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王爷,侯门嫡女她赢麻了》 第一卷 第1章 扎我,你肯定下得了手 宋念戎浑身滚烫地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小姐,退烧药已经熬好了,您撑着把药先喝了,再睡吧?”丫鬟侍剑说着端过药来。 宋念戎支撑着坐起,刚要接过药碗的时候,顾修远走了进来。 他一身竹青色长衫,宽肩窄腰,容貌俊逸,曾是京中少女趋之若鹜的状元郎。 顾修远走近来,目光落在宋念戎烧得绯红的脸上:“你可好些了?” 宋念戎抬眼静静瞧着他。 顾修远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了我,我感激在心!不过眼下,我有件急事,想要求你。” “什么?”宋念戎问。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过份,但,现如今确实没有好办法了。你也知道,何瑜罪大,眷溪虽然早早跟他划清界限,但到底是他的夫人,少不得要获罪,唯有她戴罪立功,才能让皇上赦免了她。” “所以呢?”宋念戎预感到他将要说什么。 “所以我想求你将这次的功劳让给她……” 宋念戎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拳,果然,重生一世,一切还会再来一遍。 上一世,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除了震惊就是剧痛。 自己深爱的丈夫让她把用命换来的功劳让他的白月光,谁能不痛? 可是,经历过之后的痛苦生活,重活一世的她,现如今心中已无悲无痛,只余下淡淡的轻蔑。 她无声的笑了。 惹得顾修远皱了眉:“你笑什么?” “我可真心疼你,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丢掉自恃的君子风骨,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定然很窘迫吧?” 明显的嘲讽。 顾修远却忍住了,只望着她问:“那你……答应吗?” 不待宋念戎回答,他连忙又说:“我知道,成亲半年我都没有去你房中过夜,你对我是有怨言的,等着这次回了京,我就搬去你屋住。” 宋念戎挑眉:“你是在拿你的身体和我做交易吗?” 顾修远脸一下子通红:“你我本就是夫妻,这怎么能算是交易——” “既是如此,反正你总是要搬回我房中的,我为何要让功?” “你是我的夫人,将军之女,你武艺高强聪慧无比,什么都不缺。而她却孤苦无依,流离失所,这次就算是你大发慈悲,可怜她一回吧。”顾修远急道。 宋念戎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可怜就该怜惜,而我什么都有,我就该受委屈,就该把我用命换来的功劳让给她?” 这话说得顾修远无言以对。 静默了会,他才幽幽道:“当初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嫁给何瑜,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境遇,就当你的补偿不行吗?” “补偿?”宋念戎冷嗤,“怎么,她嫁何瑜,是我绑她去的?” “要不是你嫁给我,她也不至于为了躲避流言蜚语远嫁何瑜。” 宋念戎气笑了:“首先,嫁你是太后懿旨,与我无关。你当真对她至死不渝,为何那时不跪求太后坚决不娶我? “其次,她嫁何瑜的时候,何瑜是水军大都督,比你的官职可大多了,正得皇上盛宠,她一点不亏。 “第三,顾修远你也太把自己看得高了,你以为她嫁何瑜就是委屈,嫁你境遇就会很好?我嫁你半年,享受了锦衣还是玉食?若能重来,我只希望从进京城的第一天,就没碰到过你!” 一席话说得宋念戎有些气喘,也说得顾修远面红耳赤。 他倏然起身,拂袖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住步子,回过头来摆出低姿态: “念戎,我知道成亲之后我冷落你,你心里不痛快,但那些事是我做的,跟她无关,你要有气只管冲着我撒就好,这件事关系到她的人生,你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我完全没有意气用事,我冷静得很!” 上一世的遭遇足够让她冷静了! 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顾修远,你趁早打消你的想法,想要我让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修远还要再说,侍剑挤过来:“姑爷,我们小姐还高烧着,药快凉了,待我伺候小姐喝了药,您再说。” 顾修远只得让开。 宋念戎接过药,喝一口呛两口的,心疼得侍剑帮她拍胸抚背。 好容易喝完,宋念戎目光落在左肩缠着的纱布上,淡淡道:“伤口怕是化脓了,不去脓,这烧退不了,你去准备药箱,帮我剜脓。” “剜脓!”侍剑惊跳起来,“那得多疼啊!小姐,我如何能下得去手!” “你若下不了手,那就你来,”宋念戎目光一转,盯住顾修远,“扎我,你肯定能下得了手,是吧?” 顾修远满脸不自在:“我也不是大夫,如何能做,我还是去请大夫来吧。”说完转身就走。 宋念戎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唇角冷冷勾起。 两个月前,皇上收到密报,说水军大都督何瑜涉嫌勾结海匪,通敌叛国,便亲封宁王为钦差大臣,南下沿海四郡来查此案,顾修远时任吏部侍郎,跟随宁王协助查案。 她女扮男装悄悄跟随,不光帮顾修远找到何瑜的罪证,还以身犯险混入海匪内部,拿到他们的攻防图,最终海匪被剿灭,何瑜落水身死,她却也受了很重的伤。 就在她因为伤势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时候,顾修远却来让她把功劳让给许眷溪! 上一世她傻,经不住顾修远的再三缠磨,真的把功劳让给了许眷溪,让这个罪臣之妻得到了皇上的赦免。 却不想一转身,顾修远就把她带回府中,让她做贵妾!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二人在府中甜甜蜜蜜,日日让她瞧着剜心。 她小产,痛失孩子留下暗疾的时候,他在给许眷溪喂保胎药! 她祖母病重,她跟他借千里马去请神医,他说这马要用来给许眷溪驮南方水果! 她父亲被人构陷叛国,她求他帮忙,他冷酷地说自己爱莫能助,后来父亲在军营被当场斩杀! 到最后,她亲人尽失孤苦无依,一身病痛被软禁在府中,痛苦绝望之下自刎而死! 第一卷 第2章 死了这条心吧 现在她重生在了海匪被剿,重伤卧床,高烧不退的时候。 上一世她原可以成为风华绝代恣意飞扬的女子,却为一个不值的男人误尽终身。 这一世,她可不会再犯傻,任由他们吃着她的肉喝她的血还将她踩在脚底下了! 顾修远找的大夫很快来了,给宋念戎看了伤口,伤口果然化脓了,刮了脓开了药,宋念戎喝下,安生睡了一觉。 等到晚上,宋念戎正要喝药的时候,顾修远又来了。 他手提一个纸包,喜滋滋地放在宋念戎的床边:“药苦,我给你拿了点蜜渍青梅,喝完药,好甜口。” 宋念戎没理会,仰头一口将药喝尽。 “姑爷,我们小姐最不喜吃梅子了!” 侍剑递给宋念戎一块饴糖。 顾修远脸色讪讪:“是我太大意了,竟没留意你不爱吃梅子。” 宋念戎将饴糖含在口中,冷眼瞧着顾修远。 不是他大意,是他从来就没将心用在她的身上。 蜜渍青梅那是许眷溪的最爱。 被宋念戎瞧得脸皮涨红,顾修远给自己搭了个台阶下:“我是一片好意。” “好意心领了,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请便吧。”宋念戎淡淡道。 顾修远强露笑容:“你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宋念戎怎会不知他的想法? 他在这惺惺作态,不过就是为了哄她把功劳让给许眷溪罢了! 他以为,给她点温柔,她就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心捧出来让他踩吗? 上一世,她是这种傻子,但这一世,她可不傻了! 她问顾修远:“我身体不适,夜间会有许多事,你当真能守夜?” “当然,我们是夫妻,这是我应该做的!”顾修远忙道。 既然他非要自己找不痛快,那就如他的愿好了! “我睡觉不喜人瞧着,你若要守,就在门外吧,我有需要会叫你。” 这一夜,宋念戎睡得不错,梦醒的间隙,她就会叫顾修远端茶倒水,折腾了三四次。 初秋夜已凉,顾修远坐在门外,裹着毯子冻得瑟瑟,每每打盹闭眼,就听见宋念戎叫他,不得不进去服侍,一夜下来,熬得眼圈都黑了,苦不堪言。 好容易熬到宋念戎用了早饭,他借口宁王那边还要点卯,急急去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他又来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簪来。 “今日跟宁王殿下出街巡视,瞧着这簪子不错,买来送你,要不我帮你簪上?” 他说着便凑近,要往宋念戎的发中簪,被宋念戎偏头躲开了。 上一世,顾修远这般帮她簪发,她欣喜若狂,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男人靠近她,有点恶心。 “我从不用玉簪,中看不中用。”她淡淡道。 侍剑在旁补充:“姑爷,我们小姐都用金簪,簪子磨得尖尖的,结实耐用,遇到危险还能当武器。” 顾修远讪笑:“原来如此,那以后我就给你买金簪。” “不必了。”宋念戎不想跟这个男人扯东扯西,“你若有事自去忙吧,我饿了,要用午饭了。” “我陪你用吧?”顾修远赔笑道。 宋念戎一口回绝:“不用。” “在京城的时候,你每顿饭都等着我一起用的,只可惜我那时只顾着仕途上的事,总没空陪你。 “现在你受了伤,我才醒悟,仕途上的事总也忙不完的,珍惜眼前人,陪着她,才是当下最该做的!”顾修远深情款款道。 宋念戎放下筷子。 顾修远只当她被感动了,回心转意,连忙道:“你继续,不用等我的,我添个碗就行。” 宋念戎却起身:“有点恶心,没胃口了。” 顾修远的笑容僵在脸上。 宋念戎也不管他,径直躺着去了。 侍剑道:“姑爷,您还是别处吃吧,小姐身子不适,要休息了。” 顾修远尴尬点头,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大约是终不甘心,涨红了脸回头问:“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以前的顾修远从不顾及她的感受,今日竟然问她“怎样才能消气”! 他如此放低姿态为的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顾修远,我用命换来的功劳是绝不会拱手让人的,我希望你绝了这个念头。”她直接戳破。 顾修远脸色一红,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只是瞧你伤重,心生怜惜,想要好好照顾你而已,你别多想!” “不要我让功了?” “你既不乐意,我自不会强迫你让功!你放心好了,我再不会在你面前提一句让功的话!” “你最好说到做到!” “大丈夫一言九鼎!”顾修远挺直脊背回答。 看见宋念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是不信,他羞恼道:“你既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宋念戎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希望他的骨气碰到许眷溪的眼泪,不会变得纷纷碎碎。 晚饭后,宋念戎感觉自己精神不错,便让侍剑扶着去后花园散步。 走之前,她对侍剑说:“帮我梳妆打扮一下。” 前几日她失血过多,现在脸色苍白苍白的,她不喜欢这样的苍白,就好像整个人的生机都被抽走了一般。 画了画眉,抹了唇脂,再穿上大红裙衫,戴上喜欢的金簪。 宋念戎揽镜自照,见镜子里的人眉目如画,神采飞扬,感觉很满意。 侍剑赞:“小姐,您真好看!您已经多久没穿过红了?” 宋念戎从小就喜穿红戴金。 上一世,因为顾修远不喜太过张扬的颜色,她便违了自己的心意,成日里穿素,却从没获得顾修远的青睐。 这一世,去他的顾修远,她要为自己而活! 两人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往后花园而去。 这府邸原是何瑜的都督府,何瑜获罪之后,家产被查抄,宁王便带着属下暂住在这府邸中,顾修远是宁王的从属,而宋念戎追着顾修远而来,也就住在了这里。 至于许眷溪,她是何瑜的妻子,本是罪人,顾修远不知在宁王跟前怎么帮她说了好话,让她得以在府邸中继续安稳住着,等着皇上最后定夺。 走着走着,瞧见几个婢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你们听说了吗,顾侍郎的妻子也来了,好像是悄悄追来的!” 第一卷 第3章 你要当众向眷溪道歉 “真的么,就这么离不开夫婿?这不像大家闺秀做的事,倒像是小妾的行事作风了!” “定然是怕顾侍郎有外心吧?你们知道吗,顾侍郎跟咱们夫人可是旧识呢!” 这些婢女原来都是何瑜府上的,何瑜获罪,宁王将这些无辜的下人留在了府上干活,她们口中的“夫人”,就是指许眷溪了。 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更加八卦: “是么?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之前定过亲的,是顾侍郎的那个夫人用了点腌臜手段,愣是把他们拆散了的!” “真的吗!感觉他们俩还挺般配的。” “当然了,夫人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顾侍郎又是状元,才子配佳人呢!” “那顾侍郎的夫人可真是太坏了,硬生生拆散了有情人!” “可不是么,这种女人最自私,瞧着就恶心!” 几个人八卦得起劲,都没留意到身后走近的宋念戎和侍剑。 侍剑上前两步对那群婢女斥:“你们一个个的不干活,嚼什么舌根子呢!” 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侍剑几眼,见她也是婢女打扮,便毫不客气道:“我们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不想听,走远点便是!” “不干活,乱嚼舌根子,就该掌嘴!”侍剑气道。 旁边一个矮些的婢女,细细看了宋念戎几眼,忽然明了,拉了拉高婢女的衣角:“怕是顾侍郎的夫人。” 众婢女脸色微变,纷纷看过来。 宋念戎抬起眼,静静与她们对视。 她的坦然和冷淡,自带一番清傲尊贵的气质,瞧得那几个婢女自惭形秽起来。 越是自卑,就越是要践踏别人。 高婢女冷哼:“去别人家暂住,就是客,还从来没见客人训斥主人家的下人的!” “就是,就是,一点也不懂得礼仪,还是京城来的呢,还不如我们当奴婢的!”矮婢女帮腔。 宋念戎没理会她们,只转头对侍剑道:“去掌嘴,一人十巴掌。” “是,小姐!”侍剑立刻高声应。 她是练过武的,脚步敏捷,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到了高婢女的身前,扬手就打。 高婢女闪身去躲,但侍剑比她更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 “你——”高婢女欲说话,话还没出口,“啪”,那边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你什么你!你们不是说我们京城来的吗,那我就让你们瞧瞧京城名门世家的礼仪!”侍剑高声道,“什么时候,婢女也能跟主子顶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抡圆了胳膊。 “啪啪啪啪”! 不管高婢女如何躲闪,侍剑都能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很快,她的脸颊就肿得老高了! 打完十巴掌,侍剑也不多打,转身面对了矮婢女。 矮婢女捂着脸,气急败坏道:“你们不能打我们,我们是都督府的下人,我们要去告诉夫人。” “夫人?”宋念戎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就是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何瑜已伏诛,这里不再是都督府,更加没什么夫人,只有罪人。” “你们尊罪人为主人,我看你们是也想当一把罪人吧!”侍剑高声帮腔。 “没错,我是罪人!”话音来自另一个方向。 众人转头,看见个纤瘦女子快步走来。 宋念戎攥了攥拳,此女就是许眷溪。 许眷溪走到侍剑面前,昂首看着她:“我是个罪人,我从未否认,但这些婢女们没罪,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她们在人背后乱嚼舌根,难道不该打么?”侍剑气道。 “我们是小门小户,家中的婢女比不得京城高门大户家的婢女,少不得有失礼的地方,若是她们有什么不当之处,那也是我往日教导得不好,你若当真要责,冲我来就好。” 许眷溪说着,竟还真地朝侍剑微微躬身。 旁边的婢女们忍不住了,纷纷上前,对着侍剑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你也不过就是个婢女,狗仗人势罢了!” “就是,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这欺负人呢!” 顺带着把宋念戎也给骂了: “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不过就是只会欺负下人的女人而已,上不得台面!” 侍剑听着这些话,脸气得通红,跳起来就要拔剑,却被宋念戎喊住了。 宋念戎看向许眷溪那张故作清高的脸庞,淡淡地笑了: “何夫人不亏是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知道‘奴不教主之过’的道理,刚才她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既是如此,那就请何夫人说到做到吧。我给何夫人留个面子,何夫人自罚一耳光就是。” 许眷溪暗握拳头。 她原以为自己以退为进,激起婢女们的维护之心来羞辱宋念戎,宋念戎必定方寸大乱,却不想她丝毫不为婢女的话所激,给她来了个“将计就计”。 她回身看了婢女们一眼。 婢女们立刻叫起来:“夫人,不要——” “主子说话,何时有下人插嘴的份!”宋念戎扬起声音,目光扫过那些婢女。 闯过尸山血海的人,目光中自带肃杀之气,那绝不是后宅的妇人能架得住的。 那些婢女接触了宋念戎的目光,心中均是一惧,不敢再吱声了。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瞧着许眷溪,这越发将许眷溪架在了高处。 许眷溪涨红了脸,动手吧,实在不甘,不动手,自己好不容易在下人面前塑造的和善形象就会崩裂。 就在这时,顾修远快步走了过来:“宋念戎,你够了!” 他将许眷溪护在身后,冷脸瞪视着宋念戎,“你处处针对眷溪就算了,今日竟然当众要求她自打耳光,你也太恶毒了吧!” “处处针对?请问顾侍郎,是哪几处?”宋念戎冷笑着反问。 顾修远说不出来,强硬道:“你让眷溪自打耳光不是侮辱人么?今天你必须当着众人的面,给眷溪道歉!” 宋念戎低下头来。 顾修远只当她也自觉不对,妥协了,得意道:“倒也不必行礼了,只要大声些就行。” 第一卷 第4章 肯定是欲擒故纵 话音落,却见宋念戎从发间拔出一根金簪来扬手一甩,那金簪擦着顾修远的脸颊飞过去。 顾修远吃痛,伸手捂脸,捂了一手血。 他顿时怒吼起来:“你干什么,宋念戎!” 宋念戎悠悠道:“看来我这根簪子不同意我道歉。” 顾修远嘴唇一抖,指着她气道:“粗鲁,不讲理!” “我就是如此,你当如何!” 上一世,顾修远就嫌弃她在军营长大,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静风范,时常说她粗鲁。 那时候她爱惨了他,压住自己所有的性子,努力往大家闺秀靠拢,为此她放弃了自幼喜欢的习武,拼命学习女红和诗词歌赋,到头来,却从未让他改观一分。 这一世,去他的“大家闺秀”吧! 她扬起下巴,脊背笔直,整个人如挺立的松,挺拔又矫健。 风吹过来,扬起她火红的裙,映衬着她如画的眉目,丝毫不见所谓的“粗鲁”,反而有种俏生生的活力。 顾修远瞧得失了神。 成亲半年多,他从未认真关注过她,竟不知,她稍作打扮可以这般美! 这种美与京城的大家闺秀们完全不同,若说大家闺秀是潺潺的水,那她就是火,热烈张扬,靠近了就要被燃,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旁边响起轻轻的咳嗽声,顾修远陡然一惊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许眷溪。 见她眼中含着几分委屈,他这才警醒过来,自己刚才竟然被宋念戎吸引了! 怎么可能! 他向来喜欢眷溪这样,才华横溢,跟自己有共同语言的温柔女子! 刚才失神只不过是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打扮,一时意外而已! 他清清嗓子对许眷溪道:“何夫人,跟这种只知道动粗的女人,讲不清道理,别浪费口舌了,咱们走吧?” 许眷溪垂眸,掩住眼中的愤恨。 她怎会注意不到他刚才的失神?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炙热,比他以前瞧自己的时候还要明显。 指甲掐进手心,她对顾修远露出冷淡疏远的笑容:“顾侍郎,她到底是你的妻子,若因我的事,让你们夫妻起了嫌隙,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你还是莫要帮我了。” 说完也不等顾修远回答,就兀自转身快步而去。 