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纪富二代》 第1章穿越 “郑森,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有什么愿望?” 坐在j-60空天战机座舱里,正准备起飞的郑森憨憨的笑了笑回答道:“指导员,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不想努力了……” “嗯,明白了,你下辈子想娶个富婆。”指导员一边点头一边在一个发着悠悠蓝光的厚重平板上写了下来。 “不,我想要成为世界首富之子。” 听到这个回答,指导员的满脸笑容逐渐变得凝固,正在记录的笔也停了下来。 指导员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带着凝固微笑的脸庞冲着郑森敬了一个标准军礼,说:“祝你好运,郑森中尉!” 郑森也回敬了一个军礼说:“烈士陵园见!指导员!”随后便关闭了座舱盖,驾驶着j-60冲向了猫星人的星际战舰。 …… 醒来 恍恍惚惚之中,郑森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古香古色的木质房顶,心道:‘昨天吃的土豆没发芽吧?我这是在哪?’ “少爷!少爷您终于醒啦,这几天真担心死奴家了。” 一声清脆活泼的女声,把郑森从恍惚之中拉回了现实。 郑森循着声音扭过头,看着这个正值豆蔻年华,有着一头棕红色头发,满脸稚气的小女生,略带疑惑道:“丽雅?” “当然是奴家了少爷,这几天都把您烧傻了?” 郑森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个小女生是自己的丫鬟,兼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名叫李丽雅,是自己的父亲郑芝龙一位已故侍卫的女儿。 ‘不对不对,我明明是二十二世纪华夏国空天战机飞行员,怎么会有丫鬟呢?’ 不等郑森说话,李丽雅又把手放到了郑森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道:“少爷您已经不烧了,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说罢李丽雅便起身要走,却被郑森一把拉住。 “哎呀,少爷你干嘛?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李丽雅脸突然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郑森不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些啥,他现在脑袋糊涂的很,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好判断现在的情况。 “先别走,你说的老爷可是我爹?” 李丽雅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郑森,点点头道:“是呀。” “我爹可是叫郑芝龙?海盗郑芝龙?”郑森又问道。 李丽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少爷,您这病还没好利索呢。还是在床上多休息休息吧。老爷要是听到您直呼他名讳,还管他叫海盗,非得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脑子不可。”说罢便挣开了郑森的手,欢快的一路小跑出了屋。 躺在床上的郑森一脸懵逼,缓了一会儿才认清了自己穿越了这一现实。 老子从郑森变成了郑森,但是此郑森非彼郑森,原来的我是二十二世纪华夏国优秀的战机飞行员、华夏国十大杰出青年(自封的)、万众女孩倾慕的对象(你太好了,你是个好人)。 现在的我是世界首富之子十七世纪的富二代、著名的民族英雄(现在还不是)、国姓爷郑成功(还没赐名赐姓)。 郑森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喃喃自语道:“还真有下辈子啊!指导员你个大骗子!说好了世界世界首富之子呢?”‘咦?指导员好像并没骗我。我确实是是世界首富之子,只不过是十七世纪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郑芝龙便和李丽雅一起来到了郑森的屋内。 郑芝龙抚摸完郑森的额头道:“儿啊,你可吓死爹了。一烧三天,昏迷中嘴里还说各种怪话,爹可真怕你把脑子给烧坏了。” 郑森吊儿郎当的笑了笑道:“爹,没事的,我就是发了个烧而已,难受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芝龙心里略不高兴,眉头一皱反驳道:“你这傻孩子!没大没小的还是太年轻!有多少人像你一样,烧着烧着就没了!” 郑森觉得,他爹说的这话特别别扭。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时代缺医少药,发一场烧人可能就真没了。 “罢了,病好了就好。我让厨房给你做一碗牛肉丸好好补补。” “爹,儿子想吃漳港蚌。”来了这个时代又是在福建,不吃些著名的漳港海蚌那不是白来了。 “吃什么蚌!还是牛肉丸有营养,吃不起饭的穷人才吃那破海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吃100颗牛肉丸,一颗也不许剩!” 听到这郑森心里顿时体会到有一种爱,叫做你爹觉得你吃不饱。 说完,郑芝龙转身要走,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随即回身说道:“昨日院试放榜了,你中了秀才。真给咱们郑家争气啊。” 郑森这才想起来,在历史上自己还真有一个秀才的功名。 下午,吃撑了的郑森坐在书案前,想要写一写以后的计划,好多挣些钱。可是刚提起笔在纸面上写了计划两个字,便把毛笔扔到了一旁,又躺回了床上。 ‘挣个毛线钱,老子是世界首富之子,十七世纪的富二代。钱什么钱,我对钱没兴趣!’ 可是当他回想起明清易代时的悲剧,鸦片战争后的民族屈辱,还有那小日子对华夏大地的残酷屠戮,以及要灭绝全人类的猫星人,便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回到了书案前。 “丽雅,我问你,琼州可有大铁船?” 李丽雅不知道自家少爷是否真的好了,一天天的怎么总冒出些奇怪的话。“大铁船?铁船那不下水就沉了?此等稀奇事奴家没听说过。” 还好没有,不然郑森这会儿也不用写什么计划了,直接卷铺盖跑路就好了。随即再次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章’三个字,便再次放下。 还是先问问老爹现在是个啥情况吧,好歹要弄清楚家里有多少船,有多少人,特别是要弄清楚有多少钱。 来到前厅‘天主堂’的后墙边上,就听见老爹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谈话。 “郑将军,这山贼赵天截了皇上的矿税,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这说话之人用十分阴狠的语气重点强调了‘矿税’二字。 “这山贼赵天,着实可恶,竟敢劫走陛下的矿税,实乃十恶不赦之人!只是卑将是海防游击,这山里的…”郑芝龙面带难色。 然而这人猛地一拍桌子,不悦道:“陛下受你海防游击将军,难道这山里之事你就不管了吗?泉州卫和永宁卫6000多兵马去围捕都没逮到,他赵天又没长翅膀,那只能是从海上跑的,这难道还跟你没关系吗?你不去抓,却在这里推三阻四,我看你和那赵天分明就是一伙的!” 此人指鹿为马,乱扣帽子的本事让在房后偷听的郑森叹为观止。 一听这话,郑芝龙立马对着北方拱手道:“胡先生,卑将与赵天绝无瓜葛,拳拳之心,日月可鉴。还请胡先生代为禀明曹公公,容卑将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卑将定给曹公公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便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永昌号的五十两银票递到了胡先生的手里。 胡先生收了银票脸色变得舒缓了些,但是依旧板着脸道:“老夫自然是相信郑将军的拳拳之心,只是干爹他老人家那里,自是需要你一个月内给个满意的交代。” “一个月,卑将一定会让胡先生和曹公公满意。” 郑芝龙送走了胡先生,便看到了在天主堂里的郑森。 “你都听到了?” “孩儿听了个大概。”郑森如实回答。 “去书房说。” 书房内郑芝龙示意郑森坐到自己旁边随后开口道:“你已经十四岁了,又考中了秀才有了功名,有些事儿也该让你知道了。” “请父亲示下。”郑森知道郑芝龙下面将要讲述重要的事情了,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力求记住每一个字。 “为父虽然已被陛下授予了正五品海防游击将军之职,手下人马逾8万,但是论地位比不上知府,论权力比不上税监太监,就连什么都不是的太监干儿子都敢给爹甩脸子。”郑芝龙颇为无奈的讲出了当下的情况。 “爹,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人是太监的干儿子?” “对,他是本县的老童生名叫胡三,他二十多年院试不中,便不再考了。前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认了福建矿税监太监曹尚当干爹,从而把持了这泉州大大小小七八个钞关。而这曹尚则是陛下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的干儿子。他们的意思也很明白了,抓不抓的住赵天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万两矿税。” “爹,他们是想让咱家补上一万两矿税?” “没错。”郑芝龙点了点头。 “嘶~~~”郑森在心里暗骂道‘黑,真tmd黑’。 郑森读过一些明朝史料,这矿税监太监本是万历时期派到各地,为万历帝搜刮钱财充实内帑用的。后来崇祯元年曾废除过一段时间,但来年便又恢复了。当然矿税商税真是收到了矿主和大商人的头上也就罢了,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大矿主和大商人往往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士绅,他们有一万种办法逃掉这些税赋或者转嫁出去。但是收不上矿税商税皇帝就会责骂太监,所以最终这些税还是收到了平头老百姓和小商的头上。 当然这些收上去的税大部分都被中间各路人马给贪墨了,真给到皇帝的十不足一。 “森儿啊,爹问你,从这件事上你都学到了什么?”郑芝龙非常期待郑森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郑森稍一思忖答道:“父亲,孩儿认为要做一番事业,首先要有一个厉害的爹!” 郑芝龙:“……” 第2章谋划 跟郑芝龙谈完,郑森便离开了书房。 虽然自己的老爹准备拿自己的银子去顶上这所谓的‘矿税’并不转嫁给别人,也不去祸害百姓。但这毕竟是老爹的钱,老爹的钱就等于是自己的钱! 这个胡三要从自己手里抢一万两银子走,就像后世要抢自己一个小目标一样。虽然在后世自己没有一个小目标,但是现在自己家真有不止一个小目标。 不行!不能便宜了这个胡三。既然解决不了山贼赵天,那么就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正巧郑森回到自己的房间做计划,便遇上了来探望自己的小厮,同时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家里管家陈锋的儿子陈启。 看着这个长得黑瘦的扔到人堆里,你看他十眼都记不住样貌的小伙伴,郑森顿时有了一个计划。 “启哥。” 陈启不知道自家少爷吃错了什么药,这称呼让他有点难为情:“少爷,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受不起!” “没开玩笑,你本就比我大。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少爷,我都听腻了,咱们换个称呼。” “这……”陈启还是不愿意答应。 “要不这样你叫我森哥,我叫你启哥,咱们各论各的。”郑森眨着大眼睛期待陈启给自己一个满意答复。 “好吧,森…森哥。”陈启略不情愿的答道。 “哎,启哥,小弟正有一件小事要拜托你去办。” 果然,自家少爷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肯定没安好心。 “呃……” “启哥,你先去泉州府城,在那曹太监的干儿子胡三家附近买个能看到胡三家门口的宅子,然后在宅子里观察他家,没事了也可以去他家周边转转,打听打听他家几口人,周围的商户还有邻居是怎么说他们家的,他们家的作息规律等等……。原则就是尽可能的打听到他的一切消息,并将这些消息尽数记下来,等我到了府城再交给我。”郑森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把要点写了下来,交到了陈启手里。 “哎…好。”陈启心里似乎还是不太乐意。 “陈启要去府城吗?我也一起去好不好?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罗丝姐姐了,我想看看她,跟她叙叙旧。”一直在旁边旁听的李丽雅向郑森请求道。 郑森想起来了,当年老爹从澳门一共买回来了岁数一大一小,两个西洋丫鬟。其中一个当前在府上当丫鬟,主要伺候郑芝龙的二夫人,另一个便是罗丝。当年李丽雅岁数还小的时候,就由罗丝负责照顾,因此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只不过后来罗丝岁数大了,到了婚配的年龄,恰巧郑芝龙的好友泉州参将陆浩的原配夫人过世了,他就把罗丝送给了陆浩。正巧陆浩非常喜欢罗丝,没几年便将她扶正为妻。 既然这件事李丽雅已经听到了,不带她去又怕她到处乱说,还不如把她也带去,正好给做做饭,收拾屋子。至于女子如何出门,让她女扮男装一下就好了。反正现在大多数女子要出门也都是一副男人装束,更别提有好多士子的书童就是丫鬟扮的了。 夜晚,郑森刚刚睡下,李丽雅便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 “你干嘛?!”郑森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给少爷暖被窝呀!这几天少爷你生病,都是我来暖被窝的。”李丽雅一把把郑森搂到怀里说:“少爷,暖和了吗?” “我病好了,不需要你暖被窝了,赶快回自己屋睡觉去吧。”郑森一把推开了李丽雅。 哪知道李丽雅不依不饶,又一把抱住了郑森,甚至连腿都用上了。 “快回屋去。” “不要!”李丽雅摇了摇头。 “回屋去!” “就不要!”李丽雅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 郑森无奈了,他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早晚要成为自己的妾室。可是作为二十二世纪的优秀青年,现在怎么能干出这么禽兽的事情呢!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郑森在内心叹息了一声,随即突然一用劲挣脱了李丽雅如蜘蛛缠丝般的束缚,紧接着便用自己的被子给李丽雅裹成了一个粽子,将她抱回了隔壁自己的屋。 “郑森!你禽兽不如!哼!”李丽雅躺在自己的床上骂完郑森,便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不再说一句话。 郑森:“……” 由于没有了被子,郑森回到自己的屋,便打开了装被褥的箱子,拿出了另一套被褥。然而当他把新被褥放到床上,想要回去关上箱子的盖子的时候,却赫然发现箱子里面竟然放着指导员用来记录心愿的厚重平板! 这是个什么情况!? 郑森刚拿起平板,平板便自己开机启动了。一个ai女声随着开机动画说道:“生物识别已通过,欢迎使用,郑森中尉。” 郑森被眼前的这个平板电脑惊得陷入了短暂的懵逼之中,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回过神来说道:“请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嗯,重点介绍主要功能。” “收到。我是愿望实现机,定型名称为x001型质能转化装置。我可以按照数据库中储存的实体物品数据信息,将它们直接制造出来。我的数据库储存有1.3db的各时期人类技术、工程、生物样本资料,以及3yb猫星人科技、生物等资料。如需制造某样物品,您可以直接对我说‘我要制造某某物品。’如您想了解更多,请检索数据库。” ai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的这一段话,却在郑森心里掀起了波澜。 逆天啊!不单单可以直接制造物品,甚至还有这么庞大的数据库,有了这些东西老子还有什么好怕的,一路平推过去不就得了。只是这东西为何在后世没有被拿出来对付猫星人? 郑森也懒得去问那么多,为了验证这个愿望实现机没有骗人,打消疑虑,随即命令道:“给我制造两斤柑橘。” “指令已确认,制造中……” 短暂的十五秒过后,木箱子下面的抽屉自动弹了出来,里面赫然放着十几个柑橘。 “制造完成,本次使用零点能1千克,剩余可用零点能1187千克。” ‘这还带质量限制的。’郑森将镇纸放进了木箱下的抽屉里,推了进去。随后命令道:“把这镇纸转化为零点能。” “指令非法,本机无法实现质量向能量转化。” “噗~~~” 郑森仿佛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本想着靠着这个愿望实现机一路平推,但仅仅持续了两分钟的梦想,便戛然破灭了。 数日后,郑森便和李丽雅,拜访了陆浩后,就来到了陈启买下的这个一进小院里。这个小院与周围的居民家没什么区别,青砖黑瓦,带个小花园,总共就花了90两,家具一应俱全。虽然此小院地处泉州府城繁华地带,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居所,但与胡三在同一条街上的四进大宅相比,就显得颇为寒酸了。当然郑森和李丽雅也没嫌弃,三人置办了一些被褥还有吃饭的家伙以及笔墨就搬了进去。 “森哥,我打听过了,胡三此人口碑着实恶劣,民怨极大,常有一些百姓在晋江县衙告他。有的是告他抢了他家田产,有的告他抢了自己的货物,还有告他抢了自己的闺女,但这些诉状都被知县糊弄过去了。前几日有一批商人纠集了一批人上门拉横幅讨要说法,却被胡三的5个凶悍奴仆打成了重伤,据说其中一人回家2天后便死了。他家中共有45口人,奴仆30人,其中有阉人有10人……平日里上街,遇上了自己看上的东西,都是直接拿,一分钱都不掏,还得亲自奉上银两。对此各商家都是敢怒不敢禁言。锦衣卫跟他们相比,都算是大善人了。” 陈启真是个干情报的好苗子,短短几日就将胡三家中情况和周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连奴仆中有多少个阉人,都摸清楚了。 第3章疑问 十几日后的早晨,胡三家的门口从早上开始有人聚集堵门。胡三本来想像前几次一样把聚集的人群打跑,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好下手了,因为一大早就有十几号人来到了门口,而且人还在不断增多。 其中的原因自然有胡三长期压迫和欺负各商户和百姓,但引爆这件事的直接原因还是郑森一伙在背后做了手脚。 “胡三你出来!你个缩卵子的你有胆做没胆认!货物二税一,牛马放屁税,金银损耗税你都敢收,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抢!?” “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出来!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 这些商人说的这几个税,是前一日‘胡三’在泉州府和晋江县,贴出的盖着福建矿税太监手章的,增加钞关税负的告示中列出的新税负条目。 当然这盖着手章的告示是假的,告示是李丽雅抄的,手章是陈启凭借多年的兴趣爱好伪造的。 胡三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好端端的为何自己的干爹曹尚公公会绕过自己,直接发告示呢?一定是自己税收的不好,曹公公不满意,这才绕过自己发了告示。用自己的手章而不是矿税太监的行印,想必也是留有余地,好随时撤了去。‘嗯!一定是这样!’胡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然后便照着告示所列内容执行了。 郑森可没有想这么多,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前几日他就和陈启一直在散布胡三要私自加税的谣言,火候一到就趁夜色把告示在商贾密集的街道贴了出来。 但是今天这火候还不够,胡三家大门紧闭,外面的人闹归闹,骂归骂,但始终没有人敢去砸门的。明日要是还没有人砸门,郑森就再给胡三上点眼药。 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办,那就是陪着李丽雅和罗丝以及罗丝的丫鬟,去南城外的哥特式天主教堂参加礼拜。 不过四人走着走着却发现由城南去教堂的路上新设了一个钞关。 “检查,检查,把你那盖篮子的布掀开,让爷看看。”一个地痞模样的壮汉,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罗丝的丫鬟提的篮子里就是十几根蜡烛,是要专门送给天主教堂的。 壮汉瞥了一眼说:“二钱银子。” 丫鬟连忙解释:“这位差爷,我们这些蜡烛不是拿去卖的,而是要去献给耶稣的。” 罗丝来了大明这么多年,还依旧保持着在佛郎机时的直线思维,要其他大明人一看,这就是要钱的,根本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除非你比他还牛,否则就老老实实交钱吧。当然这也不完全怪罗丝,因为她平时并不怎么出门,即使出门也是穿三品诰命淑人服,一般人见了自然是不敢拦。不过今天由于是出门参加礼拜,因此四人穿的都是宽大的黑白礼拜服。这几个拦路的地痞,只认衣服不认人,自然是不会给他们四人面子了。 壮汉指了指手里郑森等人伪造的告示:“曹公公要为陛下收税,管你是要不是要拿去卖的。再说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献给什么耶稣?莫不是你要把自己献给那个什么耶稣?” 还没等丫鬟继续说话,壮汉看到丫鬟有些俊俏,心里起了色心,便抓住了丫鬟的手腕:“那个耶稣有什么好的,跟爷走,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要是一般的老百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这么做。但是自去年起的福建教案,让耶稣会的名声更差了。 啪!“大胆!”还没等郑森反应,罗丝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到了壮汉脸上。 “哎呀,你这佛郎机婆子竟然还敢扇我!看我不把你卖到青楼去!”说罢便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了罗丝的衣袖。 这下郑森不得不出手了,也就是在壮汉抓住罗丝衣袖一秒钟后,郑森的侧踢,便结结实实的踹到了壮汉的侧腰上。 壮汉猛一吃痛跌坐在了地上,顺势将罗丝和丫鬟的袖子都扯了下来。 “别把他们放跑了!那丫鬟给我留着,那洋婆子姿色不错,给胡老爷送去。那小子给我宰了!”壮汉一边在地上哼哼,一边指挥不远处的两个跟班上来抓几人。 “伯母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郑森挡在罗丝和丫鬟身前护住二人,大声催促道。 “好。”罗丝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四人中有三个女人,哪有壮汉的两个手下跑的快。仅仅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壮汉的一个跟班便冲到了四人身后四五米的地方。 嘭! 郑森掏出一直藏在衣服里防身用的簧轮燧发手枪,抬手一枪打到了前面的跟班的右肩上。 后面的跟班看到前面的跟班中枪受伤,倒在地上,又加速冲了过来。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火枪很难短时间内再开第二枪的。 嘭! 又是一枪,郑森打到了后面跟班的肚子上。出门哪能只带一支枪,现在枪支的可靠性不高,万一哑火了怎么办。不过这两枪郑森都是瞄着胸口打的,只是没想到在仅仅三四米的距离,居然一枪打到肩,一枪打到肚子。 ‘这时代,火枪几乎没有精度可言,下回还是做一把电磁手枪防身吧。’郑森在内心吐槽道。 眼见两个跟班被火枪放倒了,壮汉这下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了,大明律是禁止带枪的,更别提一下带了两支,这厮即使不是法外狂徒,也是哪家大户的少爷。于是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大声问道:“好汉可留姓名,他日好上门讨教!” “坐不更名,站不改姓,辽东吴应熊是也!”郑森用一口纯正的辽东味官话边跑边大声回答道。 此时正在宁远穿着开裆裤玩泥巴的吴三桂,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四人一路跑回城里,这才停了下来喘几口气。 “少爷,吴应熊是谁?”李丽雅带最近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自家少爷了。自家少爷最近总是从嘴里爆出各种奇怪的话语,尤其是碰上一些穿着不怎么讲究头发较短的人,总是有意的说什么奇变偶不变、天王盖地虎。特别是少爷让自己学大食数字,虽然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少爷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族学也不教这些呀。 如今又爆出了这个吴应熊和纯正的辽东官话,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疑虑。自家少爷自从上次高烧过后究竟是怎么了,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我瞎编的一个名字,不存在的。”郑森赶忙搪塞了过去。 李丽雅气嘟嘟的还想继续追问自家少爷的辽东官话是从哪学的,但是旁边还有罗丝和她的丫鬟不是很方便,于是没有再追问。 第4章破门 哐当! 陆浩见到自己的媳妇在胡三的手下那里受了屈辱,还被人撕破衣袖差点撸了去,气的把佩刀直接拍在了案台之上。 “王胜!”陆浩愤恨的大声喊来了掌管家丁的养子。 “孩儿在!”王胜小跑进前厅插手一礼,不知道自家义父今天哪来的这么大脾气。 “命令你的百户所立即着甲,持棍棒集合,准备随我出发。另外再派两人送我侄儿侄女回客栈休息,以防奸人在路上谋害他二人。” “诺!” “不必了,世伯,在泉州城里想必陆浩胆子再大也不敢乱来。更何况他又不知小侄住处和姓名,即使他想要半路截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郑森跟陆浩说自己住在云来客栈,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在云来客栈租下一间房子,于是赶忙推脱。并且他也不想让陆浩发现自己的实际住址就在胡三家斜对面。 ‘早知如此,就该在附近客栈租下间屋子做掩护。做这种秘密的事,还是经验不足啊。’郑森在心里感叹道。 郑森又推脱几句,陆浩也不好再强求,只好作罢,遂拿起刚才拍在桌子上的雁翎刀递给了郑森:“这次多亏有你,你伯母才能安然无恙。不过火铳虽好,但是准头太差,打一发后装弹时间太长。还是刀实在,这把百炼雁翎刀跟了老夫半辈子,送给你防身。” 郑森抽出宝刀定睛一看,好家伙扭转纹大马士革刀,最起码也有200层,这要是传到后世可值不少钱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森也不好再推辞。遂把宝刀收回刀鞘里,带着李丽雅回了小院。 …… “米酒、凉茶、葵花籽,红茶、绿茶、鱿鱼丝。请问小姐需要哪样?”在陈启买的小院的二层露台上,郑森端着一堆零食,走到了气鼓鼓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李丽雅身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全都要。”李丽雅一把接过郑森端着的托盘放到了茶几上,随即拿起一大片鱿鱼丝一边嚼着,一边问道:“少爷,你让奴家来这露台干什么?” 郑森捋了捋衣服,随即悠闲地坐到藤椅上说:“看戏。” “看戏?看什么戏?戏在哪里?”李丽雅完全不知道郑森在说些什么。 郑森递给李丽雅一个单筒望远镜,随即指了指胡三家大门方向:“在那里。” “还钱!还钱!还钱!” 胡三家的大门口的大街上已经围了不下300号人,从半个时辰前开始,就有某个不知名人士,在人群中组织大家高喊:“还钱!”,由于同时呼喊的人太多,‘还钱’的声音甚至都传到了两条街外。 知府孙朝让得知了此事,把几乎所有衙役和捕快都派了出来维持秩序。但是赶人是不可能赶得,毕竟这些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是吗? “胡三!今天你不还钱,我们就砸门进去自己拿!” “对!我们自己拿!” “自己拿!” “自己拿!” 带着家丁匆匆赶到的陆浩看到胡三家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大戏,顿时也是乐了:“好个胡三,你也有今天!儿郎们给我砸开胡家大门,为你嫂子讨回公道。” 话刚说完,陆浩的家丁就挤开了门口的人群,抬起攻城锤撞开了大门。 然而还没等家丁们往里冲,围在周围的人群便率先冲了进去。胡府的仆人一看这气势汹汹的人群哪敢阻拦,直接扔下棍棒逃之夭夭。 此时后庭内胡三还在训斥钞关的壮汉,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大门刚刚被砸开了:“什么双枪吴应熊,一枪一个。我看你们三人就是愚蠢。一个小娃娃和三个女娃娃都收拾不了,还怎么给曹公公做事!” 胡三气不过还再想着怎么样找回场子又大声冲院子里喊人:“来人啊。” 胡三的奴仆听到老爷的呼唤确实是来了,不过是气喘吁吁跑进来的。不等胡三说话,这跑进来的奴仆便急切的禀报道:“不好了,老爷,咱家大门让人砸了,那……那群暴民已经闯进来了。” “什么!”胡三心里大惊,他觉着外面那些人最多闹两天就走了,不管嘴上喊得多么厉害,砸门是肯定不敢的。更何况自家大门可是铁力木做的,后面还有根大门栓,一般人想砸还咋不开呢。 胡三本欲逃跑,奈何外面的人们冲进来的速度太快,跟着奴仆前后脚就来到了后庭。 一看逃跑不成,胡三本想解释,怎知人群中有一人大喊:“莫让他跑走,去报官。大家伙一起上!” 本来看到胡三当面有些畏惧,稍显迟疑的人们,瞬间又反应过来,不等胡三解释,便一拥而上对着胡三和他奴仆们一顿拳打脚踢。 就在这拳打脚踢的过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子,偷偷的在自己攥成拳的指间夹了两个根生了锈,沾过了粪水的钉子。跟着人群一起冲着胡三身上捶了几拳,便偷偷离开了胡三的家。 半个时辰后,胡三用自己家资平了民愤,并且给陆浩磕头道歉,同时承诺改日登门道歉之后。一大群人这才拿着胡三赔给的钱财,纷纷攘攘离开了看上去富丽堂皇,实则一贫如洗的胡府。 看完大戏李丽雅觉得自家少爷简直就是仙人,说整胡三就整胡三:“少爷,这就是你让我看的戏?你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戏?今天你跟我们去教堂被拦截也是早就设计好的?” “今天早上被拦截纯属意外,黄伯父带兵出现也是意料之外。至于其他的事,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郑森一副胜利在握的样子答道。 “如果今日陆伯伯没带兵砸开他家大门呢?” “我还有后手的。”郑森没有跟她解释,如果最终没人敢撞门,他就要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xx大伊万去炸开胡三家偏门。 见郑森没有解释的意思,李丽雅也没有再追问,转而问起了郑森为何要费这么大劲整胡三的原因:“少爷,您为何非要冒这么大风险整胡三呢?” “因为他要讹咱们家一万两,我心疼钱。” “可是少爷,单是您每月的例钱就有二万两呢!”李丽雅很是疑惑,因为自家少爷原来就是个不知道钱为何物的主。 “噗~”郑森一口凉茶喷了出来,合着自己折腾了快一个月,给家里省下的钱,还不到自己半个月例钱。现在的郑森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第5章造舰 不过五天,被拳打脚踢一顿的胡三,便毫无意外的一命呜呼了。真正导致他死亡的,不是那些拳脚,而是那生锈铁钉引起的破伤风。 把铁钉夹在指缝间打胡三的不是别人,正是化妆以后的陈启。 随着胡三的死亡,他的手下也随鸟兽散去。钞关的矿税商税虽然暂停了几日,但是没几日,曹公公的一位新儿子便将泉州的矿税和商税重新收了起来。只不过因为有了胡三的前车之鉴,并没有像胡三收的那么离谱罢了。 看似在整个事件中处于打酱油状态的泉州知府孙朝让,实际上暗中让人调查了整件事。 “你确定这件事是郑芝龙之子郑森所为?”孙朝让问向站一旁正向自己汇报整件事的师爷。 “正是。当日胡三去过安平郑家后没几天,郑森的小厮便化名在胡三家的同一条街上买了处宅子。再后来没多少日子,便有了那些离谱的牛马放屁税。在事发当日,郑森还去了一趟陆府。后来的事,大人您都清楚了。”师爷简单陈述了一下最新调查出来的事件前后细节。 孙朝让听完,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笑道:“小小年纪便中秀才,此事做的又如此缜密,此子非池中之物啊,我们复社正需要这样的俊才。快替我磨墨,我要将此事书信告知天如(张溥)和受先(张采)。” 孙朝让提起笔,写完三封书信,仍觉得缺点了点什么,于是便又写了两封推荐信,第一封是给钱谦益,向他推荐郑森的信。第二封是向督学郭之奇推荐郑森,请他给郑森一个去南京国子监读书的名额。最后一封则是给郑芝龙的,向他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他向钱谦益和郭之奇推荐郑森的事。 师爷看完总觉得郑芝龙给孙朝让送了一份大礼。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孙朝让把郑森夸成了可以与张居正比肩之人。就差说大明的中兴要靠他了。 孙朝让这边正想着如何让郑森中兴大明,郑森回到家想的却是如何推翻大明。‘不干翻大明,我岂不是白来了?’郑森一边构思着如何放翻大明,一边拿着他按照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三级和五级风帆战列舰为蓝本制作的船模,去参加郑家各头目聚在一起开的日例会,顺便把自己造新船的计划提出来。 “爹、各位叔叔,这是我新设计的夹板船。这艘大的可带74门炮作为主力战舰使用,这艘小的可带32门炮作为巡防船拦截商船使用。”为了这船,郑森可是对着愿望实现机学习了不少有关风帆战列舰的知识,还好愿望实现机里存有绝大部分技术文档。以现在17世纪的技术能力,去制造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风帆战列舰,不是难事。 在场开会的几位,都是长期在海上跑船打仗的老手,一看到郑森拿出的这一大一小两条海船模型,都是眼前一亮,瞬间便被这修长船的船型,低矮的舰首和尾楼吸引住了。 不用郑森做更多的解释,郑芝龙、郑芝豹、郑芝莞、施福等人也都明白,这船注重火炮交战,相较于现在的夹板船速度更快,重心更低。虽然不利于接舷战,但不论与郑家当前的夹板船还是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风帆战列舰相比,在炮战上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郑芝龙简直不敢相信,这船居然是郑森设计出来的,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原来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可是近来发生的事,却让郑芝龙感觉自己换了一个儿子。 在郑芝龙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文曲星下凡,或许在中秀才的时候才突然解开的封印。这么看自己让儿子来参加会议还真没错。当然自己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夸郑森。 看出郑芝龙心事的施福,立即开口道:“大少爷能中的了秀才,又能设计出如此威猛的战舰,真是年轻有为,才华出众。他日之成就必将远迈冠军侯。将来我郑家必将在大少爷的带领下,彪炳史册,中兴大明。” 郑森被施福这一顿马屁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中兴大明,过些年,不就是你和施琅主动带兵打的永历政权吗? 当然郑森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叔父过誉了,区区小船,不足挂齿。” “贤侄莫要谦虚,你当得起,当得起。”随后施福又转身对身后的施琅说:“施琅,你与大少爷从小就是伙伴,你还年长他几岁,但你看看现在,无论文武,大少爷皆强于你,你可要多向大少爷学习呀。” 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比自己强是吧?虽然施琅不喜欢自己叔父施福的话,但是心里仍然十分佩服郑森能考中秀才还能设计出新夹板船。 “大少爷大才,将来必建功立业,施琅愿追随大少爷鞍前马后,还请大少爷不吝赐教。”说罢施琅拱手向郑森拜了拜。 “哪里,哪里。你我共同进步。”郑森虽然也微笑着向施琅拱了拱手。不过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施福、施琅这叔侄二人,就是一对典型的机会主义者。自己的父亲降清后,这叔侄二人反复在清军和郑军之间反复横跳。能力不错,但是忠心欠佳,可用但不可信。 郑芝龙十分满意郑森的表现,施福的吹捧也很是让他受用,于是便问道:“儿啊,这两种夹板船造价几何?你打算如何造?” “这大的74炮夹板船,造价估计约有15万两。小的32炮夹板船,造价约有8万两。采用小步快跑的方式,每级每批次造两艘,不断改进。” 其实这造价郑森其实估计报高了,74炮风帆战列舰造价实际大概在10万两左右,32炮风帆战列舰的造价大概在5万两左右。贵的地方主要是火炮和船底覆铜用的铁料、铜料。而造船用的各种阴干十年以上的诸如铁力木、栎木、柚木等硬木,在郑家的仓库里堆积如山。更何况,郑森还去掉了所有装饰物。当然郑森故意把价报高了,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把一些私货也夹在这个工程里。 不过众人在听到这造价,不免都嘶了一声,因为这造价即使是是32炮风帆战列舰,也比现在郑家自己用的夹板船贵了不少。特别是这船的船底还要覆铜。 “侄儿,这船好是好,只是这钱……”郑芝莞,心疼钱,他觉得花这么多钱没有必要。 郑森知道未来,就是郑芝莞临阵脱逃,把自己给卖了,因此十分不客气的反驳道:“现在不花钱造舰,难道要以后留着给荷兰人赔款吗?荷兰人视我们为死敌,此船虽贵,但以荷兰人的夹板船,十艘也奈何不了它一艘,效费比极高!” “钱,不就是挣来花的吗?”郑芝豹在一旁不疼不痒说了一句看似中立的话。 郑芝龙闻出了火药味,同时也明白了众人的态度,于是立即出言定性:“将来我们与荷兰人必有一战,此船与我们有大用。就按森儿的计划第一批两大两小造共四艘,一共不过46万两。洪旭你明日陪森儿去石井船厂和中左所火炮场安排一下,抓紧启动建造事宜。当前还没有投料的夹板船和熕船全部停建,全力投入新夹板船的建造。” 洪旭插手道:“诺,属下定将辅佐好大少爷造成此船。” 洪旭是郑芝龙手下的谋士,不论郑芝龙做什么,他都会全力做好,此事交给洪旭去做,郑芝龙很放心。 得到了洪旭的支持,郑芝龙便顺理成章的问起了起名的事:“森儿,这船既然是你设计的,就由你来命名吧。” 郑森稍一思索便起了两个名字:“爹,74炮夹板船,命名为定远级战列舰,首舰定远号,次舰镇远号。32炮夹板船,命名为致远级巡洋舰,首舰致远号,次舰靖远号。” 第6章甘辉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郑芝龙把郑森单独留了下来。 “森儿,你看看这封书信。”郑芝龙从袖口中掏出了孙朝让给他的书信,递给了郑森。 郑森打开书信草草一读‘卧槽!’,自己做的事自以为滴水不漏,却没想到却被孙朝让看了个精光。 “爹,儿子是想……”郑森十分愧疚,当时去泉州府城借口是考完府试去游玩放松一下的。 “爹并没有责怪你意思,虽然区区一万两不算什么。但是你能为了一万两去整倒陆浩,颇有爹当年睚眦必报的风采。爹很欣慰,我儿终于知道,咱们家的钱来之不易了” 郑森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爹是这个态度,早知如此,当时大大方方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借这件事爹想要提醒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旁观者都知道了。” 孙朝让把整件事看了个清楚,这件事自己确实是没想到。看来以后行秘密之事,更要小心了。可不能小瞧了古人的能力。 “是,孩儿明白。”郑森点头道。 “不过此事让孙知府知道了,也并不是坏事,他拉拢你的意思,在信中写的明明白白的。此事不可久拖,爹已经替你安排了,过些日子你就去拜会虞山先生,再去南京国子监读书。”郑芝龙看出来郑森其实从内心里不想参加科举,但是这件事不容郑森选择。 ‘水太凉?’钱谦益这位历史上顶顶有名的大人物,郑森早就想见见了。至于国子监,还不如我去教教那些监生数理化,这样更有意义一些。 郑森从内心里不愿意去再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借着科举的机会,多认识认识几个官场上的大人物,为自己将来的布置提前做工作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现在不是跟自己爹对着干的时候,于是顺从道:“孩儿明白,孩儿一定给爹考个进士回来。” “哈哈,有志气!”郑芝龙当然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考个进士,去国子监也是想让儿子去见见世面,拉拉关系。 当然郑森去国子监读书的目的也和郑芝龙一样。 不过要去国子监读书了,接下来收复台湾岛,对付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事自然也不能由自己亲自操作了。郑森干脆将这事挑明了:“爹,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儿子探得消息,西班牙人将要屠戮在吕宋的大明百姓;荷兰人窃据台湾,对咱们郑家虎视眈眈。惠是惠不走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只有战船才能教会他们做人。孩儿有一套计划,阻止西班牙人屠戮百姓,同时把西班牙人和荷兰人赶出台湾。” 郑森造新船的举动,让郑芝龙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要对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动手,所以并不意外。更何况这俩寡廉鲜耻,所行之事更非一般商人所为,完全就是一帮没有底线的海盗。自己早晚也要收拾他们。 因此郑芝龙十分好奇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计划,便说道:“说来听听。” 郑森将自己的计划阐述了一遍,郑芝龙虽然不敢确定郑森的计划能不能成,但计划的第一步似乎耗费不了成本,甚至只要做了还有不小的益处。于是便道:“好,你去列出详细的计划,爹安排可靠之人去实施。” 距离郑森去南京求学还有不少日子,要安排好各项事宜,在当前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那么简单,单单是一来一回的书信时间就要耗上个把月。 趁着这段时间郑森也干了几件大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郑芝龙的要求下,组建自己的卫队。 虽然上次的事郑森干的很漂亮,但是那是在泉州府,郑芝龙还罩得住。这次是要去南京,郑芝龙怕出危险,便要给郑森配备卫队。本来郑芝龙是想着从自己手下里抽些精干之人组建卫队的,但是拗不过郑森,便同意了他自己组建卫队的要求。只是这卫队长还是郑芝龙自己定了,那就是施琅。虽然郑森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 “少爷您看,这是今日来中左所报名之人的名单。一切按您的吩咐,张贴了告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皆可报名。” 郑森接过施琅送来的名单,粗粗一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甘辉’。 “甘辉此人,你可见过?可曾留下家庭住址?” 施琅回忆了一下道:“此人相貌平平,体格清瘦,看年龄似乎跟少爷您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一些。家庭住址属下记不清了,还需要查一下。哦,对了,他说他愿二十两卖身为奴,只求能葬了他的父母。” 卖身葬父母?这事郑森上辈子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施琅,你去查一下他家在哪。陈启,你速去买上两幅上好的紫檀木棺材,再备上二十两礼钱,一应支出都从我的例钱里出。备好后咱们即刻出发去甘辉家。” 施琅和陈启很奇怪郑森为何对这个小子如此重视,竟要备上大礼前去吊唁。毕竟他们二人不知道,甘辉可是有名的抗清名将,随郑成功北伐的时候,率军断后,最终被俘不愿降清被杀。 “诺。”二人同时答道。 …… 黑漆漆的墙壁,抬头就能看到天的房顶,少了一半桌面的桌子上摆着甘辉父母的牌位,四把坐上去嘎吱嘎吱乱响的椅子和铺满稻草的床铺,让人怎么样也联想不到这竟然是住人房子,而不是山里年久失修的破庙。甘辉的父母是跟别人下海打鱼时,被风浪掀到海里淹死的,尸骨自然是找不到的,因此屋子里的地面上,除了摆了两个蒲团外,就是甘辉父母穿过的旧衣服。 现在就在这个破房子里,却挤满了凭吊的人……不应该是吃绝户的人。 “侄儿啊,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你爹当年找我借了一石米,约定的是还不上拿你家地还,你看这账也该清一清了。”说话的人是甘辉的堂叔,族长的二儿子,甘庆。 甘家族长到了这一代,是典型的无赖。侵占族中公产,欺负外来户孤儿寡母,什么能占便宜干什么,什么缺德干什么。 甘辉特别看不起族长这一家丑陋的嘴脸,咆哮道:“我们家虽贫,一亩水田加上日常鱼获,也能过得开,何来借你家粮之说?你空口无凭,无非是看上了我家那一亩水田,想要强取豪夺!” 甘庆有些不爽,皱了皱眉:“侄儿,你爹不识字,自然是没有打借条的。可是借钱的事是存在的,在场的几位叔伯当时都在,可以作证。” 几位和族长家关系较近的叔伯,纷纷点了点头。 “刚才说借粮,现在又说是借钱。你们分明就是合起伙来要夺我家田产!”甘辉说到这火气更大了。 “借钱…就是借钱,你看看我这脑子,都记差了。”甘庆尴尬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周围的一众叔伯也跟着改口说是借钱。 “无耻!年前就是你们!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用同样的方法逼死了陈寡妇,夺了她家田产,把她女儿卖到了青楼!现在看我家无人了,又来夺我家田产,我们甘家怎么会出了你们这些个狗贼!”甘辉彻底暴怒了,直接对着几位所谓的叔伯就开骂。 甘庆和其他几人也怒了,在村里还没有人敢这么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小兔崽子,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族长不可欺,族法不可违!今天你要不把地契拿出来我就砸了你爹娘的牌位,让你爹娘永远也进不了祖宗祠堂!”说罢甘庆和其他几位叔伯抡起膀子就打了上来。 甘辉虽然清瘦,但是也有着一股子劲,可是此时他不得不拼命护住父母的牌位,无法施展,只好背着身子蹲在地上挨揍。 “住手!”甘庆几人打的正上头,却有气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知发生什么似的几人也纷纷停下了手,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7章如雷贯耳 郑森、施琅、陈启三人鱼贯而入,推开了甘庆几人,扶起了被打的遍体鳞伤趴在地上,双臂中还死死抱着父母牌位的甘辉。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把人打成这样,可知王法吗?”郑森对着甘庆几人义正言辞斥责道。 “你等是何人?”甘庆猜这几人是甘辉或者他老爹的好友,今天是来吊唁的。此时只是见到甘辉被打,出言帮衬一下。一会儿仗着自己人多,吓吓他们自然会离去的。 “我是郑明俨,这位是施尊侯,那位是陈户口。今日来此特来凭吊甘辉父母,却见尔等行此不法之事。不知大明律在几位眼里是何物?” 陈启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叫自己陈户口,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少爷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甘庆没听说过这几人,更不想搭理他们便说道:“我等在行族中之法,莫要纠缠快快离去。” “这可不行,你以族中之法行此事,就是凌驾于大明律之上。如此说来这大明皆要听你族号令?”郑森这句话给甘庆戴了个高帽。他答是就是诛族的大罪,说不是又不能抢了甘辉的田。 “你……”甘庆没想到还能碰上个这么执拗的,左右为难下只好指着郑森道:“给我打!给我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话刚说完,六个人就瞬间扑了上来。 一看这形势,郑森和施琅立即挡在了甘辉和陈启的面前。陈启在后面喊加油,郑森、施琅左右开弓,拳来拳往,没几下便将这六个人给打翻在地。 “带上尊父母的衣冠冢和牌位跟我们走,我给二老准备了两口上好的红木棺材和一块风水宝地。”郑森拉着甘辉说道。 “足下是谁?为何对我这么好?”甘辉十分感激,但也十分疑惑。 “我就是郑森。” 甘辉恍然大悟,遂叩首感激涕零道:“从今天起,甘辉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小的绝无二话。” 郑森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说:“此地不宜久留,速随我走。” 四人刚一出门,又有七八个年轻人,手持棍棒冲进了院里。 躺在地上的上甘庆一看帮手来了,立即喊道:“给我狠狠的打。” 郑森和施琅也不含糊,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铁棍便打了上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甘辉立即抄起放在门边的扁担,抢在郑森和施琅前面率先打了上去。陈启则继续躲在三人后面喊加油。 还好自上次的事件后,郑森就用愿望实现机做了一身由石墨烯和多种聚乙烯纤维做成的贴身动力外骨骼,可随时切换软硬程度以加强运动或防御效果。以这个时代的枪弹和刀剑威力,想要打穿这身外骨骼那是不可能的。 这七八个年轻人虽然颇为健壮,但是他们哪里是施琅和郑森这种行伍之人的对手,缠斗几下之后便如同他们的长辈一般,被打倒在地。 然而郑森四人想要离去之时,却被甘家叫来的巡检拦住了。 “这四个人围殴百姓,把他们都给我扣下!” 几名甲兵刚要上前锁拿,郑森立即掏出自己的路引说道:“我乃泉州禀生,不可加锁。” 这年头可没有人敢随便假冒秀才,于是巡检也没看便说:“那就拿了他们三个。” “也不能拿!” “为何拿不得?” 郑森拱了拱手道:“大人刚才说了,我们四人围殴百姓,可是大人可曾见过人少围殴人多的?” 巡检挠了挠头,发现确实是这个理,屋外躺着七八个,屋里躺着五六个,怎么看也是甘家人围殴这四个,于是一时间做了难,但又不好得罪任意一方,只好说道:“都去县衙,知县大人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县衙里,知县已经大体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甘辉的友人看不过去,干预了此事。双方起了冲突,打了一架。 像族中大户侵占他人田产,吃绝户的事向来不少。正所谓皇权不下乡,知县一般都是不管的,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 不过这次稍有点不一样,就是外来的这一方里有一个秀才。秀才一般都是曰死对方的,动手打架的可是很少见。 一方是当地村子族长的儿子,一方是有功名的秀才,两边都不能得罪,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没出人命,最多两边各拘几天放人了事。 “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啊!我那顽侄甘辉为了赖掉欠我的钱,纠结了这三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恶贼,竟然……竟然……呜呜呜~~~”甘庆用袖子在双眼上一抹,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在县衙大堂上,当着知县的面大哭了起来。 ‘演技真好,流泪都不用眼药水。’郑森在内心不屑的吐槽道。 “大人!此贼血口喷人,小人和先父从来就没借过他家的钱!这几位义士也不是贼人……” 作为海澄县的父母官,甘庆以及甘家族长什么样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只是人家三四个人,把你们村十来个人都给打趴下了,作为男人你还好意思哭,还好意思叫屈。丢人,真丢人。 虽然此时知县心里颇为看不起甘庆,但也不得不表示出一副要秉公办案的样子。 “肃静,肃静。如有冤屈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知县在海澄县当了多年的官,自然还是偏向本地大户的,于是他没让甘庆继续说下去,也没让郑森、施琅和陈启开口。只是先让三人把路引交给他查看。 陈启,天启三年生人,细眉小眼……家住晋江县安海镇…… 施琅,天启元年生人,浓眉大眼……家住晋江县安海镇……中左所总旗官。 ‘这还是郑芝龙手下的兵,还好自己没随便处置。’知县在心里嘀咕道。 郑森,天启四年生人,剑眉星目……家住晋江县安海镇……晋江县禀生。 ‘他姓郑!还是晋江县秀才!这三人都是晋江县安海镇的!这个叫施琅的还是郑芝龙的兵!莫非,莫非……’前一阵子郑家大少爷中了秀才的事传遍了漳州湾,自己还特意托人上了一份贺礼。‘莫非眼前这人就是郑芝龙的大儿子?他怎么认识甘辉的?’ 想到此处知县背后留下了一背冷汗,立马和颜悦色道:“足下可是游击将军郑曰甲的大公子?” 郑森本来是不想拼爹的,但是此时人家既然问到了,那就拼一下。于是不卑不亢道:“正是。” 卧槽! 这一下县衙里所有人都炸了锅,郑家大公子竟然被知县拿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啊! 郑芝龙的大名在别的地方似乎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是在海澄县,那可是威名赫赫。不只是因为好多人都靠着郑家船队庇护活着,更是因为郑芝龙在被招抚前曾经三破海澄县。 当前的知县在郑芝龙最后一次攻破海澄县时是县丞,当时的县令由于海澄县被攻破,一直在任上干了9年才使了不少银子调走了。自己这个举人出身的县丞前几年才递补干了知县,当时郑芝龙的破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虽然现在郑芝龙已经受了招抚成了官兵,但是威名还在。更何况万一哪天惹毛了郑芝龙他又反了,再攻破县城怎么办。 就在郑森承认自己是郑芝龙儿子的那一刻,甘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这下麻烦大了。甘辉那小子,咋就搭上郑家了呢? 第8章从拘留十日到死刑 “快给这三位义士,不,这四位义士看座。”待郑森四人坐下后,知县拍响了惊堂木道:“大胆刁民带人围殴四位义士,你可知罪?” “知……知……,不,不,知县大人啊,小人没有围殴他们,小人只是要向甘辉收债,方法欠妥了些。郑公子他们急公好义,想必是误会了。”这罪名可不敢承认啊,围殴了一般人最多赔钱了事,惹恼了郑芝龙可就…… 甘辉还想起身反驳,郑森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现在这形势,只用看知县秀操作就行了。 “你说甘辉之父借了你的钱,可有字据为证?”知县一脸正气凛然的问道。 “字据是没有的,但是他们几人还有族中长老在甘辉他爹借钱时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甘庆指了指在他身后的族中兄弟说道。 “哦?”知县已经能确定甘庆这伙人,是在合伙欺负人了,但是他还是需要证据。于是耳语吩咐了师爷几句便让人把甘庆这一伙原告带去了后衙,同时衙役去请甘家族中长老们来。 衙役和原告走后,知县立马吩咐道:“来人去请大夫来给四位义士医治。再把本官的大红袍拿来给义士们沏上。” “知县大人太客气了,我们这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郑森没说假话,他们真是皮外伤。尤其是自己只不过手背破了点皮,身上由于穿着贴身的外骨骼什么伤也没受。施琅长期在行伍之中皮糙肉厚的,挨两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陈启只不过脸被吓白了。受伤最重的是甘辉,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郑公子不要客气,我跟令尊多年前就已相识,相交甚深啊。不知令尊近来可好。”知县笑靥如花,就好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多年以前旧相识指的是郑芝龙打进来时,他远远的见过郑芝龙一眼。相交甚深指的是被郑芝龙打的抱头鼠窜。 郑森同样微笑着客气道:“甚好,甚好。家父还在我面前常常谈起您多年前曾帮助过他呢。” 郑森指的是,他和前任知县见大军来了,直接大开城门逃跑了。 “哈哈哈,郑公子过奖了。不如这样您和几位小兄弟先去本县最好的尚贤客栈休息,待我这里事毕,再去请几位如何?”知县也想把郑森支开好给本地大户留最后一点面子。毕竟自己还收了不少钱呢。 郑森早就看透了知县还想当和事佬的心思,但是这事哪能就这么简单聊了,于是故作为知县着想道:“这样不好吧,我们可是被告,哪里有只审原告,不审被告的道理?要是被御史听了去,岂不是要告你审案不公?这对大人您的仕途可不好啊。” 知县是听明白了,郑森早就看透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自己这点小心眼还是骗不过他的。更何况自己一个举人,干到知县就到头了,哪里还有什么仕途? ‘罢了,甘庆呀~~~甘庆,你命中有此一劫啊。不是本官不帮你,实在是郑家公子要你的命啊。’知县心里嘀咕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甘家长老们便被‘请’到了县衙,由于族长年事太高了,就没有被请来。与之前那些甘家人一样也是分别带入了后衙。 不一会儿的功夫,师爷从后衙出来了。“大人,他们有人说甘辉父亲借了十两,有的说借了二十两,更有的说借了三百两黄金的。出借时间有说是崇祯七年借的,有说天启五年借的,更荒谬的是有人竟然说是万历四十九年借的。且无一人可以拿的出字据的。” ‘噗~~~’听到这郑森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注:万历这一年号一共只用了48年) “嗯。”知县点了点头道:“看来甘辉之父借钱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甘庆几人当以诈伪罪论处。另外围殴郑公子之事他们可曾认了?” “郑公子之事除了甘庆,其他人都承认都是甘庆指使他们这么做的,甘庆只说是误会。” “那么此事便已明了,甘庆是主谋,其他人是从犯,郑公子是自我防卫无罪。你去把他们都带上来吧,本官要宣判。” 当事人们都被带上来后,衙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甘家村中村民和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整族长老被拉到县衙来过堂,这是百年难遇的稀罕事。 “主犯甘庆犯诈伪罪,以盗罪论处,判笞三十,并赔偿被告甘辉十五两。其余从犯笞十。”说完第一条罪状,知县又瞄了一眼郑森手背上的那三条红印,施琅胳膊上的那道擦伤,甘辉身上那些青红的印记以及陈启那一张小白脸,道:“主犯甘庆犯斗殴罪,判笞四十,并赔偿被告四人汤药费三十两。其余从犯笞二十。两罪并罚决定判处主犯甘庆笞四十,赔偿被告四十五两。” 甘庆知道,在当下这个形势,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于是当场叩首认罪道:“草民认罪。” 当然了眦睚必报的郑森怎么会轻易放过甘庆,于是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大人,学生觉得此事不妥。” 知县本以为刚才私下里郑森没说话,已是认下了此事,哪知又起了幺蛾子,于是问道:“被告觉得有何不妥。” “大人,我平时养的如此白皙,全是靠了天山雪莲的滋养。我的护卫长施琅长得这一身腱子肉也是靠吃鹿茸和虎鞭,还有我这新收的护卫甘辉这一身伤,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吃些大补的千年辽参和黄芪是好不了得。再说陈启虽然身上没伤,但是他从小就没见过这刀抢棍棒之事,幼小的心灵收到了极大地伤害。搞不好以后就要变成傻子疯子,可怜了他的爹娘啊。”说到此处郑森也学着甘庆挤出了几滴眼泪。 知县看着郑森拙劣的表演,内心颇为不屑,但是此时也不得不配合他:“那郑公子的意思是?” “不如二一添作五,我们体谅一下甘家的不易,把大头给抹了。一共赔偿我等汤药费精神损失费五千两。” 轰,甘庆脑瓜子嗡嗡的‘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知县也觉得郑森这是在明抢,于是试探道:“郑公子,五千两是不是有失公允?” 郑森假装低头思索了一下,又故作愚钝道:“也是,我刚才忘了算误工费,不如六千两?” 轰!轰!甘庆就差以头抢地了,他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虽说自己算是地头蛇,但是郑芝龙可不是龙,而是大地头蛇。六千两虽然足以让自家伤筋动骨,但不至于没了活路,大不了以后再欺压村里百姓搞回来就是。现在重要的是赶紧认下才是,不要让郑森再找理由加价了。 “大人,我认!六千两我认!” 知县看甘庆认下了,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那么就此结案,把甘庆和一众从犯给我拖下去打!” 看着被拖到县衙外面打的嗷嗷叫的甘庆一伙人,长期受到族长一家欺压的村民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以及判决情况,也纷纷跑进了县衙里告起了状来。 “大人,大人。请您为小民做主啊,前年我牵着牛路过甘庆家的地,一不小心牛蹄踩了进去,踩倒了几棵稻苗,他把我打了一顿,还拉走了我的耕牛当成那几棵稻苗的补偿。”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庄稼汉,在县衙里百感交集的讲道。 “知县大人,还有我家。我家儿子去年去世了。他就纠集了一帮人上门说我儿子借了他钱,要把我儿媳妇拉走抵债。我家老头子上来阻拦,却被他们打成了残疾,至今躺在床上,我家儿媳也被他拉回了家,至今生死不明。可怜我那孙儿至今都在问我要妈妈。”一位四十来岁的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甘庆哭诉道。 “大人,还有我家……” “还有我家……” 看着群情激奋的人们,知县也不得不表态了:“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不要着急,各位的冤情本官自会秉公处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各位写好诉状,明日再来吧。”写得好诉状就处理,写不好诉状自然就模糊处理,现在这些个村民,有几个识字的?让他们写一行字都写不出来,如何能在一晚上的时间里,找人写出这么多诉状。 “可是大人,我们都不会写呀……” “对,对……” “各位乡亲,学生是晋江县禀生郑森。其实知县大人听说了诸位的冤情,也是痛心疾首。今日请我来,就是为了帮大家伸冤的。今晚我就与大家一同回村,大家有任何冤屈,都可以说出来,由我来为大家写诉状。请大家相信,知县大人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 想和稀泥?没门! 知县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和稀泥的路也堵了。 要说为什么这些事以前没有人来告,那自然是有族中长老坐镇,都给拦了下来。而今日族中长老都被一锅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告呗! “嘭!”一声火铳声响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举着一把比他还高的三眼铳跑了进来。 “快放了我爹,不然我就崩了你们!”小男孩咬牙切齿的看着堂内众人喊道。 一时间众人皆不敢动,生怕这小娃娃一激动拿火铳崩了自己。 还是知府知道事理,立即微笑着出言稳住了这个孩子:“这位小兄弟,无论有何冤情,爷爷一定替你伸张。可是你得先告诉爷爷,你是何人?你手里的火铳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男孩被知县和风细雨的话语,说的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我叫甘宁,我爹是甘庆。狗知县抓了我爹,今天我要用我家造的这火铳打死狗知县,救出我爹爹。” 私造火铳,在大明律里可是流放三千里的大罪。在这个年代流放三千里就跟死刑差不多。可能还没走到云南、辽东、陕甘这些苦寒之地,就得死在路上。 ‘甘庆啊,甘庆,这可怨不得我啊。谁叫你儿子坑爹呢?’知县在心里吐槽完,道:“小兄弟,你来爷爷我知道你爹爹被关在哪,我这就带你去。” 小男孩点了点头,就在他快要走到知县身前时,知县示意了一下已来到小男孩身后的两个衙役,迅速将小男孩按到了地上,手中的三眼铳也被夺了过去。 “把他送回家,让他妈妈好好管教。”知县吩咐完衙役把小男孩送回家,随后又对着村民们拱了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日辰时四刻,本官在此恭候大家。” 第9章海澄大治 海澄县甘家村旁的山上,香樟树郁郁葱葱。此山有一处豁口,在此处向南眺望可以看见甘辉家的院子,向北则能看到美丽的漳州湾。此山原本是族长家的,但是为了赔偿6000两汤药费,便抵给了郑森。几人觉得此处风水不错,问过甘辉的意见后,便把甘辉父母的衣冠冢安葬在了此处。 祭拜完甘辉道:“少将军咱们走吧,海澄县里的百姓们还等着您给他们做主。” 那日,郑森帮着甘家村民免费连夜写状纸替他们伸冤的消息传开后,一时间海澄县十里八乡的百姓们,纷纷找了过来请他写状纸,替他们伸冤。 郑森自然乐的帮他们,于是他叫上陈启和施琅一起来帮他写。甘辉虽然不会写字,也趁着这些日子学了不少字。至少在这个时代不能算是文盲了。 后来几日,不少本地秀才听闻了晋江秀才郑森的义举也纷纷加入了这一行列。其中有一位名叫郭启辰的穷秀才,文笔极佳,出力甚大。郑森觉着白让人家干这么多活也说不过去,于是送了些银两和吃食,可是人家坚决推辞掉了说‘他此举只为本地百姓,别无他求。’ ‘他日造反,此人必有大用。’郑森在心里将此人的名字暗暗记了下来。 十几天的连续高强度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解决了一百多件多年积累下来的案件,十几名地方豪强受到了惩处,流放他处,一时间海澄县大治。海澄县百姓纷纷在自己的村子里立碑,记录下了郑森和知县的义举。更有不少像甘辉一样报了父母之仇,解除了族中压迫的小伙子,出于对郑森的感激报名了郑森的卫队。 就连难得说句好话的福建巡按御史,也向朝廷上表,夸赞了海澄知县和郑森之功。 福建巡抚沈犹龙和督学郭之奇更是对此事大加赞赏纷纷上表称赞此事。 特别是郭之奇,之前他曾拒绝了孙朝让推荐郑森去南京国子监读书的请求,也谢绝了郑芝龙私下为了他儿子能去国子监给自己送的礼。现在想想真是造化弄人。 本来在他心里对郑芝龙这个曾经的海盗是有些成见的。当初孙朝让将郑森夸成中兴之臣、栋梁之材,他还以为是孙朝让收了郑芝龙一笔大礼,现在看来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悔不该当初拒绝了郑芝龙的那几斤大东珠和琉璃器。 当然出于对朝廷的一片赤诚和对人才的爱惜,郭之奇在今年向国子监推荐的禀生名单上,写下了郑森的名字。 …… 郑森的卫队很快组建完毕了,名字则定为‘梧桐’。郑森解释说他单名一个森字,‘梧桐’又是自己最喜欢的树,因此便将卫队定名为了‘梧桐’,既郑森的卫队。 卫队一共33人,其中有3名女队员。当然,三名女队员不是因为郑森想学卡大佐,而是为了应对部分突发情况,比如说对可疑女性搜身,以及给李丽雅当护卫等等。 在剩余的30名男队员中,有5名郑森亲自招募的颇为可靠的队员,组成了一个‘五人团’由陈启领导,作为郑森的专职情报机构。并且与其他队员分隔开来,其他队员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五人团’的存在。 郑森给自己起了一个代号叫水手,化名海平,取意‘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郑森也给陈启起了个代号叫峨眉峰,化名李则成。取完代号和化名后,陈启问过代号和化名的意义。不过郑森没给他解释,只是说‘历史会记住你!’ 五名‘五人团’成员代号很简单就是从1排到5。 中左所校场上,‘梧桐’卫队的28个人第一次集合到了一起。检阅台上郑森拿起了自制的铁皮大喇叭,对众人大声宣讲道:“在你们加入报名参加‘梧桐’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作为我的卫队成员训练是很辛苦的,不能祸害老百姓、不能嫖妓,不能酗酒,不能赌博,更不能抽大烟。现在想要走的还可以走,否则一会儿再要走就只能军法从事了。” 郑森望着台下鸦雀无声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很满意。那么现在正式开始‘梧桐’卫队的第一天训练。” 郑森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大家好,我想大家都知道我是谁,或者说我爹是谁。但是从今天起,我要求你们把曾经的我忘掉,只记住现在的我是你们长官,你们以后要称呼我为我首长,是你们需要绝对服从的人!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首长!”众人齐声回答道。 “很好,现在我不管你们曾经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过往,都给我放下,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梧桐’之中的一员。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再次齐声答道。 “你们都来自于普通百姓之家,知道普通百姓生活的艰苦,因此你们无论今后是发达了,还是遇到了困难,都不可以去侵扰百姓。兵过如篦的事情,在我郑森的队伍里绝对不能发生!否则军法从事!能做到吗?”郑森铿锵有力的说出了军法从事四个字。 “能!”甘辉带头答道。 “很好,为了让你们便于理解,我将咱们‘梧桐’的纪律编成了一首歌。歌名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下面我唱一句,大家跟着我唱一句。‘梧桐’队员个个要牢记……” 站在一旁的施琅颇为无语,当兵吃粮打仗本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还整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最可恶的是这歌还是用辽东官话唱的,而且自己还得跟着唱。这秀才练兵,花活就是多。 然而施琅没想到的还多着呢,下面的训练步骤就是站军姿和队列训练。练到这里施琅更加无奈了,哪有这么练得?校场上站好了后,一般不都是该操练棍棒了吗?还不许打骂士兵,这不打骂能练好? 或许你郑森以后能治理好一方百姓,做一个人人夸赞的知县、知府甚至巡抚。可是你带兵就完全是纸上谈兵了。‘还是早日回水师去吧,跟着郑森没前途!’施琅在内心吐槽道。 郑森可不知道施琅这么多内心戏,他只是知道良好的纪律和严密的队列是排队枪毙时代步兵的基础。不先把纪律管好,队列练好,其他的都免谈。以当前燧发滑膛枪的精度,只要能整齐的打出去就行,枪法倒不是那么重要。 第10章应天府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二,刚刚过完年的郑森带着他的梧桐卫队和李丽雅以及陈启,从石井港坐船出发了,施琅也在年前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水师。 这次去应天府,郑森本来是想坐他设计的双桅福建纵帆船(北美纵帆船的翻版)去的。但是出于对新事物的不信任,以及安全上的考虑,郑芝龙还是让他坐了自家的福船。至于他的两艘福建纵帆船,则在不远处远远的跟着,就当海试了。 当然去应天府的并不是直接去,而是先去了常熟,拜了‘水太凉’,哦不,是钱谦益为师(送了礼)。郑森本来想见见自己的师母柳如是,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来的太早的原因,柳如是现在还不在钱谦益家里。郑森跟钱谦益寒暄了几句,说了些无关痛痒,比如说你用的什么洗发水之类的问题,便离开了钱府。 “好一座雄伟的南京城啊!”站在太平门外,怎奈词汇量有限的郑森望着这这座像一条巨龙一般横卧在大地和山丘上的城墙,也只能用雄伟二字来形容。 再次回到家的感觉真好,我的家园就由我来亲自守护! 李丽雅看到郑森闭上眼,似乎是想起了某个人,于是问道:“少爷,您怎么啦?” “没什么,睹物思情罢了。” 郑森的梧桐卫队为了保持日常的训练状态,被安排在了城外的燕子矶南边,一处郑家买下来的一座占地约一百二十亩的农庄里。甘辉则作为卫队的队长,继续负责梧桐卫队的日常训练。文化课则由郑家族学的老师代替郑森授课。 当然训练内容除了日常的排队枪毙用的队列训练外,还有五公里越野和格斗。真正的燧发枪射击训练是不能组织的。要是让附近的卫所和巡检知道了这里有几十条枪,郑森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内城之中,郑家宅子在城南的富人官员的聚集区。虽然郑家宅邸也在南京,但是国子监上学有自己的规矩,那就是十日一休,郑森是没有办法走读的。 现在还没到入学的日子,郑森等人在自家的宅子里安顿好后,1号便来找他报到了。 “属下在鸡鸣山下开了一间书屋,跟国子监一条街。水手需要联系属下的话,只需扮成顾客,出了国子监大门向东走半里地,找到德馨书屋按照甲七号密码联系即可。” 郑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急事的话我是不会去的,虽说表面上可以装作你是掌柜我是顾客,但是面目的微表情变化,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来了。同样的道理,除非遇到紧急事务需要直接向我汇报,你不可以再到这郑府来。日常的情报传递你找峨眉峰,他在钟鼓楼外开了一家倚天兵器铺。” “是,属下明白了。” 一号的任务是打探各类情报,按郑森的要求对特定目标进行跟踪调查。德馨书屋离国子监不远,监生们休沐的时候来书店时,自然会讨论一些国事,这也正是一号获取情报的好机会。 陈启的任务则是负责与五人团成员联络并下达命令,同时监视明军的调动情况。明军的将校们与文人们不同,他们更喜欢各种刀剑兵器。因此陈启的兵器铺就开在紧挨着明军大营的钟鼓楼附近。 虽然郑森自己的梧桐卫队和五人团的开销都是自己负担的,自己也不指望德馨书屋和倚天兵器能赚回来一些钱。不过这两间铺子能赚回来一些钱是最好不过的。于是乎郑森便将自己写的《大玉儿秘闻》交到了一脸懵逼的一号的手上。 郑森看出来一号看不上这书名,但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于是便不解释,直接吩咐道:“这本书你拿回去刊印吧,就放在你书店的杂书书架上卖。收来的钱都算做你的活动经费。” 这本《大玉儿秘闻》就是摘抄了后世孝庄秘史电视剧的前十三集的内容。后面的内容郑森自然是不敢摘抄了,再摘抄锦衣卫非得把这书的来源查个清清楚楚不可。 …… 办完入学之后,郑森便迎来了他的一堂课,明算课。 由于科举已经不考数学了,明算课也没有几个人听。讲明算课的孙学正也没有让监生们签到的意思。他还来这里讲课,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对得起那些俸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教室,郑森颇有些意外,开始上课了,人呢?同学们呢? 带着心中的疑惑,郑森问向了在一旁都可以叫叔叔的同学:“学兄为何来上课的同学如此之少?” 叔叔同学停下正在不停打算盘的手,头也没抬的说道:“科举不考,学来有何用之?”说罢又奋笔疾书起来。 “既然无用,学兄为何学之?”郑森很好奇,既然没用你学数学干啥? “算学于我如窈窕淑女,吾欲求之而不得之。”叔叔同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对现在的算学发展表示了不满。 ‘好家伙,这还是个对数学痴迷的人。’郑森看不懂这个奇怪的人,于是又追问道:“可是秋闱将至,学兄为何不借此时机,多学学经义?” 叔叔同学终于扭过脸来看了一眼身边这位稚气未脱的学弟:“区区秋闱于我如探囊取物一般,多学无益。只是学弟既为科举你为何在这里学明算课。” ‘区区秋闱?有这么凡尔赛的吗?至于来上明算课,我这不是不知道上课不点名吗?要是早知道如此,我也不来了。’郑森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说:“我与学兄一样,算学于我如沉鱼。” 听到这话,叔叔同学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这年头喜欢数学的可不多。 孙学正发现他俩在交头接耳,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于是运足气息,用教师神圣不可侵犯的语气指责道:“你们俩说什么呢?这道题算完了吗?” 第11章对不起高斯 孙学正这话说的十分有底气,因为他看到郑森一直没有打算盘,纸上也什么都没有写,而叔叔同学的手还在一直打算盘,显然是没有算完。 郑森定睛一看,木板的宣纸上写着:‘试问,自一加二加三一直加到一百,何解?’ ‘简单,等差数列求和嘛。一眼秒了。’ 郑森拱拱手恭敬的答道:“回学正,是五千零五十。” 孙学正被震惊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又看了一遍手中的答案,这才敢确认郑森回答的完全正确,可是他刚才明明没有打算盘啊。 “没……没错,你的答案完全正确。”孙学正惊叹道。 被震惊到的不止有孙学正,更有在场的七八位同学。尤其是郑森旁边的叔叔同学。 缓了几息的孙学正忽然想到,这题他可能以前就算过,记下了答案,这是凑巧,绝对是凑巧了。一个小屁孩能有这么高的算学造诣绝无可能。 不甘心的孙学正又出了一题问道:“二加四加六加八如此加到二百何解?” ‘你加多少都一样。’郑森在内心吐槽了一下以后,在脑中稍一口算便答道:“一万零一百。” 由于这题是临时出的,孙学正手里也没有答案,于是孙学正和在场的同学们一起噼里啪啦的敲起了算盘。一段时间后,孙学正和同学们纷纷停下敲算盘的手,他们震惊的发现这个毛头小子又算对了。 ‘不是不是,他肯定是做过。’孙学正还是不相信这题是能够口算算出来的。于是又出了几道类似的题。同时还自信的向所有人表态道:“如果你能不用算盘把这些题算出来,我就把算盘吃了。” 然而事与愿违,郑森又是很快给出了答案。 等众人确认完答案,在场的所有人彻底服了。这位同学就是个算学天才。 “其实很简单,这几道题都是一个类型的题目。我把这个类型的题目叫做等差数列求和。”郑森凡尔赛道。 “学弟,你快讲讲你是怎么算的!”叔叔同学急切的问道。 “是啊学弟,你快讲讲。” 孙学正也不好驳了课堂上同学们的面子,于是一遍默默藏起了自己的算盘,一边向郑森招手道:“这位同学不要藏拙,你上来讲罢。” 郑森走上讲台,在讲板夹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串鬼符:“这是来自西洋的一种算法,我叫它等差数列求和公式。” 于是乎郑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在解释这些个鬼符都代表着什么,以及这个公式怎么用。不过大家都不愧是能考上秀才的人,一讲就懂。 然而等郑森讲完,叔叔同学却不干了,道:“学弟休要骗我。我师从西洋教士汤道未(汤若望),学遍西洋算学,却从未听说过此等公式。这分明就是学弟你自己推演出来的。” “是啊学弟,你又何必自谦呢?” ‘你们没听说过是应该的,发现这条公式的人还没出生呢。’郑森在内心吐槽完,为了不让同学们神话自己这个学渣,只得继续解释道:“这真不是我推演出来的,其实《九章算术》中早已有了这条公式,各位学兄请看,这条公式是不是梯形面积公式?” 众人一看还真有点像。 叔叔同学立马动手推算了起来,不多时结果便出来了:“果不其然,学弟其实就是受九章算术启发,推导出来等差数列求和公式的吧。用了西洋符号只是为了掩饰是也不是?” “这个真不是!”郑森连忙摆手否认。 叔叔同学有点不满意了,自己这个学弟不承认可不行:“学弟啊,学兄能理解你。你是想照顾学兄们的感情,不愿意承认你的算学造诣在学兄们之上对不对?可是自古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学兄们不会因此事意志消沉,更不会嫉妒你的。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谦让呢?” “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我发现的。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郑森无语了,你们脑补能力可真强?我都说了不是我发现的了你们还往我脑袋上扣。 “学弟不用再解释了,安庆府方以智愿拜学弟为师。”说罢方以智纳头便拜。 接着另一个叔叔辈的学兄也学着方以智纳头行拜师礼:“学生安庆府马之瑛见过师傅。” “宁波府葛世振……” ‘完了,玩大了。’郑森没想到这么多学兄竟然要拜自己为师。不过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旁边的叔叔同学,竟然是明末著名科学家,复社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这下捡到宝了! 然而现在这情形,郑森想不答应也不行了。“好吧,既然各位学兄不嫌,那学弟就忝为诸位学兄算学师傅。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诸位学兄不答应,这个师傅我是宁死也不会当的。” “师傅请讲。” “有外人在时你我依然以同窗相称,私下里可以以师徒相称。”这是底线了,郑森可不想四处招摇,惹人眼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相互眼神意识,达成了一致。 “是,徒儿们谨遵师令。” 呼……郑森终于松了一口气。 “师傅,哦不对。”方以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当木头人的孙学正,随即改口道:“学弟,学兄们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郑森拱了拱手回礼道:“区区泉州府郑森。” 方以智和众学兄惊讶道:“郑森!难道你就是那半月内祝知县断案数百件,地方吏治为之一清,百姓交口称赞的郑明俨?” “也没有数百件,一共就区区176件案子而已。”郑森摸着脑腼腆的笑答道。 好家伙,这是人话吗?短短半月断案176件,就是刑部尚书来了,也整不了这么快吧。关键是还件件公允,百姓称赞,这就更难得了。 “没想到吾等竟然拜了当世包公为师,幸甚,幸甚啊。”葛世振在一旁赞叹道。 方以智也顾不上讲台上还站着的孙学正,激动地说道:“师傅,咱们走,我请你去媚香楼喝酒,咱们不醉不归,您可要好好给我讲讲您断案的事。” 孙学正看出来自己现在有些碍眼,于是说了句“下课。”便灰溜溜的走了。 “只是学规要求咱们十日一休,今天还不是休沐的日子,岂可离开国子监?”郑森生怕众人闯了祸,于是好意提醒道。 “哈哈哈哈。”众人笑过后,方以智说道:“师傅,您说的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谁还死守学规。走走走,学生还有好几好友仰慕您已久,想必师傅不会驳了弟子的面子吧。” 郑森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国子监学规已成废纸,那么自己偏要抱着铺盖卷,住进条件不怎么好的学舍里是干啥,住自己家有人伺候着不香吗?不过自己在士林里名气怎么这么大?我那便宜老爹究竟干了啥? 葛世振想了想,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提醒道:“密之兄,师傅刚至束发之年,去媚香楼似乎有些……” 方以智大手一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无妨,此等大雅之地,师傅去之何妨。况且吾等只为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有何不妥?再说当年我束发时……” 方以智说到此处突然顿住了,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差点说漏了什么。 马之瑛一阵坏笑插话道:“当年你束发时怎么了?” “没怎么,走走,咱们吃酒去。今晚我请。”方以智急忙结束了谈话,带着众人出了国子监。 第12章媚香楼的格物课(上) 白墙青瓦马头墙,朱红的门楣配上红灯笼和青纱,如果不抬头去看牌匾上的媚香楼三个字,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座与普通人家无异的宅子,当成秦淮河畔的歌楼。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闻兄台大名,今日一见却没想到明俨竟如此年轻。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我大明人才济济,中兴有望啊。”坐在郑森旁边,对着他一顿夸赞的正是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 “辟疆兄过奖了。”郑森摆摆手谦虚道。 “学弟,你还是太谦虚了,辟疆兄与在座的诸位都不是善妒之人。”方以智安抚完郑森,又对冒襄讲道:“辟疆兄有所不知,明俨不止刑名了得,算学更是经天纬地,吾自愧不如。” “哦,明俨算学造诣竟在密之之上?” “当然。”方以智随即将今天发生在算学课上的事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冒襄惊叹得鼓掌道:“不得了,不得了。明俨既通刑名,又通算学,年纪轻轻便成为禀生,要说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次尾兄,你觉得呢?” “老夫年事已高,科举已是无望,能见到年轻后辈有如此才学颇为欣慰。他日明俨必能高中一甲,入阁拜相,成为比肩张太岳的国之栋梁。”吴应箕轻抚胡须,颇为满意的笑道。 “哪里,哪里,学生历来以张太岳为榜样,不断勤勉。若张太岳是浩瀚大海,学生只是沧海一粟。学生自是不敢与张太岳相比。”郑森不知道这是不是捧杀,只得自降身份。 ‘唉,又来了。’方以智觉得自己这个新拜的师傅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谦虚了。 不过听完这些话,另一桌上有一人不愿意了。“哼,还文曲星下凡?太夸张了吧。老夫读过一些算学著作,只是不知道足下算学造诣与九峰仙人相比何如?” 九峰仙人就是朱载堉,他本来可以老老实实的承袭郑王爵位。不过却主动上书,放弃了爵位。转而去研究他深爱的音乐和数学。并发现定义了十二平均律,奠定了现代音乐的基础。成为了享誉中外大数学家和音乐家。 “我……” 郑森刚想再次谦虚一下,坐在一旁的方以智却抢先替他搭话了。 “明俨常说,他所学的算学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想必九峰仙人的著作,明俨是通读过得。既然是站在九峰仙人的肩膀上,那么学业自然有先有后,但无高低之分。” 那人还不服气,继续挑衅道:“既然通读过九峰仙人的著作,那么必然掌握十二平均律了。既然掌握十二平均律,那么也必然会谱曲了。既然会谱曲,那么也必然懂得声音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 郑森被这人的一问三连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但是现在不能说自己不懂十二平律,也不能说自己很懂音乐从而引发更多争执,因此只得笑着点头说:“略懂,略懂。” “阮大铖你欺人太甚了,虽然你曾任吏科都给事中。但这里不是你监察六部的地方。我们复社士子羞与你为伍。”吴应箕脾气火爆的拍案而起指着那人骂道。 一直在戏台纱帘背后的李香君闻出了空气中浓烈的火药味,于是赶忙解围道:“此事是奴家招待不周了,奴家在此给各位赔罪了。晓曦你快去给客人们斟上上好的西湖龙井,秋梅你来弹奏一曲《骤雨打新荷》。” 随着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响起,台下的争论也暂时平静了下来。 ‘李香君的声音可真好听。’郑森心道。虽然李香君此时在轻纱帐后面,面容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曼妙的身材还是挡不住,要按后世的标准就是传说中的b5腰,大长腿。 再看向一边的侯方域,不出所料,他被李香君迷住了,此时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香君看。这也是为何自进到媚香楼会客厅起他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原因。 曲毕,方以智鼓掌赞美道:“秋梅姑娘琴技又有精进,想必不多日便可追上李香姑娘了。” “先生过誉了,与我家小姐相比奴婢还差的远呢。”秋梅脸颊一红委婉的回答道。 “方潜夫之子竟还懂得音律,难得,难得。”阮大铖又尖酸刻薄了起来,也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么药,竟然专门来找茬。 “我复社人才济济,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密之董音律有何奇之?”吴应箕捋了捋胡须一脸不屑。 要说懂音律,除了李香君以外,在场的所有人中可能都不如阮大铖,这货虽然当官不行,后来还开城降了满清。但是创作戏曲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强。 阮大铖知道方以智学的各种杂学甚多,而且很聪明,说不定他也懂音律。况且看在他爹湖广巡抚方孔炤的面子上,也不敢多有得罪。因此火力目标再次转向了看上去徒有虚名的郑森。 当然阮大铖这么大岁数了,自然是不能继续跟郑森这个小孩子过不去。于是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婿曹台望,示意他替自己教训教训郑森。 曹台望抿了口茶,满怀自信的要替自己的老丈人找回场子,遂一脸坏笑道:“明俨年纪轻轻便懂得音律,通晓声音从何处来,往何处而去。可否指教一二?” ‘你老丈人这么厉害,你还用我教?’郑森心里这么吐槽,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指教不敢,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互相学习。请小曦姑娘取七个一模一样的大碗来”当然郑森也是不甘示弱的。 ‘今天我就来给你们讲讲,什么是物理!’ 晓曦拿来了七个大碗后,郑森分别在里面倒上了不同量的水。 阮大铖看了看在心里不屑道:‘故弄玄虚。’。 “所谓声音其实是物体振动产生了声波,待他传到耳朵里我们就听到了声音。”说罢郑森敲响了第一个水最少的碗,‘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郑森这会儿可不想讲气体,液体,固体,还有介质这些概念。真要讲起来,非得讲个没完。 “请大家记住这水的波纹和刚才听到的声音。下面我将依次敲响后面六只碗,这六只碗中的波纹和声音也请大家仔细观察并倾听。” 侯方域还第一次见有这么上课的,颇为好奇的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李香君,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 敲完剩下的六只碗,郑森问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规律?不就是音调逐次降低嘛,这有什么!’阮大铖在内心中不屑的鄙视道。 思索片刻,方以智突然豁然开朗,答道:“明俨学弟,我发现随着音调的降低,水中的波纹变得越来越稀疏是不是?” ‘真聪明,不愧是明末大科学家。’郑森一遍在心里赞叹方以智的才智之余,一边将他预定为了未来科学院的院长。 “完全正确。密之学兄不愧为世代书香之家,一眼就看出了此中规律。” 曹台望觉得郑森就是在耍猴,虚有其表,于是十分有信心的拆台道:“明俨学弟是不是弄错了,这不过是一些水波纹罢了。” 第13章媚香楼的格物课(下) “声音在水中传播确实会引起水波纹。大家请看我在纸上画的图。”郑森在纸上用一支炭笔画下了一个简单的坐标系和一条波。 “一个完整的波长从开始到结束会经历一个波峰和一个波谷。波峰就是大家刚才看到的波纹较高的地方,波谷就是大家看到的波纹较低的地方。” “音调较高的声音,振动的频率较快,因此波长就较短。”说罢郑森在纸上画下了一个波长较短的波动图。 “音调较低的声音,振动的频率较慢,因此波长就较长。”说罢郑森又在纸上画下了一个波长较长的波动图。 众人若有所思,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奴家明白了,先生所说的波长就跟琴弦长短一样,短琴弦发出来的声音音调较高,长琴弦发出来的声音音调较低。”在戏台上的李香君也被郑森有趣的讲课方法吸引到了纱幔边上。如果不是尚未梳拢,她就直接跑到戏台下面凑近了听郑森讲课了。 不过也正是李香君的解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什么是频率什么是波长。 “李香小姐说的极是,不愧是声乐大家。”郑森向李香作揖,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由于李香君凑到了纱幔边上,轻薄的纱幔再也挡不住她那端庄大气的面庞。虽然不是瓜子小脸,但五官的比例和位置又摆的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得臃肿,少一分显得单调。如果说让郑森来形容的话,他会说‘天哪,她长得太符合黄金分割率了。’而在此时隔着纱幔又给人一种神秘的朦胧美感。 ‘难怪侯方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虽然有了音乐大家李香君的肯定,阮大铖依然不服气。他不顾自己的身为长辈的身份,直接开怼道:“我看这劳什子波动,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当不得大用。懂了这些难道便会作曲了吗?” ‘既然你为老不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郑森在内心对着阮大铖鄙视了一番后,决定主动反击。 “唉,阮大人还真说对了。学生自从明白了声音的道理后,便会做曲了。” 被年轻后辈鄙视,让阮大铖心里有些不爽,于是他压着内心的怒火进攻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若今晚能作出一曲,我阮大铖从此以后便不再作曲了。” 郑森非常想说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但是要是阮大铖不再作曲了,可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 “好,我去采采风,一会儿便做一曲。至于阮大人不再作曲,我想还是不必了。” 阮大铖轻哼一声道:“老夫拭目以待。” “诸位失陪片刻。”郑森对着众人说完,便出了客厅来到了秦淮河畔。 郑森说是采风,其实是为了用愿望实现机制造出来的小型平板选一首著名的古风歌曲。同时带上入耳式隐形耳机和隐形眼镜式显示器。对于没什么音乐天赋的郑森,怎么可能创造出一首曲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郑森回来了。 方以智没想到郑森是来真的,刚才郑森说他去采风,还以为是趁机逃跑呢。刚才还想着一会儿怎么替他解释,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于是惊讶道:“明俨可是创作完成了?” “正是!”郑森自信满满的答道。 李香君也想听听郑森这一奇人的曲子,于是问道:“公子可需要什么乐器?琵琶、扬琴、箫等各种乐器奴家这里都有。” “不必,我清唱。” ‘我是会一些的钢琴和尤克里里,可是你这里没有啊。’郑森在内心中感叹自己会的还是太少了。 说罢,郑森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 昨日像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 歌曲毕众人都呆住了,如此悠扬柔美的曲子,这是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能作出来的? 不止如此,就连歌词都填上了,而且还填的那么贴切、优美朗朗上口,让人感同身临其境。 “怎么样?我唱的还行吧。”郑森用满含期待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眼,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要知道郑森在上一世可是麦霸(霸着麦不放)。 众人一时忘语,稍待片刻,皆抚掌而笑,无不交口称赞。就连刚才挑衅的阮大铖,也从内心里佩服郑森的才能。 在戏台上的李香君被激起了强烈的求知欲,她如饥似渴的看着郑森请教道:“郑公子,奴家弹唱一遍,请你听一听曲子是不是这样的?” “好。”郑森点了点头。 “谢谢郑公子。”表达完感谢之情,李香君便轻抚琵琶弹唱了起来。 曲毕,众人皆啧啧赞叹。众人赞叹的不仅是因为李香君仅听了一遍便能弹唱出来,更赞叹的是能让李香君看上的,并亲自弹唱出来的曲子更是少数。 “李香小姐天资聪颖,仅仅听明俨兄唱了一遍,便能弹唱出来,真是卓尔不凡、超群绝伦。”很少说话的侯方域,借此机会赞美道。 让郑森感到意外的是,郑森没哼唱完整的前奏李香君竟然都补全了。李香君在音乐方面的天赋真是绝了。 “郑公子觉得如何?”李香君急迫的想要得到郑森的答案。 “完美,非常完美。李小姐不仅唱功远在学生之上,就连刚才学生刚才没有唱全的前奏都补全了,音感也同样远在学生之上。学生佩服!”说罢郑森拱手向李香君鞠了一躬。 “哪里,郑公子谬赞了。”李香君莞尔一笑,又道:“奴家想请郑公子将此曲卖与奴家不知可否?” 秦淮河畔的歌伎是很难得到一首经典曲目的,今天的这首曲子如果能够被李香君第一个得到,那么她必然又能在秦淮河畔大红大紫一番。 郑森大手一挥慷慨道:“谈买卖多俗气,学生送给李小姐便是了。” “这……这毕竟是郑公子心血之作,奴家受之有愧。”李香君还是不好意思。 没等郑森说话,方以智便先行替他解了围:“李小姐你就收下吧,明俨学弟家财万贯,不差钱。” “这……这……”李香君不好意思的看了郑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森没有装大腕,他对着李香君点点头肯定道:“确实如此。” “那奴家谢过郑公子了。不过奴家也不能让郑公子的心血白费。从今往后,郑公子今天做的这个位子奴家永远给您留着,一切茶点酒水全部免费。” “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两人同时向对方拱手作揖,在一旁的侯方域看的心里酸溜溜的。 “郑公子,这首词曲的名字是什么呢?”李香君没敢自作主张的取名字,而是谦虚的向郑森请教。 “既然是送给李小姐的,那就叫做《鸳鸯蝴蝶伴香扇》吧” 黄老师,咱们是老乡,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第14章英烈之魂不可辱 郑森本身不想再提刚才阮大铖说不再作曲的事。怎奈不肯吃亏的阮大铖不顾长幼尊卑直接开骂:“东林鼠辈只喜欢这些靡靡之音,与国无益,登不得大雅之堂。” “阮大铖你!”吴应箕立即拍案而起,就要指着阮大铖开骂时,被郑森拦了下来。 郑森微笑蔑视道:“阮大人说的可是学生吗?” 阮大铖同样一脸不屑道:“明知故问。” 郑森依然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微笑道:“首先学生不是东林党,其次东林党也不是鼠辈。阮大人说学生所作的是靡靡之音,那为何阮大人还要听两遍?按大人的道理,听了两遍《鸳鸯蝴蝶伴香扇》的人都是东林鼠辈喽?” 噗~~~坐在阮大铖身旁一直没说话的抚宁侯朱国弼,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我……老夫我,看你年纪轻轻颇有才华,怎奈深受东林毒害,本想挽救一下却发现你已药石难医。”阮大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只得歇斯底里的狡辩。 “多谢,学生不需要挽救。”郑森不慌不忙的向阮大铖拱了拱手。 “老夫好言相劝,你却依旧冥顽不灵。即便他日你中了进士,依老夫看也不过是如卢象升和他的大头兵一般的好大喜功,沽名钓誉之辈。朝廷出那么多饷银养他们,还不如都拿去喂猪。” 啪! “哎呦!” 郑森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到了阮大铖的脑袋上,被砸疼了的阮大铖脑袋上瞬间便又一股红色的液体流了下来。在场的众人皆被郑森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有种,纷纷在内心给郑森竖起了大拇指。 “我不允许你侮辱卢公和他的天雄军!” 阮大铖的话已经触碰到了郑森的底线。郑森认为,虽然卢象升在此次清兵入寇的过程中,出现了战役层面上的判断失误,导致自己深陷清兵的重重包围之中,最终使得自己和数千天雄军壮烈牺牲。但是他们不畏清军,在缺少战马和补给的情况下,英勇抗敌守护家园,救民于水火的壮举足以证明卢象升和他的天熊军不是孬种,更不是沽名钓誉,好大喜功之辈。 英烈之魂不可辱! 郑森暴怒了,他不顾儒生应有的儒雅形象,指着阮大铖的鼻子大骂道:“卢公带着他的天雄军,在冰天雪地的宣大草原上刻苦训练时你在哪?卢公带着他的天雄军,在北直隶的大平原上用两条腿,饿着肚子追击四个蹄子的建奴骑兵时你又在哪?卢公身陷重围,带着天雄军在巨鹿与建奴浴血奋战时你究竟在哪?” 阮大铖拿手绢捂着脑袋,没好气的继续狡辩道:“一群贼配军,除了吃饷、霍霍老百姓他们还能做什么?如今大明内忧外患,不都是这帮兵痞闹得?” ‘无耻!’郑森在心里骂完,厉声反问道:“阮大人如此说,莫非有退敌良策?” 阮大铖自以为扳回了一点劣势,笑谈道:“小小东虏,退之何难?子曰不学礼,无以立。吾等谦谦君子,替天子牧民,教化百姓,这才守得一方太平。东虏蛮夷,不知礼也。若是老夫在朝廷,自当以礼待之,以德报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兵自退矣。” 郑森更加不屑了,他本来还想着在朝廷里做过官的阮大铖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现在看不过是一‘惠’了之。 “太祖时期,救民于水火,大破北元一统六合,难道是靠你这种小人礼出来了的?成祖皇帝五征漠北,六下西洋,稳固南北边疆难道是也你礼出来的?戚少保编练新军,荡平倭寇,守得海疆安宁难道还是你礼出来的?” “我……”阮大铖被说的哑口无言了,你我皆是读书人,现在不该引经据典,明辨是是非了吗?你咋能不按套路出牌? “我大明自开国起,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圣天子守国门,护得百姓周全。而你却想劝陛下学完颜构。莫非你是想当秦桧不成?” 被人说成是秦桧是对文官最大的侮辱,阮大铖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抡起胳膊就打了过来:“你这狗娘样的小海盗,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跟你姓!” 阮大铖刚冲到郑森身前,拳头刚刚抬起,便被郑森一脚踹到了肚子上滚到了一边。 “哼哼,就凭你?”郑森嘲笑道。 “你!”阮大铖手指郑森一时说不出话。 “哎呀,莫伤和气,莫伤和气。”朱国弼一边将阮大铖扶起,一边在他耳边劝道。 阮大铖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刺。抚宁侯,你究竟是哪边的? 阮大铖当然不知道,郑芝龙在郑森来之前,早就投其所好,送给了抚宁侯朱国弼一对波斯双胞胎姐妹。 当然,郑森还没有打算放过阮大铖。 “我有说错吗?你干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清楚。天启六年,孙巡抚(孙元化)在宁远使用火炮击伤敌酋努尔哈赤。而你却为讨好阉党上书构陷说孙巡抚没有乘胜追击,是在养寇自重,致使孙巡抚去职返乡。其属下吴参将为保全孙巡抚抗下罪责,最终落得流放他乡。” 郑森其实对于阉党并没有偏见,他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阉党在维护皇权,保证政权稳定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郑森所痛恨的不过是如阮大铖这种反复横跳、罔顾事实,为了荣华富贵可以出卖一切的小人。 此时戏台下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郑森和阮大铖身上,没有注意到在戏台上的李香君却如触景生情般流下了思乡之泪。 郑森感觉自己的火气发的差不多了,又发现阮大铖让女婿扶着斜靠在椅子上,已然没有什么心气了。于是决定结束今天这场战斗。 “卢公生前曾送了学生一首词。学生苦思冥想近日也将曲子写好了。趁着大家都在,近日我便与诸位一起领略卢公的雄心壮志,家国情怀。” 郑森凝神聚气,声如洪钟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第15章燕来桥 阮大铖听完郑森唱的《精忠报国》后,便灰溜溜的在女婿搀扶下走了。说实在的阮大铖虽然被骂的灰头土脸,脑袋还被开了瓢,但还是在内心中承认,郑森的这两首曲子,谱的都不错。‘仕途非我愿,奈何曾为官。’阮大铖在内心中一声叹息。 今晚的事格外让人亢奋,本来不提供酒水的媚香楼,也破天荒的买了两坛酒,提供给了今晚的客人们喝。 天色已经很晚了,秦淮河上的花船们都已纷纷回到了自家花楼前,郑森、方以智、侯方域等人这才悻悻然的唱着《精忠报国》离开了媚香楼。 “嗝~~~明俨兄,你家在哪啊?我……我送你回去。”侯方域一摇三晃的靠在郑森肩上问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家不远就在南航西边……不对,是贡院西边。”这会儿要去南航就得进皇宫了。 方以智一把把侯方域拉了过来,抗在自己肩上道:“朝宗兄,明俨没事,他家也不远,就让他自己回去吧。这会儿学舍大门已经关了,咱们找个客栈住下吧。” 郑森对方以智不回家的行为很是不解,问道:“密之兄的家不是在贡院东边吗,离我家也不远为何不回家,非要去客栈呢?” 方以智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难受的事,又好像有些事让他十分为难。于是叹息了一口气道:“明俨兄年纪尚小,有些事……你以后或许也会遇到。” 郑森脑袋上一头问号,不知道方以智神神叨叨的想表达什么。 挥手送走了方以智和侯方域,郑森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趴在了燕来桥的栏杆上吐了一会儿。郑森能憋到现在也是不容易,这酒虽然不是后世的高度数的蒸馏酒,但是喝多了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吐着吐着,郑森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帮自己拍背。吐完郑森接过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道:“谢了兄弟,手绢我拿回家洗洗明天再还给你。” 郑森话刚说完,拍背之人却传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呵呵呵,不必了郑公子,奴家拿回去自己洗就好。” 郑森转过头才发现,卧槽怎么是李香君,糗大了。 郑森冒了一头冷汗,尴尬的笑了笑道:“让李小姐见笑了。” 李香君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那甜甜的酒窝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是遮挡不住的。 李香君从郑森手里拿回来自己的手绢,揣到袖口里后说道:“郑公子与奴家年纪相仿,酒以后还是少饮为妙。” “李小姐说的是,学生以后一定会少饮酒的。”这要是在后世,现在这个年龄饮酒就是违法的。 场面上一时有些寂静,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皎洁的月光下,孤男寡女站在桥头,总是有点…… 李香君也感觉到有些尴尬,她有些话想要问,却一时说不出口,只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平静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郑森看出来李香君心里有话,于是便主动问道:“李小姐是有什么事想问学生吗?” 李香君思忖片刻,抿了抿嘴,终究是抬起头,满怀期盼的看着郑森,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郑公子,您今晚说的都是真心话吗?不是为了讨好东林党和复社,好在仕途上有所依仗吗?” 郑森一愣,忽然又明白了,像李香君这样的歌伎,向来就是靠讨好他人吃饭的。而自己今天的表现又太像在讨好东林党和复社了:“当然,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至于讨好东林党和复社,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参加科举本就是为了报效(报销)朝廷,而今天所说的只是我内心有感而发的话罢了。” “奴家谢谢郑公子为家父鸣冤。”说罢李香君便直接朝郑森跪了下来。 这是咋回事啊?郑森连忙扶起李香君,说道:“李小姐使不得,学生什么也没做啊。” 李香君眼里含着泪花,抽泣道:“奴家本姓吴,家父正是孙巡抚手下的吴参将。今日若不是郑公子道明家父冤情,或许家父永远都要被人认为是奸臣了。”说罢便要再次下跪感谢郑森。 “唉~~~使不得,使不得。”郑森赶忙再次将李香君扶住说道:“令尊英雄好汉,李小姐也是女中豪杰。学生佩服的很呐。况且学生真没做什么呀。” “不,郑公子,有你为家父鸣不平奴家就十分感激了。家父死时,奴家才两岁,家母带着奴家和哥哥颠沛流离到了南京,希望能投靠家父昔日的东林好友。怎奈家父人死道消,虽然后来魏阉倒台了,但他的那些东林好友竟然没有一个替他翻案的,也没有一个愿意收留我们孤儿寡母的。” 说到此处李香君抽泣了起来道:“后来奴家和哥哥还有母亲三人实在过不下去了,母亲便将奴家卖给李妈妈后,就带着哥哥回了娘家。再后来奴家跟李妈妈改姓了李,并跟着她学习了艺家诸艺直到现在。” “想不到李小姐的身世竟凄惨至此,学生要是早生几年,定然不会让小姐一家落难的。”这时候郑森也只能说一些事后诸葛亮才会说的话来安慰李香君了。 李香君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扶着栏杆,望着天上的明月,笑了笑道:“都是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死不能复生,覆水难收。奴家现在过的也很心满意足了。” “真的吗?” “真的!”李香君睁着大眼冲着郑森点了点头。 “假的!”郑森微闭双眼摇了摇头。 李香君右手捂着嘴笑道:“噗~~~呵呵呵呵,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郑森似笑非笑似的,歪头斜视着李香君问道:“咱俩不是一样大吗?你笑什么?” “……” “抱歉~~~抱歉。” “没事,没事。” 现场的氛围一时有些尴尬,郑森这张嘴啊,真是不会安慰人。 “咚,咚。咚,咚。关门关窗,防火防盗~~~二更。”好在及时出现的打更人的声音缓解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李小姐,二更了,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媚香楼有侧门的,我让晓曦给我留了门,郑公子请留步吧。” “那好。” 随即李香君作揖,走下了桥。不过当她刚走到桥底下的时候,却转过身来问道:“郑公子,他日你入朝为官会为家父平冤昭雪吗?” 受酒劲影响郑森这会着实有些使不上力气,但是他依旧挺直了胸膛,义正言辞的答应了李香君:“这是自然,令尊为我大明功臣。学生自然不会让功臣蒙受不白之冤的。” “郑公子大恩,小女子她日必建生祠以报之。”李香君不敢说什么做牛做马以报恩的话。郑森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家里怎么会容得下自己呢? 郑森可不知道李香君的内心戏,但他总觉得给自己建生祠像是把自己比作魏忠贤,可是他又不能拒绝李香君的美意。于是只得对着李香君拱手作揖,目送她从侧门回了媚香楼。 第16章乱世 回到家,从泉州跟来的门房林大爷给郑森开了门。不过当郑森刚刚走回内宅的时候,却听见李丽雅爽朗的笑声:“自摸清一色,我胡了!哈哈哈哈!” 郑森有点后悔,在坐船来南京的路上,把现代麻将搞出来了。 “丽雅别玩了,天色晚了,该睡觉了。”没办法,李丽雅占着自己的屋打麻将,自己当然没法睡觉了。 “哐当!”屋门突然被打开了,李丽雅冒出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郑森问道:“少爷,国子监不是学规甚严,除了休沐你没机会回来吗?” “哦,那个学规已经没什么人遵守了,我就回来了。” 屋里的三位李丽雅的女护卫,见到郑森回来了,也很知趣的拱了拱手,离开了内宅。 李丽雅嗅到了郑森身上的酒味,立马皱眉摇头道:“不对,不对。少爷你没学好,你今天去喝酒了!” 郑森有些尴尬,因为他曾答应过李丽雅,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喝酒:“啊,呃,这不同学们高兴嘛,大家聚在一起就……喝了一点,一点点。” “哼,少爷你食言了,咱们说好的你不喝酒,难道你忘了你自己酒量不行了吗?”李丽雅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郑森憨憨的傻笑了两声说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然而李丽雅又闻了闻,似乎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不对,少爷你今天去喝花酒了!离开了家老爷管不了你了,你就放肆了是吧?我让你喝花酒!我让你喝花酒!”说罢李丽雅的两只手臂就噼里啪啦的像鸡爪一样打了下来。 郑森一边连忙用手臂格挡,一边解释道:“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去喝花酒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听到这话李丽雅更愤怒了:“没有?那你身上的香粉味是怎么回事?” 郑森在心里大叫不好‘坏了,一定是李香君身上的香粉在拍背时蹭到自己身上了。’ “哦,你说这个呀,这是我一学兄他给夫人买的香粉,不小心撒出来了,蹭到我身上了。”郑森连忙编了个幌子,企图蒙混过关。 “他都知道给他夫人买,你都不知道给我买。”李丽雅对着郑森又是一顿爆锤。 “买买买,下次我给你买。”郑森连忙哄住了李丽雅。 “这还差不多,我要一模一样的。”李丽雅撒娇道。 “好,好。” ‘得,这下还得问问李香君她的香粉是从哪买的哪一款。’郑森在内心中哀叹道。 “话说,你那位同学他对他夫人真好,他叫什么名字呀?”李丽雅依旧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盯着郑森,就想看看他是不是无中生同学。 “哦,他呀,他叫方以智,字密之。” ‘密之兄,对不住了啊。’郑森在内心中给方以智道了个歉。 第二日一早,郑森身上的酒劲还没完全散去,李丽雅给他端来的早餐也没有吃。(主要是厨师不在,李丽雅做的不好吃。) “丽雅啊,早餐放下吧,咱们这条街对面,正好有家早点摊卖鸭血粉丝汤。来了些日子了,咱们换换口味去吃点本地小吃吧。” “好啊,我也没有吃过呢!”李丽雅以为郑森开窍了,主动约自己,于开心的挽起了郑森的手臂,屁颠屁颠的和他一起出了门。 清晨,翠绿的小草上,露珠依然晶莹剔透的趴在上面。路边的水池中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几声蛙鸣。路边的商铺已经撑起了窗,打开了门,开始了一天开店前的准备工作。街上的脚夫也开始推着小推车,匆匆的走在路上,向着每家店铺送去他们需要的商品。 “老板来两大碗鸭血粉丝汤,我那碗多加辣。”郑森坐在街对面的一家做鸭血粉丝汤的小店门口的饭桌前,向老板招呼道。 “好的,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被老板端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郑森一看自己面前这碗鸭血粉丝汤上,飘着厚厚一层葱花。‘唉,辣椒这会儿还没流行起来啊。’郑森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丽雅看到郑森似乎是不喜欢,又问道:“少爷,怎么了,不合胃口?” “哦,没有,没有。就是葱花加多了。” 李丽雅很奇怪,刚才不是要多加辣的吗?“少爷,我这碗葱花少”李丽雅边说边要和郑森换一下碗。 “不必了,不必了,我拿勺子舀出来便是。” “少爷,我来舀吧。”说罢,李丽雅不由郑森阻拦,便拿起勺子舀起了葱花。郑森也只好任由她来。 就在李丽雅舀葱花的当口,郑森发现这家小店旁边的梧桐树后,有一位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看上去大概7-8岁的小男孩,正直勾勾的流着口水,盯着自己桌子上的鸭血粉丝汤。 郑森走到他的身边,一股酸臭味直冲他的鼻子。这个小孩,显然是好多天都没有洗澡了。 “你也想吃吗?”郑森蹲下来问道。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不停地点头。 “过来吧,咱们一起吃。老板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加一颗卤蛋。”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端上来了。 老板把鸭血粉丝汤放到小男孩面前,转过头来对郑森说道:“客官,您心眼可真好。” “举手之劳帮他一下罢了。” “唉,这小孩子也真是可怜。你看看他身上的伤,显然是被别的乞丐欺负打出来的。”老板惋惜道。 “乞丐还打乞丐呢?”李丽雅十分好奇,他从没听说乞丐还会欺负乞丐。 “这位小姐,这太正常了。乞丐也是有帮派的,这个小男孩明显就是没帮派才只能在大早晨捡一些剩饭菜的。” “那其他有帮派的呢?”李丽雅继续追问道。 “自然是睡到日上三竿,再出来要饭喽。你看看这位小男孩,肯定是不懂规矩,想要在中午要饭,这才被打的。唉,这个乱世啊,也就是碰上了您二位这样的好心人,他才能吃上一口热饭。”说罢老板摇了摇头,拿起抹布去收拾别的桌子去了。 郑森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小男孩安抚道:“小朋友慢慢吃,不够哥哥还给你要。” 待小男孩快吃完了,郑森这才开口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小男孩没有抬头,又扒拉了两下大碗,把最后一点粉丝吃到肚子里后,才放下碗低头说道:“我,我叫茅十七。爹死了,娘被抓到地主家的大宅里了。” 茅十七说这事儿的时候脸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就好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一样。他所表现出来的甚至是冷漠,霜寒刺骨似的冷漠。郑森很难想象,这个年纪的小孩究竟是经历过什么苦难,才会在谈论到至亲之死时而无动于衷。 “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还有姐姐,也死了。” 第17章又开店 茅十七童年已经够惨的了,虽然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操蛋。但是郑森两世为人,他不忍心让这个小孩子继续流落街头:“小弟弟,跟哥哥走吧,哥哥家有好吃的和干净的衣服,还有干净的房间。” 茅十七十分警惕,乞讨流浪的生活已经让他对任何人都产生了怀疑:“大哥哥,你是好人吗?” 这孩子心里还是很天真的,真希望这种天真的心不要被残酷的乱世给抹杀掉。 “我当然是好人了,难道我看上去像坏人吗?” 茅十七瞥了一眼李丽雅道:“红头发的大姐姐看上去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李丽雅无奈的用手扶住了额头。 郑森则被茅十七给逗乐了,笑答道:“大姐姐只是头发红吓人了点,她也是好人的。” “那我能每天都吃到白米饭吗?”茅十七睁着大眼睛天真的问道。 “当然能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郑森摸了摸茅十七的脑袋保证道。 茅十七认真的点了点头道:“那我跟大哥哥和大姐姐走。” “好,我叫郑森,她叫李丽雅。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十七弟,你就叫我森哥,叫她丽雅姐。” “森哥,丽雅姐,十七弟以后就跟着你们了。”说罢,茅十七就扭扭捏捏的学着大人一样跪下给郑森和李丽雅磕头。 “快起来,咱们是兄弟,不兴这一套。”郑森连忙把茅十七抱起,放到了凳子上。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桌子旁一位穿着鱼服,年纪二十岁左右的锦衣卫讽刺道:“天下父母双亡的孩子千千万,你管的过来吗?” 郑森十分不喜欢有人说风凉话,即使他是锦衣卫:“管不过来我要管,管的过来我更要管,否则我考这功名何用?” “呦,还是个秀才。那卑职就先祝愿大人您金榜题名。不过嘛官老爷们总是嘴上为了百姓,可是私底下却可劲的刮。他日大人当了官,可要兑现你今天说过的话哦~~~老板会账。”说罢锦衣卫拍下了二十枚铜板,提起柳叶刀,带上范阳帽,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嘶~~~怎么到哪都有人怼我。”昨天是阮大铖,今天是这锦衣卫,郑森不知道为啥这么多人不喜欢自己。 老板收了锦衣卫桌上的铜板,擦完了桌子。走到郑森边上说:“客官消消气,张小旗就是这脾气,但是心眼还是很好的。别的锦衣卫吃饭,咱们还得双手把钱奉上。可是人家吃饭,向来一个子不差。街坊里要是碰上了贼,他也是第一个上,绝不含糊。就是嘴上不把门,向来这么愤世嫉俗。要不然这袭职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个小旗。” 郑森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锦衣卫远去的方向问道:“您要不说,我还真错怪他了。老板您可知道他姓名?处所在何处?” “公子一看就没来本地多久,他就是在咱们这一带大名鼎鼎的,上元县百户所小旗官张名振。” ‘张名振?这名字好像听说过。等没人的时候,拿随身的小型平板查一查。’郑森心道。 郑森让李丽雅把茅十七送回家,自己则来到了国子监的学堂里点卯。 然而刚点完卯,却被方以智从背后一把拉住:“师傅,我定了个茶座,今天咱们讲什么?” “不是,今天上午是经义课你也不听吗?”以郑森后世的眼光来看,即使是学霸为了稳妥,在考试之前也会好好听课准备的。他实在是搞不懂方以智的脑回路。 “哦,怪我,怪我。徒儿忘了师傅还要准备秋闱呢。不过经义课方学正那套徒儿早就会了,甚至比他讲的还好。不如这样师傅,你给我讲物理,我给你讲经义。” “这……不好吧。”郑森虽然没有真的要参加科举的意思,但是方以智这个学霸即使考的再好,真的能比得过学正吗? 方以智看出来郑森信不过自己,于是拉上郑森的手,不由分说的把他往外拽道:“师傅你就信徒儿吧,我保证让您顺顺利利的考中举人。” 被方以智拉着在茶楼里讲了一天物理课的郑森决定,还是写一本初级物理让他自己学吧。再这么讲下去,郑森一整天就只能趴在物理课上了。‘我可不是来当物理老师的。’郑森在内心吐槽道。 下午回到家,郑森发现茅十七完全变了一个模样。那身脏乱不堪的破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青绿色的长衫。头上打结许久未洗的头发也全部剃掉了,只在脑袋顶上留了一个盘起来的小辫子。白净的脸蛋看不到一丝灰黑的颜色,虽然消瘦了些,但是明显比早晨刚见到时要精神许多。 看到郑森回来了,茅十七颠颠的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郑森:“森哥,谢谢你。” “不客气。”郑森拍了拍茅十七的后背,又抬头看向李丽雅说道:“你可真厉害,只是一白天的时间,十七弟就像换了个人似得。” 听到郑森的夸赞,李丽雅一脸傲娇道:“那是,你也不看看平时是谁给你洗的衣服、叠的被子、烧的热水。要不是少爷你平时衣服袜子不洗,被子不叠……” “停停停,打住,打住。”郑森赶忙制止李丽雅,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自己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李丽雅有些不乐意,眉头一皱双手叉腰道:“咋了?你什么都不做,难道还不让我说吗?” “不是,不是,现在不合适,咱们回屋说。”郑森斜眼瞥了瞥李丽雅,示意茅十七在场,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李丽雅看懂了,但是她还是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哦,对了,洪旭叔叔来信了,家里的制瓷厂已经可以把骨瓷的良品率提高到九成了。第一批货正在路上,老爷的意思是骨瓷是少爷您研究出来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骨瓷是郑森刚来到十七世纪就让家里的制瓷厂老师傅去试制的。虽然成品在去年就已经制造出来了,可是良品率太低,不适合大规模生产。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良品率达到了90%,也就意味着大规模生产成为了可能。 郑森十分有信心。这个骨瓷薄可透光,白嫩如玉。虽然比不上薄胎瓷,但胜在工艺简单,成本相对较低。可以有效填补薄胎瓷和普通瓷器之间的市场。在郑森看来江南的瓷器市场足够大。自家的骨瓷一定能在本已十分内卷的江南陶瓷行业,卷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正好你们在家闲着整天打麻将也不是个事。明天你们就去找找看,在哪里开个瓷器店比较好。以后咱们家的产的骨瓷,就放在你们开的瓷器店里卖。店名我都给你们想好了,就叫做孤惜。” 第18章满城皆知郑森志无人再唱大铖曲 不久后一张名为《留都防乱公揭》的揭帖,贴到了洪武门旁边的墙上。由于洪武门是南京六部官员们上值下值必须经过的地方。因此这篇声讨阮大铖要为阉党逆案翻案的文章,便迅速在南京官场和士林间传开了。虽然这篇文章,有东林党报复阉党和给杨嗣昌上眼药的意思。但是从明面上看,说的都是阮大铖的不是。 