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仙大佬强亿点怎么了》 第98章 好久不见 荒废多年的西郊村失了大火在新闻上并没有火花，事关江家的事情有人特意压着，也没有爆出来。 曹恩看到西郊村大火的新闻将手机装在衣兜里，然后又从衣兜里摸出棒棒糖剥开填在嘴里。 很甜。 甜味从口腔里散开。 因着梁玮的事情，她现在的工作多少也收到一些影响，曹恩干脆直接摆烂，每天潇潇洒洒的过日子。 偶尔从天启一号门口路过一下。 和天启一号墙上那条蛇来个彼此嫌弃的对视。 今天，曹恩戴着墨镜，吃着棒棒糖按着以往的道路朝天启一号走， 可惜前面主路上出了车祸，曹恩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有路怒症，因另一个车超车不满，径直撞了过去。 撞车的路怒症车主一脸惊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撞的，我就是一时间气愤，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看起来只是一时间情绪不好，脑子没转过来弯。 前面聚集的人多，曹恩担心自己被认出来，转了另一条路走。 这条路上碰到了有人在打架。 “你是不是给我绕路了，为什么上面多了几块钱，为什么！” “谁绕你路了你个煞笔！” 乘客和出租车正在互相比划拳脚。 等民警来了，俩躁郁症一样的人忽然又冷静下来，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烦躁，很真诚的互相认错。 曹恩只能再换个小路走。 这个小路更凶残，曹恩直接目睹一个男人捅了一位年纪大的妇人一刀，骂骂咧咧：“刚刚为什么不讲价，死老太婆，我杀了你这个死老太婆！” 连捅三刀后，男人猛的一哆嗦，凶悍的脸上逐渐蒙上一层惊惧和后悔，他扑通跪在地上：“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想的…！” 如果看到这里曹恩觉得还只是巧合的话，那她就太傻白甜了。 她摘下墨镜，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空气中散发着很薄很淡的黑烟朦胧在刚才那些人的脸上。 然后消散。 这是什么东西？ 曹恩又戴上墨镜，她现在也学会置身事外，不关自己的事情绝对不管。 她快步加贴着墙根穿过小路到达天启一号，院墙上的小黑蛇一如既往的趴在那里，耀武扬威的看着她。 好像在说，看吧，我能在这里面。 而你只能在外面。 曹恩眼里闪过一抹厉光，那抹光极为凶狠和毒辣。 给小黑蛇都看愣了。 诚然，它是有两分贱的。 故意在曹恩路过的时候，炫耀一下。 之前曹恩都回给他几分羡慕和气愤的眼神，哪像今天这样…完全不一样，是真的想杀人。 曹恩脚步一转，砰砰敲门。 周浮生打开门，曹恩已经一脚踹过来了，周浮生连忙躲开，惊奇的看着曹大明星。 “你这是干什么，上门打人？我哪里得罪你了？” 曹恩微微抬头：“像你这样没用的废物垃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周浮生：“！” 干嘛攻击他啊！ 曹恩呵斥：“让开，我要把那条蛇抓起来煨蛇汤补补身体。” 周浮生递给小黑蛇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曹恩快步走到小黑蛇面前想抓，小黑蛇一个闪现跑出老远，回头看到曹恩朝自己走过来，明显还想对它动手。 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它火速游移到后院，看到云渺坐在椅子上，顺着桌子腿爬上去。 本想吐信子，一想到家里那个大绿茶和时不时出现的小绿茶。 蛇蛇悟了。 蛇蛇睁着萌萌的大眼，含着泪，用蛇头指着曹恩所在的方向。 整个蛇透着一种：有坏人，蛇蛇怕。 云渺沉默了。 蛇蛇睁着萌眼，继续示意。 云渺总算转开眼，看到了曹恩。 曹恩站在树下，眼神冰冷，满脸怨毒：“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冷心绝情没有温度的混蛋……！” 小黑蛇啪叽摔倒了桌子上，它顾不得爬上去，蛇脸震惊。 怎么，日子不过了？嫌命长了？ 云渺站起身，在曹恩朝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一掌拍在曹恩额头上。 小黑蛇猛的闭上眼睛，蛇脸恐惧：蛇蛇真的怕了！ 不会真杀了吧？ 小黑蛇睁开眼，发现曹恩倒在云渺大人身上，方才一直极度冷巴的脸，现在是一脸愕然。 曹恩是挺愕然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刚刚路过天启一号，她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一条蛇和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在她的身边，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她忍不住进来杀小黑蛇，遇到云渺时，负面情绪更重，当初被放弃任由她被吞吃入腹的恐惧和被抛弃的怨恨，一瞬间呈千万倍涌上来。 她甚至想要杀了云渺… “你中招了。”云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反手将她压在石凳上，然后收手，坐在另一边。 “我…” 曹恩想到了刚刚那些黑雾，暗想自己大意了：“我以为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玩意，我没想到我会中招。” 云渺端一杯茶轻轻抿着。 她生的实在是太惊艳，眉目流转，肌肤珠白，实在是很娇美的长相。 但她又是极度冷漠的性子，像雪山上的冰一样难以化开。 不是。 那不是冰。 而是空无一物。 一种对人或事都看不到眼里的冷漠。 云渺将茶杯放下:“才刚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了。” 她抬手:“你过来。” 曹恩看她脸看呆了，没反应过来。 云渺:“？” “哦。”曹恩反应过来，将脸凑过去。 这么多年没见，突然这么近还怪不好意思，曹恩脸有点红。 云渺指尖点住曹恩的眉间，用力一拽。 一抹黑雾游蛇一样出来。 在半空中浮现几个字: 云渺，好久不见。 然后是: 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真期待你恢复记忆时的样子。 第99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文字，也往往能表达出很多情绪。 譬如，第一句。 带着几分兴奋。 下面那两句是明晃晃的看好戏的心态。 由此可见，云渺猜的是对的。 它认识她。 并且试图挑衅她。 明明怂的要死，却还是在边缘拿着脚一点点试探。 黑雾在空中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黑蛇和曹恩都老实了，一个不敢说话，一个不敢扭。 所有认识云渺小姐的人都觉得云渺小姐很神秘。 这不是错觉。 因为云渺确实很神秘。 神秘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们也知道，云渺一直在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去，并且为此和下面那东西做了交易。 所以能遇到一个认识她又为此刺激她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没事了。”云渺收回手，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曹恩哦了一声，有点心虚的道：“刚刚那些话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云渺似乎毫不在意：“受了影响，你的行为，语言以及动作都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曹恩：“……” 看着云渺这么的‘善解人意’，她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一种憋闷。 她还不如生气抽自己两巴掌呢。 曹恩鼓鼓嘴，又瞪了一眼小黑蛇，忽然感觉眼前有些发晕，软绵绵的趴在石桌上：“不行了，我头有点晕。” 云渺看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睫毛微微打颤， 明显是很不舒服。 云渺轻轻蹙眉，刚刚她将她体内的邪气已经全部取出。 按理来说，不会难受。 “唔…”曹恩已经已经逐渐涣散。 云渺敲敲桌子，随时待命的周浮生闪现出来，等待吩咐。 “送她下去休息。” “yes！”周浮生扶着曹恩离开。 等们走后，云渺看向一旁眯眼吐信子的小黑蛇：“燕霁，以你的能力，应该是能够看出来不对劲的。” 小黑蛇眼神飘忽一瞬，将自己团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渺。 是啊，这种控制情绪的术法它是能够看出来的。 它刚刚没有看出来，是觉得自己最近确实贱了一点。 明知道曹恩恨不得天天待在云渺大人身边，还天天刺激她。 它还以为给曹恩刺激变态了呢。 云渺大人不会嫌弃它没用了吧？ 云渺显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毕竟她很难理解，一人一蛇对她的感情。 “再有下次，你就回山上吧。”云渺轻轻淡淡的说。 小黑蛇眼里一下子起了雾气，蔫巴巴的低着头，顺着桌子腿朝下面游移，背影看起来很是难过和伤心。 云渺看了两秒，轻轻蹙起眉头。 这么多年，她将山上的丹药塞给燕霁很多，为何它的修炼还是止步不前？ 难不成是它的龙骨还留在世间的缘故？ 当初她杀了燕霁后，将其一部分骨头做成伞骨，剩下的连带着尸身埋在雪山上。 又把它的龙魂随手塞在山脚下的一条黑蛇身上。 没想过那尸身会对它造成影响。 但世间常存因果，或许正是因为那尸身的原因。 嗯…哪天路过雪山的时候，顺便将它挫骨扬灰了。 小黑蛇游移到拐弯处，那万分伤心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小得意。 嘿嘿，刚刚它的表演非常完美。 毕竟之前每次云渺大人说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是难过的发癫，原地给云渺大人表演个抽搐跳舞。 然后被云渺大人抽两下子才老实。 今天它尝试了一下委屈巴巴，云渺小姐没动手抽它。 果然，云渺大人吃这套！ 小黑蛇暗暗得意，恨不得原地抽搐跳个舞。 路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周浮生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他在群里发消息路扬也没回他，不由得艾特江行。 浮生不会生：@江行行行 你最近怎么也不回消息了，在干什么？ 江行回的很快：处理大伯家的事情。 浮生不会生：…… 他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浮生不会生：……节哀。 江行：？ 浮生不会生：你大伯去世也是一种解脱。 他从云渺小姐那里知道江禀先是被改变了，好好一个人被改变成了那样，多少有点让人唏嘘。 如果那东西控制自己，不知道会把自己改成什么样子？ 一个感性充满感情的好人？ 想到这个，周浮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江行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大伯没死。 浮生不会生：啊？ 小黑蛇没杀江禀先？ 江行：嗯，他受了一点伤，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的，似乎有点接受不了现实，现在情绪很差，不愿意见人，一直缩在房间里，江予和江宁也是，他们受到的影响少一点，但性格也被改的天差地别…现在也在emo。 周浮生想想也是。 小时候江予还是个很单纯好善的孩子，路上碰到小猫小狗都喜爱的不行。 江宁则是洒脱可爱的类型。 两家分家之后，江予变得愈发猥琐，江宁变得暴躁毒辣，成了小毒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浮生一抬头，发现云渺正站在门口，目光轻轻淡淡的朝自己这个方向落过来。 周浮生当然不会自恋的觉得云渺在看自己。 那就是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 自从跟在云渺身边之后，他好像也能够看到一些平常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或许是自己跟在她身边，有受到她的影响。 周浮生大着胆子朝身后看去，入目的是黑色细密的长发，很长很长，从头上一直垂到脚下。 红色的嫁衣泛着浓郁的血气，垂在两边的手指伸出来，指甲血红。 突然，黑色的头发无风自动，丝绸般的长发飞舞着，卷着裹上周浮生的脖颈。 周浮生想要躲，那头发却像是钢针一样，死死勒紧他的脖子。 越来越多的头发像潮水一样覆盖他的鼻子，眼睛，耳朵…… 啪！ 脸上挨了一巴掌。 周浮生猛然清醒过来，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 云渺站在他面前：“你被迷了。” “吓死我了。”周浮生拍拍胸口，靠着云渺近一点：“这是鬼？还是？” “魂灵。” 那穿着红嫁衣的魂灵，远远的站着，头发从头上垂到地上，蜿蜒一片。 之前周浮生她还只觉得有点渗人。 这会儿，周浮生是真觉得她可怕，毕竟她刚刚差点要他的命。 “那她是来…求你办事的？” 云渺点头。 周浮生忍不住小声哔哔：“这也不像是求人办事的样子，这哪里有求人办事上来就欺负人的。”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云渺意味深长看周浮生一眼：“倒也不能怪她，是你的灵魂比较诱人。” 第100章 绥机娘娘 周浮生：“……”他怎么不知道呢？ 难不成上次被鬼偶差点吸死也因为他灵魂比较美味？ “而她因死的年岁久，本身有一点道行，天性使然，不由自主被你吸引。” 周浮生：“…啊”好吓人啊… 云渺将目光移到魂灵身上。 从服饰上面看，这个魂灵更像是上世纪的魂灵。 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突然找过来，只能说明两件事。 一，她死之后应该是被封印了，封印她的术法比较厉害，以至于连执念的魂灵都没有办法出现。 那时虽然她不在，但这世界上也有其他摆渡人。 所以她被封印的可能性很大。 二，她死的时候应是有怨气或者执念的，以至于一口气萦绕于喉间。 虽然被封印，但这股气依旧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后辈。 有这股气在，后辈必然人丁不兴旺，财运不通顺，必是穷困潦倒，绝后之家。 但她在封印松动后，还是找了过来，说明害她的不是亲人。 魂灵忽然有所动作。 一只手抬起，做了一个兰花指。 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呈托物状，盘腿坐在地上。 云渺看了三秒，说了句：“知道了。” 抬手挥开，魂灵消失。 云渺回到房间，拿起一旁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下魂灵刚刚的动作。 一气呵成。 “查一下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云渺将画纸递给周浮生。 周浮生一边接过来一边看上面的画像，唔，云渺小姐的画功真不错，细致的很，以至于能把这个魂灵的阴森刻画的入木三分。 他要是把图片上传到网上问这是什么动作，都得被当做鬼图举报封号。 不过这好像确实是鬼图。 想到鬼…周浮生小心翼翼问出心里的困惑：“云渺小姐，你刚刚说我的灵魂很诱人是什么意思？” 云渺瞥了他一眼：“你以后会知道的。” 周浮生：“…”不能现在就知道吗。 云渺看出他的想法，沉吟片刻：“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承受知道这件事的代价。” “譬如，你本不该知道为什么，当你知道后，关于你灵魂的秘密就会被广而告之，然后，你会遇到很多要吃掉你的东西。 这就叫代价。” 周浮生：“………” 云渺：“你还要听吗？” 周浮生立马捂住耳朵，倒着朝外面走：“云渺小姐，我现在突然就不好奇了，我现在就去做事！” 周浮生马不停蹄的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周浮生把照片发给路扬和周浮年，路扬那边没有回消息，周浮年得知是云渺小姐安排的事情，火速安排人去找。 一个小时后，周浮年打来电话：“还没找到，知道这个动作的人不多，我再继续安排人。” “好。” 周浮生也没有闲着，他看着画像心生一计，火速拿起来圆珠笔，在小纸上画了一个Q版小人，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阴森恐怖，一个圆润可爱，虽然也是女鬼样式，但周浮生给它画了个萌萌的大眼睛。 周浮生将Q版小人发到某抖上，写上文案：突发奇想画的，好可爱的动作，但是觉得好眼熟，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动作(??????????????) 视频发出去，一开始的流量并不多。 但在某个房间里，实时监测周浮生一切社交账号的女人捕捉到视频，她抱起电脑离开检测室，穿过几个房间，来到了主会议室。 主会议室很肃穆，一共八个人，围坐在圆桌子前，气氛看起来很不好，就在刚刚，她还听到他们在争吵。 吵的很激烈，桌子拍的砰砰响。 女人敲门后进去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插上接头，电脑上的页面便出现在墙上巨大的荧幕上。 女人介绍：“这是周浮生刚发的视频。” 众人冷怒的脸色一改，一脸认真的看着那张图片。 Q版人物，奇怪的动作，以及意有所指发问的文案。 昭示着这并不是随手画的。 “派人去查了吗？”沉稳的中年人率先问道。 “已经去查了。”女人说着，手抬起来扶了一下蓝牙耳机，微微低头，听了一会儿，女人微微俯身汇报：“目前还没有结果。” 有人对他们的调查能力十分信得过：“莫不是，这又是个随手发的抖音。” 他们关注周浮生很久了。 毕竟他是能够跟在那位身边的人，能够跟在那位身边，他们早就嫉妒的眼红，为此快速安排家族小辈过去，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 关注周浮生以来，周浮生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便不眠不休的研究几天。 但他这个人挺爱发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一枝花，一棵树，一条蛇都要拍个视频发出来。 哦对了，他发的那条蛇还会刷抖音。 因此播放量还挺高。 “不像，随手发的不会打这么多的文案，这个视频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中年男人安排：“派人继续找，另外，继续监测周浮生。” 为什么继续监测周浮生，自然是只敢监测周浮生，期待从周浮生那里得到她一丝半毫的信息。 就这也做的万分小心，只是监测他的社交软件。 不敢让那位有一点察觉。 否则，雷霆之怒，他们承受不住。 他们更希望能够帮她一点点小忙，让她记得还有他们御迎八大家的存在。 这也是他们监测周浮生的原因之一，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把图片放大。”众人沉寂时，一位年迈的老人低头擦擦眼镜，戴上，他站起身走向投屏。 穿着正装的老人年龄已经很大了，步履蹒跚，满头白发，目光苍老却有力，落在小人身上。 他伸手抚摸着小人，像是想起来什么，眼中有几分畏惧。 “这是绥机娘娘。” 第101章 绝户村 周浮生发布视频后就退出软件，去研究云渺明日早上的吃食。 伺候云渺小姐这么久，周浮生大致猜出云渺的口味。 清淡，但对食物的新鲜程度，制作手艺，味道和材料的精准都要求极高。 他花大价钱找的厨师，被云渺小姐的高度要求和挑剔产生了自我怀疑。 有几个拿过厨师大奖的厨师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只能做出来屎。 因为云渺小姐在品尝后他们的食物后建议拿去喂狗。 不过云渺小姐最好的一点就是会告诉他们这个菜的缺点，以至于他们光速提升，所以还是有不少厨师慕名为云渺小姐做菜。 周浮生现在的工作就是从几个厨师发过来的早饭照片，选出明天云渺小姐的早饭。 挑挑拣拣，周浮生选择了一个样式看起来就不错的，让他们明天七点送过来，当然要求是现做。 云渺小姐不吃预制菜。 并且在得知世界上还有预制菜这个东西时，做出了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大表情：皱眉。 处理好明天的菜系后，周浮生再次打开某音。 发布的短视频因为小鬼人可可爱爱，收获不少点赞和评论。 不少人在评论区夸赞萌萌哒，好想养一个在家里。 周浮生：……真让你养了你又不乐意。 刷着刷着，周浮生看到一个id叫我是小奴才的评论：博主不要乱画绥机娘娘，她心眼很小，小心她让你倒霉。 评中评有好奇的网友问：绥机娘娘是哪路神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是小奴才：绥机娘娘的来历并不清楚，也不清楚到底是何方的，她只在北方某地曾经有过信众，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大概在七八十年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绥机娘娘了，你们想知道可以查查桥机村。 周浮生看着这个评论，有点沉默。 这个评论给他一种，特意过来给他科普的感觉。 他摇摇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回复我是小奴才：好，谢谢啦。 灰色的房子里，御迎八大家都在屏息等着周浮生回复消息。 等他的评论跳出来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帮上一点忙了。 他们点到为止，不敢太插手，怕被那位察觉。 “哎，还得是陈老，不然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推推眼镜：“不能像某些人家，帮不上忙，还捣乱。” 意有所指的话让一旁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擦擦额头的汗：“都是小女的错，你们也知道她刚刚回到杨家，不懂规矩，这次去西郊村，是添麻烦了。” “胡说八道！”陆家老家主一拍桌子，不怒自威：“我们革儿有什么错，他只是太过于热心肠，去解决邪祟技不如人罢了，小姐都没有生气，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我看你们是嫉妒我们革儿和杨家那丫头在小姐面前显了眼！ 戴眼镜的男人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规矩，不听命令，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家风！？” 陆家老家主横眉怒眼：“没错，这就是我们家的家风，姓秦的你羡慕就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特意让你们家那个去当队长，还欺负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想借此除掉他，你好成第一顺位去凑在小姐面前吗，就你这种阴损的招数，我是看一眼都嫌脏！” 秦龙猛地站起来，黑着脸盯着老人。 杨家主冷汗一片，缩在一旁，生怕两家打起来波及到他。 没办法，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杨家急转直下。 这里坐着的七家，他杨家一个都惹不起。 又因为杨薇莽撞行事的事情，他来了之后被秦龙点了好几次，心里更厌恶杨薇那个丫头。 为首的中年人什么都没有说。 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为了维持八大家的关系，他们八大家的关系纵横复杂。 在小姐没出现时，他们为了繁荣保持着表面的和谐。 现在小姐出现，大家从原本的队友形式，立刻转变成了对手模式。 这种小吵小闹是避免不了的。 以后的争锋也不会少。 会议厅里，气氛怒剑弩张。 只有一个少女睁开迷蒙的大眼，小小的打个哈欠，眼睛还有困意。 她看着年龄很小，穿着蓬蓬裙，扎着双马尾，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但在座的人没人敢惹她。 毕竟意家家大业大人也多，偏偏长相无害的她能做家主。 显然她绝对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少女托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争吵的众人。 吵，多没意思。 应该打起来。 …… 周浮生打开万能的搜索框，打入桥机村，显示并没有这个村子的存在。 “别不是在评论区瞎说的吧。” 周浮生滑动着搜索栏，发现还是没有桥机村的线索。 周浮生正要去评论区骂我是小奴才的时候，身边唰的出现一道红色嫁衣身影。 头发长而拖地，身上散发着阴冷的黑气。 周浮生吓了一跳，朝旁边一躲。 生怕她又用头发禁锢住他要他的命。 “大姐，你怎么出来了？” 魂灵不语，只一味站着。 周浮生歪着头，看了两眼，见女魂灵一直盯着电脑，周浮生明白他找对了。 就是桥机村。 至于为什么没有桥机村，应该是改名了。 从女魂灵死的年岁来看，这几十年来，村子改名，并村的多了去的。 方向对了，剩下的都好找了。 周浮生打开手机给周浮年发了桥机村三个字：“名字都给你了，再找不到就不合理我的哥，你也不想你这么废物被云渺小姐知道吧。” 周浮年：o.0 周浮年：你不觉得你更废物吗？ 浮生不会生：你不懂，我是首席大奴才，只需要完成云渺小姐的吩咐，至于怎么完成不在云渺小姐的考核之内。 周浮年：……等着。 两个小时后，周浮年发过来一个文档。 名字很简单叫隋家村。 符合国家简单的取名风格。 一听就知道，这村子里姓隋的肯定多。 点开一看，周浮生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搜不到桥机村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村子在几十年间改过不少名字：桥机村，娘娘村，供神村，请罪村，无罪村…后来被正规改成隋家村这才消停。 周浮生又继续朝下面看，目光微微一凝： 隋家村于二十年前绝村。 第102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一般所谓的绝村，是村子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一个空村子，要么是并村，经过两姓结合，渐渐蚕食掉另一个村子。 隋家村应该是属于第一个。 资料上记载，隋家村自八十年代以来，常有人自杀，自杀频率很高，村长一直认为是有邪祟在害村民，不停的找人驱邪。 可惜收效甚微。 最后被认定不是邪祟，而是一种诅咒。 有人建议村长改名，以改村命，改了很多次，该自杀的人一个不少，渐渐的有人害怕，收拾包裹离开村子。 走的人越来越多，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村子很快就空了一大半。 后来那些离开村子的也传来不少死讯。 有的要么是喝药，要么是跳楼，说是自杀，但从其家庭看，幸福美满，工作顺利，实在是没有自杀的必要。 于是剩下一些村民认为离开是死，不离开也是死，就死守村里。 甚至为了躲避诅咒，他们便住在绥机娘娘庙旁边。 好，看了这么久，终于看到重点了。 绥机娘娘。 资料上面有配图。 是一个低矮的小庙，四四方方的小门，里面有一座塑泥土像。 胖胖圆圆，可可爱爱的塑泥土像，眼睛笑成月牙，一只肉嘟嘟的手高抬呈兰花指状，一只手放在胖乎乎肚子前呈托物状。 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大概是村子荒废多年的情况，里面的黑洞洞的，只能看到小土像。 她弯着眼睛分明在笑，却看得周浮生遍体生寒。 这个绥机娘娘看着不是正派的。 正派的神仙哪个能看的人没来由的恐惧？ 周浮生继续翻看资料，下面就是说隋家村的人都去世了，去世之后整个村子荒废，渐渐的，有关于隋家村的恐怖传言传开。 有些爱作死的年轻冒险家总喜欢将隋家村作为探险地，在深夜前往。 那张绥机娘娘的照片就是第一批去探险的年轻人拍的，因其看起来诡异，还小范围火过一段时间。 等再次有人去探险时，拍下的照片，那里已经没有绥机娘娘的塑泥土像。 谁会把一个充满诡异的土像带走呢？ 总不至于是自己跑走的吧？ 周浮生等把资料大概了解一下，扭头发现身旁女魂灵已经不见了。 他把资料整理一下去向云渺小姐汇报。 汇报后，周浮生奇怪道：“一个村里的人都死了，她还来找你，难不成杀她的不是同村人？” “你怎么确定一个村的人都死了？”云渺翻动着资料，音色凉凉的：“总有人传死讯回来，并没有说离开村的村民全部自杀。” 周浮生听懂了云渺意思：“你的意思是有人躲过了诅咒，而女魂灵因为对方躲过了这个诅咒不满意，也有可能那个躲过诅咒的村民是害女魂灵的主要人物？” “所以她才来找到你的，因为以她现在有点道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自己报仇，只是找不到对方。” 周浮生脑子像开了闸一样，一股脑说了一通，越说越顺，感觉自己脑瓜子聪明的紧。 云渺看他一眼，将资料扔在一边。 整个人透着一句话：你废话真多。 周浮生表示懂了，比了个OK。 “我现在就去查还有谁是隋家村的村民。” 周浮生屁颠屁颠的跑走，然后将压力全部扔给亲哥哥：“你也不想你这么废物被云渺小姐知道吧？” 周浮年：…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浮生不会生：?????? 说是这么说，全国人口那么多，隋姓人也不少，更何况对方要是真的想要躲过诅咒，大概率会改姓。 一个改了姓，隐去来历的人就像大海淘沙，想要找到自己要的那粒沙实在是太难了。 周浮生知道这个结果不会那么快到来，不过能够找绥机娘娘的线索已经是完成任务。 云渺在周浮生离开后，低眸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将隋家村的资料拿起来，记下几个要点。 隋家村曾用名娘娘村，请神村，由此可见村民们必然是信奉绥机娘娘的。 复又叫请罪村，无罪村。 大概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眼见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认为自己有罪，便向上天请罪，后来认为自己无罪，不该惩罚他们，又叫无罪村。 从不停的改名字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崩溃了。 这个资料上并没有查到绥机娘娘的来历以及能力，只是从有庙来看，隋家村是信奉绥机娘娘的。 女魂灵做出绥机娘娘的动作，应该不止是告诉他们方向。 她的死应该和绥机娘娘脱离不了关系。 还有。 云渺目光落在塑泥土像那肉乎乎的手放在肚子上，呈托物状。 手心上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在托着什么？ … 周浮年安排人去查关于隋家村村民离开村后到底去了哪里。 手下人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结果。 隋家村村民在离开村后便销声匿迹了。 周浮年突发奇想在一个古老的论坛里询问有没有人知道绥机娘娘的，并且配图。 老有老的好处，经过一天不停顶贴，真的有人评论：这个土人的照片我在爷爷房间里面见过，我问过我爷爷，我爷爷说这是绥机娘娘，绥机娘娘会给每一个呼唤她的人带来好运，只需要在心里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 娘娘就会为你带来好运。 不过这种封建糟粕我是不会信的，因为我念过，也没有在路上捡到钱。 周浮年记下对方的id，让手下去查。 家里能有绥机娘娘照片的家庭不出意外就是隋家村村民了。 有了苗头，周浮年心里放松了一些。 他喝口茶，活动着脖子，盯着评论似有所思：念三遍就能有好运？ 他看着那句：绥机娘娘快显灵 默念了三句，然后轻轻勾了下唇角。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好运。 他兀自喝着茶，身后的灯光蓦的闪烁一下，窗户轻轻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再开一点… 外面没有风，只有高高垂挂的月亮。 月亮将窗户映射在光洁的地板上。 还有一个胖乎乎圆嘟嘟的小人，站在窗户框上，眼睛弯弯的笑着… 第103章 罪孽深重 一大早，周浮生订的早饭被厨师送过来，厨师年纪四五十岁左右，戴着洁白厨师帽，恭恭敬敬站在门口。 周浮生接过早饭，想了想道：“王师傅是吧，你要是忙可以先回去，等我家小姐品尝过后，再决定订不订你。” 王师傅态度谦卑，眼放期待的光：“不，我就在这里等着，还请小姐指点一二。” 他的对手被云小姐点评之后，厨艺突飞猛进，直接甩他一大截。 他多少是眼馋的。 再加上他对自己厨艺更加自信，今天做的还是他的拿手菜，如果能够让云小姐满意，就说明他厨艺高超，无可挑剔。 他既期待又着急。 周浮生端着菜放到餐厅的桌子上，恰好时间到了云渺吃饭时间，云渺从另一扇门走进来。 她今天穿着浴袍式睡衣，松松垮垮显得她整个人更为纤细，头发没挽，任由她散着，在晨起阳光映衬下，泛着金光。 她走进来，坐在餐桌前。 周浮生欣赏着。 纯粹单纯的欣赏。 毕竟只有早上的云渺小姐心情是最好的，也是最没有那股冷锐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不过，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是一点没少。 周浮生将盖子掀起来，露出桌面上的早饭。 还未看到，勾人馋虫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 周浮生不由得意自己的眼光真好，看图片都挑到一个香味如此绝佳的食物。 