顾修远心中一疼,就要去拉她的袖子:“眷溪!” 他最受不得她的冷淡了。 许眷溪让开他的手,冷冷道:“女子名声可贵,顾侍郎注意言行。” 顾修远收回手,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婢女们都散了,顾修远转头看向宋念戎:“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搞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要在下人面前羞辱她,让她名声受损么!现在你满意了?” 宋念戎气笑了。 状元郎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扯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 她也懒得跟他废话,扶着侍剑就走。 却听见他在身后说:“你以为你打压了她,就会让我对你改变态度吗?你错了!你越是侮辱她,就越是会让我发现你的不堪,越是让我厌恶你!” 宋念戎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 她想听听,他还能说出怎样自以为是的话来。 “你——”顾修远还待再说,陡然对上她如秋水般的双眸,话忽然就噎住了。 看着她明媚的脸庞,他心中的气恼消散了几分,忽然觉得,她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也还是挺可爱的。 叹口气,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他接着道:“我知道,你是在意我,才会对眷溪产生那么大的敌意。但我希望你知道,两个人在思想上能投契,那才是两情相悦的基础。你若当真想让我心悦你,那就要让我欣赏你,我可以告诉你,你目前这样到处拈酸吃醋的行为,不可能让我欣赏你。” 拈酸吃醋…… 宋念戎失笑,顾修远自我演绎的能力还挺强。 她正想问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拈酸吃醋”了,就听他又说:“我喜欢的女子必然是要有大胸襟的,就像眷溪那样——” “那我估计没那么大胸襟。”宋念戎打断他的话,真是听不下去了。 “刚开始未必能做到,但你可以学习,我也是会给你时间——” “别了,侍郎大人,我自问这辈子跟你在思想上都做不到投契——”她对他嘲讽而笑,“尤其是你的自以为是,只怕我这辈子都望尘莫及。” “你!”顾修远气结,指着宋念戎说不出话来。 宋念戎不再理他,转身往外走去。 顾修远看着她窈窕明艳的背影,心中气恼又愤懑。 他不明白,宋念戎明明那么在意他,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刻意讨好的,怎么自己就提了个让功的事,她就那么大反应,对自己变得冷淡,而且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了? 她对自己变心了? 顾修远想到这个可能性,就使劲摇头。 不会,绝对不会的! 前几个月她替他挡剑,差点连命都没了,伤刚好没多久就悄悄跟着他来了沿海四郡,不要命地帮他查何瑜的事。 她为他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心? 他眉头一皱,是了,欲擒故纵! 后宅的女人不是都喜欢搞点手段么,宋念戎定然是在用欲擒故纵这一招! 她故意跟他作对,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今晚她特意打扮得如此艳丽,不就是为了吸引他注意的实证么? 明明往日里她都喜欢穿素色衣服的,今晚故意穿着鲜艳,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对她多看两眼么! 想到宋念戎明媚的模样,顾修远心中荡了荡,虽然他不喜欢鲜艳的颜色,但不得不说,偶尔穿一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随即他又在心中警醒自己,自己是最讨厌女人搞后宅的那些腌臜手段的,怎么能纵着她? 她不是要搞欲擒故纵么,他就不惯着她,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到时候,就算她拿着让功的事来讨好他,他也未必会搭理她了! 想到此,他心中顿觉解气,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连着两日,顾修远都没来找她,宋念戎觉得神清气爽。 好吃好喝好睡,晚膳后再散散步,伤好得很快,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骑马了。 等着能骑马,她打算先回京去。 她和顾修远是太后赐的婚,自己想要跟他和离不是容易的事,需要做一些筹谋。 第一卷 第5章 满身黄白之物 中午侍剑去厨房拿午饭回来,对她道:“小姐,我听说何瑜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最近两日宁王殿下正在派人核对立功者的功劳,准备写请功折子递给皇上了。小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求见宁王殿下,把您立的功劳跟宁王殿下说一说?” 宋念戎脸色微肃。 顾修远没达到目的,说不定会来个“偷梁换柱”,背着她对宁王说这功劳是许眷溪立的。 她虽懒得跟顾修远纠缠,但也不会轻易地让他们钻了空子。 “等到晚上吧。”她想了下道。 侍剑眼睛一亮:“小姐,你想晚上悄悄翻进宁王殿下的院子里见他?这样姑爷就不知道了,对不对?” 那一个“翻”字,把宋念戎听笑了。 她拍了下侍剑的脑袋:“翻什么墙,我们是去偷东西的吗?你别多问,回头就知道了。” 吃完午饭,宋念戎昏昏欲睡,正要躺下,却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侍剑飞快地跑回来:“小姐,小姐!府外围了一些百姓,叫嚷着要让何瑜的家眷出去,说是何瑜欺压百姓,他死了,就该他的家眷赎罪!” 她说着拍手:“太好了,这下,许眷溪该倒霉了!” 宋念戎冷冷一笑:“未必。” 许眷溪心机深沉,表面摆出一副品行高洁的才女做派,背地里却是擅用肮脏手段的狠毒之人。 上一世,顾修远来求她让功,她起初也是不愿,后来许眷溪演了一出苦肉计,让她觉得许眷溪也是可怜人,加上顾修远不断哄骗她,她才心软松了口。 做了顾修远的贵妾之后,许眷溪在顾修远面前表现得贤良淑德善解人意,背地里对她却是各种谋害算计,她是吃了许眷溪好几次亏,才终于看清楚了她的人品! 这次顾修远碍于面子好几日没来找她谈让功的事,现在宁王殿下要写请功奏折了,许眷溪定然是急了,所以打算演一出苦肉计博得顾修远的心疼,变相逼着他来逼自己。 宋念戎看向侍剑,眼眶泛红地握紧了拳头。 上一世,侍剑就是为了护她,而被许眷溪毒死的! 深吸口气,她问侍剑:“你想不想让许眷溪倒霉?” 侍剑重重点头:“当然了,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装腔作势的!” 宋念戎点头,对她勾勾手,在她耳边低低说了点什么。 侍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蹦老高:“小姐,我现在就去!” 她一溜烟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喜滋滋道:“小姐,安排好了,你要不要出去瞧瞧?” 宋念戎瞧侍剑兴致盎然的样子,便笑道:“好,去瞧瞧。” 侍剑挽住她的胳膊,主仆俩出了院子往府宅的大门口走去。 还没到大门口,就听见了百姓在门外的叫嚷声: “何瑜勾结海匪残害百姓,他现在死了,他的人命债就得他的夫人来偿!” 宋念戎循声望去,瞧见许眷溪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一身淡紫色衣衫,不施粉黛,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给人一种清雅而孤傲的感觉,非常符合她一贯营造出来的才女形象。 有百姓喊:“多说什么,砸就是了,今日定要出了心中恶气才算数!” 话音落下,各种臭鸡蛋菜叶子就飞起来,朝着许眷溪砸过去。 许眷溪也不躲,直挺挺站着,旁边丫鬟过来护她,也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百姓给拦住了。 忽然一个油纸包飞过来,砸在许眷溪的身上,“啪”的一声破裂开,顿时臭气熏天! 围观的百姓全都捏着鼻子退散开去,只许眷溪孤零零站着,满身黄白之物。 许眷溪这辈子何曾遇到过这种羞辱,先是愣怔了下,随即一边作呕,一边捂着脸痛哭起来。 看到此情景,侍剑拉拉宋念戎的袖子,悄声道:“小姐,我这安排精彩吧?” 宋念戎笑着点头。 许眷溪不是喜欢演苦肉计么,这下可是演了个痛快! 就在许眷溪摇摇欲倒的时候,顾修远飞奔而来,将她护在身后。 有人叫骂:“你是什么人,竟然护着罪人!” “我乃吏部侍郎顾修远,她虽是何瑜的妻子,但到底有没有罪,还需皇上定夺,在此之前,我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顾修远大声说着,示意自己带来的士兵驱散人群,自己则扶着许眷溪快步往府内走去。 “瞧瞧姑爷,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这么护着那个女人走了,像什么样子!”侍剑气得跺脚。 宋念戎倒不气,瞧过上辈子顾修远和许眷溪甜蜜亲昵的场面,这点事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本以为,下午顾修远就会来找自己再提让功之事,谁知他却没来。 晚上用了晚饭,宋念戎让侍剑给自己打扮整齐,等着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扶着侍剑出了门。 侍剑皱起眉头:“小姐,你不是要去找宁王殿下么,奴婢听说他住在西边的静园,怕是走错方向了吧?” 宋念戎敲他一记:“别多问,跟我走就是。” 宁王殿下白日忙于政务,鲜少在府,再说了,自己一个女眷身份,贸然去求见,他也未必就见,而且,顾修远常在宁王殿下身边,自己去说立功的事,必然会被他阻挠。 上一世,她曾经无意中在后花园瞧见过宁王殿下,后来才知,原来他每晚戊时都会去后花园的柏树林里打坐调息,所以她才打算晚上来碰碰运气。 到了后花园,转过柏树林,却没见一个人影,宋念戎心中有点失望,却不甘心,带着侍剑等了会。 夜色渐浓,寒意渐重,冷风吹过,落下雨丝。 侍剑扶着宋念戎到附近的八角亭里坐下问:“小姐,下雨了,怎么办?” 宋念戎轻叹口气:“回去吧。” “您的伤口不易沾水,不然您在亭子里等会,奴婢回去拿伞来接您,顺便把您的披风带过来?” 宋念戎点头:“也好。” 但侍剑却又犹豫了:“只是留小姐一人,奴婢有些不放心。” “这里由宁王殿下的亲兵守卫,安全得很,你不用担心。下着雨,估计也没人出来,你快去快回。” 侍剑点头,冲进雨幕中。 第一卷 第6章 我后悔自己瞎了眼 宋念戎目送侍剑的背影消失,转头四顾了下漆黑的后花园。 许是觉得今日可能有雨,所以宁王殿下才没出来? 此刻时辰已经晚了,去宁王殿下的住处找他有点不妥,看来明天白天还得找机会拜见。 正想着呢,忽听脚步声响,一个人影走进了八角亭。 宋念戎警惕看去,发现来人竟是顾修远。 只见他脸色通红,脚步虚浮,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明显一副喝多的样子。 “你不是受伤了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后花园来做什么?”顾修远一边朝她走近,一边质问。 宋念戎冷脸站起,懒得搭理喝醉的他。 刚要走,胳膊却被顾修远大力拽住。 宋念戎左肩的伤处一阵疼痛:“放手!” “我不放!”顾修远喊。 他不但不放手,还使劲将宋念戎拉到自己面前,“宋念戎,今日眷溪被人羞辱,你看见了吧,你的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她是千金小姐,闺阁里娇养长大的,现如今被何瑜牵连也就罢了,竟还受如此的折辱,她的性子如此骄傲,如何能受得了!”顾修远脸上露出沉痛,“她差点就自缢了!” “既如此,你应该陪着她啊,跑来这里打扰我做什么!”宋念戎反唇相讥。 “我把男人的自尊扔在脚下,求你让功给眷溪!” 宋念戎笑了:“是谁之前还很有骨气的说,绝不会在我面前提让功的事?” 顾修远咬牙:“等不及了,眷溪受不了这样的折辱,也不能再受这种折辱!宋念戎,你说,你要怎样才同意让功?只要我能做到,我全都答应你!” “我只要公道。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但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顾修远顿时激动起来:“宋念戎,就算是拿乔,也得适可而止吧!我这样求你,你还要怎样!” 他猩红着眼:“你始终不肯,不就是因为气我不跟你圆房吗?我跟你圆房,给你想要的,这样你就满足了,就能放眷溪一马了吧!” 他说着大力将宋念戎抵到八角亭的柱子上,朝她吻过来。 酒气扑面而来,宋念戎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她使劲将他推开,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顾修远的脸颊瞬间肿起,嘴角都破了。 他捂着半边脸喊:“宋念戎,你够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用多了,小心适得其反!” 宋念戎冷着嗓子吼:“滚!” “滚?”顾修远却笑了,“是谁以前死皮赖脸要嫁给我的,又是谁每晚派人来问我在哪睡觉的?现在你让我滚?” “全府的人都知道,你想跟我圆房想疯了,现在我来了,你倒惺惺作态起来了,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我真的滚了,你别后悔得撞墙!” 宋念戎揉着发疼的手掌冷笑:“是啊,我后悔,我太后悔了!” “知道后悔就好,你就该待我好——”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后悔当初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顾修远,你真当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离了你我就不能活了?有本事你现在就跟我和离,我让你看看,没有你,我是怎么活得滋润的!” 前世,她为了顾修远总想着当淑女,当贤妇,生生压抑了自己的性子。 这一世,她想做回真实的自己,索性就痛快地骂出来。 顾修远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念戎:“你!你!你简直粗鄙至极!你这种粗鄙的女人,和离都是便宜你的,就该休妻!” 宋念戎冷笑:“休妻?请问我犯了哪一条?是用嫁妆养着你们全家,还是晨昏定省地照顾婆母?” 顾修远噎了下:“你……你不敬夫君!” “那好啊,我们的婚是太后赐的,那就等着回去后咱们到太后跟前说道说道,我是怎么不敬夫君的!” 顾修远虽然酒醉,倒还有几分脑子,立时不吱声了。 他也知道,这事说出去,自己不占理。 宋念戎冷哼:“怎么不说话了?不敢了?顾修远,你就是个懦夫!当初太后赐婚,你不敢违抗懿旨,反而将罪过怪到我头上,说我破坏了你和许眷溪的姻缘。现在,你照样不敢在太后面前休妻!你自始至终都是个懦夫,自私自利却又不肯承认的懦夫!” 顾修远狂怒起来,浑身颤抖着喊:“你骂我是懦夫!好!今日我就让你瞧瞧,我到底是懦夫,还是真男人!” 话说完,他扑上来,再度将宋念戎压在亭柱上。 这次他近乎发狂,力量大得惊人,宋念戎用手去推他,不仅没推开,还被他大手攥住,固定在头顶。 宋念戎伤后虚弱,刚才推他的时候还撕裂了肩部的伤口,这会子完全摆脱不了他。 “宋念戎,别以为你学过武,就可以随意鄙视我,要知道你到底只是个女人,而我是个男人!”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低头来吻她的唇。 宋念戎侧头躲过,脚狠狠往下一跺。 顾修远脚趾被踩,闷哼出声,力道松了松,宋念戎趁势一拱膝盖。 “唔……”顾修远瞬时捂着下面,跳了开去。 宋念戎拔下发间簪子,身影一闪,簪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豆大的血珠顺着顾修远的脖子滚下来,疼痛恐惧交夹,再醉的酒也醒了。 “念戎,念戎,是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手下留情!”他一叠声地喊,所有的骨气在一瞬间萎缩掉了。 宋念戎咬紧了牙。 前世自己受到的委屈在脑海中掠过,加上刚才的屈辱,愤怒让她的心里蒸腾起一团火,真恨不得一簪子结果了这个男人! 但,结果了他是一时痛快了,自己却也难逃罪责。 为了这种男人,不值得! 她深吸好几口气,将簪子从他脖子上挪开。 “滚!”她道。 顾修远不敢再说,捂着下面,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宋念戎站在亭中做了个深呼吸,忽然目光如炬地看向黑暗中某处,手一甩,金簪如箭般激射而出。 树影摇动,一个白色的身影飞了出来。 第一卷 第7章 半年未圆房,着实窝囊 宋念戎飞跃而出,在那身影站定之前,伸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发现被她掐着的竟是个俊美的男子。 他面如冠玉,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似有情又无情。 此刻,被她掐着脖子,他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有几分气定神闲的从容,就好像笃定她不能拿他怎样似的。 下一刻,宋念戎脖子一凉。 有人从她身后,将剑架在她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树影中走出个黑衣侍卫,撑起一把伞,挡在了白衣男子的头顶。 白衣男子唇角勾起,悠悠道:“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侍卫的剑快?” 宋念戎立刻松开手。 “倒是个识时务的。” 白衣男子掏出洁白的帕子,姿态优美地擦拭自己的脖子。 宋念戎身后的侍卫收起剑,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宋念戎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对白衣男子行下礼去:“民女宋念戎拜见宁王殿下,刚才多有冒犯,请宁王殿下恕罪。” 宁王李璟昭,正是此次查办何瑜案的钦差。 上一世,她虽没正面见过宁王,却远远见过他出行,便是穿这样的白衣,通身的矜贵气质。 而且,就算没见过,这府里,有这种气派的人,除了宁王还会有谁呢? 李璟昭专注于自己的动作,看都没看她一眼:“你的胆子倒不小,敢对本王动手。” 声音平平淡淡,内中却含着令人心惊的威压。 宋念戎低头:“民女刚刚受过惊吓,一时有些草木皆兵,才会头脑发昏,冒犯殿下,请殿下恕罪!” 李璟昭唇角勾起,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受惊吓?本王瞧着,不是你受惊吓,是你让别人受惊吓吧?” 宋念戎抿唇不语。 她受重伤内力有损,加上之前注意力都在顾修远身上,所以才没留意到暗处还有人。 也不知道他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 心中正思忖着,听见他声音轻飘飘道,“本王只是来后花园散步,却不想竟瞧见如此一出雨中鸳鸯的大戏,素闻顾侍郎和夫人举案齐眉,鹣鲽情深,没想到是这么个情深法!” 宋念戎脸色微红。 她和顾修远之前的事,曾经在京城权贵圈闹得沸沸扬扬,现如今被人瞧见如此不堪的场面,当真是打脸。 她晚上出来,本就是来找宁王的,现在宁王在眼前,她却尴尬得开不了口了。 她垂目低声道:“多谢殿下关心,民女身体有些不适,殿下若没其他吩咐,请容民女告退。” 李璟昭又用帕子去掸肩上的雨水,漫不经心道:“你冒犯本王,这么简单就想走?” “民女任由殿下处置。” 虽事出有因,但自己掐他脖子是真,宁王是皇亲国戚,这是大不敬,他要罚她,她无话可说。 话音落下,却是一片沉默。 过了会,听见他道:“怎么,不反驳也不辩解?你何时变得这么温顺了?” 这话听着,好像他跟她多熟似的…… 宋念戎惊讶抬头:“殿下认识我?” 她并不记得自己跟他有什么交集啊,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李璟昭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别开视线。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鼻梁,嗤笑道:“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本王认识你?” 宋念戎刚要解释,却听他接着又说:“本王不过是觉得,宋将军骁勇善战,他的女儿应该也不弱才是。” 宋念戎觉得这话怪怪的,她不过就是认罚而已,跟她弱不弱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还希望自己忤逆他,蹦起来对他吼一句“我就冒犯你了,怎么着”? “民女冒犯殿下在先,愿意认罚,勇于承担责任也是家父往日的教导。”宋念戎压住内心的疑惑,回了一句。 他冷哼:“是么?