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草原神医》 第149章 察哈尔带着大军挥师南下,依然给林嘉言留了一支护卫队。 虽然部落里已经没了威胁,但他必须防患于未然,之前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 部落里一下少了好多人,林嘉言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她对敖云的不少偏方很感兴趣,没事就去找他探讨。还有陶莉这个活泼跳脱的姑娘在一旁逗乐,日子倒也不算太难熬。 林嘉言带着莲心,帮敖云整理着晒干的草药,装作无意地问道:“首领让我泡的药浴我都有按时泡,不知我的身体何时才能痊愈呢?” 敖云还以为她又有哪里不舒服了,连忙让她坐下,帮她把脉,“王后最近可还有哪里不适?” 林嘉言摇摇头,“除了偶尔心慌头晕之外,没什么了,不过这也都是老毛病了。” “嗯……”敖云把着脉沉吟了会儿,“脉象上看,并无大碍,平日里多注意休息保养就好。” “那……”林嘉言收回手腕,欲言又止。 敖云疑惑地看着她。 林嘉言咬了咬嘴唇,“那我还能再有孕吗?” 敖云愣了下,抚着胡子笑了,“这种事情讲究个缘分,王后无需心急。” 有他这句话,林嘉言心里安定多了。之前小产伤了身子,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她本就喜欢孩子,倘若以后都无法怀孕,那这根刺便会永远扎在她的心上。 “那就好,”林嘉言舒了口气,“多谢首领了。” 谈话间,陶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布袋。 “我回来啦!” 敖云笑呵呵地看着她,“抓到了吗?” 陶莉把手上的布袋丢到桌上,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邀功,“我在山上寻了好久,可算是抓到一条,还挺大!” “什么东西?” 林嘉言和莲心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布袋子里竟盘踞着一条黑褐色带红色窄横纹的赤链蛇。 “啊!” 林嘉言瞬间头皮发麻,汗毛倒立,吓得原地弹跳,连连后退了数十步。 陶莉被她俩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重新把袋子系好,“怎么了?” “这这这……”林嘉言舌头打结,半天才捋直了,“这蛇,抓来干嘛?” 陶莉看了眼敖云,挠了挠脑门,“首领让我抓的啊,可能是要泡蛇酒?” 林嘉言瞬间犯了职业病,拧着眉头道:“野生蛇非常脏,不处理就泡出来的酒,无异于混合了排泄物和寄生虫的尸水。” “什么?”陶莉听不懂,疑惑地看向敖云。 敖云乐呵呵地把布袋子收起来,笑道:“王后说的没错,所以我不是准备拿来泡蛇酒,是要处理过后炼蛊入药的。” “蛊?”林嘉言又来了兴趣,“真有能治病的蛊?” “当然了,”陶莉接话,“我小时候有次喝了生水,连日高热还口吐白沫手脚抽搐,首领就是用蛊给我治好的。” “这么神奇。” 见林嘉言感兴趣,陶莉凑到她身边耳语道:“首领这蛊还差最后一味药,咱们一块儿去抓呗?” 林嘉言瑟缩了下,生怕她要带自己去抓蛇,还没等开口拒绝,莲心突然沉声开口道:“王后千金之躯,怎可纡尊降贵去碰这些蛇鼠虫蚁。” “呃……倒也不是……”林嘉言觉得她话说重了,正准备找补一下。 陶莉一步蹦到莲心身边,勾着她的肩膀,嬉笑道:“小莲心,别怕嘛,我会保护你们的。” 莲心推开她的手,恼怒道:“我比你大,你怎能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莲心姐姐,”陶莉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莲心姐姐,我们一起去嘛,很好玩的,我保证不会有危险的。” 第150章 林嘉言无奈地看着她俩拉扯了一会儿,开口道:“算了莲心,就一起去吧。” “王后……”莲心气得跺了跺脚,满脸不悦地白了陶莉一眼。 陶莉开心地取出几个瓶瓶罐罐,一股脑塞进莲心怀里,推着她往外走。 “走吧走吧,莲心姐姐。” 陶莉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山壁下,林嘉言望着光秃秃的山石,问:“这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啊?我们到底要抓什么?” 陶莉翻开脚下的石头,仔细搜寻着。 “你们找找这些石头下面,山壁岩缝里面,看看有没有千足虫。” “千足虫?”林嘉言凑到山壁缝隙间看了看,“长什么样子?” 莲心在一旁噘着嘴嘟囔:“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咧,”陶莉笑着解释道,“能治小儿惊痫,还能解蛇毒。” 林嘉言越听越耳熟,正思索间,莲心突然尖叫一声,蹦了起来。 “啊!有虫!有虫!” “在哪儿在哪儿?”陶莉拿出罐子冲了过来。 只见一只红棕色,细长扁平的长虫正在莲心脚边蜿蜒爬行。 “啊,是蜈蚣。”林嘉言捂着嘴不敢靠近。 “嘿。”陶莉用小木棍按住虫子脊背,把罐子放在地上,让它爬了进去。 她盖上盖子,摇了摇手里的罐子,开心道:“咱们运气真不错,这么快就抓到一只。” 林嘉言心道早知道你来抓蜈蚣,我就不来了,这玩意虽然一般不伤人,但看着也着实让人后背发凉。 莲心捂着胸口,后怕道:“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别走啊,再多抓几只嘛。” 陶莉不顾莲心的反抗,抓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搜寻。 林嘉言默默跟在后面,莲心可能是因为阿吉那的缘故,对陶莉有点心存芥蒂,好在陶莉神经大条不甚在意。 她们俩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搞好关系也不错。 几人找了会儿,陆续又抓了几条。 陶莉晃着袋子里的罐罐,开心地拉着莲心往回走。 “回来啦?”敖云看着陶莉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次肯定收获不少。 陶莉把罐子稀里哗啦倒在桌上,“多亏了莲心姐姐,我们抓了好多呢。” “我……没,也不是……”莲心红着脸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林嘉言凑过去,看着敖云把一条条蜈蚣分别收集了起来,好奇道:“这要怎么制蛊?” 敖云笑道:“这是拿来入药的,不是制蛊,别听陶莉这丫头胡说。” 陶莉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敖云用手隔空点了点陶莉,狡黠一笑,掏出一只小盒子。 “我这儿倒是真有一种蛊,能锁住爱人的心,名曰:情人蛊,你们谁要啊?” 三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陶莉怀疑道:“什么情人蛊,你又唬我的吧?” 