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重生,拐个皇子拽上天!》 第32章 所以,你可知是谁下的药? 许知意伸出手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声音中带着几分疲软的沙哑。 “你的手若是伤了,我岂不要饿死了,何况有些事需得亲力亲为才解气!” 许知意也是真累了,懒懒打了个哈欠。 “我去休息一会,你们做完手头的活也偷个懒,左右梧桐院暂时无人敢来闹事。” 吴嬷嬷欲言又止。 “嬷嬷,晚些您带小鱼儿出府一趟,她眼光不如您,您替我把把关。” 语毕,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浮生也不多话,乖乖搬了张矮凳守在许知意的床榻前。 清晨的那一丝清凉很快散去,屋中变得闷热。 浮生悄悄替许知意打着扇子,尽量放缓呼吸。 看着许知意与前世一般欺霜赛雪的面庞,却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是了,前世的大夫人总是小意温柔,绵软懦弱,任谁都能踩一脚。 可眼前的人容貌不变,性情却大变。 浮生摇了摇头,将那些荒唐的念头摇出去。 她重生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也许只是很幸运地重生在了大夫人嫁人前的日子。 她活着,真好! 不必嫁入侯府,真好! 她真心祈愿:这一世的许知意与秦淮生最好永远是路人,再无交集! 许知意翻了个身,似乎睡得很不安稳,长长的睫羽轻颤,额上覆了层细汗。 浮生忙拿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 “跑啊!你快跑......” “傻丫头,别管我,走啊......” 一滴泪自许知意眼角滑落,融入枕间。 浮生的手顿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知意。 大姑娘竟然记得! 这些分明就是她们被困火海时,许知意对自己说的话。 明明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许知意仍是艰难地用帕子捂上她的口鼻,拼命地给她创造逃生的机会。 “若有来世,我会护你......” 木梁重重砸下,砸碎了许知意最后的一句话。 许知意倏的睁开眼,就见浮生双眼噙泪,瘦弱的身体微微发着抖。 她蹙眉,“浮生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浮生摇头,埋进她的怀中哭得不可自抑。 “大姑娘......呜呜,您活着......真好啊......奴婢又找到您了。” 许知意的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嗡鸣声不断。 “大姑娘您不用再嫁给那负心汉了......呜呜,真好,奴婢真心替您高兴。” 浮生的话断断续续。 “浮生.......你记得?” 浮生拼命的点头,眼泪飞溅。 “嗯嗯,奴婢全记得,奴婢一睁眼不知怎的就回到了城外的破庙,好怕.....呜呜......再也见不到您了。” 所以,她与浮生一起重生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许知意整个人都是懵的。 可,浮生接下来的话,却更令许知意崩溃。 “大姑娘,奴婢有些事一定得让您知道。” 浮生表情严肃,起身关上了半敞的屋门,又趴在轩窗边四处看了看。 “当年您腹中的孩子并不是秦小侯爷的......” 似乎很是难以启齿,浮生咬了咬下唇,小声地道。 “当时奴婢被打个半死,恍惚间听见婆子们小声议论,说.....说......您被下了药,与外男共渡春宵......此事,秦小侯爷也是知情的,所以他才对您百般厌恶......” 许知意听闻此言,如遭雷击。 她嘴唇翕动,许久寻不回自己的声音。 多可笑啊! 她嫁给秦淮生之后安分守己,温婉贤良,贤惠顺从,可惜却换不来一丝的爱怜。 “所以......你可知是谁下的药?” 浮生将头垂得低低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小鱼儿......” 许知意猛地坐起来,只觉口中涌起腥甜,她努力克制住即将奔涌的泪。 她精通医术,普通的草药只需闻闻就知效用,断不会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可,若是身边极其信任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她不愿相信是小鱼儿所为,毕竟当时她为她而死。 只是如今想起来,小鱼儿的死更像是秦淮生杀人灭口,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一般。 秦淮生就算再混账,也不是那般草率之人。 许知意艰难的开口。 “为何如此笃定是小鱼儿?她......有什么理由害我呢?” 浮生握住许知意冰凉的手,神情急切。 “大姑娘,奴婢若有一字不实,定不得好死!听那些婆子的意思,二姑娘似乎是拿小鱼儿的心上人做要挟,原本是打算让秦小侯爷捉奸在床,但不知为何又临时改了主意。” “浮生,那你可知那与我......的男子是何身份?” 浮生摇头,“这个奴婢真不知,府中上下也瞒得极紧,只是......或许是奴婢多心吧,总觉得秦小侯爷似乎很是顾忌那人的身份。” 许知意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响,好似被人从头到尾淋了盆冰水。 与秦淮生夫妻不睦,被婆母百般刁难,她一直将这一切归咎于自身。 虽对秦淮生并无感情,却想着孩子无辜,日后若是能相安无事地维持表面平和,她也愿忍气吞声地过完余生。 可,她竟被自家的姐妹背刺,却无从辩驳,到死都蒙在鼓里。 她就算侥幸活着,也会被世人所不齿,只私会外男这一条罪名,依旧能让她不得好死。 许知意的身子抖如筛糠。 “我愿和离,也答应休妻,为何非要我死不可?” 她似是根本无需答案,只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浮生,你说......这一世会有所不同吗?至少......至少我与秦淮生的婚事黄了,小鱼儿还尚未背叛......” 看着她这几欲破碎的模样,浮生心疼得厉害。 “是啊大姑娘,一切都还来得及,奴婢只是觉得您有权知道真相,如此对上他们,才能不手下留情。” 许知意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善恶终有报,世间好轮回,我既重活一世,便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一月后,她会风光大嫁,成为安王妃,成为皇家儿媳,名字亦会写入皇家玉碟。 这滔天的权利,她的牢牢握住! 她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们如何从云端跌入泥潭,要他们跪着向自己未出世就惨死的孩子忏悔! 这一世,绝不再逆来顺受,坐以待毙! 这一世,她要成为秦淮生和许云婉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33章 长大后,比起鬼,我更怕人 许知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反复在想一个问题。 秦淮生想给许云婉一个正妻之位易如反掌,为何还要谋划这一切? 最后,甚至毁了她的名节,不惜纵火杀妻。 若说只为了嫁妆,许知意不相信。 浮生心中忐忑不安。 小鱼儿自小陪在许知意身边,前世在她心上人被掳之前,的确算是个忠仆。 许知意怀疑她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那五年全当喂了狗!你我既已重生,便当好好规划,今后的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浮生点头如捣蒜,泪还挂在脸颊上。 “大姑娘你相信奴婢的话?” 许知意好笑地睨她一眼,用手指轻轻替她擦去眼泪。 “你有什么理由骗我?甚至你都不知我会将你留在身边。” 思绪一转,许知意又道。 “你与吴嬷嬷藏匿嫁妆时可有被人瞧见?” 浮生认真想了想。 “您差遣小鱼儿出去采买时,奴婢与吴嬷嬷才照您吩咐做的,只是奴婢不确定,那黑黢黢的男人到底有没有看到。” 许知意怔忡。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黑黢黢应该说的是海青。 “别说,皮肤是黑了些。” 浮生小心看许知意一眼,发现她并没生气,这才又开口。 “哪里是黑了些,大晚上他要是不笑,都很难发现他在哪!” 海青得意扬扬拿着银票迈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 他气得几步冲到窗边。 “什么叫不笑没人发现?你给我说清楚点!” 浮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悄悄往许知意身后躲了躲。 “海青,你进来。” 海青进屋,没好气地给了浮生一个大大的白眼。 许知意端起茶,用盖子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并没接海青递来的银票。 “你替我去买个三进的宅子。” 海青伸出手抓了抓脸,困惑的道。 “主子也没通房妾室啥的,空屋子多得很,大姑娘还费这钱干什么?” 许知意淡淡瞥他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与安王迟早是要和离的,到时总不好露宿街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海青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这话要传到安王耳中,估计又得气吐血了。 “大姑娘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情,属下瞧主子对您还是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派属下和吴嬷嬷过来护您安全,没准主子压根就没和离的打算!” 不得不说,海青真相了。 海青觉得王府没他得散。 长了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 安王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这几年说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己去领十军棍! 