由于在江南,东林党和复社的力量太大,且这篇文章所写的内容也没有错。阮大铖抹不开脸面,灰溜溜的离开了南京回了老家。 当然,这件事本身对郑森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那日他在媚香楼怒斥阮大铖的事,也随着复社和东林众人之口传开了。 整个南京或者说整个江南地区都知道了郑森有和卢象升一样的精忠报国之志。同时也都纷纷对阮大铖表示了唾弃。一时间秦淮河畔的歌舞楼都以传唱阮大铖的戏曲为耻。 以至于阮大铖在老家听说了此事后,受不了官场和文艺地位上的双重打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了根麻绳,吊死在了自家的书房之中。 第二天,阮大铖的家人们在发现他的尸首的同时,也发现了他留在书房墙上的一首五言绝笔。‘仕途非我意,奈何曾为官。来世若有福,礼乐把家传。’ “想不到阮大铖竟如此刚烈。”媚香楼里,侯方域听方以智讲完阮大铖回家上吊的事后感叹道。 冒襄颇为惋惜的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劝劝吴风之(吴应箕)和陈定生(陈贞慧)不要把《留都防乱公揭》贴出来了。” “他自戕不是因为《留都防乱公揭》。”郑森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冒襄的看法。 “那师傅以为,是因为什么?”方以智很好奇,作为官迷的阮大铖,不是因为官声被毁而自杀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的戏曲啊!” “他的戏曲?” “没错。”郑森点了点头又道:“对阮大铖来说,仕途是他的工作,但是戏曲是他的生活。他可以没工作靠地租过活,但如今人们对他的戏曲弃如敝履,却是在摧毁他的生活。” 郑森顿了顿又道:“他生活不下去了。” 方以智若有所思,对他来说科举为官也是工作。而格物学则是他的生活。 “师傅不止在算学和格物学上造诣了得,在对人生的体悟上,更是远在学生之上。多谢师傅点化。”说罢方以智向郑森拱手作揖。 ‘我点化你啥了?’听了方以智的话,郑森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奇妙。但是掉逼格的事不能做,于是郑森故作高深道:“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道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人可以没有工作,但不可以没有生活。没有生活人是过不下去的,如果可以将工作和生活合二为一,则工作和生活都可以登峰造极。但是只有少数人可以将这二者合二为一,而师傅您则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份子。学生佩服。”方以智说罢再次深深的向郑森拱手作揖。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郑森心道。 在媚香楼客厅里听郑森讲课的人们,在听到方以智这一番注解后都颇有一番恍然大悟的感觉。 可是思忖片刻后,大家又随即摇起了头。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将工作和生活合二为一的,这只是一个奢望罢了。 看到现场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郑森也只好出言鼓励道:“别灰心,我也做不到二者合一的。但是我们可以让工作和生活不断相互靠近。” 说完,郑森从布包里拿出了他事先找人做好的教具,一个带刻度的迷你跷跷板和几个大小各异的砝码。 郑森把两个一样大小的砝码分别放到了跷跷板的左边和右边,随后说道:“大家请看,这是一个跷跷板。左边代表着工作,右边代表着生活。” “如果我们把工作向中间这个支点移动,而生活原地不动,这个跷跷板马上就会向生活那边倾倒下去。”郑森一边说着,一边把代表工作的砝码向中间的支点挪了挪,跷跷板立即向着生活那边倒了下去。 “如果我们给工作这边再加上一个砝码呢,则立即会向工作这边倒下。”郑森又演示了一遍。 “如果我们想让工作往中间移动的而不移动生活,则我们需要给工作加上更大的压力,这样才能保持平衡”说罢郑森把代表工作的砝码往中间移动了一些,同时又给代表压力的砝码旁边,放上了一个小砝码。果然这次虽然代表生活的砝码没有移动,但是跷跷板依然保持了平衡。 “所以,为了要让工作和生活合为一体,我们必须同时小心翼翼的移动它们,而且还不要给任意一方施加更多的压力。当然,这是很难的,必须小心翼翼的相向而行才可以,差一步则万劫不复。”说罢郑森小心翼翼的同时把代表着工作和生活的两个砝码移向了中间支点的位置。 随着代表着工作和生活的两个砝码在支点附近取得了平衡,郑森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又说道:“这也是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物理课,力、力臂、还有力矩。” 听到郑森提出的这三个名词,方以智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随即兴奋的答道:“师傅,我悟了!” 郑森再次在心里吐槽‘你又悟啥了?’ “工作和生活这两个砝码就代表着力。这两个砝码到支点的距离就是臂。而矩者法度也,它代表着跷跷板平衡和不平衡之间的关系。想要跷跷板平衡必须两边力矩相等。如果将工作向中间移动,则工作力臂减小,力矩随之减小。所以在生活不动的情况下,需要在工作一边放上更多的砝码增大压力,从而增大力矩才能重新保持平衡。” 郑森不得不在心里给方以智鼓鼓掌,真不愧是大科学家,自己仅仅是浅浅的做了个实验,他就能自己摸索入门了。 “其实师傅今天给我们讲这节物理课,不是为了真讲物理。师傅您肯定早就算到了阮大铖会自尽,所以才用这节物理课来告诫我们,在仕途上追求极致不是最重要的。仕途和生活取得平衡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郑森:“……” “学生,多谢师傅开悟。”说罢方以智伸手向郑森鞠了一躬。 郑森脸不红,心不跳,摆摆手大言不惭道:“哪里,哪里,对你们有帮助就好。” 一时间,在客厅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我又该如何在工作和生活之间取得平衡呢?’ 李香君听后,无奈的在心中想道‘是呀,我又该如何取得平衡呢?自幼丧父,家破人亡。幸被养母收留,以卖唱为生,以色侍人。别人都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如何去取得平衡,而我呢?过多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方以智还想了解更多郑森自己的体悟,于是一连三问道:“师傅,您刚才说,您可以让工作和生活不断相互靠近,我想问问您的工作是什么?生活又是什么?又如何让他们不断相互靠近又不失平衡的呢?” 郑森不疾不徐道:“我的生活就是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工作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两者取得平衡凭的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19章一号带来的消息 郑森的物理课还在继续,迟到的葛世振姗姗来迟给众人道了个歉:“抱歉,抱歉,学生今日来晚了。” 郑森连忙摆手表示没有关系:“无碍,快坐下来吧。最后我还会给大家重温一遍。” 方以智好奇道:“仞上兄,究竟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你,能让你错过今天这堂精彩的物理课?” “当然是最近在南京流传甚广的《大玉儿秘闻》了。” 郑森颇为无语‘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方以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本奇书啊,也难怪仞上兄会排队去抢了。我知道了这本书后,也让书童排了一上午的队,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本。早知你也喜欢,我就让书童誊抄一本给你便是。” 冒襄颇有兴趣的问道:“能让密之兄称奇的书可不多,除了师傅编的初级数学和初级物理以外,我还没见过能让密之称奇的书呢。只是不知这本书奇在何处?” “这本书奇就奇在,它是全篇由白话文写成通俗小说。内容写的是建奴酋首皇太极的家事。这本书将皇太极家里的秘密,大玉儿与皇太极和多尔衮之间的爱恨情仇,绘声绘色的描写了出来,就好像作者长白山人是皇太极身边之人似的。而且这本书和师傅的初级物理以及初级数学一样,都是用俗体字写的。如果也像师傅一样,在书中用了标点符号,我都以为长白山人是师傅了,哈哈。”方以智啧啧称奇笑道。 郑森:“……”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想买一本看看了。”冒襄同样笑道。 “辟疆兄可以等等,我已经为这本书画了52幅插画,等再画一些就给德馨书屋的老板南波万送过去,让他配上插画雕版印刷。如此奇书怎么只能用如此低劣的活字来印,雕版印刷才更能配的上它的价值。只是这作者长白山人实在可恶,书都出来两个多月了竟然还不把下部写出来。他要是再不写,我就找南老板给他寄刀子。”方以智不满道。 郑森:“……” “或许是缺少灵感写不出来呢?” “什么缺少灵感,就是懒罢了。” “哈哈哈哈……” “密之,为师看你对力学已小有所成,这里有十套受力分析题,你回去后做好,下次上课给师兄弟们讲讲。”郑森笑眯眯的看着方以智吩咐道。 方以智:“???” …… 郑森羞愤的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打破常规主动来到了倚天兵器铺与一号接头。 兵器铺后堂内,一号刚想向郑森汇报最新取得的情报,却被郑森打断:“人们争相排队抢《大玉儿秘闻》是怎么回事?” 一号很奇怪,之前水手总是很着急要情报的,其他的杂事一般不问。可是为何今天水手会不问情报,先问这本书的事。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水手听说《大玉儿秘闻》挣了大钱,所以才问的吧。 “报告水手……” 郑森一脸严肃道:“叫我公子。” ‘这又是咋回事?原来不都是叫水手吗?’一号心里打起了小鼓。 “是,公子。《大玉儿秘闻》上架之后本来无人问津。可是某日一国子监监生偶然发现了此书,在感叹此书剧情跌宕起伏,人物刻画立体之后,便一口气买回去了十本。随后越来越多的监生听闻,纷纷赶来购买。以至于后来名气越来越大,新的书刚一刊印出来,便销售一空。各路文人骚客,每天一大早便来门口排队购买。属下已经加大了印刷量,可是依然不够顾客们买的。现在属下已经不需要水手给经费支持了,上个月仅凭此书属下便已净挣78两,预计本月可净挣200两。哦,对了,顾客们还纷纷催促公子您更新呢……公子真是大才啊,随便写本书就能挣大钱。” 一号不乏溢美之词的将郑森夸奖了一遍,本以为会的得到郑森的褒奖,怎料到郑森听完还颇有一些哀愁。 ‘挣了大钱都不高兴,水手这是在愁什么呢?’一号心里嘀咕道。 听完一号的讲述,郑森也算是大体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郑森的规划里,他本来是不打算让这个情报节点如此火爆,以至于关注度太高的。但事已至此,郑森如果让一号把书撤下来,不卖了反而更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郑森无奈的叹一口气道:“这本书卖的不错,你的功劳值得肯定。如果有监生找你说要把他为《大玉儿秘闻》所做的插画,加到书里,你就答应他。插画版的《大玉儿秘闻》你要分他三成收入,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不加插画。但是如果他要给我寄刀子,一定要将他打出去。” “是,属下明白了。” 如果有寄刀子的将他打出去,这件事一号可以理解。但是有人甘心给《大玉儿秘闻》做插画还不要钱,这种好事为何水手不答应? “好了,这件事告一段落,说一说上次让你调查茅十七的情况。” “是,属下经多方打听,得知茅十七的父亲叫茅泰,母亲叫简楠春,姐姐叫茅石榴,家在郧阳府郧西县。去年郧西闹流寇,茅十七和家便逃了出来,沿江而下来南京投奔舅舅。很可惜,茅石榴在逃难的路上病死了。茅十七虽然最终和父母到了南京,住进了舅舅家。但是没多久后,他舅舅便将他母亲强行送给了魏国公,同时将茅十七和他爹赶到了大街上。他爹虽然去魏国公府上寻找过他娘,可是都被打了出来。一身伤病,缺衣少食,最终一命呜呼,被保甲埋到了城外乱坟岗,连块墓碑都没有,茅十七也自此流落街头。” 一号所述,与郑森和李丽雅从茅十七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情况相吻合。因此郑森也彻底放下了心来。郑森所办之事是掉脑袋的事,一个不小心就是身首分离,所以他身边之人必须知根知底。 “茅十七的舅舅,叫什么名字?从事什么营生?家在何处?”郑森又问道。 “茅十七的舅舅叫简柏丞,是南京户部的书办,家在朝阳门外……” 第20章魏国公的秘密 幕府山作为后世南京著名的景点,在此时开发的痕迹还不是很重。山南麓的大街上,南来北往的客商们行色匆匆。只是这行色匆匆的客商们却不知道,在此处的山脚下,密林深处,有一座依山势所建,古香古色占地二十亩的小院,是魏国公世子徐久爵的外宅。 徐久爵由于不敢让自己的老父亲现任魏国公徐弘基和自家媳妇,知道自己把别人妻子,母亲给掳来了,便将茅十七的母亲简楠春安排到了自己的外宅。 当然,也正是徐久爵的这一举动,让郑森找到了解救简楠春的机会。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的郧西枣花馍,六文钱一个,十文钱俩。”伪装成小商贩的陈启,扛着一担花馍,蹲在幕府山南麓山脚下的大街上已经连着叫卖了三天了。 当然,卖花馍不是目的,陈启这么做只是按照郑森的指示找到和简楠春接触的机会。 “老板,来两个花馍。”一挽着发髻二十来岁的身材曼妙颇有姿色少妇,出现在了陈启的摊位前。 陈启一看来人符合目标特征,遂向后方不远处林子里打了个手势,李丽雅见状把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了茅十七。 “十七你来看看那是你娘吗?” 茅十七接过望远镜一看随即激动的叫起来:“娘!娘!娘!” 茅十七刚要跑过去找他娘,李丽雅立即捂住嘴将他拦了下来,嘘声道:“十七,你娘身边有坏蛋,现在还不能去。咱们要打跑了坏蛋,才能接回你娘。” “我要打坏蛋,我要打坏蛋。”茅十七叫嚷着就要去打简楠春身后跟着的随从。 还好李丽雅劲不小,不然还真抱不住茅十七这孩子。 “你看那人那么壮,你打的过吗?十七,你听姐姐的,咱们去找你森哥他可有办法了,咱们去找他让他来打跑坏蛋。” 当然这只是李丽雅稳住郑森的托词,郑森能有什么好办法。通过观察就可以发现,简楠春出门就有随从跟着。而且从简楠春的着装看,她在这里过得确实不错,俨然已被徐久爵当成了同房丫鬟。如果拿着茅十七的篦子当证物让简楠春相信茅十七在自己这里,并且告诉她,她哥哥骗了她,她丈夫已经死了。她八成得把自己一伙人当成是骗子,搞不好还得求徐久爵来救她儿子。 所以经过郑森几人的商讨,最终决定深夜把人绑出来。还好此地不像城内的魏国公府,守卫森严。经过郑森私下里用蜻蜓无人机的侦查发现,这处外宅,夜里总共也就五个人来回巡夜。 或许是仗着自己是魏国公世子的身份,又或者是觉得这处外宅不显山不露水的缘故,这处外宅只有仆役并没有护卫。 除此以外,经过蜻蜓无人机的侦查,郑森有了意外收获。他发现这宅子里竟然住着两个红毛鬼和八大皇商范永斗的代表!红毛鬼和范永斗的代表在徐久爵的外宅干什么,郑森不用侦查也知道。 十日后的夜晚,正好是十五满月,月亮高照。即使没有在这个没有电灯的时代,人们依然能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地上的路。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正常的贼在如此明亮的夜晚,都不会选择撬门入户的。 当然也正因如此,今天也是各家麻痹大意的时候。所以郑森也就选择了今天,趁着麻痹大意上门绑人。 ‘噗咚’一声闷响,郑森从墙上跳了下来翻入了徐久爵外宅的后院。要说郑森怎么敢直接翻进来,那还是因为空中飞的蜻蜓无人机,将实时微光画面投屏到了郑森的隐形眼镜屏幕上,这才让郑森可以大摇大摆的跳进院子里来。 下来后,郑森迅速打开了旁边的后门,把守在门外的甘辉和另一名梧桐队员任松放了进来。而最后一名梧桐队员蒋虎,则守在门外放风。 要单纯从简楠春的待遇上讲,她在这里过得真不错。虽然只是同房丫鬟,但她有着自己的房间。当然正是由于有自己的房间,这也给郑森几人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绕过了巡夜的家丁后,几人来到了简楠春的房门前。任松年幼时无依无靠,跟着县里的飞贼学过不少开锁撬门的手艺。虽然甘辉对任松的这段过往颇有微词。但是郑森在挑选梧桐队员时,念他年幼无知,便将他收了下来。没想到今天,他的撬门手艺还派上了用场。 只见任松用一根细铁丝弯成的钩子,顺着门缝塞进去往里一勾,简楠春房间的大门便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郑森和甘辉赶紧进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削成鸭梨形状的木栓,堵住简楠春的嘴,同时又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 本来睡得正香的简楠春被这么一折腾也是醒了过来,惊恐万分的她,正要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上了。 “大姐,您滴蛾子茅十七在我们滴手上,不要出声跟我们走。”说完这话郑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感觉跟后世电话诈骗犯似得。 简楠春一听,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一时被唬住了。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她不敢出声,任由甘辉扛着自己往外走。 从房间出来后,任松把门一关,又用铁丝一钩,把门栓拉起恢复了原样。从外面看,门丝毫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来到后院的时候,郑森让甘辉扛着简楠春先离开了院子,他则让任松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一处房门。这房间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商范永斗的两名代表。 “嚓~~~嚓~~”干净利落的两刀过后,郑森便将这两名范永斗的代表送去见了阎王。 其实这俩人并不是郑森的目标,他做这件事,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其真实目地,即掳走茅十七的娘亲。 本着将这件事做成像是政敌针对魏国公府的阴谋的样子,郑森将二人身上的书信全部拿走。同时为了让徐久爵相信这件事确实是政敌做的,郑森还故意拿走了二人身上的山西屋子的票子,以造成是谋财害命的假象。 事毕,郑森又让任松打开了隔壁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的屋子,对着屋内的两人如法炮制了一番,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徐久爵的外宅。 第21章心慌慌 第二天,简楠春已经和茅十七坐着船来到松江了,徐久爵才急匆匆的从魏国公府赶到了他的外宅。 此时他的外宅早已关闭了所有大门,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没有徐久爵的允许,谁也不得离开外宅。 看到徐久爵来到了现场,他的管家董福如是道:“世子,事情就是这样,据小的们观察。昨夜有三人,由后门潜入了府邸。劫走了如夫人,还杀死了……” “不用说了,我都看到了。”徐久爵阻止了董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现场的样子他看的很清楚,范永斗的人和荷兰人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身上有翻找过的痕迹,想必文书都已经被拿走了。 “贼人逃走的路线有线索吗?”徐久爵又问道。 “小的们沿着后门外的痕迹一路追踪发现,这伙人兵分三路一路向北直接逃向了江边,另一路向东南似乎是逃向孝陵卫方向,最后一路则是一直向南逃向了内城。”董福回答道。 ‘很专业!’徐久爵在心里想到。 徐久爵认为这伙人根本就不是飞贼或采花。首先如果是飞贼的话,为何范永斗的人还有荷兰人的人身上的首饰都没有动。虽然包袱有翻找过的痕迹而且拿走了他们银票,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们就是飞贼。 其次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巡夜的仆役劫走简楠春,也一定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偷走所有金银珠宝。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杀掉了范永斗的人和荷兰人的人。 再次采花大盗一般也是采未出阁的姑娘的花,哪有像曹操一样好人妇的? 所以徐久爵判断劫走简楠春就是一个幌子,这伙人的目标就是范永斗和荷兰人的人。 那么有这种能力和动机的人就只能是一个人了,那就是当今皇帝朱由检! 想到这里徐久爵脸上冒出了涔涔冷汗。当今圣上可不是好惹的,总督、巡抚、尚书说杀就杀。至于丹书铁券,凭着老朱家的信用,那是个啥? 事情到了这里不用说也知道了,定然是崇祯发现自己勾结荷兰人倒卖军火给建奴的事。于是才派来了锦衣卫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至于后面会不会杀了自己或者会不会有更多的处罚,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 事已至此,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否则魏国公府以后可能就不存在了。 “董福,你留在外宅看好了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说罢徐久爵便骑上快马向着南京内城跑了回去。 …… “妙,真妙。一首经过明俨贤侄改编,香君小姐亲手演奏的《十面埋伏》,将楚汉相争时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一直到楚霸王乌江自刎,完美演绎了出来。”媚香楼里,抚宁侯朱国弼听完《十面埋伏》后拍手叫好道。 “抚宁侯过奖了,奴家琵琶功力与白门姐姐相比,差远了。”李香君委婉谦虚道。 寇白门莞尔一笑,婉转道:“香君妹妹说笑了,论琵琶音律,妹妹还是远在我之上的。” “哈哈哈,你们二人都太过谦虚了。”朱国弼给二人找了个台阶下。 朱国弼这个抚宁侯,人虽然渣了一些,但是他就想当一个闲散的勋贵,享受享受生活。与徐久爵不一样,掉脑袋,挖大明墙角的事他绝对不会做。今日来也只不过是想来听听郑森改编的《十面埋伏》,顺便找郑森说媒,提前把自己女儿和郑森的婚事定下来。 “不过依老夫所见,若没有贤侄惊世传奇之作,二位的琴艺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朱国弼又借势夸了夸郑森。 “哪里,哪里,抚宁侯过誉了。”郑森连忙婉拒。 朱国弼抿了一口茶,脸上露着长辈般慈祥的面容,笑问道:“贤侄年纪青青便隐隐有江南文坛之首的美称,他日仕途不可限量,只是不知可有婚约否?”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李香君不自觉的偷偷瞥了一眼郑森。 ‘大叔,我还不到20!你就想着给我介绍对象?’郑森眉头一紧,感觉不论在哪个时代都逃不过被介绍对象的命运。 郑森向北方皇宫方向双手一拱,大义凛然道:“大丈夫当以报国为重,当前陛下正值用人之际,怎敢私自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李香君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朱国弼听到这个回答后心中大喜,道:“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国事随紧,家还是要成的。老夫有一女,年芳十二岁,温柔大方……” ‘大叔,我请你来是为了和你拉关系,不是让你来当我老丈人的!’ 郑森刚要出言婉拒,突然魏国公徐弘基和世子徐久爵却闯了进来。 “香君小姐、白门小姐、郑森贤侄,老夫失礼了。”徐弘基说罢,向几人鞠了一躬又道:“老夫有要事要与抚宁侯相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三人意会后,便立即离开了媚香楼,把空间留给了徐弘基父子还有朱国弼。 其实在刚才徐弘基和徐久爵闯进来的一瞬间,郑森都要拔枪了。还好等徐弘基开口说话他这才明白过来,不是徐久爵发现了自己来找麻烦了,而是有事要求抚宁侯。同时郑森也偷偷的释放出了随身携带的蜻蜓无人机,留在了媚香楼的房梁上,好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从刚才徐弘基父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是有大事要找朱国弼。这显然不是一会儿就可以说完的,于是三人便逛起了街。 不过郑森可没有什么心情逛街,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跟在二人的身旁,一遍专心致志的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李香君看出了郑森的心不在焉,以为他在想朱国弼的女儿到底什么样,于是心情也不知为何失落了起来。 寇白门一看二人都没心情逛街,也只好自顾自的先回了家。 当郑森和李香君一路聊着无关痛痒的话,走回媚香楼的时候,徐弘基和朱国弼已经离开了。而徐久爵已经在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郑森了。 当然,刚才的对话内容郑森早已得知。无非就是徐弘基和徐久爵请朱国弼帮忙,让他们的人在通往北京的主要官道和大运河上设卡,暗中检查客商,看有没有他们想要找的在自家外宅杀人的锦衣卫! 第22章彩虹屁 媚香楼里,此时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诡谲的气息。 “久闻贤弟大名,只可惜贤弟几次前去府上拜访时,愚兄不在,未曾相见,还请贤弟见谅。”徐久爵十分谦逊的给郑森道了个歉,就好像他家外宅死的人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世子言重了,您为国事操劳,学生岂能挑理。”郑森客气道。 “不要叫我什么世子,这里不是朝堂。我对贤弟一见如故,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说罢徐久爵双手握住了郑森的右手,弄得郑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贤兄。”郑森虚与委蛇道。 “哎,这就对了。”徐久爵又拍了拍郑森的手微笑道:“其实今日愚兄前来,不止是为了与抚宁侯畅谈一番。更多的是想与贤弟你多亲近亲近,将来贤弟若要入了翰林,愚兄那可是高攀不起了。” “哈哈,贤兄说笑了,翰林以小弟之才,就不要想了。小弟侥幸中了秀才,家父已经很满意了。不敢有更多的奢望。”郑森憨笑着试探道。 “贤弟过谦了,在这江南谁不知道贤弟之才,堪比张太岳。依愚兄所见,今年的乡试贤弟或大有可为啊。”徐久爵意味深长的看着郑森。 郑森心里窃喜‘呦,给甜头了。难道这应天府的乡试也是你魏国公府能操作的了得?’ “不敢,不敢。小弟只是那萤火,岂敢与日月争辉?” “哈哈哈,贤弟还年轻,路还很长。他日之成就必可比肩张太岳。”徐久爵夸奖道。 “过奖,过奖。” 一顿彩虹屁过后,事情终于进入了正题。 一阵笑声过后,徐久爵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脸色凝重道:“其实,今日愚兄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贤兄请讲。” “我家府上,历来吃着一些红毛夷的神药。怎奈近日不知怎么怠慢了那些红毛客商,他们竟然不辞而别。可是家中存药日渐减少,这可急坏了家父。所以愚兄就想着通过令尊联系一下红毛夷,好给他们当面道个歉。” 郑森从没见过一个国公能够这么低声细语的求自己家。原来别说国公了,就算是伯爵都不会给他家好脸色。看来这次自己的行动,真是让魏国公府损失大了。 郑森抿了抿嘴,皱了皱眉,故作为难道:“贤兄,您可知道家父与那红毛夷在崇祯六年打过一仗?” “郑将军之战功,天下皆知。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兵事是兵事,生意是生意。自那以后,红毛夷不是也老老实实的向令尊交税了吗?只要贤弟给令尊去信一封协调此事,往后的事,愚兄自会打理。”徐久爵的话里,带着一份不容拒绝的威胁。 郑森装作思索一番,遂答道:“既是贤兄相求,小弟必然从命。小弟这便借着媚香楼的笔墨,把书信写成交于贤兄。” 徐久爵大喜过望道:“贤弟大义,愚兄阖府上下皆感谢贤弟之恩。贤弟如此贤明,必能感动天上的文曲星,今年乡试贤弟必定中举。” “多谢,多谢。” 郑森写完,提起笔很快就写完了一封家书,盖上了私章,交给了徐久爵。 徐久爵看完了信的内容很满意,只是这字迹…… “贤弟书信言简意赅,字迹……嗯……颇有龙凤之姿……” 郑森厚着脸皮没有接徐久爵的话茬,说道:“贤兄遣一可靠之人,带着这封书信去晋江安平镇找家父即可。” “多谢贤弟,事不宜迟,愚兄这就去办,告辞。”徐久爵向郑森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郑森叫住。 “贤兄留步,请看这媚香楼用的茶碗何如?”说罢郑森拿起了自家产的骨瓷茶碗递给了徐久爵。 刚才喝茶的时候徐久爵就觉得这茶碗挺新颖的,郑森这么一提醒,他也想品评一番。 “白如羊脂,温润如玉,胎如薄纱,虽比不上薄胎瓷,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徐久爵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三两句就看出了骨瓷的不凡。 “不瞒贤兄,这是我家新产的骨瓷,这款茶碗市面上还没有。过几日小弟将在自家的孤惜瓷器店举办这种瓷器的展会,届时还请贤兄去捧个场。这种茶碗的价格嘛不会超过2两,量大从优。”有魏国公世子捧场,自家的骨瓷肯定能在这行业红海中闯出一片天。 “才2两?”徐久爵震惊到了,这茶碗在应天府怎么着也得5两,要是贩运到北京,怎么着也得10两一支,进贡给皇上,那没有50两是不可能的。徐久爵一时间又觉得,郑森见识还是少了点。 “贤弟放心,那日我一定捧场,愚兄在这给你放下话,届时你这骨瓷有多少我要多少,绝不还价。”说罢徐久爵便告辞了郑森。 徐久爵走后,李香君也从屋外来到了屋内。 “郑公子,你看上去好开心的样子,是世子跟您说了什么好事吗?”李香君好奇的问道。 “哦,刚和世子谈成了一笔瓷器生意。”郑森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瓷器?”李香君很好奇,但她很知礼节的没有再继续追问。 “郑公子,奴家秋闱后就要梳拢。”李香君红着脸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看了几眼郑森。 ‘著名戏剧桃花扇里的名场面要来。只是这次阮大铖不在了,侯方域还能抱得美人归吗?看来这次需要我来帮帮他。不能让桃花扇这部戏,就这么没了。’郑森在心中念道。 “哦,梳拢,想必到时候,不少名仕都会慕名而来吧。” 李香君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着郑森,说出了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大胆的一句话:“郑公子,那日你会来吗?” “这还用说,我肯定会来捧场的,我们可是好朋友。” 听到这话,李香君顿时心花怒放,她感觉这是这些年,她听到过的最好听的一句回答。于是激动的看着郑森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梳拢是怎么一回事,郑森也没见过,有这机会为何不来呢?正好见识见识。同时也要代替孔尚任把桃花扇写出来。 第23章喜讯一连串 数日后,洪旭从泉州运来了第一批8000件商业骨瓷,放到了孤惜店展卖。毫无意外的,骨瓷因其质优价廉,外加有魏国公府的站台,使得这一批骨瓷直接卖到了3万两。刨除生产成本、运输费用、销售费用等成本后,这一批骨瓷的营业利润直接达到了2.4万两。徐久爵也没有食言,这一批货有50%都被他包了下来,还一口价,一分没还。要不是其他客商哀求徐久爵,他肯定一只骨瓷碗都不让。 骨瓷在南京城的一炮走红,也让孤惜瓷器店接下了价值近20万两的瓷器订单。 看着已经把门槛踩烂,挥舞着各种票号的票子已近乎疯狂的客商们,郑森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有自己的打算,他还可以接的更多。当然这20万两的订单也足够让自家瓷器厂干半年的了。 只是郑森这么做,孤惜店店主、资深财迷李丽雅却不干了:“少爷,人家上赶子给咱们家送钱,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产量跟不上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别人暂时还做不出来骨瓷。咱们要人为制造骨瓷的稀缺性,维持住骨瓷的价格。咱们没有办法完全自建销售渠道,必须依赖其他客商。如果现在直接为了这些订单增加磁窑数量,做的多了就会造成自己跟自己竞争,人为压低骨瓷的利润。”郑森解释道。 当然洪旭除了从泉州运来了这批骨瓷以外,还给郑森带来了三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就是西班牙人答应了郑家保护吕宋华人的要求。 第二个是西班牙人同意了将台湾岛北部圣萨尔瓦多城(基隆)和淡水交给郑家,同时将兵力撤出台湾岛的要求。不过为了向西班牙王室掩盖自己丢弃殖民地的过错,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乌尔塔多·徳·科奎拉,还是派出了帕啰米诺作为名义上的基隆淡水长官,实际上的商业代表留在了基隆。将来郑家卖给西班牙菲律宾总督的货,都要在基隆完成交接。 至于为什么西班牙人能忍下郑森提出的这种条件。自然是郑森采用了后世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 在当前十七世纪,西班牙人从亚洲到美洲顺着北太平洋环流所走的航线还没有被人察觉。郑森则是给了西班牙人一张比当前时代标准精度稍高一点的北太平洋地图。并在上面标注了西班牙人所走的航线。同时在这条航线途经日本本州岛以东和台湾岛以东的位置上,分别画上了两个大大的叉。 他告诉前去谈判的特使,如果西班牙人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就在这两个位置截断他们航路,摧毁他们的珍宝船。 同时这位特使还带上了,最初被制造出来的骨瓷,并且告诉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如果答应了,那么未来五年郑家将以均价10两的价格,每年向菲律宾总督销售5000件各类骨瓷餐具。 当特使给西班牙总督讲明白胡萝卜和大棒之后,西班牙总督看了看地图上的基隆和手里白如玉、薄如翼的骨瓷餐盘。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直接答应了郑森的要求。 与其冒着断掉北太平航线的风险和将骨瓷贩运到新墨西哥殖民地,直接赚十倍的差价相比。圣萨尔瓦多城和吕宋岛的华人,都算不上什么了。 “老爷已经派官兵去接收鸡笼和淡水了,他还夸奖您干的漂亮,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洪旭露出慈祥的微笑道。 “哈哈,做儿子的自当为爹分忧。”郑森笑答道。 “不过老爷也让老夫提醒少爷,满招损,谦受益。”洪旭诚心说道。 郑森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在提醒自己不要锋芒毕露,自己怒骂阮大铖的事,应该是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森儿明白。”郑森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洪旭脸上依然带着喜悦的表情,又问道:“洪叔叔莫不是还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 “哈哈,猜对了。你设计的撞击式燧发枪的打火率已经超过了你要求的九成,成本嘛算下来也就2两每把,虽然比鸟铳贵,但是这也比红毛鬼的自生火铳(轮簧式燧发枪)便宜了十多两。这第一批老爷命人做了五十支,送给了卫队去使用。据官兵们说比这可比鸟铳好用多了。再加上那刺刀,我看就算是关宁铁骑来了,也得跟咱们郑家三分面子。这次老夫来给少爷带过来了两支,现在还在船上放着呢。能发明这等神器,少爷您真是大才子啊。”洪旭一边说着一边给郑森竖起了大拇指。 郑森笑着委婉回答道:“过奖,过奖。” 撞击式燧发枪的研制成功,使得大规模装备燧发枪成为了可能。也使得排队枪毙战术可以得到大规模应用。未来,等真的在陆地上对上了八旗和闯王的骑兵,郑森也有了把握。 郑森感觉洪旭还没把好消息说完,于是追问道:“您似乎还有什么好消息想要告诉我?” “定远号和致远号下水了。” “好!好!好!”郑森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两条舰他等了太久了。 “定远号和致远号现在正在舾装,老爷让您派自己的卫队回去接装,同时接受训练,以后这两艘舰就归少爷您了。”洪旭满脸自豪,自从郑森从日本回来后,他就一直看着郑森一点点慢慢长大。现如今郑芝龙让郑森掌握自己的战舰,也是郑芝龙赞同郑森独挡一面的明证。这一刻洪旭真正感觉到郑森长大了。 “父亲竟然让我掌握这两条战舰?”郑森十分惊讶,因为这可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舰。待舾装整训形成战斗力后,郑森可以完全就靠这两条船彻底打垮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在亚洲的舰队。 在这个时代,当前已服役的最大风帆战列舰是英国刚下水两年的海上君主号。虽然它和定远舰排水量相当,火炮数量却达到了104门,比定远舰多了30门。但是不论是航速、操控性能、还是火炮射程都比定远舰落后了一百多年。 “没错,老爷就是让少爷您亲自掌握这两艘舰。”洪旭顿了顿又说道:“老爷还说,这次秋闱您能考就考,考不上不要强求。要是哪天这国子监不想上了,就回来。咱们父子一起把荷兰人赶出台湾。” 郑森闭上眼,仿佛他已经站在定远舰的船,看见了那不远处的热兰遮堡:“洪叔叔,到了那天,我们一起。” “好,一言为定。”洪旭答应完,又想起一件事,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道:“还有一件事,老爷这次来,让我给您带来了两袋米。” “带来两袋米?”郑森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给自己送米来,又不是缺吃的。 “对,这两袋大米就是按您给的三种种子混合杂交出来的三系杂交稻产的米,单一季的亩产就达到了六石半!”洪旭更加激动的说出来了这个消息。 在明末南方稻米单季亩产大概在2.72石,也就是400多斤。虽然现在这个三系杂交稻,亩产只有6.5石,也就是大概900-1000斤之间,比后世动辄2000多斤的亩产是差了不少,但这是在缺少后世优秀的田间管理和化肥应用下,所取得的成绩。 等未来化肥起来了,田间管理更加科学化了,亩产终有一天会追上后世的三系杂交稻。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有这个产量已经很惊人了,从一定程度上讲,只要在福州平原、漳州平原、泉州平原推广开了,那么福建再也不会面临饿肚子之苦了。 要说这三系杂交稻的母本和父本从哪来的,那依然是郑森用愿望实现机造出来的。 早在他来南京求学之前,便让洪旭安排人手,用自己土地当作试验田试培育三系杂交稻了。 洪旭又想起了十多年前,遭遇灾荒饿死的老娘,深深的向郑森鞠了一躬感谢道:“少爷真乃神农,造福万千百姓,从此再也没有百姓会挨饿了。我洪旭,谢谢您。” “不,洪叔叔,这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郑森不敢居功自伟。 “少爷,这种稻子还没有名字,您给他起个名字吧。” 郑森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叫‘袁公稻’!” 第24章桃花扇 折磨人的九天秋闱终于结束了。郑森凭借蜻蜓侦查无人机抄别人试卷洗稿的出色表现,以及自己手里掌握的数据库,完成了所有试题,至于能不能中举他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徐久爵话说的都那么直白了,他自己也不敢真正相信徐久爵能操纵的了应天府的乡试。 随着乡试的结束,参加考试的士子们也都放松了下来,正是大把花钱,游山玩水的时候。 秦淮河畔的各个花坊,也趁此机会放出了自己花魁梳拢的消息。当然了,在这一批要梳拢的花魁中,名望最高的自然是媚香楼的李香君。要问为什么,自然是郑森的几首抄来的歌曲把李香君的身价抬得老高。 郑森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自己抄的这几首曲子,李香君会有当前这么高的身价吗?当然想太多也无益,还是赶紧帮侯方域把镂花象牙骨白绢面宫扇找到吧,不然这名曲桃花扇真要没了。 “明俨兄,咱们还是别转了吧,李妈妈说了,香君小姐的梳拢彩礼就要八百两,那礼物更得买珍宝才行。我看还是算了吧。”侯方域有些怯懦,他现在可付不起梳拢的彩礼,更别提要送给李香君的礼物了。 这也没办法,谁叫侯方域他爹侯恂这会儿在昭狱里顾不上他呢。 郑森不太满意侯方域的态度,于是问道:“我就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香君小姐?” 侯方域点了点头道:“喜欢。” “那就行了,梳拢的彩礼和送给香君小姐的礼物都我来出,另外我写一首诗,到时候你一起送给香君小姐。我保证你定能受到香君小姐的青睐进了她的闺房。”郑森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是……” “可是什么呀,走吧!” 郑森和侯方域在南京城内找了好几个珠宝店,终于在靠近皇宫的一家珠宝店里,找到了与郑森在后世广州博物馆里看到镂花象牙骨白绢面宫扇一模一样的扇子。 “老板,这扇子多少银子?”郑森向店里的老板招呼道。 “这不是郑公子吗?您真是好眼光啊,一眼就瞧上了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店老板看到郑森,马上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郑森笑了笑道:“程老板,好久不见,近来生意可好?” “甚好,甚好。郑公子和朋友能够光临真是让蔽店蓬荜生辉呀。来呀看茶。”说罢程老板就要招呼侍女给郑森和侯方域上茶。 “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二人买了扇子就走,程老板您开个价吧。”郑森大气地说道。 程老板也同样大气的回答道:“郑老板,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只要您再接下我800件骨瓷的订单,这支扇子您拿走,我一分钱不要。” 郑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又道:“程老板,咱们一码归一码。这扇子的钱我该付还是得付。这骨瓷实不相瞒,我家产量实在是没有那么高。这样吧,我答应您接500件骨瓷订单。”郑森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饥饿营销的策略。 程老板看郑森态度十分坚决,也不再强求:“好,郑公子实在。既如此,这支扇子原价二千两,我给您打个对折,只要您一千两。” “多谢!” 等郑森和侯方域出了珠宝店,郑森这才回过味来,自己的骨瓷还是卖便宜了。既然程老板能给自己打个对折,想必自己答应他的500件骨瓷能让他赚的远比一千两多得多。 ‘唉,还是太年轻!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要是在后世那会做生意的浙江同学跟他一块穿越过来了,该多好啊。罢了罢了。’ 郑森把自己的一块棕黄色琥珀挂坠挂到扇子下面,同时又把写着一首诗的纸交给了侯方域。 “这是我答应你的诗,你今天把他抄到扇骨上,明天香君小姐梳拢,你把扇子带过去。” 侯方域看了看手里的扇子、写着诗的纸还有800两江南常见票号的票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陪你逛了一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密之、仞上明天都去捧场的,我们看好你呦”郑森嬉笑着做了一个鬼脸。 “可是……” 郑森没有搭理侯方域可是后面的话,扭头一个疾风步便一溜烟的向家的方向跑去了。 ‘促成一对良人的感觉,真爽!’郑森在心中窃喜道。 第二日,媚香楼里,平时经常来这里做客讲学的郑森、方以智、冒襄等人早都已经落座,静等着梳拢时刻的来到。虽然现场也有不是方以智他们这一伙的人慕名而来,但是众人都知道,这本身就是侯方域跟李香君水到渠成事。众人过来只不过是随一份礼,走走过场罢了。 侯方域送上了郑森给他准备的镂花象牙骨白绢面宫扇和800两梳拢费后,也与众人坐到了一桌。 “朝宗兄,今日要抱得美人归啊。”方以智调侃道。 其实一开始给侯方域介绍媚香楼的,就是方以智。别看方以智看上去一本正经,但是这秦淮河畔的花楼,就没有一个他不熟悉的。 “密之兄说笑了,也说不定是别人呢。”侯方域很没自信的答道。 “放心吧,除了你根本不可能是别人。”郑森拍了拍侯方域的肩,露出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众人听着台上晓曦弹着琵琶唱着歌,闲聊着不着边际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晓曦的琵琶声一止,李香君的养母李贞丽轻摇着团扇,缓缓的从楼上李香君的闺房里走了出来。 “各位客官今日来此,欲求为我女香君梳拢,老身这厢有礼了。”李贞丽微微作揖后又道:“然梳拢之事,只属小女意中之人,其他客官若未被选中还请见谅。”说罢李贞丽又对着台下的众人鞠了一躬。 一顿客套完毕,最激动人心的宣布人选的时候就要到了。如果此时有bgm的话,郑森一定会放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的片头曲。 “小女香君意中之人是……” 不知内情的客人们激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只有知道内情郑森、方以智几人还在没心没肺的嗑着瓜子喝着茶。 “是,郑森,福建来的郑明俨公子!” “噗。”刚喝了一口茶的郑森一下子把刚喝下的茶水喷到了方以智的脸上。 方以智赶忙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茶水,喜上眉梢恭喜道:“恭喜,恭喜师傅给弟子找了个师娘。” 郑森根本没搭方以智的茬,他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侯方域。 侯方域没敢直视郑森,而是低着头向郑森拱了拱手道:“恭喜明俨。” 郑森这才从一时的错愕中反应过来,原来侯方域是用自己的名字送的彩礼。 “郑公子,快请吧,小女正在闺房里等您呢。”李贞丽眉开眼笑的招呼道。 ‘没有办法,这会如果拒绝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经典戏曲桃花扇要没了,唉~~~。’郑森在心中懊悔道。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郑森带着一脸难为情般的微笑来到了李香君的闺房前,敲了敲门。 “哒,哒。” 两声叩门声过后,闺房内缓缓传出了恬静又不失大气的女声:“是谁?” “学生福建郑森,有礼了。”郑森彬彬有礼道。 第25章铁血丹心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普通的原木色栎木圆桌和放着一面铜镜的水曲柳梳妆台。右手边的绣着一幅仕女图的薄纱屏风后面,似乎放着一个浴桶。而左手边则是李香君的红木花床,而此时李香君正穿着凤冠霞帔,笑靥如花,宛如刚刚羞红的苹果一般,端坐在床边。 说实在的,这还是郑森第一次进李香君的闺房,在他看来,这房间家具陈设,还比不上李丽雅闺房里的家具陈设。但是若论气质外貌,则李香君更显得婀娜多姿。 郑森进屋后愣了片刻,一时不知所措。还是李香君开口打破了平静。 李香君起身轻扶郑森的手,细语道:“郑公子,请坐吧,妾身为您斟茶。” “好……” 这还是郑森第一次与李香君手指相碰,虽然在上一世自己有女朋友,但为何现在自己的心仍然砰砰直跳? 一杯茶喝完,李香君红着脸,低头娇羞道:“郑公子,奴家…奴家…还是第一次…”说完便不好意思的用双手捂着已经红的发烫的脸蛋。 嘭,郑森一直在宕机中的脑袋炸开了,他明白了!他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了。这就是所谓的‘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原来你xx的想睡我?’ 为了迅速清醒过来,郑森赶紧给了自己‘啪!啪!’两个大嘴巴子。 李香君惊讶道:“啊?!公子你在干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郑森努力睁开铜铃般的大眼睛答道。 听到楼上的动静,楼下的客人们都纷纷‘哦’了一声,顿时恍然大悟一般,感叹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公子,您怎么会在做梦呢?要做梦,也应该是奴家在做梦啊。”李香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郑森温柔笑道。 在李香君的心里,郑森早早就是她的情郎了。今天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简直就像梦一样。 冷静下来的郑森,也开始思考起了与李香君的关系,以及他们的未来。作为一位二十二世纪华夏国品质优秀的青年,他的道德观告诉他,妻和妾不能有区别。眼前的李香君虽然在当前这个社会条件下,虽然不能明媒正娶,但是也不能亏待了她。 郑森紧紧握着李香君的双手深情道:“你我虽无结发夫妻之名,但要有结发夫妻之实。今天,就是我娶你过门的日子,咱们婚礼不能就这么简单算了。” “公子!?”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这次换李香君的大脑宕机了。 郑森推开门,冲楼下正在招待客人的李贞丽霸气外漏的喊道:“李妈妈,拿香君小姐的卖身契来,我今日要为她赎身,娶她过门。” 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梳拢当天就给人赎身的事本来就很少见。他竟然还正大光明的说要把歌妓纳进家门,这种事就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了。就连郑森的老师钱谦益,此时也只敢有贼心,没贼胆的把柳如是养在外面。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刚刚回过神来的方以智还有冒襄等人在内的客人们,都对郑森爆发出了赞许的欢呼声和掌声。 当然李贞丽就更加愿意了,她很清楚郑森是个富二代,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气氛下,郑森肯定不会还价。 “这是小女的卖身契,请您过目。” 郑森确认完卖身契上的姓名、出生年月、样貌等特征信息后,道:“李妈妈,您开个价吧。” “看在我这么多年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小女拉扯大,真是有些不舍。但小女能遇到郑公子这样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才子,真是三生有幸。”李贞丽装作一副痛心的样子摸了摸眼角的泪花,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六,小声说道:“正所谓才子配佳人,不如就图个吉利六……六千两?” 不等李贞丽说完,郑森就掏出了一沓各种票号的票子,拍到了李贞丽的手里说道:“香君小姐对晓曦和秋梅感情很深,她们俩我也一起赎了。另外这媚香楼,也不错,以后我想给它改成艺术学院,这次也一并买了。这里是一万两,不知道够不够啊?” “够…够…够…”李贞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钱,一时间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这笔钱足够让她享受一下奢华的晚年了。 要说郑森为啥身上为啥会带这么多钱?那自然是因为想着替侯方域给李香君赎身用的。当然现在侯方域没这个机会了。 “够就行,李妈妈,还请您给我找个红盖头,几根红蜡烛和一杆秤杆来,我要给香君小姐一个完整的婚礼。” 郑森回到屋内,刚关上门,李香君就一下子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郑森。满眼饱含着泪水道:“郑公子,谢谢你。” “没事了,没事了。” 轻轻挑开你的盖头 让我看到你的眼睛 你就是我的爱人 微风中摇曳的红烛 照亮着你我的心灵 我与你心心相印 岁月消逝,天地寂灭 你我不离不弃 ‘啵~~~’郑森轻轻吻住了李香君似樱桃般的朱唇。 “娘子。” “相公。” “啊哈?” “哈哈哈哈”新婚小两口幸福的笑声充满了这整个闺房。 两人给自己举办的婚礼刚一结束,李香君便挽着郑森的手双双从闺房里走出来了。 “恭喜,恭喜。恭喜二位喜结连理。”大部分客人还没走,他们可不想错过闹洞房的机会。 不过,郑森可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各位来宾…不对。” “各位同窗、各位为朋友。学生郑森今日与香君小姐成亲,实属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为了感谢大家的到来,今日的酒水吃食,全算我的。” 郑森说完,楼下的众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待郑森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后,又说道:“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我和夫人还有一首新编的双人对唱的曲子要送给大家。当然这是我们夫妻二人最后一次同台演出,希望大家喜欢。” 说罢,李香君拿起琵琶,与郑森弹唱起了上一世,郑森听过的最悦耳的对唱情歌。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愁怨 相伴到天边 …… 第26章后院起火 第二天清晨,懒懒的在花床上伸了个懒腰慢慢的郑森,发现李香君早已梳好了已婚妇女长梳的发髻,坐在床边,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相公…你醒了?” 李香君的面庞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样,格外甜美。 郑森对相公这个词还不太适应,顿了一下道:“嗯,醒了。” “妾身服侍您更衣。” “好。” 李香君由于以前没有伺候过别人更衣,因此笨手笨脚的,过了很久才帮郑森穿戴整齐。李丽雅虽然手脚利索,几下就能给自己穿好衣服梳好头,但是此时有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穿衣也是一件乐事。 一同吃过早饭后,郑森便要和李贞丽一起去官府过户,待过完户后,李香君和她的两个侍女便是普通民户了。这座媚香楼也将划到李香君名下。 “还得委屈夫人在这里住几天。我回去先收拾一下,腾出俩空房间来。再将夫人、晓曦和秋梅都接回去。” 其实,秋梅和晓曦两人住一间房就可以了。那么这两间房就肯定有一间是给自己的。为什么不跟郑森住一间房,李香君没有问,郑森也没有主动解释。 说实在的,在十七世纪的大明,去官府办个手续实在是太麻烦。就算等的不耐烦的郑森花了点碎银子加快了办理进度,他和李贞丽也是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办完。 到中午郑森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气氛十分的诡异。往常此时香喷喷的饭菜应该早已端上了桌。而此时,前厅里却只有空空如也的桌子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啃着炒蚕豆,带着一脸不屑的李丽雅。 郑森顿感不妙,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丽雅,我…我回来了。” 李丽雅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森,面无表情的说道:“哦,少爷你回来了。” 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吃炒蚕豆。 “丽雅,呃…我…我饿了,有饭吃吗?”郑森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越说声音越小。 “喏,吃吧。”说罢,李丽雅把盛着炒蚕豆的盘子往郑森那边推了推。 郑森憨憨的笑着道:“这…这,这哪够吃呀。” “是吗?不够吃呀?我还以为少爷早在媚香楼吃饱了呢。没想到啊,这媚香楼怕不是做的麒麟肉吧,一万两都没让少爷吃饱。但是可惜呀,现在家里没钱买米了,少爷您就凑合凑合吧。”李丽雅一脸不忿的斜了郑森一眼。 ‘坏了!’郑森这下知道了,李丽雅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拿一万两替李香君赎身的事了。随即一股冷汗顺着额头和脊背流了下来。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郑森摸着后脑勺,装傻憨笑道。 “没有!桃花扇是什么意思?你送了首诗是什么意思?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没有意思。”郑森顶着满头大汗,连忙摆手尴尬的解释道。 李丽雅根本不想听。她蚕豆也不吃了,插着腰来到郑森面前,右手一托郑森下巴,贴脸开大:“轻轻挑开你的盖头,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你肉不肉麻?斩不断理还乱,万般变幻,身经百劫也在心间。你怎么不对我唱?” 虽然郑森心里在骂那个传出此事的孙子,并且诅咒他找不到女朋友。但是此时要紧的还是要安抚好已进入狂暴阶段的李丽雅。 于是乎郑森赶紧安抚道:“丽雅,我当时那是情非得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来我是想让侯方域……” 直男癌晚期的郑森完全不知道,面对狂暴状态的女生是千万不能解释,越解释事越多。 “好啊,还情非得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少爷,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对我情非得已一下啊,什么时候对我不得不发一下啊?”李丽雅发动了战争咆哮,对瞪着大眼对郑森怒吼道。 完了,这下李丽雅免疫控制了,等待郑森只能是被控。 “这…这…” “这什么这,走,跟我进屋。”说完,李丽雅便抓着郑森的手腕往后院的卧房走。 郑森心中一惊,叫道:“干啥去这是?”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要你也给我一个完整的婚礼。还有今后不论谁进了咱家门,这家里都是,我!最!大!哼!”李丽雅对着郑森的脸开完大,便拿自己绑头发的绳子,一端紧紧的系上郑森的手腕,另一端紧紧的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拉着郑森往后院的卧房走去。 “不要啊……” …… 傍晚,太阳早已耐受不住疲劳,扶着腰缓缓的从西边落下了山去。郑森也终于从卧房里一摇一晃的扶着墙走了出来,吃上了午饭加晚饭。 刚吃了没一会儿,陈启也从外面回来了。看着正在桌上吃饭的面带桃红且梳着发髻的李丽雅,以及面色苍白,手都再抖的郑森,陈启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呀,启哥回来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吧。我去再拿双碗筷来。”说罢李丽雅便笑盈盈要去给陈启拿碗。 陈启此时哪里敢当电灯泡啊,看来以后这家自己是不能随便进来了。 “不了,我吃过了。我有些事要跟少爷讲。” 郑森眉头一紧,知道陈启又有情报要和自己说了。当然李丽雅知道这是机密之事,况且此时自己的心情也不错,于是便很愉快的答应了。 书房内,郑森刚一坐下,陈启就开口道:“简柏丞骑马时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郑森不意外,从徐久爵的角度讲,弄死简柏丞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的办法。至于到底是不是惊了马,那并不重要。 “还有吗?” “2号,4号,5号来信,他们均已就位,正在等待首长您的指示。” “回信给2号,4号,5号,让他们按计划正常活动,收集日常情报即可,不用刻意打探消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明白,回去后就给他们回信。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跟咱们有关。” “哦?”郑森来了兴致。 陈启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汇报道:“近日,上元县和江宁县的锦衣卫百户所的十几位锦衣卫,公差超期多日未归。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隐藏起来了,在暗中观察咱们或者某些人。” “不排除他们在观察咱们的可能性。你回去后立即发出信号,停止1号与你的联络,让他进入休眠状态。并告诉他,如遇危险立即撤离。梧桐卫队保持正常训练状态,你的兵器铺依然照常营业,不要让人察觉咱们有所变化。但是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峨眉峰明白。” 郑森确实不能排除这事是针对自己来的,因为前一阵子发生在徐久爵外宅的事,不可能透不出一点风来。但是根据不时派往魏国公府上蜻蜓无人机传回的情报显示,徐久爵显然没有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停止活动,小心为妙。 第27章榜前告状 数日后,郑森没有等来锦衣卫的调查,却等来了锦衣卫牺牲的消息。出公差的十几名锦衣卫除了一人不知所踪外,其余全部牺牲。据说是在出公差的路上遭到了流寇截杀。不过是不是真流寇就不知道了,这年头谁都有可能是流寇。 当然锦衣卫和官府都认为这名失踪的锦衣卫是流寇的内应,因此对这名锦衣卫发出了通缉。 不过让郑森倍感意外的是,这名锦衣卫竟然是张名振! “听说了没有?死了十几个锦衣卫,江北的数个村子还被屠戮一空。”一名正在等待放榜的秀才问向一旁的同窗好友。 “听说了,家父昨天派人来告知我了。现在道上不太平,若是中了举先不要去北京,他会派人来护送我。届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另一名秀才问道。 “好,但是这次的题太难了,我感觉我中不了。”刚才那名秀才摇了摇头。 “你一定行的!” 郑森、冒襄、侯方域自然是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想的这次自己能不能中。虽然郑森一直安慰他们,说他们能中。但其实历史上他俩并没有中举。侯方域直到顺治八年才应试为河南乡试副贡生。 而在一边的方以智则显得颇为胸有成竹,好像就知道自己能中一样。没办法,这个学神在历史上确实是在这一次中了举人。 随着贡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张贴着中举士子的榜单也被贴了来。就像后世高考出分一样,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不出所料,冒襄和侯方域自然是落榜了,方以智和郑森自然是在榜上。 当然郑森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徐久爵的功劳。 与方以智互相祝贺之后,郑森也安慰了一下冒襄和侯方域,说他们下次一定中,不要气馁。 “不日我就要去京城了,密之与我一同前去吧。” “师傅,以知就不与您起去京城了。我要回乡去研究您留给我的蒸汽机。徒儿觉得这蒸汽机于国于民有大用。”方以智摇了摇头婉拒道。 卧槽,我你回去研究蒸汽机,让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死我呀?本来我还想着等你中了进士,在朝中抱你的大腿呢。再说你回乡去研究,就算你散尽家财也做不出来能够商业应用的蒸汽机啊。 当然,郑森也不好去告诉方以智研究蒸汽机的难度,免得打消他的积极性。于是只能继续劝道:“密之,蒸汽机不急于一时,届时你中了进士,也可以继续研究的。” 方以智摇了摇头道:“不,师傅。天下进士千千万,但能一心钻研科学的却寥寥无几。您给我讲过西洋的欧几里得、伽利略,他们都是我的榜样,我也想像他们一样青史留名。” ‘罢了,大明注定要少一位进士了。’郑森心中默默感叹完,也只能是支持他了。不过有方以智在,凝汽式蒸汽机说不定能够早点做出来。 “密之,既然你想研制蒸汽机,不如去为师的老家吧。在那里为师已经建立了学堂,还聘请了一大批工匠,他们可以帮助你做这些事。另外为师在晋江老家有一套没人住的两进小院。你要不嫌弃就带着夫人孩子过去吧。经费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从我每月的例钱里拨给你5000两,如果不够你再找我要。” 方以智惊呆了,他没想到郑森除了送他一套宅子外,还会给自己这么多钱。 “师傅,这…这太多了!我不敢要。虽然我比不上师傅有钱,但也算是颇有家资,我自己的钱足够了!再说了,你把你的例钱都给了我,你还怎么去京城赶考?” 郑森摆了摆手笑笑道:“拿着吧,区区5000两而已。你得钱肯定不够的,要想把凝气式蒸汽机做出来,说不定100个5000两都不够,更何况我还想着你把三酸两碱工业也整出来呢。钱不需要给我省,我现在每个月的例钱有2万两,而且家父还答应我中了举人就给我涨到3万两,中了进士就给我涨到到4万两。”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5000两还区区!这都够买两个上品扬州瘦马了。 其实郑森还没说孤惜瓷器店每个月差不多2万两的净利和德馨书屋每个月靠卖《大玉儿秘闻》平装版和插画版每个月6000两的净利呢。哦对了,《大玉儿秘闻》的插画版的画,还是你方以智画的呢。 听完郑森的话,方以智也不再不好意思拿郑森的钱了,这么大个肥猪,不吃他吃谁?于是户方以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忙握紧郑森的手说道:“师傅,我去,我马上就回家接上贱内和孩子去晋江。师傅您一定要考中进士,多给我争取些经费。” 进士还是算了吧。郑森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过了举人就不错了。真要中了进士做了官,自己的许多计划就没法实施了。再说了,这会儿在崇祯朝做官,跟49年加入国民党没什么区别。当然郑森不能真这么说。 “为师一定努力!” 郑森几人刚刚客套完,一位20出头的妇人,举着一张状纸,跪倒在了众世子面前,哭泣道:“求各位大人替小民做主啊!我家相公张名振,乃是上元县锦衣卫百户所的一位小旗官。家里世代忠良,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人,竟遭上官和官府联手陷害,被污蔑成了流寇同党,至今生死未卜,请各位大人替小人做主啊。” “哼,锦衣卫攀附阉党,平时欺压百姓,作威作福,早应有此报,现如今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有什么好喊冤的?可惜啊,当今圣上被骆养性那狗贼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这些积弊。”一位名落孙山的生员不屑一顾的发泄道。 “兄台此话差异,我乃土生土长的上元县人事。张名振张大人,与其他锦衣卫不一样。他平日里善待百姓,从不作威作福。上元县的百姓们都说张小旗巡过的地方,毛贼奸人皆肝胆俱裂,四散而逃,是真真正正守护了一方平安的好官啊。”另一位中举的应天本地生员说道。 “哼!”名落孙山的生员,没有搭话,转身哼了一声便走了。 “张夫人,张大人的案子我接了,这次进京……” 生员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出现了几个锦衣卫迅速的堵上了妇人的嘴,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押走了。 紧接着,一个操着江北口音,穿着总旗服饰的锦衣卫来到了那名要打报不平的生员面前,严厉威胁道:“接什么接!这里没你的事。既然中了举人,就要好好准备会试,别想些旁门左道的事。这里的事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禀报知府大人,治你个毁谤之罪,夺了你的功名。” 第28章意外的访客 张名振从了流寇,郑森是不信的。毕竟在历史上,他可是自己的手下大将。从了流寇像话吗?更何况最近探查到的各种情报,也让郑森相信,张名振是被人陷害了。 不过眼下他的妻子张陈氏和孩子都被锦衣卫严密监控着,自己也没有办法接触。张名振不见踪影自己也没法问个清楚。只得先收拾收回趟晋江安排好自己的两个媳妇后,抓紧北返去北京参加明年的春闱。 另一方面,本以为将李香君接来家里后,李丽雅会跟她上演一出宫斗戏。结果倒好,这俩立马甜蜜的跟姐妹似的,一致对付自己。唉,真是始料未及啊。 郑森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门房林大爷突然进来禀报:“少爷,徐公子徐久爵求见。” ‘咦?他怎么来了。’郑森心里不免冒出了许多问号。 “快请进来。” 待二人落座,李香君给二人看完茶后,徐久爵说话了:“恭喜贤弟获得了香君小姐这一贤内助啊。” “哪里,哪里。贤兄说笑了。”郑森笑笑客套道。 “听闻贤弟要回福建了,愚兄特地带了一些特产来。还想请贤弟回去时送给伯父。” “不可不可,贤兄太客气了。” “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抬上来吧。” 随着徐久爵一声令下,四个仆役,便抬着一大一小两箱礼物上来了。 徐久爵亲自打开了大箱子,指着里面的绣花布匹说道:“贤弟,这大箱子里装的是几匹普通的云锦,是愚兄送给贤弟的新婚之礼。贤弟回到了福建,找几个裁缝,量体裁衣,给两位夫人做几件衣服,方显贤弟举人之家的风采。” ‘普通?一点也不普通!我看这云锦的工艺可比自己在后世博物馆里见到的清朝时期云锦好得多!’ “愚弟代两位贱内谢过贤兄了。” “不必,不必。”徐久爵摆了摆手,指着小箱子又道:“这一箱,则是愚兄送给令尊的礼物,还请贤弟这次回去,亲自转交。” “给家父的礼物?”郑森刚想上去打开小箱子看看,却被徐久爵阻止。 “此中之物不可轻易示人,请务必由令尊亲自开启。” ‘呦,你们这是有什么py交易?我还不能看?罢了回福建见着老爹再问也来得及。’ “好,愚弟记住了。” 徐久爵点了点头,坐回到椅子上,又拿出了一个信封说道:“贤弟,这里有一件礼物是送给你的。” “这是?”郑森很好奇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这是锦衣卫南京镇抚司的牌票,他们请你协助四名锦衣卫,流放犯人家属去金门。” “南京镇抚司让我协助押送犯人家属?那这犯人是?”郑森大概猜到这犯人是谁了。 “就是前些日投靠流寇,残杀同僚的锦衣卫小旗官。贤弟这次要协助押送的就是他的妻儿。” “愚弟一定全力相助。” 郑森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份‘礼物’。没有什么风险,协助流放犯人家属可以积累在官场的名望。但是这建立在被冤枉之人身上的名望,自己打心眼里不想要。 郑森想了想又试探道:“我的船到了海上便安全了。只是不知张名振人在何处。惟恐在江上的这一段,他会带着流寇截杀。” 徐久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贤弟放心,我已给沿江各镇下帖,让他们务必加强防范,被流寇截杀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其实徐久爵也是虚张声势,他巴不得能用流放这招把张名振引出来。至于郑森的安全,他就更不担心了。勾结流寇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就他自己一个人,能做得了什么? …… 两日后的晚上,也就是与锦衣卫约定好出发的日子的前一天晚上,郑森、李丽雅、李香君等人,以及张名振的妻儿还有负责押送的四名锦衣卫。住到了他在燕子矶东边买下的那个庄园。这次走也要把自己的梧桐卫队一起带走,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守护自己。自己既然要离开南京了,他们自然也要一起走。 夜晚庄园主人家住的的院子里,李丽雅和李香君熬不住早已睡下,郑森则还在屋里点着烛灯检查着账册。与其说在检查账册,不如说郑森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他十分想见到的人。 “门没锁,请进吧。”郑森头也没抬的自言自语道。 门外的人一惊,瞬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行事如此隐秘的自己竟然被人发现了。 面色憔悴,身着一身带着许多补丁的灰色长袍的20多岁男子,推门进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郑森没有回答,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张小旗,请坐吧。” “既然被您发现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郑公子,我是被冤枉的,我要带我的妻儿走。”张名振说话的语气不容任何人拒绝。 “我相信你。” 张名振刚想向郑森解释自己是怎么被冤枉的,没想到却被一句话噎了回来。 “您相信我?” “为什么不呢?你可是锦衣卫小旗张名振啊。” 这是张名振东躲西藏一个多月来听到的最暖心的一句话,随即激动的回答道:“多谢。” “进屋坐吧,别站着了,已经入秋了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刚坐下,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是心情急躁的张名振,还是率先开口了。 “郑公子,我要带我的妻儿走,请您行个方便。”张名振向郑森拱了拱手说道。 “去哪?”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所。”张名振心里已经打算去投奔张献忠了。 “不可以。”郑森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什么?”张名振根本没想到郑森会拒绝自己,他本以为郑森相信他,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呢。 “你自己有本事可以跑得掉,但是南京镇抚司一旦发现你的妻儿消失了,肯定会同时对他俩发出通缉。到那时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呢?” 郑森说的是事实,张名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把他的妻儿也隐藏起来。 第29章灯下黑 张名振的任务是带领其他十二名锦衣卫一起押送李自成派来的奸细去北京。怎料在沿大运河北上押送途中,遭到了一股打扮成流寇的官军的截杀。 听着张名振的讲述郑森问道:“你怎么知道截杀你们的是官军,不是流寇?” “我们锦衣卫监督着百官和官军,对他们一清二楚。当日截杀我们的人虽然穿的衣服五花八门,但是他们用的刀、枪、弓箭,一看就是官军的制式兵器,战术更是和官军一模一样。更何况大运河沿岸官兵密布,哪可能一过扬州,就遭遇到一伙30多人的流寇袭击?若要真要有这么一股流寇,威胁到大运河水运的安全,官兵早就进剿了,不会留到现在。” “有道理,那你觉得会是谁做的这件事?”其实郑森从最近收集到的情报,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只是他不能说,同时他也想考察一下张名振的判断能力。 “只能是那些勋贵了。平日里应天府乃至南直隶的官军和文臣都暗中被我们锦衣卫监视着。没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与流寇行苟且之事。而那些皇亲国戚们,与陛下利益一致,就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了。剩下的,只能是我们监视不到,也不敢监视的勋贵了。他们平日里气焰就十分嚣张,而且早已与本地乡绅豪强通过姻亲关系合流,利益盘根错节,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要是大明亡了,他们换个新主子就行了。”张名振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分析的很准确!就连朱国弼都想当自己的老丈人呢。’郑森在心里给张名振点了个赞。 “你说的很有道理。”郑森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能分析出,到底是哪个勋贵做的吗?” 这下轮到张名振摇头了,他说道:“不知道,锦衣卫可不敢去查勋贵们。但要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以祭奠我那些冤死的兄弟们。” “会有那么一天的。” 其实这整件事的起因,也和郑森有关。当初郑森为了救茅十七的母亲,杀死了范永斗的代表。紧接着徐久爵就联合其他勋贵要找北上的锦衣卫。当时郑森还以为他会来文的,用些好处利诱锦衣卫。但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徐久爵会直接派人截杀张名振他们。或许是张名振刚正不阿的名声太盛,徐久爵根本就没打算来文的吧。 “郑公子,我的妻儿您打算怎么办?”张名振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妻儿。 “你的情况需要保密,在现在的情况下,放了他们母子俩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跟我的船走,流放地又是我的地盘,我自是不会让他们俩有什么差池的。等到了金门岛,我给他们母子换了新身份,俩安顿下来,就安排你们见面。”郑森安慰道。 张名振跪下给郑森磕了一个头道:“郑公子大恩,小人难以为报。今后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话小人万死不辞。” 郑森连忙将张名振扶起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我这不兴这一套。” 看张名振感激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郑森便趁热打铁主动招揽道:“如今,各处都在通缉张小旗,你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我这里虽然也不是最好的去处,但终归是有个窝。不如从此以后就改头换面跟了我?” 张名振那里还有什么好去处,此时跟着郑森就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跪地再拜道:“公若不弃……” 郑森连忙打断道:“不必了,不必了,张小旗的心我都明白。” …… 郑森几人上路了,由于他的船队有四条船,因此郑森几人加上梧桐队,加上四名锦衣卫和张名振的妻儿,也依然不显的拥挤。 虽然郑森很想坐坐自己的福建纵帆船,但是由于四名锦衣卫坚持坐福船押送张名振的妻女,郑森也只能陪同他们坐福船。 张名振则化名仇处爵,身份是全真教的一名道士,道号灵山子。福船张名振自然是坐不得了,于是他便和任松、蒋虎一同乘坐福建纵帆船。 福建纵帆船原型是北美纵帆船,船体窄长,不像福船那样船体宽大,适航性好坐着舒适。那四名锦衣卫自然也没有闲着没事跑到上面体验一番的冲动。从这点上来看,张名振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来到常熟的时候,郑森带着两位如夫人,照例看望了钱谦益,当然这回是见到柳如是了。不过郑森觉得吧,柳如是最多能给打7分,自己的两位如夫人,则是7分起步,上不封顶。当然这也可能是郑森在家充分受到了两位如夫人家教的缘故。 “徒儿,你在南京的事做的很好,为师都听说了,真不愧是咱们江南年轻士子之首啊。”钱谦益捋着他那和头发一样的稀疏的胡须,慈祥般看着郑森,微笑说道。 “还是师傅教导的好。”郑森拱手作揖恭维道。 “还是你自己做的好,师傅并没有能教你什么。” “师傅为人师表,实乃学生之表率。” “哈哈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好!好!”钱谦益顿了顿,又突然面露怯色,小声问道:“实不相瞒,师傅有一事还想向徒儿请教,还请徒儿不吝赐教。” ‘这可真是破天荒了啊,你还要向我请教一些事?’当然郑森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师傅但说无妨,学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坊间传说,你与香君小姐的连理枝事,可是真的?我与柳小姐之事,可否指点一二。”钱谦益脸色羞红道。 ‘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娶柳如是又怕士林议论,真是又当又立。’郑森内心吐槽道。 “大部分事是真的,不过坊间多有夸张的成份。师傅相迎师娘入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就需要师傅破费一番了。”郑森用坚定的眼神告诉钱谦益,只要肯花钱,自有大儒可以为他辩经。 “哦,快速速说来。”钱谦益激动的抓着郑森的手问道。 “只需如此……”郑森附耳小声说道。 …… 由于李香君和柳如是的经历相似,因此在钱谦益家里的时候,李香君与柳如是相谈沈欢。特别是临走前柳如是还送给了自己一大堆首饰,弄得李香君很不好意思。从道理上讲,柳如是应当是自己的师娘,哪有师娘送自己大礼的道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船上后,李香君迫不及待的问道:“相公,刚才钱大人从书房出来之后。钱大人只是在柳姐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柳姐姐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她还夸赞你足智多谋,他日入了朝堂必能平步青云。还送了我一大堆首饰,是你和钱大人在书房里干了什么事吗?” 郑森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整理钱谦益送的这两大箱子书画作品上,于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不过是帮了他点小忙罢了,让柳姑娘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家门罢了。”说完便再次低头整理书画作品去了。 李香君一看郑森没有细说的意思,便很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郑森曾了解过钱谦益作品的价格,在后世达书画作品极其稀少,拍卖价价格可不低。郑森现在想的就是把这些真迹留好,等钱谦益噶了,这些作品自然就值钱了。 第30章匆忙的旅程 离开常熟后,郑森一行人的船队很快就来到了海上。由于海上颠簸,没坐过海船的四名锦衣卫很快就吐得昏天黑地,叫苦不迭,请求郑森停船上岸休息两天再走。那四人名锦衣卫的面子是要给的,于是郑森也只得让船队靠岸宁波港。不过这也让郑森找到了摆脱他们的机会。 郑森在宁波港岸上的客栈里,关切的向负责押运的小旗官说道:“大人似乎是没怎么坐过船啊。” “船倒是坐过不少,只是这河上比海上平静的多,在河里坐船也比海里舒服多了。呕~~~”说完又往木桶里吐了一大口胃酸水。 “大人奉公职守,实乃学生表率。”郑森恭维道。 “不敢,不敢,押送个妇人和孩子算哪门子活。还不如在衙门坐班舒坦。唉,我这脑子不像你们读书人这么好,考不了科举。以后您就是主政一方的大官,坐在衙门里有人舒舒服服的有人伺候着。我呢,还是只能风里来雨里去,挣点辛苦钱。” “大人辛苦。”郑森拱了拱手又道:“学生有一建议,可解大人当前之困,只是需大人首肯。” 锦衣卫小旗瞬间来了兴趣,问道:“哦,速速说来。” “不如让学生带着张陈氏和她儿子先行,我到了金门办好了事情,再回来接您四位回南京?” “这似乎不妥……”锦衣卫小旗,显得有些犹豫,这趟任务只要走海陆那必然遇不上张名振,所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让郑森去办,似乎不太合规矩,毕竟牌票里写的是让他协助。 郑森也不含糊,直接掏出了四张五十两票子,放到了桌上道:“时间最多两个月,两个月里您四位还需要些花销。我知道锦衣卫的俸禄也不多,这里有200两,是我孝敬您四位的。” 看到桌上放的200两银票,四个人眼睛都值了,要知道200两几乎是他们两年的俸禄。 四人还是有些欲迎还拒,郑森又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学生是有点私心的。学生想减少在路上的时间,多些时间温习功课。毕竟距离明年春闱时间不多了,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越多,学生能够考中进士的几率就越少。还请四位大人见谅。” 听到郑森有赶考的正当理由,四名锦衣卫也有了拿钱的理由。于是小旗官不再犹豫,把桌上的银票装进了兜里,装模作样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耽误了文曲星赶考对不对?” “对,对。” “对不能耽误。” 剩下三名锦衣卫也随声附和。 小旗官摆正了姿态道:“郑公子,您带着他们二人回去吧。回来时还请带上令尊收押二人的牌票。” ‘牌票肯定给你们,至于收不收押那就不知道了。’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 告别了四名锦衣卫,郑森一伙人又上路了。郑森跟锦衣卫们说的要赶时间其实并不是瞎说,只不过不是为了温习功课。 没了锦衣卫的束缚,郑森把张陈氏母子转移到了张名振所在的福建纵帆船上,自己和李丽雅以及李香君也一同来到了船上。至于陈启则被赶到了另一条纵帆船上。 “恩公在上,请受远航一拜。”说完,张名振的儿子张远航跪倒在郑森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郑森连忙将张远航扶起后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说实在的,让一个半大的小子给自己磕头还叫自己恩公还真不适应。 “使得,使得,我们一家为奸人所害,若没有郑公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聚。”张陈氏也作揖感谢道。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为了您几位的安全,到了晋江还是要用化名的好,免得被人认出来。”郑森安排道。 “郑公子说的是,我们都听您的安排。”张陈氏连忙答应道。 “不如夫人您就叫陈江宁,远航就叫陈美洲,你们二人不是母子关系,而是姑侄关系。这样就算是有人说你们长得十分像也好解释。” “公子安排的是,妾身和远航悉听遵命。”张陈氏点头道。 “不过为了安全,免得被认识你们的人认出来,张小旗还是尽量要和他们少接触。” “名振明白。” “另外,我还想请你加入我的梧桐卫队,不知你是否愿意?” “小人愿意!”张名振拱手拜道。 …… 福建双桅纵帆船的速度较快,在沿岸海流和海风的推动下,不过四天的时间,郑森一行人便从宁波回到了石井港。 一进港郑森就见到了他心心念念定远舰和致远舰。高如城墙,近乎一个小足球场面积大小的船身,再加上上面高耸入云桅杆,让定远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后世高层写字楼,而周边的其他小船就像写字楼下的街边商铺。 此时船上的水手们,正在整理着帆缆,似乎这两艘船刚刚经过海试,才回港。 “1,2,3……35,36,37。嗯,74门炮一门不少。”郑森数完一侧的火炮,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森刚刚数完火炮便听见有一人站在定远舰的船尾,兴奋的向自己挥动着手臂。 “大少爷,您回来啦?”施琅兴奋的喊道。 等附件纵帆船靠近了后,郑森拱了拱手道:“施琅,别来无恙啊。” “托您的福,我最近过得好的不得了。快靠岸吧,老爷早就等您多时了。”施琅笑的十分真诚,就好像他从没离开过郑森身边似的。 郑森上了岸,也没耽搁,带上两位夫人坐上了自家马车,就往安平镇的自家宅子赶去。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是一别快一年了,对自家老爹还是有些想念的。 郑森一进自家大门,就高喊道:“爹,爹,森儿回来了,森儿带着俩儿媳妇回来了。” 不过郑森带着李丽雅和李香君往家里走,也没听到郑芝龙回应自己。顿时心生疑惑‘我爹这是去哪了?’ 不过好在很快管家陈锋,也就是陈启的爹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大少爷回来啦。” “陈叔,我爹呢?”郑森带着疑惑问道。 “少爷,自从您走了以后老爷在家待着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他这些日子,不是去石井船厂看看您要造的那几条船,就是去中左所看看您要造的那些枪炮。忙的是不可开交。” 郑森真没想到,原来总喜欢在家陪自己、二娘还有弟弟的老爹,居然会对自己交代的事情这么上心。 第31章改口 郑森他们刚进港的时候,早就有郑芝龙的手下去给郑芝龙报信去了。此时正在中左所铸炮场检验新型长身管野战火炮的郑芝龙,听到了郑森回来的消息,立马扔下了还在眉飞色舞向他汇报从苏州请回来的火炮专家薄钰和一众手下,一溜烟的驾着船他自己的福建纵帆船,就往家赶。 此时在郑家的宅子里,郑森正带着李香君和李丽雅逗弄着他的五弟郑袭:“五弟,你先告诉大哥一加一等于几,大哥就给你吃盐水鸭。” “一…一,不知道。哇……我要吃盐水鸭。”郑袭不会做,急的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别逗小少爷了,你看都给他急哭了。”李丽雅赶紧给郑森找了个台阶下。 郑森把手里的盐水鸭翅膀递给郑袭后,对二娘说道:“我这一走小一年,五弟长高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二娘真是辛苦了。” “大少爷哪里的话,袭儿是我儿子,你们又是兄弟,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要我说呀,大少爷您这一去南京小一年,变化才真是大呢。不仅考中了举人,还娶了两位温柔贤惠的媳妇回来。你们可得给老爷多生几个孙子,咱们郑家以后可都靠你们了。”郑森的二娘,郑芝龙的二夫人对郑森、李丽雅和李香君,不知是发自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的赞美了一番。 “哎呀,二夫人您又取笑丽雅。谁要给少爷生娃娃呀。”李丽雅羞红了脸,回答道。 而李香君刚进郑家门,自然不能像李丽雅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一样这么放肆,只能一边红着脸,一边答应道:“夫人说的是。” “是谁一年前求我,让森儿娶她来着?当时又是谁保证一定会给森儿生十个八个孩子来着?”几人还在聊着天,郑芝龙便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爹!” “老爷!” “郑伯伯。” 郑芝龙来到郑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对已经比自己还高的郑森的说:“长个了,也长大了。” “那必须的。” “有你爹我当年的风采。”郑芝龙轻轻的在郑森肩膀上捶了一下。至于这风采是什么,郑芝龙没说,郑森也心领神会没有问。 郑森一把把李丽雅拉到自己身边,向郑芝龙郑重介绍到:“爹,我现在给您郑重介绍一下,李丽雅……” 郑芝龙马上打断道:“丽雅从小就长在咱们家,跟我闺女似的,还用你介绍?” “当然,现在她可是我媳妇。” “丽雅见过爹!”李丽雅一副奸计得逞了的样子,瞬间就把对郑芝龙的称呼从老爷改成了爹。 “哎!”郑芝龙一边亲切的答应了一声,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了包了一大沓票子的红包递给了李丽雅。 李丽雅改完口,郑森又走到李香君的旁边,挽着她的手臂走到了郑芝龙面前道:“爹,这位也是我媳妇,李香君。” 李香君有些紧张,这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 “香君见过郑伯伯。” “你叫我什么?”郑芝龙低头亲切反问道。 “郑伯……爹!”李香君面带羞涩的答道。 “哎!”说罢又掏出包了一大沓票子红包要送给李香君。 李香君下意识的缩手不敢去接,郑芝龙可不管这么多,直接一把把红包塞到了李香君手里。 “是我儿媳妇就必须拿着!” 李香君也不好再推辞,便作揖表示了感谢。 “今天难得我儿子、俩儿媳妇都回来了,我高兴。老陈,通知后厨开宴,我要跟我儿子好好喝一场。” 郑森有些为难,婉拒道:“爹,我们都吃过晚饭了,都饱了。” 郑芝龙带着一家之主不容拒绝的威严嘱咐道:“吃过了也可以再吃。就算你饱了,还有你俩媳妇呢,你看她们瘦的。今天你们要不吃下300个牛肉丸,就不许下桌!” “……” 丰盛的家宴过后,李丽雅和李香君都已缓缓睡去,郑森与郑芝龙单独来到了书房进行了一番深谈。 换了一副严肃神态的郑芝龙,平静的告诉郑森:“森儿,在你回来之前,我与你几位叔叔就达成了一致。台湾的西班牙人是你赶跑的,台湾以后怎么办,都听你的。” 郑森给郑芝龙斟了一杯茶,小心试探道:“爹,这事都听我的合适吗?” “合适,前阵子你二叔休沐回来了一趟,他也同意。我和你二叔都同意了,你放手去做吧,我们全力配合。”郑芝龙给郑森打了包票。 ‘看来是真的。’郑森心里障放了下来。 “好,孩儿一定全力以赴。” “这次你回来,徐久爵是不是让你顺道带了什么东西给我?”郑芝龙问道。 “没错,是一个小箱子,他还让我亲自转交给您,中途不要打开。”郑森如实回答道。 “那你打开了吗?” “没有。” “你还挺老实,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郑芝龙反问道。 “好奇是肯定的,但徐久爵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自然应该是由父亲打开。到时候我再恳求父亲告知于我里面是什么东西。现在那个箱子就在我的屋子里,要我把它拿过来吗?”郑森回答的很自然,不带一丝隐瞒。 “不必了,你自己打开看就是了。”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郑森追问道。 “名册,那里面是2000多流民的名册?” “名册?”郑森不知道郑芝龙要流民的名册干什么。 “你上次走之前不是提过,等把西班牙人从台湾赶走了以后,要提高台湾的移民数量吗?咱们福建自然是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去那瘴疠之地的,可是外面就不一样了。如今烽烟遍地,战火四起。多少百姓失去了家园变成了流民,这正是我们加大向台湾移民的大好机会。上次徐久爵找我撮合与荷兰人的关系。就顺势提出了让他帮忙搜集流民,这2000名流民就是第一批。这事要放在平时,没有个勋贵撑腰,要是被御史闻着味了,还不得参你个拐带百姓出境之罪?” 郑芝龙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郑森没想到,郑芝龙一直在为自己提出的计划努力着。但是对于这2000多移民能不能适应环境,郑森也犯了难。要知道这时期台湾可是瘴疠之地。瘟疫横行,开垦难度极大。其中,最令人头疼的疾病就是疟疾。 人类真正征服疟疾,其实是在敌敌畏被发明出来以后,大规模杀灭了蚊虫。虽然菊酯也有效,但是通过除虫菊萃取菊酯的工艺要求实在太高,现在的技术条件根本做不到。 在抗虐药物方面,虽然西班牙人已经发现了金鸡纳树。自己也用愿望实现机做了一些金鸡纳树种子,并且种了下来。但产量实在太低,无法支撑大规模移民所需。青蒿素则与菊酯一样萃取工艺要求太高。 郑森不免对这些流民的健康感到担忧:“父亲,一下子2000流民可不是小数,台湾瘟疫横行,咱们药物不足,若是他们不适应环境,想活下来可都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啊。” “这点你放心,我给徐久爵提了条件,流民要的都是两广和云南的流民。他们对于这种瘴疠之地的适应能力要远好过北方流民。”郑芝龙风轻云淡的解释道。 台湾的开发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在开发的过程中死了多少人,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两广和云南地区先天患有地中海贫血人群较多,因此对疟疾有先天抵抗力的人也较多。为了减少人口损失,目前看来这是最优解。 ‘也只能这样了。有地种,有地方住,总比当流民强。’ 郑森在心里安慰自己后,拱手谢道:“多谢父亲大人,给流民找了个好去处。” 第32章开发计划 “有了人,有了地简单说说你的开发计划吧。”郑芝龙又问道。 “好的。”郑森随即用茶水在茶台上简单画了一幅台湾地图,指着笨港和屏东的位置讲解道:“我们要在笨港和屏东这里设两个镇管理下辖移民村,并负责对这两个区域进行重点开发,两镇负责所属区域的户口、红白事等民政事务。开发策略为从干净且蚊虫较少的海边,沿着河流逐步向内陆推进。一路上要不断清除沼泽和水坑,在增加水田的同时,减少蚊虫繁殖的环境。基隆和淡水则划归笨港镇管理。” “等等,为什么不是在基隆和淡水?你不是已经把那里的西班牙人赶跑了吗?”郑芝龙不明白郑森的做法。 “赶跑了西班牙人是为了咱们在对付荷兰人的时候,不至于腹背受敌。而且基隆和淡水每年下雨极多,瘴疠程度远超台湾南部,开发难度太大。基隆和淡水咱们只是小步推进即可。更何况重点在笨港和屏东进行开发,可以集中力量,极大地限制荷兰人的发展空间。同时为了减少因瘴疠死伤的人数,我们还要建立卫生厅,专门负责组织大夫医治患者以及做好防疫措施。”郑森也想同时开发基隆和淡水,更何况基隆还有煤矿和金铜矿,怎奈当前条件不允许。 郑芝龙只是思索了一下便想明白了,点头肯定道:“有道理,继续讲。” “在赋税方面,关税就按咱家现在的法子收。商税暂时按咱们大明的商税收。田税按田亩收,不收丁税。即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我大概算过了,每亩收一石半也比两京十三省还有荷兰人各项税负摊派要少的多。这粮食是咱们直接收,少了中间环节的漂没,实际上每亩收上来的粮食要比朝廷收上来的至少高5成。更何况现在还有了袁公稻,农民们能剩下更多的粮食,未来台湾的粮价不会太高,即使咱们用银子收购,也花不了多少。”郑森把后世雍正的办法搬了出来,同时还把田赋给免了。 “徭役则要适度,尽量选择在农闲时间进行。且徭役的主要对象是建设各种水利、交通和城防设施。不可让地方官员私自役使百姓给自己干活。同时要给予一定的非金属货币补偿。比如可以印制一些工分券发给农民,让他们来兑换农具、家具、粮食等生活物资。” 当听到郑森要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时候郑芝龙就已经感觉自己这儿子是旷世奇才了,再听到要搞什么工分券,就像看到了尧舜禹汤一样。自己这个爹目前也只有认真听,没有发问的份了。 “各个移民村要组织村民委员会,取代原来的里甲制度,负责处理村中日常事务。村民委员会的委员,由村民选举产生,也可由所属的镇指派。同时各村还要组织民兵。民兵由各村青壮村民组成,平时务农,农闲时训练,以达到能够抵御番人进攻的能力,同时在必要时由上级军镇指挥协同配合作战。将来这些民兵就是我们正规军的兵员补充。” 郑芝龙听着什么村民委员会,什么民兵显然脑袋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但跟不上也得跟,毕竟这是自己儿子的主意。 “为了完成以上工作,需要组建粮税厅,专门负责各项关税和商税以及田税的征收,关税收回福建统一使用,商税和田税则留在当地使用。组建财政厅,负责对各项计划的实施拨付资金或粮食。组建财粮行,负责工分券的发行和兑付、以及收储税银和粮食,以及一般票号的业务。组建农武厅,负责组织农村农业生产和作物种植,以及征发徭役,还有民兵训练。组建建设厅负责主要交通水利设施的规划设计。” “还有吗?”郑芝龙简直就像是在听神话一样。 “当然还有,这还不到一半呢。”郑森越说越起劲,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虽然台湾刚刚开发,各种事情繁多,但是文教不能落下。各村要组织小学,负责孩童教育和成人扫盲。各镇要组织中学,小学毕业成绩优异者可进入中学。中学毕业后可参加官吏选拔考试,合格者可在台湾做官。当然服从咱们管理的台湾实行官吏一体,我将他们统称为公务员。为了完成上面的这些事项,还需要建立文教厅负责文教工作,建立人事厅负责公务员考核、聘用、分配等工作。” “嗯。”郑芝龙点了点头后就用沉默表示让郑森继续讲。 “至于当地的番人,我们要以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为指导思想。针对可以交流,且对我们友好的番人,要给予粮种农具上的支持,同时同意他们的孩子在各村建立的小学上学,加大同化力度,对于同化程度较高的番人,给予他们落户资格,把他们变成我们大明的子民。对于那些冥顽不灵,且对我们敌对的番人,要坚决的打击,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为了做到上面事情,需要建立番务厅,专门负责番人的工作。” 郑森还在起劲的讲述着自己的规划,郑芝龙已经对郑森的各种精妙安排脱了敏。如果刚才还在惊讶之中的话,那么现在郑森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安排,郑芝龙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由于移民刚去,大家互相不熟悉,难免会有一些摩擦。为了稳定社会秩序,保证法律公正。还要建立法院、检察院和公安厅分别负责,法律审判、法律监督、社会秩序维护等工作,另外还要建立监察委,来监察各部门各机构工作。当然了这两镇、九厅、两院、一行、一委,全部由台湾总理衙门来管理,我任总理,洪旭任常务副总理,其余公务员从山五路、海五路和流民中择优任用。军事和对荷兰人以及西班牙人的事务,全权由父亲您来负责。当然咱们做这些事,能瞒着朝廷还是要瞒着朝廷。”郑森可没狂妄到把兵权、外事权和全部的税收,都收归到自己手里。更没狂妄到把这些事,上报给朝廷。 其实郑森的担忧有些多余了,当郑芝龙听完郑森讲的台湾的整体规划方案后,就觉得自己已经远远不如自己的儿子了。这个家该逐渐交给郑森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给儿子打好下手。 不过现在郑芝龙心里也有一些隐忧,于是喝了口茶缓了一下后,缓缓问道:“森儿啊,你不会是想造反吧?” 第33章造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卧槽!被看穿了。’瞬间一股冷汗顺着郑森的后背流了下来。他这个老爹天生就有投降倾向,前一世就是他把唐王朱律键给卖了,还投降了满清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郑森压根就没跟他提过要造反的事。甚至郑森还认为自己要造反,父亲肯定会全力阻止。 郑森连忙摆手否认道:“造反,那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造反的。当前我们身处乱世,多做一点准备也是好的。假如天下有变,咱们也能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听到郑森的回答,郑芝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咱家只要做好自保即可。还是我儿懂事想的周全。台湾这你愿意用谁就用谁,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为父全力支持。” “多谢父亲。” “不过你既然要亲自任总理府总理,那科举还考吗?”郑芝龙又问道。 “考,当然要考,而且要尽快上京。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没考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只要我考了,朝廷肯定会减少对咱们家的怀疑。咱们在台湾折腾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永远瞒着朝廷。但是只要我考了科举,还一心想着做官。朝廷,特别是陛下,是不会怀疑咱家要造反的。”郑森解释道。 “……”郑芝龙沉默了一下,又担忧道:“儿啊,你还是要造反啊。” “……”郑森被自己爹噎了一下,自己用假话说出自己要造反的事实,怎么爹就不相信自己不是要造反呢? “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算是咱们不反,也难防有人诬告咱们造反,甚至逼咱们造反。所以我只有继续参加会试,才能打消陛下的疑虑。只要陛下相信了咱们不会造反,咱们家就是安全的。” 郑芝龙拿手巾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心情再次平复了下来:“唉,你又吓唬爹,下次要把话讲全了。爹这心脏受不了。” “知道啦爹。”郑森故作乖巧的样子说道。 “既然你还要参加会试,开发台湾的事怎么办?” “我最近这些日子会编写一个开发大纲,并安排几位主要人员,剩下的事都交给洪旭叔叔去办就行了。”洪旭的能力和名望,绝对能支撑的起开发台湾的重任,郑森相信有洪旭在,台湾的开发计划绝对可以执行好。 “好,台湾的事说完了,再说说你自己的事吧。前些日子,抚宁侯朱国弼托人来说媒,说要将他的一位女儿嫁与你为妻,你可愿意?”郑芝龙变回一般家长一般咨询起了郑森的意见。 ‘卧槽,朱国弼你这鬼东西,你还来真的啊。’郑森在内心吐槽完朱国弼后,也不得不向郑芝龙讲出自己的想法。 “爹,孩儿年纪尚轻,况且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现在还不是考虑娶妻的时候。” 郑芝龙现在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说道:“屁,什么国事为重,什么不是考虑娶妻的时候,你都娶了俩了,还跟我扯什么?” “……”郑森一时无语,这事确实不好反驳。 “爹,您想,我要是娶了抚宁侯的闺女,说不定会引起陛下猜忌,怀疑咱们结党营私,意图造反。咱们现在这位陛下,可是个不好相处的主。爹,您还是替孩儿婉拒了吧。” “……”郑芝龙一阵无语后,无奈道:“罢了,那爹先替你送一份礼给抚宁侯,替你婉拒了此事吧。” …… 郑森与郑芝龙在书房里谈了很久,才回自己的屋睡觉。由于李香君的屋子暂时还没收拾好,因此就暂时睡在了郑森的床上。只是,李丽雅明明有自己的屋子,为何此时也睡在自己的床上,这还让自己怎么睡? 万般无奈的郑森只好去隔壁李丽雅的屋子睡了一晚上。 然而当第二天一早,郑森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李丽雅正香甜的睡在自己的身边。而李香君早已梳妆打扮完毕,练起了琵琶。 让李香君和李丽雅这么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得找点事给她们做,比如当小学老师。 …… 数日后,当郑森写完台湾开发计划的最后一个字后,忽然听见了院外边传来了孩童郎朗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这里离学堂很远,怎么会有孩童的读书声呢?更何况还没有大人领读?’ 郑森心里顿觉奇怪,于是循声而来,发现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领着十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垫着垫子坐在外院的走廊上摇头晃脑的背诵着三字经。 “这些孩子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因此也没有老师来教,只好让他们自己学了。他们没打扰到少爷读书吧?”陈启看到郑森过来后,主动过来禀报道。 “没有,他们读的挺好的,不要打扰他们。” 郑森认得出来跟读的那十个孩子,都是家里仆役的孩子,至于站着领读的那个孩子是谁郑森就不认识了。 “启哥,领读的那个孩子是谁?” “哦,那是我本家叔叔的孩子,名叫陈永华。我叔叔刚到少爷您新办的学校任教,就把他们一家子都带过来了。我看我这弟弟也没有地方去,他爱读书,又喜欢当孩子王,就让他来给家里的小孩们领读了。” 郑森心里一惊!‘陈永华,难道说……’ “启哥,我记着你家是同安的吧?” “没错。” “你叔叔可是叫陈鼎,天启七年的举人?” “少爷……我太感动了,您真是太关心我们家了。竟然连我叔叔都了解的这么清楚。”陈启一时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郑森本想骂陈启,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的堂弟是陈永华。陈永华可是在鹿鼎记里大名鼎鼎的陈近南。在现实中,陈永华是郑成功的参军,为开发台湾做出了很大贡献。 “启哥,你去找间亮堂的屋子,做些适合这些孩子的桌子椅子,挂上我刚做出来的黑板。以后就让这些孩子们在屋里面学。回头我找老师专门教他们,给他们开蒙。” “我这就去办。” “所有花销都从你的倚天兵器铺的收入里出。” “……” 第34章只掺二成沙 就像郑森对郑芝龙所说的一样,他不能在家待很久,必须尽快启程去京城。京城与南京不一样,那是皇帝住的地方。京城周围绝对不会允许一支皇帝控制不了的人马,长期驻扎的。因此郑森这次去京城只带了装扮成书童的陈启和两名扮成仆人的梧桐队员。人身安全郑芝龙并不担心,已经有了举人身份的郑森沿着大运河一路向北,是会受到官府保护的。 当然郑森对自己的梧桐卫队也不是没有安排。他首先将梧桐卫队分出了一半有海上经验的,将他们安排到了定远舰和致远舰上去实习,同时担任船员们的思想教官。蒋虎则担任定远舰的指导员。 甘辉继续留在梧桐卫队担任梧桐卫队的队长,同时将梧桐卫队的人员编制扩充至50人。任松则调任台湾公安厅任副厅长。 留在陆上的梧桐卫队的队员们全员换发最新研制出来的撞击式燧发枪,并配备了仿制的欧式鸡胸板甲(胸甲),以及全铁甲的、腿甲和头盔,没配臂甲是因为要用燧发枪,用了臂甲不方便。这些甲具虽然看上去防御能力不比欧式四分之三甲和明军以及八旗用的棉甲强。但实际上,郑森在让匠人制作这些甲具的时候,用了大量龙岩出产的锰矿。也就是说这些甲具其实都是由高锰钢制成。防御力要比同时代的甲具强不少。正因为防御力高,郑森将这种甲具命名为铁人铠。 郑森做过测试,撞击式燧发枪想要确保击穿这种胸甲,射击距离不能太远。可以说这种铠甲的防御力,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存在。 茅十七此时已改名为茅嘉豪,吵吵嚷嚷的要跟着郑森去打坏人。好在李丽雅以班主任老师的身份一番劝阻,这才把茅嘉豪给留了下来。 在家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仅仅回家待了一个月时间的郑森,基本上就没有闲着,忙碌的安排完各种事情后,就拿着自己父亲给的回执牌票,踏上了进京赶考的旅程。 在石井码头,来给郑森送别的人足足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李丽雅拉着郑森的手哭的梨花带泪道:“相公此去京城考得上就考,考不上就回来。但是千万不能给奴家找个小狐狸精回来。”说完,就在郑森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弄郑森在众人面前很是难为情。 “爹,丽雅,香君,诸位亲朋好友,郑森走了,我一定考个进士回来!” 郑森向岸上的众人挥手道别,一时间岸上的人还不习惯这个奇特的道别手势,总感觉有些别扭。但是自去年起,郑森就变得不那么循规蹈矩了。于是乎众人稍微不舒服了一下后,也就接受了这个新奇的道别手势。 郑森当然没有忘记还留在宁波的四名锦衣卫,在接上他们后,郑森便又来到了常熟,钱谦益的家。 不过这次可不一样,因为他刚一进门,就发现钱谦益已经把柳如是正式娶回了家。 在拜访完钱谦益收了他一大堆礼物后,郑森经多方打听这才知道。钱谦益采用了自己出的主意。他让柳如是捐出了全部身家5000两采购了一批粮食、布匹送给了边军将士。钱谦益则表示深受感动,为免柳如是再次回到青楼,便将她娶回了家中。同时又找了许多江南士林大儒给自己的这段经历著书立说,这才使得自己家和士林里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既然来到了常熟,身边又没有李丽雅跟着,郑森自然是要去逛一下苏州园林。顺便尝试拯救一下陈圆圆,从而间接挽救一下吴三桂,以拖延满清入关的时间。 怎奈事与愿违,当郑森来到梨园要为陈圆圆赎身时却被梨园的老鸨折辱了一番。 老鸨用十分鄙夷的口吻训斥郑森说:“我们家圆圆,那可是要进宫伺候皇上的人。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毛猴子竟然敢打我们家圆圆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郑森也没跟这老鸨一般见识,陈圆圆没见到,自己再生一肚子的火不值得。 ‘圆圆啊圆圆,你此生终有一劫啊。’郑森在内心慨叹陈圆圆悲惨命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哀叹大明的命运。 忘掉烦恼,重拾心情的郑森,再次踏上了上京赶考的路。然而沿着大运河越往北走,沿岸的流民就越来越多。郑森本以为南京城外的流民已经是最多得了,怎知道还是见识浅了。扬州城外的流民比南京还多,过得还惨。 南京城外的流民好歹有破庙、破窝棚住,死了也有人收殓尸体,盖上草席葬到乱坟岗去。扬州北城外,流民们大多蜷缩在一起,靠在城墙边上,裹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黑乎乎席子,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而那些抖不动的人,似乎是死了,又似乎是被冻的没有了知觉,谁知道呢? 在更北边不远处的一片林子边上,有一座十来米高的小山包。河边的店家解释说,那里是一处坟包,官府时不时得会派些人来,把死去的人丢到那里。久而久之人死的多了,化成了白骨,就形成了一座小山包。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时代,平民百姓悄无声息的死了,又会有谁来感怀他呢? “老板,这么多流民,死了这么多人,官府就没有放粮赈济吗?”头一次见到这种人间惨剧的郑森,忍不住向正在一旁收拾饭桌的饭铺老板问道。 “放粮赈济?呵呵,官府那仓里的粮,怕是早进了各位乡绅老爷的口袋里了吧。”店老板一脸不屑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郭启辰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岂有此理,这帮朝廷的蛀虫,待我进京禀告圣上,将他们统统拿下。” “这位公子是从福建进京赶考的吧?”店老板问道。 “正是。” “我劝您啊,还是别折腾了。这么多年,这御史都来多少个了,也没见有什么改变。有个别几个御史确实是往下查了,但最后不是病了,就是死了,再不就是疯了。总之啊,是没有下文。老夫我只求您将来当了官,将来开仓赈济的时候,粥里只掺二成沙。”说完,店老板在肩上搭上抹布就往后厨走去了。 第35章何为官 郭启辰被店老板消极的态度气的哑口无言,什么叫粥里只掺二成沙?什么叫来了多少御史都没有改变? 郭启辰之前在漳州虽然也知道乡绅会鱼肉百姓。但是官府总是有作为的,他们还能够照顾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但是现在,他的世界观开始崩塌了。 “同学圣人书,同读圣人言。这些个官绅眼里还没有礼义廉耻,还有没有天下万民?”郭启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 “想要改变吗?”郑森问道。 “当然想!”郭启辰斩钉截铁道。 “那你只有先加入他们,再变得比他们更加奸滑才行。” “什么意思?”郭启辰有些错愕,他不明白郑森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世道,已经出不了海刚峰了。你只能变得比那些贪官更奸,比清官更滑,才能在官场上活的下去。只有活的下去,你才能为民办些事实。”郑森像个大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郭启辰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欣慰的笑了笑道:“听君一席话,方让学生如梦初醒。学生本以为明俨只是少年俊才,才智颇高。却没想到对官场还有这么深的见解,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不过这里的事咱们既然见到了,不管也过意不去。”郑森思考了一下,向饭铺老板招呼道:“老板,老板,我有个大生意想跟你做。” 老板一听有生意,也不往后厨走了,眉开眼笑的就走到了郑森的身边,想听听看郑森要跟他做个什么大生意。 “老板,这里是200两,我想请你给这周围的灾民们一天做三顿不掺沙子的白粥,连续做一个月。做得好了,我以后每个月托人给你200两,让你继续做,如何?” 老板本来还眉开眼笑的想去接这200两票子,但听说要连续做一个月白粥,以后还每个月都做,立马脸就拉了下来。刚伸出去要接钱的手也收了回来。 “怎么?价格不合适?”郑森看了一眼老板,以为他是要抬价。 “不,公子给的这价足够了,小的也能赚不少。只是这活我干不了。”老板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郑森大惑不解:“什么意思?” “公子您慈悲为怀,想当好人,小的知道。只是这世道,不是您想当好人就当得了得。”老板一脸愤世嫉俗的样子说道。 “什么?” “就说前年吧,城里一姓程的员外善心大发施了些粥给这些灾民。心是好的,事情也办了,可是没过十天就有其他乡绅劝他回去,不要干这事了。” “为什么?”郑森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阻止。按理说做这种好事,不是应该有人带头,然后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干吗? “为什么咱也不知道。反正那程员外是跟他们大吵了一架,继续施粥。再后来,知府亲自带人来了才把程员外给架了回去。自此以后程员外的白粥没有了,官府施的粥也从二成沙变成了五成沙。” 郭启辰拍案而起怒吼道:“这扬州府干的什么事!别人做好事还不让了?还有没有天理?我大明治下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官府不让人救济灾民是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早已看透了一切的葛世振在桌边磕了磕手里的烟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道:“你把好事都干了,那不显得官府很无能?还有,要想灾民不聚集在扬州城下的话,那只能想办法继续让他们往南走。你要都给他们吃饱了,他们可就不走了,还可能越聚越多,你说是不是?” “还是这位公子看得透。”饭铺老板给葛世振竖起了大拇指。 “罢了~~~。”想做好事做不成的郑森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后说:“老板,就一顿,就给这些灾民做一顿白米饭就好。” 说罢,便掏出了两枚五两的银锭,拍到了桌子上。 老板收起了一枚银锭,又将另一枚银锭推回给了郑森:“五两就够。还请义士告知姓名,小的必将如实告知前来领饭的流民。” 郑森摆了摆手道:“姓名就不必了,如果你担心有士绅找你麻烦,就告诉他们这是钱大木出钱雇你这么做的。” …… 沿着大运河越向北走,路上的惨状就越触目惊心。他们一路上看到遍地的白骨和躺在地上形成巨人观的尸首,以及顺着水流不时飘过来的尸体和站在尸体上不断啄食着尸体的乌鸦,还有那如行尸走肉般向南爬去的流民。这炼狱般的一幕幕,让郑森本就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刚到东昌府的时候,几人甚至看到了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里,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人腿。 看到这一幕的陈启,一下子憋不住便直接吐了出来。 “停船,让我去找家饭铺施个粥。”郑森向船夫吩咐道。 船家没有停船,继续摇着撸说道:“客官,我知道您心善,这一路走来您每到下船歇脚的时候,便会去找饭铺施粥。可是这里已不同于江南。您看看岸边上的那些流民,哪里还有人样,他们都成了一群行尸走肉。这里要还有饭铺的话,早就被灾民们抢光了。小的今天和伙计们多划一会儿船,往前赶一赶路,等到了德州咱们在休息成吗?” “哎。”郑森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似乎也同意船夫的观点,于是郑森也不再强求,这个‘吃人’的时代啊。 “我大明要完啊。”郭启辰不自觉的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反驳他,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等几人再次启程从德州出发时,却赫然发现德州城外竟然没有一个流民。莫非是此地知府治理有方? “船家,德州此地为何没有流民?”郭启辰不解的问道。 “都死光喽。” “都死光了?” “鞑子入关抓走一批,杀了一批。官军打不过鞑子,又杀了一批百姓充数。山里的土匪时不时的从山里出来,再杀一批。还有那不知哪里来的瘟疫病死一批。连年大旱再饿死一批,这么杀来杀去,死来死去,从济南府到天津卫,哪里还有几个活人?” 第36章就好这一口 京城的东便门,是坐船南来客商进京的主要通道。虽然北京的城墙比不上南京城墙的高大,但更加厚实的墙体和横平竖直的城墙,让北京城墙更显的端庄大气。只可惜这些城墙在后世已经看不到了。 郑森和陈启从东便门进了外城,在崇文门外的福建会馆安顿下来以后,便从崇文门进了内城,来到了后世北京站西边同仁医院位置上的家名为湖里捞的二层饭店。 “掌柜的,你们店里有群英荟萃吗?”陈启走到柜台前,用辽东口音问道。 掌柜抬起头笑了笑回答道:“群英荟萃没有,宫廷玉液酒倒是有不少。” “一百八一杯?” “一百八一杯。” “客官里边请。” 郑森跟着陈启进了饭店后面掌柜专用的书房后,掌柜的就赶紧插上了门,向着郑森和陈启拱了拱手说道:“属下在此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水手和李则成盼来了。今日得见更觉得水手英姿更胜往日。数月前属下听说了水手怒斥阮大铖将其赶出南京的壮举,那是佩服的狠那。属下对水手的敬仰之心,就如那滔滔江水延绵不觉……” 郑森听着这套说辞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停!停!停!说正事。”郑森赶忙打断了二号的马屁。 二号以前在培训的时候不这样啊?怎么开了半年饭店,就变成这样了? 二号知道自己失言了,顿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了笑道:“抱歉水手,属下为了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我不怪你,说说你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吧。”郑森摆了摆手吩咐道。 “属下近日探得以前大学士周延儒为首的周党一伙人,正在串联周奎等皇亲国戚,密谋弹劾首辅薛国观。他们抓住坊间流传的关于薛国观贪墨史翲赃银的传闻大做文章。薛国观已经多次上书自辩但似乎……另外东厂那边似乎也有动作。”二号就像天桥下的说书人一样侃侃而谈,颇有一番大师风范。 ‘自己这个小蝴蝶在南方扇了扇翅膀,终究是没有对历史的大致走向造成什么影响。’郑森在心里默默叹息道。 明末党争是出了名的狠毒,双方不问对错,只看立场。不是跟我一党的就全力反对,跟我一党的就全力支持。看看现在这状态,满清都打进家门了,还在争权夺利。这大明不亡没有道理啊。 虽说郑森这次上京的主要目的是拉关系,但是不是谁的关系都要拉,谁的礼都要送。就比如首辅薛国观,虽然他同时属于阉党和温党。而阉党和温党与东林党不对付。 自己这个所谓的复社、东林党的后起之秀,以及与温体仁有仇的钱谦益名下弟子,就算是给薛国观再多的好处,说再多的好话,他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索性薛国观那里什么也不做,让他们看不见自己最好。 按照历史进程,首辅将是薛国观在明年6月,也就是崇祯十三年的6月就要被吴昌时等人参劾下野。 本来这次进京的运作的主要目标也是在京的福建籍高官,特别是现在任詹事府少詹事的蒋德景。按照历史记录,蒋德景两年后将要入阁。 另外一个目标则是此次殿试的一甲第一名,大明最后一任内阁首辅魏藻德。虽然魏藻德属于阉党,但目前他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此时维持好了关系,虽不求能帮上大忙求不给自己添麻烦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二号将各项情报汇报完毕后,问道:“水手还没吃饭吧,不如留下来吃一顿再回会馆吧。” “不必了,此时天色还早,我直接回会馆吃就好。”郑森不想麻,摆了摆手烦婉拒道。 “水手您还是留下吧,您可不知道,您发明的这大铜锅可受欢迎了,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座无虚席。有不少客人甚至为了吃上一口咱家的铜锅,不惜在寒风里等上半个时辰。”二号喜形于色的向郑森汇报着自己的成绩。 火锅这东西能够受到欢迎是郑森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能让客人们冒着十一月北京的寒风等上半个时辰,是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你这火锅店每月进项能有多少?”郑森好奇的问道。 “也不多,现在每月就一万五千两吧,刨除各项支出,以及对各位老爷的孝敬,每月能剩下一万一千两。要不是店铺太小,只有上下两个大堂,共40张桌子和10个雅间,我还能赚的更多。不过首长您放心,左右的铺子我已经盘下来了,正在装修。预计半个月后开张,届时我估计每个月的进项能够达到三万两,净利能到二万两。这几个月挣得五万多两,属下都按照您的吩咐,换成山西屋子的票子了。水手您需要属下取出来吗?”二号如数家珍般的讲起了自己的经营成果。 孤惜瓷器店和德馨书屋挣的钱已经够多了。即使是见惯了钱的郑森也万万没想到,在外面都打成一片焦土的情况下,大明帝国首都的一个小小的火锅店,竟然能挣到比江南更多的钱。 “钱,你先存着吧,有需要我再通知你。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就靠着火锅,你怎么能挣到这么多的钱?不会是干了什么不法勾当吧?”郑森双眼紧紧的盯着二号,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二号一看郑森误解了自己,立马解释道:“不法勾当?哪能呢,您教导属下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牢记在心。不法的勾当是是是万万没有做的。湖里捞能赚这么多钱,确实不是做做火锅就能做到的。湖里捞真正赚钱的是卖酒。” “卖酒?” “对,就是卖酒。