却没看到云渺在触及到食物的一瞬间，眉轻轻皱了皱。 “拿走。” 周浮生：“您今天想用哪一双筷…咦？” 他惊讶的看看饭菜，色香味俱全，是哪里让云渺小姐不满意了？ 但他不敢多问，毕竟云渺小姐有自己的节奏和原因，他果断将盖子重新盖上，端出去。 还好还好，他每次都会多安排一份早餐。 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 他端着食物出去，碰到了刚起床正舒展身体的曹恩。 周浮生：“？” 他问：“你还没走啊？” 曹恩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我感觉自己还是不舒服，打算在这里多住两天，缓缓劲儿。” “…”周浮生古怪的盯着她神色，看她脸色红润有气色，可没有看出哪里不舒服。 曹恩上前把盖子掀开：“她不爱吃？” 打开一看，没动。 再一看，曹恩明白了。 周浮生：“可能不符合云渺小姐的口味。” “不是。”曹恩道：“做饭之人身上有罪孽，有罪孽之人做的饭，不干净。” 这种不干净并不是食物不干净，而是一种气。 这种气只有懂行的人能够看懂。 不过食用这种食物并不会有什么坏处，除非是连环杀人犯，罪孽极为深重的人，你吃了他做的饭，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譬如，拉肚子，头晕，以及有点倒霉。 像今天这个饭，气并不足，说明厨师罪孽不深，要么是祖上有罪孽，要么是自己做过一点坏事。 吃下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云渺是不愿意碰这种有瑕疵的食物的。 周浮生大为诧异，毕竟那个王师傅看着憨厚老实。 果然人不可貌相。 果断冲出门外将盘子塞到厨师手中，“报酬我转给你了，以后你不用再联系我，今天的饭我家小姐并不满意。” 一直紧张等待的王师傅脸色僵住，仿佛从中裂开一样，犹如天塌大祸般倒接过来，脸色苍白：“是…是哪里不满意？” 能是哪里，周浮生能说这饭菜是那种意义上的不干净吗？他含糊着：“你看了就明白了。” 说完周浮生回家关门，独留王师傅冷汗淋漓。 他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把盖子打开。 里面的饭菜一口没动。 难不成是卖相不好？ 他曾获得厨师大奖，食物的品相绝对是上乘！ 那，是香味不足？ 王师傅凑上去细细一闻，只觉得勾住了馋虫，就连他这个二十多年的厨师都觉得无可挑剔！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饭没有问题，那就是… 这家的小姐在没事找事！ 王师傅忐忑脸色变成了不满，他铁青着脸带着东西开车回家，他住在一处还不错的小区，将车开进地下室，坐电梯进了屋，铁青着脸将东西都摔在桌子上。 动静太大，一向龟缩在房间里的人将门打开，苍老的手，苍老的脸，枯树一样的老人蹒跚出来：“今天不是给一个大客户送饭去了吗？不顺当吗？” “她根本没吃就给我送出来了！”王师傅胳膊搭在腿上，低着头，有怒火，有憋闷，却无处可发，只能重重叹口气。 老人弓着腰背着手走到一个木桌前，边低头从里面摸出三根香，边说：“昨晚上教你的你是不是又没听？” 他点燃蜡烛，将香凑上去点燃，站在高处木盒处，手拿香抵在额头上，恭敬恭敬的：“让你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你念了吗？” 窗户外有风吹来，将挂在木盒上的公布吹开。 木盒里，有个塑泥土像娃娃。 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弯着眼睛笑着。 王师傅抬抬头，又低下头重重的叹气。 “不顺当的时候多念念绥机娘娘，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王师傅摇摇头：“爸，你还在信这些，绥机娘娘要真的会显灵，咱们村子里那么多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没了，我看这绥机娘娘就是个假……” 王老头转过身，厉目盯着他。 一说到绥机娘娘，王老头就会从慈爱老头变成一个古怪老头。 王师傅将后面的话咽进去，低着头去收拾被自己扔掉的饭菜：“最近亚明媳妇刚生了女儿，正是用钱的时候，今天这个大客户虽然没有吃，却是转了一笔丰富的报酬，我去给他们买点东西送过去。” 王老头虔诚的念叨着什么，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多给她买点补品，养养身体。” “我知道。” 王师傅走了，王老头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争取让孙媳妇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这样我们老s…老王家就有后了！” 风吹来，塑泥土像没有动，只有那双弯着的眼睛弯的更深了些… 第104章 改姓 有了帖子上那个id，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周浮年开完会，手下已经将那个id人的信息包括他的家人，顺藤摸瓜查了个底朝天。 他边走边查看资料。 id的主人名叫王明亚，刚刚三流大学毕业，不过他很幸运，在大学里就谈了女朋友，俩人毕业就结婚，前不久生下一个圆乎乎胖嘟嘟的小闺女。 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父亲王仁是位小有名气的厨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改过姓。 曾用名，隋仁。 这不就找到了。 周浮年继续朝下面看，隋仁改名王仁是随了母亲姓，非但是他，连他的父亲隋建工都随了母亲姓。 隋建工原籍隋家村，上世纪末隋建工携妻儿投奔丈母娘家，以要为丈母娘尽孝为由，坚决要改为王姓，不但自己改，还要为儿子改姓，从此定为王姓。 此壮举，不但是放在以前，就是放在现在也是世所罕见，足以想见当时有多么惊世骇俗。 一个女人，冠夫姓，儿女随父姓在几百年前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 哪怕现在，一个女人要冠夫姓，发誓孝顺公婆都能惹来不少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好女人。 男人则不然。 一个男人要冠妻姓，要儿女跟着妻子姓，死活要孝顺丈母娘，看到的人只会说这个男人疯了。 所以隋建工改名王建工后，还有个外号，叫疯傻子。 世人眼中只有疯子傻子才能做出这么煞笔的事情。 改姓后，王建工携带一家老小进城工作，深居简出，不常与外人交流。 几乎是隐于世人之中。 如果不是他孙子王明亚在论坛冲浪，顺便回复他的帖子，周浮年还真没有自信能够找到他们。 周浮生正看着资料，他身子猛的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拉他一样，他后背撞在墙上。 嗖—啪！ 他刚刚站的位置，公司里的吊灯从上面掉下砸在地上。 周浮年垂眸看着地上的吊灯。 助理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害怕：“周总，还是您反应快，低着头都能察觉到吊灯要掉下来。” 周浮年看助理一眼，助理不由有点发毛，他心里有点怀疑，难不成刚刚马屁拍错地方了？ “检查全部灯光设置，防止伤到公司员工。”周浮年淡淡吩咐。 助理微微绷紧：“是，周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觉得周总更吓人了些。 明明表情和说话的情绪都很淡，但就是让人不敢抬头。 周浮年倒对助理的反应很满意。 他学习云渺小姐的说话风格，果然…省事多了。 不过… 周浮年看着地上掉落的吊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昨晚念得那三句真的起作用了。 周浮年开车出去，准备去王家探探路，行驶在高架上，一辆货车不打灯左行，速度太快，周浮年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几乎要撞上去时，车猛的一停，完美躲过货车。 周浮年保持冷静，继续稳定行驶，然后就近在一个路口下高架，停到安全位置，下车，点烟。 他慢吞吞吸一口，拿出手机看助理的消息：周总，经过彻查，全公司吊灯并无质量问题，目前正在排查其他项目。 周浮年返回对话框，打开周浮生的对话框：我应该是被绥机娘娘缠上了。 浮生不会生：o.0？牛啊哥哥。 周浮年：“我现在过去天启一号，想见一下云渺小姐，你帮我预约。” 浮生不会生：好。 周浮年将烟扔在地上，踩一踩，上车前往天启一号。 他并不担心路上再遇到什么问题。 毕竟这两次的灾祸都是那东西替他挡回去的。 他不确定的是，这所谓的两次灾难，究竟是意外还是‘它’造就的意外。 这下一路平安到了天启一号，周浮生等在门口，见他过来，将门打开：“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绥机娘娘扯上关系了？” “云渺小姐呢？” “在客厅等你。” “进去再说，我不想重复两遍。” 周浮年笑着摸摸周浮生的头发。 周浮生：“…”他哥恶心他是有一手的。 二人进了客厅，云渺正在插花，她审美和手艺都挺好，错落有致非常漂亮。 一条通体黑色的小蛇正咬着一朵绯红的花，昂着头走到云渺小姐面前，将花朵放在她手边的花团上。 随后小黑蛇继续去花园挑选幸运花。 能被云渺小姐亲自修剪插瓶的当然是幸运花了！ 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周浮年不说废话，向云渺小姐问好后，简单讲了关于隋建工之前是隋家村出来的，改姓为王，又讲关于绥机娘娘的事情，比如默念三遍绥机娘娘快显灵，就会有好运加持。 “我今天遇到两次危险的事情都逃脱了，但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默念那三遍，我不会遇到意外。” “所以我认为，绥机娘娘应该真的有，并且真的出现了。” 云渺将花插好，清冷冰雾般的眼神看着那穿着血红嫁衣的女魂灵。 从周浮年说出隋建工时，她立刻出现了。 手指泛着黑色纹路，血红指甲越来越长，浑身的黑色烟气在不停的散发。 云渺垂眸，自己的手腕和女魂灵之间有一道血色的丝线，她能够感受到女魂灵的怨恨。 看来找对人了。 只是。 女魂灵因为长年被压制，加上怨恨不晓，已经要厉鬼化，不可能再入黄泉。 事情解决后，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这种，也算是云渺的业绩。 红色丝线相连，她能够感受到女魂灵那强烈的怨恨，这种激烈的情绪令她不由闭了闭眼。 她很少有这些情绪，每当自己感触到魂灵们的情绪，才有种处在人间的真实感。 女魂灵见她没动，拖着长长头发着急的靠近。 云渺目色冷寂：“退下。” 女魂灵吓得畏畏缩缩一股脑消失。 云渺：“…” 后面那句‘我现在去王家’她还没有说出来。 周浮年低头看看手机，脸色凝重。 “云渺小姐，我派人跟踪王建工，手下人发来消息，王建工抱着一个木盒子出了门，去了孙媳妇家。” “…他”周浮年脸色一瞬间几度变化：“他把孙媳妇家刚出生的婴儿偷偷带走了。” 第105章 进山 周浮生好奇：“他是孩子的太爷爷，带走就带走，怎么还是偷偷的带走？” 周浮年有点一言难尽：“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手下发过来的视频播放出来。 只见视频里面，苍老的王建工在高楼的角落里蹒跚，大概蹒跚个几个来回，王建工停在一楼的窗台，接着，他按着窗台，像个壁虎一样在高楼上攀爬。 大概爬到五楼，他打开窗户，窗户缝隙很小，但他还是钻了进去，没多久，他抱着一个婴儿从窗户出来，顺着窗户很快下来。 他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抱着木箱子。 从人少的地方穿出去。 周浮生看的连连赞叹：“这哪是七八十的老头，比我十七八的时候都矫健。” 云渺站起身，习惯性的整理着衣服，刚抬手，周浮生已经将伞恭恭敬敬的递过来。 他知道，云渺小姐处理事情的时候，伞是不离手的。 云渺接过伞，周浮生给周浮年一个朝外的眼神。 周浮年：？ 他回一个不理解的眼神。 周浮年想翻他一个白眼，难怪给云渺小姐当奴才这么好的事情他爸不让周浮年来，就周浮年这个没眼色劲儿。 来的第一天就能被云渺小姐吊起来抽。 “备车。”周浮生提示两个字。 周浮年茅塞顿开，点头表示明白，出门将开到门口，又将车窗打开，等云渺坐上车关上车门，他缓缓踩下油门。 云渺坐在驾驶座后位，周浮生坐在副驾驶，副驾驶后面的位置被追着跟来的曹恩占据，中间则是盘着条小黑蛇，小黑蛇对着旁边的伞呈现一种扭曲状态。 它眼巴巴的看着伞骨。 它漂亮洁白的骨头，做成伞真漂亮，还能天天被云渺大人拿在手里。 这种幸福，怎么就被骨头给抢了。 如果她要是能被云渺大人天天拿在手里，放在心里，它得有多么幸福。 云渺看着窗外风景，回头看到小黑蛇眼巴巴盯着伞的样子，以为它在怀念自己的尸体。 根据手下人发来的定位，周浮年一路开车过去，越走越熟悉，走到最后发现到了西郊村。 大火后的西郊村烧的全是灰烬，这里特殊的风水布局，在西郊村覆灭后都失去了作用。 王建工来这里是做什么？ 车停在村口，周浮年停下车，手下人过来汇报：“周总，王建工上了山，前面不太好跟踪，容易暴露，打草惊蛇。” 周浮年从后视镜看着云渺，看她怎么说，云渺微微点头。 周浮年：“…” 他又默默将目光转向自家弟弟周浮生。 周浮生替他翻译：“没他们的事情了，让他们回去吧。” “山路崎岖多变，王建工身手又比较矫健，他们就是跟也跟不上的。” 说的也是，周浮年让他们离开后，周浮年下车为云渺打开车门，云渺下车后看着面前这座山。 山高云低，白雾缭绕。 身侧女魂灵渐渐浮现，头发从头上流泻到脚下，她寻着那抹气息，直直的朝前走。 每走一步，身上的仇怨便越来越重。 浓烈的黑气带着阴冷的气息，让周浮年有些发寒。 这些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看不到女魂灵，其他人都跟着女魂灵上山，山路多崎岖，小黑蛇不愿意爬，大爷似的缠在周浮生胳膊上，昂着头，很是威风。 曹恩走的慢，坠在最后面。 作为曾经跟过云渺的人，她是清楚云渺在做什么。 摆渡人，一个属于地狱在阳间的使者。 只是，这个女魂灵，明显已经厉鬼化，厉鬼化的魂灵在其他摆渡人眼中只有一个后果：魂飞魄散。 云渺向来心狠手狠，没有立刻杀她个魂飞魄散，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般这种原因，大多数都和她的身世有关。 所以她以受了暗算，身虚体弱跟着，也想看看究竟怎么个事儿。 曹恩慢吞吞跟着上山，眼睛随意一瞥，看到一道黑线游移着跟着他们… 那是很细很细的线，不，不能说是线，更像是雾，一条很细很细的黑雾，像贪吃蛇一样跟着他们，越变越长。 她能够察觉到，云渺绝对也能察觉到。 她顺着错落的人影看到云渺跟着女魂灵朝上走，对一旁的黑气似乎毫无察觉。 曹恩眨眨眼，也当黑气没有存在。 那抹游移的黑雾气便一直跟着往上攀爬。 西郊村旁边的山是连成片的，顺着山路一直走，到了前方越来越陡峭，越来越危险，但对于他们不难，周浮生有小黑蛇照看，周浮年有曹恩照看。 穿过几乎一线天的阶梯，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很大很深的洞穴，隐隐有一股强烈的阴气从里面传来。 女魂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应该就是这里了。” 周浮生双手掐腰，累的气喘吁吁：“王建工是不是有毛病，他来这个山上干什么，爬着累死了。” “他可不像个好人，来这里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做坏事。”曹恩双手一环：“跑到这里，做什么坏事都能被大山掩盖。” 大山，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个好东西。 想害人，不过是从背后推一把的事情。 周浮年想到王建工怀里抱着的孩子，心里有点不安：“我们先进去吧，他还带着一个婴儿。” 云渺没理会他们在说什么，眼神低垂，瞥了一眼黑雾线，对女魂灵道：“进去。” 女魂灵浑身颤抖，头发丝开始飘动，细密交织。 周浮生已经有了阴影，连忙退后，生怕她一个嘴馋又来吃自己。 云渺耐心等着，却见她头发飞舞的越来越高，隐隐能见里面那张青黑发紫的脸，只是身体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看着女魂灵，发出一丝疑惑。 有禁制？ 云渺走进山洞，并没有感受到禁制存在，也就是说并没有东西阻拦她进去。 这么说的话…… 云渺重新看向女魂灵，却见一滴血泪从女魂灵下巴上滴落，云渺察觉浓烈的恨意。 接着，她声音凄厉的冲进山洞。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几人：“……” 怎么，现在开大招前还有前摇的？ 第106章 灵芝 王建工一手抱着木箱子，一手抱着婴儿，与爬墙得矫健不同，他步履蹒跚在山洞里行进着，在山洞尽头，有火光亮起。 “爸，国大伯，我来了。” 他声音苍老，在喊称呼时，有些小心翼翼。 在火光周围躺着两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老态龙钟的两位老人。 他们两个看起来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头发乱糟糟，牙齿都没了，像是放了几十年的木材，一碰就脆掉了。 他们听 叶浩川将让她保护赵茹倩和赵冰倩姐妹的事情说了一遍，千代子虽然很不想离开叶浩川，但是也不能违背叶浩川的意思，还是乖巧的答应了。 一连试了半锅子屁事没有，那还等神马，一夜之间三丈长的蟾鱼被嘬得就剩骨架，紫光微尘似带金光点点，二蛋想都没直接吞个干净。 目前激发强体术最高可强化综合素质百分之四十，激发轻身术可降低身体密度百分之三十四左右。 不等安子开口，秀越麻利掏出布袋双手奉上，生怕自家男人有个好歹。 “明月姐，是真的吗？是谁救了我们，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反正又没外人，说说又不要劲，明月姐，你这不也还没心上人吗？那难道不想把第一次留给，呜呜……”钱娇娇继续口不择言道。 那么现在就是美得超尘脱俗，而且带着一种淡淡的贵气，以及几分狡黠。 随即命令道：“来人，放火烧山。”随着朗都尉的一声令下，官兵们开始准备防火烧山。 佣人一听人跑了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立即就僵住了，才想起走的时候没有锁门。 把手里的烟仍在地上踩灭，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在身前煽动几下，将烟雾挥散。 百骑龙卫立即跟随而上，带起一阵烟尘，仿若一阵狂暴的龙卷，向着正奋力杀敌的赵昺席卷而去。 之所以不答应，并不只是因为低调，主要是为了老婆和宝宝的安全考虑。 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刚亮，赵昺就被岳定北叫醒。简单洗漱后，赵昺来到楼下。 安再心急如焚，眼见队友上前拼命，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肩头沉甸甸，心中更激昂。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真正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对她下蛊，反而可以把她牢牢控制在身边。 这种对局打起来实在无聊，打着哈欠四处屠杀，只想15分钟结束战斗。 乌衍躲在暗处，眼底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无察觉的嫉妒与阴鸷之色。 「哼哼，骆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宝安寺嘛！谁都能来的地方，就是忽然见到少夫人了，有些惊讶罢了……」庄雅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故作镇定的跟她寒暄几句，就想找机会走人。 但想了想，估计木柒是巴不得她不跟他说话，他就是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性子。 夏雨润留意了一眼，海报的主画面已经被撕掉了，不知道贴的是什么，但因为胶水的缘故，玻璃大门被黏得很惨，清理起来也很麻烦，难怪楼管阿姨要抱怨了。 所幸民政局离医院不远，所幸今天领证的新人很多，所幸领证之前还需要复印和审核材料，当傅司辰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夏雨润和庄靖亭坐在领证处的窗口前。 就在大家忙活的时候，李永泽带着两个徒弟和两个儿子，来到了千面佛的巨石下。 那个姑娘病好了，带着她的丫鬟，来找老牛和，向他表示一下谢意，然后，好回自己的家。她们主仆二人来到老牛和的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第107章 回忆 …… “二丫，二丫，闺女哭了，你快过来喂点奶。” 低矮的黄土院墙门口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个粉白的婴儿，低着头出门站在门口边来回摇晃边拉长语调：“哦——哦——” 河边正在淘洗衣服的二丫，听到动静，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捞起来。 用力拧干放进木盆里，把木盆抱起来，放在胯骨上，飞快的进到院子里，将木盆放到地上，张开双臂接过那小小的，软软的婴儿。 小婴儿哭的小脸红扑扑，珍珠似的眼睛含着泪，看到自己妈妈，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要张嘴哭。 二丫赶紧撩开衣服，塞她嘴里。 小婴儿呜了一声，两只胖嘟嘟的手捧着大饭碗嘴巴用力吸吮，咕嘟咕嘟喝起来。 那可爱的小模样看的二丫心都融化了。 “你把衣服搭到绳子上，把燕燕的尿布都收好，最近这些天都洗不了衣服了，山水越来越少了。” 等怀里闺女吃着睡香了，二丫拿起蒲扇扇去灼热：“看这大太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整天晒的要死，这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 男人将二丫洗干净的衣服一个一个搭到绳子上。 天气很热，衣服搭上去用不了一会儿就干了，太阳烤的背都焦了一样，男人满头大汗，躲到阴影处：“别洗了，洗衣服也要用劲，劲儿用多了就容易饿，咱们家还剩点红薯片，其他吃的没有了。” 二丫听的愁绪满面：“那怎么办，从去年就大旱，今年冬天里更是连场雪都没有，麦子都旱倒在地里了，颗粒无收。” 哎。 男人听完重重的叹口气，从房门后拿出一个长棍，棍的头部是磨得锋利的石刀：“我去林子里找点吃的。” 林子里能有什么吃的。 树皮都被扒掉，草地被啃的也光了，现在只能去挖点树根吃。 树根难吃，拉嗓子，除非是饿极了，大多数都嚼嚼吸吸里面的苦水吐掉。 二丫看着自家男人离开，心里难免有几分惆怅，最近这个村子，都没有见到有炊烟升起。 大家的情况越来越难了。 “二丫，喂闺女呢？” 低矮的墙头上背着草筐的大娘路过打招呼。 二丫：“是啊老林大娘。” 林大娘伸脖子看看：“二丫，你闺女长得又白又胖的，真是喜人，咱们村子里还没有这么白胖的小孩子呢。” 二丫温柔的笑，看着自家女儿：“她是馋嘴的猫儿，一会儿就要抱着吃一会儿。” “那多好，爱吃好，有的吃更好。” 二丫抬头，看到老林大娘嘴角有一滴水落下：“大娘，你怎么了？” 老林大娘连忙擦了擦，笑着道：“没事，没事…你好好奶孩子，我去地里里找点吃的…” 说着，老林大娘背着草框渐渐走远，但她盯着闺女看的样子，让二丫有点不适。 不过，地里里现在还能找到什么吃的？ 老林大娘有三个儿子，没有一户愿意养她，不但不养她，还把她的地抢走，房子推倒，逼得老林大娘只能住在鸡棚。 鸡棚里早就没有鸡了。 老林大娘就龟缩在鸡棚里过了一年又一年。 往年每到庄稼收成时，她背着草筐，在地里捡点落下的麦子，玉米和红薯，勉强能吃点饭。 现在连他们都吃不上饭，老林大娘更不用说了，怕是早就断粮了。 总感觉老林大娘整个人都有点浮肿了。 二丫甩甩头，看向怀里酣睡的女儿。 她现在自顾不暇，往年家有余粮的时候她也会给老林大娘送点吃食。 现在他们家都断粮了。 可不能不吃啊，就是草根树根都得吃，不然没有奶水怎么喂燕燕啊。 二丫低着头，看着粉粉白白的女儿，心里被母爱填的满满当当，她在阳光照不到的潮湿闷热的阴影下，轻轻拍着她，嘴里哼着歌… 又过了段日子，草根树根都吃干净了，天上的麻雀都不见了，一个村子里都没有升起炊烟。 饥饿，笼罩在村子上空。 “二丫，你再喝点水吧，不然没有奶水，燕燕饿。”男人脚步虚浮，颤巍巍端来一碗水递给二丫。 二丫饿的头晕眼花，眼泪都流不出来：“没有用，喝水也没有奶水，燕燕吃不饱。” “老天爷绝我们的路，没办法，不过你放心，马上，马上就能有办法了，村长说有一种灵芝，被称作肉灵芝，能吃，山上有好多，说要带我们去抓咧。” 他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十斤，快出来去捉肉灵芝。” “来了，爸。”隋十斤把碗放下，满脸喜气：“二丫你等着我，我们现在去捉灵芝，捉到了我就给你送回来，吃饱了好喂燕燕。” 二丫点点头，抱着燕燕，一脸期待的等待着。 这捉肉灵芝，捉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大明，村子里突然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那香味格外勾人，勾的很多缩在屋里的女人打开门，像被鱼钩勾住的鱼顺着香味往外跑。 “都回去！”有雄厚的男声呵斥：“这肉灵芝是你们能看的吗！你们女人属阴，容易刺激到肉灵芝，万一它挣扎跑走了，你们还能吃个屁！” 一番话，吓得妇人们四散跑回房间。 二丫也馋，但她抱着闺女不敢出门。 闺女饿的有些瘦了，看的二丫心里难受，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香味越来越浓郁，勾的人馋虫大动，等啊等，等到太阳到正中间，二丫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隋十斤大声的吆喝：“二丫，二丫，我给你送灵芝来了！” 隋十斤推开门，抱着一小块肉，他嘴上油光滋滋：“二丫，你快吃，吃了有力气，燕燕有奶吃！” 二丫低头一看，口水忍不住泛滥。 好香。 她咽了咽口水：“不是说灵芝吗，怎么是肉。” 隋十斤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将肉递过去：“这是肉灵芝，是灵芝的一种，看着是肉，口感也是肉，其实并不是肉，听说吃了延年益寿，你快吃。” 二丫低头咬一口灵芝，香味四溢，汁水流进喉咙里，香的她忍不住又吃了几口，一股脑都咽进去。 二丫呜咽着道，“香，好香。” 隋十斤嘿嘿一笑：“是吧，灵芝香得很。” 然后他又嘟囔一句：“就是这个灵芝有点老了，塞牙。” 第108章 回忆2 有了灵芝后，村子里的众人都吃了一顿饱饭。 原本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能打开门笑着说几句话，二丫奶又多了，能喂饱闺女，她最喜欢坐在院子里，边喂边哼歌。 “二丫，喂奶呢。”有邻居在院墙外打招呼。 二丫笑着应：“是啊。” “看来灵芝真的补身体，吃了几顿奶就这么多，又把燕燕喂得白白胖胖。” 二丫笑着搂紧燕燕，晃了晃。 那人又八卦几句：“老林大娘最近不见了，可能前段时间没扛过来，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也是她命不好，要是扛到现在，也能吃几口灵芝，延年益寿！” 二丫笑着说了几句话，但心里想到那灵芝，总觉得别扭。 又过两天，灵芝分吃完了，大家又到了没有饭吃的时候，村长打算今晚继续捉灵芝吃。 听到捉这个词，二丫有点奇怪：“这灵芝难不成是活的？怎么还要用捉？” “啊…是因为灵芝比较难寻吧，好了，你不用操心，好好抱着燕燕睡觉。” 隋十斤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双手合十默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 二丫奇怪：“绥机娘娘是谁。” “对娘娘说话恭敬点。”隋十斤瞪她一眼：“捉这灵芝是娘娘给我们的法子，要不是绥机娘娘，我们早就饿死了，好了，我去了，你把门锁好。” 隋十斤急急忙忙的走。 二丫心里疑云四起，总觉得那灵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也没有多探究，毕竟能有的吃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那个绥机娘娘是什么？ 第二天照常飘起灵芝的香味，传满整个村庄，吃了两天灵芝，发现邻居家一个大婶不见了，男主人说现在饥荒，山上的动物也下来吃人，让妇女们在家里不要出门。 没过几天又丢了一个。 这下男人们出门也要成群结队。 二丫听说有动物从山上下来吃人，吓得不行，每天抱着燕燕缩在房间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惊醒。 以至于隋十斤悄悄从房间里离开时，二丫敏锐的睁开眼，听脚步声就在院子里。 二丫坐起身，悄悄凑近窗户。 窗户上糊了布，时间长了，布也变得坑坑洼洼，她凑近，能够看到外面撒满月光的惨白地上，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她公公，一个是隋十斤，还有隋十斤的堂叔隋国英。 “绥机娘娘显灵，告知我们灵芝的存在，让我们渡过饥荒，能够活下来，我们不能不感激，已经为她立了庙，以后每次捉灵芝前都要去拜一拜。”隋国英蹲在地上。 隋十斤点头：“我知道的叔。” “关于灵芝，所有人都要把嘴巴捂严实，绝对不能告诉自家婆娘。” 隋十斤连连点头：“这肯定的，叔。” 隋国英笑了：“还有一件事，当初我们说的是，一家出一个灵芝，你们家想好出谁了吗？” 隋十斤不说话，十斤爸指指自己屋里：“我那个。” 隋十斤低着头。 “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 隋国英用自己掰的小木棍剔牙，在月光下笑的阴森森的：“只是这灵芝也有老嫩之分，老的灵芝太柴了，嚼不动。” 隋十斤猛的抬头，满脸震惊：“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大家都这么想，你想想老的口感多不好，不如嫩的。” 隋十斤握紧拳头：“叔，小的还小，不如大的肉多。” “哎，老灵芝那么多，大家现在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就是想尝尝鲜，我们就是这么一说，至于愿不愿意也要看你们的想法。” “更何况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带把的，以后早晚都是人家的，你在这里反而想不开了。” “你们今晚好好想想吧，别想不开，这种为村子奉献的事情，日后死了见祖宗都能抬起头，懂吗？” 隋国英站起身，随手一拍发麻的大腿：“话说完了，我也回去，你们不用送我了。” 虽然说了不用送，但因为隋国英和村长关系好，话语权高，俩人还是将隋国英送到门外。 等他回去了，隋十斤和父亲才回院子里。 “十斤，你咋想的。” “我不想。” “哎。”他爸叹口气：“其实你叔说的对，毕竟不是带把的。” 隋十斤：“爸？！” 他抬头，发现他爸正往地上滴着口水，他爸慢吞吞的擦干净：“十斤啊，小灵芝，会很嫩吧。” … 二丫悄摸回到床上，背对着门躺下。 一双格外大的眼睛里藏满惊恐，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原来…原来… 灵芝是那种东西。 难怪…难怪… 村子的屋子渐渐空了… 二丫感觉胃部痉挛，想吐，却死命的憋着。 她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知道了，因为他们已经盯上了燕燕。 这个村子，疯了。 她要跑出去，带着燕燕离开这里… 她要保护好燕燕，一定，一定要保护好燕燕。 只是这里是山区，与外界的通信少，想去最近的镇上都要走一上午，她娘家在另一片山，只有舅舅隋俊才在桥机村。 可她连隋十斤都不敢信，更不敢相信舅舅。 毕竟是整个村的男人同流合污，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她决定明天自己带着燕燕偷偷跑。 门口传来脚步声，二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门轻轻打开，隋十斤脚步很轻的进了房间。 见二丫背对着他睡觉，他心里安心些。 伸头看看，燕燕正躺在窗户下面，粉粉白白的样子，两手举着，睡得香甜。 隋十斤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慢吞吞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至于今晚隋国英说的事情……他想等到明天再说。 隋十斤闭上眼，眼睛闭上的同时嘴角流下一串的水… 第109章 等待食物或成为食物 带着燕燕逃出去，不能让燕燕做灵芝。 这是二丫一晚上没有睡着，心中的信念。 她睁眼到天亮，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是隋十斤起床了。 隋十斤在她眼中一直都是个好人，从前他是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二丫一直很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个好丈夫。 昨天晚上，隋十斤也不同意把燕燕拿出去。 只是，身为母亲的本能，她不愿意相信隋十斤。 “二丫，我出门拿饭了。”隋十斤走过来说道。 二丫嗯了一声。 这时候燕燕醒了，葡萄似的眼睛咕噜噜的左转右转，等待一会儿，发现没有饭碗，小嘴一撇就要大哭。 二丫连忙坐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将饭碗塞给她。 燕燕两只白胖小手抱着咕噜咕噜吃起来。 那种独属于母亲的幸福油然而生。 咕噜，咕噜… 不属于小婴儿吞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二丫扭头看到丈夫还没有走，眼睛直直的盯着燕燕，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 她一瞬间发毛，紧紧抱住燕燕：“你怎么还没走？” 