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愚戏》 第七百一十章 这才应该是原本的瞎子 程实看向门口,当看到一位脸色略显冰冷的黑裙盲女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 但说实话,这才是程实心目中原本瞎子应有的形象,一个气质清冷的神秘女子,完全符合他对预言家这个职业的所有想象,除了莽撞占卜。 他刚想再次揶揄这位“外人”两句,却没想到秦薪在看到这位瞎子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命运】始终在眷顾你,铭瑜,欢迎回来。” 瞎子平淡的笑笑,朝着秦薪点了点头: “一场有趣的试炼,我见到了许多个你,也见到了许多个织命师。” 说着她转头看向程实,脸上浮起些许复杂之色。 “每一条世界线上秦薪都会有些差别,但你不同,每一个你......都极其相似。 除了在认知和经历上的些微区别能将你们区分开来之外,我几乎无法辨认你们谁是谁,并且......抱歉,秦薪,虽然传火者不会过多打扰我们的朋友,但我还是没忍住偷偷邀请了他,我不知道见过几个他,但是毫无意外的,每一个他都拒绝了我。 真是失败的一天啊,至少在今天,祂似乎并未给予我好运。” “......”秦薪显然对瞎子的邀请有些无奈,可这些话听到程实耳中,他的脑子都快炸了 “!!??”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绝不是那位最初与自己在一起的瞎子! 那位瞎子无论是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远比眼前这位要更加温暖,而当下的安铭瑜,过于冷淡了,她确实很像一个神秘的预言家,却不像自己今天邀请的那位命定之人! 可秦薪又说她是对的,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判断错了,秦薪也有问题!? 不可能! 传火者绝对不会在这方面做出如同自己一般的欺诈之举,他们这么做毫无意义,所以难道是秦薪判断错了? 也不可能吧,传火者的创立者会不认得自己的寻薪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 如果秦薪分辨不出,就不会在之前那位瞎子面前说出戳破她身份的那番话,显然他也在寻找自己的寻薪人,可是为什么对方会认错呢? 程实的目光沉了下去,他拿出了自己手中的虹兰花束,极其郑重的对着两人问道: “放下你们手里的欺骗大师牌,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秦薪,安神选,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我是否需要重新审视我的队友。” 两个传火者都是一愣,在看到程实如此郑重后纷纷皱眉,又彼此“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卡牌收了起来。 见二人再无【欺诈】的庇佑,程实直接问道:“试炼之初,我们第一次分开的那个上午,你们看到的小球花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蓝紫色。” “???” “!!!” 果然,有人错了! 两个回答异口同声的响起,可在话落之时,两位传火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彼此,秦薪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打量着面前的瞎子,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这条线上的安铭瑜。 而瞎子更意外,她寻找秦薪时全靠【虚无】的视野,这种感知让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可没想到这居然还是错的? 莫非眼前的程实和秦薪对自己来说,都是“当下的参差”? 甭管在安铭瑜眼里程实是哪里的参差,反正程实确认了对方一定得是参差,也就是说刚才的整点交换,确实没将那个真正的安铭瑜换回来! 所以,瞎子“当下的参差”是一位气质偏冷的预言家? 程实求证似的看向了秦薪,然而却见秦薪眉头微蹙,明显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误判。 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举起手中的静默道具,紧皱着眉头靠近了瞎子,看样子是要跟对方对一对彼此的细节了,而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博士突然再次发声,背向程实说道: “不是她,我对最初那位跟你同行的预言家有印象,她远比你眼前这位安铭瑜更为温暖。” “?” 程实不太能确定对方突然出来帮忙辨认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脸色狐疑的看向博士,却见博士视线未动,但却微微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似乎在向程实展示什么。 “我可没有任何【欺诈】的庇佑,我的意思是,我刚刚说的是真话,并且我也可以说假话。” 停顿片刻后,博士说了一句假话: “我已经掌握了实验的所有过程。” 随即,他便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实验很复杂,单单是在杂糅的神性中剥离这一步就足够漫长,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成为我观摩实验的助力,而不是因为一堆身份问题在我耳边聒噪。 如果你们真的在意这些,不妨放过我,将我丢出当下的时间线好了,或许我可以在另一个安静的世界里,好好的研究我想要的实验。” 程实撇撇嘴,嗤笑一声道:“博士,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当下的世界才是最安静的那个?” “......” 果然,小丑在阴阳上的功夫与他的恩主一脉相承,很快,王某就觉得自己不该搭理对方。 但在传火者们还没对出结果之前,程实又来了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王某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是切片的身份,那么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程实愣了,“你似乎并不在意?” “我不会在意无用的东西,杂乱的心思只会拖缓我靠近【真理】的效率。 在没足够接近祂之前,谁都不能断言自己是不是一个切片,如果我比其他的切片乃至本体更靠近【真理】,那我完全可以涂抹并篡改寰宇规律,让整个世界都认为我才是本体,而那位本体才是切片。 不过想来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毕竟现在我也不甚在意。 织命师,如果你找不到人跟你聊天,我建议你去跟npc聊聊,【深渊火山】作为理质之塔都未曾研究透彻的课题,仍是一座知识上的富矿,你在这里寻找世界和队友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比起知识,自我的身份一文不值。” “......” 你无法跟一个真正的【真理】信徒过多交流,他或许不会像【痴愚】信徒那样用鼻孔看你,但他直白的纠正只会更让你恼火,因为你知道他说的往往都是对的。 好好好,这副唯效率至上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最初的那位王某。 这么看来,连【真理】的信徒都确认瞎子不对,那眼前的瞎子大概确实有些问题。 见秦薪仍然皱着眉头跟一脸淡然的安铭瑜争论着什么,程实叹了口气,决定从善如流,去跟这里的npc谈谈。 把希洛琳带上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去完成她的委托了,正好现在是安全时间,在下一个整点到来之前,希望传火者们的交流能有一个结果。 ... 第七百一十一章 【命运】啊,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超长plus版!) 当初为了防止意外,亚德里克、希洛琳和阿拉德三人都是分开关押的,如今格尔斯的尸体被李无方扔上了房梁,亚德里克昏厥在用自己尿液圈出的地盘上,只有希洛琳和阿拉德还清醒着。 不过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姐弟关系可并不融洽,此时被绑在地上的希洛琳明显在高声唱着什么,而关在隔壁的阿拉德则在塞壬歌声的影响下,奋力的做着俯卧撑。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运动,但他确实一直在做,哪怕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模糊,身体还在本能的动着。 还未推门走进去的程实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受震撼,但他又无法去挑希洛琳的错,这位窝棚区的大姐头做事非常有度,她的音量控制的刚刚好,没让一丝歌声漏出去影响玩家,却又能让自己的弟弟沉溺于虚无的欲望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得不说,在折磨人这方面,【污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程实乐了,他在窗边随手一刀便将屋内挣扎的阿拉德击倒在地,而后径直走入希洛琳的房间,看着这位因过度消耗而有些气喘的塞壬,摇头失笑。 见阎王来了,希洛琳浑身一抖,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听凭发落。 “出够气了吗?” “没有,永远都不会......”在提起自己弟弟的时候,希洛琳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咬牙切齿,“兄弟会给了他一切,而他却还是选择了背叛,我不认为一个人的欲望可以转变的这么果决,他大概是被那【真理】邪神影响了脑子,所以与其说我在恨我的弟弟,倒不如说我恨的是那个靠近邪神的傀儡,他不再是我弟弟了!”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心想阿拉德确实有可能早就不是希洛琳的弟弟了。 诚然一个出身于倒坠之门的本地人掌控代理之手能让理质之塔在倒坠之门的活动更加方便,但是,这个变量可控吗? 理质之塔那群大学者可是最懂变量的人,他们能把人做成变量自然也就掌握着把变量扭转为常量的方法。 阿拉德的身份让他适合行走于地下,但是他的思想又是【污堕】的,这样的代理者或许会给理质之塔造成很多麻烦,所以,如何能既拥有对方的身份又让对方摒弃【污堕】的意志乖乖听话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切片。 理质之塔十分擅长切片。 所以希洛琳大概说对了,阿拉德早就不是她的弟弟,而是被理质之塔的学者们做成了切片,而在一堆切片中对【真理】最忠诚的那个,或许就会被下放到这里,成为了代理之手在倒坠之门的老大。 这很合理,也很【真理】。 