四大护卫属他话最多,所以腚也最受罪! 许知意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 “你只说愿或不愿就行,旁的我没兴趣听。” 海青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您对地段有要求吗?宅子里可需选些下人照看着?” 许知意,“挑治安好点的地段吧!最好左邻右舍隔的远些。” 虽说如今与祁西洲有了婚约,但总得为今后做打算,万一和离总不至于无家可归。 许怀安是万万不可能接纳和离妇的。 将来就算悬壶济世,也不能以女子的身份行走。 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女子行医更是为人所不齿。 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许知意伸出手,拨弄廊下雨珠,清清凉凉的,无端让人心情大好。 “下人你先替我选几个,忠厚老实就行,当然了,还得麻烦你三不五时的去看看。” 海青无有不应。 约摸半个时辰,雨势渐歇,太阳自乌云后探出头,一弯彩虹高悬。 “浮生,待此间事了,咱们便寻个安静的小村子,日出而耕,日落而歇,你说好不好?” 浮生拼命的点头,“嗯嗯嗯,反正不管大姑娘去哪,奴婢都跟定您了!” 是什么样的羁绊,才能让她们两世都为主仆。 “大姑娘,从前奴婢在话本子里看过,海边的小渔村落日时,美的好似一副画,当时奴婢就想,若是能在那般地方终此一生,该多好。” “好,但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不管何时都会先以自己的性命为先,毕竟,重生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浮生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她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若是再来一次,她会不会依旧无怨无悔地护着大姑娘。 不管一次,还是十次,答案都是肯定的。 见浮生久久沉默,许知意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我与你并没不同,都是认死理的执拗性子。” 阳光透过枝桠照在许知意的脸上,她半眯着眼,唇角微翘,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腰间。 “浮生,我小的时候经常被关在柴房,那时惧怕鬼怪,眼睛都不敢睁,可,长大之后,比起鬼,我更怕人。” 浮生只是安静地听着,因为她知道大姑娘并不需要安慰。 这一世,她是自己的天! “我恪守本分,贤良淑德,他们却不将我放在眼里,所以啊,我不想再当好人了。” 浮生小声地问了一句。 “大姑娘,您对安王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奴婢倒是觉得他与秦小侯爷不太一样。” 许知意轻笑一声,趴在窗台上看廊下的雨珠一颗一颗跌落。 “好与不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报仇,便是再死一次我也愿意,浮生,他......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间模样......” 薄薄水汽遮挡了视线,一切都变得模糊。 吴嬷嬷和小鱼儿赶在日落前回到许府。 一看就知吴嬷嬷哭过了,一双眼肿得似桃子,声音也哑的不像话。 许知意已恢复平静,看上去温柔又随和,可却无端让人觉得淡漠又疏离。 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不相干。 吴嬷嬷打帘进来,扑通跪下,朝许知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许知意心安理得的受了。 “老奴代秋儿多谢大姑娘,若是没您,她恐怕活不到与老奴相见的这一日了。” 吴嬷嬷语带哽咽,“那群畜生真是不得好死,那员外的岁数都能当秋儿的祖父了,当初怪我瞎了眼,识人不清,这才害了自己的女儿。” 第34章 糊里糊涂的一夜春宵 林姨娘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得趴在床榻上,进食出恭都很是麻烦。 一动就疼,脾气也愈加的坏。 此刻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围在床前哭得死去活来,林姨娘真后悔当初没杀了许知意。 “母亲,那贱人肯定是疯了,她不光打了我,还让人踩断了哥哥的脚,呜呜,婉儿好心疼哥哥啊!” 许高远眸色阴沉,盯着林姨娘看了好一会。 “说来说去,还是怪小娘没本事,这么多年了,也没爬上正妻的位置,连累的我与婉儿也总是低人一等!不然许知意那小贱人岂敢如此嚣张。” 林姨娘只觉的心似被一双手死死握住,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远儿,你唤我什么?” “父亲大发雷霆,不许我与婉儿再唤你母亲,私下里也不行!小娘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笼不住父亲的心,我哪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他与京城中的那些纨绔子日日厮混在一处,可他们虽非家中长子,却也是次子,因着上头有哥哥撑起门楣,家中亦有祖上封荫,故而才能活得肆无忌惮。 可,唯独他是姨娘生的庶子。 每每醉酒,他们都会以此打趣他,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偏林姨娘曾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成为许府的当家主母! 结果一晃五年,她依旧只是个姨娘。 林姨娘最是宠爱这个儿子。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哪知竟会从他嘴里听到如此令她崩溃的话。 “远儿,你怎么能对如此说母亲?你可知母亲为了你与婉儿,双手沾了多少血?当年......” 许高远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林姨娘的话。 “每回说起这些就絮絮叨叨个没完,是我让你仗杀父亲的那些妾室的?还是我让你亲手溺毙薛姨娘幼子的?这些只能说明你本非良善之人!” 见林姨娘双目含泪,许高远心中更是烦闷。 “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父亲送我去苏城时你为何不替我好好求求情?父亲罚我跪祠堂时,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许云婉见他越说越离谱,不满地扯一把他的袖子。 “哥哥,你今日是吃错了药?母亲还伤着,盼星星盼月亮得将你盼回来,你倒好,一张嘴全是指责。” 许高远野蛮地推一把许云婉。 “我还没说你呢!放着好好太子侧妃不当,非要倒贴秦淮生那个小白脸,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晦气!” 许高远命令小厮抬他回去。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夸下海口,说自己是太子未来的大舅子。 结果,从苏城回来,天榻了! 秦淮生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许云婉气得浑身颤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呜呜,母亲,你瞧哥哥说的都是什么话,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都怪你平日里太过纵容溺爱。” 言罢,许云婉哭着跑了。 林姨娘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憋闷,嘴里竟是漫上一丝腥甜。 她错了吗? 她将一双儿女放在心尖上宠,他们却反过来指责她没用。 王婆子是林姨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可惜被许知意这贱人借着许怀安的手处死了。 现在身边的这几个,都是许府的下人,卖身契不在她手里,用起来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最终,林姨娘咬了咬牙,恨恨的唤了一声。 “翠屏你进来!” 翠屏应声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姨娘可是有事?” 林姨娘从腕间褪下只玉镯。 “你离我近些,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她附在翠屏耳边交代了好一番话,然后将玉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只要你替我办好了这事,日后好处少不得你的。” 翠屏略有踌躇。 她的卖身契可是握在许怀安的手上,万一东窗事发,林姨娘未必有事,可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姨娘,奴婢害怕......” 翠屏努力地想取下玉镯。 林姨娘瞬间变脸,双眼死死盯着翠屏,语气阴森。 “你若是不照我说的去做,可知下场是什么?事我已告诉了你,你若敢背叛我,我倒是不怕再多杀一个,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最严。” 翠屏扑通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姨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的身契在老爷那里,万一.....被他发现了,奴婢没有好下场的。” 林姨娘弯唇,“放心,只要我开口,想来老爷是会愿意将你的身契交与我的,你机灵些,万不可被人发现了。” 翠屏心里再不愿意,也知自己一个下人无力反抗。 林姨娘长相娇美,这么多年,许怀安都独宠她一人,很是有些手段和心机的。 如果自己敢拒绝,怕是不出一日,就会死于非命。 “奴婢晓得了,还请姨娘放心。” 林姨娘满意地挥挥手,“这还差不多,去吧,记得一定要亲手将信交到他手中。” 翠屏战战兢兢的出去,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裳全部被汗浸湿了。 