隋十斤痴迷的表情怔了怔，连忙揉揉脸：“我现在就去，你们等我回来。” 二丫点点头。 隋十斤出门后，二丫将燕燕喂饱，然后用单子把燕燕绑在背上，她屋里搜寻一圈，只剩下一块灵芝肉。 这不是真灵芝。 二丫胃里又开始翻滚，但从村子里到镇上需要一定走很久，没有食物支撑她带着燕燕走不到，更何况燕燕还要吃饭。 她不敢回娘家。 娘家村里和他们村里的光景差不多。 她怕回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二丫当即将灵芝肉装进胸口，背着燕燕朝村子外面走。 白天的村子大门都紧闭，有些是空了，有些是害怕山上吃人的动物下来，男人们都去祠堂领饭，她走的顺畅。 走到村子中间，她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吓得赶紧躲进一旁的门墙处。 不是去祠堂领饭了吗？ 二丫伸着脖子看所有人都在跪在地上，他们面前是用黄泥土垒出来的小庙，庙里坐着一个小小胖胖的塑泥土像，一手成兰花指，一手在肚子上拖着什么东西。 离得远，二丫看不太清楚。 只看到村里的男人们恭恭敬敬拜了几拜，默念着：绥机娘娘快显灵… 念了几次后，二丫看到舅舅隋俊才从人群中冲出来，满脸激动，话都快说不利索：“绥机娘娘给我递话了，绥机娘娘给我递话了！” “绥机娘娘说，今天的灵芝要去十斤家里找！” 男人们都双目泛光的看向隋十斤。 隋十斤嗫嚅道：“我爸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绥机娘娘说了，老用老灵芝上供她老人家吃腻了。”隋俊才皱起眉。 “可是…” “娘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一句话落下，村里所有男人都冷冷的看向隋十斤，隋十斤身为一米八几的大汉，腿忍不住打弯，脊背发凉，猛的后退几步。 那时候饿的很，开始决定吃灵芝的时候，大家都定好了，每家都要出灵芝！ 那家三兄弟为了表决心，最先把老林大娘送出来当灵芝。 老林大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哆哆嗦嗦的跑走，这才有了第一次捉灵芝。 隋十斤一直记得，第一个灵芝被带回来，起锅烧火的样子，男人们围在一旁，饿狼一样的眼神，狠狠盯着灵芝。 现在，他们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 隋十斤害怕了。 他怕被当做灵芝。 他妥协了。 “二丫肯定不乐意的，我把二丫哄走，你们再把燕…灵芝带走。” 隋国英嘿嘿一笑，满意了，村长拍拍隋十斤的肩膀，也是一脸满意，这下众人都笑开了，笑呵呵的朝着隋十斤家走。 二丫带着孩子躲在一旁，心神巨震。 还好她没有想着去找舅舅，否则真是羊入虎口，还有丈夫…他真的妥协了。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二丫一路朝着村外狂走，她不敢走山道，只能从山里穿，灵芝肉吃完后她就吃树叶，吃草，吃蚂蚁，什么都吃。 燕燕很乖，几乎都不哭。 她跑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山上有火把亮起来，二丫抱着燕燕飞快的跑，可她终究是累了，跑不过那些人。 被抓到的时候她死死抱着燕燕，苦苦哀求：“别碰我女儿！求求你们，你们吃我吧！” “二丫，你胡咧咧啥呢，十斤说你不见了，这山上猛兽多的很，我们才出来找你的。” 二丫死死抱着燕燕，惊惧的看着他们，缩在隋十斤怀里，尽管这个男人也同样可恶，可他毕竟还是燕燕的父亲。 “你受惊吓了，赶紧跟着我们回去吧。”隋国英紧盯着她怀里的燕燕。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围在一起，握着火把，紧紧盯着燕燕。 一直乖巧不哭的燕燕像是察觉到危险，小嘴一张，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看看，看看，娃娃都吓坏了，快把娃娃给我，这山里晚上阴的很，只有我们男人的阳气才能镇住那些脏东西。” 隋俊才上前抱燕燕，二丫死死抱紧燕燕不撒手，隋俊才忽然使了大力拽燕燕，燕燕大哭不止，啼哭声在山里显得格外响亮。 “舅，舅…让我喂喂她，让我喂喂她…”二丫心疼坏了，不敢拽，只能不住的祈求。 “十斤！” 隋俊才大喝一声。 二丫还想要说什么，只感觉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亮了，二丫下意识去旁边捞孩子塞奶，却摸了一个空，她扭头看自己在家里，心里一阵恐慌。 孩子呢！燕燕呢！ 二丫冲出门外，想往祠堂冲，刚跑两步腿上一紧，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隋十斤把她用链子锁起来了！ 二丫抓起旁边的石头用力砸链子，刚砸了一会儿，村子里飘荡起熟悉的香味… 很香，很嫩的香味。 勾的一直紧锁着门的妇女们一个接一个打开门，那些没打开门的房子里，妇人已经变成了灵芝。 一栋栋泥土房子前站着妇人，这次，她们的脸上没有馋，没有期待，反而一个个变成了恐慌和惊惧。 细看的话，能看出她们微微颤抖的身体… 谁都不是傻子。 那些男人引以为傲的骗局，实际上早就被自己看不起的妇人看穿。 只是长久以来的懦弱，让她们不敢反抗。 她们龟缩在泥土房里。 等待着食物。 或者。 等待着成为食物。 第110章 烤老灵芝你爱吃吗 饥荒过去后，村子里的妇女们少了一半多，少了的基本上都是老人以及无法生育的妇女。 剩下的是一些能够生育的年轻女人。 他们自从吃过一次嫩灵芝后，沉迷于嫩灵芝，可嫩灵芝少见啊，为了能够有源源不断的嫩灵芝，他们想到一种办法。 养殖。 养殖一个灵芝需要十个月的时间。 十个月后灵芝初长成，量小，需再养殖三两月，此时灵芝肉多，味嫩。 不过，灵芝最好只吃食母的，公的口感不好。 至于哪里口感不好没人说的上来，毕竟没有人吃过公灵芝。 自从没了燕燕后，二丫就有些疯疯癫癫，隋十斤将她锁在屋里，当然，不止她被锁，村里能够生育的女人都被锁起来。 毕竟饥荒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村里女人就这么多，真全部消失了，到最后怎么办？ 村长不愧是村长，真聪明。 先是能够想出来灵芝的吃法，又能想出来养殖灵芝。 到了第三年，风调雨顺，麦子丰收，但桥机村吃灵芝的传统一直没消失。 大概是灵芝味美，吃了就改不了。 这几年，二丫又陆陆续续生了三个女儿，都是养到三个月就不见了，二丫疯病越来越重，每天都咒骂村里的男人，咒骂绥机娘娘。 直到第四个出生，是个男孩，隋十斤抱着孩子笑呵呵的流口水：“这是男孩，男孩可以养着，二丫，二丫这下你开心了吧，绥机娘娘果然听到我的许愿，让你生了个男孩。” 二丫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恨啊！ 二丫恨得眼珠子都血红。 隋十斤不敢看她的眼睛，抱着娃娃出去。 留下二丫在身后咆哮的呜咽。 又过了些许日子，老幺长大一些。 “这二丫疯了，身体因为生这个老幺也受损了，没法生了。”隋十斤的爸坐在院子里逗弄着孙子：“二丫的大哥说给二丫找了个好去处，问我们同不同意。” 隋十斤不太明白：“二丫是我媳妇。” “十斤啊，二丫没用了，她大哥既然给她找了个好去处，就随她去吧，呐，她大哥给了我们一些粮食，这些粮食能够过一个冬！” 他爸继续道：“婆娘以后还会有，吃的说没有就没有了，不如我再给你找一个，毕竟咱们家如果养殖不了灵芝，以后村里也不会分给我们灵芝吃。” 隋十斤原本还在犹豫，听到以后不会分灵芝过来，吓得立马点头：“好，好，让二丫跟着她哥离开，她哥给她找的好去处，肯定比在这里好。” 第二天，二丫的哥哥拉着推车将二丫放到车上，二丫看着大哥流泪：“哥…” 大哥笑出一口黄牙：“二丫，不委屈哈，哥带你去过好日子！” 二丫红着眼睛点头：“好。” 她的心里充满着仇恨，恨意在四肢个胸腔里来回翻腾，她恨极了这个村子，他们罪孽深重，等她修养好，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哪怕…同归于尽！ 二丫闭着眼睛睡着了，再睁眼时，她被人抬着放进一个长长的盒子里，盒子的另一旁，躺着一个毫无生息的男人。 男人穿着鲜红的婚衣。 而自己身上也穿的嫁衣。 她惊惧的抬头，看到几人居高临下打量她，还有她大哥谄媚的样子。 “你放心，我妹妹可会伺候男人了，到了下面，一定给少爷伺候好，说不定还能在下面生几个娃娃。” 大哥的话似乎取悦了那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对管家点点头，管家递给大哥一个钱袋子。 大哥打开数了数，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他见二丫醒了，怒瞪着他，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道：“二丫，你嫂子快生了，这次肚子尖尖的，咱妈说一看就知道是男孩，你是我们家的人，你得为了你侄儿考虑，这些钱够养你侄儿了。 更何况，你去世之后，你得吃你侄儿烧的纸是吧？” 不要！ 不要！ 她要报仇！ 啪！ 她眼前一黑。 盖棺了！ … 云渺和女魂灵有连接，在她情绪最激昂的时候，云渺看到了她的经历。 一个食物匮乏的年代，村民们以灵芝果腹，饥饿时，什么都吃的进去，当饱暖时，便想吃点好的。 以至于最后丧心病狂的种植灵芝。 也终于解了自己一个疑惑。 为何她身材有生过孩子的痕迹，却穿着一身鲜红嫁衣。 原来，是冥婚。 云渺走上前，看着女鬼强烈的怨恨。 “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杀了他们，而不是在这里感受自己的情绪。” 云渺的嗓音清冷，落在山洞里的时候，带着浅浅淡淡的回音。 正在烧火的隋国英和隋俊才听到了，猛的抬起头，看过来，紧张道：“谁？” 云渺走入光线中，自我介绍。 “杀你们的人。” 云渺走进来时，伞轻轻一转。 伞的光波闪到山洞里三人的眼睛里。 随后，三人看到了云渺身后发丝飞舞的女魂灵，她的头发几乎都要飞到他们脸上。 王建工恐惧的大叫一声，爬到角落里。 隋俊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似乎不会说话了，隋国英瞪大眼看了半晌，指着女魂灵，颤抖：“二…二丫？” 二丫被娘家哥带走冥婚一事，所有人都知道。 后来村子里邪事不断，他们还当是二丫的问题，特意找人给二丫上了层禁制，让她出不来。 他记得，当时二丫都死了很久，打开棺材的时候竟然栩栩如生，头发长长了很多。 看着骇人。 她这…怎么出来了？ “杀不杀啊，犹豫什么呢？”周浮生紧随其后，不太理解的看向女魂灵。 周浮年和曹恩站在阴影处，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女魂灵怨气越来越浓，却始终没有动。 她扭过头，拖着长长的发，噗通跪在地上。 云渺看出她的诉求：“你觉得只杀的话太便宜他们了是么？” 女魂灵重重的磕头。 云渺看着火推，目光中的冷光看的隋国英他们比看到女魂灵还害怕。 云渺指着他们，问女魂灵：“烤老灵芝你爱吃吗？” 第111章 娃娃 女魂灵明显一愣。 她缓缓扭头，看向那三个老人。 显然，她是不想吃这三个老掉牙的灵芝，也可能是觉得单纯吃掉太便宜他们了。 云渺谆谆善诱：“老是老了点，但你这么多年没吃过东西，可以磨磨牙。” 女魂灵艰难的点点头。 头发慢慢分散开，露出女魂灵黑青的脸，她张嘴，两颗尖尖的黑牙露出来。 作势要去吃。 “别动。”无形的力道轻轻按住女魂灵的肩膀，云渺淡淡的开口：“还没开烤，急什么。” “老灵芝老在皮，需把皮剥掉，用文火慢慢烤，烤的时间要长长的，把本就不多的水分烤干，肉质变得紧实耐嚼。” “这期间，灵芝最好不死，方能制成口感最紧实的肉干。” 云渺用平铺直叙的声调说出最渗人的话语。 那三个老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周浮生磨刀霍霍：“要我帮忙烤吗，我烤肉技术超好的哎！” “不用，让她亲自来。” 云渺抬手拍在女鬼肩上，女鬼忽觉力量充斥在身体里。 报仇，还是得自己动手才算报仇。 “我有件事要说。”周浮年忽然出声，他看云渺小姐，想看自己能不能说。 却见云渺没有看他，这态度周浮年没看懂，他只能看向周浮生。 周浮生给他一个我服了你的眼神，压低声音：“赶紧说。” 周浮年懂了，然后递给周浮生一个我能怎么办的眼神。 比奴性，自己实在是比不上他。 周浮年走上前，他看不到女鬼，只能低声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那襁褓中的小婴儿虽然是隋家人后代，但毕竟过了几代人，我能把小婴儿带走吗？” 女鬼默默点头。 她最大的恨就是他们害了燕燕，想要报仇，自然不会对婴儿下手。 周浮生看到了：“她同意。” 周浮年上前，王建工想用小婴儿威胁周浮年，作势要刹住小婴儿：“你放我走，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掐死吗？”周浮年面色冷下来：“那就掐死吧。” 王建工没想到这一招威胁不了他，手猛的垂下来，周浮年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小婴儿，又踹了王建工一脚。 接着，他看向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隋国英和隋俊才：“昨天有一伙大学生去隋家村探险，掉进一个窖子里面，里面很大，全是人骨，看来你们当年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发指。” 隋国英和隋俊才将头埋进衣服里。 “你们龟缩在这里，王建工又特意改了姓，应该是想要躲过某些东西，借此活命。” “我也知道你们活到现在应该是不怕死的，隋俊才，隋家村的事情爆出来，你的后辈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改姓了，还有，你玄孙子受了伤，应该是没能力再生孩子了。” “隋国英，你把你的儿子送到朋友那里，大着胆子没有改姓，因此你沾沾自喜。 没错你的孩子是长大了，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家，没有孩子，在隋家村事情暴露时，于今天上午出车祸，当场死亡。” 隋国英猛的抬头，一脸惊恐，他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隋家村真的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 是每个国人最怕的诅咒。 尤其是男人。 简直是诛心之话。 对他们来讲，只要有后，死也不怕，没后的人死了就是孤魂野鬼，没人逢年过节给他们烧纸，下去也会被欺辱。 周浮年抱着婴儿离开，云渺则是让周浮生把石墙旁边的箱子抱走。 接下来，是女鬼的盛宴。 他们从山洞里离开，身后逐渐响起痛哭的号叫声，声嘶力竭，几乎能够穿破山体。 “看起来痛苦能够激发潜能。”周浮生啧啧摇头：“就这叫声，我都比不上。” “你倒是什么都想比。” 曹恩没有看到二丫的记忆，但她从只言片语以及二丫的表现上看明白了。 大概是从前饥荒时没得吃，开始吃人。 二丫没被吃，说明被吃的是她的孩子。 至于她为什么没被吃，大概是因为能够生育。 生育代表着能够产生源源不断的人。 那么……这个村里的人，到底吃了多少人。 吃的又是什么人？ 曹恩虽然不是人，但是去想想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心头发凉。 山洞里叫声太过凄惨，他们走出山洞，风很大，吹过来，是透心的舒爽。 四个人，云渺没有下令立刻下山，其他三个人也一动不动，周浮生抱着箱子，周浮年抱着婴儿，曹恩等着云渺开口。 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等了一会儿，似乎到时间了，云渺道：“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周浮生立刻将箱子放下，打开，露出里面塑泥土像绥机娘娘。 胖乎乎肉嘟嘟的土像灰扑扑的，眼睛弯弯，看起来很是开心。 有云渺在，周浮生对绥机娘娘没有忌惮，直接拿起来上下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绥机娘娘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二丫的记忆来看，将人当做灵芝的方法是它出的，隋家村的村民非常信仰她。”云渺用手指点在土像额头上，很快她收回手：“没有灵。” 任何一个被香供的塑泥土像都是有灵的。 不论是邪灵，阴灵，还是正道的灵都没有。 如果没有灵，那就代表这就是一团土。 即是一团土，就什么能力都没有。 周浮生奇怪：“所以这么多年，隋家村的村民供奉的是一团土？” 曹恩若有所思：“也许只是一种信仰，或者他们罪孽深重，无法供奉出来有灵性的土像。” “不。” 云渺淡淡道：“这个土像绝不简单。” 周浮年十分认同，毕竟他刚刚经历过：“绥机娘娘是真的存在的。” “那这土像的灵可能跑了。”周浮生给出一个可能性。 “灵能够跑吗？”曹恩怀疑。 “咦，不能吗？” 曹恩克制自己给她一个白眼，“灵在土像上，供的也是土像，灵怎么跑！” 周浮生摊开手：“那就回到最初的问题，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再去想为什么灵没了。” 云渺看着塑泥土像。 绥机娘娘一只手兰花指举着，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呈托物状。 “你们说，她右手托的是什么东西？用你们的思维猜一猜。” 周浮生：“塔，托塔娘娘？” “托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哪吒他爹好吧。”曹恩一手托在另一个胳膊处，手抵着下巴，思考着： “唔，咱们国人最爱信奉的要么是求平安和财运的，要么是求子的。” 曹恩这话给了云渺思绪。 在饥饿时，平安和财运已经不重要了。 求子按理来说，也不重要，可架不住村民们喜欢把人当灵芝吃。 那么，这个绥机娘娘可能本身是用来求子的。 再联想一下，她掌心里托着的应该是。 娃娃。 他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娃娃。 她目光从塑泥土像上转到周浮年抱着的小婴儿。 不光是她，所有人一瞬间都想明白了，看向周浮年。 周浮年也意识到了什么。 怀里的婴儿突然像个炸弹，想扔又不敢扔。 只能强装淡定，把一直盖着的被子打开。 露出一张粉粉嫩嫩的婴儿脸。 只是婴儿正睁着眼睛，眼眶里只有黑色，嘴巴笑出很诡异的弧度。 它嘴一张。 “沙比。” 第112章 惊不惊喜 周浮年“……” 他麻了。 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圣母心，想救下这个婴儿，但想救的不是一个张嘴就飙脏话的小婴儿。 小婴儿骂完，黑眼珠依次落在曹恩和周浮生身上。 周浮生后退一步，他还记得云渺小姐说他灵魂很美味，怕它一个嘴馋扑上来。 小婴儿果然对周浮生感到一丝兴趣。 接着，它把目光落在云渺身上。 目光触及到云渺时，小婴儿双眼猛的一疼，两眼流露出鲜血，它两只白白的手抓着周浮年的衣服朝他怀里缩。 明显是吓得不轻。 周浮年不适它这种亲昵动作，更不想和它成为一伙，果断的望向云渺：“云渺小姐，该怎么解决，我把它扔下去？” 他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扔下去的意思就是：杀了。 小婴儿：“……” 它瘪瘪嘴，张嘴似乎想要骂人，但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位，又不敢骂了。 它能够感觉那人特别厉害，看一眼都差点瞎。 周浮生乐了， 它怂了，那作为云渺小姐的首席大奴才，他就要狗仗人势，挺直腰板。 他上前，捏着小婴儿的后颈直接提溜起来，粉白的小婴儿四肢挣扎，周浮生一敲它的额头：“偷听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要回答什么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家小姐脾气可不好，别想耍滑头。” 小婴儿瘪瘪嘴：“老娘是…我是送子嬢嬢。” 嬢嬢和娘娘同音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 “桥机村吃人的方法是你提出来的？” “胡吊车！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和老娘有什么关系！” 小婴儿瘪着嘴，冷哼一声：“他们供奉我，不过是想为自己做的坏事，寻求一个心安理得，求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据小婴儿说，她被扔在山上几百年，灵越来越少，陷入沉睡，再次睁眼时被桥机村村长捡回去，取名绥机娘娘，告诉所有人，娘娘下令，以人做灵芝，入胃。 并且供奉她。 那时候的她只剩下一丝灵力。 怎么可能教导他们。 “他们根本不是信奉我，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把一切都说成是我的指引，就好像是古时候，商朝灭亡怪妲己，烽火戏诸侯怪褒姒，他们吃人怪我。 这些狗男人，吃上了瘾，后面有了粮食还忍不住吃，并且发明了生小灵芝的吃法。 偏偏他们信奉我，那么多年，他们做的孽大部分都怪到我头上，我倒是成了邪物，后来我灵力越来越足，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曹恩道：“所以，桥机村的村民是你杀的？” “他们该死，自己作恶就算了，还让我变成邪物。” 小婴儿冷笑：“每一个桥机村村民都有罪，即便是后来出生的村民依旧有原罪，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 这话倒是没错，所有人都认同的点点头。 只有云渺没动，等它继续说下去。 “他们吓坏了，找了道士又拼命改村民也没治住，毕竟也知道他们自己做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后来我玩累了，主动给他们线索，如果他们愿意改姓，离开桥机村，可以放过他们。”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不用猜，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 除了王建工一家，他们宁愿死都不愿意改姓。 不但自己不愿意改，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改，毕竟哪有孩子不跟老子姓的。 于是，因为改姓这个事情，反目成仇的亲人太多了，后来很多死的村民反而是因为姓氏闹矛盾，一把刀子捅死的。 “这个土像没有什么用，原本土像托的娃娃是我，我才是塑泥土像里的灵魂所在。” “这次投生到王明亚家，就是来杀这两个老东西的。” 周浮生笑起来，他生的好，笑起来也很纯善，没有一点危险。 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轻松：“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小婴儿睁着诡异的眼睛，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周浮生看一眼云渺小姐，和她待久了他很明白云渺小姐的神情变化。 比如她现在，面色平静，眸色低垂，一种看小丑表演的神色。 周浮生拍拍它的头：“你知道吗，你们这些说谎的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无辜，可怜，正义的正面人物。” 说蠢也聪明，说聪明蠢得挂相。 作为一个邪灵，好意思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 小婴儿眼睛黑雾一闪，笑声尖锐嘹亮：“哎呀，被发现了……” 一直偷偷跟在他们身边的黑线，猛的冲上来缠住小婴儿白软的身体。 小婴儿得意的举起胖爪爪挥挥：“其实我和你们唠这么久是为了跑路，惊不惊喜？” 唰—— 小婴儿化作黑雾消失。 快的就在一眨眼之间。 曹恩准备出手都顿住了:“这什么狗屁嬢嬢属黄鼠狼的吧。” 周浮生见玩脱了，一脸懵：“云渺小姐，它逃走了。” 云渺胜券在握：“把她喊出来。” 周浮生：“怎么喊？” 云渺看向周浮年。 一直不太开窍的周浮年这下秒懂，他清清嗓子：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绥机娘娘快显灵… 唰—— 刚刚逃走的小婴儿重新出现在她们中间。 小婴儿看到是他们，黑瞳里满是震惊，惊恐和不可思议。 云渺将伞尖抵在它胸口，一字一句问：“惊、不、惊、喜？” 第113章 有惊无喜 小婴儿瑟瑟发抖，阴阴黑瞳剧烈抖动着。 很明显的，只有惊，没有喜。 “皮啊，继续皮啊。”周浮生凑上前，蹲下来，看着那小婴儿。 还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还没有他手掌合起来大，粉粉白白的样子不看那张诡异的眼睛，还是十分可爱的。 越可爱的东西越需要警惕。 小婴儿抖得说不出来话。 周浮生摊手手：“真让你皮了你又老实了，你还真以为能逃出我家小姐的五指山？” 小婴儿缩成一团，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正常的婴儿眼睛，它眼睛黑白分明，浮掠上水光，小嘴一鳖：“呜哇——” 突如其来，所有人都一愣，难不成那个什么嬢嬢突然从小婴儿身上离开了？ 云渺眼皮都没动。 伞尖汇聚一抹白光。 小婴儿吓得来回乱爬，呜哩哇啦：“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说！我不是什么送子嬢嬢，我是送鬼嬢嬢，但桥机村的事情和我真的没有关系啊！” 它爬到周浮年身后，两只爪子死死抓着周浮年的裤腿。 它是发现了，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有心的，只有周浮年看起来有点圣父。 周浮年圣父一次改了，不可能继续心软，何况这又不是真的婴儿，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试图将它踢开，送鬼嬢嬢干脆顺着裤腿朝上爬，吓得呜哩哇啦：“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和桥机村没有关系。” “说点有用的。” 周浮生掏掏耳朵。 这什么送鬼嬢嬢还不说点有用的，没看云渺小姐耐心都快没了吗。 不过这东西好像也不怎么聪明，刚刚说那么多想显得自己很无辜。 结果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 它也不想想，它一个被桥机村村民供奉的灵，他们罪孽深重，它享受他们的香火自然也罪孽深重。 没得道理，它一身干干净净的。 送鬼嬢嬢呜哇一声趴在周浮年肩膀上，看着云渺有些畏惧：“我之前被封印在山里，因一出意外封印出了问题我才得到自由。” 云渺抬伞就要杀它。 送鬼嬢嬢大声说。 “封印我的东西上面有你的气息，所以我才那么害怕你！” “我感觉封印我的东西肯定和你有关系，只是现在那个封印被人捡走了，我身上还有封印的痕迹，凭借着这个痕迹可以找到封印我的东西！” 说完闭着眼，等着被抹脖子。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被抹脖子，小心翼翼睁开眼睛一看，见拿着伞的云渺已经撑开伞，打算下山。 这是打算放过它了？ 脖颈一紧。 周浮生将送鬼嬢嬢提溜起来：“嗯，你可以多活几天了，不错不错，不过…” 他凑过去，看着送鬼嬢嬢刻意卖萌的脸：“不过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也最好保证能够找到我家小姐的东西，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很惨，很惨的…” 送鬼嬢嬢瘪瘪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定一定，我不敢欺骗小姐。” 事情看似就这么解决了。 山上的哀嚎声还在时不时持续，但这里那么偏僻，无论怎么叫都传不出去，这么多年桥机村的人就剩下山洞里那三个，女魂灵可以慢慢折磨。 当她折磨够，解了心里的仇恨，便会魂飞湮灭，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成了厉鬼，厉鬼杀人，自是不入轮回，只有一个下场。 云渺在离开时下了个禁制，保证那仨不会魂飞魄散。 毕竟这种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够去地狱里，下个几百年油锅。 生前的这个折磨，不过是洒洒雨。 事情看似解决完了，实际上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 譬如当初活埋女魂灵的有钱人家。 当然，女魂灵并没有去找他们复仇，可能是心里对活埋她的人家并没有仇恨。 她最恨的，还是当年伤害她女儿的村民。 但是… 她与另一个去世之人葬在一起，没道理她成了厉鬼，那人安安生生死了没什么变化。 二来，从女魂灵出现时，她能感受到女魂灵身边跟着一团黑雾，这个黑雾和西郊村下面那个山洞里的东西，一样，又不一样。 但也明显，这黑雾和那小鬼是一丘之貉。 既然小鬼被抓在身边，云渺不怕钓不出来那背后的东西。 三来，隋国英和隋俊才躲在这座山下大概率是因为山下那个东西。 从前，那东西被封印在山下，虽被封印，威力犹存，他们借着这个东西苟活在这里。 那个东西逃跑后，小鬼才敢投生杀了他们。 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这下面震得有东西的。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女魂灵在完成复仇计划会魂飞魄散，魂飞魄散后这个任务也算是失败。 但，她找到了小鬼这个线索。 同时她也确定了一件事。 有人用她的东西，或者说和她有关的东西，做封印的法器。 她不确定是一个人这么做，还是一群人这么做的。 所以需要找到封印小鬼的法器，看看封印它的手法和封印那个东西的手法是否一样。 如果一样，那就是一个人。 回去的路上云渺还能看到那无形的线在虚空中连接着女魂灵。 她能够察觉到女魂灵那大仇得报的痛快与癫狂的行为。 她闭上眼。 很快到了天启一号，今天的天启一号门口有些游客，不多，三三两两，大概是为了不想太出众，所以放几个游客来玩。 云渺自是不理会他们，周浮生抱着送鬼嬢嬢出来，粉粉白白的小婴儿看到周围不少人，小嘴一撇就要大哭出声。 周浮生静静看它表演：“你哭的那一瞬间，我家小姐的伞就能捅破你的脑袋。” 它立刻合上嘴巴，不甘心的瞪着眼。 周浮生一进去，就将送鬼嬢嬢扔到地上，它摔了一个屁股墩，捂着屁股在地上匍匐前进。 可恶。 竟然摔它。 真当老娘是面团捏的！ 送鬼嬢嬢爬到屋里，小黑蛇和周浮生都已经喝上茶了。 “哎，小鬼，我们这里来犯人都在另一个房间。” 周浮生指指一旁的房间：“上次住在这里的犯人，唔，好像死的挺惨的。” 送鬼嬢嬢本来都要爬过去休息了，听到这话又不敢动。 “啧啧，魂魄都被吞了，连个渣都没有留下。” 它吓得又抖了抖。 最后干脆坐在地上，一盘脚，气鼓鼓的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没必要吓我了，你问什么老娘…我都回答你。” 第114章 是江行 这就是上道。 作为云渺小姐首席大奴才，一些她心里有点疑问，但并不想问的问题就应该由他来问。 然后在聊天中透露给云渺小姐。 这就是首席大奴才的作用。 当然…他也是好奇的。 “小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你也不厉害，怎么还有人封印你？” 送鬼嬢嬢：“…？” 它轻蔑的一抬头：“就你这样的沙比，老娘弹弹手指头都能杀十个，不，要不是你家小姐，你根本没资格和我说话，因为我不是邪灵，是正宗享受香火供奉的鬼嬢嬢！” 自古以来，国人信仰都极其复杂，每个地方的信仰都不同。 送鬼嬢嬢在几百年前在极小一片区域曾受过供奉，信奉她的民众，想法与他人不同。 他们认为，人是一个轮回，本身就是鬼转世，所以世间人皆是鬼。 供奉送鬼嬢嬢与供奉送子娘娘的意义是一样的。 只是他们不信天神，信奉黄泉。 于是供奉了送鬼嬢嬢。 小鬼本就是黄泉产物，再加上香火供奉，又有了功德，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鬼王。 被封印后，它的灵力渐渐散开。 后来被桥机村村长捡到。 的确是如它所说，他们捡到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罪恶转移，把所有的一切罪过都转到送鬼嬢嬢身上。 供奉多年，它灵力渐渐丰富，只是平白背了好大一个锅，它本就小气，狠狠记下仇。 但…这种供奉给的灵力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它干脆背着锅享受供奉了。 它确实没有它说的那么无辜那么清高，但确实没做恶，只是享受了利益。 从某种意义上，它也有原罪。 “所以桥机村村民并不是你杀的是吧。” 小黑蛇懒得听，跑一旁刷视频，周浮生手摸着它滑溜溜的尾巴道：“毕竟你享受他们的供奉，可舍不得杀他们。” 送鬼嬢嬢托着下巴：“他们的确是恶贯满盈，但他们的信奉，对于我这种黄泉出身的嬢嬢来说，很有用，我确实舍不得杀他们。” “那是谁在杀桥机村的村民？” 送鬼嬢嬢没好气：“不知道！” “不知道？”周浮生怀疑它没有说真话。 送鬼嬢嬢：“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憋屈了，那时候我已经有灵力，就想救他们一把…” “你还救他们一把！”曹恩走进来，双手一抱瞪着送鬼嬢嬢：“你还说自己清白，助纣为虐说的就是你！” 送鬼嬢嬢眼神飘忽：“还不是为了供奉。” “说到这个就生气，他们这些人真的非常固执，只要他们听我的，改姓，只需要改姓，我就能够帮他们逃过一劫，结果这些人宁愿死都不愿意改。” “然后一个村子死的就没几个了，真是活该！” 送鬼嬢嬢想不通，一个姓而已，但行走世间几十年的曹恩却明白。 姓氏，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有多么重要。 有些男人不得不入赘的情况下，还要三代还宗呢。 王建工不就抱着这个想法。 “后来隋国英和隋俊才去山洞里躲着也是你让他们去的？想留几个信奉你的增添灵力？” “不是！”送鬼嬢嬢道：“那俩狗东西藏在那里我根本察觉不到，我说我去杀他们不是假的，这俩狗东西，当初肉瘾上来了，喝醉酒把我塑泥土像我本身娃娃扣掉要吃。” 