当然,程实没必要跟希洛琳说那么多,他来也不过是再次确认希洛琳的状态,好让这场试炼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始终未忘记陷入参差的NPC们,尽管他们变成参差的逻辑与玩家们不同,但是到了现在,在了解了参差全貌之后,程实觉得这三人依旧会是试炼的答案,只不过这答案不能随便提交,因为玩家们必须先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否则,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线上提交答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程实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他总觉得,这份答案就像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定音锤,如果你找错了时间线,那么提交的这份答案很有可能就成为将你锁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门锁,让你再也回不到最初的世界中去。 所以,出于稳健,程实必须确认这份答案到当下为止还是对的。 于是他再次跟希洛琳对起了所有的细节,事实证明希洛琳没变,她依然像是那个“未来的参差”。 程实很欣慰,他将对方再次绑紧了一点,并无情拒绝了这位窝棚区大姐姐的长腿邀请,离开房间来到了阿拉德的屋中。 刚才那一记飞刀其实并没有杀死对方,他只是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刀口让阿拉德失血失力倒地,而现在程实随手掏出一瓶治疗药剂又将阿拉德救了回来,看着这位一脸迷茫的代理之手,程实勾起嘴角道: “说说你和你姐姐吧,如果说的好,我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 放血再救活就已经是不痛快了,何来的痛快一说? 不过出于理智,阿拉德没敢抗议,这位看上去魁梧健硕的汉子就这么趴在地上,闷头闷气的应起声来。 “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自己是一个切片吗?” 阿拉德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恐惧。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的。” “你猜到了?”程实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怎么,是你破碎的记忆给了你启发?” “不,我的记忆很完整,一切逻辑都是自洽的,甚至信仰从【污堕】转变为【真理】的那段经历都毫无破绽。 但是......【真理】的信徒喜欢研究,研究自我也是研究,由于要一直跟叛出的极欲兄弟会打交道,我不得不对我原来的信仰【污堕】多做研究。 可审视的多了,我便发现虽然我的认知和逻辑是自洽的,但是我的情感却出现了断层。 我跟她......的分裂太突然了,毫无缓冲和纠缠,那群高高在上的学者们或许认为情感是阻碍【真理】的累赘,所以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人是有感情的。 也是因此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做成了切片,我听说过这种手段,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对【真理】的狂热让我反复研究这份感情,反复研究【污堕】,或许是再次受到了【污堕】的影响,我发现我又拾起了儿时的情感,想起了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姐姐......” “?” 听到这程实眨了眨眼,品出味儿来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眼下这位脸色复杂的阿拉德,惊奇道: “你想起了希洛琳的好,也看出了她对你的恨,但你却没有解释,反而是生生受着她的针对和攻击,你做这一切的目的该不会是在......保护你的姐姐,保护极欲兄弟会吧?” “......” 阿拉德看上去并不想承认,但在程实将地上的手术刀捡起来后,他把头一低,认了。 “是,如果我还是代理之手在倒坠之门的话事人,极欲兄弟会便不会有危险,可如果我被换了......他们对地表的文明对理质之塔没有清晰的认知,这群疯子为了攫取资源,根本不顾一切。 尽管信仰没有高低之分,但祂们的信徒却有数量之别。 她在倒坠之门再呼风唤雨,在理质之塔眼中,不过是个跳跃能力略高一点的跳蚤罢了,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将她捏死,并将倒坠之门毁灭。 当然,地表对地底的攻击或许没那么方便,也需要消耗巨大的代价,但我不得不恐惧,因为理质之塔有这种手段,所以......” “所以你就默默替希洛琳抗下了一切?” “......”阿拉德没应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啧,是条汉子,但可惜,不是原来那个汉子了。 说到底,眼下的阿拉德不过是最初阿拉德的一个切片,一个再次被【污堕】启发萌生了情感波动的【真理】切片,尽管他做的再好,但在希洛琳的眼中,他都不算是真正的阿拉德。 【污堕】放纵心欲,欲望简单直接,她只想要自己的弟弟,而不是什么默默为她好的切片。 呵,这就是命运啊。 程实一直觉得阿拉德是践行了【污堕】意志的未叛者,尽管他加入了理质之塔,但是他遵从了自己逐利的欲望。 可现在看来,眼前的他确实是一个叛离了【污堕】阵营的弃誓者,他控制住了自己情感的欲望不去与希洛琳解释,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却又在默默保护着对方,他做了“好事”,但在希洛琳眼里,分明又是一个“坏人”。 程实撇了撇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来自隔壁希洛琳的哭声。 这位连死亡眼前都不曾有过恐惧的镇定大姐大,在听到阿拉德这番话后,竟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真理】无情,【污堕】情滥,你们二位啊再也回不去了。 更何况希洛琳也不是当下的希洛琳,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也只是个外来者。 一个被理质之塔做成切片的本地人,和一位来自于“未来”的“外地人”,因为一场试炼而产生了情感最真挚的碰撞。 唉,不得不说,您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尽管当下是一场【时间】的试炼,可是这试炼里几乎全是您的影子啊,恩主大人。 程实腹诽了一阵儿自己的恩主,而后又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好奇的问道:“希洛琳,委托还继续吗?” 隔壁的抽噎声停止了,片刻后,传来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杀了他,大人!杀了他,我将为您献上一切。” 好,不愧是【污堕】! 从来没有那些仁义道德的借口,恨就是恨,爱就是爱,看不顺眼就是杀,如此简单直接,在某些时候确实比【文明】的观感要好的多,但说实话,这种时候也极其有限。 祂的本质还是欲望,让人趋之若鹜亦或避之不及的欲望。 程实哼笑一声,略带同情的看向脚下的阿拉德,给对方留了最后的遗言机会。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或许会死,但还会有下一个我,理质之塔不会放弃这里,正如极欲兄弟会也想通过【深渊火山】将【污堕】的意志传播上去。 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我建议你们将我的死伪装成意外,这样对大家都好。 还有,地底的势力也不都是盟友,小心【痴愚】,他们......跟【真理】很像。 不要被聪明人所掌控,因为我们永远逃不出去。” 说完阿拉德表情平静的闭上了眼,默默等死。 可就在这时,程实却收回了手中的刀,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痴愚】?” ... 第七百一十二章 时代与纪元的猜想 阿拉德都愣住了,他睁开眼仰起头看向程实,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我虽然不知道祂的名是从何时开始传播的,但是我知道在附近的镇子里,总有一个侃侃而谈的学者在传播祂的名。 希洛琳派人打听过他,甚至还让我去接触过那位学者,当然,是在我还未加入代理之手的时候。 但他很狡猾,从不泄露自己的行迹。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群人有什么用,是她告诉我地底的学者不崇拜【真理】便很有可能是【真理】的敌人,一切能将邪神推翻的人都应是极欲兄弟会的助力,所以她对【痴愚】的信徒一直很感兴趣。 但是后来我打听到,这些【痴愚】的信徒大概率本是理质之塔的人,我看不透他们的意图,所以一直觉得这些人并不可信。” 程实也愣住了,他觉得对方说的这个侃侃而谈的人像是艾伦道尔,但是这不是关键问题,最关键的是希洛琳是不知道【痴愚】的,她甚至认为【痴愚】是野神,既然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让阿拉德去接触那些【痴愚】信徒呢? 他皱着眉头拖起阿拉德将他拽到了希洛琳的房间里,在希洛琳憎恨无比的眼神中,程实再次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痴愚】?” “我发誓,我从未听说过祂的名,在那两位学者找上门来之前,我甚至不知道''痴''和‘愚’这两个字眼居然能代表一位祂,野神都不会叫这种名字,怪不得祂叫【痴愚】!” “......”大姐,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亵渎祂了,祝你好运。 程实扯了扯嘴角,谨慎起见他又皱眉道:“说句谎话,注意,希洛琳,你只有一次机会。” 希洛琳是个聪明人,她猜到了什么,于是立刻脸色凝重的回答道:“我听说过【痴愚】的名。” 谎话!的确是一句谎话。 这下程实真迷糊了,他不免又想起了当初在深渊彩晶中看到被压缩的【沉默】神性时,自己脑中浮起的那个有关时代的猜测。 在阿夫洛斯有关时代的描述里,每一个时代的到来都是比上一个时代多一个纪元的,【沉沦】时代比【生命】时代多一个沉沦纪元,【混沌】时代比【文明】时代多一个混沌纪元,时代从降临到落幕,跨度越来越长。 直到【存在】时代的开启,这种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先抛开纪元长度变化的问题不谈,只看之前的时代和纪元,再联想到【诸神】降临的次序,不难发现一个问题,也是程实一直在思索的问题,那就是: 在祂们已经降临之后但纪元还未到祂们所属之时,祂们都在干些什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沉沦】时代落幕的时候,【沉沦】的三神就已被【源初】正名成就真神,不再受时代的影响,独立于时代长河之外。 那祂们三位在下一个时代开启时,在【文明】时代的第一个纪元生命纪元里,为何了无痕迹呢?