属下按照您的打造了两台酒精蒸馏设备,并且按照您的配方,用蒸馏设备制出的高度酒,加上各类香料,调制出了二锅头。这酒一经问世,就广受好评。有部分酒再搭配上您给属下送来的骨瓷酒瓶,瞬间就占领了京城的上层市场。目前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就好咱们家这口二锅头。属下算过现在每个月的进项中,至少有一万两,都是靠卖二锅头挣回来的。”二号津津乐道的讲起了他的生意经。 郑森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火锅店,竟然靠卖二锅头挣钱。当初自己将酒精蒸馏设备的设计图送给二号本意是为了让他制造无水乙醇,为制备大蒜素提供重要的有机溶剂。二锅头的配方,那只是自己从愿望实现机里导出来的一个添头,原本没指着卖酒赚钱。但是现在这笔意外之财,也不得不引起郑森重视了。 在白花花的银子利诱下,郑森追问道:“你盘下左右两间铺子,其实也是以制酒卖酒为主,做火锅为辅吗?” “没错。” 得到了二号肯定的回答后,郑森决定给二号加个任务:“从现在起,你要多与八大皇商,不对是范永斗等一票开票号的商人接触,搞好关系。将来有大用。” 第37章神秘的信号 夜晚,熬不住的陈启已经早早睡下了,郑森也掏出了震了一天的小平板。不过平板上的一行字,却将他吓住了,上面写着‘警报!零点能浓度异常!’ 卧槽! 郑森心中一惊,这可是大事。检测到环境内,零点能密度异常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愿望实现机里的零点能泄露了。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把愿望实现机带过来。第二种情况就是,附近有被零点能炸弹轰击过。没有完全反应掉的零点能,便在被轰击过的区域附近残存了下来。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这都不是当前十七世纪的人类能做到的。郑森通过查询愿望实现机里的数据库才知道,自己的这台愿望实现机,是人类用5000万吨小鱼干跟猫星人里的猫奸换来的。二十二世纪人类根本就没有掌握零点能科技!而且零点能作为惰性极大的一种能源,将其做成炸弹比做成愿望实现机更难。 这里的零点能异常情况很有可能就是猫星人通过某种手段做到的。但是具体是怎么做到的,郑森也不知道。对自己是否有威胁,郑森也判断不出来。 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明天一早拿着小平板出门去寻找零点能浓度最高的地方。要么一早起来就赶紧拉着陈启提桶跑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的郑森,一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有那么多人需要自己去拯救,未来的人类也在等着自己去救援。便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下定了决心,明天去找一找零点能密度最高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郑森下定决心去一探究竟,也导致了他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城门一开,带着两个黑眼圈,撇下了陈启,浑浑噩噩的出门去了。 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郑森沿着内城城墙越往西走,小平板发出的报警声就越来越密,声调也越来越高。 直到郑森走到了内城的西南角,报警声也达到了最高。眼前的废墟让郑森瞬间明白了一切。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已经化为白地的王恭厂。 虽然周边的民居已经重建了,但是王恭厂不知什么原因,依旧是一片废墟的景象。 ‘原来如此。’郑森关掉了小平板上的警报。‘以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自己的安全是没有危险了。天启六年的大爆炸看来是由零点能引起。’郑森在心中想到。 但是这究竟是一种自然现象,还是猫星人跨越时空丢过来的炸弹,郑森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猫星人丢过来的炸弹,那目标又是谁呢? 带着满心的疑问,郑森回到了福建会馆。一进会馆陈启便凑了过来给自己吐槽起了豆腐脑。 “豆腐脑怎么能吃咸的呢?京城的豆腐脑怎么能是咸的呢?咸的豆腐脑能吃?这里就没人吃甜豆腐脑吗?” “哈哈,豆腐脑甜咸都很好吃。有的人爱吃甜的,有的人爱吃咸的,还有爱吃辣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想当年我一直吃的就是咸豆腐脑。” 陈启这就不懂了,自家少爷跟自己一起长大,家里就没做过咸豆腐脑。就算是放眼整个福建,也没有做咸豆腐脑的地方。一时间陈启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少爷脑袋秀逗了。 为了让陈启这一趟跟自己不白来北京,便招呼道:“这京城里,还有不少好吃的。改明,我就带你尝尝老北京有名的豆汁儿~~~那叫一个字‘刺激!’” 第二天一早,等陈启当着坏笑着的郑森面喝下去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口豆汁后。陈启的脸瞬间由小圆脸,变成了鞋拔子脸。 郑森笑着把一碟咸菜推到了陈启面前说:“来,来吃点咸菜对对味。” 知道自己被坑了的陈启,本想现在就把豆汁倒了,但是怎奈他昨天已经向郑森拍着胸脯保证过了,自己一定会把豆汁喝完。总不能刚喝了一口就自己打自己脸吧。 看着正在津津有味的喝着豆汁的郑森,陈启心一横,咕嘟咕嘟的就将自己的豆汁喝了下去。你还别说这喝下去后,竟然还有点回甘。 郑森和陈启喝着豆汁吃着焦圈激战正酣,一位平常仆役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二位可是福建的郑森郑公子和陈启?” 郑森很好奇,他是怎么认出我们俩的?还有他找我们什么事? “您是?”郑森好奇的问道。 “卑下是蒋德璟大人府上仆役蒋三,蒋大人想请郑公子去府上一叙。”蒋三向郑森拱了拱手说道。 这下倒简单了,郑森本来还想着准备好礼物后,托人去拜访一下蒋德璟的,没想到人家主动找上门了。正好省了自己的事。 不过出于好奇,郑森还是要问问为什么对方能认出自己。 “不知阁下,是如何认出我等的?” “能吃豆汁吃的这么津津有味的,也就是咱福建人了。更何况这旁边就是福建会馆,稍微向会馆的人一打听就知道您二位在这里。” “这也行?” 豆汁自己上辈子吃过呀,他咋还能觉着自己吃的津津有味? 郑森回了趟会馆,匆匆拿上了两套自家产的精品骨瓷茶具,便跟着蒋三来到了蒋德璟的私人会馆。 “学生郑森,见过蒋大人。”郑森向蒋德璟作揖道。 蒋德璟作揖回礼后,上下打量了郑森一番后说道:“果然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士林之中传言果然没错。” ‘好吧,士林之中又传我啥了。’郑森在内心中想到。 “蒋大人过奖了。学生不过了了,并无长处。” “哈哈,谦虚,太谦虚了。一点也不像你爹。”蒋德璟笑道。 ‘好吧,我爹还说我像他呢。’郑森在内心吐槽道。 “学生来的太急,仅仅备了两份薄礼还请蒋大人笑纳。”说罢便将两套装在盒子里的骨瓷茶具捧了上来。 不过蒋德璟看都没看,点了点头,让蒋三收下后,便示意郑森坐下来说正事。 第38章再为人师 郑森在蒋德璟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后,蒋德璟命佣人给郑森上了一杯茶,便开始了对他的校考:“贤侄此次进京赶考想必手拿把钻。不知金榜题名之后,对自己的去处有何想法?” “金榜题名不敢奢望,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去处……全凭陛下安排,学生是陛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要造反的真实目的当然不能说出来,反正自己就没打算考上。 这个回答让蒋德璟颇为满意,他作为詹事府的少詹事,本就是以太子或者说未来皇帝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至于别人都把自己当成周党,那就任由别人说去吧。 “大丈夫不求功名,只求为朝廷、为大明、为陛下做有意义事。不错,比你老爹强不少。”蒋德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郑森的观点。 “学生较之家父仍相去甚远,况且这些道理也是家父时常教导我的。” 蒋德璟摇了摇头,笑了笑道:“古语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对大明的贡献和对陛下的忠心,早已超越了你父亲。将来你能做出的功业将远超于他。你将会流芳百世,而你的父亲也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被人们所铭记。” ‘这我知道,不用你说。后世人们对郑芝龙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我的父亲,其次才是明末最著名的海盗。不过你现在就把这大白话对着我说出来,也不怕我回家告诉我爹吗?’ 当然郑森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 郑森拱了拱手,含蓄的笑了笑道:“大人过奖了。” 蒋德璟的教考还没完,他随手从茶杯里沾了沾茶水,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写下了三个词分别是:军饷、武备、安攘大计。 “不知贤侄,对这三个问题怎么看?” 郑森知道,这是上次殿试的题目(崇祯十年),当时的状元是刘同升,不过他不准备照抄刘同升的答案。况且他的答案大家都知道,照着回答也不是蒋德璟想要的。 于是郑森决定给蒋德璟来点后世的小小震撼,但又不能说推翻封建主义。如果真说了,他现在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学生才疏学浅,有些不当讲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真有不当讲之处还请大人指正。” “你我只是讨论,没有什么不当讲的。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的讲,这里没有外人。”蒋德璟拍了拍郑森的手臂让他放心。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的蜻蜓无人机都看见了,墙后面就有一个人正在记录着咱俩得谈话。 “学生明白。”郑森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其实这三个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一个词,那就是‘经济’。” “何为‘经济’?” “‘经济’,经世济民也。它包含了我们大明的整个粮食和物质生产、交流、交换和分配等活动。我们大明朝廷的一切活动,都以他为基础。百姓生活的好坏,也要看经济上的表现。” 蒋德璟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显然是没有听懂郑森在说些什么。于是问道:“你是在说税赋收入,都与经济相关?而朝廷的税赋收入,又决定着军饷能给多少,刀枪火炮能造多少,能组织多少人出征?” “是,也不是。学生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户商家去年卖了一千两的布,税赋是两成,那么朝廷就可以收到二百两税银。今年这家商户因经济变差了客户的需求减少,只卖了八百两的布,在税赋依然是两成的情况下,那么朝廷今年从这户商家收到的税银就是一百六十两,较去年减少了四十两。那么请问大人,怎么才能不减少朝廷收到的税赋呢?”郑森侃侃而谈,讲了一个例子后,又给蒋德璟抛出了一个问题。 “简单,把税赋加到固定的二百两。” “对,这是一个办法,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加上来的四十两看成是剿饷。现在我们站在这家卖布的商户角度去看这件事。商户就会想,我本来今年卖的就少,但是税赋还是一样没变。明年要是卖的更少,税赋还不变,那么我手里的钱只会更少。因此我只能缩减开支。自家宅子虽然破旧了,但是还是勉强能住,今年还是等等不翻新了。把钱留下来,万一有什么急事还能用的上。大人您说是不是?” 蒋德璟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肯定道:“是这么回事。” “好,现在我们在想。这家卖布的商户本来今年是要翻新旧宅子的,现在不翻新了,那么他对翻新房子用的砖石、木料、家具、油漆等的需求就会下降。对这些东西的需求下降,就会直接减少提供这些材料商户的收入。同样的,也会减少盖房工人的收入。假设朝廷对这些商户和工人的绝对税额依然不变,那么也会对他们造成像那家卖布的商户一样的缩减开支的后果,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在短期内,我们看到的是朝廷的税赋不变,甚至还有所上升。但是从长期来看,越来越多的商户和百姓会面临可支配收入减少的问题。直到商户和百姓们再也交不起税,那时就不得不面对商户大量倒闭,百姓大量逃亡的情况。而朝廷再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收到税了。而朝廷也就再无军饷可用,再无刀枪可造,再无战兵可用!” 听完郑森的话,蒋德璟的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大明的现实情况就是这个样。 蒋德璟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叠手绢,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追问道:“贤侄可有化解之法?” “有。扩大税源,向更多的人征税。” “贤侄打算征谁的税呢?” “谁有钱,征谁的!” “谁有钱?” 郑森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蒋德璟。 蒋德璟明白郑森是什么意思,但他闭上眼睛简单思索了一下后觉得这么做动静太大很可能动摇国本。于是摇了摇头,请教道:“还有别人吗?” “有,红毛夷、佛郎机。” 第39章东邪郑药师 从蒋德璟的会馆出来后没几日,郑森的滋生堂医馆也在福建会馆附近开了起来。 来北京开医馆是郑森早就定好的事,从历史上了解到,这个年代北京,或者说整个北直隶都将很快面临鼠疫的侵袭。虽然他没法做出来链霉素这种对鼠疫有特效的抗生素。但是大蒜素这种广谱抗生素郑森已经做出来了,并且进行了实验,效果很不错。 鼠疫耶尔森菌虽然对大蒜素并不敏感,但是通过大蒜素和后世已知诸如连花清瘟等中成药的治疗,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患者的症状,达到一定的治疗效果。 更何况大蒜素对日常的细菌性感冒、流感、各种感染还是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没法把大蒜素做成粉剂和片剂。只能做成黄色油乎乎状的液体,保存在无水乙醇之中。而且保存时间也只有十几天,差不多就是现制现用的状况。 郑森当然不是自己来做这件事,与他一起来北京的还有两名来自中医世家的梧桐队员。把他们带来一是帮自己做大蒜素和其他中成药,二是为以后当战地医生获取更多的经验。 不过让郑森没想到的是,他的药铺刚开张,蒋德璟便将他庶出的小儿子送来当学徒了。 “学生蒋兆鹏拜见师傅。”蒋兆鹏像其他普通学生拜师一样,跪下给郑森磕了个头,同时送上了一串腊肠作为束脩。丝毫不像其他大人物家公子哥一样,摆个臭架子。 “哎,起来吧。” 这个白白净净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伙子,皮肤白白嫩嫩的,手上没有老茧。一看平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有仆人好生伺候着。 也不知蒋德璟抽了什么风,非要把儿子送过来跟自己学点杂学。他这种书香门第家庭,不应该整天之乎者也吗? 蒋德璟没有过多解释,他只说大儿子蒋兆鲲已经在地方上做了官。小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但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还是送到自己这里学学杂学,学一门手艺,好以后养活自己。 或许是蒋德璟爱子心切,又或许是蒋兆鹏自理能力太差,他居然派了一个精壮的仆役跟着蒋兆鹏一起来了。 当然郑森也不嫌人多,正好人多劳动力多。自己不用发工资,又白得俩劳动力,还卖蒋德璟一个人情,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来乐,是你的大师兄。旁边这位是王德福,是你的二师兄。” “兆鹏见过大师兄、二师兄。”蒋兆鹏向二人拱手作揖。 “师弟客气。”二人作揖同时回答道。 “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郑森问向蒋兆鹏身旁那精壮的仆役。 “在下蒋五。”仆役蒋五拱了拱手说道。 “幸会,请坐。”郑森向蒋五拱完手后,让几人坐在了实验桌后面的椅子上。随后他把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夹在了后面的硬木板上。 “下面,我将给你们讲第一课。首先请看着这宣纸上的文字,跟我一起宣誓。”郑森清了清嗓子,宣誓道:“我庄严宣誓: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敬佑生命,平等仁爱,患者至上,真诚守信,精进审慎,廉洁公正,终身学习,努力担当增进人类健康的崇高职责。 以上誓言,谨记于心,见于行动。” …… 郑森的滋生堂医馆开了不到一个月,便在京城声名鹊起,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看过病的病人们,都是夸郑森是杏林圣手、在世华佗。就连不少京城里的老大夫,对这个跨行医的举人也是交口称赞。 虽然郑森治病救人的本事挺大,但是他的药方子和治疗手段,始终透着点邪乎劲。因此京师医圈私下里都称郑森为东邪郑药师。 其实郑森知道自己啥水平。自己只不过靠的是大蒜素和被后世检验过的中医方子,以及自己在部队学的战场急救知识强撑门面罢了。要是放在后世,这妥妥的就是非法行医。 不过这个年代好就好在,没有医闹。在一场小感冒就能夺去人们生命的时代,医生能治好那得感谢医生。治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命不好。 后院六套专门制造大蒜素的设备则是连轴转的生产。但即便是这样大蒜素的产量依然远远不能满足京城里病人的需求。 现在写信回去让福建再造几套设备送来显然不现实。不过好在蒋兆鹏通过他爹找了京城的琉璃师傅来造。不过几日就能送来样品试用。 一日,天色已晚,劳累了一天的蒋五刚把大门插上,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蒋五不知道是谁这么烦人,于是放下门栓,打开大门就对来人不耐烦的破口大骂:“敲什么敲,敲什么敲。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要看病明天再来吧。” 来人是一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听蒋五这么一说,立马跪倒地上抱着蒋五的腿悲痛的大哭起来:“郑大夫,求求您行行好,救救俺爹爹吧。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哎~~~你,你这咋回事。你干嘛呀……你快起来。”蒋五想要把腿拔出,却怎么也拔不动。 郑森听到门口的动静,便大声吩咐道:“蒋五,让他进来吧。” 既然郑森发话了,蒋五也不能拦,便答道:“是,郑大夫。” 汉子一进诊室,看见坐在桌子后面的竟然是个十多岁的小子,还戴着一副白色的棉纱口罩,顿时慌了神。这不会是骗子或者是郑大夫的徒弟吧。 一看来人的样子,郑森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每一个第一次见他的病人,或病人家属,都是这副错愕的表情。 “我就是郑森,你没来错地方。有什么事坐下说。” 确认是郑森后,汉子一下跪倒在地说道:“求郑大夫救救俺爹吧,俺爹他不行了。” 郑森赶紧将他扶起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轻易跪下。快起来,坐椅子上说说你爹的症状。” 汉子坐到凳子上后擦了擦泪水和汗水说道:“俺爹,他浑身发烫,不停的咳嗽还有黄痰,喘气困难还有杂音。俺老家的大夫们都说没救了,让俺准备后事。俺不甘心,就带着俺老爹来了京城。 可是京城里的大部分的大夫们也说俺爹没救了。今天好不容易在西城的王大夫说了您治病邪乎,或许还能救俺爹。俺没办法了,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俺爹吧。呜呜呜~~~~只要您能救回俺爹,您要多少钱,俺都给。呜呜呜~~~” 第40章阎应元 ‘我治病邪乎?我看这王大夫才治病邪乎呢!’郑森在内心吐槽道。 “别哭了,别哭了,大老爷们的。你爹在哪,我去看看他。”郑森说道。 汉子一听自己老爹有救了,立马不哭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里这不远,往南走两里地就到了。” “好。”郑森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乐,你看家。德福戴上三层口罩,装上天竺油(大蒜素)、小柴胡颗粒还有复方鲜竹沥颗粒跟我走。” “好的师傅。”陈来乐和王德福答道。 蒋兆鹏一看郑森没叫他,立马不乐意了:“师傅我也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子家家的跟蒋五回家去吧。”郑森打发道。 “师傅,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蒋兆鹏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嘀咕道。 “……” 郑森被蒋兆鹏一句话憋得没脾气了,于是向蒋五问道:“你觉得呢?” 蒋五摆出一副木头人的样子愣愣的说道:“我一切都听少主人安排。” “罢了,京城之内,首善之区,想必也没什么危险。那就一起走一趟吧。我先说好,三层口罩一定戴好。”郑森吩咐道。 “是,师傅!”蒋兆鹏胸口挺的板正回答道。 其实从刚才这汉子对他爹的情况描述,郑森已经能大治判断出病症在哪,该怎么用药了。这应该是下呼吸道感染,伴随着高烧。那么他们要做的无非三件事,退烧、止咳化痰和抗感染。 不过也不能全凭这汉子的一面之词,就早早决定治疗方案,去看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 这汉子一家,租住的是一间破砖瓦房。虽然不至于四处漏风,但在这寒冬腊月的北京,也不甚暖和。 郑森等人刚一进屋,一股酸腐臭味就扑面而来,这还是他们戴着三层口罩呢。要是没带着,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蒋兆鹏和蒋五,差点就吐了出来。 “呕~~~”蒋兆鹏干呕了一声就想往门外走。 “既已学医,这点苦都吃不得,不如回家卖红薯。”这是郑森头一回批评蒋兆鹏。 被郑森批评了,蒋兆鹏也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闻着酸腐臭味,站到了郑森身边。可是他还是有一事不明,于是问道:“师傅,红薯是什么东西?” “……” 这酸腐臭味不用问,一看就是躺在炕上的汉子的爹呕吐物造成的。 “令堂吐了?” “对。” “吃过的药里有冰片?”郑森又问道。 “没错。”这次是汉子的娘回答的。 郑森点了点头道:“那就没错了,冰片刺激胃。可有吃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只能喝点水。其他的吃了就吐。”汉子的娘答道。 “嗯,你们别愣着,拿出笔,给病人做病例。”郑森吩咐完,三人很快拿出随身携带的病历本,记录了起来。 郑森来到炕头,轻轻唤了唤:“老汉,老汉。” 老汉有气无力的哼了几声,显然是烧的没什么力气了。 “老汉,我是大夫,现在要给您做些检查,可能会有些疼,您一定忍住了。” 老汉点了点头:“嗯嗯。”了两声表示了同意。 随后,郑森便戴上了羊肠手套,检查了起来。他先是摸了摸老汉的额头,前后耳、脖子上、锁骨上和腋下的淋巴结,又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腹部沟的淋巴结。还好都没有肿大,不是腺鼠疫。 要是腺鼠疫的话,这会儿这家人真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摸完淋巴结,郑森又侧着脑袋把耳朵贴到老汉的胸口说道:“来吸气,憋住。好,呼气。” ‘还好没有啰音,要是有啰音的话,八成就是肺结核了。这样的话,也可以准备后事了。’郑森在内心中想到。 “来张嘴喊啊。” “啊~~~~咳咳咳。” 在汉子看来,郑森的问诊方式真是邪乎,竟然不切脉。那西城的王大夫说的真没错。 汉子也不敢肯定,郑森就一定能救了自己的爹,于是他十分紧张的询问道:“郑大夫,俺爹他怎么样?他能……” 郑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没事,别担心,就是流感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用点药好好休息就能好。不过你爹现在脾胃虚弱,正常吃药肯定是不行了。现在需要灌肠给药。” “灌肠?”郑森这个治疗方式真是闻所未闻。在汉子的内心里,对这种治疗方式是有抵触的。但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德福,你回去拿灌肠器、两瓶生理盐水和红糖来还有一袋碳来。其他人你们找条擦脸巾,再打盆温水来。在德福回来之前,我先教教你们怎么给病患物理降温……” 灌肠给药的画面不怎么好看,患者的体验也不怎么好。本来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老汉被这么一通折腾,又喊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老汉的体温明显下来了,咳嗽的症状虽然还在,但明显轻多了。 “效果不错,我估摸着明天早晨就应该不烧了。你明天早晨再看看如果不烧了,小柴胡颗粒就不用喂了。但是天竺油和复方鲜竹沥颗粒还是一定要喂。这包红糖水半夜的时候,你尝试给你爹喂一些,一点东西不吃可不行。好歹的吃点糖水补充补充。这包碳你一会儿填到炉子里去,不要不舍得,这么低的温度你爹是不容易好的。”郑森一项一项的嘱咐道。 “恩公,多谢恩公救我相公性命。老身给您磕头了。应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谢过恩公啊。”看到自己的相公好了不少,老汉的媳妇喜极而泣,拉着汉子跪了下来就要给郑森几人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郑森连忙将二人扶起。 “恩公,诊费药费多少银子?您说个数俺阎应元绝不还价。” ‘阎应元,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莫非是……’郑森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是谁了于是赶忙问道:“阎应元?莫非你家住通州?” “莫非恩公去过通州?在公堂上见过俺?”阎应元迷糊了,按理说上过通州公堂的人他都大概记得长相啊,怎么眼前的郑大夫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记得我家住通州,莫非在公堂上我打过他或打过他爹? “啊,当然没有,我只是乘船来京城的时候,路过通州,听船夫说,通州有一位通情达理的皂吏叫阎应元。哈哈哈,没想到今日竟在京城见到了。”这理由当然是郑森瞎编的,阎应元可是著名的江阴抗清三公之一。 第41章国仗又怎样 “诊费,药费我就不要了,你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你爹这一病,你也费了不少银子。这袋碳也送你了,好生照顾你爹。明天下午我让德福来复诊。” “这怎么可以……恩公您说个数吧,俺就算砸锅卖铁,当牛做马也给。”阎应元拉着郑森的手,一定要给他诊费。 郑森哪里会要他的诊费和药费,平时郑森给人看病,也是病患给的起就收,给不起他就免了。因此也迅速积攒起了不少善名。有些给不起诊费的患者或患者家属,就干脆给郑森打扫起了卫生来抵偿诊费。 于是郑森一把拉开阎应元握住自己的手,拉着蒋兆鹏就往外走:“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吧。回吧,回吧。” 天色确实不早了,按平常蒋兆鹏和蒋五都已经回家了。这会儿崇文门已经关了,普通人想从外城回内城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蒋兆鹏和蒋五可不是普通,于是乎两人叫开了城门,像往常一样回了内城。 第二日,下午给阎应元父亲复诊完的王德福脸上鼻青脸肿,在阎应元的搀扶下回到了滋生堂医馆。 “这是怎么了?”郑森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把王德福搀扶到了座椅上。 “丝虎我……”由于嘴巴被打肿了,王德福现在说话漏风。 “还是俺来说吧。”将王德福送回来的阎应元开口讲道:“王大夫刚给俺爹复诊完刚出门往回走,就看见邻居崔大姐姐家有三个收债的人正拼命的把她闺女张雪梅外面拉,说要去抵债。王大夫见状上去就掏出银子要给崔大姐还债,怎料银子交到催债人的手里了。借条也没还给崔大姐,反而还不讲理说这银子就当王大夫还自己的债。” “那……那怎么被打了?”郑森问道。 “王大夫气不过,上去就跟他们争执了起来,越争执火药味就越大,不一会儿就动起手来了。王大夫功夫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六手,对方手里又有木棍,没多会儿王大夫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听完阎应元的解释,郑森大致明白了,这是放高利贷的来收债把人家闺女拉走抵债了。 “来乐,你来给你师弟清创上药。等他好了盯着他每天打二十遍军体拳,省的以后出去打架给为师丢人。”郑森招了招手向陈来乐吩咐道。 在一旁给患者刚刚取完药的蒋兆鹏义愤填膺道:“那姑娘又没签卖身契,他们竟然敢强抢民女,圣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就没人敢管管吗?顺天府尹呢?巡检呢?” 这回刚取完药的患者开口了:“谁敢管啊,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放高利贷的生意都是周家的。” “周家?哪个周家敢这么大胆?”蒋兆鹏追问道。 “就是那个周家。”患者用食指指了指天。 “哪个?” “就是上面那个。”患者再次指了指天。 想到了答案的蒋兆鹏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患者确认道:“你是说嘉定侯?”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说罢患者提上包好的药就走了。 一脸疑惑的蒋兆鹏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年前他刚被训斥过,怎么会……” 蒋兆鹏说的嘉定侯就是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周奎。这家伙贪得无厌,自从当了皇亲国戚以后,就一直仗着国丈的身份在京城里做着放高利贷的生意。 虽然被崇祯训斥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家男人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被拉走,都不反抗一下?”蒋五忍不住了,他认为这家男主人就是个孬种,竟然都不敢反抗一下。 阎应元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也是听邻居说的,崔大姐家男人崇祯九年的时候,战死在昌平了。自此以后,她家就剩她和她闺女了。崔大姐平日里也只能靠给人洗衣服,补衣服度日。没钱买粮了,就当点家里的东西。最后不得不借上了高利贷。” “这还是个军户,按理说五军都督府发放的抚恤,不至于让它家生活困顿啊?”蒋五不解的问道。 这次回答的是一位刚做完牵引,正在舒展筋骨的壮汉:“都让当官的贪了去了。人还活着自然是没人敢动京营的饷银。可是人死了呢?管你是京营的还是哪的。他家连个男孩都没有,以后更没人能当兵吃粮了,谁还在乎?” “不可能,成国公向来都是好好照顾手下弟兄们的。”蒋五根本不相信壮汉说的。 “怎么不可能?京营都快成他家仆役了,喝兵血的就是他。我就是前几年看到是这么个情况,才在兵部那里使了银子脱了军籍。要不然,我家老婆孩子也得像那家一样没钱买粮了。哎呀,不好意思说多了,说多了。刚才就当我胡说的,我走啦。”说罢,壮汉披上了披风推门离开了医馆。 “喂,你别走,你回来说清楚。”蒋五刚追出门,那壮汉早已如春天的落雪一般,没影了。 郑森知道这会儿与周奎作对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这事自己要是不管也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最后赔钱赎人呗。 “这事咱们知道了,也不能不管,那姑娘咱们得救出来。德福被打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汤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还得找他们陪。兆鹏、蒋五,一会儿你们俩先回家去。来乐,你给德福换好了药,咱们跟着阎兄弟去一趟崔大姐家,问问那三人的住处。” 蒋兆鹏一挺胸,义愤填膺的说道:“师傅,我和蒋五也要跟你去给崔大姐和师哥讨回公道!” 郑森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俩去了会给你爹找麻烦的。你爹现在可是詹事府的少詹事,将来是必然要入阁的。周奎可是太子的姥爷,虽说外戚不得干政。但万一太子架不住他姥爷和他娘的软磨硬泡,他日继承大统后给你爹穿小鞋怎么办?” 蒋兆鹏气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是要去,大不了我们用化名,远远的跟着不就行了。” 郑森一看蒋兆鹏态度坚决,就算自己不让他去他也会跟着,于是也不便在阻拦:“好吧,但你们一定要远远的跟着,别靠近。遇到危险情况抓紧跑,可别让人逮住了。” “好的,我答应您。”蒋兆鹏想了一下又问道:“可是师傅,你就不怕影响自己的仕途吗?” “我当然不怕,大不了不做官了,回福建当我的富家翁去。”其实郑森在心里想说的是,朱慈烺做不成皇帝了,自己更是要造反的。 第42章砖下留人 几人刚一来到崔大姐家门口,就发现一大群人围在了她家房门口。 “惨呀!” “太惨了。” “秀娥(崔大姐)这一辈子,命实在是太苦了。天启六她先是在朝鲜被鞑子掳走了,还好在辽东被张伟达(崔大姐的丈夫)救了,刚过了没几年好日子,闺女又被抢走了。命真是苦啊。”一围观的大娘摇头惋惜道。 “大娘崔大姐怎么了?”阎应元关切道。 “你瞧。”大娘指了指屋里已盖上白布的尸首说道:“刚才秀娥被催债的逼得想不开,直接上吊了。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咽了气了。” “什么?”阎应元大惊。 蒋兆鹏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握紧双拳道:“不能放过那三个人渣。” “大娘,您知道那三人叫什么,平时都在哪吗?”郑森问道。 大娘看几人像是要给崔秀娥出头的样子,摇了摇头好心劝道:“当然知道,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找他们。省的惹事,他们上面有人。” 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往天上指了指。 “大娘您别担心,我们上面也有人。”蒋兆鹏也指了指天上。 大娘觉得蒋兆鹏这毛头小子在说大话,于是摇了摇头道:“别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别伤了性命。” “大娘您放心,我们不是去寻仇,我们就是替崔大姐把她闺女赎回来。也好告慰她在天之灵。”郑森解释道。 …… 那三个放高利贷的,就在宣南坊,离山川坛不远,是一座典型的一进小四合院,周围没什么人居住很是安静。 不过从外观看,就不像是一般的住宅,从正门看上去,棕黑色的院门和铜门钉,透露出一股阴险贪婪的气息。这一感觉令变了装的五人颇为不舒服。 “阎兄弟,你回吧,你爹还需要你照顾呢。这里我们就能解决了。”郑森向一直带路的阎应元说道。 阎应元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还是留下来帮你们吧,他们一共三个人,你们人太少了,我怕形势对你们不利。” “没事的阎兄弟,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更何况我们还准备了棍子。你爹病还没好,你娘一个人照顾你爹太辛苦。再说你还是直隶本地的,他们若认出你来对你不利。” 郑森拒绝了阎应元的好意。他自己脱得开没关系。蒋兆鹏可以说自己年龄小不懂事。可是阎应元这个通州的皂吏可惹不起国丈周奎。 阎应元知道郑森是不想拖累自己,同时还有自己牵挂的老爹和在通州的妻子孩子。深思熟虑之后,告辞道:“郑大夫保重,诸位保重。” 目送阎应元离开后。郑森对蒋兆鹏和蒋五吩咐道:“记住来之前我吩咐过你们的事。一会我和来乐去敲门,你们就远远的看着。如果有什么不对,你们赶紧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蒋兆鹏和蒋五连忙点头称是。 “笃,笃,笃。”郑森敲响了高利贷三兄弟家的大门。 “谁呀?”一个不耐烦的青年男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是高家兄弟吗?我们是来借钱的。”郑森用一股浓重的辽东腔说道。 “这就来。”青年男人一听有肥羊上钩,立马欢快的跑过来开门。 “吱嘎~~~”门打开了,青年男人刚探出半个身子,郑森便礼貌的作揖道:“高兄弟,我们想借……” 郑森话还没说完,只见半截板砖从郑森后方贴着郑森的右耳,直接砸到了青年男人的脸上。 青年男人被这么一砸,立即昏死在了地上。 郑森猛一回头,就发现蒋五右手正攥着另外半截板砖向门口这边快速冲过来。 跟在蒋五身后的蒋兆鹏一边冲,还一边喊:“给我打!给我打到他们妈妈都不认识他们。” ‘卧槽!刚才不都说好了吗?要远远的看着,咋现在直接冲上来了?’ 不过还没等郑森反应过来,蒋五已经从郑森和陈来乐之间穿过,进了院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在屋里数钱的高老大和高老二,立即就要往屋外走看个究竟。怎料高老二刚出门,就被蒋五一脚踹回了屋里。紧接着蒋五又一板砖拍到了高老二的脑袋上,同样将他拍晕在了地上。 高老大只是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寻仇啊,于是赶忙转身去取挂在墙上的柳叶刀。 不过蒋五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随即又是一脚高鞭腿将高老大踢到了床上。正在气头上的蒋五哪里会饶了高老大,随即又拿起地上的半截板砖,就冲着高老大砸了过去。 就在板砖将要出手的最后一刻,郑森冲了进来大喊阻止道:“砖下留人!”蒋五这才收住手没有砸下去。 “老胡(蒋五的化名)别打了,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咱们还要问他张雪梅的去向呢。你要是再把他打晕了就问不出来了。” 蒋五听到了郑森的话,瞬间冷静了下来,随后抽出高老大身上的腰带,将他捆了起来。 “你们摊上事了,你们摊上大事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啊?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最好把我放了,再赔给我们兄弟一人一万两的医药费。否则,要你们好死!”被困起来的高老大,还在咆哮着,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啪”蒋兆鹏一巴掌扇到了高老大的脸上,怒气冲冲的问道:“说!你把张雪梅藏哪了?” 高老大向蒋兆鹏吐了一口唾沫,轻蔑道:“呵,兔崽子,跪下给你爷爷磕三个响头爷爷就告诉你!” “砰!”蒋五一个大嘴巴子抽的高老大眼冒金星:“再嘴碎还抽你,快说!” “我呸!”高老大向蒋五吐了一口含着血水的唾沫。 “你!”蒋五刚要再抽,郑森迅速制止了蒋五。随即用右手指着陈来乐对高老大说道:“高老大,你看我旁边这位兄弟,他是一名仵作。平时干的就是开胸验尸的活。他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开活人的胸,看看与死人的有什么不同。” 陈来乐十分配合的打开了装手术刀的背包,将手术刀展示在高老大面前,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怎么样高老大,我正好带着家伙,今天让我试试吧。” 高老大心里毛骨悚然,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呀。 害怕了的高老大,立即认怂道:“别,别我说,我都说。” 第43章我上面的人 “诸位好汉且听我说,张雪梅她没在我这。”高老大回答道。 “你还敢说瞎话?!”蒋五抬手又要打。 高老大连忙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没说瞎话,且听我解释。” 郑森拦住蒋五说:“让他把话说完。” “那姑娘真没在我们这里,她已经被我们送进周府了。”高老大解释道。 “可是嘉定候府?”蒋兆鹏问道。 “正是,他就是我们兄弟三人上面的人。你别看我们平日里放高利贷、欺负老百姓飞扬跋扈。可是实际上钱没到挣几个,大部分都孝敬嘉定候了。” 蒋兆鹏眉头一皱驳斥道:“你胡说,嘉定侯平日里都有俸禄的,他怎么会看的上你们挣得这仨瓜俩枣。” “小兄弟,你太年轻了。谁不喜欢钱啊,钱啊那真是从来都不嫌多的。何况咱们当今陛下抠门的很,给太子的例钱太少,根本不够太子花的。这不是嘉定候心疼他大外孙,这才得多挣些钱,给他大外孙支用。”高老大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对蒋兆鹏说教道。 蒋兆鹏不知道为何,双手抱着脑袋显得十分痛苦:“不……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若不是嘉定候心疼太子,想给太子寻摸几个盘条顺靓的丫鬟,我们兄弟三人也不会把那姑娘拉过来抵账。我们直接把她家房子抢过来抵账,不就好了?”高老大继续解释道。 没见过世间黑暗的蒋兆鹏听了高老大的这番话,又显得更加痛苦了,直接蹲到了墙角边上。 郑森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想道‘这孩子还是太单纯,太天真了。有机会带他去山东看看,看看那些骨瘦如柴的流民和堆积如山的尸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人间。’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们也不能判断真假。你们家我还是要搜搜的。来乐,你去各屋仔细搜搜。蒋五,你带着兆鹏去院里透透气。” 虽然郑森早已用蜻蜓无人机扫描过这个院子的红外热源了。确实没有发现除高家三兄弟以外和己方四人的以外的人类热源。但是必要的搜索还是要做的,不搜就会让其他三人起疑心。 吩咐完毕,郑森突然笑眯眯的蹲到高老大身边,吓了他一大跳。 高达说道:“好汉,别,别杀我。” “我不杀你,说吧,你家钱藏哪了?”虽然张雪梅没救到,但是王德福的汤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以及崔大姐的丧葬费和抚恤金这高家三兄弟得出。 高达一听机会来了,合着这三人是假借找张雪梅之名来打劫自己的,于是他赶忙问道:“我说了能活条命吗?” “能。”郑森点了点头。 “我家的钱就在……” 在得到了藏钱的位置后,郑森捡起地上的那半截板砖,拍晕了高老大。 随后又在柴房的柴垛下面找到了一个坛子,里面装的正是他们兄弟三人的钱和一沓借条。 坛子里的钱倒是没多少,银锭和山西屋子的票子加起来不过1000两。但是借条的金额却高的吓人,粗算之下大概有100多万两。 借款人从高官到太监,从富商到百姓,覆盖了京城的方方面面。然而这还只是周奎手底下的一套人马。其他的人马,还不知道放出去了多少高利贷呢。 刚才高老大在屋里说的周奎要给自己的大外孙赚钱,郑森差点就信了。可是看到借条后,郑森就不信了。太子就算再能花,真能花的了这么多钱吗? “师傅,咱们把这些害人的借条都烧了吧。”蒋兆鹏义愤填膺道。 郑森摇了摇头否决道:“不行,咱们不仅不能烧掉这些借条,还得把这些借条放回原处。” “为什么?”蒋兆鹏很生气,他感觉郑森害怕周奎的淫威。 “咱们把里面那兄弟三人都杀了,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咱们要是把这100多万两借条都拿走了或者都毁掉了,周国丈一定会追杀咱们到天涯海角。”郑森解释道。 “那不如我去求我爹,让他进宫把借条呈给皇上?”蒋兆鹏又提了一个办法。 郑森阴森森的说道:“除非你想让太子现在就登基,否则千万不要这么做。” 蒋兆鹏突然变得慌张了起来问道:“师傅,您什么意思?” “还记得任演宫变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郑森点拨道。 话说到这里,蒋兆鹏也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了。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皇权可以主导一切。 “我明白了,师傅。我现在就回家去,想办法去周府把张雪梅救出来。” 不过郑森还是再一次给蒋兆鹏泼了一盆冷水:“你老实回家呆着去,别给你爹惹事。周府那里我去想办法打听情况。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周府会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现在就去救张雪梅的话,周奎很可能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和张雪梅联系在一起。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 “把那三人……”蒋五做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说:“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郑森摇了摇头阻止道:“不行,你把他们三人噶了,周奎肯定会知道。但若是留着他们三人,他们三人不一定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周奎。” “师傅真是深谋远虑,徒儿需要学的还是很多。”陈来乐及时拍了个马屁。 “师傅教导的是。”蒋兆鹏说道。 “你们在说啥?”没听懂的蒋五挠了挠头。 “不过,这1000两咱们还是要拿走的。一是为了迷惑对方,让他们认为咱们是为了钱。二是德福的汤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崔大姐的丧葬费和抚恤金得从这里面出。” 郑森看到蒋兆鹏今天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世界观有一些崩塌,心情十分差,于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心里还是不舒服,心里有一堆怒火发泄不出来?” 蒋兆鹏点了点头道:“是的,师傅。” 郑森笑了笑,出了个主意说道:“这样吧,走之前咱们把这家里能砸都给他砸了,柜子里的东西能翻出来的都给他翻出来。发泄完了,咱们再走。救张雪梅的事,就包在为师身上了。” 虽然说郑森表面上装作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挺头疼的。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个是打探好周府的情报需要时间,让梧桐卫队秘密潜入京城也需要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张雪梅被送进宫里,那自己的工作就白做了。 第二个是就算救出来了,这里是北方,没有大江大河可以让自己把人偷偷送出去,很容易遭到盘查。 第三个是就算像那时救简楠春那样把张雪梅救出来了,可是你如何开口告诉她,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亲人了呢? 第44章过年 年年过年,年年难过,崇祯十三年的年,尤其难过。 往年正月十五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暖了,然而今年外面却是寒风肆虐,暴雪漫天。本来应该出来放炮的百姓们也被冻回了家里。 “明俨,你真不准备参加会试了吗?咳~~~咳~~~”来医馆看病的郭启辰问道。 “来,张嘴说啊。”郑森吩咐道。 “啊~~~咳咳。”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红。回去多喝水,再说明把这些连花清瘟颗粒吃了,过个三五天就没事了。”郑森把药递给了郭启辰。 “咳咳~~~不是,我没事,不用吃药。你真的就这么当大夫不参加会试了吗?”郭启辰十分困惑的问道。 “当然考了,可是你看看这么多病人需要我救治,我哪里有时间温习。”郑森一边誊写着病例一边说道。 “不是,你……”郭启辰还想劝,却被一起来的葛世振打断了。 “好了,好了。明俨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人家不温习功课也能考上呢?再说了这次考不上又有何妨,明俨才多大,他还有的是机会。反倒是你,考试前病倒了,还怎么温习功课。”葛世振替郑森教育起了郭启辰。 “好吧,不过明俨,会试完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开医馆吗?”郭启辰问道。 “我吧,考上了我就去做官。考不上那就回南京国子监继续读书去。至于这医馆,我最近又新收了两名徒孙。到时候交给两位徒弟和徒孙打理了。”郑森解释道。 郑森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其实他心里的打算是等会试完了,就回家准备造反的事了。 郭启辰、葛世振郑森正聊的开心,阎应元从后厨端来了一盆元宵:“来喽,新鲜的元宵来喽。” 郑森带着满脸笑容招呼道:“来,尝尝,都来尝尝。今天正月十五,适逢大雪,又没有外人。咱们将就一下就在医馆一起吃吧。一会儿吃完我再拿几瓶二锅头出来,咱们一醉方休。哦,对了郭兄弟就不要喝了,你还生病呢。” 郭启辰:“……” 葛世振抬手向阎应元询问道:“这位兄台是?” “在下通州皂吏,阎应元。”阎应元作揖回应道。 “宁波府葛世振。” “幸会,幸会。” “这位嗓子不太好的是郭启辰。”郑森指了指郭启辰。 郭启辰:“……” “幸会,幸会。”阎应元再次抬手作揖。 郭启辰,也作揖回了一礼。 不过让葛世振好奇的是,通州的皂吏为何会在京城里:“阎兄弟,您身为通州的皂吏,为何会在京城里?” “嗨,这不过年的时候抓了个建奴的细作,就抓紧给锦衣卫送来了。结果要走的时候,接到了顺天府要求协助维持秩序的牌票,俺这便临时留了下来。”阎应元大大咧咧的解释道。 “协助…维持秩序?咳咳,这是干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的郭启辰开口问道。 阎应元一脸无辜的回答道:“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但郑森也大概知道,二号已经上报了内阁斗争愈演愈烈的动向。 “来来来,别光说话了,赶紧吃。吃完这一锅,咱们再煮魏藻德他家包的元宵。”郑森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招呼道。 “咳咳咳~~~,魏藻德?明俨,你怎么认识他的?”郭启辰又开口问道。 “前几日他带夫人来我这里瞧病。就这么认识的。后来他夫人病好了,就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大包元宵。”郑森解释道。 其实就算魏藻德不来,郑森也要找机会通过阎应元去结识一下他的。他来了正好,不用自己去找他了。 “咳咳,明俨,为兄劝你一句,此人还是少接触为妙。”郭启辰再次用沙哑的声音劝道。 “为什么?” “我在贡院旁边的茶楼里见过他,其人颇擅言辞,颇能揣摩人心,表面上看似有大才。但我观之,他就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鼠辈。”郭启辰劝道。 魏藻德是什么样的人,郑森心里是清楚的,不过他毕竟是这一科的状元,最后一任内阁首辅,跟他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可以让他作为自己和阉党、温党之间的润滑油。 “我会多加注意的。” “这汤圆怎么是甜的?”咬了一口元宵的葛世振吐槽道。 “元宵不是甜的,难道还能是咸的吗?”阎应元满脸疑惑反问道。 “当然是咸的,我们那的汤圆不仅是咸的,馅还是肉的。”葛世振反驳道。 “咸的能吃?” “甜的能吃?” “好了好了,仞上兄入乡随俗吧,京城的元宵,他就是甜的。”甜党咸党之争再起,郑森只好打断了二人。 几人吃着正高兴,王德福看着碗里的汤圆说道:“可惜了,要是三师弟也在就好了。” 郑森解释道:“他近几日家中有事,等处理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蒋兆鹏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说,郑森也没有问。毕竟打听他人的家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是詹事府少詹事蒋德璟的家事。 不过郑森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哐哐的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蒋兆鹏有些稚嫩的声音:“师傅,师傅。开门啊,我是兆鹏。” 说曹操,曹操就到。 “师傅,我去开门。”王德福起身后,对着门口大喊道:“哎呀,三师弟呀我可想死你了。” 王德福,开开心心的给蒋兆鹏和蒋五开了门,郑森本想说让他们赶紧坐下一起吃元宵。却发现蒋兆鹏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大哭了一场。 “这是怎么了?”郑森关切的问道。 “师傅,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和我妹妹吧。您教我的方法我都用尽了。他们,他们快不行了。”蒋兆鹏抱着郑森哭诉道。 “什么?你前几日说请假就是为了回家照顾弟弟、妹妹。”郑森问道。 蒋兆鹏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郑森本以为蒋兆鹏已经是蒋德璟最小的儿子了。却没想到蒋德璟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娶了那么多年轻老婆,生了许多比蒋兆鹏还小的娃娃。 “快跟师傅说说,你判断你弟弟妹妹是得了什么病?” “师傅,我根据您医书上的病症描述判断,他们得了鼠疫。” “啥?!” 第45章城会玩 郑森跟着蒋兆鹏坐着马车一路颠簸,这会儿的马车可没有悬挂,要不是天气太冷,郑森宁愿走着去。 一路上蒋兆鹏,不断地给郑森详细讲述着他弟弟妹妹的症状,王德福则在旁边不断地记录着病例。从蒋兆鹏的描述上来看,他弟弟的病应该真的是鼠疫。 而他妹妹则是一般的流感,只不过与阎应元他爹一样,吃什么吐什么。已经不容易喂药了。 蒋五在前面驾着马车走了好一阵,等路边百姓的声音消失以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一下车郑森就发现了不对。 ‘这景色怎么不一样啊?红墙黄瓦,朱红色的大木门上,还有不少金灿灿的铜钉,十来层高的大门上写着三个字,由于距离太远,郑森看的不是很清楚。大明敢用这些的,应该只有紫禁城吧。’郑森在心里说道。 “抱歉师傅,往前就要走路了。”蒋兆鹏说道。 “走路倒没关系,马车坐时间长了也不是很舒服。只是咱们没来错地方吧。我看这里怎么这么像紫禁城啊?”郑森心里想的是,蒋德璟家还真受重用啊,都把孩子送到宫里,让太医诊治了。 “咱们没来错,这里也确实是紫禁城。”蒋兆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一看有马车停下,大门下面值守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查验过蒋五递出的证件后,锦衣卫大汉将军赶忙单膝跪地一拜道:“卑下锦衣卫大汉将军王德恩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蒋兆鹏右手虚扶一下说道:“免礼。” ‘卧槽!’郑森和王德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乖巧的蒋兆鹏就是当朝太子。 不过还是身为大明人的王德福反应快,赶紧跪拜说:“草民,王德福见过太子。” 王德福一看郑森还愣在原地,马上拽了拽的他的衣角小声道:“师傅,这是太子,赶紧跪拜啊。” 郑森现在还没适应要跪太子和皇帝这种礼仪,来了这个世界以后除了跪过自己的爹郑芝龙,还没跪过别人呢。 太子看了这情况赶忙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师傅和师兄都不要跪了,哪有师傅跪徒弟,师兄跪师弟的道理。” 太子将王德福扶起来后,略带歉意解释道:“师傅,师兄,抱歉一直欺骗你们。这也是我父皇和老师的意思,是他们俩让我扮成老师的儿子,去找您拜师的。” 郑森这会儿本想开口骂人,但是他是太子,脏话临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你们紫禁城里的人真会玩!’郑森在心里吐槽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然成了太子的师傅。不过即使我是师傅拜一拜还是很有必要的,学生郑森见过太子。”郑森弯腰作揖道。 太子也弯腰作揖说:“师傅,您永远是我的师傅。” “也就是说,他也不是蒋五了对吗?”郑森看着蒋五问道。 太子回答说:“对,他是成国公世子,朱良璞,现在是我的侍卫,锦衣卫大汉将军。” 朱良璞向郑森作揖道:“朱良璞见过郑师傅,前些日子没对您说实话,还请见谅。” “无碍,无碍。咱们还是赶紧进宫给你弟弟妹妹。不对是皇子和公主治病吧。”郑森嘴上说无碍,但是心里还是想不明白,崇祯和蒋德璟让太子拜自己为师,是为什么? 郑森和王德福跟着太子和朱良璞,走到城门楼下,郑森这才看清楚大门上写着玄武门三个字。 好家伙,这是要直接进后宫。郑森上一次进后宫还是在上一世参观故宫博物院的时候。 “太……太子殿下,是哪位皇子和公主病了?”郑森管朱慈烺叫太子还是有些不习惯。 “师傅,您和师兄还是管我叫兆鹏吧,叫我太子我听不习惯。这次生病的是我五弟朱慈焕和我大妹妹朱媺娖。”朱慈烺回答道。 ‘原来是五皇子和大名鼎鼎的长平公主。不过郑森记得据史书记载朱慈焕是死于痢疾。莫非是史书记载有误?而且鼠疫一般都是由跳蚤和老鼠叮咬引起的。这会儿天气这么冷跳蚤都冻死了,老鼠也冬眠了,朱慈焕想染上鼠疫还真不容易。’郑森心里十分疑惑。 虽然故宫郑森在上一世已经见过了,但是能见一见大明朝的故宫也还是很有意思的。毕竟经历过清朝以后,故宫还是很不一样的。不过当郑森真正走进后宫的时候,眼前的这座紫禁城还是让自己大失所望。 柱子上斑驳的油漆,地上翘起的石砖和墙上开裂的腻子,无不透露着皇室的穷酸。没办法,朱由检把钱都送去辽东打仗了。紫禁城的维护,自然也就能省就省了。 虽然长平公主和太子都是周皇后生的,但是太子还是先领着郑森来到了田贵妃承乾宫,因为通过郑森一路上对两人的病情分析,在他看来自己的五弟朱慈焕的病更重。 “学生郑森见过……”来到田贵妃住的地方,郑森刚要向田贵妃行礼,就被田贵妃打断了。 “不必了,这里没有这么多礼数。” “谢娘娘。” “本宫早就听到坊间传闻和太子说神医医术出神入化,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没想到神医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田贵妃夸赞道。 郑森抬起头,仅仅是扫了一眼田贵妃觉得此人是个绝世美人,小家碧玉的样子很难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都生了两个儿子了,还能保持着水蛇腰。这也难怪朱由检会这么宠爱她。 不过她此时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庞,显然是已经为自己儿子操碎了心。此时能这么镇定自若的和自己讲话,也只不过是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罢了。 “坊间过誉了,学生医术不过尔尔。”郑森自谦道。 “本来应该请先生稍微歇一下,喝杯热茶再去诊治的。怎奈现在我儿病情危重,还请神医速速诊治。”说罢田贵妃给郑森鞠躬作揖。 “娘娘,言重了。救人乃学生天职,岂能拈轻怕重?还请娘娘带路。”郑森说道。 “这边请。” 第46章蒙古大夫 五皇子朱慈焕的卧房内,郑森戴着口罩和羊肠手套触诊完毕。他发现朱慈焕得的确实是鼠疫。这就很奇怪了,朱慈焕是怎么得上的。在他来到北京城以后,还从来没碰上过鼠疫患者呢。 卫生条件不好的百姓没感染上鼠疫,卫生条件更好的皇子反而感染上了鼠疫。而且历史上记载,明末的鼠疫要到崇祯十四年也就是1641年才开始在直隶流行起来,怎么在崇祯十三年年初就出现了病例? “徒儿,你判断的没错,五皇子得的确实是鼠疫。”郑森下了判断。不过这还好只是腺鼠疫,不是肺鼠疫,传染性不强。 “哇~~~”听到郑森下的结论,太子一下子哭了起来。因为郑森的医书上写着,鼠疫的死亡率可达3-6成。而且医书上只写了怎么做好鼠疫的防疫,而没有写着怎么治疗鼠疫。 “一派胡言!五皇子殿下明明得的是寒热病。什么鼠疫,我听都没听过!”在旁边一直守着的御医说道。 ‘你妹的寒热病,你全家都是寒热病。’郑森在心里咒骂道。 “敢问阁下是?”郑森拱手作揖问道。 御医极为蔑视的瞥了郑森一眼说:“御医蒙古。” “那么请问寒热症病症是什么样的?”郑森问道。 “皮寒热者,不可附席,毛发焦,鼻槁腊,不得汗……嘶~~~”蒙古大夫一时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五皇子的症状确实不一样。 “怎么样,症状不一样了吧。”郑森反驳道。 蒙古大夫脸上挂不住,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不少冷汗,诡辩道:“病症因人而异,五皇子天人之躯自然与常人有所不同了。” 郑森被蒙古大夫的这一番说辞给气笑了:“好,那你可知寒热病多见于南方,少见与北方?多见于夏秋,少见于春冬?” 蒙古大夫脸上的汗更多了,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想过,在自己30年的职业生涯中,只听从南方来的同事说过寒热病,自己还真没见过,但此时他面子不能丢,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少在这里岔开话题,这跟季节有什么关系?你就说这寒热病你能不能治!” “哼,什么都不懂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庸医!我看光宗皇帝我看就是被你们这帮庸医害死的。”郑森提起明光宗朱常洛,简直就是直接指着蒙古大夫的脸在骂他就是杀人凶手。 “你!”蒙古大夫气的青筋暴起,拱手对田贵妃告状说:“娘娘,此人妖人妖言惑众,臣羞与其为伍,请娘娘驱逐此贼!” 田贵妃早就从崇祯皇帝的耳中听说过郑森,也知道太子拜了郑森为师。就算崇祯在当皇帝这件正事上在平庸,在对待家人特别是后代的问题上,那是一点都不敢放松。 既然皇帝都放心的把郑森请进宫来给皇子公主诊治了,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况且此时蒙古御医已经没有办法医治了,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难道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痛苦之中死去吗? “郑卿家。”田贵妃唤道。 “臣在!”郑森此时的身份其实是不应该称臣的,但是人家田贵妃都这么说了,不答应似乎也不好。 “你可治得了此‘鼠疫’?”田贵妃唤道。 “能治。”郑森答道。 蒙古大夫此时知道自己不被信任了,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但是他还不死心,于是又说道:“你若治不好怎么办?五皇子有失,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五皇子若有失,臣愿自戕于午门外。我要是治得好,倒是蒙御医您如何自处?”郑森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你若治得好,我就去陪先帝。”说罢蒙古大夫向天上拱手作揖。 田贵妃一看两人斗起了气,于是拉偏架道:“本宫说句公道话,两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莫要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这里斗气。” 啪!蒙古大夫的脸亲自被田贵妃抽了一巴掌。这郑森本来就是小孩子。自己却被说成是小孩子,岂不是很丢面子。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郑卿家,需要什么你就吩咐吧。我就将皇儿的命交给你了。”说罢田贵妃起身,微微屈身作揖。 众人一看贵为贵妃的田贵妃,都破天荒的给郑森作揖了,于是也纷纷弯腰向郑森作揖以示敬重。 郑森也弯腰抱拳作揖道:“臣,定不辱使命!” 其实这个时代的药,根本就治不好鼠疫。能在鼠疫中活下来了,大都是营养较好,身体没有大病,抵抗力强,靠自身免疫能力活下来的。 但是郑森能这么有信心把五皇子的鼠疫治好,那是因为他有挂。在来京城前,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得了鼠疫没有药。他早已用愿望实现机造了3000毫克的链霉素,以及注射用的老式可重复使用的不锈钢针头8个。至于针筒,则由自家的琉璃匠打造了四支。 没想到这东西自己没用上,反而给五皇子朱慈焕用上了。 “太子殿下,请为为师准备一间干净的有热水的屋子。德福,你先去用温水给五皇子殿下冲服柴桂颗粒,给他退烧。日常伺候五皇子的公公和宫女请留一下。其他人请回避吧,下面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给殿下配药了。”郑森向众人说道。 ‘故弄玄虚,我看你治不好五皇子怎么收场。’蒙古大夫不忿道。 郑森把公公和宫女留下,一个是他们伺候起五皇子来顺手了,他的各项情况他俩人都知道。比如说五皇子的体重大概18公斤,就是从这二人口中问出来的。 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情况就是,要弄清楚五皇子是怎么感染上鼠疫的。当然这得等先给五皇子打完链霉素之后再说。 太子让太监们把房间按郑森的要求收拾好后,郑森把太子和王德福叫到了一起,给他们演示如何配药和做皮试。 这两人跟了郑森时间不短了,自以为早已将大部分的手法都学会了,怎料自己的师傅,还留着注射给药这一秘笈。因此二人听的格外认真,笔记记录的也十分详细。 不过皮试的结果很好,五皇子对链霉素不过敏。这下郑森可以放心大胆的给太子打针了。要是过敏的话,那五皇子就真没救了。 第47章给东邪正名 “你们俩看好了,现在我要教你们俩臀大肌注射了。兆鹏去把你弟弟裤子拔下来。”由于周围的人都退出去了,五皇子的寝室里仅留下了太子、王德福、朱良璞、五皇子和郑森,因此郑森也不装了,直接管太子叫兆鹏。 “啊?刚才打的不是肩膀吗?现在要打屁股?”太子有点不好意思去扒他弟弟的裤子。 “刚才打的是皮试,现在正式注射了,打屁股效果好。你看看你弟弟肩膀那么细,肌肉都没多少,不好吸收药。”郑森解释道。 “是,师傅。”说罢太子就扒下来他弟弟的裤子。 “五皇子殿下,这一针会比上一针疼一点,但没什么事,马上就会过去了,请你忍住啊。”郑森给趴在床上的五皇子解释道。 病的有气无力的五皇子嗯的答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 “现在我给你们指一下打针的位置。首先我们从屁股裂顶点或左或右画一条水平线,再从髂嵴最高点上画一条垂直平分线。然后记住了,打针的位置一定要打在外上方四分之一处,避开内角。千万不要打到坐神经和股动脉。”郑森一边在五皇子的屁股上比划着一边详细解释道。 “记住了!”太子、王德福和朱良璞同时答道。 拿皇子的屁股当教具,想想就刺激。 拿棉签消完毒,一针扎入,把药推进去后,又用棉签将针眼摁上。‘第一针400毫克的链霉素应该够了,现在这个时代鼠疫的耐药性应该还不强。不过18公斤体重的五皇子,打再多了也不合适。’郑森在内心中思索道。 就这么简单?太子、王德福和朱良璞没想到这事这么简单。 “是不是觉得很简单?”郑森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是……” “进针出针要快,推药要慢,你们呀,多拿猪肉练练吧。”郑森嘱咐道。 郑森将针头取下。将针筒和针头清洗后,放入锅内蒸煮消毒。 “切记,用完的针头和针筒一定要清洗过后放入锅中蒸煮两刻。切不可同一针头和针筒未经消毒便给下一人使用,避免交叉感染。”郑森吩咐道。 “记住了。”三人答道。 “好,德福你在这里先守着五皇子殿下,六个时辰后我再来打第二针,同时让你师兄来换你。” “是师傅。” “兆鹏,这里暂时没事了,咱们去看看你妹妹。”说罢郑森便背上药箱,推开卧房大门往外走。 刚一走到外面,郑森见到了早已等的焦急的田贵妃。 “神医,我儿他怎么样了?” 郑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讲解道:“无碍,估计再过半个时辰药效就会显现,届时殿下的症状会减轻很多。六个时辰后,臣再来给殿下打第二针。娘娘,现在还是请您给殿下喂些小米粥和咸菜,补充些碳水和电解质。油腻的东西,暂时先不要吃。” “谢谢神医。不知诊费……”田贵妃虽然不知道碳水和电解质是什么,小米粥和咸菜她还是知道的。 郑森摆了摆手,谢绝道:“娘娘,太子殿下乃我徒弟,五皇子也就是我的家人,诊费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这会儿郑森就算提出诊费的事崇祯也给不起,链霉素这种高级货,现在的条件根本造不出来。 郑森正和田贵妃说着话,太子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大伴金顺喜,正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坏了!’太子心道不好,一看见金顺喜太子就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了。 “师傅,还有我妹妹呢。”太子凑到郑森耳边耳语道。 郑森也明白不能久留,得赶紧去皇后那里了,于是双手作揖向田贵妃道别:“娘娘见谅,臣还有事。” 田贵妃非常聪明,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郑森要去皇后哪里,于是也不再客套:“神医有要事,本宫也不便久留,您请。” “告辞。” 郑森刚说完话,太子就拉着他赶快往外走,几人刚一走出田贵妃的寝宫,就看见自己的母后,当朝皇后娘娘周皇后,正翘着二郎腿没好气的等着他。 不过当看到太子身边有人后,她又立马坐正了身姿,脸上又换成了一副微笑模样。 “儿臣,拜见母后。”太子作揖道。 “学生郑森,拜见皇后娘娘。”郑森也同样作揖道。 皇后起身手一虚扶道:“免礼。” “谢娘娘。” 周皇后与田贵妃不同,一副方正的国字脸,再配上壮硕的身材,让她和田贵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说要对比的话,田贵妃就是那精致婉约的苏州园林,周皇后则是方正大气的北京四合院。 “郑神医,您医术高明,客套的话本宫也不多说了,我闺女现在状况危急,她需要你。请随本宫来。” “学生遵命。”郑森话刚说完,四名太监不知从哪里抬来了一顶轿子,把他请上了轿。然后飞奔一般跟着皇后的轿子,就往坤宁宫跑。 而本该坐轿子的太子,则在地上飞奔的跟着。似乎这就是他娘对他没有将郑森首先带来看他妹妹的惩罚。 坐在轿子上被人扛着的郑森,差点被颠吐了,要是有下次他宁可自己跑。 来到了坤宁宫,周皇后也不含糊,直接领着郑森便来到了长平公主的寝室。 “郑神医,您请吧。御医们都说长平没事,但本宫实在信不过那帮庸医。” 皇后信不过御医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的一个儿子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 “得罪了。”郑森拱手首先向皇后致歉,随后便来到了床边探查了起来。 要说长平公主像谁,那必然是像周皇后,这张国字脸不能说跟周皇后大差不差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郑森向诊断完,也松了一口气,这确实不是鼠疫,就是流感,只不过重了些,和当时阎应元的爹状况一样。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长平公主却无大碍,她得的只是流感。不过由于长公主呕吐不止,所以给药上咱们还是要通过……” “灌肠?”太子接话道。 “没错,是灌肠。就像那是救治阎应元他爹一样。只不过这次得你来。”郑森注视着太子说道。 太子满脸问号的指着自己确认道:“我来?” 郑森点点头,无比肯定的说:“对,就是你来!” 第48章传染源 “可是师傅,我平时都是看你们操作的,从来没亲自操作过啊,这……这不太好吧?”太子十分为难的说道。 郑森挤了挤眉,给太子使了眼色:“你不来谁来,这里还有别人见过这么灌肠吗?” 周皇后看出来了郑森难为情的地方,于是开口宽慰道:“人命关天,哪里还讲究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事。郑卿家,您就别推辞了,亲自来吧。” 说实在的,郑森也有点不放心太子来灌肠。毕竟他没有实操过,而且年龄还小。此时周皇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森也不能再推辞了。 “臣,遵命。” 给长平公主灌完肠,郑森便告别了周皇后。虽然周皇后有所挽留但是郑森还是得先调查五皇子感染鼠疫的事,传染源不找到郑森始终不放心。于是他再次回到承乾宫后,向田贵妃解释完原因,便询问起了日常伺候五皇子的公公和宫女。 “五皇子最近可接触过什么蜱虫、虱子等什么咬人的虫子吗?”郑森询问道。 伺候五皇子的太监答道:“没有啊,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蜱虫和虱子。” “那老鼠呢?” “那更不可能了,虽然殿下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但是咱家绝不会让那脏玩意碰到殿下。”太监连忙否认道。 “那宫里还有和殿下一样症状的人吗?尤其是殿下身边的人?”郑森再次追问道。 “没有。据咱家所知,只有殿下是这症状。”太监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既没有人传人的途径,又没有蜱虫、虱子和老鼠的途径,这奇怪的鼠疫,五皇子是咋染上的?郑森百思不得其解。 宫女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殿下最近收到过一只土拨鼠,殿下特别喜欢还抱着它玩过呢。” “土拨鼠?”那不就是旱獭嘛,自然界鼠疫的重要传染源。 “对,也不知道是哪个下臣贡上来了两只,有一只养了没几天就死了。剩下那一只现在就在柴房里养着呢。可凶可凶了,前些日子还抓伤过殿下。”宫女继续说道。 估计这就是传染源了。 “快带我去看看。”郑森吩咐道。 来到柴房,郑森见到了那只土黄色的土拨鼠。不过这只土拨鼠见到人来了显然情绪非常生气。当然也不由他不生气,这大冬天的按正常习性,土拨鼠应该在冬眠。也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得给人家从地里挖了出来。人家不生气,不抓人才怪呢。 确认完是土拨鼠后,郑森再次来到了五皇子的寝室,向守在一旁的田贵妃说明了情况后,再次检查起了五皇子。 这一检查也确实在五皇子的左小腿上发现了,被抓伤的痕迹,这下全搞明白了。 “郑卿家是说那土拨鼠就是导致我皇儿生病的原因?”田贵妃问道。 “是的。” 田贵妃心里听完这话,立即对崇祯皇帝生出了一肚子的火。这东西本来就是上贡给朱由检的,他觉得无聊,就赐给了喜欢小动物的五皇子。 “现在该怎么处理这只土拨鼠?”田贵妃又问道。 “棒杀,随后连同笼子和周围的稻草一起烧掉。另一只死掉的土拨鼠也要烧。” 不等田贵妃下命令,伺候田贵妃的太监田平抢先答道:“娘娘,那只死掉的土拨鼠,奴才已经命人烧了。剩下这只奴才现在就去收拾它。” “好。”田贵妃点了点头。 “公公稍等。”郑森拦下了田平,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双手套和一副口罩递给了他说:“公公棒杀土拨鼠的时候,带上这这些,打死土拨鼠后,把口罩、手套连同身上的衣服一并烧掉,并且赶紧沐浴,免得粘上血污感染鼠疫。” 田平从小家庭贫苦,被亲生父母卖进了宫里。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的死活。今天听到郑森这么一席话,心里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多谢神医提醒,咱家一定照做。”说罢田平便出门打土拨鼠去了。 传染源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谁把这土拨鼠贡上来的还是要问一问的。 “娘娘,这土拨鼠是谁献给陛下的?”郑森问道。 田贵妃回忆了一下说:“听陛下说,好像是一位叫吴三桂的武官,去年底陛下刚拔擢他为辽东的一个什么总兵。唉,他也是好心,想送个稀罕物件,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土拨鼠竟然能传染鼠疫。” ‘好家伙,还真是蛇鼠一窝啊。’郑森在内心中吐槽。 要是别人的话,郑森或许会认为他是无意的。但这是吴三桂送的,他长期在辽东及漠南草原征战,怎么会不知道这草原上的土拨鼠会传播鼠疫。 ‘可是吴三桂送故意送土拨鼠干什么?难道他现在就想弄死崇祯?难道才崇祯十三年吴三桂就已经和满清勾搭上了?要真是勾搭上了,吴三桂会不会在今年松锦大战的时候就提前降了清,导致满清提前入关?不敢想,真的不敢想,自己还没准备好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郑森也不敢耽搁,他需要抓紧跟二号接头,布置任务打听有关吴三桂情报。同时还要尽快跟四号联系上,看看满清那边有什么消息。 于是乎,郑森拜别了田贵妃,一个人回了福建会馆。 “启哥。” “哎。”正在一个人吃涮羊肉的陈启知道,又来活了。 “跟二号接头让他着重留意有关吴三桂的消息。另外给四号送信,打听打听建奴内部的消息,尤其是他们跟辽东官军,特别是跟辽东总兵吴三桂的往来情况。”郑森吩咐道。 “哎,唉。明白了。”陈启十分忧愁的答道。 ‘心情不好?陈启这是咋了?’郑森在心里嘀咕完问道:“咋了?这大过年的遇上什么事了吗?” “唉,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呦呵,还吟诗,看来陈启这是恋爱了啊,不过很有可能只是单相思。毕竟这个时代,哪会有黄花大闺女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哪个少年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多情。若有缘你们会再见面的。”郑森安慰道。 听完郑森的‘安慰’陈启心里更难受了。什么若有缘,要是没缘呢?你真是饱不知饿汉子饥啊。 第49章明党 子时,郑森准时来到了承乾殿,给五皇子打了第二针。 在打第二针之前,五皇子的气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虽然淋巴结还没消肿,但是烧已经退了。郑森觉着第二针以后,后面的针就不用打了。这个时代的鼠疫,确实经受不住链霉素的毒打。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此时崇祯皇帝、周皇后和太子也在承乾宫里。 “多亏了郑卿家,长平和老五已经好了很多了。”原本还愁容满面的一副不修边幅普通农家妇女形象的周皇后,此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长平公主和五皇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臣不过顺水推舟。”郑森十分谦虚的回答道。 “郑卿家还是谦虚了。你年纪轻轻,便中得了举人,做得了词曲还有一身医术。朕是佩服的很呐。”崇祯也在一旁陪着郑森夸赞道。 “陛下过誉了。” 说实在的,崇祯此人和画像上画的,简直一模一样。细细的眉毛,丹凤眼,搭上正统国字脸,丢到京城的大街上,如果没穿龙袍的话,根本就认不出来。 “这次你救了老五和长平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你这么抠我还想要什么赏赐?’郑森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 “陛下,臣为五皇子殿下和长平公主殿下治病,不是为了什么赏赐,治病救人乃大夫的本分。不论是谁,不论贫穷富有,臣都会尽心救治。” 崇祯激动的拍了拍郑森的双肩说道:“看看,这就是咱们大明的忠臣,只讲奉献,不图回报。要是我大明的文武百官都像爱卿这样,何愁流寇不灭,建奴不平啊。” 其实崇祯听完郑森的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要不让自己掏钱,干什么都行。 “不过,该赏还是得赏的,这件事朕就不操心了。皇后、爱妃,长平和老五是你们的女儿和儿子,怎么赏你们好好考虑。” “臣妾遵命。”周皇后和田贵妃同时答道。 “朕现在心情大好,要和郑卿家说几句话,你们都不要跟着了,时候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去。”崇祯大声的向周围的人嘱咐完,又对身旁的郑森小声说道:“陪朕走走。” 一开始崇祯皇帝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让郑森跟在自己身旁静静地走着。直到两人出了承乾宫来到景和门附近,崇祯皇帝才开了口。 “让太子拜你为师,是朕的意思。”崇祯皇帝说道。 “臣猜到了。”郑森谨小慎微答道。 “嗯。”崇祯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大明当前东有建奴未平,西有流寇未灭。水旱灾害接踵而来,百姓流离失所,盗匪四起。朕觉着,毕朕之一生,能做到平建奴,灭流寇,已是不易。若要想中兴大明,只能靠太子了。” ‘你想多了,再过四年,大明就要亡在你手上了。’郑森在心里吐槽完,嘴巴上又是另一套说辞。 “陛下,我大明洪福齐天。臣相信,大明文武百官必将在您的带领踏平建奴,殄灭流寇,安定天下,实现中兴。”说完郑森向崇祯皇帝作揖鞠了一躬。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说:“你还没入朝呢,别学那些油嘴滑舌的文官。朕还是喜欢你真诚的样子,就像那天你跟蒋爱卿聊天一样。” ‘我一猜,蒋德璟这老小子就会把我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过郑森心里这么说,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蒋大人他……” “嗯,你不要怪他。是朕让他去考验你的。要不是你那一席话,朕怎么会仅凭着你在海澄的功绩,让太子拜你为师?”崇祯皇帝解释道。 郑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臣,还有一点不懂。天下文武千千万,陛下怎么会想到要让蒋大人去考验臣,还要让太子拜臣为师?” 崇祯停下脚步,庄重的凝视着郑森说道:“天下文武千千万,但郑森只有你一个。你博学多才,但又不循规蹈矩,算学、格物、商学、医学都有涉猎。不像这天下的万千学子,除了科举要考的,其他的什么都不学。虽然为人真诚稚嫩了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早晚会变得成熟起来。朕觉着,要想中兴大明,靠他们只能成一半,而你就是那另一半。” 郑森谦虚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竭尽所能罢了。与天下文人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哈哈,十五岁就中举人还叫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可知张太岳也是在十五岁中的举人?”崇祯笑道。 郑森尴尬的笑答道:“臣……臣知道。”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有一颗慈悲之心。沿着大运河一路施饭而来的,一饭居士钱大木是你吧。”崇祯又问道。 郑森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道:“陛下,这您都知道。” “钱乃你师父钱谦益,大木为森,这钱大木除了你郑森还能有谁?”崇祯解释道。 “哈哈,我本以为没人能猜到呢。” 崇祯示意郑森跟着他继续走:“你呀,还是有些自以为是了。不过朕要告诫你,对百姓慈悲为怀可以,但你要记住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陛下,您为什么要跟臣说这些?”郑森觉得,这种道理不应该由皇帝讲给臣子听。 “朕,不希望皇爷爷和张太岳之间发生的事,在你和太子之间重演。” 崇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句话得两面听。一面是威胁一面是支持。崇祯话里的意思是‘你若不听话,我还在位的时候就把你弄下去。你若听话那太子上位的时候,自然上演一出将相和。’ 崇祯都给自己上强度了,那么自己也得给崇祯上上强度。于是郑森大胆试探道:“陛下,您难道不怕我这个东林党党魁的徒弟,将来搞得朝堂上东林党一党独大吗?”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不是东林党。”崇祯否认道。 “那臣是什么党?” “明党!” 第50章坤舆万国 郑森确认完崇祯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崇祯也确认完郑森是自己人以后。两人也走到了弘德殿里的御书房,敞开心扉聊起了正事。 “你对蒋德璟说过,要对红毛夷和佛郎机征税是什么意思?”崇祯询问道。 “陛下,请借纸笔一用,臣要先简单画个咱们大明周边的地图。”郑森答道。 “不必了。”崇祯倚在龙椅上吩咐道:“王伴伴,去把坤舆万国全图挂起来。” “喏!”王承恩答应完,便从一堆画卷中抽出了一张坤舆万国全图挂到了辽东地图的上面。 这是郑森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坤舆万国全图真迹,原来他看到的都是数据库里的图片。虽然与真实的地图相比差别很大,但是在16-17世纪,能做出这张图来,那确实也需要下大功夫。 郑森指着爪哇岛上大概巴达维亚的位置说道:“陛下请看,这里是爪哇岛的巴达维亚,红毛夷在这里建立了一块殖民地,并成立了一家名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社。这家商社统揽了北至日本,南至巴达维亚,西至莫卧儿整个地区的海上贸易。” 郑森说的有点夸张,其实对日贸易的绝大多数,还是由自家控制着。荷兰东印度公司对日进行贸易,也得给自己家交钱。 “嗯,控制的区域不小,这片区域还有不少国家是我大明的藩属。只是他们控制的都是些不毛之地,这些地方他们能挣多少钱?”现在南边这些蛮子藩属国,崇祯是看不上,他主要关心的是能挣多少钱。 “陛下,您别看这些地方都是些不毛之地。这些红毛夷就靠着这些不毛之地的产出卖到了欧罗巴,每年也能挣到不下1500万两白银啊。” 郑森当然不会说自己家挣得比这更多。不然说不定崇祯第一个动刀子的就是自己家了。毕竟荷兰东印度公司远在爪哇岛,自己家可就在身边。 听到1500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崇祯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一点吐了出来。 “可是折色银?”崇祯睁大了眼睛激动的追问道。 郑森摇了摇头道:“不是折色银,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崇祯本已瞪得很大的眼睛,这下瞪得更大了。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他们竟然能挣这么多银子!还不是折色银!朝廷一年收的税也不过1200万两,这还是包含了折色银。” 崇祯稍顿了一顿,思考了一下,转头瞥了一眼郑森说:“这么看来卿家也挣了不少银子吧。” 得,崇祯反应还挺快,一下子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郑家身上。 ‘我好心提醒你荷兰人挣得多,你却突然把主意打到我家身上!’郑森心里十分不爽,嘴上还是得笑眯眯的编个谎话给崇祯听。 郑森装出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解释道:“没有,下臣家与红毛夷相比,挣得少多了。家父虽然在料罗湾打赢了红毛夷,但也只能做点咱们大明沿海的贸易。陛下您看,红毛夷还占着台湾呢,下臣家的船想要去做点对日贸易,也得悄咪咪的去,要是让红毛夷发现了,我们家的船非得被打沉不可。” 崇祯突然想起来,锦衣卫确实报过,红毛夷在台湾岛上修了城,把台湾给占了。照地图看,只要郑家派船去日本就得冒着被红毛夷追着打的风险。这么看郑森应该没撒谎。 想通了的崇祯,捋了捋胡须点点头道:“嗯,令尊挣点钱也不容易。” 郑森在指了指吕宋岛说:“再说这占了吕宋岛的佛郎机人或者叫西班牙人,他们牢牢占据了吕宋以东所有这片海域的贸易渠道。” 郑森又指着墨西哥说道:“在这片海的最东边,有一片大陆叫做美洲大陆,佛郎机人在美洲大陆占了一大片地方,起了个名叫新西班牙,总督府就在墨西哥城。那里有数不尽的银子和数不尽的金子。佛郎机的国王生活极其奢侈,他用的所有餐具都是银制的。” 崇祯羡慕道:“他们国王生活还真奢侈。不过他们佛郎机人占了那么大地方,当地土著就没有反抗吗?” 郑森没告诉崇祯,其实他用的精品陶瓷餐具,运到佛郎机,要比那些银制餐具值钱的多。而且现在佛郎机国王包括贵族,在正式场合比如宴会,才会把从大明进口的陶瓷餐具拿出来用。平时也就是用用银制餐具罢了。 “当然有反抗,但是当地土著反抗了也打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反抗了的土著都被杀光了,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多少当地土著人了。”郑森十分惋惜的回答道。 “这帮茹毛饮血的蛮子!”崇祯愤慨完,又继续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佛郎机人能从墨西哥和吕宋挣多少银子” “虽然佛郎机人现在挣得不如红毛夷多。据臣估计,他们在吕宋也能挣到400-500万两了。” 崇祯若有所思道:“确实不少。朝廷一年能收到的银两也就这么多。” “陛下,您可知这些原本就应该是您的钱?”郑森委婉的说道。 “朕的钱?”崇祯十分惊讶,他原本以为郑森说这么多,是让他去抢呢。 “对,陛下可还记着,成祖时期咱们大明,在爪哇岛的西边有个旧港宣慰司?在吕宋有个吕宋总督?” 崇祯双手一拍,似乎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说道:“朕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带着成祖皇帝的旨意建立起来的吕宋总督府和旧港宣慰司,就是在这两个地方。也就是说,红毛夷和佛郎机人挣得都是朕的钱?现在朕找他们要,也只是拿回自己的钱,并不是在抢?” “没错陛下。”郑森微笑着弯腰作揖道。 突然找到法理依据的崇祯心里乐开了花。一开始他还担心再对红毛夷和佛郎机开战,朝廷里的大臣会说自己穷兵黩武。毕竟流寇和建奴已经够头疼了,现在还要再加上红毛夷和佛郎机人,那自己在文官眼里,就跟暴君没什么区别了。 第51章一成 “如果要抢…不对,是拿回朕的钱,爱卿打算怎么做?” 一看到自己有希望赚到一大笔钱,崇祯对郑森的称呼都由郑卿家变成了爱卿了。不过崇祯问郑森打算怎么做,显然是想让郑家出头。不过郑森也没指望崇祯能出兵出钱去干这件事,毕竟这两样东西崇祯现在都没有。 “首先,要编练水师,打造战船。打造好一支能在远洋击败红毛夷和佛郎机的舰队。其次,用这支舰队,赶走盘踞在台湾岛上的红毛夷,以解除舰队出征时的后顾之忧。再次,以待天时,联合佛郎机消灭红毛夷或者联合红毛夷消灭佛郎机。最后,大局已定,不论剩下的是红毛夷或者是佛郎机,都已不足为患了。”郑森指着坤舆万国全图给崇祯画了一张大饼,就看崇祯吃不吃了。 “唉。”崇祯以为郑森还是要钱,叹了口气说:“爱卿可知,打造战船是很费钱的,现在国库空虚,朕的内帑都给了关宁军,哪里还拿的出那么多钱来,给爱卿打造战船?更何况朕从兵部的题本里看到,令尊已经打造了一艘长17杖,宽3杖半,五千多料的巨舰。海上已无对手,怎么还会需要再打造新舰?” “陛下,那红毛夷和佛郎机分别部署在巴达维亚和吕宋的5000料以上战船,不下10艘,再加上其他各类小战舰,估计总数超过200艘。家父的战船与他们相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若要想把陛下的钱都拿回来,家父还要造更多的船。” 郑森这话说的故意夸张了许多,现在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东南亚完全没有能够比的上定远舰的船。西班牙人最大的也不过是2-3艘1200-1400多吨的盖伦船。荷兰人的船主力舰更是一水的400-800吨之间的小盖伦船,与西班牙人相比只是主力战舰数量多一些,大概在十几艘左右。 郑森看崇祯还在犹豫要不要花钱,又补充道:“请陛下放心造舰的费用不需要陛下承担,臣只想请陛下调遣一些造船的能工巧匠和木料即可,等打下了巴达维亚和吕宋赏给臣一些就行了。” 一听郑森说不要钱,崇祯又来了兴致,只要不花钱又能白得好处的事,他都愿意干。虽然说木料值点钱,但是也不是很值钱,南京皇家仓库里堆了一大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安南、占城、暹罗、缅甸等国进贡的各种木材。虽然有些名贵的木材拿出来做家具了,但是仍然剩下不少。 能工巧匠那就更不用说了,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那些在龙江造船厂的工匠们吃着朕的粮食,又接不到什么活,自己养着也麻烦,索性愿意走的就都送给郑芝龙。 只是拿下巴达维亚和吕宋后要给郑家分钱,这事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崇祯眼睛一眯,小声问道:“你想要多少?” 郑森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在崇祯面前比划了一下。 崇祯摇了摇头说:“不行,太多了。” 郑森缩回一根手指:“那就四……” 崇祯又摇了摇头说:“还是太多了。” 郑森再次缩回了一根手指说:“三成,别再低了。” 崇祯又摇了摇头说:“你要记住一点,这些钱都是朕的,你只是替朕拿回来。” “那……那就二成?陛下真不能再低了。”郑森叫屈道。 崇祯这回没有摇头,他只是双手叉腰,十分威严的说:“你还要记住第二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郑森一闭眼一狠心说:“一成,一成就行!” 崇祯总算满意了,他点头说:“哎,这就对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点你也要记住了。” 跟崇祯讨价还价,当然是郑森装出来的,自己要是一点也不要的话反而会引起崇祯的怀疑。再说了等练好兵,打造好舰队,大明也差不多要完了。 郑森向崇祯拱手作揖道:“臣,谢陛下恩典。” “先别着急谢恩,对红毛夷和佛郎机用兵兹事体大,朕还要和众爱卿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崇祯补充道。 “臣,明白。” “陛下,陛下,已经丑时了,要保重龙体啊。”王承恩看了看水漏后,提醒崇祯该睡觉了。 “竟然已经丑时了,爱卿与朕今日一叙真是让朕如沐春风。不过天色已晚,改日你我再叙。” “陛下过奖了。”郑森谦虚道。 “王伴伴,遣精干之人送郑爱卿和他徒弟回去。明日你再去内务府领一枚穿宫牌,给郑爱卿送过去。”崇祯给王承恩交代完,又转头对郑森说:“穿宫牌一定要收好,你就可以随时入宫来见朕,但是此事一定要保密。” 郑森知道这是崇祯对他天大的信任,这穿宫牌可不是随便一个官员就有的。他还是举人就能获得如此信任,要是让其他朝臣知道了,非得因妒生恨不可。 “臣,谢陛下恩典。只是臣还有一事想请陛下恩准。” “哦,朕知道,你是想让朕降旨,将抚宁侯的小女儿朱慧宁赐婚于你对吗?”崇祯一副早已料到此事的样子说道。 郑森:“???” ‘这都哪跟哪啊!朱国弼又整啥幺蛾子了?’郑森在心中问候了朱国弼好几遍。 郑森解释道:“陛下,臣并不是想说这件事。臣见到宫里有不少太监、宫女和大汉将军生了病。臣想请陛下准许由臣带领太医院的御医们为他们治病,以减少互相传染的情况。” 崇祯知道自己误会了,同时他也听说了郑森和蒙御医之间的过节。崇祯其实也早已不爽这些无能的御医了,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拾他们一番。 “此事甚好,朕准了。不过抚宁侯说,你与她小女儿两情相悦,只是令尊觉得为时尚早,所以拒绝了,因此才找朕请旨赐婚。朕想问问,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森又向崇祯拱了拱手郑重说道:“陛下,此事恐怕是抚宁侯误会了。臣在南京的时候,抚宁侯曾经找过我谈及过此事。臣当时就说了,‘大丈夫当以报国为重,当前陛下正值用人之际,怎敢自私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只是没想到,抚宁侯竟直接向家父提亲。当然家父也是这个意思,国事当头,家事应当先放一放。” 崇祯听到这个回答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要是郑森答应了,那还真得紧盯着点郑家了。况且郑森此时的要紧事,是赶紧帮自己‘拿回自己的钱!’ “嗯,原委朕都清楚了。此事就这么算了,抚宁侯那边朕会替你去解释。” “谢陛下。” 第52章卖酒一流 数天后,五皇子和长平公主的病彻底好了。蒙御医也像他之前和郑森打赌时承诺的那样,向崇祯上书请求去守皇陵。 崇祯没有应允,当然他没有应允不是因为爱惜蒙御医,而且因为他答应了郑森,要太医院配合他对宫人们进行诊治。把蒙御医放跑了算什么事? 一开始,蒙御医不情不愿的被崇祯一道圣旨摁着他配合郑森给宫人诊治,心里是相当不舒服的。但是当他见识过郑森的方子和郑森的手段之后心里也是由衷的佩服。 尤其是注射推药这一方法,在被多人证明有效后,更是受到了他的推崇。说实在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注射给药的药物,郑森现在能够大批量做出来的注射针剂也只是大蒜素。 不过大蒜素的疗效,已经很震撼蒙御医了,他为此自掏腰包,请琉璃厂的优秀工匠打造了好几个针筒。由于郑森说针头不能用普通的钢,怕生锈。他又请金匠做了与之配套的镀金针管,真是舍得下血本。 “咳咳…这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吧。”郑森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最近一段时间治疗的病人过多,病毒载量大,被传染到了。 “是的,郑大夫。”蒙御医在一旁十分恭敬的说道。 “嗯,咳咳,这些还好都不是鼠疫。但是咱们要时刻防着点。我听说,山西已经闹起来了。从现在起,你要按照我的嘱咐…咳咳…做好防疫措施。”郑森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看到郑森一心为了患者的拳拳之心,蒙御医也深受触动,他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毫不为己,专门利人之人。 蒙御医拍着胸脯保证道:“郑大夫放心,学生已经将您说的防疫措施整理成册写成奏本交给陛下了,相信陛下很快就会施行。您已经连续坐班十天了,后天会试就要开考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学生吧。” 会试自己虽然就没打算考过,不过现在自己确实病了。除了链霉素和大蒜素以外的抗生素手头也没有。现在也确实到了躺下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咳咳,好,我这就回去休息。咳咳…那就辛苦蒙御医了。” “哪里。”蒙御医对着郑森恭敬的作揖。 然而郑森刚起身要往回走,却感觉到一阵的眩晕,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晕倒了。 “郑大夫!郑大夫!……” 等郑森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医馆,此时自己的陈来了正守在旁边。 “师傅您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郑森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问道:“咳咳,我睡了多久了?” “从您被送回来,到现在整整6个时辰了。期间您发了高烧,嘴里还一直不停地说什么加油之类的我听不懂的胡话。不过现在您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哦对了,在您休息的这段时间,蒋大人和太子都来探望过您了。还拿了不少果脯,您要吃吗?”陈来乐说道。 “先来杯水吧,不过你的先替我跑一趟贡院,这次的会试我是参加不了了,咳咳。” 陈来乐端了一碗温水给郑森喝下后,答道:“贡院那边,蒋大人已经替您去请假了。只是蒋大人还为您这次不能参加会试而感到惋惜。他觉得,以师傅您的才学,这次应该能够金榜题名。” “呵呵……咳咳咳,蒋大人对我还挺有信心的。” 不过这也正好,本来郑森就没打算中进士。自己一生病倒也给了自己不参加会试的理由了。 “陈管事现在就在外面,他吩咐徒儿,您若醒了赶紧叫他,他有急事向您汇报。您看我要不要叫他进来?” “嗯,你去前面忙你的吧,顺便把他叫进来。”郑森吩咐道。 “遵命,师傅。” …… 陈启一进门看到郑森脸色好了许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少爷,您可把我吓坏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敢回安平了。” 郑森吩咐道:“嘿嘿,你少来。你先把门关上,再说正事。” 陈启关上门后,开始向郑森汇报起了最新的情报:“2号得到消息,最近山西屋子的泰昌号宏昌号给吴三桂签出了合计5万两的票子。” 郑森瞬间来了精神,问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我问过了,泰昌号和宏昌号的襄理为了让2号在他们家多存些银子,以证明自家实力,亲口告诉2号的。”陈启解释道。 拉存款这事,放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 “2号究竟挣了多少银子,至于让这两家的襄理说出这么机密的事吗?另外为什么泰昌号和宏昌号要给吴三桂签出这么多票子,2号打听到了吗?” “为什么签出这么多票子,2号没有打听到。2号有多少钱,我还是知道的。2号单是在这两家2号就存了8万两,其他家的少一些,总共加起来2号现在有约12万两存款。此外2号还请示,现在这么多存款他该怎么用?”陈启替2号征询郑森的意见。 说实话,郑森也没想到这些钱该怎么用,对于一个情报站点来说,2号生意做的比情报做的好。而且这些钱,早已远远超过了情报站日常开支所需。 “他既然酒卖的好,就让他去衡水再开一个酒厂吧,一会儿我写好工艺和配方你给他带回去。情报方面让他继续加强,最好能够知道这两家票号为什么给吴三桂签出这么多票子,是吴三桂真的在这两家存了这么多银子,还是因为别的?”郑森吩咐道。 “我这就去做。” “哦对了,二号化名是什么?” “林登图。” 郑森:“……” 郑森又跟陈启交代了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门外就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师傅,师傅,徒儿来看你了。”太子说道。 “启哥,你先去给2号接头下任务吧。” 陈启很识趣的离开后,太子又提着一兜子果脯推门进来了。 “师傅,你当时晕倒了,可把我吓着了。” “为师没事,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倒是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吗?”郑森问道。 第53章医天下 “师傅还记着崔大娘的闺女张雪梅吗?”太子问道。 “记着呢,她不是被你姥爷抓进宫送给你了吗?”郑森说道。 太子脸上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腼腆说道:“是的,师傅。她现在我母后那里。现在……我母后已经将她收为了养女。” “他父母的坟墓你要好好修缮一下。”郑森嘱咐道。 “已经去修了。那三个放高利贷的人渣的脑袋,我也摆到了崔大娘和张大叔的坟前。”太子解释道。 这幕后的主使是周奎,但是让太子去把自己的姥爷给杀了替张雪梅报仇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张雪梅,莫要辜负了人家。”郑森告诫道。 “徒儿记下了。”太子拱手答应完又说起了另外一件和郑森有关的事:“师傅,我母后和父皇商量过了,他们觉得直接赏赐你银钱珍宝太俗气了,因此母后准备将令堂封为五品诰命宜人,估计科举结束后,懿旨就会下来了。” “为师替家母谢谢皇后娘娘恩赏。” ‘抠门,也不来点实际的,只给个名。罢了,有总比没有强。不过这会儿自己的母亲可接不到旨意,毕竟她还在平户藩照顾自己的弟弟呢。’ “我还听说,贵妃娘娘也要给您赏赐呢,只是会赏赐什么,我也不知道。”太子撇了撇嘴表示了无奈。 ‘肯定不是钱。’郑森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哈哈” 太子十分遗憾的说:“不过师傅,这次您参加不了科举确实是太可惜了。父皇和蒋师傅听说您病倒了,也是十分惋惜。” “没关系,来日方长,为师还有的是时间。正好趁这三年,东走走,西看看多历练历练。” “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 九天的会试很快就过去了,放榜的日子还没到,郑森给百姓们看病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叫上关系好的同窗一起唠嗑。 “仞上兄,你这次考的感觉怎样?”国子监的同窗好友马之瑛问道。 “不过尔尔。”葛世振淡淡答道。 马之瑛又向一旁的郭启辰问道:“郭兄弟,你呢?” “考的太差了,我估计我这次是没戏了。”郭启辰十分懊悔的答道。 “哦,我倒觉得我这次考的还不错,考中应该没问题。”马之瑛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这要是在后世,就是欠揍的表现,还好现在没人跟你计较这事。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你们三人中,这一次就你没考上。’ “我觉得你们三人这次都能考上。”郑森说了句安慰人的话。 葛世振点点头:“嗯,明俨说的不错。” 郭启辰说:“借明俨兄吉言,这次我要考上了,就来找你还还愿。” 马之瑛大喜过望道:“哈哈哈,你们看,明俨兄都说我能考上,那我这次肯定就能考上了。来喝茶,喝茶,这可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岳西翠兰。” 不过一杯茶下肚,郭启辰又不免为郑森惋惜了起来。 “明俨兄这会没有参加会试,实在太可惜了。要不然以你的实力,定能考的中的。要是你这次中了,估计就是我大明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进士了。” “时也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说完郑森说了一句:“好茶,大家快尝尝。”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留在京城行医吗?你现在在京城已经出了名,就连陛下前些日子都请你进宫为宫人们治病。或许留在京城当一名御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像我们一样,即使进了朝廷也得面对各种明争暗斗。”郭启辰提了个问题,又简单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哈哈,我觉得明俨兄不会如你所愿的。明俨兄即使不再参加科举了,它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嘛,不用像咱们一样,在宦海里漂泊。”马之瑛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嘛,是不会一直行医的。我曾经说过,来了京城开医馆,也是因为看到这里有不少病人看不起病。所以才萌生了开医馆的念头。现如今我的几个徒弟都能独当一面了,过些日子我也该回去南京读书了。我的志向之前也同你们说过,是报效朝廷,中兴大明。只行医,是完成不了我的志向的。”说罢郑森又品了一口茶。 “可是我觉得,你在京城当御医,也是报效了朝廷。救治百姓也是中兴大明的重要举措。为什么一定要去考科举呢?”郭启辰还是不理解郑森的想法,他想要进一步探访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 郑森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举了一个他现编的例子:“前宋高宗时期,有一位名士。他本来是想行医的,怎奈那时靖康之变刚刚发生,百姓民不聊生。他忽然发现,大宋百姓失去了抵抗的意识,全部都陷入了迷茫,彷徨的状态,没有希望,没有方向。 他那时便意识到,医术虽然能医一人、医百人、医万人,但却医不了天下。自那以后,这位名士便弃医从文,从大宋百姓的精神层面入手来救天下。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南宋依然保持了半壁江山。” 郭启辰、葛世振和马之瑛听完都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郑森学的东西很杂,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也是很正常的。 “那明俨觉得,现在大明要想实现中兴最缺的是什么?”好奇宝宝郭启辰继续追问道。 “缺的是关公刮骨疗毒的决心和精卫填海的耐心;缺的是夸父逐日的毅力和曹冲称象的创造力;缺的是像中山王一样的武将和永乐三杨一样的文臣;一句话,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洪武永乐时期的大明!” 郑森置地有声的说完了这一段话,一直有说有笑的葛世振、郭启辰和马之瑛三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要一个洪武永乐时期的大名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就说洪武时期,他们三个的爹或者说他们自己根本活不到现在,就得被朱元璋剥皮实草了。 第54章陈启的白月光 殿试前,皇后和田贵妃对郑森的赏赐,或者说对郑家的赏赐下来了。 正如太子所说,皇后下了懿旨,封郑森的母亲田川松五品诰命宜人。 而田贵妃的赏赐却让郑森哭笑不得。因为田贵妃送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郑森想要赎身却不得的秦淮八艳之一陈圆圆。 “奴婢见过郑公子。” “呵呵。”郑森脸上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之前求之而不得之,现在田贵妃居然给自己送来了。 要说为啥田贵妃给自己送陈圆圆,据太子所说,是田贵妃听说了自己替李香君赎身的事,这才认为自己喜好歌妓。于是为了感谢自己救了五皇子,便让她爹田国仗急忙将早已接来北京的陈圆圆,送给了郑森,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陈圆圆不愧是秦淮八艳,也难怪李自成非要从吴三桂家抢走她不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天生的婴儿肥惹人怜惜。雪白的皮肤就好像窗外的雪,没有一丝杂色。曼妙的身材虽然比不上李丽雅,但也显得风姿绰约。 不过自己是不可能再收一个了,再收一个家里那俩非把自己撕了不可。 “圆圆姑娘一路辛苦,从苏州来到这,想必还没适应京城这干冷的天气吧。”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在明末小冰河期,还是得穿着点薄棉袄。 “谢谢郑公子关心,京城虽然干冷,但也比苏州的湿冷要强多了。况且奴婢来京城有些日子了,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了。”陈圆圆可怜楚楚的回答道。 “嗯,能适应就好。不过,还是要委屈一下陈小姐,我这医馆里住的都是男人,旁边的福建会馆也住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不管住哪里都不方便。一会儿我让陈启去旁边的客栈给你找间干净的上房先住下,再找个老妈子伺候你。你放心所有的花销都有我来出。等过些日子海上的冰都花了,会有船来接你回福建。等到了福建我再让我爹做主给你寻摸个好人家嫁了。” 陈圆圆迷糊了,她依稀记得,当初郑森到过苏州梨园曾经想替自己赎身来着。如今自己送上门了,他怎么又不要我了? “郑公子,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对,惹到您了吗?如果惹到您了请您告诉我,我改,请您不要赶我走。”陈圆圆可怜楚楚的说道。 郑森赶忙解释道:“不不不,圆圆小姐哪里都没有惹到我。我也没有赶走您,我只是想让圆圆小姐过得幸福。” “可是奴家觉得,能留在郑公子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还请您不要赶我走……”陈圆圆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起来。 郑森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着了她的道了,对于女人,你就不要去解释,越解释越麻烦。 “圆圆小姐,此事我们以后再谈。”郑森说完,又唤了两声陈启,却发现他没有答应。“陈启,哎,陈启,陈启!你干啥呢,赶紧去给圆圆小姐订客栈去啊。” 此时的陈启,注意力全在陈圆圆身上,直到郑森第三次大声呼唤他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哦,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办。”说罢陈启便跑出了医馆。 就在陈启踏出医馆大门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陈圆圆两眼。 ‘今天陈启这状态不对啊?’郑森在心中说道。 待陈启把陈圆圆送到客栈他定的房间住下,又回到医馆后,郑森问道:“你今天的状态不对啊,怎么看到陈圆圆就魂不守舍了?” “她就是我那天在雪中见到的那个姑娘。”陈启一脸忧愁的解释道。 ‘合着你那天见到的是陈圆圆啊!’郑森心里十分惊讶。他没想到陈启竟然看上了陈圆圆。 郑森说:“这是好事啊,这下你俩不是更近了嘛。” 陈启觉得郑森哪壶不开提哪壶:“少爷,陈圆圆可是田贵妃送给您的。我……我离得近又算什么?” 郑森明白,陈启是怕自己把陈圆圆收了,不过郑森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胆。家里一个笑面虎,一个骄骄虎等着自己呢。 “你去追,只要你追到了我自会给她放奴,并且在我们家上民户。到时候她就是我姐,你就是我姐夫。嘶~~~”郑森说完总感觉自己在辈分上吃了点亏,不过话说出去了现在想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陈启眼里瞬间有了光问道:“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启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森十分真诚的回答道。 这话陈启在内心给郑森打了个八折。‘得了吧,小时候咱俩去偷鸡,你放风,我偷鸡。结果你跑了,我被鸡主人抓住打了一顿。’ 郑森看陈启还有点不相信自己,于是又给陈启出了个点子:“为了让你更顺利的追到陈圆圆,你们俩就一起开家乐器店吧,专门出售我新发明的乐器。” 陈启不知道自家少爷怎么这么能鼓捣,教数学、谱曲、设计船舶和武器、看病都会就算了,竟然还能整出新乐器来,于是颇为感慨的问道:“少爷,这天下杂学中,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天下,我不会的还多着呢。来看看,这就是我刚做出来的尤克里里。”郑森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把拨弦乐器。 陈启看着这个由一大一小两圆拼起来的小一些的四线琵琶颇为无语。这个叫尤克里里的到底是个啥? 不过接下来郑森的操作更是惊掉了下巴。 只见郑森斜抱尤克里里,轻轻拨动琴弦,比琵琶更浑厚更绵长的的声音,便从尤克里里的那个圆洞中传了出来。 “看好了,这是我临场发挥以你俩第一次雪中相见的场景为灵感,创作出来的歌曲,我给这首歌起名叫《蜜雪冰城》。” 说完郑森清了清嗓子,随即弹唱起了那魔性的旋律:“你爱我,我爱你……” 陈启听郑森弹唱了两遍之后,觉得这曲子,还是挺好听,挺洗脑的。只不过真要让他开乐器店,卖尤克里里并且弹唱这首歌的话。估计会让某个比较死板的御史参上一本。 “你先把这一首练熟了,后面我还有曲子给你……” 陈启:“噗~~~~” 第55章大明药丸 在会试的这几天里,本来要参考,却最终不得不放弃的考试的郑森除了日常给百姓看病外,那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不过也由于进入了春季,天气变暖。患上呼吸道疾病的人减少,郑森大这个医馆也第一次见到了患者减少的情况。 不过与患者减少这一情况相反的是,大蒜素的销量不减反增。以至于郑森在放开一段时间对大蒜素非处方的控制之后,又不得不再一次管上了。但是即使如此,仍有不少看上去没啥病的人,拿着从别的大夫那里开出来的处方,找郑森买大蒜素。 也就在会试的这几天,不怎么靠谱的2号和他一直心心念念负责满清方面的4号传来了重要的情报。 “2号的情报说范文程想跟他长期合作,每个月买3000斤二锅头,并且还邀请他去锦州建二锅头酒坊和湖里捞锦州分店。2号还说每月增加3000斤产量不是难事,但是到锦州建酒坊和分店风险较高,2号请示是否答应范文程的请求?”陈启向郑森询问道。 不用问范文程这3000斤二锅头还是要卖给皇太极的。去锦州那地方建湖里捞分店是幌子,建二锅头酒坊才是真正的目的。而锦州酒坊的二锅头肯定也是卖给皇太极的。‘但是赚谁的钱不是赚啊,这又不是军火,皇太极想喝多少,就让他喝多少。’ 郑森思考完毕,吩咐道:“3000斤二锅头现在就答应。去锦州建厂的事让2号拖他一阵再答应,不要让2号显得自己很急切的想去建酒坊。一定要告诉2号,让他对范文程说他‘十分担心锦州的安全,锦州若要保不住他的酒坊和湖里捞也就保不住了。’同时立即启用23号和24号,让他们和2号接头,协助2号做好前往锦州建酒坊和湖里捞分店的工作。另外告诉2号,如果锦州形式紧张,他可自行决定是否撤出锦州。” “收到。另外4号传来情报说,建奴方面联系他,希望能通过他联系上令堂,好从你这里拿到天竺油(大蒜素)的配方。只要能办成此事,建奴方面会给他5万两的好处费。” 4号化名毛利小四郎,掩护身份是日本长州藩的贸易代表。天竺油(大蒜素)的名声早已在京城传遍了,皇太极想要获得他也很正常。不过郑森是肯定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大蒜素与二锅头可不一样,这可是战略物资。 正好这条情报也解释了,为啥大蒜素的销量没有随着流感季节的结束而减少。合着自己卖出的不少大蒜素都到了满清手里。但是这大蒜素自己也不能不卖,毕竟这里面的大多数还是有治病需求的。 这些拿着处方来买大蒜素的大明百姓实际上也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搬运工。他们拿到手的大蒜素一转手,就到了皇太极的手里。 至于皇太极想要二锅头,那也不是真的他就喜欢这酒。因为自从不知道从哪漏出消息说大蒜素是用二锅头泡出来的后,就有不少人从湖里捞买了二锅头回家泡蒜。而且这传闻还越传越邪乎说是用二锅头泡过的药材药效强百倍。自此,京城里面家家户户只要是泡药酒的,首选都是二锅头。 而且这事郑森还没法否认,因为自己萃取和保存大蒜素用的无水乙醇就是从2号的海里捞买的。这交易途径上过手的人不少,帮自己运送无水乙醇的人更多,再加上大蒜素的那一股蒜臭味和酒精味。久而久之就传成了大蒜素是用二锅头泡大蒜泡出来的了。 “天竺油(大蒜素)的制作方法肯定不能卖。让4号以各种理由拖延一下,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维持住与建奴的贸易关系。只要不是大蒜这等战略物资,皇太极想要多少,就卖他多少。”郑森吩咐道。 郑森有个想法,必要的时候,他会用二锅头坑范永斗一把。 虽然这次2号和4号送来的信息非常有价值。不过关于吴三桂的有价值情报却约等于没有。 …… 九天的会试结束了,当考生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姿,离开贡院回到家或回到会馆呼呼大睡的时候。蒋德璟把正在吃火锅的郑森叫到了他的会馆里。 还没等郑森开口询问蒋德璟为什么把自己叫来,蒋德璟皱着眉头率先开口问道:“明俨,你跟张天如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张天如就是张溥,现在复社的领袖。郑森来到这,没想到蒋德璟上来这么一句就给自己问懵了。 郑森挠了挠头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吧,我见都没见过他,又怎么会跟他有过节呢?” 蒋德璟听到郑森这话,为郑森感到了惋惜:“哎,你还是年轻了啊。” 蒋德璟这句话说的郑森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发。 蒋德璟顿了一顿说道:“吴伟业上书参你不学无术,扰乱学堂,带领同窗流连风月场所。致使冒襄、侯方域疏于学习于乡试中落榜,方以智丧失信心主动放弃会试,使我大明丧失栋梁。他还说你豪掷万金娶一歌妓回家,有辱清流身份。因此请求废除你的举人功名。” 吴伟业就是现在的南京国子监祭酒。他这一道参上来,对自己可是重大打击。 自己在国子监没好好听课是事实,在媚香楼给他们讲物理和数学课也是事实。但是这跟冒襄和侯方域没考中举人有什么关系,又跟方以智放弃会试有什么关系。 而且那么多文人纳了歌妓都被传为美谈,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有辱清流身份了? 郑森摇了摇头说:“家父在学生入学国子监前,送了不少礼物给他。学生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参自己。” 蒋德璟继续给郑森讲道:“吴伟业的老师是张溥,张溥同时也是复社的领袖。而你的老师钱谦益则是东林的领袖。表面看上去复社是东林的继承者。但事实上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小的矛盾。张溥和钱谦益虽然表面一团和气,但事实上一直再争夺南方文士之首。 你只拜了钱谦益为师,张溥那里没有任何表示。而你又锋芒毕露,俨然是一颗朝堂新星。老夫猜测,张溥怕你有一日入了翰林,东林党在江南将全面压制复社。到了那时东林党将全面吞并复社,这可是张溥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为了让你做不成官,或者让你去张溥那里拜码头。这才有了吴伟业参你的事。” 第56章最终的去向 “我上书自辩如何?”虽然郑森觉得举人身份对自己无所谓,但让吴伟业这么一顿污蔑,自己是真咽不下这一口气。 “不可,此事虽然已呈至内阁,但是还没有公布,也没有廷议。陛下的意思也是尽量留中不发,不影响你的仕途。”蒋德璟连忙阻止道。 郑森叹了一口气,假装十分失落的样子说道:“尽量?看来我这次必然会被夺了举人身份啊。” “那倒未必,薛延宾的态度是对此事不予理会。并且请求陛下降旨叱责吴伟业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上奏,让他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崇祯能够维护自己,是显而易见的。除了自己跟他交了心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儿子就跟着自己学了杂学,他的田贵妃还把歌妓陈圆圆送给了自己。现在吴伟业参自己这本,其实就是在打崇祯的脸。 薛延宾就是薛国观,当朝的内阁首辅。他能出言保护自己确实让郑森难以理解,因为自己可是东林党党魁的学生,他是温党同时还是阉党,按理说应该支持吴伟业的做法才是。 “那陛下对此事打算怎么安排?”郑森又问道。 蒋德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陛下问,你是否愿意暂任武职?” 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这就是郑森想要的最好的结果。不是文官,不用被摁在翰林或下放到固定的州县。任武职则可以明目张胆培植自己的武装势力,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没人会怀疑你心怀不轨。 不过还好郑森演技到位,内心的喜悦没有表露出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表现的有些失望,同时答应道:“学生曾经说过,学生是陛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 数日后崇祯十三年二月二十五,再过一天就是殿试的日子了,在这一天下午,郑森突然受到了崇祯皇帝的召见。 郑森拱手作揖拜道:“臣,郑森拜见陛下。” “免礼,坐吧。” “谢陛下。” 郑森坐下后,崇祯又说道:“王伴伴,给郑爱卿上杯雨前龙井,再把那两封草拟好的旨意给他看看。” “喏!” 郑森看完这两封草拟好的旨意后,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一封旨意写的是授郑森游击将军,组建并暂领登莱水师。 第二封旨意则是晋升他爹为福建总兵,统领福建兵马和登来水师。 这两封旨意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他爹出钱出人,组建登莱水师,准备随时支援辽东前线。 当然这个主意估计不是崇祯出的,始作俑者应该是蒋德璟,因为在蒋德璟入阁后,就曾提出过让郑芝龙出兵去辽东打满清,不过被郑芝龙推辞掉了。 这次只不过他是借势将这件事推进了一步,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郑芝龙出兵。 本来郑森对于自己能够任武职,光明正大的组织自己的武装力量就很满足了,却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而且是一上来就授五品武职,与他爹刚被招抚时一样。 崇祯让自己组建登莱水师,那不就是想安排谁进登莱水师,就安排谁进登莱水师。自己这支水师完全听自己的。外加组建的又是水师,自家的舰队可以直接通过海上支援。可以说从海上,就没人能威胁到自己。 未来需要担心的是清军第五次入关既崇祯十五年破古北口和黄崖口后,对登莱地区的掠夺。崇祯十七年清军占领京城后,对自己的打击。 登莱地区,除了有些低矮的山地外几乎无险可守。 