他们信奉它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他们是没良心，但也怕天谴。 吃泥土娃娃让它意识到，这些人的信奉毫无真心。 它想到这个就怒火冲冲：“狗币东西，毁我灵力，等他们下黄泉，我一天炸他们十遍油锅！” “那你不好好当你的娘娘，怎么还投胎了？” 送鬼嬢嬢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灵力接连受损吗，但我也能感觉到有东西想要杀我，我为了躲避只能投生。” 小鬼撇撇嘴：“我说完了，这下你们安心了吧。” 说完匍匐前进走了。 曹恩看向周浮生：“他说的话你信吗？” “这次的可信度很高了，看来回来的路上小脑袋瓜子没少转。”周浮生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喂小黑蛇，小黑蛇顺口就吃了。 这感觉像养宠物。 曹恩盯着送鬼嬢嬢离开的方向：“其实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情都不能以单一的想法去看。” “其实不重要的。”周浮生道。 曹恩不解的眼神看向周浮生。 周浮生笑笑：“你没发现吗，云渺小姐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她有自己的目的，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东西就是有用的，如果这个东西和自己的目的不挂钩，那鬼话连篇的他们只有一个死字。”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 就是。 除我之外。 皆是蝼蚁。 … 路扬拿着云渺小姐给的追踪符，带着人一路追到了深山老林里。 这处山，十分崎岖危险，他不止装备齐全，身上还有云渺小姐给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 并没有多么紧张。 唯有胸口的一张符，紧紧贴着自己身体放着。 云渺小姐说找到那个东西，或者遇到危险，直接召唤她。 路扬相信她有能力立刻到自己身边。 越走近，黑雾越浓。 他穿进黑雾，靠着云渺小姐给的静心锁能够视物行走，他步子很轻，很缓。 因为他察觉到前方有人在。 不止一个。 是两个人，在对话。 路扬将手压在符纸上，在想要不要将云渺小姐召唤出来时，听到很耳熟的声音。 “被封印这么多年，刚自由就敢招惹她，真是不怕死啊。” 路扬按住胸口的手猛的一顿，他茫然又冷冽的目光看向黑雾中心部位。 先是看到有着双眼皮的诡异鸡。 在诡异鸡旁边，站着位穿休闲白衣的男人，面色平静，唇色发白。 他看着他。 对方也嘴角含笑的看向他。 路扬看清了他的脸，瞳孔地震。 是…江行！ 第115章 阿行，我不信你 天启一号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纸人。 周浮生一直很好奇这小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记得这是云渺小姐在某天出来吃早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 两个男小人， 一左一右，通体白色，虽然很小，但看起来存在感极强。 今天周浮生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其中一个小纸人变红了。 他托着下巴思考。 也来客厅溜达顺便想偶遇云渺的曹恩看到了小纸人，发出嗤笑声：“你要死了。” “我？”周浮生指着自己：“我要死了？” “不对，不是你。” 曹恩看着那个纸人：“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有个替身纸人，可以察觉到对方的状态，是生，是死，还是濒死。” 云渺一向分的很清楚。 跟在她身边的人，她会给出一定的保障，不多，但足够。 曹恩当初跟她的时候，是比谁都清楚她性子的。 只是清楚是一会儿事。 感情用事是一回事。 她以为相处中云渺起码会和她产生一点点感情。 可惜没有。 但凡有一点点感情，她都会抬手救下自己。 这是曹恩的意难平。 是想起来就日夜难安的意难平，她只能用怨恨洗脑自己，实际上看到云渺第一眼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怨恨不怨恨的，她他喵的就是想跟着她。 “哦，那不是我。” 周浮生松了一口气，然后在曹恩若有所思的目光下反应过来：“…路扬！” 他想要去告诉云渺小姐，抬头看到云渺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在椅子上吃下午茶。 “路扬的那个纸人…” 云渺：“不管。” 周浮生：“好的，云渺小姐。” 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一切可能都在云渺小姐掌控之中。 殊不知，云渺根本不想管。 路扬在去找山洞里那东西的时候，她给了他不少东西。 也给他一张召唤符。 只要召唤，她就会立刻出现。 如果他废到连召唤符都没时间用，那死了就死了，不值得费心。 … 山中，黑雾缭绕。 路扬被重击在地，胸口，四肢痛的仿佛炸开了，他双手按着地，用力抬起头，吐出一口血。 他根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在攻击他。 在被攻击前的一瞬间。 他想的是他是不是又和上一次一样上了鬼车，小鬼又幻化成江行的样子。 等真的倒下时，路扬意识到不是幻觉。 他就是江行。 他想要使用胸口那张召唤符，手刚摸到胸口，被长着双眼皮的邪恶鸡挡住。 “勾勾哒。” 邪恶鸡目光诡异盯着他，威胁意味明显。 这什么玩意儿。 路扬有点发毛。 江行也从黑雾深处走过来，他蹲下来查看一下路扬的伤口，眉头皱起来：“能起来吗？” 路扬斯哈一声：“都吐血了你看不到吗。” 江行眉头皱的更紧：“我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他动手也快，我拦不住。” “先别说了，你能把这个小宠物请走吗，你知道的，我讨厌尖嘴动物。” 路扬好脾性的说着。 江行让邪恶鸡离远点，路扬手重获自由后，猛的按住胸口，正要说些什么，江行静静看着：“没用，他已经走了，你喊她来也找不到他，反而会被质疑能力吧。” 路扬手从胸口处慢慢挪开，干脆两手一摊躺着，闭上眼睛。 江行坐在他旁边。 路扬唰的一下又睁开眼，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想不到啊，江行，你真的让我想不到。” 他们和周浮生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知根知底。 结果都是假象。 江行看着最稳健，结果给他的惊喜最大。 身边跟着个很诡异的鸡，又能够和云渺小姐要找的东西有关系。 是他吃三斤见手青都想不到的剧情。 “没什么想不到的，路扬，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偶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存在，至于你要找的这个…我和他并不相熟，只是……” 江行沉吟了一下，坦然说道：“只是我们江家世代镇守他。” 这话有点意思，路扬挑着眉听他说。 “西郊村在几百年前被称作江家村，里面每一户人家都姓江，却都是从不同地方迁徙进来，以江姓人，镇守下面的东西。” “经过几百年时间的变迁，很多人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我们家为什么能够记得，是因为我们祖先曾经找人推算过，镇守在此的江姓人，全部都会死于他手，为此，祖祖辈辈都告诫自己后代镇守不可出问题。” “只是，时间毕竟是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忘记下面东西的存在。” “所以说，太奶奶不知道江家的秘密很正常，连江姓人都忘记了，她误闯进那个山洞，触碰到了镇物，让他有机可乘，屠杀西郊村，害我大伯一家，我父亲为了自保，将我送入山洞…” 路扬转开的头又转过来。 江行沉默着看他。 “行吧，扶我起来。”路扬大爷似的抬起胳膊，江行将半死的他拽起来，路扬才道：“我先信你一回，不过…我刚刚听你对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也不怕他。” “人是会变得。” “哦，你变强了。” 江行瞥他一眼：“也有他变弱的原因，被封印几百年，他的力量在慢慢减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要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只能像个阴沟老鼠一样躲藏。” “至于我…” 江行：“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有消失一年，就是被送入山洞出了事情，我爸给我找了位师傅，他将这只鸡给了我，说能保我平安。” 路扬痛的整个人都趴在江行身上，有气无力：“那你一开始对我说关于云渺那些话，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一半是，一半也是我的真心想法。”江行扛着他在黑雾中行进：“我知道怎么引起你的兴趣，让你想办法跟在她身边，这样，你能得到的有很多。” 两人一鸡的组合就这么在黑雾中走着。 路扬轻轻斯哈一声，拍拍江行的肩膀：“你能为我想这些，我挺感激你的，但是…” 他的另一只手，夹着一锋利刀片，抵在江行稍显苍白的脖颈上，嘴角带笑，目光冷厉。 “阿行，我不信你。” 第116章 为我妻报仇 一个人能骗你一次，也一定能骗你第二次，无数次。 再加上路扬从小在各种地方摸爬滚打，绝对不是好糊弄的。 路扬眯起眼打量他：“你在利用我，你让我提起兴趣想办法为云渺小姐做事，是为了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消息，你想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是吧。” “以你的聪明，你本可以不被我看到的，偏偏被我看到了，那么你的目的就是和我聊这些，然后想借用我的嘴巴告诉云渺小姐吧。” 路扬觉得挺没有意思的：“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是吧？” 黑雾在渐渐散去，两人彼此对视了片刻，路扬将刀片收回去，丢开江行，打算自己一个人走，结果刚走两步，痛的扶着树，大汗淋漓。 痛的他想拍拍胸口大喊一声召唤云渺小姐。 但…要是云渺小姐知道他和那个东西直线距离就差一百米，因为看到江行发了个愣被一巴掌差点拍死的话，云渺小姐应该会再给他一巴掌把他拍死。 江行上前将他扶起来：“有些事可以慢慢说，你再要强可能真的会残废。” 行吧。 路扬干脆俩眼一闭昏过去了。 江行看着路扬毫无顾忌的昏过去，有些头疼的皱眉。 路扬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 … 周浮生实在是受不了送鬼嬢嬢光着屁股了，如果是男孩他可以当没有看到，但她投生的是女孩。 他趁着云渺小姐和曹恩出门逛街时，也带着送鬼嬢嬢，打算给她买个婴儿服。 “我警告你，你别想着在人多的时候装可怜大哭，等着人来救你，我告诉你，别说人，神来了都没用。”周浮生耳提面命威胁送鬼嬢嬢。 送鬼嬢嬢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小脑袋鸡啄米的点头，一脸单纯的样子，心里则是骂了句：大沙比。 周浮生总感觉它眼神很萌，但心里骂的很脏。 不过无所谓，脏不脏的，他听不到就没事。 小黑蛇也是盘踞在他胳膊上，尖牙咬着他的胳膊，气鼓鼓的。 主要是最近曹恩脸皮厚了，以养伤为由来赖在天启一号不走了，再加上她会说话，是个人，还是个女人，能陪云渺小姐聊天逛街解闷，地位直线上升。 小黑蛇又嫉妒了。 被小黑蛇嫉妒的曹恩心情很好，非常好。 她旁边就是云渺小姐，养眼的很。 过马路时，曹恩只顾着看云渺继续朝前走，忽然，云渺抬手拦住她。 曹恩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前方。 一辆卡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的撞向马路中间两个人，两人直接撞飞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然后重重的砸下。 声音非常沉重。 而且是头部砸地。 绝无生还可能。 很快周围汇聚很多人，警车和救护车接连而来，有人在旁边交头接耳：“这两个人我认识，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厨师，年轻一点的是他儿子，刚丢了孩子出来找，就被撞死了，也太倒霉了。” “也太倒霉了，孩子丢了就算了，命也丢了。” 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被送鬼嬢嬢听到，它试图出来找事，大哭一声想要吸引围观群众和警察的注意力。 周浮生活动一下手腕：“大点声哭，反正你爷你爸都没了，到时候就说我们要收养你，以我的家世，警察叔叔一定会同意的。” 送鬼嬢嬢把嘴闭的紧紧的，心里骂的格外脏。 “不过…他们突然死…”周浮生颠颠的朝前跑：“云渺小姐，他们死的正常不，是意外还是…别的东西下的手？” 云渺看着黑气萦绕在那两具尸体上。 “不是意外。” 过了没有多久，又有一辆车停在警车旁边，虽然不是警车，但看警察们的态度，看起来也是公职人员。 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小姑娘，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到那两具尸体面前看了看。 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很快，面色凝重了。 他们和原本的警察说了什么，接着疏散人群。 疏散到云渺这边时，杨薇看到了他们。 神情闪过一抹紧张，但很快跑过来。 “云小姐，好巧。” 云渺点点头，目光没从尸体上面离开。 他们两个死后，最后两个桥机村村民就彻底死绝了。 送鬼嬢嬢也绝对明白了，只见她瞧着那两人，小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你也害怕啊，弱鸡。”周浮生没忍住开了嘲讽。 送鬼嬢嬢：“要不是我被封印，我何至于斯！你个大莎比懂什么！” 刚骂完，她又紧张的道：“你家小姐会救我的吧，我可还有用。” 周浮生含糊着：“说不准。” 送鬼嬢嬢：“？” “我家小姐做事看心情的。” 周浮生声音刚落下，突然起了阴风，阴风阵阵，将血腥味吹的满天都是。 杨薇和陆革都非常警惕。 因为他们察觉到很强大的鬼力，这种鬼力的存在，足以媲美鬼王。 天空骤然黑下去，四周一切都不在存在，天地之间，仿佛一瞬间只剩下他们几个。 曹恩哦豁一声：“这个鬼，有点道行。” “但不多。” 云渺罕见的补充一句。 曹恩汗颜，那是，什么道行在你眼里都是不够看的。 云渺目色微微一凉，双指结印推了出去，陆革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金光。 紧接着陆革满脸痛苦扭曲，容貌渐渐变化成一个脸色青黑的男人脸。 杨薇呆滞了。 陆革什么时候中招的？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只杀它。” 男鬼指着送鬼嬢嬢，厉鬼气息四溢:“我要杀了它，为我妻子报仇。” 云渺:“你的妻子？” 男鬼声音有几分温情:“二丫，是我的妻子。” 云渺轻轻勾唇，弧度清冷。 果然如此。 二丫能够化为厉鬼。 和她结成鬼夫妻的丈夫，没可能老老实实的下黄泉的。 第117章 我是天才 “身为二丫的丈夫，她生前所受的折磨和痛苦，我一定要替她讨回来。”男鬼盯着送鬼嬢嬢，杀意迸发。 送鬼嬢嬢眼神飘忽。 云渺将伞轻轻转动，淡淡问道：“桥机村村民都是你杀的？” “没错，他们丧尽天良，做出那么多的恶事，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曹恩忍了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男鬼目光转移：“？” 曹恩一手搭在另一条胳膊上，被搭的胳膊举起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你的意思是你对你的冥婚对象产生了感情，得知她如此凄惨，宁愿化成恶鬼，不入轮回，也要杀村民为他报仇？” 回来后，聊天中云渺小姐简单提过二丫的生平。 简而言之，真是一辈子被吃的人生。 连最后，都是被哥哥卖给有钱人家做冥婚新娘。 那眼前这个男鬼，就是二丫的死鬼新郎。 说他们有爱情在，不如说云渺小姐会撒娇。 男鬼面前青紫：“她既然是我的妻子，她受的苦我这个当丈夫的自然要讨回来。” 周浮生听得连连鼓掌：“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鬼，听的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现在桥机村村民都死了，就剩我手里这个送鬼嬢嬢，我现在就把它给你……” 说着，周浮生将粉粉白白的送鬼嬢嬢递给男鬼。 送鬼嬢嬢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一脸害怕。 男鬼恨意涌现，双目红光闪动，伸手要抓住送鬼嬢嬢时候，周浮生手一转，男鬼接了个空。 男鬼：“？” 他正要问出口，迎面一只格外不讲道理的脚从天而降，他身影一晃，闪躲出去。 曹恩没给他反应机会，从腰部抽出一条细细的鞭子，那鞭子又细长，像条小蛇一样，灵活的朝男鬼缠去，鞭子每每触碰到男鬼，都会留下深黑色的伤痕。 男鬼被连打几次，先是一脸惊诧和不解。 眼看着曹恩次次都下杀招，神色终于大变，变得格外阴沉。 他黑气大涨，阵阵阴气让曹恩感觉到不适，动作却没有停，依旧是强攻强大的类型。 杨薇震惊的看着曹恩：原来她这么厉害。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他们面前和过家家一样，只能和周浮生一样退后。 只是她没有躲在云渺小姐身后。 反而是站在她面前。 尽管自己弱，但若是对方想要攻击云渺小姐，也要从她的身体上踏过去。 这不是自不量力。 而是从小就被耳提面命，绝对不能在云渺小姐面前当懦弱者。 这种话早就刻在他们心中。 周浮生没有这种想法，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楚。 只要不拖后腿，云渺小姐就不会一巴掌拍死他。 他怀里的送鬼嬢嬢不停挣扎，小腿小手都在挥舞，一边挥舞一边朝他怀里钻。 声音还带着几分害怕：“吓死我了，我现在可打不过他。” 周浮生看乐了：“装，你再装。” 送鬼娘睁着萌萌大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他指着和曹恩打在一起的男鬼：“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送鬼嬢嬢双眼茫然，小手伸过去摸周浮生的额头：“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被鬼迷着了？” 周浮生抓住它的爪子，眯眼一笑：“想暗杀我啊，你能不能别那么蠢。” 被发现了。 送鬼嬢嬢用力咬咬牙龈，好在它现在是刚出生的婴儿形态，没有牙。 不然周浮生怀疑它能把牙咬碎。 周浮生继续道：“真不是我想拆穿你，你俩刚刚的表演太拙劣了。” 还有男鬼说的也太离谱了。 什么二丫是他的妻子他要为二丫报仇。 这代价是什么。 是灰飞烟灭。 喵的，他连二丫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吧。 送鬼嬢嬢干脆眼睛一闭不说话了，看来彻底绝望了，连骂人都没有力气。 男鬼纵然厉害，但曹恩身姿灵活，手中的细鞭更是有克制这种存在的禁制。 多番交手后，男鬼落了下风，曹恩默念着什么，手中细鞭变长，如绳子一样绑住男鬼。 砰砰砰！ 长鞭像烟花一样在男鬼身上爆开。 男鬼极重的鬼气变得死气沉沉，这种死气沉沉和人不一样，它的死气沉沉显得鬼体渐渐透明。 曹恩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奇怪，你这么强大的鬼力是哪里来的，你分明也没死多久。” 算二丫与他冥婚合葬开始，他也没死多少年。 却能有如此鬼力。 “你懂什么，我为此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男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败，双目藏着不甘心的血红：“我本应该飞升成仙，却没想到被桥机村那些人下了禁制，飞升不成，只能在棺材里化为厉鬼。” 曹恩：“？成仙，你能成什么仙？” 男鬼有些傲气：“我自幼便被一云游大师称作是仙骨奇佳，若是能够做出救人救民的好事，便能够在死后飞升成仙。” 周浮生好奇的凑过去:“那你做了什么救人救民的好事这么厉害，能够让你飞升成仙。” 男鬼一昂头，声音铿锵有力： “那一年，天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每天都有人在饿死，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的仙运到了，只要我能够解决整个镇子人的饥饱，这大造化足以让我成仙。” 男鬼气宇轩昂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刺耳。 早就觉得无聊的云渺闲坐在一旁看手机。 听到男鬼说到这，才抬起头。 云渺冰冷的视线让男鬼感受到强烈的威压， 但他依旧为自己的绝妙想法感到自豪 “为了保证整个镇子百姓都能够有饭吃，不饿死。 我提出将人当做灵芝的方法保证一部分人能够活下来。” “怎么样，我是不是天才？” 第118章 地狱修罗谷 所以在那年，不止桥机村在吃人。 很多村庄也在吃人。 提出这个方法的人自认救下半个镇子的人，有无上功德，欢欢喜喜的自杀等待飞升成仙。 二丫的陪葬，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想在上面有个丫鬟伺候。 只是男鬼的父亲无解此意，以为要找个冥婚新娘，二丫哥哥知道后，提出自己有个未出嫁的妹妹，可以冥婚。 男鬼父亲答应，没想到二丫哥哥欺上瞒下，二丫不但嫁过人还生过娃，再加上二丫强烈的怨恨影响到他，使他有了意识。 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鬼，反而认为自己是仙。 想着二丫跟着她便要替她报仇，刚动几下手，被桥机村村民过来下禁制，因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鬼。 还是厉鬼。 心态崩了。 他疯狂屠戮桥机村村民。 那时候送鬼嬢嬢想到办法救村民，却发现村民们格外固执，决定和男鬼合作。 男鬼杀光桥机村村民，解除它身上的罪恶，而它帮助男鬼成仙立道。 “他们阻拦我成仙，我杀他们已经是心慈手软，我并不想得罪你们，只想让它信守承诺。” 男鬼盯着周浮生怀里的送鬼嬢嬢。 送鬼嬢嬢眼神飘忽一会儿，又落在男鬼身上，干脆摆烂：“我实话和你说，就算是桥机村没有给你下禁制，你也是飞升不了的，所以我帮不了你。” 男鬼楞了楞，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送鬼嬢嬢不敢吱声。 以它现在的灵力确实打不过男鬼。 不，这里每个人他都打不过。 男鬼剧烈的挣扎着，想要去杀送鬼嬢嬢。 胸口突然抵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伞尖，伞尖有血光闪过，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裂开。 接着，被伞全部吸进去。 啪嗒。 男鬼消失后，一个红金色耳坠落在地上。 云渺垂眸，盯着那个耳坠。 耳坠是红金配色，最下方坠着一个玉珠，很华丽很漂亮的耳饰。 它的气息很淡很淡，与之前在山洞里那个铃铛差的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云渺之前没有察觉到这个耳坠的存在。 当拿到手里时，那抹熟悉感让她确定，这是自己的东西。 她闭上眼。 再次睁眼，她在一个黑暗中间，手中的吊坠发出红色的柔光，一道画面在面前展现。 阴司鬼狱，十重业火。 在高阶之上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少女面前是无限深度的地狱修罗谷，修罗谷下面白骨森森，恶鬼交织，不论人神妖魔一旦下去就会被撕成碎渣。 可少女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天地间的主宰，十万万恶鬼竟像河流一样向两边分支，似乎极为畏惧碰到她。 她就在边缘立着，风吹起她红色衣摆，背影清冷纤细，却有力。 耳坠里的灵很少很少。 这个画面在眼前之前一闪就彻底黑屏。 以至于云渺凭借刚刚那个背影根本看不出来，站在修罗谷上面的背影是不是自己。 但她得到两个讯息， 一，她跳过修罗谷。 二，不止一次。 她微眯双眼，眸光里有抹冷意。 但下面那个没有和她提过这事。 云渺将耳坠收好，原本被男鬼拉入的空间也消失，周围车水马龙，热热闹闹。 陆革正与警察说些什么，看到杨薇睁开眼睛，他凑过来：“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站着都能睡着？” “…没事。” 杨薇见陆革没事，就没提刚刚男鬼幻化成他样子的事情。 陆革压低声音：“打起精神，给她留点好印象。” 她是谁，不言而喻。 杨薇纠结片刻，忍不住说道：“我们两个在西郊村留下的印象估计已经不好了。” 陆革：“…” 他当时那个样子，确实很难留下好印象。 从西郊村离开后，父亲特地派人过来把他骂了一顿，要不是爷爷护着，他多少要受家法。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最丢人狼狈无用的时候都被云小姐看到了！ 陆革不能想，怕自己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掉眼泪：“那你也得打起精神，你妈带着杨欣在酒店等着你呢。” 杨薇：“…” 陆革见她苍白着脸不说话，想了想，推推眼镜：“要不我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不用，早晚都要面对。” 杨薇深呼吸。 陆革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闭嘴了。 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杨薇妈妈敢为难她，他一定会帮忙的。 在西郊村里，他欠她一条命。 周浮生见云渺小姐盯着手心中的耳坠，没敢上前，等到她将耳坠放好，才抱着送鬼嬢嬢到她面前：“这个小鬼怎么办？” 送鬼嬢嬢睁着萌萌的大眼睛，讨好可爱的看着她：“…姐姐刚刚好厉害，你杀了他就别杀我了好不好？” 它内心好崩溃。 这个不知道被谁拿走的的封印为什么在男鬼身上啊！ 它唯一的筹码没了，没了！ 为了活命，它试图用萌迷倒云渺。 “封印你的镇物找到了。”云渺漫不经心抬眸，清透漆黑的眼睛只有冰寒：“你已经没用了。” “杀了。” 轻飘飘两个字，像个山一样压住送鬼嬢嬢，让它动弹不得。 … 戏人找不到沈漾之，只能带着鬼娃住在沈漾之家，等他回来。 沈漾之家有个小鬼，才七八岁，刚开始还害怕他的鬼偶，住两天之后，越来越喜欢和鬼偶一起玩。 唯一不太好的是，小姑娘要吃饭。 一天三顿就算了，还挑食。 他只能每天绞尽脑汁做饭，然后在饭上点燃一根香，小姑娘就会过来吸香。 她吸香的时候，鬼偶也会跟着一起吸。 有时候鬼偶吸着吸着会把小姑娘吸到肚子里，戏人又要从它肚子里把小姑娘掏出来。 这天正掏着小姑娘时，一抬头看到沈漾之站在门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戏人深吸一口气：“意外，是意外呢。”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沈漾之身边，沈漾之蹒跚到桌子面前，习惯性的整理桌面。 “西郊村那个风水布局，和你有关系对不对？” 沈漾之不置可否。 “下面有东西跑了你知道吗？” 沈漾之：“我在找。” “你果然知道。” 戏人忽然笑了一声，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其实你真的不像深渊里出来的，像我们出来后多少都不太适应。” “就好比，我每天都在为了活命杀来杀去，没有一刻是停歇的，来到这人间后，除了杀叛徒，找王，我更想享受一下人间的美好。” “而你，每天都在做一些事情，不累吗？” 沈漾之将桌面整理的一尘不染后，慢吞吞看向他，纵横交错恐怖斑驳脸上没有情绪，目光也没有。 “你想说什么？” 戏人说正经严肃话时，是不带呀和呢的。 戏人：“我怀疑你是外来人进入深渊又逃出来的。” 第119章 四十九家道门 沈漾之没有说话，又把头扭过去。 很明显，他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无趣。 小脑袋从沈漾之衣襟里钻出来，嘻嘻一笑：“想知道吗？把你的小玩具给我玩玩，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些。” 它说的小玩具是鬼偶。 鬼偶吞吃了不少人的灵魂，对小脑袋来说诱惑极大。 鬼偶正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听到这话快速跑到戏人怀里，明显吓得够呛。 戏人摸着鬼偶的脑袋。 不怪鬼偶怕小脑袋，就连他有时候看着小脑袋都觉得瘆得慌。 这个东西，至阴至邪之物。 沈漾之和小脑袋的关系他看不太懂，像是彼此压制，彼此较劲。 谁也不知道，一旦一方输掉，会迎来什么后果。 他盯着沈漾之，渐渐有些沉思。 深渊很大，很多区域极度危险恐怖，里面资源匮乏，这也是常年战争的一个原因，在那里，一口水，一粒饭，都是战争的起源。 王在时，常常在吞噬掉一些势力后，在休整期总是会想办法研究在哪里能挖出水渠，怎么种出粮食，青菜，和养育能够食用的动物。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雨雪，没有树，山也是秃的，只有日夜不停地黄沙大风，不适合农作物生长，也不存在水源。 王多次失败后，曾在深夜望着看不透的黑夜，沉默着。 最后她说，她怀疑他们是被封印在这里了。 封印他们的力量，是想要他们自相残杀，死在深渊中。 后来那个人证实了他们确实是被封印在深渊中。 那个人出现在深渊中，异军突起，让王好不容易征服的深渊，再次成为血海。 那个人。 戏人只要一想到他，整个胸腔都燃烧着火。 那个人将深渊中当做自己的游乐园，将深渊人当做宠物，肆无忌惮的屠掠，逼得王不得不离开家乡。 所以，戏人讨厌外来者。 沈漾之，他的出现也很突然。 在王失踪后，他从无穷无尽的黄沙中走出，声称要出来一起寻找王。 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他出来后，别说找王了，估计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永远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收一收，你吓到她了。” 戏人抬眼，看到小姑娘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戏人身上和眼中溢出的杀气渐渐收拢：“不好意思呀，小朋友。” 说着笑了一下。 他又想到了王。 当初她揭竿而起的时候，应该也就比这个小姑娘大一点吧。 想到这里，戏人目光都变得柔和。 深渊。 沈漾之将手洗干净，垂眸看着泛着波纹的水盆，能够看到自己脸上斑驳丑陋的痕迹。 深渊里的人在离开深渊时，深渊会给人留下印记。 沈西和他得到的是容颜破损。 戏人得到的是能力弱化。 深渊就好像是一个诅咒，进去的人生不如死，出来的人也绝不好过。 “你真的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戏人站起身，领着鬼偶朝外走，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笑着回头：“我要继续去找王了，这次一别要好久不见呢。” 沈漾之言简意赅：“我在深渊的时间比你久。” 他没有直接回答戏人的问题，但戏人知道了答案。 在深渊的时间比他久，那也就是说，他的确是外来者。 只是在深渊的时间更久。 戏人也有更好奇的。 那深渊是他主动去的，还是被人送进去，无法出来呢。 好奇归好奇，戏人没继续问。 再问，沈漾之也不会继续回答他了。 他对自己身份，目的，行为，一向讳莫如深。 门轻轻关上，一直扒在沈漾之领口的小脑袋歪着头盯着沈漾之。 过了一会儿，小嘴一张，邪恶的尖牙露出来。 “你说谎了哦。” “嘻嘻。” 沈漾之没有理会它，将手擦净走到一旁桌子前，从桌子前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缕黑发。 他很细致的从里面挑出一根发丝，一打响指，那细细的发丝冒出烟气，没有烧焦的难闻，反而透着一抹淡淡香味。 小脑袋眨眨眼，纯黑的眼珠有一抹期冀。 沈漾之反手将烟气拍向窗户。 “真警惕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烟气散发之处，一个极瘦极高的白衣男人渐渐显露出来。 他从窗户处探身过来，细而长的眼睛挑起，头上带着一个白帽子，帽子上写着：本妖出世，诸神避让。 很狂很横。 沈漾之：“是你总是不安分，胡漾。” 刚刚戏人突然爆起的杀气很突兀。 很像是被狐妖玩弄情绪。 他所知道有如此能力，又有自由的狐妖只有这么一位。 “所以我说，你总是这么警惕。” 胡漾边说边吸一口，将那抹烟气全部吸进身体里。 小脑袋顿时不高兴了，呲着牙，瞪着眼，恨不得杀了他，身上的邪气冒出来，被沈漾之压了回去。 “好久远的味道，真怀念啊…” 他闭着眼，脸上闪过一抹餍足的笑：“被封印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出来之后一定要…一定要害很多很多人…” 结果刚获得自由就遇到了云渺。 天知道，他有多崩溃。 他在羽翼未丰前是不想得罪她招惹她的，偏偏她派人追着他杀。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合作。”胡漾细细长长的眼睛有着幽深的邪光：“你的任务不是杀了云渺吗，我可以帮你。” 