林姨娘伸出保养极好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 时隔多年,想起乔羽,还是忍不住的悸动,脸颊也微微发烫。 脑海中浮现出乔羽俊朗非凡的脸,他的那一双桃花眼似盛满了星子。 他待她极尽温柔宠溺。 那段岁月,真好! 她甚至动了与他私奔的念头,哪怕吃糠咽菜,她也是愿意的。 哪成想,乔羽在得知她这想法之后,竟是直接翻了脸。 他说:小棠,我与你不过一段露水情缘,你不要难为我,我虽只是家中庶子,但父亲绝计不会同意我娶个青楼女子为妻。 乔羽还趁她睡着时,偷偷拿走了她这几年积攒下的首饰。 她魂不守舍,日日以泪洗面,直到惊恐地发现自己怀了乔羽的孩子。 她慌了,若是被老鸨知晓,断是不会再留她性命。 好巧不巧,她遇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许怀安。 他埋怨妻子孤高冷傲,不肯服软,被主动投怀送抱、顺从乖巧的林姨娘迷的七荤八素,糊里糊涂的一夜春宵。 第35章 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冲喜了? 祁西洲听着无白的禀报,气笑了。 “所以,海青真替她买了那处宅子?” 无白点头,“正是,海青还将您郊外庄子上的几个仆人安排进去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祁西洲沉声道。 “吞吞吐吐的,可是还有事?” 无白在心中问候了海青八百回。 “那个......还将庄子上的曲管家给忽悠过去了,主子您看是不是要重新再找个人?” 祁西洲不怒反笑,凤眼微眯。 “本王倒是小瞧了许知意,庄子里重新安排一批人过去吧!” 空手套白狼这一招,算是被许知意玩明白了。 他身边四大护卫是从百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经过了严苛的训练,有一敌十的本事。 海青聒噪,但也是四人之中的佼佼者。 还有吴嬷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来与他说,这几天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许知意人还未嫁进王府,倒是将他身边得力的两人策反了。 祁西洲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心微蹙。 “松蓝,可知吴嬷嬷这两日在忙些什么?” 暗处走出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单膝跪下。 “吴嬷嬷白日同许大姑娘身边的奴婢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子,属下瞧着似是见了位姑娘,待了一个时辰左右,二人就直接回了许府。” “可觉得有异常?” 松蓝摇头,“没有,就是个普通的庄户姑娘,穿着很朴素,只是眉眼与吴嬷嬷有几分相似。” 祁西洲俊朗的面孔神色不明。 “今夜带她来见本王,就说本王体内的毒又发作了,陈府医束手无策。” 坐在一旁才替祁西洲施完针的陈府医暗暗翻了个白眼。 想见许大姑娘就直说,非得整这死出。 他好歹也是药王谷出来的,怎么就被贬低成这样了? 祁西洲似笑非笑睇他一眼,理了理半敞的衣衫,低咳两声。 “这施针的法子还是她教你的吧?本王说你束手无策有何不服的?” 陈府医,“王爷说的是,但许大姑娘又不是白教的,她把老夫的那套银针顺走了!” 说起这个,陈府医就来气。 明明自己好心好意借给她,结果等人走了,整理东西时,才发现那套针包不翼而飞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拿走了! 祁西洲淡淡道,“看不好自己的东西,怪谁?” 陈府医,“......?” 气得转身就走。 按理说,成亲的日子不足一月,男女双方是不得相见的,可那些规矩对祁西洲就是摆设。 他相信许知意也绝不是个会被礼数束缚住手脚的女子。 否则也不会设局轻薄了自己! 呵呵,好一个睡错了人! 心里想想就罢了,她偏要说出来气他。 三年后和离? 想什么好事呢! 亥时三刻,许知意出现在祁西洲面前。 他虚弱地半倚在床头,面色苍白,薄唇上沾着几滴血渍,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好一个病娇王爷! 许知意也不扭捏,在床边坐下,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鹤嘴铜炉里檀香袅袅,偶有微风从半开的轩窗中吹进来。 许知意一双澄澈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祁西洲。 祁西洲淡定自若,捂着唇咳两声,声音低沉沙哑。 “本王这身子真是愈加不中用了,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一点好转。” 见许知意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得继续找补。 “就是辛苦许姑娘这大半夜的来王府,本王本不打算麻烦你的,可,陈府医非得多此一举,咳咳......” 陈府医,“?” 算了,认命了。 他拱手,“王爷这毒总是反复,老夫也无能为力,辛苦许大姑娘了。” 许知意坐去一边,熟稔地替自己斟了杯茶。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您也不必装病来诓骗我。” 祁西洲垂眸掩住尴尬。 “听说你在城南购置了一所宅子,其实王府有很多闲置的厢房,你尽管用就是。” 许知意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沿。 她五官精致,肌肤如玉,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王爷还派了其他人暗中监视?” 祁西洲也不隐瞒,神色坦诚。 “是,本王不希望大婚前有任何变故,想来许大人顾忌着本王,也不敢再对你动手。” 许知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 “王爷在替我撑腰?还是怕我死了,没人给您冲喜了?” 祁西洲一口气梗在喉间,幽幽睨她一眼。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本王真的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不领情便罢了。” 许知意竟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王爷既然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祁西洲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府医觉得王爷这副样子有点辣眼睛,那讨好的眼神,有点像街上的大黄狗。 许知意轻快地笑一声,“王爷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带出许府吗?” 祁西洲毫不犹豫的道。 “能!可是要将讹来的嫁妆先拿出来?” 许知意,“......” 她轻咳一声,“怎么能叫讹,分明是父亲心疼我,怕我嫁来王府被人看不起。” 屋中三人皆是一副你猜我们信不信的表情。 许知意,“既然王爷非要帮忙,我也总不好拂了您的面子!” 祁西洲,“?” 真会说,下次还是别说了! “我想您的人将箱子夹层中的书册拿到王府。” 祁西洲很诧异。 听说父皇赐下了不少花里胡哨的钗环首饰,他是不明白那些女人的想法。 佩戴那么多,繁琐又沉重,关键像极了色彩斑斓的山鸡。 “怎么?王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若是府里不方便,帮我拿去城南的宅子也行。” 祁西洲回神,赶紧摆了摆手。 “没什么不方便的,本王会吩咐人将那些书放在向阳的房间中,你大可放心。” 许知意颇有深意地看向他。 “王爷那个药真的不能再继续服用了,想让身体看起来孱弱,我倒有其他法子,保管让人瞧不出来。” 是药三分毒,何况祁西洲现下服用的药丸中,有两味都是剧毒之物。 长此以往,五脏六腑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第36章 她不会害本王性命 许知意放下手中茶盏,将一只小小瓷瓶放在桌上。 “若是信我就服下这药,毕竟这京城中最不想王爷死的人就是我!” 祁西洲朝一旁的松蓝招手。 “给本王拿过来。” 松蓝犹豫着开口,“要不还是先让陈府医瞧瞧......” 陈府医坐在一旁打瞌睡,“不必,许大姑娘医术精湛,老夫自愧不如。” 松蓝是眼瞎吗? 半个时辰前几乎奄奄一息的王爷,只是与许大姑娘说了几句话,就跟服了灵丹妙药似的,面色红润,目光如狼。 没出息! 祁西洲接过瓷瓶,倒出粒药丸,丝毫没犹豫地放进嘴里。 “今日诊金还是五百两?” 许知意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半晌才道。 “王爷可是每逢初一十五就浑身酸疼难忍?之前娘娘怀孕时可是受过寒?” 陈府医猛的挺直背脊,温和的眸色瞬间变得锐利。 “许大姑娘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你私底下派人查过王爷从前的事?” 许知意是个才及笄的姑娘,就算天赋异禀,可她都不曾正式拜师。 陈府医一直在替祁西洲施针,单从他的脉象是发现不了任何异常的。 至少皇上派来的太医完全没发现。 否则,祁西洲此刻绝不可能好好的待在王府。 “陈府医不必如此激动,我如今与王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出事,也必会牵连到我,我觉得活着挺好,至少目前还没有陪葬的打算!” 祁西洲的指尖冰凉,指甲呈现的红也不正常,他的脉象也被刻意改变过。 可,身体是诚实的,会本能的对外物的干扰发出信号,平常郎中很容易忽略。 祁西洲敛了笑意,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意味深长的打量起许知意来。 对于几人投过来并不算友善的目光,许知意恍若未见。 她兀自端坐,睫毛忽闪,杏眼清澈,声音绵软,像只无害的小兔子。 “我不关心王爷的私事,也没精力探究过往,我保王爷三年内不会被外人瞧出端倪。” 陈府医没忍住,嘴贱地脱口道。 “那三年之后呢?” 许知意冲他眨眨眼,一脸困惑。 “三年之后我与王爷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言外之意就是,三年之后祁西洲的死活关她屁事! 祁西洲竟是听明白了。 