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程实不太能确定,毕竟【信仰游戏】赐下的试炼是混乱的,玩家们又不知道时代的概念,谁也不知道发生在试炼背景中的纪元到底是哪个时代的纪元,不过以目前所经历的试炼来看,生命纪元确实少有【沉沦】的拥趸,最多也不过是【污堕】的萌芽信徒罢了。 所以那些已经被正名的【沉沦】三神,既然拥有了俯视时代的权柄,为何不出现在纪元之初呢? 又如眼下这场试炼,其发生在文明纪元中期,但【文明】时代之后包括【文明】时代在内的4个时代里都有文明纪元,所以如何判定此时属于哪个时代,而这些不同时代的相同纪元又有何不同? 程实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直到他从乐子神嘴里确认了恐惧派和靠近派的事情,并了解到是【虚无】给了人们一场【信仰游戏】,自此,再代入靠近派的视角去想,才终于猜到了一些端倪。 他觉得诸神之所以恪守自己的“时间线”从不过早出现又或缺席历史,大概是并不想影响时代的走势,别忘了,时代的落幕跟【源初】有关,而【源初】为祂们正名这一举动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同样无人可知,谁能保证祂不是因为时代的发展历程而敲定了各个真神的名分? 毕竟【命途】的命名就已经昭示了很多东西,而乐子神也亲口说过,命途的发展本就是生命以及文明的进步。 所以如果你是一位诞生于某段历史中的真神,在一位予取予夺的至高神面前,会去,不,敢去涂抹自己走过的路吗? 不会!不敢! 没有一位神会! 除了【欺诈】! 祂不仅在涂抹,甚至在敢在【存在】头上拉屎! 可祂是恐惧派,其他神是吗? 不是,祂们大多都是靠近派,最多也就是中立,中立以不找麻烦为主,又怎么可能去“忤逆”一位【*祂】呢? 所以自那时起,程实悟了,在已经有神正名且未到其主宰纪元的时候,这些神明并非还未降临,只是悄然隐于世界幕布之外,静静等待自己上场的那一天罢了。 但此时此刻深渊彩晶中【沉默】神性的出现让程实意识到,祂们在候场的时候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活跃些,哪怕祂们不曾篡改时代的主流,但是在细枝末节上大概并非一成不变。 倘若信仰真的有用,谁会不想让自己的信仰提前传播,又不想让自己的信徒更多更广呢。 神明,本就是有欲望的! 也就是想到这里,程实确认当下的文明纪元,大概是属于【存在】时代亦或是【虚无】时代,因为只有这两个时代,【沉默】才早已被正名,候场于世界舞台之下。 而这才能解释为何在文明纪元的中期,在祂还未降临的历史中,祂的神性就已经被压缩成了矿石。 可至于如何分辨这两个时代中的相同纪元,程实目前还毫无头绪。 说回希洛琳,程实对希洛琳不知【痴愚】一事多有思考,但一直不得要领,直到刚刚再次听到【痴愚】之名后,他突然串联起了这一切,脑中升起了一个胆大无比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的推论又错了。 希洛琳或许不是来自于未来,而是来自于......过去? 她有没有可能是【存在】时代之前的某个【痴愚】未曾降临的时代中,文明纪元中期的希洛琳? 换句话说,希洛琳所跨越的有没有可能不只是纪元上的前后,还有时代上的前后? 她在纪元上确实是未来,可在时代上却分明是过去! ... 第七百一十三章 试炼的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她作为一位掌权者却对【痴愚】毫无听闻,又为何会遗忘自己过去的安排,因为在她所处那个时代的文明纪元里,【痴愚】确实未曾降临,祂也没有办法在世界幕布之后去影响过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程实整个人的念头都通达了,但同时,冷汗也流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试炼的难度还在上升! 【时间】不仅埋下了陷阱,还在陷阱里打造了一座迷宫,而当程实咬着牙从迷宫中绕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之前远眺时锚定的那扇逃生的门又突然变成了一堵石墙。 祂似乎没想过让人回来,也没想过让玩家赢。 这......就是【时间】对于【命运】信徒的馈赠吗? 好好好! 好一个【时间】,好一个【存在】,这个仇...... 我先忍着,省得有些神不讲武德以大欺小。 赞美【命运】,祂教会了我忍耐。 既然对希洛琳的事有了些猜测,那么以此来看,另外两位【时间】的“参差”,是不是也存在这种问题? 格尔斯和亚德里克身上,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程实皱了皱眉,径直离开房间去了关押亚德里克的地方,他将这位昏迷的失禁者和房梁上的偷渡客统统拖回了希洛琳所在的房间,而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切回小丑,救格尔斯一条狗命。 他想赢,这个信念在感受到【时间】的刻意阻挠后更强烈了。 你不让我回,不让我赢,那我便偏要回,偏要赢。 我就不信当我破开一切难题,凭借着【信仰游戏】规则堂堂正正的赢下试炼时,【虚无】的两位恩主会让你【时间】在祂们眼皮子底下把我带走! 于是,今日勇士昂头退场,“失智”小丑重回舞台。 一发治疗术过后,格尔斯醒了,但迎接他新生的并非是欢呼和掌声,也不是加思麦拉的行政官们,而还是那柄曾赐死他的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小丑再次将刀刃贴在了对方刚刚愈合的伤口上。 “格尔斯,你只有一个机会,我问,你答,错了,你死。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与你所在的世界,有何不同?” “???” 格尔斯懵了,他甚至都没从复活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懵逼的看着程实,眨了眨眼,不太确定道:“我之前好像是理质之塔的公民,现在,不是了?” “?” 你这是做的噩梦吗? 你这不是癞蛤蟆娶天鹅的美梦吗? 你当我跟你说着玩呢? 程实气笑了,他随手甩出一个刀花,一刀刺进了格尔斯的大腿,格尔斯脸色剧变,哀嚎一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双手抱着程实的胳膊,不住的求饶道: “我说,我说,我......” 偷渡客害怕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程实所说的世界不世界的是什么东西,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刮着求生的希望。 很快,还真让他想到了什么。 “【深渊火山】! 我不知道什么世界不世界的,大人,我只知道我掉下来的时候,【深渊火山】本应是向上喷发的,可现在,它却改向了。 这或许就是我掉下来的原因?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大人!” 【深渊火山】改向了? 程实眉头一皱,开始回想自己有关【深渊火山】的认知,说实话,他对这个连通地底地表的神秘通道知之甚少,只知道希望之洲的人可以通过这火山去往另一面。 毕竟在两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混子,甚至连虚空都不常踏足,就算是现在,在巅峰局人人借道虚空的当下,他出入虚空最多的也是被诸神召见,而不是自己主动破开现实。 小丑现在的游戏路线跟其他玩家都不相同,他的“知识”大多来自于祂们口中,历史更是直接由巅峰玩家“掰碎了喂嘴里”,所以这也导致他缺失了很多有关探索和调查的希望之洲历史细节,“投喂”的历史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不过他还是对这时空通道的“混乱”略有耳闻。 聊天频道中偶尔会有人说起【深渊火山】,这时便可听到某些法师玩家亦或对历史有研究的玩家们对它的讨论,几乎所有玩家都认为【深渊火山】这个地方会混乱人的认知,因为无论是希望之洲地底的势力还是地表的势力,都对这里做下了火山喷发方向从不变化的标注。 可是在玩家们参加试炼的时候,总有人会排到【深渊火山】附近,也总有玩家会刻意靠近火山观察这里,然而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火山的喷发方向是杂乱无序的,无论哪个纪元,你永远不知道【深渊火山】到底是正喷还是倒喷,并且毫无规律,甚至还有可能与曾经的记忆冲突。 这里似乎是一个独立于希望之洲世界之外的存在,既不受历史的影响,也不受游戏的限制,就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祂们】。 这也是唯一一处连历史学派都未曾研究明白的地方。 可今日,在推断出了时代和纪元关系的当下,程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能够将这种杂乱喷发现象解释清楚的推论。 希望之洲的记载并没有错,地底地表的NPC们也没说谎,在他们眼里,这里的【深渊火山】确实是从未变化过的,因为他们经历的只是某个时代下某个固定的纪元。 但是,【信仰游戏】里的玩家不同,他们经历的可太多了,当玩家们来到这【深渊火山】附近时,他们看到的不止是某个纪元下的【深渊火山】,更是不同时代下的【深渊火山】!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深渊火山】的喷发方向跟纪元没有关系,而是跟时代有所关联!?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在同一纪元同一时期,玩家们仍能看到不同的火山喷发方向而npc们却坚定的认为火山不曾变过,因为玩家们的纪元虽然对上了,可时代根本对不上。 再加上这种现象太过于有迷惑性,普通玩家又不知道时代为何物,所以一时间,就连研究历史的历史学派都不能给出一个正常解释! 想到这里,程实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觉得自己抓到关键了,于是他再次审视身前的众人,依次问出了他们记忆中火山的喷发方向。 ... 第七百一十四章 秦薪死了,死在了安铭瑜手里 结果有些符合程实的预期,除了格尔斯,其他三位全都肯定【深渊火山】始终是倒流的! 这样一来,程实对当下发生在npc身上的【时间】参差便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如果说对希洛琳身上的时代猜测无误的话,那么她便是一位在纪元上属于“未来”而在时代上属于“过去”的人,先不管亚德里克这位当下如何,以这种逻辑去反推格尔斯的身份,是否说明这位偷渡客理应是一位在纪元上属于“过去”而在时代上属于“未来”的人? 而刚刚有关当下时代的推论中又确认此时必定为【存在】时代或者是【虚无】时代,那格尔斯所在的时代除了【虚无】便再无第二种可能。 并且可以得出结论,当下就是【存在】时代! 所以仅以文明纪元而言,【虚无】时代的【深渊火山】是向上喷发的,而【存在】时代的【深渊火山】是向下喷发的! 这便有可能是这【深渊火山】最大的秘密! 那希洛琳又来自于哪个时代呢? 首先排除【生命】和【沉沦】,因为这两个时代没有文明纪元。 所以她只可能来自于【文明】或者【混沌】时代,至于到底是哪个,程实没法回答,但他觉得【深渊火山】喷发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至于亚德里克,他的身上再无异常,也延伸不出什么其他的联想,所以只能当他是一个来自于平行世界的普通参差。 