敖云一脸神秘,捋了把胡子,“情人蛊是一对蛊虫,自己吃下一只,另一只拿去给你喜欢的男子吃下,那你们就能相爱一生,白首不离了。” 陶莉撇了撇嘴,抱着手臂不屑道:“两个人在一起,本该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这样靠下蛊得来的相守还有什么意思。” 敖云眉峰一挑,看向林嘉言,“那王后需要吗?” 林嘉言摇摇头,“我不相信,也不需要。” 敖云哈哈大笑,转身把盒子又收了起来。 莲心盯着那盒子,脸上闪过犹豫挣扎。 晚上,林嘉言坐在案前,正在给察哈尔写信。 莲心在一旁磨墨。 “上次给他写的信都还没回,也不知道收到了没有。”林嘉言用笔头戳着下巴,苦恼道,“听说前线打得还算顺利,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第151章 林嘉言嘀咕了会儿,才发现莲心根本没在听。 “莲心?” “啊?”莲心身体一抖,猛地回神,“怎么了王后,您说什么?” 林嘉言放下笔,盯着她问:“你怎么了,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没,没什么。”莲心垂着头,惶恐不安地抠着手指。 林嘉言歪着头问:“是不是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守在这儿了。” 莲心连忙摇头,“不,不用,我不累,让我守着您吧。” 林嘉言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莲心这几天不太正常,总是发愣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问了又什么都不说。 林嘉言暗道,难道这孩子到了青春叛逆期了? 赛罕已经会走路了,也是个闲不住的,一刻也不愿在家里呆着,乳娘只好牵着她到处晃悠。 林嘉言和都兰坐在一旁闲聊,莲心在身后帮她们挡着太阳。 “我们的大军一路南下,势不可挡,这场仗似乎比想象中要容易啊。”都兰喝了口茶,看了眼林嘉言的脸色。 林嘉言淡然地笑了笑,“听闻南国皇帝昏庸无度,越是年老越是怕死,现在还沉迷问道炼丹,南国的根烂了,已经彻底没救了。” “言言,”都兰拉住她的手,关切道,“南国皇帝毕竟是你父亲,你夹在中间会不会感觉为难?” “不会,”林嘉言摇头,“我的家人只有你们,嫂嫂不必替我担心。” “那就好,察哈尔不在家,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忍着。” “我身体现在已经好多了,敖云医术还是非常了得的。” “是吗?”都兰看着跌跌撞撞走路的赛罕,欣慰道,“那就好,我们收留了巴林部,只要他们能治好你,那也算值得了。” 两人说话间,有人传来书信,是察哈尔的家书。 林嘉言迫不及待地打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媚。 “嫂嫂,我先回去了。” 都兰知道她赶着回去回信,笑着摆摆手,“去吧。” 林嘉言把察哈尔的信放在桌上展开,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察哈尔信里说道,最近大军行进地很顺利,南国边城几乎在看到铁骑大军的瞬间就放弃了抵抗,守城的将士纷纷丢盔卸甲,毫无战意。预计再过十几日就能打到南国的都城邑州了。 他还在信里问林嘉言身体恢复如何,最近是否有乖乖吃饭用药。 上次的书信里,林嘉言问他有没有受伤,他这次在信里只回复了一句: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林嘉言盯着那句话,痴痴地笑了半晌。 “王后!” 陶莉在门外喊了一声,轻轻推开门伸进来一颗脑袋。 “怎么了?快进来。”林嘉言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陶莉看到桌上的书信,了然道:“怪不得王后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可汗来信了。” 林嘉言把信压得平平整整,放进了一只木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收了厚厚一沓书信,都是察哈尔这段时间寄回来的家书。 “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事?” 陶莉突然扁着嘴,背着手,扭捏起来。 “我想找王后帮个忙。” 难得看到她这副样子,林嘉言稀奇道:“说说看。” “我之前看你绣的荷包挺漂亮的,能不能教教我?” “这是……”林嘉言心思一动,轻笑道,“给阿吉那的?他给你写信了?” 陶莉突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嗯,我不知道能给他点什么,想起可汗总是随身带着你给绣的荷包,所以我就想……” 莲心轻哼一声移开了眼,陶莉这副娇羞的样子落在她眼里,分外刺目。 “好啊,这个不难,我这里有好多布料,你来挑个喜欢的纹样。”林嘉言拉着陶莉走到内室,莲心跺了跺脚,只得跟上。 陶莉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布匹,一时难以抉择。 “这个会不会太暗了,这个好像又太艳了点,这个好像不太适合他……”陶莉苦恼地捏着下巴,“完了,第一步我就选不出来。” 林嘉言忍不住偷笑,“既然这么艰难,不如就选个你喜欢的吧。” 陶莉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于是用自己眼光选了选,最后挑了一个……非常粉嫩的颜色。 林嘉言一想到阿吉那要在腰间挂着这个粉粉嫩嫩的荷包,就忍不住想笑。 “挺好的,”林嘉言捂着嘴,“他肯定喜欢。”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好看,”陶莉拿着布料,欣赏了会儿,“就它了!” 陶莉一脸认真,在林嘉言的指导下穿针引线。 两个时辰后,林嘉言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莲心帮忙捶着她酸痛的肩膀。 “大功告成!”陶莉得意地捧着她的荷包翻来覆去地欣赏。 粉色的荷包上用黄色的针线绣了一只四条腿的不明生物。 莲心看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不说,这谁看得出来你绣的羊啊。” “看不出来吗?”陶莉尴尬地挠了挠眼角,“我感觉还挺像的啊。” 林嘉言笑道:“你要是听话绣个鸳鸯什么的,倒还好猜一点,这羊……恐怕一般人还真领悟不到。” 陶莉有些泄气, 她一口气绣了这么久,手指头都扎破好几次,最后还是搞出一个四不像。 “没关系,这东西不讲究多精美,是你的心意,他会感受到的。”林嘉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 陶莉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从椅子上蹦下,一阵风儿似的跑走了。 “我去拿给敖云看看!” 陶莉走后,林嘉言看了眼莲心,倒还是年纪小,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莲心,”林嘉言牵住她的手,柔声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莲心眼里霎时盈满泪光,她慌慌张张地抽出手,“王后的药该好了,我去看看。” 林嘉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 察哈尔骑着马回到营地,他翻身下马,立即有人上前帮忙牵过龙骧。 “可汗,部落传信来了。” 察哈尔接过那封信揣进怀里,大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阿娜日正在里面和其他几位将领商议,看到察哈尔进来,扬起下巴打了声招呼,“可汗。” 察哈尔点点头,径直坐到首位。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林嘉言的家书了,也顾不上这里还有这么多碍事的眼睛。 阿娜日看到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知道又是在看林嘉言的信了。 察哈尔的嘴角随着瞳孔的移动快速上扬,一封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放不下。 阿娜日轻哼一声,表示没眼看。 第152章 他们此时离邑州已经很近了,天子脚下不比边境城池。这里的守备明显要齐整许多,带兵的将领也没那么好对付。 离开了草原,俄日和的铁骑失去了他们最熟悉的战场。 最近他们受到的抵抗阻力越来越大,已经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驻守此地已经三日了,众将士都有些心急。阿娜日看着痴汉一般的察哈尔,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可汗,我们目前推进艰难,战事胶着,可有办法破局?” 察哈尔这才收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把书信叠好收回怀里,对着众人沉声道:“我先前已经在周围探查了一圈,他们不过是借着地势才勉强挡住我们的进攻。我们要在冬天之前拿下邑州,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我想过了,明日子时,准备夜袭。” 众人交头接耳,觉得这办法可行。 “阿吉那呢?把他叫来。”察哈尔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阿吉那掀帘走了进来,他先前手臂受了点伤,现下还裹着绷带。不过他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倒是都集中到了他的腰侧。 只因那腰间的粉色荷包过于显眼,在阿吉那一身暗色的袍子下衬得格外引人注目。 “哟,阿吉那,这打仗呢,还有姑娘给你送荷包啊?” 有人笑着打趣他。 阿吉那生怕别人看不清似的,还把那荷包往上提了提,拼命压着嘴角,得意道:“家里寄来的,总不好拂了这份心意。” 阿娜日看着他这副嘴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大的会秀恩爱,小的也不遑多让,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着就让人来气。 察哈尔盯着那荷包看了看,暗忖还是自家言言的手艺好,阿吉那的这个绣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好显摆的。 “咳。”察哈尔清了清嗓子。 众人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看着他。 “阿吉那,明日子时,我要你带着先锋营发动夜袭,阿娜日负责带队掩护,破开城门后发信号,我带重甲骑兵进城,这次一定要一口气拿下他们。” “是!” 是夜。 城中的百姓还在睡梦中,忽闻阵阵闷雷般的马蹄声。 城楼上放哨的士兵还来不及发出信号,一支羽箭就没入了他的喉咙。 银色箭雨带着火光,宛若流星划过夜空。 “敌袭!敌袭!” 阿吉那身手矫捷地爬上城楼,一刀砍断了那人的脖子。无数云梯架上了城墙,有人奋力往上攀爬,有人从高空坠落成泥。 杀喊声,刀剑铮鸣声不绝于耳。 阿娜日带着女骑从侧翼掩护,阿吉那带人从正面撕开了口子打开城门。 披着重甲的战马从地平线卷起黑色烟云,就像从草原刮来的飓风。 狼神图腾的旗帜瞬间卷入城内,察哈尔一刀将对面冲过来的统帅砍落马下,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尖枪,直入敌人的心脏。 草原铁骑的攻势太过迅猛,南国军队还没来得及组织好防守阵型便失去了将领。 察哈尔骑着高大的战马,宛如天神降临般横扫战场。 南国人瑟瑟发抖地看着那道可怖的身影。 打不赢,根本打不赢啊。 趁着南国人因为震惊恐惧而丧失战意,察哈尔带着大部队长驱直入,一口气突破了他们的重重防线。 漫长的一夜过去,太阳再次升起,察哈尔立于满城的鲜血和尸体中,看向了日出的方向。 第153章 邑州,就在眼前。 . 林嘉言坐在案前看了一下午的书,腰酸背痛,正准备叫莲心一块儿出去走走,突然发现这丫头刚刚说出去煎药,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林嘉言心下疑惑,准备去找找看。 找了一圈,最后在东厨门后看到了她。莲心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莲心?” 林嘉言喊了一声,把莲心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王……王后,您怎么来了?” “干嘛呢,一惊一乍的。”林嘉言捡起地上掉落的小盒子,拿在手上翻看,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 莲心突然跪下,惶恐道:“王后恕罪。” 林嘉言想起来了,这是敖云的东西,他那里有许多这样制蛊的小盒子,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莲心手里。 “起来说吧。”林嘉言把莲心拉了起来。 “王后……”莲心涕泗涟涟,垂着头不敢看她。 林嘉言把她带回帐子里。 桌上放着打开的盒子,里面只有几朵干掉的格桑花。 莲心看着里面的花,突然情绪就崩溃了。 林嘉言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敖云不过是逗陶莉玩儿的,世上哪儿来的情人蛊,人心瞬息万变,又怎么会被小小的蛊虫所控制。” “对不起……我错了……”羞愧和悲愤涌上心头,莲心哭得不能自已。 