他的眼神迅速地冷下去,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非要算得如此清楚?” 许知意颔首,“嗯,两不相欠最好!” 她站起来,朝着祁西洲欠身一礼。 “言尽于此,夜深了,就不打扰王爷歇息,对了,若是可以,今夜便让人将书带出来吧!” 见祁西洲沉着脸,不发一语,她只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到了院中又补了一句。 “诊金与此事两相抵!多谢王爷!” 陈府医一个箭步冲到祁西洲床边,夺过他手的瓷瓶。 轻嗅,眉头渐渐收紧。 “老夫竟是辨不出里面添加了何种药材!王爷您怎么敢直接服用?万一......” 祁西洲阖眸,“她不会害本王性命!” “松蓝你护送她回府,顺便将她说的东西带出来。” 祁西洲大概知道许知意这么做的意图。 她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儿女情长之上,为免两人生出不该有的牵绊,不如一早就把话说在明面上,也省得日后反目成仇。 是个聪明的,就是太过冷静,冷静得近乎绝情。 马车又快又稳,许知意小憩了一刻,直到外面传来松蓝的声音。 “许大姑娘,到了。” 她掀开帘,发现马车停在许府角门的小巷中。 海青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许知意这才探出半个脑袋。 “大姑娘,事都办好了!府中所有人都睡着了。” 许知意踩着马凳缓缓走下来。 “海青会带你们进去,辛苦了。” 松蓝悄悄瞥一眼探头探脑的海青,暗自腹诽。 看你得意到几时! 海青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按理说,帮未来王妃购置个宅子不是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海青知情不报。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王爷只派了他一人前来保护许大姑娘吧? 海青捕捉到松蓝幸灾乐祸的眼神,抓了抓脸。 “你为啥笑的这么猥琐?主子偷偷赏你了?” 松蓝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大姑娘购宅子的事,主子知道了。” 海青身子一僵,莫名觉得腚已经开始疼了!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主子说嘛!哪个嘴快的告了我的黑状?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松蓝嗤笑。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个吧?唉,屁股跟着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海青一脸的沮丧。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可是未来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人,有她护着,自己以后可以横着走! “切,王妃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我看你们就是嫉妒!” 松蓝懒得搭理他。 海青的脑子缺根筋,是大家公认的! 小仓库里,海青和吴嬷嬷跟变戏法似的,自御赐的箱子中拿出捆扎整齐的书籍。 吴嬷嬷见松蓝神情呆滞,笑着道。 “大姑娘最宝贝这些书,所以一早想出了这个法子,你们搬运的时候也小心着些。” 松蓝后怕的道,“大姑娘竟敢破坏御赐之物,就不怕那位怪罪下来?” 海青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到破坏了?变戏法瞧过吧,大箱套小箱,再说许府中何人敢擅动御赐之物?” 国库并不充盈,可皇上又十分要面子。 所以工部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点金红木箱子空间很大,至于里面装多少东西,就只有陛下心里清楚。 一路从皇宫抬过来,皇上的面子里子全有了。 许知意正是利用这一点,将母亲留下的嫁妆掺进了御赐的箱子中。 吴嬷嬷当时对她的做法很是费解,直到许高远夜闯梧桐院,饶是他再是个混不吝,也没敢碰一指头御赐的东西。 吴嬷嬷和海青这才恍然大悟。 松蓝一一摸过那些箱子,不解地问道。 “可箱子上面的封条是如何保持完整的?” 海青笑得很欠揍,“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大姑娘!” 第37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松蓝自然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临出府门时,将气撒在了昏睡中的管家身上。 管家被踹,依旧毫无反应。 松蓝不由想起自己随王爷回京城的第一天,也是这样被药迷晕,人事不知。 这可真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最后他们三人一人被打了十军棍,海青被派来保护未来王妃,逃过一劫。 三人并排趴在床上时,都是愤愤不平。 所谓的兄弟,那必须是有棍同挨,可海青却有福自己享去了。 “许大姑娘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府人全部迷晕,为何不自己派人正大光明将东西送出府?” 松蓝没好气地道,“许大姑娘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身边也就有两个得用的奴婢,你觉着她们能搬得动?” 护卫挠挠头,“合着我们就是苦力呗!还是没酬劳的那种!” 松蓝只觉心塞得厉害。 心知肚明的事,真被人说出来,莫名有些扎心是怎么回事? 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哝,一边不忘在管家身上补几脚。 王府,祁西洲原本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叫了松蓝一声。 “东西全搬来了?真就只让你们拿了书?” 松蓝点头,“是啊,属下瞧许大姑娘对那些黄白之物完全没兴趣。” 祁西洲闻言嗤笑一声。 “她收本王诊金时,可一点也没心慈手软,坑许怀安银子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带犹豫的。” 她拿到银子时,表现得很淡定,可眼中欣喜是骗不了人的。 “她精明着,你们可莫被她的外表骗了。” 他淡淡扫一眼松蓝。 “别忘了回京第一日,是她将你们迷晕的,呵呵。” 松蓝闻言赶忙垂下头。 大姑娘长得好看,说话软糯温柔,一副与世无争的恬静模样。 可就是这样绵软的甜美的姑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主子,今夜许府上下全被迷晕了,许大姑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社西洲眉头微微皱起。 “本王一时也拿不准她的心思,总觉得她与许府积怨颇深,罢了,随她闹,出了事,自有本王替她兜着。” 松蓝难以置信的飞速看一眼祁西洲。 这还是印象中不近女色,疏离冷漠的安王吗? 人还没娶进门,就已经先护上了! “那些书王爷可要看看?” 祁西洲重新躺回到床榻上,阖眸。 “不必了,她如此宝贝这些书,想来很重要,你们摆放时仔细些。” 见祁西洲面带疲色,松蓝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无白抱剑倚在廊下,抬着头盯着满天繁星,也不知在想什么。 “今夜怎么是你值守?沉灰呢?” “不知。” 松蓝不死心地又追问一句。 “主子可有叫海青回来受罚?” 无白面无表情,“没有。” 松蓝深知从这闷葫芦嘴里是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了,只得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许知意的书好些已经十分破旧,书页泛黄。 松蓝谨遵王爷吩咐,叮嘱大家手脚轻些。 “不许翻看!王爷说要尊重许大姑娘,你们放的时候都小心些,别弄坏了。” “松蓝哥,王爷对许大姑娘是不是挺上心的?” “是啊,从前在北地的时候,也有那投怀送抱的,咱们王爷眼神都不带多给人家姑娘一个地。” “哎,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人家姑娘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王爷一脚就将人从营帐里踹出来了。” “记忆犹新啊!那姑娘险些跳了湖,当时王爷是咋说的来着?对了,王爷说天冷湖结冰,让挖个洞出来,方便她投湖。” 众人不敢笑的太大声,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交谈。 松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王爷可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他们曾一度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如今看来,是他们思想太龌龊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王也不例外! 祁西洲明明很困,却是辗转反侧,直到天边露出抹微光才堪堪入睡。 许知意倒是一夜无梦。 母亲的那些医书可是无价之宝,好多是她亲手誊抄的。 幼时,许知意也曾问过母亲师从何人。 当时,母亲只是苦笑一声,“我甘居后宅,估计师父是再也不肯认我这个徒弟了。” 母亲恬静如水,可在教导她学医时,却是异常严苛。 辨识草药,默写医书,只要有一处错漏,就会被打掌心。 母亲常说,行医者当严谨,用错一味药,就可能害得人家白白丢了性命。 她还说,医者当有仁心,生命可贵,不论贵贱。 可,就是这样善良温婉的女子,却被爱情蒙了眼,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留下许知意,小小年纪尝遍人间沧桑,一味忍让,知礼孝顺,终是落了个与母亲一样的下场! 许知意如何能不恨? 所以,重活一世,她只信奉一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去他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她只为自己活! 