蔫哒哒的小脑袋猛的竖起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 沈漾之指指他：“你？帮我，凭什么？” 胡漾笑的自信满满，指着自己帽子上那八个字：“就凭这个。” 本妖出世，诸神避让。 沈漾之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胡漾面目桀骜。 他似乎忘记了，第一次差点被打死，就是因为这狂傲的字。 实在是，口气大的没边。 他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眼前世界扭曲，他整个身体变得没有力气，猛的抓住窗户边缘，紧紧蹙着眉，似乎想通了什么：“沈漾之，你阴我？” “是你被封印这么多年，警惕心变轻了。” 胡漾双眼凶光变幻：“你的任务不就是杀了她吗，我分明可以帮你，为何要害我。” “你既然问了，那我便告诉你。” 沈漾之走向他：“当年道门合力欲杀云渺，却又怕得罪她，举全道门之力将我创造出来，却依旧被她所知。” “后来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一夜之间于睡梦中去世，此后，四十九修道家全部臣服于她。” “以从前看，她是道门新主，以现在看她是道门师祖。” “我这个出身道门之人，怎么会做出杀她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第120章 我很满意 胡漾：“…………………” 小脑袋：“…………………” 他歪着头看沈漾之。 他在说什么？ 眼见沈漾之靠他越来越近，胡漾直接从窗户处一跃而下，修长瘦削的身体在半空中化作黑雾消失。 沈漾之在窗户处，垂着眸冷冷看着。 接着将目光转向在客厅里正在棉花鬼娃娃的黄瑶瞳。 黄瑶瞳正在给娃娃扎头发。 而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头发下面，有一张传声符。 传声符有两张，一张在黄瑶瞳头发下面，一张放在云渺黄梨花木的桌子上面。 里面声音一点点传出来。 云渺眼帘微低，听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听到最后，她靠上椅背，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沈漾之在和戏人交流时有所保留。 在胡漾说出他的任务是杀她时，沈漾之才将道门一事说出来。 显然，他不是在对胡漾说。 而是通过传声符告诉她。 她和道门有点关系。 且道门曾经欲要杀她，其中原因并未说，那么她的过去可以从道门中找寻。 至于沈漾之说他是举全道门之力创造出来的人，云渺对这句话打个问号。 “云渺小姐。” 周浮生敲门，在得到云渺的允许后进来，手里又拿着一沓拜见帖。 大概是某些大佬们请见后，那些小佬们也跟风行事，毕竟大佬们都要请见了，他们这些小佬们也忐忐忑忑过来送帖子。 又怕打扰到云渺小姐，惹得她不快。 又怕不送帖子显得自家不重视。 以至于来送帖子的人脸色一半笑着一半哭着，递帖子的时候手都是抖得，看的周浮生想笑又不敢笑的。 周浮生照例过来汇报，然后照例准备要把拜见帖扔进垃圾桶里。 “中间那几张紫的是谁的。” 云渺忽然问道。 周浮生火速扒拉：“我看看。” “道门位九西山观，道门十六闻士观，道门二十一云天观，道门四十三齐天观。” 周浮生顺着念完，将帖子递给云渺小姐：“是道观的帖子，咦，这不是拜见帖，这是请云渺小姐您过去一趟。” 因为在自报家门之后，紧接着一句请求莅临天清山几个字。 云渺示意他打开里面的帖子，周浮生将帖子展开。 是毛笔字，字体锋锐潇洒，透着道门风姿翩翩的味道，上面写的非常咬文嚼字。 通俗来讲就是过几日是道门四十九家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赴死之日的纪念日，幸存的四家为了不让道门功劳被人遗忘，每隔三年便举办一次悼念仪式。 到时候会请很多人光临天清山。 请云渺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周浮生想的知道云渺的身份，而是因为云渺之前在网络上火了一段时间。 希望她的出现能给天清山带来流量。 周浮生有点吃惊。 这是…把云渺小姐当做网红了？ 自从某音火了之后，年年都有一些地方请网红过去，为此地增加客流量，借此增加旅游业的gpi。 没想到道门也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云渺倒不明白什么网红不网红，只是将这帖子收下。 周浮生便知道云渺小姐打算过去。 也挺好，出去旅游散心也是一种好事。 “那就准备一下，云渺小姐你打算待多…”周浮生低着头将剩下的拜见帖都扔进垃圾桶，等抬头的时候发现云渺小姐已经不在书房：“久…云渺小姐怎么走的这么快？” 他出来，看到桌子上原本已经没有那么红的小纸人身上，又布满红色。 他脸色有点复杂。 路扬，你到底能行不能行，别真死了啊… 路扬感觉自己现在挺行的。 他从江行家离开，准备继续寻找山洞下面那个东西，正在马路上走的他从天而降一个男人。 啪叽，摔在了地上。 路扬虽然不及周浮生冷心绝情的厉害，但也心如磐石般坚硬，看到地上那个细高的男人，不慌不急的拨打救护车和报警。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 极瘦极高的男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与路扬对上视线。 那双细长到可怕眼睛里闪着杀意。 一开始，他只觉得不对劲，直到对方出手的时候，路扬才意识到这个瘦到脱相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任务。 这次路扬学精了，直接一拍胸口：“云渺小姐！” 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被打飞出去，好在有符纸在，再加上自己刚刚催动符纸，有所抵抗，路扬只是死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身体在活着。 他扶着地，吐着血。 本就白的脸色苍白如雪，血印在脸颊，艳的惊人。 “你比鬼还阴魂不散。”胡漾眯着眼睛，顶着一顶高帽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我原本放在江行的面子上放过你了，可你太不识好歹，我很不满意。” 路扬笑着吐出一口血。 胡漾微微低头，拉长语调：“你笑什么？不会以为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来救你吧。” 路扬吐着血：“不确定，但你肯定要完蛋。”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低看我。” 胡漾哂笑一声，抬着手指，指着帽子上那八个字：“看到了吗，早晚有一天我会成长到我一出现诸神也要避让的程度。” “现在我就用你的命，来当我的踏脚石。” “杀了你，让她知道即便是被封印多年的我，也绝不容小觑，也要让她有所忌惮，以后不要贸然得罪我。” 胡漾很享受他的毫无还手之力。 嘴角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上升， “不，轻易杀了你不行，不如我控制住你，让你自己走到她身边，然后自杀而死。” “不知道这样的挑衅方式，她满不满意。” “我很满意。” 一道声音突兀的起的切断他的自言自语。 他的身后，云渺不知道出现了多久。 第121章 等着 胡漾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 又细又长的眼睛睁大，隐约能够看到瞳仁的颤抖。 云渺从胡漾身后走出来。 她走的慢，每走一步，脚步声落在胡漾耳朵里都震耳。 她听到路扬的召唤就来了，穿着居家服的裙子，很宽大，只在腰间细细系了个结，宽大繁冗的裙子并不显得累赘，反倒映衬的她纤细清瘦。 满头头发散着，垂在身后，有发丝跟着风在动。 面容清冷淡漠。 有时候路扬很感慨，察言观色在云渺小姐面前根本没得用。 因为云渺小姐基本处于无表情的状态。 再看胡漾，啧啧。 还是太年轻，一点都不稳重。 吓得都僵住了。 云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开始你的表演。” 胡漾：“……” 路扬咳了一声，好像根本不在乎胡漾的表演是要让自己原地表演自杀。 他忍不住加油助威：“听说你擅长玩弄人的情绪，还请玩弄我。” 胡漾额头溢出冷汗：“…” 云渺瞥了路扬一眼：“？” 意识到说了什么的路扬：“………” 云渺手指指向胡漾脑袋上方的帽子，声调带几分悠然：“本妖出世，诸神避让，让我看看你什么本事，担得起这八个字。” 路扬听着这话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云渺小姐在故意吓他。 可惜一笑胸口就震的发疼，又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无声呼痛。 砰—— 胡漾的双腿弯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不是他想跪的，而是她分明一边在调侃他，一边给他威压，让他不得不跪下。 她看着那么出尘清冷，实际上恶劣到了极致。 论坏，论狠，他永远比不过云渺。 论当年她又狂又傲，还神气的要命？ 路上碰到他戴着这个帽子，觉得不顺眼就要他的命，若不是命大，存着一口气从尸堆里爬出来，他早就被她打死了。 他从尸堆里爬出来，恨极了云渺。 因为她，不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而是将他的自尊心狠狠碾碎。 那时候他刚幻化成妖，在山中称大王，自认为是妖界天才，也发誓要成长为天地间第一大妖，像曾经那个大妖一样让诸神避让。 他踌躇满志，怀着天才的骄傲，顶着‘本妖出世，诸神避让’的帽子出山。 刚到山下，便遇到云渺。 他第一次遇到山外人，便想试试她的能力，不过是想浅浅出手试探一下，不想云渺看到他帽子上八个字，一招险些要他的命。 等他奄奄一息时，她垂眸看他一眼。 那一眼，冷漠，睥睨，轻蔑。 似乎在说，你也好意思顶着这八个字。 他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后，不要命的修炼，势要一雪耻辱。 等他再次出山后找到她，想要放点狠话，类似于跪下求饶饶你不死之类的，被她一巴掌拍到在地。 那一刻，他妖心不稳，自己穷尽一生修炼甚至及不上她漫不经心的一招。 再后来他走邪修，玩弄人心，只想变强，变强之路阻碍甚多，一次意外中他被封印在山洞中。 封印他的镇物还是云渺的。 从第一次出山后他的人生都贯穿着云渺，可他在云渺眼中如蝼蚁。 那天在山洞中，他本想再与她打一场。 可惜他妖力散了太多，最终只能忍气吞声离开。 胡漾骨气十足的开口：“你杀了我吧！” “我正有此意。” 云渺静静看他：“不过，你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胡漾脸色青红交换，他倒是想出手，可是被云渺压着身体，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况且，他不但妖力散的差不多，刚刚还被沈漾之阴了一把。 云渺要是开心，打个响指他都可以灰飞烟灭。 怎么出手？ 不过……不战言败不是他的风格。 胡漾闭上眼睛，身上朦胧上一层黑雾，慢慢的向上发展，包裹住云渺。 他学习惑人心许久，已经炉火纯青。 当初他被镇压都可以将江家老大改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可以同时控制上百人，他不信云渺无坚可催。 他试图去控制住云渺的情绪。 却能够感觉到云渺就像是一个铜墙铁壁。 他脸上忍不住溢出冷汗，她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就是从前遇到的修无情道的人都有不同的情绪。 不，绝不可能，他一定能够找到铜墙铁壁的缝隙。 结果，没有。 胡漾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从黑雾笼罩住云渺的那一刻开始，云渺没有和它对抗，反而闭上眼睛，似乎完全无防备，等待着什么。 最终她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 “你学艺不精，惑人心刚刚触及到一丝皮毛。” 云渺摇头：“你让我很失望。” 胡漾冷汗从额头上一直流出来，虚脱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 明明自己调动她的情绪，自己却更痛苦。 他思索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渺：“你…你一直派人追着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惑人心？” 惑人心，是他偶然得到的术法。 但那术法任何人看到都知道，绝不一般。 但想到云渺追着自己，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惑人心他多少有些崩溃。 “嗯，还因为你认识我。” 云渺将手放在他头上半寸：“好了，废话结束。” 掌心光波化团进入胡漾的记忆中。 找到他记忆中自己的过去，还有找到…他。 惑人心只有那个叛徒会，胡漾能够学会，绝不是偶然。 探寻人记忆不费力却费神，因为要承受对方的情绪。 胡漾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只有两次，就这两次，让胡漾骂了她很多多年，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想怎么杀自己的，云渺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关于自己的记忆。 看后，心里大概有了数。 随后探查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并不存在。 胡漾确实是偶然得到惑人心的，惑人心记在一个本子上，透过胡漾的记忆云渺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学艺不精。 本子上记得是简易版惑人心，通俗易懂，术法简单。 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 有关于自己和惑人心的线索只有这些，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云渺正要收回手的时候，神识忽然一顿。 她看到胡漾如饥似渴看惑人心时，在最后一页，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矫若惊龙的两个字：等着。 下笔有力，力带狠意。 这是在放狠话。 让她等着？ 云渺微笑，你，也等着。 第122章 杨夫人 路扬被赶过来的周浮生扶上车。 一上车，他倒在车座上，脸上煞白，嘴唇也白，只有乌黑的睫毛痛到颤抖。 “医院。” 路扬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周浮生稳稳开车，目光从后视镜扫过他的脸色，淡定道：“云渺小姐说让我送你回天启一号。” 云渺小姐开口，自然有她的原因。 他受伤的不寻常，去医院应该是没用的。 周浮生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免得路扬以为要对他见死不救，从后视镜里面看到路扬神情一松，彻底晕过去。 看来他也是很信任云渺小姐的。 回到天启一号，周浮生扛着晕死的路扬走进客厅，小黑蛇正在拍摄短视频。 最近一段时间，小黑蛇从沉迷刷视频到沉迷拍视频。 它会整很多花活，可惜粉丝并不多。 毕竟人类基因里对蛇就有种惧怕心理，刷到它要么是快速划走点个不感兴趣，要么是举报。 “蛇蛇，过来看看路扬怎么样。” 小黑蛇不语，一味的拍着视频，跟随着音乐摇摆身体，恨不得扭成麻花。 周浮生拿出杀手锏：“云渺小姐吩咐的。” 小黑蛇咻咻跑到他们面前，研究路扬的伤势。 小伤，也就是内脏震出血而已。 小黑蛇游移过去卷住手机过来，放下手机，蛇尾巴一卷卷住路扬的胳膊，小脑袋一前一后的摆动刷起视频来。 周浮生盯着小黑蛇。 之前他被鬼偶吸了后，也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小黑蛇也是这么缠在他身上，缠了一天自己就差不多恢复了。 所以小黑蛇自带治疗作用，还是那种什么都能治的。 路扬能够为云渺小姐做事。 不论有没有做好，最起码云渺小姐没让他死在大路上，说明多少是有点满意的。 死皮赖脸赖在这里的曹恩，不用说，本身就不是人，遇到危险就能够上。 更不要说杨薇和陆革他们了。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他们每次看云渺小姐的眼神都透着崇敬，明显也是想要加入这个家的。 日后这个家逐渐扩大，就越发明白一件事情： 这个家养不得闲人。 他对首席大奴才的身份非常喜欢，立誓要做到无可替代的地位。 最起码，他不想像爷爷那样，成为一个被舍弃，将她化作执念，凭借一口气，临死前才能见她一面的人。 周浮生打开电脑，电脑的搜索页面是关于道门的事情。 云渺小姐想要去天清山参加道门会，他得把道门了解透彻。 …… 杨薇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房间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扑到床上睡觉。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的疲累感变得警惕，尖锐。 酒店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妆容精致，正端着咖啡喝，瞧见她回来，微微笑开：“回来了？” 杨夫人很少对她笑。 每次笑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杨夫人笑意提的很低，眼底掠着讽刺和冷意：“真是我的好女儿，连妈妈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杨薇紧握着门把手，抿住唇。 “妈妈，你别生气，姐姐不是忤逆你，只是太想出头了。” 亲昵靠在杨夫人身边的少女轻声道。 她生的很灵动，圆圆的杏眼，纤细的身体，穿着漂亮的蓬蓬裙，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被养的极好。 杨夫人将咖啡放在桌子上，依旧在笑，这次笑的十分冷，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凤凰吗？” 又开始了。 打压式+PUA式教育。 杨薇静静站在门口，等着杨夫人继续说出她的目的。 “这些年，你在外面都被养坏了，回到杨家也不安分，处处想要冒尖，像你这么不讨喜的性子，是不到云小姐的青睐的。” 杨夫人从善如流：“听说你前段时间还给云小姐惹了麻烦。” 她说的是西郊村一事。 这件事情杨薇知道，八大家在开会时骂了父亲。 杨夫人嘴角一压，怒拍桌子：“杨薇，你给我跪下！” 喜怒无常，也是她的惯用手段。 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很容易就把人逼成疯子。 杨薇有段时间就是被逼成了疯子，这次带着任务出来，远离杨家，反而心态平和了。 心态稳定后，杨夫人的手段她就能够看明白，所以杨薇不跪。 杨夫人没想到她敢忤逆她的话，双眼微眯：“你想造反？” “姐姐或许不觉得自己有错。”杨欣轻轻道：“毕竟她确实是杨家大小姐，她才是有资格竞争留在云小姐身边的人。” 她说话很真诚，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让人无法认为她话中的挑拨离间。 当然，这种低级的话语，也有可能只是杨夫人在掩耳盗铃。 杨夫人拍拍杨欣的手：“在杨家，只有一个大小姐，就是你。” “至于杨薇，来人。” 杨薇身后出现两个黑衣保镖。 “送她回去，关到禁闭室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看望她！” 杨薇没有反抗，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才看向杨夫人。 她道：“杨夫人，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决定。” 杨夫人愣住，她第一次从杨薇眼中看到冷漠。 从前，杨薇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爱和小心翼翼的。 “妈妈，姐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在质疑你的决定是错误的？”杨欣小脸皱巴在一起：“还是说，她觉得云小姐会讨厌我？” “怎么可能。”杨夫人忽略心里那抹讶异，将杨欣搂在怀里。 “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娇花，性子可爱，讨人喜欢，云小姐怎么会不喜欢你。” 杨欣甜甜一笑：“真的吗，妈妈。” “真的” 杨夫人笑着，又低哼一声:“那些老东西只会傻等着，却不知道主动出击。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这次在天清山你会大放异彩，绝对能入云小姐青眼，届时八大家还不得供着你，供着我们杨家。” “至于杨薇……” 杨夫人皱眉，眼底厌恶:“以后只有给你提鞋的份，” 第123章 那个男孩不是人 天清山距离天启一号直线距离二百里。 一大早，周浮生忙里忙外将云渺小姐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装进一辆商务车里。 曹恩拎着包从门口离开时，站在门口看周浮生和小黑蛇忙前忙后。 曹恩指点：“记得带茶叶，多带几种，她会根据心情和天气喝不同的茶。” 周浮生百忙之中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差点没想到。” 周浮生发散思维，不但多拿茶叶，还多带几套杯具。 这些东西有的是突然出现的，有的是周浮生找设计师设计烧制的。 “孺子可教也。” 曹恩俨然一个前辈欣赏后辈一样点头。 当然表面如此，心里骂的多脏就不知道了。 “曹小姐，你是要回家吗？”路扬拎着行李箱出来。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小黑蛇陪他睡一晚上第二天就活蹦乱跳。 曹恩还赞叹他是当牛马的好料子。 她矜持点头：“叨扰几天了，是要回家。” 说完她转身离开，周浮生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曹恩会死皮赖脸继续住在天启一号呢。 而且明显感觉云渺小姐并不烦她。 不然早就给她扔出去了。 所以她现在主动离开，挺让周浮生震惊的。 等周浮生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时间恰好卡在云渺小姐吃好饭，可以出发的时间。 照例，路扬开车，周浮生副驾，后座舒舒服服的坐着云渺和一条蛇。 今日是个好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看得人心情大好。 行驶一个小时左右，在进天青山的山路上堵车了。 今天是道门会第一天，山路上车络绎不绝，很快堵成一条巨大的长蛇 周浮生下车查看前方出了什么事情，走了十多分钟，看到两辆车处在追尾状态，车上的司机正在交涉，四周围了不少人。 他看了一分钟，咂摸出不对劲。 这两辆车均是豪车，车身通体黑色，连窗户都遮的严严实实，透着神秘。 下车交涉的两名司机，都四十来岁，平头，块头很大，气质沉稳，双目冷锐。 不对劲的地方是他们两个谁都不说话。 彼此对视着，两人双眼都涌满杀意。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互相看什么，撞车就撞车，不报保险在这里看啥啊，咋的还能看对眼啊？”围观人群不满的叫嚷。 “对啊，山路本来就窄，你们这么一堵我们都过不去了。” 堵车的时候大家情绪本来就急躁。 况且这不过是轻微的追尾，两车都是豪车，报个保险的事情，有必要在这里堵着路？ 堵路就算了，你们交涉交涉就能解决，偏偏谁都不说话，在这里对视，怎么，能看出爱情的火花？ 神经病一样。 周浮生却从他们脸色上看出几分‘较量’，他目光向下，注意到两个人下盘很稳，双臂看似随意垂着，实际上双拳微握，看起来随时要冲过去给对方一拳头。 是练家子。 周围的不满声并没有引起司机两人的反应，议论声越来越大，两辆车内也很平静，显然，里面的人也很沉得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两名司机额头溢出汗，脸色变得难看。 周浮生从兜里摸出瓜子，一边看一边嗑。 不过一会儿，追尾的那辆车副驾驶下来一个极为美艳的女人，一下来，周围忍不住惊呼，还有人吹了个口哨。 女人毫不在意，笑盈盈道：“是我们的过错，拦了诸位的路，还请见谅，待上了天清山，我们雷家请诸位用饭。” 雷家。 她在自报家门。 不是告诉他们，似乎要告诉前车。 很快，前车窗户打开，里面似乎说了什么，正在和后车司机较劲的司机收力，回身上车启动车子。 女人大大方方一笑，关上车门。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女人实在是太美太妖艳了，不少人都伸着脖子看。 “浮生少爷。” 周浮生准备回去，一转身便看到周管家走过来打招呼。 周浮生奇怪：“你怎么在这？” 周管家：“天清山今日有道门会，老太太要来玩，先生觉得道门能修身养性，便让我陪着老太太来玩。” “……” 周浮生顿时头大如牛。 周管家看他脸色像吃了苍蝇:“怎么了浮生少爷？” 周浮生：“没什么，你记得好好看着老太太，让奶奶别乱跑。” 周管家：“为…” 周浮生正色：“这是云渺小姐的吩咐。” 周管家立刻双手服帖放在腿上，微微躬身：“是！” 那奴性，周浮生都没眼看。 不过搬出云渺小姐安排事情就非常简单。 譬如周管家因为身份问题，可能不好管束老太太，但一想到是云渺小姐的吩咐胆子就大了。 毕竟现在在周家，天大地大都没有云渺小姐大。 前面两车让路后，山路很快通顺，游龙一样的山路行走着密密麻麻的车。 车到山中央，便没有山路，后半程要坐索道或者走路上山。 来天清山的有很多游客，大部分选择索道，小部分选择爬山。 各有各的趣味。 周浮生问云渺小姐的意见，云渺有洁癖，索道是不可能坐的，只说让他们坐索道自己走了。 周浮生和路扬坐上索道到达山顶，刚到山顶就看到led屏幕放映着一张巨大的美脸。 “我就知道曹恩怎么说走就走，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屏幕上放着曹恩那张漂亮的脸，十分醒目。 上面写着特邀明星。 难怪今天天清山来那么多人，合着很多都是曹恩的粉丝。 “浮生，你看那边。” 路扬拍拍他的肩，周浮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很美艳的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两人身后跟着保镖，走上阶梯。 他们身后则是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十分有威势，看一旁的保镖就是在山下和女人争执的另一方。 “看上了？” “贫什么。”路扬低头从衣兜里拿出口香糖，放嘴里嚼着：“那个男孩，不是人。” 第124章 开灵窍 “哦。” 周浮生耸耸肩，一副无所屌谓的样子。 从跟着云渺小姐开始，他见过不是人的比是人的多。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路扬继续嚼口香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潮，他们还是先上去收拾房间。 他们回复说愿意参加道门会后，道门人有安排酒店，只是他们将云渺小姐当做网红，安排的房间并不宽敞，周浮生谢绝后自己定了山中酒店最大的房间。 天清山的山中酒店，为了吸引游客建在半山空。 仰头一看，无数个房间错落在半空中。 美艳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入事先定好的房间。 一进去，美艳女人放开小男孩的手，男孩没有停，坐到沙发上。 她双手一叠俯身行了个礼：“家主。” “去吧。” 小男孩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美艳女人恭敬点头：“是。” 美艳女人将一块白布放置在对面墙上。 放置后，她将窗户打开，接着将手放在窗台上，一只只黑色小虫爬下来，顺着窗台爬向四面八方。 接着，支好茶台，娴熟的泡好一杯茶，微微低头递了过去。 小男孩接过茶，饮了一口。 “等着，不要有任何动作。”小男孩命令。 美艳女人应：“是，家主。” “今天在山下，不该和秦家对上。” 美艳女人心里一紧，面上轻轻笑开：“还不是那秦家欺负人，故意刹车，撞上去后，本安排司机下去交涉道歉，没想到他们一点台阶都不下。 一开始追尾，分明两方都知道彼此是谁，偏偏那秦家毫不相让。” 女人嗤笑一声：“他们秦家的主子回来了，腰板自然挺得直，故意恶心我们雷家，他也不想想，他家主子没回来时，他们在我们雷家面前什么时候抬得起头来。” “她回来了，那八大家的确有挺直腰板的资格。” 美艳女人眼中有三分轻蔑：“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万一是什么阿猫阿狗…” 小男孩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掌嘴。” 他说的轻，美艳女人吓得脸色如雪一样，对着自己脸抽了两巴掌。 “是我说错了话。” 小男孩没有动怒，依旧是平稳的：“送鬼嬢嬢和胡漾的魂收了吗？” “没有。”美艳女人皱眉：“他们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没死。” 这两个都有可能。 小男孩一时间不能断定。 送鬼嬢嬢进天启一号后失去了踪影，胡漾被云渺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他们在等，等被她杀害的魂魄，哪怕是一缕。 “她也来了天清山，尽量避着她，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就可以。” 美艳女人恭敬应声，看家主靠在沙发上，似乎想要休息，她轻手轻脚的开门，正好看到一道极为惊艳的身影。 是她。 美艳女人告诉自己应该挺胸抬头，但身体主动做出反应低下头，眼睛也垂下来，只能看到行走摇曳的一角衣裙。 等她进到隔壁房间，女人才抬起头。 云渺走进房间。 房间已经收拾干净，被子被套被单都换了自家带的，水壶里煮着茶，茶几上放着茶具，一齐摆开。 窗户开了缝隙，山里的清风打着转吹进来，云渺没有坐下，走到窗户口，眺望青山。 山有山气，水有水气。 懂风水的人看到极好的风水，能看到山气盈润，于山中腾飞，紫气东来，缭绕于山间。 像云渺看到的则是山灵。 山灵如水呈巨大圆形包裹着整座山，使得山中生机勃勃，草木旺盛。 最重要的是，非常适合修道。 且这山中灵气在不断的聚集，就好像溪水不住往小河中流淌，渐渐汇聚成江水。 假以时日，可成大海。 这山中必然有精妙之处，此精妙处她一时都窥探不了。 她提起几分兴趣。 “云渺小姐。”周浮生敲门而入，小声道：“道场聚集很多人，你要看看热闹吗？” 今年的道门会很热闹，据说有一位道门大佬在山中闭关几十年要出关，所以今年的道门会来的不止游客和曹恩的粉丝，还有很多玄门中人。 不过这个点的道场汇集着各路妖魔，网红一大堆，拿着手机在开直播。 云渺：“没兴趣。” 周浮生笑笑，他猜到了，云渺小姐愿意凑热闹才奇怪。 他纯粹是想找个理由和云渺小姐闲聊。 “我刚上来的时候看到曹恩受邀来这里，那什么…”周浮生挠挠头：“她好像不是人，怎么能来这里？这可是道门啊。” 云渺坐下喝茶，“山中这些东西多的去了，只要不做恶事，他们没必要管。” “这样啊。”周浮生凑过去讨杯茶：“今天我和路扬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好像也不是人，看来这些东西也挺爱凑热闹的。” 云渺抬眼看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的周浮生赶紧喝口水。 不敢继续说废话了：“我就是想问问我和路扬现在能看到一些非正常人，是不是也算入玄门了。” 云渺点头：“受我的影响。” 人自身本就能影响万物，何况是云渺，她的影响力只会更大。 当她同意周浮生和路扬跟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原点辐射出去，他们也都受到影响。 每个人能够获得的东西也不一样。 “那我就明白了。”周浮生咬着茶杯片刻，小声道：“云渺小姐，我…感觉今天来道门场的很多都不是活人。” 云渺走的是自己的路，没有与那些人有直接接触。 周浮生和路扬是按着既定路线上来的，他跟在云渺身边更久，所能感受到的比路扬要多。 譬如路扬没有感觉到人群有什么问题，周浮生却能感觉到死气沉沉，也能感觉很多人不是活人。 路扬能看出来那小男孩不是人，周浮生却能看到小男孩两个肩膀上趴着两只小幼虎。 周浮生继续道：“好多死人，面色灰白青紫，鼻子流血，明显不是活人，却依旧在人群里活蹦乱跳的游玩。”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道场，他们这些死人来这里不是自找死路吗？” 云渺看着周浮生：“看来你开了灵窍，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周浮生不解：“什么意思啊？” “那些人不是死了，而是要死了。” 第125章 排队见阎王 即将死了，还是那么多人同时死，不出意外就是这场道门会出意外了。 周浮生眨眨眼，比了个OK：“我懂了。” 云渺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深入聊下去。 云渺对这里即将要出事并不在意，。 周浮生是典型的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对这里要出事也不关注。 一来他不在意，二来云渺小姐不在意。 云渺小姐不在意，那么自己在意也没用，他只是首席大奴才，开了点灵窍，能力不足，绝不庸人自扰。 周浮生离开云渺所在的房间。 路过一扇落地窗时，看到先前那位美艳女人。 她穿着贴身红裙，露出大片白腻肌肤，身材凹凸有致风情万种，她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点着一根女士香烟。 