虽然自己能保证自己的部队能够装备上撞击式燧发枪,但这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在陆地上行军作战时后勤运输补给线的安全。要想保障补给线的安全,一定数量的骑兵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数量充足且合格战马对郑森来说是最难的。首先就是自家大本营福建不产马。其次北方主要产马区域都在关外,而且现在大部分都在满清手里。 可是如果满清正式入关后放弃登莱地区的话,那自己再打回来是很难的,因为福建那可是出了名的兵家不争之地。只要把仙霞关和几个关口一堵,从陆上就根本打不出来。从海上打的话,受风浪影响又太大,容易遇上台风造成重大损失。 而且登莱地区受当年孔有德吴桥兵变的影响,民生凋敝,百姓稀少,且人心思定。作为造反根据地的话,很可能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所以说崇祯让自己组建登莱水师,也是一把双刃剑,既砍向满清又砍向自己。 崇祯待郑森看完两份草拟的旨意后,问道:“你有什么意见想提,就赶紧提吧,若是等正式下了旨意,可就变不了。而且朕保证,只要你以后还想参加科举,朕会下中旨恩准。当然,你若不愿意朕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郑森没有犹豫,立即抬手作揖答应道:“臣,多谢陛下抬爱,臣愿领旨。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陛下答应臣。” “讲。” “闽人不善陆战,福建又缺少战马,且组建登莱水师需要时间。臣恳请陛下恩准,给臣四年练兵的时间,并给臣配备战马3000匹,四年之内不让登莱水师参加陆战。四年之后练兵完成臣定然给陛下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郑森这么做的原因确实是训练士兵将领,配备武器装备需要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想利用这四年时间广积粮,为最终造反做好充足的准备,在最终造反前还是尽量减少冲突,提升实力为妙。 虽然崇祯猜到了郑森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但是自己什么都没说郑森就猜到了让他组建登莱水师的意图。说是水师,根本目的还是让他支援辽东。 不过郑森说的也有道理,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面朝大海本来就以水师为主,让他们直接上陆与八旗兵对战,尤其是八旗的骑兵对战,无异于有些强人所难了。 崇祯眉头微微一皱说:“三年,最多三年。三年以后不论如何,朕不论是让你去辽东打建奴,还是去西边打流寇,你都不许说一个‘不’字。至于军马朕也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吧。” 第57章斗地主 军马其实只是郑森跟崇祯谈条件的一个筹码,崇祯真要有军马,早就给关宁军拨过去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自己想要的只是时间。虽然只给了三年时间,不过也差不多够了。 郑森接完旨崇祯又补充道:“三年内你不打陆战,水战还是要打的。记得你说过红毛夷占据的台湾岛吗?给朕拿回来。从南到北沿海还有不少海寇,你也给朕剿了。最重要的是把朕的钱拿回来。” 三句不离钱,崇祯算是掉钱眼里了。 不过打台湾、剿海寇就算崇祯不提,郑森也是要在最近一两年内动手的。自己的大后方一直杵着俩荷兰人的城堡,总是让自己感觉如芒在背。剿灭沿岸的海寇也不过顺手的事,更何况这些沿岸的小海寇还有不少跟荷兰人有联系。 “臣遵旨。” 郑森本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没想到崇祯思忖片刻,又开口问道:“如果要你出殿试题,你会出什么题目?” 郑森不知道崇祯这是要考验自己,还是真想不出殿试出什么题目好。不过为了之前自己结交魏藻德和葛世振等士子的布局不被打乱,他还是按照历史上崇祯十三年殿试的题目答道:“报仇雪恨。” 听到郑森的答案,崇祯愣了一下,随即带着满意的微笑说道:“要不是你活生生的站在朕面前,朕都怀疑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了。” “陛下说笑了。” “既然你猜出来了,今晚朕是不能让你走了。”崇祯说道。 郑森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问道:“陛下,臣猜对了?” 崇祯点点头说:“你猜对了。不是朕不信任你,朕怕你回去了喝了酒和你那帮同窗好友乱说。所以还请你委屈下,今晚当一晚大汉将军。” “这……” 不等郑森说话,崇祯直接吩咐道:“王伴伴,去找一身大汉将军的行头来,给郑爱卿穿上。一会儿在打发他去东宫,今晚就守着太子吧。” “喏。” 锦衣卫大汉将军听上去很好听,其实就是在宫里站岗的,跟木头人没什么区别。 郑森可不愿意干这木头人都能干的活,于是说道:“陛下,臣留在后宫里,男女有别恐怕朝中大臣们知道了,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恐对陛下不利。” 崇祯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朕已经考虑到你担忧的事了。所以朕才给你在太子那暂时安排了一个大汉将军的活。放心吧,太子那没有女人。没人会传你的闲话。过不了多少时间,你就要上任去了,趁今天有机会多去给太子讲讲课。” 崇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森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郑森换上了锦衣卫的鱼服从弘德殿出来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太子居住的钟粹宫。一进钟粹宫的大门郑森就发现,太子竟然支了块板子,正在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讲物理课。 “声音是一种波,他需要在介质中传播……”郑森看着在院子里认真听讲的皇子和公主们,他只希望以后周皇后和田贵妃不要怪自己给太子讲了物理课。 一开始郑森穿着鱼服刚进来的时候,太子没认出来,他本想上去呵斥一番。直到他看清楚来人是郑森后,这才放下手中的炭笔,一边兴奋的打招呼一边走了过来。 “师傅,您怎么来了?还穿了一身鱼服,跟大汉将军似的,让我差点没认出来。” “今天陛下找我有点事,现在事情结束了陛下让我今天晚上在钟粹宫里陪着你,为了方便还赐了我一身鱼服。”郑森解释道。 太子以为自己晚上偷溜出去玩的事让崇祯发现了,于是十分心虚的问道:“陪着我?父皇为什么要师傅您陪着我?” “陛下授予了我游击将军之职,并且要我前往登州组建登莱水师,过些日子为师就该走了,因此趁着有时间,多陪陪你,多教些知识给你。” 太子对郑森还是有些不舍说:“师傅,您走了,谁来教导我呢?我去向父皇请旨,把您留下来。” 太子刚要离去,就被郑森一把拉住:“回来,圣旨岂是说改就改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蒋德璟蒋师傅呢?” “可是师傅,他们都讲不了您给我讲的这些医学、物理、算学等等。”太子十分不愿意的回答道。 “为师明白,可是圣命难为,况且辽东的百姓需要师傅。辽东的建奴与西边的闯寇都不是好对付角色,大明上下不止是为师也包括你,现在要舍小家为大家。” 身为太子这些道理他都懂,而且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只是太子仍有些不甘心,但是嘴上还是尊重了郑森的选择:“我明白了师傅。” 郑森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次考中贡士的人里有一人名为葛世振,他是师傅在南京国子监读书时收的徒弟,从道理上来说,他还是你的师哥。物理、数学这些知识,他比你学的多,且学的深。待明日殿试之后,为师便向陛下请旨,让他当你的老师,教授这些知识。而且这次德福不会跟我一起走,医学上的知识,你向他讨教即可。” “遵命师傅。”太子答应完又说:“师傅,这些是我的弟妹们,我给你介绍一下……” 等太子介绍完毕三皇子朱慈炯突然像个小大人一般开口了:“就是你救了我大姐和我五弟?难怪母后和母妃那么喜欢你,母后还说……” 不过三皇子话还没说完,太子踹了他屁股一下说:“没大没小的,快叫师傅。” “师傅。”三皇子捂着屁股不情不愿的说道。 “无碍,无碍。”郑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不过三皇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可把郑森吓坏了。 “师傅,我日后出宫开府,你能来我府上当官吗。” 太子此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弟弟真是太没大没小了。 “哎呦!”太子脸上挂不住,拧了一下三皇子的脸蛋。 太子训斥道:“没大没小的,师傅去哪全凭父皇安排,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说实话,郑森是真怕崇祯同意让自己到他府上当官,那样就真完了。不过崇祯这几个孩子也算是各有特性,挺活泼的,不像崇祯整天板着个脸。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你们都去吧。我要跟我师傅彻夜长谈。” 待其他皇子皇女都走了以后,太子低声对郑森说道:“师傅,扑克牌我命人做好了,今晚你、我、金伴伴,咱们斗几把地主?” 第58章去登州 两道圣旨下来后,郑森本以为不会再有圣旨给自己了,没想到就在殿试以后。另一道不经过内阁的中旨直接下给了自己。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王承恩亲自向刚回到医馆正准备换衣服的郑森,宣读了他被授予锦衣卫副千户的旨意。 由于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对于锦衣卫官员的任命是不需要经过吏部的。 不过郑森这个锦衣卫副千户实际上也只是个荣誉称号,实际上并不会在锦衣卫里任职。虽然不会在锦衣卫南北镇抚司里任职,但获得了这一荣誉,那也彻底证明崇祯认可郑森是自己人了。 也不知道是崇祯有意照顾自己,还真是巧合,郭启辰获得同进士出身后,被直接派来蓬莱县当知县。而蓬莱县就是登州的附郭县,两人在蓬莱可以说是一文一武,双剑合璧。 不过蓬莱县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登州府的府治就在蓬莱,登莱巡抚府也在蓬莱。小小的蓬莱县里,挤下了巡抚到知府再到知县三套人马。更别提在军事上还有登州卫和登莱总兵衙门了。 虽然登莱水师归福建总兵也就是自己的亲爹郑芝龙管。但是作战指挥上,还要听登莱巡抚和登莱总兵的。 不过情况倒也不差,登莱巡抚徐人龙为人和善,与自家关系较好,他家织的丝都是通过自己家出口给日本的。而登莱总兵是左光先,他名义上为登莱总兵,实际上是被洪承畴调去辽东练兵了。而登莱总兵衙门实际上是由副总兵来领导,也就是即将到任的自己的二叔郑鸿逵。登州卫的指挥使则是戚继光的玄孙戚昌明。 在登州这地方上军政两界,最难以相处的就是登州知府杨程了。 郑森来到登州后,最先去的地方就是戚继光的故居,拜访了登州卫的指挥使戚昌明,并亲自给戚继光的牌位进了香。 第二站便是去巡抚府找徐人龙报了到。随后又去了蓬莱水城的登莱总兵府报了到。最后则是去了登州府衙,结果杨程礼物收了,好话一句没说,讽刺了几句后便把郑森扫地出门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杨知府除了对自己有好处的事颇为上心外,其他的事都不关心。再加上他是复社成员,对郑森更没好脸色了。你郑森一个登莱水师游击将军,与我有什么好处? 不过还好,占地盖军营的事,蓬莱县就能批。 “这一片沙滩和盐碱地我都要了,还有长岛我也要了。”郑森指了指蓬莱县城西北角的大片沙滩和盐碱地还有北边海上的长岛,对郭启辰说道。 “没问题,这些地方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土地,你想要多少全拿走。只是蓬莱水城里就有码头,你直接用一下那里码头就好。为何要另建新的码头和城池?”虽然建设的钱都是郑家出,但是郭启辰觉得,就算有钱也不该乱花。 “水城码头太小了,我得船进不来也出不去,我得在旁边修个大码头。另外我还要修建军营、枪炮厂、修船厂、军医院和仓库,城太小了地方可不够。总之啊,你全力支持我便是了。”说罢郑森使劲拍了拍郭启辰的肩膀。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地方吧,先不说长岛,单就说这片沙滩和滩涂都有半个县城那么大了。你真用的了这么多地方?”郭启辰十分疑惑。 郑森笑道:“哈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这么大地方其实不全是建设这些设施的,我还要在盐碱地上种地。” “种地?”郭启辰虽然已经习惯了郑森的天马行空。但是对于在盐碱地上种地这事儿,还是太离谱。郑森要是能种出来,自己就给他立神农的牌坊。 “再说了,我多建点,不也能给附近的农民和越来越多的流民增收嘛。这也算是一种以工代振了。” 郭启辰耸了耸肩,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便答应道:“你说了算,我全力配合。” “哎,这就对了。” 郑森自己完成初步的规划和征地工作,他便将具体的建设工作交给了从福建赶来的甘辉。而郑森自己则需要返回福建进行征兵并且完成崇祯交给自己的任务。 …… 两个月后,晋江征兵处,郑森翻开了征兵登记册,把第一个人叫了进来。 “姓名?”郑森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少年问道。 “刘国轩。”身材魁梧的少年回答道。 “12岁了对吧。” “没有,我……我16了!我长这么高,哪里像12岁。”刘国轩被郑森识破了真相,心虚的他头上冒出了一股冷汗。 郑森吓唬刘国轩说:“12就是12,16就是16。你要敢说谎我就把你送回长汀,让你爹打你屁股。” 这下尴尬了,被识破的刘国轩承认道:“我……我12,请您不要把我送回去让我爹打我屁股。” “好,我不把你送回去,但是接下来你要实话实说。要说的不是实话,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去。” 刘国轩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郑森问道:“为什么要来当兵?” “我听说郑将军您为海澄除害,在南京气走奸臣阮大铖,又在北京为百姓赊药治病。办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我也想像您一样。”刘国轩眼神十分坚定的答道。 “我的登莱水师要求的年龄是16岁,你还不到。我不能为你一个人而坏了规矩。所以我不能把你收为我的兵。” 郑森的话让刘国轩非常失落,他以为凭借自己魁梧的身材能让郑森看上自己呢,结果还是没有成功。要知道,刘国轩这次可是背着父亲跑出来的。 不过峰回路转,郑森顿了顿,又说道:“虽然你的年龄不到16岁,还不能成为我的兵,但我可以把你收为我的徒弟。” 刘国轩本已跌入冰窖的心,在听到郑森可以收他为徒后,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罢刘国轩便跪下给郑森磕了个响头。 “好,是个棒小伙子。不过现在师傅还要见后面的人,你先去后面的屋子找仇道长,让他给你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当我的徒弟也得有我徒弟的样子。” “谢师傅。” 等刘国轩去了后屋,郑森又对屋外喊道:“下一位。” 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推门进来后说道:“学生冯澄世愿在将军帐前效力,学生自幼熟读兵书,有……” “滚~~~”没等冯澄世说完,郑森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冯澄世被郑森的一个滚字惊到了,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学会得到郑森重用的,怎料还没等自己讲完,郑森就毫不客气的让自己滚出去。自己作为县学童生,居然只得到了一个滚字!简直是奇耻大辱。 “哼,我还以为你郑森是什么英雄好汉,我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枉我还想追随于你。你呀就等的被陛下斩首于街市吧。”说罢冯澄世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了。 其实郑森气走冯澄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儿子冯锡范。虽然现在他们父子俩什么都没做。但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郑森,还是用这种方法气走他最好。 第59章崇明岛 郑森在福建的征兵活动就持续了一个月,外加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五百多名合格的陆战新兵就训练出来了。 这五百多名士兵被编为了五个步兵连和一个直属炮排,连长和指导员,以及下级排长都是从郑森的梧桐卫队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将北上去登州与甘辉在当地征召的另外五百多名士兵混编后,组成登莱水师陆战队。至于施琅郑森是不愿意带的,沿海的小海寇还不需要他这个海战专家。于是郑森便让施琅留在福建,接装镇远号。 当然北上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北上,一路上郑森还要沿着海岸线,扫清大大小小的各路海寇。可以这么说大明自福建往北沿岸的海寇的末日来了。 明末的崇明岛还没不像后世那样,是一大片岛屿,此时的崇明岛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东边,也是县城所在地长沙沙洲,另一部分在西边是平洋沙沙洲。由于沙洲有时被水冲没,有时又因泥沙淤积而起,所以崇明县在管理起来非常不容易。 这也造就了与县城不在同一个岛上的平洋沙沙洲成为了盗寇的聚集地。不过这些盗寇只有一小部分是纯粹的海寇,绝大部分还是当地的渔民,迫于生计才干起了半渔半寇的勾当。 郑森对于这些海寇的策略则是尽量‘以德服人’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只能‘以德斧人’了。 “报告少将军,平洋沙四周并没有发现海寇顾三麻子的船队,只有几艘乌篷船靠泊在沙洲上。”定远舰上的传令兵,向郑森报告道。 ‘人呢?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吧。’这是郑森的第一反应,他本来是想来个突袭将顾三麻子一伙一网打尽的。却没想到这沙洲附近竟然没有他们的船。 ‘把船停泊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这沙洲也没啥树,没有什么石头。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侦查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直接登岸端老巢吧。’ 郑森在内心里简单思考了一下,随后命令道:“蒋虎,你带着六条熕船去西面守着,要是遇到了顾三麻子的船队立即拦截。仇道长(张名振)你跟我带着2连、3连登岸,其他人留守此地,随时准备支援。” “遵命。”蒋虎和张名振齐声答道。 郑森这次来,并没有带定远舰和致远舰,而是让他们锚泊在了舟山岛外海。因为这两艘船吃水深,装的又都是软帆。并不适合在水浅且风向变换较大的长江内河作战。 因此这次带的炮舰都是船底相对较平,吃水相对较浅的硬帆熕船。装载陆战队的则是平底,吃水更浅的沙船。 郑森的人马刚一在平洋沙沙洲南岸登岸,便被一个正在牵牛犁地的农民看到了。 这农民显然是被这一队人马吓坏了,于是立即扔下犁和牛,就往身后的村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官军打来了,官军打来了,快跑啊!” “……”郑森颇为无语,官军口碑就这么差吗? “2连长,你们连上去把村子围了,注意不要伤了人。3连去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村子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 “是。” 等2连把村子围好,郑森则带着张名振在几名梧桐队员的护卫下走进了村子里。 走投无路的村长,在两个青年的护卫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与郑森进行交涉。 “老乡,您是谁?我们是官军,又不是海寇,你们躲什么?”郑森很不解的问道。 村长一脸生无可恋,却又摆出一副大义凌人,绝不向他人屈服的表情说道:“我是这的村长。海寇来了我们不用躲,官军来了不躲能行吗?” “……”村长这句话说的把郑森噎住了。看来官军在这里的口碑还不如海寇。 不过村长看了一圈,发现这些官军与以往的官军除了衣服武器不同以外,似乎不偷也不抢,完全不像是官军一样。 尴尬的气氛没维持太久,郑森便再次开口了:“村长,咱们这村子叫啥?还有顾三麻子在哪呢?” “我们村子叫南沙村,顾三麻子,他……他今日带人去抢江阴了。”村长本来不想说的。但他看了看这些官军手里的鸟铳,觉得今天不说就得交代在这了,于是便将顾三麻子的行踪说了出来。 “多谢村长指点。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顾三麻子在沙洲上的驻地在哪?现在驻地有多少人?” 村长心里不像最初那样恐惧了,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说道:“他们在最北边的北沙村,是我们这沙洲上最大的村。村子里大概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年轻人大概都跟着去抢江阴了。” “再次感谢。”郑森拱手作揖表达了感谢后,向一连长和二连长吩咐道:“二连长,把包围撤了,你带着一个排去船上取1000斤,不,取2000斤大米交给这位村长。另外再给蒋虎传令,让他分散隐蔽,等我命令出击围堵顾三麻子。 三连长,你去把北边顾三麻子的北沙村的老巢端了,然后就地隐蔽。如果见到顾三麻子回来,把他放上来再打。要时刻记着纪律,不要伤害妇孺,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遵命。” 郑森下完命令,又转过身子来对村长说道:“村长,我们多有打扰,我看您这村子也不富裕,不少人似乎吃的并不好。我们登莱水师是陛下的兵,绝对不会抢劫百姓。2000斤大米虽然不多,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一会儿米来了,请您让村里每户派一个人来,我给大家分米。” 村长觉得这伙官军,似乎真的和其他官军不一样,不仅不抢米还要给村里人分米,真是活久见。 放下了戒心的村长,好心提醒道:“小将军,我劝您还是多带点人再来吧。您这点人真打不过他。” 村长似乎还知道些别的消息,郑森于是继续打听道:“怎么,顾三麻子很厉害吗?” “厉害,怎么能不厉害呢?他手底下光穿甲的家丁就有100多人,其他的还有些死死追寻他的又是200多人。再加上各村子里被他蛊惑去抢劫的汉子们,总计有不下500人。不仅如此,他还有两艘装着大炮的沙船呢。那船上大炮的威力,周边的官军都不敢轻易惹他。”村长苦心的劝告道。 第60章自投罗网 在江阴碰了一鼻子灰的顾三麻子带着死忠于他的手下停下船,一边往村子里走时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江阴的巡检、乡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害得老子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老五,下次你化妆去江阴好好一打探下,新来的典史官是个什么来头。” “老大,您还是让我歇歇吧,您看我这胳膊上都挨了一箭,差点断了。”老五指着被箭矢划破了皮的手臂说道。 “正因为你伤了,你才要去,去了正好看看大夫。”顾三麻子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不过顾三麻子和他的手下刚进村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北沙村此时安静就算是一只老鼠跑过去都能听得见。 “老大,情况有些不对啊。”心思缜密的老五说道。 “确实有点不对,咋没人呢?”顾三麻子思忖了一下,随即大声呼唤道:“老六、桂花、刘大丫快出来,老五和兄弟们伤了,给他们上点药。” 还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回应。 “不对,不对,不对。”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了,于是顾三麻子大声对手下吩咐道:“所有人,退回船上去,快退!” 顾三麻子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了两声号炮,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了让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远远的东北边江面上,四条巨大的熕船迅速升起了土黄色的中式硬帆,迅速顺风向北边的北沙村码头驶了过来。 与此同时,村的东西两头又分别有两队人马,扛着枪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坏了,官军来了。而且从这些官军的打扮和舰船来看,这些不是自己给了好处的镇海卫。要是镇海卫来的话,最多像往常一样,走走过场。 北沙村都被他们清场了,必然是来者不善。 要是平时的话,东西两头这些官军自己是不会怕的。但是此时自己的手下都带着伤士气低落,与面前的官军再战一场很显然更不明智。而且这沙洲就这么大,自己这么多人,躲都没地方躲。 当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趁官军的熕船还没开来,赶紧乘船逃跑。 “快撤,快到船上去。”顾三麻子催促道。 不过,当顾三麻子带着人回到码头的时候,西边又有两艘没有挂着帆,正在顺流而下的熕船已经来到了眼前。 “嘭嘭嘭~~~~”顺流而下的两条熕船开炮了。 顾三麻子轻蔑一笑,这隔着有一里地呢就开炮,你打得中吗?官军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顾三麻子还没来及高兴,十来发炮弹就在空中划过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飞了过来。 虽然大部分炮弹不是打到了水里,就是打到了泥滩上。但是仍然有两枚炮弹打中码头上的两艘小船,瞬间将这两艘小船打的粉碎。 “撤,撤,快撤回村里。”顾三麻子又催促起了自己的手下。 “老大,村里有官军啊。”老五给顾三麻子泼了一盆凉水。 “怕什么,官军船坚炮利,陆战必然不行,兄弟们,回去跟官军拼了。每杀一个官军赏银五两!”说罢便带着手下们又往村里跑。 然而他们还没跑进村子,三连的两个排便从东南和西南两面把他们围了起来。 三连长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抄起铁皮做的扩音器喊道:“前面的贼寇听着,你已经被我们登莱水师包围了。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早些投降,我们将军优待俘虏!” 登莱水师?顾三麻子没听说过。不过在此处坐以待毙是不行的。 此时三连的离顾三麻子的人马已不足百米,顾三麻子左看看右看看,这一东一西两股人马各有三十多人,人不算多。而且用的还都是鸟铳。自己手里能战的还有150多人,集中力量冲一边还是能逃出去的。 想通了之后,顾三麻子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老五觉得顾三麻子的笑声很瘆人于是问道:“老大,您此时还笑什么?咱们可是被围了。” 顾三麻子成竹在胸道:“我笑那崇祯老儿无谋,登莱水师少智。竟然指派这点人来剿我,带的竟然还全是鸟铳,站的还那么密集。咱们只要奋力一冲,他们必然被冲垮。” “老大高见!”老五在旁边给顾三麻子点了个赞。 顾三麻子一把把老五拉到身边吩咐道:“老五,你带着50个兄弟往西边那对人马那边冲,我刚才听喊话之人就在那,依我所见那人必然是个大官。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他,咱们就有救了。” 为什么让我冲?老五心里有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看到老五有些犹豫,顾三麻子又说道:“这次逃出去了,我就给你娶个媳妇!” 媳妇老五自然想要,但是那也得有命娶。不过此时自己不上,就只能等着挨刀子了。 于是老五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上,便带着一帮手下,拿着三眼铳、腰刀、长矛向西边三连长和郑森所在的二排冲了过来。 这些人刚向前冲了没几步,只听见二排这边鼓声一停。瞬间一片如爆竹一般的密集枪声便冒了出来。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三段击后,面前的海寇便倒下了十余人,剩下的又吓得退了回去。 这一幕完全将顾三麻子看傻了,他哪见过如此犀利的统,一轮三段击就击倒了十几个人。这要是以前的官军,这一轮最多击倒四五个人,然后就要被人怼到脸前了。 没见过撞击式燧发枪的顾三麻子哪里能想到,郑森的登莱水师装备的全部是撞击式燧发枪,相较于明军用的火绳枪,最大的好处就是队伍可以站的很密集,以提高火力密度。 出于尽量减少伤亡的目的,郑森并没有下令让二排继续进攻。而是等在原地让三连长继续喊话劝降。 “对面的海寇听着,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如果再负隅顽抗,就像地上这十几具尸体一样!” 看着地上的这一具具尸首,不少海寇心里崩溃了,立即扔下武器跑过来投降,这其中不乏有跟顾三麻子最亲近的家丁。 顾三麻子虽然砍杀了几个逃跑的,但是逃跑的人实在太多,顾三麻子根本杀不过来。 到最后,顾三麻子身边只剩下了不到十个死死忠于自己的养子。 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即使投降也难免一死。顾三麻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后说道:“妈了个巴子,爷爷我纵横海上十几年,杀人越货无数,唯独败给过郑芝龙。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倒在不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手里了,真晦气。” 顾三麻子嘟囔完,又冲着郑森这边喊道:“对面好汉可留姓名?让我三麻子到死也知道是栽倒了谁的手里。” 郑森冲三连长点点头说:“告诉他吧,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我家将军乃陛下钦封,登莱水师游击将军郑森!” “郑森?奶奶的老子这辈子最恨姓郑的。呸~~~”顾三麻子吐又了一口痰后,冲着身边的养子说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世咱们还做父子,孩儿们跟我冲啊!” 说完,顾三麻子便带着自己的养子们向郑森这边再次冲了过来。 “啪啪啪……” 第61章再见抚宁侯 江阴县衙,一名衙役突然跑了进来报告:“知县大人,典史大人,海寇,海寇又回来了!这次,这次船更大!” 海寇再回来阎应元能想到,但是回来的这么快,船还更大了,阎应元是没想到的。 当然不管海寇有多少人,有多厉害,阎应元作为江阴县的典史,保卫一方的责任还是不能丢的。 “召集所有人去黄田港!” 黄田港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按理说海寇来了的话,人应该都跑了。 “让一让,让一让。”阎应元带着满心疑惑,阎应元从人群中间挤过,来到了码头靠江的那一边。 刚挤过人群,阎应元就远远的看到两艘巨大的沙船正在靠岸,这两艘沙船上,两面大大的明字旗和甲板上军容严整的将士,证明了他们官船的身份。 “你怎么探得,这明明是官船,哪里是匪船?”阎应元数落了假报军情的衙役一顿。 当然能坐这么大官船的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阎应元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迎接船上的人。 船一靠岸,船上下来的人,立即让阎应元喜出望外,这人不是自己的恩公郑森还能是谁? “恩公!好久不见!”阎应元激动地拱手作揖道。 “应元,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到江阴了?”郑森惊讶的问道。 “正月不是抓了个建奴细作,知府给俺报了功。后来江阴典史出缺,吏部便将俺调过来了。”阎应元解释道。 “恭喜,恭喜。” “俺听说,恩公奉陛下之命,组建登莱水师,怎么会到江阴来了?”阎应元问道。 “陛下命我一路北上清剿海寇。我得知平洋沙上有一群以顾三麻子为首的海寇,我便带队将他们剿了。” 听到郑森把顾三麻子给剿了,包括阎应元在内的岸上众人都惊呆了。因为这顾三麻子已经盘踞在平洋沙沙洲好多年了,官军多次进剿而不得。前几日,阎典史更是带着衙役和乡勇付出了十来人牺牲的代价,才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击溃。 没想到郑森一来,这群海寇就被剿掉了,这么容易的吗? 一旁的知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连忙追问道:“那匪首顾三麻子呢?” “被我们打死了,尸首我都带来了,另外我还抓了100多名俘虏,也一起带来了。还请诸位将他们扣押。” 说罢郑森便打招呼让船上的人,把顾三麻子的尸首和100多名俘虏都带上了岸。 等待仵作验完尸,众人这才彻底相信顾三麻子已经死了,平洋沙沙洲上的海寇已经灭了。 知县激动地紧握郑森双手说道:“将军,我代表全县的百姓感谢您。您帮我们除了一大害啊。” “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陛下英明布置,末将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来人啊,设宴,今晚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诸位将士。” “大人不必了,还请借我4匹马一用,我要赶紧去南京。”郑森婉言谢绝道。 郑森不是不想尝尝本地特色菜,只是剿掉海寇这事虽然有皇帝的旨意,但自己并没有给太仓卫打招呼。更何况那平洋沙洲上还有不少村民呢,如果放任不管,最终又会冒出来顾四麻子、顾五麻子。 知县一看郑森确有急事,也不再挽留,只是说等郑森回来时再好好招待。 郑森骑上马,带着蒋虎就直奔南京而去。此次去南京是去找朱国弼帮忙,将平阳沙洲上的百姓都编为一个千户所。这样一是不会受镇海卫的欺负,二是也可以将这帮百姓管理起来,屯田种地,还有俸禄可领。这年头就算当军户再没出路,也比当黑户强。 虽然郑森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见朱国弼,但是为了平洋沙洲上的百姓,郑森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 南京抚宁侯府,朱国弼的书房内,朱国弼和郑森两人一人坐在主座,一人坐在客座上不断的品着手里的茶,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还是朱国弼先坐不住了,开口说道:“贤侄啊,最近老夫家中琐事甚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末将此时前来确实唐突了,还请抚宁侯……”郑森还没说完。 朱国弼便自顾自的讲起来了家里的事:“要说这事吧,也很难开口。哎,我那小女儿最近听不到媚香楼那美妙的音乐后,总是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弄得我也是一筹莫展。” 郑森尴尬了,这不就是在提醒自己吗? 于是郑森又解释:“抚宁侯,此事……” 朱国弼不等郑森解释,又说道:“可怜我那闺女,琵琶也不弹,书画也不练了,女红更不做了,每日就望着府里的那片树林发呆。” ‘行吧,这下自己不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是没办法了。’郑森在内心里直摇头。 “抚宁侯,末将最近新造了一种乐器,又专门为此乐器编了不少首乐曲,末将愿将此乐器和这些乐曲送给小姐,或许能治得了此症。”郑森心一横说道。 听到这话,朱国弼眼睛里立马放了光,他随即答应道:“如此甚好,我立即安排。” 抚宁侯府的花园内,郑森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树林之中。抚宁侯的小女儿朱慧宁则坐在亭子里,用一道纱帘挡住了面容和身影。 郑森从树林里远远看去,只能看到朱慧宁朦胧的身影,具体长什么模样,或丑或美根本看不清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未出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是不能随便见外人的。 抚宁侯包括寇白门在内的妻妾,此时也都坐在连廊上听听这新乐器到底能弹出什么样美妙的音乐。 郑森清了清嗓子,便夹着尤克里里弹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 郑森不愧是应天府公认的曲艺大师,在院子里他一连弹了十首足可传世的名曲,把在场所有人都迷得如痴如醉。要不是天色已晚抚宁侯还不会放过他呢。 抚宁侯心情大好,他拉着郑森回到书房内说:“贤侄真不愧是曲艺大师,一连十首乐曲不带重样的。哦对了,你这新乐器叫什么名字?” “尤克里里。” “尤克里里?这名字好怪。” “这是从琉球以东一座小岛上传来的乐器,其音清脆悦耳,甚是美妙。”郑森说完便把自己手里这把尤克里里递到了朱国弼手里。 朱国弼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说道:“甚妙,甚妙。” “这把琴,末将就送给您了。”郑森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朱国弼收下琴后问道:“哦,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末将想请抚宁侯将太平沙洲上的村民划为军户,编成一个千户所。” 第62章意料之外的敌人 朱国弼很快就答应了此事,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向上写个题本,报到兵部很快就能批下来。当然这个太平沙守备千户所并不归镇海卫管,而是直接划给了苏州卫。为的就是免受镇海卫的欺负。 至于郑森在回到江阴吃了顿大餐后,再次启程来到常熟拜访了‘水太凉。’ “你在崇明做的事很好,镇海卫和太仓府多少年都解决不了的海寇,都被你给解决了,真给为师长脸。”钱谦益微笑着轻抚他那日渐稀疏的胡须说道。 “老师过奖了。”郑森拱手说道。 “张溥那里你不用在意,他虽然联手太仓知府参你越权渎职,不过你不用怕,有老夫在,他们的题本出不了南直隶。更何况你还手握陛下搜剿海寇的圣旨,他们更是拿你没办法了。你现在做好你的事就可以了,张溥那竖子老夫来搞定。” 钱谦益的一番话说的杀气腾腾,本来和复社之间只有些小裂痕的东林党,此刻在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下,似乎擦出了不少火药味。 “多谢老师为我撑腰。”郑森恭敬的向钱谦益作揖。 “不要谢我,要说为师还要谢谢你呢。”钱谦益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我?”郑森不知道钱谦益在说些什么。 “哦,为师还没告诉你,你师娘能保住孩子多亏了你啊。”钱谦益笑呵呵的说道。 ‘保住孩子是什么鬼?’ 郑森心里的话当然不能说,于是他直接好奇问道:“多亏了我?” 钱谦益点点头道:“没错,你在北京的时候不是托人带给我好多小柴胡颗粒、连花清瘟颗粒吗。上个月的时候你师娘怀着孕发了烧,当时请了医生也退不了烧。没想到一吃你给的药,没过多久就退烧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保住了。” ‘钱谦益真行,都这岁数了还老来得子。’郑森在心里给钱谦益点了个赞后,祝福道:“恭喜师傅再得一子。” “哈哈,此时说再得一子为时尚早,万一是个女孩呢?这孩子是因为你的药才保住的,将来他出生了,名字由你来起。”钱谦益笑道。 “那徒儿就却之不恭了。” …… 离开了常熟,郑森与定远舰和致远舰会合之后,便再次开启了北上之旅。 过了长江口再往北,可就没有什么海寇了。毕竟江苏这里没有海,山东沿海没有油水。 本以为后面没仗打的郑森,在带着舰队来到距离蓬莱港大概10海里的位置时,定远舰桅杆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的瞭望兵发现了情况。 顺着缆绳滑下来的瞭望兵跑到郑森身边报告:“报告少将军,我舰1点钟方向十海里处发现疑似海寇舰队。” “海寇?”郑森十分疑惑,渤海湾里哪来的海寇啊。 但是郑森不敢掉以轻心,他立即跑到舰首,拿出单筒望远镜向一点钟方向望了起来。透过望远镜郑森确实是看到了在蓬莱水城那里有不少黑烟。 “命令,金枪鱼号、三文鱼号一东一西向1点钟方向前出侦查。其余船只降半帆行使。”金枪鱼号和三文鱼号是郑森新造的福建纵帆船,用途是作为舰队的侦察船使用。 郑森下达完命令后,便把蒋虎和张名振以及船大副吴福来叫进了指挥舱,展开了地图测量了起来。 “以现在的位置看,我们在这,1点钟方向10海里处不就是蓬莱水城吗?”蒋虎在海图上画图测量完后说道。 “还真是,难道有海寇大胆打登州?”张名振心里十分疑惑,那里的登州卫经过战火的洗礼元气大伤,虽然不满编但仍然是有2000多人,即使刨去大概给宁远送粮食的大概500人,登州卫仍然有防守的实力。再加上甘辉手里500多人的水师陆战队,哪里来的海寇有这么大胆子。 “也可能是来打咱们的,看到咱们再修城寨和码头,趁着没修好打一波把工程破坏掉。要是修好了就彻底没机会了。”郑森思考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按现在的航速和航向测算,3个小时后可到。根据潮汐测算2小时后将开始涨潮,交战地域水深可用,不存在搁浅风险。”大副吴福来根据航向潮汐测算完后说道。 郑森已经拜托方以智制造出了航海钟,因此舰队用的报时方式也由时辰变成了小时。 具备打的条件,只是郑森目前还不知道对手到底是谁。而且现在东亚海域除了荷兰人有实力跟自己碰一碰以外,其他海上力量都没有跟自己手里这支舰队一战的实力。 “命令,保持当前航速航向。待金枪鱼号和三文鱼号侦查回来后,再制定作战方案。” 2个小时后金枪鱼号和三文鱼号侦查回来了,他们带来的消息震惊了众人。那股所谓的‘海寇’的船上都挂着黄底龙旗。这下都清楚了这根本就不是海寇,而是满清水师! 根据情报,这次满清的船只大大小小100余艘,船虽然比己方多,但大部分都是300料以下的小型船舶,大的在1000料左右的福船型战船不过3艘。 郑森手里的这支舰队,最小的战舰,都比1000料大。可想而知满清水师战舰上带的炮也比己方小很多,数量那就更少了。 当然他们也就只能趁着登州卫的战船都去给宁锦防线运粮的空档,来偷袭一把,好牵制一下明军。 此时炮火没有停,就证明蓬莱水城还没有被攻陷,蓬莱水城还没有被攻陷就证明自己的港口是安全的。 虽然都是新兵,但郑森相信,凭借着严苛的训练和严密的组织纪律,以及先进的装备。这支由本地百姓和流民青壮年组成的陆战队,即使在水城被攻陷的情况下,也能协助登州卫守住登州城。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方。我提议打掉建奴水师!”说罢郑森一掌拍到了海图上满清舰队所在的位置。 蒋虎说道:“附议。” 张名振说道:“我也附议。” 吴福来说道:“附议。” “好,全票通过,现在我来布置作战任务。”随即郑森拿起炭笔在海图上勾画了起来。 “蒋虎,你率领定远舰、致远舰采用战列线战术,交替开火打击敌三艘主力福船。”郑森向蒋虎下达了作战命令。 “遵命。” “仇道长(张名振)你带领其余熕船作为第二梯队,待定远舰、致远舰打击过后,再次对三艘福船进行打击。如果三艘福船已被定远舰、致远舰摧毁。你就挑大的打。” “遵命。”张名振答应道。 郑森也将自己的任务告诉了另外三人:“我自己带3个连从东面登陆,直接支援路上的战斗。” 第63章牛刀杀鸡 一听郑森要亲自打危险性最高的陆战,蒋虎、张名振和吴福来都不乐意了。 “将军,不可以啊。咱们在海上是不怕他们,可是陆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办。要不您来指挥定远舰和致远舰,我带陆战队上岸。”蒋虎赶忙劝阻道。 “就是啊,您还是留在船上的好。要是您不放心,我和蒋虎一起带陆战队。”张名振业同样劝阻道。 “没错,您还是留在船上吧。”吴福来也随声附和。 郑森摇了摇头说:“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作为指挥官,我要冲在一线,给将士们做出榜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执行命令吧!”郑森再次强调了一遍。 “是!”三人双腿一并,立正答道。 …… “爹,差不可以撤了吧。咱们已经炮击了半天了,岸上的战士们也抢的差不多了,牵制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就算撤了大汗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耿继茂不无担忧的向自己的爹耿钟明建议道。 “不必,登州卫我太了解了,他们就那么一点船,那么一点炮。现在所有的大船还都调到天津卫运粮食去了。现在咱们炮轰水城他们只能以城上的炮与咱们对轰,没有船他奈何不了咱们。大汗给的粮饷太少了,现在有机会,咱们让将士们多抢一会儿。”耿仲明拍着胸脯向自己的儿子保证道。 耿继茂对登州十分了解是有原因的,当年他就是从这里和孔有德抢了船航行到辽东投奔的皇太极。 “可是登州城里还有登州卫的主力没动,登州城西北正在建设中的新水城里,据说还有一队郑芝龙的士兵。要是他们出来了,恐怕陆上的士兵会有危险。”耿继茂又说出了他内心中担忧的地方。 “放心吧,以我对登州卫的了解他们此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守住蓬莱水城。况且附近的百姓都已经逃进城里了,他们就更不可能出来了。再说了咱们的船就在岸边,要是陆上的将士有危险,直接撤到船上就行了。 况且孔有德那小子现在对咱们家虎视眈眈,咱们这一仗一定要打的再漂亮一些,好让咱们家也在大汗面前露露脸,压一压孔有德。”耿仲明依旧信心满满的向耿继茂了解释了一番。 觉得还是有些危险的耿继茂又说道:“父亲大人,孩儿觉得还是……” “不用怕,现在除非郑芝龙来了,否则这一仗咱们必胜!”说罢耿仲明又拍了拍耿继茂的肩给耿继茂打了打气。 “不好了,大王,后面……后面来了好多巨舰!”一名观察手迅速跑过来报告道。 “什么?!”耿仲明不敢耽搁,急忙走到尾楼的最高点,拿出自己的望远镜向观察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看,确实有一批十来艘巨舰向他们这边急速驶来。 为首的巨舰更是他从未见过的船型,比起自己的福船要大上数倍。白色的船帆上,更是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现在大明能有这种海军实力的除了郑芝龙还能有谁。 耿仲明顿时慌了神,他立即命令道:“停止炮击,起锚,升帆,赶紧撤!” 耿继茂也急了,他赶紧拉住父亲的胳膊说道:“爹,陆上还有3000多士兵呢。扔下他们就跑大汗必会责罚于我们的。” “那群大头兵没了就没了,咱们可以再抓一批。但是要是被后面那只舰队逮住了,咱们可就得葬身鱼腹了。听我的快撤。”说罢,耿仲明甩掉了耿继茂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由于事发突然,定远舰和致远舰挂着满帆来的飞快,耿仲明下达的命令又急促。满清水师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不少船由于指挥不统一,各自为战很快就撞到了一起。 耿仲明所在的福船,刚起锚没多久就与一艘小一点的沙船撞到了一起。 “爹,跳船,快跳船啊。再不跳船就来不及了!”耿继茂再次抓起耿仲明的胳膊就要往海里跳。 “跳船?游回盖州去吗!”耿仲明怒斥道。 “爹,往岸上游,游上岸降明!反正您降明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此时正是陛下用人之际,他定然会收留你的。”耿继茂再劝道。 “降明我不就成了三姓家奴了吗?”耿仲明又摇了摇头。 “爹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不俩等大汗入关,咱们再……” 耿继茂的话还没说,一颗炮弹打来就将他上半身打的稀烂。整个上半身还能找到的完整的零件,就剩下那只还抓着耿仲明的手臂。 耿仲明被吓傻了,他立即放下一切尊严,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海里,拼命向岸边游去。 …… “谁呀!谁没听命令就开开炮了?”蒋虎放下望远镜,在定远舰上怒气冲冲的问道。 “是舰首的回旋炮手王柱子。” “娘的,打的还挺准的,这么远一炮就干死一个。打完仗给我写1000字的检查,好好讲讲这炮是怎么打的。”蒋虎暗中窃喜道。 定远舰来到耿仲明座舰北面300米的时候,蒋虎手里的指挥刀向耿仲明的座舰一指,命令道:“开火!” 蒋虎一声令下,定远舰左舷的32磅、24磅和9磅共计37门火炮瞬间开火。整条船就像一只喷火的狮子般发出了滔天的怒吼,周围的海水也被火炮喷出的气浪吹得浪花四溅。 37枚各型弹丸在黑火药燃烧后产生的气体推动下,拉着尾烟飞速砸向了耿仲明的座舰。 只是定远舰的左舷一轮齐射便将耿仲明的座舰,连同与它撞在一起的沙船打成了木片。留在船上的水军士兵,连一条完整的胳膊腿都找不见。 定远舰的火力恐怖如斯。 后面跟上的致远舰装备的火炮虽然威力小,数量少,火力不如定远舰。但单侧22门火炮各口径火炮打出的一轮齐射,也将另外一艘1000料的福船打成了筛子。 一瞬间就丢失了旗舰和主力战舰的满清水师瞬间变得群龙无首。他们有的依然向外疯狂的逃窜着,有的跪在甲板上举着白起求饶。只有部分死硬分子,在砍杀了投降的士兵后,向随后跟上的熕船开火攻击。 但是这些攻击都是徒劳的,后面的六艘大型熕船很轻松的就将最后一艘1000料福船和还在抵抗的十几艘小船送入了海底。 满清水师经此一战基本覆灭。 第64章三姓家奴 已经登上岸的汉八旗士兵看着一艘艘被打成木片的己方船只,顿时慌了神。自己就是来上岸抢个劫,假装攻个城,狐假虎威的。怎么现在自己的退路被断了? 慌了神的汉八旗士兵,再也不受上官管束,他们有的疯狂的向东逃跑,有的直接跪在地上向水城或者向海上的舰船投降。 郑森带着陆战队登岸后,看着这些已经被打没了士气的汉八旗士兵颇为无语。他本来还以为要进行一场恶战呢。 郑森颇为无奈的命令道:“所有人都有,以排位单去抓俘虏,如遇抵抗就地消灭!” “遵命!” 在登莱水城上的郑鸿逵、徐人龙、甘辉和戚昌明一直被耿仲明压着打,十分憋屈。 郑鸿逵还是十分憋屈的对海上的耿仲明咒骂说‘要是我大哥的舰队在这,早就把你们送入海底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他的大侄子郑森就带着舰队把他们送入了海底。 满清水师已基本覆灭,自家大侄子又在东边登岸。郑鸿逵怕大侄子人少吃亏,便赶忙向巡抚徐人龙提议道:“巡抚大人,建奴水师已灭,岸上贼兵已乱做一团。末将请求带兵出击!” “好,去吧,这些贼兵能抓就抓,不能抓就地解决。”徐人龙给了郑鸿逵肯定的答复。 “昌明、甘辉。” “末将在。” “你二人点齐所部兵马,跟我立即出城将这些贼兵尽数歼灭。” “遵命。” 汉八旗的士兵逃跑起来可以一点都不比明军慢。经战后统计,郑森和郑鸿逵连打带抓一共就1200多人,还有100多人负隅顽抗被当场打死。也就说在陆上差不多有1700人,也就是大概6个牛录跑掉了。 海上一共俘虏了22条船合计400余人,共击毁船只80条,逃跑5条,击毙加落水溺毙600余人,由于好多尸体都飘到了外洋无法统计,因此在海上实际击毙和溺毙的人数要比统计出来的更多。 而登莱水师这边,一共就伤了五人,还没有重伤的。这受伤的五人中,有的是搬炮弹时不小心被掉落的炮弹砸伤了脚趾头。有的战船开火时没站稳,脑袋磕到了桅杆上。还有的是在岸上追击汉八旗时被树根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手臂磕骨折了。 守城的登州卫也仅仅是阵亡十人,重伤七人,损失可谓微乎其微。 不过登州卫损失小,登州府损失却大了。因为当登州知府听说建奴打来了,立即脱了官服化妆成平民,带上细软扔下小妾就跑了。 要不是郭启辰及时下令收拢百姓入城,城外的百姓可就遭了殃。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不可以说是亘古未有的完胜。此战明俨当首功。”徐人龙夸赞道。 “不不不,巡抚大人您坐镇水城居中指挥,运筹帷幄,亲冒箭矢,方使得水城不沦陷,百姓平安无事。真乃居功至伟也。”郑森现在也油嘴滑舌了,一通彩虹屁给徐人龙拍的很是受用。 徐人龙告知郑森和郑鸿逵道:“哈哈哈,这报捷的题本就由你、曰渐和本官共同题名上奏如何?” “皆听大人安排。”郑森和郑鸿逵同时回答道。 …… 这份报捷的奏本当然不会让郑森和郑鸿逵来写的。整个奏本,徐人龙写完草稿后又润色了好几遍,这才誊抄到正式的题本上。最后让郑森和郑鸿逵在上面签上了名,这才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报送京城。 这次登莱水师大战最大的收获一共有三个。第一个是俘虏了汉军正黄旗怀顺王耿仲明。第二个是俘虏了1700多人和两个佐领一个参领。第三个则是缴获了200多匹战马。 “戚指挥使要100匹战马。”总兵衙门内,郑鸿逵对郑森说道。 “别呀,好不容易才有几匹马,你都给了他我拿什么拉野战火炮?二叔我现在那些火炮可都是用牛拉的。你可不能偏向外人啊。”郑森跟郑鸿逵讨价还价了起来。 郑鸿逵劝说道:“人家戚指挥使守城也出了很大的力,你该让得让。再说了你不是还有100匹战马吗?” “我还想着组建个骑兵排呢。”郑森不是很满意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郑鸿逵被郑森逗笑了说道:“你想的还挺美。” “既然他要走了一半的战马,我要求把那1700名俘虏都交给我处置。” “你要那些俘虏干什么?再说了那些俘虏按理应该押送京城的。”郑鸿逵不解的反问道。 “我自有用处,陛下那里我会上题本说明情况。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将那1700名俘虏交给我处理的。” 郑鸿逵猜郑森是想从这些俘虏里找一些当兵的好苗子,但是从俘虏里征兵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得事。不过郑森开口了,自己不给也不太合适。 “好吧,那些俘虏就暂时交给你处理吧。另外那80艘船你肯定看不上吧。” “看不上,都给了戚指挥使吧。” …… 紫禁城里的崇祯看到八百里加急呈上的题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虽然打的是汉八旗,但这令人咋舌的战损比也太夸张了吧。 崇祯拿起题本仔细看了两遍确认自己一个字都没看错后,这才缓缓放下,向新任的首辅范复粹问道:“范爱卿,徐人龙、郑鸿逵、郑森他们三人不会联合起来骗朕吧。” 范复粹笑了笑说:“臣认为不会。他们最多夸大点战果,胜仗是肯定有的。臣的家就在登州西边的黄县,陛下若不信,臣去信一封,让老家的人去打听打听。” 崇祯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必了去打听了,范爱卿你去拟旨,让徐亮生和郑明俨立即押送耿仲明和那一个参领两个佐领进京,朕要亲自审一审这个三姓家奴。” “臣遵旨。” 等范复粹离开了弘德殿,崇祯心情十分舒畅,他对王承恩吩咐道:“王伴伴,朕要去南苑打猎。” “陛下,现在吗?”王承恩问道。 “就是现在。” “那这些没批完的题本……” 崇祯自登基以来,难有心情如此之好的一天,他笑呵呵的吩咐道:“不带了,朕今天很畅快。要去南苑打他个十只八只狐狸,打个痛快。哦对了,让太子随行。” 第65章称臣?你也配? 蓬莱县大牢内,带着铁镣铐在牢房里叮叮当当走来走去的耿仲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降明?不降明?降还是比不降好……不不不,还是不能降,嗯对不能降。”被关了两天没人搭理的耿仲明自言自语道。 哐啷,哐啷,吱扭。大牢的大门被打开了。 “诸位大人里边暗,小心脚下。”牢头提醒道。 郑森、徐人龙、郑鸿逵和郭启辰踩着冰冷的石板,走到了耿仲明的面前。 耿仲明一看这一身官服,就知道来的人是大官,于是隔着牢门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几人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罪臣耿仲明愿降!” ‘真是个软骨头!’郑森心里十分鄙夷耿仲明。 徐人龙也是一脸鄙夷道:“你能不能降,陛下说了算。现在本官问你,登州城里谁是你的内应。你不会说自己神机妙算,算准了登州卫的舰船出去运粮的时间吧。” 耿仲明为了活命,立即供出了自己在登州的奸细:“大人,俺的细作叫刘钰,乃是本地一缙绅。” “启辰,速去抓他。” “大人,缙绅刘钰已经在两天前死在乱军之中了。”郭启辰回答道。 “那就带人去把他家抄了。”徐人龙吩咐道。 “下官这就去。”郭启辰答道。 一看自己的情报没了价值,耿仲明急了,他又连忙讲道:“大人,大人,我还知道大清。不,是建奴。我大明京城朝堂之上有人向建奴走漏消息。” 耿仲明说的这句话,把在场的除郑森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到了。朝堂上有满清的奸细不奇怪,《贰臣传》里写的那么多人,现在有不少就在朝堂之上。只是徐人龙等人根本就没想过,在京城的朝堂上会有内奸罢了。 “牢头,开门把他嘴给我堵上。”徐人龙吩咐道。 待牢头将耿仲明的嘴堵上后,徐人龙又说道:“你们听着,刚才这句话就当没听到,一切等将他送到京城后,由圣上定夺。” “下官明白。”郑森、郑鸿逵等人同时答道。 徐人龙十分清楚这里面的深浅,要是耿仲明现在就将内奸爆出来了,他们上不上报?如果内奸就在通政司呢?那岂不是题本还没到皇帝手里,内奸就先知道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放跑了内奸? 如果内奸的消息是他想活命说的假消息,那么他们现在上奏最后查无实据,又会引得御史口诛笔伐,甚至被罢免。 因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遵照旨意,把他赶紧送到京城,交给皇帝处理。 徐人龙蹲到耿仲明的面前,用手巾擦了擦他脸上的灰说道:“你命不错,陛下让本官和郑将军亲自押送你上京城。走吧,怀顺王。”说完便把手巾甩到了耿仲明的脸上。 由于担心半路会有人截囚,徐人龙从登州卫调了一百人,又从登莱水师抽调了一百人,组成了两百人的护送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路上出发,一路向着京城而去。 郑森本身提议由登莱水师从海上护送速度更快更安全。不过徐人龙固执己见,生怕遇上个风灾什么的,把船都掀翻了,还是决定走陆路去京城。 虽然去京城的路程不长,但是郑森也没让自己的这一个连的登莱水师陆战队闲着。他们一路走一路练,把旁边的登州卫的一百人都给看傻了。 一开始登州的这一百名将士还对这种队列训练嗤之以鼻,但久而久之之后,似乎又觉得这对训练纪律性很有用处。于是负责这一百人的百户尚贤也请求郑森带着他们一起练。 郑森既不托大,也不推辞,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在华北平原上,就出现了一幅奇景,两支穿着不同的明军队伍,哼着一样的歌,迈着一样的步伐,押送着囚车里的四名囚犯,斗志昂扬的在朝阳之下,向着京城进发了。 “预备,唱。”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对于这样的练兵行为,徐人龙没有管,他只是觉得这年轻的小将郑森很有趣。或许这就是郑森练兵的秘诀吧。 京城,早已收到的消息的崇祯,已经和一众大臣等在了朝阳门外,当押送的队伍到达离朝阳门大约200米的时候,崇祯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徐人龙和郑森跟崇祯见过礼之后,崇祯指着车上穿着满清官服的耿仲明问道:“这就是耿仲明?” “是的陛下。他的腰牌和官印在此”说罢,徐人龙从布包里掏出了耿仲明的腰牌和官印交给了崇祯。 崇祯粗粗的看了两眼后,便将腰牌和官印交给了王德华,随后指了指耿仲明说道:“把他给朕弄下来。” 崇祯发完话,百户尚贤便手脚利落的爬上了囚车,解开了锁链,把耿仲明按到了崇祯面前。 “你就是耿仲明?”崇祯叉着腰对着跪在地上,头发蓬乱,宛如丧家之犬的耿仲明问道。 耿仲明哭丧着脸,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说道:“罪臣…是。” “哦,你就是耿仲明,你那么能认祖宗,朕还以为你有三个脑袋,每个脑袋认一个祖宗呢。”崇祯轻蔑的说道。 “罪臣知罪了,臣愿降,臣从今往后一心一意追随陛下。陛下让臣打哪,臣就打哪,绝无二心。”说罢耿仲明狠狠地向崇祯磕了几个头。 “称臣?你也配?”崇祯一脸不屑的说道。 耿仲明慌了,他立马换了说法,大喘着粗气回答道:“不,不,奴才请求陛下原谅,奴才请求陛下原谅。”说罢又狠狠地对着崇祯磕了几个响头。 奴才是八旗的包衣见主子时的叫法。在大明这边要是家奴的话,见主人时应该自称奴婢。 听到耿仲明自称奴才,崇祯更烦了。他觉得耿仲明就是在骂自己是那建奴的酋首皇太极。 崇祯用十分轻蔑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耿仲明说道:“原谅你是登州那些枉死百姓的事,朕要做的是送你去见他们。” 听到这话,耿仲明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随即歇斯底里的摇着头大喊道:“不,不不。臣,奴才,有要……” 不等耿仲明说完,崇祯便从身旁的大汉将军腰间抽出了御林军长刀,一刀便将耿仲明的脑袋砍了下来。 第66章赏赐 这一幕让在场除崇祯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皇帝竟然提刀杀人了? 即使是想不通过刑部、大理寺弄死他,也可以通过东厂锦衣卫动手嘛。怎么就这么干脆直接的把人给砍了? 徐人龙和郑森面面相觑,崇祯直接把人砍了解气是解气,又能起到震慑作用。可是这样一来就彻底断了那些还跟大明藕断丝连的叛将反正的路。同时也失去了一条重要的情报来源。 被溅了一身血的崇祯,把御林军长刀还给大汉将军,随后又用王德化送来的热毛巾擦掉了手上和脸上的血后对兵部尚书陈新甲说道:“陈爱卿,给这些远道而来的登州将士们寻几处好的客栈、会馆。他们这仗打的辛苦,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臣遵旨。”陈新甲答道。 紧接着崇祯又对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吩咐道:“这三个什么佐领你都领走,他家里有多少钱,有多少地,有几头牛,你都要给朕问出来!” “臣定当尽心竭力。”骆养性嘿嘿一笑,便让手下把关着那两个佐领,一个参领的囚车拉走了。 待骆养性走后,崇祯又对郑森和徐人龙说道:“二位爱卿这一仗辛苦了。本来朕是该让你们歇歇的,但是现在还得请你们二位再辛苦一下,跟朕回宫。” …… 其实崇祯也没什么事,他只是很好奇郑森和徐人龙他们,是怎么打了一场这么漂亮的大胜的。因此便将二人叫回了宫,让他二人详细的讲述了一番。 “说时迟那时快,郑大人的船轰隆隆的就开火了……”徐人龙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登州的这一战。 崇祯皇帝在一旁也听的津津有味。 郑森还觉得,他讲的比自己打的还好。这么好的口才不去天桥底下说书,太可惜了。 “好!好!好!这一仗打的漂亮。”崇祯拍手叫好后,又对郑森和徐人龙二人说道:“你们这次回去之后,把有功之人一一上奏,朕要论功行赏。” “臣遵旨。” “当然,你们二位朕也是要赏的。”崇祯看向徐人龙说道:“徐爱卿,现在兵部右侍郎出缺,你可有意回京担此重任?” 徐人龙早就在登州吹够了海风,就盼着有一天能够回京任职呢。他岂肯放过这难得的回京机会,于是赶忙答应道:“臣愿意。” “好,那你速去休息休息,明日一早便赶紧回登州把手头剩余的事情交接一下。任命你为兵部右侍郎的圣旨很快就会下发。”崇祯说道。 “臣,定当尽心竭力,再为陛下创造佳绩。”徐人龙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紫禁城。 徐人龙走后,崇祯对郑森说道:“你有什么事情想对朕说罢吧。” “是的当时在大牢内……”郑森将大牢内,耿仲明向自己和徐人龙说朝堂上有人向满清透露消息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崇祯听了这个消息,顿时觉得脑壳痛。虽然自己朝堂漏成了筛子,有人给建奴透露消息的情况自己多少了解一点。但是从郑森口中得知,还是让自己头痛不已。 “罢了,反正朕与阁臣们商量过什么事,第二天京城里就会冒出不少消息。”崇祯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陛下,不让东厂和锦衣卫好好查查吗?”郑森问道。 “查到了又能如何,辽东打不赢,你查了一个还会冒出第二个,查不完的。”崇祯摇了摇头,又夸奖道:“你这次做的很好,这场胜仗虽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却能震慑一下朝中宵小。朕在朝堂上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不过你刚接任游击将军不到一年,现在就提拔你不是太好,给你个爵位功劳似乎又不够。你又不缺钱,赏你点银子对你用处也不大。说吧,你想要什么?” 郑森说道:“臣想要那1700多名俘虏。” “要俘虏?简单,那就都给你吧。”在崇祯看来,那1700多名俘虏本就该作为战利品交给郑森处置,于是乎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谢陛下。” “不过你还要给朕解释解释,你要这些俘虏干什么。不会是想从里面征兵吧?”崇祯又问道。 “征兵只是一方面。臣打算把这些俘虏分成三类,采取不同的方式处理。第一种是那些手上有血债的。这批人没有商量的余地,全部拉上山挖矿去。 第二种是那些在辽东没牵挂的。臣打算对他们甄别教育一番后,尽量将他们收编。实在不愿意从军的,就让他们在登州开荒。第三种则是那些在辽东有家人有牵挂的。臣打算教育一番后,用他们与建奴交换被掳走的百姓。”郑森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崇祯思索了一阵,又问道:“第一种和第二种做法朕能理解,只是第三种做法是为了什么?建奴能同意与咱们大明交换吗?” 郑森继续解释道:“臣,不在乎他们交不交换。臣要的是诛心。” “诛心?” “对,就是诛心。陛下请听臣解释。”郑森清了清嗓子讲起了他的长篇大论。 “臣用他们交换被掳走的百姓,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建奴同意交换。那么好,这些有牵挂的俘虏在登州看到了比辽东要低的多的粮价和盐价,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两边哪里的生活好。 他们回去之后,定然会多加宣传,一传十,十传百,让百姓们对我大明心存向往。再者说他们已经是被我们俘虏过的人了,就算皇太极再大度,也难免被其他人欺负排挤。 更何况那些百姓被交换回来之后,更是会对陛下感恩戴德,对于我大明的长治久安有极大的好处。 当然如果建奴不同意交换,那更好了。他们的家人都在辽东,一旦他们的家人得知皇太极不同意交换,定然会造成人心浮动。让他们觉得皇太极不把自己当人看。这样以后替皇太极卖命的就少了。所以臣觉得这事皇太极不换也得换。” 崇祯听完,简单思索一番后看着眼前这个不简单的年轻人笑道:“你还真会‘诛心’。” 第67章放人 “不过是一些阳谋罢了,他皇太极不想接招也得接。”郑森补充道。 崇祯仔细打量了一下郑森,又说道:“嗯,另外朕还看到抚宁侯上的题本了,说你建议成立平洋沙守御千户所。这平洋沙原来是被一个叫顾三麻子的海寇霸占许多年了。你这次从南往北来,顺道就把他给剿了?想必你从他那里抄了不少钱吧?” 崇祯真是三句不离钱,郑森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又笑眯眯的对崇祯说:“回陛下其实也没抄到多少,不过区区六万两。臣这次来得急没把陛下的那九成带过来,等臣回了登州,就立即命人送来。” 郑森真没隐藏缴获的银两,这帮海寇确实穷,根本剿不出来多少银子。 “六万两也不少了和史翲贪墨的银两差不多了。”说起史翲崇祯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他忽然变得冷静了下来说道:“薛国观还在诏狱里。” 按原本的历史,这会儿薛国观已经被王德化逼得自缢身亡了,而此时竟然还活着。但是崇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想让自己救他吗? “陛下,臣虽然没见过薛大人,也不知道薛大人办了什么坏事。但从臣的个人情感上来说,臣恳请陛下放薛大人一马。” 郑森如此做,也是报答自己遭吴伟业陷害时薛国观的仗义执言。 其实崇祯等的就是郑森这句话,崇祯的心里薛国观其实就是背锅的。大家都是为了大明好,但是有时候就是得有人来背锅。 如果要是此时郑森不替薛国观说话,崇祯反而会觉得郑森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了。 “你还是更重情谊啊,但这在官场上是大忌,要改。”崇祯给郑森讲了讲官场的道理。 “多谢陛下指点,臣记住了。”郑森恭敬作揖道。 “这次也没能赏赐点什么给你,薛国观这事朕就答应你,放他回乡吧。”崇祯又顿了顿说道:“这次你剿来的六万两,朕一分钱不要,你都拿着吧。你们登莱水师和登州卫立了大功,朕要论功行赏。你回去后和你二叔还有戚指挥使,按功劳大小排名,把有功之人都报上来,赏银就从这六万两里出。” “臣代诸位将士谢陛下恩典。”郑森朝崇祯鞠了一躬,但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在哪里亏了? “你去见见太子吧,他也想听听你这次是怎么样打了个大胜仗。” 不过由于太子好长时间没见到郑森了,一见到他甚是想念,又由于这一仗打的太精彩了,太子又问东问西。很快天色就晚了,郑森不得不又和太子还有他的太监金顺喜在钟粹宫住了一晚上。 …… 北镇抚司的诏狱里,骆养性让牢头打开了三个牢房的大门,将那三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佐领和参领丢了进去。随后他又让牢头打开了旁边关押着薛国观牢房的大门。 “薛大人,您可以走了。”骆养性站在老房门口对薛国观说道。 “我可以走了?”薛国观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这次进诏狱薛国观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对,是郑游击向陛下求的情。”骆养性回答道。 “郑游击?哪个郑游击?”薛国观不知道骆养性说的是谁。 “还能是哪个郑游击?当然是刚打了打胜仗的登莱水师游击将军郑森了。你看刚进来的那三个,就是建奴水师的汉八旗佐领和参领。”骆养性解释道。 登莱水师打了大胜仗薛国观早已从牢头的嘴里听说了,只是薛国观根本就没想到,东林党党魁的大弟子,竟然会开口为自己向陛下求情。 “骆大人,陛下可有给臣的旨意?”薛国观问道。 骆养性摇了摇头说:“没有,陛下只是说让薛大人您想去哪去哪,但是不要再来京城了。” …… 第二天一大早,郑森并没有去找自己的部队,而是直接来到了陈启开的乐器铺。 刚一来到来到这名为‘乡音’的乐器铺门口,郑森就看到了一个伙用尤克里里弹唱着‘哦,苏珊娜!’的曲子。不过歌词却不一样。 他这歌词里是这么唱的:“我来自福建晋江 带上心爱的四弦琴 要赶到那山东登州 为了打跑建奴兵 …… 哦,百姓们,请别为我担心 我来自福建晋江,带上心爱的四弦琴。” 郑森听完,左手捂脸一阵无语,这唱的是啥!怎么把自己还编排上了? 不过刚一唱完,旁边有一伙计又讲道:“各位乡亲父老,话说我们东家陈老板那是咱们郑将军的发小。郑将军亲口告诉我们东家,他就是驾着战船,弹唱着这首‘哦,老百姓’便将那建奴水师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不对吧,我亲眼所见昨天郑将军一进城,就跟陛下进宫了。他怎么有时间将此事亲口告知你们东家的?”一个锦衣卫模样的人问道。 “我们郑将军他掐指一算,就料到建奴会趁其立足未稳进攻登州。于是郑将军将计就计,给建奴下了个套引他们上钩,这才有了登州大捷。而此事郑将军早就亲口告诉了我们东家。” 那伙计一阵吹嘘,也不怕御史风闻奏事,参郑森一本。 “各位客官,小店今日为庆祝郑将军大胜归来,特开启买乐器送课程活动,只要您今日购买任意一款尤克里里我们都免费赠送两堂尤克里里课程。若您一次购买十只以上尤克里里,我们送您整整一年一共100节课程。”伙计带着满脸的微笑宣传着店里的优惠活动。 “走,买几把去,就当支持郑将军了。”一位客人向旁边的同伴招呼道。 “你疯了,弹这东西不怕被御史参你一本?”同伴拉住客人的肩膀好心提醒道。 “参?参他姥姥,我是御史他爹。”说罢就甩开了同伴的手。 有人带头客流自然就来了,后面的客人也跟着带头的人,进了店,选购起了尤克里里。 一看这情况‘乡音’乐器店郑森是不能进去了。要是进去跟陈启一打招呼,非得被顾客们围住不可。现在只能先回医馆,让陈来乐把陈启叫回医馆再见面了。 第68章消息 郑森回到医馆后没多久,陈来乐便将陈启叫回了医馆。 陈启一进医馆便满面春光的走到了郑森的身旁,紧紧的握住郑森的双手说:“少爷,我可想死你了。” “不止你想死我了,我也想死了你了。”郑森咬牙切齿的狠狠握了握陈启的手。 “疼,少爷松手。”陈启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惹到了少爷。 “说吧,为什么要编造我弹着尤克里里不费吹灰之力便歼灭了建奴水师?”郑森问道。 “少爷,不是你说的做生意要蹭热度的吗?您现在就是最大的热度,为了‘乡音’乐器店的生意,蹭蹭您的热度,不是很正常的吗?”陈启一脸委屈的解释道。 ‘得这事让陈启这么一解释,还是自己让他蹭自己的?合着是我蹭了我自己的热度。’郑森在内心中吐槽了自己一番。 “罢了,这话我确实说过。对了,你和陈圆圆怎么样了?”郑森又问道。 一问到这事,陈启脸上立马露出了一副幸福的笑容说道:“多亏了少爷您的精妙安排,已经没问题了。俺还想着跟您请个假,回老家把婚事办了。” “你可真厉害,我这才走了没几个月,你就搞定了。”郑森给陈启点了个大大赞。 当然点赞的最大原因还不全是因为陈启搞定了陈圆圆。而是至少吴三桂再引清兵入关,也不会有人找歪理说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既然如此,你就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过两天就回泉州去吧。”郑森同意了陈启请假的要求。 “谢少爷。” “不过走之前,你先得给我汇报一下各方面汇集过来的情报。”郑森郑重其事的问道。 陈启点点头,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汇报道:“少爷您刚路过南京,想必吴伟业辞官回乡的事情,您已经听一号说了吧。” “没错,一号已经向我汇报过了,他那方面的情报无需再说。” “好的,那么属下先说京城的。2号已经和范永斗那些商人们打成了一片。据2号报告,范永斗曾经跟他透露过。大明的文武要员的任免,谁能上谁不能上,他都能说上话。”陈启顿了一顿,想让郑森消化一下这些看上去让人震惊的信息。 不过陈启显然是低估了自家少爷,因为郑森压根就不感到惊讶。 “你继续说,我跟的上。” 陈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范永斗还透露,礼部主事吴昌时曾经找过他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就是让吴三桂运土拨鼠进献给陛下,事成之后吴昌时便通过泰昌号和宏昌号签出了五万两票子给了吴三桂。” “居然是吴昌时!”土拨鼠传染鼠疫给皇子事件,郑森没想到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吴昌时,或者说是复社。只是郑森还有一点不明白,吴昌时是怎么知道土拨鼠能传播鼠疫的。 “属下也没想到会是他,一开始咱们都以为是建奴呢。”陈启也附和道。 “但也不能排除是建奴做的,万一皇太极和吴昌时勾结到了……”郑森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想起了耿仲明说的朝堂上有内奸的消息,莫非这内奸就是吴昌时! 陈启看到郑森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询问道:“少爷,您怎么了?莫非是哪里突然不舒服?” “我没事,你回福建结婚前一定要叮嘱好二号,盯紧了吴昌时。另外你回福建也不要待太久,结完婚就回来,这里需要你。”郑森吩咐道。 陈启本来还满心欢喜的能带着陈圆圆在泉州和晋江好好转转呢,现在没机会了。 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的陈启答应道:“是,少爷。” “让你这么忙,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家‘乡音’乐器铺的股子我就都送给你了,就当是我送给你们夫妻二人的新婚贺礼了。”郑森让人家缩短婚假好歹也得给些补偿。这‘乡音’乐器铺虽然远比不上湖里捞卖二锅头挣钱,但好歹买这铺子也花了郑森3000两雪花银呢。 况且等以后尤克里里流行起来了,人们想到的尤克里里第一品牌就是乡音,到时候可就不是每年挣个一千几百两银子的事了。 听到郑森说要把‘乡音’送给自己,陈启一时激动地难以言表。先是陈圆圆,后是‘乡音’的股子,在陈启看来,哪有主家对自家奴婢这样好的。这也就是陈启运气好遇到了郑森。 “这……似乎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给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郑森十分霸气的表示道。 “那……陈启万分感谢少爷。” 陈启心里清楚要不是郑森跟陈圆圆说过,有意撮合他们二人。陈圆圆也不会这么快就答应了陈启。 郑森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咱俩兄弟,这么说太见外了。你还是继续给我讲讲其他情报吧。” “好的。”陈启擦了擦眼角流出的几滴泪珠后,又说道:“范永斗酒后还曾向2号提到,这次薛阁老被下了诏狱,有人也通过他做了点事。属下猜测这人还是吴昌时。” “嗯。”郑森点了点头。 这事郑森并不意外,历史上都记着呢。不过单一个吴昌时是动不了薛国观的,背后还有以武清侯为代表的勋贵们。他们的攻击对象其实也不是薛国观,而是崇祯本人。薛国观只不过这次是当了崇祯的替罪羊。 而薛国观替崇祯下狱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动了他们的钱。 “四号那里由于离得太远,现在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不过在香山澳的五号传来消息说,红毛夷从欧罗巴调来了几艘战舰,已经抵达了巴达维亚,似乎要对吕宋的佛郎机人和咱们在台湾的两个镇有所动作。” 陈启说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历史上荷兰人在1639年的唐斯海战击败西班牙人之后,便趁势开始大肆对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发起了攻击。并在1642年攻下了西班牙人在淡水和基隆的堡垒,又在1646年攻击了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 郑森奇怪的是,现在基隆和淡水已经是自己家的了,荷兰人为何还想有所动作。前些年被自家老爹痛打了一顿,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第69章诉苦 郑森并没有过多在京城停留,他在京城仅仅停留了两日,便带着队伍跟巡抚徐人龙前后脚的回了登州。 在登州整理了一下立功人员的排序报了个题本上去后,封赏的旨意也很快就发了下来。 徐人龙,组织守城有功赏金100两,特简兵部右侍郎。山东右布政使曾樱,拔擢右副都御史、巡抚登莱,接替了徐人龙。 郑鸿逵,拔擢登莱总兵,授都骑尉。 登州同知因有私放知府杨程逃跑的嫌疑,被勒令致仕还乡。郭启辰则拔擢登州同知,由于知府逃跑且新人选还没有上任,因此暂代知府一职。 登州总兵戚昌明,守城有功,授飞骑尉。 甘辉、蒋虎、仇处爵(张名振)也收到了比如落籍锦衣卫,授武散官之类的封赏。 而在开开战前一炮打死耿继茂的炮手王柱子,则被授予了登莱水师学堂炮术教官之职。 当然这些都只是官职和荣誉上的收获,最让郑森意外的是,薛国观带着全家来找郑森了。 “薛国观多谢郑将军救命之恩。”薛国观在蓬莱新港城的登莱水师大营郑森的公房里,深深的向郑森作揖鞠了一躬。 “薛阁了老您可折辱学生了,学生怎敢受此大礼。”郑森赶忙将薛国观扶到一旁的椅子边上并排坐下。 “要的,要的,要不是有郑将军仗义执言,老夫恐怕早就成了诏狱里的另一条亡魂了。”薛国观万分感慨的说道。 “哪里,学生只不过是报答薛阁老当日为我仗义执言的恩情罢了。”郑森连忙客气的解释道。 “老夫当时也只是据实所述,想要为大明保下郑将军这难得的人才,怎奈最终还是没能让你留在朝堂。”薛国观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 “薛阁老不必自责,若不是有薛阁老为学生说话,说不定学生此时还到不了登州,也取得不了大捷呢。”郑森安慰道。 薛国观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哈哈,这么看老夫间接给登州送来了一位好将军。” “薛阁老过奖了,学生与二叔和戚指挥使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郑森婉转的说道。 “你不必自谦,进新港城的时候我都见到了,这里虽然士兵不多,家属也不多。但是市集、医馆、学校等等生活设施都已建立了起来。生活井然有序,一派祥和的景象。完全不像一月前刚刚大战了一场的模样。你能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实属不易。”薛国观赞美道。 郑森被夸奖的有些脸红,推辞说:“学生只是顺水推舟,能把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还是多亏了我的几个得力下属。” “哈哈哈,谦虚,你还是太谦虚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郑森突然问起了正事:“薛阁老此次致仕后可有什么打算?” “回乡归隐,不问世事。”薛国观叹息一声后答道。 “薛阁老,依学生之见,陛下早晚还要重新启用您的。毕竟除了您,再也没有谁能为陛下一下子筹集几十万两军饷了。而韩城又离京城太远,万一陛下想启用您,您又没法及时赶到,岂不是耽误了公事? 而登州离京城较近,陛下可随时召唤您。因此学生斗胆请薛阁老委屈一下在我这蓬莱新港城的私塾担任塾师。”郑森让薛国观当私塾老师只是托词,他真正的目的是让薛国观处理本地民事。特别是现在郭启辰又得当知府又得干知县,累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但是郑森又不能直接把薛国观招到幕下,于是才想出了个聘他为私塾老师的提议。 薛国观思考了一阵,似乎也明白了郑森真正的意思。让自己这个致仕的内阁首辅给他干活,这主意也就郑森敢想敢干! “既然郑将军这里缺私塾塾师,那么老夫就勉为其难的干上一干。” …… “别害怕金宝田,这里不是辽东,你吃过什么苦就说吧,这里没有八旗,他们治不了你的罪。”郑森拍了拍身边一个刚刚加入登莱水师的原满清水师士兵的肩膀,鼓励他上台给台下的俘虏们讲一讲自己家遭的罪。 “俺叫金宝田,家住凤凰堡,据说祖上是金太宗完颜阿骨打。不过这不是俺要说的重点,俺今天要说的是那老奴,努尔哈赤他不是人! 俺家本来在凤凰堡周边务农,日子过得岁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怎知道天启元年老奴来了以后,日子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他来之前俺们家每年上交给堡里二成的粮食,剩下的都自己家里留下了。可是他来了以后,上交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到后来干脆俺家的地都不是俺家的了,俺家的地都被佐领给抢了去。 俺家也就此成了那佐领的奴隶,由于俺家粮食不够吃,俺三岁的妹妹饿死了,爹爹上山打猎被老虎咬死了。 后来那佐领的庄头,也就是他的包衣奴才看上了俺娘,要将俺娘抢去做小老婆。俺娘拼死反抗,拿菜刀将那庄头给砍死了。但是那佐领处事不公,说俺娘有罪把俺娘给砍了,从此俺和俺弟就成了孤儿。 后来俺和俺弟被编入了佐领的牛录,佐领打我、骂我,我都认。可是前两年俺弟因为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偷了一张饼被佐领的包衣发现了,俺苦苦哀求佐领放过俺弟弟,但是他仍被被吊起来活活抽打致死,至此俺家就剩下俺一个人了。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让俺跟着那佐领来打登州,那佐领在船上被炮给打死了,俺跳水游上了岸,捡回了一条命。 我本以为被俘虏后,依然会遭受像以前一样的虐待,却不知郑将军他们待我如家人一样好。他们给我吃白馒头和面条,还能时不时吃到一些肥肉,甚至还给我换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还教我读书识字。 原来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活不成人样了,没想到我竟然在登州获得了新生。因此我今天正式申请加入了登莱水师。希望将来早日打回辽东去,打跑皇太极,让辽东的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第70章心之所向 金宝田的讲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甚至流下了心酸的泪水。他们中有不少人跟金宝田经历是十分相似的,都是属于被八旗贵族奴役的对象。 这些被俘虏的八旗兵,在哪里都是受压迫的对象。他们不像包衣奴才是主人的得力助手,还能当官,有点自己的收入。而他们就完完全全如奴隶一般,没有人身自由。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田间或者是在矿山,他们完完全全属于消耗品。 死了往旁边一丢,再抓一批就是了。 一个年纪不大但身材十分壮硕的小伙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郑将军俺家的地也被抢去了,俺家也成了佐领的家放羊的奴仆。俺…俺虽然不会驾船,但是俺会骑马还能开十三力的弓。俺也想加入登莱水师!” ‘好家伙,这小伙子臂力惊人啊,十三力大概是78公斤,也就是170磅。又会骑马,这可是个人才啊。’郑森在内心中想到。 “你叫什么名字?”郑森问道。 “回将军,俺叫叶云,海西女真叶赫那拉氏。” 郑森走到叶云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家人了。一会儿大会结束了,去甘辉那登个记,领被装。” 有一个带头的,就会带动起一片人,不一会儿还在犹豫的俘虏们,纷纷举手要求加入登莱水师。 “郑将军,还有俺。” “还有俺。” “好啊,好啊,一会儿都去甘将军那里登记。”郑森大声对众人说道。 数日后,除了有300多名背了血债罪大恶极的之人,剩下的1400多名俘虏中,有900人加入了郑森的登莱水师。 要不是有梧桐卫队和薛国观帮忙,甘辉这几天非得忙到吐血不可。 望着正在热火朝天给他们自己盖营房的士兵们,甘辉感慨万千。 “想当年,我也跟他们一样,是首长您把我从村中恶霸手里解救出来的。” 郑森笑了笑问道:“看到他们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是不是?” “是的。”甘辉长舒一口气,问道:“首长,您已经非常有钱了生活富足。你不辞辛苦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郑森十分平静的说:“为了让百姓们不再受欺辱,为了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孩子们有学上,病了有医看。千家万户安居乐业,这就够了。” 甘辉知道,这是自三皇五帝起,都从来没有做到的事。他觉得郑森要想做到这些非得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 “您是不是要……” “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郑森示意甘辉不要再说下去,心里明白即可。 …… 登州这一仗,虽然没有打的满清伤筋动骨,却也给满清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据坊间传来的消息说,皇太极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气的吐了一缸血。 自萨尔浒之战以来,后金和满清的军队对上明军,偶有败仗。即便是败仗,也从来没有败的这么彻底过。虽然这只是水师,不是八旗主力,但是这也足够给满清带来不小的震撼了。 当然这事要怪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因为打败仗的人,已经被崇祯砍了头。所以皇太极只能找了个理由,抽了范文程一顿,以消减心中怒火。 “多尔衮!多尔衮呢?把他给朕找来!把他给朕找来!咳咳~~~”皇太极一边咳嗽着一边怒吼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监便领着多尔衮来到了仰熙斋的御书房里。 多尔衮给皇太极行了个臣礼后问道:“陛下,您找臣弟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明朝使臣递上来的折子。”皇太极怒气冲冲的指着案台上的诏书让多尔衮自己翻阅。 多尔衮打开诏书粗粗读了一遍,便顿觉这以崇祯名义发来的诏书不简单。诏书里面写的大概意思是,愿意用400名此次海战俘获的满清水师士兵,换4万名被掳走的百姓。 “这招真是阴狠毒辣啊。”多尔衮眉头一皱一拍诏书说道。 “你的意思呢?换还是不换?”皇太极在这上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换是肯定要换的,但是其他各旗旗主的意见他也要听听。毕竟要放回去的俘虏每个旗都得出一些。 多尔衮说:“换与不换,崇祯都能得到一些民心。但是若我们不换,就会丢民心。虽然换了我们丢失一些劳力,但是我们能保住民心。再说我们可以把老弱妇孺换给他们,青壮都留下。毕竟这诏书里也没说换什么人回去。而且这交换的人数也太多了,我看还可以跟明朝使者再谈谈减少一些交换的人数。” 多尔衮的想法和自己想的一样,不愧是自己的兄弟。 虽然皇太极很欣赏多尔衮的能力,可是现在皇太极一看到多尔衮,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因为一见到他皇太极就能想起从明朝传过来的那个小说《大玉儿秘闻》里,自己的大媳妇跟多尔衮的种种故事。 虽然这本小说是编的,而且也漏洞百出。但是怎奈就是有人爱看。虽然皇太极已经下令查禁此书了,但还是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可以说越查禁越爱看,民间中此书流行成风。就连八旗贵族,也有不少人闲暇之余谈论起里面的内容。 以至于皇太极虽然不相信多尔衮和大玉儿发生了那些事,但架不住人们讨论。不知不觉间,皇太极就被莫须有的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我与你想的一样,此事过些天我会召集各旗主来议一议。你先回去准备攻击松山的事宜吧,那可是大事。” “嗻。” 多尔衮走后,皇太极又把他的好大儿正蓝旗旗主豪格给叫了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怎料豪格似乎脑子里缺根弦,直接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不换,那些人都是汉八旗的,都是些奴才。哪有让主子拿钱赎奴才的道理?”豪格一脸不屑的说道。 皇太极一脸无奈说:“咱们不是拿钱换,是拿掳来的奴才换。” “皇阿玛,俺说的钱就是这些掳来的奴才。您看看这些奴才,种地、开矿、织布、打铁都是一把好手。这种出来的粮食,挖出来的铁矿,织出来的布,打出来的的铁锅不都能卖钱吗?而那些汉军旗水师士兵,除了驾船还能有什么用?用这些能挣钱的奴才去换那些只会驾船的奴才,俺不干。”豪格不满意的摇头说道。 皇太极彻底无语了,他现在也说服不了豪格。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准的事10匹马都拉不回来。 “罢了,此事先不讨论了,过几天朕召集各旗主在一起议一议此事。你再说说交给那日本商人毛利小四郎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第71章实战演习 “那家伙啊?那家伙就是个酒蒙子。我问他啥,他都给俺打哈哈。他说他们家虽然认识田川家,哦田川家就是郑家。但是想要获得天竺油配方还是需要些时间和……”豪格说完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在一起用力搓了搓。 皇太极明白了豪格想要表达的意思,那日本商人不就是想要好处吗?我给。 “他想要什么你没给他?” “他想要一些马。皇阿玛您不是说别的可以卖,但是马匹不能卖吗?俺就没答应他。” 要马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别的都还好说,要马这件事就很可疑。在这个年代,马匹可是比铁还珍贵的战略物资。 “那个什么四郎他可有说买马匹干什么吗?” 豪格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说道:“俺记着他说他们日本那个叫什么贾光的征夷大将军总欺负他们家,他们想打造一批骑兵好对抗那将军。” 不就是想造反嘛,这个理由倒说的过去。 “他说了要多少马了?” “这个俺记着,他说了最少1000匹,多了不限。” 皇太极心想,1000匹马倒是不多,但总有点坏了自己定下规矩的嫌疑。但是为了天竺油(大蒜素)同时不引起其他旗主的不满,皇太极吩咐说:“1000匹母马,他要是要就卖他。郑家那里让他多上上心。” “成,下次他来俺就给他把马准备好。” 母马还好,毕竟不是主要用来做战马的公马。况且没有种马,他就算想繁殖战马也繁殖不了。 ……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满清的船能来打我登州,我的船就能打你的金州。 “传令全舰队,代号风语者的实战演习正式开始。”此时金州湾内,郑森的登莱水师主力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上次没过足瘾的水师士兵们纷纷摩拳擦掌,纷纷等着再打一仗。 不过也仅仅是一仗而已,因为再过一段时间,金州湾近海就要出现封冻的现象了。 只是这次明明是实战,为何郑森非要在后面加上演习二字,也确实弄蒙了他手底下的将士。 此时的金州,还不像后世的大连,海边还没有围出很多的陆地,因此整个金州卫看上去几乎就是建在海边的。这也使得在涨潮时,登莱水师的大小舰船,可以直接在海上把炮弹打进金州卫城里。 不过金州湾的面积不算大,能对金州城西门攻击的地方也不多。因此郑森将包括定远舰和致远舰在内的8艘战舰分为了两组,第一组第一天下午涨潮时打,第二组第二天下午涨潮时打。一共打四天,八组。消耗掉三分之二的弹药后就撤退。 “第一组各舰注意,目标金州城南侧敌台,两轮齐射开火!”蒋虎下达完命令,旗手再将命令传至各舰后,定远舰和他所带领的第一组三艘熕船,就纷纷开火了。 虽然金州城上的火炮在登莱水师刚把船停好的时候,就已经开炮反击了。可是怎奈八旗的火炮口径又小,射程又近,准头还不好,数量更少的可怜。 偶尔有几枚炮弹打在了定远舰和熕船的船身上,也仅仅是将由栎木和铁力木制成的船身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坑。就跟用指甲刀刮痧一样。 与之相反的,登莱水师仅仅第一组的第一轮齐射,就打出了接近一百枚炮弹,虽然这些炮弹里有90%都没打中敌台,但是剩下的10%,全部命中了敌台。 也仅仅是靠这10%的炮弹,第一轮齐射后,敌台上的五门红夷大炮便全部哑了火。敌台上的女墙更是被打塌了大半。 待第二轮齐射过后,郑森拿起望远镜望去,敌台上似乎只剩下了破碎的石砖和被掀翻的红夷大炮以及残肢断臂。 “很好,效果不错,不用进行第三轮补射了。蒋虎,你命令第一组去攻击城门吧。虽然南侧这边的敌台很容易就被打下来了,但是城门楼可不一样,难度要大得多,火炮也有40多门。切记不要轻敌。”郑森给蒋虎下达了攻击城门的命令。 “遵命。” …… 登莱水师这边火炮打的越爽,负责守卫金州城的参领就越不爽。炮火连着打了两天了,两个敌台外加城门楼上,剩下的只是一堆残壁断瓦。 要不是当年洪武时期修金州卫城时没有偷工减料,否则连城墙都得被这猛烈的炮火打垮。 除此以外,由于火炮的准头不行,还有为数不少的炮弹越过城墙,直接命中了城里的营房和各种建筑。弄得城西的百姓,纷纷逃往了城东。 金州城里的一个参领的所有兵马,则全部躲到了西边城墙墙根下,随时准备上墙抗击登莱水师陆战队的攻城作战。 “他奶奶的,登莱水师的炮火也太猛烈了。难怪耿大人会败在他们手里。”参领躲在城根下嘀咕道。 参领手下的一个佐领觉得就这么挨炸太窝囊,于是建议道:“大人,咱们手里还剩下些船,要不把他们改成火船,去烧他们的船吧。” 参领狠狠地敲了一下佐领的脑袋说道:“你傻啊,现在咱们的船都在北大河里,如果要火攻,就必须得从河口出去。你看看那辆艘巨舰桅杆的高度。咱们在北大河里搞点小动作他们能看不见?咱们的小船现在只要一出河口,就会立刻被打成破木头,能有什么用?” “可是大人,就这么挨炸岂不是太憋屈了?”佐领不服气的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憋屈吗?可是现在有什么用?咱们火炮也没了,难道冲到岸边向那些船放枪吗?”参领没好气的说道。 “那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不如……”佐领本意是想劝参领弃城逃跑的。不过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参领打断。 “你告诉各佐领,让他们命令自己的人猫好了,等明军开始登城,咱们再居高临下打他个措手不及。”参领吩咐道。 佐领弃城逃跑的幻想,瞬间被打的粉碎。但他转念一想,这炮火停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于是他又提醒道:“大人,您看炮火停了这么久了,这明军是不是要开始登城了?” 参领一合计,好像是这么回事,他刚站起身,想要上城上去看看。一直爬在城墙上观察的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下来,禀报说:“大人,明军撤了!” 第72章劝降书 明军撤了?这可真是有意思,把城上的防御工事都打完了,他们居然撤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参领不敢耽搁,立马爬上了城墙朝西边望去,确实如士兵所说,登莱水师撤退了。 不过他们撤退就撤退吧,为啥还留了条小船在海滩上,不仅如此那小船上似乎还有一只大箱子。 参领指了指身边的四个人吩咐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人去把那条船上的箱子搬上来。” 参领本以为这箱子里装的会是耿仲明和耿继茂的人头,目的是为了震慑金州卫的将士。却没想到打开之后是一封封家书,或者说是招降信。 ‘王二虎,你他娘的跟俺来登州吧。俺现在加入了登莱水师,郑将军对俺们可好了,没人欺负俺。俺现在顿顿都能吃上细粮,还能经常吃上肉。郑将军还给俺发了新衣服,新鞋子。俺现在扛着枪,可神气了。……小时候都是俺罩着你。你现在听好了,找个机会渡海过来,俺还罩你。’ ----你得好兄弟张铁牛 像这样语言粗俗,但不乏大道理的家信还有不少。有的是已经加入登莱水师的士兵,写给友人的劝降信或报平安的信。有的则是那些还是俘虏,写给家人报平安的信。 当然这些士兵和俘虏,大部分都不会写字,因此这些信大部分都是由别人代写的。 参领阅读了几封之后,大体明白郑森的用意了。它不仅杀人,还要诛心。这些信决不能落到各收件人的手里,于是乎参领立马合上木箱子的盖子,向身旁的所有人吩咐道:“此事不能外传,如有泄露本将定不饶恕。” “嗻。”周围众人答道。 随后参领又指着佐领说:“你,去找几个有文化的人,把这些信里提到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一一审查,看看他们有没有通明的证据。如果有立即拿下。”说罢参领地手变成手刀,斜向下劈了一下。 佐领立即明白了参领的意思,于是搓了搓手,笑眯眯的说道:“大人,您就瞧好吧。” …… 郑森原本计划打四天的,可是打到第二天的时候,就班师回港了。这其实不是郑森想节省弹药,主要原因是己方火力太猛,打了两天,金州城城墙上,已经没有东西可打了。 郑森的本意也只是利用金州城锻炼登莱水师的对岸支援能力,并且顺手搞一点心理战。 既然城上已经没东西可打了,那后面两天的炮击,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了。于是郑森便带着舰队回了登州港。 这些‘家书’的心理战虽然只是顺手搞得,但其对建奴造成的伤害,却远比这些炮火大得多。 纸是包不住火的,随着不断有百姓或者士兵被抓后被砍了头,金州城里的百姓开始人人自危了起来。因此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也知道了‘家书’的事情。参领和佐领想瞒也瞒不住。 有的百姓和士兵为了不让自己被抓,直接拿出一大笔银子去贿赂了佐领。 有的百姓和士兵没钱,则一路逃亡去找皇太极告状。结果皇太极的面没见着,却被鳌拜拦了下来,直接砍了头。 “奴告主,罪加一等!杀!” 随着鳌拜的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头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沈阳城的浑河里。 …… 郑森这边即使在登州和金州打得再好,也阻止不了多尔衮进攻松山城。同时也阻止不了松锦大战的发生。这场发生在松锦大战前期的一场不大不小的激战,明军和清军各有损伤可以说是打成了平手。 三个月后,大明历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多尔衮发现宁远城的明军大部已撤回关内,随即他也命令手下将士撤离了松山,回了沈阳。 而皇太极也因多尔衮私自撤军罚了他三个牛录和二万两银子,并将多尔衮降为了郡王。在满清内部高层中都认为在此事上,皇太极多少对多尔衮带点私人恩怨。因为大家都认为皇太极脑袋上此时有一片青青草原。 趁着寒冬海上浮冰多,登莱水师暂时没有海上物资输送任务,郑森带着他的胜利之师开始了征战济州岛的旅程。 要说郑森为何非要打济州岛,其主要目的是作为下一步大规模养马的地方。济州岛这地方原本叫耽罗岛,是元朝养马的地方,鼎盛时期岛上养了5万匹马。到了明朝的时候,被朝鲜要了过去。 没有充足的战马,在陆地上即使打败了满清的骑兵,也追不上他们。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这个问题在江南河网密布的地区似乎不是问题。但是在华北平原和辽河平原,一马平川,这就是个大问题。 敌人可以选择打或者不打。你只能选择防守反击,这其中的战略战术方面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所以济州岛必须拿下。 郑森本来准备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就连派去济州岛给岛上三县(济州、大静、旌义)送招降诏书的信使,都做好了学汉使英勇就义的准备。却怎料,信使登岸把崇祯亲拟的招降诏书一念,三县的县令便纷纷投降表示了臣服。 没办法,崇祯给的待遇实在是太优厚了,崇祯在诏书里说只要他们投降,自此往后他们就是大明人了。他们随时可以到大明居住生活。优秀者可以在大明做官。这不比做大明狗强多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郑森坐在济州县衙的公堂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下面三个县令问道:“你们真的降了?” 济州县县令,拱手作揖回答:“我等的忠心日月可鉴。” “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请郑将军明鉴。”大静县县令以同样的姿势回答道。 旌义县县令一看好话都说完了,于是立即有样学样说:“俺也一样。” “很好,你们的忠心本将已经见到了,只是陛下能不能认,还要看你们的表现!”郑森再说表现二字时,狠狠地在案台上敲了两下。 头脑反应飞快的大静县县令李俊熙跪着凑上前来问道:“请问郑将军,陛下要我们怎么表现。” “此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究其根本就两个字‘养马’。你们若能养足5万匹马,陛下就会给你们升到其他州府去任同知。谁养的越好,谁去的地方就越富庶。”郑森解释道。 第73章毫无胜算的战斗 有激励就有动力,三人一听还能调去当同知,立马就来劲了。不就是5万匹马嘛,我养。不就是要骏马嘛,我喂。即使我饿着也不能让马饿着。 当然这些马也不是随便养的。郑森除了在登莱地区种植了大量玉米外,还用愿望实现机做了一些耐盐碱大豆和小麦种子,种植在了登莱水师开垦下来的海边盐碱地。预计在种植三代以后,就可留够充足的种子进行大规模种植。从而解决马匹的饲料来源。 在马匹方面,郑森又花了10万两从中东地区引进了五百匹阿拉伯马,从法国引进了五百匹佩尔什马。阿拉伯马预计一年以后能到,佩尔什马预计一年半以后才能到。 阿拉伯马耐力强,性情温顺,未来将作为骑兵的主要用马。 佩尔什马作为重挽马,将来的用途主要是炮兵用来拖拽火炮。 其实郑森更中意的是伊犁马和苏维埃重挽马,因为这两种马耐寒能力,耐恶劣环境能力更强。未来在辽东以及更北边的奴儿干都司作战时,这两种马的适应能力将会更强。将来等郑森有了优质的母马之后,他还打算用愿望实现机制造出一批伊犁马和苏维埃重挽马的受精卵,并转移到母马体内,从而进行批量繁殖。至于能不能成,那郑森就不知道。 毕竟数据库里缺少一本《母马的产后护理》。 当然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先用蒙古马顶着。虽然比八旗骑兵用的乌珠穆沁马差一些,但也比没有强。 崇祯十四年上半年,郑森一边准备着他的造反大业,一边派舰队时不时的去炮轰一次金州城。 最开始金州卫还会组织士兵百姓修一下金州城。结果刚修好没多久,登莱水师的舰队又回来了。以至于来来回回修了几次以后,金州卫干脆摆烂不修了。 住在城西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迁往了城东。一段时间后金州城西边,只剩下金州卫的一些士兵蹲在城墙根上,等待着登莱水师的炮火再次来袭。 不过相对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封给郑森的圣旨就打破了平静。圣旨里,崇祯命令郑森立即率领舰队前往锦州至宁远沿岸,搜救被打散的明军士兵。 圣旨里只写了这么多,至于为什么有明军被打散了圣旨里没有说。当然就算崇祯不说,郑森也清楚。因为在决定明朝命运的松锦大战中,洪承畴率领的明军,因大同总兵王朴提前跑路,导致其他七个总兵陷入了混乱。 使得本有希望突围的明军,彻底崩盘。明军也彻底丧失了在关外与满清决一死战的能力。 从洪承畴兵败,再到郑森接到圣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了,郑森现在就派船队出发,到底能接到多少溃败的明军士兵,可就不好说了。 从杏山至塔山这弯弯曲曲的二十几公里的海岸线上,漂浮着不少溺水而亡的明军尸体。他们有的是不愿被俘自己投海淹死的。有的是慌不择路打算游泳逃走,却因水性不好体力不支淹死的。 但无论是怎么死的,死状都十分难看。 此时在海岸泥滩上,有十来个明军穿着残破的铠甲,拿着几把破腰刀,绝望地盯着正在向他们围过来的一群八旗骑兵。 为首的把总用手里的腰刀向前一指,对周围的士兵们嘱咐道:“兄弟们,建奴的骑兵就在眼前,现在我们身后就是大海。早已退无可退。与其窝囊的被海水淹死,不如现在就跟鞑子拼了,临走时再拉上几个垫背的。” “拼了!” “拼了!” “早够本了!” 骑马来到几人不远处的一个满清将官,拿着马鞭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个还算有骨气,本将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之中有人单挑能赢了俺,俺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把总问道:“你是何人?” “圣上亲授巴图鲁,瓜尔佳鳌拜。”鳌拜十分傲气的回答道。 “宁远团练吴总兵帐前把总,丁峰。”把总丁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回应后,便提起刀上前。 “大哥且慢。”他旁边的一个百户拦住他后,说道:“您一路奔波还受了伤,还是让弟弟来吧。” 丁峰本想自己上的,但看到自己的弟弟眼神坚定,又觉得建奴骑兵只善弓,不善近战,便放心的说道:“去吧,一定小心。” 百户抽出腰刀走上前,与鳌拜面对面摆起了架势对峙了起来。待一阵南风吹过,鳌拜眼睛微微一眨,百户抓住机会瞬间朝鳌拜劈来。怎料鳌拜反应速度极快,随即使出一招缠头刀,挡开了百户劈来的这一刀,同时又顺势一刀劈下,砍在了百户的小臂上。要不是有棉甲保护,百户的小臂铁定要被一刀斩断。 但即使是没有斩断小臂,这一刀力量奇大的斩击,也直接将百户的小臂打的皮开肉绽骨头碎裂,动弹不得。 鳌拜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也不过如此,下一个。” 然而,随后一连五个人上场,都被鳌拜击败,要不是有棉甲护着,当场就得全部重伤。 鳌拜的武艺确实不是盖的,虽说这些跑了一路的明军将士体力不能和鳌拜相比,但是他们可是与鳌拜一对一进行的车轮战啊。鳌拜竟然一连击败六个都不落下风。 不过还没等鳌拜打第七个,他就不得不下令撤退了。因为远处的海面上郑森的登莱水师舰队已经靠近了。 耿仲明率领的满清水师全军覆灭,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登莱水师的舰队可不是好惹的。 鳌拜退后骑上马后,丁峰本以为鳌拜要放了他们,没想到鳌拜随即下命令道:“把他们全部射死。” 话音刚落,数十枚破甲重箭齐齐射出,已经拔出刀的这十几名明军将士刚想要冲,就被射透了棉甲倒在了地上。 从望远镜中目睹了这一切的郑森也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想着能救下几人的,可是现在却扑了一场空,现在也只能替他们收尸了。 第74章带我回家 郑森带着自己的梧桐卫队,在炮火的掩护下登岸了。 丁峰胸口插着一支箭,这支箭显然是穿透了棉甲直接插到了肺里。丁峰的嘴里还咳出了血,这是血气胸的症状,在现在这个条件下,显然是没救了。 郑森走上前,扶住只剩一口气的把总丁峰,问道:“兄弟,我是登莱水师的郑森,你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丁峰死死的抓住郑森的胳膊,用尽此生最后一点力气说道:“郑将军……咳,俺是吴三桂……吴总兵的兵……俺叫丁峰。俺家在盖州,请带俺回家……” 丁峰的话刚刚说完,他死死抓着郑森胳膊的左手,便突然滑落了下来。 丁峰死了,但他死不瞑目。 郑森用右手缓缓捋过丁峰的眼皮,这才将他的双目合上。 涨潮了,一个大浪打在了丁峰的遗体上就好像要把他带回家乡一样。 “将这些将士们的尸首都运回船上。”郑森向自己的梧桐卫队吩咐完,又面对远处的鳌拜昂首而立。 两人就这么隔着大概一百多米,四目相对没说一句话。但他们内心都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弄死对方的方法。 对视了一会儿直到鳌拜忍受不住冷冽的海风吹拂,这才骑着马转身而去。 这场松锦大战最关键的几场战斗结束了。洪承畴军团,十三万大军彻底被打残。 根据历史走向其后便是崇祯十五年二月,松山副将夏成德投降,洪承畴被俘。三月祖大寿开锦州城投降。四月,清军攻克杏山,至此明军关外主力丧失殆尽。这场松锦大战,明军仅战死沙场的就有五万多人。更别提溺水而亡和投降的人数了。 不过现在不是郑森考虑后面事情的时候,他现在需要先把各船收敛到的尸首和救下的活人都运回去。尸首辨认身份后火化,活人救治后,再送回各部。 ....... 蓬莱新港城内,郑森看着这一地两千多个骨灰坛久久不语。 李香君看出郑森心里有事从右后方缓缓牵住郑森的手,问道:“夫君可是心里有事?” 郑森没有做任何回答,反问道:“香君,我做的对吗?” 李香君顿了顿随后一笑道:“相公心系百姓,心系天下,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 郑森转过头,对李香君笑了笑说:“你也同意以结果论英雄?” 李香君早就听过郑森讲的结果论和过程论,她觉得都有道理。不过对于此时的郑森李香君觉得给予肯定是最重要的:“对于现在,是的。” “好。”郑森摸了摸李香君的头,问道:“你从府里过来找是我有什么事吗?” 李香君点点头道:“方密之一家已经到了,丽雅姐姐正在安排他们住下。” “走,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 郑森和李香君刚一回到府上,方以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路小跑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郑森的手,充满感激道:“师傅,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说罢,方以智就要领着自己的妻子潘翟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给郑森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令尊之事,为师只不过是尽应有之责。” 郑森所说的令尊之事,指的是方以智他爹湖广巡抚方孔炤去年被张献忠打败下狱的事情。 这件事情其实原本也不怪方孔炤,在历史上应该是杨嗣昌的责任。后来方以智血书申冤,他爹这才从轻处理,贬谪到了绍兴。 不过这一回方以智没有中进士,也没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因此血书申冤的事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这次营救他爹的事,是由郑森通过蒋德璟、葛世振和魏藻德等人的关系,才平下来的。 虽然过程上慢了点,但是结果是好的。 郑森与方以智的妻子和三儿一女寒暄过后,说道:“密之,你们一路舟船劳顿,请令正和几位孩子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再辛苦一下跟我来。” 方以智点点头道:“谨遵师令。” 郑森拉着方以智来到蓬莱新港城的一片新平整出来的土地上,问道:“你得三酸两碱和蒸汽机做的怎么样了?” “师傅,徒儿夜以继日的研究。但是这两样还是太难。凝气式蒸汽机我已能造出,但他的无故障工作时间依然太短,平均每运行40个小时就得修理一次。徒儿正在努力提高它的无故障工作时间,争取早日达到师傅您要求的240小时无故障工作时间。 三酸两碱,徒儿做起来还是很难,不过您要的雷汞徒儿已经能够在实验室中稳定制造了。据徒儿估计,再过一年半就能按您的要求成规模制造。” 郑森点点头道:“你做的很不错。你看看你脚下踩的这平整出来的土地,这里一共140亩,未来这就是你的试验场和生产工厂。化工厂、蒸汽机厂还有实验室,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郑森把化工厂和蒸汽机工厂搬到前线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福建沿海地区大都开垦完毕,可用于建厂的大片土地太少。另一方面福建缺煤,缺少煤化工的基本原料和燃料。虽然燃料方面可以用丰富的树木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但是综合来讲还是将厂子安置到登莱地区为妙。 至于安全问题,郑森认为在满清击败李自成之前,自己这里是安全的。 方以智还是不太明白雷汞的作用,在他看来这个锤上去一炸一个黑圈的东西,似乎除了做炮仗没别的用:“师傅,您为何要着急做这个雷汞?徒儿感觉这东西比火药贵多了,您用它来装枪装炮似乎有些太浪费了。” “你有试过把他放在火药上,然后敲下去吗?”郑森笑问道。 方以智虽然心里十分想这么做,但是恐于郑森严厉的以逐出师门为要挟。方以智还是放弃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而郑森此时这么问他,方以智还以为郑森在故意逗他,于是笑了笑:“师傅,您之前可是严厉禁止我将这东西和其他易燃物放一起的,我哪敢不听您的话?” 郑森邪魅一笑,说:“还算你听话遵守了安全生产制度,不然我估计现在你的手都可能炸没了。不过为师现在要你取0.25克雷汞,放在1克黑火药上,然后用铁锤敲下去。” 第75章崇祯的后手 与方以智预想的一样,敲击之后,火药迅速被雷汞的火焰点燃了。 “你回去休息吧,建厂的事儿回头再想。明天我给你拿四份武器资料来,你好好研究研究。争取和这雷汞厂同一时间做出来。” 郑森要给方以智的资料四份资料,分别是火帽、米捏枪、龙骑兵转轮手枪和拉火管的设计资料。没办法,在缺少战马的情况下,除了争取更多的百姓支持外,在武器方面取得优势才能让郑森在野外战场上面对八旗骑兵时不至于吃了亏。 方以智作为科学家对新奇的事物,总是充满着好奇。特别是方以智此时心里憋了一股气,想要做出更好的武器交给自己的老爹,好让他带兵把张献忠打回去。 想到这点方以智不顾疲倦,请求道:“师傅,我不累,您赶紧把资料交给我吧。您早一天给我,明军将士们就早一天用上新式武器。” 郑森哪能随了方以智的愿,他用老师那不容质疑的威严口吻命令道:“回去休息!” …… 崇祯十四年腊月二十八,崇祯皇帝看着桌子上左边摆放着的各地送来的恭贺新年的题本笑不出声来。因为桌子右边放着更高的各地送来的近一年来的天灾题本。 从陕西到山东,从北直隶到河南,到处都是大面积干旱粮食绝收的消息。更可怕的是,郑森所说的鼠疫已经在顺天、北直隶、河南和安徽开始大面积蔓延。 虽说顺天府有郑森提前做布置,人口死伤的情况比周边好很多。可是仍然有5000多人死在了崇祯十四年的这场鼠疫里。 除了天灾之外,张献忠所部已经在湖广四处攻城掠地了许久。在河南的李自成攻破了洛阳,将自己的叔叔福王朱常洵点了天灯。还有关外,蓟辽总督洪承畴、东协总兵曹变蛟等洪承畴所部的残部,被围在了松山。这些坏消息的传来,让崇祯感到越发绝望。 “哎,朕的大明是要亡了吗?”崇祯抚摸着这一堆堆写着各种坏消息的题本,叹息道。 在一旁伺候的王承恩听到这句话,也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吱声。他伺候崇祯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没见过崇祯如此绝望过。 崇祯刚叹息完,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弘德殿,禀报道:“陛下,登莱水师郑森郑将军奉您的旨意,已经进宫了。” 郑森现在是崇祯最想见的人了。于是崇祯立即一扫脸上阴霾吩咐道:“快领他来见朕。” 郑森进了御书房,刚要行礼:“臣…” 崇祯急切的向郑森招了招手说:“不必了,快到朕身边来。” 说实在的,被崇祯整这么一出,郑森还有点不习惯。因为原来见崇祯时,他总是让人把把礼数尽到,才开口和下臣对话。 “遵旨。”郑森说完便赶紧来到了崇祯的身边。 “你现在有把握拿下台湾吗?”崇祯问道。 郑森觉得崇祯又缺钱了,他想要尽快用大量的资金,再组建出一支能打过满清的明军来。于是追问道:“有,陛下是要臣现在就去拿下台湾,给您把钱拿回来吗?” 崇祯没有回答郑森的问题,又问道:“拿下台湾后,如果红毛夷反扑,你挡的住吗?” “红毛夷大本营远在巴达维亚,补给一趟十分困难。臣保证,只要拿下了台湾,红毛夷断无再夺回去的可能。” “朕还听说台湾瘴疠横行,可是事实?”崇祯又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所谓瘴疠,主要还是疟疾。是一种由蚊虫叮咬而引发的疾病。只要做好了防蚊措施,患疟疾的概率还是不高的。” 郑森很奇怪‘崇祯不是为了钱嘛?怎么又谈论起了疟疾的事?’ “从现在算起,你多长时间可以拿下台湾?”崇祯急迫的问起了郑森 “现在是腊月,马上就要到正月了。台湾沿海要是到了五月,就该开始刮台风了。到时候若要去进攻,恐怕要面临很大的风险。所以从现在开始算,只有四个月的时间。臣和家父要备粮调兵,时间上颇为紧迫。臣恳请陛下,待到明年九月,台风季过后再进攻。”郑森解释道。 崇祯摇了摇头否决道:“不可,时间太久了。朕在红毛夷那里的钱朕可以都给你,但是朕就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朕要看到台湾岛上,没有一个红毛夷!” ‘崇祯这是催命鬼啊,连钱都不要了。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啊?’郑森心里虽然是这么吐槽的但是嘴上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陛下,时间……” 郑森话没说完就被崇祯打断:“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父子俩这些年一直在往台湾移民。朕只不过也是想给那些流民一条出路,不让他们冻饿而死。 但是现在正是朕用你们父子的时候。此时你要不答应,我就治你们父子个拐带百姓出境的罪名。” 郑森看的出来,崇祯这是下了决心要让自己半年内拿下台湾了。现在回去就造反吗?显然还不是时候。此时只得先答应崇祯了。 郑森表现出一副屈从的样子拱手作揖道:“臣及家父多谢陛下的恩荣。臣及家父定当在半年内为陛下赶走红毛夷,取下台湾。” 这话崇祯爱听,他那挤成横断山脉的脸,再一次绽放出了笑容。 崇祯拍了拍郑森的肩膀笑着说道:“好,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王伴伴,赐郑森飞鱼服,加锦衣卫千户,荫一子。” “臣郑森,谢陛下盛恩。” 郑森谢恩后,在心里吐槽道‘今年这年也过不好了。得赶紧赶回福建去。必须在明年台风季来临之前拿下红毛夷。’ “令堂那里朕会通过八百里加急去告知。你有什么话要对令堂说也可一并书信告知。” “臣遵旨。” ‘崇祯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还怕自己的爹推脱不遵旨,要自己一并写封书信送回去。’郑森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写完书信后的郑森,甚至没有去东宫跟太子请安。便马不停蹄的去‘乡音’乐器铺,找陈启要情报去了。 第76章露出马脚 郑森在‘乡音’乐器铺的密室内,看着陈启拿过来的2号写好的情报问道:“2号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陈启点点头,回答道:“可靠,现在2号已经被范永斗拉入伙了,这次替多尔衮给吴三桂送信的就是2号。” 好家伙,2号本来是负责京城方向情报工作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和满清搭上关系了。 “干的不错,给二号发二等嘉奖。”郑森说的二等嘉奖是他自己对情报系统人员的嘉奖标准。获得二等嘉奖的人,除了自己可以获得1000两银子的奖励外,其家人也可以获得1000两银子的奖励。 至于2号写好的情报,则是说的多尔衮给吴三桂的劝降信的内容。这个劝降信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劝吴三桂弃暗投明。最主要的是,现在2号已经成为了多尔衮信任的人。 “吴三桂有回信给多尔衮吗?”郑森继续问道。 “这方面2号没有得到情报。2号告诉我吴三桂收到信后,赏了他点银两,又买了两坛二锅头,就让他走了。”陈启解释道。 郑森不意外,虽然2号已经是多尔衮信任的人了,但是他并不是吴三桂信任的人。 “好,继续说说其他方面的情报吧。” 陈启清了清嗓子,说起了4号带来的情报:“4号那边也取得了进展,豪格找到他说,可以便宜卖给他1000匹健康的母马,但是要让他尽快与咱们家取得联系,取得天竺油的配方。” 郑森思考了一下,1000匹母马还是要拿到的,这正好解决了缺乏代孕母马的问题:“通知4号,答应下来。天竺油的配方是底线,绝对不能给。但是建奴那边也要给他们点交代。一会儿我将小柴胡颗粒和连花清瘟颗粒的配方写下来,你交给4号。让他先用这个方子给建奴交差。那一千匹母马收到后,让4号直接送到济州岛去。” 陈启点点头,用笔在纸上记下了郑森的要求后又汇报到:“5号那边传来了坏消息。据在香山澳的佛郎机商人说,巴达维亚自去年开始就有十来艘陆陆续续到达。到今年初有巴达维亚的战舰数量就达到了二十五艘,但现在陆陆续续开走了十艘。只是具体去了哪他不清楚。但肯定没有往西走,而是往东走了。” 往东走的话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自己家,另一个就是在吕宋的西班牙人。 “家里面是否有在广东至福建的洋面发现红毛夷的战船?” 陈启摇了摇头说:“没有,目前已知在这片海域的红毛夷战船,依然是在大员港的那两艘小船。” 在大员港的那两艘荷兰战舰其实也不小了,排水量也足有300吨,装备了20多门火炮。只是自从有了更大的定远舰,自家人的骄傲之心也跟着水涨船高。 现在自郑芝龙往下整个郑家,已经没人看的上40门炮以下的小船了。 那十条船的去向,郑森还是十分担心的。万一他们真是冲着台湾或者冲着自家安海来的,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不过郑森相信,自己海战经验丰富的老爹,在收到自己的信和崇祯的圣旨后,一定会加大对海面搜索的力度。 郑森和蔼可亲道:“启哥,我还有个事要麻烦你帮忙办一下。” 陈启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少爷,您…吩咐吧。” “替我给李自成送一封信。” 陈启:“……” …… “你凭什么说俺们将军是江东鼠辈!俺要你给俺们郑将军道歉!”叶云在福建会馆外揪着吴昌时的衣领怒斥道。 “难道不是吗?洪总督在松山大战建奴时郑森在哪?闯贼攻克洛阳福王殒命之时郑森又在哪?”吴昌时用颇具挑衅意味的样子质问道。 “你……你!”叶云显然是说不过吴昌时的,于是他气不过,抬起手来便要打。 吴昌时的目的自然是要激怒叶云,让他下手打自己的,只要叶云动手打人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参上郑森一本,说他纵容手下殴打朝廷命官。 至于吴昌时为啥非要搞郑森,那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郑森收留了他的大仇人薛国观。另一个则是他的同年好友吴伟业也因郑森而致仕。 “住手!”还好郑森在叶云打下去之前赶回到了福建会馆前,拦下了叶云。 郑森快走了几步,来到叶云面前扒开了他拉住吴昌时的手。 “叶云,怎么回事?你拉这厮做什么?”郑森在朝堂上见过吴昌时,此时则故意装作不认识。 吴昌时听了郑森的话,颇为生气。没想到他个臭当兵的,竟然敢公开侮辱自己:“你个泼皮,好好看看我是谁!” 郑森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嘿嘿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小人。” 吴昌时知道郑森在故意装糊涂,于是更生气了,他用手指着郑森骂道:“你个无赖!老夫乃是礼部员外郎吴昌时。明日上朝定要参你一本,好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哎呦,我好怕怕呦。”郑森讥笑道。 吴昌时觉得自己被郑森这个泼皮无赖侮辱了,右手气的发抖指着郑森说:“你!你!你给本官等着。”说罢,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郑森笑嘻嘻的冲着背对着自己的吴昌时喊道:“吴大人慢走,你那六份股要是凑不够,可以来找我。我出一万两买一股。” 郑森说的六股,是吴昌时为了凑六万两保周延儒复出用的钱,每股价值是一万两。 自上次折腾薛国观没取得预计的效果后,吴昌时就慢慢明白了,内阁没有自己的人,是很难办成事的。 