长辈先去问候你吗?”吴奶看着吴袖逸,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妈,孩子刚进门,正要去呢。”
袖逸妈下意识地稍稍推开吴袖逸,吴袖逸敏锐地感觉到了,缓缓站直了身体。
吴奶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不喜欢她们母女太过亲近。一见她们亲近,过后总想办法找碴收拾吴袖逸。
袖逸妈心疼孩子,不敢当着吴奶面亲近孩子,吴袖逸上一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还曾经因此怨过妈妈。
袖逸妈边解释边催促她:“叫奶奶呀。”
吴袖逸不情愿地看向老太太叫了一声。
老太太才收回目光,佣人红姨扶着她慢慢走过来。
吴奶自从儿子的生意越做越大,摆得谱儿也日渐增大,颇有老太后的架势,每天下午觉都要睡到四点。
家里因为搬了大房子,妈妈一个人收拾家务做饭忙不过来,就自掏腰包请了一个佣人红姨。
可自从请上红姨,吴奶就日渐“虚弱”睡觉都得有人陪着。整天霸占着红姨,就是不肯让红姨给妈妈帮忙。
吴袖逸指着门外汽车对袖逸妈说道:“妈妈,你要不舒服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吧,趁着张叔叔开着车也方便,现在红姨也没事,让红姨做饭就行。”
还没等袖逸妈说话,吴奶先皱了眉头:“什么没事,我下午的药熬了吗?”
“没呢,我这就去熬药。”红姨嘴里回着吴奶的话,眼睛看向袖逸妈,站在吴奶身后身体动都没动一下。
6. 撬保险箱
袖逸妈见状说:“不用,就是有点肚子疼,也不着急,我去做饭顺便熬药就行,红姐你好好照顾妈就行。”
吴袖逸拉住她妈妈:“不行,今天就去。”
她转而对红姨说:“我听推荐人夸你手脚麻利,我妈才付高价请得你,实在是因为我们家人多活多,确实不好干,比如做饭同时还得熬药,你能做吗?如果不行也别勉强,我们下个月换人就是了。”
红姨一听要换人立时变了脸色,她也知道是袖逸妈给她开的工资,只不过来了吴家,知道袖逸妈好说话、地位低,吴奶不好伺候,所以见人下菜碟,也就唯吴奶马首是瞻了。
今天一听要换人也慌了神,毕竟这种高工资还真是不好找。
“我行,我行。熬药和做饭都在厨房能同时进行,什么都不耽误。”红姨赔着笑脸,快步去厨房了。
吴奶一看红姨被吴袖逸几句话就给指使走了,气得也是嘴角直抽。
她转向袖逸妈脸上堆出一丝假笑说道:“婵娟啊,肚子疼没什么大事,别去医院浪费钱了,是药三分毒,小病成大病。我给你弄点墙根土喝点,偏方治大病,袖逸她爸小时候肚子疼都是这样好的!”
“嗯。”袖逸妈咬着泛白的嘴唇,用力按着小腹点点头。
妈妈倒是好说话,吴袖逸可没她妈妈这么好糊弄。
“奶,墙根土这么好吗?你胃疼也别吃药了,我也给你加点墙根土试试呗。”吴袖逸故作天真,抓起一撮土就要放到吴奶茶杯里。
吴奶眼睛一瞪,赶忙用手盖住杯子呵斥吴袖逸胡闹,什么脏东西都敢往她杯子里放!说罢又觉得说错了,着急往回找补,说胃疼和肚子疼不是一回事。
吴奶的出尔反尔,让袖逸妈也迟疑了,吴袖逸立即劝她妈:“妈!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有病看病,你万一有点什么事,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正在袖逸妈犹豫间,肚子忽然更疼了,她脸色又白了一分,终于被吴袖逸说动了,点点头同意和吴袖逸去医院检查。
这病来得凶险万分,妈妈没走几步路,脸色就越来越苍白了,很快腿软地快走不动路了,需要吴袖逸扶持才能勉强行进。
吴袖逸急忙招呼司机过来帮忙抬人。
就在这时脸色阴沉的吴桂山带着个扭扭哒哒的王悦走了进来。一看瘫软在地上的袖逸妈问:“这是怎么了?”
吴袖逸看到他们二人,心中一沉顿觉不妙。
不知为何本该去庆祝的二人会提前回来。
还没等吴袖逸说话,吴奶先声夺人地开了口:“袖逸妈,你不想做饭就不要做嘛,我个老婆子,早死晚死都无所谓的,少吃一顿也没事,你干吗一会装病一会装晕,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做给谁看呀,不知道以为我老婆子欺负你了!我可真是冤枉死了!哎呀呀~我可没法活了呀!”说着整个人从沙发上溜下来坐在地上,拍着腿痛哭起来。
吴父听罢,当即就瞪了眼睛,上前去揪住袖逸妈的衣领子,就想拎起来打,三拎两拎也没把软软的袖逸妈拎起来。
王悦也一个箭步冲到吴奶跟前殷勤的扶她:“表姑妈,您快起来,当心地面凉,冰坏了身子。”
吴父几下没拎起袖逸妈也觉出不对,不顾吴袖逸阻拦,使劲摇晃袖逸妈:“我让你装!”
吴父还要扇脸,被王悦拦住说:“别忙,我看看表嫂怎么了?”
王悦假惺惺地扶住袖逸妈说:“表嫂醒醒。你起来给表姑妈认个错,表姑妈也不是计较的人,这事就过去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别弄得家里人都不高兴。”
王悦看袖逸妈还没反应,伸出尖锐的红指甲就要掐袖逸妈的人中被吴袖逸拦住:“我看你敢!”
吴奶一拍桌子,厉声呵斥吴袖逸:“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
吴父拉住吴袖逸对王悦说:“把她弄醒!今天不让她给我妈下跪认错,我就不姓吴!”
正在吴家一团乱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威严苍老的男声:“我看谁逼我侄女婿改姓,又让我侄女下跪呢?”
屋子里的嚣张喧闹顿时一静。
众人都看向门口,一个穿着军装的老人走了进来。虽然老人的衣服洗旧褪了色,但胸口几块奖章分外醒目,不容忽视。
一看老人来了,吴奶也不敢哭叫了,吴父滔天气焰也小了,放开吴袖逸陪着笑脸相迎:“徐叔,您怎么来了?”
吴袖逸推开王悦抱住妈妈。
万幸!万幸徐爷爷来得及时,吴袖逸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们对妈妈造成二次伤害。
也幸亏她多了个心眼,怕自己搞不定,以防万一路上电话请了她外公生前战友来帮忙坐镇,这位徐爷爷与她外公是过命的交情,战场上勇猛无敌,几次获得过国家的嘉奖。在他们镇上也算德高望重,很有话语权的人物。
上一世她妈妈死得早,她也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还是老人看她大冬天流落街头,帮过她,一老一小攀谈起家族长辈才续起这层关系。
“我这侄女怎么了?”徐爷爷摸了摸吴袖逸头安慰,上前查看袖逸妈,一看都人事不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转向吴父问道:“就算审犯人也得等她好了吧,我侄女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需要这时候审?”他威严又谴责的目光扫向众人,刚才还猖狂叫嚣的众人,都没人敢说话了。
吴奶干笑着:“老徐,这从哪的话呀,我疼袖逸妈还来不及呢,真是误会了。”
看情况不对缩到吴奶身后的王悦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正帮表嫂检查呢!”
“你有行医资格吗?就乱检查?”徐爷爷瞪眼问王悦。
吴父呵斥王悦:“就你多事,谁用你检查。”
“你们还疼她?我看我不来她今天就得死你们家里,你们自己看看,她人都什么样了。真当我侄女娘家没人了?就算她爸爸没了,还有我呢!”
吴奶假惺惺地上前查看:“哎呀,袖逸妈还真是病了呀?我一个老太太,也没念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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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懂这个呀,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呢。不信你问袖逸。”吴奶把吴袖逸推向前。
徐爷爷问吴袖逸:“你说。”
吴袖逸点头附和吴奶:“是呢,刚我奶让我妈自己做全家的饭呢。徐爷爷您不知道,我妈可厉害了,忍着身体不舒服也要把我奶给安排的活全干了,每天一个人不光可以打扫整个别墅,洗所有人衣服,还可以做六个人的三顿饭,有我奶、我爸、我姑,我,还有佣人红姨的饭。哎怎么少一个?”吴袖逸掰着手指头皱着眉仔细数着。
吴奶张嘴结舌,她本以为一个孩子哪能说清楚,只要说她妈妈刚才还好好地忽然犯病了,就算把她责任摘出来了。
可她没想到吴袖逸会当着外人说什么做一家人的饭,打扫什么的。她使劲给吴袖逸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啦。
吴袖逸可不管眼睛快要抽筋的吴奶,接着说道:“……对了,我奶还懂医术,我妈肚子疼,我奶说不用去医院,喝点墙根土水就好。徐爷爷你说我奶是不是懂得可多了!”
吴袖逸装作无辜眨巴着眼睛问吴奶:“奶你眼睛怎么了。”
徐爷爷气得手直哆嗦,指着吴奶:“你你……你等我再找你算账。”
老人顾不上再和心眼坏了的老太太争论,转而命令吴父:“还不快把人送去医院!”
吴桂山不敢再拖,叫司机小王二人合力把袖逸妈抬到车上:“去镇医院。”
吴袖逸也跟着上了车说:“不行,镇医院设备不行,我看我妈肚子疼,这病需要x光检查,直接去市医院。”
徐爷爷立即拍板,就去市医院!
司机小王犹豫不知道该听谁的。
吴奶跺脚:“小孩子瞎说什么,你知道市医院收费多贵吗?”
吴奶又对吴桂山说:“桂山啊,你矿场投资那么多资金,手里也没钱了,这可怎么办呀?”
吴桂山被吴奶说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称是:“是啊是啊,我手里确实没什么钱了,承包个矿场真把我的积蓄掏净了。”
站在吴奶身后半天没说话的王悦插话:“表嫂这个病耽误不起,这可怎么办。对了!我记得楼上表嫂卧室里是不是有个保险箱啊?要不打开保险箱看看有多少钱,总得先救命呀!”
吴奶眼睛一亮,点头称是。让吴桂山快想办法打开保险箱看看。
吴桂山跳下车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楼。
徐爷爷虽然不满,但是对吴家家庭财政情况并不了解,而且他们二人毕竟是夫妻,钱财互用,自然没办法阻拦。
吴袖逸可知道吴奶和吴桂山早就惦记她妈妈的保险箱了,她们这几年想方设法地套她妈妈的保险箱密码和钱数。
保险箱也确实有一笔钱,是妈妈为她存的钱,也幸亏里面存的是涉及她的钱,她妈妈为了孩子难得硬气一会,否则早被吴奶他们算计走了,如今人晕倒了,如果保险柜被撬开了。
以她对吴奶的了解,只要见到钱,肯定拿得一分也不剩。
7. 医院逼迫
吴袖逸正急得不知道如何阻止之时,正看见吴桂山裤兜里漏出的一角粉色票据来。
吴袖逸立即有了办法。
她喊着也要看保险柜里面有什么,与吴桂山挤着上楼。
吴桂山被挤得迈不开步,气得直骂她。
吴袖逸装没听到,借机把票据从吴桂山裤兜里扯了出来,票据飘到地上。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悦,看到票据掉在地上脸色一变,上前要用脚踩住,不让众人看到。被吴袖逸抢了先,拿起来大声读了起来:“松鹤大饭店,两桌酒席,定金一千块。”
吴袖逸噘起嘴,气哼哼的说道:“爸爸!你和姑姑又偷偷下饭馆吃饭不带我,我不依我还要吃上次那个大海参,还有大鲍鱼,还有比我胳膊都长的大对虾。对了!徐爷爷你吃过鹿血豆腐吗?好吃吗?我爸和我姑姑每次都一人一份,就偏偏对我小气,不让我吃!”
跑在前面的吴桂山如遭雷击,顿时停了脚步,身后徐爷爷也跟了上来,拿起票据仔细看了一遍,不敢置信又看了一遍,半天才抬起头看向吴桂山:“吴桂山,你吃一桌酒席就要一千块,这可是一般人家的一年收入,你还说你没钱?我看你是欺负我老而无能了!你这样的人品真让我见识了!明天我就联系我在市里的朋友,好好帮你查查账,查查你的手续全不全,账目清不清。我鹤平镇可不能再养傅石毅那样的蛀虫了!”
吴桂山顿时变了脸色,吴奶不知道利害关系,还嘴硬:“老徐,你这也管得太宽了,我儿凭本事挣得,吃点怎么了?凭什么你就要查他!”
吴桂山赶紧拉住他妈别乱说话,让王悦赶紧把吴奶送上楼去。
对徐爷爷哀求道:“叔,您千万别,我错了,我这钱也是借的,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就是为了犒劳犒劳开工忙了一个月的工人。我这就去退了给袖逸妈治病去。你别生气!我管理矿山账目和手续都清楚齐全,要是再来人查又是好几个月动不了工,我们矿山上下老老小小都还等着吃饭呢!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徐爷爷是镇子上的人,自然知道镇子上人的不容易,大家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开工了,都指望后半年这几个月挣钱过年呢!气呼呼地看着吴桂山,偏偏投鼠忌器。
吴桂山人精似的,自然看出老人的犹豫。
被老人捏了七寸,吴父也不敢造次了,话也会说了,人事也会办了。
一边哭穷卖惨博好感,一边抓紧开车带着众人把袖逸妈送到市医院治疗。
一夜过后,清晨——
热水房中锅炉咕噜噜地烧着热水,浓白的水蒸气争先恐后地从斑驳绿漆的木头门窗腾腾涌出,恍若仙山洞府。
吴袖逸拿着热水瓶排在一排睡意未消的大人身后等待接水。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稚嫩的脸颊上,对比一排成年人的显得格外醒目。
排在她前面的好心老奶奶好奇地问她,怎么自己来打开水,能拿动暖瓶吗?吴袖逸笑着点点头。
轮到她,老奶奶怕她烫到主动帮她把暖瓶灌满,递给她,并嘱咐她路上慢点。
昨天她爸吴桂山把妈妈送到医院之后,在徐爷爷的监督下交了费,办了住院。
妈妈经医生检查是宫外孕,紧急安排做了手术,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可大出血止不住,全身血换了三遍才脱离危险。医生说幸亏及时送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让家属多注意病人术后情况,吃点营养的食物,前几天要静养,不要惹病人着急或者生气,病人元气大伤禁不住大喜大悲,以免病情反复。
徐爷爷一直陪着她妈妈到术后,毕竟年龄大了,一番折腾显得非常疲惫,手术后看她妈妈没什么事了,就告辞走了。
老人前脚走,她爸吴桂山后脚走。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留下她们娘俩连个安排都没有,吴袖逸看着吊瓶一晚没敢睡。
早上大家都买早饭、打水,吴袖逸摸遍浑身上下也没摸出一毛钱来,幸亏妈妈醒来向隔壁床借了五块钱,吴袖逸总算买来早饭让妈妈吃着,她出来抽空接开水回去洗漱。
吴袖逸提着沉重的水壶,路上休息了好几次才勉强提回来。还没进病房,就听见病房里面吴奶吵闹。
“哎哟哟,我们吴家真是造了什么孽呀,娶了个不下蛋的母鸡,这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又出这种事!医生可说了就你这种情况以后也不可能怀孕了!”
吴袖逸慌忙推门进来,正听见医生解释:“大娘,我是说少一侧输卵管怀孕概率会低一些。不是说绝对不会再有孩子。”
吴奶三角眼一瞪:“那还不是一样吗?你知道她多少年没怀孕了?还低,再低怕是我死也看不见我吴家孙儿了!我们吴家三代单传,就要断在她手里了!我的天哪!我真是没法活了!对不起吴家的列祖列宗啊!”
医生见解释不明白,无奈地说:“大娘你冷静点,病人需要静养。这是手术费详单,你们看看,另外病人还需要陪护,你们看找护工还是家人来照顾。不能只留个孩子,着急有什么事,还需要家属签字的。我还有别的病床要查,有什么事到医办室找我。”
吴奶拿起医生放在柜子上的费用单,嘴里一串哎哟哟,摊手抖着从上看到下。巴掌拍的几张纸单子哗哗响。
看完怒吼一声,把手术单摔在袖逸妈的脸上。
“你看看,你看看!你花了多少钱,切块没用的肉花了家里好几百块!我们吴家要你干什么用,还不如我侄女王悦给家里带财,她这几天就帮着桂山联系好几笔生意。我可告诉你,这钱你得还给桂山,桂山挣钱不容易。还有,你可别指望我们再给你请护工,你当你是什么娇小姐呢,该下地就别躺床上装样子,切一小块没用的肉,还花那么多钱,就没见过谁像你这么没用……”吴奶心疼钱反复唠叨着。
袖逸妈本就虚弱,被数落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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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气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用不着请人,我照顾我妈!”吴袖逸不愿听吴奶啰唆,打断她说道。
吴奶不满地瞪了吴袖逸一眼,又要说什么,吴袖逸抢在她前面说:“奶,你坐的那个病床,昨天有个人得肺结核去世了,护士还没收拾呢!”
正满嘴喷沫的吴奶当即哑了火,从床上跳了起来,叫着晦气晦气,全身上下的乱拍乱扫,尤其听说是传染病走的,恍惚觉得自己嗓子也有点发痒,越想越觉得这个屋子里空气都不干净。
吴奶不敢久留,骂骂咧咧推门走了。
吴袖逸给妈妈倒了杯水晾着,安慰了她几句,还没松口气,红光满面的吴桂山又推门进来了。
吴桂山倒是不像吴奶,脸上和颜悦色,先问了问袖逸妈好点没有,又安慰她不要计较吴奶说的话,药费他会想办法,只让她安心养病。
这番话对比吴奶的冷言冷语,让袖逸妈感动得眼含热泪。
吴袖逸冷眼旁观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吴桂山话锋一转说起了他矿山需要添置几万块钱的设备,问袖逸妈能不能帮他出了。
袖逸妈没有立即回答,拿出抽屉里和吴袖逸吃剩下的两根油条问:“袖袖爸辛苦你了,你吃早饭了吗?我不在家就红姐一个人照应,也不知道行不行?咱家都好吧?我不在家,你提醒咱妈吃药。我这里有点油条你吃吗?袖袖给你爸倒杯热水。”
袖逸妈看吴袖逸没动,体谅孩子忙了一天一晚肯定累了,挣扎着要自己起来给吴桂山倒水。
吴袖逸看不下去,阻止她妈,给倒了一杯热水。
袖逸妈又拿出喝豆浆省下的两块冰糖,亲手放入水杯中。
刚吃了牛肉饼配莲子银耳枸杞蜜水的吴桂山,看着面前的粗糙简陋的油条和糖水皱了眉头:“一开口就是咱、咱、咱的!你土不土啊!你就不能改改吗?说话都带着一股土沫子味。我懒得和你多说!你快别弄了!你就说你能不能出钱吧!”
袖逸妈被训得慌乱,手一抖水洒出来几滴浸湿了被褥,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手里没那么多。”
“那你有多少?”吴桂山急忙追问。
“我现在只有三千块。”袖逸妈不好意思地说。
吴桂山一听立即冷了脸:“什么?才这点儿?你把我当傻子了,你服装店生意那么好!我给你出医药费你倒是心安理得,怎么让你给我出点钱就推三阻四的?你再看看谁家女人像你,别人家都能一个接一个地生儿子,轮到你这别说儿子了,我们吴家的骨血都保不住。你也有脸说三千,你哪点对得起我?”
袖逸妈一听丈夫这么说,慌忙解释道:“桂山,我没骗你,我记得你对我的好呢!服装店是生意挺好的,是我最近看好了一批新货,从深圳那边来的样式。我照着生产了一批,钱都压到货里了。我买了货就给你拿钱。”
8. 写个欠条
吴桂山一听有戏,脸色稍有缓和:“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袖逸妈算了算时间说:“秋装立冬之前差不多可以卖完,到时候就给你。”
吴桂山默默一盘算,不满道:“还好几个月呢!我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袖逸妈沉思片刻说:“你着急,那我早点提货回来,便宜点甩货,差不多两个月能凑齐。”
吴桂山这才勉强同意:“那好吧,你这人就是属牙膏的不挤不行!干点什么也不痛快。”
袖逸妈看丈夫满意也笑了,劝他再喝点水。
吴桂山理也没理。
袖逸妈怕吴桂山不高兴又保证道:“你放心,我两个月肯定给你凑齐。”
“桂山,就是有点事麻烦你。”袖逸妈不好意思地说。
吴父看了看表,心不在焉地想走:“什么?找陪护是吧?大夫和我说了,一会我出去看看谁便宜给你找一个。”
“不是,是我原计划用下月的进账现金凑起来付尾款提货,现在着急要这批服装的话,就得提前给厂家打尾款,可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你看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上,也不多就几千块。你先帮我打到厂家账户上,我下月凑够就还你。”
吴桂山听罢,怒目圆睁,噌地站起身来,指着袖逸妈的鼻子:“好哇,我就说你怎么答应这么痛快,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想吊着我给你垫钱进货?是你想美事想疯了,还是我吴桂山傻!”
袖逸妈听了慌忙摆手:“桂山你误会了……”
不等他说完,吴桂山接着说:“误会?!你还敢说你不是憋着想占我便宜?我借你,你拿什么保证还我?万一你衣服卖不动怎么办?”
袖逸妈说愿意给他写借条。
吴父冷笑:“那可不行,世界上没那么便宜的事!你去哪里借钱没利息。这样,本金加利息再加你答应给我的钱,一共五万块你给我写个借条,我就同意借你钱。你要不愿意还有个简单的办法,你把服装店法人改成我,我就相信你!”
吴桂山掏出纸笔来,唰唰写了份服装店法人易主的字据放到袖逸妈跟前。
袖逸妈握着笔看着字据,手哆嗦着半天都签不下去。
吴桂山在旁怂恿,你不签就是骗我!
袖逸妈连忙保证不是。还说都是一家人,你的我的都一样。
“那你就签!!!”吴桂山铁塔似的站在病床前拧眉立目。
吴袖逸知道吴桂山来者不善,眼看着她妈妈就要承受不住压力签字,白纸黑字签了她们娘俩就再别想再脱离吴家了!
可吴桂山又不是像她奶那样能三两句能糊弄走的。即使她开口劝她妈妈,她这么多年习惯了逆来顺受,不一定听她的,而且她也不能指望一个人可以一朝一夕改变。
但也不能看着妈妈跳火坑不管,干着急,想不出办法怎么阻止。
忽然她灵机一动,她现在还是小孩啊,凭着年龄的优势自然可以胡搅蛮缠。只不过要受点皮肉之苦,但与断了她们母女的后路相比这不算什么,为了她和妈妈的将来,再大的苦她也能吃。
吴袖逸上前抢过妈妈手中的字据就撕了个粉碎,大哭大闹着不依:“妈你可说过服装店是留给我,你怎么要给我爸啦!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依!”
吴桂山一看马上到手的鸭子飞了,气急败坏拉过吴袖逸就打,袖逸妈身体虚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想拦也拦不住,吴桂山下手没轻没重,劈头盖脸地打,吴袖逸硬挺着不躲不闪生生挨了好几下。
她有意让妈妈看看吴桂山的真正嘴脸。
袖逸妈喊了半天吴桂山也不肯停手,眼看着吴袖逸挨打,心疼的袖逸妈也变了脸色说:“你打吧,再打以后别找我要钱!”
吴桂山这才停了手,还愤愤地埋怨吴袖逸越大越不懂事了,当妈的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袖逸妈抱着吴袖逸,看着她脸上鲜明的五指印,眼中含泪。
对吴桂山也冷了脸色说:“孩子也没说错,这店我确实说过要给她的,既然她不愿意就算了。尾款的事我再想办法,两个月后给你钱就是了!”
吴桂山看袖逸妈真生气了,也有了顾忌,本也有求于袖逸妈,怕再把剩下的几万块泡汤了,不敢再动手了,但还是心中不忿地指着吴袖逸说:“你等回家我再收拾你!”
吴袖逸捂着火辣辣的脸不看他,钻到妈妈怀里。
吴桂山知道袖逸妈一向说到做到,既然说了给钱,倒也不担心她赖账。
放了几句狠话就转身出了病房。
吴桂山便宜没占到,自然护工的事也泡汤了。
吴袖逸知道照顾妈妈的任务她还得顶起来,她本也不放心别人照顾,倒也不算勉强。
也幸亏她还有上一世记忆不是个真正的孩子,要真是个自己还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再加个性格软弱的病人,还不知道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一家人算计成什么样子。
吴袖逸抬起头问:“妈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我爸爸分开?”
“怎么分开?”袖逸妈不解。
“就是和他离婚,我们一起离开吴家。”吴袖逸直言不讳,她知道摆脱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袖逸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吴袖逸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撺掇父母离婚!
惊讶地睁大眼睛。袖逸妈想打她一下,但看着她脸上被吴桂山打出来的红印子,又没忍心下手,气红了眼眶,只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严厉的斥责她:“你这孩子说什么疯话,这是小孩子该说的话吗?他是你爸爸,我和他分开你不就没爸爸了?我才刚夸你这几天长大懂事了,怎么又说怪话。”
袖逸妈轻轻揉着她身上被吴桂山打出来的红印子:“别怪你爸,你爸爸平时对你也不错,是最近他压力大,矿山上上下下几百人都指望着他呢。你得多理解他。”
“他对你又不好,干吗非要跟他在一起。”
袖逸妈顺着吴袖逸头发出神,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说:“过日子,什么好不好的。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好不好也凑合着。离婚要让人笑话的,还带累孩子名声不好。不是好女人该干的事。”
“你爸和你奶是老思想,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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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孩传宗接代。也怪我这几年身体不好,给你爸生不了儿子。你爸生意现在越做越大,身边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心里烦。别说我这样的,他们一起做生意的,就算有儿子的都好多离婚的、外遇的,你爸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对婚姻忠诚,对我不离不弃,人不能不知恩图报。”
吴袖逸虽然不赞同妈妈的想法,但也知道妈妈的思想是这个时代女性所共有的家庭观念。并不是随便几句话能立即改变的。
考虑袖逸妈身体还很虚弱,吴袖逸斟酌了一下用词,避免太刺激她:“妈,昨天我看到我爸摸王悦腿了。我奶说王悦是她远房亲戚,可王悦来我们家之前从没听我奶提起过这门亲戚。而且就算是远房亲戚也没有一直住在别人家的道理。她成天和我爸出双入对,你不觉得奇怪吗?”
袖逸妈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天天乱琢磨什么呢?是不是还记恨你爸,你姑姑做你爸秘书当然要经常一起出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没根据的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妈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袖逸妈看着吴袖逸,吴袖逸沉默的与她对视片刻,看着她越来越慌乱不自信神色,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忽然就心软了。
有些事需要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劝她明白。不能急于一时。
吴袖逸眼睫垂下,不情愿还是点点头回答:“没忘。”
三天后。
护士站前,几个护士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吴袖逸给的红苹果,围着笑着吴袖逸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她,短短几天医院的人,都知道306陪床的是个能干的小姑娘。
她们也大概了解了她家的情况,知道小姑娘和她妈妈不容易,通常顺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小姑娘也是知恩图报的,不是拿个水果送来,就是帮她们打水拖地。
知道她们明天出院了,几个人还有点舍不得。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护士站的电话铃声大作,吴袖逸看着护士长笑着接起电话,没听几句就严肃了面色。
挂断电话指挥其他护士:“急诊那边来的电话,说他们那边收了两个煤气中毒的病人正在抢救,其中一个是怀孕五个月的双胎孕妇刚刚苏醒,胎心微弱情况非常危险,需要转到我们妇产科来做进一步治疗。你们准备下……”
吴袖逸识趣地回了病房,看见妈妈正坐在窗前为她缝新裙子。经过这几天的静心休养,基本已经恢复了健康。
虽然是在医院,但是没了吴家的烦心事,妈妈也不用整日为吴家操劳,倒成了母女二人难得的好日子,闲下来的吴袖逸还为妈妈安排了一天三正餐两加餐的经济实惠的营养膳食调养气色。
妈妈本也是个十分标致的美人,调养几天初见成效,她面色红润光泽不少,少了病态和压抑的愁容,逐渐焕发出她年龄本该有的光彩。
二人正享受午后闲暇时光,忽然房门推开,一个拿着药水瓶的小护士走进来,她小声嘱咐吴袖逸说:“护士长正抢救病人走不开,让我告诉你,你奶奶来了,让你妈妈可小心提防着点!”
说完不等吴袖逸回答,匆忙忙地走了。
9. 婚外情曝光
小护士刚走,吴袖逸就远远着听见她奶扯开嗓子,满嘴天爷祖奶地哭着走过来了。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吴奶的哭声,搅闹的隔壁几间熟睡的婴儿嘤嘤的啼哭。
吴袖逸全身紧绷,她妈妈身体刚好点,可禁不住闹。
回头看到妈妈脸色比她还难看。她握住妈妈的手给她鼓励,两双手握在一起吴袖逸忽然觉得心中稍定,她已经比上一世的多了妈妈,不管有什么困难她都有了后盾,无论什么事她都有勇气面对,因为有人与她站在一起。
两双手紧握在一起,听着吴奶的嚎哭声由远及近,又从她们门前经过逐渐走远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难道吴奶记错房间了?不过吴奶不来扰乱人心总是好事。自然没有打开门欢迎她的道理,找不到更好。
二人静听了许久。约莫着吴奶是真不来了,总算放下心来。
傍晚快天黑的时候,吴袖逸和妈妈正在吃晚饭。
吴奶忽然从病房门外闯了进来。几天没见吴奶整个人都憔悴了,她三角眼肿的还剩一条缝,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蓬蓬的,还在断断续续地嚎哭,嗓子都哭哑了,身上的衣服也灰蓬蓬的。
冲进来就跪在袖逸妈面前:“儿媳妇,你快救救桂山吧。”
袖逸妈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一听丈夫出事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上前扶起吴奶问:“桂山怎么了?”
吴奶哭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要嘟嘟囔囔骂个不休,半天吴袖逸才听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是吴桂山这几天忙于矿山人事改革,下放原来傅石毅时期的管理层,安插自己的人。两派人为此斗得不亦乐乎。
导致他顾不上回家,吃住都在办公室,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半夜偷偷堵了他办公室的烟囱眼和门缝,他晚饭吃的铜锅涮羊肉,未燃尽的木炭产生一氧化碳,吴桂山半夜醒来难受,感觉不对去窗口透气,脱力从二楼窗户掉下来摔断了腿动不了,第二天一早才有人发现他,送他来医院。
吴奶表述的有用内容都分散在骂前矿主傅石毅、骂堵烟囱眼的人、骂安排铜锅的大师傅、骂盖办公室楼的工人。
如果没点和吴奶的相处经验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袖逸妈被吴奶诈唬得脸色煞白。焦急又不得不强耐着性子听,终于听明白,拉着吴奶要立即去看丈夫。
吴奶扯住袖逸妈不松手,不让她走,却又不肯告诉她吴桂山人在哪里,只说住院费不够,让袖逸妈给赶快给医院续费救命。
袖逸妈一听钱不够立即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问够不够,不够的话她再去想办法。
吴奶一看袖逸妈这么痛快掏钱,顿时腰杆也挺起来了,抿了抿乱发,脸上神色又恢复了几丝惯有的倨傲。
袖逸妈再次拉着吴奶一起去见丈夫,可吴奶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脱把袖逸妈急得够呛,催促吴奶,不愿意去她可以自己去,只要她快说到底丈夫在哪,就算缴费也得告诉她去哪里缴吧?
吴奶皱着眉:“你就别去了,桂山没事了,腿已经做手术接上了,人也送到楼上骨科病房了。给我钱就行,他看见你就生气,生气影响桂山养伤,你不想让他好啦?”
吴奶不说人话,袖逸妈也真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唯唯诺诺犹豫道:“桂山还生气呢?”
吴袖逸气得眼梢都立起来了。虽然她并不想去看吴桂山,但是既然吴奶极力阻止妈妈去看吴桂山,但是反着她总没错:“妈,你这就不对了,我爸是你丈夫,我爸病了你不去,我爸不是更生气了?”
袖逸妈连连点头称是!
吴奶看拉不住袖逸妈,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吴桂山因为半夜从窗户掉出来,煤气吸得不多,人没大事了,腿也已经做了手术接上了,送到楼上的骨科病房了。
袖逸妈一听丈夫就在楼上就要上楼去陪护,又被吴奶拦住说不用了,打了麻药人还没醒,雇了两个护工不用她去。
吴袖逸一皱眉,既然吴桂山一切安排就绪了,说明费用够了,干吗还要钱?
袖逸妈就算再信任她们,看她态度如此奇怪也觉得不对,追问吴奶到底怎么回事?
吴奶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半天才说王悦也煤气中毒了。在医院抢救,是王悦住院费不够了,她爸爸又没醒,一下拿不出钱来,怕耽误抢救这才来找她妈妈要钱。
再问吴奶嘴像蚌壳一样说什么也不开了,只是一味地要钱。
吴袖逸联想到吴奶在她们楼层走来走去和护士站的那通电话,上一世王悦可是给她爸爸生了对龙凤胎,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怀上了。
而需要抢救的孕妇也刚好和王悦一样怀的是双胞胎。
她忽然明白了,难怪护士长抢救病人那么忙,都要让小护士出来告诉她们一声要小心。
她理解是防备她奶来闹事。其实这个小心别有深意,应该是让她妈妈小心丈夫外遇,小三怀孕,婆婆掩护,一家人做局把她妈妈蒙在鼓里往死里骗。
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的蝴蝶效应,上一世她并没有听说过吴桂山和王悦在矿山出过事。
而且就算上一世发生过,妈妈这个时间还在昏迷自然没有借钱这一出,所以吴袖逸不敢这么快下定论,她还需要验证。
她按住她妈妈手中的一沓钱,不让她烂好心。
吴袖逸问:“奶,那些人堵烟囱是把所有办公室都堵了,还是只是堵了我爸所在的一间?”
吴奶不耐烦:“你是不是傻子,他们是不服气你爸,要害你爸,他们堵别的屋子干什么!”
吴奶转而对袖逸妈谄媚的笑,嘴里絮絮叨叨、言不由衷的夸袖逸妈最好心了,是她贴心儿媳妇。从始至终眼睛就没离开她妈妈手中的钱,说着还伸手去掰袖逸妈的手指,抠她妈妈手里的钱。
吴袖逸看妈妈满脸焦急无措,一家五口人,两个出事。袖逸妈关心则乱,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心中忍不住叹气按住吴奶急不可耐得手。
“奶你急什么,总要把话说清楚了。”
她奶不满道:“还说什么呀!你姑姑等着救命呢!”
袖逸妈也要着急:“袖逸别捣乱,我们给你姑姑交了钱,好去看你爸爸。”
吴袖逸当先一步打开门说:“我知道姑姑在哪里,姑姑与我们在一层楼,先去看我姑姑,再去楼上看我爸不迟。”
袖逸妈一听欣然同意,跟在身后的吴奶急的直搓手,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昏暗的走廊,远处闪烁着妇产科的绿色灯牌。
袖逸妈看着灯牌忽然如梦初醒般地停下脚步站定,想起孩子提醒的话,陷入了深思。
片刻,转向心虚的吴奶,定定的看着她,似乎不认识了一般。
吴奶不敢直视袖逸妈,还想抢袖逸妈手里的钱,嗫嚅着:“儿媳妇你就别去了啊,我去就行。”
袖逸妈捏着钱的指甲泛白,吴奶几次都没扯动,不得不抬头看向袖逸妈。
“妈,到底怎么回事?”她声音不可思议的平静。
吴奶还想装傻:“没什么事呀。”
看她还不肯说实话,袖逸妈惨笑了一下,拉起吴袖逸转身就走。
吴奶这才慌了,扑腾一声跪在袖逸妈面前说:“儿媳妇,求你救救王悦。”
看袖逸妈不为所动,她忽然灵机一动抱住袖逸妈的腿说:“袖逸妈你别走,王悦怀的双胞胎,生下来送你一个,你给带,让他管你叫妈妈。我们谁也不说,以后养大了孩子也跟你亲,跟自己生的一样,你不也有儿子了。”
“儿媳妇我求你了!可怜可怜桂山吧,他都三十好几了,连个儿子也没有,他不能再等了!我们吴家不能绝后呀。”
吴袖逸真怕她妈妈又心软,紧紧握住她妈妈的冰冷微微颤抖的手。
袖逸妈用力挣脱吴奶,看向倒地的吴奶冷然道:“绝不绝后那是你们吴家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吴奶脸上挂着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一直逆来顺受的袖逸妈居然胆敢这样对她。
吴奶一骨碌爬起来怒骂:“李婵娟,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不能生,桂山还不能找人替他生了?还要一辈子绝户,耽误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给你留着一丝脸面没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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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要胆敢不给王悦出钱,她和孩子要有个好歹,桂山醒了可饶不了你!”
“你可想好了!他要知道了,非得和你离婚不可!”
袖逸妈咬着嘴唇停下看向吴奶,就在吴奶以为她怕了的时候。
袖逸妈说:“那正好,我也正想和他离婚呢!”
袖逸妈拉着她走路带风,吴袖逸跟着她越走越开心,越走越快。把吴奶的叫嚣远远的丢在身后。
二人一路走到医院门口才停下脚步。
吴袖逸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不禁面露笑容,对袖逸妈说:“妈你可太霸气了,太解气了,我爱你!你早该离开吴桂山了!离开吴家!你放心妈妈,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不用什么儿子!你老了有我孝顺你!”
袖逸妈没回答她,牵着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剧烈,如同一片被无情秋风扫落的树叶。吴袖逸疑惑地抬头,正对上袖逸妈茫然无助的脸,成行的泪水雨似的从眼角滑落。
吴袖逸的笑容顿时没了,确实对早知道后果的她来说是,在吴家多待一刻都是煎熬,迫不及待想要脱离吴家。
但是对甘心情愿为吴家付出十多年的袖逸妈,骤然被人揭破丈夫背叛和婆婆欺瞒,十多年的家再不是家,十多年的亲人再不是亲人。心中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巨震,说是一夕之间翻天覆地也不为过。何况她大病初愈,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残忍。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痛苦的妈妈,只能紧握住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二人就这样站了很久,袖逸妈努力平复自己,怕自己的失态吓到孩子,可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低下头看着懂事的女儿试图对她笑一下,安慰她。
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苦涩的笑还未成型就已消散。
前途未卜,袖逸妈抬头茫茫然的四顾,正值下班时间,市医院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人流不知去向何方。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朵一直依附人的菟丝花,生生折断了根,扯断了蔓,被风扫落在深水中一直一直往下沉。
吴袖逸抬头看着妈妈,生怕她想不开问:“妈妈,你是舍不得他吗?”
袖逸妈对吴奶说要离婚也是一时冲动,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想好,心绪杂乱,本想让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可话到嘴边,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心中一酸,孩子还这么小就要为她担心,在医院照顾她,数次提醒她,她这个做妈妈的可太失败了。
袖逸妈摸着吴袖逸的脸颊又红了眼眶,不忍说些骗孩子的话,可话憋在心里她太难受了,她没有娘家人了,连诉诉苦,商量下的人都找不到,只能对年幼的女儿可以说句心里话了。
“这由不得我,你爸有了新欢迟早也会逼我离婚。你爸和你奶合起伙来骗我,就是为了要儿子。看王悦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心气高,只要她顺利生下儿子,她容不得我。”
“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吴袖逸一僵,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袖逸妈,难道妈妈也嫌弃她是个女孩?会不会把婚变归罪在她身上。
袖逸妈低头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满目疼惜:“是个儿子妈还能放心把你还能留在吴家,你爸你奶喜欢儿子,总好过跟着妈颠沛流离。你现在只能跟着妈,走一步看一步吧……孩子,妈对不起你,苦了你了……”袖逸妈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了,泪水又成串串地落了下来,滴在吴袖逸脸上。
“妈妈你别说了,我不稀罕他们吴家!他们就是有金山银山我也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吴袖逸用力抱住妈妈,把脸拱在她怀里,悄悄用她带点消毒水味的衣襟擦干眼泪,用力嗅了一口,才闷闷的说道:“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万幸,这世间,她还有妈妈,妈妈还有她,她们可以彼此依靠。
夜风有点寒凉,她靠在妈妈身上确很温暖,至少这一刻她想做个什么都不想的小孩。
只要有妈妈在,她就有靠山:“妈,我们去哪里呀?不回病房吗?东西还在病房呢!”
妈妈搂紧了她说:“不回,不要了。妈带你去服装店。”
10. 母女的新生活
半月后。
吴袖逸屁股下坐着一大包未拆包的服装,身体前倾趴在书桌写着暑假作业。
她身后一包包的未拆包的服装,小山一样一直堆到房顶上。只在她所在的角落摆了一张窄窄的弹簧床和一张小茶几改的简陋小书桌。
她和她妈妈半个月来一直住在服装店的库房。
袖逸妈心情一直不好,当着吴袖逸的面还算平静,夜里总偷偷地哭,白天红肿着眼睛,卖货也心不在焉。
吴袖逸每天变着花样地劝解她,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袖逸妈逐渐从极度低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除了吴奶隔三岔五来闹一场,日子还算平静。今天吴奶又来了,出了新花样,报警说妈妈撬了他们吴家保险箱,偷了她家的钱。
吴奶带着警察来了一通的闹腾,可连保险箱密码、里面有多少钱都说不清楚,最后念在她年龄大被警察训了一顿不了了之,闹得服装店一上午没做成生意。
库房没有窗户闷热难耐,每次只有落地风扇摇过来的时候,吴袖逸她才稍稍感到一丝凉意。
袖逸妈送走警员回来,正碰见推自行车带木箱子买冰棒的小贩,顺路给她带了一支小豆冰棍,嘱咐她快吃别化了,吴袖逸放下作业舔着冰棍。
看着妈妈拿着扫把打扫着吴奶砸碎的玻璃柜。
吴袖逸看不过去,三口两口把冰棒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硬塞到妈妈手里给她吃。接过妈妈手里的扫把打扫剩下的垃圾。
袖逸妈禁不住孩子劝,也不想辜负孩子的一片孝心,笑着咬了一口冰棍赶忙提醒:“妈自己弄就行,小心!别被玻璃划伤了脚。”
“没事。”吴袖逸弯下腰用扫把把柜台下面的也掏了一遍,又找出好几片碎玻璃。
袖逸妈数着钱盒子里的钱:“今天没卖多少钱……幸亏前几天生意还不错,我们这周的攒钱目标应该可以达成了,还能剩余出点钱。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
袖逸妈手里有点存款,但是她们没房,总在仓库凑合着也不是个常事,现在夏天还好,冬天库房滴水成冰又不能见明火,根本没法住人。想着攒钱在吴袖逸学校附近买套房,袖逸妈最近看了几处总感觉还不太满意。
而且,眼看下半年服装店又该交租金了,加上二人从吴家搬出来杂七杂八的添置一些杂物,经济上立即显得紧张了。
袖逸妈把钱盒子锁好问:“好久没吃饺子了,要不,妈晚上给你包饺子吃吧,你想吃什么馅的?”
“我要吃猪肉白菜馅!”
袖逸妈被她的馋样逗笑了:“那行,白菜还有几颗不用买了。一会儿你看店,妈去买点肉馅回来给我的袖袖包饺子吃!”
吴袖逸和妈妈住在服装店库房里,做饭很不方便,店里都是服装容易沾染味道,所以没办法做油烟味重的食物,基本不是蒸就是煮,袖逸妈时常觉得亏待孩子,变着方法地想一些新鲜好吃的食物。
吴袖逸也乐于捧场,妈妈大病初愈本该进补,可她简朴惯了,之前有好吃好喝都是先让给吴家的吸血虫,即使离开了吴家一下也改不了这习惯,根本舍不得自己吃,吴袖逸给安排的鸡蛋牛奶的加餐,出了院,袖逸妈就坚决不肯再吃了。也只能她借着嘴馋的理由,让节省的袖逸妈跟着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
吴袖逸对袖逸妈撒娇道:“妈你多买点肉啊。我要吃肉多的!”
吴袖逸谄媚的样子把袖逸妈逗笑了,刮着她鼻子笑她:“行,妈妈的小馋猫想吃肉了!”
傍晚,过了下班点的客流高峰,店里人流稀少,可她们还是舍不得早关门,盼着能多买一单算一单。
袖逸妈看人不多,让她看店自己去买肉。
吴袖逸正低头写作业,忽然店门一响,紧跟着走进一个人来。
吴袖逸抬头招呼客人。
正对上拄着拐的吴桂山。
她立即闭上了嘴,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吴桂山一笑:“怎么了闺女,见了爸爸都不叫一声。”
“我妈不在。”吴袖逸面无表情,吴桂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就没安好心,没好气地不想和他客套。
“这孩子!我来就非得找你妈呀?我就不能看看我宝贝闺女?爸的小财神爷呀?爸对你不好呀?你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什么财不财的,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就是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王悦不给你怀儿子了吗?她知道你来吗?你可小心她一生气带着你们吴家的宝贝根苗跑了。”
吴桂山挂着假笑的脸一滞,片刻才又恢复正常,勉强挤出一丝假笑:“生爸气了?那天是爸爸不对,你看爸给你带什么了?”
吴父拿出一对粉色大花发卡放在柜台上她作业旁边。
“跟爸回家吧,家里还有好多呢。你要还喜欢什么你都说,爸给你买!你回家你妈自然也回家了,你是好孩子,总不想看爸妈离婚吧?”
吴袖逸把柜台上的花扫落到地上:“我不要!我也不回去,我妈去哪我去哪!”
吴桂山再也装不下去慈父,眼睛一瞪,举起巴掌:“哎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欠揍了?”
“我看谁敢打我闺女!我就再给他腿打折一次!”吴袖逸看向站在门前的匆匆赶回的袖逸妈,她左手提着刚买的肉馅,右手抄起门前挂着的拖把杆。
吴桂山也不甘示弱指着袖逸妈鼻子,挥舞着拐杖就要打:“李婵娟,你回来得正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拐带我们吴家血脉,逼婆婆下跪,丈夫生病不闻不问。你真是个绝情绝义的J人。我今天连你一块打!”
吴袖逸跳起来爬上柜台一把扯住吴桂山的后衣领,拉得他失去平衡,靠在柜台上动弹不得:“你敢打我妈,我和你拼了!”
吴袖逸抄起柜台上的算盘就往吴桂山的头上拍。在他增亮的光头上添了几十颗算盘珠子样的红印子。
吴桂山一条腿金鸡独立,又被前后夹击,一时占不到便宜,被弄得好不狼狈。
三人的吵闹声很快惊动了隔壁店铺做生意的几个邻居。
袖逸妈平时为人谦和有礼,深受周围邻居喜欢,大家知道袖逸妈婆婆总来找事,一听到声音不对,立即抄家伙挽袖子。赶了过来帮忙。
吴桂山一看来了好多人,形势对自己不利,灰溜溜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让袖逸妈小心着点!
吴袖逸和妈妈一晚没睡好,知道吴桂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一早,店门刚一开几个五大三粗的地痞就拿着一件被剪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打上了门。
大呼小叫地诋毁袖逸妈店里买的都是次品。
想要买衣服的顾客一看这个阵势都不敢进来买东西了。
袖逸妈无奈想报警,被几个地痞堵在店里出不去,幸亏吴袖逸借着身量小,趁几个人没注意跑出去报了警。
可警察来了,对方又没做什么,实在没办法立案,只能批评教育,不许他们进店骚扰。
几个地痞倒也乖觉,当着警察面乖乖出了门。
可袖逸妈和袖逸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一个顾客,出去一看才知道,几个人守在店门口,见一个人要进店就拉住一番诬蔑,什么次品呀,黑店骗人呀,满嘴污言秽语的喷粪。
新客老客全被他们吓跑了,新客不了解。老客虽然了解,但这帮地痞凶神恶煞似的堵在店门前,谁也进不去。
街坊邻居都是做买卖的人,虽然也想帮忙,但都有一大家子要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地痞无赖。
袖逸妈无奈又去报警,警察来了,地痞就走。
一会儿警察走了他们又来了,搞得警察都无奈了,对袖逸妈说,我们总不能一直给你站岗吧。
如果不是伤人毁物的,有什么质量上的问题你还是自己解决吧,和气生财嘛。
袖逸妈也知道对方说的对,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他们百忙之中能来这么多次已经是够帮忙了,也只能无奈点头。
警察不来,几个地痞更嚣张了,坐在店门连吃带喝,最后围在一起打起了扑克牌。
和她们关系好的商家,也来劝她妈妈,这种小人得罪不得,还是破财免灾吧。
袖逸妈摇了摇头说:“让他们堵着吧,总有累到不想来的时候。”她不愿意屈服于这种地痞,怕是给了钱后患无穷,尝到了甜头还会借故来讹诈。
就这样僵持了两天,一帮地痞第三天一早连床和麻将桌都搬来了,看样子要打持久战。
袖逸妈终于撑不住了,由邻居陪着和地痞谈判,地痞头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两千,保证拿了钱以后再不来了。
袖逸妈不放心怕他们换几个人再来闹事,地痞还拍着胸脯保证这两千以后就算雇佣他们几个当保安了,谁敢闹事他们第一个冲上去,不放心可以签雇佣合同,要有人敢来闹事他们倒赔她两千。
袖逸妈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和几个地痞谈判,如今对方出了条件,她想不同意也不行,只能应允。
可袖逸妈手里没那么多钱,地痞也好说话,答应今天先走,明天约个地方签合同,再请他们哥儿几个吃顿饱饭,就算多跑一趟的谢礼了。
果然不出片刻,霸在店门前喧闹了好几天的地痞,走了个清清静静。
袖逸妈长吁短叹,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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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逸还是觉得还是不稳妥,这种地痞哪有信誉可言,就算弄走了这一波,吴桂山还不定有多少后手等着她们。劝她妈妈不如退了店,她们远远的搬走,最好离开鹤平镇。
可袖逸妈舍不得,她几年的心血全都倾注在这家服装店里,已经养了许多回头客源,周围的商家又都与她关系和睦,而且离吴袖逸学校也近,十分方便,再换地方,相当于暂时失去了经济来源,生意还要重新投资,买房也得推迟。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自己辛苦点倒没事,关键怕耽误了吴袖逸的学业。
吴袖逸好说歹说,袖逸妈才答应考虑一下,二人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快天亮吴袖逸才沉沉睡去,等她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穿好衣服,如平日一般吃了袖逸妈留在桌子上的早点,掀开门帘从仓库到店前才发现是旁边店铺的胖大婶在替她妈妈卖货。
吴袖逸问站在柜台前忙碌的胖大婶:“胖婶,我妈呢?”
胖大婶看到她笑着招呼她:“袖逸吃早饭了吗?你妈说你昨晚没睡好,托我看店让你多睡会。”
吴袖逸一听当即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般这个时间她妈妈都不会出门的。
她抓住胖大婶着急就问:“胖姨,我妈说她去哪里了吗?”
顾客多胖大婶有点记不清楚价格,忙不过来:“你这孩子拉我干什么呀,没看这么多人嘛!我忙着呢,我没听太清楚,她好像说去松鹤大饭店。”
吴袖逸转身就跑,胖大婶在她身后紧招呼她‘你妈让你写作业,不让你乱跑。’可任凭胖大婶怎么喊也没喊住她。
胖大婶抱怨,现在的孩子真不听话!
店里人多也顾上管吴袖逸,只当她贪玩,又转身回去卖货了。
吴袖逸不得不又把徐爷爷和他两个当过兵的儿子请了出来。这次没了车,吴袖逸再急也快不起来了,几人一来一往就耽误了许久,赶到松鹤大饭店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几人一番打听,才得知袖逸妈在二楼包厢包了一桌酒席。
吴袖逸心中默念老天保佑妈妈,倒宁可她破财免灾一切顺利,可就怕吴桂山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还是被她猜中了!
徐爷爷和她怎么都推不开她妈妈定下的包间门。徐爷爷的大儿子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示意三人躲开,他上前一脚把门踢了个粉碎。
里面几个地痞正压着脸上印着几枚巴掌印,嘴角淌血的哭得梨花带雨的袖逸妈在几份合同和欠条上按手印,已经按了几份,还剩最后一份没按。
两个叔叔立即上前把袖逸妈解救了出来,七八个地痞还不甘休,群起而攻之,幸亏两个叔叔当过兵身手了得,可以以一敌三,把地痞打得满地找牙,一看不敌。几人审时度势落荒而逃。
徐爷爷拿着桌上的合同仔细看,发现是一份转让合同,要袖逸妈净身出户把服装店无偿转让给吴桂山,其他还有几份莫须有的欠条。气的徐爷爷直拍桌子,大呼人心不古。
立即叫儿子给在市里的老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彻查一下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吴桂山,看看他管的矿山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人义愤填膺,又安慰袖逸妈安心做买卖,一定要给她做主。
还是徐爷爷的大儿子提出担心袖逸妈带个孩子在明处,吴桂山阴险狡诈在暗,人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劝袖逸妈早想办法。
吴袖逸自然也知道吴桂山的品性,也劝妈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袖逸妈只得含泪同意把店铺转让出去。
可服装店总有地痞闹事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
袖逸妈联系好几个人,可谁都不愿意转包一家有纠纷的店铺。担心牵扯他们,影响生意。本有意向的也都打了退堂鼓,要不就把价格压得非常非常低,低于市场价很多。
搞得袖逸妈一筹莫展。
还是徐爷爷帮忙联系了个人,愿意按稍低于市场价一点转包她店铺和剩下的货物,但是只给一部分现金,剩下的用市郊区两层的门面房抵价。
袖逸妈还在犹豫,而吴袖逸知道虽然现在看市郊区的门面房地处偏僻、人流稀少不算好。比较起来真不如镇中心这家服装店好。
可未来市郊区会规划为市高新区,房价飞涨,再过几年就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而且能离开鹤平镇吴桂山的势力范围,她们还有地方落脚,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地选择了,就劝还在犹豫的妈妈同意下来。
一周后她们签了合同。
袖逸妈满怀不舍地摸着店里亲手建立起的一点一滴,情不自禁的又痛哭了一场。
11. 离婚官司
清晨。
市医院二楼,妇产科病房。
王悦穿着病号服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平日精心装扮的加持,整个人显得苍白又平庸。
吴桂山和吴奶陪在她的病床前听着医生的交代。
“虽然很危险,但是孩子还是保住了,只是病人一氧化碳中毒时间有点长,无法预期未来是否会对胎儿有影响,还需要注意观察,按时产检。另外病人的休息和饮食也要保证好,促进恢复。”
吴奶一听孩子保住了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吴桂山也笑逐颜开,忙着给医生递烟。
医生拒绝说上班时间不可以抽烟,又严肃的对王悦告诫道:“绝对不可以再用布条束腹了,怀孕时候爱美可以,但是不能以胎儿发育和健康为代价,这是基本常识!”
王悦委屈的点点头。
吴奶看医生要走,忙拉住医生问吃什么大人恢复快,对孩子好。把医生说的几样清淡有营养的都点头依次记下。
拿出她熬的鸡汤配的小馄饨给医生看,确定没问题,一勺勺小心翼翼地喂给王悦吃。
王悦吃着吃着忽然眼中含泪,吓得吴桂山埋怨吴奶:“是不是太烫了,小心一点嘛!”
吴奶赶忙试试温度:“不烫呀。”
吴桂山不满,抢过鸡汤馄饨:“哎呀,你年龄大,嘴巴木试不出来,我来喂。”
王悦拦住吴桂山:“姑姑、桂山哥我给咱们家惹事了,矿山停工都是因为我,我还是走吧。我走了,让桂山哥把嫂子找回来。姑姑你放心,我会努力挣钱把两个孩子好好养大的!等他们大了再来吴家认祖归宗!”
说罢王悦捂脸痛哭。
吴奶和吴桂山赶忙劝阻,吴桂山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养着身体,都是那个毒妇找来的调查组害我。”
吴奶也跟着一番污言秽语的诅咒袖逸妈,又问吴桂山:“光听你说停工了,到底是矿山哪里查出问题了,你之前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
王悦也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啊,桂山哥。”
吴桂山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这次主要查的是安全,我光忙着弄账目了。何况就算我提前知道,我也一下变不来几万块的机器啊。”
王悦之前天天跟着吴桂山在矿山跑了解内情,也跟着叹气:“是啊,这可怎么办呀?”
吴奶不了解地问:“还要添什么机器嘛?傅石毅以前不也干得好好的,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让干,他们是不是受了那个J人的撺掇诚心难为你?调查组也不是一直在,他们走了你悄悄干呗!”
吴桂山不耐烦的对吴奶说:“哎呀,矿上的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嘛,我接手的时候看着机器虽然老点,但是用起来还好,以为手续办下来就能开工,谁想到机器这东西不能放,停工这几个月烂完了。一帮龟儿子本来就不服气我,憋着坏的与我作对,我开工就有人举报我。傅石毅这个烂摊子,真是谁接谁倒霉。”
吴奶也跟着发愁,忽然想起什么对吴桂山说:“桂山,你知不知道。昨天李婵娟那个J人把服装店转让了,这可怎么办呀?矿山不能开工,她再不给拿钱,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咱家钱可都压进去了!”
“我早知道了!”吴桂山不耐烦。
王悦垂泪:“要不然我去求嫂子,只要嫂子肯原谅我,不难为桂山哥,让我干什么都行!”
吴桂山按住要挣扎起床的王悦:“这事你别操心了,你快好好养着,别抻着咱儿子。”
吴奶眼睛一亮,拉住王悦的手,惊喜地问:“昨天你们说要找熟人看看性别,难道已经找人看啦?”
王悦羞涩的点点头:“嗯。”
吴奶不敢置信:“都是男孩?”
吴桂山说:“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前面这个看的清楚是男孩。后面挡着看不太清,但医生说双胞胎都是一个性别的几率大点。”
吴奶控制不住喜笑颜开,嘴里反复念着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赶快对王悦说:“桂山说的对,你快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如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什么事有我和桂山呢,我现在去服装店,看他们敢拿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样,凭什么李婵娟不通过桂山这个一家之主,一个人就敢做主转让!她说了不算!”
吴桂山拦住吴奶说:“妈,别去了。”
吴奶着急跺脚:“桂山这事你可不能怂!这服装店本来就该是你的!”
吴桂山解释:“我不是怂,我要的是钱,我要个服装店干什么!她转了不是正好嘛!省得我麻烦了!”
吴奶不解:“服装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好摆布。钱可不一样了,揣在李婵娟兜里,她带钱跑了可怎么办?”
吴桂山一笑:“她想走就能走得了?这鹤平镇是我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她不是想离婚带孩子走吗?孩子在我吴家户头上,想带走没那么容易!”
吴奶和王悦恍然大悟,心领神会地一笑。
——————————
袖逸妈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等了半个月总算得到法院的开庭通知。
这半个月袖逸妈在吴袖逸的建议下也没闲着,请了律师。
她们的钱不足以请太好的律师,而且大部分律师一听说她们与鹤翠矿的新矿长打官司都打了退堂鼓。
有的律师更是直言给给多少钱也不敢接,一度让袖逸妈和吴袖逸非常发愁。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位刚毕业,非常有正义感的肖律师被他们母女两人的坚韧的精神打动,愿意接袖逸妈的离婚官司,总算是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在肖律师的建议下,袖逸妈联系了同情她们母女俩的医护人员,搜集了吴桂山的出轨证据。
还请了护士长、徐爷爷一家,还有一对老街坊母子主动联系袖逸妈要为她做证人。
经过庭下调解无效后,法院今天如期开庭审理吴桂山和袖逸妈的离婚官司。
徐爷爷看着袖逸妈手里的证据,一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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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夸袖逸妈,长进了,办事也周全了。
袖逸妈摸着吴袖逸头,二人相视一笑。早盼着这一天了,她们都期待尽快脱离吴家,开始新生活。
护士长拉着袖逸妈的手说:“婵娟妹子,你放宽心!有我们这么多人帮你做证!你肯定能顺顺利利地带袖袖离开他们家!”
“对,娟姐!我们今天就是来助你一臂之力,打败那个负心汉!”站在袖逸妈另一侧的一个身穿蓝色工人装的年轻小伙子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他单手拄拐,激动的挥舞手臂,身体微微摇晃,一条裤腿从膝盖以下的位置空荡荡的,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他身后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赶忙上前扶住他。年轻小伙子有些羞窘不耐的挣开她的手说:“娘,我没事!不用扶我。”
被拒绝了老妇人也不说话。像只护雏的老母鸡一般张着翅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生怕他摔倒,似乎随时要预备着扶他。
他不好意思的对众人解释道:“我娘总是不放心我,其实我现在走的可稳了,前几天我听说环卫招临时工,我还准备去试试呢。”
徐爷爷点点头鼓励说:“好哇!小伙子自强不息,努力争取就是好样的。
看众人鼓励的眼神,小伙子羞涩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残腿说:“我最近每天都练,虽然我只有一条腿,但是劳动速度一点不比别人慢!”
他身后老妇人慌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扫大街,捡垃圾哪里是你一条腿能干的。天不亮就起来,国道上来往的都是大货车多危险!而且你就一条好腿了,可不敢受寒!你就好好在家待着,有娘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小伙子面子上挂不住,一皱眉冲着老妇人急道:“别人能干,我怎么就不能干!我们家也不能总等着娟姐接济过日子呀!娟姐现在自己都遇上事了。我要是恢复好能挣钱了,我也能帮帮娟姐!”
老妇人被儿子当众揭了短,眼中含泪气呼呼的说道:“以后你们谁我也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
儿子好气又好笑:“娘你都多大年龄了,走两步路都咳嗽气喘,你能有什么办法!”
袖逸妈赶忙扶住老妇人,拦住小伙子打圆场道:“王凯有话好好跟五婶说。她身体不好别让她着急。”
又对愁眉苦脸,两眉间悬针纹深如刀刻的五婶说:“五婶,王凯还年轻,为自己理想努力是好事!我们还是多鼓励他,挣了钱也好孝敬您。”
袖逸妈不劝还好,这一劝五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哭喊道:“怪我啊!王凯他爸爸在矿里出事了,就是老天爷警示我,我就不该再让凯儿接他爸爸的班。我当时就该舍出这张老脸给他托托关系换个岗位,也不至于……可我,可我……我是个有罪的人啊!”
五婶不管不顾地哭喊,羞得王凯满脸通红,打断她道:“娘你快别乱说了!那都是意外。”
“老天爷要降罪惩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千万放过我凯儿。”说着五婶白眼一翻就身体直挺挺的向后萎顿。
12. 离婚官司2
吓得王凯也变了脸色,赶忙过来扶住五婶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带药了吗?”
五婶闭着眼,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这就回家拿!”王凯说着慌忙就要走。
五婶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别去……”
看着五婶痛苦的表情,王凯忽然明白过来,又急又气地埋怨道:“没药了,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告诉您这钱不能省,你就是不肯听,我这就去买!”
五婶紧紧抓着他衣服不放开,王凯以为他妈又老调重弹,说她那套卡脖子少喘气的省钱歪理,气的王凯咆哮:“都什么时候了,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
五婶气若游丝的说:“去买吧。去找王大夫,那里的药便宜点。一定记住是轻工医院,王润起大夫!千万别错了!”五婶紧紧钳住王凯的手摇撼道。
王凯以为五婶终于想通了,点点头让五婶放心。
轻工医院的药确实比别的医院每瓶便宜两分钱,但是离得他家很远,一来一回浪费一天时间,他妈平时去买药,一路不吃不喝更舍得坐车,风尘仆仆地赶一天路,回来都像要小死一场,总要歇上一周才恢复过来。他要替她去买药,她还不让。
不光这些他力所能及的事不让他做,王凯要去工作她也死活不让,二人三五不时的就要因为这事吵一架,吵到最后总是以五婶犯病告终。老人的固执总让王凯即憋气又无奈。
虽然不认同这种省钱方法,但王凯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违逆五婶,让她动气加重病情。
刚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袖逸妈,左右为难道:“娟姐你看马上要开庭了,我这一来一回怕是赶不及了……”
袖逸妈一贯善良,遇事先想别人,赶忙安慰他:“别担心,我来照顾五婶你放心,你快去买药要紧。”
王凯看了看五婶又看了看袖逸妈说道:“行,娟姐,谢谢你。”
又转向五婶:“娘一会我要赶不及回来陪你,你自己上庭别害怕,只要把你那天看到的情况,慢慢说给法官听就行。我们在家都练习过好几次了,你说的很好!”
五婶点点头,虚弱的轻推他一下说:“千万记住,别去其他诊所买,贵。是轻工医院的王润起大夫,那里便宜!切记,切记!”
看王凯点点头答应,五婶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吴袖逸看着有气无力虚弱的五婶,又看了看王凯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趁着袖逸妈不注意追上刚出门的王凯:“叔叔等一等。”
拄着拐疾走的王凯身体猛一晃才停下,把她拉到路边说:“袖袖,你怎么出来了?别乱跑路上车多危险。”
“叔叔,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钱来。”吴袖逸说。
王凯一看吴袖逸手心托着的钱,脸一红推拒道:“不行!不行!替我还给娟姐,这钱我们不能再收了,从我腿受伤到现在娟姐都接济我家好几年了,我们不能再拖累娟姐了。”
吴袖逸拉住王凯的袖子说:“叔叔,我妈说这钱算她借你的,要你到近处的诊所买药,和平街就有一家,别跑轻工医院那么远了。我妈担心耽搁时间长了五奶奶的病情会有变化,要你快去快回。”
王凯接过钱眼中含泪,他悄悄用袖子擦,可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娟姐当做了亲姐姐,把袖袖当成了亲外甥女。他刚一听说袖逸妈的遭遇,就义愤填膺的要去找吴桂山算账,是他娘拼死拦着不让,他知道他娘一贯胆小怕事,也不费口舌解释。她总不可能一直盯着自己,总能让他等到机会。
他娘在家看了他好几天,也没见他闹着再去找吴桂山算账,以为成功说服他放弃了,总算放松了警惕。
早几天她就想去走亲戚,耽误了好几天早就急不可耐,可他娘也不肯一大早就去,硬是等到将近傍晚矿山下班,她才提这个小篮子出了门,临走嘱咐他别乱跑早点睡,她第二天一早就回来。
王凯按讷住激动,连连保证会照顾好自己,把他娘送走。第二天他起了个绝早,去矿山堵吴桂山。
没想到居然在矿区大门口,碰到了他娘。
吓得他赶紧躲起来,以为他娘回来早了,看他没在家,所以来矿山捉堵他,生怕被她发现了。
可是很快他发现不对,他娘面色惊慌,也不东张西望,一路疾走。不像是要找人的样子。
她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被绊了一跤,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要跑,踉跄一下眼看又要摔倒。
他心中一惊顾不上躲藏,上前扶住她:“娘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有我在,你别怕!有什么事跟我说!”
仓皇的五婶还要跑被拉住,这才看清楚是儿子王凯。
她没有看到亲人释然的表情,反而更惊慌,挣脱王凯的手支支吾吾道:“没没,娘没事……”
王凯看五婶神色不对,当即皱眉怒斥道:“你是不是又去找吴桂山要残疾补助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转转,我们快走吧。”五婶几次向后看,急匆匆拉着王凯要走,分明怕有人追她的样子,可三拉两拉也拉不动倔驴似的儿子。
“随便转能转到矿场来?!娘,我们可说好了,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他吴桂山的救济!”
气的五婶打他:“你这孩子,娘说话你怎么不相信,娘说没有,就没有!”
看还拉不动王凯,才放软口气安慰道:“好孩子,快跟娘走吧,娘真是随便走走。刚才我看到,吴桂山和那个妖精似得女秘书光着在……哎呀呀不说了!脏眼睛!总之你快跟娘走。”
王凯被勾起了好奇心:“吴桂山和女秘书怎么了?”
五婶支支吾吾半天王凯才明白过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这才跟着五婶离开矿山往回家走,他还没结婚,不好意思讨论,臊的扯开话题边走边劝五婶:“娘你可千万别再想着找吴桂山要残疾补助,矿上类似我这个情况不是一个两个,你看谁要来补助了?傅石毅在的时候,说破大天他也得认账,可现在矿山不是不归他管了吗……”
五婶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早知道我们也一次性买断,不要傅石毅这每月85块钱。你看李老头两条腿都没有了,坐得家里不能动,还不如你,可也吃喝不愁!算算我们这些年领的钱还没李老头一个零头多,我们就跟白丢了一条腿似的!你还年轻呀!妈心里不好受呀……”
听五婶这么说,王凯心里跟针扎似的疼了一下,二人都不说话了。
二人就这么走着,气氛沉闷。
忽然王凯想起什么,脸上又有了几分喜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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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刚想起来,娟姐不正跟吴桂山打官司呢,我们这不成了现成的人证吗?真是瞌睡给个枕头!只要我们上法庭证明吴桂山出轨,娟姐不是又多了一分胜算吗?”王凯越想越对,他就算找到吴桂山,把他揍一顿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能为娟姐出出气,可还是帮不了娟姐,要是能做人证,才能真正能回报娟姐!
看着王凯满脸喜色,五婶皱了眉头,心里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提这个,慌忙拒绝:“可不敢,可不敢。你是不知道吴桂山现在在矿山内外是一手遮天,让他知道了还能有我们好果子吃?。”
王凯被他妈胆小怕事的样子气得够呛,停了脚步:“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娟姐对我们有恩!你不去,我去!”
五婶冷哼:“你又没见到,你去就是作伪证!”
“那我自己去看!”
眼看着王凯真敢去矿山,五婶在后面气的喊道:“去也白去!他们还能等着让你看!”
“只要我下苦工,我还不信堵不着他们了!”
可惜王凯从早等到晚,东躲西藏地蹲了一天。也没让他如愿堵到野鸳鸯,连吴桂山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他只能又把功夫用在劝五婶上。可无论他软磨硬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五婶就是就不答应,翻来覆去就三个字:“绝不敢!”
气的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起早贪黑地继续去盯梢吴桂山和王悦,吃不好睡不好,没几天就黑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于在一周后沉着脸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
这也让王凯终于松了一口气,感动自己娘能深明大义,又为娟姐能多一分胜算开心。
看着面前可爱善良的袖袖,他心里也惦记着娟姐的官司,略一犹豫才点头收下:“娟姐说的对,是我欠考虑。这钱算我借娟姐的,娟姐对我家的恩德我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我也想亲眼能看到娟姐打赢官司。”
吴袖逸目送王凯走远,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闪神的功夫,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法院门口,再仔细看看车牌号正是吴桂山的普桑,来不及回去,她赶忙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吴桂山和吴奶先走下车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个戴眼镜,穿中山装,腋下夹着资料袋的中年男人。
吴桂山个子高,微微低头问中年男人:“郑律师,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人都找好了吗?这次你可要给我加把劲,绝不能让她带走一分钱!敢跟我提离婚,我要她净身出户!”
郑律师一推眼镜笑道:“吴矿长你既然找到我郑某人,肯定对我已经有所了解了,不是我夸海口,还没有我打不赢的官司。别管阴谋阳谋我只管让你赢就是了!”
吴桂山上前一步拍了拍郑律师的肩膀,满意点头:“对!我就是要赢!今天就看你的了。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吴袖逸听得心里一紧。不知道吴桂山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对付她们。”
还想仔细听听,就见吴桂山余光猛然瞥向她的方向,断喝一声:“谁躲在那!出来!”
吴袖逸一惊,才看到地上的影子泄露了她得行踪,顾不上多想转身就跑。
追过来的吴桂山扑了个空。
吴奶在后面看得清楚,尖锐叫到:“桂山是小白眼狼。别让她跑了,抓住她!”
13. 倒戈
吴桂山步大腿长,还伸着个蒲扇似得大巴掌抓她,本来抓个瘦弱的小孩像玩似得容易。可惜他腿伤初愈,行动还有些迟缓,终究慢了半步,让吴袖逸仗着灵巧跑回了法院休息室。
吴袖逸跑得气喘吁吁,被袖逸妈抱住问:“袖袖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慌里慌张的?”
未等吴袖逸回话,袖逸妈就看见吴桂山带着吴奶和郑律师快步走进来,瞬间明白了过来,把吴袖逸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怒目的吴桂山追进来,眼看袖逸妈这边也是人多势众,也不能继续逞凶。只好悻悻地住了脚步。
紧跟在吴桂山身后的吴奶见到袖逸妈也如见到仇人一般,白眼看人,不屑的撇嘴。对着袖逸妈的方向啐了一口。
看袖逸妈身后的吴袖逸气的跺脚,小声地和吴桂山说道:“唉,可惜了,刚才要能抓住小兔崽子藏起来,我们提什么要求李婵娟敢不答应!”
面无表情的吴桂山从她们面前经过,对吴奶说:“不急,她李婵娟又没生三头六臂还能跳出我的手掌心。”
吴奶点点头。
郑律师弓腰探头跟在吴奶身后,把公文包紧紧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用力还按在包上,似乎生怕别人抢了他包一样的。
肖律师看着郑律师从他面前经过,吃惊地嘀咕道:“他们居然请了黑心郑……”
吴袖逸刚好站在他旁边听到他的低语,拉了拉肖律师的袖子问:“肖叔叔,他打官司很厉害吗?”
肖律师皱着眉摇了摇头:“不是厉害,是他在我们业界风评不好,听说只要当事人出得起钱,他就能昧着良心颠倒黑白,害了好多人。”
袖逸妈听了她们二人的话,也看向郑律师紧夹着公文包的背影。
她们二人正说着,这时休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众人簇拥着年龄有五十来岁的法官从她们两波人中间走过,吴桂山一马当先冲到法官面前,笑得谄媚,递烟搭话。
法官拒绝,反而隔着吴桂山一眼看到了徐爷爷,走到他老人家面前,客气道:“徐老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徐爷爷一笑道:“老赵,帮我侄女打个离婚官司,我来做个证人。你可要秉公办理呀!”
赵法官看了一眼站在徐爷爷身后的袖逸妈,对徐爷爷说:“你还不了解我吗?那是自然。”
吴桂山一看没他插话的份,带着吴奶和律师先进了法庭落座。
袖逸妈等人紧随其后落座。
肖律师紧张地翻着自己的卷宗,一不小心整本卷宗散落在地上,惹得旁边的郑律师“嗤”的一声冷笑,推了推眼镜说道:“哪来的毛头小子自不量力,也不打听打听对手是谁就敢来。当心第一场官司就输,以后可没人敢再找你打官司了。别说我作为前辈不照付你,趁没开庭赶紧放弃,收拾收拾回家。想想你寡妇妈辛苦供出个大学生,你可别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地上的资料不知道为什么,越整理越乱,越整理越多。肖律师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忽然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帮他把打乱顺序的资料整理好。
肖律师抬头正看到帮他捡资料的吴袖逸和袖逸妈。
吴袖逸把整理好的资料递还给肖律师,袖逸妈按住他微颤的手,安慰道:“别紧张,我相信邪不压正。”
肖律师抬起头来,看着袖逸妈温柔中带着坚定的眼神,猛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要学法的初衷,他就是要惩恶扬善,为像他妈妈一般千千万万的弱势群体伸张正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激情和勇气,微笑的点点头说:“我也相信!”
郑律师一看动摇不了肖律师,冷哼了一声:“可笑,油盐不进的生瓜蛋子一个。执迷不悟!等着瞧吧,有你后悔那一天。”
不多时法官宣布开庭,袖逸妈这边的肖律师先向法庭提交了吴桂山出轨的证据,王悦孕检的各种单据,在配偶一栏都有吴桂山的亲笔签名。
吴桂山那边的郑律师也是有备而来,辩称不能因为吴桂山在孕检单的配偶栏签字就认定孩子是他的,吴桂山只是代签。
法官点头,虽然这一点吴桂山有嫌疑。但也确实不能用单方面的物证就认定事实。
袖逸妈这边的肖律师本也没认为这么简单就能认定出轨,提出传唤证人。
按顺序,法官先传唤了作证的护士长,护士长非常同情她们母女,义愤填膺斥责了吴桂山在妻子住院期间不管不顾,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照顾病人,根本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对怀孕的小三倒是无微不至,骨折刚能下床就拄着拐跑前跑后的照顾。
吴桂山的律师辩称,吴桂山只是夫妻关系没有处理好,二人闹别扭做出抛下有病妻子不理智的行为。小三更是无稽之谈,他只是关心未婚先孕的远亲。
法官看吴桂山的眼神中也有了不喜,只不过碍于法官的公正性和专业性,问护士长是否听到过吴桂山承认自己是王悦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护士长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之后强调吴桂山和吴奶对王悦肚子里的孩子超乎寻常亲人的重视,法官思考片刻,还是做出中肯判定,这点证据不能完全成立,只能是保留存疑。
徐爷爷也做了证,证明在帮助袖逸妈出院手续期间,数次见到吴桂山陪着王悦做检查。吴奶还亲口对他炫耀过王悦为他们吴家怀了两个孙子。离了袖逸妈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他们吴家才能后继有人。”
吴桂山的律师立即抗议,说吴奶只不过说得言不由衷的气话,为了刺激离家出走的儿媳归家,并不是实情。
赵法官皱眉斥责他:“如果吴桂山和王悦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关系,为什么要他尽全力保住一个没血缘关系远亲的非婚生子。”
吴桂山的律师被问得哑口无言。
吴袖逸看出赵法官已经有些倾向于吴桂山出轨,袖逸妈这边的众人欢欣鼓舞地与袖逸妈对视。
法官传唤第三个关键性的证人,声称自己亲眼见过吴桂山和王悦偷情的五婶。
吴袖逸怕五婶支撑不住,准备上前帮忙扶她。
忽然发现就在几分钟前还非常虚弱的五婶,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虽然动作还是畏手畏脚,但是一点都没有身体不适该有迟缓。吴袖逸看着不由得一皱眉。
五婶站在证人席上紧抿着嘴唇,一直沉默,法官以为她没听清楚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曹新花,你是否亲眼见到吴桂山与王悦有染?”五婶下意识地看向吴桂山旁边的郑律师,郑律师和五婶几不可查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吴袖逸立即察觉出不对,站起身来想阻止,坐在她旁边的肖律师不明就里,以为她是个孩子坐不住要乱跑。立即按住她不让她乱动。就这一耽误的功夫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低眉顺眼的五婶,忽然抬手指向袖逸妈说:“没见过,都是她李婵娟逼我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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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的话让众人惊讶的哗然。
袖逸妈惊诧地盯着面带愁苦憨厚五婶,几乎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肖律师想阻止五婶继续说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法官敲击法槌维持秩序,问五婶:“原告李婵娟怎么威胁你了,说清楚!”
五婶梗着脖子,声音咕哝着对法官说道:“吴矿长是大好人呀。领导啊,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听信了坏人谗言,诬赖了好人哇。”
法官皱眉答道:“你放心,法庭是公正的、严肃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你只要诚实的回答问题就可以,原告是怎么收买你的?”
袖逸妈嘴唇失了血色许久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哆嗦着问道:“五婶你为什么要撒谎,我什么时候收买你了?”
五婶看着自己脚尖,低头不看袖逸妈。
吴袖逸上前扶住袖逸妈对五婶说道:“五奶奶天理昭昭,你乱说是要遭报应的!”吴袖逸知道五婶迷信,希望在最后关头用她敬畏的神明唤起她得良知。
五婶身体吓得一抖,惊慌地看向吴桂山。
吴桂山身边的郑律师撇着嘴不屑的对五婶说道:“什么报应不报应的,能当饭吃吗?在法庭上我们只讲法律,何况你只要讲该说的,老天对你自然有回报!”郑律师说到‘老天’的时候,故意拖长声,笑着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吴桂山问:“你说是不是呀,吴矿长?”
“是啊~”吴桂山高傲昂着头,双手抱胸洋洋自得地哼一声回道。
五婶得到吴桂山的保证,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对,法庭只讲法律!”
五婶瞥了一眼袖逸妈方向,并没敢与袖逸妈对视。背书似的说道:“她自己多疑、嫉妒王悦有能力。埋怨吴矿长不让她插手矿山的事。她仗着自己矿长夫人的身份平时在矿山张扬跋扈还不满足,拿钱收买好多人为她办事。也给我了一些小钱,让我平时盯着矿长和王悦,有情况就随时告诉她。”
“我当时也是一时贪心,看没什么影响就收下了!”五婶捶胸顿足。
“没想到前几天李婵娟忽然又找到我,给我带了二百块钱逼我留下,让我法庭上指认吴矿长和王悦有私情,她还威胁我如果不按她说的办,就要我把这些年拿她的钱尽数还给她,可钱我都用来生活了,哪有钱还她,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虽然拿了钱,但是她走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吴矿长是好人,不能再跟着她给矿长泼脏水。”
老五婶一番话落地,杀伤力是着实不小,如果是吴桂山找来的证人,双方各为其主,互有说词自然正常,一来一往哪怕打个平手呢,可这是袖逸妈这边的关键性证人,当堂翻供无异于把袖逸妈做的所有努力都全盘推翻了。
而且涉嫌找人作伪证,这本身也是犯罪,对袖逸妈非常不利。如果要坐实了,别说离婚官司打不赢,袖逸妈怕是也得坐牢罚款脱层皮,可见吴桂山心之险恶。
法官问袖逸妈:“你是否给过曹新花钱物让她为你做证。作伪证可是犯法的!”
肖律师本也是没多少实战经验,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应对。急的把记录的本子翻得哗哗作响。
袖逸妈张嘴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最不擅长做口舌之争。
她确实最近给过五婶一些钱物,可那都是在五婶要主动为她作证之前。半天没有说出一句有力的反驳,只咕哝出一句:“我没有……”
14. 颠倒黑白
五婶指向徐爷爷和护士长他们坐的方向:“你就是拿钱收买我还不承认。不光收买我,他们也是李婵娟撒大钱收买来了。”
徐爷爷皱了眉头,护士长是个急性子,平白被人污蔑。一时激愤顾不上保持肃静的法庭秩序,站起来呵斥五婶乱说话也不怕丧了良心。
看着刚才还与她有说有笑的众人,骤然对她横眉冷对五婶心里也不好受,脸上火辣辣的。
可郑律师说了,只要她帮着作证打赢官司,吴矿长就继续按月给王凯开残疾补助。还说只要她在法庭上讲得好,吴矿长高兴了,除了每月的残疾补助,还会多奖励她一笔钱。足够给王凯娶个媳妇。五婶太需要这笔钱了,她不能让儿子起早贪黑地去扫大街。
五婶为了儿子未来过的更好,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话,而且袖逸妈和袖逸妈找来的这些人,她们那个日子过的不比她过得好,也让她们损失不了什么,最多以后她们不理她了,不理就不理,谁也少不了块肉。
何况她们不是心善吗?全当最后帮帮她!
想到这里她心又硬了起来,她说话自有一套不紧不慢的气人,和护士长的一递一句地吵了起来。害得护士长差点被赶出法庭。
吴袖逸不能看着己方乱了阵脚,急得站起来询问法官是否可以代替妈妈发言,得到法官同意后,打断五婶的话问道:“五婶你说我妈用钱雇你看着吴桂山和王悦,可据我所知你既不是在矿山工作,你家与吴家离也很远,你去哪里盯着吴桂山他们?别告诉我你每天是在路上盯着他们。”
五婶一噎,这点她还真没想过,没奈何梗着脖子回答道:“我就是在路上盯着他们不行吗?!”
“吴桂山出入矿山都坐车,你的两条腿要跟四个轮子比赛?还是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五婶被堵得没话说,不知道如何应对,但是当着众人面又不好问郑律师要对策。
只好用眼睛看向郑律师和吴桂山,希望对方能给她点启发。可郑律师低下了头避开她的视线,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吴桂山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五婶瑟缩一下。吴桂山在她心中,那就是老天爷一样的人物。喜能让她生,怒能让她死。
她生怕吴矿长一生气答应给儿子的残疾补助要变卦。着急忙慌就开口补救,为吴桂山向法官解释道:“领导啊!吴矿长真是好人啊!你相信我,真的!他还答应给我儿子安排了残疾补助呢,他能是坏人吗?领导你千万别冤枉了好人,李婵娟才是坏人啊!”五婶语无伦次的说道,完全没注意到已经把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忽然从法庭大门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喝声:“娘!”众人都顺着声音看向法庭门口。王凯风尘仆仆地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药袋赶来回来,正看到这一幕。
他是千千万万没想到,他娘能为虎作伥,能害自己家的恩人。又急又气,两眼赤红,攥着拳,嘴唇紧抿,后牙几乎要咬碎。
五婶被王凯这副想杀人的神情,吓得软倒在地上,她不明白,明明已经支开了王凯,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儿子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她不愿意让儿子知道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怕儿子冲动要坏事。
果然王凯如她所料,扔了药袋。大喝一声扑向吴桂山:“吴桂山你这个畜生,我让你怂恿我娘!我跟你拼了!”王凯没办法面对自己娘的忘恩负义,只能把一腔怒火倾泻在罪魁祸首身上。
吴桂山身强体壮,一时不察被王凯用拐杖抡了一下,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手臂破了油皮,坐在他旁边的郑律师就没那么幸运了,吴桂山躲开,郑律师一个孱弱的文化人就没那么灵活了,面门中间正好挨了一拐杖,眼镜也碎了,鼻血流成了长河。
他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血顺着他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在他面前的卷宗上。吴桂山那是平白吃亏的人,捂着胳膊一脚把王凯踹了个仰面朝天,他还不解气,对着王凯拳打脚踢。
五婶护子心切,扑上来抱着王凯,挨了吴桂山的无数拳脚。吴桂山可不是尊老爱幼的人,对五婶也是照打不误。
法庭上乱作一团,等几个法警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五婶已经被吴桂山打的不省人事了,王凯也伤痕累累。
五婶被人用担架抬了出去。王凯被法警以扰乱法庭秩序,强制带了出去。
吴桂山还骂骂咧咧地不满意,叫嚣着要让王凯在鹤平镇消失。被法官呵斥了几句才收敛一些。
众人看着五婶和王凯的遭遇,都沉默了,不知该怨五婶自作自受,还是说些什么好。袖逸妈想追出去看看,又被面色凝重的吴袖逸拉住:“妈妈别去了,法警不会看着他们受伤不管,他们会找医生给她治疗。先看看法官怎么说吧。”
坐在旁边的肖律师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打心底觉得小姑娘遇事太沉着冷静了,简直聪明的不像个孩子。
果然法官经过了一番沉思后宣布,对吴桂山出轨不予采信的判定。
袖逸妈的律师很失望,还想辩驳,法官敲下来休庭锤。
对着这个结果,吴袖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本来在法律上要界定出轨就非常困难,一般是谁主张谁举证,最可靠的证据就是悔过书,可吴桂山根本不可能对背叛家庭有任何悔意,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挽回,所以袖逸妈自然找不出来。
只能收集一些其他就物证和人证,但效用就稍差,如今又出了这样的意外状况,把袖逸妈一方的律师都搞得措手不及,吴袖逸一番努力也只能洗清袖逸妈收买人作伪证的嫌疑,把两方局势重新拉回平衡,但期望法官判吴桂山出轨就太过困难了。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民用的亲子鉴定,想要界定孩子的亲缘关系都费力,更别说还在肚子里的胎儿。如果要有亲子鉴定,他说什么也无法抵赖。
本觉得十分有把握的官司,忽然出了变故,袖逸妈这边人人垂头丧气,而吴奶和吴桂山则是趾高气扬,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
郑律师脸已经肿得像一颗青红交错的猪头。他怀疑自己鼻梁骨可能折了,剧痛难忍,眼花头昏。颇想立即请求休庭去看医生,但是看吴桂山面色不善的样子,只能强忍着继续。
他走过来努力调配着骤然不服管束的唇舌,嘟嘟喃喃对袖逸妈说:“我的当事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说这场官司你打不赢。虽然他承包了矿山,但是他只有经营权,没有转让权,现在矿山还没有盈利,所以你什么也分不走。他手里没有钱,房子和车子都在其母亲名下,只有你出让服装店的钱可以分。你要是识趣,他就给你两个选择,你要孩子,就把卖服装店的钱全部补偿给我的当事人吴桂山,如果你不要孩子,最起码也要分他一半他才肯和你离婚。”
徐爷爷等人听了几乎气炸,想不到世间还有人如此厚颜无耻,袖逸妈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照顾家庭,几年下来青春耗了大半,身体也熬垮了,不补偿居然还要分女人手里这点背井离乡的救命钱。
完全不管孤儿寡母的身无分文要怎么生活。
气的大骂吴桂山做梦也别想。
郑律师不以为意,这种失败者的垂死挣扎他见多了。想如平时一样耻笑一下,嘴角刚一扯疼得他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只能悻悻地丢下一句让袖逸妈考虑,转身回了吴桂山身边。
袖逸妈的肖律师支支吾吾的对袖逸妈说,确实情形不乐观,现在你们婚姻里可以分的财产只有你手里的钱和孩子。
他建议袖逸妈可以撤诉再等等,你可以等,但小三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着急,而且如果这期间矿山开始盈利了,对你更有好处,你能分到更多的钱。如果不愿意等,建议还是不要孩子,对方掌握着还留在家乡的优势,一般超过二岁的孩子基本不会判给居无定所,准备背井离乡的人。如果硬要争孩子,肯定会被对方要挟。
徐爷爷等人也都面色凝重的沉默了,摆在袖逸妈面前的路并不好走,这种重大的人生选择谁都没办法为袖逸妈做出建议,只能看她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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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气氛很沉闷,众人等待她的选择。
袖逸妈轻叹了口气,看向肖律师:“辛苦你了小肖,钱没有了可以再挣,无论如何我要袖逸跟我。”袖逸妈的声音还是如平日一般温温柔柔,如同一个不经世事、不撑风雨的小家碧玉,可她的选择还是让众人不由对一个母亲的勇敢和坚强肃然起敬。
袖逸妈对着泪流满面的吴袖逸伸出手,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说:“别怕,有妈妈在。”
“妈妈,我一定是为你回来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我都不怕!”
袖逸妈虽然不解,但还是欣慰的一笑。
有些话她没有说,虽然她对这段婚姻失望透顶,但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和吴桂山成婚,因为这个孩子她不能丢弃,这是她的全部。
袖逸妈站起身来似乎还想说什么,忽然扶着头,身体一晃,一头栽向地面晕倒了。
吴袖逸吓得脸都变色了。
妈妈本就是大病初愈应该静养,可接连离婚、卖店致使她心情起伏无暇修养。又赶上她生性节俭,骤然失了经济来源,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生怕委屈了孩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吴袖逸怎么劝都不行。生生透支了刚恢复一点的身体。
可恶的吴桂山还要剥夺她妈妈仅有的一点底气和依仗。
她慌忙上前一步吃力的扶住向前栽倒的妈妈,众人帮她扶起面如金纸一样的袖逸妈坐在凳子上,好半天她才缓过来。
袖逸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着吴袖逸惊恐担心的小脸,虚弱的劝慰她:“别害怕,妈妈没事。”
吴袖逸下定决心,妈妈的钱绝对不能让吴桂山白白夺走!
吴袖逸擦干眼泪,对她妈妈说,妈妈我跟你走,但是你的钱也不能这样白白便宜吴桂山,你这样……吴袖逸对她妈妈附耳商量道。
“你选择先不要我,先和他把婚离了。腿在我身上,他们拦不住我,我偷了户口本就和你走。”
袖逸妈听罢,当即拒绝:“不可以,不可以,太危险了。”
吴袖逸撒娇:“妈妈你听我的,我可不想再没肉吃!”
这么说吴袖逸还是很有把握的,上辈子吴家不肯让她上高中,压着户口本无法报名,最终就是她偷了吴奶小心收藏的户口本报的名。
既然上辈子她可以,这辈子她重来一次应该更轻车熟路!
她不能眼看着妈妈半辈子辛苦挣来的钱白白便宜了吴家,至少母女二人还留下一半生活费,她可不想让妈妈再省吃俭用,熬得油尽灯枯!她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更多磨难了!
徐爷爷的大儿子,一直在一旁静静听她们谈话的,忽然对袖逸妈说:“我看袖逸说的可行,你好好考虑一下。而且我还有个好办法,另外一半钱也用不着给他们,他们一分都别想分走你的!你只要给以孩子名义去银行存个死期的理财存折,到孩子十八岁才可以亲自取出。是新出的活动,银行还没有对外宣传。让他们看得到,摸不到,多好!”
吴袖逸眼前一亮,这个办法简直绝了!
光想想吴桂山、吴奶和王悦三人空欢喜一场,她就觉得身心舒畅。吴袖逸简直对着个出主意的徐叔叔产生了无法言说的好感和敬佩!这要是她爸爸该多好!真可惜她没这个福气。
袖逸妈虽然还是觉得不安全很不愿意,但是还是禁不住女儿和众人的游说。
吴桂山和吴奶都十分意外,能看出没得到全部的钱十分失望。但拿到存折还是如得到了矿山开工的定心丸一般。
吴奶和吴桂山检查再三,虽然看出存折是用吴袖逸名字开的,但是人在她们手里,想让她跟着把钱取出来,难道还难吗?自然也没有多怀疑。
吴袖逸拿过离婚判决书看了又看,妈妈终于能脱离火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明知道是作假,袖逸妈还是万般不舍,心里如刀割一般,眼泪扑簌簌的止都止不住,拉着吴袖逸不肯放开。
15. 克男丁
吴桂山验清楚了存折,过来领吴袖逸。
这时袖逸妈才想到如今服装店也没了,她居无定所,如何才能联系到女儿,当着吴桂山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后悔自己为何不早问清楚。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逼得一个本该天真的孩子如此早熟,甚至要反过来照顾她。
吴袖逸看她妈妈着急,甩开吴桂山的手。
袖逸妈摸着吴袖逸的脸才找回一丝安全感:“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你跟了他,他们势必不让我再见你,可如果你需要我,可要去哪里找我?”
吴桂山不满分开她们道:“她是我吴家的人,不用你多事!”
他瞪着眼睛恐吓吴袖逸:“你敢见她,我的打断你腿!回家!”
吴袖逸细胳膊、细腿被人高马大的吴桂山拉的踉踉跄跄,对身后袖逸妈喊道:“妈妈,我想你的时候,就看看窗外最最圆的月亮!”
这是她和妈妈都懂的暗语,她和妈妈每到月中都要一起赏月。
这是吴家其他人所不屑的,自然而然成了母女的秘密。
吴桂山、吴奶和吴袖逸三人坐上了车,吴奶一路对吴袖逸冷嘲热讽,絮絮叨叨。
什么赔钱货、挑唆父母离婚就想当个拖油瓶、胳膊肘往外拐、活该她热脸贴了冷屁股没人要、Ji人生的小Bi子、忤逆子、坏良心……骂了一个小时都没重样,还让吴桂山回了家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吴袖逸知道知道厉害。
上辈子她确实没敢这么明着得罪过吴家人,但为了自己妈妈得罪他们她不后悔!
吴桂山板着脸听了一路也没插话,直到家,才出手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一路提回二楼她的房间,指着摔在地上的吴袖逸说:“我现在忙顾不上跟你算账,给我滚回房间!不许你出来!”
吴奶不满意他如此轻轻放过吴袖逸,还要说什么拱火。
吴桂山不耐烦的一挥手:“我没时间管这屁事,她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现在得先去签合同定矿山需要的设备。晚点抽时间我们带她去把钱取出来。”
虽然吴桂山的硬刀子没对她使,但吴奶的软刀子也不好受,吴袖逸被锁在她房间里三天,每天只给一小碗稀得能看见碗底的稀饭。
上一世也是,只要吴奶对她稍有不满,就关她紧闭,罚她不许吃饭。吴袖逸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如何应对,大喊大叫、哭闹、求饶只会无谓的消耗体力,她一般都会静静的等待。
正常吴奶也不会一直关着她,基本到三天都会放她出去,虽然放她出来不意味着管她饭,但是只要自由吴袖逸总能想到办法找点食物果腹。
吴袖逸又饥又渴,为了保存体力,非必要的活动一律避免,这几天都躺在床上不动,扳着手指头数到第三天。
果然到下午房门传来钥匙哗啦开锁的声音,吴袖逸慢慢坐起身来,准备一会等开门的人走了,她就下楼转转找东西先填饱肚子,再找机会去拿户口本。
正想着红姨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吴袖逸诧异的和她四目相对,一眼看到托盘上清汤寡水的那碗稀饭,只不过今日的稀饭旁比前三日多了一小块馒头和一块糖。
顿时有些困惑不解,难道吴奶良心发现,放她出去之前还提供一餐?