周浮生看她，她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视线没有交汇。 周浮生走过去之后，女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浮生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轻蔑。 道门会场人满为患，曹恩受邀上来后，粉丝们应援声越来越大。 曹恩营业完后瘫在椅子上敷面膜，忍不住和电话里吐槽：“原来参加这种活动这么累，还要和粉丝互动。” 电话里传来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说了八百遍以你的咖位根本不用去这种地方，你是什么身份，三金影后，虽然梁玮一事让你名声受损，但去那种地方是自降身份…” “打住。”曹恩语气有点不耐。 经纪人知道她脾气狗起来很狗， 忍了忍：“那你注意身体，天清山的环境好，就当是散心了。” 说到最后没忍住：“这次天清山的道门会不止请你，还请了其他明星，娱乐圈大大小小的明星找了几十个，就你巴巴的过去……” 唰—— 曹恩一把扯掉面膜坐起来。 经纪人后面的话咽进去，不敢继续说。 曹恩：“请了很多明星？” 经纪人听曹恩没骂人，心里猛地一松：“是啊，其实也有些明星是想来的，只是看到道门会还请了很多网红，觉得和网红在一起，自降身份…唉你不该去的，你这个咖位……” 曹恩把电话点了挂断，心里有些不安。 她以为是道门会想要扩大知名度，才给她发的邀请函。 毕竟她曾经欠给道门九家一个人情。 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劲。 不过曹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哪里不对，道门会邀请明星网红也是提升知名度的一个好方法。 没看那些网红在那里又跳又叫又吼又唱，很多路人也开始关注道门会。 曹恩护好肤，乔装打扮一下，戴好帽子口罩墨镜。 她这副打扮在现下并不突兀，虽然天清山山清水秀，但山高紫外线毒，一眼看过去，很多女性都像她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过，还是有眼尖的认出她。 “曹小姐，家主有请。”一位年轻女人靠近她。 曹恩不想去：“我有事。” “那位在休息，您现在就是过去，也见不到她。”年轻女人声音温柔有力：“家主说请您聚聚，不耽误事。” 曹恩拧眉，但想到八大家和云渺小姐的关系，她跟着年轻女人离开。 穿过会场，经过长廊后有一个百阶梯，上了百阶梯是一处古代建筑房子，年轻女人打开门，里面坐着十来个人，像是刚刚争执过，脸色都不太好，气氛有些冷。 曹恩将墨镜摘下，坐在靠近秦龙的椅子上。 “这次的道门会比以往热闹。” 这话说的曹恩心里又一咯噔：“你们怎么来了，以前没见你们在这里聚的这么齐。” “道门九家一个祖爷爷在山中闭关几十年，将在道门会出关。” 这事曹恩也知道。 只是对那个祖爷爷不熟悉。 但看着聚的这么齐心里总是不安。 她盯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听几人闲聊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秦龙：“听说你和雷家人对上了？” 秦龙看她一眼：“是雷家先找的事。” “雷家现在没这个胆子。”曹恩反复看着自己指甲：“你们秦家之前被雷家压过一段时间，你现在想找回场子是吧。” 秦龙皱眉：“雷家……” “别忘记御迎八大家怎么成立的。” 曹恩放下手指，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锋锐冰冷：“你们最好记得祖训，莫要贪心太多，别忘记三髓家的灭亡史。” 所有人神色都是一变。 御迎八大家成立的初心是云渺下山后负责她在山下的一切，不同于其他人，在云渺那里是属于正儿八经的‘编制’存在。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云渺下山并没有一个确立的时间，大多数处在将八大家完全忘记的情况，而且她不喜欢被主动打扰，所以把八大家就很被动。 只是八大家着急，却也不敢舞到云渺面前。 只因为有前车之鉴。 三髓家。 三髓家是由三家成立，在御迎八大家没成立前负责云渺下山后的一切事宜。 据说三髓家成立的有几百年，得到不少好处，甚至想要背主。 最终在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从上到下连院子里的狗都消失了。 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御迎八大家很忠诚。 只是忠诚归忠诚，他们也想多入云渺小姐的青眼，多得到些机会。 再加上，云渺出现，他们八大家有了主心骨，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那雷家这些年对他们八大家打压的厉害，现在自然要讨回来。 一片寂静中，甜美的声音道： “云小姐心里肯定是有我们的，要是知道雷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必然要亲自替我们讨回来的。” 曹恩转过身：“谁在狗叫？” 杨家主站起身，与有荣焉：“是小女。” 甜美少女站起身，双眼水灵灵：“我叫杨欣。” “杨欣？”曹恩奇怪：“杨家的女儿不是叫杨薇吗？” 杨欣脸色一僵，又甜甜一笑：“杨薇是我姐姐，她之前在西郊村一事上犯了错，被父母惩罚关禁闭了，到时候我们杨家一定会严惩她，以让云小姐消气。” “哦，你先别茶，我知道你，是捡回来的养女是吧。” 杨欣脸一僵，眼泪缭绕在眼睛里，无措的乱转。 曹恩微笑：“沙比一个，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你们杨家越发没有规矩了。” 杨欣眼泪真的落下来了。 杨家主诚惶诚恐。 她站起身，戴上墨镜：“不过你刚才那段话可以告诉她，她应该会听的。 然后， 你这个沙比，还有在座的诸位沙比都等着排队去见阎王吧！” 第126章 大妖出世 被人欺负，不想着讨回来，缩着头做缩头乌龟，等云渺小姐下山后才敢挺直腰板反抗。 这要被云渺小姐知道不得一人降龙十巴掌！ 难怪云渺小姐下山不想着搭理八大家，从现在看，这八大家的当家家主，有些得替换掉。 云渺离开时，原本钦定的家主都已去世，剩下的是原家主选拔上来的。 能不能入云渺法眼还不知道。 曹恩离开后，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寂。 秦龙脸色阴沉：“曹恩说的对，我不该现在与雷家打擂台，狐假虎威，最是大忌。” “大家都谨记吧，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有人跟着点头：“我们这些家主名不正，须得等她认同才能坐稳这个位置，这次大会不要主动打扰她，免得她不悦。” “嗯，杨家主。” 杨家主擦擦冷汗：“在…在…” “以后你们杨家其他不相干的人，不要带入会议室。” “是……” 杨家主将杨欣带出去，杨欣一直忍着眼泪，出了门才忍不住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 杨欣哭：“爸爸，是我不该多话，是我说错了话。” 杨家主摇头，面色却有些阴沉：“不是你的错，分明是他们看不起我们杨家。” “以前就算了，现在云小姐出现，谁先得到云小姐青睐谁就是以后八大家的老大。”杨欣抱住杨家主的胳膊：“爸爸，我一定会得到杨小姐的青睐，让我们杨家凌驾于其他七家之上。” 杨家主心情大好：“好好好，欣儿你性子讨喜，一定能入她青眼的，到时候我让他们都跪在我面前！”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道门会这种地方，来的鱼龙混杂，门庭交错。 还好除了游客，其他人都安分守己，倒没有出什么纰漏。 不过转念一想，云渺在这里，谁要是想惹事，才是真的没脑子。 曹恩刚刚警告过那八大家，不是出于好心，完全是不想他们胡乱行事让云渺小姐不开心。 她也没敢去打扰云渺，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曹恩。” 在路过落地窗前时，美艳女人喊了一声。 曹恩全当自己耳聋，头都没扭走出了美艳女人的目光范围。 “曹恩。” 耳边忽然想起声音，曹恩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周浮生地上刷手机，看到她停下将手机装进兜里：“好巧啊。” 曹恩摘下墨镜，一脸讶异：“你怎么在这里，云渺小姐也在这里吗？” 周浮生看着曹恩。 曹恩看着周浮生。 “别装了，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周浮生不演了。 “那又如何，你少得意，就你这样的，能待在云渺小姐身边都是前辈子烧了八百年高香，少在我面前秀优越感。”曹恩把墨镜戴上，抬着下巴：“我跟在她身边的朋友你妈妈都没出生呢！” 这脸说撕破就撕破，没有云渺小姐在的时候，曹恩对他和路扬的杀气就很重。 周浮生：“消消气。” 曹恩瘪了瘪嘴。 周浮生：“………”不是，自尊心这么高的吗，他不就调侃一句吗。 他轻清嗓子：“咱们聊点正事，就那个落地窗前那个美女，你认识吧。” 曹恩扭头：“不认识。” “那她刚刚喊你。” “她认识我我不认识她行不行？” 周浮生：“…我怀疑你吃枪药了。” “你才是吃枪药了，我没给你两巴掌…”曹恩凶巴巴的脸一僵，皱起眉：“……不对。” “怎么了？” “我的情绪不对。”曹恩猛的看向落地窗，那里美艳女人已经走了，但她的情绪确确实实不对， 周浮生也看明白，这不就是之前她去天启一号的时候被影响情绪后的样子吗。 “胡漾被云渺小姐带走了，应该不是他，难不成有其他人会惑人心？”胡漾的事情路扬都告诉周浮生了。 “和那次不一样，这次的感觉更…更纯粹。”曹恩捂着脸，“我没有上次被蛊惑的感觉，这更像是我心里的感觉…可能我就是对你不满意，一时之间没控制好。” 周浮生一言难尽：“好了，不许再说了，聊点正事吧。” “什么正事。” “云渺小姐说我开了灵窍，能够看到什么人有将死之相。” 曹恩表示很鸡肋：“有什么用，你这么弱难不成还想救人，不过你就是不弱，估计也不想救人吧。” “你说的对。”周浮生耸耸肩：“不过，我看到这次道门会有很多很多人要死，我记得这次来了很多你的粉丝，因为你的原因来了而死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曹恩：“………” 她脸色骤变：“他们究竟要搞什么鬼！” 那么多人如果死了，她是要承担因果的。 这么大的因果她承受不住。 不过她已经懒得想这次道门会有什么幺蛾子，她只想让自己的粉丝离开天清山，她转身拨打电话，让经纪人帮她安排新的行程，想办法把所有人都下山。 电话刚接通，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开了：下山唯一的路被山上掉下的巨石拦住了！ “草！” 这时候要说这次道门会没有猫腻，曹恩还不如信云渺小姐会撒娇！ 哗啦—— 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如树枝般延伸开。 闭目修养的云渺睁开眼，目光从窗户处看过去。 虽有闪电，却是晴天。 此时已入夜，月亮悄然从山沟爬到山尖，酒店下面的狂欢还没有结束。 她没有朝下看，朝着远山看去。 入夜后的天清山呈现着与白天不一样的山气，白日清纯的山灵，在夜晚变成邪灵气。 “难怪。”云渺目色有一抹笑意，极冷， 难怪她白天看山灵总有些看不透，原是被人用禁制改成阴阳序。 白日的山灵适合修道，必有大成。 夜晚的山灵必能养出大妖。 大妖出世，浮尸百里。 第127章 我要审他 道门会在第二天十二点正式开始 搭建一晚上的巨大台面，在大早上就开始使用。 一位老者坐在中间，讲述四十九家道门历史。 年轻人对风景和交友最有兴趣，他们在山顶交错游玩，除了极少个别的，没有人愿意听四十九家道门历史。 周浮生和路扬算是极少个别中的两个。 “来了这山上后，感觉很清闲，”路扬一直为云渺做事，从进天启一号后基本就像个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会享福，像我这种每天都清闲的人，已经习惯了。”周浮生嗑着瓜子。 耳朵却听老者讲述四十九家道门历史。 他先是讲了四十九家道门创立的原因： 拯救天下。 四十九家道门发展中，所做的事情：拯救天下。 最终，因拯救天下几近灭亡。 唯剩的四家道门几乎守着自己的小观，隐居于山间，几乎不出世，与世间一切进行割裂。 前几年，他们突然组织起道门会。 声名不显，玄门中人有些会过来捧场子，其他人对道门四十九家并不了解，所以每次道门会都十分冷清。 今年，道门会似乎想整个大的。 请了网红和明星，引一大波人前来，让今年的道门会热热闹闹的。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只是… 周浮生眼睛扫向人群。 看到很多即将去世的脸，预感这次大会要出大事。 路扬见周浮生听，自己也侧耳听了一会儿：“这四十九家道门倒是心系天下苍生，为了镇压妖魔，四十九家观主献祭自己生命，不光如此，一个人不成，另一个人接上，一直献祭了上千人，只有剩下的几个还没来得及献祭，所以最后还能剩下四门。” “可歌可泣。”周浮生赞扬。 这种无私奉献自己生命的行为，周浮生大概永远不会去做。 “两位小友此话真令我开心。”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流。 穿着道士服的男人笑着，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很瘦，像是皮包着骨头一样。 周围那么多人，他站在人群中，都让人担心会不会散架。 他道：“看来两位是有缘人，不若进屋一叙？” 这位明显就是’东家‘，周浮生和路扬没有拒绝，他们跟着道士走入身后建造的大殿。 大殿里有塑造的各路神仙，人应敬神，周浮生和路扬没有抬头看，穿过一处走廊，到了一间房子里，门一打开，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开。 一排坐着网红，一排坐着年轻人，场面十分活络。 路扬愣了下，周浮生从衣兜里抓住一把瓜子慢慢磕：“道长，你这有缘人还挺多的。” “咳。”道长有一丝心虚：“这天清山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一时之间有缘人颇多啊…” 周浮生想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曹恩妆没化，脸没洗，穿着拖鞋蹭蹭走过来：“牛鼻子，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道长看到曹恩，大为开心：“曹小姐，真有缘啊，你也来了…” “放屁，你们给我发的请柬，我当然要来。” 道长恍然大悟：“哦那你现在是网红还是明星？” 曹恩：“？” 她上下打量道士：“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柬不是你们发的吗？” “是啊。” “那你…” 道士笑眯眯：“是我委托人发的。” 曹恩：“？” 道士很高兴，侃侃而谈：“前段时间有讲人来找我，说了解我们四十九家道门的历史，只可惜世人不知，将那一段历史掩埋，想要帮我们宣扬，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想要宣传，只是苦于无人喜欢，自然答应。” 曹恩摸着下巴沉思：“谁这么无聊？” 道长：“是——” 周浮生心里浮现一抹不安：“不会是我奶奶吧。” “周老太太。”道长把下面的话说完。 周浮生：“靠！” 曹恩看向周浮生：“你奶想要灭世？” “不可能吧。” 周老太太一直有自己的针对性，她针对的是云渺小姐，不至于想让这么多人一起去见阎王。 “不是说两人吗，还有一个是谁？”路扬出声问。 “还有一个是…”道长指着前方道：“在那呢。” 他们顺着道长指的方向，看到后院一棵巨大银杏树，往上看，能看到树叶中间有个男人蹲在上面，手里拿着照相机，不停的拍摄着什么。 曹恩快步走到银杏树旁，双手一搭树身，腰肢用力，整个人灵活有力的上了树。 她凑到照相机面前看到里面的画面，是云渺。 她直接一巴掌，将人和照相机从树上打下去，自己跟着跳下去，看着地上这疼的打滚的男人，双目露出凶光：“变态！” 男人疼的扭曲。 周浮生和路扬走过来，曹恩指着男人对他们告状：“他拍的是云渺！” 本来面色轻松的两人直接变脸。 周浮生：“打他。” 路扬上去就是几脚，顺便去抢他的照相机，男人死活不愿意松手，不停的说：“我拍的，这是我拍的，等我发到网上一定有很多很多流量！” 他神情甚至有点癫狂。 路扬竟一时没抢到。 男人爬到一旁，打开摄像机手不停的翻动，欣赏自己拍的图，看了几秒忽然满脸惊恐，一把将照相机扔掉。 路扬将摄像机捡起来：“拍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他打开照相机，本以为能看到云渺小姐的美照，没想到看到的是鬼图。 背景很黑，只有中间一抹红。 每翻一张，那抹红就越近。 慢慢的可以看出来是红衣女鬼，头发长长的遮住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猛的靠近镜头，露出一张诡异阴森七窍流血的脸… 饶是最近见过不少世面的路扬心口都一惊。 转念一想，刚刚他拍的是云渺小姐，云渺小姐肯定是发现了，然后故意的… 唔。 原来云渺小姐也有这种趣味吗？ “把他带过来。” 云渺出现在廊下，没有停留，走向另一边的茶室：“我要审他。” 第128章 梦 云渺随意进了间茶室，路扬准备将男人拽过去，曹恩则是不同意，让路扬一边站，然后她一脚将人踢得连滚带爬的滚进茶室。 躲在树上拍照的名叫清风，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博主。 周浮生倒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 “造谣云渺小姐是佛媛的那个！” 云渺小姐第一次在网上曝光就是清风拍了一张云渺小姐在庙里的照片。 将云渺打成佛媛，网上不少口诛笔伐者。 “断章取义，污蔑造谣的狗东西！”曹恩上去又一脚。 清风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不吱声，像是被刚刚拍的照片吓到了。 周浮生在他面前蹲下，安抚：“行了，你现在乖乖回答我家小姐的话，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清风小心翼翼抬起头：“真的？” “包的。” 清风点头：“好，你们问…问…” “今年道门会是你组织的？”云渺问他。 清风不敢抬头看她。 云渺对他来说很不一样。 他第一次在网络爆火就是因为云渺，这么多天他一直想要拍到云渺，可惜一直拍不到。 刚刚他在树上想拍点有趣的发到网上，恰好看到云渺走来。 没想到照相机出问题了，竟然拍成了女鬼。 “说话啊。”曹恩作势抬脚。 清风连忙道：“对，对，是我组织的。” 云渺用手抚平自己衣服：“打吧。” 曹恩又踹他一脚，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长鞭，一甩，那长鞭延伸变长，细看上面有根根尖刺，在空中一甩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 清风吓麻了：“为什么要打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云渺：“打。” 啪！ 鞭子抽在清风身上，看起来并不重，但清风痛的嘴唇苍白，额头冷汗蹭蹭冒出来。 “好好想想。”曹恩再次扬起鞭子。 “别打别打，我想我想！”清风趴在地上，左思右想了好久，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真的是我组织的，你们信我…” 那可怜委屈的样子，看的曹恩都觉得他在说实话：“那你为什么组织道门会？” “因为道门四十九家非常伟大，值得世人知道，值得世人赞颂！” 周浮生不可思议：“你竟然有如此觉悟，我不信！打！” 云渺敲敲桌子，曹恩鞭子欲挥打。 清风猛的抱着脑袋。 死脑子，快想…快想啊！ 有什么在大脑里闪过，他猛的一拍脑袋：“想…想到了！” “是梦！” 清风生怕自己说的慢，曹恩的鞭子就到身上了：“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我道门四十九家覆灭的原因，让我一定要宣扬出去，醒来之后我就觉得心潮澎湃，感觉一定要按照梦里那人说的这么做，只是我账号被封了，又一直没有……” 快速瞥了一眼云渺，他低下头：“又没有拍到照片，新账号没有流量，我就按照梦里的指引找到其他四家道门。 说来也是巧合，正好遇到了周家老太太也正有此意，有钱财的支持，我提出运营，他们都同意，我所能够想到的就是请网红明星这种过来，便借着四家道门的名义广发邀请函，顺道也给云小姐发个，我原本以为您不会来的……” 云渺没理会他最后近乎讨好的话：“在梦中跟你说这些的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样子，就是一个空间，我坐在凳子上，听他讲这些，他说完我就醒来了。” 扣扣扣。 有人敲门。 周浮生打开门，周管家在门口殷勤站着。 “浮生少爷，我问出来了，老太太来这里，说是因为一个梦，你说是不是怪有意思的，咱们老太太竟然相信一个梦。” 周管家越说越觉得有意思，毕竟老太太这种人不像是会做梦的。 本以为周浮生也会笑，没想到他脸绷的很紧。 周管家：“？”老太太会做梦真的不好笑吗？ 第129章 云渺小姐是大妖？ 周浮生回身走到云渺小姐面前，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我奶奶也做梦了。” 老太太或许和清风一样，只是单纯因为梦，突然心潮澎湃组织道门会。 没有想暗害云渺小姐的想法。 但周浮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原本他对这里要发生大事，要死很多人都不在意，可现在不同了，老太太花钱支持的，她花的钱是家里的钱，他们也要跟着承担因果。 云渺轻轻敲着桌子，没说话。 曹恩轻轻松口气：“这么说，这次的道门会如此盛大，不是道门的本意，虽然他们心里是想的，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然后有人上门支持，一个是周浮生的奶奶，有钱，一个是清风，有办法。 我就说嘛，他们四家怎么也不会做出灭世的行为。” “怎么说？”路扬挑挑眉，见曹恩不悦，解释道：“我只是单纯好奇，并不是质疑。” 曹恩双臂一环：“你们在外面没听吗，四十九家道门为苍生献祭了一个又一个，此等行为，难道不让人敬佩吗？” 周浮生举手：“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献祭自己做什么？刚刚台子上那位没说。” “此为秘事，据说是为了封印一位大妖。” “唔，我很敬佩他们，只是从前归从前，单论这四家……时过境迁，不知道他们的后人是什么模样？”路扬有疑虑。 “那就更不用质疑了。” 曹恩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敬畏：“四十九家在献祭后，唯剩的四家当时并不是真的没有献祭的必要，只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在各自山头，以自身道学，合四方力，齐镇压天清山的大妖。” “……什么，大妖被镇压在天清山？” 周浮生和路扬齐齐震惊。 “少见多怪！”曹恩不屑扭头。 看，云渺小姐多么淡定。 云渺不但淡定，还平添了一雷：“有个人说，道门四十九家家主是被我所杀。” “什么！”曹恩也不淡定了。 于是三脸震惊，愕然，思考，不敢置信又说服自己接受的样子：“云渺小姐，你……不会就是那个被封印的大妖吧？” 他们三人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云渺小姐说自己是从山上来的，这不就是天清山。 只是… 他们看着云渺如神似仙的气质。 唔。 不像妖啊。 云渺小姐虽然没有仁爱世人的心，但她确实没有一点邪气，正的很。 所以云渺小姐是大妖这个可能性就减少了。 云渺见他们思考的样子，皱起眉：“一群蠢货。” 好吧。 云渺小姐不是。 毕竟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必要。 她要是开心，那不得嗷嗷乱杀。 云渺这次来天清山想从中找到自己身份一些线索，对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兴趣。 但昨晚这里的风水阴阳序，风水格局惟妙惟肖，十分精妙。 精妙到…很像是她的手笔。 刚曹恩说，这里封印着一个大妖，那么自己有必要给那个大妖创建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吗。 再者，那个梦。 那个梦像是个指引，指引着创办一个盛大的道门会，一定有它的目的。 云渺轻轻敲着桌面，三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手指很细很白，是可以做手模的程度，微微弯着敲桌子的动作很赏心悦目。 这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 “去见见道门的人。” 有些事情得多问多听。 曹恩他们跟着她走，至于清风都问完了，已经没他的事情，他们也懒得难为他。 之前他偷拍云渺小姐还造谣的债，已经让曹恩揍回来了。 只不过清风死性不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云渺和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脸上慢慢浮上癫狂。 这可不止云渺小姐一个，还有曹恩，曹大明星！ 再加上这两个男的。 只要稍微加工一下，譬如男模，鸭子，在道门圣洁之地缠绵悱恻，一定能再次爆一下！ 他拍完凑过去欣赏一下，一打开，极度的亮光让他双眼猛的一疼：“我的眼…！” 他捂着眼睛，痛的近乎扭曲。 云渺他们出来后，不远处，那个很瘦的道士正在等在树下，他真的很瘦，风一吹，衣袍波动，几乎能给他带飞。 “道门贫穷到这个地步了吗，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看着像没有吃饱过饭。” 周浮生真怕他随时散架。 “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 曹恩提到这就很感慨：“他们镇坐四方，用的就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不停燃烧自己，合四方力…所以他们大多寿年不佳。” “那不就是用一个个生命镇压…这和献祭有什么区别？”周浮生和路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里被封印的大妖究竟有多厉害。 “有…有缘人…” 见他们走近，道长行礼，没有直视云渺。 云渺点点头：“今日道门会的大灾之祸与你们有关么？” “与我们并无关系。”道长微微俯身，他面色凝重：“但此祸，很多年就有人算到。” “既然算到，为何不避着。” “因为…” 道长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云渺：“因为您说，避不可避，当迎难而上，若能化解，便无碍…若不能化解… 死了也算他们倒霉…” 云渺：“…” 第130章 师祖 这确实像她会说的话。 “你认识我。” 她直接用的肯定句。 “我们道门每一家都供着一尊师祖石像，与您很像，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道长目光崇敬：“每一任观主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弥留之际会告诉关于您的事情，他们说您曾给自己留下一些东西，总有一天您会出现，拿走您的东西。” “告诫我们一定要将您的东西保存好。” 云渺目光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她会给自己留下什么？ 曹恩和周浮生以及路扬都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对云渺的寿命长度又拉了很长一条线。 “都在各自的观内，此物珍贵，不敢随意拿着行走，我们现在就去取。” “四家观主留下，各派一人，由…”云渺头微微一侧：“路扬。” 路扬声音清朗：“在！” “你带着他们去。” 云渺小姐用带这个字，说明是要他加快时间，何况下山的路巨石拦着，路扬快速联系路父安排直升机飞来，带着道长安排的四人下山。 至于多快，定要快到云渺小姐耐心消失前。 一直出现的道长是道门位九西山观的观主，其余三位是闻士观观主，云天观观主，齐天观观主，见到他们真人后，周浮生不得不感叹。 人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 不止瘦，他们头发泛着青白，脸部凹陷进去，看起来就像是弥留之际。 但他们没有生命即将消亡的死态，反而积极向上，目光粲然有力，他们走来步伐虎步生威，神情爽爽朗朗。 所以很难想到他们随时要没。 “师祖！”三位观主双眼亮晶晶。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消瘦，眼睛过大，又是中老年人，这种目光看着怪让人想笑的。 曹恩和周浮生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师祖！”他们齐声道。 云渺：“…” 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出现几分难以接受。 她对自己道门头子这个身份接受无能。 如他们所说，道门大爱无畏，与她实在不符。 “师祖，您真的活着出现了，我还以为是老观主为了让我燃烧自己骗我的。”齐天观观主开心到恨不得想原地跳芭蕾。 “别说你，我们都这么以为的！”其他两人跟着道。 “你们整理整理关于我的事情，过来汇报。”云渺转身回刚刚的茶室。 她要听听，她在道门里到底是什么身份。 四位观主面上浮现几分敬佩的回忆。 周浮生凑过去：“既然觉得是骗你们的，你们怎么还愿意守着观？” 毕竟这种守观，不光是时间和无聊，更是在燃烧自己血肉和生命。 四位观主齐昂首：“为天下黎民百姓，我道门义不容辞！” 周浮生：“……”好好好，这种思想觉悟他永远都不会有。 他鼓掌：“敬佩！敬佩！” “哈哈哈哈哈哈！”云天观观主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子爽朗一笑，然后垮下脸：“别装了，你眼里分明在说我们傻透了。” 周浮生目光含蓄：“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我也就是诈诈你，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云天观观主吃惊。 周浮生：“……” 云天观观主拍拍他的肩膀：“逗你的，行了，因为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但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周浮生这下是真敬佩了。 守着观的情况下，还能有开玩笑的心态，四位观主都是内核很稳的人。 四位观主走进去，想要开口。 云渺止住：“闲话不必说，直接说我要听得。” “是。”西山观观主面露回忆：“四十九家道观一直坐落四海，为降妖除魔，拯救百姓达成联盟，可那一年，大妖出世，伏尸百里，死人无数，我们四十九家道门为除此妖，折损不少道友，始终无法撼动。” “后来您出现了。” “有您的帮助，才能合力镇压大妖，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云渺点点头：“讲细节，比如我为什么要帮忙。” “自然是您胸怀黎民百姓……”西山观观主张嘴就要拍。 “闭嘴。” 云渺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楚。 她对拯救天下苍生没有一点兴趣。 西山观观主闭嘴，沉默，思考：自己马屁是不是拍错地方了。 齐云观观主上前一步：“我师父留下的更详细一点，您当初愿意帮忙封印大妖是因为您曾救过大妖一次，大妖祸世，极为猖狂，您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您也有责任。” “再细节。” 云渺不觉得自己是会自我反思的人。 闻士观观主小声开口：“我师父说是因为那大妖得罪了您。” 这个理由总算靠谱点。 云天观观主道举起了手：“我师父说是你们原本是朋友，后面反目成仇，您一怒之下再一怒，就帮着封印了它。” 说完四名观主忽然看了一眼，均露出几分怀疑。 怎么回事。 大家好像传下来的都不一样。 云渺却不觉得奇怪，时间过久，曾经的事情失真是很正常的。 她要从这些里面分析出最符合自己的。 “所以你们唯一统一的就是我的确是帮着你们封印了大妖是么。” “对。”四人点头。 “你们四十九家道观家主身亡是献祭自己，封印大妖对吗？” “对。”再点头。 “有人说，是我杀了你们四十九家家主。” 四人脸上露出愕然：“这…怎么可能！这么离谱的话您怎么能相信呢，定是造谣！” 云渺神色流露出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相比较你们说的，我觉得我刚刚说的更真实一点。” 四人：“……” 不止真实，已经是吓人了。 第131章 她真的是 时间到了十二点，是道门会正式开始的时间。 云渺让他们自行其事，四位观主便按照时间去登台演讲，对于天清山即将要发生的意外，他们似乎坦然认命。 肉眼可见的，他们的生命即将要到尽头，这也是他们在道门会期间可以暂离自己山头的原因。 因为已经有新一轮接班人可以坐在他们的位置上。 继续用血肉之躯和生命封印大妖。 此举，无疑是壮烈和惨烈的。 云渺站在人群中，她个子高，身形纤细，气质独树一帜，穿着一件乌布金丝搭配的褙子，散落着金线的马面裙，于人群中像个落入尘世的观音。 期间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云渺则是看着台面。 她在等，等即将要发生的意外。 刚刚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信息不多，但她满足。 这次下山比以往得到的信息多了很多。 这就是她与那人交易后得到的结果吗？ 云渺看向自己手腕。 皙白肌肤上闪过几道血线，一闪而过。 “我总感觉有很多视线在我们这里交汇。” 周浮生轻声与一旁的曹恩吐槽。 搭建的台面在空旷之地，身后是两排建立的商业街，有两层，下面是门面，上面只能看到窗户。 一些玄门中人估计目光都眼巴巴看着云渺小姐。 曹恩瞥了一眼周浮生，抬手在空中横向一划，又甩了甩，大概意思就是： 想死？