于是自那时起,吴昌时就与张溥打起了凑钱让周延儒复出,好彻底掌控他为自己谋取私利的意图。 现在周延儒也复出了,吴昌时也按照周延儒的意思把张溥毒死了。可以说目前吴昌时已经彻底掌握了内阁首辅周延儒。 只是凑钱请周延儒复出如此隐秘的事是如何让郑森知道的?因此吴昌时在听到郑森的话后,吓得他在寒冷的大冬天里后背冒了一背冷汗。 同时吴昌时加快了脚步,一句话也没有说,飞快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叶云,你记住了。下次再见这人,直接大嘴巴抽他。” 第77章强敌来袭 崇祯给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郑森没有在北京耽搁,立即带着甘辉和叶云回了登州。 郑森刚一进蓬莱新港城,张名振就赶忙找了过来:“将军,我们两天前抓了一名倭寇,他自称毛利小四郎是您母亲派来找您的。” ‘四号怎么来了?’郑森心里十分疑惑。 按照纪律没有紧急情况,四号是不能直接联系郑森的。 “他现在在哪?”郑森急切的问道。 “他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将他关进牢房里了。”张名振解释道。 来到牢房里,郑森定睛一看,果然是四号,于是他赶忙让人打开牢门把四号请了到了自己的公房里,随后又让其他人离开了公房。 “这两天让你受罪了。”郑森亲自给四号倒了一杯茶说道。 四号喝了一口热茶后说道:“水手言重了,干咱这一行的受点委屈是难免的事。” “你这次突然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确实,半个月前,属下发现长崎港突然来了十条伪装成商船的红毛夷战船。他们销售了一些香料后,就大肆采买粮食和火药。 属下觉得奇怪,就以购买香料的名义与他们的商贸代表进行了沟通。期间我把他灌醉后,他偷偷告诉我,这次他们舰队的统帅是拉莫提,来长崎的目的其实是补给一番后,攻打大明。 属下觉的此事十分危险,便赶紧乘船来向您汇报了。”四号简单汇报道。 ‘好家伙,这帮荷兰人都到了长崎了。郑森本以为他们是冲着西班牙人或者在福建的老爹去的。 没想到他们竟然冲着自己来了!他们总不能在这大冬天进攻天津卫,直扑京城吧。毕竟崇祯可不是宣统。’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那十艘都是什么样的战船?”郑森又问道。 “都是夹板船,有两艘大概2000料的船,两艘1500料的,六艘1000料的小船。” “你走的时候他们起航了吗?”郑森又问道。 四号摇了摇头说:“没有,但属下估计快了,因为属下离开长崎的时候他们已经补给了四天了。估计很快就会起航了。” 郑森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四号情报的肯定:“我明白了,你辛苦了,这次你传来的消息很重要。你先在我这休息几日,等我打完仗再给你嘉奖。”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郑森推开公房的大门,把甘辉和张名振叫了进来:“仇道长你去找间干净的客房,先带毛利先生去休息。甘辉你立刻召集全员戒备,召回所有休假人员。 命令在港战船补充弹药食水,金枪鱼号和三文鱼号侦查船立即出航,向东和东北方向侦查是否有战船靠近。 陆战队一营准备登船,二营在新港城待命随时准备守卫新港城,三营进驻蓬莱水城,四营作为预备队进入登州城随时准备支援各处。咱们要打仗了。” 张名振想了想问道:“大人,要不要先通知一下曾巡抚、郑总兵和戚指挥使?” “他们那里,我亲自去禀报。你们俩现在执行命令吧!” 甘辉和张名振双腿一并,立正道:“是!” 由于此时是正月初四,而且满清水师主力已被消灭。缺乏海上威胁的登莱水师的士兵们除了在前线为宁远城送粮食的,大都在放假。因此集合起来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哎,一时疏忽啊。’郑森为自己轻敌犯下的愚蠢错误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由于此时天气寒冷近海浮冰较多,因此补给活动都是通过冰排加小船的形式进行,补给效率极低。 不过红毛夷选择这一时间来打自己,显然主要目标不是登州城,而是自己手里的登莱水师战舰。 经过一天的匆忙补给后,郑森不能再等了,因为三文鱼号传来消息,敌舰十艘预计明早到达。现在郑森能用的只有定远舰、致远舰和两艘熕船海澄号和同安号。 剩下的四艘熕船就算完成护航任务回来了,也只能让他们在一旁休息观战。毕竟他们可没携带足够的弹药,船员们连续作战也很是疲惫。 “各部注意按计划行动,定远号、致远号、海澄号和同安号立即启航。” …… 第二天的早晨,来到长岛东南1海里处的荷兰舰队的指挥官拉莫提站在艾米利亚号的舰首,掏出了铜制单筒望远镜望向了蓬莱新港城方向。 此时的蓬莱新港城锚地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登莱水师的货运船只大概70来艘。这其中有不少船只都是缴获的满清水师的船。 拉莫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后,对身后的艾米丽亚号舰长亨利吩咐道:“亨利,让水手们打起精神来。要干活了。” “指挥官,我们是否应该侦查一下旁边的岛屿。以免中了埋伏。”舰长亨利问道。 拉莫提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明国有句古话叫做兵贵神速。现在我们需要迅速冲上去,趁他们还没升帆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指挥官阁下……”亨利心里依然有些担心,因为他们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顺了,顺利的有些可怕。 拉莫提拍了拍亨利的肩膀说:“亨利,我与这些肮脏的明国海盗在1633年的时候打过一仗,不过那时我耻辱的输了,还丢掉了尼德兰的荣耀。 经过我多年的研究,我发现这些明国人在他们的春节期间,是不会工作的。 所以你看那些船当中,只有个别船有人。况且此时风向对他们不利,他们擅长的火攻战术发挥不了作用。只要我们远远的避开岸上的火炮,舰队就是安全的。 这一次我们要让明国知道我们的厉害,屈服于我们的脚下,夺回我们尼德兰的荣耀!” 亨利被拉莫提这一套说辞打动了,他豪情万状的想要替尼德兰夺回海上的荣光随即敬礼答应道:“遵命!” 蓬莱新港城锚地的70多条船,是郑森故意留给拉莫提的诱饵。一艘船也不留全都开开出去,或者留的少了都未免让拉莫提起疑心。 只有诱饵足够香,足够大。才能将计就计钓上拉莫提舰队这条大鱼。 第78章蓬莱湾大海战(上) “下锚!瞄准左舷戎克船开炮!”亨利下达了作战命令。 一瞬间,十条盖伦船的左舷火炮齐齐开火,把在他们左舷的8条沙船和福船打的满身是洞,木屑乱飞。 所谓的戎克船就是欧洲人对装着中式硬帆的船只的称呼。 由于这些沙船和福船都是杉木、松木、柏木等相对较软的便宜木材制成的。因此根本禁不住盖伦船火炮的打击。大部分挨了炮弹的船,都被打了个对穿。 “再次装填,装填好后立即炮击!”亨利又下达了一道作战命令。 “不用了亨利。”拉莫提阻止了亨利说:“你看看那边的海面上,那些明国士兵已经划着小舟跑了。派士兵登船把船都抢回来吧。” “遵命!” 大概也就过了1个小时,600多名拉莫提舰队的水兵,就抢到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沙船和福船,虽说船上物资很少。但是缴获的这些空船,可都是战机啊。 “哈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明国人都缩在城里不敢出来了。”说罢,拉莫提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了亨利,让他向蓬莱水城和蓬莱新港城的城墙上望望。 “指挥官阁下,您果然料事如神。这些明国人,看到我们舰队强大的火力,吓得只能在城墙上发抖。”不怎么会拍马屁的亨利,突然脑袋开窍给拉莫提拍起了马屁。 拉莫提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骄傲的说道:“嘿嘿,这都不算什么。明国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再来之前我可是好好学习了一番。” 就在拉莫提和亨利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艾米利亚号桅杆观察哨上的哨兵,突然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西北方向发现敌舰!数量不明!” …… “郑将军,属下发现红毛夷已经停止了炮击开始抢夺我军船只了。” 在大黑山岛观察哨上的哨兵,看到情况后急忙从山顶的观察哨上下来,划着小船来到了锚泊在大黑山岛西北不远处的定远舰侧舷向郑森禀汇报了他观察到的情况。 郑森看了看船上彩旗飘荡的方向,正是东南方,也就是说此时刮得是西北风,风向上我方也具有优势。 于是郑森命令道:“全军起锚,满帆。目标敌红毛夷舰队。” 随着郑森一声令下,四条船上的水手们,快速的转动绞盘,将水底的船锚拉了上来。负责帆缆的水手们则快速的爬上了桅杆,将绑住的风帆放了下来。同时收束缆绳将它们拉紧。火炮甲板的炮手们,则抓紧时间最后清理一遍炮膛,并向里面填入火药和炮弹。其他一些士兵则迅速的拔下了甲板上的栏杆,并清理了杂物。以防打起来时,飞溅的木屑扎伤甲板上的水手们。 登莱水师舰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这一仗与此前他们曾面对的战争完全不同。 这一次虽然我方主力舰艇在吨位和速度以及火炮威力上有着巨大优势。但是对方红毛夷的舰队在舰艇数量和火炮数量上又有着绝对优势。 这是以前这支年轻的舰队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因为原来战斗都是凭借着巨大的海上优势碾压了敌人。这次优势不在我方而在对方。 虽然将士们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有些人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 随着登莱水师舰队不断接近,还没做好迎击准备的拉莫提舰队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距离差不多了,甘辉命令道:“左右舷各炮注意,打开炮门。” “咔,咔,咔……”随着甘辉一声令下,定远舰左右各舷的炮门依次被拉开了。 装好炮弹和火药的各型火炮也被推了出来。 此次作战方案是由定远舰借着西北风冲入敌方第一艘2000料(600吨)和第二艘1500料(450吨)盖伦船之间。致远舰停到第一艘盖伦船左舷。从而形成交叉火力迅速打垮这艘大舰。 打垮第一艘后两舰再从南北两侧依次夹攻后面的盖伦船。 海澄号和同安号的任务则是利用自身吃水浅,转向灵活的优势与后面赶上来的敌舰进行周旋。从而为定远舰和致远舰争取时间。 荷兰舰队第一艘盖伦船郁金香号船长范德维尔看着越来越近的定远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由于它船上的船员下水去抢登莱水师船只的人最多,此时他的大部分船员,还在划着小舟往回赶。 不能再等了! “起锚!起锚!这帮卑鄙的明国人,竟然骗了我们!”范德维尔瞠目咒骂道。 就在郁金香号刚刚斩断锚链,降下帆缆的时候,郑森的定远舰也正好从北至南穿插至郁金香号和第二艘盖伦船之间。 “开火!”蒋虎大手一挥命令道。 随着蒋虎的一声令下,定远舰左右舷的74门火炮瞬间同时开火,炮口的风压搅得周围的海水疯狂的翻滚了起来。 由于此时郁金香号船头朝西,因此此时郁金香号的船尾正直直的对着定远舰的右舷。 在这种相对位置下,郁金香号上只有船尾两门小小的回旋炮能够打到定远舰。剩下的40门侧舷炮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而且由于船尾是船上军官的生活区,装着玻璃和华丽的装饰物,防护能力是整条船最差的地方。因此定远舰右舷射出的炮弹很轻易的就打穿了船尾。 一瞬间郁金香号的船尾被几十枚炮弹打的稀烂,碎木片,碎玻璃被打的到处乱飞。 好巧不巧一枚炮弹在撞破船尾外壳后,又穿进了尾舵仓,卡住了控制船只航向的尾舵。这下郁金香号只能靠风帆来调整船的航向了,但这比用尾舵效率要低得多。 而定远舰左舷发射的炮弹则不是真的为了打击第二艘盖伦船美人鱼号。其目的只是为了阻止美人鱼号启航前来营救郁金香号。 不过就算定远舰与美人鱼号的距离达到了800米,仍然有一枚32磅炮的炮弹打中了美人鱼号舰首的美人鱼木雕。直接将美人鱼雕像的上半身打的粉碎,就剩下一条鱼尾还钉在舰首。 “jemoeder,这帮明国人炮打的真准,还好我们离得远,要不然非得挨上十几发炮弹不可。”美人鱼号船长斯考滕站在船首骂道。 第79章蓬莱湾大海战(中) 就在定远舰准备进行第二轮炮击的时候,致远舰也赶到了郁金香号的右侧。 看到时机成熟了,张名振立即下令:“开火!” 致远舰右舷的16门火炮齐齐射出了炮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平直的弧线,砸向了郁金香号的右舷。 与此同时郁金香号上由于缺乏人手,且没有准备右舷的火炮,因此能够对致远舰进行反击的只有上层甲板上的三门9磅小炮。火力强弱对比悬殊。 本来就遭受了在这个时代属于霸主级战舰定远舰的爆菊打击的郁金香号,又挨了致远舰从右侧打来的一顿炮弹。瞬间就被致远舰和定远舰的交叉火力打的千疮百孔,水手们死伤一片。 虽然此时郁金香号还不至于沉没,但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了。 没过多久重新装填完成的定远舰和致远舰又对着郁金香号进行了一轮打击。这轮打击致远舰打出的杠弹,直接打断了郁金香号的主桅杆,让郁金香号几乎失去了所有动力。 郁金香号船长范德维尔也在这次炮击中,被飞溅的木片扎中了大臂,鲜血瞬间便顺着左胳膊流淌了下来。 范德维尔看了看满地不是缺了脑袋就是缺了腿的尸首,还有那压在主桅杆下面正在哀嚎的士兵,以及本来正在划着小舟回舰,现在却在加速远离本舰的水手们,他绝望了。 范德维尔扯下一块白布,系在一根木杆上,向定远舰一遍挥舞着一边用蹩脚的汉语大喊:“投降,我们投降!” 郑森看到了那块挥舞起来的白布,又看到郁金香号甲板上,还活着的水手都已经放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命令道:“蒋虎,命令右舷停止炮击,全船向东转向去打第二艘船。旗手给致远舰下令,让他们登船接受投降。” 在郑森看来郁金香舰作为排在第一的船处在最危险的位置,理应是这支舰队的旗舰。此时旗舰投降,不是意味着舰队的指挥官战死了,就是意味着指挥官投降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太好了。 但是此时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毕竟荷兰舰队后面的船只还没有投降。 当荷兰舰队指挥官拉莫提看到定远舰这艘东方巨舰冲到郁金香号和美人鱼号之间的时候,他就知道郁金香号完了。那艘巨舰会将郁金香号撕的粉碎。 “该死的,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条船叫什么名字。”拉莫提右手攥拳,狠狠地砸在了栏杆上。 在拉莫提看来,定远舰虽然体型最大,战力最强。但它冲在最前面,待在在最危险的位置,那么他就必然不是旗舰。 而处在第二位的致远舰虽然比定远舰小了不少,但与自己的座舰一样大的体型也足够担任旗舰了。而且位置相对安全,正是担任旗舰的最好选择。 擒贼先擒王,拉莫提把艾米利亚号船长亨利叫到身边,指着致远号吩咐道:“看到那艘正在靠近郁金香号右舷的盖伦船了吗?那是他们的旗舰。现在我命令你和前面的哈布斯堡号靠上去,击沉它!” 拉莫提也不能等所有船员都归舰了,他现在必须趁着自己有数量上的优势迅速击毁敌方旗舰。于是便将此时船员编排最完整的艾米利亚号和哈布斯堡号派了上去。二对一优势在我! 郑森的定远舰很快就顺着风,来到了美人鱼号的左舷。 “开火!”蒋虎命令道。 “开火!”斯考滕命令道。 定远舰的左舷37门火炮和美人鱼号盖伦船的左舷12门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对方开火。 定远舰左舷火炮射出37枚炮弹中的二十多枚咆哮着打穿了美人鱼号左舷那强韧又厚重的橡木船壳,又打烂了十来个个正准备清理炮膛的炮手身体。 然而四处翻飞的炮弹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这些炮弹撞到另一侧的船壳反弹回来,又对船体、火炮和船员们造成了二次伤害。 仅仅是挨了定远舰的一次齐射,美人鱼号便损失了左舷3门火炮和二十多名炮手。水线附近甚至还被打出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大口,海水正在不断的往船体里面涌。 荷兰人的盖伦船采用的是典型的小船扛大炮模式。美人鱼号射出的炮弹虽然磅数一点也不比定远舰低。但是他的火炮炮身短,膛压低,导致了炮弹动能相对较低,穿透力相对较差。 因此这些炮弹根本就打不穿定远舰那厚达半米的船壳。更别提定远舰上层船体的船壳用的是同样坚固的栎木,水线附近用的是更加坚固铁力木了。 不过这次炮击也不是没有给定远舰造成伤亡,一个在甲板上的搬炮弹的倒霉士兵,被一发通过高抛弹道打来的炮弹打碎了胸膛。 就在定远舰和美人鱼号激烈交战的时候,艾米利亚号和哈布斯堡号,向北绕了个圈直直的冲着致远舰就冲了过来。 海澄号和同安号按照计划前去拦截,但早已知晓熕船火炮威力较小的拉莫提根本理都不理这两艘船。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为的旗舰致远号。 致远舰上的张名振也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根据当前对方的航速计算,他很有可能落入敌人两艘战船的两面夹攻之中。于是他带领致远舰拼命地往艾米利亚号的左舷靠过去,争取利用接舷战与艾米利亚号搅在一起,让哈布斯堡号因为担心误伤而不敢炮击。 从望远镜里看到致远舰的航向后,拉莫提很快就判断出了对方要与自己进行接舷战的意图。 “哈哈哈哈,这帮愚蠢的明国人,竟然想跟我尼德兰的勇士进行接舷战?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失败的滋味!亨利,靠上去!”拉莫提狂笑着命令道。 本来拉莫提对在炮战中,击沉这艘看上去就很结实很先进的战舰有点发怵。但此时对方想要跟自己接舷战,那不正是大好机会吗? 要说在料罗湾海战时拉莫提还真有点害怕接舷战,因为当时郑芝龙利用火攻和接舷战,打败了荷兰舰队。 可是当前这艘船必然不是火攻船,而自己的士兵们又换装了轮簧式燧发枪。与那些使用弓箭和火绳枪的明军士兵相比,自己有先天的火力优势。更何况自己可是在三年前的唐斯海战中靠接舷战打败了西班牙的战船。 第80章蓬莱湾大海战(下) 两船刚一靠近,互相对射了一轮炮弹后,便互相抛出了钩锁,把两船拉在了一起。 “给我上!”拉莫提一挥战刀命令道。 然而当第一批战士刚想通过缆绳荡到致远舰上的时候,早已隐藏在船帮后面的二十名陆战队士兵,突然冒头出来,对着对面就是一排子弹打了过去。还没来得跳帮的荷兰士兵瞬间就被打死了6个。 有个站在衡桅上的荷兰士兵刚荡到半空中,就被张名振用手枪打了下来,整个身体重重的磕到了船帮上,随即掉到了海里。 “快!快!快!,能用枪的用枪,不能用枪的就用刀,迅速解决战斗。”张名振大声命令道。 此时张名振的想法是尽量打防守反击,因为自己船上有30名船员去接受郁金香号投降了。自己的人少,如果主动跳帮进攻的话不一定打的过。利用自己地形上的优势,打防守反击才是正道。 这一排枪直接给拉莫提看傻了,他从没想过明军竟然大规模装备了燧发枪。要知道艾米丽亚号上的士兵也仅仅是刚刚装备了燧发枪不到一年。 舰队里的其他船上,也只有那么三五把燧发枪。 明军什么时候能一下掏出来二十多把燧发枪来了?他们原来可是只有火绳枪的。 感觉受到了羞辱的拉莫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愤怒的咆哮道:“该死的东西!第二队别愣着了,给我上!第二队上完第三队紧跟着上!然后是第四队,第五队!” 虽然陆战队士兵再次进行了射击,射杀了不少荷兰士兵,但是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很快定远舰上就站满了双方的士兵。 叮铛、啪、噗、呃,啊! 定远舰上兵器的碰撞声,火器的射击声,刀子捅进人体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打着打着荷兰士兵就发现了不对劲。明军士兵身上穿着类似厚马甲一样的东西,给士兵们提供了一定的防御力。虽然不能完全防住刀剑的捅刺,但是刀子的割伤还是抵挡几下的。 并且明军手里的燧发枪竟然还能插上刺刀在热兵器和冷兵器之间无缝切换,好用极了。 其实致远舰上士兵们穿的厚马甲正是救生衣。由于双方都在海上作战,为了防止掉水里直接沉底。双方的士兵在船上时,都不会穿盔甲。 而郑森给士兵们配备的马甲款救生衣,里面的填充物正是木棉,在给士兵提供额外浮力的同时又提供了一定的防御力和保暖效果。相比只穿了毛呢军服的荷兰士兵,己方士兵在躯干防护方面情况要好的多。 由于艾米利亚号和致远舰接舷缠斗在了一起,哈布斯堡号颇为无奈,它只得去救正在被定远舰胖揍的美人鱼号。 然而还没等哈布斯堡号靠近美人鱼号,一场巨大的爆炸就在美人鱼号上发生了。 多轮炮击让定远舰的炮弹在美人鱼号的右舷和甲板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弹药仓里堆积的四五吨火药瞬间被从甲板上滚落的火把点燃了。 一瞬间美人鱼号上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炸直接炸断了美人鱼号的龙骨,炸飞了整个甲板、桅杆、所有的火炮和美人鱼号上还活着的人们。 漫天的人体组织随着美人鱼号的碎片像下雨一样纷纷落下,血雨染红了定远舰的风帆和船员们的脸。如此骇人的场景就连船上看惯了生死的老水手都没见过。 郑森顾不上感叹这一瞬间的生死,战斗还没有结束,敌人数量上的优势依旧存在。他马上下令向左转向准备迎战正在驶来的哈布斯堡号。 不过让郑森感到意外的是,哈布斯堡号竟然挂起了满帆再次转向东转向,飞快的与定远舰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荷兰舰队的剩余船只也同时起锚掉头向东驶去。 郑森本以为是美人鱼号的弹药殉爆给荷兰舰队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慑,才让荷兰舰队纷纷掉头逃跑。 直到他发现原来蓬莱水城和蓬莱新港城方向,有不少百姓驾着一百多艘渔船载着柴草等易燃物,向着荷兰舰队冲了过来,才明白过来敌人为什么逃跑。 “多么可爱的百姓们啊。”郑森站在船头感叹道。 “师傅,我不太明白,红毛鬼为什么要跑?他们明明还有7条船。”作为见习水手登舰,陪在郑森身旁刘国轩问道。 “因为人民群众站在我们这一边,而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郑森没有给刘国轩留深入理解这句话的时间,他转身对旁边的旗号手下命令:“命令海澄号监视敌方正在撤退的战船,同安号向致远号靠拢协助它尽快结束战斗。” 其实如果补给充足的话,郑森这会儿就会下令对荷兰残余舰队进行追击。但是怎奈自己船上的补给太少。 给旗号手下达完命令,郑森又走到蒋虎身边命令道:“抓紧救治伤员,把所有小船都放下去,打捞落水人员。” “红毛夷也救吗?”蒋虎在内心里是对红毛夷十分鄙夷的,因为在他小时候,红毛夷抢劫了他们村。 “也救。”郑森点点头说道。 …… 艾米利亚号上的拉莫提看了看正在远去的哈布斯堡号和正在向右舷靠近的同安号,他知道这场仗他输了。 “投降!我们投降!我是指挥官拉莫提,不要杀我!巴达维亚会支付赎金的。”拉莫提扔掉手中的枪,举起双手向刚刚登上己方船只的张名振用蹩脚的汉语喊道。 张名振一脸不屑道:“杀不杀你是郑将军的事,我的事是押你去见他。” 郑森当然没时间见他,他还要抓紧救治伤员,统计战果和己方伤亡情况。至于拉莫提,给他扔监狱里关上几天再说。 经过统计本次作战击毁敌方战舰一艘(美人鱼号),俘虏敌方战舰两艘(郁金香号和艾米利亚号)。俘虏敌方人员303人,收拢敌方尸体144具。 收拢的尸体中不包含被炸碎或被打碎而无法辨认的。也就是说因火药殉爆而沉没的美人鱼号上的人员根本没有统计在内。据被俘人员回忆,美人鱼号上大概有船员200名。 己方损失就小的多,定远舰的船舷被砸了几个坑,致远舰损了两门回旋炮和2门9磅炮。 人员方面阵亡27人(主要是在致远舰上),受伤44人,其中因伤残疾12人,失踪4人(落水找不到了)。 第81章葬礼 轰!轰!轰……十几声礼炮后,数百名登莱水师的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抬着阵亡将士的棺椁,沿着蓬莱新港城的富强街,自北向南走向了新港城的殡仪馆。 登州城的老百姓们,听闻要阵亡的将士们要出殡,纷纷赶到富强街两边,自觉撒起了纸钱。 “仲含,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吗?”站在殡仪馆小广场上的薛国观向身旁的登莱巡抚问道。 “没见过,老夫自万历四十四年入仕以来,还从没见过百姓夹道为阵亡将士送行的。薛大人您呢?”曾樱实话实说道。 “我也没见过。不过这番情景我倒是在史书上读到过。” “史书?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国观颇为伤感的解释道:“那是远在洪武、永乐和景泰年间的事了。” 郑森清了清嗓子,拿出事先写好的稿子,鼓足气力用铁皮扩音器讲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死,重于泰山。 七日前,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在这场大战中,有31名英勇的将士为了他们身后的百姓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死重于泰山。 他们是父母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在百姓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挺身而出保护了我们。从那一刻起,他们也是我们的亲人。 今天是他们的头七,就让我们向他们献上最诚挚的敬意,送他们最后一程。” 说罢,礼炮声再次响起震彻天地。郑森走下演讲台,亲自为每一口棺椁撒上了纸钱,并一一敬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随后甘辉、张名振、蒋虎、曾樱、郭启辰等各级文武官员,也跟着郑森撒上了纸钱。 慰问过烈士家属后,数百名战士将这些装着他们战友的棺材,送进了火化炉里。 烈士陵园就在登州城以南9里处的山丘上,这里树木茂密十分清静,向北望去就能看到他们用生命守护的登州城和他们战斗过的那片海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兄弟们,愿你们一路走好。”说罢郑森对着矗立在山坡上的纪念碑洒下了一碗送行酒。 牺牲的烈士下葬了,但对他们家人的安置还没有结束,他们的家人除了能按月领取抚恤金外,直系亲属在教育和医疗方面都享受到了免费政策。 这种待遇在以前的明军里是完全享受不到的。死了,就死了,给一笔抚恤金朝廷就不管你了。甚至有时候,这些抚恤金还会被贪去大半。 牺牲的战士以及他们的家属安置完,残疾的战士郑森也没有忘记。 对于还有劳动能力的,郑森根据其个人意见优先安置在文职和后勤岗,并按月领取伤残抚恤金。对于不愿意留在登莱水师里的,则在本地分给其十亩地,同样按月领取伤残抚恤金。 对于致残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郑森则安排他们进荣养院,养他们一辈子。 “廷宾,你觉得他能行吗?”目睹了郑森所作所为的曾樱向薛国观询问道。 薛国观摇了摇头说到:“不好说,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行,但我认为没有他不行!” …… 各项事情安排完,已经是大战十天以后得事了,直到这时郑森才想起来拉莫提还关在牢里呢。 被关了十天没人搭理的拉莫提简直快要疯掉了,等郑森一来提审,他就像流落荒岛多年的流浪者见到了最亲近之人一样。 “郑先生,我们这次来纯属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唉,要是早知您在此,我就算辞职回去养猪,也不接这活。”拉莫提十分懊悔的说道。 郑森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十分霸气的问道:“客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具体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非要绕这么一大圈跑到山东来打我?当年在料罗湾我爹还没打服你们吗?” “郑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真的是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啊。就在去年年初,清国找到了东印度总督安东尼·范·迪门,并请求总督让我们出兵来这里灭掉明国水师。 清国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完成了这件事,待他们入关一统天下后,就把濠镜澳转给我们,并且在松江和天津卫再给我划两片地,允许我们在这两个地方按照自己的法律经商做生意。 清国告诉我们,这里只有两百多艘小船,没有什么大的战舰。将领也很是平庸。要不是他们的水师战船被风浪摧毁了,他们就自己来消灭这支水师了。 您是知道的,我们尼德兰人一向喜欢做贸易。一听清国能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所以就……” 郑森满脸不屑说:“你们是打的过的时候就用抢的,打不过了才想着做贸易吧?” 对于荷兰人的道德品质,郑森可不敢给很高的评价,看看他们在非洲干的那些黑奴贸易就知了。既然能抢?为什么要买?不过荷兰人和满清重新建立起联系这事,郑森就有些自作自受了。 拉莫提连忙左右挥舞着双手否认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向上帝保证,我们尼德兰人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郑将军您肯定知道,我们在生意上从来没有欺瞒过您的父亲。” “呵呵。”郑森阴森的笑了笑。他目前不想与拉莫提谈生意上的事,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赶紧知道巴达维亚和大员港详细的军力部署情况,以及他们这支舰队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的。 “说说吧,你们在大员、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以及巴达维亚有多少船,有多少人。船是什么样的,配备了什么样的武器?你们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我这来的?” 拉莫提明白郑森这是打起了台湾和巴达维亚的注意于是他摇了摇头说:“先生,这是我们的军事秘密,作为舰队指挥官,尼德兰的忠诚战士,请恕我无可奉告。” 郑森皱了皱眉:“都成阶下囚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说罢郑森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顶到了拉莫提的脑门上。 拉莫提脑袋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别别别,先生我说,我都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把您的手枪放下来吧。” 第82章战后检讨 经过郑森的一阵吓唬拉莫提如同倒豆子一般,将包括他的女仆内衣什么颜色之类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这些天马行空杂乱无章的情报,经过刘国轩对拉莫提所述情报的整理,郑森大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确实如5号汇报的那样,在大员港只有两艘排水量300吨的小盖伦船。 部署在赤嵌城和热兰遮的士兵则在1500名以上,这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荷属印度殖民地的招来的印度兵,服从性好。 在巴达维亚方面,还有15艘各型盖伦船,不过这些不是预备打大明的。而是准备用来进攻马尼拉的西班牙人的。 至于行军路线,荷兰人这次十分大胆。他们为了隐蔽行踪达到行动的突然性。在巴达维亚补给之后,一路向东穿过苏拉威西海。 到达棉兰老岛南部后,便在与他们关系较好的马京达瑙苏丹国进行了补给。随后贴着萨马岛和吕宋岛的东海岸一路躲避西班牙的船队航行到了台湾花莲地区。在那里与当地生番简单交易补给后,便直接航向长崎。 在长崎做了最后一次补给后,就直接来到了登州海面上。 让郑森感到意外的是,拉莫提的旗舰竟然是在1639年唐斯海战荷兰舰队的旗舰艾米利亚号,只不过当时荷兰的指挥官是玛顿·特罗普。 这艘船在荷兰算不上最大的,也算不上最先进的,更算不上是新船,但是他代表的意义十分重大。因为唐斯海战终结了西班牙的海上优势。 而且这艘船在之前可是尼德兰共和国海军的船,没想到竟然被荷兰东印度公司买了过来。 为了得到大明的港口,荷兰这次真是下血本组织了一场远征。买了这么多艘船,一路上停靠这么多港口,补给这么多次还得避开西班牙人,必然花了不少人力和物力。 让航海经验丰富的老爹来,都不一定能组织起这场远征,这拉莫提还真是个人才。 郑森放下刘国轩整理好的情报,对拉莫提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拉莫提先生,不过我还想请您帮个忙。据您所述您与伪台湾总督保罗·杜拉弟纽斯是好友,我想请您写一封信劝他投降。” 拉莫提一点也不意外,现在巴达维亚已经没有力量来阻止郑森收复台湾了。 虽然拉莫提内心是想拒绝的,但是现在身为别人的阶下囚,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好的郑先生,请给我一支羽毛笔和羊皮纸,我来写。”拉莫提十分诚恳的说道。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待郑森收好拉莫提所写的书信后,郑森征询道:“拉莫提先生,我相信巴达维亚当局很快就会支付赎金将您和您的船员赎回去,但是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在此期间我想聘请您为我们登莱水师的顾问,专门负责训练水手,当然我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不知您意下如何?” 拉莫提本以为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赎他之前,只能待在这的监狱里了。没想到郑森竟然把他放了,还聘他为顾问,还有钱拿。这天大的好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愿意郑先生,我一定会尽心竭力为您服务的。” …… 庆功宴开完,郑森没有歇着,他立即举行了战后检讨会,在会上他首先对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犯的错误进行了自我检讨。 “第一,战场情报准备不足。在战斗前,由于我的大意轻敌,没有安排日常巡逻活动。情报上的缺失导致了我军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遭到敌人袭击。 虽然此次我们成功的击退了敌人,但是我们仍有31名将士牺牲,12名将士因伤致残。对此我负主要责任。 第二,医疗资源准备不足。此次战斗后,由于医疗资源准备不足,导致战后给伤员进行手术治疗时出现了缺少酒精清创的情况, 由此导致部分伤员出现了伤口感染加重的情况,对此我负主要责任。 第三,辅助船只准备不足。过于依赖定远舰和致远舰的火力优势,而放弃了火攻船这一我军传统优势战术。 由此导致敌方7艘舰艇逃之夭夭,对此我负主要责任。 第四,没有为驻守济州岛的部队配备快船。致使他们在发现敌舰经过济州岛时,无法赶在敌人到达前通知登莱大营。 第五……” 郑森一条一条念着自己写着自己犯下的错误,在会场的各个将领和士兵代表都在认真仔细的听着。这里面的有不少将领和士兵都是在郑芝龙手底下或者在明军里干过的。 但是他们哪里听说过还有自己的最高长官,打了胜仗还检讨自己的?放以前郑芝龙和明军那里,打了胜仗那不得把自己的功绩吹得老高? 不过,光郑森检讨还没完,下面的将领每一个都要进行检讨。对自己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出的不足之处,进行一一总结,并提出改进方案。 “大家总结的都很不错,问题都找的都很到位。不过我还是要指出个别将领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第一个,海澄号舰长汪洋和同安号舰长赵平,你们两舰在此次战斗中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但缺乏主观能动性。 在被敌舰艾米利亚号和哈布斯堡后甩开后,没有主动去骚扰敌后方舰船,致使敌后方舰船从容的收拢了还在海中的士兵。 第二个……。” 郑森一一指出了刚刚各位发言将领所没有说出的问题。各个被郑森指出问题的将领,也羞愧的冒出来了些冷汗。 “现在你们存在的不足之处,我说完了。现在该你们说说我存在的问题了。”郑森笑呵呵的对会场上的其他人说道。 听到郑森的这句话,众人都惊呆了。从来都是上级长官训斥下级。哪有下级批评上级的?何况郑森还是自己的顶头上级。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郑森是真想听听自己到底存在什么问题,还是为了要整治一下他们了。 郑森的话说有一会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批评自己。好在郑森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于是决定点一个肯定会指出自己问题的人来说说。 “仇道长(张名振),你来说说我这次还存在什么没被发现的问题。” 第83章敌人的去向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张名振在心里嘀咕完。 随即开口讲道:“我认为您在这次战斗中,犯了经验主义错误。错误的按照自己的逻辑,将敌方第一艘战舰当成了旗舰。 而事实上,敌方与我方正相反,他们的旗舰处于舰队的后部,相对较为安全的位置。我认为下次应该认真侦查,确定敌旗舰位置后再行决断。” 张名振一边讲,郑森一边点头,一边奋笔疾书的记了下来。 等郑森记完,他便抬起头问道:“还有吗?” “没了。” “好,仇道长做的很好,这个问题我一定加以改正。其他人呢?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郑森环视了一圈问道。 一看郑森确实在虚心请教,众人就立马活跃了起来。纷纷指出了他们认为郑森存在的问题。本来计划只开一个时辰的检讨会,最终开了两个时辰。 “各位将士们,我们要牢牢记住此战中发现的问题,抓紧改进。争取今后不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今天的会就开到这,散会。”说罢郑森起身离开了会场。 回到公房后,郑森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刘国轩说道:“知道师傅为什么要带你参加今天的会议吗?” 刘国轩想了想答道:“师傅是想让我学习更多海战方面的知识,学到他人在海战方面总结出来的经验。” 郑森摇了摇头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而且只是一小半。” 刘国轩挠了挠头:“师傅,那一大半是什么?” 郑森拍着刘国轩的肩膀说道:“是让你学到,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这一重要武器。” 刘国轩听完,深入思考了一番后点了点头说:“师傅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明白了一些就好,每天积累一点点,积少成多。早晚有一天会引起质变。现在你回去把在今天这场会议中,每个人指出的问题和他们提出的改进方案整理出来,两天后拿给为师看。” …… 检讨会后郑森可没有停歇,他除了让海澄号跟随敌方舰队了一段时间外,还让金枪鱼号和三文鱼号继续跟踪他们的行踪。 此刻金枪鱼号回港了,它带回的消息显示,荷兰人这支舰队逃到了长崎进行了补给后,又向南继续逃亡了。 那么荷兰人的目的地就很明显了,依然还是台湾,但目的地却有可能大员港,因为从洋流上来说,他们去大员更方便。 况且通过拉莫提的情报可知,他们并不知道在这里的人是郑芝龙的儿子。他们可能会认为去大员的路上不一定会遭到郑芝龙的打击。 郑森决定不给他们休整的机会,在他们逃回巴达维亚前消灭这支舰队,顺便拿下台湾。 因此在击败荷兰人的舰队仅仅二十天后,郑森就起航了。在战舰起航前,郑森命令金枪鱼号提前启航,通知自己的老爹做好战斗准备。 因为这次是一场大仗,光靠自己的力量全歼荷兰人的舰队并夺取台湾并不现实。 这次郑森的舰队只有定远舰、致远舰和更名为蓬莱号的艾米利亚号。已更名为金州号的郁金香号由于受到的损伤较重,暂时无法完成修复,就留在了蓬莱新港城。 他们将首先前往石井港,进行补给后与郑芝龙的舰队合兵一处,随后在杀往台湾。 至于郑森手里的6艘熕船,由于航速较慢,没有编入舰队中,而是继续在渤海海域巡逻警戒。 然而等郑森回到石井港的时候,在岸上等候的人当中,竟然有自己的母亲田川松。 由于已多年未曾见到自己的亲娘,定远舰刚一靠岸郑森就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母亲的怀里。满含亲情的泪水,瞬间夺目而出。 虽然说郑森是穿越过来的,但是深埋在心里的那种母子亲情是怎么也无法抹除的。 “娘,孩儿想死你了。”郑森紧紧拥抱着田川松激动的说道。 田川松轻抚郑森的头说道:“森儿,这些年娘也好想你啊。” “嗯,嗯。”郑森拼命的点了点头。 田川松轻轻托起郑森的脸颊仔细看了看说:“你长高了,也变得俊朗的不少,但是在娘心里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没变。” “哈哈哈。”郑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笑了笑。 郑芝龙轻轻拍了拍郑森和田川松说:“好了,这里人多。咱们回家再说。” 安平郑府里,郑森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娘,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平户照顾七左卫门呢吗?” “还不是因为你!”田川松没好气的说道。 “因为我?”郑森不明白田川松在说什么。 田川松说:“上个月,有一群红毛夷垂头丧气的逃到了长崎。他们说自己在登州被明国的水师打败了。当时我就想起来,你爹书信中曾说过,你就在登州当什么水师游击。 我担心你有危险,这才赶紧乘船来找你爹,让你爹出兵救你。” 郑芝龙插话道:“媳妇,你放心吧,咱家森儿已经大了,这已经不是他打的第一仗了。再说了芝凤(郑鸿逵)就在登州当总兵,那里有他照应,森儿……” 郑芝龙话还没说完,田川松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吓得郑芝龙不敢再说下去。 “娘,您也听说了,我不是打胜了吗?怎么会有危险呢?”郑森笑道。 田川松摇摇头反驳说:“这谁说得准,那些红毛夷可凶了。他们在长崎酗酒打架,还总说要打回登州去报仇。” “报仇?呵呵,他们做梦。这次我回福建就是要将他们全部消灭的。”郑森笑道。 “儿啊,你虽然胜了一场但要知道,骄兵必败啊。红毛夷不可小视。”田川松认真提醒道。 “无碍,无碍。”郑森摆了摆手,又向自己的父亲提问道:“爹,陛下的圣旨和我的书信,您已经收到了吧。” “收到了,现在兵马粮草战船已经准备了七八成,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备齐了。 而且为父也已经探明,红毛夷剩下的那7艘战船正如你所料,全部逃到了大员。目前正在休整。”郑芝龙解释道。 “准备了七八成就够了。爹,集合部队吧。我要趁敌人还没有完成休整,师老兵疲之时一举拿下台湾。”郑森大手一挥说道。 第84章听妈妈的话 “儿啊,这次你就别去了。这仗让你爹去打就行了。”田川松颇为担忧的说道。 郑森扶住田川松的手,说出了一条善意的谎言:“娘,你放心吧,这次我就在船上远远的看着。打仗冲锋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再说了,这是陛下下的圣旨。我总不能公然抗旨不遵吧。” 田川松一听,是陛下下的圣旨,也不好在阻住,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陛下的下旨,我们理当遵旨。不过你再去之前,得给咱们家留个后。 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的人里,有平户藩藩主的女儿名叫松浦佳郁,长得十分水灵。藩主的意思是将她下嫁与你,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就把事办了吧。” ‘下嫁?你平户藩藩主松浦一郎还敢瞧不起我?我能娶你闺女那是你们家的荣幸!’郑森在心中不屑道。 当然郑森嘴上不能驳了自己母亲的面子,于是找了个理由说:“娘,丽雅和香君已经有了身孕,咱们家已经有后了。” 郑森没有说谎,在郑森回来之前,李丽雅和李香君确实有了身孕。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不是田川松,而是郑芝龙。他兴奋的抓住郑森的胳膊详细询问道:“我要当爷爷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几个月了?” “刚怀!刚怀!我回来之前刚知道的。”郑森连忙甩开郑芝龙的手解释道。 “那必须把台湾拿下来好好贺一贺。”郑芝龙顺势说道。 “打!打下来给我乖孙儿当礼物。”不知怎么回事,田川松就被郑森和郑芝龙爷俩带沟里了。 ……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湾总督保罗·杜拉弟纽斯,在大员港商社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十天了,已经整整十天了。 自从拉莫提的残存舰队来到大员港外海,杜拉弟纽斯就没有一天休息好过。 他知道郑芝龙的报复会来,但具体什么时候会来他不知道。 “愚蠢的拉莫提还不知道他惹到了谁!他惹到了东亚最不该惹得人。那帮在巴达维亚的董事就是一帮废物!废物!”杜拉弟纽斯愤怒的自言自语道。 他的印度女仆艾西瓦娅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生气。又怕自己多嘴让主人把脾气发到自己的身上,只得一句话不说默默地给杜拉弟纽斯续上了一杯咖啡。 杜拉弟纽斯喝了一口咖啡后问道:“艾西瓦娅,你跟我了多少年了?” “回主人,三年了。”艾西瓦娅答道。 杜拉弟纽斯一把把艾西瓦娅拉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三年了,时间不短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竟如此美丽。” “主人,您现在还工作呢。晚上再整。”艾西瓦娅娇羞道。 “如果让你跟我回巴达维亚,你愿意吗?”杜拉弟纽斯真诚的问道。 “您是我的主人,您去哪我跟您去哪。”艾西瓦娅早就想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此时要回巴达维亚,她哪里会不愿意。 “好,你收拾一下我的贵重物品,还有你自己的东西。或许咱们很快就会回巴达维亚了。”说罢杜拉弟纽斯拍了一下艾西瓦娅的翘臀。 杜拉弟纽斯已经向巴达维亚打了退休申请,而且他也挣够了钱,这会儿无论是回尼德兰还是回巴达维亚,都能过上非常体面的退休生活。可是一想到回尼德兰,就得面对自家的母老虎,他就提不起兴趣来。 “还是巴达维亚好啊。”杜拉弟纽斯感叹道。 然而突然而至的噩耗,却把杜拉弟纽斯的梦想打的粉碎。 “先生,先生。郑一官他打过来了,海面上有数不清的船,他们直扑大员而来。”杜拉弟纽斯的事务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汇报道。 郑芝龙和郑森麾下由100多艘各型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已经来到了澎湖列岛东南部海面上。这支庞大的舰队几乎包含了郑家全部主力战舰。总人数超过了2万人。 这支舰队不说在东亚,即使放到欧洲也足以称霸一方。对付在大员的荷兰人,那更是杀鸡用牛刀。 其实郑森本来是不想动用这么多人的。因为要消灭在大员的荷兰人舰队,十来艘主力舰就够了。赤嵌城等周边的一些据点,用不到2000千人的陆战士兵就足够打下来。 最难打的热兰遮堡,人多也没用。能够进攻的位置太少,只有部分吃水浅的船只才能从鹿耳门冲进内海。 因此打热兰遮还是得靠围,把他们围起来断他们半年粮,自然不攻自破。 定远舰上,郑芝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意味深长的说:“森儿啊,这场仗就由你来指挥吧。” 在郑芝龙看来,自己的儿子已经打了不少仗了。也是该让他试试看领导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作战的时候了。如果真要不行,届时自己再接手指挥。 其实郑森心里认为‘这场仗哪里还需要指挥呀。只靠己方5艘(定远舰、镇远舰、致远舰、靖远舰和蓬莱舰)2000料以上的主力战船,圈起来a上去,就足以压制荷兰人的那9艘小型盖伦船,掩护登陆部队了。’ 不过刚吃过轻敌的亏的郑森,此时不敢怠慢。不论对手有多弱,也该全力以赴。 通过之前的侦查已经得知,那七艘从登州逃回来的战船,都锚泊在大员港锚地里。原本守护在大员港的那两艘盖伦船,此时就航行在我方舰队前方大概5海里处。 况且此时荷兰人的侦察船已经发现了己方舰队。郑森估计,9个小时后,也就是己方舰队到达大员港外海的时候,敌方的战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突袭肯定是打不成了。 “旗号手传我命令,定远舰在最前面,致远舰、靖远舰、镇远舰、蓬莱舰依次排在后面,组成第一分队,直冲敌方主力舰队。等我命令随时准备采用战列线战术打击敌人。 扬武号和振威号及其所部5艘熕船组成第二分队,在第一分队后保持1海里的距离,随时准备拦截企图追尾打击第一分队的敌船。(扬武号和振威号是郑芝龙的两艘老式夹板船,排水量在300吨即1000料左右。) 晋江号和南安号及其所部6艘熕船组成第三分队,立即挂满帆绕到大员港南部,随时准备堵截企图逃跑的敌船。 其他各登陆部队,在第一分队的战斗打响后,立即按原计划在大员港南北登陆。快速输送人员上岸与笨港镇和屏东两地将士和民兵汇合,对赤嵌城和大员港发起攻击。” 第85章大员港的硝烟 杜拉弟纽斯听说郑芝龙带着大军打过来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但是此时一枪未打,一炮未放就逃跑,回了巴达维亚也得上绞刑架。 于是他将舰队指挥权转交给哈布斯堡号舰长约翰·范·巴斯滕后。就赶忙带着女仆躲进了热兰遮堡。因为陆地上的哨塔也传来不好的消息。 大员港以北,赤坎城以南,都发现了郑芝龙的士兵。他们已经预谋好了,要从海陆同时对大员发起进攻。 …… 正如郑森所料,当他们来到大员港外海时,荷兰人的舰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荷兰人将自己的9艘舰船分成了三队,六艘在前,三艘在后,两队之间相距1海里,正向己方舰队驶来。 此时刮得是近岸东北风,从风向上来说对双方的影响都差不多,谁都占不了上风向。 这次荷兰人的战术十分大胆,他们直冲冲的就冲着郑森的舰队驶来了。而荷兰人也改变了此前的战位安排,约翰·范·巴斯滕将舰队的旗舰1500料的哈布斯堡号排在了第一位。 郑森也不甘示弱,也是直冲冲的朝着荷兰人的舰队就冲了过去。 就在双方舰队接近到500米的时候,郑森和约翰·范·巴斯滕同时下令舰队向西南转向。就在转向完成的同时,定远舰和哈布斯堡号同时向对方开火了。 郑森很惊讶,荷兰人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就转向把侧舷对向自己了。要知道荷兰人的火炮无论是在射程还是精度上,都是不如己方的。 约翰·范·巴斯滕也很惊讶,明国人居然一改上次横冲直撞的打法,竟然与自己一起玩起了战列线战术。 而他这次这么早的转向,其实也是为了拖时间。好让己方后部那三只小船赶上来绕到明国舰队后面去,形成两面夹击。 而郑森的计划是利用己方射程远的优势,慢慢消耗对方。毕竟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己方兵力占优。 结果这一次两边都以对方意想不到的方式打到了一起。 “开炮!”蒋虎下完命令,定远号左舷37门炮同时开火。又圆又黑的37枚炮弹,在空中划过500米的距离砸向了哈布斯堡号。 虽然定远舰射出的大部分炮弹都掉到了海里,但是仍有四发炮弹打中了哈布斯堡号。 在这四发炮弹中,有三发炮弹命中了哈布斯堡号的船身。给哈布斯堡号的右舷开了三个孔,并且打烂一门28磅炮的炮架,打死打伤了四名水手。 而另外一枚炮弹则直接打到了甲板上,弹跳了一下,落到了另一边的海里。 然而就是这发打到甲板上的炮弹给约翰·范·巴斯滕吓得不轻。因为这发炮弹的落点距离自己的左腿只有20厘米左右。要是再往右偏点,自己这条左腿就要没了。 与定远舰精准的火炮打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己方的船只打出的炮弹,只是在定远舰的前打出了几个水花。 约翰·范·巴斯滕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后方的己方舰船,他们面临的情况是一样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没有打别人的份。 不过还是有一点让约翰·范·巴斯滕感到了一丝欣慰,那就是己方的第五艘舰船鹿特丹号和它的对手曾经的艾米利亚号,如今蓬莱号,谁也打不中谁。 更令约翰·范·巴斯滕感到绝望的是,自己的船已经满帆了,然而航速居然还隐隐比不过明军挂了半帆的战船。要知道,尼德兰的战船可是以速度见长的。 没办法了,自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为了保存实力尽量活下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冲滩搁浅,躲到赤嵌城里,等待巴达维亚派支援过来。 想到这里,约翰·范·巴斯滕痛苦的给整支舰队下达了冲滩弃船的命令。 “旗手,给全舰队发命令,命令所有船只向东转向,冲滩弃船。”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荷兰舰队开始了转向。郑森也下令己方舰队跟着转向。只是转着转着,郑森就发现了对方似乎想要冲滩搁浅。 ‘这才打了几轮炮啊?就要弃船?’郑森在内心极度鄙视荷兰人这种怯懦的行为。 但是郑森不能再追了,再追己方舰队也要搁浅了。 待荷兰人的舰队冲滩成功后,巴斯滕怕郑森船队派陆战士兵登陆,追击自己。于是赶忙命令道:“所有人赶快下船,转进普罗文查城(赤嵌城)。” 然而诸事不顺的巴斯滕下船时扭伤了脚,在被人抬着往赤嵌城走的时候又遇见了一件糟心的事。 只见巴斯滕这一队1500人的队伍刚沿着海岸线来到淡水溪旁,树林里就突然伸出了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 任松手一挥给身旁的士兵和民兵下令道:“开火!” 一瞬间硝烟漫天,各种子弹和炮弹,破开空气飞速打向了海岸上巴斯滕的队伍。毫无准备的荷兰士兵顿时被打的大乱,扔下手里的武器就四处乱跑。 就连抬着巴斯滕走的四名印度兵也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拔腿就跑。 “回来!混蛋!都给我回来!”瘫软在地的巴斯滕无力的咒骂道。 然而这哪里是几句话就能制止的?又是一次齐射过后,如惊弓之鸟般的荷兰士兵有的跳到了海里想要游回船上,有的夺路而逃陷入了沼泽里。更多的则是跪倒在士兵和民兵面前向他们投降。 “完了,全完了。回到巴达维亚我会被吊上绞刑架的!”陷入绝望的巴斯滕跪倒在地。他掏出火药和弹丸装好自己的手枪,并把枪口塞进了嘴里。 然而想要自杀的他,却始终下不去手。直到一群郑森的士兵将他围了起来。 “这人衣服不错,一看就是大官,他的枪下了,再给他捆起来,可别让他死了。”任松给下了巴斯滕枪的士兵命令道。 就在枪被卸下时,有选择困难症的巴斯滕一瞬间感到了一种解脱。终于有人替自己做了决定了。至少在回巴达维亚之前自己不用死了。 其实巴斯滕在岸上被伏击纯属被杜拉弟纽斯坑了。因为杜拉弟纽斯根本就没有告诉巴斯滕赤嵌城南边有郑芝龙的部队。 第86章劝降 荷兰人的海战输了,士气也被打没了。任松带着部队打退了赤嵌城外围的敌军后,揪着巴斯滕就来到了赤嵌城的围墙外,劝降了起来。 能劝降想的话,任松也不愿意费劲去进攻。虽说这会儿赤嵌城就是一栋楼加上周边一圈围墙,守备力量就500人。但是能不打还是不打得好,毕竟进攻就会带来伤亡。 任松一手揪着巴斯滕,一手拿着铁皮大喇叭高声冲赤嵌城里面喊道:“里面的红毛鬼听着,你们看看这是谁?”说罢他将巴斯滕拉到了身前。 “看到了吧,你们的舰队司令巴斯滕已经投降了。要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出来投降,我保证一个不杀!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任松说完,便让身边的副官开始计时。 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的人毫无动静。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任松自言自语完,便对身边的炮兵连连长吩咐道:“开炮,不要节省弹药,给老子全力轰他娘的。” 炮兵连用的火炮是中左所铸炮场新铸造出来的青铜火炮,这种火炮学名为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 其实这种火炮是以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北军使用的m1857式12磅炮,也就是大拿破仑炮为蓝本制造出来的。 虽然铸炮厂的职工和总工程师薄钰强烈要求将这种新式长身管火炮以他的设计人,既郑森的名字命名,但还是被郑森拒绝了。毕竟这是郑森从愿望实现机里拿的资料。 郑森还没厚颜无耻到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程度。 当然与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不同的是,崇祯十四年式炮用的牛拉的。而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拉炮的是马。没办法郑芝龙手里的马太少了,就先用牛凑合着,虽然速度慢了点。 随着任松的一声令下,炮兵连的六门崇祯十四年式炮,瞬间开火。六枚12磅炮弹,飞过了1500米的距离,越过赤嵌城那只到人胸口高的围墙,在赤嵌楼的墙壁上,砸出了六个小洞。 躲在房子里的士兵,瞬间便被打倒了4个。飞溅的砖块更是打在了不少人的身上,砸的他们青一块紫一块。 一分钟后,又是六枚炮弹飞来,这回有两发炮弹直接从窗户打了进去,打的躲藏在里面的印度兵血肉横飞。 荷兰守军不是不想反击,怎奈赤嵌城的火炮是四门老式的佛朗机炮,与崇祯十四年式火炮相比,虽然射速快但射程近了太多。 四门佛朗机炮无奈的开炮还击,但都落在了距离任松的火炮阵地前200来米的地方。只能听个响,完全无法对任松的部队造成任何威胁。 从赤嵌城出来反击的三波士兵,又被猛烈的炮火和密集的子弹压了回去。迫于无奈,剩下的士兵只能窝在赤嵌楼里,等着支援的到来。 然而一分钟一次的齐射对赤嵌城里的守军简直是一种煎熬,在经过八轮炮击之后,赤嵌城里的印度兵终于是坐不住了。他们纷纷逃出了赤嵌楼,举起手中的火绳枪、燧发枪、印度各种奇奇怪怪的刀,跑出来投降。 虽然赤嵌城的荷兰长官海廷加带着荷兰本土士兵拼命阻止,甚至还当场击杀了8个带头逃跑的,也依然无法阻止这一势头。 最后海廷加和他的荷兰本土兵和想要出逃的印度兵,竟然在赤嵌城里互相打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任松点上了郑森最新发明的水烟,让人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拿着望远镜看起了戏。 “嘶~~~呼~~~~”任松抽了一口水烟后对身边的副官说:“让炮兵连以排为单位轮流开火,保持火力的连续性,一会儿他们打完了,上去抓俘虏。” …… 在大员港北边,郑森也已经带着陆战队上了岸,与洪旭带领的笨港将士和民兵合并一处,不断的向大员港前进着。 郑森预计的情况是,荷兰人会拼死守护大员港和赤嵌城,因为那里储存着大量的物资和荷兰人这些年赚的钱。 而郑森原本的计划是,南北对进。等任松的部队,把注意力吸引到南边让对方以为自己的主攻方向是南边以后。自己从北边来个偷袭,一举拿下大员港和赤嵌城。 不过让郑森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带着部队赶到大员港的时候,任松的部队已经在大员港的码头上,就地休息了起来。 任松好多年没见到郑森了,激动的他本来想给郑森来个拥抱,不过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他还是需要正式些:“报告首长,我部正在执行搜索任务,请指示。” 郑森也想跟他叙叙旧,处于同样的原因他只得以指挥官的身份询问道:“怎么样,搜到了什么?” “搜到了些粮食和布匹,以及木料和铁料。杜拉弟纽斯这老小子,将整个银行的金库都搬空了,我们一个铜板都没发现。” 任松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们的账册被我们找到了,只是都是用他们的语言写的,我看不懂。” 郑森很好奇笑问道:“你看不懂,怎么知道那是账册的?” “您不是简单教过我们复式记账法吗?那本账册里也有dr、cr我一看就知道那是账册了。”任松笑着回答道。 “我教你的东西这几年倒是没忘。” “那是,首长教的自然要时常复习。” “哈哈哈哈……” 这也是郑森把任松派来台湾的原因,相较于蒋虎,任松更愿意学一些财务上的知识。毕竟在地方上,最主要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如何把这片地方经营好,治理好。 等任松派人将账本取来,郑森命董荷兰语的通译翻译了一遍之后,账本上记录的数字着实吓了郑森一跳。 在台湾的这家阿姆斯特丹银行福摩萨分行,仅仅是头寸就达到了400万荷兰盾,折合大明白银100万两左右。东印度公司户名下的存款就有50万两。剩下的私人存款更是高达200万两。 ‘仅仅是在台湾就有这么多钱,那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得有多少钱啊。’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第87章荷兰雇佣军 早在收到郑芝龙打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杜拉弟纽斯便命令阿姆斯特丹银行福摩萨分行赶紧向热兰遮转移金库里的头寸了。 行长费尔姆一开始还不愿意转移,他觉得郑芝龙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商人,不是海盗,更不会把自己的银行抢了。 况且郑芝龙先生在巴达维亚分行也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抢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福摩萨分行,显然不符合他的利益。 然而枪在杜拉弟纽斯的手里,胳膊拧不过大腿。费尔姆只得配合他,将金库里的头寸向热兰遮城转移。就在任松打下赤嵌城前,所有的头寸刚刚好转移到了热兰遮城。 “调个精干的人,把这两封劝降信给杜拉弟纽斯送过去。”郑森向任松吩咐道。 这两封劝降信中的一封正是拉莫提写给杜拉弟纽斯的那封。另一封则是郑森写给杜拉弟纽斯的。 拉莫提的劝降信主要是讲述了他在郑森这里担任了水师顾问的职务,不仅没有受到虐待,郑森还给了跟他当舰队指挥官一样的薪水。 郑森的劝降信言辞则激烈的多,他根本没在信里讲任何客气的话。 他在信里给杜拉弟纽斯两个选择。在热兰遮堡里饿到死或者现在就投降,他保证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和私人财产不受损害。 舰队全军覆没的战报和这两封劝降信抽打在杜拉弟纽斯心头,让他左右为难。 等待巴达维亚的救援最起码需要半年的时间。现在小小的热兰遮堡已经挤进了1500多人,在外来补给断绝的情况下,堡里的粮食最多只够吃2个月的。 只要郑森决心要封锁热兰遮堡,堡里这些人最终都得去见上帝。 杜拉弟纽斯看着外海,那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郑家战船,再看看人声鼎沸的热拦遮堡。 杜拉弟纽斯终于下了决心,他对副官说:“把这两封信誊抄二十份,在堡里传阅。再把何斌请过来,我有要事找他商议。” 郑森根本不指望这两封信能派上用场。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围困热兰遮的准备。然而何斌作为信使来到了大营里,却改变了郑森的计划。 “好久不见了啊十七弟。”郑芝龙紧紧握住何斌的手,激动的说道。 何斌也是紧紧握住郑芝龙的手说:“大哥,这一晃都十多年了。我也很是想念你啊。” 郑芝龙招呼道:“森儿快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十七叔。这次咱们登陆要不是有你十七叔提前探查好了地形,是绝不会这么容易的。” 郑森拱了拱手十分恭敬的说道:“侄儿见过十七叔,这次围攻红毛夷要不是有您的帮助,不知又得牺牲多少将士啊。” 何斌上下打量了一番郑森说:“贤侄果然是一表人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爹强多了。” “十七叔过誉了,我还有许多要向爹讨教的呢。” “哈哈哈,侄儿太谦虚了。我从杜拉弟纽斯那里听说了。打败拉莫提的是你,这次指挥咱们郑家舰队全歼红毛夷舰队的也是你。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都是我爹教的好,教的好。”郑森十分谦虚的回答道。 “十七弟,这你从热拦遮堡里过来,是不是杜拉弟纽斯有什么话要说?”寒暄完,郑芝龙赶紧把话题从商业互吹拉回正轨。 “没错,杜拉弟纽斯这次请我做信使,是想在大侄子给的投降权益的基础上再加一条。只要答应了,他就立即开城投降。”何斌说道。 ‘杜拉弟纽斯还敢讲条件?’郑森觉得保护他们的个人财产已经很仁慈了,因此心里有些不爽。 “十七叔,杜拉弟纽斯想要什么?”郑森问道。 “杜拉弟纽斯说,不要把他送回巴达维亚,他想要跟着郑家干,并且要和拉莫提一样的报酬,随便什么职位都行。”何斌一字一句的讲道。 郑森:“???” …… “咔咔咔咔~~~” 热兰遮堡的铁栅栏门在链条的带动下,被缓缓拉了起来。 杜拉弟纽斯在郑森攻下大员港的第三天,带着城堡内的1331人缓缓的走出热兰遮堡,向郑森投降。 要说为啥仅仅三天的时间,城堡里就少了200多人,那自然是杜拉弟纽斯把不愿意投降的,都从城堡上丢了下去。 等处理完这些人,杜拉弟纽斯才命令打开了城门向郑森投降。 其实杜拉弟纽斯提出的这个条件真不算啥难事,因为拉莫提的薪酬就是每月20两银子,干的好了有绩效奖励。用这点钱买杜拉弟纽斯投降,真是太值了。 至于职位郑森也想好了,就是让他把同样不愿回巴达维亚的荷兰兵组织起来。组成一支荷兰雇佣军,专门替郑家干点脏活。比如教育一下不愿意听话的生番。 当然这对于杜拉弟纽斯而言,意义是相当重大的。投降回到巴达维亚或者荷兰,必然被绞死。抵抗到底则会被饿死。 现在既不用被绞死,又不用被饿死,还有薪酬拿,又能和女仆在一起,自己的财产又保留了下来,何乐而不为呢? 这场仗郑家和杜拉弟纽斯实现了双赢。那么输的是谁呢?好像只有荷兰东印度公司。 这场仗的收获对郑家而言,收获实在是太丰盛了。在战略上自此以后东北亚的洋面上,再也没有能跟郑家对抗的对手了。 由于杜拉弟纽斯掌管着东印度公司在阿姆斯特丹银行福摩萨分行的账户,根据投降前达成的条件,现在这个账户上的钱,都被杜拉弟纽斯被划到了财政厅在阿姆斯特丹银行福摩萨分行的账户上。 这可是50多万两银子啊。不仅如此,还有缴获的各种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各种物资和金银珠宝,粗略算下来又是50万两左右。 这一仗真是让郑家赚翻了。本来在郑森觉得俘虏的那9条船盖伦船就已经是血赚了。但是与缴获的这100万两的相比,那九条盖伦船又显得无足轻重了。 郑森看着报上来的初步统计后的缴获数额,在心中想到‘难怪荷兰人喜欢抢劫呢,这抢到了一把最起码能吃上十年。’ 第88章变了的崇祯 大员被打下来后,自然也得按照郑森的要求进行管理。于是原来在台湾的两个镇就变成了三个镇,既笨港镇、大员镇和屏东镇。至此郑家在台湾的统治区连成了一片。 有功之人自然也进行了封赏,在有功之人中任松的功劳最大,这次被破例提拔为了副总理。 当然与上次打胜仗一样,检讨会还是要开的,只不过仅限于郑森的登莱水师内部。 郑森给自己的老爹和洪旭交代完各项事情的安排之后,就回安平接上了自己的老娘回了登州。毕竟自己的老娘还没见过俩儿媳妇呢。 不过等郑森刚一回到登州,还没陪自己媳妇两天,崇祯催促他进京的圣旨就到了。 一脸疲惫的崇祯揉着太阳穴对郑森说:“案台上有内阁呈上来的邸报,你自己看看吧。” 郑森上前,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题本。题本上写的事正是松锦大战的结局,祖大寿开城投降,塔山被攻破,杏山开城投降。 至此关外仅剩的最后四城彻底沦陷。关宁军事集团除吴三桂残部外全灭。现在就差洪承畴剃发投降了。 等郑森看完,崇祯吩咐道:“王伴伴,让其他人都出去吧。我和郑爱卿谈些大事。” 待包括王承恩在内的其他人都离开后,崇祯开口问道:“郑爱卿,你觉得就目前辽东的情势,下一步朝廷该如何做?” “此等大事臣一介武夫,所言或许有所偏颇啊。” ‘你不就是想讲和,但又不愿自己担责任嘛,还非要我说。’郑森在心里吐槽道。 “这会儿又说自己一介武夫了,当初是谁来京城参加春闱来着。你不要学那些婆婆妈妈的文官。这里已经没外人了,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崇祯没有跟郑森文绉绉的,也不给郑森留任何耍滑的机会。 ‘这朱由检真是倔。罢了还好用蜻蜓无人机转了一圈,确实没人扒墙根偷听。索性就说说吧。’ 郑森再次在内心吐槽完后开始讲道:“陛下,此时确实不能在关外打了,我们只能假意议和,以拖待变。” 郑森还是给自己留了个活口,他可不想像陈新甲一样被崇祯当做替罪羊。 “假议和真备战?”崇祯追问道。 “是的陛下。”郑森点点头。 “陈……朕,好好考虑一下。”崇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除了陈新甲以外,至少有人支持自己了。 崇祯缓了缓又问道:“朕看兵部邸报说,你与令尊已摧毁了红毛夷的舰队,攻下了台湾?” “是的陛下,台湾已经是咱们大明的了。”郑森点头回答道。 “好,此事你做的漂亮。待朕与列位阁臣商议后,此次定会重重封赏与你。不过朕还想问,如若两京十三省皆失,你可守得住台湾?”崇祯追问道。 ‘好家伙,好的不学你想学常凯申?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郑森在内心对崇祯表达了不满。 “不能!”郑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郑森的回答,崇祯心里凉了一半。早已失去帝王之姿的崇祯,一屁股坐到了他的龙椅上。 “罢了。”崇祯摇了摇头。 其实郑森误会崇祯了。崇祯这么问,真不是为了他自己。 一瞬间像被打垮了一样的崇祯,软弱无力的问道:“朕还听说,你将那些红毛夷收编成了什么雇佣军?” “是的陛下,那些红毛夷士兵,本就是些拿钱办事的人,家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们只不过是从被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变成被臣雇佣罢了。 臣现在若要让他们回巴达维亚去杀红毛夷,他们也会照杀不误的。”郑森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帮荷兰雇佣兵的本质。 这事不是郑森故意夸张才这么说的。英荷战争期间,英国国债和海军券的最大债主就是荷兰的银行家。资助敌国来打母国,这么缺德的事,荷兰人居然真干的出来。 八大皇商虽然也在干这种事,但是至少人家是偷偷摸摸的干,那些荷兰的银行家却是明目张胆的干。 崇祯听完又叹了口气说:“要是建奴能够像这些红毛夷一样,被朕雇佣过来去打流寇,该多好啊。” 这事崇祯真是想多了,李自成和皇太极可是冲着你大明崇祯皇帝来的。李自成要是和皇太极见了面,第一件事就是先合兵一处把大明给扬了。 …… 这次与崇祯见面让郑森觉得,崇祯乱了,他已经彻底乱了。中原地区平不下去的流寇和关外气吞山河的建奴,已经让崇祯失去了作为一个帝王的沉稳和决绝。 上次在他召见自己的时候,他还能表现出一份杀伐果断的果决。然而仅仅是过了5个月,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已经不是帝王了,现在的崇祯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失去了生命的幽魂,在黑白无常的引导下,漫无目的走向无尽的冥河。 郑森出了宫,再次来到了‘乡音’乐器铺与陈启接头。此时的乐器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显得异常的平静。 或许是关外和中原不断传来的噩耗让京城的百姓们,早已失去了对朝廷的信心。 或许是持续多年的旱灾已经耗尽了百姓们用于备灾备荒的粮食和金银。 又或许是不断增加的鼠疫死亡病例让百姓们逐渐失去了生的希望。 两年前在‘乡音’门口弹唱的《哦,苏珊娜》已经换成了《送别》。京城的百姓们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别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他们自己了。 “启哥,我看你心事重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在乡音乐器铺的密室内,郑森看向一脸忧愁的陈启问道。 “贱内她,唉,她想回江南了。”陈启十分为难的说道。 郑森的命令是让陈启驻扎在京城,随时准备接收各地传来的消息。 而陈圆圆又是他的妻子,他的挚爱。如果说单独让陈圆圆回江南去,自己又担心又不舍。 郑森知道陈启是个恋家的人,让他与陈圆圆分开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第89章该走了 “既然如此,你和令正都走吧,去南京。这些年你辛苦了,去领1万两,如果你们俩愿意,再开一间‘乡音’音乐铺吧。” 郑森的话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是陈启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为自己完成任务应得的。 “不过此去南京,也不是没有事让你歇着了。与一号和五号的联络工作要抓起来。另外要加强在南直隶的渗透,与各地方官员搞好关系。特别是……” 郑森说完,陈启也明白了,自家少爷真是要反。 “少爷,您交给我的任务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也不眨一下。”陈启十分坚定的说道。 “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我要你好好的活着,记着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情况紧急立即撤离,明白了吗?”郑森叮嘱道。 “好的少爷。”说罢陈启从一旁的暗格里掏出了最近2号送来的情报。 “少爷请看,皇太极请2号当说客去游说吴三桂了,2号请示此事该怎么办。” 这个事难住郑森了,现在2号已经是多尔衮信任的人了,这次要是能在再得到皇太极的信任,那么2号就将彻底进入满清统治层的核心圈。 能不能劝降吴三桂倒不是主要的,皇太极要的是2号的态度。但是这次要是去了,又说服了吴三桂,那么历史书上怎么写2号就不好说了。 郑森沉思良久后问道:“2号在京城吗?” “在,少爷要见他吗?”陈启问道, “安排一下吧,我亲自跟2号和21号谈谈。”郑森吩咐道。 …… 郑森刚一踏进湖里捞火锅店,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您有预定吗?” “有,雁荡山房间。”郑森答道。 “雁荡山?本店没有雁荡山这间。客官您的房间是不是九华山?”店小二问道。 “哦,我想起来应该是武夷山。”郑森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答道。 “哦,那没错了,正是刘老板定的房间。您径直走左转到头便是。” “多谢。”郑森拱了拱手。 “刘老板贵客到~~~”店小二向里面高声招呼后,其他服务员齐声说道:“贵客里面请~~~” 虽说外面的世道不太平,百姓生活艰难,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湖里捞火锅店的生意。现在这里不预定,依然是抢不到位置。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郑森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郑森七拐八拐走进武夷山雅间后,又敲了敲侧面的墙壁。呼啦一下一道暗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水手,属下恭候多时了。”显得有些沧桑的2号,招呼道。 “你们辛苦了,都坐吧。” 陈启和2号21号都坐下后,郑森开口讲道:“三年来,诸位尽心尽力为了百姓生活俺看,在黑暗中负重前行,我郑森谢谢你们。”说罢郑森向三人鞠了一躬。 三人赶紧起身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你们应得的。”郑森感谢完,又让三人坐下讲道:“现在局势日趋紧张,你们的工作的危险性也日益提高。从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的角度考虑,我决定。北京站停止一切情报活动。 就地隐蔽,非我召唤不再主动与外界联系。一定要在不引起官府注意的情况下,多准备一些车马和舟船。如遇危险立即按乙巳号方案经天津卫从海上撤离,备用撤离方案为丙申。 同时2号升任五人团北方大区负责人,负责北京站和锦州站以及4号方面的情报联络工作。北京站则交由21号负责,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人齐声答道。 “水手,我认为我还不需要隐蔽,这里的局势……”21号还想要继续工作。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京师这里还是明哲保身最重要。要沉得住气,待天时,建奇功”郑森劝慰道。 “是。”21号答道。 “21号你和陈启去外面准备饭菜吧,我跟2号还有事要谈。” “是。” 待21号跟陈启离开后,郑森对着2号开口说道:“你的情报我已收到,这次皇太极让你去游说吴三桂,是他对你的考验。同时也是你进入建奴核心圈的最好时机。 当然做了这件事,你背负的历史风险是极大的。如果吴三桂真的降了建奴,给建奴开了关,那么你会背上一辈子甚至是数百年的骂名。 虽然你用的是化名,历史上也只会记住这个化名,但是这肯定会成为你心里的一个梗,带进坟墓去。这次我不会给你下命了,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里,哥。” 郑森这声哥,叫到了2号的心坎里。 2号的真名是杨华,他是郑芝龙曾经的手下杨天生的庶出子。自从杨天生被李魁奇杀害后,杨天生的正妻便将杨华和他母亲赶出了家门。 后来他们的积蓄花完了,就来请求郑芝龙的帮助。郑芝龙碍于杨天生正妻的面子,不敢出手帮衬。郑森知道后就担负起了帮扶他们家的责任。 比郑森大四岁的杨华,从此也就成了郑森的发小和玩伴,直到郑森组建五人团。 “这是为了天下百姓吗?”2号问道。 “是的。”郑森很肯定的点点头。 “我去。”2号没有丝毫犹豫,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可想好了?”郑森问道。 “想好了,即使我不去,皇太极也会让范永斗去,即使范永斗不去,也会成百上千的商人抢着要去。我去了,或许对天下百姓来说是最好的选择。”2号讲出了他的道理。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了,那就去吧。我还是那句话如遇危险,立即撤离。”郑森说道。 “遵命。” “另外我在笔架山安排了三艘渔船,他们隐蔽的很好从没被人发现过,联络密码是戊丑。你在锦州有什么想要传递的情报,以后直接送到笔架山即可。 同时笔架山的那三艘渔船也是你备用的撤离路线。”郑森一字一句的说道,生怕2号没有听清楚。 “是,属下明白了。” 和2号21号以及陈启吃完火锅,郑森又抱上了两瓶二锅头,便一摇一晃的回了滋生堂医馆。这里的事情他也要安排好,让王德福他们做好撤离的准备。 第90章再见京城 滋生堂医馆内,太子正在给一位病人看病。 “大爷,您这是得了疖肿,只不过稍微重了些,没什么大事。我给您开十五副金黄散,您回去敷上,每日换一次药。 等十五天后要是还没消肿,您再过来。到时候我给您约上我师哥的手术,到时候给您这里切开,把里面的脓水引出来就好了。”太子给病人讲解道。 大爷有些不满意,说道:“蒋大夫,能现在就给我做手术吗?十五天时间太长了,俺还要赶紧干活呢。” “大爷,不是我不想给您安排。首先您这个病,从现在的状态看,确实不到非手术不可的程度。另外我师哥确实忙不过来,您看,他现在还在左面那间铺子里的手术室里做手术呢。”太子解释道。 大爷依然不满意,又说道:“蒋大夫,您不是没事吗?要不您来给俺做手术?” “大爷,我,我还没有做手术的资质呢。现在还不被允许做手术呢。”太子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啥是手术资质?” “就是……” 太子还没回答完,在一旁安安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的郑森就开口说话了:“兆鹏,你来替这位大爷做手术吧。这就当作是你的一级手术资质的考试了。” 太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医馆了:“师傅,您怎么回来了?您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郑森在内心中吐槽:‘这就要问你爹为什么没告诉你了。’ “自然是进京面圣了。哦,你先别管为师,这位大爷急着要干活,你先准备一下,今天就给大爷把手术做了吧。”郑森吩咐道。 太子还是有些不自信,于是再次询问道:“师傅,我来做,真的行吗?” “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大手术,再说了为师和你二师兄都在呢。真有什么事,我们替你顶上。”郑森给太子打了打气。 手术室内,太子很快就完成了切开引流再缝合的完整手术过程。等他全神贯注做完这一切后,才发现郑森和王德福以及其他几个师侄,还有来这里实习的太医院医生正在给他鼓掌。 “你做的非常棒,兆鹏。恭喜你获得了一级手术资质。”郑森带着微笑赞美道。 对于刚满13岁的太子来说,第一次做手术就能做的如此精美,实属不易。虽然缝合线缝的难看了点,但是瑕不掩瑜。 “谢谢师傅,谢谢师兄,谢谢大家。”太子内心激动坏了。 手术室内的护士给患者包扎好后,郑森让朱良璞把滋生堂的大门关上,提前打了烊。随后又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开起了会。 “今天开这个会呢,我有几件事要安排一下。” 听到郑森这么说,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因为接下来郑森要说的肯定是大事。 “从今天起,滋生堂医馆正式更名为三甲医院专门负责对病人的诊治。原来滋生堂负责药品制造的部分从医院分离,更名为滋生堂医药研究所,负责药品研究、制造和销售。” 太子十分不解郑森的做法,于是问道:“师傅,您为何要将医药分家,别家医馆好像不是这么做的呀。 而且起名三甲医院,好像是要包揽进士前三甲似的。在医科这里给人感觉就像舍我其谁一样。这么起名是不是也会让同行和百姓们觉得咱们太狂妄了?” 郑森摆了摆手说道:“医药分家,是医药改革的重要一步,这一步早晚要走的。再说了,现在你们的名号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起名三甲医院也不为过。” 这里郑森说啥就是啥,众人也不再反对,反正在京城没人敢来太子镇场子的地方闹事。 “第二件事就是,从此以后三甲医院和滋生堂医药研究所,都交由兆鹏来管理。”郑森吩咐道。 太子吓了一大跳,让自己来管理滋生堂是什么意思? “师傅,让我来管理是不是不妥,师兄他……” 太子话还没说完,郑森就赶紧打断了他:“你师兄还有别的事情。这里有五万两,你把周围的铺子和空地都盘下来。再添置些床铺和设备设施。 按照我写的这个方案和设计图分开建设三甲医院和滋生堂医药研究所。”说罢郑森把五万两山西屋子的票子和设计方案以及设计图交给了太子。 “德福。” “师傅。”王德福恭敬的拱手回答道。 “把这里的事情都交接给兆鹏,带上你的两位徒儿,跟我去登州。” 王德福没有忘记自己的另一层身份,那就是梧桐队员。此时郑森的命令,就是在召唤他归队,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遵命。” “师傅,师兄走了,我怎么操持起这么一大摊子啊。我…我……”太子十分忧愁,他非常担心自己担不起这个大任。 “治大国如烹小鲜,何况是治一个医院,一家医药研究所呢?为师相信你可以的。”郑森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这必然是可以的,詹事府那么多人才,帮太子管个医院还管不好的话,那他们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太子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自信,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后,异常坚定的说道:“请师傅放心,徒儿定然不辱使命,将本门医术发扬光大。” 散会后,郑森又单独把太子拉到了一旁交他一个用蜡封好的小瓷瓶。 “师傅这是什么?”太子十分好奇的问道。 “为师新造出来的抗生素,效果非常好。可惜此药需从佛郎机人的植物中提取,每年就只能造这么一点,现在都在这里了。 这是说明书,你把它收好,具体怎么使用,我都写到里面了。真遇到什么难以治疗的感染,你按说明书上的方法使用此药。”郑森解释道。 其实这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从佛郎机人的植物中提取的药。而是正正经经用愿望实现机造出来的500万单位的头孢克洛。 太子心里十分感动,说道:“师傅,您把这么珍贵的药都给了我,您真遇到难以处理的感染怎么办?” 郑森笑了笑说:“你还不相信师傅吗?不论什么样的感染,到了师傅手里都自然会药到病除,哈哈。” 第91章备战 在回登州的前一天,郑森终于收到了李自成的回信,信中只有充满了戏谑与嘲笑的一个‘滚’字。 而郑森给李自成的那封信,内容是劝李自成从百姓生计角度出发,放弃围开封。同时信中郑森也表示,如果李自成不放弃,那么将来自己必不饶之。 在郑森的记忆中他曾看到过一篇论文,内容是李自成在围开封数月,导致城内食物缺乏出现了大量人相食的情况。 虽然郑森这些年已经看到了不少人相食得惨剧,但是开封这次是明末最严重的一次,整个开封城在李自成撤围之后,十不存一。 郑森作为一个二十二世纪的人,内心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惨剧发生。于是便让陈启送了这封‘劝诫书’。结果李自成却没当回事。 “罢了。”郑森摇了摇头,把李自成的回信丢到了火盆里化成了灰。同时在内心中给李自成判了死刑。 …… 郑森回到登州没多久,崇祯的旨意就下来了。‘登莱水师郑森,率部歼灭红毛夷水师,壮我国威。特简登莱副总兵,锦衣卫千户。统领登莱地区各卫各所及登莱水师。’ 郑森升任登莱副总兵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这封旨意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出人意料的则是让郑森以副总兵的身份,统领登莱地区各卫各所。 要知道原来的登莱副总兵虽然能管一管登莱地区的卫所。但其主要作用还是从各卫所抽兵,训练好后往辽东送。而统领登莱地区各卫所的事,则是由登莱巡抚衙门来做。 现在崇祯竟然将这一权利授予了郑森,这在明朝后期以文御武的状态下,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作为登莱总兵的自己的叔叔郑鸿逵,虽然名义上是登莱总兵品级比自己高,但在实际权力上,已经在自己之下。 当然圣旨还没完,除了将郑森提拔为登莱副总兵以外,又以近三年考核绩优为名义,将郭启辰正式任命为登州知府。 这下郭启辰这个正知县、代知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登州各地开展工作了。 郑森自己的登莱水师目前已经达到了崇祯给的最大编制既5000人(陆战队3000人,水师2000人)。在没正式造反的情况下,已无扩张的可能。 登州卫可就不一样了,它的编制也是在5000多人,当然现在它还没有满编,依然只有3000多人。实际上除去在海上负责运输的,能够用来守城的也只有2000多人。 而且这2000多人中,还有将近500人是老弱残兵。 在郑森看来有编制这事就好办了,自从打赢耿仲明以来,戚昌明就看出了郑森在治军练兵上的才能。因此便请郑森一同训练登州卫。 现在的登州卫除了没有指导员外,从训练编成到被服装,再到武器和盔甲已经几乎与登莱水师一致了。 不过登州卫相较于登莱水师,还是缺少的还是野战炮兵。 这不是郑森故意不卖m185712磅拿破仑炮给戚昌明。实在是缺少能够拉火炮的挽用马。 两年了,自郑森拿下济州岛已经快过去两年了。济州岛上的三个知县虽然已经十分努力的在养马了,但是郑森挑出来的能够挽用蒙古马一共就300多匹。只够两个炮兵连用的。 从中东买的阿拉伯马和从法国买的佩尔什马是种马,而且刚到没多久,肯定不能拉上战场。 自己通过人工授精培养的伊犁马和苏维埃重挽马还不到一岁。要想大规模扩张炮兵和骑兵至少还得三年。 在骑兵用的战马方面,情况要相对好一些。目前能够与八旗骑兵用的乌珠穆沁马相抗衡的战马,已经有了2000匹,郑森和戚昌明一人一半。 凭借着这些合格的战马,郑森组织了300多人的骑兵队伍,共计3个连。其中一个连是专门用来侦查的轻骑兵连。 因此郑森被任命为登莱副总兵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编登州卫。好让登州卫成为自己的后备力量。 “郑大人,您真的要裁掉这500老弱残兵,并且派遣指导员进登州卫吗?”戚昌明听完郑森的方案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郑森没有用自己的官职压戚昌明逼他同意,而是耐心的讲解道:“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有些士兵明显已经不能胜任作战任务了,还是让他们回家种地的好。卫里的那些田划出一些给他们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派指导员,我想那就更有必要了。你的登州卫和我的登莱水师训练一致,装备一致,服装一致。可是这几年来,咱们两军对练的时候,你何时赢过我?” 戚昌明没话说了,这确实是事实,每次对练都是自己的队伍被打崩盘。而自己还找不出原因来。难道说这就是郑森每战必胜的秘诀? “下次我开生活会,你在旁边旁听一下就明白了。”郑森又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将当前的水陆一体的登莱军事学院进行拆分。原来的登莱水师学院更名为登莱海军学院,暂时驻地在蓬莱新港城,等将来长岛校区建好后,整体搬迁至长岛。 登莱陆军学院保留原名称,校址使用原登莱军事学院的教室和校舍。 未来自己的部队人数越来多,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将海军学院与陆军学院分开,是非常有必要做的。 将来扩军之后,这两所学院将为海陆两军提供数量充足且质量合格的军官。 第三件事就是建设刘公岛海军基地。上次荷兰人的偷袭让郑森意识到,必须在渤海湾的入海口建立一座海军基地,以便随时堵截想要闯入渤海的敌人。 虽然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北亚的海军力量已经被完全摧毁,但是有了之前被偷袭经历的郑森可不敢放松。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脑袋一热再来一次偷袭呢? 三个月后,崇祯十五年九月,与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清军在阿巴泰的带领下入关了。 而2号和4号几乎同时传来的消息中,更是着重强调了此次入关的主要目标就是山东,在山东的主要目标就是登莱,登莱的主要目标则是郑森。 看到皇太极的目标是自己,郑森颇为无语,自己何德何能让皇太极这么重点照顾。 第92章对垒 “咳咳~~~”皇太极喘着粗气咳了两声后嘱咐道:“阿巴泰,此次你去山东切记不要大意。那郑森诡异的很,就连红毛夷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巴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那郑森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败了些水师嘛。待我八旗铁骑一到必将他碾为齑粉。” “不可大意!咳咳咳~~~”皇太极气的连咳了好几声。 “陛下,您好好歇息吧。这次我一定把他抓回来,让他给您瞧病。”说罢阿巴泰向皇太极行了一礼,骄傲的退了出去。 皇太极看出来了,刚才自己的话阿巴泰压根就没听进去。于是待阿巴泰走后,皇太极眉头一紧,着急的拍着桌子喊道:“图尔格,图尔格!快去把图尔格给朕找来,快去!” 不到一个小时,图尔格便被太监从家里请到了皇太极的书房里。 “陛下~~~”图尔格刚要行礼,皇太极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 “此去山东,那郑森虽然要紧,但千万不可冒进。朕虽说要你们生擒郑森,但若他反抗过甚直接射杀也罢。最重要的是,你要拦住图尔格,不要让他一冲动做出傻事,明白了吗?”皇太极嘱咐道。 “奴才遵旨。” 对于图尔格皇太极还是放心的,此人老成持重是个能够审时度势的人。不像自己的哥哥阿巴泰,经常脑子一热一根筋。 然而当阿巴泰带着他的大军来到关内战场以后,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图尔格完全制止不住阿巴泰。 由于进展实在太顺,入寇的清军连克顺德、河间、兖州三府,就连鲁王朱以派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巨大的胜利让阿巴泰得意忘形了,整支入寇的清军都成了他的一言堂。任何反对意见都是无效的,图尔格完全成了摆设。 阿巴泰指着刚刚见到自己大军就‘抱头鼠窜’的明军骑兵大笑道:“哈哈哈!关内的明军都是一帮废物,见了咱们的大军不是拔腿就跑,就是望风而降。 依俺看,那郑森就是仗着舰船之利才打赢了耿仲明。可是那些也只不过是些奇技淫巧,只有这马背上的功夫,才是真功夫。”说罢阿巴泰摸了摸自己胯下的栗色战马。 “贝勒爷,正所谓骄兵必败,即使咱们比明军强上百倍,也不可大意啊。”图尔格十分担忧的提醒道。 阿巴泰十分鄙视图尔格的懦弱行为,冷哼一声后说:“你跟陛下一样,都是太谨慎了。现如今的明军,除了吴三桂手底下那两三万还有点战斗力外,其他的哪里是咱们的一合之敌? 你要是害怕了,就在一旁看着,俺亲自带队去打莱州。” “贝勒爷,俺不是害怕。俺还是觉得莱州城北、南阳河东的这支明军不简单。俺看他们队伍齐整……”图尔格话还没说完,清军的侦察哨骑就回来了。 “报~~~贝勒爷,俺们抓了一个舌头,他供出莱州城北的这支明军,就是郑森率领的登莱水师。驻扎在城南的则是莱州卫。” “呦呵,咱们还没去登州,这猎物就自己送上门了?你看出来他们大概多少人了吗?有骑兵吗?有火炮吗?”阿巴泰心中一喜道。 “人数大概2000人,骑兵有的,大概200骑,火炮没有发现。” “就这么点人?啧啧,还不够塞牙缝的。”阿巴泰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贝勒爷,敌情还是不明,不如您在这里稍候,让属下再去侦查一番?”图尔格在一旁建议道。 听烦了叨叨的阿巴泰根本没有理图尔格,命令道:“全军听令,跟俺上去看看。” 来到距离登莱水师陆战队西边大概三里远的地方,阿巴泰登上刚刚搭好的简易瞭望塔,拿出从荷兰人手里买的望远镜向郑森这边一望 发现登莱水师确实是比其他明军军容齐整,与关宁铁骑不相上下。 只是他也发现这支明军的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居然装备的全是火器,甚至连一把弓都没有,刀都很少装备,更别提防御骑射用的楯车了,更是一辆也没有。 阿巴泰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于是大喜过望笑道:“哈哈哈,这郑森真是个花架子,只会纸上谈兵。 队列站的再整齐有什么用。连个楯车都没有,还站的那么密。这鸟铳一发射,炸出的火星不得把身边人的火药给引燃了? 命令全军检查箭矢,给马喂粮。半个时辰后,全军发起进攻,全歼了他们。” 图尔格在一旁还是有些担忧,他总觉得能轻易打败耿仲明和荷兰人的郑森,不是一个不知兵的人。 “贝勒爷,要不让属下先领着前锋前去试探他一下,以防有诈。”图尔格十分谨慎的说道。 阿巴泰大手一挥,拒绝道:“你若一个冲锋把他们打的失去了与咱们野战的信心,那郑森还不得拼命的往登州跑。咱们还怎么生擒他。 所以此战咱们必须全军压上,一次性打崩他们,才可能在乱军之中抓到郑森。” 阿巴泰这番提振士气额话刚说完,作为学生跟在一旁的蒙八旗参领索尔哈便请战道:“阿巴泰额真,俺请求打先锋。” 这索尔哈身份可不简单,他出身蒙古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孛儿只斤氏,正统的黄金家族。他同时也是皇太极未过门的女婿,爱新觉罗·阿图的未婚夫。 爱新觉罗·阿图又是孝庄文皇后(大玉儿)女儿,顺治的姐姐。也就是说,索尔哈将来就是顺治的姐夫。 “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勇士!别看索尔哈年纪不大,但他现在就敢带兵打先锋。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就是比钮钴禄家强。”说罢,阿巴泰略带讽刺的斜了图尔格一眼。 索尔哈被阿巴泰一阵夸,脸都红了,他挠了挠脸蛋,不好意思的说道:“额真过奖了。” 图尔格听了这话,真是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驴肝肺。没落着好,还被人讽刺了一顿。 “索尔哈,你先去让你的牛录做准备,一会儿听俺号令,绕射敌人左翼。若是三箭过后,敌人阵型松动。你就继续攻击,若是没有,则退回来与大部队会合。”阿巴泰吩咐道。 “喳。” 第93章战胶东(上) 根据郑森和崇祯的约定的三年之期,这次郑森其实是不用把登莱水师陆军派过来阻挡八旗铁骑的。但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一直支持自己的百姓。 这一仗郑森必须打! 这次郑森的任务是带领陆战队和一个营的登州卫,守在莱州城北,南阳河东,阻挡八旗铁骑继续前进。给百姓争取更多的时间撤进莱州城。 因此这次他带出来了登莱水师陆军4个步兵营、2个野战炮连(这也是登莱水师和登州卫的全部野战炮部队),1个侦察骑兵连、2个胸甲骑兵连和登州卫1个步兵营,总计3000多人。 现在守在登州的府和蓬莱新港城的陆战士兵,只有登莱水师的2个步兵营、登州卫2个步兵营和3个骑兵连,以及征募来的乡勇和百姓。 可以说此战登州府城的陆战主力尽出。 海军士兵虽然打不了陆战,但是他们此时也没闲着。目前所有吃水浅的登莱水师海军舰船、登州卫舰船和大量百姓渔船,都停靠在岸边。 他们的任务一方面是接应百姓撤离,另一方面则是一旦陆战失败,立即接应陆上士兵撤离。 “阿巴泰还真给我面子啊,只是在咱们正面,就最起码有6000人,还都是骑兵。在莱州城南,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呢。”郑森在瞭望台上用望远镜观察完对一旁的甘辉说道。 “首长不如我带骑兵上去冲他一波?试试他们的深浅?”叶云提议道。 郑森摆摆手拒绝道:“你马上功夫是不错,咱们的骑兵训练的也很好,但是咱们的骑兵各个是个宝。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还不是骑兵上场的时候。 不要着急等等吧,这一仗肯定有你们骑兵吃肉的机会。” 说罢郑森给甘辉下了个命令:“甘辉你去告诉陈胜,等敌军靠近至我军阵前1公里时立即开炮打乱他们的阵型。” “是!”甘辉立正答应完,立即爬下了瞭望塔传令去了。 此次郑森的阵型是,登莱水师陆军四个营中的三个,以连为单位沿南阳河东岸一字排开。 排在这三个营后面的则是两个野战炮连,再后面则是作为预备队的登莱水师陆军一个步兵营和登州卫一个步兵营。 在最后则是作为机动力量的两个胸甲骑兵连,侦察骑兵连没有在阵中。他们在外围不断游弋着,以时刻侦查各个方向上的敌人动向,并为各部之间提供信息联络。 八旗骑兵正以行军速度,不断地向东边登莱水师的阵地推进着,当他们来到距离郑森阵前1公里的时候,登莱水师两个炮兵连共计十二门12磅加农炮开火了。 5.44公斤重的铁弹丸在火药燃烧喷出的气体推动下,窜出冒着火星的炮口,画出一道道抛物线,飞向了正在前进中的八旗骑兵队伍。 刚看到炮口的火光,阿巴泰还轻蔑的笑了笑,明军还是没改变用炮的习惯。这么远距离就开炮,他们能砸着个鸟。 “哈哈哈,俺~~~”阿巴泰本来要出声嘲笑,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笑不出来了。 十二枚弹丸直直的砸到了阵中,瞬间就将8个骑兵打倒在地。 有的炮弹直接打断了马腿;有的炮弹直接砸碎马头又打烂了骑兵的胸膛,有的直接在战马的胸部开了个大洞后,又在在战马的腹部开了个大口。 马肠子、肝、胃等脏器瞬间流了一地。 明军的炮火什么时候这么准了? 然而还没等阿巴泰反应过来,第二轮炮火又打了过来。这回炮打的更准了。炮弹直接砸在了以正蓝旗为中心,长轴50米短轴25米的椭圆内。 由于旗子周围的骑兵较多,这次有不少炮弹在打穿第一名骑兵后,又再次弹起打进了后面骑兵马匹的腹部。 两分钟内十多名骑兵的倒下,让一直连胜颇为骄傲的阿巴泰,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前面的登莱水师了。 “命令索尔哈,让他按原计划立即进攻敌左翼。”阿巴泰说道。 按照八旗骑兵的正常作战要求。应该是前进到距敌大概一里的地方再开始逐渐提高速度发起攻击的。阿巴泰的这一命令显然是有损马力。 索尔哈接到命令,立即领着他的3个蒙八旗牛录加速前出逐渐靠近当面登莱水师陆军的左翼。 郑森一看到这情况,立即让旗手给左翼的3营长徐增传令,让他准备迎敌。同时命令陈胜继续轰击敌本阵。 接到命令的徐增,立即命令全营向西南转向,一、二连在前,三、四连在后,由一个大方阵迅速变换成了由四个小方阵组成的田字方阵。 正在冲击途中的索尔哈看到敌左翼大方阵居然一分为四,人与人之间挨得更紧密,且在四个小方阵之间留下了不小的通道,不禁微微一笑。 这种阵型简直就是给自己分割包围聚而歼之创造有利机会。 不想错失机会的他再一次加快了马匹的速度,在距离3营还有200米的地方就让战马进入了奔跑状态。在距离只剩100米的地方,战马便来到了最高速度。 同时索尔哈和他的骑兵同时使出一招镫里藏身,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马匹的一侧,好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 索尔哈的计划是趁着敌军没反应过来,立即冲入四个小方阵的通道之间,切断各方阵之间的联系。从而一击打垮3营,进一步突破登莱水师陆军的防线。 然而当索尔哈带着自己的牛录刚完成镫里藏身,来到距离3营80米的地方时。三营的火枪就响了。 “开火!”徐增一声令下,军鼓的准备射击的敲击声戛然而止,一连和二连的第一排的士兵迅速打响了自己手中的燧发枪。 一瞬间密集的枪声响彻南阳河东岸。80发弹丸组成的弹幕霎时便打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佐领和他身边十名骑兵的战马。 这些战马一吃痛,瞬间便倒在了地上,随后跟上的八旗骑兵由于躲闪不及又被绊倒了好几个。 然而这还没完,完成射击的第一排刚走回到第三排的后面,第二排的士兵就来到了最前面,又打响了自己手中的燧发枪。这一次又是十几名八旗骑兵倒在了距离三营40米的地方。 待到索尔哈带着骑兵冲到距离阵前十来米的时候,他迅速翻身上马,拉弓搭箭放箭一气呵成。一支破甲重箭嗖的一声直中一名士兵面门。这名士兵瞬间应声倒下。 然而这支箭是索尔哈此生射出的最后一支箭了,因为紧接着,3营的第三轮齐射接踵而至。 第94章战胶东(中) 三段击!这是典型的三段击! 这是被弹丸击穿棉甲打进胸膛摔倒在地上的索尔哈刚刚意识到的事情。 经过三轮射击,索尔哈的这三个蒙古牛录,已经损失了四十骑。这对于仅有600人马的索尔哈部简直是不可接受的损失。 主将被击倒,又损失了四十多人。剩下的骑兵们也不敢再进攻了。他们在仅存的一名佐领带领下,勒住马匹,打马便回。 索尔哈身边的一个亲兵来到索尔哈身边,迅速下马将索尔哈扶到了自己的马上。 随即使劲一拍马屁股,让自己的战马搭着索尔哈一路向着自家本阵狂奔而回。他自己则被第五轮射击击倒,倒在了干枯的南阳河河床上。 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切的阿巴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军的鸟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了? 索尔哈部显然是已经失败了。 更为恐怖的是,打了这么多轮枪之后,登莱水师陆军左翼这部分的阵型居然丝毫不乱。 此时的阿巴泰虽然已经命令骑兵们增大了前后间距以减小损失。但是这仍然改变不了每次炮击就倒下三四个骑兵的情况。 现在的选择就两个,要么在现在这个距离上就开始加速,一波打垮敌军,要么就赶紧撤退。 但是吃了亏得阿巴泰哪里肯撤军,而且一旦撤军己方士气将会备受打击。于是阿巴泰下了一个将会让他抱憾终生的决定。 “告诉各参领佐领,准备进攻!”阿巴泰显然选择了前者。 图尔格想让阿巴泰冷静一下,结果阿巴泰根本就没听。 …… 此时在登莱水师陆军三营这边,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战士们,有的正在对身边尚没咽气却也没救治必要的八旗骑兵进行补刀, 有的正在捆扎受了轻伤的俘虏,有的则正在救治受伤的己方战友。 第一次直面八旗骑兵的刘国轩此时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深秋季节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不少汗水。 刘国轩按年龄来说本来是不应该上一线的。但是郑森终究是没抗住刘国轩的软磨硬泡,被逼无奈把他放到了三营二连锻炼。 “国轩,国轩。营长命令所有人立即归队检查弹药。敌人的下一波进攻可能马上就来了。”二连长跑到刘国轩旁边对这个不怎么爱听话的小伙子命令道。 “可是连长这个俘虏怎么办,他的腿摔瘸了走不了。”刘国轩问道。 二连长没说话,走到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的八旗骑兵身边,对着他的后脑勺‘啪’就是一枪。四散飞溅的脑浆子和骨头碴子溅了刘国轩一脸。 这一下可把刘国轩看傻了,他还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见过人的脑袋被打开花。 “现在这不是问题了,快跟我走!”说罢二连长拉起刘国轩便回了阵地。 陪郑森站在高台上的叶云,通过望远镜看到远处的八旗骑兵正在整队。骑兵作战经验丰富的他立即向郑森禀报道:“首长,敌人准备总攻了!” “总攻?你确定吗?”郑森问道。 “确定,敌人正在给战马喂豆饼,同时排好了十几路纵队,他们显然准备一波进攻就打败咱们。”叶云回答道。 郑森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八旗骑兵确实如他所说。于是下达了命令:“甘辉,你让陈胜停止炮击原地休息待命。叶云,你回骑兵连去,一会儿等我命令出击。” “是!”两人答应后,便按照各自的任务向下传达命令去了。 郑森右拳紧握,在栏杆上狠狠一砸:“来吧阿巴泰,今天咱们就来好好较量较量。” …… 深秋的胶东大地上秋风瑟瑟。不时吹来的西北风,在两军之间卷起一些残枝败叶将他带向了东南方的莱州城。 喂饱了豆饼的战马喘着粗气,鼻孔中冒出的白雾,让战马就像一台被烧红的蒸汽机,马上要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一样。 郑森的登莱水师陆军也毫不示弱,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排成一个个方阵,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八旗骑兵。 手中早已上好枪弹的燧发枪,就像自己最坚强的战友一样,被士兵们斜抱在胸前,随时做好了射出枪膛中那无比强大力量的准备。 一只乌鸦落在三营的阵前,叼着一块碎肉飞走了。这一幕恰巧吸引到了一名陆军士兵的注意力,让低头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阿巴泰弯弓射出了一支代表着总攻信号的鸣镝。 吱~~~~~的一声,响彻八旗骑兵的阵地。 数千匹战马,在各佐领的带领下开始向前逐渐加速移动。 阿巴泰的总攻正式开始了! 随着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地也随着战马的步伐震颤了起来,本来已经冬眠了的虫蛇鼠蚁又被这马蹄声惊得醒了过来。 “给陈胜传令,让他瞄准3营阵前五百米位置立即开炮!”郑森大声给旗手下达了命令。 炮兵连的射击方向早已调整到了3营的正前方。 因为站在观察哨上的郑森在观察阿巴泰布置兵力时,很明显的看出他总攻的重点依旧是在自己的左翼。 此时陈胜索要做的只是调整一下火炮的射击距离即可。 接到命令的陈胜,立即命令炮兵点燃了火捻,12门崇祯十四年式加农炮再次爆发出了那撼天的怒吼。 12枚炮弹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黑烟,从天上如天女散花一般坠落,打死了不少正在冲击中的八旗骑兵。 这些骁勇的八旗骑兵不愧都是经历过不少战阵的老兵,纵使前面的骑兵倒下了,也不能阻挡后面骑兵继续冲击的步伐。 在扛过了两轮炮击,损失了20多名骑兵之后,八旗骑兵们像潮水一般,排成一条线,冲到了距离登莱水师陆军阵前80米的地方。 然而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比刚才更猛烈,更密集的枪弹打击。 “放!”随着各个营长的命令下达,登莱水师陆军1-3营陆续续朝着自己当面的八旗骑兵打响了了手中的燧发枪。 “不要怕,不要心急。现在所有人跟我冲进地阵,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正在战马上大声命令的正是将来康熙年间大名鼎鼎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的遏必隆。 第95章战胶东(下) 阿巴泰在战前给各将领布置任务时就告知了他们,此次进攻一定要一下子穿插进登莱水师陆军各部之间的结合部让他们各部之间首尾不能相顾。 由于此时战马已经跑了500多米,如果还采用往常的回旋骑射战术,那么他们射完一圈跑回去后就必须换马。 而这样一来,他们最多进行三轮齐射就将无马可用。届时如果对方来个反击,那就会出现己方骑兵被步兵追着跑的奇景。 然而直接冲进登莱水师陆军各方阵之间的八旗骑兵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在各个方阵之间他们将面临多角度的交叉火力射击。这可不是使用鸟铳的那种稀稀拉拉的火力。而是他们需要一下同时面对几百支火枪的射击。 “枪口注意斜向上,瞄准骑马的人,预备放!”徐增对着自己的3营下达了对进入阵地的敌军进行射击的命令。 直接打马命中率肯定高一点,但那样枪口就太低了。一个没打准就容易打到对面的友军。况且敌军进入己方阵地后,速度早已降低。 即使打伤打死了马,马上的骑兵还是很有可能平安落地、安然无恙。因此郑森在训练中面对这种情况,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直接瞄准马上的骑兵射击。 “啪~”一声枪响,一名八旗骑兵应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看到这一战果的刘国轩兴奋极了,因为这是他可以确认的,打死的第一名敌人。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刘国轩兴奋的跳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后面的一名参加过进攻赤嵌城战斗的老兵不耐烦的把他巴拉到了后面:“你个废柴,跳什么跳,赶紧回去装弹。” 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刘国轩这才灰溜溜的跑到最后一排,干起了清膛、装填火药和弹药的工作。 带着自己的三个满八旗牛录冲进三营四个连之间结合部的遏必隆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士兵竟会在燧发枪的交叉火力下成排成排的倒下。 更可气的是,自己射出的重箭,竟然只是在明军士兵的胸甲上打出了一个凹痕便弹开了。而被击倒的明军士兵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很快便跟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继续射击。 这仗还怎么打!遏必隆心中又气又馁。 当然八旗骑兵射出的破甲重箭也并非全无用处。只要这些重箭不是射在铁人铠胸甲的正面的中心区域,还是有不小的概率将其身穿的。 但是即使是射穿了,对人体的伤害也是被大大降低了,并不能做到一箭致命。 但是那些被射中头部的登莱水师陆军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头上戴的头盔确实扛不住重箭的一击。 致死原因倒不是头盔被射穿而造成致命伤,而是强弓重箭所带来的巨大动能,会将头部中箭的战士的脖子直接扭断。 如果是脖子中箭,那更会将士兵的脑袋直接从身体上撕下来。刚才把刘国轩往回扒拉的那名老兵,就是脖子中箭。带着头盔的脑袋被整个撕了下来,滚落到了刘国轩的脚边。 看到这一幕的刘国轩呆住了,要不是刚才这位老兵把自己往后扒拉,说不定现在倒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啪~~~”又是一枪,刘国轩把刚才射掉老兵脑袋的八旗骑兵从马上打了下来。 这人显然是个参领,他的棉甲就显得比其他人厚实很多。而且刚掉到马下,就有两名亲兵跑到身边来救。 然而刘国轩哪里会给他们救人的机会,他在枪上装上刺刀,冲出己方方阵,要去阻止那两名亲兵。 其中一名亲兵见状,连忙拔出腰刀就向刘国轩砍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刘国轩用刺刀拨开砍来的腰刀,一刀就将自己的刺刀捅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另一名正在搀扶佐领的亲兵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被刘国轩一刀刺中了大腿。连带着搀扶的佐领,一同摔倒在地。 不等亲兵反应,刘国轩对着他的面门又是一刀,直接将它从嘴到后脑刺了个对穿。然而这一刀由于力量太大,直接被亲兵的头骨卡住拔不出来了。 刘国轩眼见那名参领颤颤巍巍站起身,想要拔出腰刀,便赶忙用脚踩住已死去亲兵的脑袋,直接将刺刀扭断。随后一枪托便砸到了参领的脸上。 挨了一枪托的参领,立马昏死了过去倒在了地上。刘国轩见已经解决了威胁,立即抓住这参领的双脚,将他拖回了本方阵中。 至此他也挽回了刚才没能抓到那名俘虏的遗憾。 战事依然在焦灼着,双方将领都在煎熬。由于战场宽度就4公里左右。阿巴泰根本就不可能把正在待命中的3000多骑兵投入战场,因为根本就摆不开。 派更多的士兵绕过敌方左翼进行打击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敌方左翼不远处就是莱州城。如果派兵绕后,必然会遭到莱州城里的明军从侧后而来的打击。 看着正在阵中煎熬的八旗骑兵,阿巴泰最先扛不住了。他命令道:“鸣金收兵,让将士都回来休息休息。” 随着撤退的鼓声敲响,正在拼杀的双方将士都松了一口气。八旗骑兵一边撤退一边不断向后射箭阻止登莱水师陆军的追击。 登莱水师陆军自然也不会乖乖的放他们就这样从容的,他们冒着被重箭击中的风险,再次向正在急速撤走的八旗骑兵射出了枪里的子弹。 看到敌军都已撤走,郑森从观察哨上爬了下来,骑上马飞快的来到了3营的阵地。 郑森看着满身是血,肩膀上还被划了一道的徐增关切的问道:“伤还好吗?” 徐增答道:“没事,就划破了点皮不碍事。” “这一仗,你们3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让4营来接替你们。”郑森嘱咐道。 “没事的首长,我们3营还能再战!”徐增态度十分坚决的表示道。 3营伤亡的情况郑森心里十分清楚。刚到3营阵地他就扫视了一眼。他发现3营光躺在上不能动的,就有100多人,身上挂了彩的还在勉强支撑的又有100多人。 3营伤亡显然已经过半了,这要是普通的明军早就崩了。 其他两个营报上来的伤亡统计虽然没有3营多,但是每个营也有近80人的伤亡。伤亡比例已经接近20%了。 第96章决战(上) “有见到遏必隆吗?” “没有” “你,有见到遏必隆吗?” “没有,没有。”八旗骑兵垂头丧气的答道。 逢人便问遏必隆在哪的,是图尔格。 图尔格既是遏必隆的哥哥,又是遏必隆的继父。他自然是最关心,最挂念自己兄弟的。 然而他问了一圈遏必隆的下属士兵后,却愕然的发现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遏必隆,这次没有回来。 虽然战场上死人是常有的事,但遏必隆可是自己的亲兄弟啊。 遏必隆之死,虽然让图尔格伤心欲绝。但是阿巴泰却不得不面临一个更加严重的难题。 他从跑回来的马匹数量和士兵的状态大致推算出,仅仅是这一次进攻,就伤亡了大概700骑八旗骑兵。而且回来的骑兵中,还有不少人都挂了彩。 要知道这第一次全面进攻他就投入2500骑,伤亡率已经接近了30%,换成明军的话早就落荒而逃了。 但即便是己方伤亡率还没到三分之一,在阿巴泰眼里,这次进攻他派出去的9个满蒙牛录也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只剩下14个牛录可用。如果下次进攻还是这种结果,自己就该下令全军撤退了。 到了那时候,要是莱州卫再来给自己从侧翼狠狠一击,那自己带来的这6000多人马,至少得有一半留在莱州。带着这样的损失回到辽东,皇太极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图尔格,图尔格。你带四个牛录去佯攻莱州城南的明军。”未胜先虑败,阿巴泰不得不防一手莱州卫可能对自己的偷袭行动。 图尔格现在心里充满了怒火,要不是阿巴泰当时一意孤行,哪里会有现在的结果。 虽然图尔格此时心里颇为不满,但是阿巴泰作为主帅,他的命令自己还是要服从的。 于是图尔格领命后,便带着四个牛录去佯攻莱州城南边的明军去了。 而阿巴泰则整理起了队伍,让他们认真做好下一次进攻的准备。 “阿巴泰还真不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啊。”郑森看到阿巴泰又换了一批骑兵并迅速整理好了队伍,而这次从对方的兵力布置上来看。显然是冲着处在中军的自己来的。 郑森放下望远镜,对叶云说:“回去跟你的骑兵连汇合,待我命令下达后,立即从我方左侧绕袭敌右翼。” 叶云双腿一并,立正答道:“遵命。” 叶云等这个命令,等的实在是太久了,自加入登莱水师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现在,报仇的时刻到了。 …… “将士们,前面的莱州和登州,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粮食和女人在等着我们去抢。但是现在前面有一支明军挡住了我们。 为了抢到属于我们的钱、粮食和女人,现在我命令你们,不计一切代价,消灭前面这支明军。”阿巴泰对着自己的士兵,鼓舞道。 “抢钱!抢粮!抢女人!” “抢钱!抢粮!抢女人!” 八旗骑兵在自己的佐领带领下跟着节奏大喊道。 在对面登莱水师的队伍里,郑森也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郑森骑着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用铁皮喇叭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的身后就是登莱地区的老百姓,现在我们已退无可退。为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的百姓,我们,拼了!” 登莱水师陆军的将士们,纷纷被这股为了百姓而奋斗的激情所感染,纷纷举起步枪高声喊道:“拼了!” “拼了!” “拼了!” …… 又一支鸣镝射出过后,双方赌上性命的决战开始了。正如郑森所料,这次敌人的进攻重点,就是身处中军的自己。 因此郑森从战斗一开始,就让在自己前面的2营向后退了一些,又让炮兵连前进了一些。 这样两个炮兵连阵地,就被包裹在了2营的阵地中。1营2营和4营的阵地,现在微微呈现出一个倒品字形。 阿巴泰的第二轮全面进攻开始了,这次他没在本阵待着,而是亲自压阵。跟着八旗的骑兵们一起进攻。 700米,600米,500米……这一次郑森并没有命令向己方阵地快速靠近的敌军开炮。 直到敌方距离4营和1营阵地200米的时候,郑森才下达了命令。 “二营左右散开,炮兵连开炮!” “轰~~轰~~轰~~”两个炮兵连共计12门火炮发出了远超以往的巨响。 这次炮兵们按照命令向炮膛里装填了2倍的火药量。虽然两倍的装药量会对火炮造成较大的损耗。但为了追求更大的威力,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好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由青铜铸造,结实耐操,不容易炸膛。这火药量要是装到明军那满身是沙眼的火炮里,早炸膛了。 另一方面,这次炮击装填的也不是传统的12磅实心弹。而是各种大小弹丸组成的霰弹。 12门火炮打出的800多枚弹丸在双倍火药量的加持下,瞬间在2营阵地的前方打出了一道致命的扇形弹幕。 冲在最前面八旗骑兵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么近的距离遭到霰弹打击。 只是这一击便有将近300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被打成了血葫芦。就连一直在压阵的阿巴泰,身上都挨了一枚弹丸。 要不是因为这枚弹丸是先打穿了前面的亲兵再打到自己的,自己的棉甲早就被这枚弹丸打穿了。 登莱水师陆军的火炮威力恐怖如斯。这郑森就是个妖孽,此人绝不可留。否则留着郑森再发展个几年,必将成为大清的心腹大患。 想到此处,阿巴泰带着他的队伍再一次加快了马匹的步伐。跨过前方倒下的人和马匹的尸体,直冲郑森中军而来。这一次一定要直捣黄龙,永绝后患。 郑森可不知道阿巴泰这么多心里戏,他只是惊讶于遭受了12门火炮的霰弹打击后,八旗骑兵竟然没有被吓到,反而加快了脚步向自己冲了过来。 这么短的距离,炮兵连肯定没有机会再打出第二轮齐射了。于是郑森命令2营各连赶紧回到正常阵位。立即抵挡八旗骑兵的进攻。 一瞬间,登莱水师陆军的阵地前方,枪声再次如炒豆般炸响,本已被风吹散的硝烟,再一次弥漫在了战场上。 第97章决战(中) 两军这次刚一接触,双方的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 八旗骑兵都跟发了疯似的,疯狂的往自己这边冲。尤其是敌军中路这一波。丝毫不顾及周围枪支的交叉火力,就是一个劲的往里钻。 而登莱水师陆军的战士,则疯狂的用自己的枪支,身体去阻拦,坚决不让他们突破防线。 有的士兵枪打坏了,刺刀扎弯了,便直把枪抡起来当锤子用,狠狠地砸向八旗兵。 有的士兵连枪托也打烂了,就捡起地上掉落的腰刀,向着八旗兵的脖子砍了过去。 更有的士兵连腰刀都捡不着,就捡起石头砸,用牙咬。死死的抱住八旗兵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看着正面的2营在2倍于己的敌人进攻下渐渐有些顶不住了,郑森立即向旗号手下达了增员的命令: “命令尚贤派出两个连增员2营,务必让他们堵住敌军,不能让他们突破二营防线。同时命令叶云,让他按计划抄后。” “是!” 尚贤现在就是登州新军第一营的营长,自从两年以前跟着郑森押送耿精忠上京赴死以后,就一直带着队伍跟郑森一起训练。 今年自郑森要求派指导员进登州卫以后,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这一举措的。多年的训练也让他十分清楚,登莱水师战力这么强的秘诀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的登州卫新军第一营,已经与登莱水师陆军毫无区别。而这也正是郑森这次把他带出来当预备队的原因。 等旗号手打完旗语,郑森对身旁的甘辉说道:“让梧桐卫队做好准备吧。咱们也该上了。”说罢郑森便拿起头盔戴在头上,走下了瞭望塔。 “所有人注意,控制马匹步伐。掌握好与敌人位置,到达位置立即射击。”下达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掌握两支骑兵连的叶云。 这两支骑兵连的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他们骑术不一定有八旗骑兵好,马匹也不见得比对方强,正式组建的也不过半年。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经验丰富,身体素质相当强悍。 他们所用配备的武器有一支短管燧发步枪,两支遂发手枪,一把腰刀和一把战锤。短管燧发步枪是配备骑兵专用的,因为较短的枪管,在马上使用起来更为灵活。 盔甲则是仿制自欧式四分之三甲,并且在盔甲表面进行了烤蓝处理。因此从远处看上去,他们似乎是穿了一身黑甲。 而登莱水师的其他士兵们则因为他们这一身黑色铠甲,给他们起了个绰号叫‘黑骑’。 叶云带着骑兵连很快就在四营战士的燧发枪打出的烟雾掩护下,如鬼影一般,从四营左侧绕到了正在进攻的建奴骑兵的右侧后方大概一百米的地方。 等八旗骑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叶云带着骑兵连向着建奴骑兵的方向急速掉头而回,马匹的短短的100米冲刺不过十秒。这点时间根本就不够八旗骑兵与正面敌人脱离接触后,摆好阵型迎战后方的敌人。 就在叶云距离敌人10米的时候,他举起手中的短管燧发步枪,粗略瞄准后开火了。 “啪~~~啪~~~啪~~~”跟随着叶云的骑兵连士兵,也在同一时间向八旗骑兵开火了。 十几秒的时间里骑兵连的战士们便向着八旗骑兵射出了300多发弹丸。 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黑骑部队吓得够呛的八旗骑兵,立刻被这些弹丸打的大乱。由于后路被黑骑堵死,前方又被四营堵死。 他们中有不少人,开始向北边二营的方向逃了过去。试图与己方主帅亲自率领的主力部队会合。 剩下的八旗骑兵,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迅速的调整好心态,与前来爆菊的登莱水师陆军骑兵连搅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精锐的八旗骑兵还是吃了情报上的亏。他们本以为这些黑骑打完手里的短燧发步枪就会直接持刀上来近战。 因此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拉起了弓搭上了箭,想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黑骑见识见识八旗骑兵手中凶猛的弓。 结果八旗骑兵完全没料到这些黑骑居然不讲武德,又掏出手枪,把子弹啪啪的打了过来。 “他娘的,有本事咱们比弓箭,偷偷摸摸的打枪,算什么英雄好汉。”气急败坏的八旗佐领,指着刚用手枪击倒一名八旗骑兵的叶云骂道。 叶云听完,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也好。”