在推断出了这一切后,程实沉思良久,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用这次试炼的答案来验证自己所想究竟是不是对的,不过这么大的决策在一个团队游戏里他自己可说了不算,于是他准备回去问问自己的队友,尤其是问问那两位传火者,看看他们会不会支持自己。 “你们......很不错,如果一切都是对的,你们终将获得自由。 哦,对了,至于你阿拉德,你的自由不在我而在希洛琳手里,如果她......” “没有如果,大人,您的委托还没完成!” 希洛琳说出这话的时候偏过了头去,程实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一手飞刀直接插进了阿拉德的咽喉。 “委托完成,各位老实点,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 尽管这是一句警告,但程实并未给他们不老实的机会,他挨个敲晕了这些人并在他们的口鼻捂上了强力迷药,然后将整个房间布置上一个示警陷阱后,终于放心的回到了仓库之中。 然而当他刚刚踏入仓库的那一刻,他的瞳孔便剧烈收缩起来。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不再是两个npc加三个玩家,而是四个活人外加一具尸体。 秦薪死了,被安铭瑜用一把匕首刺死在了仓库里。 “???”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觉得自己的面具摘早了,可下一秒他便挑着眉嗤笑问道: “怎么,吵不过就动手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预言家女士还有一手能杀死......镜中人的实力呢?” 瞎子有可能杀死秦薪吗? 有,但是是只有在对方是甄奕的情况下,她才可能有动机和杀人的实力。 可如果她只是瞎子,她绝无可能杀掉秦薪,程实非常笃定,绝无可能! 除非秦薪是自杀,只是借用了瞎子的手。 所以当程实确认这场【时间】的试炼里只有不同时间线的瞎子而没有什么晦气玩意儿的时候,他就觉得秦薪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 这两位传火者到底商量了什么,怎么还把人给商量死了? 程实猜不到,于是他用一场讥讽来试探对方,然而瞎子并不上钩。 她反身朝向程实,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微微点头致意道: “我们几番核对了双方的认知,发现死亡确实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逃课,无论在哪个世界死去,只要视野‘被动关闭’,那么便不会再参与到【时间】参差的变化之中。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世界变成哪条时间线的世界,只要你能复活他,秦薪就还是原来那个秦薪。 所以,秦薪求死是为了给我们减轻负担,正如你杀掉搜查官的目的一样。” 程实瘪了瘪嘴:“我当然知道,但为什么是他?”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织命师。 博士不能死,因为传火者还需要那份实验的内容和神性。 你不能死,因为你永远不会同意用死亡来配合我们。 我不能死,因为我不是你们这条时间线上的安铭瑜。 所以,只能秦薪死。 他了解我,更了解你,于是他选择了相信你。 织命师,你......不要让他失望。” “呵,那为什么不让我来杀死他?” “谁杀了他重要吗?重要的是,整点快到了。 织命师,看好博士,我要走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 程实总感觉眼前这另一条时间线上的瞎子语气怪怪的。 怎么回事,咱俩充其量也就见过这一个小时,哪里来的这么复杂的离别之情? 他皱着眉头打量了瞎子许久,摇头叹气道:“愿你们......能走得更远吧,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瞎子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虽然比自己世界的瞎子更冷,但笑起来也更美。 “我希望这是最真诚的祝福,也希望这是【命运】给予我的指引。 织命师,下次遇到欣欣,替我给她带句话。” “?”程实再次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还对另一个世界的甄欣感兴趣,她这个骗子大概跟我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吧?” “不,有很大的不同,这算是我的请求,就当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问候吧。 你就说:‘我很好,真的很好’。” 说完,瞎子掏出一条黑色的粗麻布再次麻利的绑在了眼上,而后毅然决然的走向仓库之外,与程实擦肩而过。 程实没懂对方的意思,他直接按住了瞎子的肩膀,但却被瞎子迅速拿开了手。 她轻声低头在程实耳边说道: “相信传火,相信我,传火者永远不会背叛朋友。” 说着,瞎子走了。 程实一脸凝重,总觉得这两位传火者瞒着他做了些什么,但是整点就在眼前,他再狐疑也只能先保住自己和博士,不然,这场试炼将会功亏一篑。 于是小丑赶紧站在了博士眼前,强制对方看向自己,而就在这一秒,整点到了,【时间】的参差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推门而入的瞎子脸上写满了笑意。 “又见面了,程实。” 对了!? 这次对了! 也不知怎么的,或许真的是【命运】的指引来了,程实福至心灵,朝着门口的瞎子灿然一笑: “欢迎回家,安神选。” ... 试炼明天结束,over。 ... 第七百一十五章 神性萃取实验,成功! 话说的很温馨,但现实却很残酷。 当瞎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程实的视线瞥过地上的虹兰花束,发现原本还是红色的小球花此时居然已经变成了橙黄色。 由于参差的出现,世界再次改变! 人好像是回来了,但“家”不太对。 不过人回不回来也得另说,程实虽然嘴上认下了对方的身份,可只凭一个笑容就让程稳健相信来者是最初的瞎子,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整点过后的第一时间,程实便“收缴”了对方的欺骗大师牌,让她说出了对自己身份的判断并说出了无数句假话。 事实证明,最初的瞎子确实性格更加温暖,她不厌其烦的配合着程实,直到程实的话题渐渐离谱,开始问她怎么对付甄奕,她才似笑非笑的拿回了自己的扑克牌,对着小丑揶揄道: “骗过她,否则你只能被骗。” 由于对方“装载”了欺骗大师,一时间程实也不确定这话到底有没有参考意义。 他打量着瞎子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对方表现的滴水不漏,根本没有收获。 于是程实瘪瘪嘴,将自己的猜测略微向瞎子透露了一点。 命定之人之间的关系远比普通队友更加可信,他相信瞎子能给出专业的建议,然而瞎子在听了这些她从未听闻过的事情后,看向程实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她一本正经道: “程实,你......不愧是命定之人,我无法想象你的逻辑基点来自于哪里,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几乎推翻了我对希望之洲历史的认知。 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所说的分享给历史学派,除非命定之人有对外交涉的需要。 并且,那管追忆悼念我也一定会用的。 现在我越发对你和红霖感到好奇了,程实,记得来找我,别让我等太久。” “......” 程实哭笑不得的看着瞎子,总感觉对方这个态度在了解到一丝丝有关【*祂】的信息时就会变得格外的真诚和认真。 预言家你......真是执着啊! “去做吧,试炼的输赢或许并不重要,但你的猜测很重要,它很有可能将重塑所有玩家对希望之洲的理解,尽管这种消息可能只限于某个圈子中,但是至少对我们异常有利。 还有,程实,我希望你能把这个消息分享给......” “传火者?”程实挑了挑眉。 “......抱歉,我不应该说这话的,但是,这对传火者确实很重要。” “我也抱歉,我不会分享的。” 程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瞎子的请求,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嫌弃,道: “理论上讲,我不认识哪怕一个传火者,但是,如果有的传火者并没有失去记忆,又或者在什么传火者的复盘会上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我......也听不见。 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时代之言到底是那个传火者如何听来的,别问我,我又不认识传火者,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吧?” 瞎子笑了,尽管她不可能不用那管追忆悼念,但在听到程实的话后她还是笑了,这大概是她加入这场试炼后笑的最灿烂的一次。 “程实,你是个好人。” “???” 不是姐们儿,我都自欺欺人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收获一张好人卡呢? 这话听着可太不对味儿了。 于是程实撇撇嘴,反手就是一句:“你也是。” “......” 他还是这么的......程实。 嗯,这种风格很程实。 瞎子笑笑,感知到虹兰花束的变化后,微微皱眉道: “看来试炼还远未结束,现在你想如何? 是继续触发参差引起世界的变化,找回我们的世界,还是先等博士记录完整场实验,再等到两位智者处理完彩晶中的神性,然后才开始新一轮的参差?” “等等吧,我们也需要休息,每多一个变量,我们的处境将复杂一分。 既然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多死一会儿。” 程实长叹一声,目光瞥过地板上的尸体,又看向窗外倒流而上的【深渊火山】,他的思绪一时间不知沉向何方,眼中全是复杂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突然又对着瞎子问道:“话说,你会对其他时间线上的甄欣,感兴趣吗?” “?”瞎子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问?” “你之前那位安铭瑜让我替她向这个世界的甄欣带个话,至于是什么,出于对另一位你的尊重,我就不说了,我只是很好奇这是种什么心态? 她都不问候下你,反而去问候你的闺蜜?” 瞎子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如果说好奇那自然是好奇的,但是毕竟这局里没有欣欣,只是凭空传话的话或许对欣欣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苦的将是我,因为她不依不饶的性子将会从我嘴里问出一切。 而我那时大概早已遗忘了你,所以【记忆】的弥补会给她一份什么样的答案,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想来,另一个我或许正以这种方式为当下的我......找点麻烦? 有趣,不过我的麻烦很小,程实,你的麻烦很大。 但愿欣欣不会从我嘴里猜到你。” “......” 