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林嘉言静静地搂着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莲心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好好的一双眼都肿成了桃子。 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林嘉言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难过。 “莲心,你的父母家人还在南国吗?现在战火纷飞的,要不要帮你传个信,提早安排一下?” 莲心用袖子擦着眼角,摇头道:“我很小就被卖进宫里,早已不记得他们了。” 林嘉言蹙眉,能把那么小的女儿卖进宫里的父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找到他们也没什么意义了,让莲心回家也无异于羊入虎口。 “算了,你还是就跟着我吧。”林嘉言摸了摸她的头,“回去梳洗一下,都哭成小花猫了。” 莲心刚走,陶莉就跑了进来。 “王后!” 林嘉言默默把桌上的盒子收了起来,笑着跟她打招呼,“莉莉,怎么突然过来了?” “阿吉那写信告诉我说,他们又打了胜仗啦!”陶莉像只兴奋的小羊,在屋里蹦蹦跳跳。 “那就好,他们都没有受伤吧?” 陶莉愣住了,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问了,我这就去重新写一封!” 她风风火火地往外冲,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对了王后,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莲心姐姐了,她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叫她她也没理我。” “没事,”林嘉言冲她笑了笑,“她只是累了,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我那里有枣泥糕,我去拿给她尝尝,说不定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呢。” 林嘉言还没来得及叫住陶莉,她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算了,都是好女孩,说开了就没事了,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林嘉言收回心思,起身去挑选布料。 上次察哈尔来信,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让林嘉言再给他绣个荷包,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哪有人没事腰上带那么多荷包的,那也太傻了。 林嘉言决定还是不做荷包了,准备挑一块儿布料,给他绣一方手帕,可以弄点花瓣水泡一泡,好看好闻,又方便携带。 第154章 . 邑州城的城墙伫立百年,历经风霜却至今屹立不倒。 俄日和的大军隔着护城河与其遥遥相望。 阿娜日看着那坚固的城门,恨恨地啐了一口,“这王八壳子还真是厚,怎么打都打不穿。” 话音落地却没有回应,阿娜日疑惑地转头,只见察哈尔正靠在树上,手指上绕着一条锦帕,时不时放在鼻尖闻一闻,一脸痴笑。 阿吉那则是直接躺在草地上,举着他那粉嫩的荷包看得入迷。 阿娜日满头黑线。 ……真是没救了。 察哈尔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一声,把帕子收回怀里。 “我们已经封了他们所有的出路,围住这里,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吃喝拉撒够他们愁的了,不出七日,狗皇帝就坐不住了。” 心知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阿娜日只得耐下性子,原地等待。 五日后,南国果然派了人来。 察哈尔看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人,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 “好久不见了,贺大人。” 贺阳德浑身抖如筛糠,他根本不敢抬头与这尊杀神对视。三皇子林鸿礼惨烈的死状他还历历在目,天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带着那颗脑袋屁滚尿流回的南国。 南荀帝说,他与察哈尔打过交道,所以这次又派他来和谈。贺阳德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横竖不来也是个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来了兴许还能再苟活一段时日。 “可汗,是……是好久不见了。” “皇帝派你前来,是有什么指示?” 贺阳德脑门上的汗滴在地上,他吞了吞口水,开口道:“陛下请求可汗退兵,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贺阳德自己说得都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都兵临城下了,一句话就想让别人退兵,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但他只是个传话的,皇帝怎么说,他也只能照做。 察哈尔冷笑一声,半晌没有回话。 屋里压抑的气氛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贺阳德喘不过气来。 “珠玉美人,边城土地,只要可汗开口,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我要……”察哈尔弯下腰,手肘支在腿上,一字一句道:“我要我的父亲,我的女儿,还有赤勒丹那三万将士,你们,给得起吗?” 这意思就是没得谈了,贺阳德吓得上牙磕下牙,生怕察哈尔一个不爽就让他身首异处。 “三皇子已死,可汗息怒……” “哼,”察哈尔后仰,靠近椅子里,手指交叠放在身前,“林鸿礼烂命一条,这就想跟我扯平?” “那可汗的意思是……” 察哈尔眯了眯眼,勾起一边嘴角,“让皇帝来阵前自刎谢罪,否则……一律免谈。” .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充斥着丹药烧制的气味,炼丹飘出的袅袅烟雾笼罩在大殿内,像化不开的乌云。 “混账!” 南荀帝脸颊凹陷,面色青灰,他此刻双目瞪得溜圆,怒极拍桌。 “那察哈尔真这么说?” 贺阳德跪在殿内,头抵着手背,不敢接话。 