吴袖逸伸手要拿馒头,被红姨拦住说:“先别吃馒头,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馒头太干,直接吃到我这个年龄要闹胃病的,先喝点稀粥润润肠胃。”
吴袖逸满不在乎说:“没事,我这胃口好,就是吃块石头也能消化了。”
自从袖逸妈走了,家里这些家务活全都成了红姨的,天天累的腰酸背痛,从天亮干到天黑,没有一会儿能放松的时候,这才体会袖逸妈的好和不易。
累还不是让她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现在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了,以前还能和吴奶家长里短地聊聊天。
现在吴奶对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横眉冷眼地颐指气使,活像难伺候的太后老佛爷,无论她怎么尽心尽意的干也无法让吴奶满意,还成天嚷着要换人!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清楚怎么越干越不能让吴奶满意。
吴袖逸最清楚吴奶的脾气,自然清楚怎么回事。雇佣红姐以前她妈妈出钱,吴奶免费霸着人用自然舒心痛快,现在她自己掏腰包,那感觉肯定和以前不一样。吴奶变着法的给红姐找活干,那架势就恨不得一根长舌能变成鞭子把红姐抽成陀螺。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经常聊聊天,吴袖逸知道红姨家里需要钱,舍不得这份工钱,按她对吴家人的了解,出主意帮了红姨一两次,虽然不能让她像以前那么轻松舒服,但至少可以留在吴家继续工作,由此二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近。
吴袖逸的童稚狂言把红姨逗笑了,知道她是饿狠了。
“谁小小年龄就胃口不好,不都是不注意保护年龄大了才闹胃病。我小时候也胃口好,吃得白白胖胖,乳名就叫胖妞。后来有段时间我经常吃不饱饭了,饿的难受,碰到吃的我就使劲吃,不吃到撑得难受不会罢休,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不到一年就落下了病。直到现在稍微多吃点就胃疼消化不了。”红姨用手习惯性地揉着胃口。
吴袖逸好奇:“为什么忽然吃不饱了?家里闹灾了?”能让孩子吃胖的家庭肯定不会太差,如果没有特殊变故,不会忽然吃不饱饭。
红姨敛了笑容才说:“家里添了个弟弟。”
“为什么添了弟弟你就吃不饱?粮食不够吃吗?”吴袖逸皱眉不解。
“够,是我奶奶不让,硬要把细粮留给弟弟,说男孩子从小就要多吃才能长高个,成人了还要娶媳妇费钱,所以都要给我弟弟攒着,全家除了给我妈留一份细粮下奶喂弟弟。其他人都要吃粗粮,我吃不惯,我吃了拉不出,成天哭。”
“我妈总听我哭,哪能忍心啊,就自己不吃偷着给我留,让我趁奶奶不在的时候就赶快过去吃。
有次正好被我奶奶逮住把我狠狠打了一顿,我也没出息嚎了一晚上,我妈就跟抹了一晚上眼泪。
就这样,我妈整个月子都伴着眼泪过来的,月子也没做好,奶更不够。饿得我弟弟哇哇哭。我奶恐怕也想不到是她的决定,最终导致我弟弟吃不饱的吧,那时候我可恨他们,恨我弟弟,恨我奶奶,我弟弟和我一样吃不饱我才高兴。”
原来红姨和她的经历还颇有几分类似,难怪最近感觉红姨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这还真不是她的错觉。
眼看吴袖逸三口并作两口把粥要喝完了,她才回神,立即拦住她说:“哎呀,剩一点啊,把馒头泡软了再吃。”
说着红姨拿起托盘中的馒头一块块撕碎泡进粥中。
红姨物伤其类同情她,吴袖逸也领红姨的好意,由着她帮自己。
红姨一边泡馒头一边压低声音劝她道:“你妈现在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多顺着点你奶奶,别随着性子和她拧着干。
你还小呢,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这家里你总得靠着个人,你奶奶总还是亲奶奶,哄她高兴了,她多少照顾你一些。就算有了弟弟,你也不至于日子太难熬。你是聪明孩子,但许多事还得靠大人。”
红姨这个人,也不能说是个坏人,平时待人接物,对别人该有的善意她一点不少,只不过她懂得趋炎附势,与自己利益相悖的时候,选择屈服于势力大的一方让自己过得更舒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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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算错,只能说人性使然。
吴袖逸知道红姨确实是为她好,但是她还真是不敢苟同。
她不是不能哄吴奶,但是与什么人接触就得投其所好,按其指挥行事,时间长了难免会受影响,吴袖逸真不愿意受他们恶习沾染。做个慕强随势、不分善恶、随波逐流的人。
她真做不到。
或许别人有更巧妙的办法,但吴袖逸自问不是清莲,做不到出淤泥不染。
这就是她和红姨的最大不同,她上一世今生从没有屈服过,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家。只能转移话题。
“那你现在恨你奶奶和弟弟吗?”
红姨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问,大方的一挥手笑道:“嗨~都什么年头的事了,早不恨了。”
“何况遇到困难,关键时候还得是家里人才可靠。
前年我偷偷拿了一笔私房钱帮我娘家弟弟的新宅基地盖房,我那男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跟我大闹一场非要我把钱要回来。
我不同意他就疯头疯脑的像变了个人,家里家外的活都撂挑子不干不说,还喝了酒就往死里打我,他也不想想就他种地能攒下几个,还不是我起早贪黑做苦工挣得辛苦钱,我挣得凭什么不让我接济家人。
我一气之下要和他离婚,可我爹居然不同意,还说我要敢离婚就跟我断绝关系,还在家里放话,让我死外面都不许回家,我手里那时候租房的钱都没有,可把我愁坏了。
幸亏我弟弟背着我爸把我接回家,让我一人偷偷住在老宅子,我才有地方落脚,不至于流落街头。
红姨幸福的笑了,仿佛想到什么开心事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啊,一家人本来就是互相帮衬。我当姐姐的也不能不出力,我这两年一直挣钱给他攒钱翻盖老宅基地的房子娶媳妇。前几天听他来信说,两边的房子都盖起来了。
村里已经有媒人给他说了个邻庄姓赵家的姑娘,今年二十五了。女方要彩礼、三金和四大件,我算了算还要小两千块,我这个姐姐趁着还能干得动,再加把儿力气给他贴补上,也算对得起他了!”
红姨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是她自己要结婚一般,只说到两千的时候皱着眉用力按了一下胃,不知是胃疼还是心疼两千钱。
吴袖逸试探着问:“新宅你爸妈住,老宅你弟弟结婚住,那你以后回去要住哪里?”
红姨一愣似乎也没想这个问题,紧接着又释然了:“我是他姐,他还能不管我?总有我住的地方。”红姨脸上洋溢着希冀幸福的光彩,仿佛已经回家过上弟弟弟媳供养她到老的生活。
吴袖逸还想侧面提醒她几句,红姨捧起碗打断吴袖逸说:“快吃吧,一会我还得去给王悦炖鸡汤。”红姨以前管王悦叫袖袖姑,自从家里变了天,她也立即换了称呼。
吴袖逸看红姨不愿意再谈下去,就一边准备接碗一边说道:“嗯行,一会我奶睡午觉,我也出去转转,闷了三天身体都僵了。”
捧着碗的红姨困惑道:“你奶奶,没说让你出去呀?”
红姨正说着没防备一根拐杖劈手打来,把她手上的碗打翻在地上。
吴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成了精的老猫似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红姨看到吴奶阴沉的老脸吓得一抖,不知道和吴袖逸的对话被吴奶听到多少,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吴奶阴鸷的三角眼睛看着吴袖逸,对红姨说:“一个女孩子吃块糖甜甜嘴就行了,别吃太多。王悦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说她虽然招财但是克男丁。她旺了,我吴家的根苗就要弱的。她弱了,我们吴家的根苗才旺!”
16. 吴家惊魂
红姨头都不敢抬,连答着:“是是是。”
慌里慌张地拿起托盘上的小冰糖放进吴袖逸嘴里,用手把碎瓷片和泡了稀粥的馒头捧起来放进托盘。锁上门跟着吴奶出去了。
吴袖逸这才知道为何吴奶这次对她这么狠,到三天还不肯放她出去,原来是王悦的主意。上一世吴家人再怎么不重视她,也看着她能给带财的份上,不至于想至她于死地。
看样子以后她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了!
吴袖逸忽然意识到,她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她重生归来,蝴蝶效应一般,所以事情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不能再拘泥于原来的种种。
恐怕在王悦眼里她已经再不是那个容易摆布的虚荣少女,而是已经把她当成了劲敌对待。
吴家人的没底线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她也必须要重新计划才行。
她余光发现床下一小块馒头,可能是红姨偷偷留下的。放进嘴里,小麦粉发酵后的味道让她贪婪的还想寻找更多,这些根本不足以补充她严重缺失的能量,然而只有这么多了。
她半睡半醒间又熬过一天,再睁开眼已经是晚上,窗外一轮皎洁的圆月。营养跟不上,她思维也迟钝了,看到月亮才意识到已经是月中了,已经到了和妈妈约定的时间。
她忍着头晕眼花打开窗爬到窗外的露台上,隔着缝隙,一次次地向外看,后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
她从期待到焦急,不知道妈妈那天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吴家这招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刑法,就是旨在让她不知不觉间,逐渐失去抵抗能力,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她再想跑都没那个力气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又饿又虚弱,闭着眼睛,忽然感觉一束光从她眼前一闪即逝,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看到黑暗的树影下站着一个人,她一眼认出那身影是她妈妈。
见到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激动地想哭,然而身体缺乏水分,连泪水都成了奢侈。
她多想现在就跳下二楼和她妈妈立刻离开,然而她连多站一会的力气都没有。
袖逸妈在楼下看楼上更清楚,她捂着嘴不敢置信的差点惊叫出声,吴袖逸嘴唇干燥爆皮,小圆脸也在短短的三四天已经饿得脱了像,袖逸妈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水,收也收不住。
吴袖逸看她妈妈一副痛心万分,完全失了分寸的样子。急忙站起来挥手示意,强打精神安慰她,示意自己没事。
袖逸妈虽然还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但总算知道这不是情感泛滥的时候。
袖逸妈示意她悄悄下楼,以前她们母女二人有什么私密话都是这样交流的,可现在房门紧锁,她做不到。
二人想说话又隔得太远,就在袖逸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吴袖逸忽然灵机一动,拿起她的玩具小竹筐用头绳一根根接在一起放到楼下。
袖逸妈急忙写下一段话,把随身装的食物都卷在一个布包,放进小竹筐里。
吴袖逸扯着头绳缓缓向上拉,坠着小竹筐摇摇晃晃,吴袖逸拉的小心翼翼,眼看胜利在望,还有一臂距离。
忽然竹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扯了几次都无法拉动,小竹筐撞在墙壁上,发出乓乓的撞击声。
吴奶的房间正在她楼下,她还能听到吴奶睡不安稳的咳嗽声。
吴袖逸忍着身体不适不敢再硬拉,探出头看是露台的装饰物卡住小竹筐,她不得不再把竹筐向下放。
忽然,一阵疾风吹过,小竹筐摇摇晃晃不平稳,被装饰物一勾倾斜,吴袖逸拯救不及,筐子重重的撞在吴奶卧室的玻璃上,小竹筐里的布包也掉了下去。
吴奶一楼的房间的灯立即亮了起来,吴奶大声喊有小偷,招呼着红姨去查看。
袖逸妈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她本不擅长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心理素质不行,想去拿回掉在台阶上的小包,又怕被发现迟疑了一下。
就这一耽误,披着衣服的红姨已经走了出来。袖逸妈急忙隐蔽在树后草丛中,红姨刚从明亮环境中出来眯着眼睛好一会在适应黑暗,她左右看了一圈,又抬头向上看,吴袖逸早把小竹筐拉了回去,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转身回屋,脚下被硌了一下。
红姨低头捡起小包,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院子,忽然注意到袖逸妈没藏好的脚。
她刚要大喊。
吴袖逸艰难地站起来让她消瘦的脸,可以让红姨清晰地看到。
吴袖逸对她拜了拜,细瘦的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做了“嘘”的动作。吴袖逸在赌红姨会同情她。
让红姨放自己走不可能,但是这种举手之劳的事,对她不会有任何损害,红姨还是有可能帮她的!
吴袖逸不敢让袖逸妈被吴家人发现,她这个吴家的亲孙女她们都舍得这样迫害,袖逸妈这个前媳妇,就更危险了。
袖逸妈也发现自己暴露了,慌忙抽回脚,她捂着嘴,泪水把裤子都打湿了,她恨自己不小心,怕连累女儿,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吴奶隔着窗户问:“有人吗?”
红姨定定看着吴袖逸消瘦的脸,半天才收回视线,回答:“可能是猫。”
吴奶不放心:“你还是喊桂山过来看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别再进了贼。”
红姐答应着走了回去,袖逸妈不敢久留,一步三回头地从后门走了。
吴袖逸恋恋不舍的目送袖逸妈,直到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穿着白背心挺着啤酒肚的吴桂山草草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无果,打了个呵欠,又去睡了。
整个吴宅又恢复了平静。
四野俱静,吴袖逸的感官也敏锐到极致,门外有很轻的一串脚步声响,只停留了一瞬,门缝塞进一个东西,脚步声又走远了。
她疑惑的摸到门边,惊喜地发现居然是她妈妈给她的小布包。
她打开布包里面放着几块夹心饼干,她三下两下塞到嘴里,打开最下面的还有些湿意的纸条对着月光看。
‘已购得明天十点的火车票,九点火车站北门钟楼下见。’
吴袖逸一口吞下纸条,一晚上她干干歇歇,用牙齿和指甲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接在一起,决定第二天一早等吴桂山一去矿山,红姨去买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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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段她就逃跑。
户口本她实在没机会去偷了,只能先逃出吴家,留着青山在,再走一步说一步吧。
总算做完了,她把编好的绳子拴在露台上,绳子盘好外面用花盆遮住。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一早,天蒙蒙亮,吴桂山已经在楼下院子里热车了,普桑的发动机发出特有的轰鸣声。吴奶也穿戴整齐坐进了他车里,似乎也要和吴桂山一起出去。
吴袖逸高兴万分,想不到今天如此顺利,吴奶不在家更好,刚好可以偷户口本!只要等红姨也出门她就可以跑了!真是天助她也!
她还没高兴太久,就听见她卧室的门响,红姨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瓶冰牛奶和一个小面包走进来,让她吃了赶快下楼和吴奶一起去银行取钱。
吴袖逸骤然被打乱计划,哪有心思喝牛奶吃面包。心里急得要命,虽然极其不情愿去,但有吴桂山和吴奶二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
只能安慰自己见机行事了。
下楼路过吴奶卧室,吴奶卧室旁边是卫生间。是吴奶为了晚上起夜方便特意选的。
她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拧开手中冰凉的牛奶瓶一饮而尽。
红姨把她送到楼下就去买菜了。
吴桂山刚启动车子,吴袖逸就捂着肚子对车里吴奶说:“奶,我肚子疼,想上厕所。”话音刚落,她真是觉得肚子一阵阵拧着疼,脸色惨白惨白的都不需要装了,肚子里还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响。
吴奶气的破口大骂。
吴袖逸踢座位大喊:“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吴桂山怕弄脏了车,赶忙停下车挥挥手:“快去快去,去楼下的厕所,我赶时间!”
吴袖逸不等他们反应一溜烟跑回了房间,冲到吴奶房间。按上一世记忆中户口本的存放位置,一通翻找。
吴奶是个喜欢藏东西的人,贵重物品经常换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吴奶又换了地方存放,本该放户口本的地方居然没有!
“进你奶房间乱翻干什么!?”门口炸雷一般的吓骂,吓得吴袖逸身心一震,抬头正与面露警惕的吴桂山对视。
半天不见吴袖逸出来,他不放心跟了过来,果然抓到她乱翻东西。
吴袖逸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忽然看到吴奶桌子上放的各色点心糖果,她贪婪地抓起吴奶房间里的点心放在嘴里,手里忙不迭地把点心和糖塞到兜里。
吴桂山这才放松了警惕,皱着眉骂她贪吃鬼!把她赶出吴奶卧室,还反手锁了门。
吴袖逸没找到户口本,心中失望不提。
三人又坐上了车,一路飞驰来到了镇中心,吴奶和吴桂山分头行动。
他们二人约好,吴奶带吴袖逸取钱。
吴桂山去接待设备厂过来负责安装调试设备的技术员,下午安装好了没问题就结账。
吴桂山临走不放心又反复嘱咐吴奶,千万保管好钱,别带着钱乱走,就在银行贵宾休息室等他来接。这单他是签了合同的,违约是要双倍赔偿的。
吴奶点头记下,让他放心。
17. 逃离
吴奶鹰钩似得手指紧紧扣住吴袖逸手腕,拉着她进了银行大堂,吴袖逸怎么都挣不脱,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接近吴袖逸和妈妈约定的时间,她心急如焚。
吴袖逸看着银行里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忽然有了主意。
她喊饿喊渴,坐在地上推说头晕,就是不起来,哀求吴奶给点吃的。
吴奶虽然是个大人控制个孩子没问题,但毕竟有年龄了,平时又让人伺候管了,没了前几年种地时的气力。一番拉扯耗神费力,累的气喘吁吁。
搞得吴奶烦躁不堪,怒骂不止,刺耳的声音响彻银行大厅。
引得周围办业务的人全都注意到她们祖孙二人。
吴奶看周围人都厌恶地看她,十分不满,喊着要银行经理亲自接待她。要去贵宾休息室。
早上办业务的人很多,银行经理正在忙,一时脱不开身。
一个银行职员客客气气上前,告知吴奶经理正在忙,有什么问题她也可以帮忙解答,还请放心一定会用心为她服务。
此时吴奶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当即眼睛一瞪大声嚷嚷起来:“让你们经理出来!我可是大客户,有的是钱!敢随便就派个猫三狗四的人接待我,也不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够不够资格。”
气的职员红了眼眶。忍不住和她争辩了两句,眼看二人要吵起来。
经理赶忙过来,客气地拦住暴怒的吴奶自报家门,好半天才安抚住她。
经理毕恭毕敬接过吴奶趾高气扬递上来的存折,一看存折确实是行里的大客户登门,只不过他记得之前来办业务的是一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士,为她女儿办的教育理财金。
经理打量老人身边的小姑娘。
人倒是很漂亮,与来办业务的女士长得也很像,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人很瘦,显得很没精神,就像遭受虐待似得,饿得摇摇晃晃的。
经理招呼职员给小姑娘拿水和吃的。
吴奶当即拒绝,银行经理怕她误会,告知都是免费提供的。
职员心中怜悯吴袖逸,不顾吴奶阻拦执意要给。吴袖逸拼命去拿。吴奶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看吴袖逸真拿到食物,她气急败坏用力夺过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把面包踩得稀烂。
又反手打翻职员手里的食物和水,洒了一地。
咒骂职员、骂好奇围观的人、骂吴袖逸。
吴袖逸就是要刺激得吴奶失控。
吴奶诡异的态度,别说经理和职员吓了一跳,连周围办业务的人都围观指责她,怀疑她和吴袖逸的关系。
吴奶满不在乎一梗脖子,拿出包里的户口本挥舞着,对周围指责她的人说:“我是她奶奶,我不让她吃,她就不能吃。我就是饿死她,你们管不着。”
吴袖逸看着吴奶手中的户口本眼前一亮!难怪她没找到,原来吴奶随身携带了!暗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步推动吴奶一下。
吴奶看自己引起众怒,也不想在银行久留了,拿出存折转而对经理说:“我没时间和你们废话,赶快给我取钱,我还有用!”
吴袖逸跳着抢吴奶手里的存折,喊着:“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不是你的!你还给我!这是我妈妈给我的……”
经理本来就看她们气质不像祖孙,倒像是人贩子拐带了别人家的小姑娘。
如今听她来意,翻看着存折,更加疑惑。
这个老太太和那天来办业务女士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亲近的人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告诉她。
虽然心中怀疑,但是他还是怕冤枉好人,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客气道:“您提供的这个存折,是教育理财型,虽然孩子本人来了,但是按合同是孩子年满十八岁或者上大学才可以连本带息取出来的。现在是没办法支取的。”
吴奶一听取不出钱就急了,三角眼瞪成了圆形,不让取钱燃尽了她最后的理智。平时只有她骗别人,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居然有人欺负到她头上。
怒骂经理是看她年龄大了想骗她,欺负她不懂!
哪有存了钱不让取的,她从来没听说过,就算定期也可以提前取,她不要利息就是了。
无论经理怎么解释她都不信,疯了似得砸东西,几个人都拉不住她,把摆在大厅演示用的电视都推倒砸破了。
并叫嚣着今天要不拿到钱,就叫他儿子带人把银行里里外外都砸了,抢也得把钱抢回来。
银行当即报了警,警察来了立即把损坏财物,扬言要抢银行的吴奶控制住。
银行经理告诉警察这个老太太还可能是个人贩子,刚才带了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像是被人虐待了,饿的都脱了像了。
警察问小姑娘在哪里?经理回头找人没找到,奇怪道:“诶?刚才还在呀?!她去哪里了?”
吴袖逸挎着吴奶的手提包早就趁着众人不备溜了出来。
吴袖逸坐在公交车上直奔火车站,她左手提了满满一袋十个热包子,是她上车前顺便买的,她一边走一边吃,顾不上烫的发了疟疾似的连着往嘴里塞,惹得同车的人都惊奇的看她。
十个包子下肚了,双手才止住哆嗦,过了一会她才觉出胃里撑得难受。
吴袖逸忍不住得意的想,吴奶和吴桂山找不到她时的焦头烂额,让她身心痛快。等吴家众人反应过来找她们的时候,她和妈妈早已跑得远远得了!
吴家天下大乱不提,吴袖逸抱着手提包坐在火车站北门,焦急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眼看远处站台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三十分,还没看到袖逸妈。
车站广场上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分外显眼,追着过往的行人要钱。
其中一个女孩年龄稍微大一些,有十五六岁。身穿一条脏污的蓝色裙子,裙下的一条腿正常粗细,另外一条腿却是突兀的象腿一般粗。粗腿单拿出来,似乎比他其他所有身体零部件加一块都要重。
虽然她年龄比其他流浪儿大,走起路来艰难的拖着粗腿一瘸一拐,跑也跑不快,走也走不快。被其他流浪儿甩在后面,半天一分钱也没要到还摔了一跤,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有过路的好心人可怜扶起他来,帮她擦擦泪,还给了她五毛钱。
其他流浪儿半天也没要够五毛钱,嫉妒得够呛,等好心人走远了,为首的一个背着双截棍的男孩一拳把象腿女孩打翻,劈手钱抢了过去。
抢了钱不算还要打人,未等吴袖逸想出如何威慑住与自己一般年龄的流浪儿。一个车站保安模样的人先出声呵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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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
打人的流浪儿悻悻住手,象腿女孩赶快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远了。吴袖逸看事情已经解决又坐了回去。
流浪儿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经过吴袖逸身边几次后,她们双方都注意起了对方,几个流浪儿凑在远处商量。不多时背双截棍的流浪儿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问吴袖逸有没有吃的,见她不答又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吴袖逸没理他。
双截棍流浪儿就蹲在一旁不走,盯着她观察,半天都没看到有大人跟着吴袖逸,他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包,神情越来越贪婪。
远处车站喇叭正在播放车次信息。
kf856次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九点四十分开始检票进站。
吴袖逸侧耳倾听kf856就是她们要乘坐的火车。
听到广播候车的人群纷纷开始收拾行李缓慢向进站口移动排队等待进站。
吴袖逸不敢久留,站起身轻轻拉住一个路过老人后衣襟,老人年龄大了眼昏耳聋没有察觉,就随她抓着,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候车大厅,流浪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悻悻离开了。
吴袖逸不能在约定好对的北门等,生怕错过妈妈,主动出击从候车队伍最前面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找。
眼看走到最后了还是一无所获,忽然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从身后拉住吴袖逸,吓得吴袖逸紧捂住包。
拉住她的人关切的问:“你怎么没在北门等着,可把你妈急坏了。”
吴袖逸回头看居然是徐爷爷的大儿子,徐杰叔叔。
吴袖逸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与见亲人也无异,惊喜道:“杰叔?”
杰叔拉着吴袖逸向远处招呼:“小娟快来,孩子在这里!”
匆忙赶来的袖逸妈双目早已哭的像肿桃子一般,抱着吴袖逸又是一顿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哭成了泪人。
泪水把她头顶都浸湿了。
在徐叔叔劝解下才收住眼泪,三人互相一番询问才知道。
袖逸妈昨晚见了吴袖逸之后一直在为她想办法奔波,准备到吴家用剩下的钱把孩子赎回来。
还是杰叔劝她先到火车站等等,如果十点孩子没到,他亲自陪着袖逸妈去吴家要人。也好有个照应。
吴袖逸也把自己经历,跳过那些太危险的,有选择性地大概讲了一下,怕吓到妈妈。
即便这样,袖逸妈摸着女儿骤然消瘦的脸颊还是又痛又悔又后怕,直言以后再也不许她冒险了。
吴袖逸边安慰妈妈,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户口本挥舞着:“妈你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袖逸妈惊喜地翻看着户口本,有户口本吴袖逸上学或者转户口就不是难事了!
杰叔也夸她真是小机灵鬼!有了户口本好多事就方便了。给袖逸妈留了他单位电话。承诺过几天回市里上班就着手联系,应该能赶在学校开学前,为吴袖逸联系好新学校。
袖逸妈自然感激不尽,吴袖逸越看越喜欢杰叔,杰叔三两下削好一个苹果递给一上午水米未进的袖逸妈吃。
袖逸妈不好意思,说杰叔陪着她跑了一上午也什么没吃,二人就因为这个苹果互相推让起来,吴袖逸站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他们两人年貌相当情侣,特别的登对。
18. 火车站重聚
杰叔要是能和她妈妈凑成一对就好了!她妈妈长相也算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温柔又能干。难得徐爷爷和她外公曾经还是战友,互相知根知底。
只可惜她妈妈离婚还带着她,在这个时代的婚恋市场并不受欢迎,徐叔叔年轻没结过婚还有好工作,找个什么样的妻子都不费劲。她也不敢贸然问徐叔叔,如果徐叔叔无意可就失礼了,只能看她们以后是不是有缘分了!
说到底还是吴桂山这个渣男耽误了她妈妈!吴袖逸失望地长叹了口气。
看吴袖逸小小年纪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把徐杰叔叔和妈妈都逗笑了。
正在三人开怀的时候,从他们面前经过一人。他拄着拐,背上着个大大的行李包,蹒跚前进。面容消瘦憔悴,正是几天不见的王凯。
王凯一抬头也正好看见他们三人,惊喜得眼睛亮了:“娟姐!”
徐杰叔叔不等袖逸妈说话向前一步,保护性的站在袖逸妈和吴袖逸前面,隔开他们。面容冷肃地问他:“王凯,你找娟子有事?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她不想见你!”
看着徐杰叔叔防备的姿态,王凯眼中的光黯淡了:“我对不起娟姐。我要走了,去外地打工,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跟她道别。”
看着徐杰叔叔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恋恋不舍地隔着高大的徐杰叔叔探着头看向她们,只看到袖逸妈黄色的裙角。他失望的收回目光,向进站口走去。
就在进站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向着袖逸妈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袖逸妈于心不忍地想要上前问问他们娘俩的近况,被徐杰叔叔拉住:“让他走吧,他是个男人,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他应该承担的。”
吴袖逸也拉住放心不下的袖逸妈:“徐杰叔叔说的对,妈妈你别去了。”
她妈妈妈本性善良,见不得人间疾苦,眼见王凯黯然离去,心中不忍。这段时间波折不断,她好不容易才开怀的露笑容,不由得又愁容满面。
徐杰叔叔看袖逸妈不开心的样子,也是眉头微皱,稍加思索忽然他语气夸张眉飞色舞的对袖逸妈说道:“娟子你知道吗?黑心郑遭报应了,以后再也不能替人打昧良心的官司了。”
“为什么呀?”吴袖逸想起黑心郑在法庭上替吴桂山辩护时那个牙尖嘴利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他遭了什么报应,真是好奇极了。
可徐杰叔叔偏不急着说,反而看向矜持的袖逸妈:“娟子你想不想知道?”
看徐杰叔叔还要卖关子,把吴袖逸急得够呛,心里小猫抓似的催促他:“徐杰叔叔你快讲讲呀!”
可徐杰叔叔并没有如她的意,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又专注讨好的看向袖逸妈问:“娟子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呀?”
看吴袖逸那个急切的样子,袖逸妈也有点忍俊不禁,也配合的对徐杰叔叔微笑着点点头。
吴袖逸看他们两人眉目传讯的样子,忽然品出点什么。像被人劈面猛填了一把狗粮,噎得说不出话来。
徐杰叔叔看袖逸妈有了反应这才笑了,又嬉闹着揉乱了吴袖逸刚整理好的头发说道:“黑心郑他结巴了,大家都说他是遭报应了!”
吴袖逸稍一思索便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这报应对黑心郑来说可真是绝妙:“徐叔叔,黑心郑他怎么搞的?”
这次徐叔叔没再卖关子:“你还记得王凯在法庭上打了他一拐杖嘛?黑心郑鼻子和嘴的位置受了点伤,当时说话有点不清楚,后来经过医生检查说他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伤口在面部,面部本就神经比较多,稳妥期间让他住院观察一周。
可黑心郑被钱迷了心了,替人打官司的合同签到半年后了,他那里顾得上休息。根本不信医生说的,还大言不惭说嘴巴越用越灵活,自己签了字放弃治疗。
没想到新官司开庭,正在他答辩的时候,一激动忽然就结巴了。他的新当事人叫“牛霸万”他死活也念不完整,只能重复前两个字,牛霸霸……牛霸霸,听得怎么都像骂人,气的当事人脸都绿了,差点在法庭上揍他。法官不得不延期再审。听说这两天都是找他退钱的。
吴袖逸脑中回荡着黑心郑那带着方言味道的“牛粑粑”,笑的嘴都合不拢,也顾不上恼那刚被迫吃的一堆狗粮。忍不住拍手称快。
袖逸妈被徐杰叔叔那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抿了嘴笑,一排雪白的牙齿轻咬在绯红的嘴唇上,徐杰叔叔看直了眼。
三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火车站的大厅中。
几天虽然短暂又煎熬漫长,从她们母女二人被迫分离,一路艰险最终得以团结。也算一个最好结果了。
车站广播再次开始播报:“请乘坐kf856的乘客检票进站;请乘坐kf856的乘客尽快排队检票进站……”
袖逸妈拉着吴袖逸,杰叔帮忙拿着行李,三人随着拥挤的人流缓慢前行。
忽然一个男孩挤着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吴袖逸恍惚觉得那是在矿山一面之缘的傅高明。
吴袖逸向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被袖逸妈拉住,告诉她人多危险别乱跑,她只好踮起脚尖试图再找找看,到底是不是傅高明。
她还在思考之际,听到前面人群中不知道谁喊:“别挤了!踩到孩子了!”
又有个女人尖叫着:“妈呀!踩死人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推推搡搡,挤挤挨挨,好奇向前挤的,害怕向后退的,被行李绊倒的,一家人挤散的,车站工作人员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的声音,被众人喧闹所掩盖。
拥挤的人群把两侧栅栏都挤倒了,几十人被挤倒摞在一起趴在栅栏上爬不起来,哭喊声连成了一片。
不知道谁重重撞在袖逸妈和吴袖逸紧紧牵着的手上,把二人撞了开来。
袖逸妈焦急的喊声被淹没在人群中。
她们一左一右,杰叔和袖逸妈在左边,吴袖逸随着人群不由自主的被推向右边。
吴袖逸面前全是大人们的腰臀,拥挤不堪空气稀薄,让她窒息,她觉得眼冒金星腿一软就要栽倒在人群的脚下。
就在危机时刻一只手从人群缝隙中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奋力一拉,把她拉到了一根柱子后,柱子后有一小片狭窄的空间,大人个子高进不来,她这样的小孩刚好可以容身,吴袖逸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想感谢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抬头的瞬间,吴袖逸吓得愣住了,面前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傅高明。
他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脸上的婴儿肥都没有了,瘦的两腮和眼窝都陷进去了,肤色非常不好看带着股青黄的蜡质感,似乎气血都熬干了,只剩下双眼中还燃烧着一团倔强冷冽的火。
他头发似乎一直没打理过,挡眼的碎发松散的在脑后扎起,行动间几缕的发丝散落在棱角过分凌厉的脸上。身上衣服还是初次见他时候穿的一身品牌运动服,除了脏的看不出颜色,还新增了几个破洞。
这种变化着实有点吓到吴袖逸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就在吴袖逸要感谢他,顺便问问他为何在这里的时候。
他们藏身之处前面路过一个流浪儿左右探头探脑地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因为他们所在的角度刁钻,只能看到流浪儿,流浪儿却没看到他们,傅高明一皱眉,伸手抢走了她手中的袋装面包,还有买面包剩下的零钱。
丢下一句:“危险不要乱走,快上火车!”压低帽子一猫腰从缝隙钻出去跑远了。
留吴袖逸一人不知所措,等她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傅高明的影子。
确实够危险的,居然有人“明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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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她最爱的果子面包!
喧闹的人群在车站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很快恢复了秩序。
未受伤的人群被安排尽快登车,受伤无法正常登车的人群东倒西歪躺在候车室里呻吟,由车站医务室的担架一趟趟地运送伤员前去紧急救治。
车站工作人员拉着个衣衫褴褛哭泣的孩子,气愤地指责一旁双手蜷缩如同鸟爪的残疾妇女:“你不管好孩子,让他在车站乱跑,你看看引起多大乱子!”
妇女对着工作人员连连鞠躬道歉,她穿的也是破破烂烂,可怜巴巴地哀求车站工作人员:“师傅,家里穷又娃娃多,我一个人挣钱养他们,不是不管,是娃娃多了看不过来……”
吴袖逸顾不上细听,一边走一边喊,四处寻找袖逸妈和杰叔。
然而车站人都快走光了,也没看到袖逸妈和杰叔。
远处广播再次响起,kf856次列车就要开车了,现在离开车时间还有3分钟,请未上车的旅客尽快检票进站!上错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下车,以免影响您的行程,谢谢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找不到她们吴袖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忽然在车站广场上乞讨的“象腿”女孩,一瘸一拐走到她跟前憨憨对她说:“妹妹,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穿黄裙子的阿姨?”
远看还看不出来,近看才发现象腿女孩似乎智力也有些问题。说话时的动作和表情都不像正常人。
吴袖逸不相信陌生人不置可否,“象腿”女孩看吴袖逸不理他,追在吴袖逸身后一瘸一拐艰难地跟着她。
脑门上的热汗顺着脸颊流到她厚实的嘴唇上,她憨憨的满脸一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妹妹是好人,在广场想帮傻女,妹妹和妈妈衣服都好漂亮!阿姨被人踩,吐了血,衣服脏了不漂亮了。”她手里举着一块让吴袖逸非常眼熟的白兰花手绢给她看。
吴袖逸看到手绢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接过细看。手绢真是她妈妈随身携带的那块,上面还沾染着鲜血和黑脚印。
而且妈妈绝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先上车,确实最有可能的是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
妈妈本就体格孱弱,又是刚手术不久。如果真被踩伤吐血了,后果不堪设想,她经历了意外才得以重生,说逆天改命也不过分,会不会是老天认为她的出现是个错误,要收回这一切?一瞬间她脑子已经过了千般思绪,越想越令人窒息。
她太害怕了,才和妈妈重聚,她不能再失去她。
就在她犹豫间,远处站台上的火车轰鸣着启动了。
她不知为何莫名得心慌了一下,胸膛就像空了一块似的。她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对离开吴家、离开鹤平镇期盼已久、阴差阳错间再次落空的失落,她心里安慰自己等找到妈妈再一起走。
她拉住傻女问:“她在哪!快带我去!”
“傻女进不去医务室,傻女没票。”这一说吴袖逸也犯了难,车票袖逸妈拿着。
傻女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热心肠地拉着她向站台后的小巷子跑去:“傻女知道近路!没票也能进去!”
小巷子尽头放着垃圾车,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推垃圾出去倾倒。清洁工看有孩子跑过也不管,只自顾自地干活。
二人顺着这条路进入车站内,一条条蜿蜒的铁轨伸向远方。
三拐两拐,吴袖逸心急如焚,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她忽然觉得不对,停住脚步问傻女:“我妈妈到底在哪?”
傻女眼神闪烁没说话,一缩脖向后撤开几步,车站广场上的高壮流浪儿手里上上下下垫着双截棍带着几个孩子从一侧墙后闪了出来。
吴袖逸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她就觉得后脑一疼,失去了知觉。
19. 人贩子团伙
夜色昏暗,冷清的月亮悬在红砖墙圈出的一小方天地上。
吴袖逸躺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她双目紧闭,头发一侧被gan涸的鲜血黏住。
一墙之隔的铁轨上火车隆隆声由远及近,带着碾碎万钧的气势滚滚而来,可她毫无反应,只有脚尖随着地面的振动而微微摇晃。
她身边一个拿着双截棍的邋遢男孩紧盯着她看了一会,看她还是毫无反应,才失望的蹭了蹭鼻子走到离她五步之遥,几个流浪儿旁边坐下。
院子正中燃得一团正旺的篝火,火上架着一口油污的大锅,食物的味道从大锅中飘散出来。
傻女蹲在一块脏兮兮的大雨布前,她用一把锈菜刀把未削皮的土豆和红薯斩成大块丢进锅里。
她拖着变形的“象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掀开雨布,从下面端出一大铝盆剩菜烩。
女孩趁人不备偷偷低头捏了一块完整肉放进嘴里,囫囵咽下。
吃完了才想起来四处看看。憨愣愣的以为没人注意她,掩耳盗铃般赶快擦擦嘴。
双截棍男孩白眼一翻,粗野的在地上啐了口骂道:“傻子!”
火车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渐弱渐远,可另一种不和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
拳脚击打在人体上的闷响和小女孩惨声哭嚎:“明叔,求你放过哥哥吧。”
眼看着一场审讯又要开始,吸引了坐在篝火前休息的孩子们都凑上去观看。
双截棍男孩借着火光看晕倒的吴袖逸还是毫无反应,才一把扯住也想去看热闹的傻女,嘱咐道:“傻女你不许去!你看着她,要让她跑了我揍你!”
傻女唯唯诺诺,一噘嘴不满的小声咕哝道:“我不管,磊子看,明叔让你看。”
磊子威胁似得一拳擂在自己手臂隆起的肌肉上,啪的一声,傻女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再没敢吱声。
傻女看几个孩子都去看热闹了,只留她一个。
气的直通通一屁股坐在脚边的一块砖头上,双手高高的交叉在身前,摆出一副认认真真生气的架势。
不几秒无人理会,傻女自觉累了,高高架起的胳膊垂了下来。
一拧身,闹脾气似得猛地背对众人,双手掩耳。
她瞪大眼睛紧盯着昏迷不醒的吴袖逸,嘴里嘟囔:“不听不听…不听…”
她不想听然而声音还是往她耳朵里钻,她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忘了看守的任务,走向人群中。
傻女转身的瞬间,吴袖逸在黑暗中倏忽间睁开了明亮的眼睛,眼神清醒,无一丝混沌。
吴袖逸迅速的打量了周围环境。
只这一眼,她心里就沉到了谷底。
院子当中一根石柱上双手反背绑着个身形极度消瘦的男孩,正是穿着运动装的傅高明,拳脚雨点似的落在他瘦骨嶙峋的两肋,只有嘴边溢出的闷哼,让人知道他并没有晕倒,而是在极力忍受痛苦。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似乎眼睛看不见,摸索着从地上再一次站起来扑到傅高明身上,哀求成年男子:“明叔求你了,哥哥和二妞没想跑,哥哥只是要带二妞看眼睛,二妞不想变成瞎子……”
明叔不耐烦地踢开小女孩:“滚开!我今天非打死他!”
随着小女孩惨叫着再次跌倒,一直麻木的傅高明终于有了反应,歇斯底里的喊道:“二妞你不要管我,你记住,有机会你一定要跑!”
明叔冷笑狠狠给了傅高明一巴掌:“当着我面还敢教唆我的人!”
傅高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倔强激愤的对着面前一个成年男人喊道:“你有本事打死我!腿长在我身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走!而且不光我要走,我还要带二妞走。你为了钱,弄瞎她眼睛,她凭什么不能跑。等我自由了还要报警抓你!”
吴袖逸扶额,这傅高明是不是疯了。明知道形式不利于自己,这不是找打吗?
成年男人看着有四十五六岁左右,干瘦,一米七五左右,带着副眼镜,不细看似乎还有一丝文人气息。
吴袖逸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早上给流浪儿“好心”拉架的那个“保安”。
院子里围着众多流浪儿,鲜明的分成两派,一派强壮粗野健康有力,一派瘦弱麻木身患各种残疾一目了然。只有傅高明似乎介于两派之间让人无法一眼分辨。
明叔旁边还有个双手残疾如鸟爪的成年女人,看着年龄比保安大不少,有五六十岁。正是车站抱怨家里孩子多看不过来的女人。女人用变形的双手,艰难的从裤子里摸出一盒烟叼出一根点上,送到保安手里。
吴袖逸这才知道,这一步踏入了多大一个陷阱。
保安接过来深吸一口。
明叔看着桀骜不驯的傅高明不怒反笑,一口烟雾吐在傅高明脸上。
青黑的唇肉一裂扯动无肉深陷的两腮,法令纹两侧堆垒出许多长而细密的竖纹,密密麻麻如同好多根并排的法令纹一直延伸到高耸的颧骨,透露出阴狠毒辣。
讽刺道:“自由?你妈都不想要你,一百块钱把你个废物卖给我!你就得留下给我挣钱。还敢跑?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在我面前耍点小花招,就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我告诉你,你的小把戏骗骗旁人还行,想逃出我的法眼,你还嫩点!”
“她不是我妈!”傅高明喊道。
“不是你妈,你跟着她干什么?”明叔戏谑一笑。
傅高明一噎,梗着脖子反驳道:“反正她不是,别的你管不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伤天害理的拐子!”
明叔蹲下由下而上的望着傅高明:“伤天害理?我这是积德行善。”
“你们这帮没人要的东西,是我给你们一口饭吃,教你们本事,聪明的跟着我学,笨的就给她们找点简单活也够混碗饭吃,不过付出点身上没用的‘小零件’。”
明叔的话让傅高明瑟缩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他拼命挣扎,然而挣不脱束缚。
明叔说着眼神钢刀似的刮过傅高明的双腿,摇了摇头惋惜叹道:“哎~光两条腿还不够!你长得太大了,看着不可怜。你太瘦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
明叔从后腰抽出把锋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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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嘴里喃喃念着。
隔空对他指指点点,细细把他从脚打量到头。
锐利的匕首反射着寒光,点在傅高明人眉心上。“还得割了你的舌头,谁让你喜欢乱说话。”
傅高明小狼崽子似的怨怒的看向明叔:“我一定会杀了你!”
明叔冷笑扔下匕首,单手卡在傅高明的脖子上,趁傅高明呼吸不畅嘴巴大张,明叔瞬息丢了一颗白色药片到他喉咙里。
傅高明呛咳着想吐出药已经来不及,很快就觉得眼睛睁不开了。
明叔看着傅高明:“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最后教你个乖。”
“你编的谎话很成功,今天你主动愿意做诱饵‘钓鱼’我以为你想通了,肯跟着我好好干。你要是当时带着二妞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还真不能奈你何,可你偏偏跑回来提醒那个小妮子。”
“我告诉你个真理,这世间没有两全其美,没有皆大欢喜。万物都有它的代价,比如你救二妞,就要牺牲那个小妮子。否则你就会哪个都得不到,还要搭上自己。”
傅高明耳朵还能听到声音,头脑也清醒,但是身体逐渐失去了力气动弹不得。
明叔手指向吴袖逸躺着的地方。
所有流浪儿顺着明叔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面空空不见吴袖逸。
傻女捂着嘴吃惊地“啊”了一声,明叔皱眉看向磊子。
磊子吓得一机灵,他暗道不好,让他看管的人没了。
抽出双截棍慌忙忙往回跑。
吴袖逸此时已经奋力爬上围墙,也顾不上是不是被看到了,险伶伶站在墙头。
墙下磊子气势汹汹用双截棍想把她打下来,可墙太高,磊子跳起来也打不到。
吴袖逸走钢丝似的快速顺着围墙躲避。
磊子和他的流浪儿跟班,大声呼喝着跑向大门,准备前后围堵她。
吴袖逸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她跳下去的瞬间变故突生,她鼻端飘过一股动物的腥臭味,黑暗中几张血盆大口猛然咆哮着咬向她。
吴袖逸头皮一麻,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灵巧。本已跳出去,硬生生又抓住了墙,攀了回来,蹲在墙头看着自己一只莫名丢了鞋的赤脚,冷汗直冒。
墙下群狗狂吠,疯狂抢夺撕咬着她的鞋。没几下鞋连碎片都不见了。
墙内明叔淡然的看着,对着吴袖逸一伸手:“下来吧,小妮子。我的三只狗儿饿了好几天了,当心伤了你。”
明叔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功夫,没成想吴袖逸干脆利索的原路返回,跳了下来站在他面前。
动作迅速到明叔惊了一下,他俯视面前的吴袖逸。
人长得挺漂亮可爱,小鹿似的双眼天生带种水汪汪的可怜,又看到她亚麻色的头发非常惹眼,这可能就是他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吴袖逸的原因。现在细看明叔有点不满意,干他们这行显眼不是好事,只能剃了头发再用药水一烧,再不长头发才能一劳永逸……
他审视良久,可他在吴袖逸眼中没看到怕,不解的问道:“你不怕我?”
20. 五万赎金
吴袖逸大大咧咧的看向他回道:“你有什么可怕,你比我爸还厉害吗?我爸可是矿长,鹤平镇有哪个人敢不听我爸的话。该怕的是你才对。”
明叔压根不相信,灭了烟:“你爸是矿长?可我看今天跟着你的男人不太像呀?”
男人明叔还有印象,长得倒还行,可明明就是个普通家境得样子,他选择的下手目标,一般都是普通人家或者过往旅客,但一般不会选择富贵人家,怕碰到硬茬惹麻烦。
吴袖逸理直气壮的斥道:“那是我家的司机。我爸是鹤翠矿矿长,吴桂山,不信你去查就是了。你快放了我啊!我爸最疼我了,说我是他的旺家福星。让他知道你拐带我,你没好果子吃!”
明叔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心里也没了底,眉头皱起。
他拐人一贯下手隐秘倒也不怕立时让人揭破。
可问题他还要在此地讨生活,地头蛇再横也不敢对上此地的云中龙。稍微打听打听肯定不难找到他。
再带这个小妮子就是个无形隐患,留着不能够,再转手还要找下家,知道的人多风险也大,干他们这行都是见利忘义的人,保不齐会有出卖他。
如此一想这小妮子要说的是真的,她还真成了烫手的山芋。
越想越心不定,他冷着脸对着鸟爪女人吩咐道:“你去看看。”
不多时,鸟爪女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趴在明叔耳朵上耳语几句。明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然而他并没有急着动,反而一直站在门前暗处观察她。
鸟爪女人乖顺的给他点上烟,明叔隐在暗处只能看见下半张脸,嘴角低垂衔着一根烟,红点明明灭灭。
吴袖逸心里发毛,面上装作跋扈狂妄。
看明叔表现,显然已经知道她没有撒谎。只是不知道明叔要怎么处置她。
她还没想明白,明叔就满面堆笑走到她面前:“没想到还真是矿长家的小贵人。矿长知道你走失很着急,已经安排人来找你了。”
“磊子,你给我滚过来。”明叔喊道。
磊子苦着脸知道没好事,但是又不敢违逆明叔。
明叔一巴掌带着风声刮在他脸上,磊子不敢动生生挨了一下,捂着脸嘴吐出两颗大牙来鲜血直流,双截棍也脱了手。
明叔三两下绑了磊子,堵了嘴发狠:“瞎了你的狗眼!”
不顾磊子呜呜的求饶,转而对吴袖逸谄媚道:“还真是小贵人,明叔这就送你回去,见到矿长,小贵人可千万要为我说几句好话啊。磊子就送给你处置,都是他擅作主张,我是绝不知情。”
说着不等吴袖逸回话,就推着她和磊子向外走。
吴袖逸可不是真要找吴桂山,只不过拿吴桂山当托辞。
明叔这里是狼窝,吴桂山就是虎穴,哪个都能要她半条命。
可明叔推着她又不得不走,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真要被送回去吗?正着急她忽然有了主意,看着明叔不满道:“别说他,就是你们两条狗命加一块,也不如我一根头发丝值钱,你得罪了我还想这么容易混过去?!”
明叔面色一变,阴毒的看向她:“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把我命也赔给你?”
吴袖逸骄纵的一噘嘴,不屑的嘁了一声:“要是平时别说你们两个,这院子里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而且你以为把我送回去我爸就能饶了你,你也太天真了?不过谁让你们来的巧呢,只要你配合我演出戏,我就宽宏大量给你指条明路。”
明叔眯眼沉吟道:“什么路?”
吴袖逸斜他一眼:“挣钱又安全的好路。”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明叔不敢置信。
吴袖逸白眼一翻,慢悠悠的开口:“好事是不多,但是见到我就有了。”
“你给我爸送封信,就说我在你手上,找他要赎金,不给钱就撕票。”
明叔不解的问:“你这是图什么?”
吴袖逸怨毒的看向远处:“你安心替我办事,我给你透个底。我爸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总有人给他吹耳边风,说他干这么大生意,没儿子就没人继承。”
“难道我不是人吗?凭什么我不能继承,我家生了我才有钱了,算命先生可说呢,我是他的财星。”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的重要性!没了我让他就再变回穷光蛋,你去找他要赎金,要一万块,他不敢不给!”
明叔目瞪口呆,还没见过这么帮着外人坑自己爹的妮子。张嘴结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被一万块的提议震惊到了。
“小贵人您快别跟我闹了,一万块钱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年头这时候别说小小鹤平镇就是市里也找不出几个万元户。
吴袖逸不屑地嗤之以鼻:“你看你那点出息,真上不得台面。一万块算什么,我爸吃顿饭都2000,我爸随便买辆进口桑塔纳就22万。”
明叔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一年到头操心、费力、担风险也不过挣个一两千千块,合算就是矿长一顿饭呀?要知道普通人一月工资也只有30多元。
他知道矿长有钱,可也不知道这么有钱呀!
明叔骤然听见这么多钱,没生出贪念反而更不敢得罪矿长。他吓得摇头:“我可不敢跟矿长对着干,让矿长知道还不把我饭碗砸了。我还得仰仗大矿长在这个地界混口饭吃呢。”
看他不上钩,吴袖逸眯着眼睛蛊惑道:“干脆凑个整要五万吧。我们一人一半。”
“你放心大胆去要,要到钱我自己回去,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是你干的,到时候你拿了钱愿意走还是留都随你。几万块钱对我爸来说九牛一毛。为了我他不会吝惜的。”
明叔已经被五万惊呆了,他真是品出人跟人的差距了,有钱人家孩子张嘴就敢叫几万块。要有几万块他确实可以洗手不干,找点体面的正经生意做做。比如也包个矿干干净净的挣大钱。
明叔本来就是喜欢投机取巧的亡命徒,一咬牙一狠心,暗道富贵险中求:“得,小贵人明叔全都听你的,我一会就去联系。”
明叔再看吴袖逸恍惚就觉得看财神爷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明叔招呼傻女道:“傻女过来,今天就让小贵人跟你睡,你负责照顾好小贵人,要吃什么你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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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弄什么!”
明叔已经没心思处置昏倒的傅高明了,对鸟爪女人说:“扔出去喂狗!”
“等等,这个人我要了。”吴袖逸看着毫无知觉的傅高明阻拦道。
明叔皱了眉,傅高明成天闹着要告发他,他不能留着这个祸患,挥挥手让鸟爪女人快点拖走。
明叔转而谄媚的对吴袖逸说道:“小贵人,这个狗崽子训不服,其他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你挑。”
“站住!就要这个!”吴袖逸不容置疑的说道。
明叔热血下头忽然意识到,刚才她说的都是一面之词,真假难辨,万一她回家转手把出卖他,他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袖逸丝毫不知道明叔已经对她起疑。
吴袖逸扯着头发拉起不省人事的傅高明,迫使他英挺的面孔向上,神秘兮兮的对明叔说道:“他可是前矿长傅石毅的儿子,儿子又怎么样,能保住他爸的财嘛?我爸真该多看看他引以为戒。”
“其他那些我看不上,我就缺个小宠物,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有意思!”
吴袖逸志得意满的邪魅一笑。
明叔这才满意一笑,他不怕人坏,就怕人好。一挑大拇指恭维道:“小贵人高见!确实有意思!”
吴袖逸眼看着傅高明又被绑回去扔进一间空屋子,她这才放心。
傻女把吴袖逸带回自己房间,房间一张大通铺,傻女似乎有点怕她,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敢跟吴袖逸说话,放下满满一海碗全是肉的剩菜汇就又跑出去了。
看着泛着酸腐味的菜,吴袖逸毫无胃口。
屋外以明叔为首的众人,倒是吃的很开心,毫不嫌弃,两个流浪儿打架不小心掉了一块肉,明叔气的大骂浪费,急忙捡起肉放进自己嘴里。
她趁着屋内没人,东摸摸西看看,在后墙发现一扇刚好容她通过的窗户,可墙外有恶狗。
吴袖逸一边想办法一边倾听外面的动静,流浪儿们很快把一大锅剩菜汇瓜分了个干净,只剩下些菜汤。
“大黑今晚守外面,二黑、小黑进来。”明叔赶着两只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大狼狗到院子里。
狗不用人指挥,进院子就趴在锅上大口的舔着锅内剩菜汤,可那一点菜汤根本吃不饱,追着嗅流浪儿,吓得流浪儿全都各自回了房间。
两只狼狗失望的在院子里嗅,巡逻似的寻找还能吃的东西,二黑闻到柱子上傅高明的血,啪嗒啪嗒的舔的欢快。
明叔用一把大锁头锁了大门。
院子外面连菜汤都没吃上的大黑,急得上蹿下跳发出一阵阵高昂如狼嚎似的嘶鸣,气的明叔隔着墙骂了几句,院子外才没了声息。
吴袖逸又看向那一碗肉,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找了块布把剩菜汇一股脑倒在布上,四角一系绑成个包,用根绳子高高吊起悬在窗外菜汤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窗外巡视的大黑很快发现,奈何菜包太高吃不着,急得低声呜咽守在下面半步不肯挪动等着舔菜汤。
吴袖逸打定主意,只等天黑制服了傻女,她就可以翻窗上房逃跑,四个方向一只狗再厉害也顾不过来。
21. 逃脱
吴袖逸趴在窗前,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小贵人看什么呢?”
忽然房门打开,明叔和傻女走进来。看吴袖逸趴在窗户上,明叔怀疑的走到窗边查看,窗户好好关着,他向下看了看因为角度问题只看到蹲守在窗下虎视眈眈的大黑。
“小贵人别乱跑大黑很凶。我一会就去送信。你先屈就几天,等我们拿了钱你就可以走了。”
吴袖逸紧张的捏了一把冷汗,刚张开嘴准备说话,忽然一颗白色药丸弹进她喉咙里,等她反映过来已经咽下去了。
明叔一笑说道:“小贵人得罪了。”
明叔刚才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吴袖逸愿意跟它一起骗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总归她是矿长女儿这事他能确定。
只要他看管好吴袖逸,别让她跑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以他这么多年跑江湖的本事,总不会让个小妮子牵着鼻子走,一切见机行事就是了。
吴袖逸就觉得昏昏沉沉控制不住身体向后栽倒,傻女手脚利索的给她盖好被子。
明叔也坐在床边,把傻女揽在腿边:“傻女,等明叔挣了大钱,你愿意跟我走吗?叔天天给你买好吃的,你想穿什么漂亮衣服,叔都给你买。”
傻女呆愣愣的问:“那我妈呢?”
明叔厌恶的一皱眉,那个老女人比他大十五岁。要不是看她能帮他管着孩子们份上,早就想把她踢了:“不带她!就我们两个出去玩。”
傻女傻笑着点头,憨愣愣的由着明叔在她身上揩油。
忽然,房门外鸟爪女人咳嗽了一声,吓得明叔一哆嗦把手从衣服里退出来,推开傻女走了出去。
不多时鸟爪女人走进来问傻女:“刚才明叔对你说什么了?”
傻女憨笑:“明叔说要带我出去玩,不带你。”
鸟爪女人咬牙切齿在傻女身上乱打:“你敢!”
傻女哭着求饶:“妈,我不玩了,我再不敢玩了……”
鸟爪女人出够气了才停手,从兜里也掏出一颗白色药丸对傻女说:“张嘴。”
傻女不敢违逆,哭着张开嘴吃了下去。
鸟爪女人看着傻女抽泣着躺下,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走了出去。
吴袖逸身体一丝都动不了,但是神志全然清醒,被迫旁观了他们年龄跨度足有60年的三角恋。心中一阵恶寒。
她本想着逃跑,没想到横生变故,只是不知道药效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屋子里静了片刻,本该跟她一样动弹不得的傻女坐了起来。
从嘴里抠出一粒小药丸,塞进床管的缝隙里,从枕头下偷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小东西,有亮片有扣子有塑料珠,打着手电把玩了一会又小心收好,又摸出几本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的只看到深夜,不时地嘿嘿傻笑……
一夜寂静。
第二天,吴袖逸是被一阵狗吠声吵醒的,昨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睡去。
傻女早已到院子里忙碌着做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剩菜烩。
吴袖逸试了一下手脚终于恢复正常,想起她的菜包担心的一骨碌爬起来,窗下早就没了菜包的影子,三个黑色大狼狗蹲在窗下撕扯包菜包的碎布。
看吴袖逸探出头来,三个狗狂吠猛蹿,还知道跳起来叠罗汉借力增加高度。
万幸不是被明叔发现的。
明叔端进一海碗剩菜烩,看吴袖逸又趴在窗前,招呼道:“小贵人,吃饭了。”
吴袖逸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三个狗不错,等我回矿上也养几只。我现在可以出去院子里转转了吧?”
明叔客客气气的答道:“当然当然,只要不出院子,小贵人随便转。”
吴袖逸拨弄了一下剩菜烩:“这东西我可吃不下去,我要吃烩鱼腩。”
“什么是烩鱼腩?”鸡鸭鱼肉他听说过,烩鱼腩是什么明叔没听说过。
吴袖逸不满意道:“你连这都不懂,鱼腩就是鱼肚子下面一小块白色软肉,你去给我买几十条活鱼回来,回来我告诉你怎么弄。”
明叔一听几十条鱼就心疼了:“小贵人我给你买只烧鸡或者猪蹄怎么样?我知道有个老字号的烧鸡很不错。”
吴袖逸眼睛一瞪:“我又没要海参、鲍鱼、鱼翅,知道你也没有,我就要吃烩鱼腩,你还敢拿破烧鸡糊弄我,我什么鸡没见过?土鸡我只吃鸡掌心中间的一小块筋,做一盘要二三百只鸡,你供得起嘛?我还要在你这里住好几天,你想把我饿死?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明叔咋舌难怪矿长一顿饭就吃两千,想到还没见面的五万块就不敢犟嘴了,一比这几十条鱼真不算什么,明叔好脾气的应下:“好好好,小贵人别生气,我亲自去给你买。”
不多时明叔带着几个流浪儿背回来好几袋子乱蹦的活鱼。
吴袖逸捂着鼻子,在鱼身上指指点点,让傻女给她剔肉。
傻女干活累的热汗直淌,明叔旁观了一会觉得没趣,对吴袖逸说:“小贵人我再去探探消息,你有什么要求对傻女说就行。”
吴袖逸懒洋洋的点点头。
明叔踢着脚下缺了肚皮鲜血淋漓的活鱼,这些放在矿长家可能就当废料扔了。他越看越可惜,他怕是以后有钱也做不到这么浪费。但改善改善还是应该的,嘱咐傻女:“傻女,除了小贵人要的,剩下的鱼你炖炖,我们今天也改善改善。”
傻女一听不腌咸鱼,居然让她们吃鲜鱼乐开了花,叫了旁边几个闲着的小女孩一起动手杀鱼炖鱼。
很快院子里香气弥漫,连墙外的三只狼狗都开了斋,剩下的鱼鳃鱼肠全喂给了它们。
小灶烩着一小盆鱼腩。
大铁锅里炖满满一锅缺了肚腹的红烧鱼。
两个灶头同时烧旺,鱼汤咕嘟嘟滚开,从锅盖边缘冒出热气腾腾。
所有人都对锅里炖的鱼垂涎欲滴,全都恨不得吴袖逸长长久久的住下去才好,院子里的气氛非常热烈,看向吴袖逸的眼神也都友善了很多。
傻女拖着象腿,蹲不下弯着腰凑到吴袖逸献殷勤:“妹妹你长得真好看。”
吴袖逸没理她,用手指撵着衣服上的透明花扣子,阳光下闪闪发光。
没见过会变色的扣子,傻女看出了神:“妹妹,你扣子真好看,衣服也好看,傻女也想要。”
吴袖逸一笑,似乎被傻女逗开心了,豪爽的把外衣脱下来:“去试试,能穿就送你了。”
傻女惊喜的接过衣服,她跟吴袖逸体型差太多,怎么努力套都套不上。
吴袖逸提醒失望傻女:“把扣子剪下来,缝在你自己衣服上。”
傻女深以为然,把锅铲递给吴袖逸:“你帮我看着锅。”兴冲冲的一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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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房间去改装。
吴袖逸果真拿着锅铲帮她搅拌起来,在没人注意的角度,她袖口内暗藏的一粒粒白色药片随着她动作滚入锅中。
明叔兴高采烈的回来,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腋窝下还夹着一瓶高度白酒。
他先盛了一海碗鱼肉把白酒墩在桌子上,难得的和颜悦色对众流浪儿说道:“今天是个大大的好日子,你们这些年也跟着我走南闯北不容易,今天敞开肚子吃!”
明叔一声令下,流浪儿们蜂拥到锅边盛鱼。强壮的流浪儿排在前面打的盆满钵满,有残疾瘦弱的流浪儿排在后面,也能盛几块刺多肉少的鱼头鱼骨。
明叔满怀期待的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气的拍下筷子骂傻女:“你个傻子,是不是苦胆没挑干净,怎么一股苦味!”
傻女冤枉的摆手,语无伦次的辩解道:“傻女有认真挑了,傻女没有。”
其他流浪儿一尝也是苦的,不过平时吃的也不是什么好菜,鲜鱼毕竟新鲜,稍有点苦味还是瑕不掩瑜,都顾不上嫌弃吃的满嘴流油。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明叔拿起筷子抽了傻女的手。
鸟爪女人拦住要打傻女的明叔,吃了几口劝道:“凑合吃吧。”
明叔长叹一声,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傻女委屈又害怕的跑回屋子躲了起来。
吴袖逸看着众人,慢悠悠的挑着鱼腩,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
第一个孩子倒下,第二个鸟爪女人倒下。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明叔拿着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吴袖逸:“你……你……”
他有心无力也瘫软在桌边,把桌子上半瓶白酒也碰翻在地上,‘啪嚓’一声掉在石板地上摔了个粉碎。
院子里再没有能站着的人,吴袖逸爬上墙把剩下的鱼肉顺墙扔出去,三只狼狗疯狂抢食,对着墙头上的吴袖逸欢喜的摇尾巴。
不多时三只恶狗也趴伏地上没了反应。
傻女碾着彩色扣子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人们,又看向院内唯一站着的吴袖逸,吓得缩着脖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吴袖逸从明叔和鸟爪女人身上搜出了十多块钱,她知道明叔肯定有不少钱,但是不知道药效还能维持多久,她没时间细找了。
又从明叔身上找到一把钥匙,打开了院子里唯一锁着的房间。
房间里面绑着两个人,傅高明和磊子,吴袖逸绕过惊疑不定的磊子,把傅高明身上的绳子解开:“他们把我妈骗到哪里去了?”
傅高明揉着手腕:“他找人假扮你引着她们上火车了。”
“知道了。”吴袖逸点点头,转身第一个出了院子。
傅高明也来到院子找到昏迷不醒的二妞,抱着二妞第二个出了院子。
看傅高明和吴袖逸走了,傻女才敢自由行动了,她扶起明叔和鸟爪女人,然而她们毫无反应又软趴趴扶不起。
她又进了关着磊子的屋子。
从昨天磊子一直没人管,磊子心里明白明叔是要卸磨杀驴已经把他放弃了。
磊子嘴唇干裂,嘶哑着嗓子喊:“傻女过来你帮我解开绳子!”
傻女没了主心骨,磊子说什么她办什么。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磊子也顾不上管别人了,拉着傻女命令道:“跟我走!”
22. 踏上旅程
吴袖逸在火车站外,从白天蹲到黑夜。
火车站从喧嚣到逐渐安静,只有几个等候夜班车的旅客护着行李昏昏欲睡。
几个懒洋洋的人,抱着胳膊堵在检票口闲聊。见到大人不理,见到带孩子的就上前盘查一番才放行,为首的她认识,是吴桂山的忠实走狗,护矿队队长王波。
车站工作人员通过扩音喇叭喊话:“亲爱的旅客大家好!请在候车厅停留的旅客,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行李物品……现插播一条电话通知,来宾王波先生,请注意!来宾王波先生,请注意!现为你插播一条电话通知:“吴矿长致电,人已找到了!速回矿山报道。”
几个人嘟嘟囔囔地抱怨:“找到就找到呗,找到就让大家各回各家吧,也不看看哥儿几个累的!还回矿山干什么!”
然而抱怨归抱怨,还是没人敢违抗新矿长的命令,一起上车走了。
吴袖逸打的冒名电话起了效果,等他们走远了,才从之前傅高明带她躲藏过的那个缝隙走出来。
站在列车时刻表下,仔细查找最近时间段到市里的火车,直达市里的要早上9点,但是有一趟凌晨1点的过往车路过市里。
火车站的大钟指向12点53分,1点这趟最合适,9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就怕夜长梦多。
可1点的票已经售罄。
正想着,忽然看到傻女曾经带她走过的小铁门敞开着,这条路直通站台。
清洁工正在一车车的往外运垃圾,吴袖逸脑中空白了一下,脚步已经先于大脑做出选择,趁清洁工不备,快步从铁门跑进了车站!
1点的过路火车轰鸣着正在离开站台,一节节的车厢在吴袖逸面前飞速闪过,她发足狂奔。
身后王波带着护矿队的打手们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
几个男人都年富力强,步大腿长。
吴袖逸顾不上想他们怎么如此快反应过来,拼了命追赶最后一节车厢。
抓了数次都失败,累到满嘴腥甜。
就在她感觉力气即将用尽,王波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
车厢内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吴袖逸惊喜地抬头。正看到了半蹲在车尾的傅高明,少年秾俊的脸,疾驰列车带起的风吹乱了他半长的头发。
“准备,跳!”风把他的话吹得零落,吴袖逸还是从他的口型中看懂了,随着他的节奏跳起。
他用力一拉。吴袖逸就像一片遇水舒展的叶子一般,在空中荡了一下,被拉进了车厢。
王波的手落了空。
惯性让二人跌倒在一起,傅高明用身体替她挡了大部分冲击才没摔疼。
吴袖逸爬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本以为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波折才能离开鹤平镇,想不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她登上火车了!她登上离开鹤平镇的火车啦!
今生她终可以于彻底的离开了鹤平镇!
她趴在窗边大喊,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帮了她的傅高明已经不知所踪了。
吴袖逸心情激动澎湃,找到列车员补了一张站牌。拿着票总算松了口气。
在餐车美美的吃了一顿出来后,正碰见夹着票本的列车员拉着傅高明训斥道:“什么?没票也没钱?你家长呢?没钱下一站下车让你家长来接!”
吴袖逸赶忙拦住列车员:“我们一起的,我帮他买吧。”
买了票后,好心的列车员给她们安排了两个没人坐的座位休息。
傅高明自从坐下后累极了似的就开始睡觉,吴袖逸激动地完全睡不着,心里盘算着如果去市郊找妈妈,数了数剩下的钱刚好够坐车去市郊。
总算挨到到市火车站,吴袖逸和傅高明居然目的地一致,一前一后出了站。
二人面对面站在车站外。
吴袖逸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去找你妈妈?”
傅高明点点头,似乎不想多说:“谢谢你帮我买票。”
“不客气。”她大踏步向前走,潇洒回头的对身后的傅高明挥挥手。
她也要赶快去找妈妈了,分别的这段时间袖逸妈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她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早一刻相聚,见到妈妈她才能放心。
忽然,傅高明双膝跪倒给她磕了个头!
吴袖逸吓得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一惊差点扭了腰。不懂这是什么礼节?怀疑这小子电视剧看多了,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大恩不言谢,恩公受我一拜?”
就在她犹豫,该走还是陪他把戏演下去。
以头抢地的傅高明身体一歪,侧躺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吴袖逸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就知道挑食的小子又低血糖了!
气喘吁吁的吴袖逸拖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
一边走一边抱怨,明明腰瘦的像细狗一样,看起来浑身没有二两肉,为什么这么重!
“你就不能等我走远点再晕吗!我眼不见心不烦!”
总算把人拖到安全的地方,吴袖逸累得头晕眼花,火车上不实惠的食物已经消化殆尽。怀疑自己也快晕倒了,她扶着墙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喘息。
当务之急是先找食物垫垫肚子,防止这小子把自己活活饿死。可这后半夜的哪还有饭店开门。
极目远望,吴袖逸发现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KFC,门口还摆着条幅和花篮,洋快餐在这个年代还是极其新鲜时髦的事物,店里还亮着灯似乎是24小时营业。
吴袖逸远远地观望了一阵,心中一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跑步进店,伪装成替家长跑腿的孩子,肉疼的掏出钱来买了一份最便宜的鸡块,又向店员要来免费的奶精砂糖加热水冲成甜“牛奶”喂给傅高明喝。
傅高明也是属打不死的小强,几口下肚,居然就缓缓扇动睫羽,睁开了眼睛。
吴袖逸第一时间捂住他嘴警告:“我辛苦弄来的,看你敢吐出来!”
傅高明脸色变了变,第一念还是恶心想吐,又皱着眉强忍住了,含在嘴里不肯咽下去。
“干净的哦,刚从对面找来的。”
傅高明看着杯子洁白如纸,杯身上面印着好看的花纹,杯子上面还带着盖子,而且最新奇的是摸上去似乎真是纸做的,确实不是别人用过的样子,他才放心。
吴袖逸递给他纸杯:“全喝了,一滴不许剩!”
一人喝了一杯也只是补充点水分和糖分,可怜巴巴的两个鸡块还不够填牙缝的,离吃饱最少还有一份全家桶的距离,吴袖逸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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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
去妈妈市郊的新店面路途遥远,还得坐车。可她最后一点钱用光了,目前是身无分文。
气的她直想锤墙,没了钱不得不另想办法。她看着刚有挣扎活过来的傅高明,忽然想到这不是个现成的办法吗!
“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吴袖逸问。
傅高明点头。
“在哪?”吴袖逸追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市委家属院。”
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市委家属院:“具体地址呢?”
傅高明没什么精气神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你原计划怎么去?”吴袖逸诧异。
傅高明摇摇头不说话了,显然根本没什么计划。
蔫头耷脑不精神的傅高明有点反应迟钝,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他戒备的样子,吴袖逸有点不满:“你忘了你还欠我钱呢!刚才的食物,火车票钱、火车站你抢我的面包和钱,还有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不该报答吗?”
吴袖逸发誓她本来想好好商量的。
傅高明靠坐在树上,显得萎靡又可怜:“我没钱。”
吴袖逸冷笑,讽刺道:“那可巧了,我也没有钱。而且刚巧就因为你。”
“我很感谢你帮我,可我真没钱。”傅高明不得不放软态度。
吴袖逸也就要个态度,看他态度很好,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没钱没事,你找你家人,带我吃顿饭,再帮我买张车票就算一笔勾销,到时候你求我我都不会留下!怎么样?”
吴袖逸欺负了小孩良心不安,让没精打采的傅高明休息,她找凌晨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认真打听了一番。
万幸市委家属院就在市中心,而且离火车站不远,步行也能到,吴袖逸拍板带路:“走!我先跟你找家人,找到我再走。”
二人顶着初生的朝阳,走走歇歇,终于在第五次找人打听路后,找到了市委家属院。
宽敞的青砖大院子,植被繁茂,中间拱立着一座六层的小楼。
院门前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
门卫看是两个半大孩子就没有过多盘问,放他们进来了。
几个五六十岁的妇女正在自行车棚前的树荫下乘凉聊天。
傅高明上前询问。
几个妇女上下打量他,其中一个拿蒲扇的妇女:“禹从文?402老禹是吧?前几天我碰到他,他说要带全家去拜访一个老朋友,走了有几天了。”她指了指楼上的方向。
吴袖逸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四楼,大热天的确实有一户阳台没开窗透气。
“你是他什么人呀?”蒲扇妇女好奇的问。
傅高明没正面回答,只说:“禹子政是我妈。”
“哦,子政啊。前一两天好像还见她来过。”对方点头表示认识,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有没有说去什么地方?”傅高明追问。
“没说,看样挺匆忙的,老禹自行车都忘推了。昨天下雨,我老头子帮他把车放车棚儿里了。”
傅高明又问了几人,然而对方还是一问三不知。
……
二人都失望了。一个寻亲无果,一个饥肠辘辘。
齐齐坐在树后花坛前发呆。
23. 无家可归
几个妇女以为他们走了,便谈论起来。
齐耳短发的妇女问:“我昨天刚听我家那个说禹局长被他女婿牵连降职了?还和女儿断绝关系了?是不是真的呀?”
“我还听说老禹儿子禹劝学也受影响了?好像受伤了还是降职了?前两天不才有人举报禹局长,怎么最后他女婿被调查了?是不是老禹女婿借着老丈人名头干什么了?”
齐耳短发妇女话一出口,几个老太太就是齐齐消了声,都是xx家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大家都知道,原则就是不给家人惹事。新来的妇女这点城府都没有,都有几分不喜。
所有人默契地忽略了齐耳短发妇女的提问,就仿佛她从没有问过一般。
红衣老太转移话题问蒲扇妇女:“老禹家闺女才结婚几年呀,怎么有这么大儿子?”
蒲扇妇女答道:“老禹的外孙和孙子都三岁了,两个孩子长得挺像胖嘟嘟的挺可爱,放一起活像对双胞胎,分不出谁是谁,我记得从文家的孩子小名叫波宝。劝学家的叫心心。”
话题又恢复到家长里短的八卦,众人才自在了。
她用蒲扇拍着飞虫接着说:“刚才这孩子,不是老禹闺女亲生的,听说是老禹女婿和外面女人的种,女人把孩子扔在保姆家就自己悄悄跑了。保姆找不到孩子妈,又不敢把孩子丢了,一直给养到三岁,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老禹女婿是孩子亲爹,这才抱回来给老禹闺女养的。”
红衣老太恍然大悟:“哦,我就记得波宝应该没这么大。话说回来就算外面女人生的,三岁抱回来还不记事,从小养不告诉他,还不是跟亲生的一个样嘛。你看刚才找从文,叫妈叫的挺亲热的。”
旁边坐着一个一脸跋扈的胖老太太不乐意了:“嗨呀!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不是自己生的养不熟的!谁的骨血随谁,有些毛病都是胎里带的,这要看他亲妈是什么人,未婚先孕能是什么好人,我看……”她不屑地撇撇嘴。
几个人正说着,一个看起来和傅高明差不多大的男孩,抱着足球满头大汗的向着跋扈脸胖老太跑过来:“奶奶给我钱!我要喝汽水!”
蒲扇妇女奉承跋扈脸胖老太:“孙大姨,你的孙儿长这么高了呀!”
孙大姨忙不迭地给孙子擦汗,一脸骄傲:“随我儿子,他爸就个子高、学习好。乐乐这学期期末语文考了96.5!”
男孩不耐烦,甩开她擦汗的手:“别擦了,好烦呀!你没听到吗?我要喝汽水!”
孙大姨对周围人尴尬一笑:“这孩子!性子就这么急燥。随他妈!”
赔笑脸劝慰男孩:“听话咱不喝汽水,汽水对身体不好,奶奶给你煮了酸梅汤,在冰箱里镇着呢!回去就能喝!”
男孩极其不耐烦,一跺脚耍赖道:“我不喝酸梅汤!不喝酸梅汤!我都喝腻了!我就要喝汽水!你不给我买汽水我找我妈去!不在你们家待着了!”男孩甩开老太太气冲冲的就往院子外面走。
老太太小折凳都顾不上拿了,起身一路小跑追孙子,好不容易把孙子哄回来,忙不迭地夹上小折凳跟在孙子身后:“乖孙听话!你可吓死奶奶了,这车来车往得多危险!快跟奶奶回家,奶奶给我乖孙炖鸡腿……”
吴袖逸本想等到下班时间人多点再打听打听。
傅高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任凭吴袖逸扯破喉咙叫也叫不住,只能也跟着出了院子。
门卫大叔看他们二人出来,也探出头来叫了两声,傅高明也没回头。
吴袖逸只能停住,大叔对她说:“没人吧?都说了禹从文局长搬走了,你们还不信,非要亲自看看才死心!要不是看你们是小孩,我根本不让你们进!前几天又来了封信,你们先帮着转交一下吧!”
吴袖逸接了信看了一下,收信人是禹从文,寄信人是禹子政,寄信地址既没有省、市、也没有街、门牌号码只潦草的写着‘红蝴蝶宾馆’五个字。虽然不够详细,但总好过没有消息,
或许信里还有其他消息也说不定,吴袖逸不好代拆,只好先装进兜里。
傅高明走得飞快,穿大街走小巷,就像上足发条的机器人似的,追得吴袖逸气喘吁吁。吴袖逸瘪口袋似的肚子实在受不了了,紧走几步拉住他:“你给我站住!?耍什么疯!”
傅高明这才停下,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
花坛内被人精心养护大丽花郁郁葱葱争奇斗艳,花坛下砖缝里也钻出一株同样的大丽花,不知道谁遗落在这里,对比花坛里的幸运儿们,显得赢弱不堪。虽然也艰难的开出一朵花来,可没几片花瓣,刚才又不知道被谁无情的踩了一脚,花叶折断似乎活不久了。
吴袖逸对着残花发了一会呆。
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一阵响,让她回过神来。
看了看傅高明还在cospaly思考者。吴袖逸自问没那么高的艺术修养,做不来这种饿肚子的行为艺术。
本想靠别人混口饭,现在看是没希望了,只能靠自己了。吴袖逸哀叹,可能她就没有能靠别人的命!
快到中午饭点了,一阵阵酱炖肘子的香味勾得吴袖逸魂不守舍。
她顺着香味找过去,发现是一家不大的饭店。
门头挂着肘香居,门前贴着招工启事,招一名杂工。
店铺是夫妻二人开的,老板正在门前灶头上炒菜备料,老板娘在店内打扫卫生。
吴袖逸对老板娘毛遂自荐应聘杂工。
话还未说完,在灶头上炒菜的老板就扯开嗓门插话了,训斥吴袖逸:“小孩子家家的捣什么乱!你想害我们啊,雇佣童工犯法你知道吗?去去去!走远点,不看这里忙着呢!别捣乱!”
吴袖逸被老板哄撵了出来。
吴袖逸也不急着走,坐在面色凝重、低头沉思的傅高明身边,看着进饭店就餐宾客络绎不绝。
当她数到第八波人的时候,又撩帘子进了饭店。
店内五张桌子上堆满了吃完未撤的碗筷,新来的顾客一遍遍高喊着服务员撤桌。
吃饱了的顾客急着结账,老板娘匆匆忙忙算账,刚要去撤桌,又被吃一半的顾客抱怨上菜太慢!再不来他就不要了!老板娘赶忙先去催菜!
催了菜,刚想去撤桌又被结账的顾客拉住说算错账了,多算了三瓶啤酒。
老板娘急出一脑门子热汗。
老板炒菜炒得风生水起,大勺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耳朵一遍遍听着顾客让撤桌,老板娘却不知所踪,火气也来了,高声叫骂老板娘是不是耳朵聋了!
老板娘委屈又恼火,忍不住和老板,你一言,我一语地隔空吵起架。
越吵速度越慢,新来的男顾客是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听了更烦躁,照这个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站起来就想走人了。
吴袖逸一看到火候了,赶忙上去先招呼老爷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喝茶休息。
老爷子走了一上午路,嗓子是又干又渴,看到这杯茶就走不动路了,端起茶杯来先喝了个尽兴。
吴袖逸趁这个功夫上前手脚麻利地撤走上一桌剩下的脏碗盘,顺便用抹布把桌子擦了个锃明瓦亮。
环境舒适了,老爷子心情也没那么烦躁了,吴袖逸递给他一本菜谱,让他先看一下要吃什么,老爷子看有人招呼他,也不着急了。
慢悠悠的开始翻菜谱。
老板和老板娘看有人帮忙,也顾不上挑剔、吵架了,老板娘低头重新算账,老板抓紧炒菜。
催菜的顾客还在喋喋不休地催促,抱怨一个素菜都能这么慢。
吴袖逸趁收拾好桌子这个空当,观察了一下这位催菜的顾客,他穿着考究、皮肤白皙,肚腹突出。与其他桌的消瘦黝黑的工薪阶层明显不同。
他桌上是一盘切好的酱炖肘子。
酱肘子应该也算这家饭店的招牌菜,桌桌必点,肉香浓郁,肥嫩软烂,看起来十分诱人。可能因为周围都是工薪阶层肚子里缺油水,老板选的都是偏肥的肘子。
也确实受工薪阶层欢迎,基本肘子上桌一会就见盘底。
只有这桌的衣着考究的顾客只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吴袖逸看老板还在为他择菜切菜,上菜似乎还要一会,可顾客明显已经快到忍耐极限了。
忙调了个醋蒜湿料碟,又调了个干椒碟。送上去请顾客配肉尝尝。
衣着考究的顾客将信将疑地提起筷子,各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两种味道各具特色,一下不觉得肘子腻了,反而还激发出肘子本身的肉香,尤其适合慢慢品,真是越嚼越香。自然也不忙着催素菜了。
吴袖逸也不闲着,把剩下所有未撤的桌子都撤了。
等她做完这些,老爷子这才选好菜品开始点菜,一共点了二凉四热六道菜和一瓶酒,还有很多要求和忌口,老板娘还在用本子算账,吴袖逸一时找不到纸笔,只能凭脑子强记。
她先到凉菜区,夹了两碟老爷子要得凉菜,在柜台上拿了酒,送过去请他先吃着。
吴袖逸都忙完了,发现老板娘还在与结账的顾客对账,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结账顾客坚称多给他算了三瓶啤酒。
老板娘指着啤酒箱子,说早晨刚到的整箱啤酒,到现在为止只有他点过六瓶啤酒,箱子也确实有六个空位,所以一定没错。
但桌上只有三个空的啤酒瓶,老板娘桌上桌下找了一遍也没找到,男子空手来的也没有拿包,三瓶啤酒就像飞天遁地了一般不翼而飞了!
这顾客看老板娘找也不着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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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张抱着胳膊,说随便老板娘找,找到他就认!
实在找不到老板娘也只能认栽,让他结账走人,明知道被坑也毫无办法。跟他继续纠缠只能耽误更多生意。
没想到老板娘让步了,这个顾客反而还不同意了,大吵大嚷,说老板娘黑心骗钱,污蔑他名誉,让老板娘必须免单赔偿。
吵嚷间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有围观的人认出来他,说这人总吃白食,谁碰到谁倒霉!这条街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对老板娘说,今天要是不给他免单,谁也别想好过。说罢站在门前双手叉腰,大有今天谁也别想从他身边轻易过的意思。
老板娘束手无策,炒菜的老板见状,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拿起锅铲叫骂着冲了过来干架。
老板娘怕惹出事情,慌忙拦住老板,挥手让那人快走,她宁可钱不要了。
那人笑的得意洋洋,边向后退着走,还说风凉话:“黑心夫妻,你们这样做买卖迟早关门!”
没防备身后一根横倒的拖把杆,脚后跟绊了一下,坐倒在地,本摔得不重。
但他腿间发出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疼得“哎呦”一声跳了起来,两条肥大的裤腿中散落出很多绿色啤酒瓶碎片。
老板娘和老板见状扭住他,一查才知道,原来他把啤酒瓶都塞在袜子里,用裤腿一盖根本看不出来。不光如此他还贪得无厌地偷了老板娘放在柜台前面的两瓶样品白酒。
吴袖逸趁众人都在看热闹,把她偷偷把她放倒的拖把杆又竖起来收好。
她看那人的被抓的倒霉像,暗自偷乐,抬头正看到傅高明也在看她,笑容顿时一敛。
一场闹剧很快收场。男人灰溜溜结了账,一瘸一拐看伤去了。
老板扬眉吐气,心情大爽,炒菜速度也快了,很又炒好了菜,敲锅催促上菜。
吴袖逸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忘记给老爷子下菜单了。一路小跑到老板面前报桌号、准备报菜名和要求忌口的时候她呆了,居然想不起来了!
越着急越想不起来,老板斜眼看她:“什么菜?该不会是忘了吧?这点事都记不住,还学别人出来打工,回家好好上学吧!”吴袖逸张口结舌。正在慌乱的时候。
身后有人嫌弃的把她拨到身后,替她接道:“土豆丝,要粗不要细,配芹菜丝,出锅前加水闷一会要软;醋熘白菜,要撕不要切,菜叶和菜帮分开炒,要脆要嫩;老豆腐切三角裹蛋拍粉,煎两面金黄,浇汁入蒜苗提味,汁要多;最后来条一扎长的小鲫鱼炸一下,配点白萝卜丝炖一下,炖个个把小时,汤头奶白,见头不见肉才可以;所有菜都不要葱炝锅。多放姜末和香菜。”
吴袖逸惊异看着傅高明滔滔复述。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开始注意饭店内情况的。
这次换老板傻了眼。这几道菜是专捡菜谱上最便宜的点啊!几道素菜才值几个钱,唯一的肉菜还是一扎长小鲫鱼?还要炖化了!不够费火、费功夫的!
常年不带钥匙,专业抠门的都没他会抠。
当即想摔耙子不干,撵客了!
可老板娘已经抓好了鱼送来,对老板说:“你敢!来的就是客!还由你挑三拣四?是你下月你去外省比赛不用钱?还是医院让拖欠医药费了?要都不用钱,我们就一起歇着!”火爆脾气的老板一听,居然蔫了,憋气带窝火开始刷锅。
老板训斥一旁看热闹的吴袖逸:“还不快端菜!”
吴袖逸怕被台风尾扫到,麻利的端菜跑了,回来看到傅高明正在帮老板从车上卸煤气罐。
少年风姿啊,虽然瘦,但好看就这么占优势,背煤气罐都可以那么帅!仿佛带着种灼灼耀眼的艳光。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观看。
老板忙了两个小时才把难伺候老爷子的菜都做好!吴袖逸送上去请他品尝,老爷面无表情,独自霸着一桌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才把最后一口汤喝完。
抹抹嘴叫来老板他有话要说,老板有点不耐,奈何老板娘看着只好到老头跟前听他还要说什么。
老头说自己是这次厨师比赛的评委之一,特意提前每家都试试菜,今天在老板家吃得特别满意。还说菜品见人品,不管这次老板有没有名次,都准备收他为徒,把毕生所学的教授给他!
吴袖逸不懂这干巴巴老头有什么厉害的。
但看老板的那个眼睛是越听越亮,一扫萎靡,激动的差点给老头跪下。老板娘更是激动地捂住大张的嘴,生怕激动叫出声惊了老头。吴袖逸就知道老头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替老板感到高兴!
老头说完就走,可老板的神智似乎也随着老头飘到天宫去了,一下午走路都飘忽忽的,一时半刻都落不了地!
24. 二人寻亲
终于到晚上,忙碌了一天,店门上了门板可以歇业了。
剩下的活吴袖逸和傅高明都帮不上忙了,老板娘让他们二人先坐下休息。
吴袖逸拿出信递给傅高明:“喏,门卫大叔给的,你看看是不是你妈妈发来的?”
傅高明当着吴袖逸面拆开信看了,并没有避开她,吴袖逸也跟着看了一遍。
前面吴袖逸没太看懂,禹子政写的比较隐晦。大概意思就是禹子政知道丈夫傅石毅做了一些对父亲禹从文不利的事情,但她相信绝对丈夫绝对不是故意的,或许被有心人利用了。
恳求父亲禹从文局长能看在她的份上原谅丈夫,救他出来。
未来他们会竭尽所能的回报家族。最后还表达她非常爱傅石毅,没有他活不下去了。她会在红蝴蝶宾馆等三天,看发信日期明天是最后一天。
吴袖逸拍着大腿,只要有地址就好办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身油烟味的老板终于忙完也坐到桌前,他拉掉套袖掸了掸灰,坐正身体严肃的对吴袖逸和傅高明二人说:“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要以为你们给我干一天活,我就会雇用你,我的决定是不会变的!你们今天主动帮我,我只当自家孩子给我帮忙了,我只会管饭。钱你们不用想,我不可能给,我要是付钱雇佣你们,是害了你们!这本也不是你们该干的活,你们就应该去上学!挣钱是成年人的事情!”
老板娘端着菜过来打断他:“行啦行啦,你那么凶干什么!别吓到孩子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说!”
老板娘招呼二人坐下,四人围坐饭桌前。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子,老板娘招呼大家动筷子。
正中间大肘子切了满满一大盘,吴袖逸顾不上说话吃得满嘴流油。
傅高明坐在饭桌上不动筷子,又开始扮深沉绝食。
老板娘一劲催他吃,他也不肯吃,老板娘便以为他挑食不爱吃,就问他喜欢吃什么,店里什么食材都有,还要亲自给傅高明做。
老板一边喝酒一边义正词严地教育他,小小年纪不要挑食!
他也不说话。吴袖逸松口气,他总算没乱说话。
吴袖逸不好意思地拦住老板娘,说不用她忙,借她灶台用用就行,吴袖逸给傅高明煮了几个鸡蛋,洗了两个西红柿,用之前他用过的KFC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没错,她穷得纸杯都没舍得扔!
给傅高明送去让他吃,悄悄警告他:“鸡蛋有皮,里面没人碰过。西红柿也有皮不吃可以剥掉,相当于包装食品了!纸杯我做了记号,有道折痕的是我的,没有的是你的,不许闹幺蛾子了,快吃!”
傅高明这才开始慢吞吞地剥鸡蛋,吃西红柿喝热水。
老板娘这才放心,安稳地坐在桌前吃饭聊天。
老板娘说:“你们要碰到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能帮就帮!”
吴袖逸有选择性地把两人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都是到市里找亲人,也就这一两天暂时找个容身之所,找到亲人了就走。
老板娘满口答应,说饭店旁边有个不用的小库房就有张床,是她们两口子午休用的,她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先在那里凑合一下。
吴袖逸自然求之不得。
吴袖逸趁机向她们打听红蝴蝶宾馆。幸运的是老板还真知道,而且不是外地,就在市内!也是意外之喜!傅高明听罢眼睛一亮。只可惜今天已经太晚了,定了明早去找。
夫妻二人带他们到库房,临分别的时候老板娘偷着塞给她一个崭新的包装都没拆的铝饭盒和两袋方便面,还有几十块钱。
嘱咐她们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再来找她。还单独嘱咐她如果傅高明晚上饿了就给他煮点面吃的。
老板娘也是细心人,仅坐在一个桌上吃一顿饭,就看出傅高明只吃带包装的食物。
这几十块钱远比她们今天所付出的劳动价值要高得多,吴袖逸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吴袖逸分给傅高明一半,剩下的也足够她车票以及日常开销。一下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小库房设施很简陋,只有一张铁架高低床,一个小电锅。然而对她们两个来说已经是非常好了。
高低床下铺铺着厚实的被褥,上铺只有一张薄薄的褥子没有被子。
吴袖逸正犹豫如何分配,两人才能都休息好。
傅高明已经先她一步,爬上了上铺,背对她和衣而卧。
少年青黑色的发,因为瘦肩膀上的蝴蝶骨高高隆起,手臂微微有肌肉轮廓,腰身还未脱孩童纤细的影子,微微蜷缩着身体,似乎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让人忍不住有点怜惜他。
他的生活并不比她好多少,似乎比她的前途更不明朗,她至少还有一个百分百接纳她母亲可以投奔。就这一点来说她还是幸运的。
吴袖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被压抑悲伤的呜咽声吵醒!
平躺在上铺傅高明含糊不清地梦呓,不知与谁在争辩。
“你们胡说,我不信。我有妈妈!她就是我妈妈,你们骗人。妈妈你别走,我再也不吃了!我不会弄脏衣服了……”他忽然提高音量,之后又含糊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妈妈你别走,妈妈别走!妈妈!”他大喊一声坐起身,眼神惊恐,满头的冷汗,眼角还带着一丝晶莹。
呆滞地看着站在床前的吴袖逸,好一会儿才逐渐回归现实,眼神又恢复平常那种无波无澜,缓缓的放软了身体,重新躺下恢复了微微蜷缩的姿势。
吴袖逸忽然在他眼神中品出一丝压抑死寂的味道,就如曾经的自己。努力坚持活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难怪自己会不由自主关注他。
吴袖逸也睡不着了,惦记妈妈,见不到她,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去与妈妈去团聚,听着上铺傅高明翻来覆去的声音,似乎他也失眠了。
她拍了拍上铺傅高明说:“下来吃饭,饿着肚子睡不着,一块吃点面,吃了再睡!”
她拿出老板娘给的那两包方便面,撕开包装放进新饭盒里,滚烫的开水冲进去满屋飘香。
这个时代方便面还是稀罕物,吴袖逸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闻到方便面味道,区别于她脑中所以食物的那种异香。当然后来知道那是香精的味道,但还是忘不了童年回忆中的那份期待。
果然看傅高明眼巴巴地等着面,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期待。
条件简陋没有其他餐具,吴袖逸只能用自己那只一次性杯盛了一杯面,剩下的一多半留给傅高明。
二人埋头吃着热乎乎的面,驱散了小库房的阴寒。
胃口熨帖的地躺在床上,二人终于可以平稳入睡,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刚蒙蒙亮,吴袖逸就醒了。
吴袖逸本想今天一早就坐早班车去找妈妈,但是还是放心不下傅高明一人。决定陪他至少见到他家人再走。
没想到他还不愿意了,掏出昨天挣的钱递给她:“你还要跟我多久,我可以把钱给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吴袖逸瞪眼睛:“拿我带着你挣的钱,糊弄我?那不行!说好了的让你家人还钱的,要不你就给我100块钱!只要你拿出来我现在就走!”
傅高明一脸憋屈的表情,吴袖逸简直想给他出个表情包!越看越想笑,更想逗逗他。
傅高明无言以对,气呼呼地先走一步。吴袖逸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背起有限的行李,跟上了傅高明,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中间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五六步。
终于二人一路打听,找到了红蝴蝶宾馆,铁大门上是一块木头,招牌上上用红油漆涂着几个斑驳的大字,“红蝴蝶宾馆”进了铁门是一处偌大的大院子,植被野草长得半人高,荒茂的无人打理,一条土路直通一栋老式二层木结构楼。
楼内阴冷不见阳光,吴袖逸个子低,踮着脚趴在宾馆前台上,才看得见柜台里面。
柜台里面坐着个高颧骨凸嘴刻薄像的女人,耳朵上带着对硕大沉重的银耳圈。让人为她的细脖颈捏把汗,而且吴袖逸总觉得这对耳圈似曾相识。
女人她端着杯茶斜着眼睛看吴袖逸,高声锐气的说:“来客信息不能随便透露!别趴我柜台上!。”她翻了个白眼,拿起滴水的湿抹布把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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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扫到一边去了。
吴袖逸哀求:“阿姨求你了!就帮我查查吧。我妈和我爸爸吵架,带着我弟弟离家出走了。我好担心她们呀!我妈妈一米六左右,微微有点胖,梳男款短发。我弟弟五岁半胖乎乎的,皮肤很白。一笑月牙眼,很可爱的!谁看了都喜欢,阿姨看了肯定有印象!”
女人面无表情:“快走吧,没有你说的人!”
“阿姨求你再想想。”吴袖逸死皮赖脸的缠着不走。
女人发火了,本就尖锐的嗓音,拔高了调门更加刺耳:“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你这孩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总共这几天就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住103也不是你说的样子啊!一个醉婆娘和孩子都瘦的像猴儿。”
“那让我进去找找行不行?就一会儿!”
“什么行不行!不行!!快出去!”女人瞪眼驱赶她。
……
吴袖逸出门,与刚才才一回合就被前台煞回来的傅高明对视,想她刚才夸下海口,无功而返颇有些尴尬。
“会不会不是这个红蝴蝶宾馆?”吴袖逸掏了掏震疼的耳朵问。
前台女人打开搪瓷水杯盖子喝了一口,没喝到水。和刚才的小丫头费了太多唇舌,说得她口干舌燥。她拿起水杯转身走进柜台后面的屋子倒水。
吴袖逸见机一拍巴掌,当机立断拉起还在发愣的傅高明猫着腰偷溜进了宾馆。
宾馆一共三层,吴袖逸挨个门敲,不是每间都有人,打开门一看不对,她就说找错门了。
一般人看是个小姑娘也就不计较了,只有308出来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男人,看吴袖逸是个漂亮的小女孩,非要拉吴袖逸进屋,说进去给她糖吃。看吴袖逸不愿意还要强拉!吴袖逸力气小挣不开。
充当保镖的傅高明站了出来,男人一看是她们是两个人,嚣张气势立即弱了,骂了一句,赶忙关上门躲回屋了。
傅高明还要找他算账,被吴袖逸拉住,看男人晾晒在门口的两只黑皮鞋,她拿起来一只从楼道窗户远远地扔向后院臭水沟,可惜力气小没扔进去。遗憾“哎呀”一声。
她拎起第二只,被傅高明夺了过去:“我来!”他用力一掷,“噗通”一声鞋掉进后院臭水沟正中最深的地方。惊走一只在荷叶上晒太阳的癞蛤蟆。
吴袖逸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佩服的高高翘起大拇指,傅高明骄傲的一抬下巴,二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从三楼找到一楼,确实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只剩下103,前台女人描述过这个房间的住客,明显不是。
傅高明失望的不愿再去敲门,吴袖逸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看了如果确定不是就走。
吴袖逸敲门,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但是一直没人开门,等了许久才把门打开,门后是一个满身酒气、面容疲惫的干瘦女人她似乎在期待什么,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她眼中期待的光芒都消失殆尽了,变得死灰麻木。
她的房间一目了然,窗户边堆满酒瓶子,一个瘦弱的孩子用手缓慢的滚动着空酒瓶玩,嘴巴满满的含着窗帘,边吸吮边咀嚼。
吴袖逸回头看了看,失望的转向窗外失神的傅高明,刚要说找错了。
忽然屋子里孩子看到傅高明‘哇’的一声哭了:“哥哥,哥哥,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傅高明一愣转过头来,迟疑地叫:“波宝?”