你父亲没教导你,人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些吗?” 宋念戎仰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略略躬身靠近她,声音低了半分:“成亲都半年了,还未圆房,着实窝囊了些。” 宋念戎顿时面红耳赤! 作为一个王爷和钦差大臣,他要不要这么嘴毒?刚才就已经嘲讽过了,这会子还要再说! 羞恼之余,宋念戎生了几分反骨:“这是民女的家事,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李璟昭的脸色沉了下来。 宋念戎知道自己惹恼了他,干脆跪下来:“之前民女冒犯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他冷笑:“这会子你倒是犟了,之前呢?之前看到某个男人,骨头都软了吧?” 这句话刺痛了宋念戎,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殿下若不罚民女,民女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 “你若再走一步,本王就让你出不了这后花园!” 宋念戎回头,对他嘲讽一笑:“殿下的剑若是对准柔弱女子,那真是玷污了殿下高洁的名声了。” “别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不敢!” “民女身份低微,死不足惜。” 说完,宋念戎就回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连小雨都不知道在何时停了,剑出鞘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宋念戎抬起的脚在空中顿了下,却还是坚定地落了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她听见剑收入鞘的声音。 宋念戎回头,看见他嫌弃的表情:“不杀你,只不过是本王爱洁,不想让污血染手而已。” 宋念戎紧攥的拳松了开来,垂下眼帘应:“殿下高洁,确实不能被民女的污血沾染。” 到底是王爷,给他个台阶下。 李璟昭冷哼:“以后别说自己是柔弱女子了,那是对‘柔弱’这个词的曲解。” 话音落就转身,飘然而去了。 宋念戎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有些愣怔,刚才他转身的瞬间,她竟有种熟悉感,难道自己当真认识他? 她摁了摁太阳穴,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还是找不到一丝线索。 第一卷 第8章 我不认识那死丫头 她使劲摇头,算了,不想了,这个宁王喜怒无常,心眼还小,这次自己得罪了他,立功的事只怕他更加不会帮自己的了,以后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此想着,她加快脚步往外走去,浑然忘了自己遗失的东西。 遗失的那枚金簪,此刻就躺在一只大手的掌心里,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金簪上做工精致的花纹。 “还是这么俗!”抚了半天,嫌弃地说。 侍卫行风眨了眨眼,主子摸的时候那样仔细小心,他还以为主子喜欢呢。 “不然属下回头还给那位小姐去?”他试探地问。 却得了主子一个白眼:“你今晚是怎么保护本王的,竟让那女人锁了本王的喉!” 行风苦脸,他能说他很冤么? 本来他和王爷好好躲在树影里看热闹,那女人忽然把金簪甩过来,他可是第一时间将王爷挡在身后去接那金簪的。 王爷知道他的本事,压根就不用动的,却偏偏自己蹦出去,那时他在接金簪,压根就分不开身啊! 再说了,追风在王爷蹦出去的时候还拉了他一把,王爷刻意躲开了的。 结果王爷蹦出去后,被那女人锁了喉…… 主子怪罪,不能顶嘴,行风只能认错:“是属下的错,请殿下惩罚!” 又是一个请罚的! 李璟昭眼前浮现出宋念戎倔强的脸庞,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 “除了请罚,你们还会什么!”他冷斥。 行风身体一抖跪下了,正要请罪,忽然意识到什么。 主子说“你们还会什么”,你们! “你们”是谁?难道是他和追风?也不对啊,追风也没请罚,倒是今日那个叫宋念戎的女人,一再请罚来着。 行风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主子定然是在生那个女人的气,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出气筒而已! 这么想着,他不怕死地问出来:“殿下,您认识那个女人?” “别胡说八道,谁认识那个死丫头!” 死丫头! 行风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猜得没错,主子就是认识那个女人,他是故意出去见那女人的,却又不知道为啥跟那女人生气了,拿他做了出气筒。 只是他贴身跟随主子已经有十年了,从没见过那个女人,主子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难道是小时候? 想到这里,行风再去看主子,看见他正将那个金簪塞进袖子里…… 宋念戎是在半路上碰见侍剑的,她手里拿着已经用不着的伞,臂弯里挂着披风。 瞧见宋念戎回来,身上淋了个半湿,她很吃惊:“小姐,您怎么不等我,淋着雨对伤口不好!” 宋念戎扶住侍剑:“先扶我回去再说!” 晚上打了两场,又跟宁王口舌交锋,着实是体累又心累。 回到屋中给伤口换了药,又用热水擦了身子,她才将顾修远纠缠她的事跟侍剑说了。 侍剑听了拔剑就往外走:“奴婢去杀了他!” 宋念戎连忙拉住她:“要杀,我就杀了,还用你!我不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值而已!” 侍剑落下泪来:“奴婢实在见不得姑爷这样欺负小姐!” 宋念戎沉声道:“今晚他能辱我,是因为我伤重无力,所以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把伤养好,以后想要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侍剑重重点头:“小姐说得对!侍剑会好好服侍小姐,尽快养好伤!” 宋念戎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带着点撒娇的口气道:“刚才跟他打了一架,肚子都饿了!” 侍剑笑起来:“小姐你等着,我去给你熬点粥!” 这夜,宋念戎睡得还不错,日上三竿才起身。 用完早饭大夫来复诊,看了伤口之后,老大夫忽然对着她长作一揖。 宋念戎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愚钝,之前给娘子治伤竟没瞧出来,娘子是这剿灭海匪的首功之人!” 宋念戎愣了下,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首功之人?” 她立功只有顾修远清楚,现在顾修远希望她把功劳让给许眷溪,怎么会告诉别人? “现在府中人都盛赞娘子呢,说娘子大义灭亲,不但帮着收集了何瑜勾结海匪的证据,还帮着王爷和侍郎大人出谋划策消灭了海匪,乃是巾帼英雄!” 后面两项都是她干的事,可大义灭亲是…… 宋念戎心念微动:“你知道我的身份?” “以前虽没见过娘子,但这都督府里还有哪个娘子呢,老夫猜便是您了,罪臣何瑜的夫人嘛!” 罪臣何瑜的夫人! 原来府中人盛赞的巾帼英雄是许眷溪! 宋念戎冷笑,看来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求她不行,讨好不行,来硬的也不行,现在打算“先斩后奏”了啊! 先把势头造起来,让大家都以为是许眷溪立了大功,然后顾修远再把功劳往宁王那边一报,在奏折里硬是将她的功劳说成许眷溪的,有百姓歌功颂德,皇上怎会以为是假? 等着皇上的封赏下来,她就算知道真相,难道还要去找皇上分辩吗? 他们觉得,她立的这些功都是经由顾修远的手交出去的,自己并无凭据,无凭无据去找皇上,弄不好就是个欺君之罪,他们笃定她不会如此冒险! 可真是打了一手的如意好算盘啊! 老大夫离开之后,侍剑跳脚道:“许眷溪可真有脸,竟然把小姐的功劳拿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随即她又露出愁容:“可小姐,您当初一心为姑爷立功,也没留下证据,咱们就算现在去找宁王说,宁王也未必会信吧?” 宋念戎淡淡道:“我的功劳是实打实用血肉拼出的,许眷溪想抢功,也得有那个经得了箭林矢雨,受得住尸山血海的本事才行!” 用完午饭,侍剑帮宋念戎整理衣物的时候忽然道:“小姐,您昨晚戴的金簪怎么没了?” 宋念戎这才想起,当时自己把金簪甩出去刺宁王来着,大概是掉在林子里了。 那簪子是祖母在她出嫁那日送的礼物,在她心中十分贵重,所以便亲自带着侍剑往后花园找去。 第一卷 第9章 他从阳光中走来 在八角亭附近的林子里,两人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那个金簪。 宋念戎心中疑惑,难道是被宁王拿去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否定了。 怎么可能!宁王是差钱的人么,要她这么个金簪? 那就是被宁王手下的侍卫捡了? 她叹口气,看来自己还得找机会向宁王的侍卫问一问。 两人准备回去,走到后花园门口的时候,碰见了迎面进来的许眷溪。 “顾夫人!”许眷溪唤,快步走到她面前:“顾夫人,那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顾侍郎虽然过去有旧,但自从你和他成亲之后,我们就再无来往了,这次他帮我,不过就是瞧我遇到麻烦,以朋友的身份伸出援手罢了。” 宋念戎不知道许眷溪拉住她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不过她没耐心看许眷溪演戏。 “何夫人的身上洗干净了吗?”她淡淡问。 许眷溪脸色微僵,一丝恨意从她眼中划过,转瞬即逝。 “多谢顾夫人关心,已经洗干净了,我也不怪那些百姓,他们苦于何瑜的迫害,发泄在我身上也是能理解的。” “何夫人就是知书达理。”宋念戎一本正经地点头,“何夫人多养着些吧,没事不要乱走了,免得再来了百姓误伤你。” 说完她就要走。 忽然一群拿着长刀的大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瑜的婆娘!你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偷了我们的攻防图,害我们被剿灭,今天我们非要杀了你,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为首一人大喊着,听这话,竟是海匪余孽。 匪首举刀朝宋念戎砍过来。 侍剑立刻将宋念戎护在身后,拔出剑来抵挡。 其他海匪也跳过来,将宋念戎主仆俩围在中间,大刀朝着她们招呼过去。 宋念戎和侍剑背对背摆出防守阵势,她没带武器,拔出发间的簪子握在手上。 一个大汉挥舞着长刀朝她砍杀过来,她巧妙避过,顺势将手中的金簪扎进海匪的手背。 海匪发出痛呼,宋念戎趁势扭住他手腕,夺过他的长刀。 有了武器,宋念戎如虎添翼,银光闪烁之下,两个大汉倒下。 但她重伤初愈,砍翻了两个人后,感觉体力明显不济。 稍微一个疏忽,便瞧见长刀闪着银光当头劈下来,她躲避不及,只得侧身,却将右边肩膀暴露在了长刀下。 此时侍剑被其他人缠着分不开身,眼看着长刀就要劈到她身上,忽听空中呼啸声响,一支利箭飞射而来,瞬间穿透了海匪的眉心。 宋念戎松了口气,朝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瞧见白衣男子站在阳光下,长身玉立,手握银色长弓,浑身似乎都散发着金光。 那一瞬,她竟有种错觉,好像那个男子是从天而降来救她的神邸。 定神再看,她才认出,那人竟是宁王! 侍卫呼啦啦涌过来,跟剩余的海匪打斗起来,转瞬间海匪们就死了个差不多。 忽然,宋念戎听见有人喊:“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她转头,瞧见海匪首领竟然抓住了许眷溪,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顾修远冲出来,对着匪首喊:“你别伤害她,她只是个弱质女子而已!” 匪首把刀往许眷溪的脖子上紧了紧:“不想让她死,你们就给我让开一条路。” “她就是个女人,你即便是逃了,带着她也不方便,不如我去换她,我是男子,跑得快,能帮你。”顾修远急急道。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许眷溪就连忙说:“好汉,别听他的,我是女子好控制,你带着我!” “不,我换她。” “不,你带着我!” 两人竟然就这么争执起来了! 宋念戎冷笑,这是干嘛呢,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场“情深似海,不惜为对方去死”的戏? 她扬声道:“这位好汉,你还是早早投降吧,这样还能留条命,不然你就算挟持着她,也没用。” “你闭嘴!”顾修远转头看向宋念戎,满脸厉色,随即又对大汉赔出笑脸,“好汉,你别信她的,她胡说八道呢,做不得数。” 话音刚落,就听冷冷的声音道:“怎么做不得数?她说得没错,你用这个女人要挟不了我们。” 顾修远和许眷溪一脸震惊地看向宁王。 宁王唇角勾笑对许眷溪道:“何夫人,你放心好了,本王会为你报仇的,把这个匪徒碎尸万段!” 那匪首脸皮一抽嚷道:“好,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死也要拉个垫背——啊!”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痛呼打断,一支箭冷不丁地射出,刺穿了他拿刀的手。 众人一起转头,只见宋念戎手握长弓站在风中,身姿挺立,红裙飞扬,英姿飒爽。 原来是她趁着匪首注意力转移的瞬间,拿了旁边侍卫的弓箭,果断出了手。 匪首哀嚎出声,长刀落地,旁边的侍卫立刻跑上前,打算将匪首押住。 就在那个当口,却见许眷溪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刀,对着那匪首一刀砍了下去。 她双手握刀砍得踉踉跄跄,但准头却极好,匪首嘶嚎一声,挺直身体再也不动了。 许眷溪仿佛被长刀烫了手,一下子就将刀甩在了地上,然后颤抖着身体,看着自己的双手。 顾修远冲上前去本能地伸手去搂她,手伸出去一半,想到众目睽睽,只得转了个弯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他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你做得对,这些海匪就该死!” 许眷溪似乎被安慰到了,深吸口气,脸上略略恢复了点血色。 两列侍卫走过来,分左右而立,排出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那个一身白衣的宁王李璟昭。 这时候,顾修远才顾上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众人跟着行礼,跪倒一片,宋念戎也跟着拜下。 李璟昭缓缓走来,视线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宋念戎身上:“你是谁?” 他口气冷肃淡漠,好像是第一次见她。 宋念戎对宁王的冷漠倒不意外,昨晚的那番较量,实在不能为外人道,当着众人的面,宁王殿下自然不能表现出与她相识的样子来。 她正要回答,顾修远却抢着道:“回殿下,她是小人的妻子,因挂念小人悄悄跟来的。” 第一卷 第10章 一石二鸟之计 “果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宁王表情似笑非笑,听到宋念戎的耳中,是十足的讽刺,“听说顾夫人出身将门,怎的这般不懂事?顾侍郎跟随本王是公办,岂容你这当妻子的悄悄跟随,耽误正事?” “是,殿下教训的是,也是我这个当丈夫的失职,没有管好妻子,回头微臣就将她送回京城去。”顾修远连忙接口。 “你确是失职。” 虽是说顾修远,宁王的目光却看向眼宋念戎,意味深长。 宋念戎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 “是属下做得不好,属下日后定……”顾修远开始絮絮叨叨告起罪来。 李璟昭不耐烦地打断他:“后花园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眷溪立刻跪倒在地:“回殿下,这些海匪是来寻仇的。” “找谁寻仇?” “他们是来找我们夫人寻仇的。”许眷溪的丫鬟环儿抢着回答,“求殿下为我们夫人做主!” “既是找何夫人,为何却围着我家小姐砍?”侍剑愤愤插口。 环儿低头道:“他们许是认错人了,将顾夫人当成了我们夫人。” 听到此处,宋念戎心中冷哼,当真是认错人么? 先是许眷溪故意喊住她,之后海匪就跳出来了。 海匪口口声声喊是许眷溪偷了攻防图,不正好坐实了府中传言,是许眷溪帮助顾侍郎找到何瑜罪证,剿灭海匪的吗? 偏偏海匪还认错人,来砍她,她若当真死于海匪手下,许眷溪不是少了个立功的最大阻碍么? 这分明是个绝妙的一石二鸟之计! “海匪为何要杀你?”李璟昭问许眷溪。 许眷溪刚要回答,宋念戎忽然往前一步,朗声道:“回殿下,何夫人说错了,这些人不是海匪。” “怎么可能!这些人明明自己表明了身份,说是被剿灭了,来寻仇的!”环儿反驳。 宋念戎冷睨她:“我还说我是海匪呢,你信吗?” 环儿噎住。 “口说自然是无凭,但顾夫人别忘了,这些人可是用着海匪惯用的武器。”许眷溪淡淡道。 宋念戎看向她:“身份可以冒充,难道武器不能冒充?海匪惯用的武器是窄刃长刀,我一个女子都知道的事,这些人锻造几把很难吗?” 许眷溪转头看向李璟昭:“殿下,这些人的言语行为和武器,民女都认为是他们身份的证明,顾夫人偏说不是,也得有点真凭实据才好吧?” 李璟昭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着宋念戎:“顾夫人,你怎么说?” 宋念戎昂首道:“民女既然提出异议,自然是有凭据的,只要去审一审这些所谓的‘海匪’即可。” “宋念戎,你别胡闹,这些海匪都死了,怎么审?”顾修远上前冷斥。 “顾侍郎也是饱读诗书的人,难道不知,尸体也能说话吗?” 宋念戎嘲讽着,走到被射穿手掌的海匪身边,提起他的两只手来。 “大家请看他两只手的虎口,可有厚茧?” 站在海匪身边最近的侍卫弯腰仔细瞧了瞧,回答:“他右手虎口有厚茧,左手没有。” 之前宋念戎在跟这些海匪打斗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手上的厚茧有问题。 她环视四周,“大家是知道的,海匪的武器是窄刃长刀,他们用刀的时候是双手握刀,砍杀力量极大。” 众侍卫均点头,但凡对海匪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 “那我请问大家,双手长期握刀的人,手上的茧子当是如何?” “双手虎口必有厚茧。”立刻有侍卫回答。 “正是如此!”宋念戎声音高昂,“但这个海匪只有右手虎口有厚茧,左手却没有,你们觉得是为何?” “此人单手用刀。”又有侍卫回答。 宋念戎点头:“没错,大家可以将这些海匪都看看,他们是不是都是单手有厚茧。” 立刻有侍卫府去翻看所有死掉的海匪的手,然后纷纷点头:“没错,他们都只有右手有厚茧。” “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海匪,他们只是普通练武之人,平常只用右手拿武器,他们故意装扮成海匪想要做点不义之事,却没想到,他们手上的茧子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几乎所有的侍卫都点头,甚至有些侍卫对宋念戎露出崇拜的目光。 此刻宋念戎虽脸色苍白,但眼睛却黑得发亮,整个人灿若天上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盖住了旁人的风华。 李璟昭眯眼看着风中红裙翻飞的女子,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鼻梁,鼻梁上有种遥远的隐约的痛感。 十二年前就是个小辣椒,没想到十二年后,她长大嫁人了,依然是个小辣椒! “那你说,这些人不是海匪,会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扮成海匪来杀人?”顾修远大声问,打断了李璟昭的思绪。 “这就要问顾侍郎关切的何夫人了。”宋念戎眼带嘲讽地回答 顾修远立刻将许眷溪挡在身后:“你别扯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他这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许眷溪的阴谋,大概是许眷溪还想在他面前保持住京城才女,高风亮节的形象吧。 宋念戎悠悠一笑:“顾侍郎,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夫人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跟她有关? “认识她的人自然不会这么想,但不认识她的人就难免有些想法了,毕竟这最后一个刺客可是何夫人杀了的。” 许眷溪又跪下了:“殿下明鉴,小女跟那些刺客素不相识!小女之前只是吓得狠了,以为那个刺客还要来杀小女,才一时昏头拿刀砍他的!” “何夫人莫急,殿下明察秋毫,定然不会信那无中生有之言。”顾修远在旁安慰。 “是不是无中生有,查一查便知!”宋念戎冷冷道。 李璟昭看向宋念戎,表情似笑非笑:“看来顾夫人胸有成竹?” 