南荀帝背着手来回踱步,手指几番在人群里指指点点,却气结到说不出话。 “对了,林鸿礼之前搞出来的那批火铳呢?不是说可以百米之外取人性命吗?快去拿来,给朕杀了察哈尔!” “陛下,”贺阳德抬头道,“那批火铳数量不多,且未经实战,实际效果如何尚未可知,况且……” 贺阳德小心地看了眼南荀帝的脸色,艰难道:“对于目前兵临城下的大军来说,这恐怕也是……螳臂当车啊。” “废物!一群废物!” 桌上的文书纸笔被南荀帝砸了一地。 南国气数已尽,这个想法横亘在所有人心头。 “周天师呢,去叫周天师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这时候了皇帝还在痴迷炼丹,做着劳什子长生不老的美梦。 不多时,太监带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走了进来,他留着寸长的胡须,拿着一柄浮尘,细长的眼睛总是左右乱瞟,看着就是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 “周天师,”南荀帝急切地走下来拉住他,“朕的仙丹炼得怎么样了?” “陛下莫急,小道近日昼夜不休,反复试验,现下距离大功告成只差最后一味药引。”道士甩了甩手里的浮尘,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皇帝看到了希望,发昏的瞳孔闪出异样的神采,“什么药引?你说,我这就让人找来。” . “王八又缩回壳子里了。”阿娜日擦拭着自己的佩刀,表情十分不耐烦。 她还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对方步步退缩,偶尔试探,但就是不正面迎战,偏偏这城墙又高又厚,还隔着护城河,强攻风险太大,只能这么耗着。 阿吉那想了想,提议道:“可汗,不如让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潜进去。” 察哈尔摇头,“你一个异域人,想骗开城门不太现实。” 邑州已被围困半月,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但没想到南荀帝竟真就撒手不管,对于抗议的人们反而是让人严防死守,武力镇压。 每晚都有绝望的百姓在城门边哀嚎,凄厉的哭声穿透厚重的城墙,听得人心有戚戚。 战局陷入僵持,几人同时叹了口气。 “报!” 斥候跑进帐子里,对着察哈尔沉声道:“城郊处发现一支可疑队伍,已被我们的人拦下,等候可汗发落。” 察哈尔拧起眉毛,“什么队伍?” “是……”斥候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群女童。” 第155章 几人来到城郊,三辆马车被骑兵团团围住。 察哈尔上前推开车门,里面一群年幼的女童吓得缩成一团。 她们其中最小的才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三辆马车,十八个孩子。 阿吉那用刀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小道士跪在察哈尔面前。 “可汗,他交代说这些孩子是帮皇帝抓去炼丹用的。” “狗皇帝竟昏庸至此。”阿娜日气得一刀砍在车辕上。 孩子们大的抱着小的,已经被吓蒙了,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惧地看着这群身材高大的异族人。 察哈尔轻轻关上车门,对阿娜日道:“让你的女骑把孩子们先带回去照看,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阿娜日遣人带走了马车,阿吉那把小道士带下去继续审问。 察哈尔手指敲击着刀柄陷入沉思。 还真是刚打哈欠就有人递枕头,来得正好,一个计划慢慢在察哈尔心头浮现。 . 阿吉那穿着不合身的道袍,不自在地扯着腰带,“那小道交代说,是宫里的周天师要的小女孩,说是给皇帝炼长生不老丹的药引。” “狗皇帝莫不是已经疯了?这种妖言惑众的话也信?”阿娜日沉声道。 “破局无望,只能寄希望于求仙问道了。”察哈尔抬眼看向阿吉那,“他们如何接头?” “明日亥时,西门城外,宫里会有人来接他们。”阿吉那岔开大腿,扯了扯腰间,“这破裤子也太小了……” “你记得戴上帷帽,别让他们看清你的脸。” 阿吉那的异族人面相过于显眼,如果让来人看到,定会露馅。 “没事,那会儿天色已暗,我再用帷帽遮面,他们看不出来的。” 察哈尔点点头,又问阿娜日:“孩子们怎么样?” “我都一一安抚过了,她们会配合的。” “那就好,”察哈尔沉吟,拍了拍阿吉那的肩膀,“如果能顺利潜入,你首先得安排好孩子们,然后探查邑州城内的情况,想办法传信出来。” “是!” “这次只能你一个人进去,记得要随机应变,万事先保全自己,不要冒进。” 阿吉那垂首,戴上帷帽转身离去。 夜色沉沉,阿吉那驾着马车,来到接头地点。 护城河约十多丈宽,石垒砌驳岸,坚固陡直,很好地把俄日和的大军隔绝在外。 一群带刀侍卫从暗门里闪了出来,他们警惕地打量阿吉那。 “可是王道长?” “正是,”阿吉那向他们拱了拱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天师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对面放下吊桥,一行人拔刀走了过来。 六个。 阿吉那点了点人头,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 侍卫用刀尖挑开车门,看了眼里面惊鹿般的女孩们,核对无误才对阿吉那拱了拱手。 “没问题,道长请跟我们来。” 那人狐疑地看了阿吉那一眼,不懂他大晚上的还戴什么帷帽,不过那群炼丹的道士个个都神神鬼鬼的,说不定是什么特别的讲究,还是别管了。 马车驶入城内,阿吉那端坐在车前,看着沉重的城门在眼前重新合拢。 城内饿殍遍地,尸横遍野,阿吉那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道长莫怪,最近邑州被困,咱们城中的供给被断,粮食紧缺,都怪外面那群蛮子,不好好的待在他们草原上,偏要觊觎咱们……” 话还没说完,那人只觉得喉间一凉,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血柱瞬间喷涌而出,“咳……你……” 前面的人刚转过头,只见寒光一闪,阿吉那的刀已经穿胸而过。 第156章 闪电般解决掉两人,阿吉那脚尖在马车上一点,飞身扑向了剩余四人。 月色如水,路旁神情麻木的百姓呆滞地看着这群人缠斗在一起。 刀剑相交,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吉那灵活转身,躲开从后方刺来的剑,那剑锋掀翻了他的帷帽,月色照耀下,对面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草原人!” 那人大骇,转身欲逃,阿吉那翻转手腕,一刀劈翻了那人。 “快去通报!