小男孩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傅高明:“哥哥我饿!波宝要抱抱!要吃糖!”
傅高明震惊的再次看向站在门边瘦脱相的女人,试探地叫:“妈妈?”
女人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仿佛陌生人一般,棕色的大门轰然关上,把傅高明和吴袖逸关在门外。
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门边的波宝,不见了哥哥,在门后歇斯底里地大哭。
傅高明一直敲门求她开门。
然而103的大门再没敞开过。
周围旅客都好奇地探头探脑观察。
前台的刻薄女人听到动静赶来,一看是她们,骂骂咧咧地把傅高明和吴袖逸都赶了出来。坐在前台防贼似的盯着她们。
25. 认亲失败
傅高明坐在宾馆院子里的一截树墩上,又是一副大受打击消极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又在想什么。
吴袖逸叹了口气,这傻孩子估计把继母当亲妈了。看这个女人冷漠的样子,自己亲生的尚且饿成那个样子,何况一个继子,明显傅高明认亲的愿望要落空了。
吴袖逸从早上一直陪到中午,无论怎么劝他,他都不走。
吴袖逸不能无休止的等下去,留给他一个地址,让他如有需要就去找她。
吴袖逸站在宾馆大门前,看着对面还沉浸在痛苦中的傅高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宾馆。
吴袖逸这边寻亲也不顺利,因为有地址,她倒是没费力气就找到了妈妈买下的新店,可新店大门紧闭,窗户和挂锁上积了很厚的灰尘,根本不像是有人来过得样子。
进不去,吴袖逸无处安身。只能原路返回。
吴袖逸贴了纸条,让袖逸妈不要担心,她很安全,看到纸条就在店里等她就好。
她坐班车赶回市里已经天黑,她回到小库房,小库房还是她们昨天离开的样子。傅高明还没回来的迹象。
她随便吃了一点,累的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看上铺还是没人,才知道傅高明一晚未归。
昨夜似乎下过雨,出门就感觉一阵寒意,也不知道傅高明在露天院子里如果度过的。
吴袖逸买了撬锁工具和清洁用品,准备今天无论是否见到袖逸妈都要先进新店收拾一下,她先住进去,因为除了等,她想不出其他联系袖逸妈的方式,再回鹤平镇找徐爷爷一家,风险太大了,一动不如一静。
不如收拾好新店,袖逸妈来的时候也好有个地方落脚。
吴袖逸提着工具桶路过红蝴蝶宾馆附近,正看见提着一袋白酒的禹子政进了药店。
她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又拐了弯,转去红蝴蝶宾馆方向。
她刚进院子就看见傅高明趴在103室的窗户边,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喂给窗户另一头的波宝吃,波宝狼吞虎咽。吃了一个又要一个。
吞的急了,一阵咳嗽。
傅高明赶忙拿出一瓶热牛奶喂给波宝喝,润了润喉咙才止住咳嗽。
傅高明打了个寒战拢了拢带着潮气的衣服。放下牛奶瓶拆开饼干喂给波宝,不时捂着嘴咳嗽几声,仿佛受了风寒。
波宝小心翼翼的用小手捧着牛奶瓶,颤颤巍巍的送到傅高明嘴边:“哥哥喝。”
“哥哥不饿。”傅高明象征性的假装抿了一口,剩下的全都喂给了波宝。
波宝吃饱喝足,站在铁架子床上拍着溜圆的肚子,两手里还恋恋不舍的各捏着一块饼干不肯撒手。
活像个挺胸凸肚的小青蛙和床头招贴画上凹凸有致的女郎形成鲜明对比。
他在床上跳了几下,又蹦到床对面组合沙发上,又调皮地跳回来,活跃的不得了。
傅高明一边咳嗽一边隔着窗户制止住他:“波宝听话,刚吃饱了,不要剧烈运动。”
波宝又趴在窗边指着窗帘上的红蝴蝶图案说:“哥哥,蝴蝶,蝴蝶!蝴蝶甜的!哥哥吃,哥哥吃!”窗帘下摆不知道被他口水浸润过多少次的,还留着深深浅浅的口水渍。
傅高明对波宝宠溺的一笑。波宝也对他讨好的笑出一对可爱的月牙眼。
这对兄弟的笑颜实在好看,吴袖逸也不由自主跟着露出了笑容。
莫名的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她一下回忆不起来。
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间。
忽然从波宝身后飞出一支酒瓶子,正中傅高明的脑袋,碎玻璃在他头上炸开了花,傅高明捂着眼睛后退了几步,一行鲜血从眼角流出。
吴袖逸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慌忙拉开傅高明的手查看伤口,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他右眼一片血红看不到眼珠。
波宝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身后床前站着面目表情恶狠狠、阴森森的禹子政,她看傅高明血流如注,放声大笑。
“谁让你不滚!快滚!”
吴袖逸又急又怒大骂禹子政,冷心冷肺的禹子政也不在乎,粗暴地推开挡在窗前的波宝,从里面大力的关好窗户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她们视线。
吴袖逸顾不上和她纠缠,双手颤抖,她最怕见血,不怕自己的,就怕见别人的,看到就腿软。
她强忍要晕倒的感觉,着带傅高明清洗了一下伤口,冰冷的手才恢复一丝温度,是酒瓶划破了眼角,血流到眼睛里,并不是眼睛瞎了。
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发烧,衣服也是触手冰湿。
吴袖逸劝他去医院看看,傅高明不肯,还要去103门前守着。
吴袖逸忍耐也到了极限,再顾不上措辞和委婉,直截了当对傅高明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瞎了!不过是一个后妈,就算是亲妈,她都不认你,你有必要这样守着她吗?她的儿子愿意怎么养是她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有那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功夫,你还不如先想想自己未来该怎么办?”
傅高明脸色也冷了:“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吴袖逸一噎,憋得胸口生疼,确实她才是多管闲事的那个人。半天才冷然的点点头,拎起工具桶,头也不回的出了红蝴蝶宾馆。
吴袖逸心情沮丧,提着工具桶没精打采地走在郊区的土路上,这里交通很不方便,下了车还得走很远,周围人流也很少,指望这几年做生意挣钱,这里还真不行,未来她们的生计还真要从长计议了。
终于赶到新店,远远的看着有两个人正在店前徘徊,吴袖逸没多想,继续向前走,忽然发现鞋带开了,吴袖逸放下桶低头系鞋带,
其中一人拿着一摞纸,正在向过路的人派发,路过吴袖逸旁边看她旁边摆着一只沉重的大桶,桶里放着工具。不像是孩子能自己拿动的,就认为她肯定是等大人,顺手就把一张纸塞到她的桶里说:“小朋友,如果看到纸上描述的孩子,让你爸妈联系纸上的电话,有奖励!”。
吴袖逸低头假装用鞋带头戳地上的蚂蚁,支吾着答应,那人才拿着那摞纸纸走远了。
吴袖逸捏着鞋带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站起来躲在了电线杆后。
纸上居然是找她的寻人启事,手写的年龄性别身高外貌,最下面赫然留着吴桂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幸亏没她照片,否则她真跑不了了!
吴袖逸落荒而逃,走出好远才发现工具桶都忘记带了,她也不敢回去拿了。
逃也似的跑回了市里。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总想找个熟悉的人商量商量才安心,可搜遍她脑海中,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神思不属地又回到红蝴蝶宾馆。
远远的,就看到傅高明又趴在103的窗户外。
吴袖逸叹了口气,他还真是执着,难道真要学程门立雪,感天动地最终感动后妈接纳他?
她拍拍傅高明的肩膀问:“又偷着喂波宝呢?”
傅高明悚然回头慌忙捂住她的嘴,吴袖逸看他的表情就觉得情况不对,从窗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屋内情形。
疯疯癫癫的禹子政拿着一瓶药,大把大把地强喂给波宝吃,药片苦波宝难受的直咧嘴,挣扎着不吃,禹子政温柔的哄诱道:“听话,快吃,吃了妈妈带你一起死!吃了药就一点不疼。”
波宝不肯吃,小手打翻了药瓶,药粒散落了一床,惹怒了禹子政,她对着小小的波宝,暴怒的挥舞手臂,歇斯底里的大喝道:“混账!为什么你也不肯听话,难道你不怕他们会带走你,落到他们手里你想死都死不了!妈妈舍不得你受那份罪!”
波宝惊恐的看着她,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禹子政很快收敛怒容,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听话,跟妈妈一起死,妈妈不会害你。”
禹子政川剧变脸一般的情绪,吓波宝根本不敢靠近她。他趁着禹子政收拢药粒,踉跄着要逃跑,然而房门紧锁,波宝手短脚短根本打开不门,他虽小也有求生本能,他拼命的敲打门。
身后一只手掐住波宝的脖子,他呼吸困难嘴巴大张,大把的药片趁机填入嘴里,顺着水流流进胃里。波宝呛咳了几声后意识逐渐模糊,手脚慢慢瘫软。
眼神中带着疯狂的禹子政随手拿起床上的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小心地拢着火苗放在窗帘下。
化纤材质的床帘最怕见火,轰的一声,熊熊的火焰腾起,波宝睁开迷蒙的双眼,试图抓住燃烧窗帘说着:“红蝴蝶!红蝴蝶飞了!”
火焰照亮了窗户内外或惊恐或疯癫的三人。
禹子政狂笑着,不知道在对谁说:“我恨你!我恨你!我都按你说的办了!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既然你们那么喜欢权力!那就踩着我和孩子的血肉拼命向上爬吧。向上爬!!”她做了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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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指天的动作,兑着酒把剩下的药吃下。
吴袖逸气的骂傅高明:“你这个疯妈要把你弟弟害死了!还要让满宾馆的人为她陪葬,你就一直在这里傻看着?!”
傅高明被吓傻了似得,结巴道:“我,我,我去找你,也是刚回来看到!”
吴袖逸狠狠拍他一下:“还不快去叫人!”
傅高明在如梦方醒,飞也似地赶去103正门。
吴袖逸紧跟其后,顺路通知了宾馆前台和周围旅客,到门103门前发现傅高明正在合身撞门。
前台女人看从门缝中冒出的黑烟,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怎么办!怎么办!我这可是木结构老房子,见不得火呀!见不得火呀!”
看她半天光感叹不想办法,急得够呛够呛得吴袖逸:“再不拿钥匙开门,就等着把你老房子烧光吧!”
前台女人才反应过来,哆里哆嗦地掏出钥匙串,一个一个找,慌头慌脑地找了两遍都没找到。
吴袖逸夺过钥匙来:“我来!你快去报警!”她看每个钥匙上都贴了门号,很快找到103的钥匙。
不等她开门,傅高明这边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咔嚓一声把大门撞开了,里面热浪腾腾,黑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
傅高明找了隔壁一床棉被淋湿就要往火场里面冲,吴袖逸拦不住他,一闪身就在浓烟中不见了。
气的吴袖逸跺脚!也淋湿了一床棉被披在身上,也跟了进去。
摸索了一阵,几乎失去方向,幸亏屋内空间不大,她看见前面模糊的有两个人影,傅高明背着迷迷糊糊的波宝,禹子政扯住波宝不放手,二人正在全力争夺。
傅高明求禹子政:“妈妈求你和我出去。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会照顾你和弟弟!爸爸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禹子政疯了似的根本听不进去话,拉住波宝不放手。拼命向火焰中扯他们二人。
傅高明耕地的老牛似的铆足劲向外冲。可他还要不时跟禹子政说话劝她卸了力,被一鼓作气的禹子政拉的一点点后退,侧边一组燃烧的柜子吱嘎的逐渐倾斜,眼看就要将三人压住。火势越来越大,吴袖逸属实气愤,不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积极面对解决才是应该的态度,自己不想活还要玉石俱焚害无关旁人,简直可恶。
吴袖逸恶向胆边生,怒视禹子政,要死你自己死好了!
她顺手抄起一样东西就击打在禹子政后脑,禹子政应声倒下。
吴袖逸千钧一发之际用力扑向抱着波宝的傅高明,三人冲出了火焰包围,滚到了房间外。柜子应声倒下引发连锁反应,屋内一声燃爆的巨响,火苗瞬间蹿上了房顶。整个房间都被炙热的火焰充满了。
燃烧的柜子压在禹子政身上,只露出一支不甘心的手,还在拼命向前伸着。
傅高明把波宝交到她手中,还要进火场,被及时赶到的消防员拦住,背了出去。
三人都安全了吴袖逸才回过神来,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傅高明还想进火场,气的吴袖逸发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傅高明的脸随着她得力道侧向一方,震得她手掌生疼。
她用力把波宝推回他手中:“她想死,你还要陪葬不成,干脆带你弟弟一起死,省的他一人未来无依无靠活着也是煎熬。”
傅高明垂着头抱着昏迷的波宝,跪坐在地上。
他略长的头发低垂,眉眼就像浓墨一样落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大颗大颗的泪砸在波宝脸上。吴袖逸看着他伤心的样子也骂不出了。
火最终被扑灭了,万幸救火及时没波及其他房间,消防员把禹子政抬了出来,然而已经太晚了,禹子政虽然烧伤严重,浑身上下焦黑没一处好皮。
但是经过检查发现她并不是被烧死的,最主要的还是她配酒吃药,加强了药效抑制了呼吸。在烧死之前已经停止了呼吸。
吴袖逸看着被火烧过的惨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
烧的最严重的就是床和旁边的柜子,柜子一大半几乎烧成了灰,铁架子床板几乎烧穿,床正上方贴了一□□美女模特的招贴画,烟熏火燎得只剩下半张。
床对面三组弹簧沙发因为距离起火点远,只熏黑了点,还算完好。
拉着警笛的救护车赶来,消防员抱着波宝送上救护车,吴袖逸来不及多想也跟上了车。
26. 救下波宝
车很快把波宝送到医院,医生护士用手推床把波宝推走抢救。
傅高明和吴袖逸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下车。
就在下车的瞬间,她面前经过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裙子随着她的步伐波浪般轻拂。
吴袖逸看着裙边的动态,与脑中一蓬蓬红云般的蝴蝶忽然重叠,脑中惊雷一般,绑架、花房、红蝴蝶、硕大的银耳环、带红宝石戒指的断手、烧毁的铁床……一幕幕展现在眼前。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心中惊涛骇浪一般,想起上一世临死前那场噩梦般的绑架经历。红蝴蝶宾馆烧毁的房间不就跟花房那间模拟烧毁的房间一模一样吗!一样的布局,一样的陈设,宾馆的名称成了具象化的红蝴蝶,她都没办法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凑巧!
虽然不知道绑匪的具体年龄,但听声音和她年龄应该差不多少的同龄人,能十年年后还执着于此的人肯定是只能是当事人。
一条条对应起来。
杀她的绑匪到底是谁简直显而易见,最大可能性就是这兄弟二人中的一个。
看着焦急傅高明和医生推着波宝匆匆而去的背影,越走越远。
吴袖逸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没追上去。直到兄弟二人看不到了,她才迟疑的收回目光,慢慢走出了医院大门,低头若有所思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她重生后也数次做过被绑架的噩梦。那是她再也不想经历的恐怖,看在重生的份上不报仇也就算了,但绝不想跟此相关的任何事情沾边。
跟这对兄弟也是萍水相逢,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各人各命没必要再跟下去,给自己未来人生增加不安定因素。她思量后,决定不告而别。
她转身刚要走,路边几个男孩正在打闹着扔石块做游戏。吴袖逸好悬没被飞来的石块击中,男孩们战况正酣,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蹒跚走来,他背着一把琵琶,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各色布条和鸟羽,仔细看还能看出有些布条上似乎还有刺绣。布条尾端缀着铜铃铛,一步一响。
最大的男孩被他衣衫褴褛、形容邋遢的样子吓了一跳,愤怒转移了攻击目标,捡起一块石头砸向怪人。
怪人吓得鹌鹑似得缩头拱背一躲,也不恼,对着几个小孩子好脾气的陪笑着,嘴里呜呜噜噜地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几个稍小的孩子,看怪人个子比他们高那么多,胆子居然这么小,都被怪人猥琐怯懦的样子逗笑,仿佛找到了乐趣,也跟着拿小石头扔向怪人,砸得怪人抱头鼠窜,背上的琵琶“铮”一声和行李散落了一地。
怪人大惊失色地护住琵琶,几个孩子还不依不饶,还要抢他的琵琶。
傅高明从医院大门跑出来四处张望,正看见这一幕大声喝止。
玩游戏的男孩眼看傅高明比他们高一头一哄而散,傅高明帮着怪人捡起他散落的行李,怪人抱着琵琶嘴里呜呜噜噜,手里作揖连连道谢。
傅高明虽然听不懂,但是看怪人的样子也知道是在感谢,傅高明对他摇摇手,示意不客气。
怪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背起自己行李,一步一响的走过马路消失在人流中。
傅高明转身看向发呆的吴袖逸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到你了?受伤了吗?我去找他们算账!”
吴袖逸摇了摇头拉住他,看着他黑灰脏污的脸上还挂着几道风干的泪痕,憔悴可怜的样子,心中叹气,她跟傅高明相处的这段时间,不说多了解,但他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波宝天真可爱更不像杀人越货的匪类。
两世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至少现在还没想好。
也许未来她会离开,但或许不该在今天,他们刚失去妈妈的时候。至少先等波宝安全再走吧!
一番诊治,经过洗胃催吐波宝总算脱离了危险。
医生拿着缴费单风风火火赶来门诊大厅喊了好几声:“傅波宝的家属?”
“傅波宝的家属来了吗?”
半天无人应答,医生只能又看向门诊长椅上两大一小的三个孩子。
小的躺在门诊长椅上输液,两个大的愁眉苦脸守在一旁。
医生不满道:“家长还没来?赶快再通知一下你们家长来缴费,开个病房去病房躺着去!他还有好几瓶液没输呢!你们也不能总霸着休息椅,一个人占三个人的位置,你看看人来人往的弄得候诊都没地方坐,这里只许坐不许躺啊!还有啊,尸体保管费别忘了也得交一下!”
吴袖逸和傅高明都没答话。医院让通知家属,可她们两个加一起都找不出一个可以通知的家属。
周围长椅坐着满满的人。
刚进来一个摔断腿的大爷,被一男一女两个家人搀扶进门诊大厅,男的年龄不大,长相跟大爷有几分相似,身高也都是一米五几的样子,似乎是大爷儿子。女的与大爷儿子年龄相仿,倒是很高壮,足有一米七几,可是人看起来比较木讷。
大爷疼得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几个身体健康霸着候诊椅的人一看大爷过来,立即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大爷等了半天也没人肯给他让座,儿子看了看那几人,每个都比他身材魁梧高壮,也没敢说话。
大爷儿子听医生这么说,立即转移了方向,站在了吴袖逸她们面前。
欺软怕硬的呵斥她们道:“没听到医生说嘛?看不起病就别白白占地方,起来给我们让座!”
傅高明面子薄,本就拖欠了医药费,少年心性听不得别人说,抱着波宝起来,要给大爷一家让座。
吴袖逸拉住面色憔悴的傅高明:“站着怎么输液,你给我好好坐着!”
吴袖逸让傅高明坐下抱着波宝上半身,扶着他输液的手防止跑液,她坐着抱着波宝下半身。等于波宝躺下二人腿上,也不算违反医院只坐不躺的规定。
大爷坐在他们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医生这才无话可说走了。
波宝连着输了两瓶液下去,眼见着状态就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许多,一对月牙眼也有了神采。也不知道瓶子里灌的是什么仙丹妙药,这么管用。
看波宝状态好转,吴袖逸心中也有几分高兴,但很快她觉得高兴早了!
波宝先是闹要离开医院,看到白衣服的医生护士路过就哭。
引得候诊室内的另外两个年幼的孩子也跟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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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来孩子家长的白眼,好不容易哄住了波宝。
看到别的孩子要妈妈抱,他也想起了妈妈,立即哭闹升级,哇哇大哭,非要回家找妈妈不可。
闹得傅高明又红了眼眶。
门诊候诊室里面“蛙”声不断,候诊室外面售卖玩具的小贩,从中嗅到了商机,拿着各种颜色的长条气球隔着窗户表演气球造型,一会拧一串葡萄,一会拧一朵花,一会拧个蝴蝶,一会拧一个葫芦,一会拧个小狗,在三个小孩子眼里简直如魔术一般,看的目不转睛。
孩子们心动不已,转而哭闹着要气球,家长哪有不满足孩子的理由,都各买了一个气球哄孩子高兴。
波宝指着红蝴蝶气球也想要,傅高明摇摇头不给买。
波宝显然get不到傅高明结清医药费前,不能乱花钱的苦心。
他只知道别人都能有的,无论是妈妈还是气球,他全没有!咧着瓢似得大嘴哭得稀里哗啦。
吴袖逸实在听得烦躁,苦笑着劝傅高明:“你快给他买一个吧!我们是差那一个气球钱的人吗?差多了好嘛!”吴袖逸想着开个玩笑,缓解一下两人的情绪。
傅高明脸一红:“我没钱了。”
吴袖逸不敢置信地问他:“你钱呢?”她买了一堆东西,来回做了好几次班车都还剩下几元钱。
傅高明又不像她一样需要来回奔波,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给波宝买了两次饭……”
“买饭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呀!你是不是被骗了?”吴袖逸眼睛一瞪,嗓门提起了三个八度!
“没人骗我!是我怕他们做得不干净,老板答应给我单独做,但是他说要采购厨具,所以必须包月才行。”
“是不是宾馆门口那几个小吃摊?”
傅高明皱眉点头,对吴袖逸强调道:“他们没骗我,是我要求的。”
“你看他给你单独做了吗?”
“没有他们不让我看。每次只让半小时后去拿。”
“那采购来的厨具你见了吗?”
傅高明又摇摇头。
吴袖逸还有什么不知道,这傻子又让别人骗了不说,还帮奸人点钱!门口那几家小吃摊买的都是成品,连炉灶都没有,上哪给他单独做!气的咬牙切齿:“我真是服了你了!快说是那家摊子!黑心烂肺!我非找他们去不可!”
要知道是谁,她非把他摊子踹翻了不可!骗个生计维艰的孩子,真是良心坏完了!
傅高明不知道是怕她惹事。还是抹不开面子让吴袖逸替他去找他们。看吴袖逸发火,嘴巴像蚌壳一样闭紧不说话了。无论吴袖逸怎么问都不肯说具体是哪个摊子。
气的吴袖逸胸口像堵了块不上不下的大石头。呼呼直运气,又想抽他了。
她强忍着烦躁抱臂转身,眼不见为净:“我和你辛苦一天,他们倒是得来容易。你真是少爷的身子小厮的命,既然没钱,那我们就都挺着听波宝哭吧!!”
傅高明没钱了,也只剩下吴袖逸兜里的几元钱,还不知道要支撑多久,吃饭都变得捉襟见肘了。哪敢再买什么气球。
只能硬起心肠来听波宝哭。
27. 生计维艰
虽然眼睛不看了,但波宝的哭声还是使劲往她耳朵眼里钻!
吴袖逸又烦又气又恼,一跺脚出了候诊室!
真有心转身就走,把这两大堆臭烘烘的麻烦远远甩开,可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开!
她气得踢飞了路边的一大一小两块石头,没想到大块的还是硬邦邦的硌疼了脚尖,她眼含泪花蹲下身揉脚趾。
买气球的小贩见状,还拿着气球引诱她:“小妹妹,你看这个小狗狗气球多可爱,让它帮你舔舔就不疼了!快让你爸妈给你买呀!”
吴袖逸心烦气躁,又来个不长眼想骗她钱的,以为她像傅高明那个傻子似得那么好骗吗?气的挥手:“不买,不买!一个破气球还能治伤,那还要医院干嘛!没钱!”
小贩做生意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不可爱的孩子,跟大人一般尖酸算计。一愣,也没敢再推销。
吴袖逸看买气球的小贩唉声叹气地蹲到墙角等生意去了。
吴袖逸冷眼旁观,他的生意也并不好,比不过旁边摆摊买小跳鸡和小跳蛙的玩具摊。
旁边摊位的玩具颜色鲜艳,一拧发条,蹦蹦跳跳地颇引人注目。没几个孩子能抵挡住这个诱惑的,基本人手一个。
再看气球小贩,手里气球颜色单一,造型样式也不够可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诱惑力显然不如造型逼真的玩具。
竞争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稳居人流量最大的位置,而他就只能在各处溜达着伺机捡漏。
吴袖逸过去与气球小贩一番攀谈要教他几招,保证他生意翻翻。还自说自话地定了价。
把笑脸迎人以为好不容易等来生意的气球小贩,气的嘴角直抽抽,他是出来挣钱来了,不是浪费时间让人拿他寻开心,一个屁大点的臭丫头还要教他生意经,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还来不及阻止驱赶,吴袖逸就从他书包里抽走几个气球和气筒,三两下吹好的白、粉、绿三条气球吱吱地拧了起来,三两下变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可爱小兔子,头上还点缀着一个绿色蝴蝶结分外吸睛。
隔壁玩具摊前的一个小女孩看见了,慌忙丢了手中的小跳鸡,非要吴袖逸手中的小兔子。吴袖逸递给小孩,又开始吱吱拧了起来,双色小狗、棕白小熊、金皇冠白天鹅、橙黑小老虎、红白螃蟹、宝剑、唐老鸭、米老鼠、还有可以带的气球帽子……
吴袖逸手脚麻利地拧着气球,惊掉了气球小贩的下巴,她跟前围满了拉着家长要买气球的兴奋小孩。
人手一只,气球小贩收钱收到手软,尤其看旁边玩具摊吃瘪的样子,真是扬眉吐气乐的嘴笑得都合不拢。
别说小姑娘提出,三天时间替他干活,每天只要两分利润提成。就算要分走八分利润,他也一万个愿意。
而且他还不满足于此,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三天后小姑娘走了他要怎么办?
所以他不光主动按约定付清了当天提成,还加高了提成,求吴袖逸教他几招,吴袖逸把关键步骤教了他几遍,本来他也是懂行的,所以是一点就通,而且还创新了一只大熊猫样式气球。
约定明天吴袖逸不用替他干活只需再指点一下即可,他提成照付钱只当学费。
吴袖逸算了一下三天肯定能结清医院的欠账还能小赚一笔,点头同意约好明天见。
气球小贩千恩万谢,简直拿吴袖逸当起了大恩人,吴袖逸提出再卖他两个气球,他哪有不答应,赶忙抓起一大把气球足有几十个非要免费送给吴袖逸玩,不要都不行!
吴袖逸盛情难却,可兜里鼓鼓囊囊的装一兜气球她还嫌碍事,灵机一动用气球小贩给的气球,拧了一个大大的五彩蝴蝶,比她头还大两倍,
她拿着个硕大的气球,在人群中太醒目了。
周围不光孩子羡慕地看她,连大人都忍不住瞩目。
路过小吃摊,吴袖逸自感财大气粗买了几样食物带回去给兄弟俩吃,无意中看到旁边报摊上的报纸,醒目的登着大标题:
“明乞暗拐,令人发指。一伙违法乞讨团伙落网!”
“警惕在你身边的犯罪!这次专针对孩子!”
“魔鬼在人间,害人残疾,只为牟利!”
吴袖逸选了一份图多的,下面配着明叔和二黑婶指认犯罪现场的图片,周围围观的群众和受害人家属义愤填膺,舆情难灭,差点没把二人打死,被人拉开的时候明叔脸上肉都少了一块。
下面还有几张小照片,标题写着失踪儿童名单,吴袖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最前面的两张照片居然是傅高明和她。
吴袖逸边走边看,刚踏入门诊候诊室,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女声嚷到:“可算找到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了!你们烧了我宾馆,你妈还死在我宾馆!旅客们都吓得跑光了!你们还想偷着一走了之?没门!呸!越想我越晦气,真恶心死人。快叫你们家大人来!赔钱!”
女人抓贼似的拉着傅高明不放手,旁边的人都围着他们看热闹,纷纷指责傅高明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可以放火烧人家宾馆!
傅高明的辩解被淹没在女人尖利的指责声中。
“不是你是谁!今天你不把你家大人叫来你们就别想走!”前台女人看周围人误会傅高明也不解释清楚,反而有意加强。
傅高明答道:“我没钱,我家也只有我们了。”
“还想骗我!那个臭丫头呢!她说你妈是跟你爸吵架跑出来的,叫你爸来!就算没大人把你们几个都切了当猪肉卖也得赔钱!总之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别想跑!”
傅高明少年人本就面皮薄,被女人连诬陷带羞辱,又羞又恼脸皮涨得通红。他抱着输液的波宝,还得用力按着波宝的手防止跑液,不方便行动,被前台女人拉的一个趔趄,差点带着波宝一起摔倒。
波宝也是窝里横的小主,一看这个阵势吓得小脸苦巴巴,嘴巴扁扁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吴袖逸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气的瞪得更圆了,脸颊鼓鼓的活的像只河豚。
有事想办法解决事儿就是啦,为难两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他们就够惨了!倒霉催的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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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个疯妈,自己一死了之,给两个孩子留下一脑门子官司。
波宝自己连饭都吃不好,屎尿都管不住的年龄。
傅高明看着大点,可也还是个孩子,衣食住行还等着别人救济呢,就是立即把他们逼死也拿不出钱。何况这也不是谁逞凶就能说了算的事!
她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刚要站出去为兄弟二人解围。
忽然候诊室的双开木门哐一声洞开,门砸在两侧墙壁,八片玻璃震得嗡嗡作响,一个大马金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壮硕的身体遮挡住外面的光,山一样在地上投下了一道黑黢黢的巨大影子,气势汹汹的遮天蔽日。
吴袖逸一看来人,吓得嘴巴向下一裂,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一缩脖子,蹲在了人群中!
是吴桂山!!
丧星来了!!
人群内四下张望是宾馆的前台女人,正等着找她算账呢。
人群外是吴桂山也等着跟她算总账呢!
吴袖逸夹在当中觉得死了!死了!自己要死了!
她自己可以蹲下,可硕大醒目的蝴蝶气球挤在看热闹的人群头顶下不来。
吴袖逸怕被他们看到,用力向下一拉,气球非但没下来,反而被人群挤得吱扭吱扭地锐响。
眼尖的波宝,一眼看到了气球下的吴袖逸。以为姐姐在和他捉迷藏。
高兴地笑出了月牙眼。
吴袖逸吓得人都麻了,抱头对他摇头摆手!求他闭嘴!
波宝咧开大嘴,指着她高兴的拍手:“姐姐,姐姐,球球,我要蝴蝶球球!”
吴袖逸就觉得波宝这张大嘴,变成一口五行山般大的黄钟大吕把她扣在之下,一声敲击她神魂全部移位。周围的一切都消声变慢了!
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方向,她无所遁形。
宾馆前台女人和吴桂山如同闻见血腥的鳄鱼和鬣狗,迅速锁定了她。
一人拉住她一只手,左争右抢,活像要把她撕成两半。
波宝的治疗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手里晃着缴费单,另一只手用力拍着一摞单子,说的唾沫横飞。
远处惊讶的傅高明抱着不明世事乐开了花,快乐尖叫的波宝!
吴袖逸被围在当中四角音浪攻击,她实在受不了了,不知道该先听谁的,气的大喊一声:“都给我住嘴!”用脚踩爆了气球,随着气球爆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吴袖逸一瞪眼,双手叉腰站在当中:“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没交钱吗?我爸有的是钱。他来了,你们找他要吧!”吴袖逸用力往前一推吴桂山,趁机向后边躲。
波宝心思单纯,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看马上到手的蝴蝶气球又没了,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宾馆前台女人和医生第二波反应过来,立即转移方向,对着吴桂山一通唾沫横飞的指责。
趁着吴桂山一瞬间懵的时候,吴袖逸黄花鱼似的往人群中一钻拔腿就跑。波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顾不上管傅高明他们了!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28. 煞星吴桂山
候诊室门口站着吴桂山的忠实走狗王波,一看吴袖逸赶忙拦挡,眼看吴袖逸就要被他抓住。
猛然间,吴袖逸侧面也跟上来一人。跑的还飞快,像只灵巧的鹿。吴袖逸惊慌间转头,正看见抱着波宝的傅高明。波宝手背还有强行拔针淌出的血,泪珠还挂在脸上,又被奔跑的感觉逗笑了。
傅高明先一步挡住王波,波宝也张大嘴嗷呜嗷呜地助阵,一口咬在王波伸出的大手上,给吴袖逸让出一条逃跑的路。
虽然三人齐心合力,可惜最终还是因为势单力孤没能逃脱。被候在医院门口的七八个吴桂山爪牙堵了个正着。
人高马大的吴桂山大步流星走过来。
吴袖逸虽然极力克制,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微微战栗,要知道吴桂山可不是什么好气性的人,上辈子自从他有了双胞胎儿子之后,吴袖逸就算是饭桌上掉个饭粒,后妈一个白眼,吴桂山就能跳起来对她拳打脚踢。
这次逃跑这么大事,费钱费力找她还不活吃了她。
吴桂山向她伸手,吓得吴袖逸双手抱头护住要害,瞬间感觉身体被抱着离了地了,她身体紧绷,等待下一秒失重坠地的疼痛。
吴桂山高声大笑:“爸的小财神爷,可算找到你了!快跟爸回家!”
吴袖逸强忍恐惧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和颜悦色的吴桂山,怀疑吴桂山是稳军之计,实则要放松她的警惕,憋了个大的,准备带她回家要杀人灭口?
吴袖逸也不能坐以待毙,公共场合人多的地方就是她可利用的地方,至少她要留下证据,不能白白让人害死。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辈子比上辈子还短,还是也没能和妈妈好好团聚,但能救下妈妈,她已经知足了!
“吴桂山,你不用虚情假意了,我妈都给小三王悦让位了,王悦也给你怀了双胞胎儿子,自有他们给你传宗接代,干嘛还缠着我?我一个女孩可给你顶不起你们吴家的香火大任!”
当着众人的面,吴袖逸里子面子的乱揭。
吴桂山也有些尴尬:“这是什么话!双胞胎是双胞胎,你是你!都是我吴家的孩子,你可别忘了你姓吴,我吴桂山的吴!可不姓她李婵娟家的李!”
吴桂山又想起算命先生说的话,要对财星好,财星旺了他财运才旺!
又强压住火气,放软口气:“爸知道你怕有了双胞胎爸对你不好,你放心在爸爸心目中,谁也比不过我们吴家的旺家小福星。”
吴袖逸忍不住翻白眼,她又不是袖逸妈,信吴桂山骗死人不偿命的空话。只有一种可能吴桂山恐怕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才又想起她是旺家福星的茬儿!
事实也确如吴袖逸所想,吴袖逸跑了之后吴桂山差点让债主抄了家,矿山也停工了,眼看一家子要流离失所。
一番磋磨,吴桂山又想起当年没钱没权的光景,自从吴家有了吴袖逸才慢慢一步步富起来。他本就是自私为自己考虑的人,传宗接代的愿望也没有吴奶强烈迫切,也就是有钱变坏、锦上添花的事。
眼看要再变回穷困潦倒,倒台的速度已经超出他想象,焦头烂额看着怀着双胞胎的王悦也没那么香了!
倒霉上卦摊,算命先生说他是失了财星,只有找回财星才能脱困,这才不遗余力地寻找吴袖逸。
可吴袖逸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看吴桂山的状态,容光焕发,又不像是倒大霉的样子。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吴袖逸也不关心他好坏,只本着一个原则,不跟他回吴家就行了:“用不着,我有我妈疼我!”
“你可别不识抬举!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你是想笑着回,还是哭着回你可想好喽!”吴桂山忍不住瞪眼发火,他可没耐心哄孩子。
他准备先把吴袖逸弄回家去,只要杜绝吴袖逸和她妈相见,小孩子忘性大,等几年也就不闹着找妈了!
吴桂山让人把吴袖逸看好,又问王波:“人呢?”
王波和几个走狗,不客气地推着抱着波宝的傅高明走过来。
吴袖逸一看自己的事要牵扯他们兄弟,不得不站出来说:“放了他们,有事冲我来,和他们没关系!”
吴桂山对傅高明满脸堆笑,比见到亲闺女大财星都笑得和气亲切:“你是傅哥家的高明大侄是吧?我是你吴叔叔。”
吴袖逸一呆,没明白傅高明怎么就从老傅家的要饭小子,摇身一变成吴桂山的大侄子?
显然傅高明也跟不上他这个变脸的节奏,一脸警惕,吴桂山又问:“高明喜欢气球吗?叔叔买给你玩!”
傅高明怀里的一直在观察的波宝一听气球,当即快乐的唧唧尖叫:“我要球球!波宝要球球!”
“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傅高明皱眉训斥弟弟,抱紧了弟弟努力伸出去的手拒绝道,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特别抗拒,亲近如从小带大他的保姆也能转手把他卖给人贩子,何况从没接触过的陌生人。
波宝在哥哥怀里忸怩哼唧着不依,今天几次挫折,他对气球的渴望已经到了巅峰。
吴桂山眼尾扫了一下强烈渴望的波宝,也没对波宝有任何亲近地表示,连个笑脸都吝啬给他。只是满脸堆笑看着傅高明,指着外面气球小贩手中的气球,对人吩咐道“都给我高明大侄子包了!”
同样都是“傅哥”的儿子,待遇却明显不一样!吴袖逸忽然悟道傅高明可能就是某种她所不知道的“关键”。
她刚才还奇怪怎么她刚到医院,吴桂山就赶来抓她了,这消息未免也灵通得过分了。这毕竟还是个手机不普及的时代,所有消息都不是直线联系,必然有延迟,就算来也不该这么快。
换个角度想,这样就清晰许多,来这里根本不是要找她,而是找傅高明。医院为了寻找傅高明和波宝的家长,登记了他们二人的信息,很有可能发现她只是意外。
只有一点吴袖逸想不通,吴桂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对波宝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忽然对傅高明另眼相看,一个妈死爹落马,自身都难保的孩子有什么好处值得吴桂山这么做呢?他提到傅石毅,难道傅石毅给他什么好处了?
吴桂山拿着气球使劲往傅高明手里塞,傅高明扭身拒绝,他趁机塞到努力伸手够气球的波宝手里:“别客气高明!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去叔叔家住!还喜欢什么告诉叔叔,叔叔都给你买!”
傅高明气波宝不懂事,用力拧了他屁股一下,对弟弟凶道:“谁让你要的!”
抢出弟弟手里气球,扔还给吴桂山:“我不去,我们也不要你东西!”
波宝又疼又委屈,爆发出激烈的哭声,这一天波宝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吴袖逸耳朵都嗡嗡响!
她实在受不了这防空警报似得锐响,掏出兜里仅剩的一个红气球,吹起来拧了一个小蝴蝶,递给波宝。
波宝看终于有人对他怜悯示好,当即弃了傅高明非要吴袖逸抱,吴袖逸抱过他,他缩在吴袖逸怀里可怜巴巴地揉捏着小红蝴蝶气球。噘着嘴气呼呼地偷眼看傅高明。大有他不道歉就不跟他好了的意思!
吴桂山也不恼,对傅高明说:“小孩子有点警惕性很好!你放心叔叔不是坏人,是你爸爸知道你遇到危险,很担心你。知道袖逸救了你,是好孩子,才托我照顾你!让你和袖逸多受些熏陶,我看你和袖逸关系也挺好!以后你就和袖逸一起生活,一起上学,做好朋友,你高不高兴?”
看着吴桂山弯着腰,油乎乎的大脸凑到傅高明努力装好人的样子。
吴袖逸这下全明白了!哦!合着她帮傅高明还间接帮了吴桂山。不知道是吴桂山主动邀功,还是傅石毅先联系的他,但总归两家大人合伙一拍板把她卖了!
吴桂山就不是那种没好处就帮别人的主?也不知道傅石毅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给吴桂山什么好处,最起码缓了他的债务,他才能一口一个傅哥、大侄。这无疑都是大大好处,真金白银买来的‘亲戚’!才能让他红光满面带着走狗满街跑着找人!
吴袖逸真是后悔和傅高明牵扯太多,该早早分开才对。
她真是没想到一个无意中的举动,会给吴桂山解了围,让他能腾出手来对付自己,还有可能要搭上她以后和妈妈的新生活!
帮助人她不怕,问题是她主动帮傅高明跟有人拿她当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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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她帮傅高明感觉真是不一样!
吴袖逸可不想让人这么白白利用,对吴桂山说:“我可没说要跟你回吴家。”
又转头对傅高明说:“还有你,带着你弟弟你爱去哪去哪啊!你爸有钱,就让你爸再给你另选一家伺候你们吧,肯定有的是人愿意,总之别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我可不伺候,也伺候不起!”
吴袖逸冷着脸把波宝送还给傅高明,与他划清界限,不管之前她们关系多么单纯,一旦牵扯了大人们的交易,迟早变味,不如现在就彻底切断了!
傅高明抱着波宝,清澈的眼神忽然一暗。他经历了太多背叛,他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已经把吴袖逸当成了自己人,然而还是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他倔强得咬紧了嘴唇。
吴袖逸看得心生愧疚和不忍,但又强令自己撇开眼神以示坚决。
“不见到我爸,我哪也不去!”傅高明说。
一看吴袖逸不上道,眼看要坏她好事,吴桂山也恼了,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我把话说明白是不是!”
“你还想跑是吧,我看你能跑得那?她李婵娟跳火车摔断了腿就躺在楼上养伤呢!我可听说她为了治腿欠了一屁股债,她那个破房也卖了还不够还债呢。
她现在自身难保,我看她怎么顾你!你再闹,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养不好伤!你信不信!她那个身体你也知道,我看她能活多久!”
“我妈受伤啦?现在就在楼上?”伤势居然严重到需要卖房看病的程度?!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吴袖逸心紧紧的一抽,难怪一直找不到她!
“怎么,还不信?用不用我现在就找几个人把她架下来,让你看看?”吴桂山阴恻恻的威胁道。
吴袖逸看吴桂山气急败坏地威胁,透着股穷途末路的癫狂。
反而没急没燥,只翻了眼皮,由下而上定定看着吴桂山,她深棕色的眼珠配着蓝白色的眼白,透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
“那你信不信,不管你和傅石毅之间有什么交易我都能给你搅黄了?让你明天就带着王悦上街要饭去?”
吴桂山一噎,不明白吴袖逸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傅石毅有交易的?而且确实他的所有交易都是建立在吴袖逸基础上的,吴袖逸也真有能力把他现在所有有利局面搅黄了。
吴桂山忽然觉得以前一直没正眼看过的女儿,真是他们吴家的种,有他一样的狠、绝和聪明!
又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要对财星好。财星高兴、财星旺了他财运才能旺。他忽然模模糊糊的对这段话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以前他虽然也信这个,但是总觉得这是父一辈子一辈,他可以由上而下压着吴袖逸。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种畏惧,有种感觉其实他是活在她宿命的庇护下!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好的感觉压下去。
吴袖逸看着哑然的吴桂山,知道自己猜对了,傅石毅不光与吴桂山有交易,而且这个交易还关切着吴桂山所有生意的生死存亡!而她也没什么帮人带财的超能力,不过是对吴桂山一厢情愿的幻想。
虽然不知道具体约定内容是什么,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谈条件已经足够!
吴袖逸对吴桂山说:“想让我不坏你事也行,跟就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我妈跟你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你有了新欢也不能亏待我妈。你要出一笔离婚安置费给我妈。
第二、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什么财星、福星,我没那么大本事。如果你硬要让我跟你回吴家也可以,但是不是以父女形式回去,你可以雇佣我,每月付我报酬。在这期间,如果王悦或者我奶惹我不高兴,就得临时加钱!
第三、傅高明兄弟两个去不去吴家和未来生活安排,你自己想办法,跟我没关系,我不负责!你自己许诺的事情自己想办法!
你同意我们就继续谈,不同意就一拍两散,我和我妈不舒服,你也别想舒服!大不了鱼死网破!
吴桂山,愤怒的鼻孔翕动着,脸憋得通红想反驳拒绝,但酝酿了半天,想到后果最终还是软下来。
……
29. 重回鹤平镇
一辆黝黑崭新的普桑飞驰在公路上。
车窗外夹着二十多个欢快的气球随风飞舞,热闹童趣。
车内气氛凝重,吴袖逸心情奇差,板着脸一路看向窗外,抱臂离傅高明兄弟二人远远的。
吴袖逸在吴桂山防贼似得监视下,与袖逸妈匆匆见了一面。
人贩子明叔安排的假扮吴袖逸的女孩一路引着袖逸妈上火车,东躲西藏的在火车上跟袖逸妈玩捉迷藏,最后女孩当着袖逸妈的面半路跳车。
袖逸妈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就跟着她不顾一切的跳火车,幸亏徐叔叔也跟着跳车,身手敏捷的护住了袖逸妈的要害,才只摔断了右腿。
听说徐叔叔一直在照顾她,吴袖逸才稍稍放心。
住院的钱也是徐叔叔东拼西凑垫付的,袖逸妈心里过意不去执意用房子还债,不然就要出院不治了,徐叔叔说由他慢慢还,可怎么劝也劝不住袖逸妈。
袖逸妈正找了买家来看房。
吴袖逸知道妈妈的性格,看似柔弱有时候又固执原则,一点都没为自己未来的生计考虑。
就在徐叔叔着急如何劝她时,吴袖逸及时为给她要来一笔离婚安置费,袖逸妈有这笔钱就可以安心养伤了。
袖逸妈抱着安然无恙的吴袖逸哭了一场。
不等她们说几句体己话,吴桂山甩下钱就要拉着吴袖逸走。临走还警告袖逸妈:“拿了钱就滚远点,再敢拐带他们老吴家血脉饶不了你。”
袖逸妈难得硬气:“袖逸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孩子,你分不开我们!”
吴桂山说:“是个屁,你都被我们老吴家休了,吴袖逸姓吴,老吴家的血脉以后和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不等吴袖逸安慰袖逸妈,就被吴桂山拉着出了门。
袖逸妈那绝望伤心的晦暗神情,现在还深深印在她心中。
吴袖逸多想安慰她,可是没有机会。
波宝也看出吴袖逸情绪低落,几次试探想让吴袖逸抱,被无视后也噘着嘴老实了。
傅高明曾经生怕吴袖逸缠住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如愿了,吴袖逸对他们颇嫌弃的样子。
明知道没资格生气,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别扭得很!也生起闷气来。
左右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当中一个波宝无人理会,坐了一会又按讷不住无聊,侧着头揣摩吴袖逸的脸色,做鬼脸发怪声逗她开心。
傅高明数次扳正波宝身体让他坐好,不许波宝随意越过他和吴袖逸间无形的界线,可波宝孩子心性根本听不进去。
傅高明在接连几次阻止波宝越界失败后,在波宝又撅着小p股趴在座位上对着吴袖逸学狗叫的时候,狠狠拧了他的p股。
波宝不敢置信的双手反背护住痛处。看着做了坏事,还装作若无其事看向窗外的哥哥,爆发出委屈尖锐的哭声,在小小密闭空间里面如同魔音贯耳一般。
坐在前排的吴桂山本就不愿意带波宝回来,因为傅石毅的态度很明确只说了让他照顾傅高明,对波宝是只字未提,同样都是儿子,傅石毅的态度耐人寻味,吴桂山也没必要自找麻烦,多带个拖油瓶。
奈何傅高明说什么也不肯与波宝分开,即使他承诺一定会把波宝送还给禹家人也不愿意,没办法才一起都带回来。
吴桂山心情不好,从后视镜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毫无自觉,非常吵闹的波宝一眼。皱起了眉头,指挥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看吴桂山进了卫生间,数次观察后视镜的傅高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把嚎啕的弟弟抱下车。
不知道傅高明对弟弟说了什么,再回来的时候,弟弟虽然还是噘着嘴两眼含泪,但确实不敢再大声哭了。
吴桂山上卫生间回来,天下已太平,他提着裤子左右摇晃系皮带满意坐回了车上。车子一沉后很快再次启动。
波宝虽然不大声哭了,但憋气几秒就吭一下的压抑哭泣让吴袖逸更受不了,眼角的泪花和拉丝的鼻涕就没干过。
气的吴袖逸拍波宝后背:“想哭就哭憋着干什么!”波宝刚想扑到她怀里求安慰。
一直装冰山雪莲的的傅高明终于有了反应,拉正波宝小声告诫他:“波宝记住我和你说的!不许哭!”
波宝鼻头通红委屈巴巴,真就不敢哭了。
吴袖逸怒视傅高明,傅高明示威似得抱起波宝。
波宝早就哭累了,总算有了可依靠的身体。小肩头一抽一抽的睡着了,傅高明为了不让波宝的鞋子乱踢,踩脏吴桂山的新车,只能一手搂着他的双腿,另一只手搂着腰让他半躺在腿上。
波宝后背和头无处可依靠,难受得皱眉哼唧,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睡不安稳。吴袖逸看不下去了。
从傅高明怀里抢波宝,拉锯似得抢了三抢,吴袖逸也没抢过他。还差点弄醒波宝。
二人在沉默中怒视对方。
吴袖逸气得够呛,轻声对傅高明说:“你等着!”
跟傅高明闹了一通,吴袖逸气呼呼地也忘了痛苦,连什么时候到的吴家都没注意到。
普桑熄火停在院中,所有人都在腾腾的尾气中下车,只有抱着波宝的傅高明没动。一脸便秘三天的表情。
吴桂山拿人手软,对傅哥家的高明大侄还是“关怀备至”的,热情的邀请了一番,让前来迎接的红姨接过波宝,先送到楼上随便找一间空房间休息。
可傅高明不放心把波宝单独交给陌生人,吴桂山就让他也跟着上楼先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再下来吃就好。
傅高明才同意,红姨抱过波宝。
傅高明慢慢扶着车门缓缓下了车,波宝虽小,但是在腿上压久了也颇有点分量。
他强忍着久坐血脉不周的麻木,不愿让人看出来,缓缓迈开脚步调整,奈何坐久了站起来眼前一黑,就没留意谁绊了他一下,他一下趴在地上,当众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前车的排气管上,蹭了一鼻子黑灰,怪味冲的他恶心得他呕出了酸水。
双腿的麻木也变成了一股酸爽到极致的痒痛,从脚尖直充脑后。
无意中抬头正看见似笑非笑的吴袖逸。
傅高心中明咬牙切齿,面上装作高冷若无其事地起身,可不协调的肢体和扭曲的表情出卖了他。
吴袖逸看着傅高明曲着腿同手同脚,如同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僵尸心中暗笑。
吴袖逸假装扶他,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面瘫转移到腿上了?用不用我帮你检查一下?”
傅高明阻止不及,她大力摇晃他的腿。
傅高明感觉一瞬间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咬他!酸爽到差点跪在地上,无论阻止不阻止她都是煎熬,不阻止难受,阻止挣扎只会更难受!
吴袖逸阴险的笑着问他:“好点了吗?是不是好多了?对付腿麻我最有经验!”
傅高明动动双腿确实恢复了。
二人在进屋前错身而过,傅高明铁青着脸低声对吴袖逸说:“你也给我等着!”
吴袖逸翻了个白眼:“等着就等着,我还怕你个黄嘴雏儿不成?有什么招尽管出!”
红姨带着傅高明兄弟两个上了楼。
吴袖逸一进客厅就看见,王悦正扶着一脸倨傲的吴奶出来。才一段时间没见,王悦的肚子长得飞快,比一般单胎孕妇要大许多。
吴奶看到吴袖逸,那个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因为吴袖逸她被抓进派出所,赔了钱还被迫道了歉,好受了一番磋磨才出来,让自认为在鹤平镇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太后吴老太威风扫地。
现在恨吴袖逸简直恨得牙根痒!所以一碰面就一通乱骂,内容没什么新意,还是老生常谈,赔钱货、白眼狼、J人、B子的乱骂。
吴袖逸不怒反笑看向吴桂山,做了个伸手要钱的动作。她也没想到一进门就有人送钱来了!
她这次回鹤平镇就励志要搞吴家的钱!
既然吴桂山这么舍不得他,那她也不能浪费机会,只当她这是打工来了,提前步入社会。
该忍则忍,挣钱为上!攒够钱再想办法跑!这次她要和妈妈跑的远远地,让吴桂山跑断腿也找不到!
吴桂山看吴袖逸不比吴奶恨得轻,然而他不敢造次。只能破财免灾。塞给吴袖逸五十块钱。
这个年代人们日常消费流通最多的还是几元几毛几分的钞票,十元已经基本算日常消费的大额。五十、一百的钞票,还非常少见,一般发工资或者收粮食或者卖猪才会用到大额钞票。
吴桂山平白又出了血,心中十分烦躁!对吴奶的语气就不好了:“她刚回来,骂她干什么?我一天忙前忙后,一路连口水都喝不上,进门这么半天也没人问一句!?一个个都像死人一样!”
吴桂山这通邪火一发,呆滞的吴奶顿时收了声。
平时她骂吴袖逸,儿子从来不管,今天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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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替吴袖逸出头,顿时有点摸不着北。关键那种不确定性让她有点慌!
吴家“皇太后”可以不顾及别人感受,但是还是要看吴家的风向标,实权CEO吴桂山的脸色。
儿子表达不满,立即没好脸色的指责红姨和王悦,这个没眼色,那个不懂事。
只有她一大把年龄了,本该享清福了,还得辛苦出来挑大梁统筹安排,指挥着红姨和王悦团团转,一会端茶倒水,一会毛巾擦脸,果盘、饮品、风扇、扇子都伺候上,吴奶自己坐在儿子面前负责一惊一乍的嘘寒问暖。
吴奶的一番表演,着实热闹。吴袖逸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吴桂山倒也吃着众星捧月的一套,很快焦躁的眉头舒展了。
吴桂山舒服了,可吴奶挨了呲心里还别扭着呢。
话里话外又开始,明着夸有儿子的好,暗地展露自己前半生的不易。
诉说她当年在村里有个邻居仗着三个儿子欺负她,占她的三分耕地。幸亏吴桂山厉害,以一敌三,小惩大诫,抢回来一亩,在村里一战成名的“光辉事迹”。
夸得吴桂山身心舒畅,虽然是老调重弹,但架不住百听不厌!
吴奶趁机抹了几滴泪,更把吴桂山刚死去的孝子情节又抢救回来了。
紧跟着吴奶又讴歌了她这个伟大母亲操持家庭,抚育儿子的不易。
吴袖逸简直想给吴奶鼓鼓掌,她真是奥斯卡级别的,自编自导自演的全能型人才!她要是对这个家庭不明真相,估计也得被吴奶感动了。
可惜这事她可十分清楚,一点也感动不起来,邻居一家好心在两家耕地之间让出一条路来,方便两家通行。
吴奶今天偷着占一厘,后天偷着挪一毫,老鼠搬家似的生生把邻居家让出来路占成了自家的耕地。
邻居只是人善良也不是傻子,很快因为地界的问题闹了起来,也就有了吴桂山“丢三分抢一亩”的光荣事迹。
从此吴家在村里人缘奇臭无比。
可吴奶从不承认自己的人品有问题,一说起来不是村里这个欺负她,就是那个小看她!总之就是日子过的十分不顺!幸亏有儿子才“熬”过来!
吴奶这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软磨功夫,生把吴桂山磨得又愧疚又后悔,推托自己完全因为天气太热才心情不好没注意语气,好一番哄劝才把伤心的吴老太哄好。
吴奶这一番说辞同时唤起吴桂山身为人子的自豪感,以及家庭有子嗣继承的重要性和认同感。
吴奶拍着王悦的手夸她,是个好的,有福的!会生儿子!吴家的大功臣!
吴桂山从刚才进门起就没正眼看过王悦,这才像是刚想起她这个人一样,拉着挺着大肚子的王悦坐下。
攘了内,吴奶话锋一转,话里话外开始嫌弃女孩子是赔钱货!
她刚才顾不上吴袖逸,到现在腾出手来,又开始逐渐把矛头转向吴袖逸。
吴袖逸明白了,这吴奶惯用的捧一踩一的路数,这是该安她这个“外”了。
果然吴奶拿出一大把香来,乌烟瘴气的点起来,说是什么什么地方求来的,要想胎儿安,先把她熏一遍才行。围着她念念叨叨,还拿出一个符咒来非逼她带上不可。
吴桂山自然希望胎儿安,可吴袖逸不愿意挨熏,没办法只能又出钱摆平。
吴袖逸看钱的面子也就忍下了,这可比她以前辛辛苦苦上班挣钱轻松多了。
总算熬到一家人开饭,吴袖逸盼着早吃完早回屋,这几张脸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多看了。
饭桌上的格局也和袖逸妈在吴家的时候不一样了,以前是吴奶长期盘踞在长条桌正中位置,左一是吴桂山、右一是袖逸妈、左二是王悦、右二是吴袖逸。
相当于吴桂山挨着王悦,袖逸妈挨着吴袖逸,吴奶正中单独坐。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吴奶的座位撤掉了,吴桂山一马当先还坐在了左一,吴奶坐在袖逸妈以前的位置,相当于吴袖逸现在要挨着吴奶坐。
虽然她不想挨着吴奶,但是还是不想多生枝节,只想着快吃了饭快回自己房间。还是一咬牙坐在了面色阴沉、三角眼微垂的吴奶旁边,吴奶看她坐下也没说话。
直到王悦扶着个超大的肚子走过来,一看座位情况就不高兴了。站在吴袖逸身边没说话。
吴奶斜着三角眼看向吴袖逸呵斥道:“没规矩!谁让你坐你姑姑的位置!”
30. 磋磨恶人
吴袖逸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顿饭肯定不能轻松吃了,吴奶明显就是等着在饭桌上找茬压制她呢。
她刚才站半天吴奶都不说座位顺序变了,非等她坐好才说,明显诚心难为她。
虽然吴袖逸不在乎坐那里,但是吴奶要的可不是一个座位这么简单!她今天退一步,明天就得退十步!直到她退无可退!
吴袖逸趁着局势对她有利,也不惯着吴奶和王悦,对待这种不讲理的恶人,她就得比恶人还蛮横不讲理。一拍桌子站起来:“既然不欢迎我,还叫我回来干什么?连我座位都让别人占了!那我就走呗?叫傅高明下来,我们走!”吴袖逸虚张声势,做了一副傅高明以她马首是瞻的样子。
吴桂山哪能看着财星走,听着就不吉利!烦躁的骂王悦:“这么大人跟孩子抢座位,这么多座位,哪里坐不是坐,非要吃饭的时候耽误时间!能坐就坐,不能坐就站着!”
吴奶不说话了,王悦也不敢反驳吴桂山,只能挺着大肚子委委屈屈地转过桌子另一边坐在了吴桂山旁边左二的位置。
红姨领着傅高明兄弟下楼来吃饭。
吴奶和王悦都有几分好奇,盯着他们兄弟看。
大的身姿挺拔高大,尤其是面容异常英俊,简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小的活泼,一笑一双月牙眼,小酒窝,看着非常可爱。
吴奶虽然喜欢男孩,但是对别人家的男孩无感,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是吴袖逸一伙的,吴袖逸走他们也走,吴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看了他们一眼,三角眼似闭非闭又合上不再看了,招呼红姨:“把我座位搬来,还放在以前位置。”
吴奶虽然找茬没成功,但是也不愿示弱,当众宣布:“我们家以后孩子多了,人气也旺了,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座位确实需要调整一下,以后左边就是主人和女主人坐,孩子们就坐右边吧!”吴奶郑重其事,似乎这一切原本就是她拍板安排得一般。
吴奶又回了她原来位置,空出袖逸妈原来的位置,吴袖逸心中才算稍稍放松,挨着吴奶她浑身别扭,但看着空出的座位,想着曾经挨着袖逸妈的日子,心中隐隐伤感。
她也不愿意坐袖逸妈曾经的位置,至少她还能想象一下袖逸妈还陪着自己。不至于那么孤独!
王悦看着她早就觊觎袖逸妈的女主人位置,赶走了袖逸妈,本以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新任矿长夫人,看着曾经袖逸妈的座位忽然空出来,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活像她还是个永远上不了位的小三!
恨袖逸妈都离开这个家了,还能恶心到她。更狠这个始作俑者吴袖逸,
傅高明看了一下,似乎想坐在吴袖逸旁边,吴袖逸还生着气,她顺势把弟弟拉在自己旁边坐下,傅高明只能坐在了弟弟另一侧。
局势就这么诡异地定下来了,一切照旧,无论在吴家,还是不在吴家的的人!看似没有变化,又是一切都变了!
吴桂山趁着红姨上菜的功夫,对众人介绍了傅高明兄弟两个的情况,是他好兄弟傅石毅的大儿子和小儿子。
在座的谁都知道吴桂山没有傅石毅这个“好兄弟”!
吴奶表情微妙,很难形容,有点不屑又有点得意但还算很平静。
王悦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介绍傅高明表面看她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吴袖逸发现她偷眼上下打量他好几遍,似乎想看又有点不敢看似的。
但听说波宝是傅石毅的小儿子的时候,看波宝的眼神就明显不友好了。吴袖逸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怀疑波宝一直喊着饿,拍着小手要吃饭很吵,惹了王悦厌烦。
她也没再多想。
红姨手脚利索地把菜上齐,她自己站在吴奶身后等待给吴奶布菜。
吴奶老太后的架子摆的十足,等着红姨帮她夹菜,她先慢悠悠的吃了一口才对众人宣布道:“开饭吧。”
王悦和吴桂山这这才开始吃饭。
吴袖逸提着筷子傻了眼,一桌子红彤彤的辣菜。没有一个适合孩子吃的!王悦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吴袖逸用清水涮了涮,仍然非常辣,自己曾经也是无辣不欢的人,红油、麻辣、青芥都深得她心,下班吃上一口身心舒畅。
虽然许久不吃,倒是勉强能吃,但是波宝明显吃不了。
傅高明不用说,面前还是他的包装食品,面包、汽水。
波宝不爱吃傅高明的包装食品,尝了一口菜,差点辣哭了,辣的丝丝吹气,猛灌汽水,不死心又尝了一口别的,仍然如此,小嘴辣得通红,肚子又饿,扁扁嘴又想哭了。
傅高明给波宝也要了一份包装食品,波宝只能委屈巴巴的开始吃早就吃腻了的包装食品。
吴奶抿了一口汤斜眼看向傅高明问道:“大家大族吃饭就得讲个尊卑,你们傅家吃饭有这些规矩吗?”
傅高明看向她:“我们家人口少,我爸不常回来,通常家里只有我妈、弟弟和我,我们三人吃的东西也不一样,我爸不回来的时候通常都是各吃各的。”
吴奶一撇嘴,点评道:“家里没个老人就是不行,没规矩,怎么可以各吃各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也不怕你学去,家里就得有个老人坐镇家里才旺祥,你看我家不是越过越好了!”
傅高明低垂了眼眸淡然回道:“我觉得各吃各的很好,口味不一样,谁也不用迁就谁。我妈说了自由、轻松的吃饭环境有助于身体健康。”
对傅高明说的这一点吴袖逸倒是很认同,吃了几口,发现自己年幼未经磨炼的味蕾,跟不上她成熟泼辣的心,从嘴唇喉咙到胃全部火辣辣得难受。她也想要一份包装食品,奈何没了!
吴奶三角眼一翻,小兔崽子都沦落上她家讨饭的境地了,还敢驳她。今天非让他知道谁是这家主人不行:“我听说你3岁才被认回傅家?你爸怎么肯认你的?他就不怕有人冒名顶替乱了他家血脉吗?”
傅高明还没说话,王悦急道:“这还能错,跟他爸长得一模一样。”
吴奶怒视胳膊肘往外拐的王悦:“你怎么知道?”
王悦似乎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讨好的看向吴奶:“我也是听说……”
“你又没见过,插什么嘴!”吴奶不满道。
吴桂山听得不耐烦了:“都行了,让我安静吃个饭吧!”
吴奶这才不甘的闭了嘴。
吴袖逸辣的受不了,但是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举着筷子再次把桌子上的食物重新研究了一遍,最后瞄上了桌上唯一一盘水果,两个梨一个苹果,水果配主食凑合一顿就算了。
因为离她远,她就让红姨帮她递过来,红姨就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两个梨给了兄弟俩,吴袖逸分得个苹果。
刚还在慢悠悠剥辣炒河虾的王悦。立即放下虾也要水果,可红姨分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已经没有了。
王悦又不愿意了,大惊小怪道:“怎么可以没有!”吴家本也不在乎几个水果,但是前段时间因为经济危机,差点房子都低了债,自然水果也供应不上,王悦也不敢大张旗鼓地闹腾,吃的这点都是之前的存货。
吴桂山安慰她:“没有就没有了,一会再去买。又不是没钱!”
王悦终于听到吴桂山的好声好气,也就顺势撒娇道:“再买最快也要明天了!医生让我每天都必须吃水果!对孩子好!要不然影响我们儿子发育!这矿区不比市里卖水果多难的呀,谁一下吃一个呀!切开大家分分吧!”
矿区确实是闭塞的地方,这时代保鲜技术有限,新鲜蔬果运输困难。所以买点水果非常不方便,在外面看似普通的水果,在矿区都是稀罕物!平常人家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见到一个水果。
吴桂山就算是矿长有车有人有钱,也要隔天才能买上。
一听事关双胞胎儿子吴桂山立即点头同意,红姨要收孩子们手中的水果,王悦立即阻拦道:“哎呀我不吃梨,梨不能分!分离分离不吉利!我吃苹果吧!”她斜睨着吴袖逸手中的苹果。
红姨不好意思上手单独抢吴袖逸手里的苹果,吴桂山可不管那么多,夺了水果要给了王悦,偷着塞给吴袖逸五十,吴袖逸不依又塞了一百,吴袖逸这才放手!
吴袖逸饭桌上在没什么可吃的了,只能放下筷子,看着得意的王悦慢条斯理的剥虾,红姨切好了苹果放在她面前,她用沾满红油的手拨弄着选好的吃了,剩下靠近果核位置的两三块,她推给吴袖逸说:“袖袖,我们一起吃!”
吴袖逸被她假惺惺的态度恶心得够呛。
吴桂山对吴袖逸说:“你看王悦姑姑对你多好,你也得懂事才行!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你给你王悦姑姑敬杯酒,以后就改口叫妈吧!”
吴袖逸差点没让吴桂山气乐了!他可真能自说自话。
“我妈只有一个,她不配!”
吴桂山皱眉不满还没等他说话,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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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哭了,浓妆艳抹的脸上梨花带雨:“袖袖暂时不能接受,我理解,可我真的很爱袖袖,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进这个家门。”一番做作的表演还不算完,说着哎呦哎呦地扶着肚子站起来,端着三个果核要亲手给吴袖逸送过来“表诚意”。
吴桂山感动之下又生出对吴袖逸的不满:“你看你王悦姑姑对你多好!以后还有两个弟弟陪你玩,长大了有事弟弟们也能给你撑腰,一个苹果也至于你闹脾气,就当姐姐让给弟弟吃了!你还能少块肉?你也年龄不小了,也得有点姐姐的样子,碰到好吃好喝别光想着自己,给弟弟留着,以后挣钱了也多想想弟弟!”
吴奶也翻白眼斥责:“是啊,她就是被她妈教坏了,一点不懂事!桂山你可要得好好教育她!”
这对狗儿男女槽点太多吴袖逸都不知道何处开始生气,总之他们真是绝配!而且她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妄想和这些三观不正的人讲理,只能自己先累死。
所以她也不想费这个力气,不如简单粗暴一点:“我不吃狗剩下的!你看看这是人吃的吗?”
三块果核放在盘子里确实有点寒碜。
王悦怕吴桂山不满意,赶忙解释道:“袖袖你干嘛骂人,也不是我非要挑好的,是我肚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吃的好点好消化。”
吴奶安慰王悦:“我孙子想吃什么吃什么!选好的吃!一点水果又不是龙肝凤脑!这家里我说了算!我孙子就得吃好的!”
吴桂山点头同意:“有什么不能吃的,这不是挺好吗!就你挑剔,你看看别人能不能吃!高明弟弟你吃!”吴桂山递给波宝。
波宝赶忙喝光了瓶子里的牛奶,拍着肚子摆着小手:“波宝不吃,波宝肚肚饱!”
吴桂山又递给傅高明,吴袖逸很有把握,傅高明能吃才怪!
吴袖逸抱着胳膊和傅高明对视了,她倒要看吴桂山一会怎么收场!
让吴袖逸惊掉下巴的是,傅高明回看着她,挑衅似的一挑眉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吴袖逸是真没想到傅高明的后招在这等着她呢!
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等着他吐出来,然而从咀嚼到吞咽也没看到他一点反胃的样子。
吴桂山吴奶和王悦三人,这可算抓住理了,吴袖逸无奈也拿起一块,做了个假吃的动作,才免了他们群起而攻之的絮絮叨叨。
吴袖逸冷笑,她不想引战,可把她的退让当做好欺负,那算盘就打错了!
吴袖逸假装抹抹嘴微微一笑,正视王悦:“小弟弟我倒是喜欢的,可我记得我奶说怀我爸的时候爱吃酸的,是叫什么来着?酸儿辣女是吧。你这么爱吃辣味别是怀的妹妹吧。”
“妹妹我也喜欢,可我奶这么大年龄了,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可禁不起一喜一悲的刺激,要不多找人看看?”
王悦志得意满的神色顿时一敛,慌忙看像吴奶。
刚才还如老佛入定般的吴奶一愣,细看桌子上她没怎么留意的菜,红彤彤的一片。
登时老脸颜色就不对了,一拍桌子骂保姆:“红姨!桌上老的老,小的小做得这么辣干什么,是不是看她这个老东西碍眼了,想盼我早点死?!”
吴父最是愚孝一看妈不高兴了,一瞪眼让红姨把所有辣菜撤下去换别的。
红姨也委屈,辩称这都是王悦点的菜!从侧面印证了吴袖逸的话。吴奶看王悦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打量着王悦的肚子满是怀疑。
王悦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不好,赶忙对吴奶解释,特意搬出来吴桂山助阵:“我和桂山在医院验了是男孩!”
吴袖逸最清楚她奶不信医院的心理:“别是看错了吧?”她奶信偏方民俗也不信医院,她最常说的话就是‘几千年传来下的说法怎么会错呢,医院才开了几年啊。’
吴袖逸在桌上放下炸雷,也懒得看他们都被炸得人仰马翻几人闹内讧,推说说吃饱了先回屋去了。
路过傅高明身边,吴袖逸余光在他脚下看到一块扔在地上原样未动的果核!
以前或许之前他们之间有点小矛盾,过去也就算了,吴袖逸不会多计较。
但傅高明在吴家人面前给她难堪,她真是接受不了,这种无异于彻彻底底的背叛,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小矛盾了!
吴袖逸也在警醒自己,在吴家的日子本就艰难。如果不想被人关键时刻捅刀,就不要跟不相关的人交浅言深。
31. 鹤平镇中学
红姨安排了傅高明的房间,就紧挨着吴袖逸的房间。
吴袖逸路过能看到房间还是一团乱。床也有点小,睡两个人估计有点挤。
她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警告自己以后除了管好自己,再不许多管别人的闲事!
红姨看吴袖逸在饭桌上根本没怎么动筷子,主动端了一杯牛奶送上来,半路又碰到王悦喊她,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要被吴奶和王悦轮番使唤到几点。
她慌忙把牛奶递给与她一同上楼傅高明,请他帮忙顺路带上去给吴袖逸,并告诉他如果一时半会等不到她,就先自己整理下床睡觉,明天她抽时间会帮他把其他东西整理好。
傅高明端着热牛奶到吴袖逸门前抬手敲门,刚敲了两下,门似乎没锁好,门轴一动自己敞开了。
端坐在桌前抚摸袖逸妈照片的吴袖逸吃惊地回头,脸上还挂着泪水,手里攥着一把揉的皱巴巴的钞票。看有人进来下意识的藏好钱,又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
傅高明无法想象,强势市井气十足的吴袖逸也会哭,端着牛奶呆呆地看她。
二人对视,吴袖逸面色冷凝,厉声让他出去!
傅高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放下牛奶替她带上了门。
隔壁的波宝闹了半晚,断断续续不时传来弟弟的哭声,划破夜色,惊跑回巢的倦鸟,引来几只谈恋爱的猫和领哭员波宝高一声低一声合唱。
吴袖逸狠下心蒙住头暗下决心不管,可声音和烦心事扰的她半宿无眠,最终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吴袖逸碰到同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傅明高,傅高明停下打量她朝气蓬勃的脸一点也看不出昨日的伤心。
吴袖逸走得飞快,亚麻色的马尾辫一翘一翘的与他擦身而过也没和他打招呼。傅高明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袖逸每天七点上学,可吴家其他人都是八点才开早饭,平日都是袖逸妈早起帮她提前准备早饭。
吴袖逸看着冷锅冷灶莫名的心中浮出一丝委屈,对袖逸妈又添了几分想念。
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有吴桂山站在大门前与他的忠实打手护矿队长王波说话。
……
王波对吴桂山说:“吴哥,我们这都挖了好几天了,南边1、2、3、5号竖井链接的矿洞,大部分出现贫化的现象,矿石量少!您看要不要让勘探员王源重新勘探一下,选个好位置深挖,开个新竖井!”
吴桂山一大早被吵醒,心中不快,大骂废物:“让你管事,你就这么给我管,好几天出矿少怎么不早说!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把那些出矿少的地方放弃,也不要深挖,深挖成本太高。按傅石毅留下的勘探图标注的往北矿石储存量大,给我往北边平推着挖,那边多的是!让你盯着就是让你帮我省钱!给我省钱明白吧!?”
王波为难:“往北有好几个村子,我们也没证,村民是要闹事的!”
吴桂山不耐烦发火:“m的!闹事?我看谁敢闹!我养那么多人是干什么?谁敢来给我打!”
王波点头喏喏称是。
吴袖逸懒得听他们谈什么,上前就找吴桂山要钱:“早上家里没早饭,给我点早点钱。我出去吃!”
吴袖逸缠住吴桂山要早点钱,吴桂山心中有事,掏出一卷钞票,随便抽了几张也不管多少直接塞给她打发:“拿去!拿去!”
吴袖逸数了数说:“不够!我还答应得给同学买礼物呢!”吴桂山嫌烦,一看赖着不走的王波知道还有事,着急和王波谈事,直接把一把钞票全塞给了她!
吴袖逸这才满意!
清晨,走在路上和她一样背着书包的孩子们呼朋引伴的嬉闹。
一个假期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
吴袖逸站在斑驳陈旧的校门前,抬头看着校门上红漆正楷写着大大的“鹤翠矿中学”五个大字。
吴袖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上次来学校还是十多年前,这里对她来说已经是存在记忆中某个落灰角落的模糊影像。
陌生大于熟悉,甚至连教室的位置她都记不清楚了!更别说那些各奔东西,早已面目模糊的同学了。
虽然她是背着书包来上学了,但心中也只是凭着一股怀旧似的热情来了,真正看到了学校,那种陌生找不着北的感觉,几乎让她不敢踏入。
忽然有人猛推了她一下,一个梳着圆寸,皮肤黄黑,单眼皮大鼻子的男孩从她身边跑过,嘴里挑衅似的喊着:“圣诞姐!圣诞姐!你来抓我呀!嘿嘿,你抓不着!”
他一路高喊着圣诞姐,猴子似的钻进教室去了。
在学校人人都有外号,她同样也不例外。吴袖逸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外号不由皱了眉,外号就像一把打开记忆大门的钥匙,一些久违的零星记忆开始逐渐涌现。
她跟着男孩进了教室,正看见推她的男孩低头乱翻第三排中间一个桌子的桌肚,桌肚里面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纸,散落了一地,在整洁的教室里分外醒目。
坐在斜侧方的一个戴眼镜胖男孩憨憨的问他:“黑驴,你又偷吃圣诞姐的零食?”
黑驴瞪眼骂:“胖子,关你什么事!小心我揍你!”
黑驴看吴袖逸走进来,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吹着口哨的离开了,吴袖逸也没理他,只专心看自己曾经的课桌。
桌肚里面塞得满满的空零食袋子,曾经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在鹤翠矿中学,曾经她也是风云人物,毕竟一个矿上能有几个矿长呢。
别的孩子还在吃一毛十根的粘牙糖和两毛一包的无花果时。她已经把干脆面、巧克力、牛肉干、鱼片、大大泡泡糖、娃哈哈的高档货塞满桌肚。
谁都认为是因为她有个好爸爸,她自己也这么认为,顶着矿长独生女的光环自以为是,所有在学校可以攀比的东西,都要最好的。
没人知道其实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不起眼的袖逸妈辛苦供给的!连她自己上一世都没意识到,认为妈妈依附了爸爸,对袖逸妈严加管教她学习生活还有点小不满,经常和她对着干!
其实是吴家人水蛭一般趴在她妈妈身上吃肉喝血。
吴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对她的成长几乎没花过一分钱,没花过一份心思!
学校都是孩子聚在一起,没有不喜欢吃零食,也自然不缺追捧大把撒钱的她。
曾经的她也喜欢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无知地挥霍着袖逸妈的血汗钱,毫不吝啬给同学送零食,认为这就是‘友谊’。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真正的友谊从不是交换和收买得来的,用什么东西换来的,就会因为什么失去!
有追捧自然也有嫉妒,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机。
直到上一世这个学期开学,失去了唯一的庇护者妈妈,从天堂一瞬跌入地狱。她才真正开始了解所有她曾经忽视的残酷真相。
哪怕在学校,曾经的簇拥者并没有给她一丝安慰而是毫不犹豫地远离她。嫉妒她的同学四处散播她的谣言。
当众在她丧母的伤疤上撒盐,从此她竖起了尖刺,变得独来独往,所有痛苦都不再与人分享,学会了独自消化所有艰难。
吴袖逸搬来垃圾桶把所有零食袋子都收进垃圾桶,擦干净黏腻不堪的桌肚。
这时黑驴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凑到她面前讪笑着说:“圣诞姐是不是零食又没了?肯定是胖子偷吃你的零食,我看见他对着你零食流口水了。”
斜侧方带眼镜的胖男孩正在整理新书,听到黑驴诬陷他,憨声憨气地反驳:“胡说!就是你们偷吃的还贼喊捉贼。”
黑驴踹了胖子一脚,在他书包上留下一个黑胶鞋印,胖男孩憨憨地敢怒不敢言。
黑驴对吴袖逸谄媚道:“圣诞姐我们两个的关系有多好,你还不知道嘛?我是那种人吗?你信我还是信胖子!?”
“该相信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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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反正不该信你!”吴袖逸闲闲的撩着眼皮看他。
黑驴从没见过这样的吴袖逸,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袖逸可知道这个黑驴谁要供他点零食,捧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出端,上一世吴袖逸就爱听人夸她漂亮,黑驴也投其所好夸她像电影明星,长大了也去演电视,当女主角,吴袖逸听了飘飘然自然好吃的供着他。
现在她可没那么旺盛的自我需求了。
“这是什么味啊?谁把臭垃圾桶搬我桌子旁的!臭死了!”一个穿着白裙子,仙气飘飘,半披发的的女孩子走进教室,娇声娇气地抱怨道。
吴袖逸把最后一点垃圾放进垃圾桶,看向新进来的女孩子,吴袖逸的座位和她座位之间隔着一个过道,吴袖逸只是把垃圾桶放到过道中间,根本不存在挨着她的桌子!
女孩一出声,立马有七八个女生迎接似的围住她,其中一个歪嘴姑娘不满的眼神瞥向吴袖逸,带着几分奉承的对半披发女孩说道:“仙女不是垃圾桶臭,是牛皮鼓子来了!牛皮的臭味!”
“哦,难怪了!”仙女面带几分不屑地瞟了一眼吴袖逸的牛皮书包!
吴袖逸发现这七八个女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正眼看她!好像看她一眼会掉价一样!
歪嘴姑娘满脸堆笑奉承仙女:“仙女别让有些小人影响你美丽的心情,快给我们说说假期你爸爸又教你什么新东西了?”
仙女仙气飘飘的一撩头发,对着歪嘴姑娘一笑:“也没学什么,我爸最近忙着勘测矿山画图没时间管我,就学了一本诗集。”仙女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徐志摩的诗集,当众背了一段《翡冷翠的一夜》。
众女生听的是如痴如醉,纷纷夸赞仙女,太浪漫了!太有才华了!
背诗女孩吴袖逸还记得清楚,外号仙女,本名王静怡。
仙女爸是矿山勘探员,也算“两朝元老”了,从傅石毅那时候一直干到现在的吴氏江山。矿山其他的管理层,都随着傅石毅的下马而更迭,只有仙女爸这个知识分子,如同焊在矿山了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人人就羡慕,说仙女爸是沾了有文化的光,都鼓励孩子好好学习,争取长大也当个旱涝保收的技术员。
所以一家人在矿山都自带几分文化人的尊贵,比吴袖逸这个纯铜臭的矿长家庭还清贵。
仙女常被七个女生环绕着,八人组成一个小群体,人称八仙女。是嫉妒鄙视吴袖逸的中坚力量!
要放在以前,黑驴几个人,这时候就应该捧着吴袖逸提供的零食袋子,边吃边与仙女一伙对战几句。
今天没吃上零食还被吴袖逸奚落了,无利不起早,自然袖手旁观不说话,准备看着吴袖逸真被气成牛皮鼓子的热闹。
可让黑驴没想到的是,吴袖逸居然毫无反应,把书包放进擦干净的柜壳,拿出书本就看起来了,嘿!居然还装三好学生来了。
黑驴和仙女都撇了嘴,谁不知道吴袖逸那个学习成绩,常年及格线徘徊。还在这装什么呀!假期作业有没有写完还是个问题呢!
吴袖逸也真是如他们想的那样临时抱佛脚,本来小时候就学的不认真,就算学会的这十几年也早都还给老师了!
幸亏小时候看起来很难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并没有难度,基本看一遍就会,可简单归简单,该背的该学的一点都没少。吴袖逸这个狗脑子,最怕的就是背的东西了!
上课铃“嘀铃铃~”的响起,孩子们都跑回自己座位坐好,吴袖逸也叹了口气准备上课。
班主任夹着书走进来,不时地回头与她身后的人说几句话,边说话边满意的点头,态度份外和蔼亲切,孩子们从没见过严肃的班主任这么好的脾气对待过谁,都好奇的向她身后看。
一身崭新校服的傅高明跟在班主任老师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来,他颜值绝佳,身材高挑,把一个班的男生都比的黯然失色。一进门就引起女孩子们不小的轰动!
32. 为她决斗
同学们交头接耳地谈论新生傅高明。
班主任老师不得不拍了拍手让大家肃静,才压制住这份热度。
好半天众人才从激动的情绪中安静下来!
班主任老师清清嗓子开始介绍傅高明,各项荣誉就足足介绍了小半节课。
吴袖逸也是听了老师介绍后她才知道傅高明曾经是省重点学校的尖子生,还参加过好多全国性的比赛获得嘉奖。
老师当众一番感慨,还说一定好好培养他傅高明。还让大家都多向傅高明探讨他高效优异的学习方法。
傅高明不光颜值高,学习还这么出色更加震撼众人,看呆了一众娇羞的仙女。
吴袖逸低头看书,对这个出门连自己钱包都看管不明白的傅高明不屑撇了撇嘴,假装不认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心底那丝嫉妒。
歪嘴少女对仙女感叹:“世间还有如此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仙女捧着书,从书本后娇羞矜持的偷瞄傅高明。她后座的仙女三号用力点头认同歪嘴少女的评判!
总算介绍完毕,吴袖逸烦得够呛,耳朵也快听出茧子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吴袖逸倒情愿再听老师夸傅高明半节课,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
重生前的她暑假作业是一笔都没动,重生后的她‘事务繁忙’,一点区区作业也根本没纳入她考虑范围之内!几本暑假作业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想不到后半节课是她吴袖逸专属“批斗会”!
吴袖逸这个老脸呀,真是挂不住,但是又无计奈何,只能在心里痛骂那个曾经不写作业的自己!
想不到重活一世,开学首日居然是以补作业为开端的。
一上午吴袖逸焦头烂额,不是在挨各科老师的骂就是补各科的作业,忙得头顾不上抬。
写得头晕眼花,手腕酸麻。
课间时分,窗外操场上传来齐齐的喝彩声,吴袖逸放松下眼睛,趴在窗前看向操场,许多男生围在篮球场看热闹,有她们班的也有外班的,篮球场正中两个男生正拿着篮球互相对峙,仔细看一个是黑驴防守,带篮球进攻的是傅高明。
黑驴挑衅:“来呀!打球光会好看的花架子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盖帽篮球已经进篮筐,黑驴还摆着防守的姿势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回头,只看到篮球从篮筐中落地的样子。
八仙女齐齐喝彩!
黑驴推说没看清楚,不服气还要再比。只不过这次是他们几个男生一起防守,傅高明一人进攻,傅高明实力也真是不错,又是几个漂亮的盖帽下来,黑驴等人看着傅高明的眼神已经不亚于女生的狂热了,两眼冒亮光争相与傅高明称兄道弟。
二班有个男生是仙女的忠实粉丝!
意外发现平时对球类运动毫无兴趣的仙女居然一反常态地亲临操场看球,他顿时也来了热情,抱着篮球要和傅高明比试。
男生们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球,仙女根本无法理解他们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地跑来跑去地抢一颗球图什么!
仙女用手挡着刺目阳光,视线紧跟着操场上那个最卓越身影,正面、侧面、背面,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完美。
她为了引起傅高明的注意,带着其他七仙女来给傅高明喝彩加油,可她都这么辛苦了,傅高明视线居然一次都没向她投过来,仙女心中有点泄气,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还平白晒黑了一层。
歪嘴少女顾小杰,常年追随仙女,立即看出了仙女不开心:“仙女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因为吴袖逸早上把垃圾桶放你桌子旁边不开心?她就爱仗着她家有钱欺负人!现在她爸又成了矿长,她更要狂上天了!”
仙女本就因为晒了半天太阳无人理会有点小不快,被顾小杰一说,更觉得委屈。忽然灵机一动,真就如黛玉般落下几滴清冷珠泪来。
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光七仙女争相安慰她,连二班仙女的忠实粉丝也顾不上和傅高明比试打球了。扔了球手足无措的安慰仙女。可怎么问,仙女也不肯说!
仙女只是哭也不说为什么,另外七仙女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相解读,添油加醋,纷纷说吴袖逸早上搬垃圾桶到仙女桌旁,就是诚心欺负她们娇滴滴的仙女。
二班男生义愤填膺,这么柔弱可爱的仙女,怎么有人忍心欺负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替仙女出头,去找吴袖逸算账!
他可不在乎什么好男不和女斗,为了仙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非要揍她一顿替仙女报仇不可!
忽然一颗篮球正砸在他后背,差点把他砸趴下。
二班男生自觉当着仙女丢了面子,不知道那个不长眼敢打他!
气愤回头,一看居然是五班新来的那个小子,他这都放过他,不跟他比了,他还敢用篮球打他,这就是诚心挑衅呀!
刚才他可看见了,仙女眼睛一直落在这小子身上,顿时觉得火往上涌!
吵着要和傅高明单挑,傅高明看着男生不算强壮身体,自觉和他单挑完全是欺负人,冷笑一声对他说:“就你?还是打球吧!免得说我欺负人!还是对自己球技没信心?”
男生被激得昏了头,叫嚣着来就来!
倒要让大家看看谁不行!他今天非让五班新来的小子见识见识他的本事!打的他哭爹喊娘不可!
歪嘴少女顾小杰尖叫着推仙女,激动地大喊:“仙女,仙女,你快看!他们为你单挑呢!”
仙女这才止了泪。
二人还是单挑篮球攻守,三局两胜。
第一局傅高明先带球进攻,男生防守,傅高明拍了两下球,一个起跳三分球,二班男生防守失利,让傅高明先进了一球。
七仙女齐齐喝彩,只有眉眼还有些微红的仙女本尊羞涩腼腆的一笑,尽显温柔。
男生面子上挂不住,说再来!这次他进攻傅高明防守。
男生有意在仙女面前炫技,急于挽回刚才丢失的颜面!左右急速扣球试图迷惑傅高明,忽然一个带球转身起跳,被傅高明轻松拦下。
男生都没看清楚,傅高明怎么出的手,只感觉篮球失去了自己控制,滚向仙女,仙女一路小跑给傅高明送了回来。
仙女们更是齐齐喊起了:高明,高明,你最帅!
男生还不服气说有篮球本来就不是一对一,比的是策略和配合,有本事和他们班真正打一场!
傅高明还没答应,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的黑驴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王家乐你打不过还不认输,是不是玩不起?既然如此五班小爷们陪你玩一场!非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不可!”立即替傅高明答应了下来,傅高明笑笑,也加入了进来。
二班王家乐叫来他们班同学助阵。
王家乐和傅高明分别担任两队的中锋,黑驴后卫。
确定好人员,双方拉开阵势,正式开始比赛。
比较起来二班长期配合更流畅一些,傅高明队因为是初次配合,互相不熟悉,传球产生几次失误。幸亏傅高明球技高超力挽狂澜,才没有太快失分。
很快黑驴和其他男孩适应了和傅高明配合,几人越打越流畅。
二班王家乐等人越来越招架不住,很快被傅高明一个底线跳投进了一球,王家乐面色越来越不好看,急于求成配合起来也频频失误。
中场休息面色阴沉的王家乐和几个队友互相低声嘀咕了几句,不知在密谋什么。
再上场,二班的人精力大部分都用在防守傅高明身上,把他困在场中不能动弹。
王家乐负责猛攻五班其他人,上篮的路上阴招频频,把好几个人都踢伤撞倒了,气得黑驴大骂他耍无赖,王家乐怕仙女听到造成坏印象,恼羞成怒。
直接用球照着黑驴脸砸,黑驴用手挡了一下才没砸中,球高高飞起。
王家乐还不满意,假装追球的时候把黑驴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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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向篮球架下面铁架,黑驴体重上没有王家乐有优势,眼看就要一头撞向篮球架突出的尖角上。
仙女们齐齐捂着嘴,从指缝溢出害怕的惊呼。有胆小的已经吓得紧闭住眼睛。
傅高明想快速突围去救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瞬间,傅高明余光瞥到篮球旋转着飞来,他起跳,在如此多人防守的情况下,艰难地接到球,把球向着王家乐方向用力发了出去。
球狠狠砸在王家乐嚣张跋扈的脸上,王家乐站立不稳向后摔去,撞向黑驴,黑驴虽然还是免不了摔倒,但是头向右侧倾斜了十多厘米,避开了锋利的铁架尖角才没碰得头破血流。
黑驴拍着狂跳的胸口,看着尖锐的铁架角直冒冷汗。
妈呀!他要撞上去还有命吗?吓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仙女们又疯狂的为傅高明打气,仙女虽然面上极力控制自己要矜持,但还是忍不住露出娇羞得意的笑容。
场上争夺得越激烈,说明她在他们心中越重要!
王家乐捂着鲜血横流的鼻子爬起来,对傅高明破口大骂。
黑驴等人也不甘示弱,与他理论。
王家乐本就没理,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黑驴,还想动手。
傅高明站出来,冷然的对他说:“以后不许你靠近我们班任何一个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叔尚且敢硬刚的人,王家乐一个经历简单的学生哪能承受得住,被他气势震慑住,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上课铃响起,傅高明在兴奋的黑驴等众人的簇拥下回教室。
仙女们推搡着羞涩的仙女,怂恿她快去与傅高明说话。
仙女红着脸拦住傅高明:“谢谢你,我叫王静怡,你以后可以叫我静怡。”
傅高明抱着篮球与她擦身而过,都没正眼看仙女。
仙女伸出的手被晾在一边,尴尬的不知所措。神情窘迫极了。
顾小杰抱住王静怡肩膀尖叫说:“他不好意思了!喜欢你还不让你看出来!好纯情哟!”
王静怡这才勉强又挤出一丝微笑来。
吴袖逸站在教室里远远看着众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能看出来傅高明倒是很受他们班同学喜欢。
几个先回来的同学,热烈的讨论着:“知道吗?新来的傅高明为王静怡和二班的王家乐打架了!”
“啊!!!真的吗?”另一个同学不敢置信。
这时王静怡带着众仙女先走了进来,大家都带着八卦的眼光看着她。
王静怡下巴昂的高高的,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睥睨的神采!几仙女也都围着仙女呈扇形横着走。
其他同学赶忙让路,来不及躲的,被其他人拉开,半劝阻半玩笑他:“快别惹王静怡,小心新来的傅高明收拾你!”
王静怡入座之前还瞪了吴袖逸一眼,瞪得吴袖逸莫名其妙。
黑驴一众簇拥着傅高明走进来,还在讨论着刚才的球赛。
吴袖逸看着刚入学就出尽风头的傅高明,不屑地撇了撇嘴。
打篮球收小弟装酷勾引女生这一套,也就在校园吃得开!
一个兜比脸干净的穷屌丝,还不懂理财,没房没车没存款光会耍酷,什么女人跟他三天饿九顿也得跑。
再等几年房价飙升,他就擎等着被虐吧!
而她可以借助信息先知,攒钱攒钱再攒钱,到时候买房子置地过上包租婆的躺平生活,吴袖逸叼着笔头,噗嗤的笑出声来。
一根粉笔头正敲在她脑门上,吴袖逸疼得哎呦一声!班主任怒视她:“吴袖逸作业补完了吗?”
同学们哄堂大笑,捂着脑门的吴袖逸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低头看着自己堆成山的作业,悲从中来!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都是没写作业,傅高明可以出去玩,挥洒青春,而她就必须把青春浪费在补作业上!!!
33. 生意经
夏季学校为了让学生休息好,中午午休延长到三小时。
可精力旺盛的学生们基本都不会把这段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黑驴等人早上篮球比赛大胜二班,还觉得意犹未尽。
所以黑驴几人约定吃了午饭就来学校练球,人倒是来的很齐,黑驴还是趁他爸爸不注意偷溜出来的。
可练了一会总觉得缺了傅高明就像缺了什么关键性的粘合剂似的,几人一盘散沙似的,怎么都提不起劲来!无精打采地坐在树荫下发呆!
坐在篮球上前后摇晃打哈欠的黑驴,忽然远远的看见傅高明来了,惊喜不已慌忙迎上去:“傅高明你中午放学的时候不是说要照看弟弟不能来吗?”
傅高明左右张望空荡荡地操场问黑驴:“就你们来了吗?班里还有别人吗?”
傅高明把黑驴问懵了:“对呀,哥儿几个都来齐了呀!”
看傅高明还要向教室走,黑驴灵光一闪恍然,拉住傅高明:“教室没人!仙女家管得严中午出不来!”
傅高明听黑驴说教室没人,明显失望了一下,后面也没仔细听。
傅高明还想走。
黑驴几人好不容易把傅高明盼来了,哪能放他走,强拉硬拽一起打球,傅高明推脱不过只能应允。
等吴袖逸满头大汗地提着大包小袋走进校园,正看见傅高明和黑驴等人又在球场上“挥洒青春。”
她无视了傅高明几人,径直回了教室。
吴袖逸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热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一进教室就迫不及待地扔下手里的东西,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用手扇风。
吴袖逸擦了擦汗,看了看表。离上课还有段时间,还够时间把东西理一理,她从袋子里掏出各色零食,猴□□、麦丽素、亲亲虾条、娃哈哈、酸梅粉……分门别类贴上她自制价签。
吴袖逸正忙着看到傅高明也进了教室,黑驴跟着他后面劝:“上课还有一会儿呢!还没打过瘾呢!怎么不打了!”
忽然黑驴看见了吴袖逸桌上花花绿绿的零食就眼前一亮,简直垂涎三尺。
他是单亲家庭,爸爸是普通矿工一个人挣钱,又要养孩子还要寄钱给在老家种地的姥姥家,经济十分紧张。根本没闲钱给他吃零食。
一个假期他连个零食毛都没见到,早就馋到受不了了。
本来盼着开学吴袖逸又能供给他大把的零食随便吃个够,没想到吴袖逸忽然转了性。变成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黑驴也不怕,知道只要他冷眼看仙女和吴袖逸打擂台,吴袖逸迟早忍不住要来求他帮忙,只不过他以为吴袖逸还能坚持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撑不住了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觉得嘴里唾液充盈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和傅高明说:“牛皮鼓子又拿零食来了,你等着!哥们儿给你弄点去。”
黑驴先审视了一下吴袖逸带来的零食,感觉比以前档次似乎下降了不少,稍有点不满,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强。盘算着等过几天和吴袖逸缓和缓和关系,他想吃什么再提条件不迟。
黑驴笑嘻嘻地凑到吴袖逸跟前说:“圣诞姐,你又给哥们带零食来了!一会下课我们玩撞拐也带你一个!不过你得带点零食犒赏哥儿几个!”