翌日。 一大早的,浮生正在替许知意挽发,小鱼儿就急火火的小跑进来。 “大姑娘,老爷说明日法华寺有高僧讲经论道,让您和二小姐都去上柱高香。” 许知意只淡淡应了一声。 “好,告诉父亲,就说我会去。” 小鱼儿总觉得从前天开始,大姑娘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淡的。 也说不上不好,但就是很疏离。 许知意从铜镜中观察小鱼儿的神色,又很快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就很难做到心无芥蒂。 如同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浮生有些担心,“大姑娘,奴婢怎么觉着事有蹊跷?要不您找个借口推脱了吧?” 京中的世家夫人、贵女信奉佛法,有事没事都要去寺中上个香,只为求个心安,故而法华寺香火一直很旺盛。 按说,许怀安提出这个建议并无不妥。 可,偏是这个节骨眼上,大姑娘与他们才起了冲突,转头就若无其事地一同去上香。 浮生越想越觉得不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才与他们生了龃龉,父亲就让我们同去法华寺,要说没阴谋,我是不信的。” 听她这么一说,浮生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那可怎么办啊?要不大姑娘您干脆称病不出,奴婢担心您遭遇不测!” 第38章 不是母亲,应该称呼小娘 许府正门前停着两辆马车,车夫许知意一个也不认得。 她带着浮生和吴嬷嬷正要上马车,身后传来许云婉略带急切的叫声。 “大姐姐,后面这辆是我平日里坐惯了的马车,您坐前面那辆吧!” 说罢,也不等许知意回答,扶着海棠的手入了马车。 许知意淡淡一笑,率先朝马车走去。 浮生没吴嬷嬷那般沉得住气。 “大姑娘,还没出府呢,二姑娘就整幺蛾子,奴婢敢保证,这马车肯定有问题。” 许知意猫腰钻进车厢,与吴嬷嬷相视一笑。 吴嬷嬷笑着拉了浮生一把。 “行了,快上来吧!连你都能瞧明白的事,大姑娘能不清楚?” 主仆三人坐定,马车缓缓行驶。 吴嬷嬷打开食盒,取出几碟精致的点心并几样小零嘴。 “大姑娘,从这到法华寺,至少一个时辰,您先垫垫肚子。” 许知意随手捻起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浮生给她倒了杯茶,“大姑娘喝茶。” “倒掉!” 浮生不解的望向吴嬷嬷。 吴嬷嬷跟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壶茶。 “果真被大姑娘猜中了。” 许知意翻看手中新寻来的医书。 “雕虫小技罢了,林姨娘也就会这些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足为奇。” 浮生听得云里雾里,却是没再出声。 反正大姑娘料事如神,她乖乖听话就是。 “嬷嬷,今日丞相夫人一定会去吗?” 吴嬷嬷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 “老奴昨日在市集遇上了孙夫人身边的嬷嬷,听说孙夫人近半年头疾愈加严重,发作时每日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所以想到法华寺上炷香,再求个平安符。” 高僧诵经,千载难逢。 孙夫人自然是不可能错过这种机会。 “丞相没为孙夫人请太医过府瞧瞧吗?” 吴嬷嬷笑着接过许知意递来的点心,咬一小口。 “太子妃为了母亲这病,连太医院的院首都请过了,但收效甚微,施针也只能管个一两日,近几日连汤药都不管用了。” 许知意没再继续询问,埋首于手中的医书。 马车晃晃悠悠,中途似乎停过好几次。 许知意困意上涌,倚在浮生的肩头补眠。 吴嬷嬷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前往法华寺的道路只能供两辆马车并行,此刻堵得水泄不通。 “嬷嬷,今日的香客真多啊。” 吴嬷嬷拿过一旁的团扇,轻轻替许知意纳着凉。 “法华寺的护身符很是灵验,每逢初一十五香客都不少,何况今日还有高僧诵经祈福。” 浮生一脸懵。 “诵经两个多时辰,屁股都该坐麻了,真不明白这些人。” 吴嬷嬷嗔怪的捏一把她的脸。 “莫胡言乱语,自古道心诚则灵,好些夫人为求夫君和孩儿仕途平坦,常会三拜九叩的一路磕到寺里。” 浮生唏嘘,“啧啧,那脑袋岂不都要磕坏了!为孩子求求也就罢了,夫君三妻四妾的,有啥好求的?” “唉,嫁前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哪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的。” 许知意已经醒了一会,对她们的话不予置评。 世道对女子不公,也非一朝一夕,改变不了现状,便只做好自己就行。 这一世,许知意想守好自己的心,只要不动情,就无人能伤到她。 法华寺的石阶上人头攒动。 浮生眼尖的发现竟真的有妇人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这石阶得有百层了吧?这一路跪上去,天都要黑了!” 许知意伸出手指弹了弹浮生的脑门。 “咸吃萝卜淡操心,众人来寺里,不过只为求个心安罢了。” 她只所以那么干脆的答应许怀安,不过是想为前世惨死腹中的孩子上炷香。 据说阴间是不收这种尚未出世的婴孩的魂魄,他们只能迷茫地游荡,不得投胎转世,直至魂飞魄散。 许知意也想借此机会求个心安,替枉死的孩子在佛祖面前上炷香,再供盏长明灯。 只求他能早些轮回,下一世寻个好爹娘! “大姑娘咱们可能得走着上去了,不过离得也不远了。” 吴嬷嬷替许知意戴上白纱面巾。 “虽说今日来的多是夫人、贵女,但也少不得有男子,大姑娘容貌出众,如此可少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许知意乖乖点头,“好,全听嬷嬷的。” 主仆三人才下马车,就听到后方传来抱怨的声音。 “母亲,我们非得步行吗?日头这么大,女儿都要晒黑了!” “清晨莫闹母亲,你自个瞧瞧这么多的人,马车如何往前?” 吴嬷嬷回头迅速瞥一眼,贴近许知意的耳边低语。 “跟在咱们身后的正是丞相府的孙夫人,还有她的次女何清晨,长子何陵景。” “何陵景今年才刚二十,却已官居从三品户部侍郎,父子二人在朝中可谓风头无俩。” 浮生小贼似的偷偷转头打量一眼。 “大姑娘,那何大公子长得怪俊俏哩。” 许知意,“......” 吴嬷嬷笑着打趣,“咱们浮生想换主子了?” 浮生一张小脸顿时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大姑娘,您瞧嬷嬷又取笑奴婢。” 许云婉也下了马车,跟狗皮膏药似的贴到何清晨的身侧。 “婉儿见过夫人。” 她熟稔地拉起何清晨的手晃几下。 “清晨姐姐,早知你也来,婉儿就与你共乘一辆马车了,也好说话解解闷。” 何清晨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不咸不淡地道。 “今日我与哥哥是陪母亲来的!” 言下之意,我们一家子出来散心,哪里有你这个外人的位置。 偏许云婉听不懂,依旧满脸堆笑。 “我们上次上面还是在春日宴,婉儿觉得清晨姐姐似乎比那时更加明艳照人了呢!” 何清晨眼神中满是不屑,无视许云婉的溜须拍马。 “我俩同岁,你这姐姐姐姐得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比你大上许多!” 许云婉神情一滞,尴尬地掩唇。 “婉儿只是.....只是尊敬你,这才称呼一声姐姐,若是你不喜欢,日后婉儿不叫就是。” 何清晨重重的哼一声,“看来许二小姐的书是白念了,还是回家多尊敬一下你的父母亲吧!” “啊,瞧我竟忘了,不是母亲,应该称呼小娘,是吧?” 第39章 我不屑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何清晨的声音不小,来往的人不由纷纷侧目。 许云婉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羞窘的垂下头,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孙夫人这时才开口低斥了何清晨一句。 “清晨你怎么如此口无遮拦,可还有大家闺秀的礼仪?” 何陵景扶着何夫人的胳膊,由始至终,不发一语,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曾给过许云婉。 许云婉期期艾艾地哭了半晌,却发现根本无人在意她。 甚至许清晨依旧在小声嘀咕。 “一个姨娘生的,也敢往我们身边凑,别人叫她一声二姑娘,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许府嫡出的姑娘了。” 孙夫人宠溺地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啊,就是一张嘴不饶人,若是被你父亲听见了,又该罚你抄家法了。” 何清晨不以为意的扁扁嘴。 “哎呀,母亲最疼我了,可不许将此事告诉父亲,我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 何陵景语气淡淡。 “那样的人不搭理就是,闹开了对你的名声也有损。” 何清晨哦一声,又继续拉着母亲的手撒娇。 许知意听了全程。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爱听奉承话,可何清晨的表现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前世,何清晨嫁给了兵部尚书的长子,夫妻二人过了一段令人羡慕的日子。 可惜两年后,兵部尚书的长子领兵赶赴边境支援,那一战极为惨烈,他也没能活着回来。 何清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头撞死在夫君的棺椁前。 一夜之间,丞相府和尚书府挂起白幡,哭声不绝于耳。 孙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去了家庙清修,受病痛折磨,四十几岁便撒手人寰。 丞相一夜白头,归隐乡野。 只是这一世,好多事情似乎都改变了原有的轨迹,许知意也不确定丞相府一家的命运是不是也跟着变了。 见许知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吴嬷嬷悄悄道。 “二姑娘就是个蠢的,她那身份京城贵女们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巴巴凑上去,换成从前,好歹是侧妃的人选,大家多少会顾及些太子的面子。” 许知意轻笑一声,“她不光蠢,还瞎,不然怎么能看得上秦淮生?