你要是不说这个但愿我还放心些,你这么一说,坏了,怎么浑身插满了flag!? 害怕(程实PTSD版)...... “快点结束吧,希望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命运】只有既定,再无变化。”程实揉了揉额头,心累道。 瞎子同样“看”向窗外,虔诚的祈祷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一整夜便过去了,在这个漫长的夜里,每一个整点程实和瞎子都严阵以待,终于在黎明升起的那一刻,艾伦道尔不负使命,用扎因吉尔的手指成功的从深渊彩晶中剥离出了第一缕完整的神性。 当那如游丝般缠绕的神性脱离深渊彩晶跃入空气中时,它猛地膨胀开来,炸开成了玩家们常见的神性光团,而这份神性的归属,说来也巧,正是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苦苦追寻的恩主,【痴愚】。 ... 第七百一十六章 赞美【命运】......两次 你能想象这两位【痴愚】信徒的激动吗? 当他们闷头前行就是为了证明在【真理】之外还有真理、【痴愚】的意志即将降临之时,他们突然从深渊彩晶中剥离出了自己恩主的神性!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两位智者已经放弃了用科学手段去解释,因为这个世界不只有科学,还有神学! 这分明就是他们的虔诚招来了恩主的注视,而后被赐下了智慧的启迪! 两位智者沸腾了,他们欢呼一声抱在一起,刚想拼接严密的仪器去收容这份神性,结果这神性就被一旁啧啧称奇的小丑收走了。 程实没收了这份神性并朝着两位智者竖起了大拇指。 智者们愤怒了,他们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很好,连你们的恩主都在夸赞你们,继续努力,我看这彩晶里还有不少神性呢,争取这两天都给它剥出来。 不要觉得这是无意义的工作,你剥离神性的手法越熟练,你的恩主才会越赏识你啊,智者朋友们。 也别怕材料不够练手,我们还有很多深渊彩晶。” 说着,程实又将垒放在一边的其他10块深渊彩晶往前踢了踢。 “......” 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脸上的激动凝滞了,他们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可怎么努力都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倒是王某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点了点头道:“我大概记住实验的步骤和手法,接下来可能真的需要练练手,两位有什么需要的神性?我尽量避开它们,前几次实验难免失手造成浪费,我争取给二位多留一些。” 程实乐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博士,笑道:“博士,虽然这深渊彩晶都是你找到的,但是你不能否认这最为重要的实验步骤和关键性道具都是我们带来的,并且在这实验环境的搭建上,我们也费尽了心力,你要是想......” 话还没说完,王某突然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他把手放在上面低声呢喃着什么,笔记的封面应声亮起一个蓝色的微缩法阵,片刻后他翻了翻笔记内容,径直丢进了程实怀里。 程实一愣,接住笔记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记录的是博士对这场实验的所有步骤以及观摩感悟。 “看懂不代表能做,趁着有材料、有人员、有场地,我可以将这本笔记做的更加完善,所以二位同意吗?” 程实没说话,他用实际行动支持了王某的决定。 只见他将艾伦道尔手里的因扎吉尔手指抢了过来,塞进王某手里并为对方准备好了新的深渊彩晶,而后又笑容满面的朝着瞎子问道:“你需要点什么神性?” 瞎子摇摇头,示意自己对这份笔记更感兴趣,神性的类型并无所谓。 于是程实便做主,让博士放心大胆的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博士,我们以后能有多少鱼吃,可就全靠你了。” 王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连休息都不休息就开始了自己的上手实验,程实生怕他累着,赶紧几发精神术打到了对方身上。 在安排好这一切过后,时间再次飞速的流逝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五天,这五天里,整个“实验团队”,或者说整个矿山上的活人全靠着小丑一手精神术吊命,至于小丑的精神力哪里来的...... 别忘了,他兜里还有没用完的往日繁荣呢。 为了确保【时间】的参差不再出现幺蛾子,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大有收获的回家,程实咬牙干了几瓶往日繁荣,一分一秒都没休息。 当然,吝啬的小丑不可能只让自己出血,博士和瞎子都成了他吸血的目标,瞎子直接放弃了被剥离神性的归属权,而博士更是付出了许多其他实验的感悟和手稿。 就是在这种某个贪婪的玩家赚的盆满钵满的氛围里,萃取神性实验终于迎来了尾声,博士的笔记也变得无法再更加详实。 到了这一刻,看着一地的深渊彩晶碎片和在瞎子帮助下收容在身体里的诸多神性,程实满足的笑了。 是时候去找回家的路了。 于是在下一个整点即将到来的时刻,仅剩的三个玩家站在李无方的尸体之前,静待程实的操作。 想要找回原来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不断的触发参差并以此来改换世界,所以程实的目的其实很明确: 自己不可能变,传火者也不能变,博士是功臣总不好用过就扔,如此一来,想来想去就只剩一个一心加入命定之人的李无方了。 将搜查官复活后让他产生参差去寻找原来的世界便是众人当下的打算,本来博士愿意自发去“探险”的,但是程实拒绝了他。 因为不同时间线上的李无方性格虽然不同,但稳定性明显比博士更高,所以程实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自己拿捏了李无方的意愿就可以随意的安排对方,而是出自于对当下局势最有利最稳健的判断。 他需要李无方不断的触发参差去发现世界改变的规律,也愿意因此为对方打开一扇真正的命定之人大门。 就算这扇门在李无方自杀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但......能者多劳不是吗? 反正我不是能者,我是混子。 于是程实动了,他拿着蓊郁角冠复活了李无方,可在搜查官复活的那一瞬间,众人却意外的发现原本用来标定世界的小球花居然再次变回了红色! 温度开始升高,最初那个炎热的世界又回来了! “?” 这是什么现象? 死亡并不能触发参差这是经由瞎子的死亡验证过的,可为什么复活了一个李无方后会让世界再次发生变化呢? 虽然变回最初的世界是好事,但心弦紧绷的程实却紧紧的皱起了眉,任谁骤然碰到这种好运都会本能开始谨慎,他捏住了一颗烟雾弹,并开始审慎的打量周围的队友,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又或是新的【时间】陷阱。 然而众人给他的感觉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变的影子。 尤其是李无方,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队友都在身边时,这位搜查官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程......兄弟,你果然没骗我,【命运】真的庇佑了我。 赞美【命运】,赞美命......” 或许是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程实和瞎子的脸色都是一冷,李无方也是被复苏的迷茫给搞头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将嘴里剩下的字咽了回去,立刻改口道: “......运两次。” “......” ... 第七百一十七章 试炼通关,欢迎回家! 众人沉默了,博士好奇的打量了李无方片刻,疑惑道: “你身为‘死板’的【秩序】信徒,居然想合变化最多的【命运】?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真正的虔诚,甚至比眼前这两位【命运】信徒还要虔诚,这很有趣,搜查官,你能说说你为何选择了自我牺牲吗?” 李无方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爬起身笑道: “这还用说吗,正因为我是【秩序】的信徒,所以才坚定不移的相信秩序依然存在。 当龌龊不被搬上台面,信任的天平便不会失衡,我相信我的队友,正如我队友相信我。 赞美【秩序】,是祂拯救了你我。” “......” 虽然这话说的很虔诚,但程实看着这位搜查官,总觉得对方下一句就该是向博士介绍【命运】了。 他对【命运】的虔诚可远比对【秩序】要多。 李无方的这一顿真诚的发言着实把博士给搞不会了,王某脸色古怪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倒是瞎子轻笑着“看”向这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命定之人,似乎在思索他与【命运】的关系。 她不觉得程实会无缘无故招一个【秩序】信徒进命定之人,尤其是在看到李无方的性格跟程实有一丝丝相似的时候,她就更好奇了。 织命师到底发现了对方什么特质?又或者,接下来【命运】的指引难道会落在这位搜查官身上? 程实同样摇头失笑,他不再理会李无方,而是开始跟其他两位核对本次试炼的细节,直到一遍又一遍的将最初那个世界的所有细节全部对完,程实才确定自己的好运真的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重置归位”似乎代表【时间】在试炼的最后放弃了祂的刻意为难。 毕竟规则已经摸得清楚,无论再如何变化,只需时间玩家们便能找回回家的路了。 程实心中稍安,面色感慨。 看来一切都无变化,看来最初的人们终于找到了最初的“家”。 “1,2,3,4,5,嗯,安神选你的预言又应验了。 也是时候把这个最后一位幸运儿给拉起来了。” 程实轻笑两声,来到了秦薪身前,可就是这么一个寻常的挪动,却突然让小丑脸色精彩的愣在了原地,一时没了动作。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却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朝着瞎子问道: “安神选,你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预言,该不会是......现在吧?” 瞎子表情一滞,回想起自己在进入试炼前那有关秦薪命运的预言,再“看”向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 果然没错!一模一样! 原来那预言不是只应在试炼之初,还应在了试炼之末! 原来秦薪真的死了,那双脚也真的是程实。 只不过秦薪的死与程实无关,而程实的出现也不是为了杀秦薪,反而是在救秦薪...... 所以这便是您赐下的启示吗恩主大人,用两幕一模一样的场景告诉我“眼见并非为实,存在亦生假象”? 瞎子微微低头,思绪开始发散。 她回顾整场试炼,发现这场【时间】赐下的试炼里还真是四处隐藏着【命运】的痕迹。 