吴袖逸也笑了:“行!大课间是吧?“黑驴自来熟的伸手去吴袖逸桌上拿零食,被吴袖逸劈手抽了手背,疼的他哎呦一声,险些生气变了脸。
吴袖逸又是一笑拿出一包麦丽素,拆开捻出一颗放在黑驴被打红的手里,黑驴这才转嗔为喜一扬手放进嘴里。
可惜吃得太快,没品出什么味,又伸出手要,吴袖逸问他:”好吃吗?”
“好吃,再来点,你放心下次歪嘴仙女她们再敢说你是牛皮鼓子看我不撕了她们的嘴,我好哥们儿也是谁都能欺负的!”黑驴馋涎欲滴的许着大愿!
他看吴袖逸不动,伸手要抢整包:“快再来点啊!我给你表演个服毒自尽。”电视剧里服毒都是这种麦丽素似的大丸子,谁要有一包不表演一下都算没吃。
吴袖逸笑的奸诈,轻易躲过黑驴的黑手:“好吃就行!一毛三颗、五毛钱一包要吗?”
黑驴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讪讪掏兜,成果很显然易见一毛钱也没有。
一直旁观的傅高明没忍住噗嗤一笑,他就说铁公鸡怎么忽然转了性,能容得别人占便宜。
黑驴在新来的好兄弟丢了面子。心里颇有点不舒服。
大课间的时候也没心思玩撞拐了,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吴袖逸和她的零食。
他目光总能在嬉闹的人群中,雷达般稳稳地锁定吴袖逸的身影。
恼人的吴袖逸笑脸谄媚地在同学中兜售她的小零食。
黑驴等着看她笑话,学校大门外正对着就是一家小卖店,虽然学校看门老头是个老顽固,不让人课间出学校大门乱逛。
但他知道一般家庭富裕,手里有零用钱的同学,都会在上学路上去小卖店顺路买几样零食带到学校吃。
吴袖逸售价又不比小卖店买得便宜,凭什么要卖她的零食呢?!她也真敢想!
可让黑驴跌破眼镜的是,吴袖逸的零食不光能卖动,而且看起来销量还不错!不一会就卖出好多单,而且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
黑驴平时没有零用钱,完全揣测不到有零用钱孩子的心思,上学前买的那点零食不到第二节课就吃完了,可不到放学不开学校大门,一帮小馋猫只能对着马路对面小卖店望洋兴叹,吴袖逸兜售的小零食和小卖店同等价位一下缓解了市场需求。
黑驴一脸愤恨看着吴袖逸财运亨通,不时有孩子拿着零食从他面前经过,把他馋得够呛,忽然他灵机一动,对身边人推说肚子疼偷着回了教室,老天助他!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偷摸得溜到吴袖逸桌前,居然摸到一把冰凉的黄铜大锁!
“锁结实吗?”黑驴抬头吓得一哆嗦,笑眯眯的吴袖逸不知道何时回来了。
“结实。”黑驴讪讪地答道。“我怕你丢东西,过来帮你看着。”
“那谢谢了。”吴袖逸一屁股坐在自己凳子上,把黑驴挤到了一边。
她摸出一袋麦丽素出来,黑驴下意识刚伸出手,吴袖逸面带戏谑地拿出一颗直接塞进了她自己嘴里。
可把黑驴气了个够呛,可也无计奈何!
在操场上玩跳皮筋的仙女,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其他几仙女说:“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本准备走到树荫下休息的她。忽然看见坐在花坛石凳上看书的傅高明,立即换了方向,娇羞地坐在了离傅高明一米不到的另一个石凳上。
仙女挽着头发,腰背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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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故作矜持的目视前方!
可她等了半天傅高明还是不紧不慢地翻书,一点都没有过来搭讪的意思。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回事,仙女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
歪嘴和另外一个胖胖的仙女,看仙女不玩也跟着不玩了,跟着坐了过来,仙女有点遗憾好不容易得到的独处时间,就这样被没眼色的二人破坏了。
胖仙女拿出两个果冻递给歪嘴说:“你和仙女一人一个。”
歪嘴接过来一看:“张芹,你哪来的亲亲果冻?”小卖店亲亲果冻缺货了好久了。
歪嘴递给她旁边的仙女:“仙女你最爱吃的亲亲果冻,橘子味给你!”
仙女正思考着怎么先把二人支走,下意识地刚要接,就听张芹说:“吴袖逸卖呢,我跟她买的!”
仙女一听不高兴了,面色一整,收回了手:“我不爱吃果冻,我妈说果冻里面都是糖精色素!”
歪嘴一听也不高兴了,把果冻塞回给张芹:“你自己吃吧!”
歪嘴凑近仙女说:“吴袖逸就爱扰乱校园秩序?张芹你是这周的值日生吧?我们给吴袖逸告老师吧!”
仙女满心满脑子都是傅高明,迫不及待地想支走她们两个,歪嘴说的正合她意,点点头对歪嘴说:“你说的对!你和张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歪嘴点头,拉着有点不情愿的张芹刚要走。
坐在一旁的傅高明抱着书拦住她们问:“同学请问,我饿了哪能买到吃的?”
张芹立即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刚要答,就被仙女挤到一边说:“学校没有小卖店,你要实在饿了可以找吴袖逸先买点吃的。”
他终于肯开口了!仙女面带微笑看着傅高明抱书远去的样子,几乎醉倒在他挺拔如玉树的背影里面。
歪嘴在一旁问:“仙女,那我们还告老师吗?”
“告什么告!没事找事!”仙女不满道!
一天过得飞快,眼看到了下午放学时间。
吴袖逸哼着歌,挣了钱的她心情大好!
这一天下来可真是又累又饿又热,背着书包紧赶慢赶跑回家,中午为了进货赶时间,路上凑合买了一点东西吃,现在那点吃得早就消化没影了。昨晚她和红姨商量好了,今天晚上会熬她最爱喝的绿豆汤,想想就流口水。
可吴袖逸口干舌燥地走回吴家,可吴家居然发现大门紧锁,她听着门前大树上的知了一声声的长鸣在吴家楼下徘徊,直到天快黑知了都歇了声,也没见有人回来。
幸亏找到袖逸妈给她留的备用钥匙,才打开门进了吴家。
吴家楼上楼下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不光吴奶、王悦和吴桂山不在,连保姆红姨都不知带着波宝去哪玩去了,冷锅冷灶的丝毫没有做饭的迹象。
失望的吴袖逸只能先上楼写作业,作业都快写完了,才听到红姨在楼下院子中跟傅高明说话,吴袖逸赶忙下楼。
跟红姨碰了面,才得知吴桂山最近都要住在矿山不回来。
吴奶今早带着王悦有事出远门了,临走让红姨也收拾所有东西回家,什么时候需要她来上工再通知她。
红姨忽然得到通知,心里有点准备没有,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波宝不知所措,吴奶和王悦平时对三个孩子不理不看。她走了三个孩子可怎么办?
34. 攒钱
波宝还小,哥哥姐姐上学了,难道让波宝独自在家吗?知道吴奶可能是心疼工钱,主动提出可以这几天不要工钱,帮着带带孩子收拾收拾家。也省的吴奶回来冷锅冷灶的不方便。
明明吴奶是最爱占便宜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吴奶坚决不允,只是反复催她快收拾东西走人。
红姨盘算她家离得远,吴家这一大家子又有孩子,不可能给她放假太久,她在吴家也有小两年了,就像她半个家似得,一年四季的衣服用品,东西那么多哪是说拿就能拿走的。再说收拾行李回家,过几天再回来,不说路上有多折腾。
光一来一回的路费就不少钱,而且好久不回家,总不好空手回家,还要给家人带礼物,临走再给老人留点钱,可能一个月就白干了。
她和吴奶好言商量,只带点临时用的东西,就近找个便宜旅馆住,也方便随时回来。可是吴奶还是不肯,非要她马上收拾所有东西离开。
想到自己未结算的半年工钱,吴奶诡异的态度让红姨不放心起来。
反复追问,王悦才替吴奶解释说是怕万一红姨进出不小心,带了贼进来丢东西。
气的红姨红了眼眶,这哪里是怕贼呀,摆明了是不放心她,真有心辞工不干了!而且就算怕丢东西也没必要非得让她收拾所有行李吧!
红姨心里越发没底,一狠心答应可以收拾东西,但要让吴奶先给她结算这半年的工钱。
吴奶一听钱就不乐意了,三角眼跋扈的一翻,摆出副无赖嘴脸,对红姨干的活横挑鼻子竖挑眼,什么厨房有油渍,物品有划痕,墙壁掉色,那口气只差要整栋楼推倒重盖。样样要红姨赔钱,说顾她还不如雇头猪,还想着开工资!那点钱还不够给他们吴家赔偿的!好挖苦讽刺了一番。
平时红姨跟袖逸妈结算工钱从没受过这个刁难,气的红姨问吴奶:“我在您家做了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没听说过做工不付工钱,让人白干还倒赔钱,世间没这个道理,我还不信没地方说理去。”
吴奶三角眼一翻跋扈地看向红姨说:“你气的我胸口痛,我还没让你赔医药费呢!你还爱去哪里说理,就去哪里说去!”
吴奶当即没收了红姨钥匙,劈头盖脸一顿骂把波宝和她一起撵了出来。
临走还威胁红姨,说她敢再进吴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大热天的两人无处可去。在附近转了半天,幸亏碰到了一个经常与红姨结伴买菜的熟人才有了落脚地。
吴袖逸和傅高明听了经过,齐齐皱了眉头。而且吴袖逸忽然想起上一世她所知道关于红姨最后的传闻。
传言红姨趁放假回家,顺走吴奶的两支大金镯子,幸亏新媳妇王悦及时发现,带人在车站拦下红姨,从红姨行李搜出了两只金镯子,追回了损失。
听到的人无不感叹,王悦心细,吴奶幸运!红姨平日里一脸和善憨厚,真看不出会手脚不干净,会伪装!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晚一天发现,要是让红姨带着金镯子上车跑了成功销赃。就算报警捉贼不能捉赃,没证据也找不回来了!
这些事都是吴袖逸上学时候发生的,她都没亲眼见到,只是后来道听途说的。
上一世她和红姨关系远没有今生亲近,对于她来说就是上学前红姨还在,下学红姨就走了,吴袖逸自顾不暇,自然没精力管旁人。
后来她在矿区街上又见过红姨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见红姨。深秋还穿着破烂不堪的夏天单衣,头发都打结了,流浪很久的样子。似乎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时而对人诉说自己没偷东西,是吴老太太和王悦不付工钱还要栽赃陷害,时而对着路过的打扮时髦的陌生女人乱骂不止。再之后是数九寒天,一场鹅毛大雪后,再也没了她的消息。
“袖袖你发什么呆,你们自己看看这几天要怎么安排吧。你能不能进去帮我拿点临时用的东西?”诉说了吴奶恶行的红姨眼眶微红。推了推发呆的吴袖逸,吴袖逸才醒过神来点点头,脑中那个疯癫落魄的红姨和眼前干净利索的红姨合二为一。
吴袖逸哪有不允,点头同意,让红姨自己去拿。
看红姨踟蹰,吴袖逸拍着胸脯保证有事她担着,尽管去拿。红姨这才擦了擦眼泪进屋收拾东西。
吴袖逸和傅高明带着困倦的波宝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站在客厅都等了许久也不见红姨出来,吴袖逸想着也许她东西多,准备去帮帮红姨。
跟过去才发现手里挽着一个小包的红姨正在对着吴奶卧室桌上一对明晃晃金手镯发呆。
红姨神情专注,都没发现吴袖逸过来。表情时而愤恨怨怼,时而痛苦挣扎。
吴袖逸轻拍了红姨一下,把出神的红姨吓了一大跳,一看是吴袖逸表情当即有些慌乱羞愧。
吴袖逸善解人意的未点破。
她把红姨上一世的经历换到其他人身上,当故事讲给红姨听,转移了红姨的注意力,听得红姨一头冷汗,不知不觉跟着吴袖逸来到吴家大门。
吴袖逸最后对红姨说:“工钱的事你先别急,等我帮你想想办法。”
红姨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心中感叹,她差点就成了故事里的人,有理也变没理。仿佛自己逃过了无形的一劫,心中的怨怒莫名也少了不少。
红姨长叹一声对吴袖逸说:“你说得对,公道自在人心。”
说来也奇怪,虽然吴袖逸年龄小但是见识阅历似乎比她这个成年人还多,吴袖逸说出话来就让她莫名的信服。
如果不是吴袖逸的讲述,打死她也想不到做个保姆勤勤恳恳还不够,还能有这些门门道道!
吴袖逸看着捂着心口后怕不已的红姨,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后的蝴蝶效应,今生吴奶和王悦想要赶走红姨的时间,比上一世提前了许多。
吴袖逸分析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上一世吴家成功吞了袖逸妈的钱,早早上了新设备矿山一切顺利,吴奶让吴桂山出钱雇佣个保姆不算什么。
可今生吴家因为吴袖逸这个变数,远没有上一世那样富裕,吴桂山矿山自顾不暇,吴奶只能自己出老棺材本雇人,很有可能心疼钱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红姨与吴袖逸过于亲近,惹了吴奶的厌烦。
吴家的经济虽然没有上一世好,但也远没坏到雇不起人的程度。
虽然雇人不难,可找个像红姨这样合适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当年袖逸妈花钱,吴奶却要摆谱做主海选,方圆百里的保姆全相看了个遍闹得轰轰烈烈才定了红姨。
如果再雇人肯定需要时间,吴奶这样贸贸然的把红姨撵走了,中间势必有空档,吴奶和王悦被人伺候惯了,肯定不能忍受自己动手劳作的艰辛。
所以她们极有可能已经有代替红姨的人选,可吴袖逸并没有听到新保姆的一点消息。
吴袖逸既看不惯吴奶她们的无赖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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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愿换个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来吴家,到时候万一新保姆和吴奶铿锵一气,到时候她处境可能更艰难。
就像今天这样,要不是吴袖逸有钥匙,他们三个今晚就等着睡大街吧。
所以只要她有能力肯定会帮红姨,不会袖手旁观!不能让吴奶和王悦这么容易如愿!
红姨本想帮帮孩子们,但是被吴奶和王悦这一闹也不敢了。
可又看三个孩子可怜,唉声叹气地递给吴袖逸一布兜食物,吴袖逸是一饭盒还带着余温的炒面,傅高明和波宝还是包装食品。
眼看红姨拿了东西要走,傅高明也犯了愁,晚上他倒是能照顾波宝,但是明天他还要上学,总不能把波宝带到学校去。问红姨能不能帮忙。
红姨自己还不知道去哪里落脚,带孩子本就责任重大,不能磕了碰了,不能冷了热了。她东奔西跑的也确实不方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吴袖逸和傅高明关系好坏不论,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清的,也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并答应之后会找吴桂山给她补这几天的工钱。
红姨叹口气,知道两个孩子也是真为难,才勉强同意。
最后定了红姨白天接走波宝照顾,等她们二人下午放学再送回来。
就这么定好了,吴袖逸自觉也是仁至义尽,端着面先一步回房间休息了。
她数了数这几天的积蓄,她要攒够一笔钱和袖逸妈远走高飞,这次要走得远远的,再找个城市买房定居,让吴桂山跑断腿也找不到她们!
吴袖逸掰着手指头算买房子、一两年的过度资金,离她预期的数字还差好远,但总算是万里长城的第一块砖。
吴袖逸自觉捏着钱就像捏着安全感,数了又数才恋恋不舍的找地方藏好。
放在哪里也不放心。选了半天还是决定藏在枕头中,每天枕着她的小金库睡觉。
正躺在枕头上找富婆感觉的吴袖逸。
忽然听到门外稀稀疏疏的响,她警觉坐起。似乎还有人在她门前讲话,还有咩咩的奇怪声音。
想到楼里只有她们三个孩子,心里担心万一进了贼她们可如何应对,吴袖逸蹑手蹑脚地跪在门前偷听。
可还是听不太清楚,吴袖逸双手扒在门上把耳朵紧贴在门上。
忽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居然在她的推力下缓缓向外打开了。呆滞的吴袖逸还保持着偷听的姿势,与门外的正在训波宝的傅高明四目相对。
傅高明怀里泪眼模糊的波宝止了哭声,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问傅高明:“哥哥,姐姐为什么跪在地上?”
正在拧眉训波宝的傅高明,也忘了生气,被她鬼鬼祟祟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掩饰,把怀中的波宝向上托了托说:“大概在向神仙许愿吧。”
吴袖逸尴尬的要死!
“笑什么笑!我在打扫卫生!这个地面怎么这么脏?”吴袖逸掩饰道,假装专注的看着地面研究,随手抓过一旁的布就开始擦地。
傅高明揶揄着看她卖力地擦着:“明天学校要求所有人必须穿校服。”
“还用你说,我早准备好了。”吴袖逸翻了个白眼,看傅高明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抹布笑的一口白牙都漏出来了,吴袖逸疑惑低头一看,她居然顺手拿的是自己的白校服擦地,白校服被灰尘染得黑一块灰一块的!
吴袖逸惨叫一声,站起来用力拍着校服上沾染的灰尘。
35. 照顾波宝
这下傅高明笑得更欢了。
气的吴袖逸丢开校服,质问傅高明:“你在我门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波宝总说肚子疼,我带他出来转一转。”
吴袖逸用手探了探波宝额头温度正常,但他看起来确实有点没精打采的。
波宝使劲闻了闻吴袖逸凑过来的手,疑惑的问傅高明:“哥哥可是,可是,为什么姐姐香香的?一点都不臭哦!”
吴袖逸不解:“什么臭?”
傅高明一惊,没想到波宝会这么说,慌张的去捂波宝的小嘴!
刚才还恹恹的波宝忽然来了精神儿,猴子似得挣脱傅高明的怀抱,仗着个头小从吴袖逸虚掩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姐姐我也是猪猪,我是小猪猪,我也想吃屎!”
吴袖逸没搞懂,疑惑看向傅高明:“波宝要吃什么?”
她怎么听着像屎。她香喷喷的屋里有屎吗?
傅高明没抓住波宝,手足无措,吴袖逸一夫当关,他又不能越过吴袖逸闯进去抓波宝,脸颊爆红慌得说话都结巴了:“波宝,你……你你,听话,你快出来。”
波宝趴在吴袖逸桌上的面碗里猛抓了一大把面条,酱汁淋漓地塞进嘴里,呜呜囔囔抗议:“不要,波宝也要吃屎。”
吴袖逸缓缓转过头,双手叉腰怒视傅高明:“你对他说我吃屎?”
不对。
“你说我的面条是屎?”吴袖逸吼道。
傅高明慌得双手乱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实在是波宝闹得他头疼,扛不住顺嘴哄他。
他也没想到随口哄波宝的一句话会这么快让她知道,傅高明左右防备吴袖逸的车轮拳:“他他他非要找你,我没办法才哄他的!”
傅高明眼见吴袖逸发了邪火要打人,艰难躲闪当中隔空威胁波宝:“波宝!你再不出来我走喽!我真走喽!”
波宝吃的头不抬眼不睁,丝毫也不怕他走,像只进了米仓的老鼠一般乐在其中。
他转身要跑,波宝不急,吴袖逸可急了。
一把扯住傅高明领口说:“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傅高明用力挣脱吴袖逸,丢下一句:“我带不好他,他总说肚子疼,要找你!波宝喜欢你就让他跟你吧,我付钱。”说完转身就跑了。
吴袖逸气急败坏的看着他跑远,跺着脚喊:“我可不给你当保姆,把波宝领走,付钱也不行。你给我回来。”
“你敢跑,我就把他丢出去。”
平时对波宝十分重视的傅高明,就像忽然转了性一样。在吴袖逸的抗议声中,跑下楼没影了。
她怀疑是不是傅高明给她下套了,她又不能真把波宝赶出去,显然这个免费的保姆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吴袖逸一进房门,就看见刚才还吃的欢脱得波宝,不知怎么了正在低头面壁,小身体绷得直直的,小手里还抓着一把长长短短的面条,不知道还以为他罚站呢。
吴袖逸这才想起来,刚才她说要把波宝丢出去的话,让他听到了,而且不光听到了并且还听懂了,显然小家伙伤心了。
吴袖逸懊悔地拍拍脑门,后悔不该口不择言。
她试图弥补哄哄波宝,可怎么拉波宝都不肯让吴袖逸看他的脸,可见是真生她气了。
吴袖逸力气大。波宝人小力气小,可他励志要反抗到底。
他腿和身体呈直角形,两手臂直直的贴在身体两侧,一头扎在她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像只顾头不顾屁股的鸵鸟,差点把吴袖逸萌爆炸了。
吴袖逸越拉他,他越反抗。吴袖逸不理他,他又跺脚吸引吴袖逸注意力,吴袖逸好气又好笑说:“那我不管你喽,去别的房间睡喽。”
他才露出那张哭得委委屈屈的小脸,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姐姐,你也不要我,是不是波宝不乖,你也不爱我了?”奶声奶气那个小委屈的劲,一下戳中了吴袖逸的心。
“姐姐爱波宝呀!谁能不爱我们小波宝呢!”吴袖逸捂着快软化了的心!赶忙证明真心!
波宝像一颗小炮弹似的扑倒她怀里求安慰:“可是,姐姐,可是、可是刚才你都要丢掉波宝。”
“哥哥还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爸爸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是真的吗?是不是波宝不乖,你们都不爱我了?所以你们都不想要波宝了?可是可是波宝最近已经很乖了,哥哥说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家要波宝听话,不让波宝哭,波宝就不哭。”
波宝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破了戒,小手慌忙擦干眼泪掩饰。
吴袖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鼻子一酸差点也跟着掉了泪。
吴袖逸本打算对待这兄弟俩贯彻铁石心肠的原则,可一接触这他们,又忍不住心生同情。
成年人照顾一个幼童尚且在崩溃与自愈之间反复调整。
傅高明再大也还是个孩子,他同年龄段的还在对事物似懂非懂的叛逆期,无论心理还是体力上都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监护人。
让他独自照顾好还年幼不懂事的波宝确实太艰难了。
所以他肯定希望波宝能变得懂事,能像他一样快速适应巨变的环境,可超越年龄的成熟,都是压抑需求和天性换来的!
未来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千百倍地反扑回来,也许是许究其一生也无法治愈的伤害。因为没有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超常是免费的,哪怕仅是变“懂事”。
“爸爸妈妈她们只是要工作,不是不要波宝了,他们给波宝挣钱买糖糖去了!”吴袖逸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撒了个谎,残忍地现实,根本不是这么小的孩子可以消化的,她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他的纯真。
“那波宝以后再不吃糖糖,能不能让爸爸妈妈回来?”波宝非常认真又艰难地在爸妈和糖糖之间做了选择。
“波宝乖!等我们下次见到爸爸妈妈,再跟她们商量好不好。在下次见面之前,你可以先吃!”吴袖逸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块糖。
吴袖逸手心糖果的诱惑,磁力一般让波宝移不开眼睛。听说暂时不用在糖果和爸妈之间做选择,波宝松口气还有点小窃喜。慌忙点点头!
吴袖逸能做的也只是暂时安慰他,给他点力所能及的小快乐!
面对天真可爱的波宝,这时候就是让吴袖逸捧上心,求他开心也愿意啊!不见还不觉得,相处一会儿吴袖逸发现她还真想念这个小家伙。
当即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献宝似的拿出来。还给他用纸折了一只小蝴蝶,用水彩笔染成波宝指定的红色。
波宝捏着小蝴蝶连吃带玩,嘴里“呼呼”的模仿蝴蝶飞。兴奋地暂时忘了所有的纠结和痛苦,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每隔几分钟就两眼亮晶晶地让吴袖逸保证一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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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
吴袖逸就这样一边哄波宝,一边补作业,一直忙到十一点也没见傅高明回来。
才明白他可能是说真的!不管付不付钱,反正今晚波宝她是带定了,粗劣算了算这一晚上的零食成本、人工成本、时间成本。
顿时气得面目狰狞、握拳摔笔!这兄弟俩活生生撬走她“万里长城”上的一块砖!
最憋气的是,还不敢在波宝面前表露出来,强忍心痛,对打着哈欠的波宝保证刚才过去的3分钟都一直还爱他!
吴袖逸无奈地安排困倦又亢奋的波宝睡觉,波宝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要摸吴袖逸头发睡觉,一会又要摸她耳朵睡觉,一会又要吴袖逸保证不会趁他睡着去别的屋子,他怕黑!
最后吴袖逸板起脸来吓唬他,再不乖乖睡觉就不陪他了,才扁着小嘴睡着了,睡着了还捏着吴袖逸的耳垂不肯放手。
好不容易哄睡了波宝,吴袖逸也困了,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吴袖逸带着波宝起床,特意到傅高明房间看,也不知道他很早就走了还是一晚上没回来,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
红姨不在自然没人给准备早点,吴袖逸又要带波宝洗漱又要做早点忙得脚打后脑勺,波宝听说要吃早点以为又要吃傅高明专属的包装食品。
哭唧唧说自己肚子疼,吴袖逸保证不吃包装食品,他才破涕为笑,只是还要不时捣乱要抱。
厨房里只有几个剩馒头,还有几个鸡蛋,有点蔫的菜叶,吴袖逸把菜叶泡了会水稍稍恢复水灵。
然后把菜切碎了摊在鸡蛋饼里面,热馒头对切两半抹上黄豆酱夹鸡蛋饼。
做了两个馒头夹鸡蛋饼,一人一个,波宝抱着他那个吃得津津有味!问吴袖逸这叫什么。
吴袖逸随口逗他是土汉堡!
波宝开心地说以后要天天要吃土汉堡!
好不容易等到红姨来接波宝,波宝知道两人又要分开,嗲唧唧的要她抱,一会要摸头发,一会又要再摸下耳朵,吴袖逸也不烦,知道他是缺乏安全感。
捏着小脸蛋许大愿,下午一放学就来接他,给他带好吃的,好不容易才把波宝哄得跟红姨走了,再一看表还差五分钟迟到!拿起书包要出门才发现连脸都没洗!
气喘吁吁跑到学校还是迟到了,吴袖逸算计着早读时间,准备趁班主任老师不在偷溜进去,没想到也该她今天倒霉,班主任老师今天来的居然比平时都早,正在收这学期的书本费。
倒霉的吴袖逸被老师抓住又狠批了一顿,罚站一节课!
罪魁祸首傅高明居然比她到的还晚,两个黑眼圈看起来比她还累,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老师问他也不肯说!
明明是二人一左一右在教室后罚站,可老师就偏偏对她情有独钟,逮住她一个在讲台上连讽刺带挖苦,逗得同学哈哈大笑。黑驴笑的直拍桌子,八仙女也都笑弯了腰!
吴袖逸恼羞成怒,狠狠地剜了一眼始作俑者傅高明!
就这样吴袖逸过上忙碌的生活,白天上学顺带干副业。晚上哄娃补作业补学习进度。虽然这几天忙碌但是没人捣乱,倒也平静。
只有一点让她不时惦记起,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傅高明,总是上学匆匆一见,下学也不回家就跑到没影。吴袖逸决定今天一定抓到他好好谈谈!
36. 竞争对手
吴袖逸虽然学业“不顺”,但是事业蓬勃发展。
一桌肚的货物明显供不上需求了,她不得不扩大规模,租赁另外几个同学的桌肚。作为备用仓库。
她生意好了就有嫉妒她的人,黑驴看吴袖逸的吸金速度真是又羡慕又忿恨,他暗自算了一下,吴袖逸这两天的收入快赶上他爸爸起早贪黑一个月的收入了。
黑驴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滋味就别提了。他看着早上鬼使神差扣下的书本费,心中逐渐明朗,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他知道吴袖逸以前是小卖店的常客,很有可能是在小卖店拿的货!吴袖逸能拿,难道他就不能去拿货吗?
他下课跳墙头直奔小卖店,对着柜台里的商品挨个询价,重点把零食问了个遍,问了又不买。
老板闲闲地拿着苍蝇拍子打苍蝇,不满的问他:“你到底买不买!”
他这才故作成熟的吐露要与小卖店老板谈个大合作!让老板批发给他零食,他负责销售。吹嘘他的人缘在学校数一数二,保证比其他人买得多。
老板也是有心人,听他没头没尾的一段话立即起了疑心,稳住他细问之下才知道最近零食忽然滞销的原因。
黑驴还不知道被套了话,滔滔不绝地讲着,最后问老板:“怎么样?你准备给我优惠多少钱?”
老板翻了个白眼一口回绝:“买就是这个价,不买拉倒!”
黑驴吃了个大窝脖,气的一路上骂老板没眼光,根本不是做大生意的料。
跳墙头回来的时候,正碰到看门老头巡视,幸亏他跑的快,老头才没抓住他。
冒点险他倒是不怕,但最让黑驴苦闷的是,创业遇到了瓶颈,他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眼看着吴袖逸生意兴隆,黑驴上课都没心思听讲了。论身体和头脑,他都也不比吴袖逸差什么,唯独就缺点货罢了,琢磨了一上午也没想到什么说服小卖店老板的好办法。
中午放学的时候,眼看着吴袖逸又拿着她的大包小袋要去进货,本要回家吃饭的黑驴,脚不受控制地悄悄跟在了吴袖逸身后想看看她是怎么和小卖店老板交涉的。
可让他意外的是,吴袖逸路过校门前的小卖店,根本没停留。
黑驴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吴袖逸根本不是在小卖铺拿的货!难道矿区上还有其他渠道可以拿到货?他提起了精神,紧跟着吴袖逸。
走在前面的吴袖逸脚步飞快,一番东张西望后拐进一条小巷子。
黑驴鬼头鬼脑地跟在她后面,内心一阵激动怀疑自己马上就要掌握到吴袖逸的所有商业机密了。他一时激动差点暴露自己。
吴袖逸站在一个窗口前,片刻从店老板手中接过一个热腾腾的煎饼,边斯哈吹着吃边向着出矿区的方向走去。
黑驴自诩对学校附近了如指掌,可他从来还不知道学校附近还有一家这么便宜的煎饼,比街角哪家他常吃得便宜好多!
他也饿了,闻着煎饼的香味,真想买一个吃。可他抠门的爸爸只有上班赶不上给他回来做饭的时候,才会给钱让他出去买,煎饼是他难得的奢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想象中解了馋!
就这一迟疑的功夫就不见了吴袖逸,他慌忙追上去。
幸亏出矿区只有一条路,他顺着路走,不愁追不到她。
他紧赶慢赶走到矿山和矿区的分界路口,矿山属于生产区,矿区是矿山工人的生活区。出矿区就要路过矿山旁边的主路。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矿山主路被十多个气势汹汹拿着锄头、铁锨的村民堵住去路,同时被拦下的还有很多过往的行人和矿山下来运输矿石的车辆,为首的拦路村民叫嚣着:“今天一定要让矿长出来说话不可!否则谁也别想从这里过!”
正在黑驴焦急之时。
矿山上又开下一辆满载矿石的卡车,卡车上站着二十多个杀气腾腾手拿棍棒的护矿队。车还没停稳就都跳下车,二话不说抡起棍棒就打,村民也不甘示弱奋起回击,几下人群中就见了血。
吓得黑驴腿软,连滚带爬的顺着主路溜到旁边低洼处的树林里,才免了棍棒无眼脑袋开瓢的危险。
黑驴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忽然闻到了一丝煎饼的香味,仗着鼻子灵敏顺着味道找,果然远远的在树林中看见了吴袖逸。
他慌忙跟上。跟着吴袖逸出了鹤翠矿矿区吴袖逸转回大路,跟着一帮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旅客一起登上了到鹤平镇的班车。
黑驴除了逢年过节跟爸爸去探望姥姥需要坐班车,还从没独自坐过班车一时有点胆突不知该不该再跟下去。
可又一想吴袖逸都敢,他有什么不敢的,用衣服裹头,顺着人流也上了车,他缩头缩脑地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的吴袖逸和司机说“叔叔,到四平路口叫我一下,我下车!”司机点点头,吴袖逸驾轻就熟地找了第一排一个座位坐好,三口两口吃了煎饼的吴袖逸,拍拍手上的残渣,闭上眼搂紧了怀里的包,居然睡起了觉。
坐在黑驴旁边的胖男人,汽车开动二人随着晃动不小心一碰,胖男人“哎呦”一声,埋怨黑驴:“这什么东西扎死了!”
黑驴疼这才注意到刚才跟着吴袖逸后面趟草丛,短裤子上沾了许多苍耳,两条没有裤子保护的腿上一道道细小的血痕,他一路聚精会神都没察觉,难怪吴袖逸穿了长裤。
售票员走到黑驴这一排,喊着:“新上来的,买一下票。”
黑驴这才想起坐车还需要买车票,一问要两块。心里忐忑不安地嘀咕起来。
万一这次摸不清吴袖逸的进货渠道,挣不回钱来,他可去哪里补这两块钱。
可惜人已经上了车,这个票买也的买,不买也得买,黑驴只能硬着头皮,在售票员的监督下掏钱买了一张车票。
他手汗津津地捏着车票,车驶出了他熟悉的矿区,周围风景越来越陌生,他一路上不敢错眼珠的盯着吴袖逸一路睡得香甜,困得直打哈欠,就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
车“嗞”的一声响停稳了,司机转头对吴袖逸喊:“小姑娘别睡了,到四平路了。”吴袖逸支吾着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车窗外的路牌,背好包独自下了车。
眼看着吴袖逸走出一段距离了,黑驴用力拍着车门喊:“快停!快停!我也要下车!”
刚启动客车准备提速的司机猛踩刹车,气的够呛,黑驴跳下车把司机的唠叨声远远地甩在身后!一心一意追着吴袖逸。
这条街上乱的很,人来人往,忙忙碌碌,有拉着拖车的,也有担担子的,提袋背包的络绎不绝。
吴袖逸如同一条入水的游鱼一般走得飞快。
她穿大街走小巷,从这个商店正面门进去又从那个商店后门又出去,总之就是不走寻常路,黑驴越来越记不清楚来路。脑子里那根叫紧张的弦几乎要绷断了。
黑驴不敢跟吴袖逸太近怕被发现,太远了又怕跟丢了,只能不远不近坠在她身后。
一个用扁担挑着两大箩筐货物的老太太挡在黑驴前面,走得还慢吞吞,一条路让她堵得严严实实,左右都过不去,黑驴急得直蹦高。眼看着汹涌的人流裹挟着吴袖逸进了一间仓库样的大门,转眼不见了她的的踪影。
仓库内要像刚才那个商场那么多人,他跟丢了就别想找到吴袖逸了。
黑驴一上午未进水米,本就感觉饥渴焦躁,这一急可真是了不得,只一瞬间的功夫,就感觉嘴唇上起了两个鼓溜溜的大火泡。
猛得推开挡路的老太太就跑,老太太“哎呦呦”的被他推得失去平衡,箩筐里的货物滚了一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跑进了仓库。
可仓库的人流里早没了吴袖逸的影子,他又急又怕,左右张望寻找,就这左右一望,他就被深深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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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怀疑这世间有的零食是不是都汇集在这里,一排排的摊位在他面前延伸到远方!叫卖批发、付钱取货的人络绎不绝。
头顶明晃晃的大灯照亮了摊位上琳琅满目的零食,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从没见过的,包装五光十色,看花了他的眼睛。价格也是他意想不到的便宜。
黑驴惊叹着,嘴巴都合不拢,不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居然真的获取到了吴袖逸的商业机密。
一切努力没有白费!下一步他只需要打败吴袖逸!独占学校市场。
黑驴有自信以他的人缘,打败吴袖逸那是分分钟的事。
他沉迷其中,忘情地抚摸着眼前的各色零食!恍惚看到自己坐拥无数美食和财富的日子。
未来学校的所有人都会既羡慕又嫉妒他,又不得不求着他,人人都会想跟他成为朋友,只有巴结他才能吃上最新颖的零食。
大把的钞票拍在他爸面前,惊掉他没见识地下巴!看老东西还敢不敢天天对他吆五喝六。
黑驴必须让他爸知道谁才是家里最值得尊重的人。只要他爸表现好,以后他也不用累死累活下矿了,直接给他黑驴打工,负责进货就行了!想到他爸爸像他一样大受震撼的样子,就觉得过瘾。
在脑中规划好未来的一切。黑驴满意的点点头,唯一让他遗憾的是启动资金太少了,放在如此大的批发市场里面,这点钱就如大江大河里的一滴水,还没见泡泡就消失不见了!他辛苦跑一次能批发到的东西太少了,他算了一下这样挣钱太慢了。万幸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资金不变的情况下能把进货量翻一倍。
黑驴小心地抱着他精挑细选来的货物。临出门他又碰到了那个挑扁担的老太,老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吓了黑驴一跳,以为老太太要找他算账。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盯着他,幽幽的对他说了一句:“小朋友,看你还是个孩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要知道做人做事不可太急功近利,要知道欲速则不达。”
黑驴满脑子得意兴奋并没有听进去老太太的忠告,但担心老太太改主意找他算账,他眼睛骨碌碌一转,还是连连点头蒙混了过去。
等他也大包小袋的赶到汽车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留车费了!
索性镇上离矿区也不是远到走不到,他凭着胸中的一股热气,连走带跑赶了三小时的路总算走回学校,也没觉得太累,只是到最后腿有点抬不起来了,提着袋子的手也勒的红中带紫。
他只赶上下午最后一节课,不巧的是正好是班主任的课。早上他刚笑话了吴袖逸迟到,下午风水轮流转到他。
班主任对他无故旷课的行为特别生气,早上刚重点批评了吴袖逸,目的就是让大家戒骄戒躁警示。没想到下午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听老师啰里啰嗦地唠叨个没完,黑驴半丝也听不进去,他疲惫不堪只想回座位休息颇不耐烦。
老师常说的几句话听得他耳朵起茧子!天天就知道催人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有什么用?
老师倒是学得好,没有不会得题!可老师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呀!还没他爸高。
班主任也看出他不耐烦,火气更盛,说过几天的开学家长会,要跟他爸好好说说他的问题。
这事要放在昨天那真是天塌了一样的大事,但对自觉见了大世面的黑驴不痛不痒,与挣大钱比起来,这些小小的挫折都是成功路上的小插曲,实现人生价值前的小代价。在成功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累并快乐着。
放学他也学吴袖逸用锁头把桌肚锁好,所有翻身的资本都在这里面,他满意的拍了拍桌面,感受着桌肚里面满满零食地充盈。等下周一开始他就可以凭借这些资本打败吴袖逸,开启属于他的人生新篇章。成功之前他还不敢带回家让老东西发现。
37. 吴奶归家
头晕脑胀的吴袖逸还不知道有人要抢她的生意,从今天进货回来她就有些不舒服,最后一节课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袖逸你又想偷懒是不是!”一只手粗暴地把她摇醒。
吴袖逸醒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学了。
教室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站在她面前横眉冷对的两位仙女。远处埋头写作业傅高明还有黑驴等人。
歪嘴仙女顾小杰站在吴袖逸桌前义愤填膺地指责吴袖逸。
她身后的仙女王静怡用兰花指捏着扫把,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们,似乎吴袖逸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吴袖逸忍着头疼,打了个寒战。
睡了一觉之后比没睡之前更难受了,鼻子都有点塞,她清了清嗓子才好点。
“吴袖逸,我不走!今天就看着你,你别想趁我不在又欺负仙女,把重活都推给仙女干。”歪嘴看她不理不睬,更加生气指着叫嚣她。
“不过打扫教室哪有什么重活。”吴袖逸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不得不强打精神反驳她。
打扫教室不过就是扫地拖地倒垃圾,每天两人一组。正常配合好的话,也就是十分钟就能干完。
可惜她这组搭配了个仙女,干活扭扭捏捏的活像逼九天仙女下凡掏粪。每次不磨蹭个个把小时不算完!
吴袖逸干等了几次,实在等的不耐烦就抢着把扫地倒垃圾的活干了先走。留下仙女爱磨蹭多久随她便!
“怎么就没重活了?你装什么糊涂。拖地就比扫地累。要不然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拖地留给仙女干?”
吴袖逸身体不舒服懒得和她争辩:“觉得那样活轻,随便挑好了!但我丑话可提前说,我扫地倒垃圾每次只用五分钟,我给你宽限些时间,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干不完我就不等了。”
吴袖逸看向捏着扫把如母鸡孵蛋似得半天不动的窝仙女,心道有跟她说话时间都快扫完了。不禁叹气。如果仙女答应正好她再休息会儿。
仙女哼哼唧唧半天。既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吴袖逸揉了揉额头,看了看教室前面挂的钟,抱着手臂说:“两分钟了,还有八分钟。”
歪嘴还在安慰仙女别怕!转而怒怼吴袖逸道:“凭什么你说了算,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怎么就霸道了?想干什么由着她先选,我干需要五分钟给她宽限十分钟。
顾小杰你要心疼她我们就换换,你跟仙女一组!正好你爱怎么照顾她就怎么照顾她!”吴袖逸是迫不及待想把仙女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顾小杰沉默了,她家离得远,陪着仙女她倒是愿意,可就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仙女这么柔弱,干活本来就慢,你非要给她定时间,就是欺负人,你敢走我就给你告老师去!”
吴袖逸不理她,又看一眼表:“还有五分钟!她柔弱、她慢,不还有你吗?反正到时间我就走,随便你告。”
歪嘴知道吴袖逸真干得出,看仙女还是不肯开始。
边劝慰着她,又找了把扫把,说帮仙女一起打扫。还多此一举的定了她从左到右扫,让仙女从右往左扫。
吴袖逸冷眼旁观,仙女这个磨蹭劲,歪嘴都扫完了仙女也不一定能开始。
果然歪嘴都扫了三排座位了,仙女还在精工细制的拔扫把杆上的毛刺。叽歪着说怕毛刺扎手!
黑驴看热闹插话:“圣诞姐您老还用亲自值日呀?用不用我帮你值日呀?我不着急回家!只要打赏我点小费就行!”黑驴做了个鞠躬接钱的动作!
“用不着!”吴袖逸都没正眼看他。
黑驴站直身体,撇着嘴酸溜溜:“真不会享受,整个矿山都是你家的!想要什么让你爸买给你就行了!我要是你,我就什么活都不干!又不是我们穷人,还辛苦巴巴的卖零食挣钱,图什么呀?”
吴袖逸难受的揉了揉额头,缓解酸胀。懒得理睬这些一毛钱不值的酸话。
坐在后座写作业的傅高明收起作业本出了教室,吴袖逸赶忙追了出来,她有话对傅高明说!
她想让傅高明每天不要乱跑,要他搞清楚波宝到底是谁弟弟,难道波宝就一直甩给她了?还要问问他晚上不着家都去哪里了。
奈何傅高明比她步大腿长,等她追出门人已经又没影了。
她东张西望就看见走廊尽头单手提着沉重水桶和滴水拖布的傅高明又回来了,他见吴袖逸出来好看的眉头一皱:“难受就早点回家休息。”
“给你的。”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拿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绿色小暖瓶塞给她。
“等等,你干什么去?”吴袖逸不明就里的抱着绿色小暖瓶拉住他问。
“帮你值日。”
吴袖逸皱眉说:“我可没钱雇你。”
傅高明一脸这种蠢话你也说的出,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嗤之以鼻道:“用不着。”
“那行吧,这几天晚上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她摸摸鼻子确实不舒服,有人愿意帮她求之不得,然而她不肯示弱。
傅高明绷着脸皮,一副高高在上教育人的嘴脸:“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不舒服都不知道请假吗?”
吴袖逸莫名的感觉跟傅高明说话特别累,仿佛在跟一头英俊的驴交流。
“什么叫我管好自己?你把波宝丢给我,自己跑没影逍遥快活。不用我管也行,把保姆费拿来。”傅高明说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傅高明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数也不数全塞进她手里。
吴袖逸本意是难为难为他,知道他没钱。
可他真“付钱”了,吴袖逸看着手里的钱,更不放心了,一瞬间已经联想到懵懂少年无知犯罪锒铛入狱的新闻大标题!
“这些不够!还有多少一起拿出来!”她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钱。
傅高明单手抄兜,满不在乎:“只有这些钱,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会照看波宝,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说完拎着水桶拖布转身进了教室。
“你……”吴袖逸说得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忙拧开手里傅高明给的小暖瓶喝了一口,一口下去冰得她一激灵,居然是冰饮!
入口是杏子的酸甜香,要平时可能她会喜欢,可现在这股寒意刺激她已经非常疼痛的嗓子更加难受,连着咳嗽,咳得她眼冒金星,喉咙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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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
半天才压下去这阵难受的感觉。
她看了看傅高明给她的绿色保温瓶,晃了晃冰水里面似乎泡了东西,听声音是一个一个小小圆圆的东西,吴袖逸不舒服感觉实在支撑不住,直接回了家了,不管有什么事,真得晚点再说了。
吴袖逸脚步虚浮地回到家,远远的就看见站在大门前的一大一小,在红姨怀里抱着翘首以盼的波宝。
吴袖逸刚走近,波宝小短手已经亲热的搂着她的脖子,猴子似的挂到她身上,轻拍着吴袖逸的脸指着自己嘴巴叫:“姐姐、姐姐!吃!波宝要好吃吃!”
红姨顺势把波宝递到吴袖逸怀里,与她手臂相碰瞬间惊讶道;“呦?袖袖你怎么胳膊这么烫?”
红姨不放心的摸了摸吴袖逸额头:“你发烧了!”
“快把波宝给我,你休息!我给你煮碗姜糖水喝。”这几日红姨心有芥蒂都是把波宝送给吴袖逸就走,从不进吴家大门,也怕让吴家其他人碰到说不清楚。看吴袖逸发烧,一时也顾不上忌讳了。
波宝扭捏着不肯让红姨抱:“不嘛,不嘛,我要姐姐。”
红姨看强抱不出,就劝波宝:“姐姐不舒服,听话红姨抱你!”
波宝盼了一天,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姐姐,自然不肯轻易放手,委屈地一头扎进吴袖逸颈窝不说话,吴袖逸眼圈青黑,疲惫开口:“红姨我先抱波宝吧。”
红姨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安排吴袖逸坐在沙发上休息。
吴袖逸强打精神,拿出小零食和新学来的会飞的手工纸蝴蝶哄波宝。
波宝一见吃的玩的,眼睛都亮了。
吴袖逸给他演示了一下玩法,左右挥舞小棒,小棒子一头绑着绳子,绳子另一端的纸片翻飞,就像一只真的蝴蝶一样。
纸蝴蝶惟妙惟肖,引得院子里的几只真蝴蝶也跟在的纸蝴蝶后面追逐飞舞。
波宝没见识过这么神奇的玩具。兴奋地哇哇叫,掂着脚要自己试试。
他小脑袋瓜聪明学得也快。用一只假蝴蝶带着一排真蝴蝶左右奔突,没一会儿,就跑出一头汗。
吴袖逸喊他休息一会儿也不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欢乐中。
吴袖逸身体酸痛,嘱咐他不要乱跑,只能院子里玩,自己先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休息。
刚进门坐在沙发上,就看见波宝狼撵似的跑了回来,“姐姐,快抱快抱,抱波宝,波宝怕怕。”扁着嘴委屈的扑到吴袖逸怀里求抱抱。
紧跟着波宝,吴奶手提两大包中药包三步并作两步也进了门,吴奶身后跟着看起来比吴袖逸还疲惫苍白的王悦。连大门前三四节台阶都上不动。依靠着门前廊柱直喘粗气。
吴奶中气十足的呵斥波宝:“小兔崽子,乱跑什么!”
吴奶驱赶了波宝。抬头正看见端着滚烫红糖水的红姨出来。
红姨与吴奶一对视,吓得一哆嗦,手里一碗红糖水叭嚓一声摔了个粉碎。她是万万没想到能这么巧。
吴奶三角眼一瞪,像是抓到了什么天大大把柄般怒视红姨,大吵大嚷道:“好哇!不让你来,你还敢来!”
“王悦你快看住她们!她要敢跑你就大声喊人!”
38. 丢了东西
吴奶让王悦看住红姨,迫不及待地钻进她自己屋子里找了起来。
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也没看到缺少什么东西,连故意放在桌子上钓鱼用的金镯子也还在原位,压在镯子下的头发丝也纹丝未移,说明真没人动过,顿时有点泄气。
吴袖逸冷笑,吴奶最是小心谨慎,卧室内锁起来的地方,没有十处也有八处。这次忽然转了性一般,人离家居然房门不锁,反常的房门大开,从屋外一眼能看到她桌子上的一对金镯子,吴袖逸早知道吴奶没憋好屁。
红姨本就家境困难,否则也不会抛家舍业的出来做工。吴奶临走一副要赖账的样子,激起红姨怨气,然后再用重利诱惑。
万一红姨一时想差,擅自用着金镯子抵半年工资,就真就坐实了偷东西,到时候不光这半年白干还要吃官司。
可惜她没料到吴袖逸识破了她们的奸计,安抚住了红姨。
吴奶不死心又踮着小脚一路小跑进了王悦和吴桂山的卧室,可惜还是没查到任何遗失的东西。
红姨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个王悦挡在门前,红姨慌乱地看向吴袖逸。
“身正不怕影子斜,别怕。”吴袖逸轻声安慰红姨。吴奶没有证据,喊再大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果然失望的吴奶走出卧室与门前王悦对视了一眼,微微摇了一下头,一副束手无策不知下一步戏该怎么唱的样子。
王悦脚步虚浮的走进来,她的脸毫无血色,如泡在河里的浮尸青白浮肿。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阴寒的精光,肆意地刮过吴袖逸和红姨,凑近吴奶对她耳语了几句。
吴奶连连点点头,王悦慢条斯理的对红姨说:“红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做饭。”
吴奶赶忙把一大提足有五十几付的中药塞进红姨手里:“还有把药熬上,饭前要吃。三碗熬成一碗!快去!晚点再找你算账。”
红姨眼泪汪汪地看向吴袖逸,吴袖逸对红姨说:“有我呢,你放心。”
支走了红姨,王悦一反常态,满脸堆笑容的对吴袖逸开了口:“袖袖你最近也不愿意对我说心里话了,我感觉我们比以前疏远了很多,是不是因为家里就要有小弟弟了,你怕家人会冷落了你?你放心吧不会的,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你喜欢什么东西也尽管告诉我,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满足你的愿望。”
吴袖逸意外地看向王悦,心中十分好奇,不明白黄鼠狼给鸡拜年,这是唱哪一出。
为了让她继续唱下去,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吴袖逸装作委屈的点了点头。
王悦一看吴袖逸似乎有软化的迹象,惊喜地与吴奶对视了一眼。吴奶焦急在王悦身后推她快问。
王悦挺着大肚子艰难地弯下腰,与吴袖逸面对面再接再厉道:“袖袖你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同学又带了什么你没有的新东西去学校?”
吴袖逸抬起头,忐忑中又带了一份期待问:“真的要什么都可以吗?”
“对呀,什么都可以!”王悦点头引诱道。
“我听说你跟我爸要钱买了两根金条,说要给双胞胎订做手镯和金锁,我都这么大了,我爸都没舍得给我订过!我也想要。”
王悦一僵,和善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明明这事她做得很隐秘,千方百计背着吴奶,缠了吴桂山好久,才答应买给她。
她费尽心思不想让吴奶知道,就怕吴奶贪心又要霸占。
王悦怎么也想不明白吴袖逸是怎么知道。骤然被揭破,她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顿时有点慌了手脚。
她哪里知道吴袖逸是重生回来,许多事吴袖逸已经经历过一次。
吴奶一皱眉,不满地看向王悦,她没想到王悦还有事敢瞒着她,以前袖逸妈可没这个胆子:“什么时候的事?桂山给你金条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放你屋里不安全,我屋里有保险柜,我先替你保管。”
王悦不得不实行缓兵之计:“妈,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说。”吴奶心中极其不满,虽还想说什么,但看向吴袖逸强忍了下来!心中盘算两根金条她一会非要出来不可。
“就知道你们舍不得,舍不得就算了。”看二人沉默不语,吴袖逸装作气恼转身。
王悦压下心中的不快,赶忙拉住她说:“有什么舍不得的。都是我们吴家的孩子。你想要,我会跟你爸爸提。”王悦玩了个心眼,把决定权推到吴桂山身上,到时候只要达到她的目的,然后随便找个借口说吴桂山不同意,就可以推脱!
看吴袖逸停下脚步,期待地看向她。
王悦暗自轻蔑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轻轻按动桌上的录音机的录音键:“不过,袖袖在我帮你之前,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最近总向你爸爸要钱,而且还随便放人进我们家,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丢东西。是不是你妈妈对你说了什么,比如让你放人进来趁乱一起拿家里的东西或者攒钱给她?你想不想要和弟弟一样的金锁和金手镯?只要你诚实的告诉我,我就奖励你!”王悦进一步诱导她。
吴袖逸眨巴眨巴满是懵懂的大眼睛,期待的神采黯淡了,犹豫道:“我妈……我妈妈说……”
王悦催促道:“你妈妈说什么了?”
吴奶看着走的吱嘎作响的磁带急得跺脚道:“快说呀!”
“她说吃完饭要刷牙……”吴袖逸好笑的看着王悦变脸一般,期盼又焦急的脸变得愤怒,又不得不强压下怒火,拦住指着吴袖逸要发火的吴奶。
耐下性子对吴袖逸说:“袖袖,我知道你是在维护你妈妈不愿意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不想说我们也不会逼你。但是你妈妈她都狠心抛下你不管了?你还有什么必要替她遮掩?万一红姨先承认了,你可不光没有金锁金镯子,你还得受惩罚!我可是为你着想呀!”
吴袖逸听王悦一而再的给她妈妈身上泼脏水,心里也腾起了怒火,看样子给她的教训还没吃够!
吴袖逸淡定地轻轻拍了拍趴在她肩膀不敢动的波宝,安慰他别怕,抬眼看向王悦:“我妈对我说了很多,但我记性不好,能记住的就两句!第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不管是物还是人。因为偷东西叫小偷,偷人叫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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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被人一辈子戳脊梁骨的。第二句、为人别做欺心坏事,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孙积德。不知道你想听的是那句?”
听着吴袖逸暗有所指的话,王悦终于按捺不住怒火:“你说谁小三!”
吴奶气的拨开挡在她前面的王悦,指着吴袖逸鼻子说:“混账东西,你胆敢诅咒我孙子!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李婵娟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有我在容不得你吃里扒外!”
正说话间,吴桂山的普桑车带着一溜土尘开进了院子。吴桂山拉开车门走了出来,人和汽车一样灰扑扑,平日锃光瓦亮的脑门也失了光泽。
人刚下车,腰间的电话又响了。
“一会也不让老子消停。”眼圈青黑的吴桂山边骂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就开始对着电话嚷道:“凭什么老子出钱给他们搬迁,屁话。老子一个子也不会出。那几个村的村民代表都叫什么?嗯……嗯嗯,都给老子记下来。”
吴桂山听着电话走进屋来,百忙之中抬起眼来看向吴奶:“着急叫我回来有什么急事?”
吴奶刚要说话,吴桂山的电话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吴桂山火气又上来了又嚷道:“什么不安全,他们安不安全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走地下,他们走地上两不相干?凭什么让我出钱!世间没这种道理,今天他们想搬家让我出钱,明天他妈改嫁我用不用出份子钱?没T妈这种道理!谁敢闹事给我往死了打!老子养那么多人干什么吃的?”
大嗓门吓了吴奶一跳。
吴桂山皱着眉按住电话,又问吴奶:“刚说什么?”
吴奶刚要张嘴,吴桂山又抬起手制止,放软口气对电话那头说:“人不够你想想办法,哥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最晚这个月底一定要见矿!我们兄弟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认准你不是普通人!你长得俊儿,说话办事也漂亮,人中的龙凤,这事你给哥上点心,弄好了哥还能亏待你?你有技术等几年没矿了,哥吃不上饭了还得跟你混呢。”
吴桂山语气虽然好,但是满脸不耐,皱着眉应和着电话那头的表忠心。
吴奶本想狠狠给吴袖逸告一状。可两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差点噎得背过气去。气呼呼地住了嘴,一屁股坐在饭桌前运气。
吴桂山‘嗯哼’着把电话挂断,也坐在饭桌前,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妈了个x的。一帮吃干饭的废物。屁大点事也干不好。”
高声喊着招呼红姨:“红姐,有什么吃的,快点弄点出来吃,饿死老子了。”
红姨在厨房在就忐忑了多时,慌忙答应着端了饭菜出来。
红姨慌手慌脚的上菜,最后端着一碗热汤的放在吴奶面前,本来她就忐忑,一抬头正与吴奶阴沉的三角眼对视,吓得身体一抖,汤不小心溅出一点到吴奶身上。
烫的吴奶气急败坏地拍桌子怒道:“怎么?你和吴袖逸狼狈为奸,想烫死我好不追究你们是不是?”
猛灌了一碗汤泡饭的吴桂山抬起头来怒视吴袖逸:“老子在外面累的要死!你他妈的还没正事!又怎么惹你奶生气了?!”
39. 王悦奸计
“我怎么知道?我奶为什么生气不该问她自己吗?”
吴袖逸淡定边说边把波宝能吃的菜一样夹了一些放在他小碗中,给波宝吃。波宝早就饿了,怯怯的偷眼看没人关注他,慌忙小猪似的往嘴里扒,吃的头不抬眼不睁。
吴袖逸给波宝擦擦嘴边淋漓的酱汁对吴桂山说:“对了,还有个事。我请红姨帮着带孩子,我答应这几天付她双倍工资,你快把红姨这几天的工钱结算一下吧。”
吴桂山翻了吴袖逸一眼:“你答应得,关我什么事,我可没钱。”
又转向吴奶问:“有什么重要事非得叫我回来处理?我矿上忙得要死,家里的事你们看着处理就好!别因为仨瓜俩枣的小事总叫我。我吃完就得走!”
自从吴奶看丢了吴袖逸,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致使吴桂山濒临破产后,他对吴奶和王悦都冷淡了不少。
吴奶总觉得儿子对她不如以前了,面对吴桂山的时候总是心里慌慌的不靠牢。
吴奶还没开口就被抢白了一番,也不敢说她想方设法开除红姨,让吴袖逸顶替保姆工作,是为了省吴桂山看不上的几个‘仨瓜俩枣’。
怕是刚开口就要被数落一顿,只好推说:“叫你回来肯定有大事要商量。”
吴桂山不屑:“能有什么大事,是不是吴袖逸老师也来家里了?这混蛋玩意暑假作业一点没写。她们老师今天找到我矿山去了,我忙得好几天没合眼了,哪有时间和她扯闲篇,她管不好孩子,我没找她算账,她还来找我要章程。被我骂一顿撵走了。”
吴袖逸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怎么她没写作业的事又闹到了吴桂山哪里。
吴桂山平日最烦让他管教孩子,他只管生,在他概念里管教孩子都是老师和袖逸妈的责任。
吴奶得意冷笑地看了一眼吴袖逸,真是瞌睡送个枕头。
对吴桂山故弄玄虚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吴家就要改姓李了。”
吴桂山一皱眉问:“什么姓李,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回事,李婵娟教的好孩子要把我气死了。”
吴桂山一听以为老师真找来了,想到老师还敢在他面前摆义正严辞教育人的臭架子就一肚子气,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吴袖逸说:“我他妈可没时间管你,这学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直接退学,别浪费我钱还成天给我丢人现眼。”
吴奶在一旁拱火:“她哪有心思学习呀,她跟李婵娟铿锵一气,励志要把我们吴家搞垮搬空啊。”
“有她李婵娟什么事,都是被我休了没相干的人。”吴桂山不爱听人提李婵娟,一提就想起自己出的那笔高额的分手费,就如抽他血一般。
吴奶大惊小怪:“怎么没相干,你想想你这么大个矿,李婵娟离婚一分没分到,她能不嫉妒?能不憋着要给你使坏。”
“我借她个胆子。”吴桂山不屑地耻笑,认为吴奶这完全是杞人忧天。李婵娟那个窝囊废的样子,能胆子惦记她吴家的资产?他可不太相信。
吴奶简直急得要跺脚:“哎呀!桂山啊,你真是疏忽了。你想想吴袖逸是不是总跟你要钱。一个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能没李婵娟的教唆?”
吴桂山虽然不信但转念一想,确实最近吴袖逸前前后后要走他不少钱,而且李婵娟不还是分走了他一大笔分手费嘛?这里面很有可能就有李婵娟的教唆。要知道咬人的狗不叫!
吴奶一看吴桂山有所动摇:“我让你快看看你好女儿干的事。”
红姨低头端上来最后一道菜,悄悄的准备退回厨房。
王悦从吴奶卧室里走出来拦住红姨说:“红姐,你先别走,趁着桂山回来了,我还有话要说。”
吴袖逸刚才一直在听吴桂山打电话,完全没注意到王悦是什么时候偷着溜走的,顿觉不妙。
吴桂山看向青白浮肿失了俏丽的王悦,厌恶的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王悦也注意到吴桂山的眼神,委屈的一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坐到吴桂山身边,而是站在吴奶后。
红姨想走走不了,用围裙不安地擦着手,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悦镇定了一下,才开口对红姨说:“红姐,我刚又把我妈的卧室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妈有两支金镯子不见了。本来这几天我们是给你放假,但是你未经允许就擅自回来,而且我听邻居说你不止这一次进过我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红姨一听真有东西不见了吓得腿都软了,尤其听王悦说金镯子,一下想起那天吴奶卧室桌子上放的一对金镯子。
虽然她没拿,但是那天确实动过念头。莫名的就心虚了:“我今天是看袖袖不舒服才进门给她熬碗红糖水,只进了厨房。那天也只是回来拿了点自己东西。我真没见什么金镯子。袖袖能证明,不信你们可以搜。”
红姨颤抖着手把自己衣兜翻了个底朝天,让吴家众人看。
吴奶一瞪眼:“她为你证明?就是你们两个狗东西狼狈为奸,她证明个屁。不是你偷的你进我家干什么,被我抓个正着,还敢抵赖,你脱不了干系。”
王悦一笑说道:“妈您别着急,让红姐慢慢说,我听明白红姐的意思了,你是说只有你和袖袖见过我妈的金镯子对吧?红姐你别紧张,我现在还不确定是谁拿的!只是说不见了,让你帮着分析下。我们不在家这几天,是谁最有作案的可能!”
王悦毒蛇似的阴冷冷的看向吴袖逸,吴袖逸一句爱吃辣怀的是女孩,折腾的她这些天不得安宁,她早就恨毒了吴袖逸,单等这一天要狠狠咬回来,让吴袖逸日后都压在她掌下再不能翻身。
红姨顺着王悦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向吴袖逸,确实那天她和吴袖逸一起见到那个金镯子,她没拿,之后也没看到,会不会是吴袖逸年龄小不懂事拿了玩呢……
不,不该怀疑袖袖!袖袖是个懂事的孩子,想到这里她慌忙摇摇头:“我真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王悦脸色一冷:“红姐我这可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搞清楚不管是不是你偷拿了东西,单说你擅自进我家,丢了东西你有没有责任?我如果找不到小偷就让你赔一半钱,我们自认倒霉一半钱,是不是到哪里都说得通。你是想帮我们抓住小偷,摘清楚责任,还是替小偷赔钱。”
红姨已经吓傻了,两眼大睁呆滞,晃着手,一半钱她也赔不起呀,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天哪,天,我……我……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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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就是看袖袖身体不舒服,才进来的……”
王悦咄咄逼人:“红姐你好好想想,到底谁最有可能。以前你忠于袖逸妈我们不管,但现在你是为谁干活你可得搞清楚。”
吴奶也蹦出来吓唬早已六神无主的红姨:“你还敢替吃里扒外的小畜生遮掩,别和她废话。我们吴家在鹤平镇也是响当当的人家,让一个人出不了鹤平镇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吴桂山冷哼了一声,他在外面辛苦挣钱,这家要出了内贼可了不得,多少家资也得折腾空了。
红姨看吴桂山凶厉地瞪着她,想到人们传说他在矿上的做事手段,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
吴奶看诈不出她想要的答案,也有点着急,还想说什么被王悦打断。
王悦慢条斯理的给吴奶按摩顺气说:“妈你先消消气,孩子还小分不清对错也是难免,您别为孩子的事急坏身体,其实就算外面有坏人教唆袖袖,我们也不怕,只要让袖袖休学一段时间,跟外面不三不四人断开联系了就好了。孩子没事还能顺便帮家里干点活。”
吴奶说:“对,就应该这么办,桂山你看行吗?”
吴桂山他本不在乎吴袖逸上不上学,在家或者学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要别给他添麻烦就可以。
“要真是她做的,就别上学了。你们在家好好看着她,不许她跟外人接触。”吴桂山横眉立目。
王悦如同一个胜券在握的将军,捧着圆滚滚的孕肚伪善的一笑,又开口对吴袖逸说:“袖袖你可别生我气,等你懂事了就知道,我可都是为你好。你放心在家也不是不让你玩了,反正你也不爱学习,不爱写作业,在家更比学校自在对不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也别平白冤枉了孩子和红姐,干脆我们搜一下她们的卧室,要没有也好还他们个清白。”
吴奶状似无意的点头,但眼中的得意是藏都藏不住。
吴桂山不耐烦地催促:“还等什么,快搜吧!我一会就得走。”
吴袖逸冷眼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表演。总算知道刚才悄悄离开的王悦去干什么了。原来是悄悄挖坑去了。
红姨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不是没城府的人,显然也想到了,脸色一下涨得通红,然而有没有阻止的办法,只能膝行两步螳臂挡车一般背靠自己房门含泪拦住王悦:“不可以,我们卧室有没锁……”
吴桂山和吴奶王悦三人,如同凶恶嗜血的秃鹫一般,叫嚣着团团围住红姨,似要把她分而食之。
波宝也后知后觉感到气氛不对,小嘴扁着就想哭,吴袖逸抱起波宝安抚。
心中快速回忆了一下,王悦离开的时间很短,绝对不够时间上二楼,红姨的卧室就在她们视线内,她也没看到王悦进红姨卧室。
那最大可能就是金镯子还在王悦手里。她要伺机栽赃,以她对王悦的了解,金镯子最后肯定会在她和红姨的卧室各“搜”到一只。
最简单的就是直接揭穿王悦,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以他们的无赖嘴脸轻飘飘的就能推脱记错了赖过去。
而且被动防守太费力气,没有日日防备的道理,她必须要反击,她要打的王悦再不敢用这招。
40. 换胎药
快速想明白前因后果,吴袖逸上前一步搀起痛哭流涕红姨,把吃饱喝足的波宝送到红姨怀里:“红姨你快让开,让他们搜。你也别傻站着了,你的工钱我爸是绝不会付的,你抓紧去跟傅高明要这几天工钱吧。顺便让傅高明他爸赔我奶两根金镯子。要不是为他们傅家带孩子,我们吴家也不至于丢东西。全怪我呀,那天傅高明就闹着要走,我不该拦住他。”
吴袖逸转向吴桂山说:“爸你可别生我气!那天我奶带着王悦出门了,还不让红姨在家照顾一日三餐,傅高明嫌我们家条件不好要走,去找他爸爸。也确实我们家没吃没喝的,我是傅高明我也想走,摆明了就是撵他们走。我就想着等你回来问问再说,没想到给家里惹这么多麻烦。我现在就赶他们走。”
吴袖逸转而推搡红姨出门:“红姨,你通知傅高明让他尽快筹钱,我们吴家也不能平白给他们傅家出保姆费。”
吴桂山一听就急了,推开挡路的吴奶和王悦:“什么?你说什么?我大侄子要走?”
吴袖逸也不理他,推着红姨快步往门外送。
吴桂山急了,掏出钱来就塞给红姨:“不许去!要多少保姆费,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他矿山好不容易开始盈利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问题。
红姨把前因后果一说,吴桂山气的眼睛就瞪圆了,他在前方努力平事挣钱,后方家里也不给他省心。差点把他财神爷挤兑走了。
吴袖逸又推红姨快走:“保姆费有了,金镯子还没找落呢,他也在这个家住,我们三个三一三十一,都有责任一人赔一份钱,快去找傅高明想办法赔吧!”
“唉,不对算错了,还有波宝,傅高明多赔一半钱。”吴袖逸一拍脑门急忙补充。
吴桂山赶忙拦住。
不能骂吴奶,一腔怒火只能照着王悦发,破口大骂:“我踏m用你给我省这几个小钱?我看你怀孕几天把脑子也怀没了是不是?家里没人看门,全他妈让你撵出去,不丢东西等什么。我看你才像里应外合的玩意。丢踏m的金镯子。你给我找,找不到我踏m把你打成金镯子。”
王悦被骂傻了,委屈又害怕,自从吴袖逸离家出走之后吴桂山对她的态度就一落千丈,有事也不跟她商量了,矿山也不许她去,消息不灵通了,做事不周全怎么能怪她呢。
她不敢怠慢慌忙站起来,慌头慌脑的就想要从怀里掏东西,众人眼见着她兜里一角金光一闪,看吴袖逸冷然的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手又尴尬的顿住,急急地说:“我去找,我再去找,肯定没丢。”
不多时从吴奶房间里出来手里拿出对金镯子来:“找到了,找到了,没丢,没丢。”
红姨一看金镯子找到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一放松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想受的这些冤枉和委屈,忍不住眼泪直流。
波宝懂事的拿小手给她擦眼泪。
吴袖逸看红姨只会痛哭,不懂借势反击,心中叹气还得她出手。
吴袖逸对红姨说:“红姨我看你还是走吧,这家待着危险,今天丢了金子,明天丢了银子,你这点工钱也赔不起呀,还不如和傅高明商量下,让他爸给他前面租个房子,你给他家做保姆,至少干着清净没风险呀。”
红姨一听这才醒悟,当真抱起波宝要走。
吴桂山脸色一变,气的呵斥吴袖逸:“放屁,走什么走,给我闭嘴。”
吴桂山劈手从王悦手中抢过金镯子,塞给红姨:“做得好,奖励给你了。以后还好好干,有事跟我说,我给你做主。”红姨惊得手足无措,接过金镯子,激动得脸通红。
这比她所以拖欠的工资加一起也要多得多了,就算结算不了工资她也不算赔。
本还做壁上观的吴奶,眼看自己金镯子被送了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傻了眼,狠狠瞪了王悦一眼,埋怨她:“找到了就找到了,拿出来干什么。我镯子没了,你可得用你金条赔给我。”
王悦这才是里外不是人,满腹憋屈。
吴奶看拿了她金镯子的红姨,越看越不顺眼,心里有气又没办法发,只能呵斥红姨:“还等什么把药端来喝了好开饭!花钱雇你来发呆。”
红姨赶忙端来药,放在吴奶面前。
吴奶心中有气:“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的药了?放我这里干嘛。药也是随便给人送的?你是给别人送病气知不知道?按规矩只要不是起不来床的,这都要要自己去端。”
吴奶唠叨了还不解气,对着红姨和吴袖逸的方向连着呸呸两声,念叨好几遍:“没病没灾,百病不侵……”
抬头看红姨不满:“还愣着干嘛,端走。”
红姨赶忙端起来,犹豫着又不知道送给谁,吴奶瞪眼:“花钱雇了个傻子,给王悦。”
红姨刚要走,吴奶拦住红姨的手:“哎等等!让王悦自己端。”吴奶一贯是个她不痛快,全家谁也别想痛快的主。
满面病容的王悦挺着个大肚子的站起来,把药端到自己桌前。委委屈屈地看向吴桂山。
吴桂山最不耐烦断女人官司。打了个哈欠问吴袖逸:“我高明大侄子怎么没回来?”
吴袖逸懒洋洋的回答:“你答应得,关我什么事。我可没时间管。”吴袖逸把吴桂山的话原样奉还。
吴桂山一噎,想翻脸又顾忌算命先生的话,噎了噎才掏出兜里剩下的钱塞给吴袖逸好声好气的说:“爸的小财神爷,这几天你做得好,爸也奖励你!你和傅高明是同学,应该互相照顾。”
吴袖逸捏了捏钱的厚度满意的点点头:“他值日,晚点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吴桂山这才放心。
吴奶看吴桂山又给吴袖逸钱,合着刚才她说了半天都白说了。心里就别提多别扭了。比吴桂山把她金镯子给红姨都难受,虽然这点钱价值远不如金镯子,但这不是一点钱的事,而是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威信下降了。
吴桂山摸了摸空空的钱包,越发不满,对吴奶抱怨:“妈,您别整天没事找事,在家给我省省心,我矿山就够乱了!别跟着王悦乱搞,让我省点心行不行。”
吴奶一噎,看儿子生气没敢说话。但心中一股邪火几乎压制不住,对磨磨蹭蹭不喝药的王悦发脾气,呵斥道:“还不快喝药,喝了好开饭。”
吴桂山虽然没什么常识,但是也知道孕妇不能吃随便吃药,终于正眼看向王悦:“你病了?吃的什么药,对孩子有害没?”
王悦还没开口,吴奶抢过话茬子:“我把关的能有错?”
吴奶偷眼瞥向吴桂山委屈摸了几滴泪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老家伙没用了,拖你后腿了,可桂山妈告诉你。我每活一天也不白活,为你们是操不够的心。要不是我多个心眼找人看一下王悦肚里的孩子,我们可就被医院那个什么b超骗了,根本就是两个臭丫头。”
吴桂山一惊:“啊!b超还能有错?我找他们去。”
吴奶赶忙拉住吴桂山:“不用去了,这次妈花了大价钱给你媳妇开的神仙转胎药,你媳妇吃了这个准保能生男孩。只要生了儿子,我们吴家就算有后了。儿子长大了顶门立户,还不是孝顺你们两个,我这么大岁数还能活几年啊,能跟着占什么光啊?”
王悦赶忙笑着奉承吴奶:“妈还是您想得周到!”然后端起苦药汤子一饮而尽。
看王悦听话,吴奶对王悦脸色总算缓和一些。
然后给吴桂山绘声绘色讲起祖传十八代秘术的老中医,擅长帮孕妇调理生男生女的神奇技术,只要吃了他的换胎药女娃换男娃,男娃更阳刚,受益者万千遍布中国,据老中医说矿区也有人找他看病,一个王姓老汉家的儿媳妇就是吃了这个药两胎生的都是男孩。
吴桂山听得津津有味。
吴奶感叹就是知道晚了,早知道吴家早有后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吴袖逸,看得吴袖逸头皮发麻。
这“老中医”她可知道,上一世因为有人吃了他调制的药,把孩子们调理得不男不女,成畸形儿的还上了法治新闻了。
当年爆出来的时候,可是惊悚又劲爆的大新闻,演三集那种!
有关部门一查才知道老中医根本没有行医资格就是中药掺着甲基G丸素,隔着两个市也不知道吴奶从哪里打听到的,她真是低估了吴奶的恐怖。
王悦吃了那个药没两分钟头上就冒出一层虚汗,整个人看起来更虚弱了。吴奶摸着她的手替她擦汗说:“好孩子还是你坚强!”
吴袖逸虽然不是大善人,但乱吃药可是害人一辈子的事,龙凤胎虽然后来被他们教育得歪到家了,但小时候也曾经天真可爱过,说到底还是大人的责任,跟她一样也是家庭教育受害者。
不管这一世龙凤胎会不会长歪,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一张白纸。人命关天,她做不到见死不救的事。
就问吴奶:“你说那个王家人,你见过吗?可别让人骗了吧。”
红姨似乎也很担心,也努力回忆了一下,说矿上确实没听说有哪个王家媳妇连生了两个男孩,问老太太王老汉具体叫什么,她天天出入矿区,跟周边的人都熟悉,可以帮着打听打听。
吴奶一听就不乐意了,眉毛一立,三角眼一耷拉说:“矿上这么大,你们两个没见识的臭丫头还都认识不成?”
吴奶让吴袖逸吃饱了赶快滚蛋,别坐在这里妨碍了未出生的弟弟。
吴桂山愚孝百分百相信吴奶,吴奶说对了,那自然都是吴奶的功劳,吴奶说错了就是小人从中作梗。
所以也不爱听吴袖逸和红姨说的,皱着眉把吴袖逸不写作业又数落了一通,最后说“你要是不爱学习就在家待着,别成天给我丢人现眼!”
吴奶听吴桂山训斥吴袖逸,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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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吴袖逸:“你爸说得对!你就就省点钱你就在家玩吧,等你两个弟弟出生了,你就有伴了,你们三个一起玩。跟弟弟一起玩培养培养感情多好,照顾好你弟弟们,他们好,你才能好呢。而且上个小学、中学、大学哪个不需要钱,剩下这笔钱,让你爸给你买玩具、买吃得多好。将来找个好人家还不是一样吃香喝辣!”
吴袖逸听罢,好悬没忍住胸中的一腔国骂。
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孩子般诱导,刚出生的孩子能一起玩呢?用计陷害不成,又想骗她主动退学在家哄孩子,这算盘打的真精明。省下上学钱,还能省下保姆钱。
吴桂山只是有了儿子不爱闺女,心里没她,把她当个带财的吉祥物。
吴奶是压根就没盼她好过,从她一出生就恨她占了吴家孙子的坑,要不是算命先生的一番话,吴家又穷的滴血。恐怕她早被吴奶溺死在水盆子里。
吴奶从她上学那天开始担心她学习成绩好了,常年灌输上学没用,不如在家玩的思想。她要是考好了,吴奶也不鼓励,说学这个没用,女孩子生的俊才好呢,长大了能找个好人家。
吴袖逸考砸了,吴奶反而乐呵呵的,说早知道你就没那个脑子,别费那劲了。
袖逸妈要管她学习,吴奶就装好人拦着让她玩。
上辈子她那点自信心就这样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慢慢的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写作业。心思都用在虚荣打扮玩乐上。
毕竟谁会怀疑朝夕相处的奶奶会处心积虑要害亲孙女呢。
这方面吴奶可比吴桂山坏多了。
她长大成人之后。每每回忆起吴奶,都无法理解。
她除了重男轻女,吴奶似乎对所有女人都有种天生仇恨。最好过得都不如她才合她心意?反正吴袖逸就没见过吴奶对任何同性释放过善意,包括王悦。
吴袖逸要是直接挑破她的险恶用心效果肯定不好,吴奶坏招多着呢,吴桂山又对吴奶唯命是从。情形绝对对她不利,在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不如暂时稳住吴奶。
把她曾经骄纵无脑人设贯穿到底了。
最好能逼吴奶能当着吴桂山亲口许诺才保险,吴奶常年在吴桂山面前塑造的言之有物,一言九鼎的好形象,不好轻易说了不算。
“谁说我学习不行。”吴袖逸不服气道。
吴奶冷笑,吴桂山耻笑、王悦掩口。
吴奶说:“你学习行,你给我考个第一回来,到时候你爱读几年读几年。”吴奶是压根不信她能考好。
“哪有什么难,我要想学准能学好。”吴袖逸眨着漂亮眼睛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把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无脑蠢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谁都知道学习讲究循序渐进,五六年她都考倒数,忽然说她能考第一,傻子才信。
吴桂山:“你别说大话!那你要考不了第一怎么办?”
“那我就退学!”
“行!我们可说好了,考不了全班第一,你就在家好好带弟弟。”她奶得胜心切,略显穷途匕现。
吴袖逸心中冷笑,不愿意放弃这个揪狐狸尾巴的时机:“你不是说让我在家玩吗?怎么还要带弟弟?他们是没妈了,还是没奶奶了让我带。我可不带,我还得玩呢。你们要都不会带孩子,不行我给我妈送去,奶上次你不是说双胞胎生下来送我妈一个,干脆都送她,我妈一个人把我带这么大,肯定擅长带孩子。”
“妈,她说的是真的吗?”王悦闻言一惊侧目吴奶,又惊怒的看向吴桂山,这事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完全不知情。
吴桂山一听就急了,骂吴袖逸:“胡说八道,我老吴家的孩子用得着她!”又埋怨吴奶:“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家里这么些个大人还用她哄孩子,她能带好孩子呢?再把我儿子摔了碰了,你也真放心!”
你奶一看这对夫妻对她都露出不善的表情,避重就轻讪笑嘟囔道:“这不说着玩呢吗?再说了姑娘大了谁不帮帮家里。”
王悦看着吴桂山似乎是真不知道,心中才稍定。又看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奶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转身背对吴奶,目视远方皱眉露出疑窦厌恶的表情。
吴奶尴尬的不笑强笑又说吴袖逸:“我是你亲奶奶,我还能害你不成,上学有什么用,我们家条件还用你学习嘛?让你玩你还不愿意,你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还不死心诱导她。
“哼,不稀罕,家里有啥好玩呢。我同学明天还叫我跳皮筋呢。我得早点睡!”吴袖逸起身回屋,进了屋沉默得换下因愤怒汗湿的上衣。
好嘛!一家母慈子孝媳贤,就她一个多余人,管闲事还惹得一身骚。孩子亲爸亲妈都不在乎,就嫌她多事。她也犯不上惹人嫌。
气鼓鼓的生闷气,片刻肚子咕咕叫,才反应过来还空着肚子。这一家人真有神力,就有本事让吃货辟谷。
41. 龙凤胎
吴袖逸听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红姨把吃饱喝足的波宝送过来,
红姨一见吴袖逸满脸忧虑地劝她:“袖袖,你不该和你奶奶对赌,学习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事情,哪能一朝一夕就成功。考第一,没有你想象中的容易。你快去和他们认个错,就说赌局不算了行不行?你这么小,哪能不念书啊。”
吴袖逸知道红姨好意,安抚红姨:“说出的话哪能说收回就收回,红姨她们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吗?你放心我说到就能做到。”
红姨也知道吴袖逸聪明,但是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只嘱咐她,无论赌局输赢,都不可以放弃学业。还告诉她,这几天要好好用功,如果需要她帮着照看波宝,就随时告诉她。
吴袖逸笑着点头应下。
红姨从怀里摸出一支金镯子塞进吴袖逸手里。
吴袖逸一惊问:“红姨你这是干什么。”
红姨眼眶通红,按住吴袖逸推回来的手:“袖袖你必须拿着,谢谢你今天帮我。要不是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袖逸赶忙安慰她:“红姨看你说的,太见外了。我们现在可是吴家人钦点的‘狼狈为奸’不合作下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号。”
吴袖逸调皮的对她眨眨眼。
红姨被吴袖逸逗得‘噗嗤’一笑,一瞬间忘了所有忧虑,然而转瞬面上又愁云密布。
吴袖逸知道红姨担心的事情,趁机把金镯子轻轻戴回红姨手上:“红姨你好好收着吧,这就是你的工钱我不能要。帮你也不完全为你,也为我自己。你也知道在这个家你我的难处,我确实希望有人能帮帮我,要不然我可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是趟浑水,虽然说王悦她们暂时是不敢乱来了。但是谁也不保证以后她们不出别的招,无论你是走是留我理解也都支持你。”
红姨看向吴袖逸,她刚才冷静下来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确实越想越害怕,真有心辞工不干了,又看三个孩子可怜,袖袖还数次帮她,所以心中十分为难。
她也没想到袖袖能这么善解人意,一眼看透她得心事心中一暖。
吴袖逸和红姨相视而笑,红姨怀里的波宝,气得身体一拧哒,双臂用力搭在一起,做了个夸张的抱胸生气的动作。吴袖逸这才注意到波宝。
他噘起小嘴委屈地看向吴袖逸:“姐姐走,不带波宝。”
吴袖逸刚才离席,确实气晕头了把他忘了,赶忙对波宝道歉。
波宝这才转嗔为喜,从裤兜左侧摸出一个豆包来,又从裤兜右侧摸出一个一大一小两只油乎乎的炸虾,小胖手攥着虾须递给吴袖逸:“波宝藏,给姐姐吃,姐姐肚肚饿。”
吴袖逸看着波宝递过来的食物,真是又感动又心酸。这世界上还有小小人惦记她没吃饭。
红姨也惊诧于波宝的细心,笑着调侃波宝道:“波宝真是小男子汉。也太厉害了,知道照顾姐姐了。怎么不给姨姨,我和姐姐一人一只炸虾行不行?”
波宝赶忙把小手向身后藏,月牙眼满是认真郑重道:“不行,姐姐没吃饭。姨姨要,波宝再去偷偷拿。”说着就要向门外跑。
红姨赶忙拦下,欣慰的笑着:“好波宝!姨姨饱了。你有这份心,姨姨就满足了!姨真没白疼你。”
吴袖逸抱起波宝,波宝模仿平时吴袖逸喂她的样子,把豆包一口口喂给吴袖逸吃,学的有模有样!吴袖逸也乐得捧场,嘴张得超大,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红姨坐在她们对面,笑着看着一大一小。话题一转又担心起王悦吃的药。
吴袖逸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摇摇头:“药肯定有问题,我也没办法,她们自己要作死,随他们去吧。”
红姨看吴袖逸不愿多说的样子,也识趣地止住了话题,一拍额头说:“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我都忘了你还发烧呢。快躺下。”。
红姨拉过被子给吴袖逸盖上,波宝也爬到床最里面角落坐下玩,吴袖逸给的蝴蝶玩具。
她心中可怜吴袖逸小小年纪,身边一个可靠的监护人都没有。要不是她自己心里有成算,可怎么在这个家里生存才好。
摸着吴袖逸柔软的头发,发色是异于常人的深亚麻色,阳光下有点金,拱在枕头上毛毛渣渣的好像营养不良的小黄猫。
细弱的肩膀,脖颈和腰身。因为难受微微佝偻着侧躺。
看她难受的睡不着,红姨也心酸。也不禁想替她分散分散注意力宽宽心。
忽然想起一起买菜的赵婶讲的新鲜事,神神秘秘的对吴袖逸说:“袖袖你听人说了吗?鹤翠岭山神爷爷显灵了?
看果然吸引了吴袖逸得注意。红姨一笑替她掖掖被子:“你躺好闭上眼,我慢慢给你讲。”
隔壁赵婶有个侄子住在往鹤翠岭附近的杏沟村,鹤翠岭上有一片老林子叫虎隘口,有十多颗快千年的老椿树,大家都说是鹤翠岭的镇山神树。谁也不敢冒犯!可赵婶他侄子偏不信邪,前几天他居然偷着去鹤翠岭砍老椿树,得罪了鹤翠岭的山神爷。
他家两千多斤的耕牛拉着砍倒的神树,他回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坑里呼呼冒黑烟,差点把他吓死!回来就病的起不来床了。
侄媳妇看他直说胡话,也吓得没了招,跑来请赵婶坐镇。
赵婶把她们两口子好一顿骂。鹤翠岭的神树哪能砍呢,那么老的林子一草一木都有灵气了,他毛头小子不敬鬼神弄不好命都保不住,赵婶做主让他们花了大钱置办牛羊三牲,瓜果梨桃,请人抬着病重神志不清的侄子找山上老萨满祝祷。
萨满为他祝祷了三天,你猜怎么着!?”
红姨眼睛瞪得溜圆等她问,气氛哄到这里了,吴袖逸失笑配合的问:“怎么了?”
红姨严肃的的一拍她手,不满道:“别笑!”
然后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他家牛居然从五里地外的矿道中跑出来。整个牛都被黑泥裹住了似的,老萨满说是山神爷爷看到赵婶侄子砍倒大椿树生气了,惩罚他收了他的牛和他的魂魄。要不是祝祷及时,他就要一命呜呼,牛也要被山神爷爷收为坐骑了!”
虽然吴袖逸不信山神一说,但是附近山民把鹤翠岭传得很神,很少有人冒险到鹤翠岭砍树,有些不解问:“赵婶的侄子为什么要砍老树?”
红姨没想到吴袖逸的关注点这么不一样,这时候一般孩子不是应该追着她问问山神的事情吗?
她也有点懵,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一下才说:“好像说想修房子。他家是土坯房,最近矿上放炮不知道怎么回事影响了他家,炮一响他家屋子都颤,吃着饭土能落了一碗。媳妇总因为这个和他打架。”
吴袖逸猜测很有可能是吴桂山违规经营矿山的原因,可这真不是她一个孩子能管的。只盼着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之前,她能成功与他脱离关系。
忽然楼下传来吴奶喊红姨的声音,红姨不敢耽误,慌忙应和着下楼去了。
不多时又跑上来说吴奶安排她去镇上买东西,今晚就不回来了,临走不放心嘱咐波宝听话别打扰姐姐,让姐姐休息,波宝拍着小胸脯保证一定会安安静静不会吵。
小家伙说到也真是做到,果然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玩,屋子里一静,吴袖逸就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袖逸猛然惊醒,恍惚王悦呵斥声、波宝惊恐的哭声。
吴袖逸一看屋里哪有波宝的影子,房门黑漆漆的洞开,就知道了坏了。
心里一沉,慌忙追出去,正看见王悦单手攥着波宝两只手不让他动,另一只手狠狠的掐捏着波宝嘴,不让他哭出声,长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她恶狠狠压低声音骂波宝:“你还敢踢我。你个丧门星生的小崽子,你妈不是挺厉害的吗?抢了我的位置,还把我赶出鹤平镇,她怎么不管你了。她是不是死?死了活该,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死。没死算你倒霉,让你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波宝挂着泪珠的小脸气得通红,气愤地挣扎推搡开王悦的手:“你骗人我妈妈没死,我妈妈给我挣钱买糖糖去了。糖糖不给你吃,你坏。”
王悦一阵阴笑:“她们都是骗你的。你妈死了,你个没人要的小狗崽子,还敢推我。”对着惊恐万状的波宝又拧又掐,使劲摇晃波宝的头。不解恨还要抬脚踢波宝的裆部。
成人也承受不住这种阴招,何况这么小的孩子,这一脚踢结实了,波宝还不废了。
吴袖逸不敢怠慢,慌忙隔开二人,抱着波宝一躲,用腰帮波宝挡了一下,王悦一脚踢空,脚下红色高跟鞋鞋跟一歪,身体正撞向走廊里摆着的装饰花瓶方向,她扶着墙才站稳身体。
楼下的吴奶和吴桂山闻声而来。
明明已经站稳的,王悦一听有人来了,恶狠狠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红色高跟鞋顺势一歪,用力推到花瓶摔了个粉碎,发出一声巨响。
她柔弱地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个不停,还不时地偷眼看吴桂山和吴奶的反应。
吴奶和吴桂山跑上楼来,正看见这一幕,吴奶变颜变色、大呼小叫着问王悦:“怎么了?怎么摔倒了?伤着我乖孙没有?”
王悦指着波宝说:“这孩子又在走廊里乱跑!我没留神,他正撞在我肚子上。我教育他两句,袖逸就来推我。”
王悦捂着肚子闭着眼睛,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不时偷眼观察吴桂山的反应,看吴桂山也关切的来扶她,才顺势站起来。
吴袖逸听王悦栽赃波宝,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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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吓坏的波宝质问她:“王悦我可没推你,你别装样子了。波宝妈妈抢你什么位置了?值得你这么栽赃陷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王悦面孔一僵,害怕似的躲到吴桂山身后:“袖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桂山对吴袖逸怒吼:“你住口!我都看到你推她了,你还敢狡辩。”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假装摔倒的。”吴袖逸看着暴怒的吴桂山向后退了两步,把波宝护在身后。
“还撒谎,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吴桂山挥起大手就要扇吴袖逸的脸。
王悦站在吴桂山身后得意的对着吴袖逸一笑,忽然王悦得意的表情一僵,猛地向下弯腰捂住肚子颤声呻吟,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吴桂山一惊,也不顾上打吴袖逸了,赶忙收手扶住王悦。
吴奶惊讶的指着王悦的双腿道:“血!血!怎么流血了!”
吴袖逸顺着吴奶的手指看向王悦的下身,果然白色的连衣裙下摆濡湿了,有血和羊水顺着腿流了出来。
吴奶吓得腿都软了,扶住吴桂山才勉强站稳。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吴袖逸:“你妈生不出儿子,就派你个害人精来害我们吴家孙儿。”
吴奶紧握吴桂山的手,摇撼催促道:“儿啊,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就诅咒我孙儿。你快给我打。先打死这个害人精才能保住我孙儿。”
吴桂山看向吴袖逸的眼神,也如刻骨的钢刀一般仇恨,虽然他现在也恨不得打死她们两个,但是是有轻重缓急,他现在顾不上收拾她们,先要送王悦上医院。
猩红着眼睛,凶神恶煞般的指着吴袖逸鼻子说:“我两个儿子要有事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抱起王悦就走了,吴奶哭天抢地的跟在身后。吴袖逸从楼上看到他们走到大门口,正碰到放学回来的傅高明。
半昏迷中的王悦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人了,拉住他的衣服,无论如何不肯松手了,吴父等不及一股烟一般卷着没搞清楚状况的傅高明一起走了。
吴袖逸在楼上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高明被他们带走了。
波宝哭得抽抽噎噎,吴袖逸其实也吓得手脚冰凉。但还得强作镇定,温声细语地哄着波宝问了才知道,原来波宝睡不着,想玩吴袖逸给他的新玩具,但想到红姨的嘱托,怕打扰到吴袖逸,就悄悄躲到屋外玩。
他也没留意王悦是什么时候从楼下上来的,被王悦伸出来的脚绊倒差一点摔下楼梯,抓住楼梯扶手才勉强没滚下去,吓得波宝爬起来要跑,又被王悦抓住。
之后的事吴袖逸就看见了。
弟弟还说曾经王悦去过他家找他妈妈,王悦走了还把他妈妈气哭了,只反反复复的说王悦是坏人,妈妈没有死。别的更多的吴袖逸问不出了,波宝年龄太小,能描述出的东西并不多。
联系前因后果,吴袖逸猜测王悦很可能是个惯三。
专对有钱有势的男人下手,挤兑正妻插足别人家庭,矿上有权有势的男人首选自然是矿长,前任矿长夫人波宝的妈妈厉害把她打跑了,而袖逸妈历来软弱,自然敌不住这种专门钻营上位的狐狸精。
吴袖逸努力安慰波宝,可波宝真的被吓坏了。
眼神惊恐,嚎啕着哀求吴袖逸快带他去找妈妈。
吴袖逸无计可施,心中恨王悦没人性,又恨傅高明把波宝丢给她一个人,如果带不了,直接把波宝还给禹家人好了,波宝毕竟有禹家人一半血脉,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接收波宝,再怎么样也比在步步陷阱的吴家强。
非要带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他受罪。
她本就不舒服,波宝哭得身心俱疲,终于波宝哭得嗓子沙哑,呢喃着怕怕,累得睡着了。
吴袖逸趁波宝睡着了,检查了他的身体,好几处淤青,嘴唇上还有指甲抓破的血痕,睡不安稳的样子,心中诅咒王悦不是人,迟早有报应。
吴袖逸端了一盆水,拧着热毛巾给波宝清洗脸颊和手脚,忽然发现波宝也发烧了,怎么都叫不醒,嘴里胡乱说着要回家找妈妈,找爸爸。妈妈爸爸不要死。
吴袖逸找不到退烧药。
她坐立不安,眼看波宝体温越来越高,怕他高烧烧坏了身体。只能穿好衣服连夜带波宝拦车去医院,吴袖逸把波宝背在背上,用一根带子绑好。
矿区人们生活简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夜生活,这个时间人们基本都已经睡熟了,大部分路段连路灯都没有,只能借着头顶上一点朦胧的月光看路。
这年代本来汽车就稀少。偶尔过一辆车,司机虽然看到拦车的一对小孩,可又怕是坏人设下的诱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敢停。
一连几辆车都从吴袖逸眼前呼啸而过。
吴袖逸干着急没办法。
42. 死胎
吴袖逸又急又累。背着波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上,忽然黑暗中窜出来一个流浪汉,吓到吴袖逸汗毛都炸起来了,一身冷汗被寒凉的夜风一瞬间吹没了,吴袖逸发烧本有所好转,这一番折腾又觉得沉重起来。
吴袖逸细看才发现居然是傅高明在医院门口帮过的那个背琵琶的怪人,不知道他怎么神出鬼没的,从那么远的市区来到矿区。
怪人显然也认出了吴袖逸,嘴里呜呜噜噜的不知道说什么,要帮她背波宝,吴袖逸不肯让他背,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吴袖逸不敢轻信陌生人。
怪人看她不肯气的跺脚,又呜呜噜噜地说了一长串。
然后拉她站在路边等待,拦着她,不许她再站到路中央拦车。吴袖逸听不懂他说话,看手势应该是告诉她危险。
吴袖逸当然知道危险,但是情况紧急这也是权宜之计。跟怪人说不清楚急得够呛。
正在这时,又有一辆车经过,怪人居然奋不顾身地冲过去,硬把一辆吉普车逼停了。
吉普车司机下来几个穿军装的军人,以为怪人要拦路抢劫,撸胳膊挽袖子要制服他,怪人呜呜噜噜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似乎在解释。
众人被黑暗中跑出来吴袖逸吓了一跳,以为怪人还有吃了豹子胆的同伙,等他看清楚同伙居然是两个小孩子,也知道是误会了,这才放开怪人。
吴袖逸也有幸搭了一回军车,总算有惊无险地赶到镇医院给波宝看病,医生说波宝是受惊吓发烧,开了补液给弟弟。
缴费大厅闷热无比,吴袖逸拿着缴费单,排在缴费窗口的队伍中,队伍许久都不向前行进,她前面的男人左手擦汗,右手拿着缴费单对着脖子猛扇风对排在吴袖逸后面的女人抱怨,医院为什么派个业务不熟练的人守缴费台。
女人也是满脸焦急,说家人是急症,没人陪护。
可抱怨并没有加快速度,队伍还是越积越长。
众人都等得不耐烦,队伍最后又有因为有人插队的引起一阵骚乱,吵闹了一阵才算消停。
吴袖逸都等了许久也不见轮到她,她扯了扯领口,觉得气闷呼吸困难,全屏意志力坚持,终于轮到她向前迈了一步,她成了第一位,松口气的同时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幸亏后面一个妇女赶忙扶住她问:“你这孩子怎么生病自己来排队看病,你家大人呢?”