再说了,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男子身上,才最可悲。” 吴嬷嬷很想为自家安王说几句好话,但见许知意的心思显然没放在情情爱爱上,倒显得她多事了。 回想到许知意身边的这些时日,表面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姑娘,实则果敢坚毅,做任何事似乎都游刃有余。 这样的姑娘要是一生被困在后宅,属实可惜了。 吴嬷嬷倒也是听说了她与安王的三年之约,只是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更是容不下和离妇。 她很担忧许知意的未来。 “大姑娘,其实您若一直留在王府,不管您日后想做什么,以安王的性子必不会拘着您的。” 许知意脚步未停,抬手遮挡住炎炎日光。 “嬷嬷,我知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不屑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一生一世一双人说起来简单,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人?” 祁西洲的身子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差,调理个一两年,就可痊愈。 那双腿麻烦了些,但许知意如今也有六成把握能医治好。 说三年之后各自安好,不顾祁西洲的死活,其实她撒谎了。 她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顾,至少目前看来,祁西洲的品性比秦淮生强许多。 念在他拖自己出深渊,她也会竭尽所能。 只是,祁西洲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儿子,后院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人。 许知意实在厌倦了与那些莺莺燕燕周旋。 想到每日得与一群女子为一个男子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有了秦淮生的前车之鉴,她得时刻保持清醒,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在深渊中太久了,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 许云婉脚步匆匆地追上来,语带埋怨。 “大姐姐,你为何走得这么快?方才我被人奚落,你为何不替我解围?” 许知意反问,“我让你凑上去自讨没趣了?” 许云婉不高兴地甩了甩帕子。 “同府姐妹,骂我也等于是在侮辱你!哼,到底是没读过书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我的确不如妹妹识大体,也不会尊敬同龄的姐妹,可,我要脸!” 许云婉气得眼眶泛红,眼见着又要落泪。 “收起你这副模样,这里没外人,再说我从不是个会怜香惜玉之人。” 许云婉碰了一鼻子灰,可想到临行前林姨娘千叮万嘱,她只得忍住想要扇许知意一巴掌的冲动。 她恶毒地想:许知意,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要是不小心失了清白,到时不光与安王的亲事告吹,父亲怕是会一根绳子吊死她! 许知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大姐姐,安王派给您的那个护卫今日没跟着一起来?” 许知意手握团扇,轻轻扇着风,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嬷嬷,我有些口渴了,劳烦您先去寻些水。” 吴嬷嬷点头,几不可察地与许知意对视一眼。 二人心领神会地淡淡一笑。 “大姑娘在此歇一会,老奴去去就来。” 小道两边,树木苍翠,倒是比山下凉快许多。 浮生招手,“大姑娘来这坐,奴婢已经擦干净了。” 许云婉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双眼四处乱瞟。 一路行至此,也没看到林姨娘说的人,许云婉有些心慌。 见许知意盯着自己,许云婉瞬间换了副神情,可怜巴巴地垂下头,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大姐姐,可是怪婉儿坐了你的位置,妹妹没走过这么长的路,是真的累了,姐姐别这么看我,婉儿好害怕。“ 她的头埋进海棠的怀里,嘤嘤啜泣。 许知意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抬脚就走。 说许云婉是蠢货都是抬举她了,没见那些夫人、贵女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都是宅斗高手,许云婉表现出的小妾做派,最是那些当家主母所不齿的! 往许云婉身上浇些热水,妥妥一壶上好绿茶! 第40章 大姑娘是要毒死二姑娘吗? 许云婉见众人的目光朝她们的方向投过来,心中愈加得意。 她可怜兮兮地道,“大姐姐,就为了一个位置,你不会怪婉儿的对吧?” 许知意点头,“嗯,毕竟在家中时妹妹也一贯如此,我让着你点也是应该。” 说罢,转身就走。 夫人们脸上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妾室生的就是不知礼数,看来在家中时也是霸道惯了的。” “都说许府家风甚严,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听说许大人一向宠爱林姨娘,她的儿女在府中还不知如何欺负嫡出的姑娘呢!” 议论渐远,贵女们更是对许云婉退避三舍。 许云婉抽噎的动作停住,气的不断绞着手中帕子。 “许知意这贱人,竟是反将了我一军!哼,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海棠轻轻扯了扯许云婉的广袖,示意她小点声。 许云婉非但没听,反而扬高了声调。 “平日在府中大姐姐也是什么都要与我争上一争的!呜呜,我今天就是太累了,没想到大姐姐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了。” 有人自背后嗤笑一声,语气轻蔑。 “许大姑娘怎么说也是许府嫡女,犯得着与个妾室所出的争抢?何况许大姑娘不日就要嫁给安王,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人家不过是不屑与你争辩罢了!” 许云婉身子一僵。 何清晨挽着孙夫人的胳膊,经过她时鼻中冷哼。 “母亲咱们还是快些走,可莫被某些人污了名声!” 许云婉的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恨意。 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一方,为何大家全要向着许知意? 难道就因为她要嫁给安王? 一个残废,能掀起什么风浪! 反观秦淮生,风华正茂,仕途平坦,关键其容貌在京城世家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许知意拿什么与她比。 浮生见离许云婉有一段距离了,这才小声地问。 “大姑娘,您为什么吃准了二姑娘肯定会抢着坐那里?” 许知意笑,“如果方才我先坐下了,她定会说我身为长姐,不让着妹妹,但如果她抢了位置,又会觉得理所当然。” 浮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奴婢觉得二姑娘可能这里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旋即笑得两眼弯弯。 “大姑娘,你是要用那药粉直接毒死二姑娘吗?” 许知意哭笑不得地睇她一眼。 “我要想杀她,有一百种法子,干嘛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她真死在这,岂不等于明白告诉别人我是凶手?” “那......唉,真是可惜了。” 吴嬷嬷小跑着过来,手里像模像样地拎着个精致的竹水筒。 “大姑娘渴了吧?泉水那里人多得很,老奴等了好一会才打上水。” 许知意接过喝一口,甘冽清甜,暑意顿时消了大半。 “如何?” 吴嬷嬷也递给浮生一个竹筒。 “嗯,确如大姑娘猜测的那样,许府歇脚的临时厢房被人动了手脚,不过老奴照您吩咐的办好了。” 祁西洲一行昨晚就到了法华寺,正坐在禅房与虚空大师讲经论道。 虚空大师一本正经地讲几句,端起面前的瓷碗抿一口,满意地眯起眼。 “不错不错,味道一如从前!” 祁西洲淡淡瞥他一眼。 “您可是主持,多少还是收敛些!” 虚空不满地瞪他一眼,“你远在北地的这些日子,老纳一口酒也没碰过,总觉得味道太过寡淡,都不如你酿的这些。”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祁西洲轻笑一声,翻看一页手中的佛经。 “虚空大师常有理,本王可辨不过您!” 虚空懒得理他的揶揄,将碗里剩余的酒一股脑的灌了,又用袖子抹抹嘴。 “说吧,你今日上山的目的是啥?又惦记上老纳的什么了?我可提前跟你说,开了光的护身符就只有六个!” “一万两!” 虚空直接闭上眼睛,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一万两香油钱,顺便本王打算再供两盏莲花灯,本王瞧着佛像该塑金身了。” 话毕,又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经书。 檀香袅袅,冲散了一室的酒香。 “安王诚心,佛祖定会佑你!老纳便不推辞了!”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扔在祁西洲身上。 “两个!” 虚空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奈何祁西洲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行行!老纳可能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祁西洲这才将手中的经书啪的一声合上,将两枚护身符小心的收好。 “多谢大师!” “滚滚滚,少在老纳眼前瞎晃悠,一会香客们就该到了。” 无白推着祁西洲离开禅房。 虚空这才长长叹口气。 “哎,孽缘啊!阿弥陀佛!” 祁西洲与虚空大师是忘年交,之前在京城时,他经常会偷偷溜到法华寺。 结果就发现这虚空不止喜饮酒,还爱吃肉! 这简直颠覆了祁西洲对于大师的所有认知。 