所以即使是在试炼中,您也在与您的对家交手是吗? 看来我对织命师所说的无错,您确实在这对家的试炼里埋足了伏笔。 瞎子想的有些深了,然而程实并未被这小插曲干扰过多,他利索的复活了秦薪,并在这位传火创立者略显复杂的眼神中,朝着对方友好的伸出了一只手。 “欢迎回家,镜,中,人。” 秦薪被程实拉了起来,他尴尬朝着程实点头示意,而后又看向了身旁的瞎子,然而瞎子此时还在思索【命运】,并未感受到秦薪第一抹复杂的目光。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暖的笑意。 “又见面了,铭瑜,欢迎回家。” 瞎子笑了,笑的灿烂。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欢迎回家,秦薪。” “行了行了,再客气下去又要整点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整点了,哪怕我知道各位都不会再让参差出现,但是,就此打住吧。 【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试炼持续了太久,也该结束了。” 程实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交流,果断的在即将迎来下一个整点前,将所有npc都带到了眼前,并提交了自己所认为的试炼答案。 他知道秦薪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求证,更知道李无方和博士此时没有话语权拒绝他,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赌了一把,把最初有关参差的答案反转,为这发生在三位npc身上的【时间】参差敲锤定音。 “试炼给出的提示是‘无论是过去、当下和未来,时间从未对齐’,经过这几天的验证,我们也锁定了三个参差,但是当下的情况或许跟之前各位的推论有所不同,容我再重复一遍。 这三个参差分别应是: 极欲兄弟会在窝棚区的话事人希洛琳,虽然她的行为暗合了‘未来’,但其实她来自于‘过去’; 代理之手的成员亚德里克,这位善于偷窃嫖资的矿工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当下’; 偷渡客格尔斯,他听着像是来自于‘过去’时空的亚德里克‘父辈’,但真相其实是,他来自遥远的‘未来’。 以上便是这场试炼的答案,各位如果没有问题,我就代表大家交卷了。” 话音刚落,有人出声反驳。 “我有问题!” 博士虽然没有拒绝交卷的资格,但他仍有质疑的权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答案会被程实改成这样,对于希洛琳和格尔斯的身份,他有一万个理由不认可。 然而就在他发声的那一刻,笑容和善的李无方和微蹙眉头的秦薪一左一右站在了王某的身后,博士表情一滞,果断咽下了自己后续的疑惑。 程实哼笑一声并没有搭理博士,他笑容玩味道: “看来大家都没有问题,很好,那么感谢诸位支持,此行收获颇丰,想来各位的心愿也都被满足了。 既然如此,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着,程实提交了答案。 下一秒,试炼凝固,时间定格,【存在】破碎,玩家消失。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祈愿试炼(参差【时间】)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坚守假面(S)x1】 【获得道具:变化假面(S)x1】 【获得道具:命定假面(S)x1】 【获得道具:偷渡假面(S)x1】 【登神之路+18】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242,全球排名:359190】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81,命途排名:40】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 第七百一十八章 命运确有指引,只是时间早已错位 试炼结束了,但历史远未结束。 程实提交的答案只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打开了通关的门,但却不会像消耗品一般用完就消失不见,于是在各位“大人”凭空消失的当下,这场试炼的“答案”们面面相觑,恍若新生。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了动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希洛琳,尽管她是被绑的最严实的那个,但是绳索能束缚她的躯体却束缚不了她的歌喉,在意识到自己重获“自由”后,她第一时间引颈高歌,给在场的所有男人唱了一曲不堪入耳的【污堕】之歌。 于是下一秒,两位智者一位偷渡客外加一位矿工便因为欲望的本能纠缠在了一起。 当确认自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后,希洛琳扭动着身子爬向一边,寻找脱困的方法。 这位塞壬足够聪明,她很快就从紧缚的绳索中脱身出来,而后紧蹙着眉头敲晕了一身尿骚的矿工和衣衫不整的偷渡客,然后将两位死死抱在一起无法分开的智者绑在某间房间的地下室,快速朝着山下走去。 她离开窝棚太久了,现在需要去确认兄弟会的状况,并且对当下的局面做出及时且有效的安排。 尽管深渊彩晶已经被那些神秘的大人物们消耗殆尽,但希洛琳不是一个短视的人,她知道只要地表的理质之塔一天不倒,代理之手的开采动作便一天都不会停,后续会有更多的深渊彩晶被开采出来,所以只要控制住这两位智者,不,只需要交好这两位无权无势的智者,极欲兄弟会便有机会从代理之手的手里抢夺更多的资源来反哺自己。 当然,亚德里克也很重要,作为见证了阿拉德死亡的矿工,保住他可以让自己更好的将手深入代理之手内部。 至于那个偷渡客...... 没什么用,杀了了事。 想着想着,希洛琳很快就下了山,她一脸疲惫的回到了窝棚区,但迎接她的并不是着急的下属和慌乱的小弟,而是......铺天盖地的靡靡之音。 窝棚区一切正常,似乎离开了谁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希洛琳甚是欣慰,她摇响了兄弟会的通讯手段,不一会儿几个兄弟会的成员便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阿罗曼尼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次她的身边还带了一个人,一个让希洛琳感到陌生的美丽女人。 这位从未见过的女士穿着一套破烂的紧身武士服,披散着一头金黄的卷发,她的脸上满是泥污,样子十分狼狈,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那英武的眉眼以及冷冽的气质。 她就像是一位落难的公主,与整个窝棚区格格不入。 希洛琳挑了挑眉,对这位陌生的女士产生了点兴趣,她看向阿罗曼尼等待一个解释,阿罗曼尼上前一步略有些紧张的挽住了希洛琳的手,贴近她小声说道: “我感觉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她说她是来帮助我们推翻代理之手的。” “?”希洛琳一愣,看向这位金发女士,笑道,“你觉得极欲兄弟会想要干掉代理之手?” 金发女人不喜言笑,冷漠回道: “或许不会,但这由不得你们。 理质之塔不会放任一个一直影响他们探索地底效率的组织在【深渊火山】周围长期觊觎。 我承认,谁都不可能真正的消灭极欲兄弟会,因为欲望无法压抑,也不可能断绝,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欲望流向太分散了,不能形成有效聚力。 这样的后果便是你们的地盘会不断被代理之手蚕食,直到......你们彻底沦为附庸,亦或是他们泄欲的工具。 而我,可以帮你们打破失衡,让胜利的天平倾向各位。” 希洛琳笑了,尽管她的笑容里满是讥讽,但她还是给予了眼前这位美人儿最大的尊重。 “说的不错,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代理之手是干不掉的。 就像现在,哪怕我杀掉了阿拉德,可下一个掌权者立刻就会从理质之塔下放下来,地表那些邪神信徒可不会放弃地底的资源,你是哪家的女儿,看上去有些叛逆。 不过没事,极欲兄弟会喜欢叛逆,加入我们,我,希洛琳,可以庇佑你的叛逆,并且让你在这里绽放成最美丽的欲望之花。” 说着,希洛琳的手慢慢抚上了对方的锁骨和脖颈,然而金发女人并未拒绝,她只是更加冷漠的说道。 “这世界上没有干不掉的东西,既然代理之手身后是理质之塔,那么干掉理质之塔,代理之手自然也就瓦解了,不是吗?” “???” 希洛琳被唬住了,这次她相信了阿罗曼尼的话,对方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她的手僵在了金发美人儿的脖颈上,看着那线条诱人的脖子,希洛琳觉得自己一下就能掐死这位冰冷的疯美人,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害怕死亡。 希洛琳打量她片刻,眼神沉了下来。 “你是谁?代表谁来的?你不像是地底的人。” 金发美女瞥了一眼希洛琳的手腕,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伽琉莎。 我确实来自地表,但我,是为自己而来。” “伽琉莎?”希洛琳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收手后退,低头对阿罗曼尼做出了许多安排,让她上山先把几个重要的人给接下来。 最近倒坠之门的怪事越来越多,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以防这位伽琉莎又是跟之前那几位大人物一样的存在。 阿罗曼尼带人领命而去,希洛琳将伽琉莎带到了自己的窝棚继续盘问,没多久,阿罗曼尼回来了,可她脸色苍白,身后只带回了两个智者,却不见亚德里克的身影。 希洛琳眉头一紧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到阿罗曼尼惊慌未定的说道: “希洛琳,我觉得你中了幻术。 阿拉德没死,他根本没死,他发现了矿山的异常,此时正在召集矿工排查整座晶池。 亚德里克被他杀了,你弟弟似乎......” “他不是我弟弟!” 希洛琳猛地站起,将手边的一切都甩在了地上。 最让人恶心的局面出现了,理质之塔在联系不上阿拉德后,再次派下了一位“阿拉德”接手倒坠之门。 她又拥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切片性格未知的弟弟。 “你......真的能推翻理质之塔?” 希洛琳觉得自己疯了,她一时恍惚,向着伽琉莎问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伽琉莎再次笑了起来,似乎只有在谈论如何毁灭理质之塔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如果你相信我,不妨...... 让我试试。” ... 第七百一十九章 思变 虚空,传火大厅。 一个伟岸的身影坐在桌前,双臂抵在桌上,两手抱拳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他眉头紧蹙,不多时后拿起笔在手边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繁荣】。 