草原蛮子混进来了!” 阿吉那凌空跃起,猎豹一般扑倒一人,掰着他的脑袋用力一撇,那人瞬间没了声息。 剩下的两人眼见逃不掉,对视一眼,咬咬牙提剑冲了上来。 阿吉那侧身躲开一击,抬腿踹飞迎面而来的另一人,正准备上前夺刀,背后忽然一股劲风袭来,阿吉那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腰侧却被那人刺了一箭,藏在腰带里的荷包也落在了地上。 阿吉那捂住伤口,眼睛发红,“你找死。” 他一个矮身避过剑刃,猛地出腿扫翻了那人,一脚踩断他的腕骨,捡起他的剑直接刺了下去。 阿吉那脸上被溅了血,他骤然回头,狠厉地盯着那最后一人。 那人还以为见了地狱罗刹,吓得丢了武器就跑。 阿吉那颠了颠手里的剑,对着那人的背影投了出去,剑尖精准地没入他的胸口,那人的尸体颓然倒地。 “呼……” 一口气解决完六人,阿吉那按了按腰间的伤口,摸了一手的血,还好刚刚反应及时,没有伤到要害。 他捡起地上沾了血污的粉色荷包,重重地叹了口气。 马车在城里兜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山坡下,山上有一间尼姑庵,名唤轻音寺。 阿吉那的伤口虽然已经简单包扎过,但此时没有止血伤药,他身上衣袍已被血迹染红。 寺庙门口挂着灯笼,阿吉那按着腰间,奋力拍着大门。 “谁啊?” 过了半晌,终于有人来开了门,那姑子看到阿吉那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 “师傅且慢,”阿吉那用手撑住门缝,诚恳道,“我的确是异族人,但眼下前来并非是为我自己。我这里还有十八个无辜的孩子,还请师傅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暂且收留她们些时日。” 他冲身后的马车扬了扬下巴,车上的孩子慢慢爬了下来。 “这是……”姑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们。 十几个女孩立在山门前,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寺庙点起烛火,腾出几间客房接纳了这些孩子。 阿吉那不便入内,他长腿搭在横杆上,靠在车门上闭目养神, “这位施主。” 一位年长的道姑走了出来,对着阿吉那念了句法号,“贫尼慧心,是这轻音寺的住持。” 阿吉那学着她的样子,合拢手掌对她点了点头。 “施主虽为异乡客,但今日却为了我族孩童奔波,此乃无上大功德,贫尼代表孩子们感谢施主。” 阿吉那盯着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朝堂兴衰,受苦的都是百姓,如今城中如同炼狱,我们能做的,仅限于此了。” 慧心闭上眼摇摇头,脸上一片痛色。 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听信妖道谗言,痴迷修仙炼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世道,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施主见谅,”慧心平静地注视着阿吉那,“我们可以出手安置孩子们,但其他的,恐怕帮不了施主。” 第157章 “无妨,”阿吉那捂着腰坐起身,卸下马车前的马匹,翻身上马,“师傅能帮忙照看这些孩子们,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您不必为难,我这就离去了。” “阿弥陀佛,”慧心对他合掌弯腰,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旁的帮不了施主,只是方才见施主受了伤,这瓶止血伤药还请施主收下。” 阿吉那接过那药,对她拱了拱手,“多谢。” 慧心站在山坡上,目送阿吉那的马蹄声远去,心下悲凉,南国百姓,居然沦落到要敌国出手拯救,山河倾覆,国之不存啊。 也不知今日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朝代更迭,此消彼长,黎民百姓何其无辜,作为出家人,她们的确无法对受苦的百姓束手旁观,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是非对错,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阿吉那避着人群寻了处破庙,解开衣服嘴里咬着腰带,把药粉往伤口上倒。 “嗯呃……” 他额上满是冷汗,高高仰起脖子,把痛呼压抑在喉咙里。 总算处理完伤口,阿吉那擦了手才从怀里取出那个荷包,用手指搓了搓上面暗红色的污渍,叹了口气。 “弄脏了,陶莉不会怪我吧……” . 阿吉那在城中潜伏了几天,他白天蒙面躲在暗处,夜里就在城中各处探查。 他发现城中守备其实很薄弱,军队都用来镇压暴乱的平民了。 街头巷尾的屋子十有九空,朝中大臣的庭院却还有重兵把守。 南荀帝捂着国库不放粮,城中百姓饿到易子而食。 阿吉那这几天看多了民生艰难,心里对南国的愤恨愈发难以抑制。 深夜,阿吉那蹲在树上,掏出怀里的干粮胡乱啃了几口,他这几天到处想办法,好不容易弄来一些粮食,都送去了尼姑庵。 他在树上蹲伏已久,俯瞰着脚下守备森严的粮仓,南国那些王孙贵族每日从这里运出一车一车的粮食物资,却对贫民百姓严防死守。 阿吉那啐了一口,暗骂道:“一群畜生。” 等到子时,守备交班,阿吉那终于找到机会,跃上了屋檐,一路闯进了粮仓内部。 他们防的是平民,主要守备力量都放在门外了,里面倒是安安静静杳无人迹。 这些粮窖口大底小,中部呈弧形外鼓的圈缸形,窖顶为圆锥形,堆放着满满的谷物。 这些粮食如果放出去,那邑州城至少还能再撑个数月,但现在这里被南国的那些蛀虫严加看管起来,只供达官贵人享用。 阿吉那磨了磨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之后直接丢进了粮窖。 粮仓里为了防潮,铺了许多草席,火势一旦起来,发展得就非常迅速。 “不好了,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守备军连忙调了人过来灭火,但火势太大,实在是杯水车薪。 火光吸引了城中的百姓,人们围聚在此,想要趁乱抢些粮食出来。 守备军又要灭火,又要镇压饿疯了的百姓,城中一时异常混乱。 . 察哈尔站在高处,看着城内飘出的滚滚浓烟,知道肯定是阿吉那得手了。 “这么大的烟,应该是烧了粮仓吧,阿吉那这小子,可以啊。”阿娜日兴奋地看着那处,“烧了狗皇帝的粮仓,看这王八还怎么躲,与其在城里饿死,倒不如直接开了城门,还能落个痛快。” 察哈尔眯着眼睛判断了一下方向,“先别高兴太早,邑州城内应该不止这一个粮仓,烧了这一个,能让他们自乱阵脚,但还不足以把他们逼上绝路” “再等等看吧,看阿吉那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 “粮仓走水?