宋念戎抿唇不答。 只听他道:“你说这些人不是海匪,说到底也都是你猜测,算不得实据,这样吧,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能查出这些人的身份和动机,本王就信了你的话,如何?” 第一卷 第11章 就给三天时间 “三天,这怎么来得及啊!”侍剑脱口道。 “你家小姐胡闹,殿下给她三天时间,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包容了,你还有脸嫌少?”顾修远斥。 侍剑跪倒在李璟昭面前:“殿下,我们小姐重伤未愈,本就虚弱,再调查这些人的身份,三天着实不够,还望殿下能再宽宥几天!” 李璟昭蹙眉看向宋念戎:“你就是这么教下人规矩的?” 宋念戎立刻道:“殿下恕罪,这丫鬟一心护主才会顶撞殿下,三天没问题,我可以的!” “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若你三天没做到又当如何?”她的话音落下,顾修远立刻就问。 宋念戎不理他,而是看向李璟昭:“任凭殿下处置就是!” 李璟昭唇角微勾:“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宋念戎又连忙叫住他:“殿下,我调查此事需要人手!” 他头也不回的扬手,什么东西朝宋念戎飞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看见是一个黑色的令牌。 “用这个令牌你可以随意调动府中的侍卫!”他说着话人渐渐走远了。 顾修远气急败坏地跳到宋念戎面前:“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宋念戎理也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顾修远在她身后跳脚:“宋念戎,三天查不出结果,别哭着来找我帮你求情!” 宋念戎只当没听见。 等着回到住的院子,侍剑苦了脸:“小姐,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查呀?” 宋念戎凝眉思索。 上一世她经不起顾修远的缠磨,早早同意让功给许眷溪,所以杀手来袭击的事并没有发生。 这一世,要查杀手身份和他们幕后之人,还得从江湖上下手,她以前跟着父亲在边关,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知道一些江湖情况。 江湖上会收钱帮人消灾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杀手组织,还有一种是混混。 杀手组织纪律严明,杀手专业度高,嘴巴极严,即便刺杀失败,也不会出卖雇主信息,但是价格相对较高。 混混说白了就是一些会点武功却又不够精进,不隶属于任何门派的边缘人士,他们为了赚钱,什么活都会接,若接到刺杀的活,一人不够就会再找几个人,组团去做,事成之后分账。 看今晚这架势,若是杀手组织,许眷溪压根就不用亲自下场杀人灭口,杀手的牙下都含着毒药,一旦被活捉,就会咬毒自尽,绝不会出卖雇主信息。 所以他们就是一些江湖混混,而且,既然许眷溪需要费劲杀人灭口,就说明,她跟为首的那个混混是认识的。 许眷溪嫁给何瑜不过半年,她从京城来,人生地不熟,就算是建立关系网,半年时间建立得也有限。 而且,她是后宅女眷,平日本就少有机会接触外男,她想要跟外面的混混搭上关系,必然是通过这府上的人办成的。 可是这都督府的下人,少说也有上百人,三天之内想要调查清楚每个人的关系,着实来不及。 想了想,她对侍剑勾手,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侍剑应声,风风火火地去办了,而且办得大张旗鼓。 不到傍晚,全府就传遍了,府中出了内鬼,勾结外人窜进府来杀人,侍卫们正在盘查府中下人,并且开启举报机制,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就奖白银十两! 十两银子,那可是下人们一年都赚不到的钱!一时间府中下人议论得热火朝天。 青禾苑。 环儿满面忧色地问许眷溪:“夫人,我听说有不少人私下里去找宋念戎,提供线索,你说,小娟不会为了那十两银子出卖我们吧?” 许眷溪冷哼:“她爹的续命药在我们手中,她不敢!” “那奴婢去找她一趟,敲打她一下。” 许眷溪立刻道:“不要去!” “为何?”环儿疑惑。 “宋念戎这招叫打草惊蛇,就等着我们有行动,好抓我们的小辫子呢,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越发不能动。” “可若小娟忍不住来找我们呢?”环儿问。 许眷溪想了想道:“你别亲自去,想法子给她传个口信,让她最近不要来找咱们。” 一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了,宋念戎将府中闹了个沸沸扬扬,却始终没有拿出最后结果。 这日傍晚,宋念戎刚刚用了晚饭,行风来了:“顾夫人,王爷让您去一趟静园。” 宋念戎回道:“你去转告王爷,我稍后就到。” 行风离开后,她让侍剑帮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才往静园去。 静园有个大院子,院墙是镂空雕花的,所以站在院墙外能看见里面。 宋念戎到的时候,院墙外已经站满了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宁王默许的,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着。 这几天整个府里都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想看看,这内鬼到底是谁! 看到宋念戎来,众人全都齐刷刷看向她,瞧见她只带了个丫鬟,身后什么人都没有,都露出疑惑的目光。 宋念戎在这样的目光下走进院子,刚进去就迎面承受了顾修远的质问: “宋念戎,这三天你调动府中的侍卫,各种盘问调查,搞得人心惶惶,现在期限到了,你的结果呢?” 宋念戎没理他,转头看向李璟昭:“殿下,幸不辱使命,民女已经查出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李璟昭还没开口,顾修远就急着问:“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假扮海匪来杀何夫人?” 他倒是挺替许眷溪着急的。 宋念戎脸色一冷,回道:“顾侍郎,我在跟殿下说话,你插口合规矩吗?” 顾修远一噎,怏怏地站到旁边去了。 李璟昭这才开口:“既然查出来了,那就说说吧。” 宋念戎道:“刺客的事跟我和何夫人有关,所以今日公布调查结果得请何夫人到场。” 顾修远动了下嘴唇,想说没敢说。 “请何夫人来。”李璟昭对属下道。 不一会,许眷溪带着环儿被请来了。 顾修远瞪宋念戎:“现在人都到了,你可以说了吧?” 宋念戎不理会他,而是看向李璟昭:“回殿下,民女查出,那些冒充海匪的刺客是一些江湖混混,他们专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璟昭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是有人雇他们这么做的?” 第一卷 第12章 证人反水 “没错。” “是谁雇他们的?” 宋念戎伸出手指向许眷溪:“她。” 围观的人顿时一片哗然,这种结论也太炸裂了吧,还有人雇人砍自己的吗? 许眷溪被指控,倒是脸色不变:“顾夫人可真会开玩笑,我图什么呢,雇人杀我自己好玩?” “那些混混是来杀你的吗?”宋念戎反问。 “他们叫着我们夫人的名字,不是来杀我们夫人的,还能是杀谁?”环儿反驳。 “那就奇了,混混嘴里喊着要杀何夫人,却拿着刀往我身上招呼,拿人钱财为人消灾的能力就这么差,连目标都记不清?”宋念戎冷笑。 “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何夫人雇佣杀手是来杀顾夫人的?” “那为什么嘴里却喊着要杀何夫人啊?” 围观的人自动代入了许眷溪是雇主的假设,议论起来。 许眷溪听到,高声对宋念戎说:“顾夫人,请你慎言!定罪是要有证据的,不是凭空猜测,你非说我雇凶杀人,你的证据呢?” “我自然有证据!” 宋念戎说着看向侍剑,侍剑会意出去,不一会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看见那女子,旁边的环儿神色微变,轻轻拉了拉许眷溪的袖子。 许眷溪回她个严厉的眼神,环儿心中一凛,赶紧掩饰了脸上的慌张。 待那女子走到近前,宋念戎对她道:“小娟,你跪下,向殿下陈述整件事吧!” 小娟跪下对李璟昭行了礼,战战兢兢道:“民女小娟,是厨房的一个粗使丫头。平日里因为经常去青禾苑送膳,就跟何夫人和她的丫鬟环儿熟悉了。 “前几日,环儿忽然来找民女,问民女是不是有个在赌场干活的哥哥,想让我哥哥帮她找几个拿钱办事的人。” “办什么事?”李璟昭问。 小娟低头道:“具体的民女不知,夫人的大丫鬟找我办事我哪敢怠慢,立刻就回家找了我哥哥,后来我哥哥找了个男子让我带着在府后门见了环儿一面,后来就是环儿跟他谈,民女不清楚了。” “那个男子你可能说出他的样貌?”李璟昭又问。 话音落下,侍剑拿出一张画着人脸的纸来,正是那日挟持许眷溪的杀手头目的样貌。 小娟抬头看了眼画像,立刻道:“就是这个人!” 宋念戎看向许眷溪:“你还有什么话说?” 许眷溪苦笑一声,看着小娟道:“小娟,我待你向来不错,知晓你爹得了重病,还帮你爹找药,你竟这样陷害我!你良心何安?” 环儿也指着小娟气骂:“你简直狼心狗肺,夫人如此心善,你竟如此害她,你就不怕日后有报应吗?” 顾修远也上前劝喝小娟:“何夫人品性高洁,善良真诚,她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你要想好,欺骗殿下,可是大罪!” 小娟抖着身体,低着头沉默不语,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 顾修远看出来了:“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用怕,殿下在这,会帮你撑腰的!” 小娟终于扛不住了,对着李璟昭连连磕头:“求殿下救奴婢,求殿下!” 李璟昭眉头起,满脸冷色:“你到底什么意思?” 小娟埋着头道:“奴婢也知道何夫人是个好人,奴婢打心眼里感激何夫人,奴婢不想害何夫人的……” 这话出口,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看来,这里面果然有隐情啊!” “我就说嘛,何夫人一向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这个丫鬟肯定是被人威胁了,不得不这么做。” “莫不是顾夫人安排的?听说她跟何夫人有些私人恩怨……” 舆情竟然一边倒地倒向许眷溪,众人议论着,看宋念戎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不要怕,殿下在这,他会为你做主的,你只管说便是。”顾修远循循善诱。 大概是他的话给了小娟勇气,她终于抬起头来:“奴婢想明白了,做人不能昧良心,如果奴婢贪生怕死害了好人,那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她说着看向宋念戎,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顾夫人,我不怕了!就算你再怎么打我,拿家人来吓唬我,我也不会帮着你陷害好人的!” 侍剑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小姐什么时候打你了!不是你自己同意说实话的么!” 小娟卷起袖子,只见她的胳膊上一条一条血痕,明显是被鞭子虐打的。 她将血痕展示给众人看,最后看向李璟昭:“殿下,这就是顾夫人打我的证据!那日顾夫人不知怎么忽然将奴婢找了去,劈头盖脸就一顿打,还告诉奴婢,如果想要活,就按她说的去做,不然不光我活不了,我的家人也活不了! “奴婢吃痛不过,又害怕家人受伤害,就答应了。然后顾夫人就教奴婢说了上面那番话来陷害何夫人!” 围观群众“炸”了,对着宋念戎指指点点,各种不堪入耳的贬损话语都说了出来。 顾修远对李璟昭道:“殿下,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宋念戎想要诬陷何夫人,所以才故意捏造了那些刺客不是海匪的说辞,然后又强迫下人做供词来诬陷何夫人的,想要陷何夫人于不义!” 环儿跟着附和:“正是如此,我们夫人本就被人误解,若不是小娟良心发现,主动说出真相,只怕我们夫人就要万劫不复了!求殿下严惩顾夫人!” 她话音落下,便有下人跟着起哄: “求殿下严惩顾夫人!” “求殿下严惩顾夫人!” 一时间,要严惩宋念戎的声音响彻整个府邸。 李璟昭脸色冰寒地看着顾修远:“她是你的夫人,你倒是大义灭亲?” 顾修远忙道:“殿下,证据确凿,我纵然是再多么痛心疾首,也不能歪曲事实站在错误的一边啊!” 他说着跪下,朗声道:“不过,妇之错,夫之过,她犯错跟我没有及时发现并教导规劝有关,属下愿意和她一起接受责罚!” 听到此,宋念戎嗤笑出声。 顾修远可真是又当又立啊! 又想维护许眷溪,还想保住好丈夫的形象。 李璟昭看向宋念戎,冷声问:“顾夫人,这就是你调查出的结果?” 第一卷 第13章 反转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具有威慑力,周围议论的下人们顿时都闭了嘴。 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落在宋念戎的身上。 宋念戎昂首挺立,不疾不徐地回答:“殿下,当然不是。这小娟说的话是污蔑。” “她拿出证据来了,你的证据呢?” “民女这就拿出证据来!”宋念戎说着看眼侍剑,侍剑连连点头,急匆匆去了。 不一会,侍剑带着两个男子走了进来。 一老一少,老的看着身体不大好,走路颤巍巍的,年轻的约是他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的。 瞧见这两个人,许眷溪瞳孔一缩。 环儿的脸色也是大变,她不是已经安排人将小娟的父亲和哥哥藏起来了么,怎么会被宋念戎找到? 她下意识看向许眷溪,瞧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意味深长。 环儿心中一颤,垂下目光不敢瞧她了。 跪着的小娟看见这两人,身体一震,也顾不得在宁王跟前的礼数了,站起来就扑过去扶住了老的。 “爹,您没事吧?身体可还好?”她一叠声地问,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老人抚着她的头发微微笑:“爹没事,没事,爹的病也有人给治了。” 小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老人转目看向宋念戎,小娟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一时间愣在当场。 宋念戎淡淡开口:“小娟,我念你一片孝心,为了亲人安危才做出诬陷我的事,不跟你计较,现如今你的父兄已经安然无恙,你可以说实话了。” 小娟看父亲,父亲点头,又去看哥哥。 那个身强体壮的哥哥快步走上前,对着李璟昭跪下行礼,中气十足道:“殿下,小民是小娟的哥哥,叫陈小军,小民比妹妹知道得多,小民来说吧!” 行风沉声道:“说!” “前几日妹妹来找我,说她府中夫人的大丫鬟想找几个拿钱办事的人。小人在赌场干活,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当下便找到了胡立跟着妹妹去府后门暗暗见了那大丫鬟一面。” “这大丫鬟,可在咱们中间?”宋念戎插口问。 陈小军环顾了一圈,指着环儿:“就是她。” 环儿身体一颤,往后缩了缩。 宋念戎示意陈小军继续,陈小军道:“这丫鬟是跟胡立单独聊的,但胡立跟我关系不错,喝了几两酒后便将事情对我和盘托出。原来,大丫鬟想要让胡立找几个人,假扮成海匪,到府中砍杀一番,叫着是杀何夫人,但实际是杀另外一个女人。 “小人深知其中厉害,缄口不言。后来没两天,便听说胡立死在了都督府。小人明白,他们应该是计划失败了,知道雇胡立的人不会放过我和家人,就连夜打包带着我爹逃了。 “谁知我们还是被他们找到了,并且以小娟的命作为要挟,让我们跟他们走,我们就被他们的人关了起来。后来是这位小姐带人救的我和我爹!”陈小军说着看向宋念戎。 宋念戎微微点头。 顾修远满脸震惊:“不可能!” 他看向小娟:“你不是说是宋念戎威胁你陷害何夫人的吗?” 小娟对着李璟昭再度跪下:“奴婢一再欺骗殿下,求殿下饶恕!”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行风冷声道。 “刚开始顾夫人找到奴婢,奴婢知道事情败露,心虚之下就说了实话,顾夫人让奴婢到时候在殿下面前说出来,当下先假装她没找过我,怕打草惊蛇。 “谁知何夫人神通广大,竟然知道了这件事,环儿来找奴婢,威胁说,奴婢的爹和大哥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如果我不按照她们说的去做,就会杀了我爹和大哥,我只好这么做了。 “她们让奴婢先顺着顾夫人的意思指证顾夫人,然后再反水,这便有了刚才那一出……” “那你身上的伤——”顾修远又问。 “是奴婢自己打的,环儿说,得有证据。”小娟回答。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刚才还偏帮着许眷溪的下人们现在都不吱声了。 李璟昭冷冷开口:“许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眷溪缓缓跪下,脊背挺得笔直:“殿下,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件事民女真的不知道。” “你骗谁呢!”侍剑忍不住道,“小娟一家子已经把事情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想抵赖吗!” 许眷溪不理她,而是不卑不亢的望着李璟昭:“殿下,敢问他们可见过我?” 众人都看向小娟。 小娟想了想,慎重道:“一直都是环儿找奴婢,因为环儿是何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所以她找奴婢,奴婢就认为是夫人的意思。” “那你呢,那个胡立可跟你说,见过我?”许眷溪看向陈小军。 陈小军摇头:“他说见了大丫鬟,小人也认为是夫人的意思。” “环儿说,是我的意思了?”许眷溪追问。 陈小军想了想道:“倒是没说,但大丫鬟出面就是代表的夫人吧!” 他话音落下,环儿就跪下了:“不是夫人,是奴婢,是奴婢自作主张!” 许眷溪脸色微沉看着环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环儿低头道:“奴婢是见小姐太委屈了,替小姐着急,才自作主张策划了这件事的! “明明是小姐跟顾侍郎有婚约在先,这个宋念戎却横插一杠子,让太后赐了婚,逼得小姐不得不远嫁给了何瑜!” 环儿是许眷溪娘家的丫鬟,许眷溪嫁何瑜之后,她也跟着府中人叫许眷溪夫人,现在又恢复了“小姐”的称呼。 “现在何瑜出事,小姐又受了牵连,前两日那样被人折辱,差点就死了,奴婢真是看着心疼!” “所以你就干了这种傻事,找人假扮海匪来杀顾夫人?”许眷溪叹息,满脸沉痛,“你可知,你这样做反而让我陷入不义?” 环儿跪行到李璟昭面前:“是奴婢蠢,连累小姐名声受损,奴婢愿意承担任何处罚,求殿下明查,不要牵累我家小姐!” 说完就如捣蒜一般地磕起头来。 李璟昭没说话,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只听得环儿“咚咚”的磕头声。 不一会,环儿的额头就破了,血流下来,糊了半边脸。 第一卷 第14章 何夫人有首功 许眷溪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扑过去搂住她,对李璟昭道:“殿下,环儿是我的丫鬟,她做错事也有我这主子的监管不严之责,民女愿跟她一起承担后果,求殿下责罚!” 李璟昭这才缓缓开口:“你倒是个好主子,这丫鬟跟着你,也没白忠心一场。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一起承担杖责吧!” 他说着朝行风看了眼,行风立刻道:“买凶杀人,扰乱秩序,原该入刑,现体谅你们是女流之辈,且未能得逞,每人杖责三十!” 一听杖责三十,环儿就又扑倒在了地上:“殿下,这件事都是奴婢策划的,原该奴婢一人承担,怎能连累小姐!请殿下,杖责奴婢一人!” 一人三十杖,未必会死,可若一人六十杖,环儿必死! 宋念戎悠悠看向许眷溪,她倒想瞧瞧,许眷溪在这生死悠关的当口,会怎么做。 众人也都看向许眷溪。 许眷溪咬着唇,幽幽瞧了顾修远一眼,然后就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开了口:“殿下——” 但她的话刚说出来,就被顾修远打断了。 “殿下,何夫人有重大功劳,还望殿下手下留情!”顾修远走上来跪在了李璟昭面前。 宋念戎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顾修远会对许眷溪占功的事暗中操作,所以一直在找机会跟宁王殿下说这件事,没想到,许眷溪这里一要挨打,他就忍不住,放到明面上来了。 这样也好,倒省得她在宁王那里费心思了! 李璟昭眉头皱起:“什么重大功劳?” 顾修远低头道:“这件事是属下的过错,没有尽早跟殿下汇报。其实,之前何瑜的犯罪证据,还有海匪据点的攻防图,都是何夫人提供给微臣的,这次查处何瑜剿匪海匪,何夫人是首功!” 李璟昭看了眼宋念戎。 宋念戎静静的,唇角勾着一丝嘲讽。 李璟昭又看向许眷溪:“何夫人,顾侍郎说的可是真话?” 