随后他俯下身去,从马匹的装具里抽出他的专属重弓和三支重箭后,立即拈弓搭箭对着那佐领连射三箭。 直到这三箭射中佐领的喉咙、嘴巴和眉心时,佐领的箭才刚刚搭好。 “俺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不过是只三脚猫。”叶云摇了摇头,随即收起他的小型投矛器(重弓)。给燧发枪装填起了火药,准备再攻击下一个敌人。 “绷~~~绷~~~”阿巴泰射出的两支重箭又射倒了两名登莱水师陆军战士。 此时的阿巴泰战马已经被打死,但是他依然没有撤退,也没有要亲兵送来的战马。而是在地上不断的调整位置,向周围的登莱水师陆军士兵射出一支支箭矢。 阿巴泰用是13力的重弓比一般八旗士兵用的10力弓,要强上不少。当然也要费更多的力气。 这种弓射出的重箭穿透力极强。在近距离射击就连配发给登莱水师陆军用的铁人铠也顶不住。 “博和讬,快,快找找那郑森在哪。”阿巴泰对自己的儿子吩咐道。 “阿玛,俺刚才确实看见那厮从瞭望塔上下来了。可是您让俺找,这么多人俺上哪找去?况且现在咱们明显冲不动了,又陷入敌人阵中。 不如现在回去,休息一下,换匹马咱们再来?”博和讬十分无奈的建议道。 “不可以!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不一鼓作气把他拿下,以后就没机会了。”阿巴泰否定了博和讬的提议。 “敌将休走!” 阿巴泰的话刚说完,打光了子弹的郑森便手持御林军长刀,骑着马,向着阿巴泰飞奔而来。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郑森与阿巴泰想的一样。只不过郑森只能从着装上看出阿巴泰是个不小的头目,但具体是谁此时郑森并不清楚。 第98章决战(下) “阿玛,那就是郑森。”博和讬说道。 至于博和讬为什么认识郑森,那自然是博和讬在京城当细作的时候,找郑森看过病。 阿巴泰还以为骑马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是个唱戏的。要不是博和讬提醒,他怎么能想到登莱水师的首领竟然如此不要命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不过阿巴泰反应十分迅速,他立即拈弓搭箭,射向了郑森。 10米左右的距离,郑森根本来不及躲避,破空而来的重箭,直接击碎了战马的头颅。 胯下的战马轰然倒下,郑森也借着惯性向前飞出。说时迟那时快,郑森顺势使出一招拜年剑法,只见他双手持刀高过头顶,从上至下顺势斩下。 还在懵逼之中博和讬直接被郑森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斩成了两半。 这一刀的威力如此之大,在一旁的阿巴泰都被惊呆了。他没想到郑森竟然如此悍勇,竟能借势而起,一刀将自己的儿子斩成了两半。 这悍勇程度,连满八旗公认的最悍勇的鳌拜都比之不过。要知道博和讬可是戴着头盔穿着棉甲呢! 自己还妄想着要活捉郑森,现在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这也不是郑森故意要这么做的,这只是郑森在马匹被击倒的情况下,自然做出的反应。 而手里的刀有这么大的威力,完全因为这刀是用愿望实现机做出来的由石墨烯等多种碳聚合物做出来的高强度、高韧性、高耐磨度的新材料刀。 说人话就是,这种材料是22世纪用来做菜刀的。 落在阿巴泰面前的郑森现在浑身沾满了博和讬的血和内脏碎块,完全就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怪物。 战斗还没结束,郑森赶紧起身准备要给阿巴泰也来一刀。怎料此时阿巴泰身边的亲兵反应迅速,提刀就向郑森砍来。 郑森举刀去挡,只听‘叮’的一声亲兵的刀便直接断成了两节。亲兵瞬时中路大开毫无遮挡,郑森趁此机会瞬时一刀从亲兵的左肩劈下,直接给亲兵胸腹开了个大口。 不等亲兵完全倒下,郑森上去对着亲兵胸口又扎了一刀,这下这名年轻的亲兵便彻底失去了生命。 然而等郑森抬头再去寻找阿巴泰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早已骑着马,向后逃跑了。 与他一同逃跑的还有参与第二轮进攻的八旗骑兵。 “命令陈胜,让炮兵瞄准阵前五百米,开火!”郑森向赶忙跑过来的甘辉命令道。 甘辉急速冲过来本意是为了保护郑森的,当看到满身是血的郑森时他吓了一跳。还以为郑森受了很重的伤。 当听到郑森如洪钟般的声音后,甘辉的心也放了下来。赶忙答应了一声就去给后面的陈胜传令去了。 “传令兵,通知除炮兵连以外的各部,立即打扫战场,原地休息。特别要叮嘱叶云,让他们骑兵连不要追了,赶紧撤回。”郑森又向周围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其实郑森最担心的就是叶云,这小子容易上头。 正在追击的叶云追得正爽,从后面追过来传令的传令兵,立即叫住了他。 “啥?你说郑将军让俺撤回?”叶云十分不情愿的问道。 “是的,郑将军要求特别叮嘱你,让你不要追了。”传令兵说道。 郑森的命令他自然是不能违背,叶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骑兵连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往回走。 经过粗略统计,敌人的这一轮进攻将二营彻底打残,伤亡已过半,二营长战死。一营伤亡了超过三分之一,四营情况好一些,只有30来人的伤亡,建制相对完整。 登州卫新军一营增援上来的两个连,也伤亡了100人左右。两个骑兵连伤亡了20人,梧桐卫队也伤亡了10人。 多项数据一相加,经过这两轮的战斗,这森这次带出来的3000多人,已经损失了近800人,接近三分之一了。 在郑森看来,只要对方再进攻一次,己方伤亡率直接会突破到三分之一以上。为此他不得不对队伍进行整编。 二营残部与登州卫新军一营整合为一个加强营,由尚贤带领。 三营与一营整合为一个加强营,营长由甘辉下沉指挥担任。 郑森自己则将梧桐卫队整合进四营,由自己下沉指挥担任营长。 经过此番整合,郑森带出的部队,在一线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但这种战斗力也仅仅只能扛住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没办法,己方人太少了。 然而让郑森没想到的是,阿巴泰居然怕了。 在见识过悍勇无比的郑森后,打了多年仗的阿巴泰居然第一次感到了害怕。虽然自己儿子博和讬的死让自己无比心痛。虽然心里十分想报仇,但作为主帅他还要为全体将士考虑。 虽然此次入关,他总共带了2万人马。但此时在莱州地界,只有自己带过来的这6000人马,经过这么两轮进攻,现在只剩下了4500人左右还活着,活着的人中还有1000来人带着伤。 除此以外各参佐领更是死伤了不少。遏必隆生死未卜,索尔哈身负重伤。 要是再冲一轮,那么己方的伤亡率必然会超过一半,各级军官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对于八旗骑兵而言,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就相当于失去了战斗力。 伤亡超过一半主帅干脆自尽得了,也省的回去被皇太极车裂了。 不能再打了,不能为了一个郑森把自己的队伍搭进去。皇太极要抓郑森,就让他自己来抓吧。 “去把图尔格叫回来,准备撤……”阿巴泰的命令还没下达完成。 图尔格派回来的斥候就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八旗骑兵击溃了守在莱州南边的莱州卫进城了!莱州城破了! 听到这个意外的好消息,阿巴泰一扫脸上的不悦,说道:“整队!咱们准备再冲一把。” 就在阿巴泰收到莱州城破的消息的同时,郑森也收到了这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有护城河和高大的城墙守护着的莱州城居然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莱州卫怎么打的仗?’郑森在内心气愤的骂了莱州卫指挥使1万次。 但是此时,完全不是考虑原因的时候。莱州城破一下子让郑森部的左翼门户大开。 原本作为屏障的莱州城,一下子就变成了进攻己方的基地。自己的左翼和后翼将会直接受到敌人的威胁。 而且莱州城的陷落,也让自己的最初作战目标,保护百姓入城彻底失去了意义。 ‘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郑森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99章无奈的撤退 “命令一营三营立即开始登船撤离,二营登州卫一营紧随其后。骑兵连立即从陆上,沿海岸撤回登州。梧桐卫队、四营和炮兵连留下垫后。”郑森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开战之前,郑森就将登莱水师的定远舰、致远舰和四艘熕船部署到了岸边附近的大海上。只要撤退到岸边郑森就能将队伍相对完整的带回去。 如果阿巴泰敢带着八旗骑兵追到岸边的话,6艘熕船上的火炮自然会教他们做人。 殿后是件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因此在甘辉听说郑森要亲自垫后时,他急忙劝阻道:“首长,您跟着一营和三营先撤吧,我来指挥梧桐卫队和四营。” “笑话,哪有主将扔下队伍先跑的?梧桐卫队、四营和炮兵连建制完整,战斗力充沛。我肯定走的掉的。你执行命令吧。”郑森反驳道。 “可是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甘辉还想劝阻,却再一次被郑森打断。 “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执行命令!”郑森怒吼道。 跟随郑森多年的甘辉也知道他是个犟种,于是只得随了郑森的愿,回答道:“是!” 正在休息的阿巴泰发现了登莱水师陆军的异动,他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一看,立马明白过来,郑森这是要从海上逃跑。 这岂能随了他的愿?于是阿巴泰立即组织起了当前状态还好的四个牛录,再次对这支登莱水师陆军发起了进攻。 由于吃了前两次队形过于密集,被火炮大量杀伤的亏,这次阿巴泰学聪明了。 他把队伍分成了五行,一行一行轮流进攻,同时他还加大了每行之中骑兵之间的距离。使得敌方火炮杀伤力大幅降低。 敌方一次火炮齐射打死打伤己方三百名骑兵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当然阿巴泰这么做是打不死郑森这支队伍的,他的目的是让拖住郑森。给自己的部队争取更多的休整时间,待图尔格带着部队回来,再一起合围了他们。 ...... 在八旗骑兵一轮又一轮的袭扰下,登莱水师陆军各部,交替掩护撤退着。 虽然炮兵连已经连射了两轮霰弹了,但是由于八旗骑兵这次队形更分散,这两轮霰弹射击也仅仅是击倒了50来名八旗骑兵。 不过好在敌军没有拼死冲击,一营、三营、二营和登州卫新军一营,已经按照计划顺利的撤退到了船上。四营、梧桐卫队和炮兵连,也已撤退到了海滩上。 “炸毁炮兵连所有火炮、弹药和弹药车,剩余人员立即登船。”郑森命令道。 甘辉有些心疼那些火炮,于是请求道:“首长,咱们还是抓紧运吧,时间还来得及。” 郑森摇了摇头,指着南边正在向这里赶过来的图尔格部骑兵说道:“来不及了,敌人已经赶过来了。装备没了咱们可以再造,人要是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可是……” “执行命令!”郑森严肃地说道。 “是!” 不是郑森不心疼装备,只是与战士们的性命相比,那些装备显得无足轻重了。 郑森算过账,一门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包含炮架在内的造价为200两,加上一个基数的弹药,就是600两,再算上弹药车等辅助装备。 一门炮除马匹以外的装备加起来,也就是700两。两个炮兵连一共十二门炮,总共是8400两。这点装备钱,让二号多卖点二锅头给皇太极就能挣回来。 当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缺马,要是有足够的战马,二十个炮兵连郑森也整得出来。 看着那些被炸上天的火炮,阿巴泰直呼可惜,这次登莱水师陆军装备中,他最想要的就是那些火炮。 在郑森这边,最让他感到惋惜的就是莱州城里的百姓。站在船上,拿着望远镜回望莱州的郑森久久不语。 ‘苦了莱州的百姓们啊。’郑森在内心一声叹息。 而且此时凭借登莱水师陆军和登州卫的实力,将莱州城拿回来那是绝无可能。 “全队满帆,速回登州。”郑森命令道。 …… 登州城内,失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莱州城沦丧的消息,在郑森回到登州之前就已传入了城中。 登莱巡抚府内,曾樱看着挂在墙上的登莱地区地图,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跟随曾樱多年的师爷进来禀报道:“大人,按您的要求,我已将郭大人(郭启辰)请来了。” “快请。” 郭启辰落座后,曾樱开口说道:“郭大人,你可听说了莱州失守之事?” “听说了,真是骇人听闻。莱州城居然坚持了不到一天就丢了!大人放心,我已命人去各县,让他们抓紧转移百姓进城了,到时候建奴骑兵来了,也抓不走几个百姓。”郭启辰回答道。 “做的不错,把事情做到了前头。这里有你辅佐郑森,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曾樱十分满意的说道。 郭启辰不明白曾樱是什么意思,于是询问道:“曾大人您说您要走,是什么意思?” “莱州已失,我作为巡抚难辞其咎。本官将主动上题本请罪。”曾樱说道。 “可是,现在仗还没打完,登莱水师和登州卫主力未损,咱们还有夺回莱州的机会啊?”郭启辰反问道。 曾樱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这件事,必须有人来承担责任的。我若不主动将失地之责缆下,那么明俨就会被拿下。登州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明俨!” 郭启辰也觉得是这样,登州不能没有郑森。 “先生大义,学生佩服。”说罢郭启辰拱手向曾樱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郭启辰直起身又说道:“不过学生以为,此时明俨简在帝心,或许陛下也不会拿他怎样。” “陛下是不会拿他怎样。但现在内阁姓周,吴昌时又和周阁老关系甚密。吴昌时此人只会阿谀奉承,又尖酸刻薄。 他若不趁此机会打击报复明俨那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所以此事我必须主动上题本认错,而且要快。不然一旦吴昌时发难,要救明俨就来不及了。另外此事不可告诉明俨,不然他一定会阻止我。”曾樱解释道。 “下官明白。”郭启辰拱手答道 第100章战后新生 郑森回到登州后两天,莱州城破的细节就传了回来。 原来当时图尔格带着四个牛录对着莱州城南的莱州卫打了两个来回的骑射,卫指挥使白盖就直接吓破了胆,丢下手下的士兵就逃回了城内。 手下士兵一下子傻眼了,自家指挥使逃了,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啊。于是乎也是一下子呼啦啦的往城里逃。 这下可给图尔格看傻眼了,他本来是来牵制莱州卫的,怎么一下子莱州卫就跑了?自己还没使劲打呢。 于是乎图尔格就借势,跟着莱州卫溃兵一下子冲进了莱州城。 莱州知府和叶县县令也都相继自杀殉国。卫指挥使白盖则带头降了满清。 “窝囊,真他娘的窝囊。”郑森看到战报后把战报往桌子上一拍骂道。 不过郑森今天不会因为这张战报而沾上不良情绪,因为还有许多家属没慰问,检讨会也没开,俘虏还没审问。要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甘辉,你和叶云去把遏必隆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郑森吩咐道。 两天前,刘国轩俘虏的那个佐领就是康熙亲政前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的遏必隆。 “快走,快走,走这么慢跟个娘们似的。”叶云领着遏必隆来到郑森面前。 “跪下!”叶云踹了遏必隆一脚。 遏必隆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郑森面前。 “你就是遏必隆?”郑森问道。 “是!”遏必隆没好气的答道。 “愿降吗?”郑森又问道。 “不降!”遏必隆摇了摇头。 “呵呵,果然如此。你会写字吗?” 遏必隆觉得郑森把他当成了茹毛饮血的蛮子,心里颇为不满:“怎地不会?瞧不起人吗?” “那好,你写一封信给你哥图尔格,告诉他你在登州。叶云给他松绑。”郑森吩咐道。 遏必隆不明白郑森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借着这封信让阿巴泰跟他们谈判,交换自己吗?那郑森还是想多了,阿巴泰的性格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郑森的目的当然不是要和阿巴泰谈判,就算阿巴泰想谈,皇太极估计也不会允许。 郑森的真实目的是想把敌军的兵力更多的吸引到登州城来。好减轻其他地方的压力。 待遏必隆写完给图尔格的家书,郑森吩咐道:“叶云,从今天起遏必隆就跟着你了。 等他肩上的伤好了,让他帮你训练骑兵也好,让他给你当奴婢也罢。总之不能让他闲着白吃粮食。” …… 几天后郑森还在府衙忙碌着下一步守城和抚恤的各项事宜,他在登莱新港城的府邸就传来一条喜讯,让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赶紧赶回了府上。 “你那些工作重要还是你俩媳妇重要?你家俩孩子都要出生了,你这才赶回来?”刚一回到府邸,郑森就被自己老妈田川松一顿数落。 没错催着郑森赶回来的消息,正是自己的俩媳妇李丽雅和李香君马上就要临盆了。 上一世作为单身狗的郑森,在这一世还是第一回当爹,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言表。 “娘,您看我这一收到消息不就马上回来了嘛。”郑森有些委屈的答道。 自郑森知道自家媳妇怀孕以后,就把产钳偷偷做出来交给了方以智的媳妇潘翟。再由她推广给本地的产婆。郑森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不想再被人冠上妇科圣手的名号。 潘翟听到这个理由后,捂着嘴笑了笑替郑森收下了妇科圣手的名号。 而现在,潘翟和其他产婆正在产房里给郑森的俩媳妇接生。 由于李丽雅和李香君都是生第一胎,郑森一直在产房外等了6个多小时,李丽雅才将孩子生下来。 “哇~~~哇~~~~”随着孩子的哭声从传出,郑森知道他正式当爹了。 “生啦,生啦。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夫人生了一个女孩。” 郑森心里看着自己怀里的宝宝满心欢喜,自己终于有后了。 没过多久产房里又传出了孩子的啼哭声,没错这次是李香君生了一个男孩。 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郑森和母亲田川松不胜自喜。 待郑森进产房看望过李丽雅和李香君后,田川松就将郑森拉到了一边的屋子里。 “森儿啊,你当爹了,以后做什么事要多为孩子着想。”田川松说道。 “好的娘。”郑森十分乖巧的答应道。 “唉,你看你忙的,现在媳妇生了孩子都顾不上。李丽雅和李香君两位姑娘很不错,但是他们现在生了孩子,以后自然是以孩子为主,能照顾你的时间就少了。 娘觉着,还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的起居。所以在娘走之前,你还是要把松浦佳郁娶了。这样即使娘回了平户,也有人来照顾你。”田川松劝道。 郑森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可不想家里演成宫斗剧:“娘,我是不可能娶她的,这辈子也不……” 郑森正说着话,松浦佳郁从门外款款而来。半年多了郑森就因为不愿意,因此没见过松浦佳郁几次,见过的那几次松浦佳郁也是蒙着面纱,穿着宽大的袍子。 因此根本看不出长相和身材。 而今天松浦佳郁穿着一身修身的服装,打扮成大明少女日常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郑森仔细一看,发现面前的松浦佳郁就像上学时可爱的学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娃娃脸,以及不输于李丽雅的傲人胸脯。 除了身材矮了点,其他的堪称完美。 “这辈子娶她也不是不行的。”郑森忽然婉转道。 真香~~~ ‘自己的老妈眼光还真不错!’郑森在心里说道。 松浦佳郁笑了笑说:“佳郁见过郑公子。” “见过,见过。”郑森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 田川松十分欣慰自己的儿子对松浦佳郁颇为满意,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于是说道:“我去通知林大爷给你操持婚礼,你正好和孩子的满月酒一起办了,来个三喜临门。 等你们的婚礼办完,娘就要回平户去了。” 郑森一听说自己的娘要走,十分惊讶,他以为自己的娘这次回来后,就不会走了呢。 “娘,您在这里住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郑森十分疑惑的问道。 “出来也快一年了,你弟弟他一人在平户时间长了我不放心,娘还是要赶快回去照顾你弟弟呀。”田川松解释道。 郑森虽然不想让母亲走,但是他也得考虑自己弟弟的情况:“娘说的是,弟弟还需要您。对了娘,弟弟岁数也不小了,也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你放心,松浦藩主已经跟娘说了,他大女儿嫁给你,小女儿松浦优希就嫁给你弟弟,来个亲上加亲。”田川松解释道。 ‘松浦一郎还真会嫁闺女。’郑森在心中想道。 第101章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 与郑森预料的一样,图尔格在得知自己的弟弟被郑森抓住以后,确实派了4个牛录来试探了一番。 郑森带兵跟他们打了几场,消灭了八旗200多名骑兵后,这四个牛录便跑回了当前八旗主力的驻扎地莒州。 在这期间,朝廷对曾樱的处罚也下来了。 曾樱失地,夺登莱巡抚之职,下狱收押听候发落。 而丢失了济南、兖州、东昌三府的巡抚王永吉,在清兵撤出这三府后派兵跟在后面收复了以上三府,同时上报收复失地。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丢了半个山东的巡抚,居然被提升为了兵部右侍郎,总督蓟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没办法谁叫人家跟吴伟业和吴昌时是一伙的呢。 曾樱走了,不知是崇祯出于对郑森的照顾,还是就是巧合,派来的新任巡抚是郑芝龙的旧友兼老乡曾化龙。 不过在曾化龙到任之前,豪格的使者却先曾化龙一步到达了登州。 而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与正蓝旗旗主豪格关系颇为密切的四号。阿巴泰由于也属于正蓝旗,因此这次派四号来,属于理所应当之事。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阿巴泰居然请你当使者来我这里。你的卧底生涯太成功了。”郑森笑道。 “属下也没想到,豪格居然会让我来当使者。当时我正好跟豪格做完一笔药品换皮毛的生意。他就突然给我说了这件事。 我一想也没什么坏处,就借这机会我正大光明的来了。”四号笑答道。 “这次豪格让你来是干什么事?”郑森问道。 “豪格的意思是,想用这次抓到的部分山东百姓和您换天竺油(大蒜素)的配方。”四号答道。 ‘皇太极还真是忘不了大蒜素啊。’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他们打算用多少百姓换天竺油?”郑森问道。 “这一点豪格没告诉我,他只是先让我过来搭个桥,具体谈条件的人由阿巴泰这边出。”四号回答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由豪格搭桥,二号跟我搭上二锅头的生意了。现在二号每卖给我一坛酒,豪格就从中抽二两的税。二号询问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如果要做的话,就是变相给建奴增加税收了。他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把二锅头卖到日本,一坛能赚多少银子?”郑森追问道。 “这种烈酒日本没有,据属下估算,大概每坛能挣4两银子。”四号回答道。 郑森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说:“做,这种生意坚决要做。不仅要做还要往大了做。你做的越多,建奴那里粮食消耗就越大。粮食消耗越大,他们就会越缺乏军粮。 而每坛二两银子的关税,是建奴无法拒绝的。他们越来越依赖关税带来的好处,就越没有拒绝这项生意的理由,反而还会尽力扩大这项生意。 你回日本后要尽快扩大二锅头的销路,不要仅限于长崎一地,要让更多的地区喜欢上二锅头。为了扩大销路,占领市场,售价低一点,利润薄一点也没关系。 咱们就是要用钱,买它建奴个军粮不足。” …… 没过多久,皇太极的使者以及图尔格,就来到了双方事先约定的地点招远县城北二十里。这里也正好是阿巴泰和郑森的势力平衡点。 双方再往前走一点,都有被对方一口吃掉的可能。 于是乎双方就在这招远县城南十里的小村子里,面对面的摆开了100多名骑兵,坐在一起商谈了起来。 不过郑森在看到皇太极派来的使者后,差一点笑出了声来。这不就是二号吗? 皇太极派自己的手下来跟自己谈判,这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不过当着图尔格的面,郑森不能上来跟2号传递情报,还得装出一副恶人嘴脸,讽刺道:“呦,这不是湖里捞的林老板吗? 好久不见您投效建奴了?连金钱鼠尾辫都扎上了?再过几年我是不是都可以敬称您为额驸了?” “郑大夫,您哪的话,俺就是个生意人。哪能挣钱俺去哪。”二号一副谄媚的样子的笑道。 “林老板,您这想法就很有危险。出于咱们在京城时的情谊,今天我有句话要劝您一下。 生意无国界,但生意人有国界。你就不怕我把您现在的情况报上去,陛下抄了你的湖里捞火锅店?”郑森大方的笑道。 “郑大夫,我还是劝您早点放弃这个念头吧。你要是真把这事呈上去,可能我的火锅店还没被抄,您的登莱水师就要先被抄了。”二号一脸满不在乎的威胁道。 “你!”郑森故意做出了一副被激怒了的样子,配合二号演戏。 看到郑森吃了瘪,在一旁的图尔格笑了起来:“呵呵,郑将军,你们的朝廷已腐败至此,你又何必追随它而去呢? 俺们陛下特地告诉过俺,此次入关要我将您请回去。您若回去了,他便招您为额驸。再把汉军正红旗赐给您。” “皇太极它想的美!”郑森骂道:“老子就在这,有本事你们就把我绑回去。要不然他日我打下沈阳,定叫皇太极那老儿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 图尔格既不怒也不急,他摇了摇头笑道:“郑将军,您这话说的就有点太狂妄了。没错您的登莱水师是打赢了我们。但那也仅仅是因为战场在海边。 若您带着您的步骑深入内陆,你还打得过我们八旗的勇士吗?俺承认在海上俺们打不过你,但是你总不能把船搬到岸上把。” “哦?你还很有信心?不如这样,你回去叫你们那个什么贝勒阿巴泰带部队过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打一场,看看谁更厉害!”郑森嘴硬吓唬道。 其实郑森心里很清楚,图尔格说的是事实。他在海边之所以能够打赢八旗骑兵,主要还是仗着自身舰船补给的优势。 一旦深入内陆,脱离了舰船的补给范围。只要八旗骑兵把己方部队一围几天消耗光己方补给,都不用打,己方自然就乱了。 第102章谈生意 这样下去互相拌嘴肯定是谈不了的。于是二号赶忙出言劝道:“唉,谈生意嘛,怎么谈着谈着吵吵起来了。来来来,快坐下,快坐下。” 待吵的面红耳赤的郑森和图尔格都坐下后,二号开口说道:“郑大夫,这次我们来的目地呢想必您也知道了。 您开个价吧,怎么样才能让您把天竺油(大蒜素)的配方卖给我们?” “好说,把你们这次掳走的百姓都放了,然后从我大明的土地上退出去,我就把天竺油的配方给你们。”郑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号眉头一皱,说道:“郑大夫,您这就有点难为人了。这可是60多万人呢。您这对价,是不是太贵了些?” “嫌贵?那您找别人买去!”郑森毫不客气的说完,起身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二号挽留住郑森说道:“别呀郑大夫,看在咱们合作多年的份上,这样吧,5万人怎么样?” “不行最少30万人。”郑森又开出了一个价码。 “郑大夫,这,这也太多了吧。这样我私自给您提个价,10万,10万人怎么样?”二号说道。 “10万人?你不如去问问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最少30万人,爱给不给。 若要不给,等我练好了兵,让你们一个人也回不了关外,全都死在这。”说罢郑森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起身就要走。 “别别别,郑大夫,您留步。看在咱们合作多年的份上,不如您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五天,咱们再来此地再谈一次。或许那时您就想通了。”二号恳求道。 “唉,我就是心太软,看在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的情份上,我就答应你五天后再来,这五天你们也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得提议。 不过到时候要是你们还不答应我的条件,你们就别想拿到天竺油(大蒜素)的配方了!”郑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好。”二号点头答应后,又从随从的布兜里拿出了一个大盒子交到了郑森的手里后说: “这是我们陛下给您的见面礼。他听说您的两位夫人生了孩子,特意命人从山里采了两株千年山参,给二位夫人补补身子。” 郑森明白,这是二号要趁机给自己传递情报,于是故作高傲的说道。“多谢皇太极关心,不过先说好了,这两株山参不能折算要释放的百姓人数。” “那是,那是。”二号点头说道。 “那咱们五天后再见。” “好,好。” 郑森正要走,图尔格却突然叫住了他:“郑将军留步。” “哦?图大人还有什么事吗?”郑森故意说错了图尔格的姓。 图尔格一脸无语说:“俺不姓图,俺姓……” 郑森故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对,您姓钮。” 图尔格:“……” “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郑森毫不在意的说道。 图尔格急忙说道:“郑大人,敝人之弟被您俘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您可否将他放回来?俺现在就那一个弟弟了,有什么要求您可以提。” 郑森十分遗憾的额摇了摇头说道:“唉,实不相瞒钮大人。不是我不想放他,而是我现在放他走他都不会走了。” “啊?”图尔格十分诧异这是为什么。 …… 五天后,郑森带着遏必隆的思想汇报和他写给图尔格的一封信,来到了商量好的谈判地点。 图尔格看着遏必隆写的思想汇报久久不语。 遏必隆在思想汇报中这样写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百姓安居乐业而死,重于泰山。为剥削百姓的封建地主阶级而死,轻于鸿毛。 我认为登莱水师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不是因为他们有坚船利炮。而是他们依靠百姓,服务百姓。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他们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百姓自然投桃报李。此刻我只恨不能加入登莱水师为百姓服务……” 看完遏必隆的思想汇报后,图尔格一阵头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怎么变成了别人的人。 紧接着图尔格又打开了遏必隆给他的信,信中这样写道:“哥,俺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俺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郑将军没有虐待俺和其他俘虏。 哥,俺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俺活了20多年,直到来到了登州,才想明白什么是真理,什么是人生。原来啊,人生还有另一番活法。 哥,俺跟您说,这登莱水师和咱们不一样。人家讲究官兵平等,军民一家。就说郑将军吧,人家吃的就和一般的士兵一样。 有时候甚至为了节省点粮食,他还要主动去捡渔民不要的螃蟹、虾爬子、蛤蜊补充补充。可是这些东西本来都是拿来喂鸡的,人吃这些哪里吃的饱嘛。 此外,要是登州各地的路、桥坏了,登莱水师的官兵也会主动帮着去修补。谁家要是病了,人家又会主动送医送药。 这样的军队,咱们怎么打的赢?如果打的赢,你忍心打吗? 哥,俺劝你收手吧,去劝劝陛下,这仗还是不要再打了。 -------------你的弟弟钮钴禄·遏必隆。” 图尔格看完这封信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他现在觉得,这郑森一定是给遏必隆下了药。这天下怎么可能有官兵一致,军民一心的军队嘛。 于是他指着郑森质问道:“你,是不是你逼着遏必隆这么写的?” 郑森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可没有逼他,这都是他发自肺腑的。如果不信你可以跟我去看看,我保证不会把你扣下。” “你!”图尔格一拍桌子立马站了起来。他刚想发怒,随即又想到现在遏必隆在郑森的手里,便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就算郑森给了他保证,他又哪里敢去呀。 “罢了,那就请郑将军多多照顾一下遏必隆吧。林先生,您先跟郑将军谈生意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罢图尔格就骑着马往自家营地走去。 第103章左兜装右兜 图尔格走了,他把空间彻底让给了郑森和二号。因此这场谈判也就变成表面走走过场,实际上郑森能够直接拿到皇太极的底价。 最终双方达成的交易就是17万百姓和莱州卫指挥使的人头,换天竺油(大蒜素)的配方还有被俘的建奴将士们。 交换的时间就定在了一个月后,即正月十五之后进行。 不过这天竺油的配方,郑森也不是直接给皇太极的,而是直接给了二号。授权他在辽东制作并销售天竺油。这个条件也是经过皇太极同意的。 毕竟在皇太极看来,只要自己的人里面有人能制作天竺油就行,具体是谁他不关心。况且皇太极认为,这个林登图给自己办了这么多事,奖赏他些生意也是应该的。 在郑森看来,自己这一波简直赚麻了。什么都没付出,大蒜素还控制在自己手里,就让皇太极还回来了17万百姓。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隐忧。皇太极生病的事郑森早有耳闻。如果明年皇太极被充足的大蒜素治好了,那他不死了,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走向。 ……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如倒着。来来来,快来尝尝我包的这个鲅鱼馅水饺,可好吃了。”郑森从后厨端上来了一大盘煮好的鲅鱼馅水饺,放到了桌上。 今天是除夕,虽然此时的明朝百姓们还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传统,但是在郑森的带领下,逢年过节吃饺子,已经成了登州城的传统。 由于海水麦、玉米、土豆等高淀粉作物的种植,农民手里的粮食变得越来越多。每家每户的余粮都够吃两年以上。 因此有了大量余粮的百姓们,也开始大规模的养起了猪、牛、羊、鸡、鸭等家畜和家禽。 有了大量肉类来源,百姓们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就好了起来。现在登州的百姓,已经可以做到每两天吃上一顿肉了。因此由猪肉、鲅鱼肉和韭菜做成的水饺也就流行了起来。 “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郑森举起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一饮而尽。 “祝郑将军,新春快乐,阖家欢乐!”众将士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好了,今天咱们只此一杯。一会儿我还要和诸位值班的将士,一起去巡视一圈。咱们可不能让建奴趁着春节摆咱们一道。大家赶紧动筷子吧。”郑森说道。 酒足饭饱之后,郑森带着甘辉、刘国轩、遏必隆等人,骑着马在登州城和蓬莱新港城的四周巡视了起来。 “遏必隆。”郑森呼唤道。 “我在,先生。”遏必隆答道。 “过几天,你就要回去了。这是十两银子,是你这两个月来训练骑兵的报酬。”说罢,郑森掏出了一包碎银子要递给遏必隆。 遏必隆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连忙拒绝道:“先生,我一败军之将,能侥幸留下性命已是万幸。怎敢再要你的银子呢?” “一码归一码。这是你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不止你,这次同你一起被释放的俘虏,也按照贡献的大小支付了报酬。” 说完,不等遏必隆做出反应,郑森直接将碎银子塞到了遏必隆的手里。 “你们先去附近哨所巡视吧。”郑森向甘辉、刘国轩等人挥了挥手,把他们支开后,向遏必隆提问道:“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俺回去后要将您的思想传播给陛下和各旗主。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他们当前的错误改过自新。”遏必隆答道。 郑森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这只会让你受到排挤,甚至被皇太极下狱。你回去了以后一定要记住,保护好自己,隐藏好自己。 你写在思想汇报里的那些话,写给图尔格的书信内容,不能再提。” 遏必隆有些着急,他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先生,难道您要让我看着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看着辽东的百姓在他们的奴役下继续受苦吗?”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有些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不遭遇重大挫折的情况下是不会扭转过来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要将为百姓服务的思想隐藏起来,让他慢慢的烧到身边的衰草之上。待天时一到,东风乍起,野火必将燎原。”郑森缓缓讲道。 “先生,您是要我做细作?”遏必隆明白了郑森的意思。 “我只希望你做好自己。至于做不做细作,怎么做细作在你自己。” 郑森说完,从胯下战马的携带的大兜子里拿出了一对匕首,将其中一柄交到遏必隆的手里说:“将来若有人拿着我手里这支匕首找到你。 我希望你能按照他的指引,做好你的事。如果不愿,也请你将他安全的放回来。” 遏必隆听完,将匕首双手举过头顶向郑森鞠了一躬说:“先生所托,遏必隆定当为之。” …… 正月十五,俘虏和百姓的交换活动开始了,17万百姓将分成34批,在两个月的时间内逐步交给郑森。而大蒜素的配方,郑森也装模作样的分成了34份,逐份交给二号。 莱州卫指挥使的脑袋,也在第一时间摆到了郑森的面前。郑森则拿着他的脑袋,放到了登莱烈士陵园的祠堂前,用锤子敲得粉碎,任由乌鸦啄食。 把17万百姓接回来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住房问题。为此在谈判成功后,郑森就带领各级官兵,并发动群众,在登州城周边开始了紧张的难民村修造工作。 不过直到一个月后开始接收百姓的时候,也仅仅是修造好了10个难民村,总计能容纳5000人,与17万百姓相比还是杯水车薪。 为此郑森又包下了登州、宁海州、掖县、黄县、福山县等县的所有客栈和百姓们空出来的房子。如此又能容纳10000多人。再加上登莱水师士兵挤一挤腾出来的营房,又可以安置5000人。 但是这仍然不够,于是郑森不得不一边让难民以工代赈,继续修造难民村,一边让登莱水师和民间船只不断地将难民送往济州岛和台湾岛。从而减轻登莱地区的压力。 经过这一系列安排难民们的住房问题总算是勉强解决了。但粮食问题又随之而来,虽然登州府的存粮和登莱水师的存粮足够17万百姓吃半年的。 但是让这17万百姓开垦出新的土地,并恢复粮食生产仍然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虽然可以从百姓手里多收一些粮食,但是这样必然会消耗大量银子,并导致粮价飙升。 进一步给本地百姓好不容易好转的生活带来不利影响。因此这一次,郑森必须向那些在登州府各地囤了大量粮食和土地,又长期逃税的大地主动刀子了。 第104章打官司 从黄县入海的有一条河名为黄水河,这条河的上游有两条重要支流的交汇处,正好处于栖霞、黄县、招远三县的交界处。 万历十五年的时候栖霞几户姓苏的百姓,搬来至此,在山边的边坡地和河滩地上盖起了房子开垦起了耕地。 经过几代人的发展,这几户人家已经发展成了二十几户100多人名叫苏家庄的大村子。 他们开垦出来的这些边坡地和河滩地,也都登记在了县里的鱼鳞册上。而在他们开发的这些耕地中最肥沃的当属两条支流交汇处的1000多亩河滩地。 崇祯四年吴桥兵变后,这村子的二十几户人家全都被孔有德的叛军裹挟到了辽东。 由于这村子没有人了,后来隔壁招远县的豪绅宋义就趁机占了这片地,同时又在这片河滩地的南边新开了200多亩地。 并且占地这事也没有到栖霞县登记鱼鳞册,新开的200多亩地同样也没有登记鱼鳞册。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这豪绅宋义多了1200多亩地,又不用上税。 到了崇祯九年的时候,由于宋义要开发招远金矿,因此便将这些土地当给了黄县豪绅冯悦得了3000两银子,全部用于发金矿。 两年后借款到期,宋义还上了3000两本金及全部利息。结果冯悦却早已在村子的原址上建起了庄子,土地也不还了。 由于地跨三个县,宋义就把官司打到了登州府。当时的登州知府杨程碍于冯悦和东阁大学士中的某一位沾那么一点亲戚。 就以宋义没有官府的地契为由,判宋义败诉。后来宋义气不过,便纠集矿上工人和自己家家奴去攻打冯悦的田庄。 但是双方冲突了好几次,死伤了不少人后。宋义依然没有打下田庄。还被杨程给治了罪下了狱,宋家人使了不少银子才给捞出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郑森率领登莱水师剿灭满清水师后,原本被裹挟走的开垦了这些土地的苏家庄百姓们又坐船逃回来几十人。 回来后他们发现自己的地被占了,第一时间就去找庄子里的人讨要,然而庄子里的人却把他们撵了出来,告诉了原委后,让他们去找宋义。 这些百姓又去找了宋义,结果被宋义打了出来。迫于无奈,苏家庄村的百姓便将宋义和冯悦作为共同被告,告到了郭启辰这里。 郭启辰在做出了上述详尽的调查后,便决定在今天,正式审理这桩官司。并帮助郑森从这帮地主手里抠出粮食和耕地来。 还没等郭启辰开口询问原告与被告,冯悦的讼师羊羽率先开口说:“大人……” 郭启辰知道此人是谁,但他故意眉头一皱打断了他:“你是何人?” “小人黄县童生羊羽,特作为冯悦讼师而来。”羊羽答道。 “叉出去。”郭启辰命令道。 羊羽惊呆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被轰出去了。就算你郭启辰不收银子,好歹也要该给致仕的内阁首辅范复粹点面子吧。 羊羽一边被衙役驾着往外拖一边喊道:“大人小人是讼师啊,小人是讼师啊……” 郭启辰没有理会喊冤的羊羽又笑眯眯的看向了宋义的讼师,问道:“你呢?你又是谁?” 宋义的讼师张寇一看比自己名气大得多的讼师羊羽都被拖出去了。他哪里还敢待在堂上,于是十分聪明的说道:“大人,小的,小的是看热闹的。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张寇说完,就飞一般的就跑出了衙门。这郭启辰油盐不进的传闻果然名不虚传。 郭启辰把冯悦和宋义的讼师都给赶出去,是有自己的苦衷的。现在郑森要的是速度。在自己已经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如果还跟这俩讼棍纠缠下去。 那么那些被换回来的百姓受的苦还要更多一些。为了今天就能正式宣判,郭启辰不得不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待郑森对台下坐着的冯悦、宋义和苏家庄村的村民代表苏辰验明正身后,郭启辰直接讲起了他的调查结果和裁定结论: “招远县宋义自崇祯四年起至崇祯九年十一月止,违法侵占苏家庄村水田1000亩,判处宋义三十日内赔偿苏家庄村村民五年地租共计粮食40万斤。 自崇祯四年十月至崇祯九年十一月止,宋义欠缴1200亩水田对应赋税粮食12万斤,判处宋义三十日内补齐赋税粮食12万斤,并处罚粮12万斤。 宋义自崇祯五年五月至崇祯九年十一月止,故意隐瞒水田200亩,并未登记造册,判处罚金400两。并于月内及时向栖霞县登记造册。” 其实郭启辰对这个宋义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隐瞒的那200亩水田,以律最高可以判处没收为官田的。 后台不硬的宋义,心里虽然不服,但是在面对铁面无私郭启辰时,也不得不在判决书上签字画押。这个判决虽然让自己出了不少血,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待宋义摁下手印,郭启辰又念起了下一份判决书:“黄县冯悦,自崇祯九年十一月起至今,违法侵占苏家庄村水田1000亩,侵占招远县宋义水田200亩。 判处赔偿苏家庄村六年地租粮食48万斤,赔偿宋义六年地租粮食九万六千斤。并于十日内拆除庄园,结束侵占。 自崇祯九年十一月起至今,冯悦欠缴1200亩水田对应赋税粮食十四万四千斤,判处冯悦于三十日内补齐赋税粮食十四万四千斤,并处罚粮十四万四千斤。” 郭启辰念完判决书,衙役便拿着判决书来到了冯悦的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结果冯悦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理都不理。直接将判决书揉成了一团,踩到了自己的脚下说:“你个小小知府还敢在老子面前猖狂。废话!废话! 你说的都是废话,我不听。我跟你讲,今天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扣下,否则老子回了家,告诉了俺舅姥爷,让你这小小知府吃不了兜着走。” 冯悦的舅姥爷就是已经致仕归乡的前内阁首辅范复粹。 不过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郭启辰早就把双方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范复粹从亲戚角度,确实是冯悦的舅姥爷,但是属于出了五服的那种。 亲戚关系很薄,冯悦纯属在拿这层关系狐假虎威。 第105章检举揭发 郭启辰听了冯悦的说辞,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觉得眼前此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依大明律,检举揭发查实者,根据立功表现可适当减免责罚。你们二位可有什么要说的?” 郭启辰说这话明显是对着宋义说的。郭启辰记着郑森说过的一句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大人,确实如此吗?”宋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 “当然,本官的话你还不信?”郭启辰答道。 宋义定了定神说:“大人,我举报冯悦勾结前知府杨程,私售粮食给建奴!” “啊!?”郭启辰愣住了,他本以为宋义会爆出点冯悦侵夺他人田产,霸凌别人妻女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还私卖粮食给建奴? 冯悦一听宋义居然把自己勾结杨程私卖粮食给建奴的事抖搂出来了,立马急了说:“你血口喷人,你哪里见过我私卖粮食了?废话!你说的都是废话!” 私卖粮食的事要是被查实了,他的远房舅姥爷范复粹都救不了他。 郭启辰记得,在杨程的私宅里,曾查到过一本账册。里面详细记录着他从别人那里收取的好处。通过各方面的细节,也大致可以推测出这些交易与建奴有关。 只是上面记载的人都是以化名表示的,所以他们无从查起,现在看来有突破口了。 “衙役,关闭大门,所有人从现在起没有本官的允许都不得离开。”这件事目前郭启辰自己处理不了了,必须得请郑森来。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郭启辰不得不将所有人都暂时留在衙门里。等查清了情况再放他们离去。 ……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这些年光冯悦卖给满清的粮食就达到了5万石,挣了3万两银子。 郑森和郭启辰又顺着查案中不断发现的线索顺藤摸瓜发现,其他各县的大小豪绅,几乎都或多或少参与到了这项生意之中。 更让人吓一跳的是,这些年除了戚昌明的登州卫以外,登莱地区的成山卫、威海卫等其他各卫各所,也有不少人给满清走私粮食。 只不过自郑森一战歼灭满清水师之后,登莱水师彻底的掌握了渤海和黄海北部制海权,这才断掉了这些人的粮食走私贸易。 然而郑森通过杨程收佣金数额进行倒算,在杨程的四年知府任期内,经他牵线搭桥走私给建奴的粮食就达到了惊人的500万石。 参与到这里面的豪绅和卫所官兵就达到了1000多人。 当巡抚曾化龙看到郑森和郭启辰给他报上来的材料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虽然隐约知道登莱地区曾经有人给建奴走私粮食。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涉及的人竟然如此之广。数额竟然如此巨大。 “如此多的人,你打算都抓了吗?”曾化龙揉着脑门十分头疼的问道。 曾化龙心里十分清楚,这里面的人虽然看上去都在登莱。但实际上都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惩前毖后,抓大放小,治病救人。”郑森的这十二字方针说完,曾化龙也明白了郑森这是铁定要抓了。 “薛阁老,您在宦海多年。这里面的门道,您比我清楚。要不您再劝劝明俨?”曾化龙现在内心是非期待薛国观能够把郑森这头倔驴劝回来的。 薛国观捋了捋他那刚刚修剪过的胡须缓缓说道:“曾大人,薛某早已不是阁老了。现如今只是一私塾塾师。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怎么能劝得了郑将军呢?” 你个老滑头!曾化龙在心里骂了一句。 罢了,现在自己也阻止不了郑森了,毕竟登莱水师陆军和登州卫都听他的。 想清楚其中道理的曾化龙,现在只能在帮助郑森做成这件事的情况下,把自己摘出来了。 不帮郑森,那么自己的晋江老家恐怕不保。没把自己摘出来等京城的人来查了,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想清楚对策后曾化龙说道:“郑将军,今日我收到灵山卫的求援。他们被一伙1万多人的盗匪给围了,现在急需解围。命你调2000精兵助我解围,剿灭盗匪。” “末将遵命。待我回营立即选一良将带兵随您去剿匪。”郑森拱手答道。 “我这一去至少得三五个月,这期间你和郭知府一定要守护好登州城。我这大印就在这书柜上,切莫让人盗了去。”说罢曾化龙指了指背后书架上放登莱巡抚大印和自己私印的盒子。 郑森会心一笑,答道:“末将明白。倘若在此期间登州城有了什么闪失,末将提头来见。” 与郑森交谈完后两天,曾化龙就带着他的2000精兵去灵山卫剿匪了。 而郑森则派可信之人拿着盖着登莱巡抚大印的牌票,直接控制了成山卫、威海卫等各卫各所的卫指挥使、指挥佥事等组织参与了向满清走私粮食的团伙头目。 同时郭启辰也以商讨助捐粮食的名义,将参与走私粮食的豪绅聚集到了登州府,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郑森的授意下,薛国观带人从这些人家里抄没出的粮食和金银财宝更是亮瞎了郑森的眼睛。他本以为自己家就挺能挣钱的了,没想到这些个土财主们的钱一点也不少。 光是粮食郑森就抄到了约2000万石,金银合计约360万两。这还没算其他各类首饰字画珠宝,要是都算上,还指不定多少钱呢。 在土地和粮食方面,经过粗略统计,共抄没耕地50万亩,农庄70多座。这一下彻底解决难民们的吃住问题。 更让郑森没想到的是他还抄到了可以充当骑兵坐骑的战马900匹,可以充当拉炮挽马的马匹和骡子共计1500匹。 还有大约5000匹可以用作步兵代步工具的驴和各类劣等马匹。 郑森原以为相对贫瘠的登莱地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战争潜力,现在看自己还是幼稚了。这也难怪满清每次入关都要抢一大堆人和钱财回去了。 这也太赚钱了,更何况满清抢的还是相对富庶的北直隶和鲁西地区。 在郑森看来崇祯就是个守着金饭碗要饭吃的皇帝。他只要能狠下心来‘抢地主’小小满清还不轻松拿捏? 第106章不怀好意的来客 当然这些抄来的土地郑森也没有全部收入登莱水师的账下。他跟郭启辰商量后,立即命人清点各地土地账目,将那些豪绅从百姓手里抢来的土地,又还给了百姓。 抄上来的金银则存进了刚刚建立的兴业银行胶东分行的账户里。 拿回了自己土地的百姓们,都纷纷要给郑森立生祠,但都被郑森婉拒了。当魏忠贤的感觉可不好。 正当郑森为抄来这么多钱、粮、马而开心的发愁时,不怀好意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使者海廷加到了。 “尊敬的郑森先生,我叫海廷加·范德韦尔登是安东尼·范·迪门总督的特使。 我这次特来与您商议赎回拉莫提先生和杜拉弟纽斯先生等被您俘获的东印度公司雇员之事的。”范德维尔登十分恭敬的说道。 “非常欢迎您威尔登先生。”郑森故意说错他的姓,调戏道。 范德维尔登十分尴尬的纠正郑森的错误说:“郑先生,我叫范德维尔登。” “哦,抱歉,抱歉,范先生。”郑森再次调戏道。 范德维尔登:“……” 范德威尔登被噎的沉默了片刻,觉得郑森不可能说对自己的名字了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郑先生,我们总督希望能用30万比索(大概22万两白银)换回拉莫提和杜拉弟纽斯以及其他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刚刚抄了一大笔银子的郑森此时不太在乎钱,从荷兰人身上,他想尝试拿些特别的东西:“你这点钱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杜拉弟纽斯先生已经跟我提过了,他不愿意跟你们回去。目前他正在台湾为我效力。恐怕他是不会再回巴达维亚了。 还好我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况且杜拉弟纽斯先生又不愿意回巴达维亚了。所以这次便宜你们点,咱们换点别的东西。” “???”范德维尔登一脸错愕。 “放心这事不难,我也不是要你的命。我要的有两样东西第一样是一个人,他名叫克里斯蒂安·惠更斯出生于1629年,生活在海牙。 他的父亲康斯坦丁·惠更斯是亲王费雷德里克·亨利的秘书。”郑森说道。 范德维尔登一听是这条件,立即犯了难说道:“郑先生,我们是商人,不是奴隶贩子。” 范德维尔登的话把郑森逗笑了,这帮荷兰人还真是又什么又什么:“不是奴隶贩子?你们每年从印度贩运到巴达维亚的奴隶难道是鬼吗?” “这……”范德维尔登被说的无言以对,他们做奴隶商人挣得钱,仅比倒卖丝绸瓷器少那么一丢丢。 “你放心,我不是让你们去把惠更斯绑过来。我这里有一本《双曲线、椭圆和圆的求积定理》,你们找到他后将这本书交给他。 就说我郑森已经建立了研究所,请他来和《十二平均律》的作者的学生,一起来研究物理和数学。”郑森解释道。 范德维尔登更加无语了,且不说海牙有没有一个叫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人。就算真有的话,人家能仅凭你一本书,还有什么作者的学生就跑来找你吗? 再说他父亲可是亲王的秘书,真要得罪了他,那东印度公司可吃不了兜着走。真是难办呀。 于是范德维尔登又询问道:“郑先生,如果惠更斯先生不来呢?” “那你们就给我送2000匹阿拉伯马来。” 范德维尔登心里又嘀咕了起来。在他看来还是把惠更斯绑来更实惠一些。 “郑先生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转告董事会。请问您的下一个条件是什么?” 郑森顿了顿说:“你们从葡萄牙人手里拿下的马六甲,曾经是我大明的属国,现在我要你们把马六甲还给我。” 这个事可太大了,范德维尔登不敢自己做决定,就算是东印度公司股东会也得吵上半天。马六甲的重要性自然不由分说。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死了不少人才从葡萄牙手里夺下来的。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郑先生,这个条件能否换换?以我之见,公司各个股东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范德维尔登的任务是把事情谈成,而不是把事情谈崩。因此还是委婉一些,不要触怒郑森的好。 “换换?那就拿巴达维亚换。你们要是不愿意给我马六甲,就把巴达维亚送给我也行。”郑森没有给范德维尔登丝毫转圜的机会。 范德维尔登明白了,郑森这摆明了就是不容商量。但是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于是范德维尔登硬气了一下道: “郑先生,巴达维亚不是大员。安东尼·范·迪门总督也不是保罗·杜拉弟纽斯!” 郑森看着自不量力的范德维尔登轻蔑的说道:“那咱们就试试,到时候巴达维亚和马六甲,我自己亲手拿回来。” 这是赤裸裸的战争威胁了。自从登州和大员的战报传回巴达维亚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当局就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根本打不过郑家的舰队。 郑森的定远舰,一艘就能打他们四艘艾米丽亚号那样的战舰。 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这种舰,他们还有一艘。而且据泉州的商人说,郑家这样的战舰还有一艘在海试,另一艘在建造中。 更别提郑森手里还至少5艘的与艾米丽亚号一样大的风帆战列舰以及其他一众战舰了。郑森只要决心要打,攒够了补给物资,巴达维亚根本顶不住。 想到这里,在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要一顶到底的范德维尔登顿时泄了气,致歉道: “抱歉郑先生,是在下失礼了。请您见谅,您提的这个要求我会尽快反应给迪门总督。相信股东会会很快答复您的。” 郑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夸赞道:“不错这武夷山的大红袍就是香。” 在巴达维亚与华人打了很多年交道的范德维尔登自然是知道这是明国人送客的意思,于是起身说道:“郑先生,我还要赶紧回巴达维亚复命,就不久留了,告辞。” 郑森也不含糊,说道:“国轩,送客。” 郑森考虑把马六甲要回来是有把握的,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从历史上经营的重点还是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十九世纪从英国手里夺回巴达维亚后没几年,又主动放弃了。 第107章旧貌换新颜 崇祯十六年二月十五,和煦的春风吹来了春天的气息,翠绿的柳条随着春风飘来荡去。登州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的来到沙滩上,捡拾着各种海货。 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定远舰上,郑森正作为同学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代表做着最后的陈述。 “同学们,现在我们对最后一项议题,我们的纲领‘保境安民、复兴华夏、平均地权、天下大同。’进行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郑森环视一周,在座的十多名代表无一例外的举起了手表示了同意。 “好,一致同意通过。”郑森顿了顿又说道:“现在我宣布同学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取得圆满成功。同学会于今日正式成立。”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郑森宣布散会。参会的各个代表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岸上。郑森则与甘辉一同回到府衙,来见被他晾了两天的御史吴昌时。 “抱歉抱歉,让吴大人久等了,末将军务繁忙分身乏术未能远迎,还请吴大人恕罪。”郑森装出一副十分歉疚的样子说道。 “无碍,无碍。”吴昌时捂着他那被打青了的脸颊回答道。 “诶?吴大人,您的脸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肿了?甘辉速去让德福过来给大人诊治一下。”郑森明知顾的吩咐道。 “没事,没事,本官自己摔得,休息两日就好了,不用请大夫了。”吴昌时又揉了揉他那被打青了的脸说道。 吴昌时的脸被打肿了,是有原因的。前几日郑森接到旨意,说吴昌明要来登州查郑森和郭启辰大肆缉捕乡绅的案,并且让自己派兵到潍县和寿光的交界处接应吴昌时。 结果吴昌时和护卫他的20名京营士兵刚出了寿光县,就被一群从八旗兵手里换回来,安置在潍县的百姓给围住了。 因为这群百姓听说这当官的是来抓郑森的,因此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后来双方动起了手来。最后还是叶云带着骑兵赶到现场,才冲进人群,将吴昌时和京营的士兵们解救了出来。 只不过在拉吴昌时上马的时候,叶云的手不小心‘滑’了两次。而这两次又很不凑巧的‘滑’到了吴昌时的脸颊上。 “也罢,如果有需要,吴大人您随时说。”郑森假装关切道。 “多谢郑大人。本官这次来的办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吴昌时开门见山道。 “本官略知一二。”郑森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如此本官就直说了。你和郭大人这次抄了众多乡绅,士林振动,百官振动,京师振动!告你们状的人能从承天门排到永定门。 朝中有不少人上书要将你们二人革职查办。”吴昌时摆出一副兹事体大的样子恐吓道。 “查抄乡绅的我们是拿着曾巡抚牌票去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抄回来的银子和土地我也如实上报了,陛下也认可了我们的处置方式。 这帮子腐儒,他们算哪门子葱,还敢质疑陛下的英明决定!” 郑森这话让吴昌时听起来感觉十分不自在。 “话虽如此,可是陛下也顶不住这么多朝臣的非议。这不还是让本官来问案了吗?”吴昌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 “既然吴御史是来问案的,那也应该去找曾巡抚才是,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郑森明知故问道。 吴昌时邪魅的笑了笑,又说道:“郑大人,是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曾巡抚他……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郑森故意装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反问道:“按吴大人的意思,是想把屎盆子往本官脑袋上扣了?” 吴昌时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有些话还是就咱们二人知道为好。” 郑森明白了吴昌时想要私下跟自己谈,于是他扭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甘辉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待郑森的公房里,就剩下自己跟吴昌时两人后,吴昌时开始讲起了他的正事。 “郑大人,您是聪明人。现在朝堂之上,哪一个官不是为了自己在捞银子?有的人捞的多点,有的人捞的少点。有的人手段柔和些,有的人手段激烈些。 有几个人真的在乎那些个士绅通了建奴,又有几个人在乎你抄了他们的家?一切都是为了钱罢了。”吴昌时侃侃而谈道。 “我可是一心为了大明。”郑森没搭吴昌时的话茬。 “呵呵,郑大人,您进官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就咱俩的时候,不用装着这么一本正经,假仁假义。谁不知道谁呀? 千里为官只为财,令尊当年受熊督诏安,不也是为了一统海疆,赚更多的钱嘛?再说您这些年平步青云,令尊也没少使银子。朝中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捞了些好处。 只是这次,您赚的实在是太多了。别人看了都眼红,都想来分一杯羹。所以这才有了士林群儒借着您抄士绅家财的事,对您群起而攻之。 本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既然陛下命本官主理此案,自然是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需要郑大人破费一番了。”吴昌时阴险的笑道。 郑森好奇的往吴昌时身边凑了凑问道:“吴大人,您想让本官怎么个破费法?” “第一,找些替死鬼,把那些士绅都给替下来。”吴昌时说道。 “吴大人,那些个人可都是犯的杀头的大罪啊。就这么放了?”郑森装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他倒想看看吴昌时的心到底能险恶到什么程度。 吴昌时不屑的笑了笑说道:“大罪?郑大人您可太会说笑了。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您现在去河南,五两银子就能买一条人命,再加上打点各方的钱,总计也就十五两左右。 您抓的的这一百多名士绅撑死也就花2000两银子就行,和您抄的那些银子相比,九牛一毛。 再说了,郑将军您犯的杀头大罪还少吗?别以为您花20万银子跟建奴打假仗和假报战功的事没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108章莫须有 郑森真是低估了吴昌时的内心的丑恶,找一百多条人命顶罪的事他都能想出来。原本郑森还以为吴昌时是要自己策划个土匪劫狱或者建奴劫狱什么的。 只是花20万和建奴打假仗这谣言是谁传的自己还真不知道。当然也可能是吴昌时刚编出来恐吓自己的。但不论是谁传的谁编的,对自己都是极为不利的。 “吴大人,您出的这招,有伤人和啊。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还有,我花20万打假仗,假报战功的事是从哪传出来的?我可是真真切切打败了阿巴泰。”郑森故意凑近了吴昌时,装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问道。 “郑大人,您跟我就别装了。您去打听打听京城官场私下里都传遍了。那帮锦衣卫就算再废物,但是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就像我刚才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吴昌时十分认真的说道。 ‘好家伙,是骆养性。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害我作甚。’郑森在内心中想到。 吴昌时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抛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郑大人,您也别担心。这些事看上去都是杀头的大事,但实际上,这些事都能用钱摆平。” “此话怎讲?” 吴昌时看鱼儿上钩了,于是适时伸出了两根手指在郑森的面前说道:“二百万,二百万两就能把这些事都平下去。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花钱平事。” 郑森一听就明白,吴昌时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郑森虽然特别鄙视吴昌时,但是此时直接与吴昌时翻脸还是得不偿失,多拖一天,就多对自己有利一些。 “吴大人,二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还需要本官好好考虑一下,特别是郭大人和曾大人那里,我还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郑森装出一副十分谨慎的样子说道。 吴昌时自然是听懂了郑森的话,二百万两毕竟不是一个小数。他刚剿上来的那360万两,郭启辰和曾化龙也有份。这二百万两自然是不能郑森一个人出了。 吴昌时给郑森竖了个大拇指笑着说道:“郑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本官就是愿意跟聪明人说话。听说这威海卫海景不错,此时又正值虾爬子最为肥美的时节。正所谓风浪越大,海鲜越鲜美。 本官明日便启程去威海卫尝尝他那里的虾爬子,希望等我再回来时,您已经跟二位大人交代完了。” “您请~~~” 钱,郑森有,但肯定不会给吴昌时的。剿来的钱一定要用到实处,若为了拖延时间给了吴昌时那就是助纣为虐。 就在吴昌时带着无比愉快的心情,在威海游玩的这段时间里,郑森赶紧把同学会的组织扩散到登州和莱州各处。 当吴昌时游玩了一个月,带着一夜暴富的梦想从威海卫回到登州城后,他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吴昌时猥琐的搓手笑道:“郑大人,那两百万两……” “吴大人什么二百万两?末将不懂你在说什么。”郑森装出一副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就是咱们之前说好的那二百万两啊。”吴昌时一脸错愕。 “末将可从来没跟吴大人您说过什么二百万两的事。吴大人,想必是您记错了吧。”郑森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没说过?”吴昌时看到郑森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又联想到一路回来发现各地都在征兵的情况,他瞬间便明白了一切,郑森这是要耍赖,他要独吞所有银子。 于是吴昌时指着郑森的鼻子大骂道:“郑森!难道你要造反吗?” “吴大人何出此言啊?我郑森生是大明的忠臣,死是大明的忠魂。造反?纵使天下皆反,我郑森亦然不反。”郑森说道。 “既然你说你没有造反,那本官问你。你大规模征兵意欲何为啊?” “补充损失,防备建奴。” “补充损失,防备建奴?不对吧,据你报给兵部的题本里所述的情况,你早已经完成了兵员补充。 同时你还说以当前的兵力防备在山东活动的建奴以绰绰有余。你这分明是想造反。 你要不想造反,现在就将兵符印鉴交予本官,由本官暂领登莱副总兵,统领各部。”吴昌时拍着桌子大声喝道。 既然吴昌时已经拍桌子了,郑森也就不再惯着他。 郑森同样一拍桌子指着吴昌时的鼻子大骂道:“吴昌时!我看你就是建奴的细作。此时夺我兵权,就是为了投降建奴,好与建奴一起进攻京城,是也不是!” “郑森!你!”吴昌时咬牙切齿的指着郑森说不出话来,随即大喊道:“卫兵,给我把郑森拿下!” 听到吴昌时的命令,跟他一起进来的两名京营士兵,立即提刀上前,要去把郑森绑了。 就在这两名京营士兵刚拔出刀的时候,甘辉大喝一声:“我看谁敢!”随即拔出腰刀,带着另外两名守在郑森旁边的梧桐队员,挡在了两名京营士兵的面前。 刚才还气焰十分嚣张的吴昌时,在看到明晃晃的腰刀时,瞬间泄了一半的气。一瞬间冷静下来的他瞬间想明白了,这是郑森的地盘。 在郑森的地盘上与郑森较劲自己不但没有好果子吃,还会搭上性命。 在双方紧张的对峙了十几秒后,吴昌时最终还是服软了,他说道:“误会,误会,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郑大人,本官刚才不过说的是一时气话,您消消气。本官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等您气消了我再来拜访,届时咱们再聊聊正事。” 郑森就坡下驴道:“我就说嘛,吴大人向来是明事理的人。今天之事都是误会。甘辉,你们赶紧把刀都放下,不要吓到了吴大人。” 剑拔弩张的形势在吴昌时服软之后便消解的烟消云散。可是历来养尊处优的吴昌时哪里受过这种气。他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 于是吴昌时在客栈吃了一顿十分不舒服的晚饭过后,立即拿上自己的大印和皇帝的任命书,去了登州城寻求戚昌明的帮助。 第109章小人也! 登州城戚府内,吴昌时把皇帝的圣旨交到了戚昌明的手上,随即说道:“戚大人,郑森已经反了。本官命你现在立即点齐本部兵马,捉拿反贼郑森。” 戚昌明没有着急着回答,他细细的阅读了一遍圣旨后,缓缓答道:“吴大人,陛下的圣旨上只写着要您查案。可没说让您统兵发号施令啊。” “戚大人,现在情况紧急,事急从权。您要是再不发兵捉拿郑逆,等他有所准备可就来不及了。”吴昌时装出一副十分忧国忧民的样子说道。 戚昌明摇了摇头说:“吴大人,凡事讲究个证据。郑大人有没有造反现在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冤枉一位大明的忠臣,这要传出去,百姓还不得骂您是个大奸臣啊。”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戚大人您没看见吗?那遍地的征兵处是怎么回事?他郑森征这么多兵是要干什么?他那是要造反你还不明白吗?”吴昌时气的直跺脚。 “吴大人,那么多征兵处末将自然是看见了。但是那些都是为了重建莱州卫以及裁汰威海卫的老弱病残用的。 告示上都写着呢,您没有看吗?”戚昌明摆出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道。 吴昌时这下是看明白了,戚昌明原来跟郑森是一伙的。 “好哇,好哇。”吴昌时气的指着戚昌明骂道:“我算看出来,你和那逆贼郑森分明就是一伙的。我本以为你是戚少保之后,乃忠良之臣。没想到,你竟然跟郑森蛇鼠一窝。 我看你祖戚继光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什么抗倭英雄都是假的!” 啪咔!戚昌明一掌拍断了椅子的扶手。刚才吴昌时的话已经触及了戚昌明的底线。 戚昌明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吴大人,先祖戚南塘之功,虽比不上李仰城,但也绝不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我不希望再从你嘴中听到同样的话。 再有下次,就叫你和这椅子一样。送客!” 在郑森那里生了一肚子气的吴昌时,又在戚昌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火的吴昌时决定直接去军营里搏一把。只要成了,在崇祯那里就是大功一件。 “首长,戚大人送来消息说吴昌时教唆他不成,又去登州卫大营里,教唆其他军官造反了。戚大人请示要不要将吴昌时抓起来?”甘辉禀报道。 郑森放下手中的《资本论》,用略带嘲笑的口吻说道:“随他去吧,要是吴昌时能凭一张嘴就唆使各部哗变,那咱们这同学会还是解散了的好。” 连续去了多个营地教唆哗变的吴昌时碰了一鼻子灰,整个登州卫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就在他心灰意冷,回到蓬莱新港城想要再跟郑森理论一番的时候,却发现机会来了。 …… 一名梧桐队员快步走进郑森的公房汇报道:“不好了首长,吴昌时挟持了二夫人!” 郑森大惊,把书往桌子上一拍:“你说什么?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被百姓们拦住了,就在南城门那里。” “甘辉!命令梧桐队全员集合,去南城门!”郑森命令道。 吴昌时能把李香君给绑了,纯属他走运。因为吴昌时垂头丧气的回到新港城时,刚好遇到去妇联讲完课正往家走的李香君。 李香君由于身处郑森的地盘上,因此早已经习惯了不带护卫出门。而这正好被吴昌时抓住了机会和跟他一起来的京营护卫把李香君给绑了。 而李香君的丫鬟晓曦由于拼命反抗,因此挨了一顿胖揍后,被丢到了马路旁边。 不过由于群众基础较好,百姓们一看郑森的夫人被抓住了,立即便将吴昌时和京营护卫给团团围了起来。 吴昌时被护卫们护在正中心,对着周围越围越多的百姓们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群刁民想造反吗?” 吴昌时刚刚喊完,郑森就带着他的梧桐卫队赶到了现场,迅速驱散了人群,并将吴昌时和他们的护卫们团团围住。 吴昌时一看郑森和他的卫队到了,立即将刀搭在了李香君的脖子上。 郑森看了看被刀架住脖子的李香君,又看了看旁边被揍得鼻青脸肿晓曦,瞬间怒火充满胸膛。 但是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于是郑森强忍住内心中的怒火说道:“吴昌时你不要乱动,有事咱们好商量。” “你现在知道要好商量了啊?刚才你那牛脾气哪去了?现在想要商量晚了!告诉你,老子现在要300万两银子,听清楚了没有?”吴昌时对着郑森大声吼道。 “不就是300万两银子吗?好说。”随后郑森扭头对甘辉吩咐道:“你快去兴业银行取300万两银子来。” 说罢,郑森又对吴昌时说道:“吴大人,甘辉去取银子了,一会儿就会来,你先把我夫人放了。” “放了?哈哈哈,你太异想天开了吧。把李香君放了,本官不就身首异处了?”说罢吴昌时又把刀向李香君的喉咙处挪近了一点。 郑森赶忙挥了挥手阻止道:“别,别。把你的刀拿远点。咱们换,换一下人质行吗?用我换我夫人。”说罢,郑森就脱起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好,看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老夫就同意你脱去铠甲,自缚手脚来交换。”吴昌时说道。 你看郑森要来换自己,李香君急了:“夫君,你别过来!我李香君生是你人,死是你的鬼。你身上背负着成千上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你不能有事!我李香君换……” “夫人!你别说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学秀琴。吴昌时只为财,咱们给他便是了。”郑森连忙阻止道。 “哼,我还以为你郑森是什么英雄好汉,连个歌妓都舍不得。”吴昌时嘲讽道。 李香君急的大哭道:“夫君,不要啊,不要啊。” “没事,没事,咱们有钱。”郑森一边说着,一边让京营护卫捆住了自己双手,随后穿过了京营护卫们组成的防御圈,来到了吴昌时的面前。 “郑逆,跪下!”吴昌时喝道。 第110章狼狈为奸 此时李香君在吴昌时的手上,吴昌时说的话郑森哪敢不从。 然而刚刚跪下的郑森,就被吴昌时一脚踹到了脸上。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牛逼吗?你不是要补充兵员吗?你现在补充一个试试!”说罢又一脚把郑森踹倒在地。 “起来!老子还没打够,爬过来继续让老子打。” 待郑森爬到吴昌时脚边,吴昌时又踢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个狗娘样的小杂种,你爹是海盗,你也狗改不了吃屎。 贪老子银子你还想活?看我今天不替你那杂种老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看着在地上不断被吴昌时踢打的郑森,李香君流下了心疼的泪水:“吴大人,我求求您,不要再打了。我李香君愿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不要再打我夫君了。” 然而吴昌时哪里会放过这个欺负郑森的机会,他根本没听李香君的话。反而下脚越来越重,郑森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梧桐队员们都怒目圆睁,握紧了手里的刀,恨不得立即冲上来把吴昌时给剁了。 吴昌时由于长时间不锻炼,踢了没多长时间就累了,喘起了粗气。 “呼~~~呼~~~~,今天算你走运,老子饶你一次。看在你多拿出100万两的面子上,就放了你的小妾。”说罢吴昌时把刀从李香君的脖子旁拿了下来,准备架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郑森的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吴昌时把刀从李香君的脖子上拿下来的一瞬间,奄奄一息的郑森在贴身动力甲的加持下,突然暴起。用力挣脱了手腕上绳子的束缚,扑倒了面前的吴昌时。 同时他掏出了藏在后腰的匕首,抵住了吴昌时的喉咙,对着四周的京营护卫说道:“把刀都放下,吴昌时在我手里!” 京营的护卫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下轮到吴昌时着急了:“都干什么呢?赶紧把刀放下!你们想害死本官吗?” 直到这时候,京营的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刀丢在了地上。 四周的梧桐队员们见状,立即上前把他们的兵器都收缴了过来,同时把京营护卫们都捆了起来。 看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郑森一边抽着吴昌时的脸一边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牛逼吗?你不是要银子吗?现在你要一个试试!” …… 吴昌时和他的护卫们被郑森关在客栈养了几天伤,就被放了。 甘辉、张名振、郭启辰等将领和官员都建议直接把吴昌时砍了以绝后患。反正现在都已经把皇帝派遣的御史给关起来了,性质和杀官造反没什么区别。 不过郑森却不想杀他,对吴昌时有深仇大恨的薛国观也不同意杀他。因为杀掉吴昌时这样的奸臣,还不如把他留给大明。只要吴昌时多活一天,他给大明带来的伤害就多一些。 现在杀了吴昌时,就相当于给大明除了一个奸臣。 被放掉的吴昌时丝毫没有停留,他带着自己的京营护卫就往京城跑。 以至于本想带着骑兵再打一顿他们的叶云,连他们的一根毛都没摸到。 当然,被狠狠打了一顿的吴昌时根本没有咽下这口气。为了讹诈郑森这一笔,他甚至花了5000两找骆养性制造了郑森花钱跟建奴打假仗的谣言。 同时他还还答应了骆养性事成之后分他20万两。 然而现在吴昌时不仅被人打了一顿,一分钱也没捞着,还倒贴进去了5000两。回去之后还不得不面对来找麻烦的骆养性。 不甘心就这么空手离开的吴昌时没有回京,而是直接来到了密云大营找到了带着勤王大军龟缩在这里,不敢出门拦截建奴的周延儒。 “你是说郑森暗通建奴打假仗,实则是想与建奴里应外合瓜分大明?”周延儒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吴昌时问道。 “是的!”吴昌时点了一下头说道。 “你又说因为你发现了他的阴谋,所以他将你抓了起来,狠狠大打了一顿。你找到机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了看守,才逃了出来?”周延儒又问道。 “是的!”吴昌时点了两下头说道。 “你还说郑森抄了士绅360万两银子,以及数之不尽的珍宝和良田?”周延儒再次问道。 “是的!”吴昌时疯狂的点头。 周延儒十分清楚吴昌时的人品。但是他现在根本不关心吴昌时的人品。也不在乎郑森是不是真与建奴暗通款曲。周延儒心里想的全是郑森抄来的那360万两和无数珍宝良田。 “来之你放心,为了大明,郑森这个逆贼本官替你剿了!”周延儒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多谢大人,那钱……”吴昌时最关心的还是钱,他搓了搓手问道。 “放心,放心,本官会安排好的。那36万两该上缴国库的,本官一个子都不会少。”周延儒拍了拍吴昌时的肩膀笑着说道。 吴昌时给周延儒竖了一根大拇指说道:“大人大义!那3万6千两银子,足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哈哈哈哈……” 待阿巴泰带着入寇的骑兵和掳来的百姓以及金银财宝出了关。周延儒这才带着各地来勤王的2万士兵,慢慢悠悠的出了密云,一路上跟游山玩水似的,向着登莱进发了。 周延儒认为,吴昌时说的是真的,因为刚组建没几年的登莱水师陆军,怎么可能打败身经百战的建奴兵。要知道就连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都折损在了建奴兵手里。 而自己手里这支2万人的勤王兵马,大部分都是密云总兵唐通麾下的精锐。尤其是,唐通手下的近2000家丁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扫掉郑森的登莱水师陆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此周延儒在出发之时还给郑森写了一封劝降信,劝他早点投降,乖乖的把金银财宝交出来,自己好给他留个全尸。否则大军一道到鸡犬不留。 郑森在收到这封颇为可笑的劝降信后只是对各个将领说了两个字:“备战” 同时郑森也请薛国观替自己写了一封声明,向全天下揭露了吴昌时的所做作为,也顺带拐弯抹角的指责了周延儒一干人等是皇帝身边的奸贼。 此战是登州卫和登莱水师的自卫之战,为的是保卫登莱地区的百姓和除掉皇帝身边的奸贼。 第111章兵过如篦 匪过如筛,兵过如篦。这句话用在周延儒统领的这支密云明军身上真是贴切。 他们自密云南下,一路抢一路刮。被阿巴泰抢过一遍的北直隶和山东部分地区又被周延儒刮出来了五万两银子。当然自家有庄子的大户周延儒是没敢刮的。 指不定刮到谁家,自己就得被御史弹劾。 青州知府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是知道明军是个什么德行。他本来不想给周延儒带的兵开门的。但是怎奈周延儒是当朝内阁首辅,大权在握。 不给开门的话,被穿小鞋都是轻的,要是告他通匪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不得已,知府给这支明军开了城门放他们进了城。 结果不出所料,进城的士兵跟狼入羊群似的,对着青州城的百姓就是一顿抢。 “来来来唐大人,快来尝尝这青州柿干,好吃极了。”吴昌时躺在榻上,一边吃着柿干,一边对密云总兵唐通说道。 密云总兵唐通是上过松锦战场的人,他自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唐通焦急的说道:“大人,将士们已经在青州休整了十天了,该出发了。否则再让郑森准备一段时间,仗就不好打了。” 唐通本就对己方提前给郑森下战书的事颇有意见。现在见吴昌时和周延儒又赖在青州城花天酒地,心里颇为不满。 可怜的青州城啊,挡住了八旗铁骑却挡不住周延儒和吴昌时率领的明军。 “放心吧唐大人,那郑森就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惧。他手下能战之兵不过3000。剩下的登州卫威海卫不过是一些老弱残兵和刚征募的新兵,没什么战斗力。 这次咱们两万对三千,优势在我。”说罢吴昌时懒洋洋的翻过身去,搂着歌妓唱起了小曲。 唐通其实早晨起来后便去找了周延儒,结果却被周延儒的学生告知周延儒一大早就带着一群文人墨客,去南边的山上踏青作诗去了。 唐通觉得周延儒是觉得自己烦,躲着自己。于是便来找了吴昌时,怎知吴昌时也是这副德行。 ‘这仗,哪有不败的道理啊。’唐通在内心中叹息道。 回到营地,唐通就赶忙找来了自己的儿子唐翰辅说道:“儿啊,赶紧收拾好这次抢来的东西,随时准备跑路。” 唐翰辅不解的问道:“爹,孩儿听说,那登莱水师牛皮吹得震天响,其实弱的很。这还没开打,怎么就想着跑路?” 唐通叹了一口气说:“弱?那也是相对的,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看看周延儒和吴昌时,他们只知吃喝玩乐,哪一个是能带兵打仗的人?听爹的,快收拾去吧。” “爹我这就去。” 唐翰辅刚走出营帐,传令兵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给唐通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在蒲台县的辎重粮草营,被郑森派出的骑兵给截了。 这还没开打自己的辎重粮草就被截了,这仗还怎么打。粮草倒还好说,就地用青州官仓的粮草就行。辎重没了,可就真难受了。 囤积的火药、子弹、炮弹、备用的箭矢和刀剑可都在那呢。随军携带的各种辎重无法支持长时间的战斗。要想打赢郑森,要么就抓住对方的主力一战击溃。 要么就退回北直隶去,等补充辎重弹药再来。可是要退回密云去,周延儒能干吗?即使周延儒同意了,崇祯皇帝又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替罪羊砍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抓紧寻找郑森主力决战这一条路了,可是要是郑森一直躲在登州不出来,自己肯定是拿不下他的。得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才行。 当然在把郑森引出来之前,先得把周延儒找到,告诉他这个噩耗才行。同时还得对内封锁消息,免得引起恐慌。 “传令兵,你回一趟蒲台县,让辎重营的兄弟们回沧州休整,不要过来了。”唐通命令道。 “大人,已经没有什么辎重营的兄弟们了。他们不是四散而逃,就是被民夫们给擒住了。跑出来的就没几个。”传令兵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那帮手无寸铁的民夫竟然敢造反?”唐通惊讶道。 “是啊大人,小的也没想到啊。据逃出来的兄弟说,那帮民夫早就勾结郑逆,等他的骑兵一到,里应外合立即造反。 要不然那帮只有100多人的骑兵,怎么可能攻得破2000人的辎重营。”传令兵十分无奈的讲道。 听完来龙去脉,唐通在震惊之余,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他震惊的不是辎重营被100多人的骑兵击破,而是郑森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教唆手无寸铁的民夫造反。 要是在蒲台县的民夫能够造反,那么在青州这里的百姓,是不是一样也能造反?想到这里唐通瞬间不寒而栗。 …… 此时在蒲台县,叶云正领着骑兵连的将士们和民夫一起打扫战场。 “卢同学,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的小组领导着民夫们给他们来了个中心开花,我的骑兵也不会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就拿下了辎重营。” 叶云对着敌后工作部山东小组的组长卢应龙感谢道。 “哪里的话,你我都是同学会的同学,为了百姓的幸福,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下回再遇到什么困难了,记着告诉我。我卢应龙义不容辞。”卢应龙笑着说道。 这是同学会成立以来,组织策划的第一次农民起义。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起义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从一方面讲这是同学会深的民心的结果,从另一方面讲,这也是卢应龙积极深入群众,解群众之忧的结果。 “卢同学,别的话我叶云就不多说了。请你务必把参与了此事的乡亲们安置好。要防止周延儒他们对乡亲们进行打击报复。”叶云叮嘱道。 “放心吧,民夫们的名册我已经烧了,乡亲们也都拿到了粮食和饷银,具体安排在哪些地方我已经做了安排。到了地方他们就地改换身份,没人会认出他们来的。”卢应龙回答道。 “这就好,那我就押着俘虏们回船上了。后会有期。”叶云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 卢应龙原来的身份,就是乡音乐器铺门口唱歌的伙计。郑森看他机灵会来事又家世清白。再考察了一段时间后,便将他招进了五人团,定为29号一直带在身边培养。 后来同学会成立后,便将他安排到了同学会直属的敌后工作部工作。 第112章正义之师 正如唐通所料,周延儒在听到消息后没有选择回北直隶休整后再来。 而他们采用的将郑森的主力引出来决战的方法也颇为缺德。你郑森不是标榜为文明之师吗?你不是自诩一切为了百姓吗? 那好,我就抢掠百姓给你看,看你出不出来! 你出来就得跟我决战,不出来那你说的就都是谎话。并且我抢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可以把抢来的钱粮拿去造更多的武器弹药和刀枪剑戟,补充辎重。 届时粮草辎重齐备,再踏平你那小小的登州城! …… “大人啊,求求您了,这是我们家仅剩的口粮了啊,您都拿走了我的孩子就得饿死。求求您了,给我剩一些吧。”一名寡妇死死的抱住一名明军的大腿哭诉道。 明军士兵一脚踹开抱着她大腿的农妇,说道:“这事简单,你孩子都死了不就不需要吃东西了?” 说罢这名明军士兵抽出腰刀,一脸狰狞的捅死了在一旁吓得发抖两个孩子。寡妇疯了,她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疯狂的大哭大笑。就好像这个世界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一样。 自那以后,那村里的人就再也没见过这名农妇,有的人说她投井死了,有人说她回了江西的娘家。 然而这只是唐通制造的众多惨剧中的一个。 …… 唐通出的这招真是掐住了郑森的死穴,在看到唐通的所做所为后,郑森等不下去了,他决定立即出兵。 唐通的部将在青州府抢掠完百姓后,很快就来到了潍县城外。刚上任不久的潍县县令自然是听说了明军在青州干的好事。因此无论周延儒说了多少好话,他就是不开城门。 “大人,他不开门自然是从了贼,潍县的百姓支持他自然也是从了贼。从了贼就不能算我大明的百姓。下官以为此时我们应当攻破城门,杀尽逆贼!”吴昌时给周延儒建议道。 周延儒听了吴昌时的话,顿时冒出了一脑袋冷汗,这家伙的心比建奴和流寇都黑呀。 “不妥,他们可是我大明的百姓啊。做这事容易,但御史恐怕不会放过我的。”周延儒说道。 “大人啊,那城里那里还有百姓,明明都是贼寇!大人您想,建奴入寇的时候,西边的寿光县和东边的昌邑县都被攻破了,为什么他们单单放过了潍县? 必然是潍县早已降了建奴,把建奴引了进来。所以这才被建奴放过了。”吴昌时讲了一堆歪理邪说。 其实当时阿巴泰放过潍县,主要是觉得潍县没什么价值。西边的寿光是产粮食蔬菜的大县,东边的昌邑县可以作为进攻莱州的前线基地。 夹在中间的潍县除了风筝比较有名,别的真没什么值得去抢的。而驻扎在潍县的那些巡检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阿巴泰根本不怕被人从背后偷袭。 吴昌时看周延儒还没有下定决心,又提醒道:“大人,银子啊,银子啊!” 经过吴昌时这么一提醒,周延儒又想起了他此次来胶东的目的:“吴大人说的对,城里都是逆贼,没有百姓。唐大人,传我命令,准备攻城。” 其实吴昌时敢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窜动周延儒攻城,是因为潍县城中有头脸的士绅们,早都在围城之前逃了出来。现在城里面剩下的大都是一些底层老百姓。 只要没有士绅去告状,哪有御史会搭理。再说了,一般老百姓也走不到京城。 为了进攻潍县,唐通把青州城上一百多门守城用的大威远炮中的五十门给拉来了。虽然这些守城用的大威远炮比一般野战部队用的佛朗机炮重了不少。 但是在役使了5000多百姓的情况下,将他们送到前线也不是难事。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准备过后,这五十门大威远炮在从士绅家征募来的乡勇的操作下,从西,南两个方向,对着潍县开火了。 这些本身是用来防守城池的火炮,现在却被明军用来攻打自己的城池,真是一件颇为讽刺的事情。 虽然这些乡勇的操炮水平有限,准头很差。但是仍然有不少炮弹打到了城墙上,也有不少炮弹越过了城墙,打进了城里。 经过一上午的炮击,潍县西面和南面的城墙上的女墙被打的千疮百孔。城内距离这两面城墙较近的房屋,也被打塌了30多间,城内百姓被打死打伤80多人。 看着被打死打伤的百姓,尹县令无比心痛,他向自己的师爷问道:“向郑大人求援的斥候走了多久了?” 师爷答道:“回大人,已经走了八个时辰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登州了。” “刚到登州,即使郑大人即刻率军出征,也得要两天才能到这里。咱们潍县,能坚持两天吗?”尹县令绝望的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师爷问道。 师爷没有说话,尹县令明白,城外的那一万五千多明军和五千多乡勇,只要开始进攻,小小的潍县根本抵挡不了一个上午。 他们现在依然在打炮,只不过是想减少攻城时的伤亡罢了。 …… 炮打到中午,打累了的明军就地吃起了干饭。而吴昌时则和周延儒则在大营里吃起了烤羊腿。 “来来来,周大人快尝尝这撒了辣椒的烤羊腿,好吃极了。”吴昌时拿小刀削下来了一块羊腿肉,放到了周延儒的碗里。 “这辣椒在京城都能卖到五两银子一斤,连老夫都不是经常能吃到。你今天竟然直接拿出来了一斤用来往羊腿上撒,真是破费了。嗯,真香。”说罢周延儒吃下了一块羊腿肉。 “哪里的话周大人,这辣椒在京城确实是个稀罕物。但是在登州却多的很。”吴昌时说道。 “哦这是为何?”周延儒疑惑的问道。 “我这回来了登州才知道,原来京城里卖的辣椒,都是登州百姓种的,种子还是郑森提供的。这次我一去,他就孝敬了我十几斤。大人要是喜欢,我都送给您。”吴昌时说道。 “不必,不必,这次咱们拿下登州,那辣椒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周延儒笑笑说道。 “哈哈哈哈,大人说的是。”吴昌时笑着回应道。 两人羊腿吃着正香,负责在外面指挥打炮的唐通突然形色紧张的跑了进来。 “来来来,唐大人辛苦了,快来尝尝这烤羊腿,可香了。”吴昌时向唐通招了招手说道。 “吴大人,周大人,郑逆的部队约3000人已经到了昌邑县西,距离我部不到50里了。”唐通没有接话茬,他在京城吃过辣椒,这火辣辣的味道他可受不了。 “哈哈哈,唐大人,你的计策奏效了。郑森果然忍不住,带兵出来了。”吴昌时大笑道。 “唐大人,击败郑森的事老夫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本官只要结果。”周延儒对于打仗有自知之明,他就不是那料,全权授权给唐通才是正道。 然而周延儒的话刚说完,唐通的儿子唐翰辅又从帐外跑了进来。 “周阁老、吴大人、爹,大事不好了。郑逆的部队约3000人,突袭了我军在寿光县的粮仓,正在向咱们这边行进,距离咱们不到50里了!”唐翰辅禀报道。 “什么?!” 周延儒、吴昌时、唐通同时大惊。 第113章两面夹击 唐通和周延儒怎么也没想到,己方的粮草居然又被抄了。经过上次辎重营被截,唐通已经加强了在海边的侦查力量。理论上讲郑森已经没有了偷袭自己后方粮道的可能。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绕过己方斥候的?唐通百思不得其解。 唐通百思不得其解就对了,这次登莱水师陆军还是在百姓们的协助下,在清晨天刚蒙蒙亮,借着海边的雾气登上了海岸。 本来在岸边巡逻的明军士兵由于被热情的‘百姓’们请去喝的酩酊大醉,根本就没有巡逻。 因此看守粮草的2000明军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仅挨了一波进攻就被彻底打崩。 周延儒不愧是内阁首辅,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惊慌,而是镇定自若道:“唐大人,现如今的情况,我军该当如何?” “大人莫急,敌人虽抄了我军的粮仓,但我军目前仍有三天的存粮,只要我军击溃了西边的那一路敌军,撤回到青州城中,再补给一番便可。”唐通说道。 “唐大人的意思是我军已无可能拿下登州了吗?”周延儒又问道。 “周大人,当前我军当前仅仅是粮草短缺,不宜再次进攻。”唐通可不敢说拿不下登州的话。万一战败了,周延儒抓住这句话,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说自己因怯战不前而败该怎么办。 周延儒心里骂了他一句老滑头后,说道:“既然如此,唐大人你去安排吧,我军暂时转进青州。” …… 明军要退回青州,就必须在挡住东边敌军的同时,击溃西边拦路的敌军。 在唐通看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因为这两路敌军加一起也不过6000人,而自己光正规军就有1万5千多人,加上乡勇则超过了2万人。 就算那5000人的乡勇没什么战斗力,挡住敌军的进攻还是做的到的吧。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50门大威远炮呢。 于是乎唐通就将5000乡勇和2000名宣大支援来的明军,部署到了潍县县城东北方向,由宣大副将余通渊带领,用来抵挡东边来的敌军。 而他自己则带着12000人去击溃西边的敌军。并让自己的儿子带着最精锐的1000家丁留在本地守在周延儒和吴昌时的身边。 而在郑森这边,从西边进攻明军的则是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第二旅正在组建中,现在实际上只有一个旅有战斗力。) 经过崇祯十五年与阿巴泰那一战,郑森总结上次的经验教训,对陆军进行了编制改革。 当前陆军第一旅下辖四个步兵营每营400人,每人装备燧发枪一支。 一个龙骑兵营400人,每人装备最新制造出来的米涅步枪一支。 一个骑兵营450人,每人装备卡宾型米涅步枪一支,龙骑兵左轮手枪两把,骑兵刀一把。 一个野战炮兵营450人,共装备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18门。 一个侦查通信骑兵连150人,每3人装备望远镜一支,指南针一个,本地地图一副,龙骑兵左轮手枪三把。 全旅由甘辉指挥。 从东边进攻的则是登州卫新军第一旅,其配置与登莱水师陆军相当,全旅由戚昌明担任总指挥,尚贤担任副总指挥。 当然登州卫新军第一旅虽然配置与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相当。但是由于新兵占了大多数,因此战力差了些。所以郑森就将他们部署到了冲突烈度可能较小的东面。 而郑森这次就彻底放了权,让甘辉和戚昌明自己指挥去打仗。 自己则带着已经扩充到100人的梧桐卫队,驻扎在战场的北面。在起到居中沟通的作用的同时寻机歼灭明军的斥候。 就这样两军相向而行,最终在傍晚的时候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和登州卫新军第一旅在距离敌人15里的地方扎下了营仗。 明军也做出了相应的选择,在同一时间扎下了营帐。没办法,天色已晚,双方都没有时间再交战了。 这个时代打夜战对双方都是一个挑战。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会主动去打夜战,也不会主动去袭营。 不过粮草被截的消息在明军中不胫而走。毕竟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叛军从西边来。己方的粮草营又在西边,那么想必现在粮草都已经归了叛军。 因此在第一天夜晚,就有大概100名明军逃离了唐通的大营。由于他们逃跑的时候天色全都暗了下来,直到第二天早上集合开饭的时候,唐通才得知了己方大营里出现了逃兵。 唐通明白,今天必须击溃当前的敌人,不然逃跑的人只会更多。到了明天军粮一吃完,就必败无疑了。 “传我命令,杀一百头猪,给将士们都开开荤。”阎王还不差遣饿鬼呢,越是在当前这个时候越得让将士们吃好。 不过唐通杀猪的命令刚下达,北边己方骑兵的驻地方向,就传来了噼里啪啦打枪的声音。 …… “快快,所有人迅速解决战斗。能用枪就用枪,不要节省弹药。”叶云对身边刚冲进明军骑兵驻地的士兵们命令道。 原来在前一夜,附近村里受不了明军盘剥的百姓们,就主动找到了登莱水师陆军第一营。向他们报告了明军骑兵的驻地,就在他们邻村。 因此在当天晚上,甘辉就作出决定,让叶云带着骑兵跟着老乡去他们村驻扎一晚,第二天天一亮,趁着敌军刚刚睡醒还处于迷糊中时,直接袭营,干掉明军骑兵。 啪~啪~啪~啪~啪~啪~ 叶云用龙骑兵左轮手枪一连开了六枪,击落了三个骑在马背上正在逃跑的敌人。 “这左轮手枪重是重了些,但真的是好用,射速快威力又足,弓箭比之不过也。正如首长所说,弓箭该淘汰了。” 说罢叶云把背上背的弓和箭袋以及刚刚打完的龙骑兵左轮手枪交给了自己的卫兵。随后又将卫兵身上的两支左轮手枪拿了过来,对着明军骑兵开启了双枪‘燕双鹰’模式。 遭遇了突袭的明军骑兵完全被打懵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2000余名明军骑兵便四散而逃。有的没来得及上马的骑兵,甚至被慌不择路的己方骑兵踩在了马蹄之下。 第114章这就是明军主力? “所有人都不要追了,立即打扫战场,把马匹都牵走,其他的都不要了!立即脱离战场,敌人的援军马上就要上来了。”叶云对骑兵营下达了任务。 放弃除了马匹以外的其他战利品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离唐通所在的大营只有5里。明军的骑兵,马上就会围过来。 其实这是叶云想多了,别看这支明军规模很庞大,但是骑兵就这2000多人,全都被叶云一仗报销了。 明军的这2000多名骑兵按郑森的标准算不上正统骑兵,因为他们所用的战马都是一些肩高不超过1.4米的下等马,甚至还有骡子。 这些密云的明军骑兵和己方的龙骑兵用的战马一样。战法也一样,都是骑马到达战场后,下马持枪列阵步战。 而在郑森的登莱水师陆军编制里,龙骑兵是步兵单位。骑兵编制的胸甲骑兵用的都是肩高1.5米以上的优良战马,并配备了四分之三甲和各种武器,属于典型的重骑兵。 更何况自己的胸甲骑兵都是一人三马,就连自己的龙骑兵都是一人两马。而这支密云明军的骑兵,则是二人三马。 装备和弹药的运载能力要比己方龙骑兵差了很多,更别提跟己方胸甲骑兵相比了。 因此当叶云看到是缴获的这么一些歪瓜裂枣后,心里颇为鄙视,甚至想直接杀了吃马肉。但是没办法,郑森的命令还是要执行,毕竟龙骑兵的规模还是要扩大。 现在仅有的两个龙骑兵营远远不够用。 当唐通询问了逃回来的骑兵千总后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郑森。登莱水师的骑兵不仅在武器装备上有优势,在组织纪律和情报支持上更有优势。 夜间悄悄行军潜伏,第二天清晨发起突袭。这要是没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和情报支持根本做不到。没有严密组织,夜间行军容易乱,没有情报支持更找不到目标。 在唐通看来,这种能力就连最精锐的关宁军都做不到。自己更是差之千里。邸报上说他击败了阿巴泰真不是在说谎,虽然郑森有夸大战报的嫌疑。 至于吴昌时说他用钱买通阿巴泰打假仗,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唐通还是经验丰富,待溃兵一回营就将他们单独隔离出来,看管了起来,以免让他们影响到其他部队。 在唐通原本的计划中,今天他会将自己的部队成月牙形状展开,以半包围的态势向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发起进攻,从而一举击溃他们。 在遭遇了早上这一出后,唐通不能再这么做了,他将己方部队摆成一个回字阵,将楯车放在外围,将亲兵放在最中心,向西推进。 这是当年大凌河之战时祖大寿用来对抗建奴骑兵的阵法。当时祖大寿用此战法抵挡住了两倍于己的建奴骑兵的进攻。唐通相信他也能用这个战法突破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的封锁。 当然既然是要突破封锁,而不是击溃敌军,那么留在潍县城外用来保护吴昌时和周延儒的1000名家丁,就必须过来和自己会合。 因此在组成回字阵的时候,唐通也派出了传令兵,让留在潍县城外的唐翰辅带兵过来和自己会合。 至于在东边的那2000士兵和5000乡勇,就送给郑森吧。反正那些也不是自己密云的兵。 由于叶云已经打掉了明军的骑兵部队,因此这一次甘辉就直接摆出了线列步兵战术。他将两个步兵营排成薄薄的三排顶在最前面。 炮兵营紧跟在后面,剩下两个步兵营作为预备队跟在炮兵营的后面。龙骑兵营在左翼游弋待命,随时准备出击打击敌人的薄弱点。 而叶云领导的骑兵营由于清晨刚刚突袭了敌军的骑兵,因此回到营地里做暂时休整,上午的战斗应该不会参加了。 就在双方相向而行至距离只剩3里地的时候,登莱水师陆军第一营,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正当唐通还在奇怪敌人为什么停下了前进脚步的时候,炮营的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开火了。 十来发炮弹拖着黑黑的尾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向了明军的阵地。 这么远的距离就想打中人,简直可笑。要知道现在明军手里最强,射程最远的威远大将军炮也最多打一里多一些。在唐通看来,在这个距离开火最多听个响。 然而事实情况却让唐通傻眼了,因为这些炮弹直直的砸进了自家阵中。就连用来防御火炮和箭矢的楯车,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在地上反复弹跳的炮弹,在自家阵中开出了十来个鲜血通道。被炮弹碰着的明军士兵们,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被打掉了大半个身体。 纵使是见过明军各式火炮的唐通,也被这威力惊呆了。要知道明军最重的守城用的大红衣大炮都没有一炮打烂楯车的威力。 这郑森究竟造出了多大的炮啊,竟然打的比大红衣大炮射程还远,威力还大。 不仅如此在一分钟之后,又是十多枚炮弹飞来,直接打烂了三门大威远炮和三十多名士兵。 唐通不敢再继续这样让部队慢慢悠悠的往前推进了,否则还没到敌人阵前,己方的士气就要被打没了。于是他下令全军弃掉没什么用的楯车和速度较慢的大威远炮等火炮,开始加速前进。 通过斥候侦查到这一重要情报的甘辉,知道机会来了。他立即命令已经成为龙骑兵营营长徐增,带领他的龙骑兵营,迂回到敌军右翼,展开攻击。 徐增很快就带着他的龙骑兵来到了明军右翼500米处,下马列队组成三排,向明军方向移动。 唐通一看这情况,立即命令右翼五百人离队前出,拦截刚下马的龙骑兵们。 “开火!”随着徐增的一声令下,装备了米涅步枪的龙骑兵们,在距离前来拦截的明军200米的时候,就打响了手中的米涅步枪。 一百多发凸头铅弹在枪管内旋转加速后,飞速的打向了对面的明军。瞬间30多名明军就被打倒在地。虽然较软的铅弹并不是都打穿了明军身上的棉甲。 但是弹头巨大的动能,依然给那些甲胄没被击穿的士兵造成了巨大伤害。不少士兵的肋骨被弹丸打断,插进了肺里。显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第115章还打什么?逃吧。 第一轮三段击过后,明军士兵就被打倒了近100人。剩下的前来拦截的明军一看这情况,立即转身逃回了本阵。 这还怎么打啊?敌人打得到你,你打不到敌人。不仅打不到敌人,敌人站的还比你密,火力还比你猛,射速还比你快。 看着倒下士兵唐通已经后悔跟着周延儒来山东了,这郑森哪里是人,简直是吃人的猛兽。全天下没有一支军队能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挡住郑森的军队。 但是现在这情况,自己不得不打,往后退的话更是死路一条。 于是乎唐通立即命令在右翼外围的2000士兵推着小型佛郎机,立即发起进攻。唐通希望这些士兵能够赶走,甚至消灭这支龙骑兵部队。 不过这些明军刚开始进攻,登莱水师第一旅龙骑兵营,就集体转身上马扬长而去。让追出来的明军士兵扑了一个空。 然而这还没完,龙骑兵营在徐增的指挥下又绕到了明军后翼,继续重复刚才的战术。 前边挨火炮,侧翼和后翼又挨龙骑兵的攻击,这让唐通又气又恼。现在自己手里和龙骑兵手里的米捏枪射程相当的武器只有小佛郎机。 可即使射程相当,精度又差了很多,对方一轮三段击能打死打伤己方近100人,而自己同一时间在一个方向聚集的30门佛郎机,最多打死打伤敌人一到三人。 两者的效能,相差甚远。 以至于后来,唐通干脆命令位于回字阵里面的士兵脱下自己的甲胄,递给前面的士兵,让他们绑在自己的胸前当盾牌使,这才好不容易减小了己方的伤亡。 不过这样一来,也拖慢了进攻的速度,等唐通进攻到离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主阵地200米的时候。明军已经挨了十几轮炮击和五次龙骑兵的骚扰,死伤人数不下700人。 正当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的唐通,在正面摆下了全部小佛郎机,准备开炮的时候,噩梦再一次袭来。 装载了霰弹的崇祯十四年式12磅加农炮再次开火。1000多枚弹丸,瞬间就覆盖了明军前锋。 那些推着小佛郎机的明军士兵本来就没穿甲。现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霰弹覆盖,立即鲜血乱飞、死伤惨重。500多名明军士兵,仅仅被这一击就打成了血葫芦。 有的明军士兵被霰弹划开了腹部,肠子流了一地。有的则在满地寻找自己被打掉的手掌。 不能再用火器了,郑森的部队火器太凶猛。自己想靠火器打败他们纯属痴人说梦。而火器凶猛的部队,其近身肉搏能力就不行。自己想打赢就只能冲上去,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好在这会儿对面士兵手里的鸟铳没有开火,想必与刚才的龙骑兵用的不是同一种枪,打不了这么远。 唐通想明白这个道理后,立即命令士兵们丢掉自己手里的鸟铳,卸掉多余的裙甲和肩甲。拿起长枪和腰刀,就冲了上来。 “开火!”随着甘辉的一声令下,一营和二营的士兵们瞬间打响了手里的燧发枪。密集的铁质弹丸在阵前形成了一道弹幕,把刚刚还在无畏冲锋的明军士兵成排打翻在地。 看着周边死伤的同僚,还活着的明军士兵的战斗意志被彻底打光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往后逃。 “混蛋!回去!快回去进攻!”唐通带着他剩下的200名家丁,组成了督战队。在砍杀了数十名逃跑的明军士兵后,终于稳住了阵脚。 也就在唐通刚刚稳住阵脚的时候,对面开始推进了。一营和二营的士兵,在甘辉的下沉指挥下,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不断向前逼近着。 而唐通所带领的将近一万明军,正在被仅有800人的一营和二营押的步步后退,这简直是一种奇景。任谁也想象不到800人能追着一万人跑。 当然这种奇景别人没见过,但是郑森在历史书上读到过,不过那是200年后的大清。 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死路一条,冲上去拼一波或许还能冲出封锁线。 然而就在唐通准备带着自己的家丁压阵,逼其他明军冲锋的时候,一个噩耗的传来,瞬间让他改变了主意。 “总兵大人,少将军和周阁老那边没了!”一名家丁骑马冲进阵营,跑到唐通身边禀报道。 “什么!?” …… 当天早晨,在唐翰辅接到父亲唐通的命令后,就立即开始拔营准备与大部队汇合。然而与本地士绅喝了场大酒,吹了一晚上牛逼的吴昌时,却还没起床。 唐翰辅去帐外呼唤了几声后,却被刚刚起床吃完早餐周延儒制止了。 “贤侄,不用叫他了。吴大人他只要喝了酒,不睡到巳时是不会起床的。昨日难得吴大人高兴,今日咱们就让他多多休息一会儿,咱们不差这半个时辰。”周延儒委婉阻止道。 唐翰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内阁首辅的发话了,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执行的。你官大你说了算。 半个时辰后,吴昌时摇摇晃晃的伸了个懒腰后,吟着诗,从床上爬了起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打着哈欠走出帐篷的吴昌时,看见众将士已经将帐篷的各种物资装车,随即向一直守在帐篷边上等待自己起床唐翰辅问道: “贤侄,咱们这是要出发了吗?想必是令尊已经击败了西边的逆贼了吧?” 唐翰辅本想解释这是自己父亲的命令,没想到吴昌时又说道:“贤侄,本官昨夜彻夜畅饮,未吃太多。如今腹中空空如野,还请贤侄拿些饭菜来。让本官满足口腹之欲后,在启程如何?” 看到吴昌时走出了帐篷,在一旁读了一会书的周延儒,走过来说道:“来之,贤侄已经在帐外守了你半个时辰了。你还是拿两张饼在路上吃吧。唐总兵那边传来消息,让咱们速去汇合呢。” “周阁老,正所谓食色性也。这肚里空空总归是不好吧。况且……”吴昌时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在外边侦查的斥候,骑着马来到了唐翰辅、周延儒和吴昌时的面前禀报道:“两位大人,少将军。我刚刚侦查到一股100骑左右的敌军,正向咱们这边冲过来!” “什么!”唐翰辅顿时大惊。 第116章好久不见 这队正向周延儒等人扑过来的骑兵,正是郑森和他的梧桐卫队。本来游弋在东西两边战场之间的郑森,是为了更多的消灭敌方斥候。 结果通过蜻蜓无人机进行大范围侦查时,却发现了留在潍县县城西北的周延儒和吴昌时以及正在收拾营地准备出发的明军。 虽然敌军人多,但是他们此时毫无作战的准备,士兵们就连甲胄都穿的不全,此时不展开突袭更待何时? 于是乎郑森就干脆不再关心东西两线的作战,直接冲着此次战斗最重要的目标周延儒而来。 “所有人注意,我数五个数后大家开始全速冲刺,一定不要给敌人准备的时间。”郑森一边骑着马向前跑,一边对跟在身边的梧桐队员命令道。 这群家丁兵,不愧是唐通手底下的精兵。在遭到突袭后没有慌乱,而是立即拿起身边的武器,藏到辎重车后面准备打防守反击。 由于距离很近,这些家丁兵并没有选择需要点燃火绳,并装填火药和子弹的火绳枪等火器。而是拿起了长枪,大刀弓箭等武器进行反击。 实事求是的讲,这些家丁兵对冷兵器的熟练度,是超过自己的登莱水师以及梧桐卫队的。要真是下马冷兵器对战,己方还真打不过他们。 擒贼先擒王,这次郑森的目标就一个,那就是周延儒和吴昌时。只要擒下了他们,这场仗就打赢了。 好在郑森的梧桐卫队马匹更好,用的都是肩高155厘米以上的阿拉伯马。速度快,灵活性好。 因此一冲进敌阵郑森就带着梧桐卫队,从敌军辎重车的缝隙间穿过,冲着周延儒和吴昌时所在的位置发起进攻。 啪~~卡宾型米涅步枪打出的子弹在一个正在搭箭的明军士兵的胸膛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由于这支枪一次只能装一发弹药。郑森随即将米捏枪放进枪袋里后,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龙骑兵左轮手枪,双手握住瞄准,搬动击锤射击。 啪~~郑森扣动扳机,又是一枪,龙骑兵左轮手枪巨大的后坐力将郑森的虎口震得生疼。虽然自己的手臂不像叶云那样有力,也不像叶云那样强壮。 但是为了那些被抢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百姓们,郑森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为了提高射速,他换成右手持枪,将枪抵在腰间,食指死死的按在扳机上,同时左手不断地向后拍动击锤。就像西部片里的伊斯特武德那样,瞬间打出了枪里的全部子弹,击倒了前面挡路的四名家丁。 这支龙骑兵左轮手枪打完,他又掏出了另一支,再次向刚才一样瞬间打光了弹巢里的所有子弹。 由于身上就带了这两支左轮手枪,在飞奔的马匹上又无法重新装填。打光子弹后郑森干脆弃掉左轮手枪,再次掏出了他那用碳聚合物做成的御林军长刀,拼杀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郑森挥舞着御林军长刀整整砍了一队人。 就当郑森砍到周延儒面前的时候,唐翰辅射出的一支破甲重箭重重的击中了郑森胸前的盔甲。虽然重箭被郑森的盔甲弹开了,但重箭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还是将郑森从马上打了下来。 虽然郑森被射下了马,但是唐翰辅可不敢小看这个砍了一条街的杀神。他立即搭箭上前,要给郑森再来一击。但是他依然小看了郑森的意志力。 摔下马的郑森随即来了个鲤鱼打挺,顺势往前一跳双手抱住唐翰辅的腰将他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抡起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唐翰辅的脸上,直到将他打到牙齿崩落,口吐鲜血方才住手。 紧接着郑森回身拿起自己的御林军长刀,略过已经吓尿了的吴昌时,走到已经吓得肝胆震颤的周延儒的面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命令道:“周大人,叫他们住手吧。” 周延儒哪敢不从,大声对周围的家丁们喊道:“住手!把刀都放下!住手!” 周围的家丁一看周延儒已被擒住,自家主子的儿子又满脸是血不成人形的躺在郑森的脚边,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刀剑,跪地投降。 郑森的梧桐卫队则迅速的收缴各种兵器,并且快速地将这些家丁们都绑了起来。有些离得远的家丁,则趁没人注意骑上马直接开溜。 待梧桐卫队们将俘虏都绑好后,郑森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刀也从周延儒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郑森转过头,对摊在地上吓得尿了裤子的吴昌时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吴大人,你这些日子在青州可真是快活啊。不过你在青州快活的时候,可想过被你霍霍的青州百姓们吗?” 吴昌时被吓得语无伦次道:“郑大人,这都是误会,误会啊。我跟周阁老原以为你们遭到了建奴的袭击,因此才带兵来相助。 怎料您英明神武,早已将建奴赶出了山东。而那唐通父子,蛇蝎心肠,为了战功不惜将你们诬陷成建奴,这才闹出了这天大的误会。” 郑森冷笑一声后说道:“哦?误会?你们在青州抢劫的时候怎么没误会?围攻潍县的时候怎么没误会?反而我一带兵出来就成了误会了?” 吴昌时再次狡辩道:“这都是那唐通搞得鬼!他欺骗我和周阁老说青州和潍县都已投降了建奴,所以我们才……” 郑森不想听吴昌时的歪理邪说了,他打断道:“这些话你留着到京城亲口跟皇上说吧。现在起来,跟我们走。” 吴昌时怕郑森要杀了他,惊恐的问道:“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在潍县城边对周延儒的这场突袭战中,郑森带着他的梧桐卫队,以3人阵亡为代价,击溃了1000名唐通的家丁,为整个潍县战役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在西边唐通在得到唐翰辅这边的战报后,再也顾不得手下的士兵们。 他立即纠集起还活着的100多名家丁,抢了200匹马,砍杀了一部分己方士兵后,向南冲出了自家大阵。向着昌乐县方向而去。 由于唐通和他的家丁毫不珍惜马力,全力飞奔。刚刚休整了一上午的骑兵营追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放弃了。没办法,再这么全速追下去,自己的战马非得累死不可。 在东边,登州卫新军第一旅再打了5轮炮后,就击溃了顶在前面当炮灰的5000乡勇们。而这些溃散的乡勇们,又冲散了在后面压阵的2000宣大兵。 一看敌军乱了戚昌明立即命令全军杀出……抓俘虏。 最终戚昌明打的这一仗,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满山遍野抓俘虏上了。 第117章朝堂风云 周延儒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但是崇祯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要去拦截建奴的周延儒竟然和郑森打了起来。 不仅打了起来,以密云兵为主体的2万明军,竟然被6000人的登莱水师和登州卫给打败了,而且还败的那么彻底。 原本郑森以弱势兵力顶住了阿巴泰,崇祯当时觉得郑森在一定程度上谎报了军情,他认为那一仗郑森必定损失惨重,只不过没说实话而已。 直到这一仗的结果传来,崇祯才彻底相信郑森说的是真的。 崇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该笑的是郑森答应他编练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新军的事,郑森做到了。 该哭的是郑森这算不算是造反了,毕竟周延儒作为内阁首辅带着密云兵结结实实跟郑森打了一仗。 但是眼下朝堂里面却炒成了一锅粥,周延儒的党羽和复社成员们在拼命地维护周延儒。他们坚称郑森勾结建奴造反。 东林党虽然势微,但他们在拼命的宣称周延儒和吴昌时残害忠良。 直到青州知府、潍县县令、寿光县县令等人的题本到达朝堂才给这场朝堂上的争吵画上了句号。 “王伴伴,把这些题本都发下去,让列位爱卿传阅。”崇祯指着桌上一摞他刚翻看完的题本说道。 青州知府等地方官员上的题本说的不是别的事,正是吴昌时、周延儒和唐通纵兵抢掠的事情和郑森带兵救济受难百姓的事情。 看完题本后大部分周党和复社成员都变得沉默不语,因为大部分人都猜到了,地方官奏上来的事,应该是真的。 但是还是有一个复社的愣头青言官出言道:“陛下,这是这些地方官与郑森沆瀣一气,欺骗陛下。下官请求严查。” 还没等崇祯说话,另一东林党言官立即出言反驳道:“那你可见过1个知府和7个县令一起欺骗陛下的吗?” “他们都被郑森花钱收买了。”复社言官还在狡辩。 要说潍县地处莱州,潍县县令被郑森收买了倒有可能。但青州知府和其他六个县令一起都被郑森收买了,这确实是不太可能。 “你可有证据?” “证据?呵,咱们言官做的就是风闻奏事。” “那你这风闻又是哪来的?” “吴大人前一阵上的题本不是说了,郑森抗拒调查还将他打伤了!他竟然在打伤了吴大人之后还能有恃无恐,想必是买通了不少人吧?”复社言官说道。 “抗拒调查?你难道没看郑大人的题本吗?他解释说当时吴昌时意图唆使士兵哗变不成,才绑了他的妻子意图让他交出兵权。”东林党言官辩驳道。 “那都是郑森的一面之词!不可信。” “一面之词?京城里都传说那吴昌时是贪图郑大人之妾李香君的美色,想要将她收入自己嘉兴勺园,好供自己玩乐。但是郑大人不肯将自己的爱妾送给他。 于是吴昌时就借御史之名教唆士兵哗变,企图逼迫郑大人就范。结果教唆不成才强行绑架了李香君。虽然市井之言不可信,但这也于郑大人题本上表之事不谋而合。” 东林党言官别看用的是市井上的传言来辩驳,但这个市井传言却十分有杀伤力。 因为世人皆知,这吴昌时就是好色,酷爱收集美女。也曾经为了歌妓在花船上与人打过架。 而且他那勺园里还住过不少名妓。就连当下钱谦益的妻子柳如是都曾在勺园里住过一段时间。 况且世人也都知道,郑森的妻子李香君也曾是秦淮河畔有名的花旦,他豪掷万金为李香君赎身的事,也早已传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考虑到吴昌时在风月场上的种种劣迹,他能干出抢夺他人妻妾的事也不足为奇。 “你也说了,这是市井传言。市井传言不可信!”复社言官继续说道。 “你刚才也说过,咱们言官要做的是风闻奏事,怎么现在市井传言就不可信了?”东林言官反讽道。 “吴大人出身吴江名门,谦谦君子,他说的话必然都是实话。而郑森这个海盗家的野猴子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圣人言:有教无类。你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你怎么骂人?!” …… 看着正在争吵的几人,崇祯渐渐觉得这事无聊了了起来。就在他打了个哈欠想要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廷议时,小太监送进来的三本题本让崇祯找到了结束今天这场廷议的理由。 崇祯粗粗的读了一遍后对王承恩吩咐道:“王伴伴,把这三本题本交给列位爱卿传阅吧。我先回弘德殿休息了。 一会儿诸卿家议好了,再来告诉朕。”说罢崇祯便起身一甩衣袖,回弘德殿去了。 “恭送陛下。”众大臣说道。 这三本题本分别是郑森、周延儒和吴昌时送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他们三人都在题本里宣称,这场密云军和登莱军之间的冲突是由误会引起的。 现在误会解开了,吴昌时和周延儒也将很快带着密云的士兵撤回密云。 至于战斗的经过,各方的损失,以及吴昌时和周延儒纵容士兵劫掠百姓的事,三本题本里都没有提及。 