城里的巡防和守备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南荀帝大怒,这些日子他日夜待在三清殿,看着周天师炼丹,整个人都快被熏成了人干,皮肤泛着诡异的黑红色。 “让你们抓群女童也抓不来,守个粮仓也守不住,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众人缩着脖子不吱声。 “贺阳德!” 南荀帝吼了一声,贺阳德双膝一软,跪在殿上。 “城东的粮仓是我们现在唯一的依仗,你派人拿着火铳,给我守好了!没有朕的授意,任何靠近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贺阳德看了眼面目狰狞的南荀帝,颤声答:“是,陛下。” 阿吉那也发现了,自他烧了粮仓之后,城里的戒备森严了数倍,他在城东的粮仓附近连续蹲守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机会靠近。 一支巡逻的小队从街上走过,阿吉那一路尾随,趁着他们拐弯之时迅速蒙住最后一人的脸,把人拖下去拧断了脖子。 他快速扒下那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低着头迅速跟上了队伍。 他跟着这支巡防小队,在城里绕了几圈,转身又跟上了守卫粮仓的守备军。 就这样一路混进了粮仓,阿吉那轻车熟路地掏出火折子,正准备吹燃,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阿吉那迅速闪避,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声响彻屋内,震得他耳膜生疼。 第158章 那是什么东西? 阿吉那来不及细想,迅速低下身逃出屋内,他灵活地翻上屋檐,院内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群守备军。 这时阿吉那才终于看清了他们手里的东西,竟然是火铳!南国人竟然真的造出了这东西! 必须要把消息告诉察哈尔。 阿吉那心头巨震,他一边闪躲,一边用脚掀翻屋顶的瓦片砸向下面的人。 院内一片兵荒马乱,一排火铳冒着闪光,不断对着屋顶喷射出火药,这么近的距离,阿吉那根本躲不开。 只见屋顶上的人被击中,从屋檐上滚了下去。 “打中了!” 人群欢呼一声,连忙跑到屋后去寻这刺客的尸体,却发现屋后树丛里除了一滩血迹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影。 阿吉那捂着不断渗血的胸口,眼前阵阵发昏,他咬着牙一直往前逃,手里还捏着那只荷包。 粉色的荷包终于被鲜血浸透,暗色发黑的血迹都被重新盖上一层鲜红。 “咳咳……咳……” 阿吉那扶着树咳了满口的血沫。 那火铳打中了他的胸口,火药虽没有穿透他的身体,却也震得他心脉受损。 他神智昏沉无路可去,双腿却下意识朝着尼姑庵行进。 终于看到熟悉的石板路,阿吉那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了山脚下。 . “那刺客还没抓到?”南荀帝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吸食着炼丹炉的烟雾。 贺阳德被呛得张不开嘴,半晌才回话,“那刺客被火铳打中,那种距离下,即使逃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很好,”南荀帝龙颜大悦,“这火铳威力不错,留着当我们的杀手锏。” 贺阳德垂下眼,心里却没他那么乐观。 当初大野部被灭之后,南国就失去了火药来源,火铳的研究被迫中断,这批火铳就是个半成品。时不时炸膛哑火不说,守备军也没几个会用的,昨天一群人拿着火铳硬是瞄了半天才打中那刺客,实在是难堪大用。 “陛下,我们库存的火药有限,恐怕……” 南荀帝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那就留着关键时刻再用,反正刺客已死,暂时也用不到了。” 贺阳德想起另一件更要紧的事,他跪在地上又喊了一声,“陛下,眼下城中尸体堆积,无人处置,时间长了恐怕会滋生瘟疫啊。” “尸体?”南荀帝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什么尸体?” “城中断粮数月,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地,还有发动暴乱的……被镇压后的尸体就随意丢弃在路边,现下天气还算暖和,时间一长,尸体腐烂,蚊虫鼠蚁增生,恐怕会酿成大患啊。”贺阳德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希望南荀帝能想想办法,至少先派人维持城中的秩序,处理那些尸体。 “爱卿所言,是在怪朕?” “臣不敢,”贺阳德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只是满城的尸体的确需要抓紧处理,刻不容缓啊陛下。” 南荀帝摇头晃脑,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俨然一副失心疯的样子,他宛如喝醉酒一般脚步蹒跚,走到贺阳德面前把他拉了起来。 “爱卿一心为民,实乃朕的肱股之臣,”他喉咙里发出怪笑,癫狂道:“爱卿不必忧心,不就是尸体吗,我让人夜里从暗门运出去,丢进护城河不就好了吗?” 贺阳德大骇,惊恐地看着皇帝,“陛下……” 南荀帝仰头大笑,“就算会酿成瘟疫,那也是城外那些草原蛮子先死。” 似乎对这个计策十分满意,他高兴地拍着手,“此计甚妙,察哈尔不是想困死我吗?那就看看谁先被耗死吧。” 第159章 . 陶莉好久没收到阿吉那的回信,心情有些低落。 她垂头丧气地靠在门边,手指碾着筐里的草药。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去嚯嚯别人去吧,别糟蹋我的东西了好吗?”敖云一脸心痛地拿走她手边的竹筐,一旁已经堆了一大筐被陶莉捏成渣渣的草药了。 陶莉撅起嘴,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我就是担心他们嘛。” “人家打仗呢,哪有时间天天跟你鸿雁传书啊。” “哼,你不懂,”陶莉不爽地抱着手臂站起身,“不跟你说了,我找王后去的。” 她刚走到林嘉言的帐子外,就看到莲心正守在门口,里面还传出阵阵闷咳声。 “莲心姐姐。” 陶莉刚喊了一声,莲心立即把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陶莉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怎么啦?王后又病了?” 莲心回身把帘子掩好,又拉着陶莉往一旁走了几步,这才开口道:“天气转凉,王后畏寒,昨夜看书太晚有些着了风,咳嗽了一夜没睡着,这会儿才刚躺下。” “啊?”陶莉担忧地看向屋里,“怎么没叫首领来看看?” 