许眷溪满脸震惊地看了顾修远一眼道:“回殿下,没有这回事,是顾侍郎见民女可怜,同情民女,才故意将他自己的功劳让给民女的。” 宋念戎挑眉,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许眷溪这是要闹哪一出? 听许眷溪否认,顾修远急道:“顾夫人,我知你不屑于名利,即便是立了如此大功,也不想居功。但,现如今,你被人误会,总不能背着一身脏水不辩驳吧?” 许眷溪垂下眼睑:“民女既已嫁于何瑜,便注定得承担与他有关的一切,民女等待皇上的责罚,没有任何怨言。” “你真是傻啊!”顾修远跺脚,“自来女子嫁人就是身不由己,如何能怪到你的身上? “我知你最近的煎熬,你的心里装着百姓大义,不忍见何瑜荼毒百姓,但当真帮了百姓,心里却又觉得亏欠何瑜,没全了夫妻之义,所以你就自苦,自愿受罚,让自己觉得能对得起何瑜。 “你考虑别人,事事周全,却唯独不考虑你自己!那些屈辱和折磨,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背负着吗?你甘心从往日高洁娟雅的京城第一才女,变成人人都可踩在脚下欺辱的卑微女子吗? “即便你甘心如此,我这故友瞧见你这样,也绝不忍心!你拿回的,本就是你自己应该得的,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洋洋洒洒一大篇,情真意切,听得人动容。 宋念戎真想给顾修远拍个手,若不是她早知许眷溪的真嘴脸,估计也会相信。 许眷溪秀脸通红,越发急了,对顾修远道:“顾侍郎,我知你一片好意,但我做人讲究问心无愧,我真的不能认这功劳!” 顾修远也急了,转身对李璟昭道:“殿下,微臣跟您从京城而来,在这里并无人脉根基,如何能这么快拿到何瑜的犯罪证据和海匪老巢的攻防图?若无当地人相助是万万做不到的,而这个相助微臣的人,就是何夫人!” “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何夫人相助?”李璟昭问。 “何瑜犯罪的铁证是个账本,账本的线索是何夫人提供的。她见到何瑜有一晚半夜悄悄起身去见了王账房,她感觉何瑜和王账房的行为过于神秘,才起了疑心留意的,得知有个账本的存在,将这线索告诉到了微臣。账本虽是微臣派人在王账房家找到的,但若没有何夫人的相助,微臣不可能这么快发现何瑜犯罪的证据。 “那个海匪的攻防图也是她在何瑜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拿到后就交给了微臣,当时她对微臣说,自己跟何瑜到底夫妻一场,不想让何瑜知道是她背叛,微臣也是怕海匪还有余孽会报复她,在交给殿下的时候,就没有明说是何夫人帮的忙。 “微臣本想着这几日就对殿下言明,好让殿下上报给皇上,可是因为这刺客的事牵连了何夫人,微臣不得不现在就说出来了。还望殿下能明察,何夫人如此深明大义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雇凶杀人之事?” 说完这些,顾修远对着李璟昭深深拜下去。 “奴婢也能作证这是真的!不然奴婢也不敢雇凶的时候,让他们假扮海匪叫着要杀我家小姐,奴婢的本意也是想要让小姐被迫承认自己的功劳。”环儿自身难保,还不忘了帮主子。 “哦?”李璟昭目光深深地看向许眷溪,“是这样吗?” 许眷溪摇头叹息,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她虽没承认,围观的众人却大多信了: “之前不就有传言说,是何夫人立的功劳么,看来是真的!” “何夫人,您就别自苦了,你是个女子,该为自己多考虑些,何苦来呢?” “是啊,是啊,您就承认了吧,您就是这首功之人!” 更是有人对李璟昭道:“殿下,求您立刻将何夫人的功劳上禀皇上,赦免了何夫人罪人之妻的身份吧!” 一人出声,立刻有人附和,一时间,院子里全是为许眷溪求情的声音。 侍剑看不下去了,高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个功劳分明是我家小姐的!” 第一卷 第15章 脸被打得啪啪响 这话出口,院子里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反驳:“怎么哪都有顾夫人的事啊!功劳是可以随意抢夺的吗?” 还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这样说也不怕欺君!” 李璟昭看向宋念戎:“顾夫人,怎么,立功又有你的事?” 宋念戎下巴微扬:“回殿下,这首功还确实是民女的。” 她虽打定主意不再跟顾修远多作牵扯,但也不会让顾修远和许眷溪白白占了她的功劳去。 本来她就是要跟宁王说清楚自己的功劳,现在既然到了这份上,不如就干脆当众掰扯个清楚明白。 顾修远跳出来对她呵斥:“宋念戎你够了,做事要有分寸,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由着性子乱来的!” “是谁乱来,你不清楚吗?”宋念戎反驳。 “凡事讲究个证据,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戏耍宁王殿下,尤其拿首功来说谎,罪加一等!” 顾修远刻意咬重“证据”二字,是在提醒宋念戎,她没证据。 宋念戎不搭理他,直接对李璟昭道:“殿下,民女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李璟昭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那你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宋念戎转而问顾修远:“你说,那个账本是你派人从王账房家找到的?” “没错,但线索是何夫人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关于账本的事。”顾修远正义凛然地回答。 “账本在哪找到的?” “在王账房寝屋的地砖下面。” “寝屋的地砖几百块,具体是什么位置?”宋念戎追问。 当初她把账本交给顾修远的时候,顾修远问过她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她只说在寝屋的地砖下没说具体位置,所以顾修远不知道细节。 果然,顾修远愣了下道:“派的人没说,我便没细问。” “那就麻烦顾侍郎把当时找到账本的那个属下找来,咱们问问吧。” 顾修远狠狠瞪她:“这个很重要的吗?账本拿到了就好,谁还问这么细!” 宋念戎扬眉冷笑:“顾侍郎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个账本放在王账房寝屋净房里放置恭桶的那块地砖下。” 她视线扫过众人,声音清脆有力,“要问为什么我会知道,那是因为,那个账本本就是我找到的。我在王账房家暗中监视了三日,每日趁着他家中无人的时候进去探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顾修远脸色涨红:“你说是在恭桶下就在恭桶下吗?王账房已死,死无对证了!” “可以让殿下派人去王账房家看,那块地砖使劲一抠,就能抠出来。” “地砖松动是正常的事,难道能抠出来就能证明下面放过账本么?”顾修远强行反驳。 “账本是放在一个匣子里的,所以那个地砖下面是空的。普通的地砖松动,顶多是土松了,能空出那么一大块来吗?” 顾修远自知再说要露馅,连忙恶人先告状:“宋念戎,我没想到你的心机竟这么深,原来早就存着想要占功的心思,所以背着我悄悄问了那个下属找到账本的细节!我说那日那下属找我汇报之后,似乎瞧见你的身影在屋外呢,原来如此!” 不等宋念戎反驳,他就又对李璟昭说:“殿下,这件事是属下的疏忽,当初没有问清楚,反而给了别人可乘之机,现如今也说不清了。但,拿到海匪老巢攻防图,确实是何夫人的功劳无疑!” 他说着转头嘲讽宋念戎:“你是否还要问我一句,海匪的攻防图是在哪块地砖下发现的吗?” 宋念戎的轻轻摇头。 “既然没证据,就不要随便——” “攻防图自然不是在地砖下藏着的,”宋念戎接着道,打断顾修远的话。 她对李璟昭躬身:“麻烦殿下请人拿纸笔来。” 李璟昭对行风使个眼色,纸笔很快就拿上来了。 宋念戎提笔,在纸上画起来,不一会画完呈给李璟昭看。 李璟昭看了一眼,将纸递给顾修远。 顾修远瞧了,脸色顿变:“你……你……” “顾侍郎定然诧异吧,我怎么会画出这海匪老巢的攻防图的?”宋念戎淡声道。 顾修远反应极快,立刻道:“你偷看了我递给殿下的那份攻防图?” 他赶忙对李璟昭解释:“殿下,那晚我从何夫人那得到攻防图之后,因为太晚就没有立刻呈给殿下,而是次日才给的殿下。定然是宋念戎瞧见,偷偷看了,她记忆力甚好,记下了。” 宋念戎冷笑:“顾修远,你好歹是我丈夫,还是状元出身,竟连我的字都没认出来吗?” 顾修远跟她成亲半年,压根正眼都没瞧过她几眼,又怎么可能留意她的字呢? “这个攻防图压根就不是海匪自己现有的,而是我潜伏在海匪大营几日,细细看了,现画的!” “不可能,我要比对字体!”顾修远不甘地喊。 他原来是颇有把握的,一则是笃定宋念戎爱惨了自己,就算刚开始不愿意后面也会妥协,二则也是确信宋念戎没有证据证明这功劳是自己的。 可没想到,宋念戎竟会拿出证据来当众打他的脸! “不用比对了。”李璟昭冷声开口。 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噤声,院内院外掉针可闻。 “本王确定,那攻防图确实是顾夫人的笔体。”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李璟昭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冽。 宋念戎意外地看了李璟昭一眼。 没想到宁王的记性竟这般好,记住了攻防图的字体。 李璟昭冷睨着顾修远:“顾侍郎,现下这情况,你怎么说?” 顾修远嘴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许眷溪却“噗通”一声跪倒在李璟昭的面前:“殿下,这件事不怪顾侍郎,是我求他帮忙,占用顾夫人功劳的。” 她这么一说,顾修远立刻激动起来,跟着也跪下了:“殿下,这件事跟何夫人无关!是属下觉得何夫人可怜,一心想帮她才做了糊涂事的! “刚才我提功劳的时候,何夫人一直就说自己无功不受禄,可见她压根就没这想法!属下知道何夫人正直善良,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占用别人功劳的,所以一开始就没告诉她,只是跟她的丫鬟环儿说过几句,整件事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 这时候宋念戎才明白之前许眷溪为何会否认功劳了。 第一卷 第16章 掌握人心的高手 想占用她的功劳压根就是许眷溪心中所想,但许眷溪却从未在顾修远面前表现过一丝一毫。 许眷溪就是卖惨,装出一副孤傲清莲落入泥沼的样子,引得顾修远心疼,让他自己提出来占用她的功劳。 想必顾修远原来的计划就是要私下里将许眷溪的功劳报给宁王,让宁王上报给皇帝,可是因为这假刺客的事许眷溪要挨打,顾修远就急了,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在宁王面前指鹿为马直接占功。 许眷溪深知,顾修远还没说服她就这样当众占功,极易引起她的反抗,所以许眷溪小心谨慎,以退为进,当场撇清自己要占功的心思。 这样,如果顾修远成了,她就半推半就地占了功劳,要是不成,自己与这件事也毫无干系。 结果,顾修远失败,她又连忙站出来替顾修远顶罪,一则在众人面前设立一个善良正直有情有义的形象,另一则她清楚,自己这样出来顶罪,顾修远就更加会把罪过完全揽到自己身上去,这样她与这件事就撇得干干净净了。 宋念戎不得不承认,许眷溪的心思确实缜密,乃掌握人心的高手! 前世,顾修远这样的蠢蛋,一辈子被她掌握在股掌之间,而她,起初也被许眷溪欺骗蒙蔽过。 不过,到底她和顾修远段位都低,就不知道,许眷溪这样的女人能不能掌握那段位高的人,比如眼前那位……皇家之人可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宋念戎想到宁王,不由转头去看他。 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修远:“顾侍郎,你的状元之才就是这么用的?你想用你夫人的功劳,都不事先跟她商量?” 顾修远脸色发白,磕下头去:“是属下的错,属下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殿下责罚!” “罚当然是要罚的,”李璟昭说着声音陡然严厉,从紫檀木的太师椅中站起,“顾侍郎颠倒黑白妄图占用他人功劳,行为卑鄙,此次查处何瑜的功劳全部取消!至于那雇凶杀人的丫鬟——” 他说着看向行风,行风立刻道:“杖责六十,生死由命!” 李璟昭又看向宋念戎:“你的功劳,本王会如实在折子里奏报给皇上。” 宋念戎对他行礼道谢。 他竟能秉公办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昨晚他对她百般嘲讽,各种鄙视,实在不像是会帮她的样子。 这样看来,这宁王虽然心眼小些,倒也是识大局的人。 李璟昭离开了,行风招呼人当众杖责环儿。 环儿唤着“小姐”,许眷溪暗咬银牙扑倒在环儿身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尽量撑住,若当真不活,你只管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 环儿留下两行泪来。 顾修远虽被罚了,却顾不得懊恼,忙着去扶许眷溪:“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给环儿看伤,定然不会让环儿有性命之忧的。” 许眷溪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幽幽道:“连累你们,我内心甚是愧疚。” “这是我们愿意的,跟你无关。”顾修远心疼道。 一抬头看见宋念戎,他温柔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看到这样的情况,你满意了?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想要致眷溪于死地!” 宋念戎看着他炸毛公鸡的样子,只觉可笑。 明明是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倒反过来怪她,她前世真是又瞎又蠢,怎么会对这种男人情根深种的? 她懒得理他,带着侍剑转身离去。 这晚宋念戎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早她早早起来练了套拳。 她自幼在边关长大,成日里跟着爹爹不是骑马就是练武,身体底子好,调查刺客这三日她的身体好了很多,现在一套拳打下来,除了有些气喘其他问题不大。 能练拳了,骑马更加没问题,所以她练完拳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用完早饭就快马回京去。 侍剑从厨房提了早饭食盒来,满脸愤愤:“我还以为许眷溪这下肯定要被流放了呢,谁知道她昨晚竟然发现了何瑜私藏的赃银,报告给了宁王殿下,宁王殿下要给她请功,以功抵罪呢!” 宋念戎收拾衣物的手一顿,凝眉思索了下,明白过来。 想必这笔赃银早就在许眷溪的手里了,只不过刚开始许眷溪打着要占她功劳的主意,一直藏着,现在占她功劳没占成,只好把赃银拿出来自救。 想到这里,她前世的疑惑解开了。 前世许眷溪被顾修远纳入府中成为贵妾之后,对内在府中各种收买人心,对外长袖善舞各种结交贵妇千金,还拿出钱来帮顾修远打点官场帮他走到吏部尚书之位,使得顾修远越发器重和依赖她。 她虽是贵妾,倒赚了个好名声,众人只知顾尚书府中有个贤良淑德的如夫人,不知有她这个正头夫人。 那时她就疑惑,许眷溪怎么会举手投足如此慷慨大方,原来是她藏着何瑜的一笔巨款。 不过,这一世,她已经决意跟顾修远和离,也就懒得去管那些事了! 她将包袱打了个结,重重放在床上,对侍剑说:“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侍剑有点不放心:“小姐你的伤……奴婢还是去雇辆马车吧?” 宋念戎将食盒打开,拿出粥来,一边喝一边摇头:“不用,我骑马没问题。” 她一刻也等不及想早点回到京城,准备跟顾修远和离的事宜。 两人吃完早饭,背起包袱,从后门牵马离开。 白日赶路,晚上休息,倒也不太累,宋念戎的伤口恢复良好。 走了大约五日,这日中午休息的时候侍剑道:“小姐,再过一个县就能到京城了,我知道条小路,若是走小路,也许能在傍晚城门关前赶进城!” 宋念戎道:“走小路。” 两人啃完馒头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小路而去。 小路不似官道宽敞,道路两边林木茂密,不过他们两人并肩骑马,倒也不妨碍。 如此疾驰了半个时辰,忽然看见前面大约半里远,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辆马车。 两个黑衣少年正在奋力跟那群蒙面人打斗,紧紧护着马车。 宋念戎眼力好,瞧出那两个少年竟是宁王的贴身侍卫。 她心中讶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他们在这,那马车里的人是—— “砰”! 第一卷 第17章 救宁王 一声巨响,马车被悄悄从后面跳上去的黑衣人劈掉了半边,里面白衣如雪的男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果然是宁王。 宋念戎见形势危急,顾不得多想,拔出腰间长剑对侍剑道:“走,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 侍剑应声,两人打马疾驰冲了过去。 宁王正被几个蒙面人围着砍杀,左躲右闪,避之不及。 眼看着其中一个蒙面人就要一刀砍在宁王的身上,宋念戎将手中长剑大力掷出去。 长剑刺入蒙面人胸口,其他蒙面人齐齐转头看向她,动作停顿了一瞬。 就这么一瞬的当口,宋念戎的马已经冲到了近前,她探身到马外,对宁王伸出手:“上来!” 宁王握住她的手,她使劲一拉一带,就轻松将他拉到了马背上。 “侍剑,掩护我!” 她对侍剑喊一声,握紧缰绳使劲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嘶鸣,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身后的砍杀声渐渐远去,但宋念戎不敢松懈,持续打马,一直往前,也不知道奔了多久,马儿有些跑不动了,才渐渐慢下来。 这时候,宋念戎听见低沉的声音说:“放开。” 她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将宁王圈在怀中。 他身量修长,却格外清瘦,将他圈在怀中,竟没有多少违和感。 她连忙勒停马儿,松开手。 刚一松手,李璟昭就从马上跃了下来。 宋念戎跟着下马,对李璟昭一抱拳:“抱歉殿下,刚才事急,顾不上多斟酌,如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这话说完,她就感觉怪怪的。 怎么觉得,这种话应该是英雄救美之后,英雄对美人说的呢? 李璟昭咳咳两声:“无妨,此事不必再提。” 他转身往前走,一走一跛。 宋念戎瞧见他白袍上好几处被血染红,赶上去道:“殿下,您受伤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会,顺便帮您看看伤口吧?” 她找了个地势平缓周围又有树木掩印的地方,扶李璟昭坐下,非常认真地蹲在他面前:“殿下,我看看你的腿?” “没什么事。”李璟昭声音有点僵硬。 宋念戎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来给他看:“民女早年跟父亲在边疆长大,常年在军营混迹,对于外伤颇有心得,殿下请相信民女,让民女看看伤口,帮您上药包扎吧?殿下早些处理好伤口,一则能让伤口早些愈合,二则也能行动方便些。” 大约是后面这句打动了他,他这才将腿伸了出来。 宋念戎伸手去掀他的白袍,被他一把摁住,大约是下意识的反应,摁得着急,他的手摁在她的手上。 感觉到他的指尖凉凉的,宋念戎挑了挑眉。 倒不是因为触到了他的手,以前小时候在军营她跟那些野小子经常打架,有肢体接触纯属正常,她惊讶的是,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子的手是这样凉凉的。 男子向来阳气盛,往日在军营,有些半大的小子,冬天里洗冷水澡都不怕,他们的身上时时带着酸酸的汗味,手掌也向来都是热乎乎汗津津的。 没想到,这宁王正值壮年,竟如此体虚,才初秋,手就冰凉了,这阳气虚得不是一点半点。 李璟昭瞧她双眼发直,一动不动,连忙松开手斥问:“看什么呢?” “民女在想,殿下回去了要好好补身体,阳气太虚。”宋念戎认真回答。 李璟昭的脸瞬间黑了,凶道:“不是说要看伤口么!” 宋念戎有点后悔自己的耿直,毕竟哪个男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虚。 她也不生气,低头认真去看他的伤口,伤口在大腿还比较靠上的地方,卷裤腿不行,又不能让他脱掉中裤,就只能…… “殿下,要处理伤口得撕开您的中裤,您看……”她先汇报。 “撕吧。”他的声音略有些硬。 宋念戎也不看他,双手握住他的中裤一使劲,“嘶啦”~ 他的大腿皮肤极白,显得那道红色的伤口格外的触目惊心,但细看,伤口虽然细长却并不深,及时上药包扎应该能自己长好,不留明显疤痕。 她从怀里掏出瓷瓶来,打开盖子,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 明显感觉到他浑身都紧绷起来,她好心安慰:“会有点疼,殿下忍着些,但这伤药极好,能让殿下好得快些。” “少废话,做就是。”