虚空也不瞒着,多年来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不断的给祁西洲洗脑。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老纳皈依佛门,抛却七情六欲,若是再没点爱好,怕是命不久矣。 又说酒肉经过他的肠子,已经被洗涤一新,是有佛性的! 祁西洲自然是不信虚空的这些鬼话,只是觉得他十分有趣,不像其他和尚那般古板无聊。 两人常偷跑到山中无人之处,架起火,烤鸟烤鱼。 祁西洲酷爱酿酒,虚空酷爱喝酒,两人一拍即合,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后祁西洲远去北地,虚空大师为此闭关三年不出! 法华寺在京城的影响颇大,也与不少达官贵人结下善缘。 好多勋贵人家事无巨细地都要来请上一签,只为求个心安。 虚空大师这一闭关,好多人慌了手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可人家是得道高僧,一切皆是顺从佛祖旨意。 为防有心之人以此大做文章,自祁西洲走后,两人也无书信往来。 虚空觉得活着真是无聊,索性过了三年不闻不问的摆烂日子。 酒照喝,肉照吃。 却怎么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了! 第41章 能让她吃亏的人还没出生 祁西洲与无白从禅房出来,直接回了他在法华寺的住处。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厢房,布置也十分简单,平常会有小沙弥专门过来清理打扫。 参天古树,郁郁葱葱,挡下了大半的酷热。 角落处有口水井,周围铺着一圈青砖。 祁西洲自己转动着轮椅,在院子中行了好几圈。 松蓝跟猴子似的从树上蹿下来。 “王爷,许家两个姑娘都来了法华寺,属下刚才瞧着海青不知偷偷摸摸地干了些什么,要不要去看看?” 松蓝反正一有机会就会在祁西洲面前给海青上眼药。 大有一副军棍打不烂他屁股,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必,反正今日肯定是有一场好戏,你暗中护着点许大姑娘,别叫她吃了亏就好。” 松蓝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 “王爷,许大姑娘不坑人都算好的了,属下觉得能让她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祁西洲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清。 “你是军棍没挨够?” 松蓝直接跑出了一道残影。 无白轻轻摇了摇头。 “王爷,可要回屋歇一会?属下给您打点水喝。” “也好,沉灰可有传信回来?” 无白摇头,“暂时还没有。” “也罢,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边,许知意主仆三人终于到了法华寺正门。 浮生弯下腰,使劲捶打几下自己的腿。 “哎哟,累死奴婢了,要是再不到,奴婢都该断气了。” 吴嬷嬷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嘴巴。 “佛门重地,不得胡言乱语,什么断气不断气的,可是太不吉利了!” 许知意放下提着的裙摆,一语未发。 她眯眼,看着正殿方向,香客云集,烟雾缭绕。 重新将脸上的白色面巾系紧了些,“好了,咱们也进去吧。” 烧三炷高香,再供奉盏长明灯,她今天来法华寺的事情就完成了。 殿门处,贵女们纷纷围着个小沙弥。 “小师父,今日是不是可以请虚空大师解签啊?” 小沙弥微笑着一一行佛礼,“虚空大师今日解三十签,还请众位施主们莫要拥挤。” 贵女们神色急切。 “啊,我们这里何止三十人,也排不上的岂不是解不了了?” 小沙弥依旧保持笑模样,“阿弥陀佛,佛曰一切皆由天定,有些事强求不得。” 吴嬷嬷道,“大姑娘您就快要成亲了,也去请一签吧!真的很灵验的。” 许知意对这个没兴趣,倒不是不相信佛祖,而是这么多人都在求,上苍真的都能听见吗? 一切还是靠自己最稳妥。 “不必了,我有些累,咱们去厢房歇会吧。” 吴嬷嬷有些惋惜,但依旧挽住了许知意的胳膊。 “好,这会也的确太热了些,咱们便不凑这热闹了。” 许知意几人才走几步,那小沙弥不知被谁碰了一下,手中的签筒掉落在地。 一根签正巧落在许知意脚边。 浮生眼疾手快的将签捡起来,举到许知意眼前。 “大姑娘,一切皆是天意,这签掉在您脚边,不正说明您是有缘人!” 吴嬷嬷也在一旁怂恿。 “是啊大姑娘,来都来了,便请虚空大师解一签!” 许知意无奈,只得接过浮生手中的签。 小沙弥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虚虚一礼。 “阿弥陀佛,天意如此,施主便解上一解!” 虚空大师暂时还未出来,许知意便重新入了大雄宝殿。 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给佛祖磕了三个响头。 贵女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候着虚空大师了,殿内一时间倒安静下来。 许知意跪伏于每个蒲团上,“这一世民女或会手染鲜血,还请佛祖千万莫怪。”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哪怕死后会堕入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后悔。 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听得有人激动地喊。 “真的是虚空大师!” “大师,您终于出关了!” “虚空大师,您快看看我的签如何?”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虚空的目光却落在殿内虔诚跪拜的许知意身上。 眼前浮现出熊熊烈火,以及那满脸绝望无助的女子。 “那位姑娘,可要解签?” 虚空的声音并不大,可落在许知意耳中,却如惊雷。 她猛地回头,与虚空四目相对。 “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前世今生好轮回,相逢一笑泯恩仇!” 许知意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似印在脑子里,一声高过一声。 明明,虚空大师再未开口。 撕心裂肺的疼自心口处蔓延开,许知意的眼中恨意滔天。 “待到大仇得报,我愿入地狱接受一切刑罚,但这之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世间若无公道,我便为自己杀出个公道!” 虚空长长叹口气,“莫被仇恨迷了眼,公理之下,正义不朽!” 许知意将手中的签放到香烛上,看着它慢慢燃烧,最后成了案下一抹香灰。 “杀人者无法伏诛,枉死者不得昭雪,这理不如不要!” 她迎上虚空的目光,不躲不闪,神情坚决。 “哎呀大姐姐,你是不是睡迷糊,怎么能对虚空大师如此无礼呢?快,赶紧给虚空大师拜下,诚心道歉!” 浮生咬牙,哪哪都有这杀千刀的许云婉! 许知意露出的一双眼淡漠疏离,周身都透出拒人于千里的冷傲孤高。 许云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尖细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大姐姐赶紧跪下来求大师原谅啊!你如此不尊佛祖,父亲定会打死你的!” 说罢,她提着裙角小跑到许知意身边。 伸手就想逼许知意下跪。 吴嬷嬷迅捉住许云婉的手腕,嗓门大的惊人。 “二姑娘你怎么敢当着佛祖的面对大姑娘动手?何况虚空大师向来慈悲为怀,又怎会无端让人下跪求饶?二姑娘为何要凭白毁了虚空大师的声名?” 不给许云婉开口的机会,吴嬷嬷继续扯着嗓子道。 “何况大姑娘并没说什么大逆之言,二姑娘为何将这屎盆子扣在她头上?老奴懂了,二姑娘这是平时欺负大姑娘成习惯了,一时忘了这是在法华寺......唉......” 吴嬷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一副大姑娘你好可怜的表情。 第42章 我自地狱来 虚空看着大殿中一脸坦然的许知意,悠悠道。 “佛渡众生尚且不自渡,施主还需放下心魔,摈弃过往恩怨,自有一番造化。” 许知意尚未开口,一旁的许云婉却是猛的扯下她的面巾。 “大家看啊,许府大姑娘敢对虚空大师出言不逊,就是不将诸位放在眼中。” 贵女们连连惊叹。 “从前都未得见过许家大姑娘的容貌,没想到竟是如此倾城之姿。” “是啊,比起许二姑娘的妾室做派,不知好上多少。” “也难怪被安王一眼相中!” “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许云婉的脸越来越沉,说话也愈加无所顾忌。 “你们是不是瞎?许知意哪里好了?诗词歌赋样样不通,除了一张脸还凑合能看!” 许知意并没有受许云婉的影响,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虚空。 撕裂般的疼痛也渐渐消散。 她有些心惊,看来这虚空大师并不是空得虚名,倒是有些真本事的。 许知意不着痕迹的拉开与许云婉的距离。 吴嬷嬷极有眼色的挡在她和许云婉之间。 只听得许云婉惊叫一声,双手不断抓挠脖颈。 “啊,好痒啊!” 许知意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弄。 “我劝二妹妹开口前还是先动动脑子,这里面的人有几个是许府能招惹得起的?就算你快要嫁入定安侯府,也不可如此肆无忌惮!” 秦夫人今日也来了,只是她从心里不满意这个儿媳,故而一直躲着许云婉。 她原想着替秦淮生求个姻缘签,万一事情有转机,岂不皆大欢喜。 可许知意这么一嚷嚷,两家亲事便再无转圜余地。 许知意自然一早就看到秦夫人了,也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不屑与嫌恶。 秦淮生和许云婉必须绑死在一起,才更方便她下手! 定安侯府那个烂摊子,这一世就由许云婉接手吧! 许云婉已经顾不得与许知意斗嘴。 “海棠,快替我挠挠,后背也痒的厉害!” 海棠想挡住狼狈的许云婉,奈何身板太过单薄,贵女们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许云婉的衣襟被扯开,雪白脖颈上满是抓痕,她却恍若未觉。 “海棠,你是死人吗?快替我抓抓!” 秦夫人闭了闭眼,心中对许云婉愈加不满。 许云婉骂骂咧咧,颤抖着扑向许知意。 “是你这贱人害我对不对?看我今天不抓花你的脸!跟你娘一样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难怪会被父亲嫌弃......” 