莲心叹了口气,摇摇头,“王后这几日都没收到可汗的家书,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人。” “可汗也没写信回来吗?”陶莉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是前线打得不顺利? “嗯,”看林嘉言那副食不下咽的样子,莲心也跟着忧心,“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陶莉撅起嘴,拧起眉头,“阿吉那也好久没给我写信了,我有点担心……” 莲心表情不自然地愣了愣,转而又放松道:“他跟可汗一起的,可能是战事胶着,都忙得分不开身吧。” “可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久不给我回信,况且之前他信里一直都说打得很顺利,怎么突然就没了消息了。”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忽然有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禀告王后!可汗传来口信!” 屋里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莲心连忙冲进屋内。 林嘉言着急起身,不小心打翻了床边案几上的药碗,连带撞翻了一旁的椅子,自己也跌坐在地,甚是狼狈。 “王后当心。” 莲心连忙把她扶起,林嘉言来不及整理身上的药渍,急切地走到屋外。 “他说什么了?” 那人跪在林嘉言面前,沉声道:“前线爆发瘟疫,可汗传令,让王后和巴林部敖云立即赶往前线!” 几辆马车疾驰在草原上,莲心和陶莉坐在林嘉言的两边,林嘉言惨白着一张脸,闭着眼睛默默忍受着不适。 莲心担忧道:“王后,不行就让他们停车稍事休息一下吧,您这个样子……” “是啊,这么日夜兼程的,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你这种身体了。”陶莉也附和道。 林嘉言摇头,战场上瞬息万变,延误不得,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瘟疫发展得如何了,自己恨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想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察哈尔身边。 . “情况如何了?” 大帐里气氛凝滞,不时传来几声闷咳。察哈尔一手扶额,面色凝重。 “已经有过半数的将士倒下了,发热,腹泻,无力,我们调派了所有的军医过来,目前还未见起色。” “大哥那边怎么样?” 扎那和阿明带着数十万大军,守在邑州城的背后,就是为了防止南荀帝弃城潜逃。 “今日刚收到传信,说是并未发现异常。” 察哈尔食指刮了刮眉骨,沉声道:“看来是冲我们来的。” 阿娜日坐在次位,看向察哈尔,“俄日和之前也经历过伤寒,与这次可有相似之处?” 第160章 “症状不太像,不过共通点都是传染性强。”察哈尔叹了口气,“已经传信回去了,他们……应该在路上了。” “王后治理过伤寒,应该对此很有经验,想必能帮上大忙。” 察哈尔目光沉沉唇线紧绷。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把林嘉言牵扯进来,她身体不好,还得为此奔波,实在是让他愧疚又心痛。 “阿吉那还是没有消息?” 阿娜日摇头,从上次烧了粮仓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城里再没传来什么动静,也不知道阿吉那怎么样了。 “我出去走走。” 察哈尔被这压抑的氛围憋得难受,掀帘走了出去。 军营里到处都在煎药,熏艾,浓重的药草气味萦绕在空气中。 察哈尔一路踱到附近的山坡上,望着俄日和的方向,陷入沉思。 到了夜里,营地里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军医们用帕子掩住口鼻,繁忙地穿行在军营各处。 察哈尔去营帐里探视,军医递给他一方帕子。 “可汗,遮一下口鼻吧,这病传染性厉害得很。” 察哈尔推开他的手,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捂在脸上。 “喝了这么久的药,怎么还没见起效?” 帐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上十人,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来不及做隔离,能有个地方躺下就不错了。 军医不直视他,垂头道:“初步探查,应该是饮了不干净的水源所致,此病来得蹊跷,病情发展迅速,我们试了之前所有抑制疫病用过的药方,都不见作用,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水,又是水。 察哈尔一脸凝重道:“不是交代过,凡用水必先煮沸吗?怎的还会发生这种事?” 军医头埋得更低了,“平日饮用水的确都煮沸过了,只是这病实在厉害,只是皮肤接触也会传染。” 军营在此处已经驻扎许久,军士们平日里也会去附近的河里洗澡,之前那么久都没事,怎么最近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察哈尔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骑上马出了营地。 已是深夜,月色黯淡无光,护城河水一片古井无波。 察哈尔下了马,慢慢沿着河水一路巡视。 他夜视力很好,突然注意到对岸一处荡漾着不寻常的波纹。 察哈尔一边隐蔽身形,一边悄然靠近。 对面出现一行人,拉着几辆板车,车上放着成堆的麻袋,从车轮的痕迹来看,上面的东西必定很沉。 他们拖下麻袋,一个个丢进河里。 察哈尔凝视着那边,想要分辨麻袋里是什么东西。 板车堆得太高,上面的麻袋突然滚落,里面赫然伸出一只惨白的胳膊。 他们慌忙地系好麻袋,把尸体踹进河里。 原来如此,察哈尔一股怒火直冲上天灵盖,南荀帝竟使出如此卑劣的伎俩,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飞速赶回营地,沉声交代下去。 “全军后撤三里,饮水用水都去后方的封闭水源去取,禁止所有人靠近附近的水源,尤其是……邑州的护城河。” . 林嘉言快被颠散了架,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住,只能软绵绵地靠在莲心身上。 陶莉从车内探出头眺望远方。 “王后,再坚持坚持,就快到了。” 天亮时已经可以远远看到连成一片的白色营帐,陶莉拿出最后一粒药丸给林嘉言服下。 “敖云给的药都吃完了,还好总算是到了。” 清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唤回林嘉言的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