二人说话间耽误了一会,排队的人都关心她,只有队伍最后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抱怨她耽误时间。
抱怨了还不算,又从队伍最后探出个头来,正是拿着缴费单的吴奶,一看是吴袖逸三角眼一蹬,一个健步蹿过来指着吴袖逸鼻子就骂破口大骂她是丧门星、克男丁,在家克人不算,还要追到医院来。让她立时滚出去,拖着昏昏沉沉的吴袖逸向外拖,临走还鸡贼的把自己的缴费单拍在柜台里占了吴袖逸的位置。
扶着吴袖逸的妇女看吴袖逸可怜,立即阻止吴奶,让她有什么事慢慢说,孩子还病着。
周围人也看不惯她的行为纷纷指责。
吴奶才算住手,就这样吴袖逸胳膊上也留下几条血痕。
吴奶虽然没得逞,但是也不甘示弱,大声宣扬吴袖逸如何心思歹毒,杀了她都应该,从她克男丁,害吴家多年无子说到推了怀孕继母撞到花瓶,害得继母住院正在抢救。
正吵嚷间,来了个拿着住院单的医生制止了吴奶大声喧哗,问她产妇近期是不是吃过什么不明药物或者接触过有害物质,孕妇血液中检测到对胎儿有害的成分,也是这次大出血的成因。
吴奶一听当即不乐意了说:“你胡说八道,到底会不会看病。我儿媳妇明明是被这个杀千刀的丧门星推倒,撞倒花瓶上才流血的。”
医生被人平白质疑医术也有点不高兴,拿出化验单给她指着看,说我们有血液检测证明,这还能做的假吗?上面显示得清清楚楚,孕妇摔倒不是主要问题,真正原因是她本身接触有害物质已经很危险了,就算没人碰她,天天躺床上也随时都会大出血。
吴奶眼神闪动,推开单子说自己不识字看不懂,也不要看这些,谁知道真的假的。
医生无奈收起单子,说你看不懂不要紧,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我就需要您帮着回忆一下,孕妇到底是不是吃过药物或者接触过有害物质?
周围人也都劝她知道什么快告诉医生,别耽误病情。
可吴奶就是支吾着不肯说。
医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吴奶不要有隐瞒,他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只是为了产妇和孩子着想,孩子月份还小早产危险性很大如果能找到原因,可以试着用药缓解孕妇情况,让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多维持一段时间发育。另外也防止误判致使产妇和胎儿情况恶化。
但就算医生磨破嘴皮子。
吴奶低着头就是不肯说,医生无奈看问不出什么,也不敢耽误说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立即进行剖腹产了,她奶一听就急眼了,也顾不上纠缠吴袖逸了,追着医生大骂,医生庸医害人想多挣钱,心都黑了,坚决不肯剖腹产,说剖腹产孩子不聪明,千百年女人都能顺产,她儿媳妇也必须顺产。
医生解释孕妇再不生,孩子和大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吴奶拖着不点头,不肯花这个冤枉钱。医生问护士产妇丈夫呢,护士说外面接电话去了,一直没回来,气得医生直跳脚。
吴奶还拉着医生闹个不休。
气的小医生也急了说:“产妇随时有生命危险,救人是争分夺秒懂吗?还不松手,你再闹我叫保安了。”
吴奶的哭闹声音才小了一些,周围保安也都看一个老太太不敢上手。
吴奶一看立即知道保安拿她没办法,医生直接拿出来免责书让她签字,大人孩子出事医院概不负责,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刚有所收敛的吴奶跳着脚的骂医生,骗钱、庸医、谋财不成要害命,拉着医生打。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不好了,产妇大出血了。”
医生顾不上自己被吴奶抓出来的伤口冲进抢救室抢救王悦去了,吴奶坐地上就开始拍着腿嚎丧似的大哭。
声音尖利刺耳,在大厅里回荡。吴袖逸睁开迷蒙的眼睛,感觉有人扶着她向前走,吴袖逸浑浑噩噩地跟着扶着她的人走到走廊拐角,才逐渐恢复一丝清明过来。
心中隐隐怕是坏人,强抬眼皮看搀扶她的是傅高明,心里才稍定。
她头晕走不动,闭着眼头靠着墙缓了好久才又睁开眼。发现搀着她的傅高明另一只手提着一网兜,兜里装着崭新的脸盆、水杯、医用尿盆。
“买这些干什么?浪费钱。大夫说波宝输点液先观察一下,没说住院呢,快去退了。”吴袖逸闭着眼推他一下没推动,又睁开眼睛看向傅高明。
正看见他飞速垂下眼皮避开她视线,提着网兜的手局促的抖了一下。
吴袖逸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无法控制的热血冲到她脑门,鼻翼翕动怒视傅高明。看他还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把他手里的东西踢了个满天飞。
在满耳朵的叮叮当当中,吴袖逸咬牙切齿指着他鼻子:“你这个四处认妈的走狗,去你新妈面前摇尾乞怜去吧。你给我滚。”
吴袖逸用袖子没头没脑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像头蛮牛一般横冲直撞把身后的傅高明甩没了影。
吴袖逸直奔医院大门,什么都不想管了。
波宝又不是她弟弟,送到医院她也算尽责了,剩下的事情傅高明自己管就好了。
满目熙熙往往的陌生人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满腹委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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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诉说,泪眼扭曲了周围人的面目显得更加狰狞可憎。
粗声粗气的男声传入她耳中:“把告状的人都给我拦下,蠢货谁让你守村口,去车站。他们还能走着去?做事动动脑子,对了还有私家车。重要路口都留人把守,三个村的人都给我看好了,一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吴袖逸吓得一激灵停住了脚步,也顾不上委屈了,匿猫似的藏在柱子后面偷眼看向门口正拿着大哥大通话的吴桂山。
医院内一个小护士匆匆的跑过来,满面焦急跺着脚东张西望了一番,总算一眼捣住了门口的吴桂山。
不满的“嗨呀”了一声,拉住吴桂山埋怨道:“王悦家属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产妇大出血还需要紧急输血,婴儿只抢救成功一个,但是也存在呼吸窘迫随时有窒息风险,评分只有3分,需要家属尽快签字送新生儿科继续救治。”
“什么?我儿子怎么了?”凶神恶煞一般的吴桂山,转头怒视小护士,吓得小护士手一抖放开了他衣服。声音也降了半调:“你快去产房门口签字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也不敢久留转身就跑了。
产房门口已经乱成一锅粥,吴奶的哭嚎声刺的人耳膜生疼,喊着黑医院骗人,她绝不签字,两个孙子要有事,让医院吃不了兜着走。
疯魔了一般把她目力所及之处的门全被她砸了个遍,还要硬闯手术室。嚷着必须要先找到克男丁的丧门星,要先除掉丧门星才能保住吴家的男丁。
差点推到了一个临产的孕妇,吓得众人无不回避,几个保安不得不出手制止她。
被大步流星赶来的吴桂山看了个正着,用手中的大哥大指着保安:“住手,我看谁敢动我妈!”保安看他身高体阔又一身富贵打扮,心里也没了底。
吴奶看到吴桂山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乱发蓬蓬的一屁股坐地上哭诉:“桂山啊,我的大孙儿呀。这个医院不能住了,他们被丧门星母女收买了。我亲眼看见丧门星也来了,她们就是要害我大孙子。”
“那个黑心医生,说我大孙子死了,我要看我大孙子他们还不让,你快想办法呀。”
吴奶面目狰狞的摇撼着吴桂山:“绝不能给他们签字,先找到克男丁的丧门星和还有那个叫波宝的小崽子,就是他们推的王悦,这是李婵娟和小崽子们给我们设的局啊。”
“只有除掉丧门星我大孙子才能有救。快去找呀,丧门星他们就在医院。你快去找啊!把你的人全叫来。把医院围起来让他们找。”吴桂山双目赤红,环顾四周,吓得拿着签字表的医生护士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
吴袖逸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瞬间手脚冰凉,她顾不上多想黄花鱼似的滑溜溜的顺边溜走。
她脚步不停,神情麻木,其实神魂全都移了位。吴桂山那个可怕的眼神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以她对吴桂山的了解,那是动了杀心的眼神。
跑进波宝病房,吴袖逸憋着一口气,蚂蚁搬家似的扛起输液杆,吃力的抱起还在输液昏睡波宝。转身就走。她已经顾不上想吃里扒外的傅高明死去哪里了。
她得跑,远远地跑。这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不是她用任何小聪明能解决的。吴家没有一个讲道理的,讲道理是万万行不通的。
被吴桂山逮住,她和波宝无论是谁,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跑确实可以更快,可她不能冒险把波宝留在这里,她做不到。
她知道医院有个后门。
吴袖逸抱着波宝没了命似的猛跑,终于跑到医院后面,她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松动。
抱着波宝腾不出手准备合身撞开后门,就在她靠上门的一瞬间,她透过门玻璃与门后吴桂山那双血红的眸子对视,她惊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动作由推变抵。
43. 自救
她用尽全身力量也只抵抗了一瞬,暴怒的吴桂山一脚把门踹得粉碎,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无数木片和碎玻璃倾盆而下。发着烧的吴袖逸反映比平时慢了半拍,都没意识到该拿手护住头脸,只呆呆的瞪大眼睛看着漫天闪烁的银光。
眼看就是毁容重伤,避无可避吴袖逸后知后觉吓得闭紧了眼睛,只能听天由命。
危急时刻,傅高明斜刺冲出来,合身扑过来护住她得头脸。用后背和手臂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碎玻璃的攻击。
吴桂山蒲扇似的大手从门中破洞挤了进来,恶狠狠掐住波宝的细弱的脖子,波宝无法呼吸,难受的用小手推拒,然而微小的力气无济于事。
傅高明目眦欲裂,用尽全力踢打吴桂山的肌肉虬结的手臂,掰他铁钳似的粗壮手指。
吴袖逸眼看傅高明全力也是撼不动起了杀心的吴桂山,手指越收越紧眼,波宝情况危急,很快小面孔泛出青紫。
她急得大喊一声:“躲开”推开傅高明,一口咬在吴桂山手腕上,牙齿深深地刻入肉里,满嘴血腥。
趁他吃痛手松了一下的空档,傅高明和吴袖逸合力抢下波宝。
二人抱着波宝迅速远离门后,随着他们起身,破门没了最后的依仗,在吴桂山的猛力的攻击下,发出最后的哀鸣,吱嘎响着轰然倒在地上。
煞神似的吴桂山踩满地的玻璃碎片畅通无阻。
傅高明拉着吴袖逸夺命狂奔,然而吴袖逸从门后起身的一瞬间已经感觉天旋地转,强撑着跑了几步后,头脑轰鸣眼前景物全都遮上了一层黑雾,黑雾渐浓,无数金星闪烁,脚步越来越轻飘狂乱。
猝不及防,一头扎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傅高明已惯性奔出两步,可反应神速转身,手疾眼快拉住吴袖逸的后领,避免了她面孔着地的后果。转弯太急,怀里抱着的波宝,差点被甩飞出去。
吴桂山顺手抄起吴袖逸丢下的铁制输液架,沉重的输液架,拖在水泥地上发出一串沉闷悠远的“哒哒”撞击声,如同丧钟倒计时分秒滴答。
“快起来,我们一起跑!”傅高明一手拎着吴袖逸,另一侧腋下夹着波宝。老牛拉车似的连拖带拽的咬牙后退。
吴桂山单手举起输液架,咬牙切齿的指向傅高明:“把吴袖逸交出来,这是老子的家事,轮不到你插手。”他中年得子,爱惜非常。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害他儿子,就得让谁付出惨痛代价。
他要杀了叫波宝的小崽子,他怒火和热血稍稍下头,知道不能当着傅高明和医院众目睽睽之下留下把柄,对付个小崽子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当务之急是稳住傅高明不耽误生意,先处置吴袖逸保住他子嗣,看在她能带财的份上,就废她两条腿,到时候再好好给她治,留条命在就行,也算便宜她了。
“没你们两个的事,带你弟弟滚开。”
傅高明看吴桂山恶狠狠的抓向吴袖逸,他避无可避,深吸一口气奋力拖着吴袖逸后退一步,一步跨向前挡在吴袖逸身奋力向前一推:“她也要跟我一起走。”
铁塔似的吴桂山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跄后退两步,没想到傅高明还敢多管闲事。
这一推真惹恼了他,拧眉立目步步紧逼,他指着傅高明发狠再次警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她是我吴家的人,你以为你仗着你爸就可以插手我吴家的事?就算你爸来了也没这个胆子。我是看在你爸的份上饶过你们,你可别不知好歹。”
看傅高明还不识相让路,吴桂山发狠:“想死?行,成全你。”
高高抡起的输液架一下下的砸向傅高明。
吴袖逸朦胧中感觉有人一下下的推她。她想睁开眼看,但是浑身无力,就连眼皮都掀不动。
她拼尽全力睁开眼,才恍然不是有人在推她,而是傅高明用自己身体护住她们,承受了吴桂山一下下的击打。
滴滴热血顺着他因疼痛而昂起的下颚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蚊蝇似的呐喊:“快闪开,他不会杀我…你先带波宝走……找人求救再来来救我。”
傅高明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远处凑了一群探头缩脑看热闹的人,被吴桂山的气势所摄,无人敢贸然靠近。也有正义的医护人员报警,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她得祈祷得到了回应。
一辆市牌轿车悄然停在了医院后门,车身漆黑,只有车头一抹红色标志显得格外醒目。
车上下来三人,前面两个保镖十分魁梧,其中一个还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行走动作间训练有素。
二人簇拥着当中穿中山装气派俨然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吴桂山一皱眉,两个人立即分左右拦住还要逞凶的吴桂山。
“这是老子的家事,谁敢多管闲事!”吴桂山杀红了眼,蛮牛似的一晃身体挣脱开束缚,挥舞着输液架对准了中年人就要打。
两个人本也只是奉命拦住他,并未出全力,没想到他胆大包天还敢对他们领导下手。
当即也不留手了,对着吴桂山的膝窝横着狠踢了一脚,吴桂山吃痛跪地,二人一左一右擒拿压着他动弹不得。
眼看有人制服了吴桂山,医护人员立即冲上来把吴袖逸三人救起。
吴桂山挣扎叫嚣着自己是矿长,气焰极其嚣张,让三人少管闲事。不然等他的人来围住医院三人想走都走不脱。
中年人生了一双犀利的狭长凤眼,不怒看人透着股寒意,闻言一双浅淡的半截天师眉微微一动,凑近对吴桂山说了句什么,声音极低听不清楚,吴桂山闻言一愣,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中年人,似乎这才认出他,居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气焰立即小了一半再不敢喊打喊杀。
吴袖逸被医生护士紧急搀扶进了救治室,中年人和面色凝重的与吴桂山再说了什么,她便再没听到。
吴袖逸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昏沉,难受的连手都抬不起来。然而脑子像开足了发条一样一刻也不敢停止思考,知道他们三人的处境并不安全。
不明身份的中年男人暂时镇住吴桂山,但之后他们又该如何心里都没底,最好就是趁现在吴桂山措手不及立即逃跑,否则等他召集了人手,再想破局就难了。
三个孩子手紧紧拉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凑在一起不敢远离,挤在一张治疗床上,吴袖逸和波宝发烧昏沉躺在床上。傅高明依坐在床边半步也不肯远离,医护劝傅高明也找张床躺下好好休息无果,只能先帮他们简单检查治疗。
伤势数傅高明最重,头上扎着绷带,殷红的血迹在雪白的绷带上画了点点梅花,背上也是青紫交错,是不是有骨折和脑震荡还需要深度检查,医生苦口婆心劝他尽快去检查,防止贻误病情,但他守在床前只沉默的摇头,坚决不肯离开半步。
吴袖逸和波宝虽然没受重伤,但是因为两人都在发烧,打了针喂了药都神志昏昏沉沉。
医生护士看三人的惨状忍不住叹气。然而医生除了本职工作也并帮不了她们太多,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能等警方来人,把他们交给警方就算尽力了。
几人手中动作不停,颗颗碎玻璃从傅高明的皮肉中翻出,叮当的掉落在治疗盘中。
一般成年人都受不得这种疼痛,然而傅高明嘴唇紧抿一声不吭极力忍耐,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痛苦。
好不容易挨到治疗结束,他的依靠躺在治疗床上,脸和嘴唇退了血色,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显得他头发和睫毛格外的黑。
忽然感觉有人轻捏他的手,他睁开眼睛,正对上吴袖逸疲惫虚弱的眼睛,刚想问她是不是好点了,吴袖逸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他看。
傅高明顺着看过去,端着治疗盘的护士跟在医生后面,医生用钥匙打开治疗室内一扇红漆写着器械室的门,医护侧身而入,刚好让他们看清楚,里面一排操作台旁放着的一辆轮椅。
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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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很快从器械室出来,匆忙间嘱咐护士一会清洗完用具后锁好门再离开。
吴袖逸和傅高明听着器械室内哗哗的水流声渐止,护士低头从器械室内走出来,傅高明坐直了身体,后背隐隐紧绷。
护士脚步不停,从治疗室大门走了出去,傅高明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抵住了将要关闭的器械室大门。
二人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忽然治疗室大门又打开了,离开的护士又探进头来,看向器械室大门。看见傅高明一惊问他:“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想喝水。”
二人说话间器械室大门发出‘咔哒’一声自动落锁声。
护士听到耳中总算放心,刚才没听到落锁声不放心才回来看,当即回答:“别乱走,多休息,我一会给你们送水来。”
护士转身走出了治疗室,吴袖逸和傅高明同时松了口气。
吴袖逸正暗叹,可惜拿不到轮椅了。就看傅高明抽回抵住大门的脚尖,轻轻推开器械室大门,看着轮椅吴袖逸眼前一亮。
护士站内,坐着的小护士正在低头记录着什么。
“刚才三个孩子安排到哪里了?”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导医台的问道。
小护士抬头,看到是刚才大闹医院的暴力男人,吓了一激灵,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慌的看向医院刚增派的两个保安。
两个保安年龄加起来够一百二,齐齐仰头看着高大的吴桂山,两人摞一块的高度也刚够给吴桂山来个脑瓜嘣儿,武力值堪忧。
其中一个保安站出来推了推酒瓶底样的眼镜说:“医院不许闹事,要闹出去闹。”
看着眼前的三块料,吴桂山不屑一笑然而也好耐心的解释到:“家里孩子不懂事伤了没出生的弟弟,我也是气糊涂了,你们也是小题大做报什么警。”
吴桂山三言两语的把责任全推出去了,他要是想伪装,一般人还真难认清他的真面目。
保安看着人高马大的吴桂山,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他能拦着老子看孩子吗,不顾小护士阻拦,伸手指向吴袖逸她们休息的病房。
吴桂山得了准信转身就走,不防备差点被迎面而来推地飞快的轮椅绊倒。
吴桂山着扶着轮椅勉强站住,嘴里吐出一串国骂。
推轮椅是个穿蓝布褂的老太太赶忙道歉。
吴桂山定睛打量,轮椅上坐着包的严严实实的眼睛都看不到的产妇,怀里还鼓鼓囊囊抱着个孩子也是包的密不透风。他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产妇出院。
他也顾不上跟个老货计较,还有正事,骂了几句就放老太太走了。
蓝布褂老太太也好脾气,被骂也不还嘴,好脾气的一叠声的道歉。推着产妇疾走避开了吴桂山,转过弯看不见吴桂山她才停下,不满的对产妇说:“不行啊,这得加钱。我不能让人白骂。”
产妇拉开挡脸的围巾,围巾后面露出吴袖逸小鹿样的水汪汪的眼睛,她点点头对身后说道:“给她二十。”
身后傅高明掏包给蓝布褂老太太递过去二十元,老太太没接:“不行,还有车钱。”
吴袖逸一皱眉:“说好上车才付。”
“车是单位车,借出来不容易,本来给我儿媳妇出院准备的,因为要先送你们,她和我刚出生的孙女也不能走回去总要等车回来接。来回肯定耽误还车,我儿子还担责任,不同意你们就另外找车。”
吴袖逸知道,蓝布褂老太太是吃定他们着急才坐地起价,无奈只能点头。
老太太接了钱点了点面露喜色,说:“我儿子车是辆红色五十铃就等在医院前门,你们出去就能看到。”
还掏出一顶草帽和一身衣服递给傅高明:“小子送你的,带上点吧,男子汉不论大小,有责任就得担起来,保护好你妹妹弟弟。”
傅高明盯着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从中看出了真诚,点了点头带上帽子。
44. 雁儿各自飞
老太太这才满意,把轮椅交给傅高明,对他们二人说:“我不能送你们了,我儿媳妇和孩子没人照顾。你们自己小心点。”
傅高明压低帽子,二人没敢直接出医院大门,远远观察没看到吴桂山和他们的跟班,这才推着轮椅走出医院,果然看到一辆红色五十铃越野停在门口。
希望就在眼前,傅高明脚步不停,吴袖逸在围巾营造出的黑暗中心脏狂跳,搂紧了怀里的波宝,她能感觉到傅高明扶着轮椅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一双穿着黑皮鞋脚上前一步挡住了轮椅,傅高明没敢抬头,压低声音说道:“产妇出院怕受风,麻烦让一让。”
黑皮鞋定在地上了一般,置若罔闻。
吴袖逸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沉重了不少,忽然就觉得眼前骤然一亮,一只手掀开了她得伪装。
傅高明想阻止被一个高大肥魁的保镖按住。保镖是个外国人一侧鼻翼缺失,显得面目狰狞。
在她惊惧的眼神中,身穿中山装中年男人不容质疑的掀开了吴袖逸怀里的包被,漏出里面波宝烧的通红的小脸,中年男人凤眼微迷,满意的一笑,像只狐狸。半截浅淡的天师眉向上一挑,自我介绍道:“鄙人禹劝学。”
他们身后吴桂山急急跑来:“禹公子她们不见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人,半个小时内……”
禹劝学抬头看向吴桂山:“不必,小朋友们已经自己来了。”
吴桂山惊讶的‘啊’了一声,他怎么没看到?疑惑的看了一圈,直到看到轮椅上的吴袖逸面孔这才恍然,拎起吴袖逸领子怒喝:“混蛋,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拐带老领导的外孙,看我不打死你!”
禹劝学淡淡道:“不必打孩子。先看看我外甥。”
吴桂山如禹劝学的三世家奴一般听话,当即住手:“是是是,您说的对,小公子安全最重要。”劈手夺过吴袖逸怀里的波宝,恭恭敬敬的给禹劝学送过去。
一看他们动波宝,急得傅高明大喊:“放开我弟弟。”
禹劝学皱眉向后退了一步没接波宝,看向外国保镖命令道:“Simon,小心抱着。”
叫Simon保镖推开傅高明,接过波宝向外走去。
禹劝学这才看向傅高明,疏离的开口道:“子政的事我听说了,谢谢你们傅家帮她办后事,波宝是子政唯一的血脉,他以后由我们照顾。”
“你们不可以带走我弟弟!”另一个保镖拦住冲上来抢波宝的傅高明。
吴桂山谄媚的笑着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是,舅舅照顾外甥天经地义。没人比您更合适了,替我问候老领导,早就想拜访,不得机会。”
禹劝学不达眼底的淡淡一笑看向吴桂山:“放心,你的心意我会转达。你很好,也养了个好女儿,她是你贵人,好好对她你还能更好。”
“是是是,承您吉言。我开车护送您和夫人回市里。”吴桂山笑的见眉不见眼,呲个大牙花子。
高兴地那个样子,完全不像个刚死了儿子的样。
吴桂山还生怕伺候的不周到,亦步亦趋的跟着禹劝学一行人,一直把人送到黑车前。
傅高明眼眶通红捏得她的手很疼,哀求她:“他们要带走波宝,帮帮我。我们再想想办法跑好不好?”
吴袖逸很无奈,跑也是暂时的权宜之计,难道波宝要跟着他们一直居无定所的浪迹天涯?
禹子政已死,傅石毅能安排傅高明却完完全全的忽略波宝,任由他自生自灭。这当然不正常,她不明内情,但也不想探究。
现在禹家总算肯派出个人接回波宝照顾,这名正言顺,也很合适。再怎么样也比在危机重重的吴家要强。
看她没反应,傅高明急道:“五十铃车还没走,我想办法引开他们,你先带波宝走好不好?”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吴袖逸不耐的挣脱开他的手。
傅高明不敢置信的看向冷冰冰的吴袖逸:“为什么?”
吴袖逸看着保镖Simon打开车门抱波宝坐进车里。
她这才发现车后还坐着个中年女人,一身黑衣服,鬓角还突兀的带着一朵的白花,满脸泪痕。
她看到波宝表情一滞,激动的下意识伸手要抱他,嘴里喃喃道:心心,我的心心…
然而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强忍痛苦的收回手按着胸口,嫌恶的双目紧闭泪流的更急,手指间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肃穆黑衣的映衬下倏忽一闪。
吴袖逸心中莫名烦躁,仿佛自我劝慰一般说道:“我觉得他们肯认波宝再好不过了,他们是波宝的亲人。难道不比跟着我们强吗?”
“人不可以太自私,你扪心自问能带好他吗?他吃不好、睡不好、被王悦打、诬陷,恐吓,吓到发烧你在哪里?再怎么总比跟着你强吧。你难道忘了吗?刚才他还差点被吴桂山掐死。”
“还有,就算你顺利带出来波宝,你认为五十铃车主有几个胆子,敢得罪他们。”吴袖逸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可感觉胸中有团烈火,烧灼的她胸中闷疼,刻薄的话像岩浆一样肆无忌惮的喷薄而出。
傅高明眼睛里的受伤遮都遮不住,他傲然抬头冷冷的说:“你怕我自己去,我绝不会让他们带走波宝。”
他转身决绝的奋力追着黑车呼喊,拍打车玻璃。
吴袖逸看着他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
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他头上白色纱布像个小白点一样,倔强的不肯融入夜色,还能隐约看到,她伫立良久直到连最后一点白色也看不到了。
风卷着傅高明遗落下的草帽送到她脚下。
“哎,小姑娘你还没走呀?”蓝布褂老太太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搀扶着儿媳妇走出来,看到吴袖逸惊诧的瞪大眼睛问道。
吴袖逸默默捡起草帽攥在手中,帽沿的黄草散了边,手心毛刺刺的微疼。
她头也没回的说道:“不坐了,退钱。”
蓝布褂老太太闻言脸一垮,后悔不该多嘴一问,支吾着刚想溜走,就看吴袖逸直挺挺向后栽倒。
蓝布褂老太太慌忙上前扶住她:“哎哎,你这是怎么了?”
……
两天后,吴袖逸坐在阳光满满的病房中,手里端着一碗青菜粥,慢悠悠的一勺勺的喝光碗里的粥。
蓝布褂老太太贺老太一脸不满的接过空碗,喋喋不休的抱怨道:“我这把老骨头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伺候了儿媳妇三天刚熬出头,你又给我续两天,老腰都要断了。”
吴袖逸眼皮也没抬:“那你退我车钱,退了钱现在就可以走。”
贺老太当即噤声,一阵风似的端着脏碗筷出了门,一点也看不出腰像要断了的样。
没几分钟贺老太端着洗的锃亮的碗筷又推门走进来,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洗个碗像打仗似的,水房人多的挤都挤不进去,累死我了。”
吴袖逸闭目养神:“那可真是巧了,这个点早饭太晚,午饭太早,这不早不晚的还爆满,难道今天全院的人都送早饭送晚了?还是午饭都提前吃了?”
贺老太面皮一僵,没想到她这么难糊弄。
陪着笑凑到吴袖逸跟前小声讨好到:“我不是忙吗,家里还有两张嘴,吃喝拉撒都要我伺候,还得大老远跑来给你送饭,你就多担待点嘛。”
“直接退我车钱,你也省的辛苦。”
贺老太眼看邀功不成,直接耍赖:“退钱你就别想了,不可能。”
“你欺负我小,那我让我奶来跟你要。”
贺老太闻言吓得面色一变,吴奶的威名短短几天已经全院皆知。
赶忙拿起苹果削了起来,三两下削好递给吴袖逸,软言哄慰:“好袖袖,好姑娘,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晚来了好不好?下午我给你杀只鸡吃,养了一年的公鸡,最补身子。你喜欢吃红烧的,还是清炖的?”
吴袖逸沉默了几秒,等到贺老太急不可耐了才淡淡道:“清炖的吧,半只就够。”
贺老太面色一喜,清炖好哇,产妇也能吃,正好给她儿媳妇留半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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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的她分开做,当即痛快答道:“哎,好嘞!”
贺老太刚走,一头热汗的红姨就提着水果和保温桶走进来了。
匆匆忙忙的放下嘱咐道:“袖袖,我给你带了一份鲜肉汤包,下面还有粥,你不要提前打开保温桶,到中午也不会冷,吃的时候再打开啊。”
红姨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吴奶的声音由远及近,尖锐的呼唤呵骂,指名点姓的让红姨赶紧出来。
红姨嘴里慌忙答应着,一脸歉意的对吴袖逸说:“袖袖估计你奶奶又在楼上看到我来了。我先去看看她找我做什么。一会我找机会下来帮你打水,昨天的衣服你也换下来,放着我一会儿来洗。”
吴桂山自从攀上了高枝,一直没见人影,家里这一摊子事也顾不上亲自处理了,只电话遥控指挥下面的人,给王悦请了护工。
这次破天荒的也没忘了吴袖逸,虽然舍不得给吴袖逸单独请人,但也安排了家里红姨来单独照顾她。
她知道吴奶是针对她,红姨也只是被她殃及的池鱼。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跟吴奶过招,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红姨这一走,就在没见人。
四点多,贺老太给她送了晚饭的清炖鸡,难得有心还给她带了一份杏果茶,吴袖逸躺两天,吃的饮食都是清淡无味,这份酸甜爽口的杏果茶才算把她麻木的唇舌拯救回来,喝完神清气爽,精神都好了许多。
吴袖逸吃完饭,红姨这才姗姗赶回。
这半天就像有千年老鬼趁机吸了红姨的魂魄,她嘴唇焦干,鬓发散乱,累的手都哆嗦。吴袖逸问她,她怕吴袖逸生气,坚决不肯说。
只说都是小事,身体累点不算什么。让她安心养病要紧。
贺老太好奇把红姨拉到一边一问,气的脑后生烟:“这老东西,婴儿和产妇都在重症治疗室根本不让家属见,更用不着家人照顾。老东西不回家,整天无事生非,没病装病,医院不收她,她还硬霸占一间病房,他怎么那么不要脸!一天五顿饭养猪呢!把医院当她自己疗养中心了!?……”
二人正说话间,医生来通知吴袖逸最新检查结果身体痊愈,今天或者明天就可以出院。
吴袖逸感慨这场病来的快走的也快。她早在医院住够了,当即拍板立即出院。
红姨和贺老太一听也是喜上眉梢,贺老太她自告奋勇要帮着找车。
等红姨办好手续,贺老太儿子已经开着红色五十铃等在门外。
红姨拿着行李和吴袖逸一出门,贺老太满脸堆笑拿一小袋朱砂送给吴袖逸:“袖袖你带着她,贺奶奶祝你,朱砂在身,安平一生。”
吴袖逸笑着道谢刚接过来,就听身后朗朗大笑声,失踪好几天的吴桂山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拍着吴袖逸头说:“这个寓意好,给我小财星刚刚好!她可得好好活着保佑我们吴家财源广进。”
吴袖逸一看是他顿时变了脸色,甩开他的手。
吴桂山也不恼,心情大好的对着贺老太一笑:“看被我惯的,还跟我闹脾气呢。”
又看向贺老太儿子:“小伙子我刚看你开车技术不错嘛,我闺女这几天辛苦你们娘俩照顾,你把她给我平平安安送回家,有需要就去矿山找我,我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贺老太听了眼前一亮,谁不知道矿山工资高,平常人想进去都摸不到门路。
贺老太笑的见眉不见眼,推着儿子说:“没问题,没问题!小君,还不快谢谢吴矿长。”
“吴矿长,犬子少不得麻烦您!”
吴桂山一拜手,满不在乎:“都是小意思。”
吴袖逸看着吴桂山心烦,转身坐进车里旁边红姨轻轻推她:“袖袖你看。”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护送着病床上躺着王悦和一个小小的襁褓。
吴奶哭天抢地的跟在后面:“我的可怜的大孙子呀,你出生奶奶还一眼没看到你呢!你快停下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呀。”
吴袖逸看着阵仗一惊,难道仅剩的一个孩子也没了?
45. 孤雁
红光满面的吴奶一眼捣住人群中的吴桂山,中气十足的嚎道:“儿啊,你这几天去哪了?留着妈自己在医院,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呀,这把老骨头也快熬干了,你再不来妈就要熬死了。”
吴桂山低着头都没顾上看她,手里一页页转院告知单的签字不停:“妈,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里又用不到你,我安排了人。你回家养着去吧。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孩子和王悦转院去市里治疗。”
听孩子没事,吴袖逸这才放下心。
“儿啊,你不懂当奶奶的心呀,我在家安不下心,我的大孙子呀!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小J人。我孙子要有什么我跟她没完!”吴奶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吴桂山勾下最后一笔山字,淡淡的回道:“医生说了,这孩子在王悦肚子里时间太短,虽然勉强活下来,但各项器官发育不健全,尤其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也有畸形,又像男又像女。医生怀疑王悦接触了有毒物质,性别还说不好,要到大医院好好查一下。”
吴桂山叹口气:“论发育情况还不如死了那个发育的好,那个个子大,身体也健全,可惜活下来的是这个小的。还不知道长大了有没有生育能力。尽力给他治就是了。要是万一命不好没了就没了,没了再生。”
“以后别什么小J人的长,小J人短的骂,我不要面子啊,那是你孙女。”
吴奶被噩耗和吴桂山的态度转变,惊地嘴巴张得足有鸡蛋大,心虚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看王悦和孩子被抬上救护车,救护车就要关门。
“不可能!桂山你可别信医生胡说八道,吃了老神仙的换胎药我们吴家大孙子还能有假吗?什么有毒物质都是骗钱的把戏,肯定是男孩,我苦命的大孙子呀。奶奶不会放弃你,奶奶救你!”
吴奶看吴桂山不为所动,嗷一声窜上车,不依不饶说什么也要跟着车去市里。眼看医生要把她请下车,她又装起了晕。
吴桂山去市里拜访了贵人,俗话说背靠大伞好乘凉,现在正热血澎湃准备立即在矿山大展拳脚,他不耐烦听家里这点老婆舌。
吴桂山踌躇满志的拨通电话:“我回来了,一会就上山,你先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工人们两班倒连轴转,继续往北开采。对,扩大规模……有人闹事先压着!……对对,最重要的尽快把钱送过去,我看等开采证下来谁还敢给我闹事!”
看着吴奶哭天抢地的也烦,直接让救护车把三个祖宗都拉走,眼不见为净。
吴桂山刚要走,红色五十铃车窗中伸出一支纤细的孩子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愣,顺着手臂看向车内的吴袖逸,吴袖逸面容冷冰冰:“给钱。”
他宽容一笑:“早点钱是吧,行!”掏出几张钞票有五十的、一百的、几元的零零散散加起来二三百块。递给她。
吴袖逸接过来,手还挡着吴桂山:“不够。”
吴桂山皱眉:“你个小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干什么你别管,我就知道我帮他们禹家照顾孩子,他们不能一毛不补偿我。要是他们不懂事,我就去市里找他们问问,我可认识他们家。”吴袖逸知道吴桂山无利不起早,看他乐开花的样子。死了儿子都不在乎,可见好处之大。
她拦不住吴桂山利用她,但是她不能让吴桂山白白利用她。
吴桂山气结:“你……”他本想拒绝,但他还真不能让吴袖逸给他添乱。不满的点点头:“行,我转你账户上。”
“那行,今天必须到账,数字让我不满意我连夜就去找他们!”吴袖逸也不惯着他。
吴桂山丢下句讨债鬼,气的转身就走。
吴袖逸坐在车上,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想起王悦上一世生下的龙凤胎吴龙和吴凤。
吴龙随了吴桂山体型,强壮有力,吴凤比吴龙生下来就小两号一直体弱多病,这对双胞胎仗着全家宠爱上一世没少欺负吴袖逸。
但是论欺负人的烈度,还是吴龙更狠,小小年纪就坏招迭出。
他身体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吴袖逸常常成为吴龙捉弄的对象。
本来她就没有了妈妈。没有妈妈的苦,就体现在那些别人观察不到的细节。
初次来例假却无人诉说的不知所措、受了欺负无人关心的举目无亲……
还有哪些日益短缺却无人补充的物品,盖不住脚的被子、越来越短的裤子、唯一还能穿进去的棉衣……
可吴龙还把她冬天仅有的一套棉服剪破浸水,害她只能穿单衣服上学,同学笑她冬天还穿裙子是不怕冷臭美,她除了笑笑装作不怕冷的样子,维护仅剩的尊严,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没人知道路上寒风刺骨她都是拼命跑,每天上学都像跟生命赛跑。
那时候教室还没有暖气,在最前面着不大的一个火炉。坐在前面离火炉近比后面暖和些,但是墙倒众人推她早就没了坐前面的权利。
教室后面虽然冻不死人,但是没有厚实的棉衣御寒,坐久了也是手脚冰凉,笔都拿不稳。
时间不长就生了冻疮,手脚脓血直流,黏在作业本上,弄脏本子。贴在袜子上,每晚都是含泪生生撕下来。
龙凤胎还好几次把她锁在门外,躲在屋子里哈哈大笑,她有家回不了,在窗外看着她们一家和乐融融。好几次差点冻死。
吴袖逸本以为活下来的是强壮的吴龙,居然活下来的是瘦弱的吴凤。
吴家内外静悄悄,没了之前大人孩子的人气,吴袖逸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已经有了腐败的迹象。
红姨忙里忙外的帮着吴袖逸安置东西:“袖袖你身体刚好,别吃不新鲜水果了,明天我给你买新鲜的去。”
吴袖逸不让红姨忙,安排她去休息,有事明天再处理,反正家里只有她们二人,没人挑剔。
为了让红姨安心休息,吴袖逸也早早回了自己卧室。
她累的躺在床上,手下纸张沙沙作响,她拿起来一看,是波宝的蝴蝶玩具放到床旁的书桌上,桌上还有些波宝吃剩下的零食袋子。
吴袖逸转身背对书桌上,枕边又发现波宝的小背心和几件其他小衣服。
整层楼都静静地,一点声响都没有,明明很安静吴袖逸却辗转反侧也睡不着。
她心里忽然非常非常想让妈妈摸摸她,越想越难过,眼眶有点隐隐的酸,莫名的就觉得眼前这些东西很刺目,她吸了吸鼻头,坐起身来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一个袋子里,放到柜子最深处,眼不见为净。
重新躺回床上,强令自己思考搞钱大计。累的神志混混,这才不知不觉慢慢睡着了。
清早,远处传来鸡啼声。
吴袖逸起床洗脸刷牙,快速收拾妥当,
红姨照问她:“袖袖,小暖瓶是你的吗?里面东西我看坏了,不要的话我跟苹果一起扔了?”
吴袖逸看向腐败的苹果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小的绿色暖瓶,她一下想起了是傅高明出事那天给她的,红姨不说她都忘记了。她都不知道瓶子里面是什么。
拧开瓶子一看,是杏子酱和蜂蜜冲调的杏果茶饮料,里面还浮浮沉沉的点缀着几个红色的樱桃。
杏果茶只有镇中心热闹的地方才有卖。经过这几天的存放早已不能喝了。
看着想起傅高明,也不知道他那天有没有跟着禹家人一起走。
她拿在手里片刻:“红姨里面东西不要了,瓶子你帮我洗洗,我用它带水到学校喝。”
这个时代基本孩子们很少带水瓶,课间渴了就是水龙头前喝点生水。
吴袖逸小时候也这样习以为常,懒得带水壶,每次袖逸妈三催两催才肯偶尔带水壶到学校。
妈妈为了敦促她特意买的漂亮的粉色小水壶,她假期颠沛流离水壶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现在有了成人思维,还真对着轮流用的水龙头下不去嘴。
“袖袖真是长大了,我记得你妈妈以前怎么催你都不肯带……”红姨笑着说,忽然想起被吴家赶走的袖逸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住嘴。
“袖袖对不起,我会帮你缝个好看的套子你背上。”红姨歉意的看着她补救道。
吴袖逸不愿意让人看出她的心事,故作淡定的一笑:“没事,我先上学去了。”
周一,鹤翠矿中学;
“吴袖逸你给我站起来!周末休假又把你脑子休丢了,你怎么又没完成作业?!找你家长不管用是吧?”班主任李桂芹老师用教鞭抽击讲台上的作业本,不满的挖苦讽刺道。
一个过道之隔的仙女王静怡,正在向歪嘴少女顾小杰打听傅高明为什么没来。
顾小杰对她同桌挤挤眼调侃仙女,一会都离不开男朋友。仙女羞红了脸像毫无攻击力的招财猫似的,隔着桌子用小粉拳挠顾小杰。
三人打闹嘻嘻哈哈。
班主任的鞭声一响吓得她们三人一哆嗦转回头来。
这一鞭子也震醒了补觉的黑驴,他心里一哆嗦揉着惺忪的睡眼,摸了摸桌肚里的宝贝零食搂在怀里才安心。
这个周末他可没过好,坐在家里一会担心货物丢了,一会又忍不住畅想未来,激动地两三夜都没睡好。
“吴袖逸老师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吧?你爸是矿长架子大,你也当矿长了也架子大?”
八位仙女互相交换眼神齐齐掩嘴嗤笑,黑驴也来了精神,萎靡的困意一扫而空,知道这个早自习又是吴袖逸的个人转场,他们一天中最喜闻乐见的环节。
黑驴呲个大牙花子,跟同桌一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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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做赌,赌吴袖逸在教室内罚站还是在教室外罚站。
吴袖逸磨磨蹭蹭站起来,从书包里摸出张纸条递给老师。幸亏她想到这一劫早有准备。
老师狐疑的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是医院开具的病假条,她本不太相信世间怎么这么巧的事,怎么每次休息她都有事,可上面还盖着章由不得她不信。
班主任不愿多说,挥挥手让她坐下。
吴袖逸在黑驴和众仙女失望的眼神中又坐回座位。
吴袖逸回望仙女王静怡,王静怡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肯再看她。手里的课本翻得哗啦啦响。
她气老师不公平,明明就是吴袖逸一贯爱找理由不写作业,老师偏偏不肯揭穿她,肯定是畏惧她爸是矿长!
黑驴也不满意,不就是冒充家长写请假条嘛,这事他也干过,可当场老师就揭穿了。怎么吴袖逸老师就舍不得揭穿了?难道是他模仿的字迹不像,看样还得勤加练习。
吴袖逸一笑不愿跟小孩们计较,刚拿起书开始读了起来。就听见班主任老师说:“吴袖逸落下的作业今天必须补完,课间来我办公室,我看着你补。”
她被书本遮住的面容一垮,苦逼呀!
为了不耽误第三节课卖货,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赶在第三节课课间完成了作业。吴袖逸揉着酸痛的手臂走出老师办公室。
一出门就发现很多同学手里拿着零食,吴袖逸不明白怎么她还没开始卖这些人就吃上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该有这种盛况。
正疑惑着,就看黑驴趾高气扬的捧着一大书包零食走过来,得意的和吴袖逸说:“圣诞姐小弟的小宝副食店今天择吉开张,同学们都捧场,你不买瓶娃哈哈解解渴吗?不写作业跟老师解释费不少力气吧?要不来带无花果干补补脑子吧,省的总忘了写作业。”
吴袖逸伸手接过一毛钱一包的无花果干看了看,冷笑一声:“想卖给我?你这货档次还低了点。还有其他的吗?”
黑驴把书包递过来,吴袖逸一看差点气笑了,看着也是常见的品牌,可仔细一看就发现区别,例如品牌娃哈哈,黑驴卖的是哇蛤蛤。大大泡泡糖,他卖小小泡泡糖。还有名字叫口米口米的咪咪虾条还有猴□□的代言人临时换成了八戒的八戒丹。
基本包装颜色和图案近似不仔细看看不出区别。还有些干脆连牌子都没有。
“你其他货物档次也不高啊。”
黑驴气的只翻白眼,啪一声关上自己书包:“不买拉倒,你不要有的是人要。”一上午除了吴袖逸,根本很少有人仔细研究细节,打眼一看拿上付钱就走,谁像吴袖逸似的矫情唧唧,不就仗着她家有几个臭钱,嘚瑟样。
他凭着挪用书本费的钱,还不足以进中高档的品牌零食,俗话说不怕不卖钱,就怕货不全。只要货物全,肯定挣到钱!为了丰富选择,打响第一炮,起步阶段只能选低价位的杂牌零食。
黑驴冷哼一声说:“圣诞姐你看这学校里那个人敢不卖我黑驴面子。想和我斗你还嫩点。”黑驴学着港台电视剧里的口气,放了狠话脚底抹油。
毕竟现在还不是耀武扬威的时候,要抓紧时间收回成本,否则别说面子,他爸那个老顽固能把他切了下酒。
黑驴夹着腿忍着澎湃的尿意,在课桌下点钱,激动到手抖,他没想到钱居然这么好挣。
滚滚流入他口袋的钱,就像仙气一样注入他的身体,让他胸膛胀满到昂首挺胸,眼睛鼓凸,血有韵律的在他太阳穴擂锤战鼓,号召他立即扩大经营。
上课老师讲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提笔慷慨激昂的写下号召书,广招本班的青年才俊,即刻来他这里报名共同创业。
号召书在课堂上私下传递,引得窃窃私语不断,老师暴跳如雷。
等号召书秘密传回他手中,黑驴大笔一挥,钦点了五名与他平时交好的男孩,与他组成黑驴六人组。
黑驴格外关注他的竞争对手。
吴袖逸从第三个课间到现在一直在写一本土黄色皮的习题,一袋零食也没卖出去。习题肯定不是学校发的,他没见过。
黑驴冷笑一声,假装好学生!不知道她是真在学习还是借此掩盖心慌,反正如果他忽然碰到强劲对手肯定不可能任由对方这样抢占市场,除非吴袖逸已经认输了!
黑驴得意非凡!亏吴袖逸识相知道黑哥的厉害!知道收敛。
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已经做出部署,让黑驴六人组帮他大力宣传,顺便制造耸人听闻的假内幕抹黑吴袖逸。想必不出一天口碑臭大街的吴袖逸就要永久退出本校零售圈!
想到她积压大量零食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一阵暗爽!到时候他还可以趁机低价抄底收购!完成第一次飞跃!
46. 单元考试
中午放学铃声‘叮铃铃’的响彻校园。
在学校关了一上午的孩子们早已迫不及待,吴袖逸跟着蜂拥的人流离开校园。
顾小杰逆着人流急匆匆跑来,神秘兮兮的跟仙女王静怡说道:“仙女我打听到傅高明的消息了,他在……”
吴袖逸一愣,拉住顾小杰问:“你说什么?在哪里看到傅高明?”
“傅高明在…”顾小杰眉飞色舞。
反应过来是吴袖逸问她,白眼一翻拉着仙女就走,歪嘴撇的后脑勺都能看见说:“仙女我们走,那边说去。有人不要脸的偷听。”
黑驴凑上来补刀:“圣诞姐,傅高明喜欢的是静怡,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远处顾小杰趴在仙女耳朵上叽叽喳喳,仙女表情由疑到惊。
眼看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吴袖逸不想理无聊的闲话。
黑驴还不依不饶的跟在身后:“圣诞姐我看你零食滞销了呀,要不要一折我帮你收了?你还能回点本。哎!别走呀,圣诞姐我这是帮你。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没人要,你可就只能自己吃了。那么多,你自己吃得完吗?你……”
黑驴紧追不舍,吴袖逸不得不停下脚步说道:“与其关心这些与你无关的事,不如想想万一书本费凑不齐该怎么办?”
黑驴一噎,刚反驳她。
吴袖逸一手制止住他:“怎么你还要跟我回家呀?”
黑驴这才注意到早过了他家路口,远远看见吴家气派的二层楼,再走真跟着吴袖逸回家了。不得不停住脚,心情还意犹未尽。
兜里揣着火炭似的钱,激动地想剁尾巴猴似的乱窜,澎湃地心情难以抑制。
三两步蹿回家,自家三间破土坯房上冒着炊烟。他早饿了,进灶房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又做棒子面粥。
他悄悄掏出一袋零食吃,三口两口吃完一抹嘴,把零食袋子直接扔灶火坑里毁尸灭迹。
直到他爸把中午饭端上桌了,他才不情愿的坐在桌前。
用筷子搅着寡淡的粥,无油无肉的菜。
他爸脸上沟壑中还存着下矿的黑黄灰,头发也灰扑扑的,衣服也灰扑扑的。跟这个黄土打造的家简直要融为一体。
他爸现在的窝囊样,他看了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
他妈还在那几年,他爸至少干干净净的有精气神,自从他妈因病去世后,这几年他爸有染上酗酒,是越发苍老邋遢没人样了。心里又心疼又嫌弃。
跟着他爸过这样的日子,压抑又没盼头,黑驴忍不住大放厥词嫌东道西,说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干矿工有啥意思,城里有本事的人顿顿吃肉等等,问他爸听过流行歌曲吗?还给他爸哼了一段。
他爸一拍筷子,抬起熬夜下矿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说:“娘们唧唧的,老子不爱听!”
黑驴看他爸真生气了,小声嘟囔道:“真土老帽。”
黑驴爸拧开一瓶酒,倒了一杯。闷声喝了几口后说:“过几天家长会,老师要给我告你状,丢了老子的人,老子就把你骚皮给拔下来。”
黑驴不服气,强忍着把钱摔到他爸脸上的冲动。
心道你等着瞧!我可不是池中之物,过几天非让你老小子刮目相看不可!下午我就能收回成本,还小有盈余,明天我就再去进货!只是现在没想好是先把书本费交了,还是再压几天当本钱多挣点。
家里气氛沉闷,黑驴中午觉都没睡,吃了饭就直奔学校。
早早等在全校人流量最大的操场疯狂兜售,可是奇怪的是任他巧舌如簧也没什么人肯买,只卖了两包酸梅粉,一小盒话梅丹加起来还没五毛钱。
他抓耳挠腮如同猴哥附体,一直等到上课铃响最后一声才不情不愿的回教室。
班主任站在门口,看到闷头往教室里闯的黑驴,一把拎住他耳朵骂了一顿,说他最近上课不听讲走神,经常无故迟到。
黑驴不服气什么经常迟到,不就迟到了一次,今天他不是踩着上课铃进来的吗,哪算迟到。
班主任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又问他书本费怎么还不交,全班就剩下他一个人没交了,黑驴揉着通红的耳朵辩解道:“我忘带了,明天交。”
不说还好,一说班主任更生气了,说他怎么没忘来上课。让他滚回座位坐着,明天再忘了就回家拿。
黑驴一节课他都没仔细听,心中飘到生意上,他总结可能是上学路上会顺路去小卖铺购物,所以暂时消费欲望不强。
他还是别太着急,按吴袖逸的节奏来。
下了这节课刚买的零食吃光了才会再买。找到了问题心里踏实不少,正想着班主任抱着一摞卷子放在讲台上,前面同学把卷子传到他手里他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看是新单元测试!强定心神又从头看到尾,算术题上多了好多括号是什么意思?
xyz又是什么?它们是数字吗。混在数学题里,装什么大蒜?
后面大题是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和长方形,好好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一半黑一半白爬满一整面,大部分要求算面积?面积他知道,黑白双煞的面积是什么东西!?
前后看了两遍,他傻眼了!居然一道题不会。
总不能空着,他捏着笔头冥思苦想的瞎编,好不容易编了半面,一抬头发现同桌用尺子在画?
什么?还用尺子吗?
什么地方要用尺子?卷子翻的哗哗响,那种崩溃无措他真的第一次体会,让人无法言语。
上周下午讲的新课他进货去了没听上,这周一老师复习他上课忙算账,下课忙卖货,根本没顾上听。
他两眼望天花板,不明白怎么世界变化这么快。万幸他找到几道上学期的复习题总算挽回了几分,不至于零分。
正在抓耳挠腮之际,仙女交了卷子,仙女学习好他是知道的。可紧跟在仙女之后吴袖逸居然也交了卷子。
吴袖逸跟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黑驴忽然有信心了,仙女早交卷是全会,吴袖逸早交卷只能全不会啊!
有吴袖逸垫底黑驴莫名的就感觉踏实了。
吴袖逸看走在前面的仙女轻拍了她肩膀一下,想再问问中午听到傅高明的事,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
仙女回头一看是吴袖逸,惊叫一声活像见了鬼,娇滴滴的捂着嘴吓得眼泪汪汪。
晚到一步的顾小杰慌忙赶上来揽住仙女的肩膀,挡在仙女前面质问吴袖逸:“吴袖逸,你想干什么。”
看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吴袖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没事了。”
顾小杰拦住要走的吴袖逸:“你别走你给我站住,欺负了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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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走?”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吴袖逸真是好无语。
“你没欺负她?那仙女怎么哭了?”看顾小杰为她冲锋陷阵,仙女用兰花指轻拭眼泪,抽噎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她为什么哭我怎么知道!”吴袖逸不想和他们纠缠,其他同学还在考试,她不想打扰别人。
顾小杰尖利的声音,震得走廊嗡嗡回响。
她吵闹的声音。引起路过的一个男体育老师的注意:“你们几个不上课干嘛呢?”
顾小杰嘴快先一步告状:“我们是先考完试出来的,吴袖逸打王静怡!”
王静怡眼泪汪汪的看向男老师,她学习好、纪律好、人也长得可爱,自带光环。老师们最吃她这一套,一般都会主动向着她。
这个男老师是个直男。没看出王静怡的意思,看她不说话又看向不急不躁的吴袖逸:“我没打她,我就轻拍她肩膀一下。”
男老师皱眉,他还有着急要办的事,没时间在这里断官司,可不管又不行,不耐烦地对王静怡说:“哭唧唧那个林黛玉,先别哭了。她打你你有伤吗?”
王静怡拭泪的手一滞,这老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顾小杰急了:“怎么能没有!”她围着王静怡上看下看,转了三圈也没找到。
男老师看了看表,气呼呼的训斥顾小杰:“没伤算什么打人,你无事生非!她们两个人的事,有你什么相关。你是她代言人啊。”
顾小杰急得拉王静怡,希望她帮自己说话。可王静怡就是一个劲哭着不说话。
男老师本想交给她们班主任继续处理,想起自己的事忽然福如心至:“我们学校来新课本了,无事生非那个罚你跟我去搬新课本。”
“还有那个林黛玉也别走,俗话说体弱托情,你这个状态是缺练。你也去搬,我带你们好好练练。”苦着脸想走的王静怡也被喊住。
男体育老师体魄强健形象十分伟岸,协着一左一右两位仙女飘然而去。
独留吴袖逸笑的肚子疼。王静怡今天也真是踢到直男这块铁板上了。也好,早早上一课,省的茶里茶气到社会上吃亏。
吴袖逸上了个卫生间,回来路过操场,正听见下课铃响,同学们乳燕投林一般来到操场,跳皮筋、撞拐、玩沙包……
小卖铺老板和老板娘隔着学校护栏,用一张行军床摆开阵势,各色零食五彩纷呈,最吸引人的是他们还有冰袋、雪糕、冰激凌。
在老板娘的热情招呼下,护栏被孩子们围的水泄不通。
吴袖逸这个零食生意本来就是打个信息差。干这个没有技术成本,模仿成本低,少不了竞争对手。
而且学校门前小卖铺占据多年经营的优势,只要反应过来迟早会抢回市场,她本也没打算常干。
同学们争相抢购,也勾起吴袖逸对曾经快乐时光的怀念,也跟着凑热闹买了一支棒棒冰。
橙子味的棒棒冰冻得刚刚好,对折后扭一扭,掰断用手一捏都是软沙冰。
清凉爽口!果然孩子的身体还真适合吃这些,一万崭新味蕾真不是盖的。
她刚吸光了一个,受不住诱惑又买了一个草莓味的棒棒冰。她已经冷的牙齿打颤了。
迎面而来有个女孩对她挥手招呼道:“吴袖逸,门卫有你的邮件。”
47. 大酬宾
吴袖逸仔细一看,认出她是傅高明的女同桌叫郝乐,因为长得个子高,性格豪爽跟一帮男孩坐在后排,因为她的男孩子性格班里女生不喜欢他,对她常有排挤。
郝乐也不在乎,经常独来独往。
吴袖逸倒是很喜欢她的性格,她上一世有一次帮助过吴袖逸,虽然是举手之劳,但也是当时难得的一点温暖。
吴袖逸笑着道谢,把手里的棒棒冰对折后扭一扭,掰断分给郝乐半支,郝乐很少得到女生的善意,受宠若惊笑着感谢她:“我看包裹有点大,用不用我帮你?”
“谢谢,我自己可以。”
郝乐也是爽快性格,点点头转身回了教室。
吴袖逸远远的就看见学校门卫室前堆着一百多个个黄色牛皮纸打包的整捆书。
体育男老师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左手秒表,右手哨子。
指挥顾小杰和王静怡把地上的书装入三轮车上。
每人搬十捆书,每捆书限时十秒搬完,超时未搬入三轮车作废不计,谁先搬完谁先回去上课。
体育老师哨声一响,顾小杰心里想着十捆书倒也不多,立即开始行动,观察每捆书上都有绑塑料绳方便搬运,她试着一拉没拉动。
她手提塑料绳用尽全力一拉,只成功离地十厘米又重重掉回地面。她斯哈吹着勒疼的手心,知道这办法她用不了。
正苦恼着就看吴袖逸走过来,顾小杰怒视吴袖逸:“你来干什么!看我们笑话吗?”
吴袖逸把她当空气,连眼风都没扫她一下,气的顾小杰直跳脚:“吴袖逸你别得意!你还学仙女提前交卷子,别是一个字没写吧。老师可说了,这次最后一名请家长!等老师发现有你好果子吃。”
收发室的大爷招呼吴袖逸:“这一个包裹是你的,尽快搬走。”
吴袖逸的包裹比书捆的还大两倍,而且看着就沉甸甸的。顾小杰是真领教了箱子有多难搬。
虽然要搬的书多,可她们只用从地上搬到三轮车上,距离只有两三米。
吴袖逸可没车,收发室这里离教室足有百米,她要自己搬回去还不累屁了。
顾小杰歪嘴一撅嘲笑的看着吴袖逸,等着看她出丑。
吴袖逸也没兴趣看热闹,看了看收件人姓名,确定是自己的,提着绳子倾斜包裹,手指插入底侧就可以轻松搬起来。
男体育老师指着吴袖逸对她们说:“对,看见没!就是这样搬!收腹!曲髋下蹲,背部支撑,不要塌腰!!连个箱子都不会搬,你们还能干什么!这是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是同学你们不羞愧吗?”
顾小杰傻眼。目送吴袖逸抱着箱子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
学着吴袖逸左试右试,最终也找到技巧要提着绳子让书捆倾斜,便于把手插入才能双手搬起来。
好不容易把第一捆书搬上车,体育老师一按计时器:“一分钟,成绩作废。”
顾小杰生气又毫无办法,只能重新开始,用尽全力拼死搬书总算在规定十秒内完成。
回头一看差点急晕过去。
王静怡用翘着兰花指揪着整捆书上塑料绳,在地上用力拖行。半天书没拖出去半米,还把书弄散了,马上也要超时了。人已经快哭撅过去了。
顾小杰帮他整理好书搬上车,嘱咐她搬不动就不要自己搬,等她搬完再来帮她一起,可王静怡不听。
顾小杰顾前顾不了后,王静怡超时了等于她还得多搬一捆书。
没办法,只能刚把自己那一捆搬到三轮车上,气也不顾上喘又来帮王静怡抬,奈何王静怡属于烂泥扶不上墙,把顾小杰怎么教她也不会,只能顾小杰老狗似的来回跑,差点累晕过去。
总算搬完,她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前后就帮着捡了一本书,王静怡还在抠指甲缝,抱怨有泥。看她摔倒了大惊小怪的喊道:“小杰,你快起来地上好脏!好脏,有泥巴。你快起来……”
顾小杰本有点气王静怡帮倒忙,看王静怡这么关心自己,又觉得心里一暖。仙女本来就柔弱,要怪也只能怪吴袖逸。
“静怡,我没事。”她挣扎着爬起来挤出一丝笑安慰仙女,胳膊腿灌了铅似的只能一点点的挪回教室,仙女虽然嫌她衣服沾了泥巴脏不肯扶她,但是一直在旁边可爱的为她加油。
一辆三轮车滋的一声在她们身边刹住,男体育老师单脚点地歪头问顾小杰:“无事生非,我看你爆发力强,是个搞体育的好苗子,有兴趣跟我训练吗?”
顾小杰鼻子差点气的跟歪嘴成一个频道,扶着腰一字一顿道:“没~兴~趣~!”
男老师失望的把三轮车脚蹬转了一圈,用力向下一蹬。人走声留:“哎,可惜了!”
吴袖逸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把箱子搬回教室。
刚进门就听见老师在训黑驴:“王晓光,要不是我特地看一眼你卷子,我都不敢相信,前三道选择题这么简单你全答错。这完全就是送分题,我周六日让你们回家复习,你只要复习了肯定不回答错,说明你休息两天居然一眼书都没看,你不好好学习,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黑驴低着头用脚画圈,心里急得要命。已经下课半天了,他还急等着出去挣钱。
刚才他想着蹭下课铃响,同学交卷子的大部队一起交,那样不显山不漏水。
本来也挺稳妥,没想到老师多事,看他过来单独抽出他卷子细看。这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头,急得恨不得变成真驴,撂个蹶子踢飞老师奔出教室。
可他不敢,灵机一动。双腿一夹做出个尿意难忍的样子。
老师这才愤愤得住了口:“又看了几道题,没一道对的!这次你要是考了全班最后一名,我非请家长不可!”
看老师夹着一摞卷子出了门,黑驴一个箭步冲回座位,顾不上慢慢整理,一股脑把书包里的书一股换上了货物。
忽然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吴袖逸,认认真真的在一张招牌似的硬纸板上写着什么,黑驴百忙之中好奇先凑上前偷看,最上面一排大字写着:“大酬宾,零食免费大放送……”
后面小字被吴袖逸胳膊压住看不清楚。
零食免费送?黑驴差点没笑出声,免费送?吴袖逸有钱没地方花了吧?这馊招真是没谁了,被他打昏头了是吧?
送给别人都浪费,还不如给他,他还能挣点钱。这么一想真有点心疼了,就好像吴袖逸把他的钱被哗哗送出去一样。
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不如送给我,我还能挣点钱!”
吴袖逸白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送给他的觉悟。
黑驴本想再说什么,可时间不等人。明天还得交书本费,按早上的势头,今天再买半个课间就能凑齐,只能满怀不甘遗憾的出了门。
快到上课时间,有部分同学陆续回到教室,惊奇的发现吴袖逸的桌子上摆着个大牌子,上面用彩笔花花绿绿的写着:
大酬宾,零食免费大放送,
满1元送1元零食;
满2元送2元零食;
买的多送得多,
满10元送10元零食,还送神秘大礼……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摸着下巴看着广告词,价格确实挺优惠的。可他刚在老板娘的小摊子上购买了许多零食,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零食味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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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按了按口袋,心里想着不能再花钱了,再乱花钱晚上回家跟妈妈不好交代。
嘴上还是习惯性的憨憨问道:“都有什么呀?”
吴袖逸热情的招呼道:“赵福穗,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第一单我给你折扣。”说着从桌下踢出一个硕大的箱子。
箱盖一开,赵福穗懒洋洋眼睛,瞬间瞪得奇大,箱子里全是他没见过的新颖文具。
他嘴里也忍不住发出惊奇“啊”的一声。
其他同学也好奇的向她们看来,只一眼就也被吴袖逸的箱子吸引了,教室里桌椅滋啦啦响一阵响后。同学们会瞬移一般,从班里各个角落瞬间把她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仙女的忠实跟班三、四、五、六、七、八号,在操场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主心骨王静怡,失望的回到教室,看一群同学把吴袖逸围在中间,吴袖逸站在凳子上维持秩序:“不要挤,不要挤,注意安全。选好的来我这里结账,价格可累计。”
赵福穗虽然捷足先登,但是动作笨拙,好不容易抢到最后一个圣斗士的双层铅笔盒,紧紧地抱在怀里。手里拿着橘子橡皮放在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气,胖胖的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好香呀!”
不知道哪里伸来一只可恶的“猴手”,挠着他的咯吱窝:“福穗,你要这个黑猫警长铅笔盒,把圣斗士铅笔盒让给我吧。”
赵福穗痒痒的直缩脖子,紧抱着铅笔盒一阵痒的受不了笑一阵怒,他同桌就爱欺负他!总是假装玩闹咯吱他,趁机抢他东西。同学们看他笑,以为他们闹着玩,没人管,总让他得逞。赵福穗一点不喜欢他。
他身形笨拙吃力的左躲右闪,笑的浑身肉颤,手也没力气了。眼看就要被猴手抢走铅笔盒。
吴袖逸拦住猴手:“别闹了,再打扰我购物秩序,我就不卖给你了!”
赵福穗这才得以挣脱猴手,使劲推开伸过来的黑猫警长:“我不喜欢黑猫警长,我就喜欢圣斗士!”
猴手悻悻收手。他还不敢得罪吴袖逸,虽然图案不是他最喜欢的圣斗士,但是双层铅笔盒,有好用的分区,橡皮铅笔剪刀分开收纳,橡皮再也不会脏脏的。
比小卖铺里面老土的全校都用一样的的铁铅笔盒好看一万倍。
赵福穗生怕再有人来抢,拉住吴袖逸着急道:“快给我结账,我就要这几个。”
吴袖逸笑着说:“好的,福穗同学,按说好的你第一个问价下单,我就给你折扣。”
仙女三号张芹,是个圆脸有点胖的姑娘,推了推眼镜对其他四、五、六、七、八号仙女说道:“吴袖逸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要不我们也买点吧。”
仙女四号陈敏嗤之以鼻:“张芹,我看你是想要香橡皮吧?真没出息!我爸爸从来不让我买这些对学习没用的东西,影响学习!”
也有仙女犹豫道:“让静怡知道,该生气了……可是美少女战士的同学簿真的好好看啊。我在市里百货商场见过一次,我好想要,可我爸嫌贵不给我买。等我攒够钱他又不去市里了……”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连其他班级的都慕名而来。
张芹一看这个阵势,急了:“你们不去我去。”
其他仙女也急了,紧跟着张芹:“等等我们,我们也跟着看看去!”
气的陈敏跺脚:“你们太过分了!静怡非生气不可!”
吴袖逸这批新货很快被包圆了。
没抢上的外班同学,还付定金预定了下批货,吴袖逸抄名字收定金,收到手酸。
她在小本子上开心的记着账目,多日以来她心里积压的阴霾一扫而空,离她和妈妈远走高飞的计划终于又进了一步。
48. 作弊
王静怡和顾小杰一直到上课铃响,才回教室。
第二节是美术课,二人向美术老师打了报告进来。
美术老师一看是三好学生王静怡,也没难为她们,直接放她们回座位了。
本来也不会回来这么晚,可王静怡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铁卢,路上忽然又发现无名指的指甲不知道怎么劈了一小点,不由悲从中来哭着不肯走,顾小杰顾不上自己腰酸背痛,好一通安慰才劝回来王静怡上课。
看王静怡哭肿的眼泡,路过同学们都好奇又关切的小声问谁欺负了她。
王静怡谁也不理,伏在桌上做伤心欲绝状。
跟在她身后的顾小杰,如同横眉冷对的女杰,对着吴袖逸用力冷哼了一声,像一只打响鼻的大马。
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了,是吴袖逸欺负了王静怡。王静怡那么柔弱善良,吴袖逸可真坏。
吴袖逸可没时间揣度小姑娘们的心事,专心的完成自己的画图作业,还向美术老师请教了几款美术字的写法和常用板报花纹,为了丰富自己广告海报的样式。
一节课仙女八人组为首带动半个班的同学,诋毁吴袖逸的纸条传到起飞。
其中一张还误飞到吴袖逸手里。
吴袖逸刚想打开,顾小杰急得不顾上课时间,站起来跨过过道从吴袖逸手里抢了回来。
美术老师虽然好脾气,但这种公然违反课堂秩序的事情还是忍不了。
立即没收了顾小杰的纸条,一看纸条内容美术老师就皱了眉头,严肃的训斥道:“在一生中同学情是非常珍贵的,不要一些小小的矛盾,就诋毁别人。眼睛只放在别人的缺点上,忽视了别人的优点,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是老师不愿看到的……”
顾小杰低着头表面好像在听着老师的谆谆善诱,背地嘴却不满的撇向一边,暗道:“我跟谁做朋友,也不会跟吴袖逸做朋友!”
顾小杰偷眼看向吴袖逸,在老师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吴袖逸淡然一笑。
上一世经历了瞬息从天上掉到地上的家庭不幸、造成她一段时间非常自卑敏感脆弱的性格。
毕竟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如果心已经千疮百孔,那任何流言蜚语都会像风一样呼号着穿过心上的血淋漓的孔洞,撕裂伤口,让她坐立不安。
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是她当然知道顾小杰诋毁的对象是她,只不过她经历了两世,弄懂了很多道理,已经不再看重几句流言。
流言蜚语攻击的是心,诛心可以杀人这是最可怕的,却也是最无力的,不像拳脚可以实质的伤害到你。
想摆脱最关键就是自己的心,要知道流言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你视它于重它可轻松压死你,视它于渺小它就伤不到你分毫。
吴袖逸不再听她们的对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练习中,为了和妈妈早日团聚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直到下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没防备顾小杰的一只手气势汹汹的拍在吴袖逸桌子上:“吴袖逸,你自己学习不好,还要让咱们班同学也跟着你考不及格吗!?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文具来诱惑同学们耽误学习挣黑心钱,你给我退钱!敢不退钱我就给你告老师!”
顾小杰歪嘴唾沫横飞的,横眉冷对。
说着把身后的张芹拉过来,命令道:“你跟她说!”
张芹满脸不情愿的嘀咕道:“吴袖逸不好意思,我预定的东西不要了,你退我钱吧。其他东西我拆开了就不退了吧?”说着偷眼看向顾小杰和王静怡的试探反应。
王静怡还是一贯柔柔弱弱的样子:“因为我长期保持班级成绩第一,班主任李桂琴老师让我写一篇汇报作文,关于如何提高成绩和改善我班学习风气。班主任老师说等我写好,让我在家长会朗读。我准备写攀比文具对学习的危害。”
顾小杰得意地一昂头:“听见了吧!都退给她,一件别留,静怡这是为大家好,不然让你们爸妈知道你们乱花钱有好果子吃!”
张芹不敢反抗,低着头唯唯诺诺:“那,那那,也给我退了吧”
顾小杰因为得意,歪嘴快扯到耳边。一挥手命令其他仙女:“退货的全来排队。”
吴袖逸环顾一周,发现八仙女都到齐了,连没买东西的陈敏也排在队伍里,似乎要营造一种声势。
其他同学一听王静怡的话也是面露忐忑,有极个别的也悄悄排在八仙女之后等待退货。其他同学也在默默观望。
吴袖逸知道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背上这口影响学习的大锅,那她就别做买卖了。她没跟张芹说话,只看向积极抹黑她的顾小杰:“你说我学习不好有证据吗?”
吴袖逸不按套路,正常这时候不该辩解文具不影响学习吗?
搞得顾小杰准备好的说辞用不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半天才回到:“啊?这还要什么证据,你次次考倒数班里谁不知道。大家都能证明。”
“那好,你既然说大家都能证明,那你说那我上次考试了多少分?”
顾小杰再次愣住,她怎么会无聊到记住别人的分数。
何况上次考试还是期末,经过一假期,她自己的分数都记不清楚了,她倒是记得王静怡考了双门99分,因为爸妈开家长会回来后唠叨了她一个星期,埋怨她天天跟着王静怡也没学到人家一点学习本事,让她多跟人家比学习。
顾小杰看向王静怡,她知道静怡一向记忆力好,可王静怡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仙女更是一脸茫然。
吴袖逸环顾一周,微微一笑:“没一个人记得我考多少分,凭什么说我学习不好。”
仙女四号陈敏拉了拉顾小杰小声说:“刚才我碰到班主任老师,老师说一会上课会公布月考成绩。”
顾小杰一喜,这不是瞌睡送个枕头:“吴袖逸你别得意,老师下节课公布单元考试成绩,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又不及格还怎么狡辩。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退钱!”
吴袖逸一挑眉毛:“正好,我也想看呢。不及格我东西都不要钱白送给大家,那我要及格了怎么办?”
吴袖逸此言一出,全班哗然,感叹真是矿长家女儿真有钱、真败家,说送就送!按她平时的成绩还真大概率不及格,好多同学直拍大腿,后悔刚才多买点东西就好了!
顾小杰简直被她气笑了:“吴袖逸你真是大言不惭。就你还及格!”
赵福穗先坐不住了问吴袖逸:“吴袖逸订货的也算吗?”
吴袖逸抱着手臂看着顾小杰:“算!如果我这次不及格,订货钱我全退。但是要先全款付钱!”
赵福穗急道:“给我订全套!”
其他同学一听也急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纷纷又跟吴袖逸订了一堆东西。
顾小杰傻眼,她可是要主导大家退货!怎么又让吴袖逸收割了一波钱。转念一想只要她不及格现在收多少钱,未来就要赔多少钱!到时候有她哭的!干脆我也拿她点东西解解气!
顾小杰说道:“给我也订全套。”
吴袖逸不相信的上下打量顾小杰问:“你有钱吗?”
顾小杰一噎她还真没有,但是她不能在吴袖逸面前认怂,嘴硬道:“谁说我没有!”
转头小声跟王静怡说:“静怡借我点钱。”
顾小杰拿了钱大张旗鼓的甩给吴袖逸,还觉得不解气说道:“别瞧不起人,一分不少你的!别说我占你便宜,你要及格了,你考多少分,我买你多少钱东西。”
同学们一听顾小杰的豪言壮语,激动的只给她叫好。
顾小杰一笑,自觉找回了面子。
可转念一想,万一她碰运气正好考及格了怎么办,两笔钱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她可没那么多钱买东西:“不行,你及格了也不能说明你学习好,除非你比静怡考得好!你考多少分我卖你多少钱东西。”
同学们一听顾小杰这么快变卦,全都嘘她。
顾小杰一瞪眼:“管你们什么事。”
“吴袖逸我就问你,你敢不敢应战!”
吴袖逸一拍巴掌:“行,一言为定,谢谢惠顾!”
顾小杰看吴袖逸表现,莫名的有点心慌。
正说着上课铃又响了。
众人都回到座位,张芹也松了口气,她是真舍不得心爱的香橡皮,镇子上真买不到这么漂亮好用的橡皮。
都是千篇一律的白方块橡皮,硬邦邦擦也擦不干净,用力大了还会把纸弄破了。对于她这种经常写出错的人只能撕掉重写,真是噩梦。
香橡皮不管写错了什么,只要轻轻一擦就能擦干净。她真不想退,可又不敢得罪静怡,她暗恨吴袖逸得罪谁不好,干嘛要得罪静怡呢。
忽然,班门一响,有人推门进来。
顾小杰兴奋地对王静怡说:“静怡,老师来了!等着看吧,我有预感。这次你肯定又是全班第一!”
王静怡故作矜持笑道:“还不知道呢,别乱说。”她总算又找回了自信,眼睛也没离开班门。
“怎么是黑驴?”顾小杰和王静怡失望。
黑驴走路摇摇晃晃,脸色灰败惨白,被他视作宝贝的零食书包也被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下。几包散落出来的零食被他踩在脚下都没发现。
他同桌关切的问他:“美术课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失魂落魄的黑驴两眼发直,根本没听见同桌的问话。
吴袖逸这才发现,第二节美术课黑驴根本没回来上课。
班主任夹着一摞卷子,阴沉着脸走进教室。威严的扫视了一圈:“这次月考有的同学考的很好,也有考的很差,还有人靠作弊获得好成绩。”
“王静怡、王晓光、吴袖逸起立。”
平时正常流程就是读一遍成绩,然后发下来卷子,再讲讲错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班主任老师叫起三个同学这是唱哪一出戏。
再回忆回忆老师的话。有考的很好,不用说就是王静怡啦。考的差的和作弊的又会是谁呢,鄙夷好奇的目光在吴袖逸和王晓光之间游移。
众人纷纷猜测。
顾小杰忽然想到什么,开心激动地摇晃矜持看书的王静怡:“我知道了,难怪吴袖逸这次这么有信心,原来她作弊了!”
她得声音刻意放大,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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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大部分也是认同她得猜测。
众人看向老师,看老师也没反驳,都鄙视的看向吴袖逸。纷纷猜测她是抄的谁的。
顾小杰得意洋洋:“还用问吗,肯定是抄我们静怡的!都安静!安静!我都听不到老师公布了!”
老师走到王静怡身边,赞赏鼓励的看向她,把卷子递到她手里,王静怡面露喜色:“第一名王静怡90分。”
王静怡听到成绩一呆,眼中很快含了一泡欲落不落的泪。
老师和蔼的安慰道:“这次考试题比较难,有两道大题超纲了。”
老师又走到王晓光桌前,都没正眼看他,把卷子甩在他桌上:“王晓光倒数第一26分。明天叫你爸爸来。”
王晓光本就灰败的脸上更暗了一层。
最后老师走到吴袖逸桌前,高举她的卷子展示给全班同学看:“吴袖逸98分。”
众人哗然。
王静怡本还是含泪。一听98再也控制不住,哇地趴在桌子上哭了。
很快有同学疑惑,既然吴袖逸成绩比王静怡还好怎么会是抄袭呢?她能抄谁的呀?
就听老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爸是矿长,你借着你爸的名头,找高年级同学要到几份单元测试答案不成问题。但是投机取巧只能害了你。”
顾小杰恍然:“对嘛,我就说怎么可能。吴袖逸你太坏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为所欲为!静怡辛苦努力,你就凭借投机取巧还想赢过静怡,看把静怡都气哭了。幸亏老师慧眼。”
吴袖逸面孔不红不白,冷静的说道:“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袖逸不反驳还好,一反驳班主任老师更生气了,走到讲台刷刷写下三道题目,敲着黑板:“不知道说什么。那好,你把这三道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答一下。”
王静怡哭红了鼻头,看着黑板上的题目,认真看了一遍,发现两道不会,另一道在验算纸上勉强解答出来也不确定是否正确。
其他同学更是茫然。
老师看着走上讲台准备答题的吴袖逸:“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现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认错还来得及,我只会作废你的成绩。否则家长会上做全校通报批评。”
顾小杰义愤填膺的说道:“吴袖逸你还不快滚下来,老师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吴袖逸淡定的拿起粉笔刷刷点点,很快把三道题都答了出来。
顾小杰看不懂,心里有点着急。
王静怡鼻音囔囔,把自己答题的草稿纸送到顾小杰面前:“小杰你看看这道题,你是不是这么答的?咱们一样吗?如果咱们答案一样就是对的。”
顾小杰当然不知道对错,但是王静怡答得题,在她心目中肯定对。
她仔细对了一遍,发现和吴袖逸的答案不一样,心中大喜,高声大气的举起手中的纸问老师:“第三道题答案是不是应该是-234。王静怡答出来了。”
说着还看向周围同学,一副幸莫大焉的模样。王静怡轻擦了一下眼泪,坐直身体矜持的抿着嘴,等待老师的夸奖。
黑板上吴袖逸答得三道题,老师一道道题看过去,很快惊讶的看向吴袖逸:“吴袖逸你答得的全对。”
顾小杰和王静怡如遭雷击。
顾小杰震惊的问老师:“怎么会,静怡跟她答案不一样!”
王静怡反应过来,抢过顾小杰手里的纸,撕了个粉碎,又趴在桌上哭的涕泪横流。
老师揽过吴袖逸:“吴袖逸想不到你进步这么快!是我误会你了,老师要向你道歉!老师真心替你高兴,你能不能向大家讲讲你的学习方法。”
她不怕质疑,真金不怕火炼,她所有成绩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吴袖逸看向同学们期盼的眼神:“没问题。”
其实她得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有心,谁都可以复制。
她不是那种一看就会的聪明人,方法就是最普通的方法刷题,只因为这个时代还不流行刷题,她超前的借用了后世的方法。当然也是普通人最容易复制的办法,勤能补拙。
“是我爸爸给我特意找来的几套题集,包含本年级各类型学习难点和重点,如果哪位同学有需要可以课后找我帮忙代订……”
本也是为自己便捷的提高成绩找的,既然大家都想要,那她不介意把分享顺便挣点辛苦钱。因为不好解释来源,只能推到在矿山有身份权威吴桂山身上。
班主任老师和同学恍然,这就难怪了。矿长找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班主任老师赞许的点头:“给老师也定一份。”
老师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样吧,家长会上有篇作文,我之前让王静怡写《如何提高成绩和改善我班学习风气》,但是今天看你更合题,提高成绩没有比你更有说服力了,这篇作文就由你来写。”
“来大家为吴袖逸鼓鼓掌,我要重新宣布这次单元考试第一,是吴袖逸!”
趴在桌子上哭的王静怡,痛苦震惊的抬起头来,都忘记了哭。
顾小杰脸上不敢置信、怨恨、狂怒在她脸上转换了几次。
最终也变成了和王晓光一样的灰败。
49. 梅花k游戏厅
课后吴袖逸又收了一波习题集定金,今天一天挣得盆满钵满,吴袖逸心里十分满意。
等她整理完今天的账目,班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傅高明的同桌郝乐还在打扫卫生。
郝乐看吴袖逸算完账凑上前来小心问道:“袖逸,习题集能不能分两次付款,我暂时钱不够。”吴袖逸知道郝乐家条件不是很好。从没听郝乐提过她爸妈,似乎家里只有个奶奶,靠种地养活她,生活是捉襟见肘。
吴袖逸想了想,从书包里面翻出几本习题集说:“这几本习题集我做过了,但是还没时间检查。你做一遍题,顺便帮我检查检查,就抵书费了。怎么样?有错题你就告诉我,没有你就留着,我没用了。”
郝乐接过习题集,喜出望外激动地语无伦次:“没问题!我会认真做的。你真的不用了吗?要不然,我现在有一半钱,我付给你。”
吴袖逸笑着拦住她:“不用你先攒攒吧,下半学期还有新的习题集,如果你需要到时候来光顾我生意,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郝乐忙不迭地回道。
吴袖逸收拾好书包背在背上:“有不明白的咱们明天讨论下,我也能顺便增强记忆,或者你有其他解题思路,咱们也可以沟通下。”
郝乐何尝不知道吴袖逸是变相帮她,感激的看着她:“确实今天我就有好几道题不会。”
“之前还能问问我同桌傅高明,他学习也很好。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没上学,我周日帮我奶奶往游戏厅送菜看到他在那里打工,不知道是不是不念书了,他的学习成绩放弃学业可惜了。”郝乐惋惜的说道。
吴袖逸脚步一顿:“你在哪里的游戏厅看到傅高明?是市里吗?”
郝乐失笑摇摇头:“不是,市里怎么会要咱们镇子的菜,就是咱们镇上最大的梅花k游戏厅。”
……
吴袖逸来到银行,把货款汇出。又把今天挣得钱存入银行。
又查了一下多了一笔汇入的资金,看日期应该是吴桂山给的那笔封口费。
她看着这笔钱后尾拖出的那串0出神了一会儿,跟银行柜员说道:“阿姨,这笔钱帮我转存到另外一张存折上。”
吴袖逸转身走向镇子最繁华的一条街。
梅花k游戏厅门前常年盘踞这一些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吴袖逸低头避开那些肆无忌惮不怀好意的目光,走进游戏厅。
游戏厅里面烟气弥漫,光线昏暗,一排排的街机屏幕闪烁,魂斗罗、拳皇、三国志、快打旋风、坦克大战、彩虹岛……游戏币和游戏音乐此起彼伏。
坐在屏幕前的有放学顺便玩会儿的学生、有刚进入社会呼朋引伴的青年人、还有些整日泡在游戏厅不上班纹龙画凤的社会人。
吴袖逸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适应了里面污浊的空气。
她的咳嗽声被劲爆的改编迪士高舞曲盖住。
……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我会用我的爱温暖你的你的心灵。
哦不要不要悲伤哦不要不要哭泣。
哦在这夜里让我带你带你回去。
哦不要不要悲伤哦不要不要哭泣。
哦在这夜里让我带你带你回去。
……
好多年没听到这首乐曲了,吴袖逸听着有种颇怀旧的感觉。她还记得名字应该叫路灯下的小姑娘。
吴袖逸一边看,一边往深处走,并没有看到傅高明。
游戏厅最深处有个水吧台,销售饮料酒水。
吧台前围了十多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争相付钱。有个二十多岁的酒保在收钱后,对着吧台后面备料小屋喊了一声:“冰球特调十三杯。”
女孩们蜂拥至吧台另一侧,踮脚翘首的向备料小屋内看。
忽然小屋门帘一动,面色冷峻的傅高明抱着两大块冰砖走出来,他乌发如墨,剑眉星目,紧抿的唇角还带着一丝苍白忧郁。头顶黄色柔光给他的颜值镀了一层朦胧的金光。英俊的样貌一出现就几乎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女孩们尖叫着挥舞着手里的票据,只希望他抬头回望一眼。
然而傅高明未回应任何人,只低头认真的工作着,把冰块用冰凿和锤子分割成第十三个小方块,随机拿起一块方冰,冰凿飞舞,碎冰如宝石般纷飞落下,方冰在他手中逐渐削成的正圆,如同水晶球一般剔透可爱。
他随手放入冰盒,他十三个冰球逐渐在他手中成型,酒保调成冰饮逐一送到女孩们手里。
女孩们即使拿着冰饮也不肯走,直到傅高明拿着碎冰又走回备料间看不到了。才恋恋不舍的相偕离去。
吴袖逸想跟傅高明进备料间,酒保以为她是女孩中的一员阻止道:“备料室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去。”
“我有事找他,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这粉色小花招天天有女孩来用。酒保见怪不怪,抱着手臂调侃的看着她:“现在是他工作时间,所以也不可以哦。我倒是随时有时间,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哦。”
在酒保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吴袖逸无奈只能也点了一杯冰球特调。
酒保收了钱,高喊:“冰球特调一杯。”
傅高明又端着冒着寒气的冰块走出来。头也不抬的开始操作,丝毫没发现面前的吴袖逸。
吴袖逸等了半天他也没发现,只能先开口:“他们不肯带你一起走吗?”
傅高明一惊抬头,一冰凿扎在手上,鲜血把冰球染红了一片。
酒保皱眉抱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吴袖逸也没想吓他:“我帮你看看。”
傅高明快速用腰间围裙捏住手,避开酒保和吴袖逸的查看:“我没事,我去重新拿冰。”
说完转身又进了备料间。
酒保看着傅高明背影:“哎呀,可真倔。”
傅高明很快又拿了新的冰块出来,受伤的手上也带了个手套,他低头再次操作。
吴袖逸这次没敢说话,直到他完成冰球,开始收拾台面才小心开口:“既然没走,你怎么不去上学?”
傅高明淡淡的答道:“过两三天就走,攒够车票就走。”
他说了两个就走,吴袖逸莫名的就觉得有点不开心了:“攒够车票钱?市里那么远,就算你找到波宝,波宝舅舅也允许你带走波宝,然后呢,然后你准备怎么办?”
傅高明低着头,淡然道:“我一定会找到他,我绝不会让外人带走他,我也会想办法养活他。”
吴袖逸火气真上来了:“像这样边打黑工边养活他?还是让他跟你也一起打黑工?”
她真是不懂傅高明在执拗什么,波宝舅舅是波宝亲人,再怎么样也比跟着他生活要正常吧?当然相依为命的兄弟离散很让人难过,可傅高明无论多爱波宝也该为他前途着想吧?
“到时候你不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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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上学,两个黑户,一起浪迹天涯?很浪漫吗?你用脑子仔细想过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吴袖逸是真过过那种生活,所以知道那不是孩子脑子一热就该做的决定。
那是整个正常生活的覆灭,如果有一丝可能,哪怕生活在吴家极不正常的生活环境下,挣扎着走正常人的路,保住学业,至少坚持到高中毕业,那就还有一丝上岸的机会。
如果她选择直接脱离吴家进入社会,用一个孩子的身份混迹社会,她没有证件,没有学历,没有生存能力,为了活下去大概率会学坏,那就是彻底的前途灰暗。
她上一世没继续流浪下去,选择忍辱负重,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傅高明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还要带着另外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
傅高明把碎冰收拾好:“不用你管,我会想办法。别在这里坐着了,你早点回家去。”
吴袖逸看着他不识好歹的背影,气差点背过气。
酒保凑到吴袖逸跟前问:“你还真认识他呀。”
吴袖逸咬着牙恨道:“不认识!一头倔驴!谁认识谁倒霉!”
吴袖逸拎起书包就走,酒保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吴袖逸背影咧着嘴:“哎呀呀,都挺倔的。”
吴袖逸走到门口又想起来,那张存着封口费的存折忘记给他,她要去摔到他脸上。
吴袖逸马尾辫气撅撅的走回来,一撩帘子进了备料间。
酒保看着她‘哎’了一声,又收回手转脸假装没看见。
备料间里面没有傅高明的影子,后面有道门虚掩着。
吴袖逸气哼哼的刚要推门,意外听见门外贺老太说话:“你送的杏果茶,袖逸挺喜欢喝。住院费她爸爸给她结账了,你给的钱没用上。你不让说,我也没敢告诉她,就给你送回来了。你干嘛不自己跟她说呢?是闹了矛盾吗,有什么事其实说开就好了,用不用我帮你去说……”
“谢谢您,不要打搅她。”傅高明的声音。
吴袖逸手悄悄收了回来。
傅高明推门进来,正看见坐在角落凳子上的吴袖逸,灯光下她标志性的亚麻色的头发,闪着金绿棕色的光泽。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脸颊幼嫩的粉色,眼神清亮。
显然在医院修养的很好。
他愣住,很快又整理了情绪:“这里不让进,你快回家吧。”
吴袖逸一笑,拿下搭在膝盖上的手,对他打了个响指:“其实吧,想带回波宝,我有个好主意。”
“你们缺个靠谱的临时监护人。我准备先用一小段时间在鹤平镇搞点钱,然后投奔我妈,或许可以带你们一起,只要你能说服你爸爸出份临时寄养文件,你爸对孩子在法律上的权力肯定比波宝舅舅要高……”
吴袖逸递给傅高明一个存折,这是禹家做出的补偿,不要白不要,可以作为你的第一笔入股资金。
……
酒保看着傅高明和吴袖逸惊讶道:“啊,你要走呀?她给你灌什么迷汤了,在这里你多受欢迎啊,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啊。”
什么乱七八糟,吴袖逸无语:“你给他把账结一下,他还未成年要回去上学。”
酒保把调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平时结账就找我,但是你来干活,是老板看在跟你爸爸有交情。要不做了,还是二楼找老板说一声吧。”
傅高明点头。
吴袖逸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50. 臧霹雳
傅高明让吴袖逸等,吴袖逸坚决不同意。
无奈傅高明只好带着她七转八转,在一个隐蔽角落找到上楼的楼梯。
光线昏暗,如果不是有人领着真不好找。
窄小的楼梯前守着两个男人,一个光头,身上纹过肩龙;另一个络腮胡,手背上纹着一个大大的忍。
其中过肩龙正在跟两个警察说话:“楼上非营业场所,不对外开放。要查带搜查令来。”
警察不听他的,准备硬闯:“我们找你们负责人有事,就问几句话。”
忍伸出手来制止:“臧哥不在,晚点再来吧。”
警察看着气势汹汹的二人,把楼梯塞了个进无可进,二人相视一眼只好作罢。
其中警察一个转身看到傅高明和吴袖逸,匆忙把手中传单抽出一张递给他们:“失踪人口,如果看到可疑人员或者可疑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吴袖逸仔细看了传单,上面密密麻麻的登记了七八个人的信息,有男有女,有普通人也有些残障人士,除了都是成年,没有老人和儿童外,粗略看并没有什么共性。
傅高明上前和过肩龙沟通,过肩龙没说话看警察走远了,才面无表情的放行:“臧哥在楼上办公室。”
傅高明侧身上楼,吴袖逸赶快跟上。
过肩龙拦住吴袖逸。趁她愣神的功夫,抽走了她手中的传单,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吴袖逸看没再阻拦她,立即跟着傅高明上了楼。
楼上同样光线昏暗,只留了一条蛇一样的环形走廊,两边都是许多小隔间,每一间里面传来麻将哗啦啦的洗牌声和有人吆喝下注。
傅高明从上楼之后就紧拉住她。
中途吴袖逸发现还有上楼的楼梯,同样有人把守,楼上传来男女的调笑和尖叫声,隐隐约约还有女人的哭声,她好奇的向楼上看,傅高明拉了她一下轻声提醒:“别乱看。”
吴袖逸也不想徒生事端,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地毯。
傅高明站在一扇包着软皮的门外敲了敲门,有个长毛男人开门问明来意后,直接放行。
不大的办公室烟气弥漫,里面七八个社会打扮的男人或坐或站。
吴袖逸跟在傅高明旁边,就觉得视线向针似的刺地她不舒服,低头避开视线。
正中有张大办公桌,办公桌后面一把背对着她们的真皮转椅,长毛男低头走过去对着转椅后坐的人汇报,片刻转椅缓缓转了过来。
傅高明刚要说话,吴袖逸就觉得傅高明手一紧,把她拉到他身后藏起来。
吴袖逸看向转椅,发现转椅上坐这个跟她们年龄相仿的少年。
身穿一身红的皮质夹克喇叭裤,头上扎着一根红色带子。双手还带着红色霹雳手套,抬起鼻子上的墨镜懒洋洋的看向她们。
“什么事?”
“我找臧叔。”
“他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霹雳转着手中的墨镜。
“臧叔不在,那我晚点再来。”傅高明拉着吴袖逸转身要出去。
霹雳手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喝:“姓傅的,给我站住!看不起我?!跟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你以为你家还有矿?现在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傅高明不理他,推着吴袖逸开门。
长毛男一手把门按了回去:“臧少爷,跟你说话呢!”
傅高明不得不停下,把吴袖逸紧紧护在身后。
“臧霹雳你想干什么?我找臧叔。”
“别一口一个叔,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臧汉江是我爸,我是他儿子臧霹雳,这楼上楼下都姓臧,你得罪了我你想还走?”
“行,我不走!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先让我朋友出去。”傅高明对臧霹雳说道。
臧霹雳邪魅一笑:“朋友?你女朋友吧。这屋里的都是花丛老手,让我们帮你鉴赏下,够不够格配你这个落难大少爷。”
话音一落,屋内众人嘻嘻哄笑。
傅高明一下脸涨得通红,怒道:“臧霹雳你再敢说她一句试试,我以前能打的你满地找牙,现在一样能!”
不知道想到什么,臧霹雳肆无忌惮的笑容一僵,怒容满面的纵身跳到桌子上,指着傅高明:“TM的给我拿下他们!我今天非办了他们不可!”
七八个男人都揎拳掳袖的站起来。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吴袖逸背后的门一动,门抵在吴袖逸背后打不开。就听门外有男人说话:“抵着门干什么呢?哪个小兔崽子跟我闹呢?”
不等吴袖逸躲开,门缝里硬挤进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平头正脸,长得到无什么特色,但身穿一件深蓝色套头衫,衣服正中一个大大的唐老鸭分外引人注目。
中年男人一眼先看到傅高明,未语先笑:“高明来啦?”
傅高明点点头:“臧叔叔。”
臧汉江无意中一回头,正看见猴似的站在桌子上耍威风的臧霹雳,一惊骂道:“我c吓我一跳,穿的跟TM糟了瘟似的,你TM不上学,又干嘛来了?!给我滚!”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臧霹雳,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红温的脸色瞬间褪色。
一个大鹏展翅跳下桌子,夺门飞了个无影无踪。
臧汉江转向手下呵斥道:“谁再敢跟他胡闹,给我都一起滚蛋。”
他最后看向傅高明,缓和了脸色:“高明,找叔叔有事吗?”
傅高明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想回去上学。
臧汉江好脾气的点头笑道:“应该,应该!你不像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狗东西。叔叔给你拿点钱你好好上学。”
说着臧汉江拿出一摞钱来就硬要塞给傅高明,傅高明坚决不要,正在二人推拒之间。
臧汉江看到傅高明身后的吴袖逸,呦了一声:“这就是咱们新任矿长家的小财星吧?哎呀,可爱,可爱!”