这说明他们三人都不想把这件事继续扩大化,都想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三个当事人都想在这件事上打住了,那么三方势力还有什么好争的? 于是最终的廷议结果就是,等周延儒和吴昌时回了京,调查之后再请崇祯皇帝定夺。 但是密云兵和登莱兵打仗这件事,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或者说背锅。从现在的情况看,背锅的人不是吴昌时,就得是周延儒。 因此从三人的题本到达大臣们手里的时候,这场斗争双方就由东林党和复社,变成了周党和复社。 吴昌时和周延儒之间必须死一个。 大臣们都认为郑森、吴昌时、周延儒三人已经理顺了气,达成了和解。但在崇祯看来郑森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因为原来郑森写个题本,向来字迹都是龙飞凤舞,不拘一格。但这次他上的题本却写的格外认真,字迹异常工整。不是憋了一肚子火干不出这事。 第118章凌迟 回到北京的吴昌时和周延儒很快就被崇祯抓进锦衣卫的大牢里。同时为了活命两人陷入了互相争斗之中,没办法这事他们两人必须死一个。 不出意外,吴昌时落败了。三法司会审报崇祯批阅后,吴昌时最终落下了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但是好多年没有凌迟过人的大明,早已没了会这门手艺的人。 没办法只能临时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屠户动手,结果刚刚刮了200多刀,吴昌时就因流血过多死了。 自此在张溥死后,一直跟随在吴昌时身边的复社成员们纷纷改投门庭。有的甚至还想改投郑森门下,结果被郑森一脚踹了出去。 至于周延儒的结果也不是很好,他被崇祯勒令致仕回乡。 而唐通自知自己在大明朝廷这里留不下去了,便去了投了闯王。至于他的儿子唐翰辅则下了大狱。 正当郑森度过了平静发展的四个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时,崇祯的一条圣旨打破了他的幻想。 崇祯十六年九月,孙传庭汝州战败退入潼关,崇祯受郑森登莱总兵之职率军支援孙传庭。而原本在登莱主要负责征兵和新兵训练工作的郑鸿逵则调任天津总兵,受太子少师。 本来在今年的八月按照郑森与崇祯三年前的约定,他应该去参加已经推迟了半年多的会试的。 但是这事郑森没提,崇祯也没主动说。就连朝堂里的大臣,都已经忘了郑森还是一个实打实的举人呢。 什么名头对郑森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一次让自己从胶东远征潼关去救孙传庭难度颇大,这一路可有1000多公里呢。 况且从历史资料上看,这会儿的鲁西和河南都已经打成了一片白地。想要就地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郑森自己从心眼里也十分想把名将孙传庭救下来。 因此郑森还是做出了在补给并不充足的情况下,接下旨意救援孙传庭的决定。 其实要从保存实力的角度来讲,郑森完全可以以筹备粮草辎重为名,等到十几天后孙传庭在潼关战死再出兵救援。 登莱总兵衙门郑森的公房内,郑森对着甘辉戚昌明等人,十分严肃的说道: “甘辉,戚指挥,你们二人迅速将全部的4个胸甲骑兵营和6个龙骑兵营全部调出来交由我直接指挥,让他们各自准备好10天的粮草,明天立即跟我出发,突袭开封。 同时你二人分别率领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和登州卫第一旅紧随其后出发,分别在济南和峄县驻扎,保证登州至这两地的粮道安全。 登莱水师陆军第二旅和登州卫第二旅,最后出发,保护四个运输营的安全。待登莱水师陆军第二旅和登州卫第二旅分别到达济南和峄县后,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和登州卫第一旅与其换防。 换防后登莱水师第一旅和登州卫第一旅向开封搜索清剿前进。” 听完郑森的部署,戚昌明和甘辉都表示了强烈反对。 戚昌明说道:“郑大人,您此举实在太危险了。孤军深入一旦粮草被断,立即就会满盘皆输。况且孙总督已退入潼关,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您又何必着急去救援呢?” 郑森当然不会告诉戚昌明十来天后潼关就要被攻破,孙传庭战败殉国。 郑森解释道:“戚大人,那潼关看似是天险之地。自汉代以来鲜有被攻破的记录。但是当前孙总督新败,辎重尽失,手下将士死的死残的残。还能打仗的将士士气也不是很高。并且关隘还是需要人来守的。” 甘辉知道郑森是个倔脾气,但是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远超以往,他还是出言劝阻道:“首长,且不说闯贼在开封有多少人马,实力如何。 但就是那山东总兵刘泽清就不是个可以相与之人。属下怕他截断我方粮道。况且咱们不是都反……” 郑森赶紧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制止了甘辉。虽然在登州卫和登莱水师内部,所有人都知道郑森已经反了。但是到现在为止郑森依然对外宣称自己是明朝的忠臣。 郑森说道:“话不可乱讲,刘泽清李总兵不是唐通,咱们还是可以相信他的。况且不是有你们二位驻扎在济南和峄县吗?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郑森说的不是假话,他让甘辉和戚昌明领兵驻扎在济南和济宁,真的是为了防止刘泽清背后捅自己一刀。 看甘辉和戚昌明没有了反对意见,郑森又对蒋虎说道:“你立即召集全部运输舰船,并尽可能多的征集民间船只。四天后将舰队分成两支。 第一支携建材出发在利津县建设临时码头。第二支携粮草出发驻扎日照港。待甘辉、戚指挥分别抵达济南和峄县后立即开始运粮。” “属下明白。”蒋虎答道。 紧接着郑森又安排道:“仇道长(张名振),敌工部加紧深入地方群众,尤其是济南和峄县附近,我们要尽量在当地多筹粮草。发动群众为我军运粮。” 仇道长(张名振)答道:“郑将军,敌工部目前已深入鲁西大部分地区,济南和峄县附近都有我们的同志。据最新发来的情况看,鲁西地区经过战乱百姓稀少。 广大百姓手里更是没有多少存粮,有的村民为了活命卖身为奴。不过据卢应龙回报,当地不少豪绅趁着战乱囤积了大量土地、粮食和人口。 属下请示是否可以像胶东一般,按您书中所述方法,打土豪分田地?如此一来我军即可获得民心,又可获得了粮食,还可获得充足的民夫?” 郑森觉得张名振是找到了敌后工作的门路,于是回答道:“你的想法很好,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记住敌后工作情况复杂多变,犯了错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要及时改错纠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属下明白。” 第二天郑森带着四个胸甲骑兵营、六个龙骑兵营、两个侦察骑兵连,以及自己的梧桐卫队出发了。经过昨天会议上对战略战术的讨论之后,郑森也觉得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围魏救赵。 即自己带着骑兵部队迅速击败开封的守军,牵扯李自成的精力或是让他派出部分部队救援开封。这样孙传庭就有了更多时间喘息。 待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和登州卫第一旅抵达开封,李自成就不得从潼关撤军。否则就会面对被东西两面夹击的险境。 第119章一拳打到棉花上 出了山东后这一路过来,郑森本来还以为会跟李自成的部队打上几仗。结果却发现一路畅通无阻。除了有几股不长眼的土匪被自己顺手消灭了以外,就没有遇到其他武装力量。 就连这开封城都被李自成主动放弃了。当郑森带着他的骑兵部队风尘仆仆的赶到开封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粼粼白骨,昔日人口过百万的巨城里,竟然出现了野狼和野猪。 仅存的一些百姓在看到有兵马进城后都藏了起来,生怕被找出来拉走当成炮灰。 城里有几股土匪想来投效,郑森在调查一番后发现些这些人都背了不少血债,因此也顺带手的都给消灭掉了。随后又在各地贴出安民告示,希望百姓们都出来正常生活。 当然刚贴出来后,并没有取得什么反应。百姓们还是依然尽可能的躲藏起来,各过各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百姓,多年的天灾和战乱已经让这些侥幸活下来的百姓都变得更加谨慎了。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当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救出孙传庭。可是李自成主动放弃了开封,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人家压根就没想跟你打,而是在全力进攻孙传庭部。而自己的部队现在突进到开封就是极限了。再往前走,补给根本跟不上。 为此郑森改变了原先的策略,他从侦察骑兵连里抽调了20名精锐之士暂时加入了梧桐卫队,北渡黄河直奔风陵渡而去,希望能从水路到达潼关。 然而当郑森来到风陵渡后,却发现自己过不去了。河面上密密麻麻排开了不少闯军战船。 “请问将军可是登莱郑总兵。”一位穿着巡检衣服的官差走到郑森面前,拱了拱手问道。 郑森翻身下马,同样拱了拱手答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谁?” 巡检答道:“小的乃是这风铃关巡检许宁,奉孙尚书之命在这里恭候大人多日了。” 郑森好奇问道:“孙尚书如何知道我要来此?” 许巡检答道:“孙尚书在接到陛下旨意,说他已下旨让您支援后,便已猜到您会来这里了。所以特让下官来此迎候您。” 孙传庭既然算到自己会来,那必然有办法让自己渡过河去:“太好了,既然如此还请许巡检为我寻个法子,让我渡过河去。” 许巡检摇了摇头说:“孙尚书说了,他让你回去,回登州去,留下有用之身,报效圣上。” “什么?!”孙传庭竟然让自己回去?这点郑森是万万没有想到。 许巡检掏出了一封孙传庭的亲笔信,交到了郑森手上说道:“这是孙尚书让我交给您的。” 郑森带着心中疑惑打开了信封。这封信是这么写的: “俨明贤侄敬启: 老夫孙传庭,乃大明兵部尚书。自领兵以来鲜有败绩。然,今被贼困于潼关之中,前进不得,亦退无可退。传庭当以死报先帝盛恩。 明俨贤侄,你我虽未相见。然,孙某与汝却相忘于江湖。自汝坐镇登州以来,孙某观之自觉相见恨晚。若非战事吃紧,本官定赴登州向汝讨教。 今战局已定,大势已去,天命昭昭,劫数难逃。孙某添为兵部尚书,断无抛弃兵将,独自奔逃之理。贤侄切莫枉费军力救吾。 老夫将与陕西将士,战死于此,为大明尽忠。还请贤侄成全。 孙伯雅敬上。” 郑森读完孙传庭给自己的书信后,望着黄河对岸的近在咫尺的潼关城楼沉默不语。 忽然间,他突然发现城楼上似乎有一着甲将军,也在向自己这边望过来。 于是郑森拿起手中的望远镜望过去发现,那着甲将军也在用望远镜望向自己。 郑森觉得那人似乎就是孙传庭,于是他将手里的望远镜交给许巡检指着对岸的潼关城楼问道:“许大人,城楼上之人可是孙尚书。” “没错,那确实是孙尚书。”许巡检肯定答道。 郑森整理了一下仪容,拱手作揖,向着潼关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待郑森接过望远镜再次望向潼关城楼的时候,他发现孙传庭也在向自己拱手作揖。 “许大人,您其实不是巡检吧。”郑森早就怀疑了,孙传庭怎么可能把信件托付给风铃关的巡检。更何况这个巡检还能在这么远的距离,用望远镜认出孙传庭来。 许宁发现自己身份暴露了,于是笑了笑道:“果然瞒不过郑大人。小的乃是孙尚书的贴身家丁,专门负责孙大人的安全,之前向您隐瞒身份还请您原谅。” 郑森明白,若是许宁一开始就亮明自己的家丁身份,郑森肯定吵着嚷着让许宁带自己过河。 “没关系,许大人,孙尚书的命令郑某会听从的。还请大人不要担心。”郑森回答道。 “多谢大人成全。”许宁回应道。 “既然许大人能在这里化妆成巡检,那么这风铃关巡检司的人,也都是孙大人的兵了?”郑森又问道。 “确实如此。自闯贼来到潼关外,风铃关巡检司的人马,都跑了个精光。为了防止闯贼兵马绕后偷袭,孙大人便命我带兵过河,占领了此地。 如果潼关形势进一步吃紧,我等还会渡河回去的。”许宁解释道。 “我明白了,既然孙大人不让我过河,诸位还会再渡河而归,那我就送诸位一份礼物,以助诸位一臂之力吧。”说完郑森便把跟随他到达风陵渡的20位梧桐队员和5名侦察连骑兵叫到了身边。 本来跟随郑森一路过来的有100名梧桐队员和20名侦察骑兵连骑兵。但为了回去路上的安全,郑森将梧桐队员们和侦查连骑兵们,分散布置在了从封丘县一直到潼关这一段的黄河北岸各要地。 “把你们手里的米捏枪和弹药,都卸下来交给面前这位许大人。”郑森命令道。 “郑大人,您把鸟铳都给了我们,您用什么?”许宁十分惊讶郑森竟然会把护卫的武器交给自己。 “这可不是普通的鸟铳,这是我军最新装备的卡宾型米涅步枪,有效射程250步,不过要想打中敌人,最好放到130步以内再打。具体怎么使用,一会儿我让我的护卫给你讲解。 至于我的安全,您不用担心。我还有一批护卫在后面,我回去的时候与他们汇合即可。”郑森解释道。 许宁激动的紧紧握住米涅步枪道谢道:“多谢郑大人。” 第120章将星陨落 当日,郑森的护卫在教会许宁怎么用米涅步枪之后,对岸的闯军就再一次发起了对潼关的进攻。由于敌军声势浩大,许宁很快就接到了命令,撤退到了南岸潼关城里。 虽然当天下午孙传庭的部队抵挡住了闯军的进攻,但是在当天夜间由于内部守门士兵叛变投敌,闯军很快就攻入了潼关城。没过多久潼关城就成了一片火海。 郑森望着那熊熊燃烧的潼关城,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次营救孙传庭的任务,算是失败了。按照历史走向,接下来李自成将彻底席卷陕西,山西,最终一举拿下北京。而自己似乎也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郑森这只小蝴蝶在积蓄了一些能量后,终究是引起了一些变化。在度过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甲申年春节之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四号的连蒙带骗下,来到了登州。 看着脱掉了盔甲,被反绑着双手的豪格站在自己面前,郑森差点没笑出声来。郑森没想到四号竟然把豪格给骗来了。 要说豪格能被被骗到登州来,纯属满清内部权力斗争白热化引起的。原来自皇太极于崇祯十六年去世后,满清内部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就不断争斗。 有的人支持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继位,有的人则支持豪格继位。结果两人争来争去,最终经过妥协,皇位直接让爱新觉罗福临,也就是豪格的弟弟拿了去。 虽然尘埃落定,但是豪格不知听信了什么人的言论说“自古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自此之后就不断闹腾,最终一个忍不住率领他的正蓝旗冲进了沈阳城。 结果他一没联合满清各部院大臣和其他旗主,二他没切断沈阳皇宫与外界的联系渠道,三在围了皇城之后没有对皇城内的福临痛下杀手。四他没抓住躲在遏必隆家的摄政王多尔衮。 结果导致被前来勤王的其他七旗兵马给围在了沈阳城内。最终这场闹剧以豪格带领正蓝旗缴械投降结束。 随后不久豪格被顺治夺了正蓝旗旗主之位,关押了起来。 而阿巴泰由于没有参与这事儿被升为了正蓝旗旗主。 遏必隆由于冒险外出报信借兵勤王有功,被授予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少傅兼太子太傅。彻底成为了福临和多尔衮身边的大红人。 二号由于在豪格包围皇宫期间冒险运食水进宫,被封为了汉军正黄旗旗主。 不过由于看管不严,豪格在被往宁古塔流放的途中,被他的党羽截了下来。这才一路翻山越岭,在盖州找到了前来做生意的四号。 本来豪格是要四号带着他去找德川家光借兵,夺回属于自己皇位的。但是怎料四号竟然带着他来到了登州。 郑森笑了笑吩咐道:“来人,给他松绑。” 豪格双手上的绳子被解下来后,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这么近的距离给俺松绑,你就不怕俺一拳打死你?” “你要有这个本事,我就封你个登莱第一勇士。”郑森嬉笑回应道。 豪格没有接这句话,他另起了一个话题说道:“毛利小四郎这个混账,俺让他带俺去日本找那个家光借兵,结果他给俺送山东来了。 俺想问毛利小四郎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郑森否认道。 “狗儿日的,这毛利小四郎俺平时跟他称兄道弟,有啥好皮货都先给他留着。为啥这时候害俺,把俺拉山东来了?”豪格十分不解的问道。 “或许是郑森的日语发音和家光差不多吧,他听错了才把你拉我这来了。”郑森胡扯道。 “竟然是这样?俺还错怪他咧。哎,俺也是害了他,从今往后他怕是不能再去辽东做生意了。”豪格十分自责的摇了摇头。 郑森想告诉豪格的是,四号的生意不仅能做,还能大做,毕竟任谁上来,都不能放弃对日贸易这一块大蛋糕。 “旁的事说的差不多了,该我问你了,降吗?”郑森问道。 “不降。不如你降俺吧,把你的兵借俺,让俺杀回辽东去。待俺夺了汗位,封你做大官,给你四个汉军旗让你做旗主怎么样?”豪格十分直率的说道。 郑森被豪格的天真逗乐了,他竟然分不清大小王:“你凭啥觉得你能杀回辽东去夺了皇位?你夺皇位,其他几位旗主能同意吗?” “同意,只要把多尔衮砍了,其他几位旗主都同意。”豪格十分自信的说道。 “哦,为什么?”郑森又问道。 豪格十分自信的说道:“你们汉人不是常讲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俺是长子,不立俺,立福临,将来八旗必乱。到时候那些旗主还不得请俺回去继承大统?” 豪格这纯属学习没学好,被坑了。所谓的废长立幼是指的废掉嫡长子。你豪格的娘又不是皇后,你算哪门子嫡长子?当然郑森不会主动给豪格解释这些的。 郑森摸着下巴,装作十分认可的样子说道:“嗯,你说的确有道理。” “那当然了。再说,那福临本就是多尔衮的儿子,也就是俺的侄子。他凭什么排在俺之前继承皇位?”豪格十分不服气的说道。 郑森十分好奇豪格是从哪得到的这些消息:“哦,你是如何得知福临是多尔衮的儿子的?” “这还用问?那本流行于世的《大玉儿秘闻》里面都写了。不仅写了,还有插图画着多尔衮和大玉儿做那事!”豪格绘声绘色的说道。 听完豪格的话,郑森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自己随手写的《大玉儿秘闻》竟然能让豪格信以为真。哎,就豪格这脑子搞宫变真是难为他了。 豪格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笑个啥?说了这么多,你到底降不降俺?” 郑森捧腹憋笑道:“不降。” “那你要把俺砍了?”豪格追问道。 “不砍。我聘你当我军的辽东战略顾问如何?”郑森缓了一下,喘了口气说道。 “顾问?这是啥?”豪格一脸懵逼。 “就是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还有钱拿。”郑森答道。 豪格:“???” 第121章目标紫禁城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唐通和刘芳亮奉李自成之命,带了5万大顺军,占领了济南城威慑郑森,防止他带登州兵救援京城。 郑森与闯军之间虽有几次小的冲突,但也都是点到为止的试探。并没有形成实际意义上的战略决战。 而原山东总兵刘泽清在唐通带兵前来之时,放弃了济南。随后在鲁西南劫掠了一番后,退到了淮安府。崇祯几次命令他北上击敌他都不为所动。 三月十五日,李自成携大顺军十万攻破居庸关,极速向京城进攻而来。 也就是在同一天,做好了对唐通部的防御部署后,郑森命令已经整装待发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登船向天津卫出发了。他们将从天津卫上岸,然后直奔京城。 当然郑森可没有梦想着仅凭这第一旅的3000多人就打败李自成的十万大军。他响应崇祯的勤王号召,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他的徒弟朱慈烺。 “吱~~~~咔铛。” 随着船上的接驳跳板被放到岸上,郑森缓缓走下运输船,与在码头上等候自己多时的郑鸿逵见过礼后,便一边向码头外走,一边聊起了正事。 郑鸿逵问道:“森儿,大明是要亡了吗?” 郑森点点头道:“是的,恐怕这次大明凶多吉少了。” “那咱们郑家……” 郑森表现出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二叔放心,我已派人南下通知父亲,让他派重兵,守住仙霞关等各个重要的进出福建的关隘。咱们家没事的。” “哎,好在你成熟了,也比大哥强多了,咱们郑家有以你我也就放心了。森儿你还需要二叔帮你做什么吗?”郑鸿逵长舒了一口气问道。 “二叔,在我回来之前,替我守住天津卫即可。” 郑森表面上轻松,其实背地里一点也不轻松。在即将瓜分天下的满清、大顺、大西、南明以及自己这几股势力里。自己的实力依然最弱的。 但是郑森并不害怕,因为他与人民站在一起! ……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郑森终于带着他的部队水陆并进,赶到了京城,不过这会儿京城已经全乱了。刘宗敏已经带着部队冲进了广宁门进入了外城,正在与驻守在宣武门的羽林前卫激战。 由于外城已破,驻守外城的所有明军便放弃了剩下的外城城门,全部退入了内城。 城里的百姓能跑的都跑出了城。跑不掉的,在城里家大业大的,都纷纷关闭了门户,生怕城破之时被乱兵侵扰。 为了守好撤退的路线,郑森留下了一个步兵营占领了东便门,又命令叶云带着胸甲骑兵营、两个龙骑兵营和炮兵营,驻扎在了东便门东北。 而郑森自己则直接带着部队,穿过了东便门来到了崇文门前。 “开门,我们是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奉陛下之命特来勤王!”郑森手下的一名士兵大声对着镇守崇文门的神策卫士兵喊道。 神策卫没有敢开门,而是从城上放下了一个篮子,让郑森把牌票等身份证明吊上了城去。 待验完牌票,神策卫用吊篮放下了一名百户官。 “请问哪位是郑总兵郑大人?”百户官高声问道。 “正是本官。”郑森下马答道。 百户官说道:“郑大人请在门外稍待,本官这就去禀报东城兵马司和锦衣卫。” 郑森一听这话就急了,他抓住百户官的衣领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禀报个屁啊,闯贼都杀进城了!赶快让我的部队进去,否则内城破了,我砍了你的头!” 百户官一脸无辜,又颇为无奈,他叹了口气道:“郑大人,不是我不让您进去,只是锦衣卫骆大人有令,无论哪支勤王部队要进城,都要禀报东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他们同意后才能进城。” “这狗日的骆养性在搞什么?他到底想搞什么?”在一旁听得十分气愤的甘辉骂了两句。 郑森没有让甘辉再骂下去,现在骂他根本毫无意义。 郑森松开百户的衣领冷静的劝道:“百户大人,现在不是循规蹈矩的时候。大明的江山社稷就在你的手上,要是让闯军冲进了内城,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只是……”百户还想解释,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与郑森之间的谈话。 郑森再次劝道:“你听听,这是火药炸城的声音,说不定此时宣武门已经失守了!” 百户看着西边那缓缓升起的黑烟,犹豫了一下后便答应了郑森,把郑森一行人放了进去。 一进崇文门,郑森便命令道:“甘辉你带领第一旅进城的部队,去守住宣武门。” “是!”说罢甘辉便领着部队离开了。 甘辉领着部队刚走,守候在崇文门内的21号便立即上来打招呼道:“郑大人。” “哦,刘老板好久不见,我要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郑森在今年一月,便通过2号传信,重新启用了潜伏已久的21号。而郑森要的东西,正是郑森两年前让他准备的舟船和车马。 “都准备好了,舟船就在通州,车马就在湖里捞旁边的别院里停着。”21号说回答道。 “好,那就再辛苦刘老板一下,让舟船停到东便门外,再把所有车马都停到嘉定候府门外。”郑森吩咐道。 “属下……我这就去办。”21号差点说漏嘴,还好郑森身边的梧桐卫队都没有注意到。虽然梧桐卫队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五人团存在,但他们具体是谁,则一概不知。 21号转身离开后,郑森又对一起进京的薛国观吩咐道:“薛阁老,麻烦您去抄嘉定侯府。” 薛国观笑道:“老夫等这句话等了许多年了,我这就去。” 郑森又扭头对已经成为梧桐卫队排长的张名振之子,张远航吩咐道:“远航,带上你的排,协助薛大人抄家,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薛大人的安全。” “遵命,首长。”说罢张远航带着他的排,随薛国观扬长而去。 ‘嘉定侯,崔大姐还有千千万万被你毁掉的家庭的仇,今天我替他们一起报了!’郑森望着嘉定侯府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说道。 待薛国观和张远航出发后,郑森拿手中的皮鞭一指紫禁城方向,正色命令道:“所有人听令,目标午门,立即出发!” 第122章甲申之变(上) 此时紫禁城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在经历着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 “王伴伴,诸位阁臣,诸位臣公呢?”朱由检问道。 “陛下,他们都去……”王承恩没敢往下说。 “他们都去哪了?说!”朱由检咆哮道。 王承恩无奈,他说道:“他们都去宣武门为……为陛下守城去了。” “守城?他们几个文官能干什么?啊?他们去宣武门能干什么?他们现在做的应该是来这乾清宫,商讨退敌之策!”朱由检再次咆哮道。 其实朱由检心里清楚,他们事实上都去宣武门迎接李自成了。越早迎接,越容易在李自成那里站一个好位置。 “魏藻德该死!高尔严该死!陈名夏该死!他们通通都该死!”说罢朱由检狠狠地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摔到了地上。 王承恩看着地上的笔墨纸砚没有去捡,伺候了崇祯半辈子的他很清楚,此时让崇祯尽情发泄是最好的选择。 “郑森来了吗?”发泄完一番后朱由检疲惫的坐在自己的龙榻上揉着太阳穴问道。 “回陛下,自郑大人从登州登船出发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新消息了。”王承恩如实说道。 “罢了。”朱由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来也好,免得丢了性命。周延儒该死!吴昌时该死!” 虽然周延儒和吴昌时已经被朱由检赐死了,但是朱由检到现在还认为,要不是贪婪的周延儒和吴昌时带兵去打郑森,郑森此时是不会不管自己的。 “王伴伴,去传太子和诸位皇子以及朱良璞来,再准备100多套平民百姓的衣服送到这里来。”朱由检吩咐道。 …… 不一会儿,太子和诸位皇子以及朱良璞就来到了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和诸皇子作揖道。 朱由检向太子和其他四位皇子招了招手说道:“免礼,你们都上来吧。来,坐到父皇身边来。” 朱由检抱着坐到他四周的太子和四位皇子,望着乾清宫的大门说道:“再看看这紫禁城和这大明江山吧,这是你们见到他的最后一眼了。” 太子一听这话,眼角就流下了泪水,说道:“父皇,请不要悲观。儿臣这就带兵把闯贼赶出京城。”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去做傻事,从今以后你们要隐姓埋名,夹起尾巴做人。安安生生的做个平头老百姓,懂了吗?” “父皇,我……” 朱由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后,又给朱良璞下了一道旨意:“朱良璞。” “臣在!”朱良璞单膝下跪答道。 “你与令尊皆为我家之忠臣,太子和几位皇子我就交给你了。你带上你的人护送他们去成国公府,我给你们准备了百姓的衣服,你们都换上再出宫去。”朱由检吩咐道。 “臣遵旨!”朱良璞郑重的抱拳答道。 “父皇我不想走……” “父皇我也不想走……” 几位皇子抱着崇祯哭诉道。 其他几位皇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这悲恸的氛围影响下,也都明白了这不是在过家家做游戏。 “太子!你是长子,快带你的几个弟弟走!”朱由检毫不迟疑的命令道。 “是!”太子带着满眼泪水,哭着答应道。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门口,望着太子和几位皇子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同时在心中默念道:“永别了孩子们。” 太子朱慈烺此刻虽然在拉着自己的弟弟们往外走,他也知道大明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再不走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叫回自己。让自己陪父亲走完这最后一程。 太子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朱由检带着王承恩来到了坤宁宫周皇后的寝室里。 “慈烺、慈炯呢?”周皇后问道。 “我已经安排良璞护送他们去成国公府了,成国公会替我们照顾好他们的。从今往后,他们就会改头换面,不再姓朱了。”朱由检解释道。 周皇后十分满意的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可以安心上路了。” “嗯。”朱由检轻抚着周皇后的手点了点头后又问道:“自我登基以来就没让你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你恨我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你了,就只能随你当个操心的皇后。这就是我的命,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周皇后答道。 “还是恨我,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朱由检自责道。 “没关系,都过去了。”周皇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 崇祯刚说完,周皇后忽然又想起了长平公主于是又问道:“长平呢,你打算怎么办?” 朱由检答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况她是公主。” 周皇后瞬间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长叹了一口气说:“或许当时,将长平许配给郑森就好了。” “或许是吧。”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刚踏出皇后寝室的大门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了传来了凳子倒地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侍女的哭声。 “王伴伴,咱们去承乾宫。” 承乾宫门口,田贵妃早已在此等候朱由检多时了。 “见过陛下。”田贵妃向朱由检请安道。 “秀英,这么多年没练琵琶,你的手生疏了吗?”朱由检问道。 “回陛下,生疏倒是有一些,但若陛下想听什么曲子,臣妾还是可以弹奏给陛下听的。”田秀英十分恬静的答道。 “那就去取琵琶来,给朕弹奏一曲郑森做的《鸳鸯蝴蝶伴香扇》吧。”朱由检吩咐道。 一曲毕,朱由检点评道:“你的琴艺还是没变,这么多年还是那个味道,让朕一听就入迷。” “多谢陛下夸奖。”田秀英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答道。 朱由检叹了口气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朕也该送你上路了。” “上路?陛下您是什么意思?”田秀英一听这话,立即慌了。 “闯贼已经破城了。历朝历代,改朝换代之时,皇家家眷没有不受辱的。为了不让你受辱,朕只得委屈你了。放心吧,孩子们我已经安排好了。”崇祯解释道。 “不,陛下,您让臣妾带着孩子们走吧,臣妾带着他们回苏州老家隐姓埋名隐居起来。臣妾才28,臣妾还不想……呃……” 田贵妃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检一把死死掐住了脖子,摁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若有来世,我愿与你再做夫妻。对不起,对不起……”朱由检一边道歉,一边双手发力,死死掐住田贵妃的脖子,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直至田贵妃再也没了气息。 第123章甲申之变(下) 其实按照原本的历史记载,田贵妃和她生的五皇子、七皇子都活不到活不到崇祯十七年的。 而这次他们之所以都活到了崇祯十七年,完全是被郑森用愿望实现机做出的链霉素和头孢克洛给救了回来。 当然他们自己是不会知道原本的历史的。 在朱由检掐死田贵妃后,朱由检对着身边的王承恩吩咐道:“王伴伴,下旨让各宫妃嫔自尽吧。” “遵旨。” …… 听着后宫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朱由检心里五味杂陈。剩下的这些妃嫔才人,不像周皇后和田贵妃那样,与崇祯有着深厚的感情。 对于朱由检来说他们就像是露水情人,沾衣而不失身。对于这些嫔妃,朱由检只能在心里说一句抱歉,为了皇家的颜面,他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紫禁城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中,朱由检静悄悄的来到了紫禁城西边,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所住的寿宁宫。 “父皇。” “父皇。” 一看到自己的父亲来到了自己所住的宫殿,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便立即跑到了朱由检的身边。 “来,父皇给你们带了些你们最爱吃的柿饼来。快尝尝。”朱由检从布兜里拿出了两个柿饼,分别交给了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 “谢谢父皇。”昭仁公主年龄小一些,她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而长平公主已经大了,皇宫内外发生的事,她或多或少都懂了一些。 长平公主问道:“父皇,我听到了外面有惨叫声,有奴婢们大声叫骂声,还见到有不少奴婢抱起财宝在逃跑。京城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没事,没有什么事发生。有父皇在不怕的,天大的事塌下来,有父皇顶着。赶紧吃吧,不够父皇这里还有。” 说罢崇祯又一挥手向王承恩招呼道:“去取两张凳子来,让她俩站着吃多不方便啊。” 待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坐到凳子上后,朱由检又说道:“多么好的时节,这春天正是万物竞发的时候。一会儿吃完了柿饼我带你俩去找你们的母后和母妃,咱们一起去南苑春游。” 长平公主感到了一些异样,她问道:“可是父皇,孩儿听说城外已经被闯贼占领了。” “没有的事儿,朕的总兵郑森已经将闯贼都赶跑了。你还记得他吗?就是四年前给你治病的那个大夫。”朱由检说了个假话安慰道。 提到郑森给自己治病的事,长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委婉答道:“长平自然是记得,他确实是个很有意思,很有本事的人。” “父皇也是这么觉得。”朱由检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寿宁宫里花开的正艳的桃花树说道:“你们先吃,为父去取一件东西马上就回来。” …… 此时,郑森已经来到了坤宁宫,看着已经被侍女和太监们放到地上的周皇后的尸体,郑森知道自己来晚了。 他抓住一个太监问道:“朱由检呢?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太监说话,跟在郑森身边一起进来的,四年前守玄武门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连忙纠正道:“郑大人,您怎么能直呼陛下名讳呢。” 郑森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这次他来京城前提前给朱由检报信,就是想委婉的告诉他等着自己。自己会来救他一家子的。 况且自己到天津卫后,还让二叔用快马给朱由检送过信,告诉他自己到天津了。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答道:“陛下,陛下,他,命所有妃嫔自尽。陛下现在在何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郑森已经猜到朱由检此时在哪了,只要他没上吊,就一定在寿宁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郑森扭头就出了皇后的寝室。 “郑将军您要去哪?”大汉将军问道。 “寿宁宫。你不用跟来了,你跟不上的。”说罢郑森启动了贴身的动力甲,并在隐形眼镜的屏幕上标注了寿宁宫的方位。 随即他在贴身动力甲的力量的加持下,飞快的冲刺了起来。就在距离坤宁宫西边的宫墙大概五米时,郑森一跃宫墙而出,直奔寿宁宫而去。 ‘一定要赶上啊……’郑森在内心中说道。 …… 寿宁宫内,看着带着满眼泪水,提着刀回来的朱由检,长平公主将妹妹昭仁公主挡到了身后。望着朱由检,一脸惊恐的问道:“父皇,您要干什么?” “你何苦,生在帝王家。”说罢朱由检心里一横,将刀高高举起,一刀劈下。 “啪!” 就在这刀将要劈中长平公主之时,刚刚越过寿宁宫宫墙,身体还在空中的郑森,在贴身动力甲的战斗模组辅助瞄准下,迅速掏出了电磁手枪,一枪打断了朱由检手里的御林军长刀。 刚一落地,郑森就冲着朱由检愤怒的大喊:“朱由检,你要干什么!” 朱由检和长平公主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像豹子头林冲一样跳进来的人,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郑森。 郑森冲到朱由检身边教训道:“京城破了,大明亡了,与长平何干?长平公主、周皇后、田贵妃为何要为你的过错承担痛苦?你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吗?” “你刚才叫朕什么?”朱由检问道。 “朱由检!”郑森斩钉截铁的答道。 朱由检脸气红了,质问道:“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怎么了?你没听够?朱由检,朱由检,朱由检……” 朱由检被郑森气的治好了低血压。放在平时朱由检非得好好收拾郑森一顿,只是此时,罢了…… 朱由检十分不解的问道:“你来干什么了?你不怕闯贼把你围死在京城里吗?” “你不是让我来勤王吗?我来了。叫上太子和几位皇子,再带上两位公主,咱们快走吧。 我的部队现在就守在宣武门至东便门一带,现在他们还守得住京城。但是等闯贼的大部队一到,就守不住了。”郑森说道。 “朕不走,朕不是赵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大明天子的宿命。朕知道你想当曹操,但是,朕!绝不当汉献帝。”崇祯皇帝把刀把丢到地上,坚决拒绝道。 第124章郑成功 说实在的郑森真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只要朱由检在,南明就成不了气候,自己也就少一个敌人。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郑森又劝道。 “不用劝朕了,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朕还是清楚的。‘保境安民、复兴华夏、平均地权、天下大同。’这是你们同学会的纲领吧。”朱由检十分认真的说道。 郑森十分惊讶,朱由检竟然连同学会的纲领都知道了,这是同学会里出了叛徒? 朱由检看穿了郑森的心思,解释道:“你不用猜了,你的同学会里没有叛徒。你的同学会在农村发展的那么快,锦衣卫想不知道都难。” “陛下,你都知道了。”郑森把称呼又换了回来。 “哈,你又称朕陛下了。跟朕说说,你要平均地权,是要把朕的地都平了吗?”崇祯问道。 “是。”郑森点头肯定道。 “这或许是一条拯救社稷的正确道路。”崇祯肯定道。 “我坚信,它一定是。”郑森说道。 “好,同学会算朕一个,如何?”崇祯问道。 地主头子现在要主动加入斗地主的组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同学会不是随便就能加的。你从内心认可我们的纲领,坚信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不怕牺牲,愿意为我们的事业奋斗终身吗?”郑森目光坚定的看着崇祯问道。 “我愿意。”崇祯答道。 “好,你还要写一份志愿书和思想汇报,待同学会委员会认可了你的表现,审议通过后,即可入会。”郑森给崇祯讲解道。 崇祯点点头说道:“跟朕回崇德殿。” …… 1个小时后,一份志愿书、一份思想汇报和两份圣旨就写好了。 “朕的志愿书和思想汇报,已经写好了。朕愿意接受同学会的考验。”崇祯对郑森说道。 郑森读完思想汇报和志愿书,随即说道:“我个人愿意做你的介绍人,回登州后我就将此事提交委员会审议。现在,跟我走吧,闯军的大部队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不急,朕还有两份圣旨给你,王伴伴念吧。”崇祯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登莱总兵郑森,朕之肱骨也。其人文武双全,胸怀天下。自十三年以来,先擒叛徒耿精忠,后胜西洋红毛夷,再破建奴阿巴泰,屡建奇功,实乃我大明之栋梁也。 朕,思及大明之将来,唯郑森方能平定四方,重振大明。故,朕,特赐郑森‘朱’姓,名‘成功’,封‘吴王’助其成功。 长平公主,朕之掌上明珠,才貌双全,德艺双馨。朕决定将长平公主许配予成功,愿二人永结秦晋之好,白头偕老,福泽苍生。” 王承恩念这封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直在颤抖的。念了这么多年圣旨,王承恩还是头一回见到崇祯写出这么离经叛道的圣旨。 “父皇,长平还小……”长平公主羞红了脸,偷瞟了一眼郑森。 “没说非让你现在嫁人,你们有的是时间。”崇祯说道。 郑森完全没想到崇祯会给自己下这道圣旨,原本历史上是唐王朱聿键给自己赐名赐姓的。而现在不止崇祯给自己赐名赐姓,更是封自己为吴王。 要知道明朝历史上还没有异姓之人活着封王的。更何况吴王这个封号,可是明太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之前用的封号,其意义不言自明。 “陛下,臣,不敢受此大恩。”郑森连忙拱手推辞道。 “你是不敢接受封号,还是瞧不上朕的闺女?”崇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双手叉腰问道。 “臣……”郑森一时被难住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婉拒,同时还不能伤了长平公主的心。 不等郑森找理由,崇祯再次说道:“你该改口谢恩了。” 郑森脑袋乱极了,你要说长平公主不好看吧,那是在说谎,你要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吧,那更是昧着自己的良心撒弥天大谎。 郑森一咬牙,在内心中开导自己道:‘不就是封吴王嘛,我接。不就是娶长平公主嘛,我娶。正好她们四人凑一桌麻将,我就解脱了。’ “小婿成功,谢父皇恩典。”郑森叩首拜道。 “好。”崇祯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把长平公主拉到了郑森的身边说道:“长平,下一封圣旨,父皇是给你们俩的,跪下接旨吧。” “是,父皇。” “王伴伴,念吧。” 上一封圣旨王承恩看了后吓得全身颤抖,差点没癫痫突发倒在地上。这封圣旨更是让王承恩瞪大了眼睛,看了好几遍也没敢念出声来。 “怎么不念啊?念吧,你还在等什么。”崇祯不耐烦的说道。 虽然崇祯发了话,但是王承恩依然不敢相信这是崇祯亲手写的圣旨,他用眼神反复向崇祯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缓缓念道: “奉天承运黄帝,制曰: 朕自登基十七载,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不求恢复洪武永乐之盛,但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国势日衰,百姓流离失所,大明生灵涂炭。每念及此,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今吴王朱成功,德贤兼备,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志,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朕思及大明之社稷,百姓之安危,决定传位于吴王朱成功,以继朕未竟之志。 长平公主,姿容端丽,德性温婉,承继皇家血脉,特册封其为朱成功之皇后,望其母仪天下,恩泽万民。” 读完这道圣旨,王承恩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可是崇祯的退位诏书啊。 而郑森和长平公主也被这传位诏书震撼到了,他们同时明白了崇祯皇帝下一步要做什么。 “陛下,这道圣旨,臣不接。”郑森这回都不委婉的说不敢接了,而是直接说不接。 “父皇,长平恳请父皇收回圣旨。长平不愿当什么皇后,长平只要父皇。”长平公主拉着崇祯的龙袍哭喊道。 崇祯一脸严肃的拒绝道:“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次,朕,不容你们抗旨!”说罢崇祯对王承恩吩咐道:“立即将这两份圣旨送司礼监,传抄二百份。 盖上朕的大印、私印,司礼监、阁臣、六部、太常寺等大印。其中一百份张贴至京城各处,一百份传告天下。此中关节若有人不从,朕命你带锦衣卫就地格杀。” “奴婢遵旨!”王承恩把两份圣旨举过头顶向崇祯鞠躬答道。 第125章没有歪脖子树 承天门至大明门之间的大道上,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在王承恩的帮助下,一件一件的穿戴好了暗甲、铁护臂、护腋、头盔。腰间挂上了开元弓和御林军长刀。 这是崇祯成为皇帝后,第一次穿上战甲。上一次着甲,还是17年前,在信王府训练府上侍卫的时候。 “王伴伴,朕这一身威武吗?”崇祯伸展双臂问道。 “威武,陛下风采更胜当年!”王承恩想忍住不哭,可是眼泪仍不断的往下掉。 崇祯步伐沉着的走上点将台,对着京城内仅存的后备京营将士们动员道:“将士们,如今我大明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口。 我们的身后就是大明,就是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就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家人。现在逆贼已经杀到家门口了,我们要为我们的家人们做最后的抗争。” “抗争!” “抗争!” “抗争!” “好,不愧是我大明的将士。现在,朕要你们跟朕一起~~~杀逆贼,保家国!” “杀逆贼!保家国!” “杀逆贼!保家国!” “杀逆贼!保家国!” …… 校场上,3000多名京营将士和在京的大部分勋贵们跟着崇祯皇帝,发出了大明最后的怒吼。 崇祯拔出腰间的御林军长刀,向天一指命令道。“出发!” “敬礼!” 一声令下,站在道边送行的郑成功带着梧桐卫队,迅速抬起自然伸直的右手举至与眉同高,向着崇祯皇帝及出发的将士们,敬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后世军礼,目送他们出征。 随着正阳门瓮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崇祯皇帝又抬头看了一眼高悬西天的那一轮太阳和隐隐约约出现在东边的月亮,道:“好美啊,朕真想一直看着他们。” 刚刚进攻了一轮的闯军士兵,此时坐在正阳门外的广场上休息。而他们中的许多人,不久之前还是明军士兵。 带队的刘宗敏定睛一看,那黄色的宝纛,不正是崇祯皇帝用的吗?崇祯皇帝出来了?在京城抓了崇祯岂不是要立下头功? 刘宗敏丝毫不敢懈怠,他立即命令手底下的将士站起来活动一下,准备迎接崇祯最后的进攻。 崇祯再次起举起他的御林军长刀,向着身后的明军将士们命令道:“将士们,随朕冲锋!”说罢崇祯一夹马腹,带头冲向了刘宗敏。 …… 东便门外,郑成功亲自驾驶着一辆载着诸位皇子和公主的四轮马车,在登莱水师陆军第一旅的掩护下,向东走了大概一里地后,停了下来。 郑成功说道:“徒儿、长平,带着你们的弟弟妹妹下车,咱一起叩拜父皇、母后、母妃。” “遵命师傅!” “长平领旨。” 朱慈烺和长平公主含泪答道。 郑成功带着皇子和公主们对着京城三叩首完毕,对着京城方向说道:“先皇、先皇后、先皇妃,大明列祖列宗在上。我朱成功今天起誓: 不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将用我的性命,保护诸位皇子公主的安全。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起誓完毕,郑成功对着诸位皇子皇女说道:“再看一眼京城吧,或许几年之内咱们都不会回来了。” 朱慈烺擦了擦眼泪,发出灵魂拷问:“师傅,您真的要当皇帝吗?” 郑森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无论我当不当皇帝,或者别人当皇帝,我永远都是你师傅。” “我明白了师傅,那我永远都是蒋兆鹏,蒋兆鹏永远是一名大夫。”蒋兆鹏擦干眼泪答道。 郑森点点头回应道:“好的,兆鹏。” 与此同时,大明王朝最后一位皇帝,朱由检也头发散乱的躺在天坛的广场上,口吐鲜血,双眼直直的望着天空,渐渐失去了意识。 ‘啊,好想再喝一碗二锅头啊……郑森这泼猴至今都没送朕一坛……’崇祯带着许多不甘和对郑成功的满心期许,离开了人世。 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公元1644年4月24日,大明最后一位皇帝朱由检,闭上了他的眼睛。至此存续了276年的大明王朝就此灭亡。 …… 一天后天津卫,早已接到崇祯皇帝那两道圣旨的郑鸿逵,终于等来了他的侄子郑成功所率领的浩浩荡荡的队伍。 郑鸿逵手里拿着那两道昭告天下圣旨,递给了郑成功说道:“侄儿啊,这两道圣旨是真的吗?” 郑成功接过郑鸿逵递来的圣旨抄本,扫了一眼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真的。” “那你,接旨了吗?”郑鸿逵试探道。 郑成功点点头答道:“接了。” 郑鸿逵一听郑成功接旨了,立马便要下跪叩拜,还好郑成功赶忙将他扶住说道:“二叔,您还是我二叔。咱们一家人不兴这个,再说了虽然我接旨了,又没说要登基。” “好,好。”郑鸿逵收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又问道:“那陛下他已经?” 郑成功点点头,没有回答。 从郑森嘴里听到崇祯殉国的噩耗后,郑鸿逵连忙跪下,冲着京城的方向三叩首。 “二叔,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早晚我们要回来的,先皇的仇,我们早晚会替他报的。但是现在闯贼的大军正在向这边袭来。立即安排人员和货物上船,咱们要即刻起航。”郑森吩咐道。 “船已经准备好了。按照你的要求,不愿意走的天津卫将士我已发了遣散费,愿意走的已经在码头等着了。”郑鸿逵说道。 “二叔辛苦,那就劳烦二叔亲自去码头指挥人员货物登船吧。”郑成功说道。 “好,我这就去。那跟在您身边的这几位……”能跟在自己侄儿的身边,自己又不认识,想必身份不简单。 郑成功拉着长平公主的手介绍道:“二叔,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长平公主朱媺娖。” “朱媺娖见过二叔。”长平公主作揖答道。 “臣拜见…”郑鸿逵刚想要拜,就被长平公主扶住。 “二叔,不要见外。我就是您的侄媳妇。” “哎,臣……我……好的。”郑鸿逵话都有点说不好了。 “这位是我的徒弟蒋兆鹏,他是一名大夫。”郑成功把朱慈烺拉到身边介绍道。 “兆鹏见过师祖。”蒋兆鹏拱手答道。 郑鸿逵当然知道自己的侄儿是太子朱慈烺的师傅,那么想必这位少年就是太子了。但人家都自称蒋兆鹏了,自己又怎么好再称人家为太子。 “久闻吾侄有一徒儿,一表人才,有妙手回春之能,今日一见果然非凡无比……” 郑成功不想让诸位皇子公主们过分暴露身份,于是说道:“二叔,剩下几位都是,他俩的弟弟妹妹们,现在时间紧迫,以后再详细介绍。现在赶紧安排我们登船吧。” …… 就在郑森带着皇子皇女们抵达天津卫的时候,李自成也赶到达了‘忠于’他的京城。 站在午门前的广场上仰望着午门的李自成,心里颇为得意。自他崇祯二年起事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能站在这里,掌握着属于他的紫禁城。 “闯王,这是朱由检贴身太监送来的十万两山西屋子的票子,说是郑森托他转交给您的。”刘宗敏拿着十万两山西屋子的票子走到李自成面前说道。 “哦,郑森?就是前些年给俺写过信,劝俺不要围开封的那个郑森?也是朱由检下遗旨传位的那个郑森?”李自成追问道。 “正是。他也是这次唯一带兵进京勤王的明将。要不是他,俺早就把京城拿下来了。”刘宗敏如实回答道。 “嗯,他有这个能力。”李自成点头肯定完,又问道:“他送十万两银子给俺是什么意思?” “据刘老板说,郑森想请您收殓朱由检、周皇后和田贵妃的遗体,将他们合葬于天寿山皇陵。并将这次战死的将士和死去的其他后妃和宫人,也安葬在周围。 这十万两,就是他给您的用于安葬他们的丧葬费。”刘宗敏答道。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比起那些个只会卖主求荣的人强多了。”说罢李自成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魏藻德、高尔俨和陈名夏。 三人被李自成冷不丁扫来的这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出了一身冷汗。 “闯王,那这钱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刘宗敏试探性的问道。 “收下,按郑森的意思厚葬朱由检和他的皇后、贵妃。其他明军将士和宫人也一并安葬。”李自成吩咐道。 “喏!” “刚才送你票子的朱由检贴身太监呢?俺想见见。”李自成问道。 “他将票子交给俺后,就服毒自尽了。” “真是一名忠仆啊。将他的陵墓就安排朱由检的陵墓的南边吧,让他们永世为主仆。”李自成吩咐道。 两日后,崇祯皇帝与周皇后和田贵妃合葬的墓前立起来了一块墓碑,墓碑正面写的是:“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皇后周氏、贵妃田氏之墓。女婿朱成功,女儿朱媺娖,立。” (第一卷完) 第126章新的开始 刘宗敏好不容易带着人马紧赶慢赶,赶到了天津卫,然而晚了一步的他,只能无奈的望着郑成功浩浩荡荡的船队逐渐远去。 啪!刘宗敏大怒,他把自己的马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要问刘宗敏为什么这么生气,那自然是他看到了贴的满京城都是的崇祯传位诏书。并且得知了郑成功带走了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 更可气的是,郑成功在离开京城之前,带走了京城最大的一块肥肉,那就是国丈周奎的家当。 本来刘宗敏在攻进京城时已经打听好了,最有钱的就是国丈周奎。怎料郑成功却抢先了一步。当他带着兵马赶到周国仗家中时,却发现嘉定候府早已被搬空了。 府上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家具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周国仗。没了钱的周国仗自然没了价值,于是刘宗敏上前直接给了他个痛快,送他去见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周奎的家产确实丰厚,薛国观带着五十名梧桐卫队队员抄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抄完。周奎的家资,整整运了400车次才运到了停泊在东便门大运河外的20艘船上。 后来这些载着金银珠宝的船,又整整装了满了4艘3000料的宝船。剩下的周奎家带不走的家当和不值钱的丝绸、瓷器等各种珐琅器,都被当做报酬,分给了帮他们搬运物资的百姓。 回到登州后经过初步清点,从周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等各式珠宝,就价值500万两。更别提其他抄出来的古董和字画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薛国观还从周奎家里抄出了价值600万两的山西屋子签出的见票即付的票子。 “周奎可真能捞啊。”郑成功感叹完,又在心里想到‘或许后世传说,李自成在京城拷饷拷走了3000万两不是后人杜撰的,是真有其事。’ “你们俩也看看吧。具体这些金银财宝要怎么处置,你们俩商量一下。”说罢郑森将这次抄来的金银财宝清单交给了蒋兆鹏和长平公主。 看过清单以后,蒋兆鹏愤愤不平的说道:“要是姥爷早些捐出家资,父皇和母后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唉~~~请师傅将这些钱财收下,用作为我父母复仇的军资吧。” “我与哥哥的意见一致。”长平公主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就将这些金银财宝造册入库,以备军用。”郑成功答应道。 随着崇祯皇帝的两道遗旨昭告天下,各方势力也对此做出了反应。 反应最快的当属青州知府孙越,当得知了这两道旨意后,孙越立即召集青州下属各县县令来到了登州,向郑成功表示了效忠。 然而郑成功的回答却让他们有些大失所望,郑成功表示,他只是接旨,但并不一定要登基。 “吴王,您,您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啊。毕竟先帝可是明旨昭告天下,将大位传予您了,可不要寒了天下万民的心啊。”知府孙越劝诫道。 郑成功当然能够理解孙越的心情。一方面知府虽然年纪不小,但却是崇祯年间的进士。自然对崇祯感情很深。另一方面则是他盼着能成为下一朝的开国功臣。 只有越早上车,将来的地位才能越高。 “孙大人,您对先帝的忠心,我能理解。但是我确实不会登基的。而且您以后还是不要再叫我吴王了,这个封号我也是不会用的。”郑森说道。 “这……还请您好好考虑一下,天下万民啊。”孙知府显然是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对于这么一个想上进,又是第一个来投靠的知府,郑成功直接把人家赶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这孙知府性子直,不懂这弯弯绕。虽然和薛国观同龄,但到现在也只是个知府。 ‘唉,这位孙知府啊。’郑成功在内心中一声叹息后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整顿军务离开了。 “既然你郑成功无意称帝,那我还是辞官回乡种地算了。省的跟你这个没志气的家伙置气。先皇能传位给你也真是瞎了眼。” 对着郑成功离去的背影说完这句气话后,孙越也气呼呼的抬脚离开了公房。 “孙大人留步,有些话郑将军不能当着您的面明说。”薛国观拦住了正在往外走的孙越。 “哦,薛阁老是什么意思?”孙越失望中带着一丝好奇。 “孙大人可知先皇为何要封郑将军为吴王?”薛国观向孙越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必然是希望郑将军,像太祖高皇帝那样一统山河再续大明。”孙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薛国观摇了摇头否认道:“是也不是。” “哦?那先皇的意思是。”孙越好奇的问道。 “一统山河不假,可太祖高皇帝再续前朝了吗?高皇帝又是怎么打败的元朝建立的大明?”薛国观反问道。 孙越思索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哎呀,我犯了大错了。陛下,不对,郑将军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孙某。孙某也是一时糊涂啊。” 说罢孙越便大踏步的向郑成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郑成功现在不立即称帝,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各方的关注,好快速增强自己的实力。尤其是让已经称帝李自成和满清摄政王多尔衮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这也正是遵从了朱元璋起势时的策略,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至于会不会失去江南各方势力的支持,郑成功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南京小朝廷里那帮腐儒,在得到了崇祯战死,京师陷落的消息后,都高兴地跳起了舞喝起了酒,不带一丝悲伤。 所以他们肯定是不会认自己这个异姓海盗为皇帝的。 事情也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崇祯死后,南京伪明小朝廷立即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马士英为首的福王派。另一派则是以钱谦益为首的潞王派。 其实一开始钱谦益是支持郑成功称帝的。但是东林党里,大部分人都是支持潞王的。作为东林党党魁,钱谦益最终还是随了大流,支持了潞王。 为此钱谦益还特意给郑成功写了一封信,在表达了歉意的同时还劝郑成功与自己一同支持潞王。 最让郑成功感到意外的则是史可法。他居然明确的支持自己称帝。但也正因如此,势单力薄的他被排挤到了扬州当知府。 第127章招讨大将军 虽然郑成功皇帝不当,但是招讨大将军他还是当得。 就在李自成在一片石之战中被打的大败,退回北京称帝的同一天。郑成功正式在登州誓师讨顺伐清,自封招讨大将军,兼任同学会农民协会会长,并通告天下。 在组织结构设计上,郑成功参照了台湾的治理结构方案。并进行了改进。增设了国防部,由郑鸿逵任部长。 增设招讨大将军府,由薛国观任大将军府办公室主任。 郭启辰任同学会农民协会秘书长,兼山东行署署长,领各项民事工作。 登莱水师和登州卫合并组成招讨军,由郑成功亲任招讨军司令部司令,甘辉任副司令兼第一师师长,戚昌明任副司令兼第二师师长,蒋虎任招讨军副司令兼北洋舰队司令。 其他人的职务也相应做了调整。调整后的招讨大将军府下辖登州、莱州、青州三府及济州岛专区。辖内十二岁以上人口达240万,拥有陆军约2.6万人,海军8千人。 说句实在话,现在这个人口数养这么多兵,在后世绝对属于穷兵黩武。但是现在属于特殊时期,为了要对抗各方力量,郑成功必须要保持这么高的部队数量,同时还要吸纳更多人口。 好在这些年登莱地区没遭什么大灾,同时因为郑成功击退了各方敌人,清丈了登莱地区的田亩,也使得鲁西、辽东、北直隶、河南的百姓不断涌入,大大提高了人口数量和粮食产量。 再加上郑成功给的各种优质粮种,现在仅登州地区的粮食产量已足以养活400万人。 如果将正在不断恢复人口数量的莱州和刚刚纳入治理范围且耕地更多的青州纳入考察范围,未来粮食产量将能养活更多的人。 趁着满清击败李自成刚刚入关,无暇南下的时候,郑成功抓紧时间在莱州和青州进行土地改革,清丈田亩,平均地权。取消人头税,实行官绅一体纳粮。 每户可以保留20亩免税粮田,超过20亩以后开始阶梯征税。达到100亩后综合税率将达到33%,如果到了200亩综合税率将达到66%。 此举得到了广大无地贫农,中农,富农以及小地主和各工商业者的支持。当然大地主们就不愿意了。因为他们交的税最多。 因此有不少大地主联合起来武装抗税,但是他们抗税是没用的。这些地主豪绅武装,都不用郑成功派兵讨伐,各村各乡的农民们,在农业协会的组织带领下,自发地开启了反地主运动。 联合起来的农民们力量势不可挡,这些地主豪绅的武装,很快就在农民武装的打击下土崩瓦解。 不仅如此这场主要发生在莱州和青州的土地改革运动,很快就蔓延到了济南府和兖州府。 虽然这两地有唐通带着兵弹压,土地改革运动进展不顺利。但是希望的火种已经在这片鲁西大地上种下,假以时日,东风一到便可燎原! 不过好日子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在前明宣大总兵姜襄投降满清后,解除了侧翼后顾之忧的清军就开始了他的南下攻略进程。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唐通所在的济南府。 “唐大人今日前来献城的义举,本将定会与石大人一起禀报圣上。日后升官发财定然少不了大人的。”巴哈纳对来到帐中献城唐通一通夸奖。 唐通摘下帽子,露出那刚剪的金钱鼠尾辫,鞠了一躬说道:“多谢额真抬爱,只是卑职还有一事想请大人应允。” “唐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巴哈纳十分客气的说道。 “卑职之子唐翰辅,于去年起便一直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牢里。今年三月闯王,哦不,是李贼攻破北京城后,我曾去信请求其解救翰辅。 但李贼却说并未在北镇抚司发现吾子的踪影。我曾去信请求上京寻找,但因李贼命我镇守好济南才不得已作罢。如今摄政王已平定北直隶。 卑职想现在就上京,亲自去寻找吾子翰辅的下落。还请大人应允。”唐通详细的把自己想要离开济南上京寻找儿子的事讲了出来。 “你想上京寻找儿子这事合情合理,要是俺儿子丢了生死未卜,俺也会很着急。就现在这情况俺拦着你,不让你上京寻子,似乎也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俺便书信一封让你带给摄政王,请他下命令给骆养性,让他协助你找到令郎。”巴哈纳用十分亲切的语气回应道。 “多谢额真。”唐通谢过后,又问道:“额真此次带大军来山东可是要荡平胶东的郑逆?” “没错,本将这次与石廷柱将军带了满蒙汉八旗,合计4万人,就是要荡平胶东的郑逆,以解除后顾之忧。现在我们又有了唐将军手下4万余兵马,荡平胶东指日可待也。”巴哈纳自信满满道。 “额真,据卑将跟郑逆交手的经验来说,此人狡猾的狠。他打仗从不拘泥于形式。就连普通百姓都能成为他的帮手。去年我与他交手两次,但两次都被他摧毁了后方的粮草辎重。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有本地百姓帮他侦查领路,寻找我方后方的漏洞。因此不论我的粮草辎重藏在哪里,防守的如何严密,他总能找到机会抄了粮草。 更不用说他手下有犀利的火器,我的士兵们,还没靠近他们就被他们的火器打的伤亡惨重。额真与他交手可千万小心,千万不能被他抄了粮草,同时还要尽快缩短与他们的距离。 进行贴身近战,让他们的火器发挥不出优势,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小我方的伤亡。”唐通十分详细的讲道。 “你的情报很及时,也很重要。俺即可便加强对粮草辎重的守护。至于你说的郑逆火器犀利,俺从图尔格和遏必隆那里已有所了解。 你放心针对这一点,俺和石将军已经做出了相应的部署,郑逆还想占着火器的优势,打俺们一个措手不及那绝对不可能。 阿巴泰当年犯的错,绝对不会发生在俺身上。”巴哈纳说道。 第128章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兵不血刃拿下济南的巴哈纳和石廷柱没有急着继续去进攻郑成功,而是在济南一边休整,一边整编刚收编过来的唐通的部队。 巴哈那和石廷柱与胆大爱冒进的阿巴泰不同,他们俩与图尔格相似,十分谨慎。但骨子里又多了一份骄傲,一份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的骄傲。 通过分析当前形势巴哈纳和石廷柱认为虽然自己在部队人数上有绝对优势,但郑成功已在登莱地区经营多年,想要一口气将他消灭显然不可能。 同时鲁西地区已经有不少地方有敌工部活动的身影,针对这一情况巴哈纳和石廷柱决定在济南府、东昌府和兖州府进行跑马圈地。 将一地的百姓驱赶至八旗控制的农庄周围,让他们成为佃户,全部为农庄里参佐领种田。同时派出骑兵沿各庄之间的道路巡逻,防止佃户逃跑。 在用此方法稳住鲁西的同时,不断派出骑兵向青州劫掠,干扰郑成功在青州的建设。企图用日拱一卒的方法不断蚕食郑成功的地盘。 巴哈纳的这一做法,确实让敌工部在敌后的工作受到了极大地破坏。不少在已经建立起来的农村敌后农民协会和游击队因为这一政策被打散。 农民协会组织成员和游击队员被迫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农庄里,导致组织动员能力受到了限制,工作方式也从地上转入了地下。 不过巴哈纳此举虽然短期内对敌后工作起到了打击的作用,但佃户的聚集,也意外的让同学会的思想,更广泛也更迅速的在众多佃户之间传播了起来。 另一方面,由于短时间内郑成功无法突破满清在鲁西的封锁,因此他决定从海上出击,他命令北洋舰队攻占皮岛,进而拿下镇江堡,切断朝鲜与满清的联系。 崇祯十七年九月初二,北洋海军在蒋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皮岛出发了。 皮岛面积不大只有19.2平方千米,是当年毛卫龙带领东江军镇牵制骚扰后金军队的地方。 该岛有众多优良避风港湾,且港口经过毛文龙等几代总兵的修缮,能够停泊各种大型船舶。就连吃水最深的定远舰和镇远舰都能停靠。 由于该岛在明军撤走就归了朝鲜,朝鲜便将岛上的汉人全部迁走安置到了别处。现在岛上就剩下40几户平民和50多名朝鲜兵。 因此躲在堡垒里的50多名朝鲜兵,在挨了一轮炮击之后,便都跑出来投降了。原本准备好的登陆战变成了受降仪式。 当前已成为北洋舰队参谋部参谋的黄蜚,再次踏上他少年时曾经战斗过的土地心里感慨万千。 年少时他在岛上插下的柳枝,现如今已经长成了像脸盆那么粗的柳树。抚摸着这棵柳树,让他又想起了和自己的叔叔黄龙以及毛文龙在辽东战斗的日子。 蒋虎看到黄蜚表情有所变化于是问道:“黄参谋,我听说这里曾是您的家?” “蒋将军说的没错,这里曾经就是我的家。这棵柳树还是我亲手种下的呢。您再看那边那栋倒塌的土屋,那里就是我住的房子。”黄蜚指着远处一段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土坯墙说道。 “您放心,郑将军说了他一定会荡平辽东,杀了孔有德,替东江镇和登州的军民百姓们报仇。”蒋虎说道。 “黄蜚替舅舅一家谢谢郑将军。”黄蜚说道。 蒋虎笑了笑说道:“这话回了登州,你当着郑将军的面对他说。” 明亡后,黄蜚自知自己独木难支,便来投了郑成功。对于黄蜚的到来郑成功也是很大度的接纳了。黄蜚对于郑成功来说可是一个宝贝。 郑成功手下在东江镇与满清打过仗的人本身就少,有经验的人就更少了。 而黄蜚作为前东江镇总兵黄龙的侄子跟随他在皮岛周边和旅顺与满清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他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一劣势。 拿下皮岛后随船队而来的登州百姓,迅速帮助北洋舰队在皮岛建立起了临时补给仓库。两天后,郑成功将亲率大军在皮岛补给后,进攻辽东镇江堡(丹东)。 …… 两日后,郑成功带领着登陆部队来到了鸭绿江口,后世东港市的位置。此时的东港市只是一个住着许多旗丁的小村子。村子的旁边就是参领住的堡垒。 由于大明已成为过去式,堡垒里大部分八旗士兵都已经跟着自家参领去了关内。此时只有此地参领的包衣奴才镇守着这个堡垒。 郑成功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刘国轩的肩,说道:“去吧,带上你的部队把前面这个小堡垒拿下来。” 刘国轩答道:“遵命师傅!” 此时的刘国轩已经成为了北洋舰队陆战队一营一连连长,北洋舰队陆战队与招讨军陆军作战任务不同。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沿海及江河攻击敌人的近岸小目标。因此他们的装备配置也与陆军不一样。 这次的目标距离海岸有2里地的距离,且海岸附近都是浅滩,因此定远舰和镇远舰无法靠岸支援,这也就导致舰炮打不到这座堡垒。因此刘国轩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根据敌工部提供的情报,这附近的正规军只有驻扎在镇江堡的300名八旗兵,剩下的地方,都是像此地一样,由苦哈哈的旗丁和包衣奴才镇守。 由于此地的旗丁有几个是在几次大战中被释放回来的,不再从军的八旗兵,思想觉悟较高,群众基础好,敌工部的工作很容易开展。 因此刘国轩刚一带领队伍上岸,村子里的旗丁们就迅速过来给他们带路,并详细讲解起了堡垒里的详细情报。 旗丁吴水牛说道:“大人,那堡垒里有25名包衣,弓有60把,箭至少1000支,鸟铳有10把,火药30斤。另外还有不下一百把腰刀及长矛。甲胄不多,就10件。” 吴水牛说的这些包衣以及他们手里的武器刘国轩倒是不怕,就算甲胄再多也扛不住自己队伍手里的米捏枪。他最关心的是敌人有没有炮。 刘国轩问道:“炮呢?有炮吗?” 吴水牛回答道:“炮原来是有十门,不过入关以后,所有火炮和炮弹及弹药都被参领和他的士兵们带进关了。现在一门炮也没有了。” 第129章刘国轩小试牛刀 “辛苦你了,这十两银子你拿去和兄弟们分了。”刘国轩说道。 “不不不,大人,俺们不能要。之前俺们在莱州被俘,郑大人就对俺们很好。给俺们吃,给俺们穿,还教俺们读书认字。俺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要郑大人的钱呢?”吴水牛谢绝道。 “这就是郑大人托我给你们的,他说这是你们应得的,拿着。”说罢刘国轩便将银子塞到了吴水牛的手里。 “那俺们几位就请大人代俺们谢过郑大人了。”吴水牛请求道。 “一会儿呀,我拿下了这堡垒,郑大人就会上岸,到时候你们亲自谢。”刘国轩说道。 …… 正如这些旗丁所说,这堡垒里确实没有火炮。刘国轩让部队推进到距离堡垒200米后就停了下来,将堡垒围了起来。 从外面看这座堡垒大概有50米长,20米宽,高4米,由石头混合泥浆垒成的,墙体并不厚实。如果有攻城火炮或崇祯十四年式12磅榴弹炮的话,打下它不是难事。 但难就难在刘国轩手里没有火炮。 “国轩,我们先去生火做饭了啊,你这边赶紧结束,一会儿过来一起吃啊。”二连长跑过来调戏道。 刘国轩心里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都是很平坦的滩涂地。这种地方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采用土工作业方式挖到堡垒下面,用火药炸或者直接挖塌堡垒是最稳妥的。 但是现在不是慢慢打的时候,一营的兄弟们都在等着自己吃饭呢。 仔细思考过后,刘国轩决定集中全连的手榴弹,将他们交给10名跑的快的战士统一使用,其他人则用手里的米涅枪为几人提供掩护。 战斗开始后,刘国轩命令部署在堡垒东西两端的战士们交替射击,压制堡垒女墙后面的敌人。 十名跑的快的战士每人携带10枚木柄手榴弹,趁着敌人被己方火力压制住的这短暂时间内,冲到堡垒的墙下。迅速将手中的手榴弹依次丢了进去。 一时间堡垒中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趁着手榴弹在堡垒中爆炸的时间,一连剩下的战士们,则迅速装上刺刀跑步向前,准备冲进堡垒去与敌人肉搏。 然而就在最后一枚手榴弹爆炸后,堡垒中仅剩的两个还能动的包衣,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走出来向刘国轩投降。 至此,刘国轩带领的一连首战告捷,在不损失一人的情况下,圆满取得了胜利。虽然对手不是什么八旗正规军,但这一胜利也让以新兵为主的一连颇为兴奋。 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仗,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新兵们通过这一仗树立起了信心,他们瞬间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好像现在就能打到沈阳抓住顺治似的。 年纪不大,但已经打过多场大战的刘国轩却不满意的批评了起来:“你,就是。张超,刚才敌人投降了你就顾头不顾腚的一个人往里面冲。要是里面还有能战斗的人在某个拐角处埋伏你呢? 还有你王琦,进了堡垒里面就想着搜刮战利品,万一有些躺在地上装死的敌人,趁机给你一刀怎么办?我以前教没教过你,对于躺在地上的敌人,不论死活都要补枪或者补刀。 我可不想以后给你们的家人们送慰问品和遗物。都给我听好了,我再说一次,打胜了不要骄傲不要放松。要认真打扫战场,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一连的将士们集体回答道。 “好,解散!张超、王琦,你们俩回去写1000字的检讨出,在连队检讨大会上大声朗读。”刘国轩命令道。 “啊?!” “啊什么啊?不服气就给我去跑十公里。”刘国轩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当年郑成功训自己的那些手段,他现在又用到了下属士兵的身上。心里别提有多么暗爽了。 在鸭绿江口的这场小胜仗,只是郑成功策划的整场战役中的一道开胃前菜。这场战役的目标是拿下镇江堡与宽甸六堡,掐断满清与朝鲜之间的联系。 因此民夫们建立了滩头基地和港口后,仅仅是休整了一个晚上的郑成功便带着陆军二师一旅和重炮一营沿鸭绿江水路并进,逆流而上,向着90里外的镇江堡(丹东)出发了。 由于此战是攻城作战,且鸭绿江两岸地势陡峭,平坦的地方较少,缺少胸甲骑兵发挥的地方。因此二师一旅的胸甲骑兵营和一个负责守护登陆场的步兵营就被留在了鸭绿江口。 至于海军陆战队则登船沿辽东半岛南部巡逻,寻找机会打满清个出其不意,并牵制满清的兵力。让其无法全力支援镇江堡。 经过了两日的行军,郑成功和陆军二师一旅以及重炮一营到达了镇江堡城外,在消灭了几股小规模的敌军骑兵后,便扎下了营垒,等待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发起进攻。 辰时天已大亮。在后世这是小学生开始早读的时间,半个小时前吃完早饭的将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等郑森一声令下即开始攻城。 镇江堡是一座典型的军事堡垒,他南北长约400米,东西宽约250米,高4米,厚2.5米,依山而建,北高南低。上有小红夷大炮10门。 共驻扎有有满八旗一个牛录300余人,由一个佐领带领。周边的村子里,则住的都是这个佐领的佃户。 要仅仅是为了打下这个镇江堡,郑成功带了这两千多人来,纯属有些浪费。郑成功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防止在攻击不顺的情况下,挡住定辽右卫,也就是凤凰城的八旗援军。 根据情报显示,此时的凤凰城及周边地区有满汉八旗士兵,足足7500人。因此郑成功攻城的动作必须要快,一定要赶在敌军援军到来前拿下镇江堡。 待我方第一波援军到达后在继续向宽甸六堡推进。 “重炮营,开炮!”郑成功命令道。 随着郑成功的一声令下,重炮营的两个榴弹炮连和一个臼炮连所属的8门32磅榴弹炮和4门114磅臼炮在距离镇江堡城墙约1.5公里的地方同时开火。 8门32磅榴弹炮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平直的抛物线,径直砸向了城墙上的女墙。而臼炮炮弹则划出一个高抛抛物线,砸进了墙内。 第130章郑成功大破镇江堡 被重炮轰击了一个上午的镇江堡很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当招讨军登上城墙的时候,城内仅存的100多名八旗兵正龟缩在城南佐领家的大院里。 “缴……”还没等二师副师长兼一旅旅长尚贤喊出‘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剩下的八旗兵们就走了出来,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向招讨军投降了。 “投降,俺们投降,请不要开枪。”为首的年长士兵说道。 “你们的佐领呢?”尚贤问道。 “死了,在贵军打第三轮炮的时候,就被一枚从天而降的大铁球砸成了肉泥。就在您刚才爬上来的城墙上。”年长的士兵说道。 尚贤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确实路过了一摊碎肉,他还以为那是好几个人的尸首呢。没想到却是佐领一个人的。 这臼炮威力是真大,土坯房子挨一下就塌,人挨一下就成了一滩碎肉。除了准头差了不少以外,在攻城方面真没有什么劣势。 “各部抓紧打扫战场,尽快休息,敌人的反扑随时可能到达。”郑成功一边往佐领家大院走一边命令道。 “郑将军您看,这是这佐领的账簿。”尚贤对郑成功说道。 “账簿?”郑成功很好奇,这佐领的账簿里能记些什么。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从朝鲜往辽东走私食盐的数据。里面的数据显示,这佐领上任三年的时间里,就从朝鲜往辽东走私了30万斤食盐,获利10万两。 “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要不然其他参佐领都入关享福了,为什么他还在这守着,原来是舍不得这走私食盐的生意。”郑成功自言自语感叹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事尚贤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不过看这佐领都能贪这么多钱,尚贤觉得在满清当知府或许捞的不比这少吧。 “黑呀,真tmd黑呀。”尚贤也跟着骂了一句。 “这个佐领呢?贪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把他给我揪出来,打一顿让他把银子都吐出来。”郑成功命令道。 “将军,他已经死了,城墙上那堆碎肉就是。”尚贤指了指城墙上的那堆碎肉说道。 “……” 罢了,郑成功扭头又对坐在地上的俘虏们说道:“诸位,我就是郑成功,请不要担心,我军优待俘虏。一会儿你们排队登个记。 如果有想加入我军的请在登记时填写征兵登记表,审核通过后即可加入我军。不想加入我军的,我郑成功放你们回家。” 其实郑成功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审核没通过的。审核没通过的就是手上沾满了百姓鲜血,怎么洗也洗不净的人。这些人郑成功不会原谅,而是会送他们去地下,亲自跟冤魂们道歉。 此战打完,有些人能休息一下,但有些人不能。 为了防止凤凰城的敌人沿叆河南下进攻镇江堡,郑森命令没有参加战斗的一营,二营、野战炮营、龙骑兵一营及部分随军民夫,前往不远处的鸭绿江与叆河的交汇处。 占领虎山长城以及北面叆河两岸的山梁上的几个废旧堡垒,一旦凤凰城的敌人南下,就在叆河与鸭绿江交汇处的三角洲开阔地带,打他个交叉火力。 正如郑成功所料,三日后凤凰城的援军先头侦察部队,大概80名骑兵就到达了两河交汇处的三角洲地带。 “这郑森也不行啊,都没有骑兵前出阻拦。他竟然就这样让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你看看,甚至周围的山梁都没有派兵占领。”带队的佐领指着前方的虎山长城说道。 旁边的一名八旗兵揣测道:“许是受不了山上的苦吧,毕竟到了晚上山上可是冷风呼呼的。现在又已经入秋,这些南方人恐怕是受不了这寒风。 您看今天早晨这冷风吹的,他们一定都躲在堡里避寒呢,自然是不敢出来侦查了。” “你说的或许是真的,堡里似乎刚刚冒起了一些炊烟,似乎他们才刚刚开始生火做饭。走,跟俺再向前走走再侦查侦查。”佐领吩咐道。 待到这一队人又往前走了2公里,来到镇江堡东边大概3公里的时候,一队龙骑兵从堡里骑着马,向东边走了出来。 “呦,骑兵还不少嘛。不过不好意思你们出来的太晚了,本爷爷已经把你们看光了。本爷爷现在要撤了。”佐领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这次来就是来侦查的。不是来打仗的。 因此看到敌人已经派兵追了出来,便立即调转马头,沿着叆河往北,向凤凰城的方向撤了回去。 其实布置在虎山长城和叆河两岸的部队是故意放过这队侦察骑兵的。为了要钓大鱼上钩,放过小鱼是必须的。 次日,郑成功要钓的大鱼来了,而这条大鱼竟然大的超乎郑森想象。 “摄政王,前面就是虎山,昨日俺带着弟兄们仔细侦查过了,虎山上和这两侧山崖上,都没有敌人。他们都在镇江堡里缩着呢。”昨日前来侦查的参领说道。 摄政和硕郑亲王齐尔哈朗说道:“你昨日侦查的,不代表今天山上没有敌人。你看到的也有可能是敌人想让你看到的。 能打败阿巴泰的人并不简单,他们不会因为怕冷就龟缩在堡子里不出来。勒克德浑,这是你头一回上战场,也是你证明自己,为自己平反的机会。 看见前方左右两侧的山崖了吗?那里是个葫芦口,正好可以和对面的虎头山形成一个口袋阵。俺担心那里会埋伏着明军,咱们一进去就会中了他们的鬼计。 去吧,带上我的亲卫牛录,去前面的两侧山头和虎山上侦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明军在那。让先帝在天上看到你的英勇表现。” 勒克德浑因为他兄弟阿达礼拥立多尔衮之罪而受到牵连,因此被罢黜出了宗室。现年仅仅15岁的他,迫切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 而齐尔哈朗,恰好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多谢摄政王,您就瞧好的吧。驾~~~”说罢,勒克德浑骑着马,带上了齐尔哈朗的亲卫牛录,向着前方的两侧山崖走了过去。 第131章能看到的都是想让你看的 齐尔哈朗真不指望这个15岁的小孩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自己的亲卫牛录可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没有埋伏一眼便知。 正如齐尔哈朗所料,当勒克德浑带着八旗兵搜索到西侧名叫炮台顶的一处山梁北坡时,郑成功的一个连的招讨军突然跳出战壕来,对着前面的八旗兵就是一排子弹打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想要拼命表现的勒克德浑瞬间就被打穿心脏,丢掉了性命。 看到这情况,佐领立即接过指挥权,命令还活着的人,向山下撤去。 在后方用望远镜看清楚了情况的齐尔哈朗又挥了挥手,命令自己的另一个亲卫牛录向东边的山头进行火力侦查。 随后他又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包衣奴才说:“把昨天去侦查的那个佐领砍了,脑袋放到勒克德浑的墓前当贡品。” 不一会儿,去左侧山头侦查的队伍,也遭到了招讨军的打击。再加上齐尔哈朗通过望远镜隐约看到的虎山上飘荡的旗帜和隐蔽好的火炮,他现在可以断定,敌人必有埋伏,就在等着自己往里冲。 “打仗,你还嫩了点。”齐尔哈朗嘟囔了一句后,又对身边的汉军参领石王臣吩咐道:“石王臣,俺拨给你两个牛录,你再带上你的牛录。合计一共7个牛录,去把西边的山头拿下来。” “嗻,末将这就去。”说罢石王臣领命而去。 要论攻山头,以步兵为主的汉军旗要比以骑兵为主的满军旗强得多。毕竟汉军旗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推楯车和推火炮,脚力要比满军旗好不少。 很快,石王臣便领着他的部队推着小红夷炮来到了距离山脚约400米的位置。在这个距离上,石王臣是很自信的。毕竟就算敌人有火枪也打不到自己,而自己却能很精准的命中敌人。 而短时间内能打的到自己的重炮也搬不上山。自己的小红夷炮就是当面战场上唯一的火炮。 “开炮,让他们也尝尝被火炮炸的滋味。”石王臣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小红夷炮射出的3磅炮弹威力着实太小,石王臣手下10门小红夷炮一轮炮击就打断了几棵小树苗。 此时躲在坑道内挨炮炸的招讨军连长吴永芳吩咐道:“所有人都蹲好了别冒头,咱们可别让那石头子给绷着了。一会儿等十通炮放完,咱就丢下火枪盔甲往后山跑听明白了吗?” 旁边一名班长甲十分不解的问道:“连长,咱们就这么把武器盔甲都丢了,多可惜呀。这又不是不能用,咱们就接着用呗。带着这些又不是跑不掉。” 吴永芳看着不争气的班长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不丢盔弃甲怎么逃跑?你见过逃跑不去甲的?演戏就要演像点。把武器盔甲都丢了。 再说了,兄弟部队都换新的米捏枪和高锰钢铠甲了。这会儿咱们把武器盔甲一丢,回去就请将军给咱们换装,岂不是一举两得?” 班长甲恍然大悟道:“不愧是连长,俺就想不通这弯弯绕。” “那是。俺让你给敌人的尸体都穿上咱们的服装,用枪把脸打烂,再把尸体扔外面挨炮,你都做了吗?”吴永芳问道。 班长甲回答道:“都做完了连长。” “你们班都换上敌人的衣服了吗?”吴永芳又问道。 “换完了,连长。”班长甲回答道。 “俺看没有,你就没换。”吴永芳点道。 班长甲不太服气,他说道:“连长,俺也换呀?” “换!” …… 十轮炮后,吴永芳带着他的连,沿着山上的土路,在石王臣和齐尔哈朗的注视下,狼狈的带着七八名‘俘虏’撤离了炮台顶北坡。 而石王臣则顺势带着自己的五个汉军旗牛录占领了此地,至于剩下那两个满军旗牛录,则还给了齐尔哈朗。 随后齐尔哈朗又命令另一汉军参将,如法炮制将东侧的山头也拿了下来。 解除了左右两翼后顾之忧的齐尔哈朗,这才带着大部队,缓缓穿过山口,来到了两河交汇处的三角洲地带。 而郑成功,已经把部队部署在虎头山西侧,摆开阵型等候齐尔哈朗多时了。 “将军,侦查连回报,敌人进来了,但没有全进来。还有五个汉军旗牛录留在口子外。看旗帜,应该是伪清摄政王齐尔哈朗。”尚贤走到郑成功身边禀报道。 “还真给我面子啊,摄政王都来了。”郑成功嘀咕了一句后,说道:“所有人准备战斗!” 由于两河三角洲地带地势狭窄,因此大部队根本摆不开。而虎山阵地又和郑成功带领的主力在三角洲上形成犄角之势,两者可以互相支援。 因此齐尔哈朗决定满军旗暂时按兵不动,汉军旗十二个牛录分成三批,每批900人轮番沿着东边的山麓冲击相对孤立,但是部署着火炮的虎头山阵地。 一个小小的虎头山阵地值得齐尔哈朗安排这么多兵力攻打,也足以看出齐尔哈朗对此战的重视。 “预备,放!”炮兵连连长张江命令道。 由于山地道路崎岖,再加上构建简易炮兵阵地和道路需要时间。招讨军用了2000人耗费了三日时间,才运了一个炮兵连的装备弹药上来。 而且这个炮兵连的一门崇祯十四年式12磅榴弹炮在运输途中还翻下了山,摔坏了。因此实际上在虎头山上的炮兵手里实际上只有五门榴弹炮可用。 在汉军旗这边吸取了之前阿巴泰打郑成功时的经验教训。他们加强了楯车,将原来的楯车进行了改进,在木质的盾牌后面又堆上了沙袋。 虽然加大了楯车的重量,但由于将推车的人手由原来的2人增加到4人。因此楯车的速度也没有降低多少。不过经过这一番改进的楯车,在对火炮防御力上取得了极大地提高。 这种改进型楯车,已经可以在一公里以上的距离上抗下几发12磅炮炮弹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发就被打垮。扛下霰弹那就更不在话下。 不过崇祯十四年式榴弹炮也进行了改进,发射方式由原来的火捻点燃,变成了使用拉火管拉发。因此每门炮后面都带了一个很长的拉发绳。 这种发射方式极大的提高了火炮发射的成功率,并提高了发射效率。 第132章血战虎头山(上) 由于虎头山北面的平地紧挨着叆河,所以载着楯车的小舟,直接顶着招讨军的炮火,把20多辆楯车送到了距离虎头山山脚700多米的滩涂上。 虽然在运输的途中有几艘小船被打沉了,但这无伤大雅。一个牛录的汉军旗士兵在这些楯车的掩护下,来到了山脚下。 “进攻!”指挥这个牛录的佐领一拔腰刀,他手下的士兵立即从楯车后面窜出,举起手中的鸟铳对着山上就一通乱射。但这根本打不中藏在堑壕里的招讨军士兵。 自从有了米涅步枪以后,郑成功就给所有属于步兵编制的士兵配发了一个军工铲。同时加强了挖掘堑壕的能力的训练。 一开始大部分战士还不理解,为什么非得练挖堑壕,直到现在战士们才终于明白了堑壕的用处。 敌人的枪声变得稀疏后,二师一旅三营的营长费成武命令道:“一二连注意,立即射击!” 得到命令的一连和二连,立即从堑壕里探出头来,对着正在爬山进攻的敌人,打响了自己手中的米涅步枪。 遭到了打击的汉军旗士兵,立即便被打倒了20多人,剩下的要不就是爬到了地上,要不就是躲回了楯车后面。 不过这种情况完全在齐尔哈朗的意料之中,他的目的是待这一个汉军牛录冲到山脚站稳脚跟后,立即安排后面的楯车带上小红夷炮前出。 到山脚下对山上的招讨军进行炮击,再让后续跟上的汉军牛录抵进进攻。 随着推进到虎头山下的小红夷炮越来越多,虎头山阵地上遭受的炮击就越多。虽然躲在堑壕和坑道里的招讨军将士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20多门小红夷炮的十几轮炮击,已经打掉了不少堑壕上和洞口摆放的沙袋以及作为伪装的草木。 整个虎头山北坡,除了在山脊之上,位置较高的炮兵阵地外,其他步兵阵地大部分都已遭到了打击。 看到这一情况齐尔哈朗立即命令最后一个上去的汉军牛录和第一个上去的汉军牛录,对山腰上的招讨军发起了进攻。 由于山路崎岖,外加山上有不少石头和灌木。火力上不占优势的汉军士兵很快就学会了利用石头和灌木作为掩护,交替向前进攻。 “这帮孙子学的还挺快,都会利用掩体交替前进了。”三营三连三排排长顾铁锅说道。 连长张二牛说道:“郑将军常说骄兵必败,他们毕竟在松锦之战中打败了前明十三万大军,不可小视。你速回你们排去,让战士们打起精神来。 两人一组,瞄准那些藏着敌人的石头或灌木的左右两边,敌人一冒头立即开枪。” “遵命。” 随着三营改变战术,打掉了十几个利用石头作为掩体交叉掩护进攻的敌人后。敌人的进攻再一次被压了下去。 不过齐尔哈朗并没有放弃进攻,命令第二波四个汉军旗牛录,去接替了已经打了一上午,颇为劳累的第一波四个牛录。 由于第二波这四个汉军旗牛录带来了更多的火炮。虎头山当面的小红夷炮已经达到了40门,虽然虎头山上的火炮也打掉不少小红夷炮,但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被12磅榴弹炮打掉的速度,还不及敌方补给的速度。因此战场上敌方的火炮越打越多。 根据积攒的经验汉军旗的士兵们也改变了战术,他们不顾己方的炮火,在己方炮火的持续压制下,他们一直冲到距离招讨军阵地前80米的地方才停下。 虽然中间冲锋的过程有被己方炮火误伤的情况,但这也比在路上就被招讨军消灭掉要好。而80米的距离,正好是汉军旗手里的火绳枪能够有效发挥作用的最大距离。 在清军最后一轮火炮停止后,躲在石头后面的汉军旗士兵们,立即对半山腰阵地上的招讨军发起了进攻。他们排成一线一边射击一边进攻。 然而招讨军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敌军的鸟铳已经能打着自己了,他们还是毅然的顶着几乎三倍于己的敌人,进行顽强的还击。 当然这一波敌人的进攻,也让招讨军出现了伤亡。十来名士兵不幸被击中头部,失去了性命。 而在清军这一边,他们也在丢掉了50多名汉军旗士兵的尸体后,再次撤了下去。 “奶奶的,这帮兔崽子还真不好对付。”顾铁锅吐槽了一句后,又对全排的士兵说道:“所有人都注意了啊,别随意冒头。都蹲好了,别让人家的炮炸着。敌人的下一波炮击马上就来了。” 招讨军战士又再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后,齐尔哈朗派上来了第三波汉军旗,这一次他们不止携带了常见的小红夷炮,还带上了来了20门类似臼炮的虎蹲炮。 这种虎蹲炮是一种典型的抛射武器,非常适合在山区地势狭小的地方作战,其高抛的弹道可以直接从上而下直接砸进战壕里。 20门虎蹲炮发射的炮弹,第一次让招讨军因敌军炮火而产生了伤亡。也正因为虎蹲炮的压制,招讨军的战士不得不躲到坑道里。 因为继续留在堑壕里很有可能就像镇江堡的参领一样被砸成肉泥。 也正是有了虎蹲炮的压制,汉军旗的士兵们得以前进至招讨军阵前三十米的地方。 正当这些汉军旗士兵觉得这么近的距离可以一鼓作气冲进招讨军堑壕的时候。突然堑壕里飞出了上百枚木柄手雷,直接把这些汉军旗士兵炸的死的死伤的伤,又再一次退了回去。 在望远镜中目睹了这一切的齐尔哈朗大惊,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一炸一大片。他还从未听说过招讨军还有这种秘密武器。 “承谟,你读书多,见多识广。给俺讲讲刚才山上的明军那一炸一大片的武器是什么?”齐尔哈朗向跟在自己身边当参谋的范成文的次子范承谟询问道。 “摄政王,俺,俺也不知道啊。”范承谟一脸无奈的答道。 连被称为汉军第一神童的范承谟都不知道,那只能是郑成功新造出来的玩意。不过这也不奇怪,在没遇到郑成功的部队之前,谁也没想到枪、炮能打那么远。 第133章血战虎头山(下) 再给第一波汉军旗四个牛录补充了一部分兵员后,齐尔哈朗让其接替了刚刚被手榴弹炸回来的第三波汉军旗四个牛录,又再次顶了上去。 由于被手榴弹炸了一次,这下汉军旗再一次改变了战法,那就是顶着己方的炮火往招讨军的堑壕里冲。虽然这样会进一步增加友方误伤的概率,但也比再被手榴弹炸下来好。 虽然有许多士兵不愿意干这么疯狂的事,但是山下的监军可不是好惹的。如果被发现当了逃兵,轻则自己丢掉小命。重则家人为奴为仆,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顶着己方炮火冲这一招确实奏效,汉军旗士兵很快就冲到了堑壕内,与刚从坑道里冲出来的招讨军士兵混战在了一起。 由于是近身战,招讨军在火器上的优势变得荡然无存。 堑壕里,顾铁锅一枪托砸晕了一个从背后偷袭的汉军旗士兵,又用枪头的刺刀刺穿了一名正提刀向他砍过来的士兵的咽喉。 就在顾铁锅刚拔出刺刀准备继续战斗的时候,刚爬到堑壕上的一个汉军旗士兵,直接将他扑倒在地压倒在身下。 不过顾铁锅力气过人,又学过摔跤,腰胯一发力,很快就将这名士兵反压到自己身下。随即顾铁锅拿起手边的石头块,对着这名士兵的脑门就砸了下去。 一边砸他还一边说:“老子是顾!铁!锅!老子拿过那达慕大会摔跤第一名。让你偷袭老子!让你偷袭老子。” 顾铁锅直到将这名士兵砸的血肉模糊,才放下手中的石块,喘着粗气靠到了堑壕的土墙上。 “排长,排长,敌人撤了!敌人撤退了!咱们又一次打退了敌人。”一名叫小石头的招讨军士兵,兴奋的指着正在撤退的汉军旗士兵们说道。 顾铁锅一听敌人撤退了,立马站起来扒着土墙往堑壕外边看。然而他这一用力,腿部却突然一痛。这才发现,刚才与那汉军旗士兵在地上搏斗的时候,被那孙子用小刀在大腿上开了条口子。 “他奶奶的,让猫在腿上抓了条口子。医务兵,医务兵,你死哪去了,给老子包扎一下……”喊了半天医务兵也没答应。 直到小石头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顾铁锅的手臂,向他指了指不远处趴在一名已经逝去的士兵身上,还依然保持着用双手保护着逝去士兵的头动作,却也早已逝去的医务兵。 顾铁锅看到这一幕沉默了,他默默的从医务兵身旁的急救包里取出了一瓶酒精和纱布,用牙紧紧咬住一根小木棍,拧开酒精瓶忍着疼痛,冲洗了一下自己腿上的伤口后,自己给自己包扎了起来。 包扎完腿上的伤口,顾铁锅拿起一旁已经损坏了的米涅步枪当做拐棍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全排报数!” “1” “2” “……” “22” 22个,全排只剩下22个人了,伤亡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但是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不能撤退! 望着山下又再一次被组织起来的汉军旗士兵,顾铁锅命令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敌人马上就要上来了,咱们不要给招讨军丢脸,不要给郑将军丢脸!准备战斗!” 敌人再一次在炮火的掩护下冲进了三排的堑壕与三排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不过三排凭借顽强的意志再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但是三排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整个排经过这一轮进攻后,只剩下包括顾铁锅在内的10人,伤亡早已过半。 而顾铁锅这一次则伤的更重了,他左前臂上挨了一锤,现在已经抬不起来。胸前的盔甲也被燧发枪打出的弹丸打出了两个浅浅的弹坑。 要不是换装了高锰钢铁人铠,现在顾铁锅早就一命呜呼了。 然而与二排相比,三排还是幸运的。二排的阵地处在三排阵地的右前方,距离敌人更近,也更加危险。然而那片阵地上现在已经插上了象征着汉军正黄旗的黄龙旗! 这也就意味着,二排已经全军覆没了。 就在顾铁锅为二排的集体牺牲而感到惋惜的时候,连长张二牛的警卫员,小豆子跑到了顾铁锅的身边哭着说道:“三排长,连长,连长他牺牲了。连长临死前任命你为代理连长。” 顾铁锅一听,立即炸了毛,他拽住小豆子的铁人铠,把他一把拉到面前质问道:“你怎么搞得!你是连长的警卫员,你怎么保护的他,啊?指导员呢?指导员在哪?” 小豆子面带泪水的回答道:“连长,连长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指导员,也牺牲了。在敌人第一次冲上阵地的时候,指导员就牺牲了。” 顾铁锅一把推开小豆子说道:“废物,连长和指导员都保护不好,要你何用。你给俺在后面坑道里好好待着,好好看看俺是怎么打仗的。” 顾铁锅虽然嘴上骂小豆子是废物,还让他躲到坑道里,其实并不真的是故意埋汰他。连里都知道,这小豆子一家是从辽东坐船逃难逃到登州的。 小豆子是他父母最小的孩子,也是家中的独子。他曾经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但都被掌管他们村的多铎给逼死了。 他父母带着他,驾驶着小舢板在海上漂了三天,在食物和饮水耗尽前被巡逻的登莱水师救上了船,这才到达了登州。他的父母为了报答被登莱水师搭救的恩情,便把小豆送进了军营。 三连长张二牛,是从北直隶逃难来的军户,在逃难的过程中,老婆孩子以及与他相依为命的弟弟都死了。在登州落脚后他就加入了登莱水师陆军,还再次娶了妻生了子。 经过多次战斗立了功,再通过军校学习,便升为了连长。而小豆子又长的特别像他弟弟,因此张二牛便把小豆子当成警卫员带在身边。 了解内情的顾铁锅当然明白,连长必然是为了保护这个长得像自己弟弟的小豆子,才牺牲的。 “俺不,俺要替连长报仇!俺要站在阵地上杀敌人!”小豆子脑袋一扬,十分倔强的说道。 顾铁锅不想跟小豆子纠缠,于是对小石头命令道:“小石头,把小豆子拖进去,给俺看好了他!” “遵命!”说罢小石头立即摁住小豆子手臂和肩膀,把他往坑道里押。 “俺不要,俺不要……”小豆子个子小,力气小。他不停的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开。 “全连注意!敌人又要上来了,准备战斗!”顾铁锅命令道。 第134章三角洲上的大战 看着眼前的敌人顾铁锅明白,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战斗了,占领了二排阵地的敌人冲击的距离更加短。又可以利用堑壕的优势,快速抵进。 这一次除了己方的手榴弹还能发挥一些作用外,其他火器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不过就在顾铁锅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汉军旗的士兵即将踏上三排阵地的那一刻,援兵到了。 三营长派出了一直驻扎在反斜面,处于待机状态的二连,前来接替三连了。 看到二连到来,顾铁锅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在二连的支援下,三连不仅再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还夺回了被占领的原二排阵地。 “谁是连长?现在谁是连长?”二连连长江阳在阵地上询问道。 “俺是。”顾铁锅答道。 “顾同学,你辛苦了。现在阵地由我们来接管,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江阳说道。 顾铁锅摇了摇头说道:“不,俺要和俺的战友们在一起,俺要给他们报仇。” 江阳十分郑重的说道:“顾同学,这是营长的命令,请你立即执行!”说罢江阳又凑到顾铁锅的耳边小声说道:“营长要你给三连留下种子。” 听到这句话,顾铁锅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大声命令道:“三连全体听令,带回。” “敬礼!”二连全体在连长江阳的带领下,向这群抵挡了敌人八小时疯狂进攻的战士们,送上了最崇高的敬意。 天渐渐暗了下去,第一天的战斗最终以三营打退敌人十次进攻而宣告结束。 在三角洲上,郑成功带领的主力部队丝毫未动,齐尔哈朗的主力十个满军旗牛录也丝毫未动。 满军旗牛录相对于汉军旗而言,主要的不同在于,满军旗更多的是骑兵。且一个满军旗牛录在300多人,而汉军旗只有200多人。因此十个满军旗的人数和战斗力是远远高于十二个汉军旗的。 虽然双方主力今日都未动,但是今天汉军旗的表现着实让齐尔哈朗感到恼火。毕竟这是十二个汉军旗啊,在人数上几乎是虎山上招讨军的三倍。 就这打了一天都没有打下来。不管从哪种角度看,招讨军的战斗力比阿巴泰进攻胶东的时候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看完今天的战报,齐尔哈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来硬攻是打不下来虎山了,也无法打败郑成功率领的招讨军的主力了。 不过在齐尔哈朗看来,他还有机会,一个由他创造的可以出奇制胜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小草叶子上的露水还没蒸发掉之时。郑成功率领的主力和齐尔哈朗率领的主力部队,便再一次对峙了起来。 而在虎山上,双方又再一次血战到了一起。双方在虎山北坡上反复争夺阵地。战至中午,双方将士的鲜血将深绿的虎山北坡,染成了棕红色。 血水顺着山坡流进了小溪里,又流进了叆河,将河水也染成了红色,叆河也变成了红河。经过一上午的战斗,三营的伤亡也已经过半。 就在郑成功纠结是否要抽调主力中的一个营去接替三营的时候,通讯兵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报告,戚司令来信。”说罢通讯兵将信件交给了作战参谋,参谋又将信件转交给了郑成功。 郑成功一拍大腿兴奋的大笑道:“天助我也,传令全军,立即吃掉能量棒补充能量,准备战斗。” 所谓能量棒,其实就是由可可粉、油脂、白糖、面粉做成的巧克力棒。简单地说就是后世的士力架。这其中的可可粉是郑成功前些年用愿望实现机造出的种子,命人在屏东种下的。 现在刚刚好到了收获的季节,郑成功便将巧克力棒做了出来,作为军用物资投入了战场。 齐尔哈朗透过望远镜看到对面的招讨军正在吃油纸包好的牛肉干(巧克力棒),不由得感叹他们的伙食真好,要不然战斗力这么强。 当然透过这一现象齐尔哈朗也明白,郑成功扛不住了,他要开始进攻了。 随即齐尔哈朗命令道:“全军吃喝,准备御敌!” 下达完命令,满军旗所有将士便立即拿出窝窝头吃了起来,同时还给马匹喂上了豆饼。 不过还没等满军旗的骑兵们吃完,招讨军那边的将士们都已经吃完了手中的巧克力棒,甚至他们还将包装纸上沾着的巧克力都舔掉了。 “进!”随着郑森一声令下,招讨军的将士们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两公里外的满军旗阵地进攻了。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经过了短暂的行军,招讨军一旅二营和四营的将士们来到距离满军旗大概1.2公里的地方。而野战炮营剩下的两个炮兵连则跟在他们的后方。龙骑兵一营和二营在队伍的最末尾。 “野战炮营准备!目标前方一千五百米敌军大阵,压制射击,开炮!”随着尚贤的一声令下,野战炮兵营两个炮连轮番开火。 由于三角洲地带地面狭窄,部队布置的比较密集,很快炮弹就在满军旗的阵地里打出了几个鲜血通道。 当然就在招讨军炮兵开炮的同一时间,齐尔哈朗也下令让满军旗的骑兵们骑着战马对招讨军发起了冲锋。 这次齐尔哈朗率领的满军旗骑兵起吸取了阿巴泰战败的教训,他们撤掉了腿甲、臂甲、裙甲和肩甲,就连身上的棉甲胸甲也仅保留了胸前这一块。后背的棉甲全部去除了。 不仅如此,原来马匹胸前的棉甲也被取了下来。齐尔哈朗这么做就是为了加快冲击速度。减少冲击时间,争取以更短的时间冲进敌阵。 这一招确实奏效,在满军旗的骑兵距离招讨军二营和四营还有800米的时候,马匹的速度就已经达到了最高。 炮兵营甚至来不及更换霰弹,满军旗的骑兵就已经在付出了100余骑坠马的代价后,顶着米捏枪密集的子弹冲到了二营和四营的面前。 一箭射出,不管中没中,满军旗骑兵都会收起手里的弓,掏出了锏,借着战马极高的速度撞翻自己面前的招讨军士兵,冲进了阵中。 第135章兵败如山倒 满军旗骑兵突然改变战术在远距离就发起冲击这件事,让郑成功和尚贤始料未及。有些士兵甚至没来的及给米捏枪装上刺刀,就被满军旗骑兵撞倒在地。 不过还好虽然有个别骑兵突破了己方的防线,但是很快又被后面跟上的士兵一枪击杀。 与传统的回旋齐射战术不一样,在这种狭窄不利于回旋的地形下,齐尔哈朗选择的是派骑兵直接冲进敌阵,利用一波又一波的骑兵最终冲垮敌人。 然而刚刚稳住阵脚不断击杀满军旗骑兵的二营和四营士兵们,马上就迎来了敌军骑兵的第二波进攻。 两个牛录的满军旗骑兵,悍不畏死的在第一波骑兵的掩护下,瞬间就冲进了二营和四营排的阵地,将前排的招讨军士兵淹没在了马匹之中。 不过还好二营和四营的阵型没有被冲垮,反应过来的招讨军士兵纷纷装上刺刀将冲进来的骑兵刺下了马。 虽然满军旗的骑兵们通过减少盔甲减重的方法,提高了战马的速度,从而冲进了二营和四营阵中,但是这也正好给了装上刺刀的招讨军士兵们一个机会。 这次他们只要对着敌人的大腿、胳膊、后背扎,就一定能扎伤敌人,把敌人挑落马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必须对着盔甲的缝隙扎下去,才能不被甲胄挡住。 “逐!”尚贤一声令下,稳住阵脚的二营和四营立即踏着整齐的步伐,用刺刀将冲进来的满军旗骑兵赶出了方阵。 看着满地的马匹和骑兵的尸体,齐尔哈朗感到了胆寒。都被冲破防线了,这些招讨军的士兵竟然还能重整旗鼓,将自己的骑兵给杀得大败 “迫!”尚贤又下了一道命令,整理好阵型的二营和四营成攻击阵型,大踏步的往前行进。野战炮营和龙骑兵一营二营紧随其后。 现在齐尔哈朗不得不作出一个选择,是再派出三个牛录去冲击招讨军的阵地,还是等从镇江堡西边绕后偷袭的部队得手。 显然等待绕后部队偷袭得手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按照时间上讲,这会儿自己的绕后部队应该已经到达镇江堡西边了。可是为何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正当齐尔哈朗在犹豫怎样应对的时候,一名传令兵突然跑到齐尔哈朗身边焦急的禀报道:“摄政王,没了,咱们的绕后部队没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齐尔哈朗大惊问道。 “咱们的绕后部队,在五龙背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全军伤亡过半,现在正在往凤凰城撤退。”传令兵讲道。 完了,都完了。这一仗算是输了,没了绕后部队想要打败眼前的招讨军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敌人既然能埋伏到自己的绕后部队,就说在盛京有敌人的眼线。 要知道这支绕后的部队可不是凤凰城的驻军,这是齐尔哈朗从盛京调过来的镶蓝旗的五个牛录。凤凰城的驻军根本就不知道齐尔哈朗还调了这一支骑兵来。 不仅如此,能一下子打败自己五个牛录想必敌人的数量也不少。真没想到郑成功这小子竟然还藏了一手,老夫失算了。 齐尔哈朗心里十分懊悔。这五个牛录可都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啊。 这场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凤凰城的家底都要打光,到时候多尔衮非得借这事发难不可。 “传令各部,有序撤退。”齐尔哈朗命令道。 看到敌军开始撤退,郑成功立即命令道:“尚贤,给一营下命令,命令他们立即从山腰出击阻敌撤退。同时命令龙骑兵一营和二营立即前出,黏住敌军。” “是。” 就在齐尔哈朗带着部队正要有序通过葫芦口的时候。两侧山崖的南坡突然冒出来一群手持米涅步枪的招讨军士兵。 他们立即占领山坡上的有利地形,利用高低差对着正在撤退的清军展开了攻击。一时间清军之中无论是满军旗还是汉军旗都被打的乱了方寸。 本就精神紧张的清军士兵们一看退路被断,纷纷急着往后边的葫芦口挤,都想着能够第一冲出这口袋阵。好给自己寻一条活路。 “混蛋,慌什么慌,都给俺稳住!稳住!”但是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清军士兵,任凭齐尔哈朗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 让这一混乱情况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留在葫芦口外断后的五个汉军旗牛录看到前方主力部队退路被断,立即跑上前来想要夺取两侧的山崖,为主力部队打开道路。 结果山崖没夺下来,反倒是把葫芦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导致在葫芦里的清军主力更加难以逃出来了。 随着龙骑兵一营和二营步步紧逼,撤退的阵型变得更加乱了,一开始本来是人挤人的撤退,结果到了最后变成了踩踏事件。 一时间数百人都被推倒踩到了地上,因踩踏而死的人成百上千,甚至超过了被枪炮打死的人数。 乱了,彻底乱了。齐尔哈朗想要派监军斩杀逃跑的士兵,结果根本于事无补。因为监军也被人群挤在中间,裹挟着一起往北边的葫芦口撤退。 就连齐尔哈朗自己都是被裹挟着往葫芦口走,根本都不用自己主动走。 一看这情况郑成功决定在给他们上一把火,于是他带着梧桐卫队就往敌军已经混乱的阵地里冲,结果刚冲到外围他就不得不停下战马的脚步。 原因无他,因为清军已经被挤得根本冲不进去了。 罢了,郑成功摇了摇头命令道:“梧桐卫队全体下马,步战射击前方敌军。” 轰~~~轰~~~轰~~~ 后方的野战炮兵营再次开火,炮弹砸进了敌军最密集最混乱的位置。现在这一炮就能带走十几个士兵的性命。 被火炮这么一炸,紧绷的神经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们纷纷扔掉武器,下马跪地向不断靠近的招讨军将士磕头投降投降。 至此郑成功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要说这一仗谁是头功,那自然是隐藏在敌人心脏附近,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敌工部情报员‘匕首。’ 正是他提供的准确情报才让郑成功及时部署了刚到达辽东的第二旅两个龙骑兵营、胸甲骑兵营和第一旅的胸甲骑兵营对着清军的绕后部队打了个埋伏。 第136章着急搬家的顺治 齐尔哈朗的尸体是被人从死人堆里给扒拉出来的。被扒拉出来的时候,脸都被踩烂了。招讨军还是通过俘虏辨认以及他身上所携带的腰牌才确认了齐尔哈朗的身份。 此一战齐尔哈朗从凤凰城带出来的接近7000人的满汉八旗将士,最终只有大约2000人逃了回去。剩下的人要么被俘,要么成为了招讨军的俘虏。 也就是说现在的凤凰城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郑成功此次本来的目的只是拿下镇江堡和宽甸六堡,现在看来凤凰城也是唾手可得了。 在休整了两天后,郑成功留下第一旅镇守镇江堡,他则领着第二旅沿叆河北上直取凤凰城。就在走到距离凤凰城还有20里的时候,郑成功收到了一份意外之喜。 敌工部辽东小组组长赫德平引导着凤凰城县令康宝珠和守城的参领佟图珲,与城里的官员和仅剩的将士们出城投降了。 这里面一方面有招讨军歼灭了凤凰城清军主力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有敌工部部分凤凰城本地战士在敌后工作的结果。两方面因素共同促成了此事。 参领佟图珲向郑成功献上了他的佩刀后,开口请求道:“将军,俺佟图珲从今往后便是您的人了。” “你叫佟图珲?可是正蓝旗汉军佟佳氏人?”郑成功好奇的问道。 “是的将军,俺正是佟佳氏人。”佟图珲回答道。 “佟图赖是你什么人?”郑成功问道。 “那是俺伯家哥哥。”佟图珲老实回答道。 ‘好家伙,此人可是佟图赖的堂弟。’郑成功心道。 “你能深明大义,主动归附我军也是不易啊。”郑成功感叹了一句。要知道佟佳氏在满清这边的地位可是不低,历史上出了好几位皇后。 “将军,卑将有一事相求。”佟图珲说道。 “请讲。” “卑将请求将军允许这些凤凰城的遗孀们去寻回他们家人的尸首。”佟图珲请求道。 郑成功望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妇孺,点了点头后大声用辽东口音说道:“乡亲们,俺是郑成功,或者你们叫俺郑森也行。看到诸位失去了至亲,俺也是于心不忍。 不过请乡亲们放心,俺已将诸位乡亲亲人的尸首妥善收殓。大家现在就可以去取回他们的尸首。被俘的将士们俺已将他们妥善安置,待调查清楚后,就会将他们放回。” “谢谢……” “谢谢将军……” 顿时河滩上哭声一片。 …… 随着凤凰城被招讨军拿下,宽甸六堡以及周围的一些堡垒均望风而降。整个鸭绿江北岸的长白山地区,可以说已经没有成规模的清军存在了。 而且有了凤凰城,东宁卫和盛京完全在招讨军的打击范围之内。可以说现在满清的老巢,已经对招讨军门户大开了。 因此在齐尔哈朗战死,凤凰城无血开城后,留在盛京的满清小皇帝顺治和他的额娘孝庄皇太后慌了。不止他们慌了,就连留守盛京的八旗贵族也都慌了。 这次在辽东彻底击溃齐尔哈朗所率领的清军,让八旗的贵族们直接在家门口感觉到了招讨军的可怕。原来阿巴泰在山东没能打败郑成功,这些贵族还以为是郑成功占据了地利。 现在来看完全不是这样,此次齐尔哈朗在对己方有利的鸭绿江北岸,被郑成功打到几乎全军覆没,完全就是因为招讨军实力太强,己方抵挡不住。 虽然此时在整个辽东地区仍有总数不下3万的满汉八旗将士。但能不能抵挡住招讨军的下一步进攻谁心里都没谱。 这些贵族们慌了,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立即向关内搬迁,另一派则支持从关内调兵回援盛京。 双方激烈争辩后始终相持不下,不得以孝庄皇太后(大玉儿)给多尔衮去了一封信,请他做定夺。 然而多尔衮的回信却非常有意思,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大玉儿的书信。 多尔衮在信中说他自己目前不在盛京,无法对当前状况做出准确的判断。是否立即启程迁往北京请孝庄皇太后自行判断。 “好你个多尔衮,入关了好的没学到,却学起了那些汉臣,打起了哑谜!”大玉儿把多尔衮的奏折扔到了地上破口大骂道。 遏必隆弯下腰轻轻捡起了多尔衮的奏折,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大玉儿的面前笑着说道:“太后,您消消气。这件事上您误会摄政王了。其实摄政王已经替太后和皇上做出了选择。” 遏必隆此时已经成为了大玉儿和顺治身边的近臣,他的话大玉儿还是愿意听的。 “你说说,本宫怎么误会他了?”大玉儿没好气的问道。 “太后您看,摄政王并没有在奏折中提到从关内调兵回盛京的事。”遏必隆提醒道。 大玉儿一把抓过遏必隆手里的奏折,仔细翻阅了一遍,这才发现里面确实没提到要从关内调兵来盛京的事。 随即大玉儿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后说道:“传本宫懿旨,各旗立即收拾家当,启程去北京。至于那些不愿意走的,就让他们留在盛京为先皇守陵吧” 招讨军在镇江堡打了个大胜仗,并占领了凤凰城的影响,远不止加速了顺治和孝庄向北京搬迁的速度这一个。另一个影响则是朝鲜国王李倧。 他四年前在得知了郑成功占领了济州岛后本来就坐立不安,生怕他什么时候打过来。现在郑成功不止占领了济州岛,他还占领了皮岛,以及满清的镇江堡和凤凰城。 李倧觉得,郑成功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郑成功连满清都能击败,收拾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因此为了自己不受辱,李倧主动联系了郑成功,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同时还说自己是大明忠臣。 按照原定计划,郑成功确实是要在拿下镇江堡和宽甸六堡后,在朝鲜半岛登陆,从而从陆海两面夹击拿下朝鲜,解除自己在进攻满清时的后顾之忧的。 不过现在既然朝鲜国王李倧主动投降。那么原来的计划就没有了执行的意义。 第137章左右为难的巴哈纳 顺治和孝庄灰溜溜的从盛京来到了北京,这让一直坐镇济南而寸功未进的巴哈纳感到了难堪。 朝廷中有不少人都参他养寇自重,没有给老巢在胶东的招讨军制造麻烦。致使招讨军在辽东如入无人之境,屡战屡胜。 然而这事也不能怪巴哈纳,他屡次想要进攻莱州,战马就不明原因的死掉一批,要不储备的粮草就不明原因的被烧掉了。 更悲催的是,他建立的农庄,有不少被集体反抗的佃户给占领了。自己从别的庄子里派兵马去清剿,结果八旗士兵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来的庄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自己的庄子也被集体反抗的佃户给占领了。这仗还怎么打?不得以这些八旗士兵就只能龟缩到济南府、兖州府和东昌府的府城和周围的县城里。 以至于现在自己手里的满蒙汉八旗军和唐通投降过来的绿营兵想要吃粮,还不得不掏钱找这些佃户卖。简直反了天了! 对于郑成功的这种打法,巴哈纳显然从未见过,也无从下手去对付。一筹莫展的他,只能看着各地送来的战败战报,无奈的叹着气。 现在这情况巴哈纳其实的也有办法对付,那就是从关外,从北直隶调集大量粮草,随后尽起大军一战攻灭郑成功。 而且此时郑成功几乎带走了一半的部队。正是他拿下登莱,一统山东的大好机会。虽然朝廷给了他平定山东的任务,但是粮草要他就地自筹。 原来没把百姓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可以抢。现在乡下百姓们都有组织聚集到一起有了反抗能力,自己就相应的失去了抢劫的能力。 巴哈纳看完战报和近期朝廷的邸报后忿忿不平道:“真是难办啊,尤其是摄政王非要追那个什么闯贼李自成。还偏要说那个闯贼是心腹大患。 然而从山东和辽东的情况来看,明明那个什么郑森才是心腹大患才对。还有那个只会跟在皇太后身边拍马屁的遏必隆,也是跟摄政王一个观点。 这朝廷里的人,咋就不来山东看看,亲眼看看这里的形势,还能允许咱们自筹粮草吗?真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李率泰也看了最近满清朝廷关于山东的邸报,他对此事也有自己的见解:“大人可还记得,咱们入关时打的是什么旗号?” “怎么不记得?咱们说的是为前明崇祯皇帝报仇。”巴哈纳答道。 “对了,那又是谁害死了前明崇祯皇帝?崇祯皇帝又把皇位传给了谁?”李率泰追问道。 “闯贼害死了崇祯,皇位传给了……”巴哈纳突然恍然大悟,激动地对李率泰说道:“还是李大人聪明,俺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人说的是啊,朝廷还是要‘先’灭闯贼。而且不能为大人您提供粮草。要提供粮草那也得等收拾完闯贼,替前明崇祯皇帝报了仇才行。 否则现在朝廷一旦明发旨意要您使用武力消灭招讨军,或者直接给您粮草。那么那些忠于崇祯皇帝的官员和士绅们,就会与咱们离心离德。 那样咱们就会多一个敌人,少一个朋友。所以朝廷现在就是再想灭掉郑森,那也得等闯贼死了以后才行。所以灭掉郑森老巢的事,现在也只能靠大人您自己了。”李率泰解释道。 “你们这帮汉人啊,说话就喜欢弯弯绕,原来那样直来直去多好。进了关以后非要像那个前明朝廷那样,绕来绕去。唉,俺是习惯不了了。” 巴哈纳摇了摇头后解释道:“不过待俺灭了郑森,朝廷里那帮人会不会把俺推出来做替罪羊?说俺私自出兵剿灭郑森,处罚俺?” 李率泰解释道:“处罚是肯定会有的,不过大人不用担心,现在处罚的越狠,将来补偿的就越多。将来补偿的越多,大人您官就当的越大。” 巴哈纳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你说的在理。但是咱们在这济南城里整天无所事事,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从小鬼点子就多的色布腾听出了巴哈纳话里的意思,刚上战场迫切想立功的他立即上前搭话道:“都统,俺有一记可破郑森。” 巴哈纳顿时来了兴致,立即说道:“快来说说。” …… 郑成功刚带着二师一旅回到登州休整没多久,叶云就跑来了。 “首长,有满清那边的马贩子带了300多匹好马来,说想要亲自卖给您。他们还说要是您还想要,他们还有。俺看那些马不错,所以俺就……”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他们带到登州来了?”郑成功替叶云接上了后面的话。 “是……” 按照当前的招讨军执行的政策,满清的客商可以来做生意,但是为了防止细作渗透,他们只能在青州府下属的淄川县和蒙阴县完成交易。直接将满清客商带来登州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十分喜欢马匹的叶云拒绝不了骏马的诱惑,而且他的职权也不允许他一次购买这么多匹骏马。因此只能违规操作一下,把人带来了。 “记过一次,回去写2000字的检查好好反省一下。”郑成功处罚道。 郑成功没拒绝,就说明这事有戏,于是叶云立即喜上眉梢道:“遵命首长。” “别高兴的太早,是不是好马,我还要看一下。你去叫上豪格和仇道长,咱们一起去看看。”郑成功吩咐道。 …… 登州城外,化妆为满清商人的色布腾早已带着马匹恭候多时了。 然而当色布腾看到豪格跟着郑成功一起出来的时候,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自己小时候,豪格见过自己。现在色布腾只希望豪格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了。 “小的冒楠给郑大人请安了。”说罢色布腾微笑着行了一个满清的跪礼。 “免礼。”郑成功说道。 “谢大人。” “你是来卖马的?”郑成功问道。 “是的大人,俺卖的都是上好的乌珠穆沁马,大人您瞧。”说罢色布腾指向一旁自己带来的骏马。 “豪格,马匹方面你是专家,你去看看吧。”郑成功吩咐道。 待豪格看马的时候郑成功和冒楠聊起了天。 “冒楠,你是旗人?”郑成功问道。 色布腾怕郑成功不愿意跟旗人做生意,于是连忙否认道:“哎呦呦,郑大人,俺不是旗人,俺就是养马的牧民,地地道道的蒙古人。” 第138章大生意 “蒙古人?那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卖马了?你直接在北京把马卖给多尔衮不好吗?”郑成功试探道。 “大人,看您这话说的。那多尔衮他不缺马,俺把这马卖给他可挣不了几个钱嘞。”色布腾解释道。 “那你把马卖给我,多尔衮难道不会处罚于你吗?”郑成功追问道。 “不会,俺们家祖上就卖马放牧,卖给谁不是卖。”色布腾牵强的解释道。 郑成功捋了捋下巴上的胡茬,试探道:“冒楠,你不会是多尔衮派来的奸细吧。” 色布腾被郑成功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吓得直打哆嗦,他立即谄笑着否认道:“郑大人,看您说的,俺怎么会是奸细呢。俺就是一个牧民。” “是吗?”郑成功眉头一挑,眼神尖锐的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色布腾心里更虚了,他而头上冒出涔涔冷汗,连忙否认道:“千真万确。” 郑成功又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哈哈哈,别担心,我相信你。刚才只是给你开个玩笑。” 色布腾立即捂着胸口陪笑道:“郑大人,您刚才可吓死俺了,哈哈哈。” 不一会儿的功夫,豪格就验完马回来了,说道:“郑将军,俺都看过了全都是4-5岁的成年良驹,十分健康壮硕。俺建议都买下来。” “冒楠,你果然是个实诚人,我就喜欢跟实诚人打交道,你开个价吧。”郑成功笑着说道。 “三…三十两一匹。”色布腾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什么?”郑成功惊讶的说道。 色布腾以为郑成功嫌贵,怕买卖黄了,于是立即降价道:“二十两,二十两一匹!” “啊?”郑成功再次瞪大了眼睛。 色布腾心虚了,他一咬牙说道:“十五两!十五两一匹不能再少了。” “成交。”郑成功激动地紧紧的握着色布腾的双手说道。 成交?这就成交了?这马虽说都是优等骏马,但在草原上也不过三两一匹,运到京城最多五两一匹。他竟然出十五两一匹来买,怕不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地主家的傻儿子吧。色布腾在内心中想道。 然而郑成功心里想的却是:‘这买卖做的实在是太值了,这些肩高都在1.5米以上的骏马,居然只卖十五两一匹。 自己让人在济州岛养的如此等级的战马,都需要三十两一匹,这还是在没算运费的情况下。四号从满清手里采购的那些母马更是要三十五两一匹。 