滚蛋。 那交汇的视线总算消失。 “还是你有办法。”周浮生竖起大拇指。 曹恩懒得理他，又忍不住说：“我发现你这个人，说没用是真的没用，说有用也有那么一点用，自己什么能力没有，就是会摇人。” 周浮生含蓄一笑：“说这个就见外了。” 曹恩呕口气，周浮生平时有事喊路扬，现在有事喊她。 明知道那些事线会让云渺烦心，自己不想办法，把问题丢给她。 偏偏她还只能做，毕竟她现在还是编外人员！ “要来了。” 云渺看向天空。 她话音落下一瞬，原本晴朗万里的天瞬间阴云密布，狂风大吹，密密麻麻的鸟儿从树林中飞开，形成极为紧迫的画面。 与此同时。 刚刚从西山观拿着东西出来的路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飞身跳走，滚出很远。 等爬起来后看向刚刚那个青石小瓦的西山观。 西山观如同被天雷劈过，整个崩塌下来，泛着焦黑。 路扬怀里抱着木盒子，盯着分解后的西山观心里森寒：刚刚再晚出来一秒，东西就拿不出来了。 他拿出电话，联系其他三拨人。 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在拿出来东西之后，他们所去的观崩塌，里面的东西都碎了。 路扬放下电话，总算明白云渺小姐为什么让他过来。 不是急着看到这些东西，而是她猜到了这里要出事，让他快速来抢东西的。 “警惕一点，在天清山下汇合。” 路扬群发了个命令。 天清山上。 狂风大作，将云渺头发吹的舒展拉长，她朝后走两步，聚在一扇墙下，墙两侧也是墙，这是一处很好的避风所。 她目光快速梭巡整个山峦，风是从深山中来的。 天清山是旅游开发处，很多山，为了简易好开发，会选择近山，而大山雄伟磅礴，真正的山往往在深山无人踏足处。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里面能够有什么。 但云渺能够确定的一点是。 天清山中没有大妖。 一个值得四十九家道门近千名道人献祭自我封印的大妖，她不可能感应不到。 那大妖去哪里了。 四家观主日复一日用自己血肉镇压的大妖，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蝉脱壳了？ “这里风大，云渺小姐你要不要去房间里？” 周浮生顶着风凑过来问。 “疏散人群。”云渺道，太吵了，很影响她的判断。 周浮生面色一松：“好。” 他倒是不是关心那么多人的身体，而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因果。 毕竟道门会是周老太太拿钱赞助的。 不过疏散人群这件事情周浮生不可能亲自去的，有云渺小姐发话，他可以狐假虎威命令原本住在二楼的那些人。 “云渺小姐说，疏散人群。” 周浮生直接大喊。 然后他就看到那些窗户齐齐震了一下，很快，人群中就有行事稳重的黑衣人疏散。 人很多，不过大家都被这大风吹懵，傻愣愣的跟着走，倒是很快疏散开。 “让他们不要出来，想办法稳住他们的情绪。”周浮生直接大声道，反正不用对着某个人说，他们会听到并且实行的。 “起风了。” 上方玻璃窗口露出一张美艳的女人脸。 美艳女人将窗户合上，对着刚刚休息好的男孩恭恭敬敬道：“家主，风有些大。” 小男孩平静的问：“东西取到了吗？” “没有，我派出去探查的那些，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美艳女人蹙眉：“是不是不在天清山。” “在天清山。”小男孩起身，他看向窗外，犹豫了一下没过去，反而转过身：“继续找，除此外，不许再出去。” 美艳女人俯身：“是。” 她…总觉得家主在故意避开那位。 云渺撑开伞，伞一开，那些风便自动避让，她朝前走。 台子上，本来一直在讲话的四家观主在感应到大风时便盘脚坐地，神情坚定。 看来他们看似认命，实则并没有听她的话，没有打算袖手旁观，依旧选择用自我生命抵抗这妖邪之力。 没错，四家观主在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他们已经有了接班人，面对天清山即将发生的惨案，他们无法袖手旁观。 即便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渺小如蚁，他们也要抵抗一番。 云渺对这种行为没有发表意见，人各有志，生命也有不同的意义。 与其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么多年，包括四家这么多年不停燃烧自己血肉镇压的东西早就跑了，不如让他们现在耗死来的瞑目。 云渺从台子旁走过。 在台子的后面是万丈悬崖，厚厚的云雾像汪洋一样飘在山中。 关于自己的故事，四家观主留给后世的都不同。 云渺不觉得这是脑子不好记错了，反而她觉得这是有意而为，不知道是隐藏了什么，还是想要迷惑她。 再说这风水上的阴阳序，真的太像…太像她会做的事情。 所以这到底是在封印大妖还是创造大妖？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云渺目光深冷的望着云层。 她真的是曾被封印在这里的大妖。 第132章 围杀 简推一下，她曾经是祸世大妖，被四十九家道门献祭自我而封印，那么对上沈漾之说的话，也对上这里阴阳序的风水。 但，对不上四家观主说的话。 如果四家观主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确是与大妖有仇，帮助道门封印的话，为何要做阴阳序，帮助大妖吐纳天地灵气，好早日离开。 很怪。 云渺看着深厚的云层，脚尖一点整个人跳入云层中。 “云渺小姐！” 周浮生跑过来就看到云渺纵身跳入云层中，下意识也要跟着跳，被曹恩一把拽住。 曹恩喝道：“你疯了？！” “我…”周浮生也觉得自己要跟着跳的行为很沙比，云渺小姐跳下去不会有事，他跳下去就是人命的碎片。 曹恩厉声：“好好到一旁待着，不要乱走乱动，不然，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曹恩神色罕见的很郑重，漂亮的双眸从老看向远处，云雾缥缈之处，无数黑影从云雾中立起，他们似乎穿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拿着长矛，脸上戴着黑铁面具。 他们不像人不像妖，像是被训练有素的军队，带着极度的肃杀之感。 周浮生看到那林立的黑影：“这些是什么东西？” “山妖。” 天清山山清水秀，灵气充足，里面有妖有灵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山妖则是山妖最常见的小妖。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山里能有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山妖。 越来越多得罪山妖从云雾走出来，手里的长矛上方，是明晃晃的刀。 唰—他们步伐一致，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聚拢。 每动一步，山似乎都在震动。 这种压迫感让曹恩忍不住后背发寒。 什么东西在天清山训练山妖军队？ 训练山妖军队是要做什么？ 杀人？ 给清风和周老太太托梦的那个，是不是就是拉人头上山，为的就是让这些山妖军队屠杀？ “曹恩，你们要去和它们对打吗？”在曹恩离开的一瞬间，周浮生问道。 曹恩眼里划过一抹杀意：“不动手没办法，不是救不救人当不当救世主的问题，而是这些东西就没有想过放过任何一个人。” “不动手，我们也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它们集体出动，为的就是屠杀。 这里的每一个人，它们都不会放过。 与其袖手旁观，等它们见了血，煞气更重，妖力更强向他们动手的时候就晚了。 周浮生明白：“保重。” 曹恩翻他个白眼，朝中央走去，她身高腿长，步履轻飒，握住腰间的鞭子，轻轻一抽，鞭子在空中舞动。 在中心场地，玄门中人早已呈圆形站立，看着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山妖，面色肃然。 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显然，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谁也不知道，这庞大的天清山，到底有多少妖灵，山妖之后会不会冒出其他妖怪。 … 云渺走进山腹中，遮天蔽日的大树和山峦将这里遮蔽出死域。 鞋子踩在地上，有些许的黏腻感。 她低头，能看到腐烂的树叶混合着黑色粘液，提脚时拉出丝线。 她皱起眉，眼底神色有些深。 勉强压制住心里那抹恶心感，云渺看向四周。 这是四面环山，林木丛生的山窝，每一扇山上都有凿的铁链，八根巨大的铁链延伸到她脚下，断裂，泛着金红的绣斑。 抬头看，山外遮天蔽日的大树树枝交缠成穹顶，将这里完全的遮蔽。 明显，这四面山是镇压时随着大妖一起被镇压在这里的。 也就是说，大妖是先被用锁链控制在山体上，扔到这里的。 接着，封印，镇压。 她打了个响指，指尖上面冒出光团，将原本阴暗潮湿的地方照亮。 顺着石板上面走，云渺看到墙面上画着一张张画。 画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像是被困在这里的人用指甲一点、一点画出来的，画到指甲断裂，流出一道道血。 云渺看了几秒，眼色微凝。 画像上画着这里的大妖被封印时的画面。 四十九家道门盘腿坐在空中，在最上端，八条锁链从四面八方飞来，狠狠的箍住大妖的四肢与脖颈。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石墙飞来，像棺材一样将大妖装进去。 狠狠镇压在山下。 此画画的十分细致，只看一眼就跃然纸上。 尤其是大妖，长长的衣裙，灵动的飘带，即便是如此狼狈的境况依然透着几分美感。 “画的很像我。”云渺看着石壁上的‘大妖’，目光从深色渐渐清明：“只可惜，戏演的太逼真，反而假了。” 原本云渺还在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祸世大妖。 当看到这壁画后，确定了，她不是。 以她对自我爱惜的程度，不会损害指甲画这种毫无意义的画。 那这个画就是真正的大妖留下的。 沈漾之将道门的线索透过黄瑶瞳让自己知道，大妖则是企图让她相信自己就是大妖。 它的目的会是什么？ 云渺只思考了一瞬，就想明白，转身离开。 大妖想要借刀杀人。 以自己眦眦必报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是大妖，曾被他们封印在这里。 那么定会找剩余的道门报仇。 大妖虽然从封印地离开，身上却还残留封印。 再加上道门每一代都有人燃烧自我封印他的原因，大妖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看来那四家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天清山陷入血山火海。 最让曹恩担心的场面终于来临。 他们在对付山妖时，山妖并不出手，任由他们收割。 然而，一波接着一波的山妖出现，杀妖的速度远远没有山妖新出现的速度快。 很快，山妖群将围成一个铜墙铁壁的围城。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慢慢的，大家察觉到不对劲。 秦龙推推眼镜，眉峰紧紧皱着：“它们是要……围杀我们。” 第132章 杀了 像是印证他说的，山妖身后爬出来一些猴妖，猴妖凶残调皮，四处放火，原本被他们护在房子里面的人群，在着火一瞬间，惊慌失措从房子里面跑出来。 好像是雏鸟出笼，出来的一瞬间，看到山妖铸成的围城疯吓得倒的倒，跑的跑。 猴妖们摩拳擦掌，准备开启盛宴。 御迎八大家以及曹恩还有其余玄门中人，看到这种场面脸色同时一白。 “它们要吃……”有人惊呼出声。 也有人崩溃：“天清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邪！” “救人啊，还不赶紧救人！” 人太多，猴妖也多，猴妖身小力大，在人群中灵活的跑动。 它们并没有立刻开始屠杀。 像是在玩弄玩具一样，追着人类跑。 看到他们屁滚尿流，连哭带饶，猴妖们嘻嘻笑开：“听老大说，人类在极度恐慌的时候，脑子会特别活跃，这个时候掰开里面白花花的最香了！” “追，等他们快要吓死的时候，再吃。” “追！追！追！” 猴妖们如追鸡一样，时不时伸出拳头打几下。 在场的听到这话吓得捂住脑袋跑，生怕突然有猴子骑到自己脖子里掰开他们的脑子。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只是来旅游，突然之间世界观都崩塌了。 即便是有些能力的玄门中人，都被猴妖骑在脖子上又抓又打。 曹恩用鞭子甩开几只猴妖，朝后退去，靠近秦龙：“猴妖难缠。” 秦龙沉声道：“嗯，曹恩，你有把握出去吗？” “三分把握。” “那你尽量离开这里，现在是猴妖，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秦龙替她拦住猴妖。 陆家主也嘿嘿一笑，“女娃娃，快走吧，今天是有东西想要作乱，我们技不如人，能跑一个是跑一个。” 曹恩没动，反倒是有几分兴味：“哦？你们这么好心？” “曹小姐，我们虽然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我们还是记得我们是什么人的。”秦龙站在曹恩面前：“御迎八大家成立是为了云渺小姐，但我们的生命，云渺小姐说我们可以任意挥洒。” 曹恩没想到他们有如此胸怀。 山妖拦路，对于普通人类可能无法离开，但是对他们来说，离开这里虽然难，但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选择留下，是为了这些人。 曹恩对御迎八大家的人一直印象不佳。 他们是云渺小姐的人，却一直在勾心斗角。 这种勾心斗角使得曹恩一直担心他们想要跟着云渺小姐的用意不纯。 现在看来，他们是有私心，却也有大义。 “那，诸位，保重。” 这种大义曹恩没有。 她不是人类，自然没有与人类共进退的心，所以如果他们不说，曹恩也会离开。 至于这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落幕也和她没有关系。 曹恩没有负罪心。 她一跃准备离开，忽然有清风吹来。 先是清风，再是寒风，如冰如刺，贴着地面吹。 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猴妖，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 猴妖们警惕的想要后退，却发现那风在自己身边形成了旋涡，猴妖们先是好奇的盯着看看，然后神情大变，几乎人人都能够看到它们惊恐，恐惧和绝望的眼神。 “啊——”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声音刚出来，那细细小小的清风像是滚筒洗衣机一样，将它们打着转转起来。 然后拧干。 血和肉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山妖们察觉到不对劲，带着森黑面具的头微微低下，看到猴子们的惨死模样，他们下意识撤退。 然后风不会饶恕他们，无形的风像是钢刀齐齐刺透它们的身躯。 细细的风则是勒住它们的脖子，所以他们的死异常安静。 只能听到啪嗒，啪嗒落地的声音。 做好赴死准备的御迎八大家，看着刚刚的威胁轻而易举就消失了，朝着风吹来的地方看去。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洒金的裙角。 “这……”陆家主低声道：“这……就解决了吗？” “好像是的……”有人压低声音：“什么力量好强！” 御迎八大家和曹恩都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 秦龙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吓得，是激动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祖爷爷将家主之位给他的时候，说的那句：绝对力量是什么意思了。 曹恩将鞭子收好在腰间，转个身，看到地上除玄门之外的人都在昏迷。 “唔，两个小时内把这里清理干净，猴妖和山妖的尸体全部清理干净，把这里的人都送回屋里，至于怎么解释，你们去说，总之，不能让他们知道真是妖怪。” 曹恩下着命令，心里忽然无比的舒畅。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御迎八大家下过命令了。 “不让他们知道是妖怪……”有人为难：“除非失忆，有谁会失忆术……” 陆家主给他一脑壳：“谁会也不可能一次性清除这么多人的记忆，另想他房吧！” 于是刚刚准备与山妖猴妖大战一场再壮烈牺牲的众人，在转瞬之间成为了搬尸工。 山妖猴妖的尸体好处理。 直接扔到山下就行。 天清山的侧壁，是万丈悬崖，扔进去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至于要解释的工作…… 那就你推我我推你……把烦恼扔给别人好了。 周浮生是靠着侧壁的，在山妖围城时，完美的躲过。 只是他看着那么多的山妖，小心翼翼躲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山妖看到他。 若是被看到，那就只能跳下山了。 等候间，他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求救声，极为凄惨。 “好惨。” 周浮生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 然后身边就落了一道人影。 黑金长褙，洒金的马面裙，云渺出现的那一刻，天光乍现亮光一般，让周浮生瞬间有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杀了。” 云渺很淡很淡的说了两个字。 周浮生：“……”是在对谁说，不会是对他说吧？ 别说杀了，他被人杀也不够格。 好在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便看到风像是有了实体，在空中划过游蛇一样穿过山妖身体。 然后…… 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 太惨了，比刚刚惨百倍不止。 “走。” 云渺没在看那散落着尸体的战场，转身离开。 接着，周浮生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话。 :“去找沈漾之。” 第133章 师徒关系 天光乍晴，在后山一处山洞，一石门缓缓打开，一位拄着拐棍的道士老头从里面走出来。 “结束了？” 看着那妖邪之气溃散消失，道士老头有点发懵。 他潜心修道多年，就为了等今天出事，大显神威，刚出来，好像都解决了？ 他们的接班人现在能有如此神威？ “师叔！”四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扶着石墙，一走八晃：“师叔，我们来接您啦！” “哎呦——”木虚子拄着拐棍，一步三抖过去迎接：“还活着呢，不容易啊徒儿们！” 等靠近了，木虚子一改热情，举起手就想给他们一个爆栗，只是看着他们寿数不多的脸，他终究没舍得下手：“你们…怎么不过来接我，当初不是说好的，今天把我接出来。天清山一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你们不接就算了，那些人也都把老夫忘记了？” 木虚子担心他们宁愿舍命也不接自己，还告诉不少玄门朋友，结果都没有过来接他！ 西山观观主嘿嘿一笑：“师叔你别怪他们，是我们四人请求他们不过来接你的，今日一劫在劫难逃，若我们都死了，我们四十九家道门就绝了后，此后逢年过节，谁还能替我们上香。” 云天观观主扶着墙认同点头：“对，师叔你别生气。” 木虚子用力将拐棍在地上敲几下：“蠢货！我躲在后山一事，能瞒过那大妖吗！你们若死，我也得死，还还会死的不知不觉，毫无用处！” 四位观主愕然的互相看看。 木虚子被他们蠢得倒仰，然后又问：“说说怎么解决的？” “不是我们，是云师祖出现了。” “云…” 啪嗒。 木虚子手里拐杖掉在地上。 嘴巴大大的张起，木虚子满脸狂喜：“真的？云…云师祖真的出现了？” 四位齐齐点头，木虚子怀着激动的心问他们怎么回事，四位观主将云渺出现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木虚子感叹：“云师祖说她会出现，果然会出现，等她拿到这里的东西，我们道门与她也算再不相欠了。” 齐天观观主不解：“再不相欠？我们是欠云师祖什么吗？” 木虚子笑笑：“当然，你们师父是不是从没有和你们细讲过关于当年的事情？” 四人又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 说是说了，好像说的不是很明确 木虚子哈哈一笑，又满是心痛：“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没和你们说实话。” 木虚子作为上一代最小的道士，深受师哥们疼爱，连镇压大妖都不同意他上。 他有一愿，想跟着云渺小姐修炼。 所以他的师兄们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告诉云渺当年之事，获得跟在她身边的机会。 “当年云师祖与那大妖本是师徒关系，大妖祸世那些年，咱们四十九家道门以为是云师祖作恶，为了能够杀她，便向天上请求降下神使，杀云师祖。” 四位观主扶着墙壁坐下，认真聆听。 “上天果然听到，派下神使，咱们先祖很高兴，如果能够杀了云师祖，大妖他们竭尽全力也要镇压，正准备庆祝时，云师祖踏着碧月水波进了道门。” “那时她一身肃杀之气，面对骤然起势的道门众人问他们是否愿意，以自身血肉封印大妖。” “所有人都应愿意，云师祖便说大妖欺师灭祖，但因盗了她的法宝，以及偷了她所学，妖力强悍，简单封印不行，须无数生命献祭，道门四十九家，一千多道门中人，无一孬种，只要能封印大妖，有何害怕。” “封印当天，云师祖杀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以他们血肉魂魄锁住大妖。” “紧接着四十九家道人一千多人齐齐赴死…” “那场面，说是无法体会到那荡气磅礴的场面，封印后，云师祖看着仅剩余四家将她的东西暂存这里，等有一日过来取。” “…可我们还是不明白，我们怎么欠云师祖了？” 木虚子老脸一红：“咱们先祖误会云师祖是坏人，请了神使来对付云师祖，害死云师祖身边人…” 木虚子说完发现身后没声音，他转过身，富有年龄感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哀伤。 四位观主排排坐在石壁下，背看在石壁上，低着头，身体清瘦，显得衣袍宽大，蓝色的衣服随着风吹啊吹。 他们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没了生息。 截止此刻，道门四十九家，只剩下他一人。 道门四十九家坚持了几百年的事情，献祭了一代又一代人完成了一件失败的事情。 不，不是失败。 他们的存在，终究给予大妖一定的压力。 “我脾气这么好，你们做的蠢事我没有杀了你们，还与你们合作封印大妖？”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木虚子转身看到细细高高，挺拔如青松的云渺。 木虚子宛若被人敲一棒槌：“师…师祖！” “木虚子见过师祖！” 他目光敬仰，心中的激动排山倒海的涌起来。 他自幼就听她的故事长大，能得见真人，真是现在就死也无憾了。 “回答我。”云渺再次问道。 木虚子结巴一下：“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云师祖您天性善良。” 听到天性善良这个词，云渺皱皱眉。 她对自己的性子是非常了解的。 或许死的那个人，并不重要。 云渺目光冷冷，“还有其他的么？” 木虚子想说不知道，这些就是全部了，但是转念一想，咽咽口水：“记不太清了，或许慢慢想才能想起来……” 然后眼睛biUbiUbiU的看着云渺。 意思我知道但是需要慢慢想，快让我留在你身边！ 听到这种废话云渺转身就走。 木虚子傻眼了，他捡起拐杖，走的极快跟在云渺身后。 可是云渺走的太快，他只能不停的给自己双腿施加道法。 死腿，快走……走快点啊！ 万一被扔在这里，怎么对得起几位师兄欺骗徒儿们也要给他的机会。 就这么稀里糊涂全说出来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云师祖会听到啊！ 不对，云师祖为什么会来后山？ 第134章 请您记得我 周浮生也有此疑惑。 原本听到云渺小姐说去找沈漾之他还暗爽一下。 终于要教训沈漾之了。 结果没想到走了没多久，云渺小姐又要来后山。 “云渺小姐， 那老头一直跟着我们。” 云渺看也没看：“让他跟，多运动有助于思考。” 周浮生楞了楞，忍不住笑出声。 老头子的心思他都能够看的出来，云渺小姐自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想在云渺小姐面前耍心眼，这老头真是活腻歪了。 云渺在下山时想明白一件事情。 大妖既然能够操控无数妖邪作恶，自然也能直接杀了那几名道人，没有必要利用她。 除非有人是它利用妖邪杀不了的。 而这个人对她的过去知道的可能更详细。 见到木虚子云渺也知道大妖为何不能操控妖邪杀他。 木虚子简直是道门之灵，浑身被倾注整个道门天运，这种人天生命好，修道天赋高，最起码刚刚一见，木虚子是她这两次下山能力最强的一个。 所以它想借刀杀人是一，恶心她是二。 木虚子活着，身上的道门气运完全可以契合原本的封印，最起码保大妖不出来祸世。 关于大妖，她终于解了心头疑惑。 天清山的阴阳序风水像极了她改动的，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阴阳序。 原来大妖是她的徒弟。 它学会了她的阴阳序，在被封印的许多年，改动风水，又给她挖坑。 这种东西，该杀。 云渺不急，她现在先腾出手和沈漾之算账。 天清山拦路巨石在下午被运走，这时候原本天清山的旅客也都清醒过来，他们醒来还没有回忆起那可怕的记忆，就被告知一切都是天清山设计的节目。 可惜猴子们不听话，伤了人，节目暂停，诸位自行离去。 “什么节目……”有人吓得浑身颤抖：“那猴子都会说话！” 负责解释的人面不改色：“猴子身上装的有录音。” “他们还说要吃我们的脑子……” “设定而已。” 有人拍桌而起：“我分明看到它们被拧烂成一堆血肉！” “哦，是吗，对不起。”负责解释的人万分抱歉：“是我们没有保障好猴子们的安全，让它们在表演节目的时候死亡，是我们的错。” “那围着我们的是……细细高高的东西，看着可不像人……” “就是人，踩着高跷而已。” 众人：“…………” 我信你个鬼！ 所有人窃窃私语。 如果一个人出现了幻觉就算了，现在是几千人都出现了幻觉吗？ 所有人这么问道。 负责解释的人微笑：“其实，是我们天清山的水源被投毒了，你们喝了水全部都出现幻觉了。” 所有人：“…………” 他们天真的问：“真的吗？” 负责解释的人轻轻舒口气，果然只要找个借口，让他们相信就行，毕竟谁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 他道：“没错，水源被投毒了。” 三个小时后， 天清山旅游区负责人被警察叔叔请喝了茶。 天清山投毒一案，经过网红们绘声绘色的讲述，迅速在整个网络爆火，甚至是上了电视。 所有人都在怒骂投毒人恶毒，天清山管理有问题，又骂水源安全问题，而关于道门会为四十九家道门扬名立万的最初初衷已不为人知。 当然也有一部分坚信不是水源中毒。 那一定就是妖怪。 当然，他们无从取证，再加上御迎八大家上下一打点，将他们的记忆归结于喝了毒茶不清醒，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 天清山下的茶室，路扬拿着东西早已等候多时。 “一共是四样东西，都在这里。” 桌子上有四个盒子，深黑檀丝木，上面有很流畅的花纹。 云渺将手指放在上面，即便是隔着盒子，云渺依旧能够感受到里面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种触摸到老朋友的感觉。 她不是个急躁的人，按捺住现在想要打开的情绪。 “带回去。” “是。”路扬又将四家道观倒塌的情况说了一下。 云渺点点头：“不用管。” 有云渺小姐发话，路扬自然是不管。 他将四个盒子送到车后备箱，看到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女孩正在他车旁边。 “你轻一点，不要粗手粗脚的，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女孩甜甜笑开。 路扬寻思着你谁，然后谨慎道：“不用。” “哦。”女孩侧开一点，盯着路扬的动作。 那目光实在是没有任何掩饰，看的路扬非常不适，再加上这是云渺小姐的东西，他很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他转过头，轻轻呵斥一声：“看什么，有没有礼貌？” 杨欣没想到他会这么凶，眼睛一下子红了：“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路扬：“……” 明明是她先冒犯的，她还委屈上了。 啪。 路扬关上后备箱，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云渺从茶室出来，路扬我准备打开后车车门，他还没有动，小姑娘已经跑过去打开车门，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云渺。 路扬：“……” 他握握拳头。 “云渺小姐，您请进。” 杨欣努力想要双眼发亮，想要展现自己单纯，崇拜的一面，但是看着云渺，一丝丝得意溢出来。 她就是活了很多年，让御迎八大家为之疯狂的人。 等她能够跟在云渺身边，他们杨家就是八大家之首了。 那抹得意和优越感让她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云渺看着她，脸上划过一抹冷意。 “我叫杨欣，是御迎八大家中的杨家人。”杨欣自我介绍着，在云渺冷漠的眼神中越来越忐忑，恐惧，她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云渺小姐，我…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很想跟在你身边，并且为之而努力，请您……请您一定要记得我！” 云渺：“…” 刚刚买完水过来的周浮生：“……？”偶像剧看多了？ 杨欣双目发红：“我这辈子都在为了留在你身边做准备，请您，一定要记得我。” 说完，她捂着脸跑走。 跑到无人处，看着那辆车渐渐离开，杨欣纯真的目光变得志在必得。 杨夫人原本为她想的是在天清山演一出戏。 可惜山妖一事，让她都没有见过云渺。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唔，云渺身边围绕的都是厉害人，应该很吃傻白甜这一套吧。 第135章 多嘴 车上，略显沉默。 良久，云渺开口：“我不想再看见她。” 周浮生手比OK：“交给我。” 然后他低头给曹恩发消息：“曹大美女，刚刚我在山下看到了一个脑子不太好，自称杨家人，名叫杨欣的女孩，你认识吗？” 发过去之后，曹恩没理他。 周浮生继续发：“唔，其实我也可以找别人查的，但是你不是想要留在天启一号这个大家庭吗，所以给你一点云渺小姐下达的任务。” 这条消息发过去一秒，曹恩回复一个表情。 曹nm：“比中指.ipg” 曹nm：“什么任务。” 周浮生：“她刚刚过来和云渺小姐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云渺小姐说不想在听到了。” 曹恩一边处理这天清山的事情，低头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气的血气倒仰。 杨家是发癫了吗！干什么要凑到云渺面前！ 云渺很不喜欢八大家主动联系她，这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杨家主正好从她面前走过。 走的小心翼翼的。 曹恩咬着牙：“杨家主。” “曹小姐。”杨家主心虚一瞬，保持稳重：“有什么事情吗？” 刚刚在大战开始的时候，他带着老婆孩子躲在了人堆里，死活不敢出来。 现在好了，他多少有点心虚。 曹恩笑：“你们杨家要有好事了。” 杨家主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当…当真？” “当然，且等着吧！” 曹恩要去盘查善后，暂时没空好好修理杨家，给他撂下一句话让他先老实几天。 杨家主确实有点数，但不多。 他没有看懂曹恩冷厉愤怒的情绪，只觉得曹恩曾经作为云渺小姐的近臣，她既然说杨家要有好事了，那肯定是关于云小姐的。 之前杨夫人说有办法让云小姐看上杨欣，难不成真的看上了？ 杨家主顿觉就是如此，不然曹恩怎么单单跟他说曹家要有好事了！ 一时之间他腰背挺直，虎步生威，红光满面。 连秦龙跟他说话，他都能够抬起头，昂起脖子了！ 他高高兴兴的下山，见到等他的杨夫人和杨欣，心中大为激动，抱住二人：“你们真是我的福星！” 杨夫人面色疑惑：“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我们杨家可是要翻身了！”杨家主声音都得发颤，目光雄赳赳，气昂昂。 杨夫人更加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想要在天清山给杨欣露脸的机会，可惜状况太多，没实现。 “不是你安排的？”杨家主也愣住。 “是我。”杨欣甜甜一笑，她不敢说自己主动找云渺，便找借口：“我刚刚出去买水，帮云小姐主动开门，她随口问我是谁，我就自报家门了……” 说完，一脸害怕：“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错！”杨家主看杨欣是越看越顺眼，几乎都要老泪纵横了：“你是我的福星，是我的福宝，曹小姐亲自说咱们家要有好日子了，一定是云小姐看上你，准备要你待在她身边！” 杨夫人和杨欣都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 杨夫人目光骄傲的看着杨欣。 这就是她千娇万宠的宝贝，只在云小姐面前晃了一眼，就能够得到云小姐的欢心。 不像杨薇，晃了多少眼也没见云小姐看上她。 杨欣心口怦怦直跳：“真…真的吗？” “曹小姐开口，当然是真的！” 尽管这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杨欣还是有脚不踏地的漂浮感，但转念一想自己给云渺塑造的是单纯，勇敢的小白花形象。 她可能真的很吃这种人设。 稳住心神，杨欣笑颜如花：“都是爸妈教得好，以后有我在，一定让杨家有更璀璨的未来！” 