冷冷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宋念戎也就不多说了,掏出怀中的帕子要盖在伤口上。 “用我的。” 纤长的手指夺过她的帕子,非常嫌弃地扔到一边。 视线里多出一条帕子,纯白无瑕,对比之下,她那条水青色帕子就显得有点脏脏的。 宋念戎:“……” 她能说,自己的帕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么,就是颜色显得有点脏而已。 用他的白色帕子盖在伤口上,然后又掀起自己的外衣,准备在里面中衣的下摆撕下一条布来当绷带包扎。 正要动手撕的时候,她陡然想起宁王殿下的洁癖:“殿下,现在条件有限,我只能撕下一条中衣的衣摆来给您包扎。” 那句“你要是嫌弃,就撕你的吧”,差点脱口而出。 李璟昭却轻轻“嗯”了声。 宋念戎有点意外,但很快调整了心态,撕了自己的中衣下摆,手脚麻利地帮他包扎好。 伤口处理好之后,宋念戎又去附近留下记号,好让侍剑找到自己。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宁王的贴身侍卫和侍剑却始终没找过来。 宋念戎想了想,对他道:“不然我带着殿下往前走走,看看前面可有村庄,找个地方住一晚?” “不必,找个地方对付下,明日一早就赶路回京。” 宋念戎想,他大概是怕那些人还在四处找自己,不想增加风险,便应了。 她让他上马,牵着马儿往林子深处走了走,终于找到一条小溪,小溪不远处有两个大石靠着形成的一个凹进去的地方。 这地方背风又隐秘,即便生了火也不容易被人看见,是绝佳的休息地。 她将李璟昭扶着靠大石坐下,捡了些柴枝生起火,然后又用大树叶卷成漏斗状去小溪边盛了些水给李璟昭喝。 第一卷 第18章 确实不认识 李璟昭看了眼那水,似乎犹豫了下,还是接过喝了。 宋念戎又削尖了几根树枝,去小溪里扎鱼。 那些鱼机敏又灵活,宋念戎扎了几次都没扎上。 李璟昭靠着大石,静静地看着少女鲜活的身影,瞧见她被鱼儿拍了一头一脸的水,露出嫌弃表情:“笨蛋。” 声音不大,宋念戎却听见了,有些不服气:“殿下聪慧,必然是行的,不然殿下来试试?” 李璟昭缓缓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溪边,拿过她手里的树枝,气定神闲地往水中一掷,就稳稳地扎住了一条鱼! 宋念戎顿时服了:“殿下,您的准头竟这么好?” “你是刚知道么?”他睨她。 宋念戎这才想起,刺客来的那日是他一箭爆头救了自己,他的箭术是极好的,准头自然不会差。 她走到溪水边剖鱼洗鱼烤鱼,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空气中就弥漫了烤鱼的香气。 烤完一条鱼,先敬献给宁王殿下,见他心情不错的吃起来,宋念戎才敢自己吃。 她嗦着鱼骨头,歪头,看见宁王殿下正在慢条斯理地用他那纤长的手指头撕鱼肉吃,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高雅。 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明暗对比,让他原本就俊美的脸庞越发深邃立体。 上一世,她觉得顾修远清风霁月乃男子中的佼佼者,现在她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见识浅薄! 顾修远比起眼前这位,真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你看什么?” 宋念戎的目光被那位察觉,引发了他的不满。 “民女觉得看殿下有些眼熟,就一直在想在哪里见过殿下,一时失神,打扰到殿下,殿下恕罪。” 口气淡定心里却有点发虚,为了加强这话的真实性,她故作坦然地与他对视:“殿下,您有印象吗,我们俩在哪见过?” 他目光有刹那的古怪,但随即就恢复如常。 “本王怎么会见过你。” 他口气中带着几分嫌弃,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鼻梁。 宋念戎点头,自己已经分析过了,跟他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也许就是自己上一世在哪远远见过他一眼,才会有这种眼熟的错觉吧。 她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鱼,没看到身旁男子狠狠咬鱼的样子,那动作跟之前的优雅一比较,多少有点违和…… 吃完鱼,宋念戎找了点草给李璟昭铺了个床,恭请他睡下,自己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靠着石头睡。 夜里需要警戒,自己不能躺平睡,这是惯例。 宋念戎重伤初愈,体力不如往日,加上下午又打斗一场,现在放松下来,即便是靠着石头,眼皮子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开开阖阖地打起架来。 李璟昭一直没睡着,翻个身,正好瞧见她小鸡吃米似地点着脑袋。 他故意咳嗽两声,宋念戎立刻惊醒,坐直身体,动作太大,后脑勺撞在石壁上,疼得龇牙咧嘴。 李璟昭连忙翻个身背对了她。 宋念戎懵了一瞬才清醒过来,转头去看李璟昭,见他安安静静睡着,一切无事,才松口气,揉着自己的脑袋,站起身来。 夜晚,四处都黑黑的,只有天上一轮残月投射出淡淡的光芒。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发现任何异样。 转头去看不远处白色的身影,他蜷缩着,似乎有点冷的样子,便去捡了些柴来,将火燃得旺了些,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也睡不着了,她就思考了下目前面临的情况。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一心追慕顾修远,对政事并不上心,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宁王的情况,也是后来那么多年,偶尔才知道一些。 宁王是皇上的第四子,亲生母亲好像妃位不高而且早逝,他是在太后宫中长大的,据说是患有痼疾,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他有病,皇上才没让他去封地,而是让他留在京城赐了个王府,当了闲散王爷。 不过她没想到,他的箭竟然射得这般好,身体从表面上看,也没见明显的孱弱,除了有点阳虚外。 在此之前她甚少听到他的事,这个宁王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但这次,他被皇上封为钦差来调查何瑜的事,是不是说明,他有意踏足政事了? 他坐马车,她骑马,但他却赶在她的前头,说明他应该是连夜赶路的,是什么事让他抛下何瑜案的后续这么着急地回京? 他是王爷,为何会在回京的路上被人围杀?他又是在忌惮什么,宁愿在野外过夜,也不想露面? 这件事,大约不是她这个平头百姓能掺和的! 可自己现在已经救了他,就算没打算站队,别人也会以为她站了队。 既然如此,自己不如搏一搏,干脆帮他帮到底,若是自己能交上他这个朋友,也许日后能更好地护住爹爹。 第二日起身后,宋念戎问李璟昭:“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直接回京。” 他起身,看走路的姿势,腿伤已经没有大碍。 他将马牵出来,翻身而上。 见他那架势好像下一刻就要打马疾驰,宋念戎连忙道:“民女护送殿下回京吧!”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瞧她:“上来。” 宋念戎见他握着缰绳,看来是打算自己策马,只得翻身坐在他身后。 路虽窄,还拐七拐八的,但马儿却跑得很熟稔,这是因为策马的人熟悉道路的缘故。 宋念戎心中纳罕,宁王怎么会对这乡野小路如此熟悉,难道常常出来? 马儿奔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瞧见前面有个镇子,李璟昭勒住马对她道:“你进镇子买马,本王在此等你。” 宋念戎翻身下马,快步往镇子而去。 在镇子的马行挑了匹好马,她骑着往回走,瞧见路旁的包子铺,想到早起没吃像样的东西,便顺道下来买几个包子。 旁边几个妇女在闲聊: “今早我从娘家回来,瞧见前面道路上设卡盘查呢。” “通往京城的那条道?” “是啊。说是跑了个逃犯,正在到处缉拿,还有画像,你说也是稀奇了,我还是头一次见逃犯长得这么俊俏的,比咱女人都好看,哪像逃犯,我瞧着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第一卷 第19章 丑得没眼看 宋念戎拿了包子连忙往回走,告诉李璟昭:“殿下我听说前面路上有人在拿着画像盘查,听人们描述,那画像上的人竟像是你。” “他们胆子倒是极大!”李璟昭冷笑。 “怎么办?”宋念戎问。 李璟昭凝眉道:“咱们先去瞧瞧再说。” 两人策马往前,走不多远,果然瞧见路中间设着卡,有士兵拿着画像一个个比对路过男子。 “民女掩护您冲过去?”宋念戎想了想道。 李璟昭摇头:“他们后面还有人,定然防着,逃不了。” “不然就干脆当众亮出您的身份,有百姓瞧着,他们总不至于敢伤害王爷!” 李璟昭睨她一眼:“他们可以说我是假冒身份,正好当场斩杀。又或者表面说是恭迎我,带我去休息,到了无人处杀了。” “那怎么办?” 李璟昭没回答。 两人沉默了会,宋念戎转头看见不远处有户人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殿下,不然您先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我去那户人家借点衣裳,咱们装扮一番?” 李璟昭点头:“只能如此一试了,不行就闯关。” 两人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李璟昭休息,然后宋念戎就往那户人家走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宋念戎抱了个包袱回来:“殿下,衣服是借到了,只是可能要委屈殿下……” “衣服脏点小点都无妨。”李璟昭大度摆手。 “倒也不是,衣服是干净的,估计也够长,只是……” “只是什么?”李璟昭不耐烦地皱眉。 宋念戎把包袱展开,只见里面是两套女装和一些首饰。 “那户人家是个寡妇带着个女儿,没有男人衣裳,我想着,若要保险起见,将您扮成女子也许更安全,所以就买了她们的衣服……” 李璟昭脸色一沉。 宋念戎连忙解释:“殿下不是赶着回京城么,若是再去别处借男装,还要费时间,而且太容易被揭穿……” 他冰着脸没回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冷凝。 过了一会,宋念戎听见他道:“按照你的意思装扮吧。” 宋念戎连忙将衣服递给他,背转过身去。 窸窸窣窣换衣声响起,不一会听见他道:“好了。” 她回头,不由的笑了。 到底是男子,不擅长穿女子的衣裳,别别扭扭的,腰带都系歪了。 见她笑,他脸色更冰:“你在笑话本王?” 宋念戎连忙摆手:“民女哪敢,民女是觉得殿下穿上女装比女子还要美,赏心悦目。” “胡说什么!”他冷斥。 宋念戎自知失言,低头道歉:“殿下恕罪,民女不敢了。” 他冷哼:“你不敢?我瞧你敢得很!” 宋念戎觉得自己冤死了,开玩笑的话,这个宁王竟这么当真,心眼真小! “就这样吗,不是还要装扮?”李璟昭又道。 宋念戎连忙拿出之前跟寡妇母女买的胭脂水粉来…… 打扮妥当,两人走到了关卡处,被士兵拦住:“你们去哪?” 宋念戎赔笑:“兵爷,我们是去前面村子走亲戚,这不,我妹子岁数大了,婶子给她说了户人家,今日相看相看。” 那两个士兵上下打量了李璟昭两眼,露出嫌恶神色挥手道:“行行行,快走,别碍了爷的眼!” 宋念戎点头哈腰地道谢,拉着李璟昭加快了步子。 等着走远了,两人找了个僻静地地方等了会,那两匹马也被宋念戎找的人带过来了。 他们牵着马找了个水边洗脸卸妆。 李璟昭蹲到水边往里一照,脸色顿时黑了个透。 水里的女子,脸蛋上抹着厚厚的白粉随时要“蜕皮”的样子,粉厚就厚吧,两个脸蛋蛋上却抹了两块大红的胭脂,嘴唇也涂得血红血红的,好像刚刚吃了人,嘴角上面还有个大大的黑痣,眉毛像两条大黑蚯蚓,头发里朱红柳翠的插满了劣质的首饰,真真的没眼看。 难怪刚才那两个士兵瞧见他,会那么嫌弃了。 他看着也要作呕! 感觉到李璟昭散发出来的不良气场,宋念戎求生欲很强地解释:“殿下,只有这样才能顺利过关啊,若将殿下打扮成美女,那两个士兵只怕是要调戏的,到时候不就穿帮了吗?” 李璟昭深吸气,又深吸气,才忍住自己的火气,掬起水来洗脸。 后面一路无阻,奔驰半日,就到了京郊。 本以为他会直奔城门,却不想,他转上了一条小路。 “殿下,南门在那边。”宋念戎好心提醒。 他理也不理,越发加快了速度。 宋念戎只好默默跟着,奔驰了一阵子,看见了远远立着的大门,上面写着“妃陵”二字。 原来,他赶着要来的是妃陵,妃陵是皇上不够格入皇陵的妃子安葬的地方。 宋念戎瞬间明白了,他为何一定要在当日赶回京城,大约是因为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要赶回来祭奠。 她对他的背影喊:“殿下,民女就送您到这,民女回去了!” 他头也没回,好像没听见。 宋念戎也不在意,调转马头往京城方向。 进了城她直接打马去了镇远侯府,侍剑知道她回京要先回侯府,所以如果侍剑回来了,定然会去侯府找她。 到了侯府得知侍剑没回来,宋念戎找来管家王仲,将自己跟侍剑分开的具体位置跟王仲说了,嘱咐:“快点找些家丁,最好是认识侍剑的,帮我去找人!” 王仲听了,脸露难色:“大小姐,您毕竟是嫁出去的人,这要调动咱们侯府的人,是不是要跟夫人说一声啊,小人不敢做主啊……” 宋念戎脸色一沉:“怎的,我嫁出去了,就使唤不动你们了?” “当然不是,”王仲又怕得罪她,连忙赔笑,“毕竟——” 宋念戎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去办就是,母亲那里我自然会对她说!” 王仲不敢再多说,点头去了。 宋念戎快步往内院走去,走到岔路口,顿住脚步。 一边是往主院百花苑去的,一边是往幽安苑去的。 百花苑住着她的亲生母亲李娇,幽安苑住着她的祖母宋罗氏。 上一世,她每次回娘家都是先去拜见了母亲,再去找祖母的,但这一世,她想依从自己的内心。 她脚步坚定地往幽安苑而去。 第一卷 第20章 我不同意和离 谁知到了幽安苑却是人去楼空,留守的丫鬟告诉她:“老夫人说在这里住不习惯,去边关找大将军了。” 宋念戎心中清楚,祖母不是住不习惯,而是受了母亲的挤兑。 虽然心中有些不忿,但转念想到自己最近事多,顾不上祖母,祖母守在父亲身边,起码能安宁一些,等着过些日子自己忙定了,再把祖母接回来也好。 她在祖母的屋子里喝了杯茶,稳了稳情绪,又去了百花苑。 母亲和妹妹宋芷莞,还有表妹林婉儿正在屋里绣花,她进屋之后,她们说笑着似乎都没瞧见她。 宋念戎走到李娇跟前行了个礼:“母亲。” 李娇这才放下花样,抬眼瞧着她:“到底是在身边养大的,生亲不如养亲呢。” 这是嫌她回来,先去找祖母了。 “只可惜,人家可未必将咱们一家人放在心上,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呢。” 她那阴阳怪气的口气,宋念戎太熟悉了,上一世,她没少因此难过,甚至还怕母亲不高兴,渐渐疏远了祖母。 现在想来,自己太傻,为了虚无的母爱,放弃真正爱她的祖母,太不值得。 她懒得跟李娇掰扯祖母的事,直接道:“母亲,我有件事想跟您说,让妹妹们先回去吧?” “大姐,我们是亲姐妹,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宋芷莞笑道。 宋念戎转头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旁边的林婉儿站起身,挽住宋芷莞的胳膊:“想必大姐是有什么体己话跟姨母说,莞儿妹妹,咱们先回吧?” 宋芷莞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还要再说,被林婉儿轻轻摁了摁手,才忍住了。 两个人放下绣样,手挽手出去了,宋念戎目送她们,直到门帘“啪嗒”落下,才回头看向李娇。 “母亲,我想和离。”她直接道。 李娇顿时瞪大眼睛,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顾修远和离。”宋念戎一字一句。 李娇张大嘴巴,嘴唇抖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来:“宋念戎,我看你是疯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嫁他的?为了嫁他,你闹的笑话还少吗,你把我的面子都丢光了,现在你跟我说要和离,你还想再让我丢一次脸吗?” 她脸色沉下来:“我跟你说,这件事我不同意,你由着性子来倒是舒坦了,可想过你妹妹?你和离了,你妹妹的名声往哪搁,她还怎么嫁人?她正在议亲,你自己过不好,想让她也过不好吗!” 宋念戎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了,听说女儿要和离,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女儿发生了什么,而是担心自己丢脸和她的小女儿嫁不出去。 她在心底自嘲一笑,母亲的偏袒向来都是明晃晃的,只不过上一世是她执着于得到她的认可,一叶障目罢了。 “您不同意,我也要和离。” 李娇炸了毛:“你还敢忤逆我,好啊,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当家主母不同意,你能怎么和离!” 大烈国倒是允许女子和离归家,但前提是需要家中长辈出面,当众签下和离书,不然若单只是小辈双方写的和离书,官府不会承认。 她不同意,家中长辈谁敢出面? 宋念戎看着母亲气红的脸,心中平静无波:“我自有法子。” 说完也不等李娇回答,转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就见门帘被掀开,宋芷莞气哄哄冲进来:“宋念戎,你也太自私了吧!” 原来宋芷莞和林婉儿根本没走,站在窗根下听着呢。 听到宋念戎坚持要和离,宋莞芷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宋念戎就斥: “当初你为了嫁给顾修远闹的事,让我被京城的千金小姐们嘲笑了好一阵子,现在我好不容易开始议亲了,你又要闹和离,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是吧!” 宋念戎脸色冷凝地看着她:“被千金小姐们嘲笑的原因,你自己不清楚么?” 当初,她刚从边关回到京城,对京城的各种礼仪不是很懂,有一次跟着母亲和宋芷莞去参加赏春宴,丫鬟跟她说花神树非常灵验,写下心愿挂上树枝,就能心想事成。后来才知,那花神树上挂着的只不过是每家捐款的数额,是要拿出来宣读的。 当时她写的心愿是要嫁给顾修远为妻,那句话就这么大剌剌地被宣读出来,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自己成为了千金小姐们口中的笑话。 上一世,她一直以为是那个丫鬟搞错了,没过多追究,几年之后一次机缘巧合才得知,原来当初那丫鬟是受了宋芷莞的指使。 宋芷莞看不惯她这个姐姐,故意想让她出丑,但她一心害人却忽略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后来宋芷莞出去参加宴会,时不时也会被那些小姐们拿这件事笑话几句,也算因果循坏了。 被宋念戎这句话一呛,宋芷莞的脸色红白交错,眼中闪过心虚,但随即又脊背一挺变得理直气壮:“我清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知羞耻么!” 宋念戎懒得跟她掰扯,只冷笑一声,就快步往外走去。 身后听见宋芷莞对李娇哭诉:“娘,你看大姐这么折腾就是不想让我过得好,她就是故意的!” “好莞儿咱们不哭,娘亲帮你骂她!”李娇柔声哄着二女儿,对大女儿说话的声音却很严厉,“宋念戎!你给我站住!” 宋念戎脚步丝毫不停。 李娇道:“好好好,你连我都敢顶撞是吧,今儿个你走出这个院门,以后就再也别想踏进来!” 宋念戎推门帘的手顿了下,随即果断掀开门帘跨出去。 回到祖母院子里歇息,晚上的时候,侍剑跟侯府的家丁一起回来了,她只受了些皮外伤,倒也没有大碍。 主仆俩在祖母的屋里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宋念戎就让侍剑帮自己打扮,穿着正式的宫装出了门,她要去拜见太后娘娘。 当初她和顾修远成亲是太后下懿旨赐的婚,自己想要跟他和离,首先得去找太后,得到她老人家的首肯。 这也是她不怕母亲不同意的原因,只要太后同意了,母亲就算不愿,也没办法。 谁知在宫门口,她却被慈宁宫里的小太监告知,太后娘娘近些日子身体不爽利,去了火麒山温泉山庄休养身体了。 “怎么也得到年根才能回来了,近些日子,顾夫人就不用进宫了。”小太监道。 第一卷 第21章 怼婆母 秦冷月抿嘴微笑,只是当她望向街上的一地尸体时,却又忍不住黯然神伤,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就连薛鹰都战死了,为了保护她而被林澈一刀穿心,死不瞑目。 程戚然被林海娜和秦美露的拍肩动作吓了一跳,低头暗暗的深呼吸一口气,没有生气,只有无奈。 萧月熹的面色惨白如雪,一身玄衣也有些凌乱,虽看不出血迹,可单看她流了满手的血和显得潮湿的衣服也知道,她伤得不轻。 红衣男子悬浮天空大笑缠绵悱恻,在他眼里这就是美景,死神武魂继承就代表死神降临,故意杀人本来就是他这个武魂的缘故,饕餮生性就是如此,不然它不会列入四大凶兽之中。 “少天主,您看这有没有能用的,提升一下修为也好!”独孤莫微微笑道。 齐景钦接过册子翻看,这些名单是刑部提供的,本也归刑部管,但是齐景钦身为掌权者,事事都需要过问一下才行。 