吴袖逸不认识他,自然不知道他从何认识的自己。看向傅高明。
臧汉江不等她们说话,拍着傅高明肩膀解释道:“你叫袖逸是吧?我听高明说了他住你家,你总照顾他。高明这孩子稳重,从不跟女孩子狗扯羊皮,一看他领个女孩子不用说肯定是你啦。”
他又一拍大腿,胸前的唐老鸭也跟着抖三抖,恨铁不成钢道:“我家脓货,成天不务正业,简直要把我活活气死。刚才他要是欺负你,你别怕,告诉叔叔。叔叔打断他的腿给你赔罪。”
吴袖逸自然不会信陌生人的一句客气话:“没有的。”
臧汉江爽朗一笑:“好好好,你和高明都是好孩子。改天我去拜会新矿长,咱们两家都是一个地界混饭吃,有事让你爸爸招呼我一声,你臧叔叔我随叫随到。”
吴袖逸跟着傅高明下了楼,耳边还环绕着臧汉江笑声的余韵。
这个臧汉江看起来倒是好说话,不过吴袖逸肯定不会傻到认为他真的好说话。
她抬头数了数梅花k游戏厅的门头上面,一共五层楼,开放的只有第一层,剩下四层恐怕都见不得光的黑色产业。这种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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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是干不下去的。
“你爸跟他很好嘛?”吴袖逸问傅高明。
“有些交情,臧叔叔对我也一直不错。”傅高明言简意赅道。
既然有些交情,傅石毅又不肯把傅高明托付给一个现成的老交情,非要托付给她们这些陌生人,虽然吴袖逸不太明白具体症结,但是前后一想也觉得肯定不单纯是怕傅高明学坏了,为了安全还是远离为妙,吴袖逸不放心的嘱咐道:“以后缺钱也不要跟着他干了!”
走在她前面的傅高明沉默的点点头。
刚才游戏厅里面灯光暗吴袖逸还没发现,忽然发现傅高明脖子后面几处伤口都有红肿溃脓的现象。恐怕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处理过。
“过来我再给你包扎下。”
二人买了些药,坐在诊所外,吴袖逸帮他消毒包扎。
不处理不知道,一处理把吴袖逸累了一身汗,傅高明脖子手臂都是碎玻璃留下的伤口,后背还有些被吴桂山打出来深深浅浅的淤青红肿,显得没一块好肉似的,头发下面的血痂被头发盖住反而不太明显。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忍过来的。
最后吴袖逸顺便把他还在渗血的手指伤口也重新处理了一遍。
二人没说话,直到吴袖逸处理完毕。
吴袖逸拍拍他:“走吧,回去让红姨给你准备点好吃的补补。”
二人正要回家,看见远远红姨急匆匆的向他们二人走来,吴袖逸迎上去才发现红姨眼眶通红,似乎是刚哭过。
“袖袖可算找到你们了。我老家来电话,说我弟弟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伤了,半个月了一直昏迷不醒,我爸妈一直瞒着我照顾,前天我妈也累病倒了,我爸照顾两个病人实在分身乏术这才给我来了电话。我得回老家了,因为归期不定不能耽误你们另找人,我只能先辞工了。”
红姨抹了把眼泪,拉住吴袖逸的手:“因为事发突然,我等不得你们再找好接替的人了,红姨对不起你,可家里真是情况我不得不走。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幸亏高明回来了,还能跟你有个伴。要不我回老家回的都不安心。行李我也收拾好了,一会我赶末班车走。”
吴袖逸忙说:“红姨我没事,你放心回家吧。”
傅高明帮红姨拎起行李:“红姨我送你去车站。”
红姨拦住她们说:“不用,刚才我到矿山找吴矿长辞工。看矿上挺乱的,差点我都没上去山。家住鹤翠岭那边村子的矿工都罢工了,还集结了好多鹤翠岭那边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正围着矿上闹着要说法呢。你们不要送我,早点回家锁好门窗,千万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摸到你家,情形不对就赶快跑啊!别跟他们硬抗,我看他们都杀红眼了……”
红姨把吴袖逸说的心慌慌的,吴桂山是个行事狠辣、见利忘义的人,什么坏事都干的出。她还是要尽早脱离吴家才好,颇想立即离开鹤平镇,看红姨走心里还生出几分羡慕。
可惜她一下真走不了,不说吴桂山把重要路口都把守着,想走必须拿身份证明和吴桂山亲批的条子。再一个她手里的钱也不够她带着妈妈远走高飞,现在还要加上傅高明和波宝,要准备的更多。
看红姨走了,吴袖逸心里不好受,面上也怠怠。
一瓶冰镇杏果茶递过来,吴袖逸喝了几口,凉凉的果汁下肚才压下心中闷火。
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看向举着瓶子的傅高明,傅高明安慰她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吴袖逸看着他也知道杞人忧天无用,粲然一笑:“行,那咱们先吃饭。”
51. 迎宾礼仪队
果然回到吴家,发现门外大锁有被砸过的痕迹。
再看到客厅外的一块大落地玻璃,碎了一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滚到餐桌前,显然是有人隔着围墙泄愤扔过来的。
住吴家不安全,可不住吴家又无处可去。
吴袖逸犯了难。
傅高明助跑几步爬上了将近两米高的墙,对她伸出手:“把锁扔上来。”
惊得吴袖逸张大了嘴巴,直到傅高明从外面锁了门又返了回来,她还沉浸在他矫健的身手中,万分佩服。
傅高明拍拍手:“这样就没人知道家里有人,明天早上我再去开门。”
吴袖逸买了食材,给自己做了一份照烧鸡腿饭。
傅高明面前还是摆着干巴巴的一份包装食品,面包、果汁、还有吴袖逸强行给他加的煮鸡蛋。
偌大的吴家客厅,吴袖逸怕招人眼,灯都没敢开。
只有燃烧着一根昏黄的蜡烛,烛光摇曳着照亮了他们。
傅高明比前几天还瘦,吴袖逸不明白他这个怪癖是怎么形成的,但长此以往身体哪受得了,面包还好,不吃蔬菜,营养不均衡。还有他当水喝的果汁,其实都是香精色素兑得水,偶尔喝喝还行,天天喝,迟早把身体搞坏了。
吴袖逸觉得他大概率是心理上的问题,可这个时代心理医生还不普及。心理问题只能自救。
好奇的问他:“你是接受不了普通食物的味道吗?还是根本没吃过?”
傅高明撕着面包:“从我记事起我吃了不会吐出来只有带包装的面包和果汁。但是其他很多东西我应该也吃过,我记得它们的味道。有的食物,我也会想吃,可是吃下去就会吐。”
傅高明抬起头对她一笑,指了指她盘子说:“就比如我记得米饭的味道。”
如果他对其他食物有渴望,吴袖逸想或许可以让他试着慢慢建立耐受。
她把照烧鸡腿饭推到他面前:“我还没动过,你试一点点,看看能不能接受。”
傅高明为难的放下手中的面包,看吴袖逸不容置疑的表情,他也想试试。
拿起汤匙慢慢盛了一勺米饭,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后眼睛一闭猛得放到嘴里,没咀嚼就猛咽了下去。
吴袖逸惊喜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么顺利,或许他真可以突破……
傅高明也有些惊讶。
忽然,傅高明手一抖,勺子叮一声掉在地上,捂着嘴干呕着跑向厕所。
片刻傅高明回来,脸颊和头发梢似乎刚洗过,还有点湿漉漉,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不起,我还是不行。是不是影响了你胃口……”
吴袖逸一笑:“没关系的,本来就是试试。快坐下吃饭吧。”
看着吴袖逸大口大口吃着照烧鸡腿饭。
傅高明惊讶吴袖逸居然没像其他人那样厌恶、责备他,要知道就连他爸爸都接受不了他这个行为,抱怨他影响他胃口,只让他试了一次就再没要求他吃其他东西。
他定定看着吴袖逸,胃里翻腾的感觉逐渐平息。
有了傅高明的好办法,她们一夜平静。
翌日,为了避人耳目,吴袖逸和傅高明起了个绝早上学。
二人在外面吃了干巴巴的面包当早餐,快走到学校,吴袖逸有点口渴一摸书包没摸到绿色小暖瓶,才想起来出来的匆忙,小暖瓶忘拿了。
傅高明拿出他的水杯递给吴袖逸:“喝我的。”
吴袖逸怎么肯要,他再天天喝饮料非把身体喝坏不可,吴袖逸当着傅高明的面给他准备的新锅煮水,新杯子装水,还嘱咐他不要喝饮料,杯子随身携带。忙活一早上,忙的她自己杯子都忘带了。
就怕他心里接受不了,她要是用了不是前功尽弃嘛。
“算了,到学校再说吧。”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越不能喝越觉得渴,想到学校带着铁腥味的水龙头苦了脸。
傅高明把吴袖逸书包甩给她说:“你先进去,我回去给你拿。”
不等吴袖逸拒绝,他已经向回去的方向跑去。
吴袖逸正想到小卖铺去买瓶饮料先解解渴,忽然,听身后有人锐声锐气的说话。
“哎呀,我当谁这么不要脸呢!原来是牛皮鼓子呀!”
吴袖逸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八仙女到全了,今天还着装很统一,每个人都穿着红黄相间的礼服。
当中的仙女王静怡拿着黄色流苏的指挥棒正看着她,气鼓鼓的嘴巴撅的老高,含泪怨怼
说话的是离吴袖逸最近顾小杰,张琴不安的拉着顾小杰的手臂,小声阻止道:“小杰,快别说了。”
吴袖逸看着顾小杰:“你说谁不要脸?”
“说谁谁知道!”顾小杰义愤填膺的甩开张琴:“你别管!静怡好脾气,我可忍不了。她明知道傅高明喜欢静怡,还堵在学校门口等着傅高明献殷勤。你们不知道!昨天还向我们打听傅高明,她就是居心叵测。”
顾小杰指着吴袖逸鼻子说:“我告诉你吴袖逸,你别以为自己考好了一次就能跟我们静怡比了,我们静怡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校舞蹈队和迎宾礼仪队的队长!你拍马也赶不上,傅高明不可能喜欢你!趁早收起你那一套。”
顾小杰报这一长串头衔简直要把她气笑了,看着她们戏谑道:“我愿意跟谁相处你管不着。给我道歉,否则你信不信明天家长会我特意讲讲早恋的危害?一名班级第一,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校舞蹈队和迎宾礼仪队的队长,因为早恋成绩下降,家长们肯定好奇是谁。”
昨天王静怡想在家长会给她告黑状。吴袖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静怡脸色一变,她妈妈昨天很生气,一直在帮她找成绩下降的原因,十二点半才让她睡觉,困得她直打瞌睡。
要真让她妈妈知道她早恋,她就惨了。
她真害怕又不肯示弱,抬着下巴拉了拉顾小杰就想跑:“小杰,咱们快走吧,排练要迟到了。”
其他仙女一哄而上,推着愤愤不平的顾小杰进了学校。
吴袖逸怎么肯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校舞蹈队和迎宾礼仪队的队长,要是再加个早恋的头衔,万一老师写在今年学生年终总结上,是不是就有点不够好看了?”
顾小杰气的转头:“吴袖逸你别欺人太甚!”
王静怡眼睛冒了泪花,跺着脚埋怨顾小杰:“让我妈知道我就惨了,都怪你。你快给她道歉嘛。”
顾小杰被王静怡说的委屈的一愣。她身后陈敏还推她:“都几点了,排练真要迟到了,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大家,别让静怡为难,你快去道歉。”
顾小杰紧咬着咬着嘴唇看着吴袖逸,心中又恨又怒,她凭什么要给吴袖逸道歉,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她真想一走了之,可看到自己身上的红黄礼服,鼻孔长出了一口凉气,紧攥的拳头也松开了,甩下一句:“对不起!”
吴袖逸看着犟驴似的顾小杰,无奈的摇了摇头。
学校大门前,几个值日生站在校门口检查同学仪表。
今天,破天荒的校长也在其中,往日的走流程忽然就严格了许多。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眼镜老头,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还别着一根黑色钢笔。
大早上看到校长,众人都苦了脸,纷纷自查后乖乖排队让校长检查。
几个戴帽子、低头、遮遮掩掩的无一例外全被揪出队伍罚站,包括吴袖逸前面一个嘴边长大痦子头发略长的男孩。
校长不满的训斥道:“明天家长会有矿区领导视察,你们就这个精神面貌,怎么迎接检查。你们立即回家让家长带着你们整改,改不好就不要来了!”
轮到吴袖逸,校长满脸堆笑的拦住吴袖逸:“吴袖逸,我昨天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成绩提高很快,这非常好。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明天吴矿长第一次来视察我们工作亲临指导,这机会非常不容易,迎宾礼仪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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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来参加。”
吴袖逸惊讶的看向校长,想要找理由拒绝:“我……”
后面的同学推着她走,校长也无暇多说:“不用谢我,我知道你早想参加了,之前看你学习不好没给你的申请通过,之后也不要得意忘形,学习上还要继续努力!”
吴袖逸这才想起来,鹤翠矿中学是矿区附属学校,大部分是矿区工人的子弟,所以重大活动都会请矿长出席。上辈子她是热衷过参加礼仪队,舞蹈队这些活动的,肯定之前她申请过。重来一次这些细节她都忘记了。
到教室门口,看到班主任老师抱着书,正在跟王晓光的爸爸说话,王晓光低着头站在他爸爸身后,三人堵在班门前让人前进不得。
吴袖逸不得不停下等待,作为成年人她自然知道此时围观不礼貌,后退几步,给三人留下交流的空间。
其他同学可没那么多想法,好奇的围着看。
王晓光父亲穿着普通旷工的工作服,但是手脸显然是特意认真清洗过的。只不过人长期下矿皮肤粗糙,总会留下难以清洗的痕迹。
班主任老师憋了一肚子气,话也不好听。
王晓光父亲在老师面前唯唯诺诺,不停地给老师道歉。
听说王晓光学习不行还总旷课迟到,他父亲再看着好奇围观的同学,一张老脸挂不住,再也忍不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还要拎着他领子抽他。
老师抿着嘴看着他要上演全武行,才矜持的抬着下巴的阻拦:“哎!学校不是打孩子的地方,要教育回家教育。”
王晓光父亲不敢违逆老师,立即停手。
老师出了气,总算愿意放王晓光父亲走,猛然又想起书本费,又问道:“王晓光爸爸,书本费给你们已经算按困难补助的标准算了,怎么还拖着不交。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交?”
王晓光父亲一愣看向王晓光,刚要问他给他的书本费弄哪里去了,对上王晓光惊恐畏惧,一副大势已去不敢面对的眼神,自己家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准时他又干了什么!
心中恼怒,恨不得立即盘问他一番。可看到老师鄙夷不屑的眼神。
他又犹豫了,片刻才跟老师说道:“李老师,是我忘记给他了,我们这就交。”
这次轮到王晓光惊讶,如释重负又不解的看向父亲,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肯包庇他。
王晓光父亲说着从上衣兜里摸出钱来,可数来数去还是差两块,一米八的汉子浑身上下都找遍了也没凑齐,脸窘的通红,他尴尬的看向比他矮一头的老师。低头哈腰的给老师道歉。
他甚至不敢说一会借了钱给老师送来,因为矿上在闹罢工,上月压得钱还没结账,大家都手里都没钱。
他父母的房子也在北边村子,已经下沉受损了,亟待修缮。
他去世的妻子是独女,自从她走之后,岳父母悲伤过度身体都不好,干不了重活,全靠他每月给的钱生活,他已经两个月没给他们寄钱了,昨天因为这事已经把亲朋好友借过一遍,好不容易凑齐把钱寄出去。
不得已他也参与了罢工,但暂时想结账都千难万难。只看矿长肯不肯妥协,看在他们父老乡亲的面子上不再往北边开采或者肯补偿也好,总要等带头人跟矿长商量明白,他们才能继续上班挣钱。
“李老师再晚几天行吗?”
班主任真没了耐心应对这对谎话连篇的父子,丢下一句随便,直接进了教室。
王晓光看着父亲佝偻颓唐的身体逐渐远去,心中愧疚难明。
再看向吴袖逸也没了平时的恣意狂妄,他这才恍惚明白,他和吴袖逸无论是家庭还是自身都是差的天上地下之分。
自卑的低下了头,甚至没勇气跟她对视。
吴袖逸没听到老师跟王晓光父子说了什么,只觉得王晓光看她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
不过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看她高也好,看她低也罢。她就是她,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改变分毫。
52. 学校的困难
教室内,仙女八人组排着队,班主任老师正在给她们排练。
手里拿着各种乐器,兴奋地摆弄个不停。
为首的仙女王静怡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黄色流苏的指挥棒有节奏的上下摆动,两只眼睛高傲矜持的看向众人。
其他七仙女眼睛紧紧盯着她得指挥棒,跟着她得指挥节奏,鼓足劲吹奏音乐。
一遍结束,老师又让王静怡停下休息,先不再指挥。
乐队单独演奏一遍。同样效果很好。
同学们好奇又羡慕的围观,堵得吴袖逸前进不得。
演奏完毕,李老师满意的点头:“很好。”
班主任老师一转头正看吴袖逸:“你来的正好!”
笑着拉着她到众仙女面前。老师莫名其妙的行为,众仙女看着吴袖逸不解中还有几分高傲又不屑。
老师拍拍手,大声宣布道:“吴袖逸同学今天正式进入校迎宾仪仗队。”
同学们羡慕的“哇”了一声。
众仙女全惊掉了下巴,张着大嘴半天反应不过来。
班主任李老师对吴袖逸说道:“吴袖逸你看看她们手中的这几种乐器,你会哪种?明天迎宾你务必要参加。要是乐器都不会你就先接替王静怡。”
这下别说王静怡和顾小杰等人了,连一向好脾气的张芹都气的脸孔通红。
王静怡一听要让吴袖逸代替她,真是又气又囧,老师这不是乱指挥吗?老师这学期带了好几个班的课,一直没时间带她们排练,还是她主动负责起组织和训练为老师分忧。如今有了成果居然要换掉她,手气的都捏不住指挥杆。
王静怡含着泪。再也忍不住,气的反驳班主任老师:“李老师我们都练了一个月了,她来了什么都不会还上来就指挥。耽误我们进度不说,整体效果不好还会影响我们学校和班级荣誉。”
顾小杰和陈敏你一句我一句的也附和道:“就是,凭什么吴袖逸不练习就可以参加,也太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了。
静怡辛辛苦苦带我们练习一个月,她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练习上,现在把她换掉太过分了,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坚决不分开!不用静怡我们也退出。”
其他仙女也附和:“就是!太过分了!”
李老师不满的推了推眼镜:“我们礼仪队最大任务就是配合校领导工作,维护学校和班级荣誉。谁要是把个人情绪凌驾于组织纪律之上谁就是犯错误,吴袖逸进迎宾礼仪队是校领导的特批的,你们谁不满意找校长说去。再说了,不会指挥怕什么?你们乐器都已经熟练了,刚才没人指挥不也能演奏吗?吴袖逸先学个样子就好。先把明天吴矿长的检查应付过去,之后吴袖逸再慢慢练习赶上进度也不迟。”
王静怡和众仙女傻了眼,她们本以为是李老师不明就里,乱做主张。她们本以为闹一闹李老师为了保证明天迎宾进度,肯定会改变主意不让吴袖逸参加。没想到居然是校长定的。
迎宾是为了迎接矿长,而矿长是吴袖逸的爸爸。
显而易见,一定吴袖逸是让他爸爸走了校长的后门!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王静怡委屈的泪直流,在这矿区谁还能大过吴袖逸她爸,愤恨的扔下指挥杆,哭着跑回座位痛哭。
顾小杰啐了一口,暗骂:“就是不要脸!我说她不要脸有什么错!吴袖逸还非逼着我道歉,难道道歉就能改变她不要脸的事实啦?”
围观同学也看明白了其中关节,有羡慕嫉妒的,也有鄙夷不屑的。
众仙女愤恨的看向吴袖逸,如果眼睛里能喷火,吴袖逸已经被里面熊熊烈焰的正义之火烧死了。
她们心中都同情王静怡,急得各自心中都在想对策帮她。只苦于当着老师面没办法商量。
吴袖逸同样也是莫名其妙,对这里面的事情也不比仙女们多知道多少。她也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这么热衷让她参加迎宾礼仪队,不会也要必须上,未免也太急了,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班主任还要给她正名,吴袖逸打断了她的话:“老师我不想参加仪仗队。”
什么?得了便宜卖乖?仙女们气的翻白眼,嘀咕道:“装什么装!”
“啊,为什么?你不是早想参加了吗?你不必怕,有任何困难老师会帮你。”班主任老师安慰吴袖逸。
“没有任何困难,就是我现在不想参加了。”吴袖逸说。
班主任老师皱眉:“吴袖逸,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是校领导的决定,你家再有钱,你也是咱们鹤翠矿中学的学生吧,你也有义务维护学校荣誉。这是校领导的决定你不能拒绝!”
“如果非让我参加,那我明天只能请假了。”老师越是强令她参加,她越是不能参加。直接丢下一句话走回座位。
“太无组织无纪律了!你不配合校领导工作,那班级家长会演讲还让王静怡上,也不用你了!?”李老师威胁道。
“可以。就让王静怡上吧,我看她挺好。”吴袖逸翻开书,头也没抬说道。
班主任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了主意。吩咐一句都自习,就气呼呼的出了教室直奔校长室而去。
众仙女围着王静怡安慰,王静怡总算有惊无险的保住了自己的队长地位,还意外得回了家长会演讲的资格,总算心情逐渐平静,渐渐止住了哭泣。
顾小杰帮王静怡擦眼泪,对着吴袖逸冷言冷语甩闲话:“静怡别哭了,个别人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吴袖逸也顾不上理她,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一切涉及吴桂山的事情,她必须慎重。
班主任老师憋气窝火的找到校长,把吴袖逸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本指望校长给她出点主意,没想到校长先批评了她太冲动,应该好好安抚吴袖逸。
班主任李老师有点不服气,她在班里已经够维护吴袖逸,可吴袖逸倒好直接让她下不来台。也太不尊重老师!根本仗着她爸是矿长目中无人。
心里虽然不满,然而又不敢真跟校长辩驳。
校长叹了口气:“李老师你先回教室吧,她不想参加就算了,万一吴矿长知道了,咱们更被动。我们还要顾全大局嘛。”
不等李老师走到校长室门口,校长又吩咐道:“对了,李老师眼看要秋后了,教室门窗有多少要修补的。炉子烟囱有没有破损的,你都统计下。再统计下今年有多少老师家属懂修理技术能来帮忙安装修理。另外问问谁家里有不用的棉被,咱们找个时间统一改一些棉门帘。”
李老师惊讶道:“啊!校长,今年还要弄啊,不是说让吴矿长给咱们拨钱修缮一下吗?咱们教室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光修窗户也不管用啊。条件也太差了。一到冬天孩子们手上都长冻疮!傅矿长出事后这几个月,没人拨款开工资,咱们学校老师都快跑光了。维修资金都挪用才开了一个月工资。好不容易盼着矿山开工了,矿上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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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管咱们了吧,咱们学校再怎么说也是矿山附属中学呀。新矿长上任怎么也应该帮咱们拨点款吧?”
校长皱着老脸:“我何尝不想,我再有八年就退休了,就想在退休前为咱们学校做点实事。让你们以后念起我这个老校长,能赞一句好我就满足了。”
他长叹一声:“哎,明天吴矿长来了,你告诉孩子们好好表现,你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明天争取让新矿长看到咱们学校的风采,对咱们矿区子弟的教育重新重视起来。咱们也是为矿区培养储备下一代人才嘛。有人才未来矿区才有更大的发展空间,用知识武装自己,争取早日实现科学的现代化采矿。”
看校长模棱两可打官腔的样,李老师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矿区中学本来就工资低,屋漏偏逢连阴雨又碰上好几个月不开工资,有点门路的老师都走了,再这样下去她也得跑,她已经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了,累点苦点她不怕,毕竟当老师是她从小的愿望,可毕竟理想和愿望也不能当饭吃,人总的吃饭养家糊口吧。
她一个人饿着倒是可以,难道一家几口全陪她喝西北风?
吴袖逸本来就渴,跟仙女们和班主任又磨了嘴皮子,耽误时间也没去买上饮料。现在更是干渴难耐。
隔着窗户看到操场上一个男孩,一头水一头汗的跑到全校唯一的水龙头旁边,拧开水龙头,用手洗了洗锈迹斑斑水嘴,趴在水龙头上就是一番畅快痛饮,最后还用手捧着水洗了洗头发,短短的毛寸似乎是新剪的几乎贴头皮。
吴袖逸看到男孩嘴边的大痦子,认出是刚才被勒令回家整改的半长发男孩。
不知道是不是头发碎渣刺得他难受,他好一番挠脖子后背,一路挠到脚后跟。
最后上衣一脱又好一番痛洗,脖子脸胳膊咯吱窝,就差没脱光了坐水泥池子里。最后涤荡完毕,浑身水珠的男孩,用手一拨头发水花四溅,数滴又飞溅到水龙头上。
吴袖逸脸都绿了,当即打消了跟老师打报告到操场喝水的可怕念头。
她看了看傅高明空荡荡的座位,上课都心不在焉。
门外有男生迟到打报告,班主任老师半撩眼皮看了班门一眼,大声斥责道:“迟到就先站着吧。”
门外没了声音,老师又开始讲课。
没半分钟教室门外又有清朗男声因为迟到打报告的。
这几天频繁有人迟到旷课,班主任老师被人频繁打断,柳眉倒竖大步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边训斥:“还有完没完了,都拿学校当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天迟到早退旷课,还都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了,我今天非……”
她准备今天拿迟到的人好好立立威,刹住这股不尊重老师的歪风邪气。
拉开门看到门外的傅高明才稍缓了脸色,然而也没让门外傅高明进来,让他在门口罚站反省一节课,班主任只拿进一个绿色小暖瓶进教室,生气的撴在讲台上:“吴袖逸你水杯丢了,有同学帮你捡到了你上来领。成天丢三落四!”
不知道是训傅高明还是吴袖逸:“不要认为自己学习好一点,家庭好一点就可以不遵守学校纪律,为所欲为,你只要还在学校是个学生,你就得听老师的……”
吴袖逸在班主任老师的数落声中,总算喝到了水。
温暖的甘霖,随着吞咽声流入干涸的肚腹,她耳边没有了任何杂音。
只有这杯水居然这么香甜、温暖、解渴,太爽快了!
53. 新矿长视察学校
鹤翠矿中学门前高高悬着红色的条幅,学生们列成两排夹道欢迎,在老师的指挥下嘴里统一的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当中迎宾礼仪队卖力的演奏着。
校长不知道从哪弄来两挂鞭炮,让人挂在校门前燃放起来。
伴着噼啪的鞭炮声,校长激动的直搓着手。
面前三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在校门前停下。
校长忙快走两步,满脸堆笑的到最前面的黑色桑塔纳恭敬地打开车门。
吴桂山腆胸叠肚?的从后座上走了下来,看也没看献殷勤的校长,晃着脖子跺着脚还顺便紧了紧腰带。
几个吴桂山的跟班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小跑着一拥而上簇拥着吴桂山把校长挤到一边。
校长向吴桂山伸出的手落了空。
吴桂山一挥手。两个跟班把中间车上两个背着相机拿着本子的中年人迎了下来。
吴桂山爽朗的一串大笑,对着走在前面白色衬衣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说道:“陈记者,这就是我们矿山的附属中学。”
陈记者抬头看着鹤翠矿中学的牌匾:“吴矿长我们是要到矿山为您做实地采访,您怎么把我们领到学校来了。”
吴桂山啧了一声:“矿山灰尘大又不安全,你们文化人呆不惯。你们做专访在这里也一样。我不是来了嘛。有什么问题你们问我就行。”
不由分说吴桂山推着两名不情愿的记者进了学校。
校长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挤到吴桂山身边,擦着汗说道:“吴矿长,我代表学校全体教职员工欢迎您!”
吴桂山懒懒的斜眼看了一眼校长,用鼻子“嗯”了一声。
路过迎宾礼仪队王静怡几人卖力的演奏着,憋得脸都红了。
校长奋勇的冲到最前面,引领着让吴桂山等人看:“吴矿长,这是孩子们专门为欢迎您准备的节目。”
吴桂山看也懒得看,快走两步皱着眉评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真够吵的!”
吴桂山身后其中一个带着格子鸭舌帽戴圆眼镜的像个画家的跟班,忙追上吴桂山,小声对他说:“吴矿长,让记者同志们在这里跟您合几张影吧。”
吴桂山恍然,又带着众人转了回来,笑着招呼身后带相机的两个记者:“陈记者看看孩子们多可爱,这都是我们矿区子弟,矿区的未来发展就靠他们了。这些你们工人先驱报可以多写写的呀。”
校长欣喜立即插嘴:“对对对,学校就是为矿山培养人才。吴矿长感谢您的认可,我们还会继续积极努力,培育好人才!选拔好人才!强化……”
“去去去。”吴矿长皱着眉呵斥狗一样用力推开挡在前面唾沫横飞的校长。
摆好造型吩咐道:“来,给我和陈记者和孩子们合个影。”
班主任李桂琴老师慌忙扶住踉跄的校长。
吴桂山照完也不理尴尬的校长,招呼两个记者:“我们再去学校里面看看。你们多照点照片,回去好好写。我可是很注重教育的人。”
眼看一行人往前走,带格子鸭舌帽的男人走到王静怡身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偷偷对她伸了大拇指。
王静怡看着格子鸭舌帽男人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
其他仙女凑到她跟前问:“静怡,这就是你爸爸吧。”
王静怡抿着嘴笑着点点头。
张琴捧着微圆的脸蛋:“静怡我真羡慕你,王源川叔叔真帅!像个大画家。”
顾小杰一撇歪嘴得意道,仿佛大家夸得是她爸爸:“静怡请我到她家玩过,我看过叔叔画的古建筑,比大画家也不差。”
王静怡笑道:“我爸爸除了做勘探工作,还喜欢研究建筑学。”
吴桂山在最前面边走边对两个记者说:“你们报纸可以顺便帮我登个招工启事,篇幅大点钱不是问题。我们矿区现在就很需要新人,欢迎有志青年来,我们福利待遇是很好的,家里孩子都可以安排到学校,解决工人后顾之忧嘛。”
陈记者看了看学校教室,就是普通的老学校,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可参观的,掏出记事本看了看:“吴矿长其实我们是有几个问题,有人向我们报社反映咱们矿山未经批准私开……”
吴桂山一皱眉挥手打断:“嗳~!那都是别有用心人散步的谣言!”
陈记者急道:“可是……”
吴桂山不耐烦的一挥手:“先参观,有问题一会再说。”
吴桂山也不要校长引领,校长跟在大步流星的吴桂山一行人身后,参观范围已超过他的安排,几次想凑上去找话题把参观流程圆回来都没成功,急得围着人群外围团团转。
校长一眼看见了李桂琴老师,急得问道:“吴袖逸同学呢,快找来迎接一下吴矿长。”
李桂琴老师左顾右盼:“刚才还在队伍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校长气的直跺脚,催促道:“快找哇。”
吴桂山领着一行人漫无目的的转,嘴里不住的夸赞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似乎生怕两个记者再插嘴,大言不惭的嘱咐两个记者:“你们就按我说的写准没错。”
陈记者心里有事,心不在焉的听着,随口附和着。颇想快结束参观,好采访他提前准备好的几个问题。
正想着就看见前方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了过来,男孩挺拔高大,黑发如墨,剑眉星目让人不由眼前一亮。男孩身边的女孩长了一双小鹿样温柔眼睛,亚麻色的头发半垂在鬓边,趁着粉红的桃花脸也是非常可爱。
二人身边放着半桶调好的水泥浆,一人拿着一个水泥抹子正在依次修补墙壁裂缝。
校长看到女孩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么得来全不费工夫,越众而出:“吴袖逸同学,吴矿长来咱们学校视察了,你快来打个招呼。”
傅高明先站起来。
吴袖逸一愣,透过傅高明紧绷的背影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她没想到躲到这个犄角旮旯还会碰到吴桂山。
她本想趁着不上课,她们把傅高明身后的墙壁裂缝修补下,那个位置漏风,冬天风硬可不好过。
补完还剩下些水泥浆,才顺便把其他地方修补下。
他们还没敢去既定好的参观区域,怎么就能这么巧,吴袖逸简直怀疑这帮人就是奔着她来的?
吴袖逸不明深浅,矜持着没说话,陈记者好奇迎上她问:“小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呢?”
吴袖逸正好不想跟吴桂山说话,直接忽略了校长让打招呼的话:“教室后面漏风,冬天很冷,坐在风口上会生冻疮,所以我们提前修补下。”
陈记者听了吴袖逸的话,抬头四处观察,忽然发现许多刚才没注意到的细节,房顶漏雨的痕迹,老化裸露的电线,斑驳的墙面,破烂的门窗,最后他手放在未修补的墙壁裂缝上,里面还有风顺着缝隙吹过来。
虽然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但是想到孩子们冬天坐在这个位置肯定要忍受寒风。心中也觉得不忍。
转头对吴桂山说道:“吴矿长,我们工人先驱报就是立足于广大工人群体,主旨就是为工人群体发声,工人子弟的教育也是我们的关注点。我观察咱们矿区学校的教学条件似乎都老化了,咱们矿上对此有没有对应政策?工人子弟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啊。孩子们是每个家庭的未来,他们安全了咱们矿区工人才能安心工作。”
校长看总算有人说道他最关心的事,情绪异常激动,也没看出吴桂山忽然阴沉了脸色,慷慨激昂的说道:“吴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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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学校成立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很多设施确实跟不上时代了,孩子们很艰苦,期待咱们矿上能给拨点款,把破损的房屋重新翻新一下,右边那块空地可以建一间锅炉房,引进来暖气,让孩子们冬天安心学习。”
校长眼巴巴的看着吴袖逸,拉救兵似的问吴袖逸:“你说是吧?吴袖逸同学。你也不想咱们学校冬天再这么冷吧?”
吴桂山愠怒的看着吴袖逸:“看来你也有话要说?不如说说你怎么看呢?”
众人都盯着吴袖逸等她表态,吴袖逸怎么能看不懂吴桂山威胁的眼神。
她总算明白校长非让她参加礼仪队的用意,无非是想扯她这张虎皮做大旗,可惜校长不了解吴桂山,也高估了她,怕是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人小主意小,只能着眼小处,我能看到的就是这里墙壁有道裂缝,我把它补上。”
吴袖逸铲了一坨稀水泥“啪”地一声摔在墙壁的裂缝上。
水泥点子四溅,围着虎视眈眈等她表态的人鞋和裤子上都遭了殃,立即着散开了半米不敢再围着她了。校长就这一双新皮鞋,今天为了迎接吴桂山特意穿的,心疼的直咧嘴。
陈记者点头:“确实矿区附属中学,还是要看矿区领导的意思。”
皮球又踢回来了,视线又都集中在吴桂山身上。
吴桂山冷笑,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想从他吴桂山手上抠钱,把他当冤大头了。
要不是两个王八蛋记者不知道听了谁吹得风非要来找他麻烦,他何至于来听这些没用的闲屁。
矿山罢工已经闹得他焦头烂额,无人可用往北采矿被迫停止。
变不了现就没办法给送钱,送不了钱采矿证就下不来。
记者不好领到矿山,人心浮动,万一有人说出他极力隐瞒的秘密,他不怕,但也不好办。
勘探技术员王源给他出了主意,这才领到学校来。
看着围观记录的两个记者,强压怒火,总算正视了从进门就忽略的老小子。
吴桂山皮笑肉不笑对校长道:“矿上不是不想修缮,上一任矿长贪污把矿上都榨干了,留下许多问题,我接手局面也很困难。而且在原傅矿长的带领下,咱们学校自办学以来,教学质量真是不高,达不到大家的预期。我也有考虑过把孩子们送到新华区中心学校跟他们合并掉。那边教学条件好。既然师生都这么困难,不如尽早把学生分流过去。我这边矿上经营上正轨就拨款修缮学校,修缮好后再重新招生也不迟。”
满怀希望的校长如遭雷击,他只是要点钱修缮学校,怎么就说到要把学生都送走了?如果没有生源,那他们学校不面临关闭了吗?学校要倒闭在他手里,他不遗臭万年了?急得都结巴了,差点叫错了姓氏。
“傅……吴吴矿长啊,咱们可是二十年的老校,之前也有过成绩,只是近些年拨款都比较少,只能维持正常运作,老师们分身乏术啊。”
吴桂山叹口气:“大家都有困难,校职员工有困难,难道我管这么大矿山,几百号人等着我吃饭,就没困难了吗?再困难不都要做出成绩说话吗?”
“陈记者你也做个证明,我吴桂山不是不想重视教育,过几天不就是区政府举办的中秋晚会吗?如果学校能破除万难做出成绩,拿个第一名回来,那我再困难也优先给学校拨款。否则不如尽早合并,别耽误孩子们前途。”
校长张嘴结舌,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颓然的面如土色。
每年中秋晚会都是在新华区政府举办,区以下乡镇十多个学校、企事业机关、大企业都会参加,里面还包括市文工团呢,都是专业歌舞表演。他们一所师资力量落后的学校岂是那么容易得奖的。
矿长这摆明就是给他们出难题。
54. 全校公敌
吴桂山一言九鼎的土皇帝,校长就算再不满也不敢这时候质疑他。
两个记者不明白里面弯弯绕绕,眼看孩子们的问题解决了。
时间也已近中午,心中焦急催促道:“吴矿长,学校参观的差不多了,咱们下一站到矿山看看吧,还有几个问题想跟您采访下。”
吴桂山指着吴袖逸说:“二位别着急,咱们一会先吃饭,我定了镇上特色松鹤大饭店,咱们边吃边说。你们先等下,我跟女儿有几句话要说。”
两个记者震惊又好奇的看着吴袖逸,刚才他们丝毫没有表现出父女之间的亲昵亲近,以至于他们完全没看出来他们的父女关系。
看吴桂山走过来对吴袖逸说:“你过来一下。”
傅高明戒备挡在她面前,对吴袖逸说:“我跟你一起。”
吴袖逸示意自己没事,有那两个记者坐镇她不担心吴桂山行凶。
跟着吴桂山走到无人角落,吴桂山回头笑着看了看远处众人,转过头来笑容瞬敛,阴狠的看着她:“老子的钱你踏马想提就提?!你把老子当银行了?你再敢跟那个老小子一起搞鬼骗老子钱!老子把你破学校炸了!让你们都给我滚蛋回家吃屎!”
吴桂山放了狠话,笑容可掬的带着他的贵宾拍拍屁股走了。
下午,学校即将关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吴袖逸明显能感觉到她周围窃窃私语议论与窥探。
她走到哪里不和谐的议论声就跟到哪里。
傅高明去送还早上用过的水泥桶和工具,吴袖逸站在树下乘凉等他。
几个外班男孩皱着眉对她指指点点,其中就有王静怡的忠实粉丝王家乐。
周围挺宽的路他不走,偏要狠狠撞她一下不说,还一口痰吐到吴袖逸脚边。
王家乐几人忍笑对视一眼,就像解了多大气似的,勾肩揽背笑哈哈的离去。
吴袖逸皱眉看着脚边的污物发呆。
傅高明从她身后过来,笑着拍了她一下:“怎么不先回班,发什么呆呢。”
吴袖逸回过神来:“哦,没事,一起走吧。”
傅高明捂着肚子推她:“不行不行,你先回班,我还有点事。”
吴袖逸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点点头先走了回去。
傅高明看吴袖逸走远了,笑容渐敛,看着王家乐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王家乐跟他几个同学躲在厕所悄悄抽烟,大肆夸耀着自己刚才的战绩:“矿长女儿又怎么样,敢得罪我王家乐的女神,照样让她好看!要不是刚在学校内,我非吐她脸上。”
“家乐,这次王静怡要知道你为她做的事情,肯定感动的拜倒在你的雄风下!”一个黄皮肤的男孩嘿嘿的猥琐笑着。
王家乐得意:“那当然!”
另一个蹲在墙角捻烟屁股的矮胖龅牙男孩:“其实我看矿长女儿长得也不错,不比王静怡差。要不干脆我们放学去小树林那边截她吧,我还挺喜欢这一款的。
王家乐几人哄笑:“你还想当矿长女婿呀?”
龅牙男孩猥琐一笑道:“矿长算什么,只要我拿下她女儿,他也得对我低头,敢不听我的,我就收拾他女儿!到时候矿山还不就是咱哥们的。我批准把学校重新盖一下。”
王家乐不屑:“你就吹吧!”
龅牙男孩白眼一翻说到:“你们懂什么,我爸说了女人都是睡服的!我家从我爷爷的爷爷开始,所以男人都是天赋异禀,你们天天跟我上厕所还不知道,谁能比过我。”
龅牙男孩骄傲道:“别看我长得一般,但是内里的雄风,我不信有人见识了还能抵抗!可惜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好哥们!要是女的我也让你们享受享受!”
气的王家乐几人笑骂他:“去你m的!”
龅牙男孩正色道:“说真的!一会放学你们帮我望风,我让矿长女儿见识见识我的雄……”
龅牙男孩话未说完,一只脚踩在他头上,把他兴奋猥琐的脸活生生按在一坨半干的粪便上。
王家乐几人大惊失色,嘴里的烟也掉在了地上:“傅高明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兄弟!”
傅高明脚碾着龅牙:“王家乐我让你再不许接近我们班同学,看样你都忘了!”
王家乐发狠道:“傅高明你敢自己送上门来的,打我兄弟,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你人少!大家一起上!”
……
吴袖逸走进教室,虽然是休息时间,但教室内同学出奇的多。
看她走进来嗡嗡的讨论声就是一静,所有人都看向她。
仙女几人面带泪痕,几双手还跳圆圈舞似的挽在一起,看向她的眼神怨怼又愤恨。
顾小杰用手背蹭了长流的鼻涕眼泪,对着吴袖逸吼道:“吴袖逸拆散我们,你满意了吧!”
一句话说完八位仙女全都泪崩,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一场苦情大戏看的吴袖逸莫名其妙:“我怎么拆散你们了?”
王静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连不成句子:“学校……关闭了,我们……几个就要分到不同的班……小杰去新学校上学太远,只能到她姨姨……家上学,我们甚至不能同校。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顾小杰哭着拼命摇着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假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王静怡感动得紧攥着顾小杰的手回馈以力量,继续对着吴袖逸控诉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去新学校就没法走读了,只能住宿,可郝乐奶奶根本没钱给她交寄宿费。她怎么办?你说她怎么办?你家有钱当然不在乎这些事情!可我们怎么办?”
吴袖逸看郝乐,郝乐低下头用已经毛边的袖口蹭了蹭微红的眼睛,快步跑出了教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色凝重肃穆的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责怪道:“不要哭了!我怎么教你们的?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冷静!都回座位坐好。”
顾小杰忍着泪:“可是……”
王静怡忍不住扑到班主任老师怀里:“李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班主任老师也红了眼眶。拍拍王静怡的头安慰,带她回座位坐好。又挨个深情的看向注视着她得同学,只独独略过吴袖逸,无视了她。
吴袖逸总算看明白了,无奈的扶着额头苦笑,她这是被全校上下霸凌了。
明明是吴桂山造的孽,事情全程跟她毫无关系,可人们就是这样。不敢质问始作俑者,只敢欺负她们认为相对弱小的人。
哪怕她是无辜的。
鹤翠矿中学在上一世也没逃脱最终关闭的命运,毕竟这种附属学校,大部分都是随着工厂矿山改制破产而消失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
时代在发展,没有谁能逃脱被裹挟的命运。只不过时间似乎没有今世这么早。
历史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都是灭顶的灾难,比如郝乐,比如其他底层矿工子弟,鹤翠矿中学很普通,无论从那个角度上来说它都无甚特别。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任何影子。
可对很多人来说它又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求学的唯一渠道。
没有鹤翠矿中学,他们可能就要面临辍学。就像上一世的她自己。
吴袖逸从来没准备在鹤平镇久住,她妈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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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就在哪里。所以在鹤平镇这段时间无论上什么学校都是暂时的,所以没意见。
也不在乎。
可就像看到裂缝就顺手补上水泥一样,至少她做不到坐视不理,她会用积累的两世经验试着改变环境,顺手帮助她人。这或许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顾小杰看吴袖逸莫名发笑,气的站起来指责她:“你还有脸笑,是不是看我们难过你很开心。”
老师按下顾小杰的手:“不用理个别人,我们还不到难过、绝望地时候。我们还有一线希望,你们想不想救我们的学校?”
班里同学齐声喊道:“想!”
班主任老师满意的点头:“那好,那我们就拼尽全力,在区中秋节晚会上取得第一名。你们有没有信心!?”
班里同学齐声喊道:“有!”
班主任老师十分满意:“谁要拿手特长可以报名?!”
班里同学全都积极举手:“我要报名,我要,我要……”
同学们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的兴奋样子,似乎迫不及待要冲上舞台大展身手。报名节目五花八门,甚至还有要表演广播体操的。
像只穷途末路,要孤注一掷的敢死队。
吴袖逸对此的评价也只有四个字:勇气可嘉。
她也举起手,淡然道:“我也参加。”
同学们都全是震惊不已仿佛她要参加中秋晚会,是什么天大的笑话,有好奇,有不解,也有鄙夷不屑。
顾小杰脸色由红变紫,愤然跳起来指责她,仿佛吴袖逸亵渎了她神圣的事业:“你又想捣什么乱?”
吴袖逸无视了众人的各色目光,问班主任:“怎么了?我不可以吗?”
班主任老师总算肯正视她了,厌恶中带着不耐地训斥道:“吴袖逸,学校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拒绝,没有丝毫集体荣誉感,现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在救学校。这不是你卖弄博眼球抢风头的时候。没有人喜欢,只会让大家更加看轻你。”
她指着全班同学:“不信你问问大家,只要有一个人肯支持你参加中秋表演,我就让你通过。”
吴袖逸环视一周,所有人都避开她的视线,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话。
她心中暗叹,看看吴桂山把她人缘糟践成什么样子了。正想干脆放弃算了。
忽听门口有人说:“我支持她参加。”
吴袖逸惊喜的看向门前,傅高明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
王静怡又急又气,站起来对傅高明说:“傅高明同学你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一会跟你说,你不要支持她呀!”
顾小杰也按耐不住埋怨道:“对啊,你怎么能支持她呢?!”
班主任老师也不赞同的看着他。
“我也愿意让吴袖逸试试。”郝乐紧跟着傅高明也走进教室对老师说道。
王静怡不敢置信:“啊?郝乐因为她学校都要关闭了,你都要因此失学了,你为什么要支持她呀?”
郝乐眼眶还有偷偷哭过的微红,郎朗的说道:“第一,关闭学校的决定是矿长决定的,不是吴袖逸。第二、吴袖逸人很好,我相信她的为人。综上,既然她也愿意为此努力,说明她也不愿意学校关闭,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她。”
郝乐说的人们目瞪口呆。
“还人很好?她?!吴袖逸!?我的天哪!郝乐你不是急糊涂了吧……”顾小杰还要说话。
班主任拦住激动的顾小杰,几笔写上吴袖逸名字,啪一声合上区中秋节登记册,带着不满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必要再争论下去,要参加随便她。”
55. 再生财路
吴袖逸很伤心。
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
吴袖逸与傅高明和郝乐三人走在回家路上。
傅高明路过冷饮摊子买了冰镇杏果茶。
迎面碰到王家乐几人互相扶着一瘸一拐的走来,迎面看到吴袖逸三人,吓得放开同伴,谁也顾不上谁落荒而逃,只剩下慌忙捂着□□的龅牙男孩和单腿蹦着贴到墙上双手护头的王家乐。
吴袖逸疑惑的回头问傅高明:“他们怎么了?”
傅高明拿着冷饮递给吴袖逸:“不知道。”
吴袖逸嫌恶地捂着鼻子:“他们两个怎么这么臭,我们快走吧!”
王家乐看傅高明和吴袖逸走远了,双腿脱力顺着墙溜坐到地上。。
吴袖逸一边发呆一边喝,不知不觉喝了很多,瓶子嘬的滋滋响才发现是喝完了。
她就听郝乐为她抱不平:“……吴袖逸你别难过了,我觉得同学和老师这么对你都是错误的,他们怎么会认为你能左右你爸爸决定的事情,这完全一厢情愿……”
郝乐已经滔滔不绝的劝了她一路。
吴袖逸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会觉得我没能力左右我爸的决定呢?”
郝乐一笑:“这还用问吗?有几个受父母宠爱的孩子会像你一样自立自强,你懂那么多事情,愿意下苦功做生意。你看王静怡家里条件都没你好,可她比你娇气多了。”
吴袖逸看向郝乐,从她眼中看到了同情。
吴袖逸苦笑可能这就是同类的感应吧。
虽然她和郝乐家庭不同,但确实她和郝乐境遇有些类似。
傅高明也担心的看着她。
吴袖逸不愿让他们担心,再次解释道:“放心好啦,我不会因为别人的不理解伤心。”
然而郝乐和傅高明不相信,这么大事谁能不在乎,同学们也就罢了,连老师都对她有成见,一致认为她在逞强。
她无力解释,确实不是因为被学校同学孤立难过,上一世也不是没经历过,早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她是心疼折了财路。
学校每一个同学在她看来都很可爱,因为那都是她辛苦经营的客户源。谁会讨厌财神爷呢。
想到这些又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三人路过市场,郝乐说:“我要卖些山货,你们要着急回家的话,可以先走。”
吴袖逸好奇:“什么山货,我能看看嘛?”
郝乐一笑,豪爽的打开一个小布袋让她看:“没什么新鲜的,就是鹤翠岭林子里面的山货。我见到什么就采点什么,反正漫山遍野的都是。”
吴袖逸眼前一亮:“哇,榛蘑!”
“还有黄芪?这株好,看粗度有十年了吧!这么大的不好找吧?”吴袖逸拿起一株小孩手腕粗的植物根茎羡慕道。
傅高明拿着植物根茎,上看下看也就是植物根,不知道吴袖逸怎么认出来的。
郝乐腼腆一笑:“漫山遍野的,反正不要钱,就是多花点时间。”
吴袖逸指着傅高明摆弄的根茎:“黄芪可是好东西,在药材里的地位和人参一样重要。好好认认等咱们也去采。”
吴袖逸一扫萎靡,瞬间来了劲头问郝乐:“集上有人收?还是过路客散卖?”
郝乐看她感兴趣,笑着收起袋子招呼道:“要是不着急回家,跟我去看看。”
吴袖逸求之不得,二人跟着郝乐进了鹤翠岭集市。
鹤翠岭集市算附近的大集市,鹤平镇和鹤翠岭附近村子基本都会赶这个集市购买生活物资。
集市里面大部分都是摆地摊买些自家种的应季蔬菜,零星两三种水果,还有别处进来赚个差价的衣服和日用品。
最里面有个山货摊子,摊子上摆着各色干菌菇和香料。
山货摊子后面站着个男摊主,穿着一身蓝布衣,皮肤晒得黢黑,尖嘴猴腮刻薄的样子,正甩着苍蝇拍子驱赶苍蝇。
吴袖逸和傅高明好奇的看各色菌菇,有一种蘑菇不常见吴袖逸不认识,郝乐耐心地给她讲解。
男摊主斜着眼睛看他们说话,郝乐没说两句话男摊主就不满的驱赶道:“你们买不买?不买去一边站着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站在她们身后的郝乐赶忙上前一步,打开袋子:“叔叔,山货收吗?”
男摊主翻着白眼,上下翻了一下蘑菇,然后把黄芪勾在秤钩上称重,动作行云流水,在临收秤之前,尾指鬼祟又飞快的压了一下秤杆,把高高昂起的秤杆压得极低:“一年生黄芪八两二,不够一斤,勉强算你一斤。虫蛀榛蘑不值钱算你搭给我。一起算你八毛钱。”
男摊主从兜里掏出钱,数出几张毛票扔下,又不耐烦的驱赶道:“快走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叔叔这也太少了吧?我在家称重了黄芪正好三斤,榛蘑也是选的品相最好的。你是不是称错了?”看郝乐惊诧的问道。
男摊主小眼睛一转,趁郝乐低头捡钱没注意的空挡,拿起袋子就往他的山货堆里面倒。
吴袖逸赶忙上前一步,踩住郝乐的山货袋子。
男摊主猛提没提动差点闪了腰,气的呵斥吴袖逸道:“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快滚开!”男摊主发狠猛推开吴袖逸,再次抢夺袋子。
傅高明上前一步护住将要摔倒的吴袖逸,一只脚连袋子带摊主推吴袖逸行凶的四根手指一起踩住用力狠捻碾了一下。
男摊主抱着四根红彤彤的伤手直叫哎呦,再顾不上抢山货袋子。
傅高明关切的问吴袖逸:“你没事吧。”
郝乐也吓了一跳,慌忙上下帮吴袖逸检查。
吴袖逸把山货袋子还给郝乐嘱咐道:“我没事,没成交之前袋子拿好。”
男摊主没占上便宜,气的威胁道:“你们是不是来捣乱的,到底卖不卖?收了钱又抢走货,你们想抢劫呀,你们惹错人了!我告诉你们这集市全是我弟兄,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一声让你们出不了集市!”
果然周围几个摊位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向他们,一看就三个小孩也没动。
只有临近的一个卖水果的胖摊主摸着自行车上的扁担,虚张声势的大声吆喝着在他们三个背后横住扁担,做出个阻拦不让走的架势。
吴袖逸不理男摊主,转头低声问郝乐:“还有其他店能收山货吗?”
郝乐摇摇头:“附近没有了。”
“急用钱?”吴袖逸又问。
郝乐咬着嘴唇点点头:“我奶奶病了。”
吴袖逸看向叫骂的男摊主:“认识我吗?”
男摊主白眼一翻:“你什么东西!我还用认识你?!”
吴袖逸冷然:“那你今天就认识认识,镇上小红楼认识吧?那是我家,再认不清楚明天我让我爸掀了你摊子,再扣了眼珠子帮你洗洗眼。”
男摊主冷哼道:“什么小红楼,小白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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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住小黑楼呢。”
旁边的水果摊主吓得赶忙拉住他:“哥,哥,钱强哥,哎呀,快别说了,小红楼是吴矿长家。听说是有个独生女。”
矿主他可惹不起,水果摊主扔下扁担,忙不迭的收摊就走。
男摊主上下打量吴袖逸,确实她的衣服干净漂亮价值不菲像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心里也没了底,色厉内荏的问道:“你说你是矿长女儿,你就是啊。”
人敬衣衫,谁又知道吴袖逸在外的形象都是柔弱的袖逸妈凭一己之力打理出来的。
吴袖逸指着身后:“不信你集市随便打听打听,我不信没一个认识我的!”
男摊主心里越发没底,也信了三分,声音降了八调,心虚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吴袖逸把山货袋子重新扔给他:“上秤,十年的好黄芪,再算算多少钱。”
男摊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手里也没敢耽误重新给蘑菇和黄芪称重,这次再没敢用尾指作假,果然黄芪正正好好三斤,干榛蘑五斤二两。
男主拨着算盘算:“十年黄芪三斤四块八,榛蘑五斤二两,二块四,共计七块。”
吴袖逸一拍桌子,男摊主一哆嗦改口说道:“七块二。”
吴袖逸皱眉,价格是太低了,可看郝乐满意的样子,也猜到镇上二道贩子收可能就这个价格。
吴袖逸看着郝乐接过钱点清无误了,才瞪了男摊主一眼指着郝乐:“这是我好朋友,以后她来卖货,你再敢骗她,让我知道了你可小心点!”
吴袖逸平时不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可对有些欺软怕硬的奸商来说,这也是对付他们最简单的方法。
三人转身离开,男摊主一脚把郝乐的山货袋子踢到摊位下藏起来。
眼看三人走远了,嘴里低不可闻的嘟囔声越来越大,等到真看不到三人了才破口大骂,抓着他摊位上的次货,对周围的行人颠倒黑白道:“杀千刀的!仗着是矿长欺负我们老百姓。明明一年黄芪非让按十年收,全是虫眼的榛蘑必须按好蘑菇收,难怪生个臭丫头,活该断子绝孙!这是老天罚他家!欺负穷人……”
郝乐捏着钱听着远处的叫骂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骂她都难受,看着吴袖逸:“他怎么这样乱说,钱还给他,我不卖给他了……”
吴袖逸满不在乎拉住郝乐:“我无所谓,让他骂。”
骂她,她是真不在乎,骂吴桂山仔细听听似乎也没骂错。
郝乐眼眶微红控诉道:“上次他就骗我,说我黄芪年份少不值钱,我这次特意找年份久的他还是找理由。”
吴袖逸问郝乐:“我看你找的山货品质很不错,没考虑往市里卖吗?”
郝乐摇摇头:“市里我从来没去过,我奶奶身体不好,我自己不敢去那么远。”
确实大部分孩子都是镇上生镇上长,市里对她们来说就像天边一样远:“郝乐我也想采点山货,等你有时间能带我去鹤翠岭看看嘛?”吴袖逸问道。
郝乐笑着忙不迭的说道:“这周日就行,我本来也打算去,咱们一起去,正好作伴。”
临分别郝乐从书包里拿出一小袋榛蘑送给吴袖逸,这些是我挑出来偏小或者有点碎卖相不好的榛蘑准备自己吃,要是你不嫌弃拿回家尝尝。
吴袖逸最喜欢吃榛蘑了,以前妈妈经常给她做榛蘑炖鸡或者榛蘑蒸羊碎肉,她早就念着这一口了,感谢着乐不可支的接受了。
56. 北山老林
这一周过的飞快,众人都忙着排练节目和正常学习,没时间找她麻烦,
吴袖逸觉得一切如常。除了不可避免的冷眼外,其他也乏善可陈。
总算盼到了周日去鹤翠岭采摘。
兴奋的吴袖逸一大早就准备妥当,除了一人一个大竹筐和小锄头,还带了她和傅高明的一天的食物和清水,傅高明的包装食品,吴袖逸带了满满一铁饭盒榛蘑炖鸡盖浇饭。
郝乐家就住在鹤翠岭脚下三个村子中的杏沟村。
鹤翠岭是连绵广阔的原始森林,群山三面包围着低洼的鹤平镇,镇内与鹤翠岭相连的位置大部分都是悬崖峭壁,行人也难以攀登。
只有两处能走车的上山缓道,分别是杏沟村与矿山一北一南遥遥相望。
傅高明和吴袖逸走在通往杏沟村的路上,路两边都是悬崖,十分险要。颇有种古代战役中一线天的气势。
出了一线天就远远看到鹤翠岭脚下的三个村子,最大的杏沟村依水而建所以居民最多。是个汉族和少数民族聚居村落,另外两个村落是纯少数民族的村子,人口规模较小。
村子内部分建筑房顶是介字形的很有民族特色,牲畜卷放在院落四角。能一眼区分是否是少数民族家庭。
吴袖逸站在郝乐家门口惊讶道:“郝乐,原来你也是达斡尔族啊?都没听你说起过。”
“是啊,欢迎你们来我家。”郝乐腼腆一笑。
院内三间房,外墙用白土浆刷制,看着干净整洁。正中是房屋正门,一左一右两间房屋分别开着两扇木格窗,木格窗上贴着用盐水和黄油浸润过的高丽纸。
听到她们说话,西屋木格窗打开,一个盘发的垂暮老人正在刺绣,耳朵上带着小小的银耳坠。笑着对她们打招呼:“郝乐的朋友,齐赛白怒。”
吴袖逸和傅高明赶忙躬身对老人问好:“奶奶您好!齐塞白怒,打扰了!”
她们说话间,郝乐的奶奶已经拄着拐棍笑着迎了出来,身上穿着老式刺绣衣服又说了一长串话,吴袖逸和傅高明支棱着耳朵可一句也没听懂。
看吴袖逸和傅高明一脸懵,忙翻译道:“我奶奶不会说汉语,她是问你们吃了早饭没有,她熬了奶茶还有馓子、奶食和炒米。”
吴袖逸忙作答:“奶奶我们吃过了,还给您带了些我自己做的小松饼,请您尝尝。”
吴袖逸早就馋甜品了,可这年头物资匮乏哪有那么多甜品可选。苦思冥想,想起了牛奶松饼,做法简单,材料简单,味道也好,自己研究着做了没想到还挺成功,早点她配牛奶一口气吃了四张,又多做了十多张些送给郝乐家。
郝乐接过饼和奶奶分开尝了,奶奶笑的眼都眯起来,耳边银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嘴里又说了一串话。
郝乐也笑了翻译道:“我奶奶牙齿不好了,说这个饼好,软软甜甜牛奶香还不费牙,要是能教教她怎么做就好了。”
这点小事吴袖逸哪有藏私,把流程讲了一遍。
说完郝乐奶奶更开心了,材料家里都不缺,家里养着牛,牛奶和黄油常年都有。白面和白糖不多,但是吴袖逸还说可以换成玉米面不放糖也自带甜味,味道更好。
吴袖逸指着郝乐奶奶的刺绣说:“您做的好漂亮!”
郝乐奶奶被夸的眉开眼笑,领着吴袖逸到她住的北屋里面看,各色民族风绣片,花鸟鱼虫各色民族纹样。
郝乐看奶奶眯着眼认针刺绣,心疼藏起绣绷的说了一长串阿尔泰语。
奶奶摇摇头笑着又拿出绣绷,自顾自绣了起来。
郝乐叹了口气对吴袖逸解释:“奶奶说她要多刺绣,卖了要给我攒学费。”
她们三人告别出门了,郝乐奶奶对吴袖逸喜欢得不得了,非要送她们到门口,还嘱咐郝乐照顾好他们二人。
郝乐不放心奶奶,病刚好不要久站。
嘱咐让她快回去休息。热情的老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郝乐引着她们向鹤翠岭方向前进,嘴里还说着:“要是挖黄芪,草甸上也有很多。但是今天咱们主要找榛蘑还是鹤翠岭多。
咱们还是先去鹤翠岭,之后你们有时间我带你们再去草甸玩。草甸子那边还有纳钦淖湖景色很美,要是春天还有仙鹤来生小仙鹤……”
眼看到了山口,一条小径直通幽林,鸟鸣蝶舞,美丽非常。
吴袖逸和傅高明心情就像郊游一样好。
忽然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喊:“诸位村民们,请到大队部门前集合开会。诸位村民……”
郝乐一皱眉,一般有重要事大队部才会广播开会,奶奶最近出门不方便,开会只能她去,可是又答应吴袖逸她们进山,一时左右为难。
吴袖逸善解人意的对郝乐说:“你先去开会,我们先进山。我们也走不快,一会你开完会,快点来追上我们就好。”
郝乐无奈也只能如此。指着上山的小径说道:“顺着这条小径再往前走五十米左右有个分叉路口,有路牌指引,一边是榛果林、一边是虎隘口。你们往榛果林走,那边林子不密路好走,野生动物少,除了榛蘑黄芪,现在路两旁的榛子也成熟了,要喜欢吃可以顺便摘点。只要小心野猪就好,要是万一碰到野猪就上树躲避。不要去虎隘口那边,林子深很危险,我听猎户说还有狗熊、老虎。千万别乱跑,我去去就来。”
看着郝乐走远了。
二人也上了小径,两边荒草茂盛,傅高明不让吴袖逸走前面,自己拿着木棍在前面打草开路。
……
寂静的山林,一只野斑鸠落在路牌上打盹,听到远处人走路的声响,惊得振翅扑棱棱飞走了。
年久失修的路牌吱呀呀地转了个方向半歪在地上。本来指向榛果林的牌子转到了虎隘口。
片刻后,吴袖逸和傅高明来到路牌前,按着榛果林的路牌指引走进了虎隘口的小路。
郝乐到的时候大队部门前已经挤满了村民,人们议论纷纷。
郝乐听了大人们的议论才知道,矿山一直在向北无证开采,因为三个村里的青壮劳力基本都在矿上工作,组织起来一起罢工,矿上人手不足被迫一直停工,昨天终于同意会适当补偿,虽然具体补偿标准未定但是总算是个好的开始,三个村的村委会都在统计房屋和财产受损情况。
村长拍着大喇叭让人们肃静,开始讲话,郝乐静听片刻,果然就是这个内容,她们村离矿区最远,是三个村子里面受损最轻的,郝乐家又在村子最边上房子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房屋财产有损失的人挤着向前去登记。
郝乐眼看没她什么事情,她从人群中挤出来。
村长大喇叭又提醒道:“大家再注意一下,今年禁止组织结伴到虎隘口采山货,已经出现了三五次坍塌事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么危险。出了事你想让人救都没人愿意去……”
郝乐一般不敢独自到虎隘口去,每年榛蘑下来的季节,村子里妇女们会组织一起进虎隘口采山货,每年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跟着进虎隘口,难怪今年都快到季末了还没人组织。
几只斑鸠追逐着从树林中飞过,一头扎进了稠密的树冠中隐蔽了身形。
只能听到林间“咕咕”的清脆鸟鸣。
吴袖逸采的尽兴在林子里越走越深,不知不觉周围已经没了路。
等她反应过来再看走位发现都是一摸一样的林子,顿时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吓她一大跳以为迷路了。
她心慌意乱的喊傅高明快找路,没想到傅高明倒是不着急,说他走过的都记得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吴袖逸是知道傅高明记性好的,以前在饭馆时候帮她记过菜谱。
可林子里面都是他们不认识的树和草,没有标志性建筑他怎么记。
半信半疑的考矫了他一下,这一考可真把吴袖逸惊呆了,他居然把他们走过的路记得一清二楚,傅高明一边告诉吴袖逸周边的环境特征,一边带着她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确实跟他说的分毫不差。
吴袖逸这才放心。这不就是人性的GPS嘛,傅高明能认路吴袖逸就不担心走丢了,采的十分尽兴。
吴袖逸又发现一个大蘑菇圈,一圈足有二十多朵。
好不容易采完,累地靠在树下擦着汗。
不知不觉又过去好久,二人的背筐已经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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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手当扇,给红扑扑的小脸降温,对拿着小锄头挥汗如雨挖黄芪根的傅高明说:“快来休息休息。”
“我不累,你先休息喝点水,剩下的我来做。”傅高明低头甩了甩黄芪根上的泥土,放入背筐。
吴袖逸无力的瘫在树下,余光又发现草丛下几簇肥大的榛蘑,刚才怎么把它漏了。可惜两条腿累的直打颤,看着近在咫尺的蘑菇感叹采不完根本采不完,实在有心无力。
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一道道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丁达尔光,聚光灯一样照亮一簇簇鲜花和青苔,寂静深林简直就像童话里才有的风景。
吴袖逸感叹这鹤翠岭是真好啊,景色优美,物产丰富。
蘑菇太多了,可惜她认识的不多,不认识的不敢采。
木耳倒是认识,又恨背篓太小放不下了。
还有各种野物、昆虫。
刚才有一对肥嘟嘟花羽野鸡不怕人,就从她眼前飞过,公的五彩斑斓太惊艳了,以至于后面灰扑扑的母野鸡没看清。
傅高明还在不知疲倦的继续干着。
吴袖逸感叹真是不服不行啊,同样上山这就看出男女体力差距有多大。
一开始吴袖逸和傅高明都是见到黄芪挖黄芪,见到蘑菇捡蘑菇。傅高明不认识比她做的慢,吴袖逸打头阵。
随着时间推移,傅高明越干越熟悉,越干越快,吴袖逸反而渐渐就落了后。
再后来傅高明直接不让吴袖逸刨黄芪根了,只让她干点轻活捡捡蘑菇。
傅高明看吴袖逸半天都没动,把两个背筐内的食物和水全部拿出来放在吴袖逸旁边:“吃点东西吧。”
吴袖逸手指都懒得动,昏昏欲睡两眼逐渐放空,不防备被扶了起来,一只绿色小暖瓶塞进她手里:“别躺着,当心有蛇。”
吴袖逸打了个哈欠,喝着水看傅高明把挖出来的黄芪根一根根整整齐齐的码放入背筐,满满一筐,又开始采蘑菇:“一会下山两个框都我背,你把小锄头和其他东西拿好,路不好走注意脚下的路,别总看风景。”
吴袖逸吃了一半鸡肉榛蘑盖饭剩下有点吃不下了,早上着急不小心盐放多了,蘑菇吸盐分吃起来更咸。只挑挑拣拣的选鸡肉吃,蘑菇都剩下了。一盒饭让她挑的乱七八糟,剩下的只能晚上回去水泡饭吃了,好在她自己不嫌弃自己。
嘴里含混的答道:“我吃点东西就恢复体力啦,一会我也背一个,这么重怎么能都你背呢。”
吴袖逸看着来路:“郝乐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咱们要下山了。”
吴袖逸看着蘑菇背筐,遥遥的对傅高明说:“山货都是好东西,要是能运到市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之前听说过,市里有些饭店会收干蘑菇,野木耳还有野鸡野兔。”傅高明把蘑菇扔到背筐里:“这里蘑菇真的很多!我又发现了。”
吴袖逸苦恼:“要是能联系上就好了。”
忽然低头采蘑菇的傅高明猛然站起身子,警觉地看向右前方,他似乎听到了大体型生物的异动,可这不是上山方向,绝对不可能是郝乐。
声音正快速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来了。
吴袖逸离得远并没有察觉,还在说话。
傅高明猎豹似的,轻巧迅捷的跑到她面前。
吴袖逸傅高明警觉的样子吓得闭了嘴,随着声源接近也听到了声音。
瞬间想到了郝乐说的野猪。
傅高明推着她,她吓得手脚并用的往树上拼命爬。
越着急越爬不上去。
傅高明不得不放弃让她先上树,自己先爬上去,垂下手握住她手腕。
草丛晃动,一个脸上黑色长毛比她们体型还大的东西跳了出来。
吴袖逸尖叫一声。
傅高明运足力气猛地把她提了上来。
吴袖逸二人惊魂未定蹲在树上,与树下长毛怪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吴袖逸率先认出了他,试探的问道:“陈记者?!”
满面脏污,衣服滚成泥土色的,络腮胡子乱蓬蓬的陈记者也惊奇到:“矿长家女儿?”
57. 采空区遇险
等吴袖逸在傅高明的帮助下爬下树。
陈记者已经像个真正的野人一样,对着他们放在树下的食物大肆伐戮。
撕开包装一整个面包疯狂的填进嘴里,根本不嚼就往下咽。
转眼就把几袋面包吃了个精光,一副饿疯了不能自已的样子。
看他眼睛发直,吴袖逸一时看呆了,也忘了阻止。
陈记者用沾满污渍的黑手紧握着最后一个面包,目光投向她们时才如梦初醒,带着一丝窘迫的解释说:“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救了我的命了,我在林中迷了路,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他小心地放下护在怀里的相机,另一只手掏上衣口袋:“小朋友们大恩不言谢,以后叔叔有机会再报答你们。我这里还有些钱,先付给你们再买一些。”
吴袖逸慌忙拦住他:“不必客气。记者叔叔,您一直没有返回市区吗?您的同事呢?一个人进的林子吗?这里不熟悉地形迷路很危险,最好不要脱离山路走太远。”
吴袖逸心中满是疑惑,自从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天,难道他四天多的时间一直在林中徘徊。
“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同事已经先回去了。我看这片森林很美,就想多玩几天,进来随便转转采点山货,没想到迷路了。”陈记者似乎也不想多说,瞥见她们收获满满的背篓简单回答道。
吴桂山对这个陈记者远接近迎的似乎很重视,不管什么目的,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往林子里钻。而且他进山采山货什么也不带,只带个相机哪像是采山货的样子。
陈记者显然不想让她在提问,又把话题转到她们的山货上,干巴巴的夸他们的山货好。
吴袖逸也明白她身份尴尬,陈记者显然是不愿意对她说真话。自己也没必要讨嫌多问。
“是,我们也是第一次来,鹤翠岭盛产山货。”吴袖逸顺着陈记者的话说道。
陈记者紧接着提出要去鹤翠岭脚下的三个村子继续参观,傅高明帮他指明最近的杏沟村路线,他依照傅高明指的方向,慢慢向山下走去。
吴袖逸回想起他们来杏沟村的途中,碰到好几个吴桂山私设的检查站,想进村子采访,恐怕也只有冒险翻山。心里也对陈记者的来意大概有了点猜测。
然而,无论是吴桂山的东风,还是陈记者的西风,最终哪一方占据上风,都不是她们两个孩子能左右的。
还是专注自己的事情。
吴袖逸看傅高明在整理榛蘑背筐,也上前帮忙,再摘少半框就满了,她们两个人一起采的话速度会很快,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下山。
傅高明站在那里,汗水浸湿了衣衫,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疲惫。他已经进行了一上午高强度体力劳动,还没有吃饭。
吴袖逸轻声提醒傅高明:“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摘榛蘑吧。”
傅高明也累了点点头。
吴袖逸和傅高明走到树下检查食物,才发现陈记者把包装食品吃了个精光,只剩下吴袖逸吃了一半的盒饭。
“这可怎么办,你还能坚持吗?”吴袖逸急道。
傅高明似乎注意力没完全放在食物上,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他环顾一圈周围的树后,忽然问吴袖逸:“你来的路上看到过榛子树吗?”
吴袖逸想了想似乎确实没见到,摇摇头:“好像还没有。”
吴袖逸也恍然觉得不太对,郝乐明明说周围很多榛子树。
傅高明选了周围一颗最高的树,摩拳擦掌一番又深吸一口气才开始慢慢攀爬说:“你等着,我上去看看。”
吴袖逸不放心,可她又不会爬树,只能再树下看着傅高明干着急。
他爬一会歇一歇,足足爬了足有十分钟才到树顶,张望一番后开始下树,下树倒很快只用了两分钟不到。
傅高明跳下树,面色严肃了:“周围一颗榛子树都没有。我们还是快点下山跟郝乐汇合吧。”
他也不耽误,直接背起背筐起身。
起身一刻,傅高明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又坐了回去。
吴袖逸赶忙扶住脸色苍白的傅高明,让他坐下休息。
又检查了食物,还是没有傅高明能吃的东西,万幸陈记者没有喝傅高明的水。
她了解傅高明经常低血糖,所以总是随身随时带着糖果,以便紧急情况下做糖水应急。
她的外衣存放在树下蘑菇背篓里面,她不敢耽误跑过去拿。
刚摸到外衣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脚下土层异常松软,反应过来半条腿已经陷了下去。
她试图抓树,抓了个空。
随着碎石和泥土的轰然崩塌,她坠入深坑。
灰尘遮蔽了她的视线,不能视物,不能呼吸,每吸一次气都有大量翻滚漂浮的土尘趁机涌入她的口鼻。
她只吸了两口,喉咙火辣辣的疼,闷咳了两声,急忙屏住呼吸。
土尘纷纷扬扬落在她头脸上。许久感觉尘埃落定了,她才试探性的睁开酸涩的眼,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足有四五米的深坑。
她试探着动了动,胸腹和左手手臂上压了土石重物,只有她两腿和右手能动。
除了她落下来的这个深坑,她前后是幽深漆黑的隧道一般的矿洞。
借着头顶阳光的照射,她勉强能看清楚矿洞内两三米的范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木头作为柱子支撑矿洞上下承重。
她头顶上方不足十厘米的距离砸下来一根半腐朽的木头,她一阵后怕,如果倒下的木头再偏一点点,就会正好砸在她头上。恐怕她也就没机会害怕了。
“吴袖逸,你怎么样?”傅高明焦急趴在坑顶喊话,吴袖逸眯着眼看不清楚。只能听清楚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这就下来救你!”傅高明慌乱的试探着向下爬,几次都不成功,松软的土石会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小规模的落在吴袖逸身上,吓得傅高明不敢动弹。
刚发生崩塌,本来土质就不稳,即使没人动土块也在扑簌簌的往下坠落,一动更多的土石落下,让她呼吸越发困难。
她只期盼不要再崩塌,如果再崩塌她立即就会被活埋。
“千万别下来,回村子去找人。这里不安全。这里随时还会再崩塌。”吴袖逸急忙阻止,傅高明下来两人可能都会被活埋在这里。
她呼吸困难,没办法大声说话,很快坑顶傅高明的面孔消失了。
不知道傅高明是否听到赶回村子去求救了,可随着傅高明走,她心也瞬时空了一块。
随着分秒流逝。
孤独和害怕,像绝望的潮水一样一波波拍打在她的心上,迫使她呼吸不可抑制的加速。更加困难。
度秒如年。
天不遂人愿,洞顶一大块松软的泥土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很快就有种窒息感,眼前昏黑。
就在她彻底晕过去的前一秒,耳边窸窸窣窣的响,有东西轻柔的划过她缺氧麻木的脸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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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理智稍稍回笼,调整呼吸,尽可能的放缓呼吸。
慢慢的她又能看见了,面前一根稍微修剪过树枝摇摇晃晃的垂到她脸边。
耳边傅高明一遍遍的心急如焚的喊声逐渐清晰“快抓着,我拉你上来。醒一醒不要睡,抓住……”
吴袖逸也燃起了希望,用全力抓住树枝。树枝在她手中被绷得笔直,在她面前摇摇晃晃,她能感觉到傅高明在上面运力。
她肩膀逐渐离地,可另外一半身体就是纹丝不动,她知道自己也要努力,弓起腿用力挺腰,手臂一起运力。
终于她欣喜若狂的发现自己挪动了一丝,胸腹上的土石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不敢耽误喘息了几下,用能动的右手挖胸腹上盖着的泥土。直到手指再受不了了,才再次运力,争取这次一鼓作气把身上的重物推出去。
吴袖逸运足身体的力气,手臂和双腿同时运力试着向一侧翻滚,就在她再次感觉到彻底松动的前一刻。忽然就听见树枝啪的一声脆响,在她手中断成了两截。
洞顶周围不稳定的土石,再次开始像流沙一样倾落。
越来越多,势头越来越猛,正对她面孔的土石雨点一样砸在她脸上。
吴袖逸心中一寒。知道无论现在傅高明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只可惜她没能跟妈妈多相处些日子,她还有遗憾,但是老天让她重生救下妈妈她已经知足了。
只希望傅高明和妈妈都能好好活下去。
她在顾不上尘土眯眼,睁开眼睛,试图捕捉人生最后的景象。
就见无数土尘中,傅高明如同光芒万丈的天神一般。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天而降,在最后一刻把手中圆东西套在她头上。
傅高明向她脚方向的矿洞滚去。
太过震撼,等吴袖逸周围彻底黑下来,她才反应过来傅高明居然不顾自身安危下来救她。
她泪流满面,傅高明太冲动了,至少他能活着,根本没必要非下来陪她送死。
预想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
检查了身体还是右手和双腿能移动,并没有压上土层。
周围都是浓重的土腥味,但是有东西隔绝了她的头和泥土直接接触,让她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间。
她伸手试探面孔上罩的东西,摸到土层没完全压实的一角,才发现傅高明居然是她们的背篓扣在她头上。
紧接着她感觉有双手在拉她的腿,手脱力了一般颤抖。
拉了几次她没动之后,他似乎放弃了。
吴袖逸忽然想起来,傅高明刚才就因为低血糖差点晕倒。
没有食物他会不会有事,她不敢想下去。
几分钟后,吴袖逸感觉那双手又动了,一点点的再挖她胸腹上厚重的土层。
一点点的移走。干干歇歇,愚公移山一样。
缓慢又坚定。
完全的黑暗隔绝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吴袖逸感觉中间还睡着了几次。
她只知道挖掘一直在进行。
随着时间推移,吴袖逸感觉窒息感在逐渐减轻,在她能深吸气后。
那双手又停了下来。这次停的时间有点久。
在吴袖逸开始胡思乱想时,一股力量拉着她的双腿,把她从土层中猛然拉了出去。
吴袖逸跪坐在黑暗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怀抱。
傅高明在她耳边闷闷的哭。
波宝一样涕泪横流,黏了她一脖子。
58. 心病还需心药医
在黑暗中,二人靠壁砥足而坐。
二人为了节省体力几乎都是安静休息或者睡觉。
矿洞里很安静,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一声水滴砸在空饭盒中的声音。
非常幸运,他们离崩塌处不远的地方摸索着找到一处岩壁渗水的地方,虽然水滴聚集的极慢,但收集起来也聊胜于无。
吴袖逸听说不吃东西,只喝水的话,人可以活七天。二人饥渴难耐这点水又解了燃眉之急。
也幸亏傅高明因为低血糖带了吴袖逸吃剩下的半盒饭。靠着吃这半盒饭他才成功把吴袖逸救出来。
空饭盒现在成了他们重要的财产。
矿洞幽深,不知道通往哪里。
吴袖逸本想探索或者效仿傅高明挖掘,但是傅高明说他了解一些矿洞安全知识,渗水可能这就是山体崩塌的原因。
前方路段情况复杂,辨不清方向乱闯非常危险。
挖土虽然也可以一试,但是有可能让暂时稳定的土层再次崩塌,而且没有食物他们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活动,不如减少活动等待救援。
郝乐找不到他们一定会去找人来救援。
吴袖逸虽然不知道是否真能有救援,但是似乎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傅高明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长久的寂静后,吴袖逸忍不住打破沉默,说她现在最想吃的一份汤面,傅高明本来还沉默,可长久地安静让吴袖逸害怕,她真怕他们就这么安静死去,偶尔有人说一两句话,证明她们还活着,可以缓解焦虑。
在吴袖逸的逼问下,傅高明回答出一个让她惊呆的答案,他居然没说想吃包装食品,而是说要是再有一点榛蘑盖饭就好了,榛蘑很好吃。
吴袖逸实在也没想到傅高明心病治愈,居然是这种情况下。
她本以为傅高明是被迫吃的剩饭。
所以在知道他吃了剩饭她都没敢细问,就怕他回忆起来恶心呕吐浪费体力。
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有机会选择还会选择包装食品,没想到他居然会夸她乱刨后毫无卖相的剩饭。
太过震惊吴袖逸短暂的失语。
在这个安静的空档,吴袖逸和傅高明同时听到一点异响,很细微但有清晰可闻。
离他们七八米的坍塌区,似乎有体型很小的小动物用小爪子刨土的声音。
吴袖逸侧耳倾听,然而什么声音都没了。
就在她聚精会神的时候,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擦过她的指尖。黑暗把一切感官都放大了,吓得吴袖逸汗毛直竖,尖叫一声弹到傅高明身后藏起来。
傅高明也不明就里,下意识护住她。
“有毛东西蹭我手指,就在那边!”吴袖逸颤声说道,她感觉到傅高明不得要领的左右转头寻找。
吴袖逸不得已拿着他的手指向她说的方向。
就在一瞬间,有个东西跳起来轻蹭了一下她们的手。
他们二人齐齐抖了一下,相携跳出五米远。
“吱吱。”老鼠轻轻的叫声,听起来毫无敌意,就像某种友好的询问。
吴袖逸一摇头,怀疑黑暗幽闭让她精神出了问题,慌忙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晃掉。
知道是老鼠,吴袖逸反而不害怕了,
惊喜的压着声音对傅高明喊道:“是老鼠,快帮我抓住它!”
吴袖逸没敢说这可能是她们暂时能获得的唯一食物。
傅高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老鼠,但是还是身体力行的开始执行,二人东奔西突追着老鼠四处跑。
老鼠惊惧的吱吱叫。一溜烟从傅高明手指缝跑了出去。
吴袖逸和傅高明撞了个正着,疼得吴袖逸捂鼻子哎呦。
吴袖逸和傅高明还在周围摸索,就听七八米外坍塌区,传来两声老鼠愤怒的“吱吱”声。
等吴袖逸和傅高明闻声摸过去,老鼠已经顺着洞穴逃跑了。
傅高明遗憾道:“让它跑了,你要抓老鼠干什么?”
“跑了就算了。”吴袖逸叹了口气没敢说实话,傅高明好不容易能吃正常食物,吴袖逸不敢吓他。
而且别说傅高明,就算真抓到她也不一定有勇气吃。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矿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时间在此地已经失去作用,吴袖逸不知不觉靠着傅高明又昏昏沉沉睡去。
忽然傅高明推她:“快醒醒你听。”
吴袖逸懵懂醒来,坍塌区又传来异动。
可这次不是小老鼠的动静,而是大体型生物才能发出的动静。
吴袖逸心中一惊,难道小老鼠像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一样,有个南方的舅舅?
坍塌区土轰隆一响,一道手电光透过里,照亮了矿洞。
吴袖逸和傅高明不适应忽如其来的明亮,刺的眼睛眯起,怎么努力都什么都看不清。
“孩子们,快闭上眼睛不要看光。”一个苍老的男声,吴袖逸听着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但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吴袖逸做梦一样由着老人在她们眼睛上一人绑了一根布条,没想到居然真有人来救她们,而且还来得这么快,隔着布条吴袖逸能感觉到光在他们周围扫来扫去。
傅高明同样激动,二人手紧紧拉在一起,老人引领他们到刚打出来的洞边。
老人要在傅高明腰上栓绳子带他第一个上去,傅高明死活不肯非让吴袖逸先上。
吴袖逸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被第一个吊了上去。
一落地周围也是火把通明,风也是清甜的,吹散了地下陈腐的气息。
郝乐冲过来把吴袖逸紧紧抱了个满怀:“吴袖逸你吓死我了,呜呜呜……”郝乐抱着她哭地肩膀抖动。
吴袖逸还有点做梦感,反应慢了半拍,下意识的想拉下布条安慰郝乐。
郝乐呜呜哭着按住她的手:“不要你一天没见光了,忽然见光怕你不适应,慢慢来。”
很快傅高明和老人也被绳索吊了上来。
二人捧着热糖水,总算能正常视物了。
周围聚满了她们不认识的村民。坍塌洞顶最近的一颗大树上高高挂着滑索。众人忙忙碌碌的收拾。
下矿洞带他们上来的老人穿着矿工服,头上头盔和矿灯,慈祥和善的笑着看他们。
他肩膀上还蹲着一只乒乓球大小的毛茸茸的小老鼠,小老鼠身体圆滚滚的,头也小小圆滚滚的,两个小耳朵就像两个粉色小豌豆,脸颊两边点缀着两颗黑亮亮的小圆眼睛。
小老鼠看吴袖逸看向它,小眼睛闪过戒备的光。
“吱吱吱~”的在老人耳边生气的控诉。
老人抬起苍老粗糙的手指,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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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的轻轻揉搓了一下小鼠的头。
笑着对吴袖逸和傅高明说:“小乖生气了,怪你们抓它。我下矿全凭它陪着我,小乖敢去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我都是跟着他走,在地下世界没有人能比他聪明。它救了我好几次,是我的好孩子。”
小乖对着吴袖逸愤懑的“吱”一声,瞪了她一眼一甩小尾巴钻进老人上衣兜里面去了。
吴袖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小乖那个长长的“吱”是骂了她。
老人宠溺轻拍了一下兜:“小乖别没礼貌。”
“啊?”吴袖逸一愣,看样不是她错觉呀,她还真是挨骂了。
小乖它还懂得吴袖逸是始作俑者,对傅高明就没有这么明显的敌意。
吴袖逸自知理亏,不好意思的对老人道歉:“爷爷谢谢您救了我们,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宠物,幸亏没伤到它。”
好说话的老人,难得正色反驳她:“他不是宠物,他是我小儿子健华,小乖是他小名。”
吴袖逸迟疑的“哦~”了一声,虽然不解,但是也听说过有人爱宠如子。
吴袖逸忽然想起来看着老人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她跟傅高明在矿上第一次见面时,喂傅高明喝糖水的就是这个老人。
傅高明似乎也认出了老人:“爷爷谢谢您,您救了我两次。”
老人听傅高明说,先是有点茫然,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呀,咱们还真有缘分。”
郝乐总算情绪平复了,为他们两个介绍:“这是我们村的王闻爷爷。他一辈子下矿经验丰富,也幸亏他来了,别人就是想救你们也没这个本事。你们掉下去这段是废弃矿道,矿上早把这个出口炸毁回填了,没法进矿洞救你们。幸亏王爷爷知道,要不还要耽误时间去找入口……”
吴袖逸看着头顶繁星点点,从她落入矿洞到现在获救已经过去十七个小时。她和傅高明能这么快获救真是太幸运了。
郝乐还在对她滔滔不绝的描述:“你们能这么快出来也要感谢那个记者叔叔,你们上山走错路了,这边是虎隘口。最近总有村民在虎隘口遇上坍塌事故,大家怕危险都不敢来。还是记者叔叔答应给大家帮忙反映问题,他帮给你们说了好话,村长才组织上十多个有下矿经验的叔叔进山,要不然王爷爷一个人也没办法救你们。”
吴袖逸没想到为救她们这么多人,不顾危险大动干戈,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看众村民看向她们,傅高明向前跃了一步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他大声说道:“谢谢诸位叔叔伯伯救了我们,大恩大德,铭记于心。高明,日后有能力回报的时候一定涌泉相报!”
众村民都是不善言辞的人,笑着看着他们。
王爷爷扶起他们二人:“快起来孩子们,能成功带你们两个安全出来,爷爷心里高兴。大家没白来。”
老人眼眶微红背转身假装收敛绳索,偷着摸了一下眼泪。
郝乐也跟着擦了眼泪,悄悄对吴袖逸说:“王爷爷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健华叔叔两年前因为下矿时候遭遇机电事故意外没了。”
吴袖逸心像被巨石砸中一样,看着老人苍老萧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天空中轰隆隆一声雷响,一道强劲闪电照亮了整片林子。
仿佛天空也在为老人的遭遇哭泣一样,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59. 黑暗营养
一场雨断断续续连下了好几天才放晴。
郝乐蹲在吴家客厅检查吴袖逸阴干的榛蘑,对苦着脸的吴袖逸说:“空气湿度大,外加翻动的不及时发霉了。”
“你家要有火炕就好了,放火炕上烘干加通风效果跟晒干的一样。”郝乐叹口气补充道。
吴袖逸一脸生无可恋,这几天因为下雨没办法把榛蘑及时晒干,她为此是想尽了办法,可把她急惨了。
窗户全开,偌大的客厅连走廊和楼梯上都铺满了榛蘑。
她和傅高明早晨临上学前之前翻一次,中午不午睡翻一次,晚上回家进门翻一次,睡觉前翻一次。半夜吴袖逸自己偷着起来再翻一次,弄得她和傅高明现在满身都是蘑菇味,吴家都快被榛蘑味浸透了。
以至于现在她一闻到榛蘑味就有点犯恶心。
采的时候有多开心,翻得时候就有多痛苦,就这样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原来如何把鲜榛蘑变成干榛蘑的过程,比采榛蘑还费事。
吴袖逸心在滴血,不死心的垂死挣扎:“全都不能要了吗?”
郝乐看吴袖逸苦涩的表情。逗得她噗嗤一笑,又帮吴袖逸检查了一会说:“靠近客厅出口和厨房附近的通风好一些,这些没问题。”
客厅和厨房两地的榛蘑,加起来也只有整体数量的五分之一。
看着入目之处前后左右都是榛蘑,吴袖逸站在当中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傅高明腰间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劝慰吴袖逸:“袖逸饭快熟了,你和郝乐先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一会我收拾榛蘑。”
郝乐看着傅高明惊奇道:“傅高明我发现你最近脸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你是不是个子也高了?”
傅高明笑着点点头,又一头扎进厨房忙碌去了。
吴袖逸也没想到傅高明诡异的厌食症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她都怀疑矿洞里是不是有什么人类未发现的神丹妙药,专门克制厌食症。
老人们常说接地气对人有好处,难道是传说中的地气治好了他?或许地气就是某种微生物。不知道同类病人进去是不是有一样效果。如果能治好那岂不是震惊学术界的重大发现,吴袖逸忍不住想入非非。
吴袖逸急于求证,可傅高明这个重要的当事人,闷葫芦似的三缄其口。问急了他就脸红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傅高明奇怪的反应吴袖逸百思不解,能有什么事呢?
就在前天半夜翻蘑菇,翻的她直反胃时候。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人在极端条件下可能靠自己的尿液生存。
傅高明挖掘那么长时间,又吃了那么咸的蘑菇,不可能不渴!所以喝了自己尿,尿都能喝了。能吃其他食物也顺理成章。
这不和脱敏疗法逐步建立耐受不谋而合了吗?吴袖逸感觉自己真相了。
傅高明自从那天之后胃口大开,什么都吃。而且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量,还对做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师自通的研究处许多黑暗料理。吴袖逸觉得难以下咽的东西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尤其一道酱油水煮榛蘑深受他的喜爱。
看着傅高明丰腴不少的脸,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同情。
正在厨房做饭的傅高明还不知道有人编排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揉着鼻子纳闷是不是昨晚没盖好被子受凉了。
傅高明面前汤锅正在咕嘟嘟冒泡,他拿起勺子盛了一勺试了试味道,还有些淡,又拿起酱油瓶子倒了一些,他摇晃着见底的酱油瓶子,电视上说酱油富含氨基酸应该多吃,想了想又把剩下的全倒进锅里。
他拍拍手满意的搅了搅汤汁,汤汁逐渐变成了黑色,黑褐色的蘑菇再黑色的汤汁中浮浮沉沉仿佛沼泽地里的游泳的癞蛤蟆。
傅高明一皱眉又想起电视上说,色彩影响食欲,顺手拨了几十瓣橘子和几根香菜,一小撮切碎的紫苏,洒进了汤锅。
他满意的看着橙色橘瓣在黑色的汤锅逐渐膨胀变胖,橙色、绿色、紫色、棕褐色欢快的随着黑色汤汁滚动,仿佛看到了氨基酸、维生素、矿物质、微量元素在跳舞、在融合、在进化……
傅高明感觉自己的厨艺又进步了,心情大好搅动的更卖力了。
他主动揽下做饭的重任,就是觉得吴袖逸做饭也太辛苦了,她受了惊吓,最近还是该吃好睡好,多休息。
做饭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需要思考的方向很多,最重要的是营养均衡。
为了胜任这份工作。他每晚都会守在电视机跟前收看营养讲座,让他涨了很多见识。也产生了很多奇妙的想法,每天都在积极地实验。
成果也是显著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强壮了,说明他的饮食营养方向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吴袖逸反而瘦了。
这让他很苦恼,怀疑自己基础知识还不够牢靠,或许应该从基础学起。昨天特意到书店又买了一本营养学基础知识,一直研究到深夜,确实受益匪浅对营养学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理论和实际结合还有一定的路要走,他争取尽快让吴袖逸像他一样强壮起来。
傅高明每每想到吴袖逸陷入矿坑,他低血糖抬起手指都无力的时候就害怕的浑身颤抖,差一点就无法救她。
为了救吴袖逸五步远的距离,他居然挣扎爬了好久,还记得吃了榛蘑盖饭后力气逐渐回到身体的神奇感觉。
傅高明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无力的感觉,他对所有饮食不再莫名排斥,反而热情无限。
“吃饭了!”傅高明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瓷盆走出来,吴袖逸还没走近就隐约闻到一股她极其不愿意再闻的味道。
这几天反复折磨她,魂牵梦绕的味道
又是酱油水煮榛蘑!
吴袖逸就觉得脸一绿,眼前一黑捂着嘴痛苦道:“我我我……现在还不饿。你先吃吧。一会我饿了吃点你剩下的面包和汽水就好。”
傅高明皱眉关切道:“为什么不饿,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是不是总吃包装食品把胃弄坏了?那些东西没有营养,昨天我已经把剩下的都扔掉了。”
“啊怎么扔了,我还要吃呀!?”吴袖逸傻眼了,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迫切的想吃包装食品。
郝乐好奇的走上前,仔细端详了傅高明的自创酱油水煮榛蘑橘子香菜紫苏汤,也是一皱眉:“哎呀,我忽然刚想起来,我奶奶还一个人在家没吃饭呢,我还是赶快回家好了。”
傅高明热情的拦住郝乐:“别着急我给你带点回去,你和奶奶一起吃就好。我做了好多还有一大锅呢。”
傅高明转身进了厨房。
郝乐拎起书包转身就跑,甚至忘了跟吴袖逸告别。
吴袖逸也顾不上郝乐,慌得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无处可去,一头扎进卧室,还不忘把门锁好。
傅高明小心翼翼端着满满一饭盒滚烫的酱油水炖榛蘑边走边说:“郝乐我给你多包几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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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跟奶奶直接吃,不需要热,非常有营养…”
“哎郝乐呢?郝乐?怎么走了?袖逸你怎么也上楼了?还没吃饭呢……”
第二天一早,吴袖逸收拾了家里所有榛蘑,一根都不剩,全都装进了袋子,直奔北村附近的早市而去。
傅高明不情愿的跟在她身后:“袖逸,榛蘑很有营养,都卖了我们吃什么?”
吴袖逸背着榛蘑吃力向前走,咬牙切齿道:“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吃榛蘑!”
傅高明不舍得看着榛蘑:“可是……”
吴袖逸斩钉截铁道:“没有什么可是!今天榛蘑不走我走!”
傅高明虽然不舍,但总不能真让吴袖逸走,只能在她身后垂头丧气的跟着。
十月的鹤翠岭集市,丰收的季节。
蔬菜水果大量进入市场。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鹤平镇和鹤翠岭附近村子的家庭主妇又到了一年一度最忙碌的时间,腌咸菜、冬储菜、晒干菜为了度过蔬菜稀少的冬季,让餐桌更丰富主妇们想尽了办法。
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市场显得很萧条,商贩倒是不少,可买的人明显不多。零星有几个逛的也都问价的多,购买的少。
一个摊位前堆着小山似的肥嫩青萝卜,正是腌制萝卜条的最佳品质。
几个有经验妇女围着挑挑拣拣。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粉头巾的老年妇女,她背上背着一大框干榛蘑,手里还拉着个五六岁的皮肤偏黑的男孩子。艰难的蹲在小山似的萝卜摊位挑挑拣拣,小孩扭扭捏捏的闲不住乱跑,气的老妇追回男孩揍了他几下才老实,老妇忙中偷闲问萝卜摊主:“我是鹤翠岭杏沟村的人,手里钱不够能赊账吗?”