但很快,他又将这两个字划掉,写下了另外两个字: 【腐朽】。 看着这两个神名,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还没做出你的选择吗?” 正当那个身影不发一言的陷入沉思时,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在了他的头顶。 他愕然抬头,却发现一个烛火勾勒出的身影倒吊在半空中,也正歪着头在看他,男人一愣,摇头失笑道: “为什么你总喜欢倒坐在半空,还有,我们说好了,你进来要敲门的。” “秦薪,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在你面前的可是拼命在诸神面前庇佑你们的伟大的【希望之火】! 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 说着,那烛火人居然呜咽着垂起泪来,只不过祂的眼泪并非泪水,而是泪火。 那泪火悄然划过祂的额头发丝,如同滴落的蜡水掉在了秦薪的头顶。 看上去有些雀跃的小火苗瞬间点燃了秦薪的头发,秦薪无奈的苦笑一声,甩了甩头将自己的发丝重新换成火焰以抵挡这来自对方的恶作剧。 往常,苦情戏演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因为烛火人也知道祂的火并不能对秦薪造成伤害,可今日不同,祂看着秦薪的动作竟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秦薪也意识到问题不对了,他头上的火似乎越烧越大,【战争】的火焰竟然一时未能压倒“希望之火”。 ??? 秦薪愣住了,因为他记得对方说过祂的实力并未完全恢复,庇佑传火者已穷尽了祂的全力,所以祂身上的火焰空有其形而并无其意,是真正的虚无缥缈的希望之火。 可今天这火......怎么突然有了温度!? “你恢复了!?” 秦薪先是一惊而后一喜,他猛地站起,撤向一边给自己的视线腾出角度,而后看向倒坐的【希望之火】,凝视着祂身上散发出的璀璨火光,感受着这光芒中炽烈的温度,脸色越发喜悦。 “你找回了遗失在外的力量?” “部分,只是部分罢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尽管【希望之火】说的话很委婉,但祂身上越来越亮的火芒却昭示着祂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发生了什么?”秦薪也开心,有什么事情能比庇佑传火者的那位【祂】变强更令人感到惊喜的呢,他瞬间抛却了刚刚的烦恼,倚坐在桌面上,抱臂而立,一脸笑意的问道。 “这事儿很复杂,涉及祂们太多,为了这里的隐蔽性,我只能长话短说。 简单点说就是祂们在推动信仰融合的时候让我捡到了便宜,寻回了一部分力量,现在,我或许可以在试炼中为你们提供一丝丝帮助了。” “当真!?”秦薪猛地睁大了双眼,他觉得有一位祂的帮助对传火者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当然,他不是在为自己考虑,毕竟无论是伪装的镜中人还是真正的鹰眼斥候,他都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试炼中的一切麻烦。 但是不是每个传火者都是秦薪,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被寻薪人们发掘于微末的普通玩家,而这些玩家才是真正需要【希望之火】帮助的人。 “当然真。”说着,烛火人从那倒吊的座椅上跳了下来,在秦薪的面前挥了挥手,再次滴落了几滴火苗。 那火苗在坠落的过程中渐渐冷却,等到滴落到桌面的那一刻,几滴火苗统统化作了闪耀着神秘火光的焰色晶钻。 “这些小玩意儿送给你们,每当有危险的时候,记得把它抛的远远地,这样,希望的火光就能帮助你们焚尽一切阻碍,达到目之所及的彼岸。” “攻击性道具?”秦薪拾起了一颗焰色晶钻,细细的打量着。 “不只哦,如果你受了伤,也可以将它碾碎敷在伤口,小火苗会帮你抚平疼痛,重燃希望,怎么样,厉害吧?”说这话时,烛火人看向秦薪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厉害!” 秦薪这句“厉害”着实不是恭维,一个攻守兼用的道具到底多有价值,想来问问任何一位玩家都会知道,他点了点头,郑重的将这些焰色晶钻收了起来,而后又多问了一句: “还有吗?” “?”烛火人浑身轰燃的火焰一滞,幽幽看向秦薪道,“你说什么?你可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秦薪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某个人影响了,他干笑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哈哈大笑着道歉道:“抱歉,我们的确很需要这种东西。” 烛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藏,确实还能分你们一些,但是省着点用,在我下次找回自己的力量之前,可武装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还真有!? 秦薪满脸错愕,他突然发现偶尔这么问一嘴,似乎也还挺不错的? “赞美伟大的【希望之火】,是您让希望再次升起于微末之中。” “......假惺惺,算了,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我去找晴晴了,还是她可爱一点。” “诗晴?她来了?” “嗯,刚进来,怎么,要见她?” 秦薪脸色一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我有些事情需要跟她好好商量商量。” 烛火人有些不满的瞥了秦薪一眼,但没办法,还是选择体贴的充当了一个传令兵的角色,没多久,方诗晴便一脸诧异的走进了传火大厅,她一进门便好奇道: “祂怎么了,怎么又开心又不开心的?” “?”这是什么形容? 秦薪笑了,他摇了摇头没做回应,朝着方诗晴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身前而后一脸严肃的与她讨论道: “传火者不能没有寻薪人,我打算......” “!!??”听了这话,方诗晴人都傻了了,她一把握住秦薪的手,惊惧道,“铭瑜她,怎么了?” “......放心,她很好,只是最近可能有些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我必须再为你找一个新同伴。” 秦薪的脸色有些复杂,但语气并不悲痛,这让方诗晴松了口气。 她没好气的斜了对方一眼,数落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别人卖关子了?” “......我的错。”秦薪笑笑,“怎么,想先见见看吗?” “铭瑜她......” “我说了她很好,她依然会是我们的同行者,只是暂时卸下寻薪人这个职务而已。” 方诗晴皱了皱眉,她很困惑,但她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好奇道:“新的寻薪人是谁?不会又是你刚刚拉入传火者的新人吧?” 额,最近确实拉进来一个新人,但是这位新人并不适合寻薪人的位置,他......更适合当一个纯粹的打手,沉默敌人的打手。 “不是我拉进来的,而是你拉进来的。 她就在隔壁,去看看她吧,跟这位新的筑城者打个招呼,我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方诗晴毫无怀疑,她挥手作别了秦薪,去往了隔壁的房间,而后就在那围成一圈的座椅中央,看到了一个身穿着火红法袍的银发美女。 “好久不见,寻薪人大人。” 看到对方转身的那一瞬,方诗晴惊讶的捂住了嘴:“是你,季月!?” ... 第七百二十章 惊变 依旧是传火大厅。 当方诗晴走后,秦薪渐渐收敛了笑意,他发间的焰色逐渐退去,甚至连脸色都变的苍白起来。 他猛地躬身咳嗽一声,而后微微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渍。 他受伤了,并且伤的不轻。 至于这伤是哪里来的,这就不得不说回试炼刚刚结束时所发生的那一幕了。 别忘了,在进入试炼之前,秦薪和瞎子正在猎杀【时间】的神选老登,他们本以为就算老登极尽所能的拖延了时间,但对方也早已陷入无力回天的局面。 等到试炼结束,这位榜一玩家一定会命陨当场,可没曾想意外还是出现了。 为了讲清楚这场意外,时间需要回退的久一点,久到那场庸人会中,众“黄雀”离场之后。 虚空,【无遗梦镜】覆盖在庸人会场上方的【存在】表象中。 属于某人的真正的庸人会场是一座早已锈烂不堪的舞台,而之前众人在庸人会场中所见证的一切,都是在秦薪利用【无遗梦镜】所布置的【存在】表象中发生的。 所以当老登离开这表象之时,他并未真正的遁入虚空,而是钻入了传火者为其布好的口袋。 老登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老,相反,他非常年轻,甚至年轻到两位传火者在面对他时,都不能确定对方成没成年。 众所周知,成年之前的某段时期里,人们往往最为叛逆,所以无论两位传火对其如何好言相劝亦或者是威逼利诱,都没能让老登“俯首”,这位年轻的老登铁了心要走,并且还直言如此趣事应与众人分享。 无奈之下,秦薪和瞎子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他们与这位【时间】的神选在虚空之中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直到双方手段尽出,秦薪一身是血,瞎子精神枯竭,老登身中数剑被虚假的【记忆】信徒践踏于脚下。 可就在这时,老登穷尽手段拖到的试炼终于来了,就在秦薪即将将其枭首的那一刹那,三个人各自进入了试炼之中。 他的剑刃与老登的椎骨,只相差一根弓弦的距离。 可这几如发丝的距离却足足容纳了一场试炼! 再然后,就到了试炼结束的那一刻。 在程实提交答案的时候,其实秦薪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甚至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就是好让自己躯体发力的状态与进入试炼前一致,从而在离开试炼后的一瞬间凭借着躯体的本能将老登毙于当场。 瞎子亦然,在没还离开试炼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诸多辅助手段全数灌入秦薪身上,为的就是一次功成。 可谁都没想到,在准备的如此充分的情况下,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那片被【记忆】和【命运】神力交织封锁了一切时空的虚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奇怪的神力波动,一股纠缠着【战争】和【命运】神力的狂暴力量不知从哪里突然泄露了出来,扰动了这片时空,让那位被踩在脚下的【时间】神选瞬间抓住了机会,于自己死前的最后一瞬,发动了一次另日刺客的推演之力。 要知道,能用一位刺客的身份登顶【时间】榜一,这就说明老登的整个天赋体系或许都是为了推演准备的。 他可能没有那么“强”,但总有一个“他”,能避过所有手段战到最后! 就如此刻,老登再次从【时间】的推演中获得了启迪,将一个最有利于他的未来覆写在了当下! 于是那股突然爆发出来的纠缠之力在扩散时偏离了原有轨迹半分,好巧不巧干扰到了秦薪的用力方向,让“镜中人”的剑刃擦着老登的肩颈下划,硬生生的错开了对方的颈椎,削去了老登右半边身子。 逃命的机会出现了! 