噼里啪啦的雷电爆响,他的手里出现了一张雷霆长弓,隐约间和飞将军手里的那把很像,弓如满月,弦似银蛇。 最搞笑的是黑尊者那长长的胡子都被烧成了灰,看上去十分滑稽。 “好。”梁焕卿表情凝重,这么多天都待在琳琅园,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到时候冷不丁一个暗箭发来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男子将李璇唐三两人送回诺丁学院,两人回到宿舍彩灵已经躺在床上入睡,李璇缓慢来到彩灵床边,静躺在彩灵身边。 加内特带起了尼克斯的气势,第一节后半段纽约大比分领先,李卫换下了加内特、大Z等人,换上替补。 就在金巧玉信口开合的时间,项清溪和刘学林等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参片不光对国人好用,对外国人也好用,没有摘下围巾,项清溪也通过神识看清了特沙国王整个返老还童的过程。 这是一代名帅皮蒂诺执教凯尔特人的第三个赛季,然而荣耀的凯尔特人却依然徘徊在乐透区。 “阵破了!”项超杀得秦人根本不敢近身,他一边杀敌还一边大笑,根本不相信己军会在这里覆没,然而回头看到了秦人的洪流冲入阵内,无奈的叹道。 下一刻,星辰至尊顾不上理会鸿蒙万界战场中刚刚做出选择两帮至强者,身影一闪,她已经来到了姬昊身边。而后一晃眼,她带着姬昊已经进入了玲珑玉璧的内部空间。 不过若说是山峰,还不如说这是一块有些类似心脏模样的庞大深青色玉石。 同样,因为本身是美籍华人,在国内,李卫打NBA并没有引起轰动。 将其中异域至强百族中的所有禁忌强者,全部镇压,送入了武神空间。 玉醐回头看了眼初七,示意她在门口等着,然后整了整衣裳,推开花厅的门走了进去。 “令尹何在?”朝堂内,趁着大家还未按班站定,司会石尪低声相问。 面相上看,年纪都不算大,可做到凌霄殿的位置,可见资历都不浅。 她们只知道董家的人保证过,若是罪名扣下,沈澜熙不会有活路。 那些战士临死前的音容相貌浮现在弗朗西斯的面前,他们死去的时候都没有带着怨恨。 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古籍的塞拉斯和罗莉飘在了亡灵之殿的半空中。 千颜掀眼帘,挑了他一眼,左罡自觉失言,黑黑的脸上染上些囧窋。 罗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有胆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是自己的高光时刻。 他这般态度,指望她挪动位置,帮自己一把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她自己从他身上滚开,结束着尴尬的姿势。 两侧胡同之中传来了震耳的响动,有黑色的商务车从四面八方冲锋而来,它们的目标正是刘风。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沈宗禾看着她的状态,崴的挺厉害的,不禁开口提议道。 又过千年,拜龙教无法进入四星的干部们基本上也寿终正寝,不管多么强大之人,都无法抵御时间的侵蚀,这一点就算是秦铮也无法阻挡,他最近甚至连伤感的功夫都没有。 “哈哈哈,那么入军的事情,过两天你就正式上任,到时候我会让铁戾陪你去一趟。现在,陪我这个老头子,去找找乐子怎么样?”6清化挑着眉道。 柯迪身形一跃,一脚凳到第二层的阳台边的花纹凹槽,紧接着又是往上用力一蹬。 陆峥的眼神有些玩味,从这孙润泽的态度来看,这是要玩空手套白狼?直接让自己无条件把战功给他? 第一卷 第22章 侍疾 手上的裁决之环轰然爆碎,化成了更加漆黑的流光融入到聂纵周身的黑色雾气当中,然后所有的黑色雾气全部向着聂纵的身躯收缩进去。 提督不清楚,可这对于提督来说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随时都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同时威尔士亲王号看着列克星敦惊讶的表情,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只舰娘可能不清楚自己提督的真实身份。 没到那个时候,他和他妈就变得尴尬起来,总有那种比较的眼神,甚至是可惜的目光,那眼神让他浑身都刺痛。 “如果只是丹药、元石还好说,单单是山河袋,我们就得了有三百余个。”宁高悟意气风发的说道。 企业号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陌生的声音在她耳旁回荡着,如同冰锥刺入了她的大脑,用一种极为暴力和冷酷的方式强迫性的让她冷静了下来,从与家人重逢的温暖与喜悦之中再次坠入了冰冷昏暗的海底。 什么捆绑,皮鞭,滴蜡啥的都没有,大和只是单纯的询问了一下提督你饿不饿。冷不冷,这些日常关心的问题,在提督回答了是之后,大和就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一个烤火架,帮助提督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在16强中,蓝衣军团将遭遇A组第二‘北欧海盗’挪威,同时维埃里也以三场比赛四粒进球高居射手榜第一。 杨朔则大笑着跳上了牛顿地后背,将一瓶啤酒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 三个反问句,让所有水晶龙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聂纵身上,它们在进行极为少见地思考,它们的眼神当中,萌发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沈安琪想到了她那边的速食厂的效益,开心的说道,别的不说,礼物什么的是要送的。 “算了,别想了,还是继续修炼比较好,后面的敌人,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夜葬的摇了摇头,表情认真了起来。 梁景辉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担心的是国家那些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察觉了安琪手里的宝贝,要是真的被他们察觉了,那他们一家就都危险了。 梁景辉嫌弃的看着梁景军说道,怨不得大哥会分手,就这种没眼力的模样,分手也是应该的。 “你…”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撞上了那双紫瞳,深邃的眼瞳中带有一丝邪魅。 厉米欣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默默的将脚步往时帧身旁挪。此时此刻,离他越近,她越心安。 六六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在他看来,大伯必须要走,还不能每天都回来,那么以后就在家里上班就好了,这样,奶奶他们就不会伤心了。 幻星之上除了自己与昭哥梅儿萱儿还有忠伯烈焰,再來就是那十个制造出來的美人再沒有其他的人类,似乎有点单调。 “还来,不把你干趴下还不得消停!”金发光埋怨了一句,对准袁朗的脚心就是一拳,接下来是一声巨响,袁朗飞了出去,狠狠落砸在地上,他想爬起来再战,可是感觉腿就像断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依你们看,假如那龙飞在场,他能否直接带领我们,杀进‘木神宫主殿’呢?”佐福成微微皱眉,忽然向众人说出了这么一句令人听着,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讨公道!”所有百姓眼睛闪闪发光,手中的长刀全都高高举起。那一副要冲出全世界的模样,让人一阵头大。 就叶拾舟一人坦然自若,还一脸的你很有眼光的模样。被人夸得,尾巴都要翘上了天。 李左李右被秒杀,只怪他俩意志不够坚定,不是范正修打败了他们,而是自身懦弱的一面被无限放大,才招致惨败。 生擒了张宝,剿灭了下曲阳城的十万黄巾大军,让刘天浩有了一丝底气,他不用再愁虑如何向朝廷交待了。 她说过,她要守护陆夏,报答陆三叔,可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陆三叔会死?陆夏又去哪里? 随即,只见他身体猛然爆发出来一股强大的火灵之力。那是来源于罡火岩池内的那些,吸收之后在虹霓元府上的那张光符上的。 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国的城市灯火辉煌、光明灿烂。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安静,只有中国的城市人流拥动、欢歌笑语。 这二人,在不远的将来,都将成为大汉朝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现在却是老老实实龟缩在涿郡安平县家中,率领家族私兵低于黄巾散寇! 其实他对魔医,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因为如果没有魔医,也没有那一枚独一无二的可以去尊身诡异的冰火双毒的丹药。而且次做丹药的时候,是有目共睹的看到,当时是有多么的凶险。 和前几天的时候,拦截从陆游所精心设置的伏击圈之中,侥幸逃脱的那个吴姓老者之时,一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话语。 李天晨十分配合着,其实这也是当初秦耀天特别交代的,只要不过分或者影响正常选拔,是可以满足秦珩的一切要求。 第一卷 第23章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不用啦,这么多年也就是能吃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征兆,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就不用麻烦他了。”里傲笑着摆了摆手。 知道了这些的叶林心中打鼓,在宗内呆的很是低调,一般不出家‘门’。努力的提高自己的真气,想要突破先天初期,到达先天中期境界。 结果悲剧了,被几名校警和老师强行从洗手间里拉出来的的高俅把校警们和老师,还有校长咒骂一顿后,突然暴起发难,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老大人,这是今年新出的灵茶,你老试试?”一个巡查凑过去介绍着。 蜡烛的微弱光芒自然比不了用电的白炽灯,但是两人却好似抱着夜明珠一样,守在一旁,在也不愿意让这蜡烛熄灭了。 他这也是没办法,他只有这样瞎扯才能掩饰自己的身份,同时让暗中的无常摸不清他的为人。 30个护卫和一辆马车正缓慢地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劲量压低了声音不去打扰到附近人的休息,达克还是老样子精神抖擞得坐在马车外,驾驶着马车。那个年轻的男佣兵却是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按照计划在马车里吧。 邵老用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年纪大了,总盯着一个地方让他眼睛很是酸涩。 即使他是夜风的分身,但也不想这么容易就丢掉性命。否则的话,下次再找到一具分身,不知就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炎狄知道,当初和秦羽打斗的哪个强者,是和他爷爷同样修为的渡劫期高手,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尤其是他要是知道,秦羽还将对方斩杀的话,那面对他爷爷岂不是。。。 天机剑虽然划破了对方身躯,但大力反震之下,同样令邵珩牵动体内旧伤,沦落成和萧毓一样的下场。 李云尘甚感诧异,想不到这天墉掌教竟如此大度,确实有侠者之风,同时他也消除了心中的顾虑,对方若真的想杀自己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所以,这令牌肯定会有所准备,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刚刚林天玄心境上出现瑕疵,才导致林天玄关心则乱。 “穆盟的人不敌那只毒光蝎,现在大半已经是逃了,毒光蝎身上也有一些材料我用得上,它旁边也有两株三芯铃,我们现在先去那里!”凌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荆罡二人也是闭上了嘴,站在凌霄的身旁。 至始至终,没有人在萧怒身上感应到法力、魂力的流动,他仿佛与生死擂融为了一体,如隐没于天地,岿然而立,却跟人一种无可撼动的感觉。 林天玄身上的气势,也从沉寂中爆发,并迅速冲破刚刚的范围,达到了最为巅峰的时候。 而且这座城可是一座宝城,拥有很多矿脉,不乏炼制神兵利器的奇异金属矿,也不乏元石矿脉。如此巨大的资源谁不想分一杯羹,因此盘踞在这里的势力更是不少。 白发苍苍的艮浩子,长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他们希望米斗去修炼,极力劝说米斗振作起来,可米斗总是旁若无人,现在太川门的困境越陷越深,所有的槃基主末期的人,都已经冲击沧元期失败了。 其实萧无邪不知道的是,在无形中自己的心性也发生一定的改变。上一世的他一生钟情于无情剑道,因此除了对剑有感情,对什么都会漠不关心,人也变得无情。 无数的树根,如同活生生的八爪鱼般,紧拉着层层树根触角,漫天罩落,舞动的长根,如同凶猛的毒蛇,千百条撕咬着龙卷风,把龙卷风吞噬掉一大块,恐怖的根术速度不该,往米斗头上罩落。 他的见闻色霸气已经开启,并且看到了工厂内,所有的区域分布。 他感觉自己似乎抱着一个温暖的人,双手毫无阻碍的放在对方胸口,鼻间还有对方发丝的幽香。 “大哥,我看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要不喝点东西?”叶婠若看着李木笑呵呵的说道。 这一番夸奖的话,从叶婠若的嘴里出来,不知道为何,竟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储穗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就算是天天数钱,也总有腻歪的时候,她怎么就能这么多年守着这个家过下去。 听到这话,杜青云笑得十分“慈祥”,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想要显摆一下。 这架侦察机看到黑烟后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沿着几堆浓烟指示的方向轻盈的降落在了地面,滑行了几十米后便停了下来。 伴随着爆炸声,埋伏的八路军战士瞬间从埋伏的地方探出了头,密集的弹雨立即朝着日军射去。 尤其是两天前高洪明他们居然全歼了日军第九旅团后,一战区司令部里生出“我上我也行”念头的人越来越多了。 叶婠若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如今听到了叶卿这一句话,唇角抽搐了起来,微微点头。 “你失望吗?”曹格闭上深邃的眼眸,背靠在主驾的背椅上,冷声说道。 而除了雷一鸣几人以外的朋友,还是今日特意前来拜见的,这就让牧元心中不由疑惑起来了。 韶华只想独自静一静,故而便屏退了左右,独自立在烛光下愣神。 “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人来自于嘉兰学院,至于他到底在那一届新生学员中是个怎样的地位,我就不清楚了。 英落回来之后并没有歇着,而是立刻就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把几个负责人说的是一愣一愣,迪妮莎因为身体不便一直坐镇拉波勒充当最后的保险,在伊妮莉前往坎贝拉支援的现在,她暂时接管了银眼斩杀者的事务。 “来、来了,莉芙路,有什么吩咐。”刚才还显得特别巨大的达夫,在展开觉醒体的莉芙路面前就像个玩具。 第一卷 第24章 儿媳能力有限,不堪重任 柳照影只能重新在角落坐下,心里盘算着幸好只是一夜,天明之时大概就会有人放她出去了。 之前关于妖人的种种传闻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就在今日,他却当真涨了见识。 当然叶倾天不是真的怕他,而是怕一巴掌杀了他,影响自己的食欲。 听完了沈昊林、沈茶简明扼要的解释,薛瑞天愣了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在大家以为他可能接受不了,想要开导开导他的时候,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尤其是在泥潭里爬出来绽开笑颜的照片,被粉丝做成动图在网络上疯狂流传。 楚芷君不仅外表貌美如花,家世更是显赫,楚家在金城可是赫赫有名。 时间万物已经渐渐成形,不知道何时,一个收留魂魄转世的地方也被渐渐成名众人知晓。 “你传个信,我凌云商会的人,会把我的双腿打断?”方管事重复了一遍。 于是,傅安安手微微用力,挣脱开谢安琪抓着她的手,弯下身,动作迅速的帮着秦昭雪一起收拾着散落的课本。 傅悦铖声音清冷地说着,手中的动作很友善地分别谢安琪和秦昭雪的餐盘上夹了不少,让谢安琪和秦昭雪看着就发怕的辣菜。 而在较高的山峰上面,忽然我就在上头看到了远处的一座河流的交汇处,那里面似乎有一个村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发现。 “证据?!这就是证据!”妖后大喝道,此时她竟然让众人抬上来一具尸体,那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但依稀能辨认出,这尸体的主人是一个老者。 喊了起来,吹响了生命的战歌,声响如雷,向天行城的叛徒昭示了自己战死的决心。 刘青玄他们忙碌,主要就是为四个死去的英雄和两条蛇进行厚葬,并装模作样地为他们做超度法事。 胖子下了车,一路追过来,随口又说:“不如我们找找附近的山里人,兴许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闻言,梁辰点头应承一声,二人即刻四下里踅摸起来。 卓一男急忙岔开话题,似乎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多呆半秒钟,说着,卓一男示意梁辰看向洞顶的位置,那缺口处,已经不再流淌水柱下来,但她很是不明白,为什么上面会有水倒灌下来,将大火扑灭呢? “真是狂妄!”星宇电子的妹子说道,那妹子戴着眼镜,身材高挑苗条,但眼镜的后面却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她说话低调,但其中却暗藏杀机。 一些银饰,看上去有些年头,在加上几卷丝绸,若是用于普通人家还好,可是用在李靖家就略显寒酸了。 “比试?一对一?”陆野急了,他也发现这试炼明显温和很多,不像他之前在的昆仑山,那里可是要惨很多了,陆野听说很多试炼就是让一帮弟子进去厮杀,能活下来的就算是天才,不过确实,这些人将来都大多有所成就。 曾华一听,马上从草地上一跃而起。送上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一万人怎么了,在夜袭中,长水军两万人也敢打。占到便宜却打不赢了,咱就拔腿就跑,谅你也追不上,这招长水军特熟。 一进入其中,叶炫瞬间变感应到,整个天地间充斥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紧紧地围绕在自己的身则,叶炫知道,那神秘力量,应该就是时间之力,一种连神尊级别的超级存在,都无法掌控的天地之力。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现在就去绿踪之地做任务?”白灵问到。 阳骛的话像是在赞同慕容评地话,却提出了一大疑问,按理说北府上下人才济济,不应该如此昏庸不堪,行了这么一步下策呀,说不得其中有什么计策阴谋。 两个明显是欧洲人血统的年轻人相互对望了一下,然后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招牌,终于确认是别人告诉他们地这块之后,这才走了进来。 那灰袍男子,也就是夜殇,看到恶虎帮的帮众,眼中掠过一道仇恨的光芒,但,却拼命的压下心中的杀意和愤怒,歉意的看了一眼叶炫后,便欲要转身离去。 “报报报报报告!又有机体过来了。”坐在散弹炮内的两个军人,结结巴巴地向长官报告。 停在二高中门侧人行道的树荫下,刘一飞坐在后车座上,在这里正好能够看到二高中每一个出来的人,他也知道何月妍每天中午都要出来买午餐的。 而随着他们两人的出现,片刻之后,那三只火云鼠,以及其他参与了天荒血池的人,皆是接连从其出现。 问到了那一股有些熟悉的淡雅香味,我抬起头,一张略施粉黛的清纯佳人就出现在我眼前。 表姐回答完这句话之后,也就离开了阳台位置那里,走向了大厅之中。 没有拒绝姬瑶的好意,韩狼将丹药接了过来,服了下去,而后回到贵宾房,准备竞拍。 第一卷 第25章 一棒子打死就好 仇孝直此话一出船上的军士总算把在脑袋里转过弯来,下游来的船不太可能威胁到自身安危,不过这些军士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依旧高度戒备着看向对面。 手掌伸出,狂暴的能量从他身上爆射而出,化作了一只透明巨手,猛然间抓向了五行花所在的那片空间。 “不过当她醒来后,她直言要找帝祖,我们没办法就只能带她来找你了,希望你能带她一起去仙界。”穆婪看着穆云瑶无奈的说道。 祖浩立即走到了秦璇的前方,将手中锁龙绳挥出,打入黑雾笼罩在的区域内。 那在瞬息之间捏制出想象之物的能力,就是在奋力追寻修复者脚步的证明。 “哼,没话说了吧?后悔么?可惜了,已经晚了,下辈子好好做个普通人吧,皇帝不适合你们!”说完,龙天骐手中的轩辕剑剑锋一转,就要抹过那几个皇朝皇帝的脖子。 “一位是嫦娥仙子的夫君,后羿,还有一位是我的妻子,名十九。”飞卫答道。 不出意外的话,红影他们的战场主要集中在一层,而瑞斯法类人应该在每一层里都布置了兵力。 今夜的天空无云,月光落地生辉,能见度相当高,这让负责警戒的人员轻松许多。 除非革命军立刻放弃伟大航路之外的基地和根据地,将大部分的力量放到和之国来,否则的话革命军将会被这个和之国拖垮自己的战线和补给,甚至给敌人制造围点打援的机会。 苏俊点点头,阎青花说得在理上,虽然不中听,但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自己的一众手下,也就只有阎青花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高看她一眼的原因。 但异能兽眼睛好使,能看到疾电飞影向他过来便朝他一笑,口里露出墨绿色牙齿,口里的味道香飘十里。 一听他这么说,木兰就抿嘴笑了笑,真想也立即上手抱一下试试。 但对柳芬而言,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高高在上,以至于她多少有些不真实的梦幻之感。 在没入海沟的刹那,从中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斗法声,同时还伴随着一道道惊怒的兽吼。 不过随着他运转元煞无极身,他拳头上的伤口便止住了流血之势,伤势也在缓慢愈合。 如果要是待会她必须要出去,而这只蚂蚁却一心想要跟着的话,那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不过方晓雅和肖洁一个要管理方寸的方方面面,一个要管理紫月团人事,二人忙的都是焦头烂额,所以能闲暇下来的时候不多。 这次和大秦内务府合作,就是梁勇一手操持,说好的双保险,现在化作了笑话。不过他被岳父踹这一脚还不是这个原因。 烈日炎炎,王渣头发随着微风拂动,凌然不惧,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鄙夷,仿佛,在对面站着的,就是一个垃圾一般。 雷山突然感觉到远处沈真的情况有点不对,但是雷山在瞬间就明白了,这个老东西原来是在等待时机,等待反击的最佳时机。 那名紫衣青年再看到王紫凤被硬生生定在那里不得动弹,而后又看了看叶枫眼中的平静,刹那便将手中的玉简按在眉心,神识瞬间入内想要发动其内的传送之力。 雷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根本就没有一人能够挡得住他的一拳,而地面上横躺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一眼望去,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一片。 距离夜幕降临的时间还很长,但是由于暴风雨的降临,天上的乌云早已经太阳遮挡,所以此刻即使时间还在白天,但四下已经和黑夜没什么区别。 这也就是为什么,杀手联盟一直都没有把第一代强化人,派入实际的战斗之中。 而在森林的尽头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座盘踞在福斯湾南岸的巨大城市的身影了,福斯河发源于史特林郡的山区,最后汇入北海,是苏格兰非常重要的一条河流。 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雨果慢慢的将羊皮纸展了开来,上面的字迹可以看清楚的并不多,而且被焚毁的很严重,有些部分要连猜带蒙的才能够勉强的知道到底写的是什么。 梅开望了望远处,只见那飓风似乎更猛烈了,蓝色的闪电此起彼伏,像是千万道灵蛇在半空中闪耀。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彭家明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儿来,随口问了一句。 其实,在于瞎子跟随多瓦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外号,最后还是多瓦入狱,而于瞎子又打出了一片名堂,但是损失了一只眼睛后才有了这个外号。 他是一名大学生,又是一个军人,接受的是现代科学教育,怎么会相信这种迷信? 这边他收拾完毕,那边正祀的电话也打完了。以未成年不能开车为由,池田大少爷心安理得的坐在副驾驶将驾驶座留给了自家大哥。 光束命中装有源能的试管,一层薄薄的,如同蛋壳一样的黄色的能量波便扩散开来,无声,但是致命。 临近春节,虽说家里不会来客人,可弯弯也带着妈妈和外婆断断续续地去置办了不少年货,把房子也装扮了一下,新年肯定要一个新气象。 “那你打算多会儿走?”当杨炽向自己说出这话时方言庭便知道,杨炽这一次肯定还要去,所以方言庭也没有阻拦,只是向杨炽问了下时间。 “老婆,今天明明是静静结婚,你怎么搞得跟你结婚似的。”乔海有些不解的站在她的背后说道。 李梦一也就是在故意逗刘子夏,自己丈夫是什么性格,她当然清楚了。 第一卷 第26章 扭送到衙门去 我被他说得一愣,心说:还外援?我们能找到徐麟已经很不得了了,怎么会去找别人?更不要说是一个用什么阴邪之法的人了。我正要反驳,徐麟也如临大敌的看着我们上来时后的路,从身上抽了一张符纸出来。 最后,我们居然还是没有逃开,到底是我们太仁慈,还是敌人太狡猾? “既然明知是个局,你们还这般热心,只怕这一处宝藏的价值必定极具诱惑力!”朱砂盯望金在渊和胡元溪两人,促狭出声道。 “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说多了也全是废话,比那些废物强!”蜜蛇表示。 为什么陈落落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沮丧的感觉?夏浩宇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谁,想要他不好过? 大汉手指一弹,烟头旋转着飞到了路边。身子一侧,让开了通道。 “再见了,聂唯。”说完这句话,在龙雪的笑声中,她手中的灵力球就要打到聂唯的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处布下这害人的魔树?”秦树大师一脸戒备的看着胡逆。 因为在他这里,压根没有所谓的毒发身亡,毒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 其中最前排的座位已经炒到上百赤金币以上,而贵宾台的席位更是一票难求。 她已经不能生孩子,如果再和杨勇离婚,下一个男人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呢,至少杨勇是个工人,每个月工资不少。 胧似乎预料到了本杰明的态度,见其已经走到了门口,笑着望向后者背影,轻声道。 若是等到他的修为跨过元婴,迈向化神,他大约便能少些性命之虞。 当下,他看到苏染尘浓妆艳抹,身上打扮与偷拍照片中一模一样,脸色铁青质问。 霍然转身,傅谨修迈至床边,罕见地伸手拂过南挽的额头,缩手时修长指骨拨弄过对方的留海,引得南挽感到一阵痒意,忍不住眯眼发笑。 “姐,姐,你放琦哥一条生路吧,我好像看到他在翻白眼了。别掐死了,这年头姐夫不好找呀。”民仔在旁边说。 同盛坪一般,身为金丹修士,隐约能感受一点母腹中满六个月已成型胎儿的情况。 苏云汐先把早上回来时买的蔬菜肉类拿出来收拾,钱家桃花和阿菊婶先过来帮忙。 银行抽贷的事情被曝光以后,该银行的上级直接将那位朱行长撸了,阿诗也将公司整体业务都对接了张行长那边。 希留血脉进化后的身体素质,展露无遗,左右腾移间,甚至连带着一整片的残影。 不知不觉,一夜又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陈阳起的很早,对于今天早上的会议,他是充满了信心。 掌握好所有情况后,时间恰好到了那批人晚上如约抵达酒吧来谈事情的时间。 也没问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低喃着。 “是的,就是少主写的,这说明少主他们还活着!”领头人看过后情绪激动道。 “就因为我觉得雨声大到盖过风声,就好似完成任务了一样,没必要继续变大了。”灰手人说。 最尴尬的就是蓝雪暖了,自己就是过来上班的,没想到居然……碰见这样得事情。真怕被灭口。 本来就明显的肚子,这下更让人主意了。白仙仙硬着头皮进了花轿。 这句话后半句说的没什么问题,前半句却是让厉南衡眉宇一跳,直接停下了往身上撩水的动作。 “是不是因为有了声音,你就感觉有了出去的希望?”灰手人问。 不过他和叶熙世子一致认为你们会下来,而不是上去,顾都在下面寻找的。 严家的庄园,一栋栋颇有年代感的别墅竖立在严家的庄园中,数百年的古木,精致的大理石雕刻,以及一些名贵的花卉。 “居居,我觉得迟重并非可托付的良人。”忽然,龚工的声音缓缓传来。 而至于剩下的胜利果实的划分就是洛家已经水蓝仙门碧海城入驻处的事情,陈煜已经把自己该拿到的拿到了。 以前他可以仗着自己的势,在夏秋面前有很大的优越感,可不知不觉间夏秋逐渐独树一帜,尤其是凤家寨那次,她甚至开始保护他。 不一会儿,胡爸胡妈就被让到了上座,所有的人也都停止了手中的活计过来凑热闹了。 更何况,楚灵素只登台了一场,而对手田净沙甚至都没有逼出楚灵素太多的招式,仅动用了一枚金铃,就把田净沙给击败了。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父亲,柳广城更是直接陪着父亲,搬进了叶峰那栋待客用别墅内。 刘军按照剧情的需要继续在办公室与李洪年争执着什么,一下子让签字的气氛有些稍微的紧张。 这段时间,绫罗丽丽是发现了,实战对于提升实力真的太重要了,在这短短半个月里面,绫罗丽丽的灵力水平直接飙升到了鬼级低段。 洛印慌忙之中擦干眼泪,把屋门重新锁上,下楼准备去和杜婉华好好谈谈。 万一失败了呢,林野担心申鹤会不会就此气馁,大受打击,心灰意冷。 何志也就这样,成了大哥的陪觉娃娃,一把就给搂进了怀中!此等画面不得不叫众人纷纷掩起嘴呵呵乐了。 李洛听到这些消息都有点懵逼了,他再三向比尔达菲确认金额是否正确。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光屏障,在汹涌的雷火之力下,不断明灭闪烁,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破灭。 地下水越冲越大,基坑简直成了一片汪洋,下方几百个桩基泡在水中,连同整个基坑周围的加固坡,都有崩塌的危险,要不是工人们拦着,当时负责建设的建筑公司老板,很可能就一头扎入汪洋中。 第一卷 第27章 兴师问罪 就在卡卡西感慨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一变,一棵大榕树之下,朔茂和绫子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卡卡西。 “千万别被这些盾垒给包圆了,不然不死也得脱层皮!”张一凡说道。 在遭受了连续两次巨大的撞击后,合金大门“咔”的一声颤动了几下,然后终于是因为机括的损毁,而停止了移动。 待收招之后,叶随云看看卫栖梧,颇为不好意思,心想自己用这掌法总是输给别人,在卫栖梧这样的高手眼里肯定是不值一哂。 毕竟荣耀军团的人不是傻子,和异影军团那边一联系,就会得知是被骗了,异影军团根本没有偷袭他们。 罗将此刻正完全处于愤怒的状态,根本没有留意他们这个动作,可是当他听到丝丝的声音时,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那人将铁牌掷还给叶随云,道:“刚才我就奇怪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躲在水里偷听,原来是你。”显然他早已经发觉到叶随云的存在。 队友们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过来,把张述杰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此时修复师的数量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但任务时间还剩下38秒之多。 原来这里是一片折叠空间,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摸到的东西都不相同。 可她没有任何出入宫的令牌,护卫拦下她并不让她入宫,可执拗如她,若夜浅这一走她又该去哪儿找夜浅,夜浅的身份老是变幻多端,一会儿是药师,一会儿又是太子殿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次可以见到夜浅的机会。 “吱,吱,吱……”赵海鹏打开了门拉亮了灯就瞧见院子里昨天晚上的那只黄鼬子正围着石榴树一瘸一拐的转悠,几次想爬上树洞都被掉了下来。 唐健让严复先坐下,看着下方北洋舰队军官脸上悲愤的表情,唐健心中也是一痛,北洋舰队的官兵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浴血奋战,可是到最后却成了这个国家的叛军。 这人大喜道:“多谢多谢。”话未说完,手已伸了出去,将酒倒入嘴里,身子便忽然僵住了。 姜永华肯定是为了这个而来,只是,不知道姜永华到底是想要工程呢,还是想要来投资。 此时的地球,不止是统治阶级变了,居住的城市,出行的工具,人们的生活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每个拳影只能接下几枚佛珠虚体,佛珠本体则一穿而过丝毫不受影响,对于那近万枚佛珠来说此举无异于杯水车薪。 首先是三件橙色装备,其中的一件是大叔在霸青天手中抢夺下来的一件装备,另外两件是卡桑死的时候爆出的两件。 落地的楚隽摸了摸脸颊上的血迹,心头一寒,好险,如果自己慢上半拍,就不会是轻伤,而是直接在脑门上钻两个洞了。 忽然,九尾狐嚎叫了一声,从她兜里叼出了一个东西,九尾狐将那东西顶在自己的鼻子上,眼中现出兴奋的表情。 可她看了看许爸的表情,人家竟然好像感觉很正常的样子,她都开始不禁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啦。 这徐大妈不过是两天的时间,被拘留所把棱角都磨平了,看到周程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骂了,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个说话的人,戴着眼镜,只是台下的灯光有些暗,长什么模样看得不是很清楚。 周娇回到衣柜前拿出黑色密码箱放在桌子上。周孝正又是一阵折腾,过了片刻,发现这箱子工艺上拆开会留痕迹,朝她摇了摇头。 所以,一般人在看到不求人的商店里居然出现这么多的诅咒武器,顿时把眼珠子都瞪圆了。 义勇军都是底层人出身,但不代表他们不想当官,毕竟自古以来华夏百姓做梦都想着当官,只是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机会来了,要是能立功,被首长封个一官半职,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种妄想虫平时分散在巢穴的四处,不出去寻找食物,基本上就是呼呼大睡。在巢穴遭遇外来攻击的时候,它们会迅速结茧,使得巢穴的防御性增强,而且会产生极大的精神冲击,使敌人陷入幻觉之中。 秀才从沃琳手里接过齐途,静等着齐途止住了哭后回答他的问题。 张豪联系了道师,还联系了一些木匠,土匪窝年久了,存在危险,需要修缮一下。 有起因有经过,还有原因分析,顺便还黑了一下他心里反感的两人。 “好的,尊敬的主教。”希尔莱斯手中长剑一直竖在胸前,按照教廷的礼仪,这代表着一种威严,而当剑挥动的时候,那便代表杀戮。 可以感受到,在血虎这威势十足的一拳之下,连空气都被打的支离破碎,散乱的气流风一样将雷羽淹没,致使他乌黑晶莹的发丝紧贴着额头,风衣猎猎作响,犹如一面大旗。 还好,这次表决,二十五个核心组的成员,除了两个老工人弃权,其余人都同意了。 梁飞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他的衣服已经被炸得破烂,灰头灰脸的……如果不是及时调动玄气护体,恐怕他可要受重伤了。 第一卷 第28章 匪徒劫持 霍亮虽然最终同意了,可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如今伦敦庄园的销售情况差强人意,整个去上海的决定,在现在这个阶段,就显得不太明智。 王桐垂着眼睛,不知道赵佶在如何纠结,只自己想着自己日后的安排,这件事之后,自己估计就不能留在这里了吧。 当然,叶柯最近表现的太过勇武,完全抢夺了曹操及手下众将的风采,曹操若再不谅他一段时间,怕是这些将军该退休养老了。 澹台君言挨着月神坐下,盯着他的侧颜,神色复杂。今日月神换了这一身装束,她实则发现,却没有跳出来,只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想只要他要做什么。 晁龙他们对于这张大床还是挺满意的,换上寝衣后便在上面滚来滚去。 吴用没有意见,于是原本的出行人数从三人变成了五人,掌柜的去叫的时候正好他家孩子也在,便也一起带上了。 生药铺子掌柜的这会儿倒是也认识到了吴用在这边的地位,莫名的有点佩服她了,这些事情要是换到自己身上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他们也还是要一点面子的。 “这个嘛,人家好像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看上我,却有很多点点看上你的冽哥哥了。”霍风故意用了很遗憾的语气。 话虽然这么说,但高俅也还是摸了摸这两个孩子的头毛,显然并不是真的嫌弃他们。 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般,失神的严惟章这才被微微唤动,木然侧首看到眼前行礼的众人,寂静间,默然地转过头看向乾和宫,怅惘地点了点头。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这里面记载的究竟是什么配方。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王穹大怒,他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他朝思暮想的须弥果离开。 他是从凡间升上来的仙,与同在凡间混了百年的九洛颇为投缘,她那些算计搁在后宫朝堂都不值得一提,他全看得懂。 但是丁洁作为中间人,步非凡还是点头答应了凌飞岳晚上的邀请。 月蝶和何君子突然从紫荆林里走了出来,对跟她打招呼的仙婢们视而不见,她死死盯着九洛渐渐消失的背影,终于冷哼一声。 “王川师弟!就由你出马,收拾一下这家伙吧。让他涨点教训,低重天的人,遇到上重天的生灵,必须懂得卑躬屈膝四个字。”凌无双吩咐道。 媛思是偷跑出来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赶紧的回家,别让老太太抓住她半夜偷跑了,要不又是事。 这队人穿着样式一致的蓝色劲装,身上还绣着一个徽记,一看就知道来自某个势力。 沈轻舞原本还在那儿干吃飞醋,满肚子的委屈,让这么个不带正经属性的人这么一说,彻底翻了脸,手里的杯盏直接朝着在那儿还坏笑着的顾靖风脸上砸去,只是杯盏未曾落地,就这么稳稳的落在了顾靖风的手里。 得知来人正是杨森后,大蚰蜒立马想要遁走,只见他身体化做一阵黑烟向着远方逃遁。 二人并肩坐着,面带着苦涩微笑,看样子应该是在她到来之前已经被调侃了一番。 等到韩清逸换完衣服和顾况蕴从医院里出来,天边的火烧云正烧的如火如荼,顾况蕴的嘴有些微微的红肿,嘴巴微嘟着故意不看韩清逸。 不然的话,刚刚跑回来的佣人肯定跟这些一直在家里未曾出去过的人表现不一样,至少会有一点点的异常的。 刚才她就看出来了,这个赵茉茉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想必的那个所谓的大师设计的局罢了。 他就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使用一点点伎俩的话,最后江暮曦肯定会跟自己一起去上班的。 可他也无丝毫办法,若今日无人做出牺牲的话,黄家之难无从而解。 虽知道微乎其微,沈落倒的确想着,要是情况允许,她就在傅宸的眼皮子底下救容挽辞。 瘫倒在床上,躺着望着天花板,因为只穿着一件素衣,看着有些清凉。 飞浩圣者听到自家徒儿应战了,也没有过多废话,让出了百丈距离。 所以回到死者后,索伦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开始开始琢磨如何赋予灵魂以力量,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士兵。 厉别川索性一股脑儿地全部说了出来,结果,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砰地一声关门的声音,原本坐着的老大已经不见了。 九方消失许久,夫妻俩一直都知道对方肯定是去海上找人了,也派了人暗中搜查。结果一直都毫无音讯,竟是已经落到了敌人手中么? 这种能极大增加突破成功率的东西,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