萝卜摊主低头挑选着破损的萝卜头扔在一边垃圾堆,摇一摇头:“不行。”
粉头巾老妇只好恋恋不舍的停了手,从垃圾堆里面小心翼翼的捡起摊主丢弃的萝卜头放进背筐里。
旁边有认识她的人好奇问道:“王家奶奶,矿上不说给你们村补偿吗?”
王家奶奶愁容满脸说道:“矿山只说补偿,也没说给多少,也没说什么时候能给。男人们为了补偿还在罢工,之前的工资也拿不到,大儿子和老头子去矿上问矿长进展,去了几次矿长都躲着不见。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拖也要把我们拖死了!大孙子书本费等钱交,眼看秋菜也要下去了,家里米面缸也快见底了,煤也没买呢,一家人冬天可怎么过呀!”
“奶奶我饿,我要吃肉包子。”王家奶奶拉着的小男孩看着远处的肉包子早点摊兴奋挣脱她,撒腿就跑。
急得王家奶奶追了过去。
周围人议论道:“真造孽,你们看看王家祖孙两个饿得刀螂似得。”
“我杏沟村也有亲戚,前天来找我借钱备过冬粮食和冬储菜,可我也没钱。弄得他们空手而归,我心里这几天也不得劲。”
萝卜摊主也好奇问了几句,这才明白前因后果,感叹道:“我说最近怎么生意这么不好,竟是要赊账的,我又不是你们本地人,怎么让赊账。干脆明天我去邻镇卖吧。”
吴袖逸听了几句议论,心中沉重。
她知道吴桂山拖着不见,就是想逼着罢工的矿工们屈服,不再干涉他越界采矿,补偿即使最后能达成肯定跟矿工们设想的不一致,补偿一定是极低或者根本没有。
他是矿山实际掌控者,对下层工人的困难肯定比谁都清楚。
60. 找钱过冬
下矿工人挣得都是及其辛苦危险的卖命钱,工作环境就是幽深低矮的矿洞,地下几十米几百米爬进去。一般人看看都觉得窒息,他们一天几乎一半时间都耗在矿洞里,凭人力一框框把百斤矿石背上地面。每天至少往返十次。
下矿工资是比一般工作高,一般工作每月只有30-50元左右,下矿工人工资最低也在77元,高的能达到她见过112元,顶得上一般家庭两三个人的工资。
当然实际收入跟他们付出的辛苦根本不成正比,拿的钱都是矿主挣得零头。明明补偿对吴桂山来说并不多,他一辆进口桑塔纳车就二十二万,他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极尽奢华。真想拿几万块钱的补偿款又怎么会拿不出来,他随便吃顿饭都要几千。
而且鹤平镇地处偏僻支柱产业只有矿产,没有其他实业,一般都是一个男人下矿,养活一大家子人。双职工的几乎没有,男人不下矿等于断了整个家的经济来源。
再加上傅石毅和吴桂山更迭的停工时间,人们没收入。
吴桂山上任后也并没有给鹤平镇带来福气,反而为鹤翠岭居民原有财产带去了灾难。
多相打击下,鹤平镇整体经济都萧条了。
吴袖逸在思考怎么为村民出点力度过难关,但是一时半刻并没有头绪。
她眼看时间不早了,背着榛蘑口袋直奔鹤翠岭集市最里面山货摊子。
尖嘴猴腮的山货摊主正在忙着收山货,几个妇女都背着山货口袋围着他问收购价。
山货摊主还是那副尖酸嘴脸,昂着下巴不正眼看人:“榛蘑1毛5分一斤。”
为首又是刚才碰到的王家奶奶,她不敢置信道:“怎么又降价了?前天不还4毛6分钱一斤吗?”
山货摊主用苍蝇拍子在众人面前扫着,驱赶着无形的苍蝇:“卖不卖不卖走开,你们不卖有的是人卖!就这价。”
几个妇女一脸颓然,互相商量了一下,纷纷觉得买山货的钱还不够买菜的,一斤萝卜3毛,一斤大白菜2毛,还没算腌菜用的盐。一斤榛蘑换不了一斤菜,越换一家人口粮越少,还不如留着榛蘑吃。最终王家奶奶为首的三人放弃售卖,一人把山货交给山货摊主称重出售。
吴袖逸远处看着,几位妇女所售的榛蘑,全都干燥肥大,都是品质上好的榛蘑。
“价格太便宜了,我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傅高明劝她。
吴袖逸也有点舍不得,可看傅高明不舍得样子,想到他的酱油水炖榛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今天必须买!”
吴袖逸背着口袋也挤进山货摊子,放下榛蘑口袋对山货摊主说:“我也卖榛蘑,你称一下。”
山货摊主鬼头鬼脑的把新收的榛蘑藏到摊位下面谁也看不到的位置,头也不抬不满道:“喊什么喊,等着!”
藏好一抬头正看见吴袖逸,小眼睛一瞪惊到:“又是你!”
他三两下盖好摊子上的干货,装作收摊的样子,不让吴袖逸看:“不收了,不收了。今天干货都收够了。”
山货摊主不肯收吴袖逸也无计奈何,她又不是吴桂山总不能强买强卖。只能收了袋子向市场出口走去。
看吴袖逸卖不成傅高明很高兴:“他不收,我们留着自己吃吧。榛蘑很有营养。”
傅高明不说还好,一说吴袖逸脸都绿了,直接蹲在榛蘑摊子不远处一个空地摆开阵势卖开榛蘑了。
山货摊主看吴袖逸学他买干货,不咸不淡的甩闲话:“你们要卖出去我跟你们姓!两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做生意,快回家撒尿和泥玩去吧。”
人来人往的无人问津,山货摊主抱着手臂看热闹。
吴袖逸也不理他,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叫卖,叫卖内容新颖像说相声似的,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听到开心了也有几个人象征性的照顾她生意,可每人都买不了多少,照这个速度吴袖逸要卖到猴年马月才能卖完。
山货摊主正看他们笑话,忽然远处走来一个穿西装内套红毛衣的男子,看衣着打扮不是本地人,面色风尘仆仆的,气呼呼的走到山货摊子前,对山货摊主说道:“你这不是骗人吗?我出高价购买的是精品出口级别榛蘑,可你提供的五吨榛蘑一半都是泡了盐水增重的!有问题的我们不收!害我大老远坐车跑来,你今天必须把有问题的给我们调换。要是耽误了后天出港,所有损失你必须赔偿我!”
山货摊主双手抱胸白眼一翻,慢悠悠的回道:“换不了,这都是我辛辛苦苦冒着风险下村收来的,本地村民素质不高又民风彪悍,难免有个别人以次充好。”他三两下把责任都推卸了个干净,把屎盆子都扣到村民身上。
西装男子噎的直瞪眼,他确实听说过这边收榛蘑很难。
他认识的收购商就有两人自己进村收散货榛蘑出事的例子。
一例是村民以次充好,收购人明明盯着收的好榛蘑,可不知道那个环节出的问题,等他回去再检查就成了陈年次货,再回去找村民根本没人承认,闹得很不愉快。
还有一例更倒霉,人还是他的亲表弟。因为有前车之鉴他表弟收榛蘑检查的仔细,货物倒是没问题。可谁曾想他压着货物还没走出鹤翠岭地界,林子里跳出一伙土匪把好不容易收好的货物打劫走了,表弟也受重伤落下残疾,到现在还没养好。
这事在他们圈子里传的很广,所以谁也不敢下来收散货榛蘑,就怕人财两空。
要不是因为国外客户指定非要鹤翠岭的榛蘑,他们真是不愿意再来这个伤心地。
他就是为了规避这个风险,才高价收整批货,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他气恼道:“那是个别吗?最少一半!都达不到出口标准,检测不合格!”
山货摊主也不在乎,甩着苍蝇拍子:“你要是不要就都给我退回来!我还不伺候了呢!到时候你赶不上后天的出口订单,你可别后悔!我倒是不怕卖不出,就看你不交货行不行!”
西装男子看山货摊主耍无赖,知道他是仗着鹤平镇只有他一家有大批量货才敢以次充好。客户又指定要地区的榛蘑,气的一噎:“你!……我要出不了货,我就告你!所有损失你赔偿!”
山货摊主满不在乎:“你去告好了!我们有协议吗?白纸黑字定了什么标准吗?没有协议少在这里捣乱!”
西装男子被山货摊主的无耻惊呆了,确实他们之间没有协议都是口头协定,山货摊主当时装作一副淳朴老农的样子,说不懂那些合同协议这些弯弯绕绕,拍着胸脯用人格担保。他一时心软相信了他就没定合同。没想到是个大骗子。灰溜溜的被山货摊主赶走,无计可施。
违约赔偿他承担不起,只能把这笔好不容易谈妥的生意一半送给竞争对手做了,他心中沮丧。
西装男人路过吴袖逸摊子,抓起吴袖逸摊子上的榛蘑看了看,叹了口气:“哎,鹤翠岭土质确实好产好东西,小姑娘你晒的品质也挺好,只可惜这点太少了!救不了我的急。”
吴袖逸看着西装男子失望的走出集市,她慌忙收起摊位上的榛蘑拨开人群追着西装男子出了集市。
看着西装男子和吴袖逸一前一后出了集市,山货摊主吹着口哨,心情大好:“你们还想跟我斗,老子八岁就出来做山货买卖!”
“叔叔,我卖的榛蘑品质符合您的要求吗?”吴袖逸追上沮丧西装男子问道。
西装男子以为吴袖逸想卖自己的榛蘑,拒绝道:“小朋友对不起,我公司不收散货。”
吴袖逸又问:“叔叔那您准备要多少吨?什么价格收?交货时间是什么时候?”
西装男子听吴袖逸问的还挺专业,也正视了她:“怎么你有货?”
吴袖逸追问道:“有没有货,要看你准备什么价格收?”
西装男子被吴袖逸像模像样谈生意的样子逗得苦笑了一下:“3.7元每斤,但我只要出口级别,不是出口级别可不是这个价格。而且我总共需要2.5吨左右。今天必须见货,加上运输时间,正好后天入海关仓,而且要签合同,不符合出口标准耽误了我的事,要按合同十倍赔偿。”
这次他可不能再不签合同,必须从根本上保证他的利益。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跟一个孩子说有什么用。
吴袖逸欣喜,想帮助村民办法这不就来了。只要留住这个优质收购商,不敢说让村民发家致富,但足以让村民安然度过冬天。
她拉住西装男子:“叔叔你别着急走,你留个电话,我晚点给你回复,还有你现在有合同模版吗?我想先看一下。”
“合同我没带,在招待所。”西装男子虽然没报太大希望,但是考虑留电话也没什么损失,他留下招待所的电话。
看了看手表对吴袖逸说:“我下午两点的班车回市里,如果你能凑齐货你就送来,就到鹤平镇招待所102找曹华。就是我,到时候给你看合同。超过两点就来不及了,你就不要过来了。这一单我只能送给其他人做了,我可能没那个命挣这笔钱,”
吴袖逸欣然同意,笑着举起手里的榛蘑袋子说:“曹叔叔,这些就算样品,你先收下怎么样?”
曹华想了想,按样品这倒也合规矩不算收散货。直接按斤数付了钱。
拿了钱吴袖逸到早点摊,点了热腾腾的肉包子,香喷喷的小米粥,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痛快。
没想到吴袖逸还真把榛蘑成功推销出去了,没有了榛蘑,晚上就吃不成营养大餐,傅高明搅着粥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心里十分失落。
傅高明好奇的问她:“你准备上哪去找2.5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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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蘑?我们只有这些榛蘑呀?”
吴袖逸自信的指着远处山货摊子上因为极低价格铩羽而归的妇女们说:“我正想跟你商量,你也看到了现在集市上一斤榛蘑换不了一斤菜,村民们肯定储存了大批榛蘑越冬。只是有个问题我的钱不够,需要你拿出全部积蓄帮我,而且也不排除我们有血本无归的风险,但是如果成功了我们也能小赚一笔还能帮助杏沟村的人,你愿意投资吗?”
她摆明利害,就是不愿意傅高明盲目跟着她投资,她学校的生意停滞,暂时没有进账渠道,一但有意外她们可能饭也吃不起了。
没想到傅高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取?”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
忽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抓起傅高明盘子里的包子就往嘴里塞。
吓了吴袖逸和傅高明一跳。
小男孩身后粉头巾的王家奶奶急匆匆的追过来阻拦,想要夺回包子还给傅高明。
小男孩眼见到手的包子要丢,慌得把包子直接填进嘴里。
滚烫的包子小孩拳头似得,小男孩直眉瞪眼的嚼都不嚼就往下咽,噎在喉咙不上不下。脸憋的通红。
吓得王家奶奶哭嚎着拍小男孩的背,可还是毫无效果,噎的男孩直瞪眼。
吴袖逸赶忙从桌子里站出来,从身后抱住男孩手压在男孩腹部做了海姆立克急救法,几下之后一个囫囵的肉包子从男孩嘴里掉出来。
围观众人都松了口气,惊叹的说吴袖逸这个办法好!
王家奶奶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小男孩腿软的站不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吴袖逸道谢。
王家奶奶千恩万谢还要赔一个包子的钱。
吴袖逸说什么也不肯收钱,看小男孩可爱又拿起两个包子要送给小男孩吃。老人不好意思收,吴袖逸硬把包子塞到小男孩手里,小男孩摇头晃脑几口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王家奶奶爱怜的揉着小男孩头发,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上对不起老头子王闻,下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啊!”
吴袖逸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居然是王闻爷爷的家人,慌忙拦住她请她和孩子坐下。
吴袖逸又要了三屉包子推到王家奶奶和孩子面前,王家奶奶脸红拒绝不好意思吃,小男孩刚才本就没吃够,早就馋了。一听姐姐让吃了,抓了包子狼吞虎咽的开始吃。
王家奶奶偷偷摸了眼泪,知道是孙子肚里吃不饱饭缺油水,拦不住只好随孩子去了。
吴袖逸看王家奶奶尴尬忙把王闻爷爷救她们的事说了,老妇人这才自在了些,感叹:“我们也是有缘分,今天多亏了你呀。”
二人客气几句,吴袖逸指着她一背筐榛蘑问:“王奶奶,我想收些榛蘑就要你这种品质,你们村里多吗?”
王家奶奶一笑:“多!庄户人家靠山吃山。其他没有就是山货多。你想吃,奶奶给你拿点就行,不要钱。”
王家奶奶没好意思说今年备不起冬储菜。只好多采不要钱的山货,家家户户要靠着这些东西打熬冬天。所以每家都存了不少。
“谢谢王奶奶,不过我不是要自己吃我要收购,那有多少我要多少,我按2块2一斤收。”吴袖逸斩钉截铁道。
王家奶奶惊呆了,怀疑吴袖逸说错了或者自己听错了:“2毛2是吗?”倒是比山货摊主给的高一毛,估计村里不少人愿意出一些。
吴袖逸摇摇头:“2块2。”
王家奶奶噗嗤一笑:“孩子你是不是不懂物价,榛蘑哪有2块2收的,夏天最贵也就是7毛或者8毛。你要这么收可就赔了。”
吴袖逸看她不信,当即点出钱来:“你这些我全要了。一会你跟我去银行取钱,就请您和王爷爷帮我收,只要跟你卖给我的榛蘑一样品质,有多少我要多少,你们帮我把关收购,我中午去提货。当然你们的工钱我也会付。”
王家奶奶捏着钱,梦游一样呆滞的看着吴袖逸。
吴袖逸也知道现在垫资收货有风险,第一是不了解收货的曹华,合同也没看。第二大宗货物,收购如何控制品质和损耗,储存运输也需要事先考察,她这个贸贸然就开始垫资收山货有极大风险。
可她立志为了帮助众人她甘愿担这个风险。哪怕曹华不靠谱,她也要到市里替村民找销路。
毕竟这件事吴袖逸感觉很有意义,能让村民安然度过冬天;顺便给吴桂山和奸商找点麻烦;自己也能挣点钱,攒钱早日找妈妈,也算一举三得。
吴袖逸解决了心中难题心情大好,与傅高明和王家祖孙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包子摊角落一张桌子上两个女孩抬起头,怨毒愤恨来看向傅高明和吴袖逸的背影,正是仙女成员中的歪嘴顾小杰和陈敏。
61. 妒恨
班主任李桂琴老师站在讲台上,摊开中秋节晚会登记册宣布道:“各位同学,大家都知道今年区政府举办的中秋节晚会,对我们鹤翠矿中学的每位师生来说都是意义重大。我也把大家近期的努力看到眼里,尤其是王静怡同学表现最为突出,大家先给她点掌声鼓励。”
顾小杰和王敏带头激动地鼓掌,巴掌都拍红了。
王静怡站起来,矜持又高傲的向为她鼓掌的同学们点头致意。
王静怡临坐下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袖逸。
老师一挥手打断众人的鼓掌说道:“好啦,我们开始说正事。”
“这次中秋节晚会我们学校最多可以报名2个节目,但是因为全校同学们对此抱有极大热情,所以我们校范围内一共准备了8个节目待选,其中我班占两个。其中一个节目试试王静怡同学领舞的向阳花开,我这几天抽空帮着王静怡同学排练。我认为效果非常好,绝对有机会上中秋节晚会2个节目中的1个。”
王静怡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一直是文艺标兵。这倒不出大家意料。
同学们好奇的交头接耳:“我们班另一个节目是谁的?”
不同于王静怡的浓墨重彩,班主任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道:“另一个吴袖逸,节目名称还没报到我这里。”
李桂琴老师心里非常不满,校长也真是气人。一听吴袖逸要参加,立即就把她加入待选名单里面。要她说就不该让吴袖逸参加!直接第一轮筛选就刷下去才好。
吴袖逸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在学校透明人的待遇,倒也不在乎老师的冷落。
同学们嗡嗡的讨论,班主任接着说道:“今天我要说的是,因为向阳花非常有机会冲击两个候选节目之一,我的意思是静怡和其他几位参加舞蹈的同学商量一下,如果家庭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先购买舞蹈服装,增加周五选节目通过几率。之前我也跟你们私下提过一次了,家长都同意吗?”
八位仙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同意先购买服装。”
张芹更是兴奋地挥舞手中的钞票补充道:“我们已经把钱带来了。”
班主任老师满意又欣慰的点头:“那好静怡同学这几天太辛苦了,就让王敏同学代收一下吧。今天上午收齐交到我讲台上来。”
一节课数学讲新课,吴袖逸听得认真仔细,下课铃响了好一会才把笔记做好。
她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回头看傅高明还在写习题册就没打扰他,转身出了教室。
刚到操场就迎面正碰上仙女一众,各个脸颊通红的似乎刚排练过回来。
张芹兴奋地夸奖王静怡:“静怡你舞姿太美了,就像九天仙女下凡一样。同样的动作怎么我就没有你那么美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静怡笑而不语。
张芹还要追问,顾小杰看到迎面而来的吴袖逸厌恶的皱眉,用力拉扯张芹提醒:“快别问了!没看到有人追着我们偷看吗?小心被小人偷学去!”
张芹被顾小杰凶恶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用双手掩住嘴。
看吴袖逸从她们眼前走过了才好奇的问:“她好像洗手去了呀?”
顾小杰歪嘴一撇:“你懂什么,就你没心眼!吴袖逸心眼多着呢。你可小心她,套你任何话都不许说,谁要敢把我们舞蹈内容透露给她,就把谁开除舞蹈组!”
顾小杰看张芹吓得瞪着眼捂着嘴不敢吱声了。其他仙女也都低了头,顾小杰才满意。
王静怡满意的看着顾小杰:“小杰说得对,大家要小心。”
陈敏看王静怡对顾小杰的亲切和重视,心里有点吃味,也凑到王静怡旁边说:“静怡,我和顾小杰早上看到吴袖逸和傅高明在一起……”陈敏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王静怡越听越伤心,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小杰:“小杰,你怎么没告诉我?”
顾小杰又急又气得推了陈敏一下:“陈敏你怎么回事,都说了一切排练为先,先不告诉静怡,我就怕影响静怡排练心情。你怎么嘴这么碎!”
陈敏一脸无辜道:“我不是同情静怡嘛,不愿让她蒙在鼓里。”
王静怡甩开顾小杰的手,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腾而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陈敏你都告诉我,别跟小杰似的瞒着我!我承受得住,呜呜呜~”
顾小杰慌忙哄王静怡。保证绝对没有其他事瞒着她,可王静怡就是不信。
几个人围着王静怡好一顿哄,排练也进行不下去了,眼看又要上课了。陈敏也后悔了,忽然灵机一动心病还须心药医呀,拉着不住埋怨她的顾小杰跑回教室。
傅高明低头忘我的写习题册,习题册是吴袖逸给他找来的,好多他没见过的题型,越看越喜欢。他正沉浸在解题的成就感中无法自拔。
周围的嘈杂都无法打扰他。
忽然有人推他,傅高明不耐的抬头。
陈敏拉着不情愿的顾小杰说:“傅高明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操场上有人找。”
“谁?”傅高明言简意赅道。
陈敏没敢直说是想让他去见王静怡:“反正有人找你去就是了。”
“没时间。”傅高明有低下头继续写起题来。
陈敏气的咬嘴唇,顾小杰又忍不住暴脾气了:“傅高明,你这样对得起我们静怡吗?”
傅高明抬头不解的看向顾小杰:“王静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她。”
顾小杰还要说,被陈敏拉住。
陈敏对傅高明说:“是吴袖逸找你。就在操场后面小树林。”
陈敏拉着顾小杰走出教室,顾小杰忍不住问陈敏:“你这么骗他,一会看不到吴袖逸能行吗?”
陈敏:“反正静怡就是要见他一面,有什么心事静怡自然会跟他说的。我们就是促成就好。”
顾小杰认同的点点头:“是呢,我还不信有人能抵挡住我们静怡的魅力。”
傅高明在小树林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吴袖逸,他正准备回去就看仙女王静怡从树后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
她看着面前挺拔高大英俊的男孩,羞窘的抿了嘴唇,低头欲言又止,想了几个开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见吴袖逸了吗?”傅高明问。
看王静怡半天不答,傅高明也没了耐心,转身就要走。
王静怡也急了,哭着拦住傅高明说道:“我已经知道你和吴袖逸的事情了!”
事关吴袖逸,傅高明也生出几分好奇,停住脚步。
王静怡抽噎着控诉道:“我知道你有困难借住在她家,你是受她胁迫,我不会怪你的。”
傅高明莫名其妙:“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需要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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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高明划清关系的言辞,让王静怡更伤心了:“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你也不要小看我的勇敢,她家再有权势我也不怕。所以你不必为了保护我而骗我,那只会让我更伤心,看不到希望。她为了拆散你我二人不惜让她爸爸关闭我们学校,你跟她这种人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傅高明皱着眉,凝视王静怡片刻:“我看你精神有点不正常,得治!”
王静怡哭着喊道:“你站住!”
然而也没叫动一个绝情绝义的背影。
顾小杰和陈敏,扶住哭地不能自抑,几欲摔倒的王静怡。
王静怡浑身哆嗦着说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要让我爸爸给我转学离开这个伤心地。对不起,我再也没有勇气再坚持下去,我要回家……”
在顾小杰杀人一样的怨怼眼神中,陈敏也慌了手脚,她后悔不已根本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她正无措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对王静怡劝慰道:“静怡你听我说,我有办法让吴袖逸走。”
陈敏趴在王静怡耳边窃窃私语,顾小杰也好奇的凑到跟前听,越听越认同:“对,凭什么静怡走,明明就该吴袖逸这个祸害走,只要她走一切问题都就解决了!”
……
吴袖逸和郝乐边走边商量:“那你中午陪我一起回趟杏沟村,收购上来的榛蘑需要检查一遍。你懂的多可以帮我把把关。”
吴袖逸给她们努力找销路,郝乐自然感激连连点头:“行。”
二人就这么敲定了,走到教室门前。
迎面正遇上黑驴王晓光拿着一小叠钱递给班主任老师,王晓光声音极低的对班主任说道:“老师这是这学期书本费。”
王晓光无精打采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帮家里采山货晒山货卖山货,可山货近期收购价低迷,无论他怎么努力学费一直凑不齐。今天她奶奶卖了山货终于帮他凑齐了学费,他知道家里困难拿着钱心里沉重,一路上走路也神思不属,不小心摔倒把手都摔破了,钱也弄脏了。
班主任李桂琴老师刚洗了手,正在双手摩擦着护肤霜,对王晓光说:“我现在要回办公室拿着不方便,讲台上有个笔记本,你压在下面就行。”
王晓光低着头与吴袖逸擦身而过。翻开讲台上的笔记本,笔记本下面已经压着一摞崭新的钱,他看着手中弄皱的钱。他仔细整理平整,把钱压最下面。
“交作业!交作业!谁还没交数学作业?再不交不等了!”
吴袖逸身后陈敏尖锐的喊着,一路把放在同学们桌面上的作业收走,独独略过吴袖逸桌面上的数学作业不收。
吴袖逸拿起数学作业提醒道:“陈敏,我的数学作业还没收。”
陈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早干什么去了,我们就是天生的丫鬟该伺候你这个矿长家的大小姐呀,别人怕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自己交去吧!”
陈敏快走几步身把一摞作业放到讲台,装作帮着老师整理讲台偷偷拿走了笔记本下的钱,她装作若无其事走回自己座位。
用书挡着脸跟后座的仙女王静怡和顾小杰窃窃私语。
她们三人偷眼看着吴袖逸把作业放在讲台上。
陈敏和顾小杰对视一眼眨眨眼睛偷笑,仙女脸上的乌云终于退去低头抿嘴一笑,这才放心的翻开书开始学习。
62. 栽赃
第三节课课间。
吴袖逸稍显得心神不宁,收购榛蘑需要考虑的环节太多。虽然已经委托王家老夫妇帮她收购,但是收购是否顺利她还不知道。
而且后续检查到运输到合同到交付好几个环节,她都需要提前从心里都默默过一遍。教室里太嘈杂,她听着心乱到学校后面安静的小树林独自坐到快上课才回来。
一进教室发现教室还是那么吵,两个女孩尖锐的声音吵得她耳膜疼。
一个瘦小双马尾的女孩气的跳蛙似的直蹦,指着仙女成员陈敏说道:“陈敏你太过分了,粉色发箍明明是我先选好的,你干嘛抢着先把钱付了。”
双马尾女孩一蹦三尺高:“那你也不能抢呀,我还在试戴,你就把钱付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吴袖逸记得双马尾女孩叫孙依依,个子小脾气可不小。
陈敏满不在乎的卷耳边短短的发梢:“谁先付钱是谁的。你想要你怎么不先付钱,非要试来试去的也不买!占着鸡窝不下蛋,活该你抢不上!”
孙依依指着陈敏鼻子:“我不下蛋,你下蛋,你下蛋,你下蛋!你衣服灰,裤子灰,鞋子灰,袜子灰,从头到脚的灰母鸡。就算带上粉发卡,你也是个灰母鸡。”
吴袖逸这才注意到陈敏头上戴着一根亮粉色的发箍,非常亮眼。与她朴素的打扮大相径庭。
平时陈敏也不屑于买任何亮色或者带花色的东西。每次谈起这种装饰她都不屑一顾。
即使这种发箍仙女们人手一根,陈敏也一直没买,今天之前吴袖逸一直以为陈敏不喜欢。
陈敏说话气人,个子小小的孙依依也不好惹,二人一递一句吵了起来。
直到第四节上课铃响,班主任老师进班,她们才各自气鼓鼓的回了座位。
班主任并没有着急讲课,一直在检查交上去的作业,吴袖逸等半天也不见开始讲新课,为不浪费时间低头算着收榛蘑的各项开支,也没注意到教室为什么忽然嘈杂起来。
直到教室又忽然恢复安静,吴袖逸感觉气氛不对才抬起头。
班主任老师急切的把教导处主任迎进班,低声与满脸严肃的教导处主任交流了两句。吴袖逸离得远听不清楚。
两个老师又在讲台上下翻找了一番,讲台上的笔记本她们每人翻了三次。胶皮本子快被翻烂了,最终也没找到。
班主任老师独自站在讲台上严厉的扫视了一圈全班学生,语气急切又沉痛:“我们班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道德品质极其败坏的恶性事件……”
班主任在上面讲话,教导处主任在班里过道巡视,一边走一边目光像鹰隼一样挨个扫过班里的学生。
吴袖逸一看这个阵势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班主任老师继续说道:“……我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同学集体购买服装的50.4块钱偷走了,大家也知道这次中秋节晚会对我们学校的意义重大,在这时候搞破坏,是什么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偷钱,是极其恶劣的要坐看学校关闭的恶毒行径,要把自己和全校师生放在对立面上……”
全班都噤若寒蝉的没人敢说话。
班主任李桂琴老师按下计时秒表:“我现在倒计时3分钟,给偷钱者一个自首的机会,谁拿了钱现在站起来,我会做班内处分处理。否则等我揪出来等待他的后果就是直接开除!”
吴袖逸听着表声滴答,难怪班主任这么着急,50.4块钱虽然不多,但是老师每月工资也只有三四十元,要找不到相当于最少一个半个月白干。
吴袖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班主任数次把目光投向王晓光。
王晓光似乎也感觉到班主任目光的力量,额头渗出了汗,低头避开班主任老师的视线。
班主任看王晓光心虚的样子,目光更加犀利,秒表归为03:00班主任用力按了一下停止按钮,厉喝道:“王晓光,起立!”
同学们也对王晓光投去惊疑不定的目光,议论纷纷。
“黑驴家里穷,确实有可能见钱眼开。”
“我亲眼见过王晓光偷拿吴袖逸零食。”
“他曾经挪用家里给的书本费买零食。他亲口告诉我的!”
王晓光吓得一哆嗦,慌忙摆手解释道:“李老师不是我拿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让你把钱放在笔记本下,你是不是见钱眼开动了邪念?”班主任老师和教导处主任那容他解释,不由分说把他从座位里提出来,把他桌子从上到下搜了个底掉。
可什么都没有,班主任老师疑惑地想,难道她错怪王晓光了?但是平时他确实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
班主任看他缩手缩脚的瑟缩样子,又觉得王晓光的可能性最大。她又把委屈的王晓光拉过来搜了一遍身,还是一无所获。
班主任老师这次也傻眼了,她不相信可事实证明真不是王晓光,一下也没了头绪。
班主任越想越急,眼眶染了一圈红,因为顾忌着为人师表才强忍着没落下泪来。
今天她也是疏忽大意了,太相信孩子们了,没想到出这个事,这么多钱她可补不起呀。
教导处主任年龄比班主任李桂琴大两轮,对这些刚毕业两三年的小老师,平日都当自己孩子看待。
看班主任老师束手无策的样子,拍着肩膀安慰她:“小李,你先别着急,我帮你问问。”
教导处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戴着一副酒瓶底似的眼镜,整个人透着股老学究的味道。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们班主任李桂琴老师平时对你们的付出,你们也看在眼里,我们学校老师们已经三个月没开工资了,本来她家庭已经困难。今天这个钱找不到,你们老师就要用她两个月的工资赔偿,你们忍心吗?同学们大家提供任何线索就是帮助老师。你们先回忆一下今天谁在讲台附近停留过?”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说了几个人。有了王晓光的前车之鉴,被提到的同学们都主动让老师搜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忽然陈敏站起来指向她斜后方的吴袖逸:“李老师,我看到吴袖逸到讲台鬼鬼祟祟的逗留过。”
吴袖逸一惊,没想到矛头指向了她。
“我到讲台上是为了交作业。”吴袖逸解释道。
这个年代还是老师大过天的年代,有些事就是老师一句话,不像之后的学校管理越来越严格,一切事情都要求合理合法不能随便搜身。监控遍布什么事都讲求证据,这个时代还是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
吴袖逸也知道解释无用,站起来也让教导处主任搜一下。
就在教导处主任拉出吴袖逸书包的一瞬间,一卷钱随着滚落在地上。
陈敏似乎早有预感一样,已经提前一步跨出座位,飞速的捡起那卷钱。展开大声喊道:“这就是我们舞蹈组交的钱,最外面这张是我交的钱,我用铅笔写了名字!”
吴袖逸脑子嗡一下,她不明白钱怎么会在自己桌肚内找到。
陈敏喜不自禁看向捧着书装超然物外的王静怡,似乎在邀功。
陈敏得意的一昂头把钱递给两位老师:“老师们,你们请看!”
吴袖逸忽然明白这个钱是怎么到自己桌肚了。
班主任老师不敢置信的拿过钱细看,看了之后又仔细数了一遍,确实是舞蹈组的50.4元,她捧着钱简直痛心疾首了:“吴袖逸呀,吴袖逸呀,你家里缺钱吗?你还偷钱!你这不是偷钱啊,你这是要把老师往火坑里推,你这是不搞垮我们学校不甘心呀!这样的手段你都用的出,简直让我太意外了!我可不敢教你了,你赶快办退学走吧!”
班主任老师抹了把劫后余生的泪,不开工资,高强度工作,加上今天的事简直让她要崩溃了。
班主任老师看着吴袖逸鼻孔一张一合牛似的喘粗气,咬牙切齿对教导处主任说:“您快带她走吧,我真是一秒也不想看见她了。我们班是不敢要她了,校长要舍不得开除她,干脆让校长把我开除了!省的我成天提心吊胆的不安生!”
听到吴袖逸将要被开除,顾小杰和陈敏惊喜的对视,顾小杰激动地在桌子下面拉着王静怡的手摇撼,王静怡捧着书,面孔上的喜意遮也遮不住。
教导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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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班主任:“小李啊,你别难过,我一定为你做主!这么严重的问题谁也不能包庇她。”
顾小杰站起来喊口号似的对全班同学说:“我们都支持李桂琴老师的决定,必须开除害群之马吴袖逸!”
同学们也都愤慨了纷纷附和班主任老师,他们不明白吴袖逸为什么非要搞垮学校。她家有钱有势不想上完全可以转学,为什么非要针对他们这些必须在鹤平镇上学的人,没愿意去市里的学校,市里学校学费贵不说,最关键的是他们就要住校长期见不到家人。
教导处主任转向吴袖逸严肃的说:“收拾你所有东西,跟我到教导处!”
吴袖逸并没急着解释,环顾四周。
郝乐担心的看着她,傅高明不顾班主任老师阻拦离开座位径直走向她。
吴袖逸先用眼神安抚了她们。
吴袖逸转向班主任老师问道:“李桂琴老师,请问今天丢失的钱不止50.4元对吧?我下午与王晓光前后进班看见他也交了书本费。”
班主任老师急晕了,差点把王晓光交的钱忘记了:“是啊,书本费7元你放哪里了?一起交出来吧!”
众人都惊疑不定,还没见过吴袖逸这样自行加码认罪的。
王静怡疑惑地看向陈敏,她只听陈敏说总金额是50.4元,没听陈敏说还有其他钱呀?
陈敏避开王静怡目光,不敢与王静怡对视。她偷拿了讲台上的钱。总钱数确实多了7元,
她以为是舞蹈组谁不小心多交了,一时贪心趁机扣下了那7元,其中两元买了发卡,还剩下5元在她兜里。
多出来的7元居然是王晓光的书本费,可她完全不知道王晓光什么时候交的钱。
难怪王晓光第一个被老师搜查,陈敏的心因为恐惧开始颤抖,兜里的钱像火炭一样灼烧着她。
吴袖逸淡定的对班主任说道:“钱不是我拿的,是有人放在我桌子里,所以我没办法给你提供书本费的线索,只是提醒一下,你不觉得这件事不合理吗?我为什么要分开藏匿增加风险。”
陈敏吓得手一抖,兜里花剩下的5元钱几乎握不住了。
班主任老师还没说话,陈敏坐不住了:“那有什么好考虑的,或许是你已经花了呢!刚才两节课间我看你都出去过。”
吴袖逸正视了陈敏:“既然你忍不住跳出来了,那我就先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我,我什么时候交作业你刚好看到,我哪个课间出去过你也一清二楚?你这么关注我是什么目的?”
陈敏一滞,心虚道:“我刚好看到罢了。”
吴袖逸说:“好,就算你刚好看到,可我两个课间都没有去买过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你说的把钱花了。”
班主任老师已经不相信吴袖逸,不满道:“谁能给你证明。”
郝乐站起来回道:“我能证明第二节课课间我和吴袖逸一直在一起聊天,她没有买任何东西。”
确实,吴袖逸也想到第二个课间郝乐能帮她证明,可第三个课间她是独自待着的,这种只能寄希望于小卖铺老板帮她证明,可就怕人来人往他们忙没记住。
正在吴袖逸沉思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傅高明说:“我能证明吴袖逸第三个课间绝对没有买过任何东西。”
不光众人吃惊,连吴袖逸都惊讶了。几乎要怀疑傅高明要帮她作伪证?
傅高明手指着窗外郑重说道:“她一直坐在楼下那个树荫里,我从楼上刚好可以看到。这里同时可以看清楚对面小卖铺老板摆的摊子,所以我能证明她第三个课间绝对没有买过任何东西。”
吴袖逸吃惊不已,她确实一直坐在那里。
班主任老师不可置信:“就算你看到她了,也不可能整个课间都在盯着她一个人看吧?”
傅高明脸一红,避开吴袖逸的视线:“我说了可以证明,我一直看着她……”
傅高明声音越说低,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又浮现出吴袖逸懒洋洋的坐在树荫中的样子,阳光把她头发镀上了一层辉光,仿佛一个花间的小鹿精灵。
闻言众同学哗然。
63. 为她作证
王静怡仿佛遭到致命一击,泫然欲泣。
班主任老师自工作以来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向教导处主任。
教导处主任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说道:“这位男同学作证可是要实事求是。少男少女早恋为对方两肋插刀是不分是非对错的情况我见多了。光你一个人证明没法让我采信,除非有人能佐证你的话。”
傅高明淡定道:“不用别人证明,我自己就能证明我没撒谎。”
说着傅高明就开始回忆,第三个课间他们班都有哪几个同学去小卖铺的摊位上买过东西。
一共点到七八个同学。
被点到的同学一脸惊愕。
“我的天,我确实去了。”
“我只是闲逛看看,他也看到啦?”
“我是去了,可他是怎么记住的?”
“我只是去买过一块橡皮。”
……
傅高明说完全班鸦雀无声。
班主任老师不可置信的问:“你们都去啦?他说的对吗?”
全班同学除了呆滞还是呆滞,没人答话。大家全都不明白他是怎么记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次班主任老师和教导处主任都没了反驳的理由。
王静怡咬嘴唇,伤心欲绝的不肯再看傅高明,傅高明现在已经完全被吴袖逸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她必须先除掉吴袖逸。
让傅高明认清吴袖逸的真面目,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到时候即使傅高明向她道歉,王静怡也不确定她伤透的心能不能修复完整,还有没有再爱的力量。
王静怡踢了前座的陈敏,提醒她该说话了。可陈敏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吓得一抖。呆若木鸡的一动不动。
王静怡无奈亲自站起来,对傅高明说道:“就算你说的真的,那也只能证明她没有买东西,不能证明她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你离得这么远总不能说都看到了吧?”
王静怡还真说道点子上了,确实傅高明的角度看不到吴袖逸这边的动作。
王静怡怨毒的看着吴袖逸:“干脆再让老师们搜一下身,你要没拿总不怕搜一下吧!”
其他同学还不觉得,刚才被搜了身的同学们听了王静怡的建议都下意识的皱眉,不明白王静怡平时都是与人为善的,今天怎么对吴袖逸这么明显的针对,恶毒又咄咄逼人。
教导处老师可能不了解,但是班里同学们几乎都知道,吴袖逸身上常年带钱,即使搜出钱来,她又能怎么证明钱是自己的还是王晓光的书本费,钱又没写名字。
郝乐看不过去站起来说:“王静怡你这叫欲加其罪。”
刚才被搜过身的同学都感同身受的理解那份羞辱的感觉,带入了自己。不满的嘘王静怡。
王静怡听着嘘声,倔强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顾小杰站起来维护王静怡:“你们嘘什么,静怡说的对!她是为了我们学校考虑,为什么要留个祸害在我们学校!”
就在这时第四节课的放学铃响起,同学们都躁动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收拾书包放学。
吴袖逸也心里着急起来,她中午时间很紧张,两点之前必须把收齐的2.5吨榛蘑给送到鹤平镇招待所,之前算着时间虽然紧张但是也能完成,她没想到又出了这个意外情况。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静一静!事情解决之前不能放学!”教导处老师不满的说:“我认为应该搜一下,吴袖逸你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们搜。”
吴袖逸确实还有一些零钱在身上,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拿出来可能就是送人把柄,不拿出来又显得心虚。不知道这年代有没有指纹能证明清白,吴袖逸还在思考。
教导处老师急道:“怎么回事,快拿出来!”
傅高明对吴袖逸说:“拿给她们看看吧,我有办法。”
吴袖逸看向傅高明,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他的话让人莫名的心安,她不等人搜,主动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桌上的一小叠钱班主任老师摊开数,一张崭新的100元,一张5元和两张1元都看着脏兮兮。居然不多不少正好107元。
班主任回忆了下,王晓光交上来的7元确实不是新钱。越发觉得就是吴袖逸偷得钱!
教导处主任拿起最上面的7元问吴袖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静怡心里一喜,这个结果这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居然这么凑巧,这次看吴袖逸还怎么解释!
吴袖逸也觉得这个情形对自己很不利,但是还是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钱。只是零钱刚好和书本费一致。”
班主任老师冷笑道:“谁能证明?”
傅高明说:“我能!”
教导处主任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傅高明也不理她,直接开始说:“5点整携带零钱24.5元,53斤榛蘑出门;5点15分集市中,性别男,着装灰色毛衣黑色裤子棕色布鞋购买1两……”
傅高明从早上出门吴袖逸带了多少零钱和多少斤榛蘑,到吴袖逸摆摊卖榛蘑,一共有十三个人购买榛蘑,每人穿着打扮,以及分别买了多少重量,吴袖逸收了多少钱。到曹华收购吴袖逸全部榛蘑,付了多少钱,又算了吃早点的费用……
一开始众人还听的一脸懵,不知道傅高明说这些干什么,到反应过来越听越惊讶,惊叹他逆天的记忆力,直到他话音落下。
郝乐也停下计算的笔说道:“确实是剩下的是107元。”
班主任老师还不信自己验算了一遍,再数一遍钱确实一样!
傅高明补充道:“7元的是包子铺老板的找零,他当时在和面,钱上肯定会沾有痕迹。”
班主任老师仔细一看果然上面有股浓郁的肉包子味,角上沾着几粒不明显的面粉。
全部人都肃静了,大家都看着傅高明沉静漂亮的面庞,仿佛看着世界上第一台问世的监控一般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感叹傅高明真是上天的宠儿,颜值与智慧并重。令他们这些普通人汗颜。
顾小杰安慰王静怡,站起来不依不饶:“即便如此,也只能证明吴袖逸没偷王晓光的书本费,我们舞蹈组的服装费确实在她桌子里搜到的,难道就可以不算了?”
傅高明点头:“确实,你说的不错,真正的小偷还没抓住,说既然要搜,就全班一起搜,一个也别放过。”
他的话现在变得分量十足,连教导处主任也不敢轻视,未等细想就下意识的就执行了:“大家都不要离开座位,同学们互相监督。我们从第一排开始检查。”
陈敏急了,假装系鞋带,在桌子下狠命的扯王静怡衣服。
王静怡低头一看,陈敏手里拿着一张5元给王静怡看。
王静怡,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变了,压低声音嗔怪:“陈敏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自己留下一部分?你刚才怎么不说?”
陈敏流着泪哀求王静怡和顾小杰想办法:“我只是一时贪心,以为拿了多余的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静怡、小杰求你们帮帮我!”
然而王静怡和一向爱说的顾小杰都看着她,全都眼神复杂讷讷无言。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陈敏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老师搜了我们前桌,才会检查你们后桌,你们先帮我保管好不好?一会搜完我这里你们再给我,我再保管。求求你静怡,我也是为了你呀。”
陈敏紧张的不时看向老师,看着老师搜完了前面的同学,离她越来越近,陈敏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想把钱推给王静怡保管。
“我不敢,我不敢。”王静怡使劲拒绝。
陈敏已经乱了分寸急道:“没事的,肯定没事的,你们先保管,老师按顺序搜。”
二人在桌下的动作互不相让。
钱失手掉在地上。
教导处主任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把陈敏捡钱的手当场抓住,教导处主任从陈敏手中抽走了钱问她:“谁的钱?为什么要扔?”
陈敏这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绝望中反而生出几分镇定,嘴硬道:“我的钱,不小心掉地上了。”
教导处主任在她前后检查了一遍,又把陈敏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只有五元。一时也没办法确定是否是她自己的。
正在这时,看向她们这边的王晓光忽然面色一变,让他凭空回忆钱的特征他回忆不出,他可没有傅高明那么好的记忆力。但是钱放在眼前他立即觉得眼熟。
他急得抢过钱细看,更多细节回忆起来,举起手中钱对老师急道:“老师这张是我的交的钱,早上我摔破了手,钱上不小心沾上一点点血。”
他奶奶为了挣够这些钱起早贪黑的干,这笔钱让他刻骨铭心,他比谁都痛恨偷钱的人!
班主任老师拿过钱检查,确实在钱的一角看到一个芝麻粒大的血迹,不仔细看不到。
李桂琴还是不相信,舞蹈组的几个孩子是让她最放心喜爱的孩子,而且陈敏平时很朴素不爱慕虚荣,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会偷钱,她不敢置信的问道:“王晓光你是不是记错了?再说了你交的钱是7元也不是5元”
孙依依闻言,愤愤然的说:“老师,第三节课课间陈敏去过小卖铺的摊位上买过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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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元的发卡,就是她头上的粉色发卡!”
陈敏急了:“你们两个别血口喷人!要再敢乱说我撕了你们嘴。”
孙依依不甘示弱尖声尖气的回怼:“你撕!你撕!敢动我把你头揪下来当球踢!”
孙依依转向老师:“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找小卖铺老板问就知道!”
陈敏就觉得眼前一黑,孙依依一句话打在她七寸上,她甚至不敢反驳。
一下出了两个偷钱的嫌疑人,让两个老师也不知道如何判断了。
王晓光犹豫片刻,对老师又说道:“第三节课课间,我看到陈敏往吴袖逸桌子里放了东西,具体放是什么东西我没看清楚。”
陈敏不敢得罪孙依依,满腔怒火都泄向王晓光。饿虎扑食一样抓住王晓光的衣领,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黑驴!吴袖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诬赖我!是不是她又拿零食收买你了?你个馋鬼!走狗!”
两个老师拉开拼命撕扯王晓光的陈敏,教导主任呵斥道:“你怎么敢当着老师面殴打同学,太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再敢打同学先给你个处分!”
陈敏这才住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嘟囔:“谁不知道他和吴袖逸就是一丘之貉!”
王晓光蹭了一下嘴角,手背上粘上一丝血痕,才知道脸被陈敏指甲抓破了,难怪这么疼。
陈敏哭着说:“老师他们污蔑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教导主任皱眉:“是不是污蔑我们自然会查。”
孙依依翻了陈敏一眼说:“老师,王晓光的书本费肯定就是陈敏偷得,我从来没见过陈敏带零花钱,听说她爸爸管得严,从不给她零花钱。怎么今天就有钱买发卡了?干脆请陈敏家长来问问。”
同学们陷入沉思,确实谁也没见过陈敏带零花钱。
陈敏一下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她禁不起叫家长对质,她的爸爸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严苛,最讨厌她打扮。
她爸爸常说的话就是:我们管你吃管你穿,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别人有是别人的事,你想也别想。那些伤风败俗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我老陈家。
她再没有了刚才那么凶悍的嘴脸,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不要,不要请家长。其实是是……”
教导主任催促道:“是什么你快说!”
陈敏灵机一动:“是我捡来的,就在吴袖逸桌子下面捡来的。我是靠近过吴袖逸桌子,可我是捡钱不是放东西,王晓光看错了。”
王晓光不满道:“我没看错,就是你放东西,虽然我没看清楚放什么,但是捡还是放我分得清!”
老师狐疑的看着陈敏:“你说你捡的,有谁能证明?”
陈敏转向王静怡和顾小杰,哀求的看向她们:“小杰、静怡你们不是看到了吗?”
顾小杰看向王静怡,王静怡低着头不说话,半天才咕哝道:“我没看到……”
陈敏不可置信,越过顾小杰扯着王静怡手臂哭着哀求道:“你怎么会没看到呢,静怡!静怡!我是为了你呀,你怎么会没看到呢?你快告诉她们呀!你快说呀静怡!”
王静怡吓得拼命挣脱她的钳制,带着哭腔说道:“我真没看到。”
顾小杰用力拉开陈敏的手,护住王静怡:“你干什么,你吓到静怡了!”
王静怡躲在顾小杰身后藏起来,她真是不敢给陈敏证明,万一有其他人站出来揭穿,那岂不是连她也要牵连进去呢,她可是三好学生,不能背上包庇小偷的罪名。
王静怡心里又怕又恨,暗中埋怨陈敏,如果不是陈敏偷藏钱,现在已经成功扳倒吴袖逸了。
“静怡我可是为了你呀,静怡你帮帮我,求你了静怡,静怡你看着我呀。”
教导主任看看陈敏疯魔的样子又看看躲在顾小杰身后不敢露头的王静怡:“王静怡她为什么说偷钱是为了你?你们两个一起跟我回教导处。”
众同学哗然。
班主任一时都回不过神来,这个结果简直颠覆她的认知:“啊?怎么会呢。舞蹈组的孩子们都是好孩子呀……”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的对班主任李桂琴说:“小李啊,你毕业不久经验还浅,有些事情不能单看表面。虽然我们接触的主要都是孩子,但是……唉……算了,等你教书时间长了就明白了。”
王静怡吓得缩着肩膀痛哭流涕:“我不去我不去,不关我的事啊!”
教导主任态度强硬:“不要哭了,立即出来。”
顾小杰不满的看向教导主任可也不敢说什么,搂着王静怡安慰:“别怕静怡我陪你一起。”
……
64. 垄断市场
陈敏和王静怡如何解释吴袖逸不关心了,重要的是比她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小时出发,时间已经不够了,幸亏傅高明借来两辆自行车。
外面忽然下了小雨,他们也顾不上避雨,一路上她们骑的飞快,冒雨赶到杏沟村。
远远就看杏沟村的大戏台前人山人海,过年都没那么热闹,人人喜气洋洋。
不时的有人抱着裹了雨布的榛蘑来戏台前排队,自己淋湿了都顾不得。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榛蘑生怕淋湿了一点。
戏台带顶棚,排在前面的人好不容易进了戏台范围,才能松口气。
长长的队伍拖出个大尾巴,队伍头一直连到戏台上摆着大条案前,王爷爷坐在条案后手持毛笔正在奋笔记录着。条案旁边摆着个大秤,来一个人王爷爷就让人把榛蘑放在秤上先称下毛重。
王奶奶和几个老姐妹席地坐在高高的戏台上,把称重完毕的货物依次倒出来检查,检查的非常仔细,七手八脚的把小的碎的挑出去,剩下完整的漂亮的榛蘑。然后重新去包装称重,称重完毕统一装袋。杏沟村村长亲自守着最后一台秤,给村民发放实际重量和姓名的纸条,最后回道王爷爷的条案前凭条结账。
所有流程检查完毕才送到后面仓库存放起来。
小的、碎的不符合标准的榛蘑已经在雨布上堆成了山。
看吴袖逸来了,正在收榛蘑的两位老人慌忙迎上来:“袖逸丫头你们来了!你要的榛蘑我们都给你收齐了,一会你看看账本吧。”
吴袖逸微笑着回应:“王爷爷王奶奶,你们辛苦了。”她蹲下身子,轻巧地拿起一把榛蘑,榛蘑散发着浓郁的山野气息。
“鹤翠岭的榛蘑长得真不错,个头大,颜色也鲜亮。”吴袖逸赞许地说,她知道这些榛蘑是村民一季辛勤劳作的成果。
王爷爷笑呵呵地回答:“是啊,鹤翠岭土质好长什么都旺,而且今年雨水足,山里的蘑菇长得特别好。本来是丰收季,我们采了这么多,大家都等着换钱过冬,没想到今年反而卖不上价,我们原以为只能留下当口粮了,正发愁呢,幸亏你帮我们找销路。”
王奶奶抹着眼泪说:“村里人别提多高兴了。大家伙儿拿了钱这个冬天就不愁了,心里都踏实多了。袖逸丫头你是我们的福星,是你救了我们啊。”
吴袖逸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王奶奶,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杏沟村的村民都是我的恩人,看到村里人能过上安稳日子,我也开心。”
王爷爷说:“好多村民都说要当面感谢你。”
吴袖逸不愿意出风头:“大家心意我领了,我们还是先到仓库看看吧。”
王爷爷连连答应,引着吴袖逸来到后面仓库。
仓库内榛蘑整袋整袋的码放在一块搭了地台的空地上。
吴袖逸和傅高明郝乐开始分开抽查。
他们开了最外面的几包上下翻着检查,榛蘑品质都不错,吴袖逸很满意,她也信任王爷爷一家的人品。要是抽查合格她就不用全部检查,这样就能把耽误的时间追回来。
随着他们拖拽搬动,压在内侧的其中一个袋子漏出一角来,奇怪的是这个袋子颜色比其他袋子偏深,摸着也有点潮湿。干货是最忌讳潮气的,山里人不会不懂这个禁忌。
“王爷爷是不是刚才雨来的急有些袋子淋湿了?”吴袖逸不解的问。
王爷爷笑着摇摇头:“绝对没有,我们从早上就在戏台上收榛蘑。戏台有顶棚能避雨,何况村民们都懂,都一路加着小心呢,有问题的我们都不要。”
这就奇怪了,仓库很干爽,吴袖逸刚才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戏台上有任何湿的地方,那怎么会有湿袋子呢。
吴袖逸指挥傅高明和郝乐帮她搬开其他压着的袋子。随着搬动更多似乎淋了雨的湿袋子漏了出来。
王爷爷也是一惊,众人七手八脚的打开袋子,不光外表袋子湿哒哒的有问题,里面的货物也不对都是些黢黑干瘪的榛蘑,闻味道也没有榛蘑香,反而一股陈年霉味,有些伞柄和皱褶处已经长了各色霉菌。
好的榛蘑应该是伞盖饱满,茎部坚实,颜色均匀,没有斑点和霉变的迹象。这些榛蘑明显不合格。
王爷爷不敢置信的抓起一把霉变的榛蘑:“这!?这怎么回事!”
吴袖逸也是心里一沉问道:“谁负责运输和仓库码放?”
王爷爷:“我大儿子。”
正说着王晓光爸爸背着两大袋子榛蘑走进来,王晓光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帮他扶着袋子,王晓光爸爸挥汗如雨的把榛蘑袋子卸在空地上。
王晓光爸爸擦了把汗,抬头正看见他们,满脸笑容的对王爷爷说道:“爹,所有榛蘑都检查好了。一会车来了我和几个弟兄就开始装车,大家一起动手十分钟就装完,保证不耽误事。”
王晓光探出头来,看着她们两人一惊:“吴袖逸?傅高明?你们怎么来了?”
吴袖逸同样惊讶:“王爷爷是你爷爷呀?”
郝乐想当然的反问吴袖逸:“是啊,王爷爷本来就是王晓光爷爷呀,你不知道吗?”
吴袖逸是真不知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王爷爷又急又气的捧着发霉的榛蘑质问王晓光爸爸:“建国!我让你看着货,你是怎么看的!货让人掉包了!”
王建国不敢置信的跑过来,一看霉变榛蘑也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几个刺儿嘎查的兄弟主动要帮我盯着呀,诶?奇怪他们去哪里了?”
王建国仓库前后左右的看,也没找到他说的刺儿嘎查的兄弟,疑惑道:“他们去哪了?”
“还问!你肯定上当了!”王爷爷气的跺脚,慌忙请进来刺耳嘎查村的懂汉语的宝音村长,宝音村长跟王建国一核对发现根本不认识他说的几人。
宝音村长也是疑惑:“不是我们村的人,我还以为那几个人是你们杏沟村的村民!”
王爷爷又把最后一个小葛村的村长请进来,三个村碰头一核对,才搞清楚谁也不认识几人,众人全傻了眼。
此时全部榛蘑货物也检查完毕,最终结果一多半货物被调换了。
王爷爷气的要打王建国,王建国委屈的抱着头:“他们说自己是刺儿嘎查的人,很热情主动要帮忙,怎么会是坏人呢?”
吴袖逸拦住王爷爷:“王爷爷,现在先查清楚榛蘑去向要紧。他们不是本村人,我们收货又是临时决定,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村里可能有内应。”
王爷爷点点头,又问了王建国最后见他们是什么时候。
王建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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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十分钟前他们还在帮着垛榛蘑。”
小葛村的村长也给了个线索,说刚看到杏沟村的二愣子在村口跟那几个陌生人说话,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二愣子是杏沟村里的光棍,成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被派出所抓过好几次。一听是他王建国剑眉倒竖:“我去问问。”
黑驴王晓光也自告奋勇:“爸爸我也去!”
傅高明在仓库已经转了一圈回来说:“仓库有个后门,我在后门附近发现一些散落的发霉榛蘑,应该就是用来掉包的霉变榛蘑之前就堆在那里等待伺机掉包,刚才雨下的急他们来不及才把袋子淋湿了。我还看到几个脚印是往鹤翠岭的虎隘口那边去了。”
吴袖逸真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场雨,袋子都一样抽查的情况下,她有极大可能会忽略这个问题。
不多时王建国和另外几人,压着个猥琐的男人走进仓库,咬牙切齿的恨道:“果然是二愣子!就是他给那些人通的信,他说那些人虽然乔装打扮了,但是他认识其中一个人,是集市收榛蘑的贩子。他还说每次我们村有人来收榛蘑,只要他给通风报信,榛蘑贩子就给他五十块钱。”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前几年还有外地人来收榛蘑,价格还不错,这几年几乎见不到外地收榛蘑的商人,原来他一直从中捣乱。
前几年还有个外地的榛蘑商人收榛蘑后不久又找回来,说他们村的榛蘑有问题,村民给的都是最好的榛蘑,以为商人造谣没人相信,还差点起了冲突。
原来外地榛蘑商人说的都是真的!确实他们收走的都是有问题的榛蘑。
不知不觉市场全让榛蘑贩子一人垄断了,价格也是一路走低!
这事关乎三个村村民的切身利益,一想到这么多年家人辛辛苦苦的劳动全被他剥削走了,众人全都义愤填膺了,争相要进鹤翠岭追击。
为首的王建国振臂一呼:“知道谁偷的就好!谁跟去鹤翠岭集市找他算账!?”
在场的男女老少都要跟着进山,黑驴也大声喊道:“我跑的快,我也去!”
王爷爷安慰吴袖逸:“袖逸丫头,你放心!老头子我就是拼了老命也把货物给追回来!”
傅高明提醒:“王爷爷他们不一定会把货物带回集市,他们背着货物走山路,肯定走不快。我们不如去山上截他们。”
村民们全迟疑了,王爷爷站出来说:“高明,光虎隘口面积有130万公顷,我们不知道他们跑去哪里呀?而且林子里面还有熊瞎子老虎野猪这类野兽还和废弃矿坑容易发生危险。”
“今天下雨地面会留下脚印,我们可以跟着脚印走。他们走过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傅高明说。
王爷爷一拍大腿:“确实如此,只是野兽……”
刺儿嘎查村几个背着弓箭的鄂温克族的猎户说:“我们跟你们去!”
吴袖逸也说道:“交货时间快来不及了,剩下的货物先装车。让大家分开行动,一部分人进山去截住他们,一部分人留下帮我装货,最后我们在镇上汇合。”
王爷爷恍然:“对,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全。就这么办!”
吴袖逸和傅高明两人分开行动,吴袖逸和郝乐带着一拨人装车,傅高明和王爷爷父子带着一拨人去虎隘口追遗失的榛蘑。
65. 铲除恶霸
雨后山路泥泞。
一个二十多人的队伍负重在山路上蹒跚前行,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头套遮住面容,湿泥光滑走几步脚下就滑一下。
走在最后面的胖子累的喘粗气,憨声憨气的抱怨道:“这鬼天气!”
为首在最前面负责开路的一个瘦子对众人鼓励道:“兄弟们,坚持下前面就出了林子了,保护好我的货。干了这一票,除了答应给你们的钱,我再请诸位兄弟到松鹤大饭店吃涮羊肉!”
“钱强哥,你放心吧!”胖子一想到涮羊肉口水直流,护紧背上的榛蘑袋子。也不觉得累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很快反超到了最前面,站在林木掩映的陡峭悬崖边向下看向杏沟村的村路,他掀开悬崖边一层干枯的藤蔓下面掩盖着一条人工开凿的简易通道,有些地方时开石为梯,虽然只有两个巴掌大,但是也足够人落脚,有的地方装的钢管作为临时踏板。
胖子小心翼翼的踩上下山的路,满面春风的恭维钱强:“钱强哥你这个路修的巧,谁能想到峭壁上会有一条路,我们就像古代偷袭的先锋队,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钱强不放心的在他身后指挥:“今天下雨你们小心点,脚下踩稳。”
胖子憨笑:“哎呀,放心吧!”
忽然远处一根箭射来,钉在他脚边吓得一抖差点没滑下悬崖:“钱强哥有人射箭偷袭!”
钱强大声招呼众人:“不对!快停下,我们躲进林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瞬息间扑上来很多人,把他们按在地上。
钱强仗着个子小没负重,多了几分灵活,黄鼠狼似的避开众人抓捕,眼看就要脱逃钻进林子。
一个人潜伏在树上从天而降,一脚把干瘦的钱强踢翻在地。
众人一拥而上把钱强也按在地上。
黑驴崇拜的看着傅高明,满眼星星手舞足蹈的比划道:“高明你太帅了,这一招从天而降牛x大发了!你也教教我!”
王爷爷一把抓下为首瘦子的灰色面罩扔在地上,众人气愤填膺:“真是集上的榛蘑贩子!”
其他几人也是集市上的贩子。
“这些杀千刀的东西!”
“可把我们三个村坑惨了,打死他们!”
王爷爷拦住群情激奋的众人,一声令下:“村民们我们不要违法动私刑,把偷榛蘑的贼送扭送派出所!”
钱强一行人被压着站起来,为首的钱强鼻血横流,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发狠威胁众人道:“送哪里我们也不怕,不过你们可是想好了!你们我可都认识!我们偷几个破榛蘑关不了几天,哥几个就能出来,就是你们的忌日!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现在放了我们,我就饶过你们!”
气的王建国过去给钱强一个大嘴巴:“还敢放屁!”
不过也有胆小的村民皱了眉,确实偷鸡摸狗判不了几年,万一他们出来了,己在明敌在暗到时候不是永无宁日了。
“村民们,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偷东西。”树林外面走进来几个穿绿色制服的人,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正气凌然的问道。
钱强一看来人顿时闭了嘴,再不敢叫嚣。
王爷爷迎上去,热情的打招呼:“同志们,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抓到几个偷榛蘑的贼。”王爷爷把钱强一行人为了垄断市场所作所为告诉警察,又细问才知道是吴袖逸报的警,难怪来得这么快。
榛蘑贩子钱强被戴上一副手铐带离,临走还怨毒仇恨的看向王爷爷和王建国。
忽然一个为首的警察一皱眉,捡起地上钱强带过的灰色面罩细看,问王爷爷:“这是谁的东西。”
王爷爷指着钱强:“就是钱强的东西!”
警察越看越惊又实地勘探了钱强开凿出来的小路,他跟同事核对了一致认为,这是三年前一起抢劫、杀人未遂案的重要物证,犯人犯案时候就带着这个面罩!实施犯罪的路径就是这条隐蔽的小路。
钱强听到他们提起三年前的案子,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软瘫的走不动路,他的同伙也没有刚才那种无所谓的嚣张。
王爷爷没想到钱强一伙人还敢抢劫杀人,一阵后怕。要不是吴袖逸报的警,这么重要的证据就遗失了!
心里对吴袖逸更加佩服。
傅高明提醒:“王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把追回的榛蘑送去吧。”
王爷爷一看收表,时间已经到了两点五分,心里急得火焚似的。
好在人多力量大,榛蘑很快送回村里装车完毕。
风驰电掣一般赶往鹤平镇招待所门前。
郝乐站在宾馆门满载的货车前望眼欲穿,一看他们才到,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慢,晚了十五分钟。榛蘑收购商不要了!袖逸去追了,准备再求一下他试试,还没回来。”
王爷爷急得直拍手,也没法解释是钱强一伙人负隅顽抗,问题的根源还是他们没看好货物,耽误了吴袖逸的大事。
正在这时吴袖逸走了回来,傅高明忙上前问,众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吴袖逸,等着她的最终结果。
吴袖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曹华已经跟其他人签了合同供应剩下的2.5吨榛蘑。
王建国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耸动。
王爷爷也颓然了,众人气氛低迷。
许久,王爷爷一下仿佛又老了好几岁,声音嘶哑的开口:“袖逸这事我们有责任,我负责去挨家联系,让大家把钱退给你。不肯退的就算我家欠你,等矿上开工了,我们一家人慢慢还你。”
吴袖逸对他们安慰的摇摇头:“不必退,明天我就拉上这些榛蘑去市里找销路。您放心吧,我肯定能把这些榛蘑推销出去!”吴袖逸虽然不敢说能卖到出口那个价格,但是回本或者少损失点本金销出去她还是有信心的。
实在不行她就摆地摊,吴袖逸还不信这么好的榛蘑能卖不出去了!
王建国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第一个响应:“袖逸我跟你去!”
随着王建国第一个说话,更多村民响应,就连黑驴也跳起来:“我也行!”
傅高明站在吴袖逸身后轻声说:“你去哪,我去哪。”
郝乐说:“我也跟你去!”
王爷爷不同意:“袖逸你们还要上学,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你上学,你要信得过,我老头子跟大家一起去吧!”
正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远处穿着西装的曹华夹着公文包匆匆赶了回来,急得四处张望,一看吴袖逸还没走,急得一把抓住她。
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可算找到你了!”
曹华上气不接下气挥舞着手上的两张纸急道:“签合同,快签合同!”
吴袖逸不解的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追着他都不肯收榛蘑,现在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样子。
傅高明拉着让曹华坐下休息,等他气喘匀了再说话。
趁这个空档吴袖逸把合同看了一遍,还是刚才她看过的榛蘑收购合同,合同并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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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华一把夺过合同,唰唰几笔又改了几处递给吴袖逸看。
吴袖逸看合同一惊,曹华居然把收购价又提了三毛,整整4元每斤。她越发不懂曹华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候曹华气息也匀了,先站起来不顾阻拦,郑重的对吴袖逸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才说道:“诸位是我曹家大恩人应该受我一礼,我刚才接到我表弟电话,他说你们帮他抓住了三年前害他的人。”
曹华抹了把感激的眼泪,又说道:“这个混蛋钱强太可恨了!他的货我全都退给他!就要你们的榛蘑!以后我们长期合作!”
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王爷爷众人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情绪中回不过味来。
吴袖逸灿然一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说:“行!那就签合同。”
王建国按着蹦蹦跳跳的王晓光说:“稳重点,你多跟吴袖逸和傅高明学学,你看看的同学多稳重。”
王爷爷一推王建国:“你还说孩子,你小时候不也是那个猴样子。现在也还是让人不放心!”
王建国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爹,您当着孩子面给我留点面子。”
王晓光跟在傅高明身后炫耀的说道:“爷爷,我跟高明本来就是好兄弟!”
至于吴袖逸嘛,王晓光怯生生的看向签合同的吴袖逸没敢说话,他现在对吴袖逸是充满敬畏早就歇了比较的心思,可惜醒悟的为时已晚,怕是吴袖逸再不肯理他了。
吴袖逸看着签好的合同心中敞亮,天时地利和总算又让她扳回一局,差点损失的钱,以小生大又哗啦啦的流了回来,她的财富也跟着上了一个阶梯,只可惜学校的生意暂时还无法进行,否则她也快攒够脱离吴家的钱了。
郝乐激动地眼眶通红,她真心替吴袖逸开心:“真是太好了!”
吴袖逸看着心细内敛的郝乐和跟在傅高明身后彩虹屁不停歇的王晓光,忽然有了灵感。
趁着大人们帮着开始给榛蘑换车的空档。
吴袖逸把傅高明的一份钱算给他,傅高明对此一点不在意:“不用算,你都拿着就行。”
吴袖逸也知道傅高明信任她,可也该亲兄弟明算账。她把钱收起来说:“那行我还帮你存回去。”
吴袖逸问一直旁观的郝乐和王晓光:“你们想不想跟我入股做生意?”
郝乐还没说话,王晓光眼前一亮:“圣诞姐你说真的吗?哎呀,不不不,是袖逸姐。也不对!你是我亲姐,跟你学做生意我可太愿意了!”王晓光急得打自己嘴。
“我也愿意,可是……”郝乐也腼腆一笑,她不是不想跟吴袖逸入股做生意,傅高明跟吴袖逸一起合伙是出了本钱,以她的家庭条件可拿不出钱入股,奶奶看病、她上学就已经捉襟见肘。
今年奶奶身体一直不好,除了吃药维持医生说了最忌讳受寒,再受寒身体就熬不过去了。夏天秋天还好,可眼看要进入冬天了。奶奶和她种的一点地还不够吃的,更别提卖钱了,她没日没夜的采山货捡柴禾,可还是杯水车薪。
奶奶看不得她受这么大的苦,常安慰她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失去奶奶。
只要奶奶还在一天,她就还有家。
幸亏吴袖逸帮她们的山货找了销路,她和奶奶手里有余钱了,她算计着除了买吃的还能买些煤,煤可比柴禾好多了耐烧,封号了炉门能一晚上都不熄灭,冬天再冷也不怕了。
这些钱无异于救了奶奶的命,也是救了她。
66. 生意重启
吴袖逸如何能不懂郝乐的犹豫,看着郝乐和王晓光笑着说:“圣诞姐也行,反正我也听惯了。郝乐你也放心,跟我入股做生意不用你们出本钱,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干就行。”
在她们惊喜的眼神中吴袖逸给她们简单的讲了一下,吴袖逸因为自己在学校不好出面继续做生意,所以她想请王晓光帮她推销产品。请郝乐帮她进货算账记账,吴袖逸只负责选品,这样就能把她无法进行下去的生意继续进行下去。
惊喜来的太快,不同于郝乐的沉稳内敛,王晓光这个新上任的销售总监飘忽忽的好几天都回不过神来,好在他已经有过教训,飘而不燥,学习一点不敢耽误,在众人前也是殷勤谦和。
吴袖逸给他们定了可观的提成,钱像小鞭子似的催着他,很快无师自通的把生意拓展到全校。前天他还用挣到的钱给爸爸买了两瓶好酒,爸爸没舍得喝,托人给外公带去一瓶。
另外一瓶孝敬给爷爷,他们爷俩喝高兴了好一顿夸他。
王晓光对自己也很满意,觉得自己现在颇有大将之风!就连他老板吴袖逸也经常夸他。
王晓光觉得近一段时间真是否极泰来,春风得意马蹄疾,带着下面的几个新发展的销售小兵跑的格外有劲。
王晓光怀里抱着书包,书包里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货物,刚把其他班定的货物送完。
远远的就看吴袖逸从音乐教室走出来,吴袖逸边走边整理衣服,手臂上还挂着一个装舞蹈服装的硕大袋子,透过敞开的袋子口还能看到里面柔软的绸缎和精致的蕾丝纱和闪闪发光的亮片。
吴袖逸看到早已等在教室外面的傅高明,笑着把手臂上的袋子递给他,腾出手来整理头发。
傅高明高高大大的站在教室外
音乐老师从音乐教室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傅高明,觉得他气质卓著,好奇的问他:“同学你是什么节目?”
傅高明摇摇头:“我等人。”
音乐老师失望道:“你该参加,你这个气质真好。随便出个节目都很有竞争力。哎可惜了!”
音乐老师又看了一眼手中表格,转向教室外同学们排地长长的队伍喊道:“下一组待选节目舞蹈向阳花开的同学进教室,黄河大合唱的同学准备。”
仙女八人组现在就剩下七人,陈敏自从那天之后再没来学校。
王静怡为首的几个仙女昂首挺胸的从吴袖逸面前走过,王静怡高傲中又带了一丝窥探,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吴袖逸的衣服袋子。
仙女们每个人都挎着一个小袋子装着她们每人的舞蹈服装,七个人加起来也不如吴袖逸的一个袋子大。
顾小杰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今天的校内选拔赛,一套舞蹈服兴奋地试了又试。本来还兴致满满,没想到跟吴袖逸一比显得十分寒酸。
顾小杰心中不满,愤恨鄙夷:“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显摆什么呀。舞蹈是光看衣服嘛,舞蹈是比谁跳的好。我们静怡可是舞蹈组组长!有些人自不量力,什么都不会还弄那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结婚呢,等会儿不通过,弄那么正式还不够丢人呢。”
“不像我们静怡,老师说了绝对有机会冲击中秋晚会的名额,有些人知道跳舞是怎么回事嘛,就敢……”
顾小杰被撞了一下疼的“哦呦”一声,才住了嘴。
王晓光腆着胸前鼓鼓囊囊的书包把顾小杰撞到一边去,还顺便在顾小杰小白鞋上踩了一脚,嘴里嚷着:“别挡路让一让,让一让啊!”
王晓光笑着招呼吴袖逸:“圣诞姐,哇!你这舞蹈服装太漂亮了!电视上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一看就知道花钱也买不到,肯定是定制的吧?!”
吴袖逸一笑,王晓光还挺有眼光,这衣服确实是定制的。袖逸妈服装方面的人脉比较多,有个服装厂和袖逸妈一直合作有些老交情,听说吴袖逸要订做舞蹈裙,特意帮她按要求设计的款式。
顾小杰看着白鞋子上的黑印,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拍了好几下脏污才不那么明显了。气的歪着嘴破口大骂:“黑驴你眼瞎了,没看这人有呢!”
王晓光斜眼看向顾小杰:“我当那来的野狗乱吠,顺脚踢一边,没想到是你呀!”
顾小杰更气了,刚准备火力全开喷王晓光一个满脸花,音乐老师又出来生气的催促:“表演向阳花开的同学怎么还不进来换衣服,上一个节目马上要下来了,再不进来就算弃权了。”
顾小杰憋了一肚子气,满怀怨毒的收了声。
王晓光看着七仙女的背影问吴袖逸:“顾小杰说的太过分了,等一会看我替你出气。”
吴袖逸拦住王晓光:“她说的也不是全错,没必要上赶着跟她们比口舌之快。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我知道你又不放心我了,你说的我都记着呢。‘一个人经历都是有限的,为了最快速度成长,要积极向身边人学东西,别人做得对就学经验,别人做的错就学教训,但最重要的是任何时候都要谦逊冷静,不要冲动。’你说的我是不是都记得?你就放心吧。”
王晓光虽然还有点窝火,但是也尊重吴袖逸的决定。他觉得吴袖逸肯定怕他冲动惹事,才这么说的。
王晓光完全没听过捧臭脚的歪嘴吐一句人话,更别提她还能说对了,她哪句能对啊!?
吴袖逸看着王晓光气鼓鼓的背影。吴袖逸苦笑,她说的话还真不是为了安抚王晓光。
吴袖逸从没把仙女们当做对手,但是她们至少说对了一点。舞蹈不是比谁衣服漂亮,是看对乐曲节奏的把握,如何理解表达乐曲的情感。肢体韵律感协调度。
业余的势必比不过专业舞蹈演员,本来就没什么胜算,但是为了保住学校吴袖逸只能用巧思搏一搏,糅合进变装增加新颖度扬长避短。
傅高明背起她的大袋子说:“我们走吧。”
吴袖逸笑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傅高明比吴袖逸高了快两头。往她身边一站保镖似的,帮她避免了很多麻烦。
吴袖逸感叹傅高明大食量真没白吃,最近他还在偷偷锻炼,整个人吹了气似的长高长壮气色好,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成了全校最高,站在人群中颇有种慑人的气势。
吴袖逸老母亲似的很自豪,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既视感。
……
仙女七人在教室后屏风换衣服,气氛十分低迷,自从陈敏出事之后。其他舞蹈组组员也打不起精神来,王静怡看着换下的舞蹈服出神,脑中又浮现出吴袖逸的舞蹈服,不由得叹了口气。
外面尾声参差不齐的黄河大合唱终于停下,因为没提前买服装不需要更换,所以很快鱼贯出了教室。
几位老师逐个点评,一致认为:“和声还是不错的,就是配合上还有些小问题。不过,这么短时间能出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
校长为首的四个老师开始商量最后入选节目。
张芹看众人都换好衣服对顾小杰说:“小杰我换好了,我们走吧。”
支棱耳朵偷听的顾小杰皱眉回头“嘘”她。
张芹吓得不敢说话了,她不敢惹暴脾气的顾小杰。
顾小杰趴在屏风后面偷看,挥手招呼王静怡:“静怡快来,老师们在商量入选节目。”
王静怡把眼睛贴在缝隙上,看音乐老师在节目单上勾选了两个节目推给校长审查。
校长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其他老师也轮流看了。
一个外班老师又问校长:“校长你看要是两个节目都是舞蹈会不会有点重复,要不要换下其中一个舞蹈,改成合唱丰富一下种类。”
校长深思着用笔在节目单上的向阳花开圈了圈,犹豫片刻,最后说道:“孩子把服装都买了,还是让孩子们上吧。”
老师们看校长决定好了,也都不再说什么。慢慢的开始收拾纸笔、桌子准备回办公室。
音乐老师拿着节目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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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那我就通知下去了。”
校长叫住她:“小史,中秋晚会当天全校穿校服,万一两个定好的节目临时有问题,还可以再替换合唱,这样保险些。”
音乐老师点点头和校长一起出了音乐教室大门。
张芹好奇又担心的问王静怡:“静怡老师说要换下的舞蹈是哪个节目?你在前面能看到单子吗?”
王静怡面无表情的看了张芹一眼没说话。
顾小杰不满的训斥道:“还用问吗?全部节目中一共就两个舞蹈,我们的向阳花开和吴袖逸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舞。”
班主任老师不都说了嘛,我们肯定能上,差点换下去的肯定是吴袖逸,仗着自己衣服贵,校长都被她胁迫了。
她可真不要脸,靠有钱占了个名额,我就没见过她练习。大合唱的同学们辛辛苦苦练那么长时间都不如一件衣服!”
王静怡也心情不好,脑中不时浮现吴袖逸精致的舞蹈服,那样的衣服她要是穿上该多漂亮,也不枉她辛苦排练这么长时间。
可惜鹤平镇又几家能负担起吴袖逸消费的东西。
张芹推己及人不忍道:“黄河大合唱有我们班好多个同学呢,等他们知道不能上中秋晚会心里该多难过呀!”
顾小杰走在最后对王静怡愤恨道:“老天爷怎么不让吴袖逸摔一跤把她衣服摔坏呢,中秋晚会她就不能上了!”
王静怡看向顾小杰,顾小杰也福如心至。
没错啊,如果吴袖逸衣服坏了看她还怎么上台!
……
班主任老师站在讲台上情绪没什么波动,平铺直叙的公布中秋节最终入选节目:“舞蹈组的向阳花开和吴袖逸的鹤翠云霞,两个名额都花落我班,希望大家继续练习,全校师生都期待着我们班的完美表现为我们学校争得好成绩。”
自从陈敏事件之后,教导处老师私下不知道跟班主任说了什么,她没再帮舞蹈组排练,而是更多精力放在教学上。也没了平时的慷慨激昂,变得平和不少。
吴袖逸觉得也是好事,至少老师不再刻意针对她。
全班同学都第一次听说吴袖逸舞蹈名字,怎么跟他们学校重名?全都好奇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班主任老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一年一度的全国数学竞赛又进入报名阶段了,分为个人赛和团队赛。有愿意报名的同学可以找我。”
谁都知道数学竞赛很难,全班没人主动报名。
班主任老师等了半天看无人报名,看向傅高明说道:“傅高明你为什么不报名?我看你的档案,你一直坚持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团体赛,已经打到了全国赛,而且你所在的小组每次都能拿全国第一,有很好的历史成绩,如果放弃太可惜了。”
王静怡偷瞄了一下傅高明犹豫了片刻,举手对老师说道:“老师,我也想报名团体赛。”
班主任老师看向王静怡:“团体赛需要五人组队,所以需要五人共同报名,而且没有历史成绩的新队伍需要从最低的市级赛开始参加累计比赛成绩,市赛第一晋级省赛,省赛第一参与全国排名筛选,前四支队伍角逐全国总冠军;当然如果有愿意吸纳你的老队伍也可以,需要告诉我队伍名称,我这边登记。”
吴袖逸感叹,这比赛难度都快赶上西天取经了。
王静怡咬着嘴唇脸红了,低头说道:“那我报名个人赛。”
老师又转向傅高明问道:“傅高明你要报名吗?”
傅高明看向吴袖逸。
吴袖逸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地,数学可不是她擅长的,数学竞赛又要牵扯很大精力,会影响她其他学科。她就是普通人跟上正常教学节奏走就不错了,可不会跑。
傅高明看吴袖逸一直没反应,摇了摇头。
老师有些失望,点点头登记上王静怡的名字。
又对傅高明说道:“如果改变主意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67. 中秋节文艺汇演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文艺汇演,在新华区的工人文化宫举办。
文化宫大门前挂着五颜六色的条幅,条幅上写着本次赞助商的信息。
“感谢鹤翠矿业、梅花K国际娱乐有限责任公司、朝阳亭肉业、洁立洁肥皂……”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因为中秋晚会重要的市属单位全部参加,人员众多。文化宫门前堆满了人和车堵得水泄不通,吴桂山推车门走下汽车,他的车周围5米如同真空地带没人敢靠近,生怕剐蹭了卖了全家也赔不起。
吴桂山作为本次的大赞助商之一,馆长亲自迎接。
吴桂山作为鹤平镇的土皇帝,到了市里还是收敛了不少,本次赞助也是为了花点钱在领导们面前刷存在感,所以姿态比平时低了许多。
他摸了摸增量的脑门笑着与馆长寒暄。
二人正说笑着,桑塔纳后又开来一辆汽车,吴桂山的车挡了路,后车喇叭长鸣。
吴桂山不满的皱了眉看向后车。
就见后车车窗摇下,一个平头正脸无甚特色的男人长长的探出头来,半个身子都耷在外面。上身赫然穿着一件深蓝色套头衫,胸前一个大大的唐老鸭。
他一看是吴桂山也是一惊,笑模笑样的“哎呦”了一声。慌忙迎下来,双手强拉着吴桂山的右手就开始猛摇晃,一副幸莫大焉的样子。
吴桂山不认识他,这小子无影手似的,看他胸前的唐老鸭颇不上档次。没哪个领导是这个打扮,心里有几分轻视,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跟他握手的,正要摆架子撤回手。
馆长过来给吴桂山介绍:“这位您不认识嘛?这就是鹤平镇的梅花k娱乐的臧汉江,臧老弟也是这次的赞助人。”
吴桂山‘哦’了一声,没想到梅花k的老板是这么个人。
他是外来的人,来鹤平镇没几年,所以对本地人也不是全都熟悉。但是梅花k还是了解的,以前他没认识王悦之前,不太忙的时候也会去梅花k楼上玩玩放松一下。
认识王悦之后新鲜感还在一直没再去,现在虽然跟王悦没什么新鲜感了,本该出去猎艳了,可矿上忙的他又分身乏术了。
梅花k在鹤平镇做的也不小,算鹤平镇的娱乐业巨头,只是跟他的买卖没什么交际,所以没有深交的必要。
吴桂山不冷也不热,淡淡的跟臧汉江握了个手。
不同于吴桂山的不冷不热。
臧汉江倒是热情的很,还把他一身霹雳装,表情拽的二五八万的儿子强拉下车来,给吴桂山介绍了下。
非攀关系让他儿子臧霹雳管吴桂山叫世伯。臧霹雳拽拽的不肯,气的臧汉江扇了他后脖颈两下,臧霹雳吃痛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吴桂山眯着眼睛假笑,心里腹诽这对父子像两个傻子。
臧汉江粘人的紧,把吴桂山烦的够呛,接口上厕所好不容易才摆脱他。
吴桂山独自先进了礼堂,中间是领导席,吴桂山的座位在领导席的侧手赞助商专座里,吴桂山的两员干将‘二王’——护矿队长王波和仙女爸技术员王源停了车后找到他,分坐在他后排。
“吴哥,你要的报纸。”王波拿了一张新买的报纸给吴桂山看,重点位置他已经折叠好了。
吴桂山一看报纸就火了,难怪他招不上外地人,原来是工人先驱报那两个王八蛋记者在报纸上没说他好话,说工人们反映工作条件差、工作时间长、工资低、工人子弟学习条件差、还可能涉嫌违规采矿致使附近村落房屋损坏,矿山已初步承诺补偿等等,还说会继续跟踪报道。
“跟踪TM个X”吴桂山咬牙切齿的骂,因为他严防死守两个记者没能进矿山,所以没重点说他违规采矿只是一带而过,但是说他准备给房屋补偿那不等于侧面说他承认了违规采矿吗?!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也不知道三个村的矿工怎么回事,之前还急得一天找他好几趟协商房屋补偿和开工时间,他为了让他们以后少管他违规采矿,少要补偿。抻着闹事矿工避而不见。
明明前几天他们都要急得火上房了,闹事的矿工们要的补偿一天低于一天,话也一天比一天软,吴桂山估摸着他们眼看就扛不住了从内部瓦解的时候,忽然矿工们就像商量好似的都不来矿山协商了。
弄得吴桂山莫名其妙,找人去问才知道有外地商人收了他们的山货,过冬不愁了,还说等年后开春再协商不迟。
他们矿工就家里几张嘴歇得起,吴桂山这么大矿山一天不运作也不少投入,当真歇不起,而且禹公子那边迟迟等不到钱已经非常不满了。
这次轮到吴桂山着急了,急得上牙起了两个大火泡,吃饭嘴都张不开。
本来以为本地人不干,我找外地人来干,这下外地人也泡汤了。
吴桂山气的乱骂,半天泄了气似的对王源说:“王源,你今天回去再找矿工代表协商下,要多少补偿都答应,让他们签保密协议,争取这周开工。”
王源把吴桂山的指示都记在本子上,然后问道:“吴矿长,开工后还在北边开采吗?”
吴桂山憋气窝火的说道:“采矿证下来之前先不往北采了!你在南边勘探下,找个位置开新竖井吧!务必保证出矿率,年底前把钱给禹公子送去。”
王源粗略算了下,推了推眼镜说:“吴矿长补偿和新竖井加起来,这可要一大笔投入呢,我们账上就紧张了。”
吴桂山忍不住对王源发了火:“我TM难道不知道嘛!?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你说不这么干我还能怎么办?”
“吴矿长发这么大火,谁这么不长眼惹您生气了?”一道爽朗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臧汉江笑容可掬的走过来问,他胸前唐老鸭大张着嘴似乎也在陪他笑。
“手下人一点小事罢了,臧老板还有事?”吴桂山不耐烦地看着臧汉江,恨不得直接把臧汉江踢一边去。
臧汉江笑着拉着儿子坐到吴桂山旁边:“吴矿长,我们座位在您旁边。一会正好和您好好聊聊。”
吴桂山看向舞台,假装没听见。
臧汉江也不恼,笑滋滋着转向后排王源:“王技术员好久不见了。”
王源文绉绉的一压格子鸭舌帽对臧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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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臧老板,您好。”
“你们认识?”吴桂山疑惑打量他们二人。
臧汉江掩嘴笑对吴桂山:“傅矿长经常去我那里玩,王技术员陪同。还是文化人好啊,三朝元老!多清贵呀。可我家小兔崽子就不爱学习,哎呀呀~~~可把我急得呀,王技术员我听说你女儿学习挺好,是不是有什么秘……”
吴桂山懒得听了,臧汉江像个话痨的老娘们,说的都是些他知道的的事。而且每三句话就能拐回他儿子。
……
红白相间的11路公交车‘滋’的一声停稳,满满一车的孩子们兴奋、雀跃从车窗看文化宫大门,兴奋地讨论。
班主任组织孩子们有序下车,坐在最后排的吴袖逸和傅高明等同学们下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护着衣服包下车。
郝乐站在路边,看到吴袖逸从车上走下来,高兴地迎上去。
郝乐递给吴袖逸一大包东西,吴袖逸一惊:“这是什么?”她边问边打开,入目全是精美到极致的刺绣。
“我奶奶眼睛不好了不能再刺绣了,她说上次看你很喜欢她的刺绣,把她的绣线、绣绷、绣花针这些工具还有她绘制的绣样、成品都送给你,她说希望你喜欢。”郝乐对她解释道。
“这……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奶奶应该传给你才对……”吴袖逸不好意思收。这种属于达斡尔族重要的家族文化传承,送给她她真是受之有愧,尤其是成品和绣样花钱都买不来。
郝乐按住吴袖逸推拒的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奶奶的心意务必收下。而且我对刺绣没兴趣,怎么学都学不会。你喜欢能更好的传承。”
看郝乐坚持吴袖逸这才小心收好,这个礼物她真的太喜欢了,爱不释手反复地看。
班主任大声组织着她们班的学生排队进入工人文化宫。
她们来的并不晚,但是文化宫门前排队的人太多了,队伍迟迟不动。
班主任李桂琴急得满头汗,3班老师跑过来跟李桂琴老师说:“小李,我帮你带班。你先带节目组的孩子进去换装吧,第二个节目就是向阳花开,马上来不及了。”
班主任李桂琴老师一边道谢,一边叫着仙女几人和吴袖逸集合。
傅高明背着吴袖逸的沉重的服装包,班主任李桂琴老师制止:“让吴袖逸自己背,没有节目的人不可以进后台。”
班主任老师带着她们匆匆往后台赶。
后台也全是忙碌换装、化妆的演员,班主任老师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块空地,帮仙女们和吴袖逸几人化好妆。
仙女们节目排在前面,衣服也比较简单,班主任让她们先换好衣服等着听到报幕到向阳花开就上台。
班主任急得陀螺一样,又跑来嘱咐吴袖逸“你的衣服比较复杂,不要着急换,后台人多混乱,万一损坏了衣服就没法上台了,一切以我们学校的节目为重。我先去看看我们班其他同学入座的情况,一会就回来帮你换。
临走还不放心,告诉她们几人:“我去去就回,你们如果有人要上厕所,就互相帮忙照看一下彼此的东西。”
68. 阴阳太阳
班主任老师刚走,仙女们表情就从不服不忿变成赤裸裸的敌意。
为首的王静怡嘟嘟着红润润的嘴唇生怕蹭了口红,双手护着红色牡丹花瓣一样的裙摆,远远看着活像一朵大红牡丹。娇滴滴的装扮再配上刀锋似的眼神颇有种不和谐感。
其他仙女都是黄色牡丹裙。
只有顾小杰独树一帜,穿了一身黄绿相间的裙裤,手里拿着一张硕大的三合板,板上用彩纸糊出个硕大的太阳。
此时前台已经响起报幕员抑扬顿挫的开场介绍。
王静怡有些焦躁的跟顾小杰对视了一眼,二人向吴袖逸逼近。
王静怡对吴袖逸不客气的说道:“吴袖逸我们准备再排练一下,你能不能先到其他地方等?”
吴袖逸没理她,此时后台已经堆满了候场的演员,每个单位都只能分到一小片空间。这么小的位置走人都费劲,还排练这不瞎扯嘛。她总不能为了避让站到别人队伍里去。
顾小杰扮演温暖普照的太阳,嘴确还是冷飕飕冬风一般不饶人,歪嘴一撇:“静怡有些人就是不自觉,还等着偷学呢呗,可惜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喽……”
顾小杰小歪嘴叭叭说得口干舌燥,奈何吴袖逸假装没听见。
王静怡拉着顾小杰得手尾指轻捏了一下说:“小杰,我们还是抓紧开始排练吧。”
顾小杰会意,拿着大太阳左右挥舞,惹得周围人都厌烦的侧目。她一双大脚也是乱踩乱踏,每一脚都想瞄准似的对着吴袖逸的衣服袋子攻去。
前台响起音乐前奏,报幕员已经做完隆重的开场介绍,此时正在说:“我们掌声有请市文工团带来的女高音独唱《我爱你我的祖国》,演唱者……”
有工作人员推着钢琴走上前台,独唱演员整理了一下大裙摆缓缓走上舞台,有人上前台后台就空出好大一个位置,吴袖逸拎着自己衣服袋子走了过去。
她旁边坐着几个候场的幼儿园宝宝,每个人一人头上顶着一个大萝卜。
白萝卜、红萝卜、绿萝卜、黄萝卜、紫萝卜非常可爱,其中绿萝卜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老师正蹲在他前面安慰,吴袖逸看小男孩有点像波宝脸肉嘟嘟,奶声奶气的对老师说‘对不起,我尿裤子了。’
果然绿萝卜裤子上湿了一片。老师帮他脱下裤子晾干,绿萝卜光着小P裹着一块毛巾被羞窘的哭唧唧。
逗得吴袖逸开怀,离开乌烟瘴气捣乱的仙女们心情好了不少。
看吴袖逸的背影,顾小杰悄悄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蓝墨水,拧松盖子瞄准吴袖逸的舞蹈服就想泼。
忽然王静怡伸手拦住她,对吴袖逸头顶撅了撅嘴,顾小杰顺着王静怡的视线看过去,后台墙壁有一块漏雨漆面斑驳了,一个脚手架立在墙边,脚手架上面放着一桶未盖盖子的绿油漆。似乎有人曾在这里补漆,又临时停下了工程。
顾小杰越看越喜,老天也看不惯吴袖逸要帮她们!立即心领神会把墨水装了回去。
前台又想起了掌声和报幕声:“……孩子们的朝气蓬勃,下一个节目请欣赏请鹤翠矿中学的同学带来的向阳花开。”
独唱演员下台,工作人员推回来硕大的三角钢琴,钢琴架下的轱辘压着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隆隆声。
众人又是一阵闪避,唯有仙女们不退反进,以顾小杰为首蛮牛似的横冲直撞,推得人们后退不得。
左边人被顾小杰推的猛然压在钢琴上,致使钢琴向右一偏,嗡的一声钢琴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吴袖逸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直紧紧护着自己舞蹈服。
幼儿园老师也护着小萝卜们躲避,只有绿萝卜小短腿裹着毛巾被行动不便,落下来的钢琴一脚正压在他毛巾被上。绿萝卜一时反应不过来,还紧拉着毛巾被不放手。
眼看吓傻的绿萝卜就要被侧翻钢琴砸中,众人惊呼,仙女们也被这个变故吓呆了。
吴袖逸也顾不上保护舞蹈服了,随手扔下。
飞奔一步扯住他头顶上硕大的绿萝卜把他从脚手架后生生拔了出来,钢琴重重的砸在靠墙的脚手架上,脚手架手腕粗的木头瞬间断成了两节,这要砸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幼儿园老师吓得浑身瘫软,从吴袖逸手中把半身光溜溜羞窘难耐,哭到几乎要断气的绿萝卜抱在怀里。连声给吴袖逸道谢匆匆把各色萝卜带离后台。
脚手架不堪重负,倾倒下来,脚手架上半桶黏糊糊的绿油漆也掉了下来,一股脑全都淋在吴袖逸舞蹈服上。
眼看吴袖逸大惊失色的抢救自己舞蹈服,顾小杰和王静怡相视一笑,欢快的小鹿一样奔向前台。
后台工作人员怕再发生意外,匆匆组织着候场的众人先离开后台排查。
后台只剩下吴袖逸。
姗姗来迟的班主任老师没看到这一系列变故,只看到仙女们跑向前台,她不放心的喊仙女们:“慢点,还有时间。上台前最后要再检查下……”
可仙女们谁都没理她,恍若未闻的上了台。
气的班主任老师抱怨道:“这些孩子真不省心……”
“吴袖逸你干什么呢?怎么一股油漆味?”
她转向吴袖逸,眼前的一幕惊得眼睛差点从眼眶掉出来。吴袖逸的舞蹈服上满满的都是绿色的油漆,黏糊糊的让人无从下手。
“让你看好衣服,你怎么就不听?你非把老师气死不可是吗?你看看,这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李桂琴老师刚平和两天的心又不平静了。
吴袖逸总有本事气炸她。
吴袖逸一层层检查裙子,油漆已经渗透进去,四层裙子全染上了绿油漆。班主任老师一边唠叨,一边她拿着自己的手绢拼命擦,手绢不够就脱下衣服来擦,衣服全染上了,又用手绢抓大坨的油漆,可越擦越糟糕糊的到处都是,手绢对上油漆,效果也只能是摊匀了。
“吴袖逸呀吴袖逸,你真是我的克星!”班主任老师满手绿漆跪坐在地上也绝望了。
班主任看脸不红不白的吴袖逸,要别的孩子早急得哭了,你看她无动于衷一点歉意都没有的样子!她这么不小心,难道就不考虑学校对她给予多大的期望吗?!她感觉头一阵阵轰轰作响,一股冲动的热血涌上她头顶,几乎要炸穿她的天灵盖。
她眼中含泪用力扔下早已没了原本模样的手绢,对吴袖逸喊到:“你知不知道这两个节目对学校的意义?!你到底懂不懂?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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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
“是刚才有个孩子…”吴袖逸向她解释道。
可班主任老师已经失去对她的所以信任和耐心:“我不想听!!”