可这位疯狂的刺客却丝毫不考虑突围,反而是狞笑着闪身,将一身血沫碎肉倒洒在虚空之中,挑起匕首径直出现在瞎子身前,一刀插向了对方的眼睛。 他知道【命运】的神选已经瞎了,但是他希望她更瞎,再也看不到的那种瞎。 预言家虽然以预言闻名,但别忘了这个职业终究还是一位歌者,是一个能够辅助其他玩家的职业,【命运】的辅助天赋有很多,而其中于战斗最有用的,莫过于“昭示凯旋之歌”。 这种曲调能让受益者于战斗中预感到敌人的攻击,从而提前预判占尽先机。 此时秦薪的身上就挂着这种状态,他本就是最擅长观察战局的鹰眼斥候,再加上瞎子的增益,他几乎在失手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老登的杀意。 只不过这临死的反扑不是冲他来的,而是朝瞎子去的,但这也意味着老登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秦薪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瞎子击杀老登,【战争】的手段让他有信心在结束对方生命的一瞬间使对方的复活统统失效,但这样一来瞎子也会死,并且不确定老登手里是否也有毁灭一切复活机会的手段; 要么保护瞎子放走老登,因为这一招分明就是对方的“围瞎救己”,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以死换死! 这位年轻到过分的【时间】信徒浑身上下都涌溢着一股狠劲儿,看他拼命的样子,怕是真的想在死前带走瞎子。 讲道理这个时候作为传火者,秦薪本不该犹豫,以往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为了达成目的献身的传火者不计其数,以至于传火者自己建立的虚空墓林中存放着太多写不完读不尽的生前事迹。 可这次,秦薪犹豫了,他没选择趁机击杀老登,而是选择保下瞎子。 他用一记精准到令人发指的上挑格开了老登的匕首,老登抓住机会借力反跳,拉开距离,而后狂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钻入了那片狂暴之力蔓延的区域,消失不见。 瞎子惊呆了,她转向秦薪,面色复杂。 “秦薪你......” 秦薪苦笑一声,将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你不是真正的传火者,传火者想要走得更远,不能放弃朋友,我不敢赌。” “谢谢......”瞎子死死的抿住嘴,反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扑克牌,“先别急,【希望之火】还能庇佑我们,我们也还有机会处理这件事情,我去找欣欣,她一定能帮上忙的。” 虽然她嘴里说的是“别急”,但她急切的脸色已经说明局势在走向崩坏。 她看出来了,或者说秦薪和她都看出来了。 当下面临的并不是一场意外,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战争】与【命运】纠缠之力并非毫无缘故,无论是秦薪还是瞎子,都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至于这份熟悉来自于何处...... 今日勇士VS鹰眼斥候! 是的,这份莫名其妙的狂暴神力,分明就来自于试炼中程实对抗秦薪时那撕破现实的剧烈纠缠! 那么请问,试炼中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现实的虚空里呢? 这个答案或许不用想了。 【时间】出手了。 祂用这场意外,或者说祂用这次推演,救下了自己信徒的命! 而瞎子所说的找甄欣并不是为了去寻求帮手,而是想通过甄欣想办法觐见【虚无】,从而挽回【存在】赐下的败局。 秦薪何尝不知,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最稳妥的策略便是回到传火大厅,在【希望之火】的眼皮子底下熬过这一“劫”。 于是才有了秦薪稳重坐在桌前的那一幕,他必须通过观察【希望之火】的态度来传火者现在面临的局势到底有多崩坏。 可如今看来【希望之火】并不紧张,那也就意味着一切尚还可控。 秦薪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最近的意外太多,要考虑的事情太杂,他确实有些疲惫了。 接下来还要继续推动那个早早敲定的造神计划,以及让两个寻薪人快速磨合,至于之前的寻薪人...... 也不知铭瑜跟甄欣聊的如何了? ... 第七百二十一章 应变 现实,未知省市某博物馆。 一张巨大的扑克牌凭空坠落,牌面上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门内的虚空中小跑出来,踉跄几步身形一歪,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人正是前来“搬救兵”的瞎子。 这间博物馆并非是她的休息区,而是甄欣的休息区,瞎子甫一现身便有些失力的呼喊了一句“欣欣”。 很快,一个靓丽的身影便从某个展示柜台后转身走出,她脸上略有错愕,手里还拿着一块看上去像是尚未拼完的积木。 见“欣欣”如此状态,瞎子脸色一滞,错愕道:“甄奕?” 甄欣同样蹙了蹙眉,她放下了手中的积木,快步走到了瞎子跟前扶起了她。 “是我。 甄奕被我赶回去了,不过交易条件是帮她拼好她的新藏品。 她讨厌麻烦,你知道的,我也讨厌麻烦,但两害相权,我只能接受她的麻烦。 你来的正好,帮帮我,铭瑜,快拼完了。” 说着,甄欣摇头叹气,一脸无奈。 “......” 但瞎子在甄欣的气息中感知到的不是无奈,而是宠溺,到底是姐妹啊,无论如何互相坑害,在不针锋相对的时候,她们之间至少还有些“家”的味道。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扶着甄欣的胳膊将自己在试炼中的所见所得与传火者当下遇到的危局一一说明,而后又将一枚骰子示于手心。 “非常奇怪,在我已知的信息中,所有局势似乎都在走向崩坏,可当我占卜不远的未来会如何时,祂的回应却是一个满点。 我看不到任何转机,只能推测祂们之中或许又出现我们不得而知的变化,所以欣欣,你最近被祂召见过吗?” 甄欣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差,也不知道她是在为同行的传火者担忧,还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总之她的脸色几番变化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自从上次被某人耍了之后,我便再未见过祂。 不过最近,倒是见到了【生命】中的那位。” “【诞育】?”瞎子微微诧异。 “嗯,是祂。 那位‘永恒之日’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玩家,虽然她的某些意志我不敢苟同,但不能否认她接近祂们的方式非常成功。 我想要在她的身上寻找启发,于是帮她去寻找了另一位祂,【诞育】的令使【诞嗣圣音】卢西亚。 我们找到了祂,于是在那场试炼结束后,【诞育】召见了我。 算了,这些事稍后再说。 铭瑜,你先别急,如果你坚信【命运】的指引没错,那么我们不妨先等一等。” “等?”瞎子略一沉吟,明白了甄欣的意思,“等【希望之火】的反应?” “不错,说到底我们不过是祂们手中的玩偶,在没有掺杂祂们意志的时候,你我可以通过努力来争取自己在台上的位置。 可一旦掺杂了祂们的意志,我们的选择便无用了。 老登逃跑这事儿显然有古怪,【时间】就算想插手,也没必要在你们从祂的试炼中通关后给出这么一场“小心眼的报复”,这里面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博弈。 祂们的博弈我们参与不了,但【希望之火】或许可以,我们一直不知道祂来自于哪里,这件事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契机去观察这位神秘的【祂】。” 瞎子眉头一皱似乎想要纠正甄欣的话,可甄欣笑着将她扶到了桌边坐下,打断了她的发言。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对传火者做出这种试探,但铭瑜,有时候做多错多,我们也无法保证此时的补救是否会成为【希望之火】处理这件事时的障碍。 玩家层面上我们的行动或许对祂毫无影响,可一旦牵扯到了祂们......很难说。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等,至少在没有收到局势彻底走向崩坏的信号前,不要让【欺诈】参与其中。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祂的影子,但祂毕竟是【欺诈】,乐子神这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至于你的恩主【命运】...... 一个满点大概就是祂喂你吃下的定心丸了。 好了,我知道这些其实你都能想到的,别着急了,喝点水缓一缓吧。” 说着甄欣轻手轻脚的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两片陈皮放入杯中,搅拌片刻推到了瞎子面前。 瞎子感受到水中散发出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陈皮香味后脸色瞬间变冷,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甄欣,神情复杂咬牙切齿道: “甄奕!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你知道我对陈皮过敏!” 听了这话,甄欣眼中闪过一丝震颤,但很快她的眼角和嘴角便同时弯了起来。 “嘻~ 铭瑜你认错了,现在的我可是姐姐哦!” “......” 安铭瑜逃了,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想面对眼前的人,飞也似的逃离了那座博物馆。 可当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休息区,看着眼前她曾经一手布置的书柜桌椅、床榻摆件、花草鱼池没有丝毫变化和异常时,她竟然浑身激颤一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抬起手,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骰子全都掷在了桌面上,片刻后骰子渐渐稳定下来,17个1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怎么会这样......” 安铭瑜死死的抿住了嘴,同时一滴清泪从她那紧闭的眸中溢出,沿着完美的脸颊弧线滑落,直直坠落地面。 这滴泪水甚至都没能扬起些微碎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地面之上,同时让整个房间再次归于沉寂。 悲伤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这位【命运】神选的脸色便渐渐镇定下来,她看向桌面的骰子,死死攥住一颗,下意识的呢喃道: “这,也是您的指引吗?” 然而此时此地,并没有什么人能回答她,但安铭瑜依然继续自言自语的问着: “所以,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恩主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