海棠再也顾不得尊卑,一把捂住许云婉的嘴。 “二姑娘快别闹了!这么多人瞧着呢,奴婢瞧见秦小侯爷的母亲了。” 许云婉向后踉跄了几步,仓皇地往人群中望去。 果见秦夫人阴沉着脸,眼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许云婉终是闭上了嘴,任由海棠挽着离开大殿。 “这许二姑娘往日里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吧?我瞧今日才是她的真面目呢。” “我们都被她骗了,原想着她虽是妾室所出,至少饱读诗书,却不成想,私底下竟如此蛮横无礼。” “秦小侯爷是眼睛不好?啧啧,日后定安侯府可没个清闲日子了。” 虚空大师轻咳两声,议论声这才渐歇。 他朝许知意方向走几步,褪下腕间佛珠。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心中戾气太重,若想自渡,便每日抄写一篇佛经,此串赠于施主!” 许知意看一眼周围,包括身边吴嬷嬷和浮生,都好似没听见虚空大师的这番话。 可明明,虚空大师的声音铿锵有力! 虚空大师的手仍是保持着递佛珠的动作,目光悲悯。 “如此便多谢虚空大师!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可能请大师指点迷津?” 虚空双手合十,“指点谈不上,施主请问。” 许知意伸手接过那串被盘的油光水滑的佛珠,勾唇。 “您既是得道高僧,是不是该在人前维持大师形象?您该不会是用酒水沐浴过吧?” 虚空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胳膊四处闻了闻。 身上的衣裳是新换的,还专门用檀香熏过,按理说没有酒味了才对。 “胡说八道,老纳从无怪癖!” 许知意淡淡瞥他一眼,“念在大师赠我佛珠的份上,我便也提醒您一句,切勿贪杯,否则您那肝脏最后怕是只能扔了!” 虚空,“......?” “扔......扔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许知意虚指了指他肝脏所在的位置。 “继续贪杯下去,便只能切除,不扔了难不成还打算存入藏经阁?” ............. 虚空指了指她,“你生了个狗鼻子!” 许知意欠身,“多谢大师夸赞,小女愧不敢当!” 虚空这才意识到殿外还有许多的贵女正在等自己解签。 他走几步,就回头瞪一眼许知意,眼底满是威胁。 许知意也不在意,只朝着他盈盈一笑。 “若大师日后感觉身体不舒服,可来寻我,也算还了今日相赠之恩。” 虚空气的一个趔趄,险些磕死在门槛上。 提点了那么多,她依旧冥顽不灵,渡不了渡不了! 祁西洲那臭小子日后可有得受了。 闹了这么一出,虚空解签时总是心不在焉。 佛不渡三种人:无缘之人,无信之人,无愿之人! 可偏偏许知意一样也不占。 说她无缘,她却死后重生;说她无信,她却虔诚至及;说她无愿,她却目标明确! 我自地狱来,无惧一切生死! 又在大雄宝殿跪拜了两刻左右,确保人人都将她瞧仔细了。 她这才起身,拂了拂裙上褶皱,淡淡道。 “嬷嬷,浮生咱们走吧!好戏开场了。” 吴嬷嬷笑眯眯地轻扶了她一把,声音不大不小。 “大姑娘可是累了?老奴扶您去歇一会吧?法华寺的素斋远近闻名,一会大姑娘可要多吃些。” 许知意轻颔首,“好,多谢嬷嬷。” 模样无比乖巧,看得虚空连连翻着白眼。 好一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他问面前的一位贵女,“施主可闻见酒香?” 贵女不明所以,诚实的摇摇头。 “虚空大师,这可是有何讲究?难道闻不见,小女的姻缘也不好?” 虚空,“......” 第43章 我从不与傻子论长短 迈出大雄宝殿,许知意扫一眼装模作样的虚空,又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说完,笑着离开。 虚空一口气梗在胸腔,除此没喷出口老血。 她敢威胁他! 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知意翩然离开,无计可施。 他暗骂一声,“冤家!” 贵女观他神色,哭丧着脸。 “虚空大师,您就告诉小女实话吧,小女的姻缘是不是非常坎坷?呜呜......” 虚空轻蹙眉头。 “老衲何时这么说过?” 贵女依旧抽抽答答。 “可大师您的神色太过凝重,若小女抽的是个上上签,当不至如此,有话您直说,小女愿闻其详。” 虚空真想一巴掌呼在她头上。 然,高僧的形象不允许他如此。 “施主误会了,你这签甚好,有情人也可终成眷属!” 何清晨最讨厌这种场合,自己的命运不是一根签就能左右的,她虽信奉佛法,却并不迷信。 大哥陪着母亲礼佛烧香,她便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追上许知意主仆三人。 她大口喘着粗气,脸也被太阳晒得通红。 “那个.......你,等我一下.......” 明明瘦得风一吹就能刮跑的姑娘,脚步却是飞快。 许知意听见声音,不解地回头。 “姑娘是在唤我?” 何清晨点头,“对,呼呼......本姑娘就是在叫你!” “你叫许知意对吧?” 许知意轻应一声,便不再开口,只细细打量起何清晨。 没有太子妃何向晚那般明艳的相貌,浓眉大眼,自带一股飒爽之气。 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何清晨把气喘匀,这才直起腰。 “后面是有狼在撵?跑得这样快,累死本姑娘了。” 许知意不知何清晨为何要拦住自己的路。 “寻我可是有事?” 何清晨想了想,好像自己也并没什么事要寻许知意的,就是不知为何要一路追赶她。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甚合我眼缘!” 许知意淡淡一笑,“不知您是哪家的姑娘?” 何清晨歪头,“你真不认识我?我是丞相府的何清晨!” 许知意一脸懵懂地看向身边的吴嬷嬷。 吴嬷嬷笑着朝何清晨欠了欠身。 “老奴见过何姑娘!我家大姑娘甚少出门,也没相熟的知交好友,还请何姑娘见谅。” 何清晨闻言倒是心中一喜。 平常不管做什么,贵女们总是念及她丞相之女的身份,奉承话张嘴就来,却难有个真心的。 可许知意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面上依旧无波无澜,笑容浅浅。 倒令她心中更是愉悦。 “既然相识便是缘分,我能与你一道聊聊天吗?” 许知意点头,“好。” 态度不卑不亢。 何清晨完全不在意,“今日许二姑娘口出恶言,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许知意笑着道,“我从不与傻子论长短。” 何清晨神情微滞,旋即哈哈大笑。 “许大姑娘说的正是,倒是我之前没想这么多,与她争论也是自掉身价!” 许知意淡笑不语,好脾气听着何清晨在耳边絮絮叨叨。 上一世,她与何清晨从未有过交集,包括她死的消息,都是听秦淮生说的。 虽说今日只是一面之缘,可许知意对眼前这爽朗不扭捏的姑娘心生好感。 也不知,这一世,能不能救她一命。 “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知意吧!” “好啊,那你叫我清晨!” 两人相视一笑。 何清晨主动牵起了许知意的手。 “也不知为什么,一见你就觉得咱们定能成为好朋友,我这人有点吵,知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许知意皱皱眉,“你的手为何这样凉?” 何清晨怔愣半晌,“哦,我也不知,太医只说这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 她苦着张脸,“我喝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知意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股子药味?” 许知意的手指不经意搭上她的脉,微用力。 “若是信我,家中的那些汤药便别再喝了,你这应是先天不足,四季手脚冰凉,我说的可对?” 何清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眼睛瞪得圆圆的。 “知意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不足月就生下来的?母亲怀胎到七个月时,不小心跌了一跤,听说生产过程极为漫长,我险险胎死腹中!” “我略懂医,正巧有能医治你这病的法子,只是不知你可愿一试?” 何清晨犹豫了。 “知意我不是不信你,只怕母亲和父亲断不会允许我随意服用你开的药。” 许知意点头表示理解。 一般官宦人家轻易请不动太医,可丞相府的地位非同一般,加之皇上对其十分器重,太医自是常常出入。 她虽精通医术,可在京城中只是个无名之辈,不被信任很正常。 见许知意好久没开口,何清晨着急地晃几下她的手。 “知意你生气了?母亲和父亲也是关心我......” 许知意笑着反握住她的手。 “你别多心,我平常少与人来往,性子寡淡了些,你别觉得我无趣就好。” “怎么会呢!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知意,过几日大姐姐回府,家里要摆宴席,我给你下帖子,你一定要来!” “好。” 吴嬷嬷眼中浮起笑意,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倒比亲姐妹还要让人羡慕。 给许府安排临时歇脚的客房离正殿比较远。 只是才靠近,便听见房中传出不小的动静。 何清晨尚未及笄,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 可,许知意却是心中明了。 她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 吴嬷嬷会意,大步冲到房门前,抬脚就踢。 门大敞,屋中情形一目了然。 床榻上男女自顾痴缠,时不时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何清晨惊呼一声,捂上自己的眼睛,却忍不住露个了小缝。 “房中何人?青天白日就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何况还是在法华寺!简直有辱佛门圣地!” 女子两颊陀红,目含秋波,闻言,软软推了推正在自己身上动作的男人。 “淮生哥哥,有人来了!” 男人喘着粗气,眉头紧皱,似是被人打搅了,语气十分不耐。 “怕什么,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本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