而且以上两个来源,还是在没有考虑运输途中马匹死亡情况下的成本。 在关外乌珠穆沁马竟然如此便宜,难怪满清能养出来近8万骑兵。豪格当年卖给四号那批母马真是心黑啊’想到这郑成功不自觉的瞥了豪格一眼。 这笔买卖,让双方都觉得十分开心,唯独伤心的只有豪格。因为他知道这马值多少钱,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还价,郑成功就跟这个什么冒楠谈成了。自己就好像是空气一样。 等双方做完这次交易,色布腾在叶云的陪同下带着4500两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以后。豪格在郑成功一旁提醒道:“此人俺似乎在盛京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他是谁。应该不是个普通牧民。”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以后见着了再想。反正咱们一个月以后还要在淄川县跟他买3000匹马,到时候你再去验马。”郑成功说道。 张名振在一旁补充道:“大人,属下也觉得此人不是个普通的牧民,下次交易或许就是他给咱们下的套。” “我也觉得是这样。一个牧民,从草原上带着一群马来山东卖,多尔衮能不知道吗?你去查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郑成功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办。”张名振回应道。 …… 色布腾回到济南后,立即兴高采烈的找到了巴哈纳,向他汇报起了此次去登州的成果。 “大人,成了,俺做成了。那郑森果然上勾了,他不止十两银子一匹买了咱们的马,同时还另外预订了3000匹马要咱们一个月后在淄川县西南交易呢。”色布腾眉飞色舞的说道。 “哈哈,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十两一匹的价他竟然都敢接受。真是不知道挣钱有多难。你做的不错,这趟你辛苦了,一会儿去领十两银子赏钱。”巴哈纳夸奖道。 “谢谢都统。”色布腾点头哈腰道。 “不过他答应了与咱们交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巴哈纳问道。 “大人,交易的时候咱们让骑兵都换上普通牧民的衣服,兵器都藏到马匹的草料兜里。到时候趁着敌人麻痹大意,直接杀掉前来交易的招讨军,冲进城内夺了淄川县。”色布腾说道。 巴哈纳来到济南后,不是没有派兵试探过淄川县。只不过清军一到,淄川县就立即关闭了城门,丝毫不给巴哈纳机会。而这次交易似乎是个拿下淄川的好机会。 思索片刻后巴哈纳答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喳。”答应完色布腾刚要离去,却又突然回头禀报起了另一件事:“大人,俺还有一事想请您转呈摄政王。” “哦,是什么事?”巴哈纳好奇的问道。 色布腾一皱眉头说道:“俺觉得,原来先皇欲招郑森为额驸这事儿是错误的。” 巴哈纳疑惑道:“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俺觉得他有龙阳之好!”色布腾坚定的说道。 “啊?你又发现了什么?” 色布腾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说道:“交易完,那郑森使劲的握着我的手晃来晃去,难堪死了。俺觉得,咱们多送他几个美男子或许更合适一些。” “哈哈哈……” “哈哈哈……”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都笑喷了。弄得色布腾一下子更难为情了。 李率泰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后,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顺了两口气后说道:“那……那不是他有龙阳之好……那……那是从胶东流行起来的握手礼。 通常用于交易完成之前或完成之后,就跟作揖一样。好像就是那郑森从福建带过来的。哈哈哈哈……” 此时,意识到自己没文化,成了众人嘲笑对象的色布腾,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不……不过这……这也正好让郑森相信,你是个草原上来的没文化的牧民,不错不错……表现的不错……哈哈哈哈……” 看着李率泰笑的前仰后合,色布腾现在真想拿弓勒死他。 第139章计中计中计中计 一个月后淄川县城西南,东来西往的客商们在这个临时建立起来的市集上交易着各自的货物。完全看不出此地布满了战争的阴霾。 快到中午的时候,此地的客商都看到了一个奇景。从西边来了一群穿着蒙古服饰,赶着数千匹马匹的蒙古人。从东边来了一群招讨军士兵,与这批蒙古人汇合到了一处。 为首的蒙古人,自然是化名为冒楠的色布腾,而招讨军这边的骑兵,自然是叶云和徐增带领的一个营的龙骑兵,不过这次这些士兵都没骑马,而是坐着四轮马车来的。 按照一个人驱赶7-8匹马计算,这一个营的龙骑兵足以把3000匹骏马赶回登州去。 叶云命马夫把两辆一共装着4万5千两银子的马车拉到了色布腾的面前,对色布腾说:“冒楠,4万5千两银子一分不少,都在这了。你点一点吧。” 色布腾让人点完银子后,说道:“大人,都齐了,您真是爽快。” “俺也想跟您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说罢叶云向色布腾伸出了右手说道:“祝咱们下次合作愉快。” 已经弄明白了礼仪握手礼意义的色布腾立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叶云握在了一起:“祝咱们……” 然而色布腾话还没说完,叶云就忽然右手一发力,将色布腾拉了过来。 叶云顺势用右手手臂勒住色布腾的脖子,又迅速用左手掏出腰间的龙骑兵左轮手枪,抵制住色布腾的脑袋,对着伪装成蒙古牧民的八旗兵说道:“都不许动!否则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色布腾一下慌了,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为了稳住叶云,他还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俺,俺没得罪您吧。” “你确实没得罪俺,这也不是私事。你是色布腾,达延汗巴图蒙克七世孙对不对?今天来是想借着卖马的机会偷袭淄川是不是?”叶云道出了色布腾的身份和真实目地。 色布腾一看自己的身份和目地被识破了,干脆也不装了,他只摊牌道:“哈,竟然被你发现了,爷爷俺就是博尔济吉特·色布腾,告诉你,最好赶紧把爷爷给放了。 再把淄川交给俺,否则俺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说罢伪装成牧民的清军也纷纷从马匹身旁的粮草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招讨军这边的将士也纷纷下车将枪口对准了对面的清军。 色布腾又再次嘲讽道:“怎么样怕了吧,劝你……” “嘣~~~” 弓弦一响,色布腾嘲讽的话没说完,伪装成蒙古牧民的李率泰射出一支箭矢,直接射中了色布腾的脑袋。 还好叶云躲得快,要不然这一箭还得伤着叶云。 射完箭的李率泰赶忙伸出一只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后说道:“大人不要误会,不要开枪,且听俺解释。” 躲到一边的叶云本想直接下令开枪,但看对面没有继续射箭的意思同时又听见那个似乎是个头头所说的话,连忙举手制止了己方士兵要开枪的冲动。 毕竟叶云自己还想把这匹马完整的拉回登州呢。 叶云一扬下巴,十分傲气的问道:“你是何人?要跟俺解释啥?” 李率泰从马上下来,对着叶云作揖后说道:“大人,俺乃济南知府李率泰。今天来呢俺确实是奉都统巴哈纳之命,与大人前来交易马匹的。 至于说趁机攻取贵方的淄川县,全是色布腾自作主张。还好将军英明神武将他识破,从而避免了两军的冲突。” “若真如你所说,巴哈纳是真心想跟我们做生意,而色布腾是自作主张了?”叶云这么问,当然不是他相信巴哈纳真想做生意。从本质上讲叶云还是为了这些马匹。 “确实如此。”李率泰一副十分诚恳地样子,点头答道。 “好,那本将就信你们一次。你们把马留下,把银子还有色布腾的尸体拉走吧。”叶云说道。 “多谢大人。”李率泰说完感谢的话,又扔给了叶云了一块自己的腰牌说道:“大人,这是俺的腰牌。要是日后大人还想要马,只需遣人拿着这腰牌去济南城知府府找俺。俺定会好好安排。” 叶云接过腰牌后,对着李率泰拱手说道:“好,一言为定。” “大人告辞。”说罢,李率泰便命人拉着那两车银子走了。 而那3000匹骏马,则被李率泰留在了原地。 “爹,您为何不让属下们冲锋啊,刚才那个距离,只要一个冲锋俺们必然能冲垮了他们。”李率泰的大儿子问道。 “他们都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谋了,那么淄川城里,或者附近的哪片林子里必然藏着他们的伏兵。一旦打起来局势必然对我方不利。”李率泰回答道。 李率泰的大儿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爹说的有道理,俺就没想到这么多。可是爹为何杀了色布腾大人?又为何答应继续交易下去,同时还给了他们腰牌。让他们有需求还去济南城找您?” 李率泰详细解释道:“总得有人来背这个锅吧,最好的人就是色布腾。至于为何俺答应他继续交易下去,还给了他腰牌。那是为了咱们能够顺利的离开这里。 敌人的伏兵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我不同意继续交易,他们必然会直接冲出来抢。到时候咱们这些银子不但拿不到,马匹可能也都会丢了。 而俺把腰牌给他,并答应他以后有需求可以来找俺,就是为了吊足他的胃口,让他有个念想。这样他就不会下令伏兵出击来打咱们,从而让咱们全身而退了。” “爹,俺明白了,您想的可真周全。”李率泰的大儿子说道。 “你呀,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慢慢学吧。现在你从那两辆马车上拿出5000两银子来,分给所有将士。”李率泰吩咐道。 “好的爹。” 李率泰的大儿子给参与此事的将士们分完银子,回到了李率泰身边问道:“爹,银子分完了,还剩下四万两咱们怎么处置?” 李率泰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 李率泰的大儿子不知道自己老爹为什么这么惊讶,他乖乖回答道:“俺说银子分完了。” “不是这一句是下一句。” “哦,还剩四万两咱们怎么处置。” 好你个色布腾,竟然还想独吞一万五千两。不过郑成功愿意用十五两一匹的价买马,这生意以后还真值得做。 第140章故人来 崇祯十七年十月,郑成功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克里斯蒂安惠更斯。以及让他烦烦躁躁的伪明所谓圣旨。 作为福王也就是弘光帝信使的兵部主事侯方域对郑成功说道:“明俨,陛下两次下旨让你领兵南下平定流寇,你为何总不遵旨呢?” “朝宗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里战事繁忙,到处都在用兵,实在是抽不开身。你看看戚司令给我打的报告,辽东那里他还要扩军,正跟我要装备呢。” 郑成功拿起戚昌明按照白话文模式写的《关于向辽东军区调拨1200支米捏枪和36门12磅榴弹炮的请示》递给了侯方域。 侯方域看了看这个用大白话写成的文书,觉得一阵扎眼。他在内心感叹,郑森的文笔什么时候退步的这么快了? 正当侯方域翻阅着这篇公文的时候,蒋兆鹏敲响了门。 咚咚~~~ “师傅是我,兆鹏。” “进。” “师傅,我……” 蒋兆鹏刚想要说话,郑森便打断了他。 “兆鹏,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为师在南京国子监的同窗好友,侯朝宗。” 蒋兆鹏赶忙对着侯方域作揖道:“兆鹏见过师伯。” “不必多礼。”侯方域作揖答道。 “兆鹏,你来找师傅有什么事?”郑成功问道。 “师傅,总院需要采购一批手术设备,但今年的预算已经花完了。现在请您特批一些预算,好让总院可以采购新一批手术设备。”蒋兆鹏将请示递给郑成功后解释道。 “嗯,士兵的性命最宝贵,这批手术设备该采购。”说罢郑成功在请示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写下了批示意见:‘同意,请葛部长予以协助办理。’ 郑成功所说的葛部长就是葛世振,崇祯死后他曾在家乡遥祭崇祯三个月。随后听说郑成功广招人才,便来投了他。现在葛世振的职务是财政部代理部长。 “兆鹏,你先别着急走。有件事我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郑成功说道。 “师傅请问。” 郑成功问道:“如果我军现在南下讨伐西寇张献忠,药品等医疗用品准备的是否充足?医护人手是否足够?” 蒋兆鹏一听,眉头一皱说道:“师傅,现在总院的药品刚好满足当前战事的需要,器材只能紧着最重的病号用。而医护人员则严重不足,好多医护只能一个月休息一天,他们都十分疲惫了。 依我所见,总院需要三年时间准备,才可凑足将士们南下的药品等医疗器械,并培养出足够的医护人员。” “好,为师也就是问问,你去忙吧。”郑成功说道。 “徒儿告退。” 待蒋兆鹏离开后郑成功对一旁的侯方域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徒弟。”侯方域不假思索的答道。 “对,他是我徒弟。但你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这,我又如何得知。” 郑成功提醒道:“你在江南这几年,可曾听说我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 “这事我听说了,据传你还收了一名徒弟,并且你的这名徒弟是先皇的太子朱慈烺……”侯方域心中一惊,他忽然觉得刚才那名少年和太子年龄相仿,于是问道:“难道刚才那位少年就是……” 郑成功点了点头答道:“没错,就是他。” 侯方域一时尴尬的汗流浃背,刚才他应该行礼的。不过大明真正的传人都说现在不该去南方平定西寇了。弘光帝或者说福王的旨意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自己还不能告知弘光帝太子朱慈烺的消息,否则的话自己会有性命之忧的。罢了这趟差事算是白跑了。侯方域在心里哀叹道。 郑成功看出来侯方域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说道:“既然来了,就别着急回去了。在我这好好逛逛,正好密之兄和仞上兄也在我这里做官。 这几天咱们好好叙叙旧。要是你觉得我这里还可以,不如就来我这里做个官如何?” 侯方域尴尬的笑了笑说:“明俨兄莫要说笑了,我还是要回南京的。不过正如你所说,我正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在你这里逛逛,与密之兄和仞上兄好好叙叙旧。 待回南京之后,我便将你这里的情况详细的讲给陛下听。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理解你的苦衷的。” 郑成功拱手谢道:“那就有劳朝宗兄了。” 夜晚郑成功跟侯方域、葛世振和方以智喝了一场大酒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李香君所在的小院里。由于夜已经深了,李香君早已睡下。 郑成功悄悄的推开房门,衣服也没脱就醉醺醺的躺到了李香君的被窝里。 刚刚睡着的李香君,被郑成功的举动吵醒,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醉醺醺的郑成功问道:“夫君,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喝的如此之多?” “没多,没多,谁说我多了。嗝~~~我一点都没多。”郑成功打着酒嗝说道。 “还说没多呢,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醒醒酒。” 说罢李香君便要起床去给郑成功倒水,结果却被郑森一把抱住。 “媳妇啊,你知道吗?其实当年,嗝~~~侯方域是特别喜欢你的。”郑成功借着酒劲,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这件事李香君心里是清楚的,当年媚香楼就侯方域来得最勤。 “媳妇啊,嗝~~~其实当年在你梳拢前,我是将那桃花扇、琥珀挂坠和那首诗以及给你梳拢的银子交给了侯方域。让他以他自己的名义,把桃花扇和琥珀挂坠送给你,给你梳拢。 结果没想到,他却以我的名义将礼物送给了你,又将梳拢的银子以我的名义给了李妈妈。” 听到这里李香君先是心里一惊,随后又释然了。毕竟最终结果是好的,自己还是遇到了对的人。 “嗝~~~媳妇啊,当年我将礼物和银子交给侯方域后,心里也是有一些痛的。后来我才想明白,自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心里就有一些喜欢你。 只是当时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改变历史,不要摧毁《桃花扇》,所以才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对你爱搭不理,毫不上心的样子,其实我心里非常非常喜欢你。” 虽然李香君不知道郑成功后面在说什么,但听到这里,心里面变得暖暖的。她再一次感觉到了郑成功心里对她的真情。 “媳妇啊……呼~~~呼~~~” 郑成功睡着了。李香君依偎在郑成功的怀里满心欢喜。这是多年以后,郑成功再一次向她吐露真情。这一刻,幸福就在她的身边。 第141章口嫌体直 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一,这是郑成功来到这个时代后过得第七个新年了。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是他成为一方诸侯后,过得第一个新年,也是他在金州过的第一个新年。 自郑成功拿下镇江堡、凤凰城和宽甸六堡后,海军陆战队也陆续拿下了旅顺和金州。整个辽东半岛南部已全部被招讨军掌握。 本来已上报臣服,但背地里却首鼠两端的朝鲜国王李倧也在招讨军的军事威胁下,迅速清除了朝鲜内部的亲满清势力。就连留在盛京做侄子的昭显世子李和次子李淏都被李倧抛之脑后。 当然在辽东慰问的郑成功与招讨军能过得好这个年,就有人过不好这个年。这个年过得最不好的就是在京城的多尔衮。 此时虽然齐尔哈朗已死,多尔衮在满清朝廷里一家独大。但朝廷里不少人对他只顾打击李自成,放任郑成功在辽东做大很不满意。 毕竟辽东那可是满清的龙兴之地,自努尔哈赤拿下沈阳并将沈阳改名为盛京之后,才算真正在辽东站稳了脚跟,有了和明朝一争天下的实力。 在对多尔衮不满的人当中,最不满意的就是现任的正蓝旗旗主阿巴泰。毕竟只有满八旗中,只有他的正蓝旗被大部留在了苦寒的辽东。 剩下其他满蒙汉八旗大部都去了关内,享受着相对温暖的气候和更丰富的物产。 “他奶奶个球,凭什么那帮孙子能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俺就得留在盛京苦哈哈的挨冻?”阿巴泰一脚踢碎了不知哪家孩子在路上堆得雪人之后,骂道。 跟在阿巴泰旁边散步的图尔格劝道:“毕竟正蓝旗身上可是有叛乱的污点,都去了关内摄政王不放心,孝庄皇太后也不会放心。” 阿巴泰继续发牢骚:“哦,就因为这个?那你和老子也没跟着豪格一起叛乱,为啥把咱俩都留在盛京活受罪?” 图尔格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唉,大人,摄政王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啊。 您看留下的这些人里面,有多少都是参加了叛乱的?有多少又跟叛乱者沾亲带故的?还有多少跟豪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把他们都送去京城,就驻扎在紫禁城旁边,摄政王、太后和皇上能睡得着觉?但是又不能全部将他们屠杀。 不得已,摄政王和太后只能把德高望重的您留在辽东,好震慑那些心里藏着小九九的人。您看摄政王不是还从其他各旗抽调了一部分人马,供您调遣吗? 这么做为的就是万一豪格回来了,防止正蓝旗一呼百应跟着他再次造反。” “睡不着觉?俺寻思着多尔衮那小子,现在正搂着大玉儿呼呼大睡呢。不让俺进京,不就是怕俺性子直,到处给他俩乱说,破坏他俩的好事嘛。装什么大尾巴狼。”阿巴泰吐槽道。 图尔格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全白说了,阿巴泰的关注点完全不在盛京这里。不过刚才自己说的话也不全是真话。 比如说剩下七旗的人马,虽然名义上归阿巴泰掌握。但实际上兵权是在自己手里。这既是防止阿巴泰像在胶东时脑袋一热的补救措施。 也是多尔衮放着阿巴泰的一手,虽然阿巴泰当时没参与豪格的叛乱,但这并不能说明正蓝旗内威望第二高的阿巴泰会没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只要是努尔哈赤的子孙,都有继承大位的资格。 但是阿巴泰把多尔衮都看扁成黄毛了,图尔格还能说些什么?他只能在内心感叹《大玉儿秘史》那本书的杀伤力不小。 二人牵马走着走着来到了原来的兵部现在的正蓝旗衙门。 至于为什么兵部变成了正蓝旗衙门,那自然是兵部的人,都跟着多尔衮去了京城。 “来喽酸菜汆白肉来喽。” 阿巴泰和图尔格在衙门的客堂里刚坐下,衙门里的厨子就拿着个大托盘,端上来了一大盆酸菜汆白肉和两碗雪白的大米饭。 “来来来,饭菜来了。咱们先吃饭,一会儿吃饱了咱们再聊公事。你看看咱们入了关,这伙食质量也上来了。这大冷天的都能吃到京城运来的大米了。”阿巴泰说道。 衙门里的厨子人比较实在性子也直,他解释道:“大人,这可不是京城运来的大米。这是从旅顺买来的南方米,据说还是用海水种出来的,可香了您快尝尝。” 阿巴泰一听就生气了,因为现在旅顺在郑成功的掌控之下:“旅顺?你为什么不从京城买便宜的米,偏要从旅顺买这高价米?” 性子直的衙门厨子也不乐意了,他挺直了腰板讲道:“京城米便宜?旅顺来的米才便宜呢。京城来的米要7两银子一石,旅顺的才1两5一石。京城的米你们想吃,俺还不想买呢。” 阿巴泰不说话了,要是京城的米真是7两银子一石,就算他是正蓝旗旗主,也是吃不起的。毕竟他很清楚,衙门每年的伙食费是多少。 但是他又不愿意跟厨子道歉,于是两人就这么尬在这里了。 图尔格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同时又不想以后吃到有口水的饭菜,连忙解围道:“牛师傅,刚才阿巴泰大人他就是想看看您这后厨管的怎样,衙门里的伙食费花的值不值。 方式方法上可能有些欠考虑,您别介意您多担待。” 厨子一听这话紧绷的脸颊瞬间放松了下来:“唉,您早说呀。干嘛学那些汉人整那老些个弯弯绕。您要想查账俺随时给您拿过来查,俺保证一分钱没贪,吃的还比以前好得多。” 图尔格十分好奇,他顺着厨子的话继续追问道:“花的钱少,吃的还比以前好的多?您指的是什么意思?” 厨子指着盆里的酸菜汆白肉说道:“您看见锅里的那透明面条了吗?” 图尔格点点头说道:“看到了,这不是粉条吗?好像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食物。” “对喽,您说对喽。这粉条啊既能当菜,又能当饭,炖到酸菜里贼啦好吃,还便宜。在旅顺一石才买7钱银子,现在盛京里面有不少人商人都跑去旅顺拉粉条回来卖,赚老鼻子钱了。”厨子津津乐道讲了起来。 “又是旅顺。”阿巴泰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唉,大人您怎么知道俺还要说旅顺?”厨子笑了笑再次讲了起来:“还有二位大人,是不是觉得最近的菜咸了不少?” “你要这么说……”图尔格想了一下,肯定道:“确实如此,比以前咸了不少。难道说旅顺的盐?” “对喽,旅顺的盐只要朝鲜盐二成的价格,还都是特别细的精盐,都不用回来自己磨,既好吃又好用。现在盛京里,各处卖的都是旅顺盐。”厨子笑着说道。 阿巴泰说不出话来了,说厨子通敌?那盛京的达官贵人平民百姓都通敌。阿巴泰自然是不敢触这个霉头。 十分不甘心的阿巴泰只好闷着头,在米饭上浇上了汤汁,干起了饭。 一口酸菜汆白肉下肚,阿巴泰只觉得味道鲜极了。他立即赞叹道:“此汤甚是美味,你是如何做的?” 厨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俺也没怎么做,就是加了一点味精。” “味精?”阿巴泰对于这个新词瞬间警觉了起来,他问道:“不会又是从旅顺来的吧?” “这不是,这味精是从京城来的。”厨子如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阿巴泰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有一个不是旅顺来的了。 不过厨子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补上了一句:“不过据说这东西也不是京城产的。真正的产地在登州,只不过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爱吃,才有不少商人把味精贩运到了京城。 前一阵子又有些商人把味精从京城贩运到了盛京,俺看咱们伙食费省下了不少,就买了一些,给二位大人尝尝鲜。” 听完这话,刚才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的阿巴泰,又一下子掉回了冰窖里,手里的筷子也掉到了汤里。 第142章南明不抗清我抗清,南明不敢打我敢打 二月初二,正当郑成功、甘辉、戚昌明等众多将领在蓬莱新港城里商议着下一步山东和辽东地区作战计划的时候。南明的使者又来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郑成功的老师钱谦益。 “恭喜老师,贺喜老师,升任礼部尚书。”郑成功带着满脸笑容恭喜完,又给钱谦益双手奉上了一个红包。 “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钱谦益没有接笑问道。 “学生知道老师在朝廷里为我这里的事做了很多周旋,学生感激不尽,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还请老师笑纳。” 郑成功笑着把红包塞进了钱谦益怀里后,又附到钱谦益耳边,小声说道:“学生知道老师在南京的家院子小,房间少。而您家里人口又多,师娘又刚刚给您添了个小子。家里有些住不下。 所以学生就自作主张,给您在正阳门外买了套三进的小宅子。这样您去礼部也不远,家里人也能住的舒坦些。还请老师不要嫌弃。” 听了郑成功的话,钱谦益立即打开了红包扫了一眼,才发现确实是房契和地契,户主的名字也正是自己钱谦益。 “哎呀,徒儿啊,为师怎么好意思呢,你看看,你真是太客气了。”钱谦益一边说着,一边把红包又揣进了怀里。 “都是学生应该做的。”说罢郑成功扶着钱谦益的手,让他坐到了正座之上。 郑成功让侍女给钱谦益和自己各上了一杯茶后,钱谦益开口讲道:“徒儿啊,这次来山东,为师是带着陛下的旨意来的。陛下还是想让你率军南下。 旨意我就不给你一字一句的念了,你自己看吧。”说罢钱谦益把南明弘光帝的旨意递给了郑成功。 旨意的内容没有什么新意,无非还是让自己带兵南下打张献忠去。 “老师,您是知道的。山东和辽东太需要兵马了。上次我也托朝宗将我的题本呈给了陛下。现在情况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还请陛下恕学生不能从命。”郑成功对着钱谦益鞠了一躬,郑重其事道。 钱谦益笑了笑说:“你的题本陛下和我都已经看过了。你得苦衷我们也能理解。不过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山东和辽东你可以不用再守了。 现在朝廷正在与满清和谈共同对付闯贼的西寇。事成之后朝廷与满清以淮河为界,就此约为盟国。” “什么?”郑成功大惊,他没想到自己在山东和辽东打的这么好,南明这帮废物,竟然还像原来历史中描述的一样,想着与满清媾和! ‘真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郑成功气愤的在心里骂道。 钱谦益看到郑成功这么惊讶,怕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早有准备的钱谦益,又从随身携带的书信里拿出了两方互相交换的书信抄本交给了郑成功。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直接把郑成功气的火冒三丈。 郑成功把这些书信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大骂道:“朱由崧啊朱由崧,你学谁不好,偏要学完颜构!” “徒儿,你怎么能直呼陛下其名呢?”钱谦益指正道。 “陛下?老师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他说的都是啥?‘割淮河以北之地以作大清牧马之地;每年纳贡纹银200万两锦1万缎以作军资;进献美女1000名以劳三军;奉努尔哈赤为祖……’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一个国君该说出的话吗?无耻!无耻啊!我看他朱由崧干脆改名爱新觉罗·由崧算了。”郑成功激动地拍着桌子骂道。 不过郑成功骂完又觉得这话对着钱谦益说了也是白说,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钱谦益的别名就是‘水太凉、头皮痒。’典型的投降派。 “哎呀,徒儿啊,你是误会陛下了。这些都是权宜之计,陛下只是想借机积攒实力,待满清内乱,即刻出兵北伐收复失地。”钱谦益替朱由崧解释道。 “哼,我看不过是朱由崧安慰诸臣的说辞罢了。他只是想待在江南的温柔乡,学南宋苟活百年。他想学南宋,满清可不会学前金。想要偏安一隅?他做梦去吧。”郑成功不屑一顾的说道。 钱谦益来之前可是向着朱由崧和马士英保证过得,他一定会劝动郑成功放弃山东南下。 现在一看郑成功如此油盐不进,他便焦急的劝道:“徒儿啊,真不是这样。你还年轻,朝廷里的事不是你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抗清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他要长到什么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中原大地饱受满清摧残吗? 他们就是怕了,怕打起来打碎了他们家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怕打碎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怕起来反抗的百姓把他们从塔顶掀下去。 为此他们不愿意发动百姓,不愿意相信百姓,更不愿意依靠百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们是反过来做的。这样的朝廷,要我怎样去听他的话?” 钱谦益听着郑成功这么大逆不道话,脸上急的白一块红一块道:“徒儿啊,你怎么能如此诋毁陛下和朝廷。况且为师可是礼部尚书啊。” “老师,学生不是在诋毁您。学生想说的是南京朝廷里的都是一堆垃圾。您和他们不一样。”虽然郑成功心里也想说钱谦益是垃圾。但是当着钱谦益的面,这话说不出口。 “你,你,唉,让为师怎么说你啊。你们招讨军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将士啊!”钱谦益捶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一副悔之晚矣的样子。 “老师,您不用再劝了。南明不敢抗清,我们抗清。南明不敢打仗,我们打仗。总之一句话,南明敢打的我们打,南明不敢打的我们更要打!”郑成功毅然决然的说道。 钱谦益一听,郑成功都将南京小朝廷称为南明了,那就是不认朝廷是正统了。自己本来还以为郑成功没有第一时间称帝,已经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是在卧薪尝胆,南京朝廷早晚也得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还是早点跟他做切割的好。 “罢了,既然你意已决,为师再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罢钱谦益起身便要走。 “老师,请恕学生之前的无礼之举。我已命人给您准备了辽东特产的辽参、鹿茸、貂皮。还请您回去时一定带上。”郑成功长出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 钱谦益一听,两眼立马放光,心塞的状况立马好了不少:“算你还有孝心。” 郑成功虽然已经事实上跟南明决裂了,但是钱谦益这里的礼数一定要尽到。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只要钱谦益在南明朝廷里一天,就可以多对南明形成掣肘一天。自己也就可以积攒更多实力,从而在与南明的决战中占到更多的优势! 第143章算我一个 先是侯方域,后是钱谦益。来劝郑成功的人一个接一个。虽然郑成功嘴上已经跟南明决裂了。但是这话钱谦益会不会完完全全的说给南明朝廷听那是另一回事。 如果南明还要派人来自己的话,那么就只能是自己的老爹郑芝龙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老爹过来劝自己,同时也为了告诉老爹做好与南明决裂的准备。 郑成功决定先行一步,在老爹来山东之前,带上了李丽雅、长平公主和张名振南下回福建了。 郑芝龙听完郑成功的描述,捋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确实和虞山先生说了那些话?” “是的。”郑成功点了点头。 郑芝龙踱步来到中左所衙门公房的窗口,望着海上那一片威风凛凛的战船问道:“你一定要打破这旧世界的枷锁,创造一个新世界吗?” “是的。”郑成功再次点了点头。 “公主殿下,您呢?您也同意森儿这么做吗?”郑芝龙向站在郑成功身边的长平公主提问道。 “我同意。”长平公主点了点头。 “丽雅,你呢?你也要追随森儿吗?”郑芝龙又向一旁的李丽雅提问道。 “丽雅自然是追随少爷到天涯海角。”李丽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郑芝龙再次看向郑森问道:“森儿,我听说先帝在归天前曾向你提出要加入同学会?” “没错。经过对崇祯皇帝一生的调查,并结合他在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时的表现。同学会已在刚刚开完的代表大会上追认前明崇祯皇帝朱由检为同学会会员。 待履行完各项入会手续后。同学会就会将这一决议昭告天下。”郑成功讲述道。 郑芝龙点了点头,道:“先帝都入会了,身为先帝的臣子和亲家,我又有何理由不入会?同学会,算我一个!” “好!”郑成功答应道。 晚上,郑家在安平镇的宅子里。许久没有回来的郑成功和李丽雅躺在郑成功寝室的床上说起了夫妻之间的心里话。 “丽雅,还记着7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把你困成粽子,扔回你屋里时的情景吗?”郑成功抱着李丽雅问道。 “记着,当时我还骂少爷您禽兽不如呢。”李丽雅笑答道。 “哈哈,想想当时你确实骂的对。”郑成功笑了笑后又说道:“不过从今往后,咱们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我,咱们家,同学会,必然与全天下为敌。你恨我吗?” 李丽雅表情由嬉笑转为严肃,回答道:“不恨,我早就是少爷的人了,少爷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很好,现在我命令,三号你正式启动,潜伏在家里。暗中协助父亲、张名振做好福建的土地改革,将招讨军在山东的各项政策执行下去。 你要对内做好监视工作,密切监视施福、施琅叔侄以及郑家内部实力派的动向。如发现有人造反,立即将情报告知父亲和张名振,明白了吗?”郑成功命令道。 “三号明白。”李丽雅点头答道。 土地改革自然是要从福建最大的地主,也就是郑家自己开始。所以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农田阶梯收税的政策一经推出后,立即在郑家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郑芝龙首先以身作则,将自家的一万亩土地如数上税。同时又开始大肆发卖自家土地。毕竟任谁看,在以上三项政策推出后,囤积大量土地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有些郑氏宗族长老,气不过便带着宗族子弟,打上了郑芝龙的大门。但是这一切都是无用的,毕竟郑芝龙掌握着整个福建的军队。 而且经过郑成功多年潜移默化的改造,郑家在福建的部队里,认同同学会理想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且这些官兵们大部分都出自小农和佃户家庭。这三项政策只会对他们有利,而没有害处。 因此郑芝龙的做法自然是得到了这些官兵们支持。一些小规模的叛乱很快就被郑芝龙平定了下去。 其实与郑成功在山东和辽东进行的土地改革相比,福建遇到的阻力并不算大。毕竟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沿海地区大都以海贸为生。 种地不是大部分地主的主业。更何况郑芝龙和郑成功也不是没有给这些想囤积土地的地主出路。台湾由于开发程度低,大量荒芜土地需要开发。 为了鼓励人们将这些土地开发出来,郑成功就没有在台湾推行土地阶梯税。想要囤积土地的地主完全可以去台湾。 因此大部分想囤地的地主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出售了自家土地后便举家迁往了台湾。 但是地主中,总有一部分食古不化的。他们联合了郑家里某些不满郑芝龙的人,发动了一场叛乱。 “嘣~~~咚!”安平镇郑府家的大门,被一伙叛军撞开了。 施福踏进郑府的大门,对着身边叛军吩咐道:“所有人,立即抓住郑芝龙的亲属,切莫放跑一个。” “施大人英明,只要咱们抓住了郑芝龙的家属不怕他郑芝龙不就范。”郑芝豹跟在施福的旁边赞美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还是多亏了郑大人大义灭亲,施某才能做成此事,佩服,佩服。”施福拱手夸奖道。 施福刚刚夸奖完,进屋搜索的士兵就都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禀报道:“大人,没有,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一个人也没有?”施福思忖片刻立即明白自己上当了。于是他连忙命令道:“所有人听令立即退出去,快退!” 然而施福的命令刚刚下达,郑府外就传来了噼里啪啦打枪的声音。 几轮枪响过后,在街上的叛军纷纷被子弹押回了郑府之内。 “里面的兄弟听着,你们已经被我郑成功包围了,现在立即出来投降,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我保证不为难你们。”郑成功拿着铁皮喇叭冲着郑府之内的叛军喊道。 “是大少爷,是大少爷来了!” “是呀,这声音就是大少爷。大少爷向来宅心仁厚,不会为难我们的。” 众多叛军将士听到了郑成功的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们纷纷扔掉武器走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郑府内走的就剩下施福、郑芝豹和他们的十来名亲兵了。 施福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绝路,毫无退路的他决定临死前硬气一把,他说道:“郑森!老子是施福,这辈子听别人叫惯了自己师傅。所以老子这辈子谁也不服! 今天我就要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老天能够治服我!” 说罢师傅抽出佩刀,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鲜血立即喷了一旁的郑芝豹一脸。 郑成功一听这施福这么硬气,于是也不再跟他客气,立即命令梧桐卫队将手榴弹隔着墙,丢入了郑家府邸天主堂内。 “我投……”被施福死状吓傻了的郑芝豹刚想投降,就被手榴弹炸上了天,临死前连投降两个字都没说出来。 第144章福建大定 泉州城内,施琅的府邸里。在看到攻打郑府不利,逃回自己家的施琅正焦急的拉着自己的妻儿往家门外走。然而他们刚出家门,就发现他们已无路可走了。 因为埋伏在泉州的郑芝龙已经带着兵把他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施琅的妻儿虽然在见过不少士兵,但是郑芝龙亲自带兵把自己家围了这种事。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妙。 施琅的两个儿子此时紧紧的抓住施琅的衣服待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两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先回屋去。郑总兵找我有些事一会儿就好了。”说罢施琅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把妻儿哄回了府里。 施琅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走到郑芝龙面前大概十米的时候,便被郑芝龙的侍卫们挡住了。 “没事,让他过来吧。”郑芝龙说道。 侍卫们让开一条通道后,施琅沿着这条通道来到了郑芝龙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道:“施琅见过总兵大人。” “本来,我是不想来见你的。”郑芝龙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施琅,就像在看虫豸一样。 “我知道,我施琅葬了总兵大人的眼。”施琅低着头说道。 郑芝龙听了这话把头斜向上扬起四十五度,不再看他。 “只是此事与我的妻儿无关,施琅还请求总兵大人放过他们。”施琅的脑袋埋的更低了,此时他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求让自己的妻儿活命。 郑芝龙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盘起了手腕上佩戴的佛珠,说道:“吾儿常说祸不及家人,你的妻儿安全无虞。” “施琅,多谢郑总兵和少将军。”说罢施琅直起身,对郑芝龙再次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说:“施琅请郑总兵借宝刀一用。施琅愿自裁在此地来洗刷罪孽。” “宝刀我不会借你。本来按我的脾气你是必死无疑的。但是怎奈我那孩儿心太软,他说要放你一马。让你带着你的妻儿远离大明再也不要回来了。他还说这是前世欠你的。” 说罢,郑芝龙看着天空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又道:“真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郑成功说的前世欠施琅的,其实是指的前世郑成功杀了施琅全家的事。当然此时的施琅和郑芝龙都对此事一无所知罢了。 施琅对着东边安平镇的方向拜了拜心里五味杂陈道:“多谢少将军。” …… 施琅驾驶驶着郑成功给他准备好的福建纵帆船带着妻儿走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以施福、郑芝豹为首的叛军被迅速剿灭后。福建的各方大小反叛势力瞬间减少了不少。他们大部分都主动放下了武器,向郑芝龙投降。 少数顽固的龟缩在易守难攻的山区,但是这些势力也很快在敌工部的深入工作下土崩瓦解。时间到了崇祯十八年五月,福建便已彻彻底底被掌控在了招讨军之下。 就在福建大定的时候,李自成在满清豫亲王多铎和南明宁南伯左良玉的夹攻下命陨武昌。 李自成一死,偏居四川的张献忠对于南明和满清来说暂时就不算什么心腹大患了。 因此对于满清来说,他们的首要目标就变成了郑成功率领的招讨军。因为要与清廷结盟,对于南明来说不听话的招讨军此时就显得特别鸡肋。在朱由崧和马士英看来,让满清消灭掉招讨军似乎是一件美事。 此时紫禁城的太和殿内,多尔衮斜靠在龙椅上,听完吴三桂关于在武昌消灭李自成的战报后,问道:“如今李自成已除,陕西已定。 南明偏安一隅,郑逆势力日盛,西寇流窜西南,喀尔喀蠢蠢欲动。我军兵锋虽盛,但不可四面出击,逐个击破方为上策。 今日本王想请诸位议一议,下一步我军该清剿何方?” 提出剃发令的礼部右侍郎孙之獬,为了在多尔衮面前更多的表现自己,好争取更进一步的机会,再次第一个发言道: “摄政王,当前郑逆势力日盛,且离京师较近。如不加以清剿,早晚必成朝廷心腹大患。臣以为当前我军需尽起大军,全力攻灭山东郑逆。” 孙之獬想要消灭郑成功完全是因为私仇,因为他在淄川的老家,已经被郑成功抄了。所有土地和金银财宝都被没收。 吏部侍郎陈名夏听后心里大为不快,他出言反驳道:“孙大人此言差矣。当前我军兵锋虽盛,但钱粮已然不多。南明地处江南,物产丰富。历来乃是前明钱粮赋税主要来源之所。 郑逆距京城虽近,但其无力打出山东进逼京城。我认为当前朝廷的首要任务是,消灭南明,取得江南富庶之地之后,再借助江南钱粮,整备兵马,一举平定天下。” 陈名夏认为应该先消灭南明不是因为他与郑成功一同在《留都防乱公揭》上署过名。纯粹是因为他与孙之獬是政敌,敌人反对的,自己必须要支持。 更何况孙之獬还状告过自己倡导‘留发复衣冠’,差点让自己身首异处。 “你们这群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八旗铁骑天下无敌。要俺说就一起打,管他是南明还是什么郑逆,俺全都给他们扫光了。”与吴三桂一同回京报信的鳌拜不耐烦的说道。 多尔衮自然是不会采纳鳌拜提出的离谱意见,他看了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遏必隆问道:“遏必隆,你有什么意见?” 遏必隆出列上前答道:“摄政王,朝廷已坐拥半壁江山,太后与陛下皆以移居京城。郑逆就算在辽东攻下再多的城,也无法威胁到京城。 故,奴才以为,我军不必急于攻灭偏居山东的郑逆。当务之急当是跨过两淮,取天下钱粮。待天下大势已定,不愁郑逆不降。” 多尔衮本以为遏必隆会赞成兵发山东,攻灭郑成功,报自己被俘之仇的。没想到他却同意先灭南明。不过这也符合遏必隆沉稳的性格。毕竟被郑成功打败过,稳重一点也是应该的。 多尔衮看了一眼站在队伍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的索尼,说道:“索尼,你呢?你什么意见?” 第145章目标郑成功 索尼缓步出列答道:“回摄政王,奴才觉得诸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打南明有打南明的好处,打郑逆有打郑逆的好处。总之这件事无论如何做抉择都对。 摄政王英明神武,诸位大人才智过人,俺相信朝廷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抉择。”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多尔衮对这个官场老油条也是颇为无语。 多尔衮轻轻的揉了揉眉头,随后对站在前排的范文程提问道:“范大人,你说呢?” 范文程作为对满清忠心耿耿的大臣,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夹杂着私心的。多尔衮让他出来讲讲他的想法,多半是要听他的意见拍板了。 范文程出列答道:“摄政王,郑逆看似是以火器之利,屡次战胜我军,夺了凤凰堡、旅顺和金州。但实际上,郑逆是得到了民心。 郑逆的叛军每到一地便肃清土豪,分地与佃户等小农,看似与闯贼无异。实则大不相同,据奴才所知,招讨军内有一会,名为同学会。 该会会员目前已广布山东和直隶东南的农村地区。这些地区的农民们都被该会下属的农民协会组织了起来。当前在这些地区,郑逆要粮草有粮草,要兵源。 更可怕的是,同学会已经深入到了辽南地区,大量的旗丁、包衣、农民、佃户等都已加入了农民协会。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辽南就不是朝廷的后方,而是他郑逆的后方了。 所以奴才认为,郑逆乃是百逆之首,朝廷当立即除之,否则不出三年朝廷必败。” 范文程不愧是文臣之首,一下子就看到了郑逆力量的来源,问题的本质。郑成功的力量来自于广大农村地区的百姓这事儿,多尔衮还真没考虑过。 他以前总觉得,一群手无寸铁的农民能干成什么事?现在听了范文程一言,多尔衮回过味来了。被组织起来的农民,不是一股可以忽视的力量。 不过在彻底下定决心对郑成功的招讨军展开进攻之前,多尔衮还是想看看郑成功的老乡,洪承畴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多尔衮脑袋一扬,点名洪承畴道:“洪大人,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吧,这件事你怎么看?” 说实在的洪承畴作为郑成功的半个老乡,确实不愿意对他下手。更何况根据家里的来信,郑芝龙郑成功这对父子,在得知自己降清后,并没有对自己的家人怎样。 他们反而是派兵赶跑了好几拨要打砸自己家的人。 但是现在自己身在曹营身不由己,如果对郑成功心软,反而会让多尔衮觉得自己存在私心,搞不好会让多尔衮找机会把自己砍了。 况且范文程都支持对郑成功用兵了,自己再反对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 ‘对不起了郑成功,你死后我年年给你去上香的。’洪承畴在心里默念完,出列答道:“摄政王,朝廷刚与南明约为盟国,即刻撕毁和约于朝廷威信无益。 和约一旦撕毁,各方势力皆会认为我大清朝廷是无信无义之人。届时再想招抚各方势力将会难上加难。而郑逆正如范大人所说,乃百逆之首。 不打他损害极大,打他收益极大。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臣附议范大人。” 洪承畴的意见,也给多尔衮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朝廷内的各方势力总体上还是偏向先打郑成功的。 多尔衮定了定神说道:“拟旨,封豫亲王多铎为讨逆大将军,领河南、山东各部兵马,休整三个月后征伐郑逆。” …… “三个月,时间还够。”郑成功看完匕首送来的情报后,把写着情报的纸条放到火盆里烧掉,又将灰渣彻底踩碎。 郑成功走到辽东地图旁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问道:“叶云,你的重骑兵一旅能打大仗吗?” 叶云觉得郑成功有些信不过以一师二师所有胸甲骑兵营为基础,组成的重骑兵一旅,于是双腿一并,穿着长筒皮靴的两脚脚跟一碰,十分严肃的立正答道:“时刻准备着。” “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郑成功拍了拍叶云的肩膀,又说道:“现在我要你带上你的重骑兵一旅,乘船去辽东。配合刚换防到那里的第一师,给阿巴泰找点麻烦!” “遵命!” ‘想拿我郑成功的人头,你们还嫩了点。’郑成功在内心说道。 …… “轰~~~轰~~~轰~~~”多轮炮轰过后,在盖州大清河口北边小山丘上的满清炮塔被打成了废墟。阻碍登陆部队登岸的钉子被拔除了。 已升任北洋舰队陆战队三营营长的刘国轩迅速命令部队登岸,为后续部队开辟出了一片登陆场,并保护民工建立临时码头。 虽然自招讨军占领旅顺以后,阿巴泰就调集大量非本地八旗士兵前来增加盖州和复州的守卫力量。 按照阿巴泰原先的设想,招讨军应该会直接在复州登陆。而不是驾船绕过复州直接进攻盖州。因此相对而言,盖州的守卫力量就显得不那么充足。 也正是这一防守上的薄弱点,让招讨军抓住了机会。 叶云带着自己的陆战队三营上岸后,敌人并没有立即派出部队进行反击。而是将除守在附近山梁哨站上的士兵以外的其他士兵,全部撤回了城内。 很明显盖州这里的清军是准备固守待援了。 此时的盖州城并不大,它大概南北长一公里,东西宽860米。护城河不高,城墙也不深。 但其地理位置重要,只要拿下了盖州,就可以将辽河平原与辽东半岛分隔开来。使得的旅顺和金州免受清军的侵扰。 招讨军经过一天的不断登陆,截止黄昏时分,已经有北洋舰队陆战队一营、二营、三营,重炮旅二营,第一师一旅三营、四营和野战炮营,共计约3000名招讨军和其他约1000人的支前民夫登陆上岸。 要拿下仅有1500多人守卫的盖州城,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后续部队还在陆续抵达。 第二日一早,在前一日登陆上来的招讨军们起床后吃过早饭,便开始了对盖州城的进攻。 第146章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轰隆隆~~~轰隆隆~~~”重炮发出的炮声响彻天地。 盖州城上的女墙被连续不断地炮火打成碎石块,散落在整个城墙上。 “都藏好了,别上城,小心让炮给崩着了。”藏在墙根下的参领,对身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大人,敌人的火炮这么猛烈,咱们不派人到城墙上守着,万一被敌人趁机爬上了城墙怎么办?”参领身旁的佐领问道。 参领磕了磕手中的烟斗,没有正面回答他:“当年,俺也与你一样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种想法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且多余。” 这位参领就是当年在金州城,想要劝参领逃跑的那位佐领。金州被攻破后,他扔下参领就跑了。本来按满清的军法是要斩首的。 但是怎料这参领是齐尔哈朗的侄子,这事就以他寡不敌众,率众突围处理了。由于他还带回来100多人,齐尔哈朗还给他升了官,并把它安排到了相对不那么靠近前线的盖州城。 参领没有回答,佐领也不好再追问。现在这情形直接打个反突击是不可能的,只能固守待援。至于在周围的小堡垒和哨所,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阿巴泰对于多尔衮催促自己赶紧收复凤凰城和金州这件事已经很头疼了。现在盖州遭到招讨军围攻的消息传来,让他感觉更加头疼了。 不救肯定是不行的,救了也怕白救。现在解救盖州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沿长白山西麓山前地区行军前去支援。另一个则是围魏救赵,派兵攻打凤凰城。 为了保证救援成功,阿巴泰果断选择了‘我全都要’。 为此,阿巴泰和图尔格兵分两路。阿巴泰带领着满洲正蓝旗骑兵和部分汉军旗士兵沿着长白山西麓直插盖州,而图尔格则带着剩下的其他各旗士兵,走山路向凤凰城进攻。 由于沿着长白山西麓走的这一路都是平路,200公里的路,正蓝旗的骑兵们只用了三天就到达了。 正如阿巴泰所料,盖州北面的新开岭,已经完全被招讨军占领。山脚下的招讨军营地已经全面铺开,山上也明显修筑了防御工事,并且摆放上了铁炮。 这一严密的防御阵型,又让阿巴泰想起了当年在山东那不美好的回忆。 “全军扎营,做好警戒。将士们休息一晚,等明天咱们试他一试。”阿巴泰布置道。 吃一亏长一智的阿巴泰,第二天一早便让手下一个佐领,带着他的牛录去冲击一下招讨军阵地,搞一下火力侦查。 然而正当这佐领带着他的牛录,以松散的阵型躲过了招讨军的第一轮炮火,冲到了距离招讨军阵地500米的位置时。胯下战马的马蹄下突然传来了大地的振动。 “轰~~~” 一瞬间泥土飞溅,数十名骑兵瞬间被炸的人仰马翻。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被惊呆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敌人并没有开炮呀,为何前面这些骑兵就被炸翻了。再说了哪有炮有此等威力。 阿巴泰不知道的是,把数十名正蓝旗骑兵炸的人仰马翻的,正是登州兵工厂最新研制出来的地雷。由第一师新组建的工兵营在阿巴泰到来之前,提前埋在土里的。 由于没看清楚,阿巴泰不敢派大部队再次进行冲击。于是在安排好逃回来的骑兵后,他便下令让另一名参领瓜尔佳·穆里玛带着他的牛录再冲一次。他倒要看看这郑成功是不是有妖术。 结果还是一样,瓜尔佳·穆里玛带着他的牛录冲到比原先那个佐领被炸翻的位置再往前30米的时候,正蓝旗骑兵又被炸翻了。地雷的威力再一次给阿巴泰带来了极大地震撼。 阿巴泰不敢让部下再冲了,再冲下去指不定被炸成什么样呢。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郑成功不会用妖术。肯定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可以爆炸。 毕竟这一次骑兵们比上次冲的远了一些。 阿巴泰命令本已做好进攻准备的正蓝旗骑兵们在此就地休息,等待汉军旗士兵的到来。希望汉军旗的到来能给自己带来一些破解之法。 在新开岭上拿着望远镜看着被炸得满地都是的八旗骑兵,甘辉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对身边的参谋说:“给方以智方大人写一封信,就跟他说他的地雷激发成功率很高,杀伤效果很好。 希望他能再造出更多的地雷送来。至于意见嘛,就写希望威力更大一些。现在的威力还不够大,单枚地雷只能造成半径约10米的杀伤。对于分散冲锋的骑兵杀伤力有限。” …… 第二天,还在焦急等待孔有德带着他的汉军旗赶来的阿巴泰却收到了一个噩耗。 孔有德和他率领的汉军被击溃了,其残部已经逃入了海州城。而孔有德则不知所踪。 阿巴泰把折子狠狠地踩在地上,对亲自前来报信的海州城守将尚可喜叱责道:“说!怎么回事?孔有德部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郡王,俺也不知道啊。孔有德刚刚率部离开海州城十里,忽然从西边就来了三千多招讨军骑兵,呼啦一下子就冲进了孔有德部的队伍中。 由于它的队伍还在行军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好战斗准备。仓皇之中没有穿甲的将士们一下子就被敌人给冲的七零八落。” 阿巴泰愤怒的揪着尚可喜的领子,怒骂道:“你个狗东西,你的斥候呢?数千骑的敌人从西边来,你竟然都没又发现!你个饭桶!”说罢阿巴泰一下子把尚可喜推倒在地。 “郡王,这不怪俺啊,俺的斥候都派去了东边山里,防着敌人走山路偷袭海州。谁能想着敌人能从西边过来呢?”尚可喜解释道。 这事确实不怪尚可喜,因为西边是锦州宁远方向,那里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不可能有敌军的出现。但是现在敌人既然从西边来了,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是乘船登陆的。 短时间内,招讨军已经进行了一次登陆作战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再次进行一次数千骑的登陆作战,这种部队运输能力,比之前跟自己交手时要强上不少。 更让阿巴泰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招讨军哪来的这么多可以冲阵的骏马?从常理讲,三千多可以冲阵的骑兵至少要配备近万匹战马。 第147章打不了,真的打不了 后面的尚可喜部被打残,自己的前方有一只招讨军,右翼还有一只神出鬼没的招讨军骑兵,这仗就没法打。搞不好什么时候自己的粮道就得被断了。 一旦粮道被断,自己带来的这一支近万人的正蓝旗士兵的末日也就到了。 “岳乐,你立即传令全军,立即撤退!”阿巴泰向他的儿子岳乐下达了命令。 岳乐不乐意了,这仗还没真正打起来怎么就要撤了?于是他带着不服气的语调问道:“阿玛,咱们为什么要撤。不就是尚可喜的汉军旗没了吗?咱们正蓝旗还在,怕什么? 如果咱们现在就撤了,恐怕摄政王会借机发难啊。” 岳乐心是好的,但他还是太年轻了,没怎么上过战场,不知道他们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危险境地。但是现在阿巴泰还顾不上跟岳乐解释。 “听我命令快撤!有什么意见憋着,回了盛京再说。” 岳乐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父亲之命比天大,自己也只好听他的话传令去了。 至于阿巴泰带着部队撤了以后,盖州和复州城里那4000将士将何去何从,那就只能看图尔格那边能不能取得进展了。 反正按照现在的形势,海州以南的这片平原上,阿巴泰和他的正蓝旗将士们是待不下去了。 然而就当阿巴泰带着部队退回到海州,准备收拢尚可喜残部一起回盛京的时候,图尔格那一路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图尔格所部在凤凰城以北,草河堡附近遭到了招讨军的顽强抵抗。其所率领的各旗兵马,在四天的时间里在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代价后,只推进了2里地。 并且图尔格在折子中还提到了,招讨军为山地作战专门研发了一种小型火炮,虽然射程和威力都较12磅加农炮小,但是在山地作战中是足够了。 不仅如此,此次阻击图尔格所部的招讨军中,竟然有不少是原凤凰城的守军。 而且让图尔格更加意外的是,这批原清军将士,打起仗来竟然更加不要命,比山东来的那些招讨军打的还狠。 读完图尔格折子的阿巴泰明白了,复州和盖州的将士是彻底没救了。并且如凤凰城一样,这些将士投降招讨军后,有很多会加入招讨军,反过头来打自己。 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阿巴泰怎么也想不通,同为旗人,为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比外人打的还狠。 …… 十五日后,这场以收复盖州和复州,并控制辽东半岛为目标的战役结束了。这场战役最终以招讨军阵亡300余人的代价,拿下了盖州和复州。 并且还摧毁了孔有德部,同时给想要围魏救赵的图尔格部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整个战役,招讨军大获全胜。为此郑成功亲自赶到了盖州,表彰了这场战役的功臣。并安抚周边的百姓。 由于盖州的收复,当前整个辽东已经对招讨军门户大开。招讨军现在完全可以盖州为出发阵地,随时攻进满清在辽东地区的任意一个据点。 不过就在招讨军刚刚拿下盖州和复州的同时,在京城的爱新觉罗家,准确的说是爱新觉罗皇室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大玉儿的女儿,顺治帝的姐姐爱新觉罗·阿图不见了。 大玉儿派人翻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到。看到是这结果,大玉儿一时急火攻心便病倒了。而多尔衮也趁此机会彻底掌握了朝政。 …… 由于盖州是在县令看到援兵不到,自己又突围无望后,主动开门投的降,因此仅仅七天后,盖州已经恢复了战前平静的。 除了城墙上和城门上的弹坑和弹痕,还能证明这里前些日子发生了一场大战,其他的地方已经看不出来大战的痕迹。盖州城里的百姓,早已一大早在城门处摆起了摊,跟来往客人做起了生意。 “姑娘,你叫什么?”把守盖州城西大门的小吏问道。 一位脸上透着稚嫩的气息,穿着蒙古羊皮袍子的女孩答道:“俺叫阿图。” “阿图。”小吏重复了一遍写下了她的名字后又问道:“你是哪里人?来海州做什么?” “俺是盛京人,来盖州是要嫁给郑森的。”阿图毫不顾及周围的人大大咧咧的说道。 小吏一听这姑娘来盖州的目的,笑都要笑死了,哪有豆蔻年华的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嫁给谁的?羞都要羞死了。 阿图的这一番话顿时引得周围人捧腹大笑。不过好在小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强行憋住了没有笑。 小吏强忍住笑意道:“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俺们将军已经成亲了,他不止成亲了还娶了四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再嫁给将军,那只能做小。 再说了,想嫁给俺们将军的姑娘,都能从盖州排到海州,你还算了吧,回家找个老实的汉子嫁了吧。” 在阿图后面排队的一个大娘,也附和道:“姑娘,俺劝你还是算了吧。那郑将军啊仪表堂堂,是个顶个的美男子。俺还想把俺姑娘嫁给他呢。可是一打听人家就根本不选妃。” 阿图急了,这几个人竟然瞧不起自己,于是大声喊道:“不行,郑森本姑娘嫁定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俺。” 说罢阿图就直冲冲的往门里挤,还好被守大门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阿图推了两下,发现推不动,便大骂道:“让开,让开,俺今天就是要进这盖州城!” 负责登记的小吏一看这姑娘这么倔,赶紧解释道:“姑娘,姑娘。现在是特殊时期,俺们将军有领,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进入盖州城。你还是算了吧。 况且郑将军的四位夫人里有一位还是大明的公主,你就算嫁给了郑将军,到了家里也只有做小受气的份。你要是真想嫁人,你面前这两位还没有娶妻,要不你选一个嫁了吧。” 听到小吏的话,拦住阿图的两位招讨军士兵,胸膛挺的更直了。 阿图的脸气红了,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大明的公主?他大明的公主又怎样,俺还是公主呢!做小受气?她想的美!让开!不然我就拿鞭子打死你们两个奴才!”说罢阿图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马鞭。 然而拦住她的两位招讨军士兵,不仅没让开,反而站的更加笔挺了。 “好!这是你们自找的!”说罢阿图拿着马鞭抽打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野蛮不讲理。没见过这种情况的守门士兵和小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对一个姑娘动手很掉面子,任她抽打又肯定会受伤。 不得以两名士兵只得一边躲避抽来的鞭子,一边用手里的长枪拦住阿图的去路。一时间盖州西大门外乱成了一团。 第148章天下百姓需要你娶媳妇 城门外的混乱,引起了在城门内征兵的豪格的注意。他立即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了阿图手里的马鞭,在顺势反手把她摁在了墙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俺一个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阿图不服气的骂道。 豪格才不理这些,他找旁边的士兵要来一段绳子一边捆扎阿图的双手,一边说道:“谁家的丫头,好没教养。你爹娘还有你哥哥姐姐没教过你要尊重他人吗? 回头给你送回家,俺非得让你爹爹好好教育教育你!” 当豪格捆扎好阿图的双手,让她转过身后,豪格却感觉眼前这位姑娘有点眼熟。 当然阿图看他就更眼熟了,刚才听声音就觉得在哪里听过,现在正面看到后,阿图就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阿图仔细的盯着豪格的脸庞试探道:“大哥?” “阿图?”豪格问道。 “大哥,真的是你啊,你……你怎么在盖州啊?” “是俺,是俺,俺在盖州有点事。倒是你怎么来了?” 阿图没有回答,她激动的说道:“大哥,阿图想死你了。俺跟你说,俺来盖州是要嫁给郑成功的。俺……” 豪格一听,脸立即羞红了,他连忙捂住啊图的嘴,随后对旁边的小吏和士兵解释道:“这是俺妹,他是来盖州看俺的。实在不好意思,给各位添麻烦了。回头俺备上好酒亲自给各位赔礼道歉。” 豪格道完歉,给阿图松了绑,就立马拉着她一路小跑,回了在盖州城里的临时住所。 一进屋,豪格让阿图坐下后,就开口问道:“妹子啊,你咋来盖州了?你要嫁给郑将军又是什么意思?” “俺说了呀,俺要嫁给郑成功。”说罢阿图轻盈的一转身坐到了炕上,又说道:“哥,有水吗?俺口渴了。” 豪格从炉子上提起了一壶水,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问道:“妹子啊,你为啥要嫁给郑将军啊。” 阿图接过豪格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后说道:“俺嫁不出去了呀。” 豪格不明白阿图为何这么说,反问道:“不是,你为啥嫁不出去了?多少人家都巴不得跟咱们家联姻,娶你当儿媳妇呢。” “哥,再给我倒一杯水。” “好。” 阿图又喝了一杯水后,把双腿盘在炕上,讲道:“哥,你还记着索尔哈不?” “记着,怎么会不记着呢。俺记着父皇在世的时候把你许配给了他。后来你还没有过门,他就跟着七伯(阿巴泰)打山东的时候重伤不治死了。不过这又怎么了?”豪格回想道。 “这不怎么了。不过后来十四叔又将俺许配给了色布腾,你也知道吧。”阿图说道。 “这,这俺就不知道了,那会儿俺都到郑将军麾下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豪格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十四叔将俺许配给色布腾后还,俺没过门,色布腾跟着巴哈纳都统去山东,结果色布腾又死在了山东。”阿图讲道。 “打仗嘛,生生死死乃是常事。这也没什么毛病吧?”豪格说道。 阿图有些生气,她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没毛病?俺的两个未过门的额驸都死在了山东。而且都是在刚刚将俺许配给他们之后死的。 现在京城里面都在传,说俺是不祥之物,一连克死了两个额驸。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娶俺了,他们都怕俺克死他们家儿子。不管额娘和十四叔(多尔衮)怎么介绍都没用。” “唉,妹子啊。郑将军给俺讲过,这都是封建迷信思想在作祟。封建迷信不可信。这,这纯粹就是战场上的生生死死,怨不得别的。再说这跟你嫁郑将军有什么关系?”豪格说道。 “俺不管什么迷信不迷信的。十四叔请一个特别灵的道长给俺算过了。 道长说‘俺的命天克太岁,肝火太旺,伤天干,破地支。除了同样能够克死你那两位未过门的额驸人之外,其他人都得被你克死。’ 而索尔哈和色布腾都是因郑成功而死。所以,俺只能嫁给郑成功了。除了他,没人能够降的住俺。” “这是啥道长啊,净乱说话。”豪格嘟囔了一句。 “唉,哥,你可别乱说,这道长可灵了。现在宫里面都请他算命,看风水。现在紫禁城要修缮,风水都是请他来看呢。”阿图用略带责备的语调说道。 豪格眼见劝不动阿图,又不想耽误了阿图的终身大事,于是问道:“你确定真要嫁给郑将军?” “确定,除了他俺谁也不嫁。”阿图点了点头说道。 豪格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那大哥就帮你一次。不过郑将军这会儿去外面巡视哨塔了,傍晚才能回来。你先在大哥这里待好了不要乱跑。 我还要去忙着征兵,等征完兵回来,我带你去见他。” “嗯。”阿图又点了点头。 傍晚,豪格带着阿图来找郑成功,只不过进屋的时候,豪格让阿图等在屋外,他自己先进屋去跟郑成功解释这一整件事。 一脸懵逼的郑成功问道:“不是,为啥呀。俺不是说过封建迷信不可信吗?你没跟你妹讲吗?” “讲了呀,但是她不认啊。”豪格答道。 郑成功觉得,豪格这是怕自己将来卸磨杀驴,于是赶紧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好让他成为自己的大舅子。从而让自己有所顾忌。 “我得考虑考虑。”郑成功捏着下巴上那不多的胡须说道。 “将军,别考虑了。答应了吧。俺跟您说,只要您娶了俺妹,不论是满洲和蒙古,都会把您当成自己人。将来,您想收服满洲和蒙古,阿图就是您的一大助力啊。”豪格劝道。 豪格这一点真没说错,历史上满清和蒙古一直通过联姻来维持关系。而阿图的娘孝庄太后的蒙文名字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博尔济吉特其实就是孛儿只斤,也就是黄金家族的后裔。 郑成功现在心里唯一担心的就是阿图的样貌不合心意,他在心里斗争了一番后说道:“不过俺还是要见见阿图的。她跟你一起来了吗?” “来了,就在屋外,俺带她进来。” 待豪格将阿图领进来后,郑成功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阿图不愧是长期喝牛奶吃羊肉长大的,她的身材完全可以用细支结硕果来形容。她的傲人的胸脯连李丽雅都比之不过。 “为了百姓们的安宁,为了天下早点平定,个人得失算得了什么。豪格你这个大舅子,当定了。”郑成功喜笑颜开道。 第149章家事亦国事 郑成功要娶阿图公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满清高层一时间都被震惊的不知道这郑成功到底是敌是友。以前皇太极曾不止一次说要招郑成功为额驸,结果都没成功。 怎么阿图一去郑成功就同意了呢?后来了解的阿图的满清皇室成员一琢磨立马明白了个中原由。原来郑成功喜欢胸部挺拔的。这口味,啧啧真奇葩。 对于南明这边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南明看来,这一举动无疑说明郑成功同意跟满清停战了。由此南明跟满清达成的盟约,也不会因郑成功的抗清行动,而受到破坏。 当然要娶阿图,那就得下聘礼。而且要去京城下聘礼的人,还必须是招讨军和满清都信得过的人。于是乎,二号就再一次担当起了重任,赴登州当起了‘媒婆’。 “恭喜首长,贺喜首长抱得美人归。”二号拱手坏笑道。 郑成功同样对二号拱手说到:“多谢。请坐吧。” 二号坐下后,问道:“首长,多尔衮这次让我来登州除了接聘礼之外,也是想探探您的态度。他们想知道,您是否想真的想臣服满清。 布木布泰(孝庄太后)已经同意了,只要您降了,就让您入满洲正黄旗。封延平郡王。” “呵呵,他们想的可真美。我以我爹的名义下聘礼。那是真心想娶阿图。至于投降满清,他们做梦去吧。”郑成功轻蔑的笑道。 “那属下就这么回?”二号问道。 “自然是不能。此时多铎正在济南,各地的清军和粮草正在向济南聚集。从胶东打出去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给辽东的部队争取时间,咱们迷惑一下满清还是很有必要的。” 郑成功想了想又说道:“你回去后对多尔衮说,我对于降服于满清这件事还有很多的顾虑。一个是他们能不能兑现他们的承诺,封我为延平郡王。另一个是自己的将士们能不能得到妥善安置。 我暂时就想到了这两个理由来迷惑他们。你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也可以添加。总之就一个目的,迷惑住他们的双眼。” “属下明白。”二号答道。 “我还想了解一下,最近满清朝廷有什么动向吗?”郑成功问道。 “满清朝廷里倒是挺热闹的。前朝朝堂上的那些党争,又被满清朝廷,完美的继承了下来。阉党、东林党和复社的余孽,依然在朝堂之上挣个你死我活。 虽然有满洲的官员和多尔衮压着,但是私下里使绊子,互相拆台的事总有发生。 哦对了,多尔衮现在正在与布木布泰(孝庄太后)争夺大权。属下认为,一旦时机合适,多尔衮就会主动把太后和小皇帝踢出局。自己坐上龙座,登基称帝。” 从清朝流传下来的文档就可以看出,自入关以后,孝庄太后,就一直在跟多尔衮争夺大权。只不过前世孝庄在多尔衮活着的时候没争赢,这一世少了齐尔哈朗,就更不可能了。 郑成功思考了一会儿,安排道:“这个消息很重要,以后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以及小皇帝之间的事情一定要多留意。如果发生了多尔衮夺权,要杀小皇帝的情况,尽量保住小皇帝。 当然如果形势危急,你无法自保的话,就不要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利,做好你的商人就好。” “属下明白。”二号答道。 …… 二号带回清廷的关于郑成功的情况,再次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清廷里对于郑成功的观点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观点认为应该尽快答应郑成功的条件。结束辽东和山东的战役,然后尽快南下,拿下南明。 更何况郑氏一家掌握着海贸之利,能够极大地缓解满清当前濒临破产的财政状况。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就是孝庄太后布木布泰。 第二种观点则是,给郑成功直接抬入满洲正黄旗还封为郡王,实在太抬举他了。毕竟他不仅没有给满清做出任何贡献,甚至还给满清造成了不小损失。 把郑成功编入汉八旗就不错了,还想封郡王,想屁吃呢?要是这么简单就入了满八旗还封了郡王,那些早就跟着满清打天下的汉八旗将士肯定会不服气,闹乱子。 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则是和硕英亲王阿济格。 为此在清廷里对于如何对待郑成功的问题上,两方持续争论不休。 作为当前清廷的总带头人,摄政王多尔衮表面上是非常支持布木布泰的意见。但是背地里却总是说要诸位大臣,多议一议。 这一举动很明显的就是想拉偏架,偏向阿济格。毕竟多尔衮心里清楚,自己早晚是要跟布木布泰摊牌的。要是给布木布泰的女婿,郑成功过高的权利和地位。 将来自己争夺大权的时候就又多了一道阻力。但名义上,小皇帝是满清的带头人,满洲正黄旗的旗主,阿图又是布木布泰的女儿,皇太极的女儿。 这就相当于给阿图找婆家,是人家的家事,入不入满洲正黄旗也是人家的家事。此时自己要是出言反对,就显得有些以公事为名,干扰人家家事的嫌疑了。 所以现在多尔衮只能拖,拖到郑成功跟阿图生米煮成熟饭,布木布泰不得不答应阿济格的意见时,自己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一个人,能安抚好两方将自己的拖字诀执行下去。而遏必隆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在朝廷里明确支持阿济格的观点,但他又深的布木布泰的信赖。本来多尔衮以为,遏必隆会因为与布木布泰一家关系要好就支持她的观点。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公开支持阿济格。 理由就像阿济格说的那样,如果让郑成功入了满八旗,还封他为郡王。一定会寒了那些投靠清廷的汉军的心。 在多尔衮看来,这也非常符合遏必隆日常在清廷里的形象,那就是出于一片拳拳之心,为清廷着想。丝毫不带一丝自己的私心。 当然这也是多尔衮愿意重用遏必隆最主要的原因。别的人都在为那些蝇营狗苟争权夺利。只有遏必隆是一个一心一意为了满清着想的人。 “遏必隆,本王想请你去皇太后那里说和说和,让她放弃抬郑成功入满八旗,并封他为郡王的想法。”多尔衮说道。 “摄政王,这很难,恐怕会很费时间。”遏必隆面露难色道。 遏必隆没有推脱,也没有说做不到的态度让多尔衮很满意,他点头嘱咐道:“去做吧,咱们要的就是时间。” 第150章祭拜昭陵 郑成功的突然妥协让本来要进攻胶东的多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已经准备要向济南行军的八旗兵和绿营兵也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消耗,多铎则命令没有出发的各部立即停止出发,留在原地休整。已经出发的则寻找最近的补给点休整。 当然郑成功的突然妥协,也一下子把李率泰给救了回来。 来到济南的多铎在孙之獬的帮助下,发现了李率泰和郑成功之间马匹贸易的秘密。本来多铎在得知了此事之后,是想将李率泰押送京城法办的。 但是现在即使把李率泰送到京城也没办法办他,毕竟卖马给即将成为满八旗或汉八旗的人算什么问题?更何况此人还是阿图公主的额驸,爱新觉罗氏的女婿。 所以多铎让李率泰吐出了一些赚来的好处之后,便放过了他。 而郑成功呢,也时不时的给在北京的布木布泰、多尔衮等满清高层,还有在山东的多铎和在辽东的阿巴泰送去一些土特产以及骨瓷、丝绸等礼物。 现在在外人来看,就差郑成功把阿图正式娶过门后,两军进行合并了。 不过现在清廷内部关于郑成功和招讨军的待遇问题一直争论不休。所以也一直没有给郑成功正式答复。郑成功还故意装模作样的去信催过几次,但都石沉大海。 正好现在这情况也正中郑成功的下怀,他需要的就是时间。一是积攒实力的时间。二是让敌工部在北直隶、辽东、河南等地发展农民协会的时间。 …… 十月,天气有些冷了。但寒冷的风,挡不住南来北往的客商做生意的热情。 站在蓬莱新港城港口塔楼上的郑成功望着港池内不断进进出出,日渐增多的船只感慨万千。似乎自己对外放出的迎娶阿图公主,对满清妥协的消息,让商人们在寒风里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 没有战争,就是对这些商人最好的消息。 就在郑成功感慨着商业的繁荣的时候,长平公主从郑成功的背后,挽起了他的手臂问道:“夫君,你真的要向满清投降吗?” “你也认为我会投降吗?”郑成功反问道。 “不,我觉得你不会的,可是大家都这么想……” “哈哈,你犹豫了。我连你都骗过了,看来其他人,包括满清都相信的八九不离十了。”郑成功笑道。 长平公主把脸贴在郑成功的手臂上,十分心安的说道:“我就觉得夫君一定不会投降满清的。” “放心吧,这都是拖延满清的计策,等时机一到,我搅他个天翻地覆。”郑成功轻轻拍了拍长平公主的脑袋安抚道。 长平公主又忽然想到了阿图,于是说道:“只是夫君这么做,阿图妹妹那里你该如何面对。” “我已经跟阿图谈过了,他不在乎什么满清和天下,他只在乎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我已经答应她了,不论将来结果如何,她的母亲布木布泰和她的兄弟姐妹们,我都会保护好的。就像我会保护好你和兆鹏他们一样。”郑成功讲道。 “夫君你真好。”长平公主说罢,在郑成功的脸颊上浅浅一吻。 …… 崇祯十九年三月清明节,虽然此时清廷内部对郑成功的安置意见依然没有达成一致,但是双方的冲突已经基本停止。生意上的往来却日渐增多。 因此满清这一方几乎所有人都相信,郑成功投降满清是早晚的事。而现在没有降,只是清廷自己内部斗争,没有争出结果,所以导致在郑成功的安排上出现了较大分歧。 虽然郑成功此时仍然没有投降,但是郑成功与阿图公主的婚礼,却不能推迟。根据与满清商量好的‘好日子’,郑成功与阿图公主的婚礼将于崇祯十九年八月在晋江安平镇郑府举行。 在此之前,郑成功需要和阿图公主共赴沈阳昭陵祭拜皇太极。不过祭祖向来是没有空着手去的。作为十七世纪富二代,世界首富之子,招讨大将军。郑成功准备的礼物也是非常丰富的。 在他的礼单中,一共有三十万斤精盐,两万斤白糖,云锦三百匹,各种骨瓷器五千件等一系列精美礼品和香料。总价值超过了五十万两。 这么多礼物抽调一些将士押运,那是十分有必要的。不然还没送到盛京,就被一穷疯了的八旗兵或者土匪劫了,那不就白送了。 为此郑成功抽调了一师第一旅和重骑兵一旅的两个营,组成了一支4000多人的队伍,护送着送礼的队伍,来到了盛京城外。 而郑成功和阿图公主则在梧桐卫队的护送下,直接来到了沈阳城北的清昭陵。 早就等在昭陵门口的阿巴泰看着这一对即将成婚的新人,心里感慨万千。 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郑成功能看的上眼的女儿啊。皇太极好生福气,竟然能出一位这么有福的女儿。要是自己有个如阿图一样的女儿,当年在胶东那场仗,就不用打了。 自己的儿子博和讬,也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阿巴泰无奈的摇了摇头。 郑成功和阿图与阿巴泰见过礼后,便进入了昭陵开启了祭拜活动。 三跪九叩之后,阿图率先对着皇太极的墓碑说道:“皇阿玛,阿图这一回是真的要嫁了。之前您把俺许配给索尔哈,结果俺还没过门,索尔哈就被俺克死了。 后来皇额娘又把俺许配给色布腾,结果又是没过门,色布腾也被俺克死了。后来一位道长跟俺说,除非嫁给郑成功,否则俺这一辈子,许一个克死一个。 不过正好郑成功他喜欢俺,俺俩准备结婚了,额娘那边也同意了。今天是清明节,俺正好带着他来看看您。” 阿图说完,郑成功上前又拜了一拜后说道:“小婿郑成功,福建晋江人,崇祯十三年的举人,现为招讨大将军,领胶东各府县、辽南各地和济州岛。 当前年入银钱超一千万两,府库存银已超两千万两。手下将士已超五万,战船、战马、火枪和盔甲等军资不计其数。” 第151章图尔格反水,阿巴泰投诚 听到郑成功大声自报自家实力,阿巴泰心里不由的担心了一下。五万将士?郑成功手下什么时候有五万将士了?最关键的这还仅仅是在山东和辽南的人数。 他爹在福建的手下将士人数还没计算在内。不仅如此,郑成功向来不像明军那样,二万人号称二十万人。 他的习惯向来是实打实的,不带一丝弄虚作假。郑成功说有五万,那就必定是有五万。 不仅如此,郑成功的招讨军除了军马差一些以外,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训练水平,都高出满八旗一大截。 阿巴泰的对于招讨军的评价是,同等人数下招讨军的战斗力,至少是满八旗的三倍。 更何况郑成功还能年入一千万两,要养这些兵简直不要太容易。 阿巴泰认为,现在的郑成功已经有了跟满清决战的实力。他要孤注一掷的跟满清大战,将满清赶回关外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现在这种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郑成功降清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与阿图的感情如璀璨的烟火,绚烂多彩;如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热耀眼。怀着这份感情,我俩遂决定结为伉俪还请您成全。” 说罢郑成功又向皇太极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上了三炷香。 阿巴泰听完这么一席肉麻的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年轻真是会玩。 周围的人看到郑成功上完三炷香,都以为他要结束今天的祭拜活动的时候,没想到郑成功又再次对皇太极的墓碑鞠了一躬后,讲了起来。 “岳父大人,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远在京城的岳母和福临等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了,我有义务去保证他们的安全。” 听郑成功直接称呼顺治小皇帝的名字,阿巴泰觉得有些别扭,毕竟福临好歹是皇帝,就算你是他姐夫也该尊重一些吧。 郑成功顿了一顿又讲:“然而,现在在京城之内,有人妄图对岳母和福临不利,将他们逼入了危险的境地。甚至还妄想取而代之,夺了您创造的这一切。” 阿巴泰感觉郑成功的话越说越不对味了。他这是在强烈暗示,多尔衮有废福临自立为帝的嫌疑。虽然大家都知道多尔衮有这想法。但是在这种场合说出来,那就是要跟多尔衮划清界限了,真是大胆。 “所以,为了保护岳母和福临的安全,我决定即日起兵,杀奔京城,清逆贼,解救被胁迫的岳母和福临。” 郑成功说罢,再次向皇太极的墓碑鞠了一躬。随后摘掉了帽子,将头上戴的假金钱鼠尾辫一把扯下,露出了已剪成平头的短发。 直到这时阿巴泰才明白过来,郑成功哪里是投降了,他明明是要借着多尔衮与布木布泰(大玉儿)争斗的时机,以保护家人的名义打上京城去,取满清而代之! “来人啊,快把他们……”阿巴泰拿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惊讶的看见郑成功的卫队,已经冲了上来,把守昭陵的满八旗将士给围了起来。 “郡王殿下你放弃抵抗吧,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郑成功平静的走到阿巴泰面前说道。 “你,你,你背信弃义,跟其他汉人一样!”阿巴泰指着郑成功骂道。 “背信弃义?不,我没有。我是要娶阿图没错,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要降清啊。”郑成功平静的看着阿巴泰说道。 “哈哈哈,你以为抓住了我一人就行了吗?这盛京,还有盛京的周围,有数不清八旗将士。你觉得你跑得了嘛?你派来押送礼物的士兵活的下来吗?”阿巴泰大笑道。 “不,我想你理解错了。他们已经降了”郑成功耸耸肩说道。 “你说那些吃里扒外的汉军?降了就降了,只要我满洲八旗还在,不论降了多少汉军,我都能守得住盛京。”阿巴泰说道。 郑成功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不不不,我说的不是汉军,我说的是图尔格手下的那些满八旗和正蓝旗。” “什么?”阿巴泰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惊道。 “从时辰上看,图尔格应该已经把豪格迎进城了,他们现在应该都在正蓝旗衙门里了。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豪格。你们俩应该好久没见了吧。”郑成功伸出手邀请道。 “豪格!他竟然!他竟然!”阿巴泰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七伯,走吧。俺额驸说的都是真的。”阿图公主在一旁劝道。 “连你也……你早就知道这些事了是吗?”阿巴泰指着阿图质问道。 “是的七伯,图尔格大人一个月前,就已经带领众多参佐领,秘密降了俺额驸。俺额驸今天来就是来接收属于他的盛京。”阿图解释道。 “你,你……”阿巴泰做梦也没想到,爱新觉罗家的人会带头造自己家的反,简直是倒反天罡。 在回盛京的途中,郑成功没有把阿巴泰绑起来,而是让他与自己一同骑马返回。此时大事已定,绑了他也没有意义,让他心服口服的认输才是尽快平定辽东的最好方法。 当阿巴泰来到盛京北城门看到了守卫已经换成了短发招讨军,地上还有很明显的血迹时,他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有投降的八旗将士已经被消灭了。 盛京,这个满清入关前的首都已经成为了郑成功的战利品。 “小侄恭迎七伯。”正蓝旗衙门里,豪格带领着一众降将给阿巴泰行了一个跪礼。 阿巴泰没有理他,只是把头往旁边一摆,不再理他,继续往衙门里走。直到图尔格笑脸迎上来,阿巴泰才正脸看了一眼。 阿巴泰问道:“你!多尔衮上你看好盛京,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把盛京拱手让给敌人?” 图尔格答道:“郡王,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天下大事已经很明朗了。民心全都郑大人那一边。您去庄子里看一看,去村里面问一问。 有几个百姓不向往山东那边的生活?有几个百姓不想填饱肚子?有几个百姓不想留下更多的粮食?咱们赢不了的,真的赢不了。 现在阿图嫁给了郑将军,正是给咱们了一条生路。降了吧郡王。” “路就在你脚下,现在投降算你投诚。”郑成功补充了一句。 “是啊郡王,降了吧。” “郡王,郑将军可是为了您好。”众降将劝道。 阿巴泰一看形势已经不允许自己不投降了,于是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俺有一庶女,年芳18,生的虽然不如阿图俊俏,但身材高挑,喜爱打猎。练得一手马上好功夫。 但过于喜欢打猎且不爱在像汉人一样做女红,因此至今没有嫁出去。你只要封她为侧妃,俺就降。” 郑成功:“……” 第152章拐跑顺治 就在郑成功带着阿图收复辽东的时候,爱新觉罗·福临和他的额娘布木布泰一起来到了天津卫的塘沽港,一起来欣赏郑成功送给他们的宝船,并接收船上的宝物。 郑成功送给福临和布木布泰的宝船是一艘3000料的福船,这艘福船通体由柚木制成,呈现出一片深红色。船舱上的舷窗上,镶嵌着琉璃厂出产的平板玻璃,名贵极了。 虽然郑成功现在造出的平板玻璃带着一些绿色,不像后世那般透亮。但是,放在十七世纪也是碾压级的存在。仅仅是一块20厘米乘20厘米的平板玻璃,市场价就要10两银子。 仅仅是这种平板玻璃,这艘宝船上就安装了500多块。更别提船舷和船头上的各种装饰了。不算船舱里装的各种宝贝,单单是这条船的价格就不下8万两。 在宝船上的张名振看到福临和布木布泰在遏必隆的带领下来到了码头后,立即走下甲板来到了码头上,行了一个满清的单膝跪礼后说道: “臣,仇处爵(张名振),奉郑将军之命,在此迎候皇太后,皇上还有钮大人。几位一路辛苦,穿上已备好了酒菜,还请几位随我上船,尝尝我们山东鲁菜。 一会儿酒足饭饱后,再请几位接收我们将军送给几位的宝物。” 福临这会儿年龄还太小,做不了决定。布木布泰又拿不定主意,她心里也在担心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于是她看向了在一边的遏必隆,想要听取他的意见。 遏必隆看懂了布木布泰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危险放心去。 收到遏必隆肯定答案的布木布泰,也放下心来,他对张名振说道:“免礼,还请仇将军,为我们领路吧。” “嗻。”张名振学着满洲官员答应了一声后,便将福临、布木布泰和遏必隆三人,以及他们的十几名八旗护卫带上了船。 不过就在他们进入船舱,开始品尝山东美食的时候,藏在舱底货仓里的招讨军士兵立即冲了出来。将福临三人和他们的十几名侍卫分割包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船上的水手立即推出了藏在财宝里的大炮,撞碎了舷窗上的玻璃后,对着码头上还在等待的其余八旗护卫和官员,就是一轮霰弹齐射打了出去。 来不及躲避的数百名御林军和官员们,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在被打成筛子的人当中,就有崇祯十三年的榜眼高尔俨。 看到这里谁都明白了,福临和布木布泰是中计了。郑成功压根就没有降,这一切都是为了把福临和布木布泰弄到手,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船舱里的布木布泰立即看清楚了当前的状况,他们想出去是没有可能了,于是她抱住已经吓傻了的福临,立即对船舱里的八旗护卫命令道:“把刀都放下,都放下。这里不是动刀的地方。” 护卫们一看现在的形势,明显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太后都下令不抵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御林军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一番后,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刀。跪倒在了地上。 随后布木布泰,又对着张名振委曲求全道:“仇将军,我们母子二人手无缚鸡之力,无依无靠,我们不悔反抗,请您不要伤害我们。” “您言重了,我们是郑将军的部下。这次来,是奉郑将军之命,接您和福临去山东享福的,怎么会伤害您呢?”张名振微笑着对布木布泰说道。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张名振说道:“那就请仇将军送俺们母子二人去山东与俺女婿郑成功见面吧,女儿出嫁我还一次也没见过女婿,也确实不妥。” “嗻,我这就吩咐水手启航。”张名振答道。 遏必隆急了,他大声反驳道:“向来只有臣子投降的,可从没听说过堂堂一国之主也会投降!太后,皇上,咱们不能降啊,先皇可在天上看着呢!咱们不能给他丢脸。” 布木布泰眉头一皱,扇了遏必隆一耳光后说道:“狗奴才,你只不过是俺们家豢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说话的份?主子要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 遏必隆十分委屈,他说道:“太后,万万不能啊,大清的百姓都指望着您呐,岂可……” 遏必隆话还没说完,布木布泰又给了他一耳光后,对张名振说道:“让仇将军见笑了,家里的奴才不听话了,该杀了。然而俺只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还请将军将这狗奴才丢下海里喂鱼。” “嗻,我这就去办。” …… 就在宝船起锚升帆的时候,遏必隆和5名不愿意走的御林军护卫被扔下了海。 不过好在遏必隆在山东的时候学过游泳,他很快的就游上了岸,捡回了一条性命。而那些御林军护卫就没那么幸运了,除了一人略通水性捡回了一条性命以外,其他人都沉到了渤海里。 …… 坐在紫禁城龙椅上的多尔衮在事件发生后,很快就收到了两份奏折,一份奏报是坏消息,而另一份则是好消息。 坏消息就是图尔格反水,阿巴泰投诚,整个辽东都没了。好消息则是顺治小皇帝和布木布泰去了山东,整个朝廷里再也没有人能制衡自己了。 因此当多尔衮在看到来到他面前,亲自禀报事情来龙去脉的遏必隆时,表面上怒斥他没有识破敌人的诡计以至于让小皇帝掳走了。 其实内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有了遏必隆的证词证明布木布泰是主动要求去山东的之后,多尔衮也就有了正当理由夺走布木布泰的大权,彻底清除她在朝廷内的党羽。 至于登不登基,那还不是找好时机一蹴而就的事?这件事上的大功臣遏必隆还是得先委屈他一下,先下狱待一段时间。等彻底清除了太后的党羽,再给他官复原职。 单从彻底掌握大权这点上来看,郑成功夺了辽东那苦寒之地,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了。这辽东就当是多尔衮夺得大权与郑成功交换的礼物吧。 第153章大扫荡与反扫荡 辽东丢失以及小皇帝与布木布泰被绑到胶东的消息传到了济南。给驻守济南统领山东河南所有兵马的多铎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浓眉大眼的阿巴泰和人畜无害的图尔格会降了郑成功。 但是这两件事的发生,也意味着自己和郑成功之间的马匹贸易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而知道贸易详情的人员,也必须要处理掉。 不然等朝廷查下来,死的就是自己,为此多铎要采取行动了。 …… “大人,您让我带兵前来,莫非是山上的山匪又下山了吗?”李率泰穿着一身甲胄,来到了山东总兵衙门的大堂里,对着高高在上同样穿着一身甲胄的多铎行了一礼后问道。 多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王接到线报,山匪已经混入了城内,准备趁夜作乱。” “趁夜作乱?他们好大的胆,大人请将此事交于俺,俺立即带兵将他们全部格杀。只是不知现在这伙山匪究竟在何处?如果大人已知,请将他们的位置告知于俺。”李率泰说道。 “就在这。” “在这?” “嘣~~~嘣嘣~~~”十几声弓弦声从暗处传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李率泰身上便中了十几箭。 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李率泰,死死的盯着高高在上的多铎。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分了大概一半卖马的银子,也就是大概十万两给多铎了,他竟然还能干出这种卸磨杀驴的事。 要知道卖马的银子里,自己也就拿了个两成,完全是挣得辛苦钱。李率泰死不瞑目。 就在李率泰被射成刺猬的时候,他带来的50名汉军旗士兵,也在总兵府门外遭到了满军旗士兵的围杀。 李率泰死了以后,巴哈纳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多铎禀报道:“殿下,所有李率泰带来的汉军旗士兵皆被绞杀,没有一个活口。” 多铎以冷酷的口吻说道:“做的不错,不过事情还没完,这事要往李率泰身上推就要处理干净。他下属的那些汉军旗和家属,也要全部杀掉。”说罢多铎端起茶碗品尝起了里面的茶水。 巴哈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追问道:“连家属也杀?” 多铎顿了一下,随后又吹了吹茶水,肯定道:“也杀。” 巴哈纳不忍心下此狠手,于是替李率泰的手下求情道:“殿下,他们可都是跟咱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啊。这些人没有参与到马匹交易中。就这么杀了,恐怕会让其他汉军弟兄寒心啊。” 多铎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斩草要除根。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你现在就带兵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领教到多铎凶名的巴哈纳长叹了一口气后答道:“嗻。” 随后便无奈的走出了总兵衙门。 第二天跟着李率泰来济南的1000多名汉军正蓝旗将士和他们的3000多家属很快就被押出了济南城。 本来这些汉军旗将士和家属们以为自己最多就会被流放回辽东。结果直到他们被押送到大清河河堤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们哭喊着,跪地不断磕头求饶,但是没有丝毫的用处。站在他们面前的刽子手,甚至在昨天还是自己的邻居。随着弓弦声的不断响起,这些里李率泰的下属和他们家属,被成片成片的射倒在河里。 有些行刑的刽子手看不下去了,找到了多铎替这些曾经的战友求情,结果却被多铎无情的打成了李率泰一党,也遭到了处决。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多铎的命令了,为了自己活命,他们不得不射杀他们曾经的战友。 然而当李率泰的属下和亲属都被杀光之后,这场屠杀依然没有结束。在多铎的命令下,鲁西农村地区又遭到了成建制的八旗军和绿营兵的屠戮和掠夺。 虽然在农民协会的带领下,有不少村子抵挡住了这波屠戮,但是依然有上百个村子被夷为平地。这些被夷为平地村子中甚至还有不少刚刚搬来山东的八旗旗丁居住。 但即使有旗丁又能怎样,在多铎看来,只要是跟招讨军有来往的都该杀。 多铎大肆屠杀百姓的举动遭到了清廷里不少人的非议,但这些非议在多尔衮对多铎屠杀行为的默许下,又显得那么微弱且渺小。 特别是孙之獬,他把带头反对多铎屠杀行为的洪承畴打成了郑成功一党。在多尔衮的偏袒下,洪承畴被投入了大理寺的大牢。 郑成功看着平民的伤亡报告,心里异常的愤怒。他虽然很想现在就带兵把多铎打跑收复鲁西地区。但当前招讨军已大部移师辽东,留在胶东地区的只有新组建的陆军第三师。 他们的实力守住胶东可以,但攻下鲁西绝无可能。 现在郑成功能做的就是一面让农业协会和敌工部在鲁西地区组织游击队,阻挠多铎的行动。另一面则是尽快拿下辽西,威慑京城,让满清将军事力量部署到山海关一线。 只要锦州被拿下了,鲁西的困局自然就解开了。 就在郑成功拿下沈阳三个月后,招讨军向辽西地区开始进发了。 由于目前在关外,郑成功的招讨军有着军力和士气上的优势。满清主动放弃了大凌河以东所有堡垒和城池。重点防守大凌河以西,包括义州在内各个堡垒。 招讨军要进攻,满清要防守,因此围绕大凌河城,也就是后世的凌海市的一场大战也就迅速展开了。 郑成功拿出望远镜,望着大凌河城城以东,沿大凌河东岸排开的军帐,问道:“我看到那旗帜上写着一个祖字,莫非此次守大凌河城的还是祖大寿?” 跟在郑成功旁边的敌工部部长张名振回答道:“正是他。” “这可真是似曾相识啊,崇祯四年守大凌河城的就是他,现在守大凌河城的还是他。”郑成功感叹完,又问道:“你们可曾派人私下联系过他吗?” 张名振答道:“联系过,他不愿意投降。” “他不想投降是对的,他要是降了,就是五姓家奴了。比吕奉先还多两姓。”郑成功说罢,放下放远镜,对甘辉说道:“带上部队出发,晚饭前,到达敌前十里处扎营。咱们要给他点压力。” “遵命。”甘辉答道。 第154章围城大凌河 这次郑成功带来打大凌河城的部队有陆军一师,重骑兵一旅二旅和重炮一旅,总计25000多人。而他当前面对的大凌河城,根据调查只有祖大寿率领的汉军约15000人。 其实祖大寿率领的所谓汉军,就是当年他守锦州时所率领的关宁军。 虽然驻扎锦州的吴三桂虽然可能随时会派兵增援,但这也是招讨军头一回在战场上取得了人数上的优势。 当然这还不是招讨军在辽东的全部兵力,部署在沈阳至盖州一线的陆军二师由于目前还在整编投降的清军,因此就留在了这一线,承担起了防御任务。 崇祯十九年的夏天,来的静悄悄的。漫天繁星眨着眼睛,注视着大凌河城东边的这一片战场。 “天干物燥,防火防盗。咚~~~咚咚!二更~~~” 招讨军军营里的值更官,刚刚打更经过营垒大门。一支响箭的哨声,划破了平静的夜空。 “快,快,快。抓紧上。趁敌人没反应过来咱们一口气冲进去。”祖大寿的养子祖泽润对手下命令道。 然而当祖泽润刚带着500将士从草里冒头出来,准备攻击守在左翼的重骑兵二旅的时候,一枚红色礼花弹突然从背后200米处飞起,拖着悠长的哨声,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烟火。 正当祖泽润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背后瞬间点亮了一排排火把,宛如暗夜星辰,照亮了这片大地。 “所有注意,只认衣服不认人,给我上!”郑成功对手下士兵命令道。 祖大寿安排祖泽润夜袭的计划,郑成功早就从敌工部辽西小组那里得知了。于是郑成功领着自己的梧桐卫队和其他招讨军将士,共1000人将计就计埋伏了起来,就等着祖泽润上钩呢。 看到后面一排排火把,祖泽润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命令下属赶紧向后突围,试图打穿一个缺口,好跑回大凌河城去。 然而突围这件事哪有那么简单,特别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人挤人,人挨人。招讨军刚打了一轮枪,祖泽润带来的人马就乱成一团,相互踩踏。 “你谁呀,别挤俺。” “噗嗤,呃,我得肚子。” 混乱之中祖泽润的人马各自为战,在谁也看不清谁的情况下,为了那一点点可能得生机,彼此打了起来。因内斗和踩踏死掉的人,甚至比招讨军打死的还要多。 天亮时经过清点,这片战场上,丢下了490具清军的尸体,也就是说逃跑出去的也就十余人。 祖泽润比较滑头,他在一开始就没想着跟大部队突围,当他命令大部队向后突围的时候,自己早就在家丁的掩护下,悄悄向北跑了。 以至于祖泽润在第二天一早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大凌河城。 当然他为了逃避责罚,在回城前,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两刀,以装成自己是经过艰苦突围逃出来的。 虽然这样的伤口让打过几十年仗的祖大寿一眼就看出自己自残造成的。但是现在大凌河城里祖大寿一言九鼎,他说是突围就是突围! 因此祖泽润很荒唐的逃过了军法,至于死去的那近500名士兵,那都是战争中的耗材,不值一提。 不过大凌河城可不好打,就在郑成功拿下辽东以后,祖大寿很快在大凌河城老城墙的外,又筑起了许多菱形敌台。以减少己方的射击死角。 拿下大凌河城的关键点,不在于攻城。而在于如何阻止驻扎在义州和锦州的清军增援大凌河城。 招讨军此战的战法就是围点打援,与十几年前的大凌河之战时的后金战法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招讨军在火力上的优势比当年的后金要强上不少。 由于在济州岛上繁殖的第一批佩尔什马已经成年,招讨军有了充足的可以用来拉炮的重挽马。 借着这个机会郑成功扩编了重炮部队的实力。这次跟郑成功来打大凌河的重炮一旅,一共拥有10个重炮营。全旅共计拥有80门32磅榴弹炮和40门114磅臼炮。 这个旅的火炮配置完全碾压这个时代任何一支陆军。 因此就算不打援,招讨军还是有实力凭借着这一支重炮部队,彻底摧毁大凌河城的城防工事,占领大凌河城的。 当然为了更多的消灭满清的有生力量,郑成功决定,能打援尽量打援。大凌河城炮兵可以慢慢轰。其他各部兵马则随时做好打援的准备。 由于大凌河城是锦州的门户,满清不得不救。因此当前满清不得不把对辽西地区很熟悉的洪承畴从牢里放出来,让他再次担任蓟辽总督。 洪承畴一到任,就从锦州和义州派出两路兵马前去救援大凌河城。 从锦州出发的是前明大同总兵姜襄率领的8000绿营兵,从义州出发的则是前明蓟镇总兵白广恩率领的另外5000绿营兵。 郑成功看着敌工部送来的情报哭笑不得道:“这哪里是清军,分明就明军。” 在历史上,姜瓖这人在投降满清后曾再次叛清。如果此时他还有反叛的想法的话,可以尝试利用一下。不过当前敌工部在姜襄身边没人,因此想试探一下都试探不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先打完仗再说了。 “开炮!”随着重炮一旅旅长陈胜一声令下,重炮一旅80门32磅榴弹炮,对着大凌河城的东门和南门宣泄出了他们积攒已久的怒吼。 80枚重炮炮弹在空中跨过五里的距离正正的砸在了东门和南门的城楼之上。 祖大寿看着被砸坏的城门和滚落到自己脚边的32磅炮的炮弹颇为无语。 招讨军的火炮射程远威力大。虽然自己的大凌河堡上有大红夷炮。但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小于招讨军的大炮。甚至在准头上,招讨军都比自己的炮兵强的多。 突围?那就更不可能了,洪承畴给自己的任务是死守这里。如果自己弃城突围了,那洪承畴非得扒了自己的皮。而且多尔衮也不会放过这个清理前明降将的机会。 “有援军的消息了吗?”祖大寿问道。 祖泽润摇了摇头回答道:“自从上次洪总督来信说姜瓖和白广恩出发后,就再也没有收到消息了。八成是所有来大凌河城的路都被封死了。” 祖大寿叹了口气说:“唉,告诉将士们都藏好,别让炮崩着。” 第155章祖大寿之死 白广恩的增援部队由于是坐小船沿大凌河顺流而下,所以他是第一个在大凌河城以北40里处,大凌河畔碰见招讨军的阻击部队的清军将领。 而在这里负责阻击白广恩的不是别人,正是由豪格带领的重骑兵二旅。 豪格的军事才能真不是吹得,虽然阻击地已经距离义县只有50里的距离了。如果义县里的清军发现他们的援兵受到阻击,再次派出援军的话,豪格的重骑兵第二旅,就会立即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危险境地。 因此豪格这一仗必须速战速决。为此他命令全体骑兵摘掉头盔、臂甲和腿甲,只留下胸甲。趁敌人立足未稳,楯车未组装之时立即发起冲击。 这一招确实奏效。敌人慌乱之中仓促应战,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豪格带着两个重骑兵营做先锋,只用两轮火枪骑射便打崩了白广恩率领的5000名援军。 事实上,豪格使用的火枪骑射战术,本质上与满八旗骑兵用的重弓骑射战术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现在重骑兵们用的都是威力更高,火力更密集的卡宾型米涅步枪和龙骑兵左轮手枪。 豪格看着向北溃逃的白广恩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又让这老小子给逃了。” 豪格这一路打的比较顺畅,守在西南抵挡姜瓖部的叶云就没那么好运了。 由于锦州距离大凌河城较近,且有山脉的掩护。叶云根本就没有办法像豪格一样,趁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姜瓖的部队从乳峰山山口一出来,就把楯车围在了四周,把整支部队排成八个方形阵不断向前推进。由于叶云这次带来阻击的部队大部分都是骑兵,因此想要直接突破进去十分困难。 更为不利的是,叶云在命令一个连的骑兵进行小规模试探后发现,敌人竟然将火绳枪升级成了燧发枪,火力密度大幅提升。因此己方骑兵根本就没有讨着便宜。 虽然自己离着主力部队只有大概15里的距离,可以背靠主力,没有后顾之忧。但是如果没有完成郑成功交给自己的任务,把敌人阻挡在山口,自己就丢大人了。 现在叶云能依靠的,就只有加强给他的一个12磅野战榴弹炮营和一个龙骑兵营。 ‘破阵,还是得靠榴弹炮。’这是当前重炮一旅旅长陈胜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句话在叶云看来说的特别正确。 由于推着重型楯车前进的姜瓖部行动十分缓慢,他们缓慢向北移动的途中挨了不少榴弹炮。虽然对重型楯车的杀伤力有限,但不断倾泻而来的炮弹,依然让走在前面的三个方阵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第七轮炮击过后,叶云发现挨炮最多的敌军前排中间方阵已经出现了散乱,正面的楯车也所剩无几。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三营听令!目标敌前排中间方阵跟俺上!” 随着叶云的一声令下,重骑兵一旅三营的全体将士跟他向着前方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叶云的战术与豪格不一样,现在的形势根本不允许他采用回旋骑射战术。他必须一口气冲进敌阵,在敌人内部中心开花,才能起到击破敌人的效果。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一个操作不慎陷入阵中,再被其他方阵的敌人堵住口子,自己就得送掉小命。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叶云率领的三营,很顺利的就冲进了敌军前排中间方阵中。 不得不说,龙骑兵左轮手枪在近距离的火力优势不是吹出来的。冲进阵中的重骑兵们,很快就用手里的龙骑兵左轮手枪,把周围的敌人杀了个七零八落。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敌人就溃散而去,两边方阵的敌军根本没有支援的时间。 坐镇中军的姜瓖一看前排中间方阵被敌人轻易击溃了。这说明自己已没有突破敌军防线的可能了。己方这点人马根本就到不了大凌河城下。 于是姜瓖干脆让全体将士朝天放了三枪以后,撤退了。 十天后,大凌河城的东城门和南城门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两个城门楼包括城门楼里面的兵营已见不到一根完整的柱子。而祖大寿千盼万盼的援军却并没有到来。 祖大寿望着堂下坐着的劝自己投降的参佐领们久久不语。所有都知道这场仗打不赢了,大凌河城必失。而且他们还知道,只要投降,郑成功就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但是这里所有人都能降,唯独祖大寿不能降。不仅因为他降了就是五姓家奴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大儿子祖泽博,小儿子祖泽清都在北京。 多尔衮不是皇太极。皇太极可以容忍祖大寿降而复叛,但多尔衮可没这么大度量。杀祖大寿全家,那是必定会发生的事。 “诸位都追随俺征战多年了。俺祖大寿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杆秤。不过这一次,俺不能陪着诸位走下去了。” 听了祖大寿的话,在堂下就坐的参佐领们皆沉默不语。他们知道祖大寿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是他们都阻止不了祖大寿做这件事。 祖大寿缓缓走向侧面的刀架,从上面取下了一柄跟随了他征战沙场四十余年的腰刀后,对着堂下的参佐领们说道:“你们都走吧,俺死以后,你们将俺的尸首送给郑成功。 就说这是俺欠他两位先帝老丈人的。然后就降了吧,俺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诸位参佐领走后,祖大寿轻轻的把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在磨刀石上打磨了一遍后,又在上面涂上了一层防腐的黄油。 “老伙计,谢谢你陪俺走完最后一程。”说罢祖大寿拿起刀,又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随后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横着一抹,便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郑成功看着被祖大寿下属抬出来的祖大寿,对身旁的甘辉吩咐道:“他也算是为两位皇帝尽忠了,按照他遗愿,将他和他的刀厚葬在一起吧。” “属下遵命。” 就在祖大寿自尽的同一天,即崇祯十九年六月二十日或顺治三年六月二十日,搞定了满清内部各方势力的多尔衮,在北京天坛祭天称帝,年号‘康德’。 第156章战前自查 在听到张名振向自己报告说多尔衮称帝,年号为‘康德’之后,郑成功乐开了花。 “这是哪个大聪明给多尔衮起的年号,起的真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张名振和在场的薛国观等人都不知道郑成功因何发笑,同时又不好意思问,只得在一旁干看着郑成功傻笑。 笑了一会儿的郑成功发现,众人正呆坐在原地,盯着自己看。反应过来的郑成功这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没人知道这是后世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的帝号。 郑成功当然不能把这段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告诉众人,于是他自己强行解释道:“一般来说,越宣扬什么,就越缺少什么。 大家来看看这‘康德’二字。‘康’健康也,‘德’品德也。多尔衮既然起这个年号,就说明伪清现在既不健康也没有品德。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的政权。” 众人听完郑成功的强行解释,当做谈资一般笑了笑,表示了赞同。 随后郑成功话锋一转,说道:“诸位同学,我们要引以为戒啊。虽然我们最近进展很快,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也有一些同学,骄傲了,自满了,不注意团结群众了。 他们做了一些违反组织纪律和群众纪律的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纪律委员会已经对这些同学做出了严肃处理。 虽然这些违反了纪律的同学已经处理完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诸位。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们仍需努力。 不仅如此,即使我们革命成功了,同学们依然需要时刻警醒,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牢牢联系群众。否则,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民赶下台。” 郑成功一段话说完,活跃的氛围又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会场寂静了一段时间后,郑成功安排道:“诸位同学回去后,务必要自查自省,发现问题及时纠正。要做到防微杜渐,慎终如始。” 会议开完,与会人员纷纷离去自查自省。 郑成功在会上说这一席话,是有的放矢的。因为拿下辽东以后,同学会立即在辽东进行了土地改革。在土地改革的过程中,有一些干部将本应划为国营农场的农田,偷偷划给了自己。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满清或者南明,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是在郑成功这里,这就是严重违反纪律大事,必须严肃处理,土地改革不容有失。 就在郑成功组织同学会进行自查的同时,感觉清廷内情遭到泄露的多尔衮也查找起了内奸。同时为了弥补己方在情报战上的弱势。他不得不启动了已经被革去职务赋闲在家的骆养性。 同时恢复了继承了锦衣卫仪仗职责的銮仪卫的情报、抓捕、审查和诏狱职能。为了防止锦衣卫在情报方面一家独大,又命林登图(二号)组建监酒处。负责监视銮仪卫,同时打探情报。 看到二号送来的消息后,郑成功哭笑不得。多尔衮居然让自己的情报员来当特务头子,真是不怕把满清的秘密全都给了自己。 “你看看这封情报吧,里面提到的人物一定要派人监视,但暂时不要动他们。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给他们泄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真情报。 记住要让他们在咱们这里潜伏时彻底放下心来。待战时,咱们来一招反间计,让他们为我所用。”郑成功对张名振吩咐道。 张名振答应道:“属下遵命。” 其实张名振心里很好奇,郑成功手里的这些情报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张名振曾经听说过郑成功直管的还有一支叫什么‘五个人’的情报组织。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有一条守则就是,应该保持一颗好奇之心,但不该好奇的地方一定不能好奇。因此张名振也从来没有向郑成功询问过这件事。 “另外,通知北京小组和‘匕首’让他们暂时进入潜伏状态。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的火还没烧完,咱们不要触这个霉头。”郑成功吩咐道。 由于敌工部北京小组和‘匕首’立即进入了潜伏状态,所以骆养性什么都没捞着。可是这样并不能对多尔衮交差。为了能让自己保持住这个銮仪卫指挥使的位置,他将调查和抓捕范围扩大化了。 骆养性统领的銮仪卫迅速蜕变成了多尔衮铲除异己的统治工具。 而骆养性的抓捕重点,很快就放到了皇太极的直系亲属、满洲正蓝旗和人数众多的汉八旗的身上。 一时间銮仪卫的诏狱里面便住满了人。为了能腾出地方给新抓进来的人犯居住。骆养性定了一条规矩,审三天必定罪。因此每天骆养性都会亲自签署一份处决名单。 而拿了骆养性亲自签署的名单后的銮仪卫力士,又会飞快的一边向诏狱跑一边喊:“新名单,新名单……” 按照名单从诏狱提出来的‘犯人’会很快的被拉到诏狱里的刑场集体绞死。 由于名单上的人太多,为了增加处决效率骆养性还发明了绞刑架。这绞刑架上有一个活板,只要一拉旁边的把手,活板就会立即打开。 活板打开后,被套住脑袋吊在横梁上的‘犯人’们,立即身体向下一坠,套住脑袋的绳子就会顺势拉断‘犯人’们的脖子,让犯人们一命呜呼。 这种绞刑架的处决效率很高,一次可以处决五名‘犯人’。因此一天下来诏狱里处决的犯人就能达到400-500人。 “哭什么哭?这是你们罪有应得。要我说,你们应该感谢我们骆大人,正是他设计的绞刑架,才让你们走的没有痛苦,还能留个全尸。要是碰上了正经的刽子手,保证让你们身首分离。” 在刑场上的銮仪卫力士说完这段话后,拉动拉杆,让这五个‘犯人’归了西。 由于查办犯人可以顺手抄家,这给骆养性和办案的銮仪卫赚不少银子,因此查内奸的范围迅速被扩大化了。 你问没有证据怎么办?放心銮仪卫有的是办法‘制造’证据。 在京城之中就有一叫黄培的前明锦衣卫指挥佥事,明亡后不愿意事清便隐居在家。骆养性曾亲自去请他出山,但是被他骂了一顿后拒之门外。 记仇的骆养性曾记起黄培曾赠送过自己一本自己的诗集,他翻看之后从里面找出了这一句诗是这么写的“一自萑符纷海上,更无日月照山东”。 骆养性便以此诗是黄培怀念前朝为由将他下狱,连同其他‘犯人’一起绞死。 在听到张名振向自己报告说多尔衮称帝,年号为‘康德’之后,郑成功乐开了花。 “这是哪个大聪明给多尔衮起的年号,起的真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张名振和在场的薛国观等人都不知道郑成功因何发笑,同时又不好意思问,只得在一旁干看着郑成功傻笑。 笑了一会儿的郑成功发现,众人正呆坐在原地,盯着自己看。反应过来的郑成功这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没人知道这是后世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的帝号。 郑成功当然不能把这段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告诉众人,于是他自己强行解释道:“一般来说,越宣扬什么,就越缺少什么。 大家来看看这‘康德’二字。‘康’健康也,‘德’品德也。多尔衮既然起这个年号,就说明伪清现在既不健康也没有品德。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的政权。” 众人听完郑成功的强行解释,当做谈资一般笑了笑,表示了赞同。 随后郑成功话锋一转,说道:“诸位同学,我们要引以为戒啊。虽然我们最近进展很快,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也有一些同学,骄傲了,自满了,不注意团结群众了。 他们做了一些违反组织纪律和群众纪律的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纪律委员会已经对这些同学做出了严肃处理。 虽然这些违反了纪律的同学已经处理完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诸位。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们仍需努力。 不仅如此,即使我们革命成功了,同学们依然需要时刻警醒,时刻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牢牢联系群众。否则,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民赶下台。” 郑成功一段话说完,活跃的氛围又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会场寂静了一段时间后,郑成功安排道:“诸位同学回去后,务必要自查自省,发现问题及时纠正。要做到防微杜渐,慎终如始。” 会议开完,与会人员纷纷离去自查自省。 郑成功在会上说这一席话,是有的放矢的。因为拿下辽东以后,同学会立即在辽东进行了土地改革。在土地改革的过程中,有一些干部将本应划为国营农场的农田,偷偷划给了自己。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满清或者南明,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是在郑成功这里,这就是严重违反纪律大事,必须严肃处理,土地改革不容有失。 就在郑成功组织同学会进行自查的同时,感觉清廷内情遭到泄露的多尔衮也查找起了内奸。同时为了弥补己方在情报战上的弱势。他不得不启动了已经被革去职务赋闲在家的骆养性。 同时恢复了继承了锦衣卫仪仗职责的銮仪卫的情报、抓捕、审查和诏狱职能。为了防止锦衣卫在情报方面一家独大,又命林登图(二号)组建监酒处。负责监视銮仪卫,同时打探情报。 看到二号送来的消息后,郑成功哭笑不得。多尔衮居然让自己的情报员来当特务头子,真是不怕把满清的秘密全都给了自己。 “你看看这封情报吧,里面提到的人物一定要派人监视,但暂时不要动他们。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给他们泄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真情报。 记住要让他们在咱们这里潜伏时彻底放下心来。待战时,咱们来一招反间计,让他们为我所用。”郑成功对张名振吩咐道。 张名振答应道:“属下遵命。” 其实张名振心里很好奇,郑成功手里的这些情报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张名振曾经听说过郑成功直管的还有一支叫什么‘五个人’的情报组织。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有一条守则就是,应该保持一颗好奇之心,但不该好奇的地方一定不能好奇。因此张名振也从来没有向郑成功询问过这件事。 “另外,通知北京小组和‘匕首’让他们暂时进入潜伏状态。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的火还没烧完,咱们不要触这个霉头。”郑成功吩咐道。 由于敌工部北京小组和‘匕首’立即进入了潜伏状态,所以骆养性什么都没捞着。可是这样并不能对多尔衮交差。为了能让自己保持住这个銮仪卫指挥使的位置,他将调查和抓捕范围扩大化了。 骆养性统领的銮仪卫迅速蜕变成了多尔衮铲除异己的统治工具。 而骆养性的抓捕重点,很快就放到了皇太极的直系亲属、满洲正蓝旗和人数众多的汉八旗的身上。 一时间銮仪卫的诏狱里面便住满了人。为了能腾出地方给新抓进来的人犯居住。骆养性定了一条规矩,审三天必定罪。因此每天骆养性都会亲自签署一份处决名单。 而拿了骆养性亲自签署的名单后的銮仪卫力士,又会飞快的一边向诏狱跑一边喊:“新名单,新名单……” 按照名单从诏狱提出来的‘犯人’会很快的被拉到诏狱里的刑场集体绞死。 由于名单上的人太多,为了增加处决效率骆养性还发明了绞刑架。这绞刑架上有一个活板,只要一拉旁边的把手,活板就会立即打开。 活板打开后,被套住脑袋吊在横梁上的‘犯人’们,立即身体向下一坠,套住脑袋的绳子就会顺势拉断‘犯人’们的脖子,让犯人们一命呜呼。 这种绞刑架的处决效率很高,一次可以处决五名‘犯人’。因此一天下来诏狱里处决的犯人就能达到400-500人。 “哭什么哭?这是你们罪有应得。要我说,你们应该感谢我们骆大人,正是他设计的绞刑架,才让你们走的没有痛苦,还能留个全尸。要是碰上了正经的刽子手,保证让你们身首分离。” 在刑场上的銮仪卫力士说完这段话后,拉动拉杆,让这五个‘犯人’归了西。 由于查办犯人可以顺手抄家,这给骆养性和办案的銮仪卫赚不少银子,因此查内奸的范围迅速被扩大化了。 你问没有证据怎么办?放心銮仪卫有的是办法‘制造’证据。 在京城之中就有一叫黄培的前明锦衣卫指挥佥事,明亡后不愿意事清便隐居在家。骆养性曾亲自去请他出山,但是被他骂了一顿后拒之门外。 记仇的骆养性曾记起黄培曾赠送过自己一本自己的诗集,他翻看之后从里面找出了这一句诗是这么写的“一自萑符纷海上,更无日月照山东”。 骆养性便以此诗是黄培怀念前朝为由将他下狱,连同其他‘犯人’一起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