她筋疲力尽的说:“不用你了,你走吧!我去告诉校长换其他节目!”
吴袖逸其实也很沮丧,但是任何过激的情绪对现状于事无补,她尽全力努力想着补救的办法:“帮我把节目换到最后一个。再请几个愿意帮忙的同学来,我再想想办法补救。”
李桂琴老师从鼻孔哼出一道凉气,把她舞蹈服一股脑的塞回袋子里推着吴袖逸:“不用你!你走!你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吴袖逸看她情绪太过激动抱着衣服走出后台,一出后台正碰见等在后台外的傅高明和郝乐。
正在兜售零食的王晓光也看到吴袖逸出来,兴冲冲的迎了上来:“圣诞姐,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卖了多少钱!”
他凑近了才发现气氛不对。
“我天,这怎么了?”王晓光惊诧的看着吴袖逸怀里狼藉的舞蹈服。
“没时间解释了,你们帮我个忙。”吴袖逸招呼大家。
……
班主任老师气冲冲的找到校长,把吴袖逸干的好事说了一遍:“校长你说说她就这么一点小事都干不好,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我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校长的注意力还放在向阳花开的表演上:“行,就听吴袖逸的把她的节目调到最后,等一等看。实在没办法再让合唱团上。”
班主任老师激动地说:“校长您这太惯着……”
校长挥挥手示意她继续看表演。
音乐逐渐进入高潮,王静怡这朵红牡丹带头。后面跟着一串黄牡丹,在舞台上翩翩游走,或分或合。整体舞台效果流畅又欢快,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班主任老师心中也有几分欣慰:“幸亏王静怡她们省心,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啊?!”
王静怡在最前面蹲下,其他仙女包围在顾小杰身边摇晃牡丹花样的裙摆,就像一群娇艳盛开的牡丹,簇拥着中间一轮冉冉升起的半黑半红的太阳。
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同时瞪大了眼睛。
当中顾小杰浑然不知,举着半阴半阳的太阳卖力摇晃。仿佛乌云蔽日,越看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向阳花开居然向的不是红太阳?!观众席上顿时一片嗡嗡的嘈杂声。
众仙女们胳膊都摇酸了,音乐也已经播放完毕,然而本应随着他们最后动作鼓掌的观众们,全然没了正常反应。
反而发出一阵嗡嗡嘈杂的讨论声。
王静怡笑到脸皮僵硬,不解的回头一看,顿时吃惊又害怕地捂住了嘴巴:“小杰你墨水洒了!”
顾小杰努力维持着面对观众的假笑,从牙缝里挤出来问题:“洒哪里了?”
她抬高太阳低头一看身上以她裤子口袋为圆心一条裤腿已经晕染成了蓝色,那刚才一直靠在她腿上的太阳怎么样了,她甚至不敢看。
顾小杰手一抖。湿漉漉的太阳掉下来,直接拍在了最前面王静怡的脸上。
班主任老师看着蓝脸的红牡丹,嗓子里“咯喽”一声晕了过去。
69. 大获成功
文化宫后院空地上摊开四条精美的裙子,丝绸和薄纱配亮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果不是裙子上一片片斑驳肮脏的绿漆,简直就是四件艺术品。
上午阳光很好,微风很快把湿粘油漆风干了,同样衣服也变得硬邦邦的。
四人愁眉不展的蹲在衣服前,不知从何下手。
傅高明拿着小刀一点点的扣着衣服上的油漆、郝乐试着拿手搓、王晓光沾着水用袖子擦,有点效果能下来些碎屑,但是油漆已经渗入到衣服纤维里了,即使剥离了最外面一层还是不行,而且速度也太慢了,根本来不及。
鹤翠云霞,吴袖逸设计的这段舞蹈,一共需要四条裙子青紫黄白代表情绪的转换,能同时穿在身上,逐一剥离,代表一年四季天空和彩云的变化。
吴袖逸拿起最外面污损最严重的淡青色裙子思索良久,一狠心把油漆污损的地方都撕了下来。
布料撕扯的刺啦声,惊动了埋头苦干的三人。
都吃惊地看向吴袖逸。
傅高明拉住吴袖逸的手腕:“别放弃,我们再试试。”
郝乐也劝她:“袖逸好好地裙子别撕,我们会快点帮你清理的。”
王晓光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好男不和女斗,我真想揍顾小杰她们一顿!”
吴袖逸笑着对他们解释:“不要清理了,我们换个思路。”
吴袖逸把撕好的裙子再平铺回地面,从傅高明帮他背的包里拿出郝乐奶奶送她的刺绣摆了上去,试着调整后傅高明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他拿起另外一条裙子也把油漆沾染的地方撕下去。
吴袖逸对两脸懵的郝乐和王晓光解释道,舞蹈名字我要改一下换成鹤翠四季,四条裙子分别代表春夏秋冬、青紫黄白。你们帮先分出对应季节的的绣片,比如仙鹤迎春花代表春天,蜻蜓荷花代表夏天,雪花梅花代表冬天,枫叶果实代表秋天以此类推……
郝乐和王晓光也恍然大悟,分别开始动手寻找。
四人齐动手,很快四条裙子重新摆在地上,吴袖逸拿着找出来的绣片开始按能搭配的颜色和季节花纹配对,她动作飞快看的人眼花缭乱。
搭配出的效果让傅高明惊叹,眼中也有了彩光,他让郝乐找出来绣花针和绣线,每人一组席地而坐开始缝制。
吴袖逸还请郝乐帮她把几片选好的绣片用针线缝进她编织好的发间。
“好像缺点什么。”吴袖逸看着四条裙子缝好的样子,郝乐和王晓光惊叹这个创意。
“这好像就是我们鹤翠人的四季。”郝乐感叹。
“太美了。这要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王晓光轻抚着裙子说。
吴袖逸仔细端详着确实四件衣服已经很美,郝乐奶奶做的刺绣是贴合生活的,就是身边能看到的花草动物云霞变换的艺术再创作,让人非常有共鸣感。
但是说出来,莫名的她总觉得缺点什么。
傅高明也一直在沉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豆丁似得小男孩背着手走出来,站在吴袖逸身边观看。
吴袖逸仔细一看还是熟人,这不是‘绿萝卜’吗?穿上裤子她都不认识了。
绿萝卜看吴袖逸看他,不好意思的脸一红,佯装无事拿一支手电人模人样的在吴袖逸裙子上照来照去,也假装看。
吴袖逸和傅高明同时灵机一动。
吴袖逸看着傅高明,她们心有灵犀的同时说:“追光!”
舞台灯光跟阳光下不一样,舞台下看会更暗一些,没有追光就看不清楚,她需要一个追光模拟阳光下的感觉。
傅高明点点头:“我去想办法,你先试一下裙子。”
在郝乐的帮助下吴袖逸很快试穿好,四件衣服切换也很流畅。
围观的三大孩子一小孩都眼神惊艳。
绿萝卜两眼冒星星,亲昵的凑到吴袖逸旁边说:“姐姐你把我都看光了,已经没有女孩子肯要我了。你可要负责哦,不可以找别人了哦,要好好等着我长大来娶你哦。”
“呵?我救你你还讹上我了,那你零花钱可都给我攒着。我要的彩礼可高呢。”吴袖逸看着刚到她大腿高的绿萝卜忍俊不禁逗他。
绿萝卜认真的跟吴袖逸商量:“那我每周能不能留一天的零花钱啊?我喜欢吃百货商店的西瓜糖。”
“不行哦,用了就不够了。”吴袖逸也板了面孔。
绿萝卜沮丧:“哦,那好吧。娶个媳妇可真难。那先让我亲一口行吗?”
“来。”吴袖逸指着自己脸。
绿萝卜眼前一亮,小短腿快跑向吴袖逸。
吴袖逸逗弄的正起劲,没看到傅高明的脸黑了,他拦在吴袖逸前面拎起绿萝卜:“小孩不可以乱跑,我送你回去!”
绿萝卜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像个努力求救的短腿柯基。
……
校长凑到一个跟他同龄的男人身边:“老林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们两个十年同学,我什么时候求过你,我们要拿不了第一,学校就关在我手里了,我真没脸活下去了。其实我们向阳花开节目前面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最后有点小瑕疵,瑕不掩瑜嘛。”
老林看着面前老同学两鬓头发都白了,看着像比他老十岁。
他们毕业之后分配到两个地方他去了教育部门做科员,老同学回老家的学校当老师,要说一开始也大差不差,可多年后境遇竟是如此不同,他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老林说道:“老同学我不是不帮你,可你看这个节目效果大家有目共瞩,我要是偏颇你如何服众呀。何况你们不是还有个节目,或许那个节目有希望也说不定呢?就算学校关了,我把你调来市里。高的不能够,干个科员养老还是可以的。”
校长还能不知道大合唱水平怎么样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老林学校就是我的命啊,你是要见死不救嘛?我们一个宿舍那会儿你吃不起饭,我们俩就同吃一碗饭。”
老林叹口气:“老同学我也不是不念旧情,是我这个位置很难做,要不然我帮你去找矿长说说,你看如何?”
校长不情愿,他已经了解新来的吴矿长不是好说话的。求情不成,可能还会被损一顿。奈何老林非拉着他去,只能无奈的跟上。
吴桂山眼看领导席上走过一人来,直奔他这边而来。也满脸堆笑站起来迎接,一番自我介绍之后。
吴桂山旁边的臧汉江也站起来凑热闹跟老林握了个手。
吴桂山忽然撇到领导身后的校长,看吴桂山看过去,校长神情躲躲闪闪像只猥琐的老耗子。
老林也没客气单刀直入的跟吴桂山和臧汉江谈了起来。
他是教育部门对各地教育还是比较了解,当即指出孩子们到市里来上学的难处,说他们二人都是鹤平镇的中流砥柱,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在考虑一下,克服万难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吴桂山总算听明白了,又是个来说情的。一个教育部门他倒还真没放到眼里,打着官腔说道:“这位领导同志呀,您是不知道呀,现在我们矿山很难呀。机器设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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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新是一大笔投入。而且现有矿洞都贫化了,不比傅石毅在那几年,投入大回报率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呀,而且我们鹤翠矿中学教学质量很差。”
吴桂山特意加重‘很差’两个字瞥向校长,看校长脸色也变得苦瓜一样。
吴桂山才接着说:“我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前途着想啊,而且我也给了我们学校整改时间。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你们看真的有改善吗?我看就是能力问题……”
吴桂山说到这里时候,忽然舞台的灯熄灭了,把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了舞台。
一束光亮起,不知道何时舞台中间出现一抹绝美的倩影。
简单一个出场已经让全场瞩目。
她就仿佛是春天,轻盈的来了。唤醒睡了一冬天的花草树木,小草伸个懒腰转出土,在人们还没没察觉她到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周围都镀上了新绿。桃花、樱花、油菜花,花儿争艳,生机盎然。
美丽的丹顶鹤从远方飞来,他们翱翔起舞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后代。
随着倩影素手起落,她的衣服瞬间换成了紫色,仿佛在对每一个观众说,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
她的手她的脚每一次起落都是一种寓意,仿佛看到了夏天的鹤翠,人们到湖边湿地边玩耍、划船、钓鱼。湖面吹来凉爽的湖风,吹散了人们的闷热。
夏日午后的林荫下,是永远不散的诗歌。
她的衣服有切换成黄色,她身上的刺绣每一处都在提醒着大家,这就是鹤翠的秋天,正如现在金黄的稻田、火红的枫叶、丰收的果实。
最后冬天来了,吴袖逸一转身已经是浑身素裹,仿佛就是鹤翠的冬天,像一个性急的孩子每次都来的那么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雪花落下,这是鹤翠最重要的一个季节,每个丰收年后都留存这快乐的影子,冰雕,篝火、踏雪寻梅、湖面上滑冰车,打冰陀螺、冬捕鱼,还有热闹的节日。
吴袖逸身后是穿着鹤翠矿校服的孩子们,她们为吴袖逸和声,随着音乐吟唱,没有一句歌词。
但是每个鹤翠人却听懂了,因为这就是他们生活的每一天,每一季,每一年。
音乐老师欣慰的看着孩子们,也幸亏她被吴袖逸说服了,让孩子们一起上,果然没让人失望。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觉得今天是最完美的一次表演。
直到吴袖逸带领同学谢幕,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掌声雷动。
蹲在棚顶操作追光的傅高明由上而下的看着吴袖逸,硕大的灯头足有七八十斤重。
他的视线一直追着吴袖逸,为了让灯头平稳移动不乱晃,他一直全身高度紧张,到最后他全凭意志力再坚持,最终她们的配合很完美,舞蹈完成他也累的瘫在棚顶。
傅高明倚靠在顶棚的木梁上,这里是黑暗的,但从这里看光明中的吴袖逸更清晰。
她的一切都是温暖的、热烈的、吸引人的,让他移不开视线、死寂的心也控制不住被她吸引,重新焕发生机。让他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观众们太热情了,吴袖逸不得不再次谢幕。
忽然吴袖逸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对他比了个‘耶’。
因为强光他们看不见彼此。
傅高明一惊。
他跟吴袖逸相依为命这么久,她从不会忘记他,但她现在已经拥有这么多观众……
他脸上浮现出控制不住的傻笑,吴袖逸知道他还在这里。他抬起颤抖的手臂给她回了一个‘耶’。
70. 便宜的人工
臧汉江不吝惜巴掌,一直在为吴袖逸鼓掌。
校长更是激动地巴掌都拍红了,老林拍了拍校长的肩膀鼓励道:“老同学,看来今年冠军真要花落你家了!”
臧汉江对着吴桂山感叹道:“我的天哪,吴矿长你是真人不露相呀。从来也没听您谈论过您家里的小财星,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才能。”
臧汉江身后的臧霹雳,眼睛都看直了,嘴边流出一丝口水,
臧汉江看他那个色迷心窍的痴呆像。再看看吴袖逸,气的一巴掌拍在臧霹雳后脑勺上:“傻看什么呢?!多跟别人学学,你要能有小财星一半能耐,我就一步一磕头进鹤翠岭找萨满还愿去!”
老林对吴桂山说道:“恭喜吴矿长啊,您家爱女真是人才出众。”
吴桂山可没什么喜色,脸阴沉沉的回道:“她这个也没什么好看的,我看还是臧霹雳表演的霹雳舞比较符合现在潮流。冠军应该是臧霹雳才对。”
臧霹雳没想到吴桂山居然慧眼识珠,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挺好的。一下生出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世伯,您说的太对了,我也承认吴袖逸这个舞不错,但是毕竟是女人不适合抛头露面,在家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就好,还是我当之无愧。”
臧汉江看他儿子那个傻样,气的嘴角抽了抽。
“大家快看要公布结果了”臧汉江说。
舞台上的负责宣传的领导拿着话筒讲话:“……大家的表演都非常精彩,体现了我们青城人的风采,尤其是鹤翠矿中学的鹤翠四季。符合我市降低重工业产业比重,大力发展旅游业的大基调。我市领导也准备把鹤翠这个风水宝地深开发,形成多民族风俗、历史风景、自然风景相结合的的特色旅游…所以本次《鹤翠四季》作为第一名当之无愧……”
结果终于公布了,果然是吴袖逸的舞蹈不负众望获得了第一名。
校长一扫萎靡,拉着老林不让走助他声势,眼巴巴给吴桂山邀功:“吴矿长孩子们的努力您都看到眼里,这是给我们鹤平争光了,您看是不是帮我们学校尽快拨点款,锅炉房就先不修了毕竟我们矿上困难,我们给孩子们修修门窗就好。”
吴桂山被架在上面下不来,简直咬牙切齿了,忽然一想我就是耍赖你们能奈我何?!
“校长啊,你来的不巧啊。矿上最近要开一条新竖井资金都批下去了,唉,就刚才哪怕你早来一会呢,不信你问王技术员,矿上账面上没钱了,怕是工资也发不出了……”
吴桂山求证的看向王源,没想到身后空空:“王技术员呢?”
王波替王源解释道:“王技术员哄女儿去了。他女儿成窦尔敦了,洗不掉正哭呢。”
吴桂山翻了王波一眼,哪来的那么多俏皮话。
吴桂山对校长和教育部门老林双手一摊:“总之是没有……”
“怎么?吴矿长要赖账?之前您可当着我们的面说过,只要学校取得第一名,排除万难也要给学校拨款,让孩子们继续上学。”一个人分开众人走了过来,正是好久不见得陈记者。
吴桂山一惊,刚要骂他,就看见陈记者身后跟着矿业局的领导。
陈记者对众人介绍道:“吴矿长这是我们矿业局的同志,有几个问题想向你了解下,你有困难正好也可以向他说一下。”
这可不是县官,这是现管。
吓得吴桂山冒冷汗:“没困难,没困难!有困难也要先紧着孩子们呀。我回去就拨款,修缮房子,盖锅炉房,都弄都弄。领导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记者看着吴桂山前倨后恭的嘴脸,这才明白吴袖逸为何一定要请他来的目的。又对这个小姑娘的睿智,有了新的认识。
矿业局的领导简单问了问吴桂山是否违规采矿,吴桂山自然是一推二六五,全都推到了傅石毅身上,矿业领导说过几天要到矿上实地检查,吴桂山自然全都应承,他倒不怕有人检查,回去他就把北区入口回填了,任他大罗神仙来检查也能瞒天过海。
只是人嘴堵不住,让他有点烦恼。
矿业领导又嘱咐了吴桂山几句,中心意思就是要注意安全生产。
吴桂山全都一股脑应下。看着跟矿业领导一起离开的陈记者背影,恨不得咬他两口。
校长乐颠了,搓着手感谢吴矿长的慷慨。
臧汉江也凑到吴桂山跟前说道:“吴矿长给学校资金支持,我作为鹤平镇的一份子也不能做事不管,吴矿长就把好事让给我一些,我给学校捐一个锅炉房。”
吴桂山一惊,还有这种傻子上赶着送钱,当即拍着臧汉江的肩膀:“臧兄弟,真是我们鹤平镇的大慈善家呀!我就不夺人之美了,那就这样说定了。”
“去去去!拉个单子去找王源。”吴桂山看校长不耐烦,撵狗似的轰一边去了。
只剩下他和臧汉江两人,因为臧汉江帮他分担了压力,吴桂山倒愿意勉为其难跟他应酬应酬了。
臧汉江一个劲的奉承他,吴桂山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个臧汉江未免太热情了吧?难道这个臧汉江还有事?
果然臧汉江话锋一转:“吴矿长,我有几个人想让矿长帮忙在矿上安排点工作,不知道矿长方不方便?”
哦,原来如此。吴桂山前倾的身体靠回了椅背,果然这个臧汉江是有事相求,难怪这么热情。
他矿山还是有很多好工作的,坐坐办公室,矿山食堂,管管后勤,进小车队。
“你什么亲戚呀?”吴桂山问。
总有人想方设法的往他矿上塞七大姑八大姨,看在臧汉江出钱的份上只要要求不过分,他还是愿意交这个‘朋友’的。
臧汉江神秘一笑。不是亲戚,人弄去你随便安排就可以,干什么工作我不挑。工费也低每个人只要15块一个月,只不过要打在我账户上。
吴桂山没听懂:“15?一个月?随便安排?下矿也行?”
臧汉江点点头:“15,一个月,随便安排!吃穿住你都随便安排,别损耗的太厉害就行,三个月十分之一。我不追究,超过十分之一,不管是跑了还是死了,每个人赔我二十个月的工资。”
二十个月的工资也不高,也才300块。
只是这死了倒是能理解,毕竟下矿风险性摆在那。
可这个跑了,就耐人寻味了。吴桂山沉吟着没说话。
“我明天一早先送几个人过去,给吴矿长试试,当然最后用不用我的人全凭你决定,不管怎么样吴矿长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明天我就把学校盖锅炉房的钱送到矿上。”臧汉江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吴桂山坐在文化宫的椅子上,手指敲着扶手良久没说话。
正在这时王源匆匆赶回来,对吴桂山说道:“吴矿长我今天想请个假,带我女儿去趟医院。”
王静怡一直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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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源也没心思上班,想先送王静怡去医院看看怎么才能不伤害皮肤把蓝墨水快速洗掉。
吴桂山还是尊重矿山唯一的技术员的,没什么大事他从来不难为他:“去吧。”
王源怕吴桂山不高兴,补充道:“今天晚点我从医院回来,就去找矿工代表谈,保证不耽误事。”
吴桂山若有所思的说道:“先不用找村民代表谈判了。对了,新竖井也先不开了。臧汉江说给矿上送些新工人过来,你和王波明天早去接收安排下。”
……
音乐老师带着吴袖逸和合唱团的同学们到文化宫门口与学校队伍汇合。
一路上吴袖逸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所有人都争相跟她握手攀谈合影。
音乐老师不得不随时停下等候,短短一段路走了快四十分钟。
市文工团领导热情的欢迎吴袖逸未来报考他们直属的艺术学校,还询问她是否愿意把《鹤翠四季》让她们文工团学习后继续推广表演。
吴袖逸编排这个舞蹈目的就是保住学校,如今目的达到了。她自然同意。
答应无偿的教授市文工团,不收取任何费用,衣服也先借给他们复刻,这才得以脱身。
吴袖逸余光看见傅高明在侧门看她。
不用拿舞蹈服吴袖逸轻松灵活了不少,跟音乐老师报备上厕所,悄悄走人流稀少的小路避开热情的众人,进了昏暗的侧门内四处寻找傅高明。
忽然后面追上来一个人,猴子似的一下跳到吴袖逸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一身红皮衣的臧霹雳靠着墙,耍酷的捋了一下他烫的满头羊卷毛,脸保持四十五度角对吴袖逸说道:“你叫吴袖逸吧?上次太匆忙,我今天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臧霹雳,我就是梅花k的太子爷。我看上你了,你别跟傅高明了,他现在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跟他能得到什么呀,跟我吧。”
“没兴趣。”吴袖逸见势不妙转身准备回文化宫大厅,从身后阴影处又走出来个长毛男挡住吴袖逸的来路,跟臧霹雳前后围堵她。
“急什么?我今年会参加全国数学团体竞赛,队伍叫明光队,我这队可是连续三年全国总冠军获得队,平均成绩破历史纪录,明光队听说过吧!?”臧霹雳特意强调明光队三个字。
吴袖逸还真没听说过,她从不关注这类比赛,臧霹雳这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臧霹雳顿了顿,显摆的抛出重磅炸弹,准备一举炸晕吴袖逸:“今年我任队长,要不要我带带你一起去呀?我爸为让我安心备考不受打扰,刚在市区给我买了两栋楼,你也去选一套,我送你当见面礼。然后我再带你去市里玩玩,吃喝购物我全包了,玩完你再决定不迟。”臧霹雳说着就上来强拉吴袖逸。
吴袖逸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们两家在鹤平镇也算势均力敌,你有的我也不缺,你再敢跟我动手动脚当心让我爸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袖逸不得不搬出吴桂山这张虎皮。
没想到臧霹雳满不在乎的一笑:“吴世伯对我非常欣赏,今天跟我相谈甚欢。我爸也让我多跟你亲近。你也别怕,你就跟吴世伯说要跟我一起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他们肯定同意,明光队可是全国总冠军,别人想来还没资格呢,你跟着我,你臧哥带你飞。我也刚好尽尽地主之谊!不如我们找地方先深入学习学习?”
臧霹雳跟长毛男对视一眼,二人发出一阵浪笑。
71. 霹雳求爱
吴袖逸看臧霹雳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她学着傅高明锻炼的样子,抡圆了胳膊在臧霹雳眼窝上狠凿了一拳。
臧霹雳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吴袖逸撒腿就跑。
长毛男和捂着眼睛的臧霹雳在后面紧追不舍:“妈的!别让她跑了!”
长毛男成年人步子大,一支毛手眼看就要抓住吴袖逸,吓得吴袖逸尖叫连连。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猛然间她撞入一个怀抱,来人随手一带就把她护在身后。
近在咫尺的长毛男,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傅高明踢飞出去。
吴袖逸这才抽空抬头,正看见傅高明侬俊严肃的脸,他手里拿着一杯半点未泼洒的杏果茶。
长毛男捂着肚子痛苦的扶着墙勉强站起来,长毛惨样吓傻了臧霹雳。
这才多久没见,傅高明怎么长这么高了?比长毛还高?还这么壮?臧霹雳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傅高明问吴袖逸:“没事吧?”
吴袖逸摇摇头:“没事。”
傅高明转而问臧霹雳:“几天没见你皮痒痒是吧?找打?!”
臧霹雳以前就打不过傅高明,现在更不敢伸手,拉过长毛挡在前面,色厉内荏边退边说:“你不敢打我,我爸可是臧汉江!”
傅高明冷然道:“臧叔叔对我有恩,但是你要再敢招惹她,臧叔叔也救不了你!”
臧霹雳一听傅高明暂时不动他,也生出几分底气:“傅高明你别跟我吹牛B,你现在算什么呀,连全国数学竞赛都参加不起了,今年就换我做队长带队去拿冠军。你TM留在镇上吃屁吧。”
看傅高明猛然向前迈了一步,吓得臧霹雳狼撵似的转身就跑。
跑的鞋丢了,都不敢回头捡。
长毛男害怕又不得不留下断后,那一脚差点把他踢断气。边摆出防御动作边退,捡起臧霹雳遗落下红皮鞋,跟着他的小主子跑了个无影无踪。
看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把吴袖逸逗得‘噗嗤’一笑。
傅高明可笑不出,板着脸递给她杏果茶:“下次不要来人少的地方不安全,我会去找你。”
吴袖逸抱着瓶子吸得吱吱响,讨好的双腿立正敬礼:“遵命!”
看吴袖逸俏皮的样子,傅高明也露了笑容。
吴袖逸好奇的问傅高明:“全国数学竞赛你每年都参加吗?”
傅高明点点头:“我对数学比较有兴趣,也算我的特长。爸爸每年都会给我报名,让我顺便带他几个朋友的孩子一起参加。”
“你爸爸朋友的孩子都是臧霹雳那样的?”吴袖逸瞪大眼睛。
傅高明接过她喝剩下的杏果茶,言简意赅道:“也不是都是臧霹雳那样子,有的还好,平时数学成绩能及格。”
“啊?平时能及格?还好?”那是数学竞赛啊,那可不是平时数学考试的难度。平时考一百也不敢说去参加数学竞赛就能及格,何况平时及格都难,还参加数学竞赛。哪来的脸呀?吴袖逸惊掉下巴,傅高明这是带着一群猪啊。
傅高明倒是很宽容,无所谓道:“只要不捣乱就好。”
吴袖逸瞪大眼睛一挑大指:“你牛!”
“既然你喜欢那你今年怎么不参加了?费用你不用愁,我可以支持你。”吴袖逸也觉得参加比赛是好事,毕竟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在昏暗的走廊中,傅高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推开文化宫的大门。
外面阳光洒在他墨黑的发上形成一圈宝蓝色的光晕,太阳的温暖让他贪恋。
他摇摇头没正面回答:“我们快走吧,车来了。”
……
连绵叠嶂的鹤翠岭下,一辆汽车停在山脚下。
“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天黑了。王悦你没跟桂山说清楚吗?”车前吴奶焦急的向路尽头左顾右盼。
车内王悦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慢悠悠的涂指甲油。
指甲油刺激的气味飘满车厢,熏得她手指旁边的婴儿哇哇哭了起来。坐在王悦旁边抱着孩子的小保姆慌忙把婴儿头转向另一侧,摇下窗户给婴儿透气。
吴奶从摇下的车窗探进头来逗弄孩子:“我大孙子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饿了。”
小保姆客气的回道:“吴奶奶,王悦姐刚喂了半小时,还不到时候。”
吴奶不爱听:“我大孙子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还算什么时间!”
吴奶一眼看见王悦翘起晾晒的十根红指甲:“哎呀,王悦你怎么又涂指甲,你还喂奶呢!”
“我去透透气。”王悦懒得听吴奶唠叨,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吴奶追过来问道:“王悦你电话里没跟桂山说清楚吧?他怎么到现在不来?”
王悦不耐烦:“我说清楚了。”
吴奶不信:“那他怎么没来?”
“估计他有事,我们还是回去吧。”王悦也等够了。
本来她就不想来,一路从市里奔波回来她已经很累了,只想回家睡觉。是吴奶非要来算什么命。
“哎呀,你别走。回家那个丧门星会克我大孙子的,我们今天必须找到克制之法。我孙子这么小可禁不住克。”吴奶阻拦。
就在此时,远处烟尘腾腾的开来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吴奶看清楚了车牌号,面色一喜慌忙迎上满脸暴躁不耐的吴桂山。
“妈你们回来就回来,直接回家不就行,我这矿上忙得不得了,你给我添什么乱!”吴桂山埋怨道。
吴奶也不恼,慌忙从小保姆手里接过孩子递给吴桂山看:“桂山,你快看你儿子长大了不少。刚才还哭呢,肯定是想爸爸了。”
吴奶逗弄着婴儿小嘴唇:“是不是啊?我的乖大孙儿。叫爸爸,爸~爸~”
“他会叫个屁。”婴儿红皮皱猴子似的,也没见长大多少,还是病恹恹的惨样,吴桂山一看就皱了眉。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家吧。”吴桂山没说几句就要走,最近矿山财务那边新来一个出纳年轻水灵,有点土但一看就好生养。
昨天刚得手,吴桂山素了好久,骤然开荤正饥渴难耐心痒痒。准备今天没事干再回矿山解解馋。
吴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说唱似的嚎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怕吴家绝了后。我在医院这伺候了媳妇,伺候孙子。一把老骨头都要熬干了,没人领情呀,好不容易把孙子身体养好了。家里养这个丧门星啊,又要克念我乖孙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吴桂山烦的从地上拎起瘫坐吴奶:“哎呀,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奶一把抓住吴桂山的手:“儿啊,你兹当为了妈,我知道你忙。我没让你回老家再找杨先生看,我听人说鹤翠岭上有个萨满说话很灵验,我们就找他问问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好不好?”
吴桂山知道老家算命的杨先生,就是他在吴袖逸出生的时候批过,她虽生财,但克男丁。
前段时间他十分迷茫去市里找吴袖逸还顺便找他看过,也是这个杨先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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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财星他的财运会一蹶不振,而且没有破解之法,男丁和财星两厢只能取其一。
他十分信服杨先生的话。衡量来衡量去,觉得财权是他的胆,光要个儿子有什么用,所以他再不满也不敢对吴袖逸下死手。
可他妈对孙子是心心念念,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只能捏着鼻子陪同。
三大一小走在山路上,吴奶抱着孙儿老当益壮的走在最前面,王悦面无表情的跟在吴奶后面,吴桂山有气无力的走在最后面。
从刚才到现在吴桂山就没正眼看过王悦,王悦怀孕后成天素面朝天,捧着个簸箕似的大肚子身材走样,他看见就倒胃口。
他百无聊赖猛一抬头,正对上王悦一扭一扭的腰臀,这才惊异地发现好久没见的王悦又漂亮了。还有一丝少妇的韵味,黑丝加超短一步裙,衬得一把细腰简直不够他一巴掌盖的,腰上风光更是圆鼓鼓有料。
他最迷这种风骚的类型,当即下身一紧。
吴奶抱着孩子惊喜的在前面对他们喊道:“到了,到了,就是前面。”
吴桂山抬头看,果然看到山路尽头的半山腰处有个山洞,山洞极大,洞顶上还有一块延伸出来的天然大石头,雨棚似的遮住山洞。
洞前有堆熄灭的篝火。山洞周围树上挂着各色布条迎风飘动。
吴奶急不可耐的要抱着孙子上前,脚步还没踏上洞前平台,就听洞中传出飘忽忽的声音:“只看一人,要看的人自己走到篝火前,其他人不可上来。”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句简直像对着他们三人耳边说的,吓得吴奶一激灵停了脚步。
吴奶看着离她还有十多米的篝火,讨好的试探道:“大仙,我给我大孙子看,能不能我抱着他过去?”
“一人走到篝火前,违者遭恶!”这次声音在吴奶耳边炸雷似的响起。
吓得吴奶差点摔倒。吴奶真有点害怕了,可看萨满这个传声的本领,也觉得有真功夫。又觉得走了可惜。
吴奶视线在他们夫妻二人身上轮转,吴桂山站的很远,冷着脸一点不想参与的样子。
没奈何吴奶最终推王悦:“你去问,问你子女缘。”
王悦不愿意,可吴奶非推她。
王悦被吴奶推得踉跄几步,再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篝火前。
“我不算!”她吓得往回跑,吴奶拦住不让。
吴桂山也不满的呵斥她:“妈让你算你就算,吴家盛不下你了?!”
王悦进退两难。
忽然,洞中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萨满,他怀中抱着一把琵琶,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各色布条和鸟羽,仔细看还能看出有些布条上似乎还有刺绣。布条尾端缀着铜铃铛,一步一响。
萨满看了一眼惊惧畏缩的王悦,从旁边树上随意的折下一根枝条扔进篝火。
那沉甸甸的一眼,刺的王悦后背一寒,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
也没见萨满低头点火,篝火砰的一下自己燃了起来,一股灰白色的烟雾飘忽忽笼罩了萨满,隐约见他嘴里呢喃着她们三人谁也听不懂的低吟浅唱,指尖拨弄琵琶。
随着琵琶弦响,烟雾越来越大。
吴奶就听见那个声音又来了:“你出生在一个开满桃花的村子,家里很穷只有一间土房子,父母生你时候已经年龄很大,在你前面还有一男七女,你是老九他们最后一个孩子,在村子里你是最漂亮的孩子,所以你心高气傲。你看上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他跟你私会,可他不愿意跟你……”
72. 云中龙
吴奶暗自点头,家境都对,王悦说过他家父母一男八女,她是最小。
我们吴家也确实是有钱人家,前面有李婵娟挡路,一开始她们二人也着实是先私会……的确灵验。
王悦越听越惊,这个萨满仿佛看到她的人生一样,她慌张的打断:“停下,停下,快停下,我只看子女!其他不看!”
“哎呀不愿什么嘛?让他多说说嘛!”吴奶正听得津津有味,骤然被王悦打断颇不悦。
王悦尴尬着解释:“天不早了,孩子小还要吃奶,我们要尽快下山。”
吴奶看着怀中皱眉欲哭的金孙,这才满意一笑。暗中腹诽王悦一开始还怕身材走样不喂奶,是她连哄带逼让王悦先喂三个月,可怜的大孙才吃上奶。
妈妈喂孩子也是越喂越甩不开手,你看王悦这不就开始惦记孩子了,吴奶为自己的深谋远见得意。
只要王悦舍不开,她金孙就能长长久久的吃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隔了几秒又飘忽忽的飞到空中灌到他们每个人耳中。
“你命中本有二子一女,可因积恶已失一子半女,女儿剩下一具躯壳半屡神魂,神志不清、昏聩不明,需要一直跟在你身边才能平安长大,切记不可抛弃要善待她,她是你赎罪的最后机会。否则你也难逃其恶。”
吴奶听得厌烦什么积恶,双胞胎中死了的那个男孩她已经不关心了,不知道在哪的女儿也不关心,一个臭丫头死活痴傻有什么重要,她只想知道她剩下这个金孙的命运:“快问问我孙子吴龙。”
王悦也听得败兴,什么女儿,她哪有女儿!还神志不清昏聩不明,还难逃其恶这不是咒人嘛。
但又担心萨满或许说的是她的未来,转念一想,未来她也不怕,这样的女儿根本没必要出生,她不再生,自然没有什么女儿来拖累她:“看剩下的儿子。”
“痴人可笑亦可怜,空有双目辨朱为褐。何苦当日绝情今日怜,浑噩噩枉费心机。”
这段话在场的三人都没听懂,萨满在云雾后朗声大笑道:“罢罢罢,既然你要看,我就给你看看。”一直稳定的烟云忽然骤变,几经变化,直到好像有个龙在云中游走,云才渐渐稳定不变。
“不一般!你这个儿子不同一般!他虽然从出生就开始遭受磨难,熬到现在也是潜龙在渊志不得伸,但他迟早会一飞冲天遂凌云志,变作世人仰望云中龙。”
此话一出,吴奶又惊又喜的无法自抑浑身颤抖。
一直心不在焉只想下山的吴桂山也竖起了耳朵。暗道这才像他儿子嘛,老子英雄儿好汉。
“快问问怎么不让丧门星克我大孙。”吴奶急得喊道。
萨满没理吴奶,看向王悦,王悦也是震惊的回不过神来,鹦鹉学舌似的重复吴奶的话:“怎么能避免我儿子被其他人克?”
烟雾渐渐缩小,松枝已经染成灰烬,萨满也不见人影,只剩下余音渺渺传入他们耳中:“一切自有定数,所经之事皆为磨炼……”
吴桂山喜笑颜开的拨开襁褓:“让我看看我宝贝儿子!刚才没看清楚。”
把吴奶吓得护住婴儿:“快小心些,你粗手大脚别伤了我金孙。”
确实婴儿还像只剥了皮的猴不够他一指头捏的,吴桂山看吴奶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不敢动了,生怕一个不慎再把儿子捏坏了。
看王悦走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功臣王悦,狠狠亲了一口。
王悦翻了个白眼,一双涂了蔻丹的手用力推拒:“你放开我!你忙你的去呀,你不是不理我嘛?!”
王悦娇嗔欲怒,一点烈焰红唇鲜红欲滴,黑笔描得眉深目重,紧身衬衣崩的在身上,像是一动就要裂开了似的。
整个人透着股妖艳瑰丽韵味十足,吴桂山是越看越爱,早把新欢抛之脑后:“今天不出去了,回家!”
……
鹤翠矿矿长办公室。
王波匆匆赶来,一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从矿长办公室捂脸跑出来,迎面正撞在他胸前,他扶住一看居然是财务那边新来的年轻出纳,前段时间她跟矿长打得火热,是全矿皆知。
如今不知道怎么了,哭的涕泪横流,一双油亮亮的麻花辫也披散了,脸上还赫然五道血痕。
王波看着小出纳跑远了才回过神来,敲了敲吴桂山的矿长办公室门,办公室内想起一声娇俏的女人应答:”谁呀,进来说话。”
王波推门赫然看见矿长的新夫人王悦坐在办公桌后面。
“什么事?”王悦心疼得看着不小心折了的尾指指甲。
王悦在矿上当过秘书王波自然认识,知道她可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把矿长十多年的原配夫人生生挤兑走了,自从怀了孩子才不常到矿上来,王波不敢怠慢回道:“嫂子,矿上新工人的事,找矿长汇报下。”
王悦对王波的恭敬态度很满意:“桂山,他去后面新开的工人宿舍视察去了。”
王波应一声刚要走,王悦又叫住他:“给王源说一声,那个新来的什么出纳,哪个王八蛋介绍来的?骚里骚气的今天就让她给我滚。”
王波暗中一咋舌,暗叹矿长新夫人厉害,这才刚来就把矿长的莺莺燕燕给撵了。
吴桂山正在看人收拾房间,指挥着人给窗户焊铁栏杆,换内侧打不开的外锁门。
在噼噼啪啪的电焊火花中,王波在人群中四处喊着:“吴哥?吴哥,吴哥?……”
气的吴桂山一扇他后脑:“往哪看呢,我在这!”
王波一回头“哎呀,吴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快说。”吴桂山打了个哈欠,他连着好几天白天四处视察,新来了不少工人他要布置的事干都干不完,晚上王悦还勾着他撩不开手,骨髓都快被榨干了,弄得他无精打采。
“吴哥,臧总新送来这批人不行啊,好几个脑子有问题是傻的,下面人反映怎么教也不会,打的急了还会拉裤子,臭的嘞!”王波说着控制不住一阵干呕,下意识的蹭了蹭鞋底,他刚去看了看,下面那个味差点没把他熏吐了,他还不小心踩了一脚屎。
“M的,就知道便宜没好货,才第三批就给我TM以次充好!你TM跟王源怎么办事的,这月奖金要不要了?这种货色直接让臧汉江带回去不就得了,来一天就算一天的钱,费老子的钱!你赶快跟王源说,把傻的弄地面上来,先干点简单活。我晚点找臧汉江算账去!”
王波被喷了个满脸花,诺诺点头应下,又吞吞吐吐说道:“嫂子说让把新来那个出纳撵走,吴哥您看……”
吴桂山一皱眉,现在他实在对年轻土气的出纳提不起兴趣来,也就仗着新鲜尝一口,再吃也索然无味,真比不上王悦那种说不清的勾人劲:“哎呀,都什么屁事,撵走,走走走。都听她的!”
王波跑的陀螺似的跑到总工室,把自己如何踩屎、矿长和矿长新夫人的命令一并传达。
带着眼镜看图纸的王源,慢悠悠的停下动作揉了揉眉心,又喝了一口茶盖上盖子才对王波说道:“王波兄弟啊,这点小事以后就不要打扰吴矿长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要不显得我们也办事不利。”
说的王波频频点头。
王源顿了顿又不紧不慢说道:“下面环境不好,不是你我该去的地方。你我把手下吩咐好就行,没必要事必躬亲,其他的该上传则上传,不该上传就瞒一瞒。我这里有点臧总上次给的代金券,你嫂子管得严,没事你去消遣消遣。”
王波刚挨了骂,深以为然的认同。还是王源哥办事妥帖,难怪是三朝元老,他手里拿着代金券心里美滋滋,暗叹臧总也是大方人,颇值得一交。恨不得现在就梅花k去玩玩。
王源看王波走远了,又抿了一口茶。
旁边有手下问王源:“大王哥,您看小王哥说的事情,要不要吩咐下去把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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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拉到上面来碍吴矿长的眼,矿下也有轻活,干不明白的给换到安全员岗上凑个人数。把你们排班调少点,下面环境是不好,大家都是拿个死工资不容易,我们的人一天下去点一卯就行了,省的你们回来跟我抱怨。”王源推了推眼镜,摊开图纸继续认真看了起来。
……
夕阳余晖中,
松鹤大饭店门前,赵福穗一看吴袖逸一行四人结伴而来,乐的眼睛迷成的一条缝,高兴地迎上来:“高明、小光、郝乐、袖逸你们来啦。”
吴袖逸把带的礼物送到赵福穗手中:“赵福穗,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送上带的礼物。
赵福穗抱着四份礼物,乐的嘴都合不拢:“我爸爸给我们二楼留了个大包间,我们上去吧。我今天还订了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一会我们切蛋糕。”
赵福穗引着她们四人上楼,楼上一行人酒足饭饱正往下走。
为首的正是臧汉江,后面跟着吴桂山和王悦,王源和王波等人。
王波笑着对臧汉江夸席面:“臧老板大气,这大海参一个就有半斤吧?我都没敢吃别的,光海参鲍鱼就吃了个半饱,我就稀罕着海鲜。剩下用鹿茸羹,耙熊掌填填缝,半斤一个的大虾我都没顾上吃就饱了。”
臧汉江爽朗的大笑:“那你是沾了你们吴矿长的光,我这是给你们吴矿长赔罪呢。”
转而对吴桂山说:“吴矿长啊,我今天当什么事呢,值得你电话里发这么大火,把我都吓坏了,那个人不满意兄弟我白送你不就得了!哪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我们兄弟感情,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利。我的对待你的心可是火热赤诚的!一会我请客我们再去卡拉OK。”
言毕又是一串哈哈哈。
“臧老板哪能一直让你请,我请!我请!”吴桂山似乎吃美了,一脸酒意正浓、满面通红,脑门也见了汗。在大堂灯光下映照下锃明瓦亮。
臧汉江走在最前面一眼看见了傅高明和吴袖逸一惊:“呦,高明?小财星?你们也来吃饭啦,早知道一起啦。没事,你们随便点,一会把钱记叔叔账上!”
傅高明一马当先说道:“臧叔叔,不用您破费,是我们同学过生日请客。”
臧汉江跟他们寒暄的功夫,吴桂山和王悦等人脚步没停,跟吴袖逸擦身而过,谁也没理谁。
王悦和吴奶已经回来几天了,同一个屋檐下,她们无时无刻不想找吴袖逸麻烦,冲突了两次没占到什么便宜,暂时收敛了不少。
吴桂山也因此损失了不少金钱,看吴袖逸没好脾气。
吴袖逸惹不起躲得起,带着傅高明两人早出晚归,一天三顿饭都在外面解决,不到吴奶她们睡下的时间就不回家,这才勉强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臧汉江一拍吴袖逸肩膀笑道:“小财星你看看你们爷俩多低调,见面都当不认识。家风严谨,家风严谨呀。”
几人作别。
臧汉江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喊住傅高明:“高明等等,叔叔有点事问你。”
傅高明看向吴袖逸,吴袖逸点点头先跟赵福穗上了楼。
傅高明和臧汉江转到楼梯安静处,臧汉江说道:“高明,你今年不准备参加数学竞赛了吗?”
傅高明摇摇头:“不想去了。”
臧汉江苦笑一下又说道:“你也知道叔叔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学习太差,指望他考学,肯定不行。全指望跟着你带带他,赶明也能保送个地方继续上学,不用多好,有学校要他就行。”
“高明,叔叔不愿意让你为难。这样吧,你不去就自当叔叔没说,要是去你帮帮叔叔带上那个狗东西。当然无论你去不去,我跟你爸的关系,叔叔拿你当亲儿子看,对你比对他信任,我也有个奢望我们能父一辈子一辈都交好,月底我送臧霹雳去参加比赛顺路可能会去看看你爸爸,你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
73. 开除
看傅高明沉默着没说话,臧汉江拍拍他的背:“叔叔走了,你快去跟小财星他们聚会吧。”
傅高明走进二楼包间时候,屋内气氛正浓,他走到吴袖逸身边空位坐下。
他们班来了二十多个同学,正在为赵福穗庆祝生日,齐唱生日歌,粉色塑料盒的大蛋糕摆在正中让人垂涎欲滴。
桌上的菜品也非常丰富,鸡鸭鱼肉还有各色蔬果,看的众人眼冒精光。
吴袖逸看傅高明情绪不高,问道:“他找你干什么?”
傅高明也不隐瞒:“想让我带臧霹雳参加数学竞赛,我拒绝了。他还说会顺路去看看我爸爸,问我有什么话转达,我不知道波宝的事情该不该让他知道。”
这倒让吴袖逸没想到,傅石毅和臧汉江他们关系有这么好嘛?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不要让他转达,他跟吴桂山也有些交情,我们要走的事情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傅高明点头。
吴袖逸又说道:“你也跟着去,见你爸爸一面,要一下波宝的临时抚养变更。最好让你爸爸出面跟禹家要出波宝,如果成功的话你们就在市里等我,我自己会想办法从鹤平镇脱身,我们有个这个协议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波宝去任何地方。”
二人小声说话间,赵福穗举起饮料杯对吴袖逸的方向说道:“感谢我的好朋友,好同学来参加我的生日,尤其是吴袖逸和傅高明能赏光来,让我倍有面子!大家吃好喝好。我干了!”
赵福穗身胖嘴也大,真就把一大杯饮料两口就喝了个精光。喝完对喝彩咋舌的众人倒过来杯子让众人看。
其他同学也争相跟吴袖逸碰杯,跳舞组的三人,以张芹为首也在其中。
王晓光笑她:“张芹,你们不怕王静怡知道了要不高兴呀?”
张芹心无城府的一饮而尽说道:“我们三个商量好了,都不参加跳舞组了,本来我们也可有可无,上次月考我成绩不太好,我妈说了让我多跟吴袖逸探讨学习。”
王静怡自从中秋节晚会后一直没来上课,张芹忽然就不用看王静怡的脸色。
顾小杰失了主心骨也没精神头管束骂她了。
忽然的自由,一开始还让张芹有点不习惯。
但很快她发现这样反倒很适合她,她本来就看不太懂别人的脸色,总惹王静怡和顾小杰生气。
不用成天诚惶诚恐的跟进跟出。多出了学习时间或者做一些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反而乐在其中,感受到许久没有的轻松自在,最后一狠心退出了跳舞组。
赵福穗切了蛋糕第一个送给吴袖逸,她现是可以全校的红人,没点关系根本请不来,好不容易请来了,赵福穗生怕怠慢了,特意多照顾了一些。
王晓光看着赵福穗切蛋糕咽了口口水,对吴袖逸说道:“赵福穗真有福,家里开饭店,想吃什么吃什么。最近可把我馋坏了,集上现在什么都不好买。我家天天白菜、土豆、洋葱吃的我放屁都是洋葱味。”
郝乐也夹了一筷子青菜说道:“我什么也不馋,就馋青菜。”
赵福穗得意地对众人说道:“这菜是我爸从远处高价收来的,附近想买也买不到,比如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斤小青菜夏天在我们这里不值钱,可要从南方运过来可费周折了,算下来比这猪肘子都贵,我特意让我爸爸给弄了两大盘给大家解解腻。”
吴袖逸也深有感触,自从山货贩子钱强被抓,顺带着一批当帮凶菜贩子落网,鹤翠岭集市的菜霸都被消灭殆尽,同样也带来个短期问题,蔬果品类匮乏。
各家各户储存够过冬的食物,种类也只有白菜、土豆、洋葱、胡萝卜、红薯这一类耐储存的食物,冬季基本需求有保障了,村民们卖了山货手里还有闲钱,人们的需求也有所提升,希望吃点新鲜菜蔬鲜果。奈何有钱也花不出去。
不说非要吃吃夏天才有的青菜那么奢侈,但是往年常见的苹果、梨、橘子、干红枣等,最近应季了都不好找。
王晓光吃的开心,忽然灵机一动问吴袖逸:“圣诞姐,我们要不要进点新鲜的菜蔬回来销售?”
王晓光越想越对:“现在正式大好的空白市场吗?我们趁机打入多好!”
郝乐也点头赞同。
没想到吴袖逸摇了摇头并不同意:“新鲜蔬果不耐储存,市场变化性又大做这一行并不容易,需要快进快销,有时候损失起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还需要风雨无阻每天不间断供应,我们还要上学时间也不够。”
王晓光失望的没说话,闷头吃起了菜。
吴袖逸看傅高明不怎么吃东西,给他加了一筷子菜:“吃点东西。”
傅高明忽然看向吴袖逸认真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参加数学竞赛?”
吴袖逸一愣,这才明白傅高明为什么一直拒绝参加数学竞赛,释然的笑道:“你也知道我的水平,眼看要期末考试了,我还得抓紧复习复习。你安心去比赛就好,不用担心我,一个月的时间罢了,现在学校同学老师对我很友好。家里那几位我躲着点,实在不行我去郝乐家住。”
旁边郝乐和王晓光也帮腔。
“高明,你放心去比赛,圣诞姐我们会保护她。”
“是啊,争取赢个第一给我们学校再争光,你和袖逸就能都上在我们学校光荣榜上了。”
傅高明被郝乐的话逗笑了,这么一说他到真有些期待了。
吴袖逸又给他夹了好几筷子他喜欢吃的菜:“好好比赛,我期待你的好成绩!”
傅高明认真的对吴袖逸点点头。
一顿饭宾主尽欢。
隔了两天,臧汉江跟吴桂山沟通后就接走了傅高明。
学校内王静怡一直没来上学,顾小杰没了主心骨,变得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吴袖逸也难得过上了安静的舒心日子,专心学习备考,生意在两个好伙伴的帮助下也逐渐上了稳定的正轨。
吴袖逸看着逐渐丰隆的财富,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她前几天通过徐爷爷一家辗转跟袖逸妈联系上了。
听说,袖逸妈在徐杰叔叔的精心照顾之下,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这个消息让吴袖逸欣喜不已,她的逃跑计划可以正式安排进日程了,只等傅高明的好消息就可以走。
这几天吴袖逸一放学就到郝乐家,一天两顿饭都在郝乐家吃,晚上跟郝乐一起写作业,要不是吴桂山禁止她夜不归宿,她都不想回吴家。
吴袖逸收拾作业本子,喝着郝乐奶奶熬得奶茶。
吴袖逸喝不惯放盐的咸奶茶,郝乐奶奶每次都帮她多多的放糖和炒米,现挤的牛奶和砖茶熬得浓稠,甜甜润润的奶香浓郁,喝一口驱散浑身的寒意,比后世那些满大街的香精奶茶好喝一万倍。
又等了一会,郝乐也写完了,收拾作业本跟吴袖逸说道:“王晓光,已经请假两天了,我昨天去他家他家没人,是不是他家有什么事?”
最近他请假有些频繁,具体原因也没说,眼看就要期末考试,吴袖逸也有些担心。
“我们今天先不复习,去他家看看他。”吴袖逸说。
果然如郝乐说的王晓光家里大铁锁把门。
郝乐也没主意了问吴袖逸:“要不然,我们给他留个纸条吧。”
这几天刮风,吴袖逸摸着锁头上薄薄的灰尘:“看样他们好几天没回来了,估计留纸条也一下看不到,不如我们去王爷爷家问问。”
郝乐点头,二人又回了杏沟村,这时天已经黑了,山里人没娱乐睡得都早,这个时间段基本没什么人串门,可二人到王爷爷家意外的看到许多村民聚在他家,众人正商量事情。
“……矿山贴出的通知就是这么说的。”
“啊,这可怎么办,我们这么多年的工龄岂不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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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找他们!明明是矿山赖着不肯补偿我们损失。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我们要求也不过分,哪怕少补点钱,我们自己修缮房屋,怎么这样都不肯答应?”
“哎,我已经连着去两天了,连大门都进不去,他们弄了不少人把守大门,我差点让他们打了。”
“奇怪呀,矿上也没见来新人,我蹲了一天,从早上晚上也没见有人上下工,难不成矿上准备停工了?可是矿石还是一车车出!”
“会不会有什么高科技,矿上换成机器人采矿了?我从收音机上听过未来家家户户都用机器人干家务,会干家务估计也会下矿呢。”
“别扯了,什么机器能替代人呀。”
王爷爷一看门外的吴袖逸慌忙迎了上来:“袖逸丫头你来了,这么晚找爷爷有事吗?”
郝乐看这么多人,心里也更担心了,抢着说道:“王爷爷小光来您家吗?”
王爷爷意外道:“你们两个找小光啊,你们没去他家吗?前段时间他和他爸爸从我这里拿走不少钱,说是要投资租车,这孩子呀人小鬼大。那之后还没来过呢。”
吴袖逸好奇的问道:“那您和大家这是……?”
王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前天矿山上贴出通知了,说参与罢工的工人,全按旷工处理,已满一个月要全部开除,因为罢工给矿上近段时间造成损失,所以工龄作废,工资不补。”
王爷爷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办呀,我一把老骨头干不干都行,可这些年轻孩子们就指望年后开工,在矿上吃一口饭呢。我们鹤平镇地处偏僻,人们也就是背靠这座大山和矿上吃饭,山货挣的钱是小头,矿上挣的钱才是大头。哎~”
众人全都是愁眉不展,吴袖逸也觉得很奇怪,既然矿上没找到新工人,又怎么会跟老工人们撕破脸?
吴袖逸总觉得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有个戴深度眼镜的男人知道吴袖逸是矿长女儿,求她道:“袖逸丫头,你能不能帮我们给矿长说和说和,我家损失不严重,实在不行我不要补偿了。只求能上工。”
气的他旁边一人猛推他一下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家不严重不要补偿,我们的怎么办?我和小郑家房子都快塌了!小郑这边没亲戚,天天跟媳妇睡窝棚,他家孩子才两岁,我们鹤平镇冬天多冷呢!窝棚四处漏风你让他们怎么办?”
戴深度眼镜的男人长叹一声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我家就容易了,我一家八口都天生的视碍,就我一个正常人,都等着我吃饭呢,我要没工作了,我一家怎么办?这不才想着求求袖逸丫头。”
众人又把视线集中在吴袖逸身上,吴袖逸看着这些渴求的目光。真是无能为力,他们的期许势必落空了。
吴桂山可不是什么女儿奴,只把她当成牛、当成马、当成奴隶,吴桂山心中只有钱和权,只要有利可图,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能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卖了。
上一世,吴袖逸为了还房贷,累死累活干好几份工,每月只能挣八千。
吴桂山和王悦住着别墅、开着豪车、三个保姆伺候着一家四口,那也不耽误他们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问吴袖逸要每月八千赡养费,还要吴袖逸一颗肾。
吴袖逸这段时间跟王爷爷相处,王爷爷也逐渐了解一些她家内情,拦住那人说道:“别难为袖逸丫头,她自己也很难,何况她也已经帮过大家了,我们做人要知足,大家再难有卖山货的钱,总能想办法度过去,让小郑三口来我家,我把健华的北屋腾出来给他们住,我们年后再想办法。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想办法,老天爷总不会饿死我们!”
从王爷爷家中出来吴袖逸心里沉甸甸的,郝乐也看出吴袖逸心情不好,安慰了几句说:“袖逸,你别替我们村的事情忧心了,王爷爷说得对你已经帮大家够多了。”
74. 偶遇
吴袖逸背着书包独自一人打着手电走在回吴家的路上,路过已经无灯光的鹤翠岭集市,白天也算热闹的地方,晚上空无一人的有些骇人。
吴袖逸加快了脚步,忽然暗处蹿前面出现一个人捧着东西对她说道:“南方拉来的香蕉,来两把尝尝鲜嘛?便宜处理了。”
吴袖逸手电打在那串已经熟过头有黑斑的香蕉上,手电的光圈继续向上变大照亮了王晓光的脸和他身后小山似的香蕉,还有满怀期待的建国叔叔。
王晓光强颜欢笑的面容维持不住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袖逸,你怎么来了?”
王晓光坐在香蕉山前,看着吴袖逸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吴袖逸讲述了经过:“……你说我们上学时间不够,我回家就看我爸爸没工作了,放着这么大好的市场不做可惜了。”
“我还就怕选常见水果万一产品扎堆销不动,就在不常见的特殊水果里面选,我还特意做了市场调研,好多人点名要卖香蕉。”
“谁想到一共三天时间拉回来居然无人问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香蕉马上要坏了,我以为我爸爸不会卖,就请假一直陪我爸爸卖,可还剩这么多……”
如果半天前问吴袖逸恐怕她也搞不清楚,现在吴袖逸只能安慰的拍了拍王晓光,显而易见是吴桂山的新政令吓得附近居民人心惶惶,个人资金都收紧了呗。
卖山货的钱,过一个冬天很富裕,但是要度过明年一年显然就杯水车薪了,谁还敢随心消费。
这种情况谁也提前预料不到,只能认倒霉了。
吴袖逸想关键问题还是鹤平镇产业太少,只有一个支柱性产业。其他有些项目也能挣点钱例如松鹤大饭店和梅花k等等,可这些项目追根揭底还是在吃矿山带来的经济效益。
如果没有矿山对外吸金,他们也日子不好过。
如果增加一些低投入能对外营收的产品,哪怕规模小点回报慢点,只要够家家户户养家糊口就好,也不会让吴桂山如此猖獗的只手遮天了。
可鹤平镇地处偏僻,除了土地肥沃山货长得比其他地方都好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产品。
吴袖逸也陷入了沉思。
王晓光的爸爸让他回家休息,自己看货。吴袖逸也劝王晓光学业为重,钱没了还可以慢慢挣。王晓光这才垂头丧气的跟着吴袖逸结伴各自回了家。
吴袖逸刚到二楼卧室一看表正好9点整,外衣也没顾上脱,慌忙跑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刚到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吴袖逸不等电话铃响第二声忙接了起来。
“喂,袖逸吗?”
吴袖逸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傅高明的声音。
“是我,怎么样都安顿好了吗?”吴袖逸忙压低声音答道。
“今天下午4点到省农大了,学校给我们安排了临时宿舍,已经安顿好了放心,你呢,怎么样?。”
“我很好你放心吧,就是王爷爷他们可能要下岗,以后生计也是个问题。”
傅高明那边沉默了几秒说道:“今天农大有个教授开公开课,题目是关于温室大棚讲座,预期未来作物能反季种植。我顺便去听了听觉得很好,鹤平镇虽然地势起伏较大做不到大面积平整,但是土地很肥沃,似乎很适合这种小区域分块种植的技术。”
吴袖逸如同醍醐灌顶。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温室大棚确实很适合鹤平镇推广啊!见效虽然稍慢,但是它投资也小,家家户户有地也具备条件,而且也利于长远发展。
前世与他们鹤平镇一个纳钦淖湖之隔,但隶属不同省份的祥源镇,就是全国第一个大棚试验点,吴袖逸离家出走的时候她还亲眼见过。明明两地地理环境非常接近,可祥源镇早就脱贫致富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90年代末—20年代初温室大棚技术才推广到她们鹤平镇,足足间隔了有十年。
吴袖逸急着追问道:“那个教授你能联系上吗?”
傅高明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今天也问过了,可钱教授说这项技术还不成熟,只是一个预期推广计划,暂时还不能大面积推广。”
吴袖逸有些泄气。
傅高明听她叹气又说道:“钱教授今天给了我一些资料,你要有兴趣我发过去给你看下。”
也只能如此了,吴袖逸无奈。
忽然吴袖逸听到电话中传来非常微弱的喀拉声,似乎有人拿起话筒的碰撞声音。电话中传来了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似乎傅高明和她之间多了个偷听的人。
吴家座机电话一个号码但是拉了两个分机电话,分别放在楼上和楼下。只要接通其中一个电话,拿起另外一个话筒也可以听到通话内容。
吴袖逸烦躁地看向楼下,微弱的灯光,准是有人用楼下电话分机偷听他们通话。
吴家这几位就总能像苍蝇一样恶心人,你赶不走她,就总要听她在耳边嗡嗡嗡烦人。
“你先给我发回来吧,我研究下。暂时有事先发信吧。”她还好多话没问,可也没法再说了,只能草草结束通话。
听着挂机声在耳边炸响,吓得蹑手蹑脚连鞋都没敢穿的吴奶一不小心踢在了桌角,疼的她不知道该先揉耳朵还是脚趾。
吴奶没偷听到,还伤了脚,气的也顾不上隐藏了,一瘸一拐的跑到一楼楼梯前,指着楼上乱骂不止:“小j人,天天这么晚回来不知道去哪里浪,浪够了回家还不安生,还要跟男人偷着打电话,有什么背人的事不敢让人知道?!我们吴……”
吴袖逸懒得听,直接回房间关门,厚重的房门一关,把吴奶的叫骂声都隔绝在了门外。
吴奶还在骂,吴桂山睡眼惺忪的推门出来:“几点了?能不能明天再骂,我每天在矿山多辛苦,好不容易今天早睡一天!”
一楼最里面房间也传来小婴儿的猫叫似的哭声。
吴奶能是不想白天骂吗?是白天根本见不到吴袖逸,晚上大家睡了又不方便,气的憋了一肚子火,准备明早起个大早也要截住吴袖逸出了这口气。
第二天一早,吴奶倒是起了个大早,奈何吴袖逸比她起的更早,又没找到吴袖逸,气的吴奶把路过给孩子洗尿布的小保姆狠骂了一顿,凶神恶煞的吩咐道:“把二楼电话给我拆了!这几天有任何信先送来我这里!”
吴袖逸发现早起也有好处,脑子清醒效率非常高,平时一小时复习完的功课,她半小时就完成了。背东西也是比平时快了不少。让她几乎爱上这种感觉。
同学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上课,张芹拿着一道不会的题来问吴袖逸,吴袖逸耐心地给她讲。
好久都沉默寡言的顾小杰,昨天晚上接到王静怡给她寄来的信,今天来上学面上也带了喜色,可一进教室就看见张芹正在和吴袖逸说话,顿时笑容一收歪嘴控制不住撇到了腮边。
顾小杰猛地把书包掼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回座位,双手交叉在胸前,下巴一昂也不知道对谁说道:“有些人就是没自知之明,有一点成绩就要炫耀,也真有那种不长眼的上赶着要去捧臭脚。不就是看我们静怡这几天没来嘛,我告诉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我们静怡是去参加数学竞赛了,还是跟傅高明一组,等她们拿了第一回来,看不起我们的人别惊掉下巴了!”
张芹也没听懂顾小杰前半段指桑骂槐的弦外之音,只听懂了最后说王静怡去参加数学竞赛。她挠了挠头迷惑地看向顾小杰问道:“小杰,我记得的静怡的数学竞赛初选没通过呀?初选没过也能去吗?”
顾小杰被问到的一滞,静怡确实单人赛初选没过,本来也是没资格去比赛的,但是王源叔叔看静怡一直心情不好,为静怡求矿长帮忙,静怡才成功搭了傅高明团体赛名额的顺风车。
顾小杰恼羞成怒的训斥张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静怡去了!其他人有资格吗?!”
吓得张芹噘嘴不满的小嘟囔道:“小杰你好凶,我听老师说初选很有必要,筛选适合的人去参加比赛,避免大多数普通人花钱还耽误正常学习时间,我关心静怡才问,你干嘛生气?”
吴袖逸看张芹把顾小杰气的干瞪眼,也觉得张芹真是个妙人,笑着对她说道:“张芹你说的对,我们大部分普通人就是要专注自己的事情,不可以好高骛远,更不应该为其他人的事情让自己过多分心,否则就要警惕这种关系是否成为负担。”
张芹心思单纯,稍加引导就可以开窍:“对,我再找几道这类型的题巩固下!”
顾小杰眼看谁也没受她影响,更觉得愤怒:“本来就是有些人在傅高明和静怡之间插一脚,现在没那个人在中间打扰,我看静怡和傅高明很快就会重归与好。有些人就瞧着吧!”
吴袖逸把她当空气一样,顾小杰几句酸话还不配浪费她的时间,充耳不闻的继续做题。
远在省会的王静怡,此刻正在农大校园里漫无目的的乱转。
每年比赛地都会在各省的重要大学间轮转,这次比赛在她们省会的农业大学举办,为了搭上傅高明这趟团体赛的顺风车,她装病求了她爸爸三天,她爸爸也是看离家不远,最后才勉强同意让她来的。
本以为到了农大她和傅高明会有很多时间相处,可自从到农大后她就再也没见傅高明。
转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她的腿都走酸了,远远一栋楼上面图书室三个大字,她看好多夹着书大学生模样的人走进图书室,她也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图书室内是一排排的桌子,人人在看书,环境很安静,她随便找了个靠里的座位休息。
锤着腿,叹口气,脑袋转着看周围环境。
忽然眼前一亮,傅高明就坐在角落一个桌子前奋笔疾书,王静怡惊喜真不枉她找了一天。她也不好意思主动上前打招呼,也租了一本书拿着假装偶遇,坐在了傅高明斜对面的空座上。
奈何傅高明自始至终连头都不肯抬一下。
王静怡咳嗽了两声、大力翻动书页又扭动身体拖得凳子吱吱响。
让周围人都不满的侧目她,可傅高明还是没反应。
王静怡咬着嘴唇几乎要恼了,她不明白傅高明到底在写什么让他能这么专注。
她装作无意随手推倒桌子上的杯子,一杯红糖水顺着桌子流淌泼洒到傅高明白色的裤子上,不信这次他还不抬头。
“不好意思,我帮你。”王静怡拿着一块洁白的手绢说道。
傅高明避开她的手:“不必。”大步就往侧边卫生间走去。
王静怡捏着手绢,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就这样居然都没抬头看她!
王静怡气恼的走到他座位坐下,倒要看看他写什么这么认真,桌面摆着一封未封口的信,她看周围人没注意她,愤然抽出信纸偷看。
信纸第一行赫然写着吴袖逸亲启,她一目十行的扫了一下内容。写的是傅高明的近况,以及想让吴袖逸也看看他所在的校园环境,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正因为不重要,细细碎碎才都是在乎和分享。
那种不如人的羞辱感让她几乎想把牙咬碎。
本来她也不是非要傅高明喜欢她不可,可她就是接受不了不如吴袖逸!
忽然从信封中掉出一张照片,王静怡捡起是傅高明在图书馆写信样子的自拍,背景囊括了他周围环境。
桌面上还放着一台拍立得。王静怡认得这是臧汉江在他们临行时候送的,每人一台。她的是灰色,傅高明的是黑色,她一路很喜欢拍了很多照片留念。
忽然灵机一动,王静怡把信原样放回信封,自己坐回对面座位。
她把拍立得换了个角度,照片囊括傅高明桌面上带着名字的作业本和信封,王静怡低头挽着头发做温婉状,手指着作业一处,似乎对面有人正在与她交流一样。
“咔嚓。”闪光灯一亮,相机底部慢慢吐出一张照片。
王静怡摇晃着逐渐显影的照片。
简单的图像充满了引人深思的故事感,她嘴角一勾悄悄的把照片塞进信封。
“你干什么!?”忽然身后响起质问声。
吓得王静怡手一抖,回头才发现是故弄玄虚的臧霹雳。她强作镇定的解释道:“傅高明东西掉了,我帮他捡一下。”
臧霹雳夺过她手里的照片和信仔细看,戏谑的弹了一下照片:“装什么呀,我一直看着你呢。怎么,你也喜欢他?”
王静怡脸一红,不承认:“没有,谁喜欢他了。”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可就你这个手段也太弱了,他肯定会发现,照片我找机会帮你放。”臧霹雳拿着她的照片转身就走。
看着臧霹雳背对她挥手装潇洒的讨厌样,气的王静怡直跺脚。
被臧霹雳这一吓她也不敢再做手脚,收拾东西追着臧霹雳而去,她非得要回自己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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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不可。
……
“袖逸你的信。”郝乐递过一封信给吴袖逸。
王晓光也凑过来看,急不可耐道:“是不是高明又来的信?快拆开,快拆开。”
这不是吴袖逸第一次收到信了,几乎隔天一封,吴袖逸桌肚里已经攒了一大摞。
她笑着拆开信封,把信摊开在桌上,三个脑袋都凑到信前从头读到尾。
傅高明文笔很好,能把简单的事描述的让人觉得身临其境,觉得仿佛吴袖逸还和他每天在一起一样。
看吴袖逸看完了,王晓光抢过着第二张信纸说道:“高明说还给这周末要去给我们买了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
郝乐拿着第一张信纸好奇问道:“吴袖逸你托傅高明买这么多塑料布干什么?你家漏风要糊窗户吗?你家不是玻璃窗吗?”
“郝乐你家有地吗?我准备找块地做个实验。最好离你家不要太远。”吴袖逸问。
郝乐没理解用塑料布和地做什么实验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答道:“有啊,要多大,就在房子旁边我奶奶有个小菜园十平米左右够吗?”
王晓光也答道:“我爷爷家也有呀。就是离郝乐家远点不行吗?”
吴袖逸摇摇头“远了我不方便,十平米也有点小最好再大点。”
王晓光失望的“哦”了一声。
郝乐想了想:“我家最大的地大概离房子需要走二十分钟有一亩地。还有近一点三分钟就能到,但是地要小一些,我奶奶每年只在哪里种点不用经常管理的玉米,长度有30米左右。”
“30米长这块地就可以。”吴袖逸准备按自己前世看到的大棚样式和钱教授的资料结合起来试试。
郝乐和王晓光都眼巴巴的看着她:“袖逸你要做什么实验,我们两个来帮忙吧。”
吴袖逸整理着傅高明寄来的信纸,笑道:“行啊,求之不得。等下午塑料薄膜来了我们就开始干。”
捏着信封里似乎还有张照片,吴袖逸奇怪的倒了出来,平时傅高明如果带照片一定都是夹在信纸里的,今天反常的没有夹进去。
“啊?!怎么是王静怡?”王晓光惊讶的拿起照片问道。
王晓光和郝乐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奇怪,傅高明怎么会特意发一张王静怡的照片给他们看呢?
吴袖逸忽然觉得这张照片的背景有点眼熟。
她拿出桌肚里面倒数第三封信里的照片,一对比,果然是傅高明信里提过的图书馆,似乎傅高明和王静怡面对面坐着的样子。
仔细对比王静怡桌面上的东西,都是傅高明的本子,连摆放位置都一样,似乎两张照片是同一天拍摄。
王晓光和郝乐也都不相信傅高明会和王静怡关系这么好,毕竟他们谁都知道王静怡平时最喜欢为难吴袖逸。
可是这个照片又是证据确凿,二人相对而坐讨论问题,尤其王静怡那个姿态也太亲密了。
郝乐偷眼看向吴袖逸,看她皱眉,小心翼翼的帮她分析道:“袖逸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王晓光也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相信高明,他绝对不会喜欢王静怡。他不会这么没眼光。”
吴袖逸被王晓光逗乐了:“小小的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现在是该考虑这些的年龄吗?这次期末能考几分?”
王晓光咧着嘴缩脖子:“袖逸,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说话老气横秋的,光听你说话比我爹都年龄大。”
吴袖逸一笑也忘了心烦,她也相信这个绝对不是傅高明做的,傅高明做事非常严谨,没必要的事一概不做。
她心烦是觉得二人联系不畅,吴家二楼电话被拆了,无法每天都沟通。
吴袖逸就怕信件发到吴家会被截留,所以信都是发到郝乐家,就这样小心可还有干扰,安全性显然也堪忧,最关键是她和傅高明逃跑在即,需要规避所有潜在的耳目,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把这封信件连带傅高明和王静怡的照片整个装到一个新的信封里,在信封背面写了两个字“速查”递给郝乐:“帮我给傅高明发过去。”
王晓光偷眼看吴袖逸,这次连信都没回,这摆明就是兴师问罪,心里替傅高明捏把汗,想说什么又没敢。
杏沟村内
村民们围着郝乐家的地头看热闹,袖逸她们三人拿着铲子和碎干草、泥和少量水的混合物装袋干的有模有样。
村民们一看自己也会干,都热情的要帮忙。吴袖逸推拒不过,众人齐动手一袋袋泥土夯实垒成墙壁,本来她预计要十天的土墙,居然只用了半天就盖好了。
只是成品村民们谁也没看懂,说是房子吧又不像,只有三面土墙,而且其中两面墙还是抛物线似的越来越矮,还没顶。
整体看有点类似三角形,看着不伦不类的,养个牲口都嫌它没顶子。
其中一个背着孩子的媳妇擦了擦手上的干泥,嬉笑着对旁边人悄悄说:“冬天上厕所倒是背风。”
引得她周围人窃笑。
吴袖逸也没解释,大棚还在试验阶段,成功与否没人知道,她不想让众人希望又失望。
第二天她又准备了大量竹竿,准备搭架子,没想到昨天嬉闹的村民又都来了,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
那个背孩子的妇女干的最积极,吴袖逸看她带孩子辛苦劝她休息休息,她还不肯,说闲的也是闲的。
一天下来雏形有了,像四分之一个圆柱体,众人还是没看懂,直到吴袖逸带着人把双层薄膜铺好,众人惊奇的进到棚里:“哎呀,里面好暖和!”
吴袖逸也心里很满意,没想到大棚还真让她凭记忆搞出来了,当然只是最简易的形态,未来还有轻型钢自动升降棚顶的高科技恒温大棚。
村民们议论纷纷:“我怎么觉得比家里还暖和?不是我错觉吧?”
“是啊,还避风。这地方好呀!”
戴着深度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睛说道:“我从收音机里面听过古代有暖房,这是不是就是暖房。”
有村民笑话他道:“蔡半瞎,你们一家瞎子,都也没读过书,知道什么暖房。”
吴袖逸一笑,替他证明道:“说的对,这就是类似古代暖房,不过它有现代的名字叫温室大棚。”
众人恍然大悟,东摸摸西看看。
又有人说道:“大棚?这是干什么的?要是住人我看不太适合。”
75. 偷信
抱孩子妇女急道:“大刘,怎么不适合了,这不挺暖和嘛?”她们一家三口最近一直挤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还没这个大棚暖和,她看材料都也便宜简单,正准备效仿一下也盖一个。
大刘正色说道:“小郑媳妇,我知道你家情况,我们两家一样。你还是去王老爷子家住吧,这个不透气,你看这么一会儿棚顶就积了水凝珠,虽然会随着坡度留下来,不过还是很潮,而且晚上只有两层塑料也不保暖。”
小郑媳妇一听也泄了气,还不死心问道:“那我点炉子呢?”
“生炉子不透气更危险,你们家孩子还小,安全为上吧。”
吴袖逸也不等众人猜了,直接说道:“这个大棚不是住人的是用来种植蔬菜水果的。现在只是个雏形,还需要在薄膜外面盖一层厚实的草帘,帮助大棚里的植物度过寒冷的晚上。”
吴袖逸接着说道:“刚才大刘叔也说得对,我确实土墙上忘记留烟囱洞了,最冷的时候需要点火炉给大棚升温,不过这个棚只是个实验棚,现在天气还不太冷,可以先实验,整合问题再整改。”
众人惊叹;“那岂不是冬天能吃夏天的菜啦?”
“还在实验中,我是这个预期。如果成功的话,大家按成功经验把自己家的大棚建立起来,种出来的蔬果不止可以自己吃,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向周边地区售卖。当然最好大家可以统一种植品种形成产业规模。自然会有人定期来收购。”吴袖逸说道。
村民们一听眼睛都亮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地,确实谁都可以复制经验。
村民们比吴袖逸还急:“还要干草是吧,我们这就去找!”
“我会打草帘子。”
“我也会。”几个村民结伴而去。
剩下没分到任务的村民也急道:“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工作?”
“还需要有人实时监控室外和暖棚内24小时温度。”吴袖逸说道,她还得上学,需要有人替她做。
小郑媳妇立即自告奋勇道:“我给看!”
吴袖逸看她抱着孩子担心她不方便。
小郑媳妇生怕吴袖逸不放心慌忙解释道:“我家房子本身也损坏了,我们三口最近都是住窝棚,我白天给看着大棚,晚上让我男人来,照顾孩子也不耽误的,我保证给登记好。”
吴袖逸看她着急的样子,笑着点头同意:“好的,我相信你!实时监控三天温度就好,如果没问题第四天我们就开始种植。”
最后吴袖逸又从各家各户要来不同的蔬菜种子,不等吴袖逸说话,众人已经把四天后种菜的任务也瓜分了,确实她也不懂种植,这个她还真做不了。
三天过得飞快,全村人都已经陆续参观过温室大棚,就连隔壁两个村子的村长也都来参观了。
知道吴袖逸第四天会来,全都顶着寒风等在大棚外。
吴袖逸老远就看见众多村民围着大棚看热闹,王爷爷和三个村长看吴袖逸来了第一时间迎上来:“袖逸丫头你来了!”
吴袖逸跟众人笑着寒暄:“王爷爷好,村长叔叔伯伯们好。”
三位村长看吴袖逸就像看亲人一样。自从矿上把村民们都开除之后,三个村长也找过矿领导协商求情,奈何矿上领导铁石心肠说什么也不肯让村民复工,三个村村民一夕之间全都失去生计,正发愁怎么办。
没想到吴袖逸这么快就把解决办法送上门了,而且是这么珍贵的办法,可以说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换的致富经了。
他们有预感他们的村子,真真正正的要富起来了!
小郑媳妇把表格填的数据拿给吴袖逸看,表格还贴心的把数据差和峰值图都做出来了。让吴袖逸想到上一世快要做吐的excel表格,没想到小郑媳妇还是个天生的表格人才。
数据一目了然,吴袖逸不懂种地,但是有钱教授给的数据作为对比觉得没问题,她又给有种地经验村民一起看了,最终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播种了,看吴袖逸一声令下,众人齐动手很快施肥、播种、浇水全都完成了。
剩下的也只有等待了,吴袖逸还嘱咐除了留下一个看守人员,负责登记温度和照看蔬菜,其他人不要一直在大棚周围,防止人多大棚内外温度有异常波动,影响最终检测结果。
可村民还是眼巴巴的不肯走,吴袖逸许诺,这次实验她已经委托郝乐全部登记在案,只要成功,她会无偿分享全部经验给大家,只要肯学都教。
村民们这才千恩万谢放下心,陆陆续续回了家。
之后的事情大部分都不用吴袖逸操心了,她每天还是按正常作息时间,中午和晚上到郝乐家吃饭,饭后会顺便到暖棚看进度解决一下小问题。
好在最近天气温度一直还没太冷,暖棚温度一直保持在适宜温度。棚内各类蔬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很好。
……
天刚黑透。
臧霹雳蹑手蹑脚的顺着排水管爬上二楼一扇半掩的窗户。
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正在照镜子的王静怡:“啊~”
臧霹雳慌忙上前捂住王静怡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别喊,别喊是我!”
王静怡使劲扒开臧霹雳的手怒道:“你来干什么!?这可是女生宿舍!”
“当然是有事喽,不然我干什么冒险!”臧霹雳到门口开了一条门缝看了一眼,看刚才的动静没惊动旁人,这才放心关上门落锁。
再回头王静怡已经坐回书桌,摊开书桌上的作业开始写。
气的臧霹雳一把夺过她的笔:“我来了,你写什么呀!我找你有事!”
王静怡又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继续写,眼皮都没抬:“什么事我也没时间,明天就要比赛了。你快出去啊,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看王静怡那个高傲的样子,臧霹雳嘴角一扯冷笑了一声坐在王静怡床上:“行啊,跟我还装上了?我可告诉你,你和傅高明的照片我可留了底了。”
王静怡继续写:“留就留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
“哦,不在乎好呀,那我要是印上几百张给你们回鹤平镇宣传宣传,鹤翠矿中学人手发两张。到时候我再把你的所作所为宣传宣传,人人都知道你是个表里不一,喜欢自导自演的蛇蝎女,你要是还能这么淡定我就服你!”
“臧霹雳!你别太过分!照片又不是我放的!是你硬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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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怡手里紧攥着笔,恨不得扎在臧霹雳可恶的脸上。
“我放的?谁看见了?”臧霹雳双手懒洋洋的撑在身后,一双眼睛左右转。
王静怡咬牙切齿,捏这笔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泄了气:“什么事快说。”
她真是后悔那天一时冲动,当时只单纯的想气气吴袖逸。完全没考虑清楚后果,出了图书馆她就想明白了。可臧霹雳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等她再找到臧霹雳他早已经把照片发走了!
臧霹雳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笑着递给王静怡一封信:“这就对了嘛,我们才是攻守同盟。看看我帮你拿到了什么?”
王静怡白眼一翻夺过来,一看信封是鹤平镇那边发来给傅高明的,这都正常可背面写着速查,里面赫然是她和傅高明在图书馆的两张照片,王静怡脸一白。
臧霹雳炫耀道:“怎么样,还是我帮你吧?你不是想找回来嘛?我帮你截下了。”
王静怡核对了下,确实是那两张拍立得的原版照片,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又冲进厕所里才安心。
据她对吴袖逸的了解,吴袖逸不是爱张扬嘴碎的人,肯定不会四处宣传,王静怡只盼着吴袖逸没复制照片,只要没证据吴袖逸再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
“就这事嘛?还有别的事吗?”王静怡这次问的真心实意了不少。
臧霹雳如何听不出王静怡语气中的软化,强拉她说道:“你就跟我走吧!”
二人潜伏在学校大门正对面的草丛中。
王静怡双手收拢着破损的外衣,冻得瑟瑟发抖,离他们十步远就是一个公厕,一股股让人不堪忍受的难闻的味道直冲鼻子。
王静怡恨自己心软,刚才就不该给臧霹雳一点点好脸色,给他一点好脸色就要蹬鼻子上脸!带着她爬墙,害她外套都扯坏了。
她咬牙切齿道:“到底还要蹲多久。”
臧霹雳抱着根长杆子盯着公厕斜对面的收发室,百忙之中回头安抚王静怡:“哎呀别催了,快了,快了。”
臧霹雳也不想找王静怡,王静怡笨手笨脚不顶大事。可他爸臧汉江怕他不听傅高明的话,把长毛给带走了,弄得他无兵可用,这才不得不找上王静怡。
“你自己等着吧!”王静怡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站起来就走。
臧霹雳慌忙拉住她,指着对面说道:“好啦,好啦!”
王静怡顺着臧霹雳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收发室熄灯了。
收发室昼夜不离人,但值班的老大爷一到十一点就会熄灯睡觉,有人叫才会起床帮忙开学校大门。
二人蹑手蹑脚的过了马路走到学校大门前,隔着大门铁栅栏能看到墙上挂着个木头信箱,每天早上邮递员来拿走要寄的信,留下发来的信。
“帮我看着!”臧霹雳对王静怡做了个口型,然后把长竿伸进大门,他动作也灵巧,对着信箱门的插销一拨就开了,信箱敞开了漏出里面十多封待发走的信件,然后抽回长竿不知道抹了点什么,有伸进去粘住最外面的一封信,拿过来一看不是顺手扔掉,如此反复了四次才看到傅高明要寄出的信。
一阵风刮过,地上三封无辜的信被卷了个无影无踪。
76. 数学比赛
忽然傅高明低垂睫羽微颤,眉眼舒展,漆黑如墨的眼睛如同有繁星万点,胸有成竹的在答案纸上写下几串字符,撕下答案纸走向评委老师。
眼镜男孩根本不信傅高明能未动笔一下就算出答案,只当他乱蒙答案想尽早退场,讥讽道:“不战而退,鼠辈!”
话虽说的狠辣,但是还是忍不住数次抬头关注首席三位评委老师对傅高明答案的核对结果。
第一个评委老师很快核对完毕公布道:“第一名明光队成绩有效,17分2秒!”
乐龄对傅高明的成绩结果赞许一笑,有这样的对手她才有追赶的干劲!看样自己也要展现最好实力,更专注投入自己的计算。
眼镜男孩惊得嘴巴大张,愤而起立质疑道:“评委老师请认真审核!他们组根本就没做任何计算!”
第一个评委老师被他质疑专业性心里有气,把傅高明的答案纸递给旁边两位老师,其他两位评委老师此时也已经审核完毕,公布道:“成绩真实有效!未完成计算的同学请专注自己的答题进度。”
眼镜男孩还是不相信,几乎怀疑三位评委老师是不是被傅高明收买了,心中一会儿疑、一会儿怒、一会儿惊。愤而决定一会算出答案非要验看傅高明的答案打他们的脸不可!脑中乱成了惊涛骇浪。
眼看时间滴答,才不得不稳定心神继续计算。
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但总算前面有押中的百分之七十垫底,他和队友好不容易算出最后百分之三十的答案,赶在了第二个交答案。
他把答案大力拍在评委老师桌上:“这次可看仔细了!”
评委老师皱眉看他没礼貌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同学,请回座位等待审核。”
眼镜男孩防贼似的站着不动:“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核对!而且我要验看傅高明的答案!”
三位老师都没说话。
眼镜男孩急了:“你们身为评委,敢作假?不敢让我验看?!”
第一个评委老师也是个暴脾气拍桌而起:“扰乱比赛秩序,你还想不想比赛了!?”
坐中间的评委女老师,拉住他说道:“只要你自愿放弃修改资格就可以看,你确定要看吗?”
“我不需要修改!”眼镜男孩自信的说道,他认为这明显就是老师的托辞。
评委女老师直接把傅高明答案纸递给眼镜男孩。
眼镜男孩一看撇嘴一笑,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傅高明答案跟他的不一样,傅高明就是乱写的,他仿佛抓到了多大证据似大吵大嚷的说道:“怎么样!还不承认你们算错了了!?信不信我向学校举报你们舞弊!”
好脾气的女评委老师也生气了:“这位同学你要再敢污蔑我们,我们有权表决取消你以后的参赛资格。”
第一个评委老师扔回眼镜男孩的答案纸:“问天队答案错误,本次比赛成绩归0,计入历史平均分。”
眼镜男孩急道:“你们还想只手遮天!?我的答案怎么会错。”
最后一个评委老师也已经算完,跟女评委老师核对了一下眼神说道:“答案错误,取消比赛成绩。”
“不可能!”眼镜男孩的队友也急了,他们都是认真计算又验算过的,绝对不可能出错。
第一个评委老师冷笑,直接把眼镜男孩的答案错误处直接指出:“倒数第三步单位数字计算出错。”
眼镜男孩捡起自己的答案纸找到倒数第三部分,这部分归他计算,可他怎么会把简单的单位数字计算算错。
此时乐龄一队也已经完成计算,把答案纸送到评委老师面前等待审核。
三位老师很快审核完毕:“第二名乐凌队,成绩有效,25分18秒!”
听着评委老师的宣布第二名,眼镜男孩镜片后的眼睛像牛一样鼓凸,平时运用自如的数字忽然看不懂了,仿佛有人忽然间剥夺了他引以为傲的魔法。眼前的数字在扭曲,他越想看明白大脑越混沌,他手开始颤抖。
看他久久说不出话,他的队友忍不住抢过答案纸一看就急的埋怨道:“这么简单你居然会算错,你在想什么!!”
队友还不死心,对评委老师们补救说道:“老师确实我们队长算错了,但是按比赛规则在结束前我们可以修改。”
只要让他们修改,至少可以保住第三名。
第一个评委老师冷笑了一声:“没错,可你们队长刚才看了答案,视作自愿放弃修改资格。”
队友简直要气疯了,对眼镜男孩咆哮道:“你在想什么,从今天一开始我就觉得你状态不对,你干嘛非要看傅高明的答案?这次0分你知道后果吗?会害我们被打回市级赛,要用多久才能拉平……”
他们的吵架声引得乐龄看向他,眼镜男孩就觉得脑中轰鸣,这里空气稀薄到让他喘不上气,用力推开队友踉跄跑出会场。
……
王静怡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学子,伤心欲绝的咽泣。
臧霹雳堵着耳朵苦着脸看着王静怡,她已经哭了一晚上了,搅得他觉都没睡成,他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磨到现在他已经没了脾气。
臧霹雳听得心烦打开窗户透气,窗外嘈杂声顿时灌了进来。
臧霹雳顿时觉得好受点,楼下还有人说话,他支棱耳朵细听,谁知道好巧不巧这两个人正在讨论傅高明在比赛中以少胜多的奇事。
王静怡如遭雷击,越想越伤心放声大哭,哭的泣不成声。
臧霹雳慌忙上前关窗户,可王静怡堵着不让,臧霹雳又拉住窗帘不让她看外面,王静怡使劲推开他又把窗帘拉开,两人揪着窗帘互不相容三推两扯,窗帘承受不住被扯了下来。
臧霹雳拿着窗帘也没了辙。
王静怡哭的一抽一抽,臧霹雳都怕她一不小心抽过去,
双手合十哀求她:“哎呀,我求你了。我真受不了了,你说你怎么才能不哭?!我都说了会补偿你,你还想怎么样?”
王静怡疯魔一样一甩头发怒视臧霹雳:“你拿什么补偿!?你害我没法参加比赛,害我背上偷信的坏名声,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回去上学!”
王静怡苦心维护的名誉被毁于一旦,她越想越绝望。尤其想到吴袖逸恨得牙痒,凭什么吴袖逸可以在中秋晚会上出尽风头。
而她就该名誉扫地。
更恨傅高明,他明明对比赛不热衷的,为什么要在他们缺赛的情况下还继续比赛!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吴袖逸!对她绝情绝义……
臧霹雳真是不懂这有什么可哭,推己及人劝慰道:“……一个破比赛有什么重要,就偷封信的小事算什么,我干的事情哪件不比你这个大呀,我要像你一样我难道还别活了吗?”
他的劝慰放在王静怡耳朵里简直不如一个屁有味。
臧霹雳听着绵绵不绝的魔音贯耳,扯着手中窗帘简直恨不得一窗帘勒死自己,好换个清净。
他看看窗帘又看看半敞的窗户忽然灵机一动,把窗帘撕成一条一条绑在一起,他扯了扯很结实最尾端绑在暖气管子上。
他要跑了,再不跑他就要被烦死了,而且他干嘛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这时间回去会会吴袖逸岂不绝妙。
臧霹雳越想越对,面上也带了喜色。
臧霹雳站在暖气上一腿跨出了窗户,看王静怡看向他有点不好意思拔腿就走,客气问道:“你走吗,不走我走了。”
王静怡泪眼模糊,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要去哪?”
臧霹雳实话实说:“回鹤平镇找吴袖逸玩玩儿。”
王静怡怒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喜欢她?!吴袖逸喜欢傅高明不会喜欢你的!!”
臧霹雳眨巴眨巴眼睛,无所谓的说道:“我管她喜欢不喜欢,先睡一下再说!”
王静怡被这个无耻的回答惊到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臧霹雳看她没反应,立即开始继续往窗外翻。
忽然一只手拉住他裤腿问道:“你说会补偿我,说话算不算数?”
臧霹雳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算呀。”
王静怡又认真问道:“那你睡完,我能不能拍几张她的照片?”
臧霹雳无所谓的说道:“随便你。”
王静怡忽然破涕为笑:“那好你带上我,你说得对我这些小事确实不算什么!”只要她把矿长女儿吴袖逸的L照往鹤平镇大街小巷一贴,谁还有功夫关注她这点小事啊。
三个小时后——
比赛结束,会场外众多记者和比赛选手的亲友立即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傅高明羡慕看着身边的比赛选手一个个被亲友热情的簇拥送上,欢笑着送上绢花和拥抱掌声。每人都如同一滴水汇入属于自己的江河。
只有他捧着第一名的奖状无人迎接,无数陌生记者捧着相机把他围住,抢着记录这以少博多还能完胜历史性的一刻,周围闪光灯明明灭灭直刺的他眼睫,所有温暖的景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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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白,像一个虚无厚重的冰冷罩子,把他罩在其中寸步难行。
记者们都迫不及待想了解这场精彩比赛中的细节,无数问题抛向他,可他丝毫提不起分享的欲望,机械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想离开。
记者们未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
但还是围着他继续追问。
“这张全国数学竞赛的奖状你会自己保留还是送给别人呢?”一个问题忽然被他捕捉到。
这个问题仿佛撬开了他周围冰冷的罩子。他仿佛听到了轻灵的一滴水注入属于自己的泉中,傅高明清浅一笑:“我会送给一个人。”
“是送给你妈妈吗?”记者好奇的问。
“对不起,我还有事。”傅高明分开众人。说到此时他忽然觉得有太多话要说,迫不及待想写在信上寄给吴袖逸分享。
一位女老师和带着本子的公职人员拦住傅高明说:“请问你是明光队的队长吗?两个自称你队友的人昨晚破坏了我校的试验田还盗窃学校来往信件,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需要你协助认一下人。”
傅高明一愣,跟着他们来到农大的保卫处,臧汉江应该是早就到了,此时公职人员面前了解情况。
傅高明主动打招呼:“臧叔。”
面色铁青的臧汉江,抬头看向傅高明,胸前大笑的唐老鸭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戾气:“高明给你添麻烦了,那个王八羔子,我今天非敲断它他腿不可!我不给他留人就怕他惹事,没想到他还敢带坏王静怡,王技术员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先把他们领出来吧。别耽误明天去见你爸爸。”
傅高明点点头。
女老师领着二人,拿出钥匙打开保卫处右边一扇房门,推开门说:“你们认一下是不……啊?!人呢!?”
屋内空无一人。臧霹雳和王静怡不知所踪。
唯一的一扇窗户大开,靠近窗户的暖气上绑着一根用床单结成的绳索,直通窗外。
女老师惊慌失措喊公职人员,臧汉江跑到窗户边向外观看,绳索直通一楼,他对着窗外怒吼:“臧霹雳你TM最好别让我逮住!!”
傅高明看向桌子上的几封信,最上面的是自己昨天下午放进信箱的信,他拿起来细看,发现封口看似还完好,但是有一角粘的时候不小心折叠进去了,明显是有人偷拆过他的信,怕被发现又封好:“请问臧霹雳他们偷的是哪封信?”
“就你手里那封,晚点我会归还信主人。”女老师想也不想回道。
臧霹雳对吴袖逸那个垂涎三尺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傅高明立即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抄起保卫处的电话给吴家打过去,一直忙音,好不容易有人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小保姆的说话声:“找谁呀?”
“我找吴袖逸,她在吗?我找她有事。”
小保姆还没说话,就听吴奶电话那头咆哮:“告诉他没这个人,以后不许打电话来了!”
再拨电话到村委会,还是没人接。
傅高明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挂了电话转身走出保卫处,臧汉江拦住他问道:“高明你去哪里?”
“我有事要先回鹤平镇。”
“明天我们还要去见你爸,有什么事不能见了他再走?现在见他一面非常难,放弃这个机会,我也不确定未来什么时候才能再约见。”臧汉江十分不解的问。
“我必须现在就走。”傅高明真的等不了了,他也知道见父亲一面非常难,但臧霹雳极有可能是冲着吴袖逸去了,他冒不起这个险。
臧汉江挡在他面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高明你不能走,我也不能让你走!你爸说必须要见你一面,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你交代。”
很少见臧叔这么郑重其事说一件事,傅高明与他对视几秒。
低下了头,似乎想通放弃了。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急事,你告诉臧叔叔,我派人帮你处理。”臧汉江这才松口气,傅高明总算比臧霹雳省心。
忽然,傅高明越过他转身就跑,速度快的臧汉江来不及反应。
臧汉江反应过来在他后面追,被两个公职人员手疾眼快拦住:“这位家长,你不能走先留下处理问题。”
两个公职人员防贼似的一左一右盯着他。
臧汉江指着傅高明,急得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是追……哎~”
气得他跺脚:“没TM一个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