杨家主和杨夫人心里甚是安慰。 收到曹恩回了一个OK，周浮生把心放下。 回去时候一切都和来时一样。 路扬开车，周浮生副驾驶，云渺在后座，她的身边应该是小黑…等等，小黑蛇呢！ 周浮生看一眼，小黑蛇没在。 从上天清山开始，小黑蛇就不见了。 “我们好像忘了条蛇。”周浮生一脸严肃：“它自己能够找到家吗？” 云渺闭着眼：“它有事。” 周浮生想，它应该比自己还会认路，当时云渺小姐就在天启一号，它咬着一盒点心就来了，心里在想着这些，听到云渺小姐说话，下意识问：“它一条蛇能有什么事情？” 扣扣扣！ 窗户处响起扣窗户的声音。 周浮生抬头，看到小黑蛇脑袋从上到下哐框撞窗户的声音。 路扬开车之余，将右后座的窗户打开。 小黑蛇麻利的钻进来，狗腿的撒着欢卷到云渺身上：啊啊啊大人，大人好香好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人啊！我的大人！ 小黑蛇将自己扭成一团麻花，整条蛇呈现一种癫癫的状态。 周浮生一言难尽：“它确定是去完成任务了？不会去学习猥琐男了吧。” 小黑蛇唰的扭过头，黑豆大眼睛骨碌碌看着他：竟然还蛐蛐我？ 周浮生看出‘老大’的威胁，轻轻在嘴上一划，表示我不说了。 小黑蛇继续打滚。 云渺睁开眼，见它这样也没生气：“解决了？” 小黑蛇小脑袋框框点，然后张开嘴，舌头一吐，里面放着一颗圆润白皙的珠子。 云渺嫌弃，没接。 “吃下去，有助于你的修炼。” 小黑蛇呆住。 原来让它去拿天珠是想给它吃吗？ 云渺大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小黑蛇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完全忘记被剥皮抽骨，魂魄都快散的曾经…… 云渺继续闭上眼睛，不明白一个不值钱的天珠怎么还感动上了。 天清山上，美艳女人站在窗台前，打开窗户一条缝隙，静静等待着。 她等了许久许久。 什么都没有等来时，脸色大变。 “别等了。”身后稚嫩的声音冰冰冷冷：“回不来了。” 美艳女人跪在地上：“是我不够小心，家主。” 小男孩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她不想你找到，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她不是针对我们，若是想针对我们不至于只处理你放出去的小东西。”小男孩平静道：“应该是她身边有人需要天珠。” 美艳女人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天珠生于山中，经受天理灵气，千年才能孕育出一颗，我们先前找了几次，这次好不容易找到，却被她截胡简直是欺人……” 小男孩皱起眉：“多嘴。” 第136章 别让我失望 美艳女人面色一白。 “家主，是我太心急了。”她面色恢复稳重。 小男孩垂眸：“在万物最初，盘古开天地以来，山便出现在世间，每一处山的存在时间，都很难用时间衡量。” 美艳女人抬头，她生的真的很美，对外时，她神态还有几分妖娆的媚态。 面对小男孩，只有真切的惧怕和崇敬。 小男孩：“所以，这世间的每一座山都拥有天珠，不必急于一颗。” 美艳女人羞愧垂头，她总是在某些地方着急。 而家主，这么小的年纪，却冷静，智慧，有耐心。 说完，小男孩目光看向窗户，他的神色没有七八岁小孩的天真快乐，只有冷酷。 丢失一颗天珠他并不在意 但他很在意，她把天珠给了谁。 美艳女人安排雷家收拾东西撞车时，遇到巡查回来的曹恩，笑着拦住她：“曹恩，我昨天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巡查归来的曹恩想躲没躲掉：“好久不见，紫衣。” 紫衣笑笑，意味深长的道：“怕见我？”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曹恩也笑。 “我知道她回来了，之前邀请你加入雷家的事情你估计绝对不会考虑了吧？”紫衣开门见山的聊天，让曹恩觉得很有趣。 曹恩点点头，末了又摇摇头：“不是，即便是她没有出现，我也不会考虑成为雷家的人，我说直白点，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紫衣对她的明确拒绝并不生气：“你真的不记恨她当年对你见死不救，抛弃你的行为吗？” “曹恩，我以为你肯定过不了你心里的坎。” 曹恩又觉得没意思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聊这个的地步。” 见曹恩面色变冷，紫衣笑着转身：“是我多嘴，不过我还要再多嘴一句，哪天你想通后，可以来找我，雷家大门永远为你开启。” 说完，紫衣翩然离去。 曹恩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眉不自觉皱在一起。 云渺小姐在这里他们还想搞事，他们雷家到底有什么底气？ 明明三年前雷家能够当家的全部死绝，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最后推举一位年仅四岁半的家主。 本以为雷家会就此陨落，没想到那位小家主更厉害。 这三年，雷家倒是越来越厉害。 算了，曹恩头大如牛。 这些事情她都没有思考的必要，关她什么事情，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去处理杨家，然后欢天喜地赖在天启一号。 一想到这里的事情，她头都要疼了。 怪她。 怪她太良善。 想着欠道门一个人情，带着粉丝过来凑凑热闹，这下好了，现在外面都传她对梁玮动了真心，梁玮死后自己变神经病，神经病到把粉丝带到天清山杀。 糙！这也能信？ 曹恩顶着头疼的脑袋忙去了。 回到天启一号，周浮生将一切东西归置好，再把云渺小姐那两个黑匣子放在她书房的桌子上。 云渺小姐去洗澡了。 她有洁癖，对于生活质量要求很高。 天清山的酒店到底达不到云渺小姐的要求，她能够在那里待一晚应该挺‘忍辱负重’了。 所以云渺小姐这个澡，洗的格外久。 小黑蛇自从在车上吃了珠子之后一直嗜睡，周浮生想到小黑蛇的功效，于是把它缠在胳膊上，走一步带一步。 客厅桌子上放着电视。 新闻上正在汇报天清山千人被投毒的大案。 “离谱，他们怎么能够用投毒这个理由，这下好了，成大案了。” 路扬削着苹果：“这倒是个好方法，现在大家的重心都在投毒上，很少一部分才关心那些画面是真是假。” “你说的也对。”周浮生拿起遥控器选台，也是新闻，在汇报一辆大巴车被一辆油罐车给撞了，发生爆炸事件，死了不少人。 他想继续选台，却看到镜头闪过几张人脸…… 那几张脸…… 周浮生见过。 他自从能够看到人脸上的死意，在天清山仔细看过不少，刚刚那几张脸是他曾经看过的。 所以这辆车……是旅游团的。 路扬见周浮生脸色不好：“怎么了？” “这些人我能够看到他们要死了，在天清山，我以为云渺小姐解决好了危机，他们就不会出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路扬心中为他们点蜡：“意外，谁也没想到，不过他们从天清山下来，因果就算不到你们周家和曹恩头上了吧？” 唔，安慰周浮生的感觉怪怪的。 周浮生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倒不是唏嘘人命，他从小就自己和其他人不同。 他缺乏情感。 但他会演，会装，会给自己套讨喜的人设。 周浮年曾经说过：“你要是想演演一辈子也好，人类本来就是披着一张皮，表面看都人模人样，谁也不知道对方里面是什么。” 他听进去了，很认真的演绎周浮生的人设，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没有感情的内心。 他看到这些尸体并不会感觉到心痛，只是在一瞬间想通四个字：命中注定。 这四个字，他心里没来由的厌烦。 云渺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她不喜欢湿发，身边便有清风扇过， 很快，发丝干燥，柔柔顺顺垂着。 她又将在天清山的衣服鞋子全部扔进垃圾桶，心口才舒坦一些。 那身衣服进了山腹，鞋子踩了黏腻的东西。 她忍受不了。 愈发确定自己绝对不是被封印的大妖，那种环境，她出来后绝对不会失忆，一定会厌世到毁灭世界。 她走进书房，看着摆放整齐的四口箱子。 “从哪个开始看…” 云渺看了一圈，手点在其中一个。 “从你开始吧。” “别让我失望。” 第137章 原来是他 她打开箱子。 是一根白玉簪子，形状流畅，玉质上佳，呈祥云状，在卷云的头部镶嵌一颗玉珠。 这种首饰，云渺有很多。 是她挺喜欢用来挽头发的一款簪子。 她伸手握住簪子。 簪子闪过一抹金光，簪子汇成金光团，腾飞，飞进云渺的额间。 云渺闭上眼。 “师父。” 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有点耳熟。 云渺睁眼，很熟悉的地方，是在之前待过的空间，很黑，也很空旷，面前如以往展开幕布，上面闪动着画面，刚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画面先是被雨冲刷的青石板，白玉簪落在水中。 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从画面中出现，他捡起白玉簪，随着他站起身，画面也变得越来越大。 从背景看是江南水乡，背后的山如水墨画一样。 拿着簪子的男人穿着深紫色细花锦服，腰间墨色腰封，显得腰窄腿长。 往上走，紫色锦服交襟处露出白色边缘的里衣，接着是修长的颈，然后，是高马尾，和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 他说着刚刚未完的话：“师父，你簪子掉了。” 咔嚓—— 画面消失的一瞬间，手中的簪子被云渺掰断。 她双眼睁开，里面是翻涌的冷意和杀气。 这种气息不单单存在于眼睛里，它凝聚在空气中，横冲直撞冲了出去。 正在看新闻的周浮生和路扬感觉极冷的风从自己身体透了过去。 很迅猛，五脏六腑仿佛被扔进冰窖里。 周浮生瑟瑟发抖：“好冷，怎么回事？” 路扬自诩见过大世面，尽管自己也不明白，依旧淡定的抓过毛毯盖在身上：“降温了吧。” “什么温，这是风，还是从屋里面吹来的风……”周浮生说着唔了一声：“屋里面…云渺小姐？” 在周浮生看来。 云渺小姐很少动手，之前在江家，江家老大一双儿女得罪云渺小姐，云渺小姐没动，他们被扇的不要不要的。 还有天清山。 山妖和猴妖围剿时，云渺也没动，只有风化作细刀嘎嘎乱杀。 所以云渺小姐能够控制的是风？ 那刚刚从屋里吹出来的风，看起来很像是是云渺小姐失控了…… “哈啊。” 胳膊处传来清嫩的声音。 路扬双眼猛地瞪向他右胳膊。 周浮生待住了，那里缠着小黑蛇。 刚刚那个声音是小黑蛇……？ “冷…” 又一声清嫩的颤声。 真是它！ 周浮生左手伸进去一拽，将小黑蛇从胳膊上拔下来，小黑蛇冻得立刻缩成一团，黑豆大的眼睛睁啊睁，怎么都睁不开。 “他不会要冬眠吧？” “不至于吧？” 说是这么说，看小黑蛇冻得快要僵住，连忙扑到路扬身边，拽过路扬身上的毛毯将它塞进去。 躺进暖烘烘的毛毯里，小黑蛇舒舒服服的睁开眼。 “你会说话了！”周浮生报喜。 小黑蛇吃惊的瞪大眼睛，试探的张张嘴：“咦……” 啊！ 小黑蛇激动的脑袋乱动。 它真的会说话了!这么多年它无论怎么修炼都说不出话，心里对云渺大人的崇拜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无法让云渺大人知道它虔诚的内心，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说……啊？”小黑蛇张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吱…” “怎么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惜字如金啊？”周浮生拍拍它的头。 小黑蛇：“不……”它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的确是说不出太多话。 经过一个字一个字的交流后，确定为小黑蛇修炼刚刚突破一点点，所以语言也吱突破一点点，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表达不出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是条宝宝蛇。 “燕霁，你知道云渺小姐这是怎么了吗？”周浮生小声道：“这风好像不对劲，云渺小姐是生气了吗？” 小黑蛇：“吱…” 周浮生看他。 小黑蛇：“道。” 周浮生继续看他，期待他能够说出来。 小黑蛇：“……滚。” 它气呼呼的扭过头。 明知道它现在表达不出来，还问它这个问题，简直是居心不良。 周浮生倒是对云渺的私事不好奇，也不敢好奇，主要是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现在见小黑蛇淡定的样子，大致明白云渺小姐没事。 “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也挺可爱的。”说话之后…一条蛇对你说话，实在是有点子诡异。 “滚。”小黑蛇觉得如果只能说一个字，那滚字就很好表达它操蛋的心。 它将自己盘在一起，对于云渺大人这种冷气森森的情况它是知道的。 山上那只鸟说过。 云渺大人上一次下山时候，救过一个少年，那少年长得唇红齿白，格外招人喜欢，又贴心又懂事，简直像个活脱脱的狐狸精。 那时候云渺小姐找到一个关于自己记忆的一大线索，她追击时走得快，鸟儿没跟上去，跟着跟着跟丢了，那狐狸精倒是跟上去了。 但是两人这一走走了好几年，等云渺大人再回来时，竟然受了伤，尽管那个伤很轻。 这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鸟儿从认识云渺大人以来，就没见过她流过汗，更不要说流血。 从此，狐狸精在云渺大人那里就是禁词。 但凡是有关于他的事情，云渺大人就会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碰到云渺大人生气的时候，它当然是不敢朝前挨。 毕竟生气的云渺大人真的好凶。 上一次它这么凶的时候，还是因为自己那时候叛逆，猖狂，占据山头，仗着自己是龙为所欲为，然后还贱兮兮的咬坏云渺大人的伞。 云渺大人生气之余，将它剥皮抽骨。 拿它的龙骨修补伞。 不过云渺大人打它的时候真的好强，强的可怕。 小黑蛇回忆起云渺大人怎么抽自己的，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将脑袋戳进盘着的身体里。 周浮生和路扬一言难尽的看着小黑蛇露出个向往的笑，缩进去。 ……不知道在娇羞个什么劲儿。 第138章 记忆 云渺低眸看着地上碎裂的簪子。 这个的确没让她失望，简直给她一个大惊喜。 刚刚画面里的人，喊她师父。 天清山那个道士说过，她和天清山的大妖是师徒关系，所以这个画面里的人是大妖。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上上一次下山的时候她遇到过他。 那时候他完全一副不认识自己，一副刚刚修炼成人，天真烂漫，勇敢无畏的样子，跟在她身边为她做事，听话到没有自我。 也是这么个人，成了叛徒。 为防止她报复，逃入深渊，又从深渊出来不知道藏在哪里。 但，他在蠢蠢欲动。 他早已凭借着阴阳序离开天清山，但其余四座道观镇压，依旧不能让他获得真正的自由。 第一次救下他时，他应该是刚刚从天清山逃离，正是最脆弱无能的时候。 所以她只能感受到他微薄的妖力，很难想象他是大妖。 难怪在冰牢山他会选择对她出手。 这个问题云渺从来没有深究过，在她眼中，错了就是错了，该死就是该死。 他作为叛徒非常该死。 现在云渺只略微一想就明白，她当初封印他这么多年，他应该是恨透她，有那么一个机会杀她，他当然舍不得放弃。 周老太太和清风说起梦中人时，云渺察觉到可能是他。 下到山底时，云渺又否定是他。 那时，她并不清楚，她和他更久前的纠葛。 云渺稳定情绪。 她情绪稳定在，遇到自己不喜的人和事，喜欢当场就解决。 但这个人，逃的深，深到深渊。 逃的远，不见踪影。 如附骨之疽。 云渺又依次打开剩下三个物品。 一个是断剑，上面犹有血迹，上面记忆很短，好似扎进去一个人身上，然后被那人一掌打断，根据先前的画面，暂且定为叛徒。 第二个是发带，墨紫色发带，上面有精致纹路，这个画面主要是和铃铛上的画面有几分关联。 巍峨气派的长生宗前，年幼的小孩规规矩矩跪在她面前行拜师礼。 经过和铃铛上面画面对比，这个发带时间线要久一点。 接着是第三个，一截小骨哨。 触碰上去，便是烈火焚烧，隔壁回忆云渺觉得都要烧到自己身上。 地狱业火，修罗谷底，万鬼朝哭。 画面过得很快，云渺只能将里面的情形记个大概，便消失无影。 四个画面，透着两个信息。 长生宗和地狱修罗谷。 “渺渺，我觉得这些物品上面存留的记忆，是你封存在里面的。” 身边有声音响起。 是放在一旁的镜子。 云渺浅浅淡淡的看过去。 镜子里传来轻柔的嗓音解释着：“刚刚被你的气息惊醒了。” 云渺没计较：“太短，没什么用。” “不是它们的问题。”镜子里的声音轻柔，却不乏力量：“应该是你只能将这些记忆存进去。” 她说的话像是废话，但实际上和云渺想的一样。 就像云渺，她仔细检查过身体所有的部位，包括是否服用丹药，是否有禁制存在，以及一体双魂的可能。 这些都没有。 但她曾经的记忆总是会没那么那模糊，不太重要的事情，模糊的快一点。 重要的事情会慢一点。 不过，只要时间够长，她就会慢慢忘掉。 比如她大脑里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只记得这个事情很重要，却想不起来。 以至于她要不停的寻找身世，这样，她就可以做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她忘记。 而她在很长之前察觉到，偶尔将一些记忆放在随身物品中。 这些随身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散落四方，有的被人看管着，有的被人用来当镇物。 “你应该给自己留下了很多记忆，这些记忆会是串联的。” “当你找到足够多，就能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以及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轻柔的力量。 云渺将盒子全部合上，垂眸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簪子：“嗯。” 远的记忆她找不到，近的记忆就在眼前。 在她忘记那个叛徒之前，她要先将叛徒找出来，慢慢的杀掉。 他很聪明。 隐藏在世间，亦或者隐藏在她身边。 惑人心的技能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 哦，变脸。 云渺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客厅，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和一条蛇。 路扬和周浮生正在教小黑蛇打王者，因为小黑蛇操作太菜，导致路扬和周浮生互相指责彼此指导技术垃圾。 她出来时，俩人正在互喷垃圾话。 “云渺小姐。” 周浮生和路扬都抬起头。 小黑蛇更是高兴万分的游移过来，炫耀着自己能说话：“大…大…大…” 云渺大人快看啊！我会说话了云渺大人。 云渺将小黑蛇踢到一边，扫了周浮生和路扬一眼。 那种审视的眼神令他们后辈生寒，寒毛直竖。 “云渺小姐？”两人小心翼翼的喊。 总感觉云渺小姐想刀他们。 “没事。”她冷着一张脸。 不是他们，太蠢了。 周浮生和路扬松口气。 他们先是从云渺小姐眼里看到杀意，又看到嫌弃。 但是这种嫌弃，竟然该死的安全。 …… 沈漾之牵着黄瑶瞳朝着山中走。 小脑袋从衣襟里爬出来：“你在害怕，害怕什么，哦，你是在害怕她，因为你在骗她！” 黄瑶瞳茫然的抬起脸，又低下头。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个无人的山中。 “我没骗她。” 沈漾之慢吞吞的走着，山路很长，月亮很亮，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你就是在骗她！你说她杀了四十九家道门家主，你在骗她！” “她杀了，的确是她动的手。” “你还说你是被道门创造出来杀她的！” “我的确是。” 小脑袋：“哈！你是神使，是他们请求上天派下来杀她的神使！” 沈漾之又慢吞吞补充一句：“意思差不多，不是么。”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骗她，你为什么跑，你不是在害怕吗，你就是在害怕！你她过来杀你对不对，对不对！” 小脑袋邪恶一笑:“你怕她，嘻嘻！” “哦不对，你还喜欢她，所以你怕她杀你，你怕自己心碎是不是！” 小脑袋戳他心窝子。 沈漾之默了一瞬:“她是要杀你。” 小脑袋:“……” 它露出尖利牙齿:“为什么！” 第139章 她打不过我 小脑袋嗓子都破音了。 它抓着沈漾之衣领，伸着脖子，看起来十分不服气。 “她不会杀我，是因为她会想明白，我告诉她的，最终帮她找到了方向。” 沈漾之道：“但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他藏匿的深，最后会找到你头上。” 小脑袋邪恶脸上有点疑惑：“为什么！” “因为…” 沈漾之垂着眸子，看着小脑袋邪恶又疑惑的脸。 从某种意义上，它并不完整。 即便是不完整的它，邪性也如此强大。 与他融合这么多年，它一直在试图控制自己。 他们两个互相压制，互相制衡。 对小脑袋来说，它原本还是未出生的状态，被沈漾之抓到，强制融合，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妖，还没有兴风作浪就日日被压制着。 这种憋屈和愤怒让它每天都想要打败沈漾之。 夺取他的身体，凌辱他的灵魂。 可惜，沈漾之的神魄坚定到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它不停用邪术慢慢滋养，依旧不动如钟。 “因为你该死。”沈漾之说完后面的话。 小脑袋呆了一瞬，黑莹莹的眼珠似乎有一瞬茫然。 然后它咧开嘴，锯齿般的牙齿一排排，在月光中寒光茫茫：“你害怕她，我可不怕她。” “你把她想的也太厉害。” “我觉得她打不过我。” 小脑袋自信开口。 沈漾之没再理他，他很快到了自己的地盘。 山风轻盈，星月伶仃，他走进山洞中。 山洞很黑，本就虚弱的黄瑶瞳走进山洞后，魂体瑟瑟发抖。 她试探着抬头，看到了山洞上方一个个倒挂的尸体。 山洞很大，尸体很多，密密麻麻。 倒吊着，风干了一样，在山洞上方死气沉沉倒挂着，因为太多，太密，风吹进来也不会动，他们像是和山体融为一体，成为山的一部分。 黄瑶瞳吓得拽紧沈漾之衣服。 沈漾之安抚拍拍她的脑袋。 “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也挂上去！”小脑袋露出来阴沉沉的眼睛，吓唬她。 黄瑶瞳：“呜！” 沈漾之担心黄瑶瞳吓的魂体不宁，干脆直接让她昏睡过去。 接着，他走到一直放着的供桌上面，做香。 他手指里冒出几缕黑气，黑气落入檀木香土中，接着放水，用掌覆轻轻一捻，细细的长香便做好了。 点燃三根香，放在香炉里。 供桌上，什么也没有供。 但香气却一直朝上面飘。 细细的黑烟缭绕着每具尸体上方。 “这次你收集的怨气好少。”小脑袋歪着头：“你是不是最近害怕了，连炼化怨气的事情都做的少了，这么点怨气，可养不了这么一群人。” “没关系，他们吃不饱还有你呢。” 小脑袋顿时如吃了苍蝇一样，怨恨无比的看他一眼。 沈漾之以怨气养尸，在怨气不足时，还会炼化怨气，利用将死之人，将其魂魄控住，一旦控住，强大的怨气会给这些尸体提供源源不断的吃食。 而它，常常因为不甘心待在沈漾之身体里，被沈漾之压制着，怨气满满。 沈漾之可不挑，照样收集它的怨气。 小脑袋邪恶叫嚷：“你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之使者，神之使者哪有你这么阴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漾之不笑了，神色冷寂，目光也逐渐冷下来。 谁说，天上的存在就是绝对大爱正义的。 如果是，他们又何必降下诅咒，一点点侵蚀掉云渺的记忆。 …… 云渺睁开眼。 是深夜。 月光打进来的光有点泛白，落了满地。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 在她仅剩的记忆中，她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梦的。 刚刚那个梦，只是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很清瘦的小女孩，瘦骨嶙峋，头发用马尾绑住，高高的绑着，她手里握着一把石刀，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什么，但画面透露的感觉，像是她会扑上去狠狠地杀了对方。 画面是一闪而过。 云渺甚至不知道那是谁。 是她吗？ 不像，虽然自己不记得曾经，但是刚刚的画面太过于陌生。 陌生到像是别人的人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她想不到自己难得做一回梦，还能够梦到别人。 “呜呜呜，我不敢，我不敢嘛……” 轻柔的，颤抖的哭泣声从院子里面传过来。 很吵，云渺冷下脸，下床，走到门口，唰的一声拉开门。 “啊——”轻柔的害怕声响起，魂魄虚弱的女鬼吓得躲在了石柱后面。 周浮生则是听到背后开门声，吓得背脊都僵住。 然后他一脸崩溃的捂住脸！ 他今天早早的就躺下睡觉，想着明天早上换了新菜要提前看看味道如何。 睡到半夜时候，周浮生察觉到有东西在拽他的被子。 路扬在晚上的时候回了一趟路家，他还以为是路扬回来，赶紧抓紧被子：“分你一半床已经是我的底线，还想抢我的被子是不是过分了！” “嘤。” 周浮生正准备抬脚踹路扬时听到这声嘤，顿觉血都冷下来。 他抓住被子，小心翼翼缩在一旁，悄悄的睁开一条眼缝。 一个白衣女鬼飘到他脸前，大哭：“呜呜呜嘤！” 周浮生眼睛安详的闭上：一定是在做梦，天启一号怎么可能有鬼进来。 白衣女鬼又拽她被子，哭的嗷嗷：“你别睡了，求求你，你别睡了，别睡了！” 周浮生闭眼装死。 白衣女鬼嘤嘤嘤着试图钻进周浮生被窝里。 周浮生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翻身下床：“过分了啊，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信不信让你魂飞魄散！” 喵的，碰到什么鬼不好，竟然碰上个色鬼！ 白衣女鬼不管他，缩进他被窝里，哭的眼睛通红：“不是的，你通灵，被睡过的被子也能被我触碰到，我好久没有盖过被子了，我有点怀念。” 周浮生：“……” “所以你到底哪位？” 白衣女鬼体验一下盖被子的感觉，听到她问，从被子里嗖的一下爬出来，抓着周浮生的衣服：“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一直当孤魂野鬼，投不了胎，我听说像我这种投不了胎的野鬼可以找摆渡人摆渡一下，我就找过来了。” 第140章 白衣女 周浮生：“找我家小姐送你去投胎是吧？” 白衣女鬼点点头：“嗯嗯嗯。” “前方左转，那间最漂亮的梨花木门就是，请便。”这种鬼魂找上门的事情，云渺小姐应该不会拒绝。 白衣女鬼嘤嘤嘤：“我刚刚去了，我就在窗户口看了一眼，我感觉好强的冷气，我害怕…呜呜呜，我当野鬼的时候遇到过厉鬼，可是她比厉鬼可怕多了，我不敢去……” 周浮生想想：“你不去就对了，我家小姐休息时间是固定的，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样，你在外面等着，等早上我家小姐醒了，你再找她。” 说完他打开门：“就在院子里面等着，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我是人你是鬼也不行！” 周浮生一向洁身自好！ 白衣女鬼飘荡出去，仰头看看月亮，想到什么：“ 不行，不行，明天太阳一出来，我这种小鬼被照到会魂飞魄散的。” 她说着又哭起来，呜呜呜的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落下。 关键是鬼哭的时候掉的不是眼泪，是血珠。 搭配着夜晚和女鬼，看的周浮生透心凉。 他怕她吵醒云渺小姐，让她小点声：“要么你先走，要么你现在就去找云渺小姐！” 白衣女鬼脸上纠结万分。 她不想走：“我一个孤魂野鬼，现在走的话不一定就被人吞吃了或者魂飞魄散了，可是去找她……” “我不敢…我不敢嘛…” 啪！ 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白衣女鬼察觉到一股浓郁的冷气。 她吓得飘到石柱后面，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 还好她跑的快一点，不然就要魂飞魄散了！ 周浮生揉揉脸，将窝草的表情全部揉掉，回过神，不敢直视云渺小姐的眼睛：“这个女鬼说自己是孤魂野鬼，投不了胎，想要让你帮忙…” 云渺小姐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他也不知道云渺小姐会不会帮忙。 云渺目光从周浮生身上移转到白衣女鬼身上。 女鬼看着很年轻，顶多有十七八岁。 穿着白色长裙，从石柱后面小心翼翼露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云渺：“过来。” 白衣女鬼：“是…” 云渺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白色的丝绸睡衣，很长，一直到脚腕，露出一截很白皙的脚腕，穿着柔软的家居鞋，整个人凌厉感和不可直视感减少很多，看向白衣女鬼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恹恹和浅困。 这样，那种冷漠感减少。 竟有一种邻家姐姐的感觉。 “想投胎？” 白衣女鬼嗯嗯头，小嘴一瘪，忍不住掉泪珠子：“我想投胎，在外面老是有鬼欺负我，我饿了也抢不过别的鬼，天天都饿肚子。” 云渺敲着桌子。 她做摆渡人不算短，但对于摆渡人大多数工作内容都不了解，只去解决一些主动找上来的魂灵，解决一下魂灵的事情。 她确实个女鬼，她若是想要投胎，应该是黑白无常的事情。 只是最近工作不忙，加上线索又多些，云渺不介意帮帮她。 这种工作，应该也算是她的业绩。 云渺抬手，女鬼身后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本来是想要吞噬女鬼，可是在触及到女鬼的身体后消失无踪。 女鬼满怀期待的脸变得惊讶和失望。 周浮生睁大眼睛：“怎么回事？地府不要你？” 白衣女鬼瘪瘪嘴：“不知道，为什么？” 云渺很淡定，这种地府不收的好说，大多数都是几种情况。 一，自杀。 二，魂魄被束缚住。 三，变异。 还有其他原因，不过关于白衣女鬼的原因还是得看她说。 “我…我不知道。”白衣女鬼低下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地方飘着，慢慢的就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听起来，像是自杀。” 白衣女鬼抬起头，指着自己：“自杀啊，我为啥自杀。” 周浮生无语：“我们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自杀我们怎么知道。” 白衣女鬼瘪瘪嘴，眼里满是恐惧：“可是我进不了地府我就不能投胎，我就要继续当孤魂野鬼，每天都要这个鬼那个鬼欺负，还有那些男鬼天天……呜呜呜……” 周浮生捂住耳朵。 云渺直接起身离开。 鬼哭的声音实在是不好听。 白衣女鬼：“呜呜呜…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世间。” 已经走到门口的云渺停下脚步。 她侧身转头，漂亮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满是淡漠：“可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白衣女鬼：“……” 吓得捂住嘴不敢再哭。 她不明白，刚刚看着愿意帮忙心情很好的摆渡人怎么突然间那么凶。 吓死鬼了。 她不知道，周浮生知道。 因为云渺小姐的耐心真的就一点点。 “你放弃吧，我家小姐帮你了，只是地府不收你，我家小姐也帮不了你。” 白衣女鬼：“嘤，那怎么才能帮我。” “唔，除非是有执念，比如这个执念不完成就要变厉鬼那种，然后你的问题就会分配摆渡人，说不动就分到我家小姐这里。” 周浮生回房间前，对女鬼道：“你快走吧，不然再吵到我家小姐睡觉，她真的会让你立刻魂飞魄散的。” 白衣女鬼：“呜呜呜……” 到了第二天，周浮生顶着俩熊猫眼出来拿饭，在餐桌上摆放好，一扭头看到白衣女鬼出现在门后面。 “你怎么还没走！” 白衣女鬼呆呆看他一眼，又扭过头。 好像和昨天反应不一样，今天她有点机械。 云渺走进餐厅，吃着早餐。 那白衣女站在云渺身后，脸上呆呆的，像个呆头鹅。 “云渺小姐，她？” 云渺放下筷子:“找上门了。” 周浮生:“……” 所以他昨天和她说完，她真的给自己一个执念，然后分配到云渺小姐手里了？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那她是执念是什么。” “投胎。” 周浮生:“……” 好好好。 他低头看着云渺小姐神色，这种强制工作她真的不会生气吗。 云渺不但没生气，还饶有兴趣的看向白衣女鬼。 事情，有意思了。 第141章 她很特殊 这种特殊情况，云渺也是第一次见。 主动找上来的都是魂灵，大多数是一抹执念，能力微乎其微，连对话都不能对。 即便是二丫，已成厉鬼。 她凭借一抹执念找上门，也是无法交流的状态。 这位白衣女鬼则是以有意识的鬼魂状态找上来，昨晚上还在活蹦乱跳，叽叽喳喳。 现在她就一脸呆滞站在门口。 云渺感受到的她的执念，是投胎。 周浮生评价白衣女鬼：“阴魂不散。” 白衣女鬼一动不动，像个呆头鹅。 “是要帮她完成执念吗？”周浮生大概清楚云渺小姐的工作内容。 “并不是要帮每一个找上门的魂灵完成执念，有三个选择，一，完成她的执念，二，将她交给其他摆渡人。” “第三呢？” 云渺淡淡的：“让她魂飞魄散，天不知黄泉不觉，就不用解决了。” 第三个是云渺自创的。 当初梁玮的执念都没有完成，被她一巴掌拍散。 她说的平静，就像是在说杀一只蚂蚁那么轻松，门后的白衣女鬼忽然颤抖几下。 周浮生扭过头：“！” 白衣女鬼：呆滞.ipg 云渺也看向白衣女鬼。 白衣女鬼：瑟瑟发抖。 周浮生冷笑：“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再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家小姐必让你魂飞魄散！” “不要啊呜呜呜…”白衣女鬼游移过来，本就死白的脸更是青白，一双大眼可怜巴巴。 她倒是很懂江湖规矩。 双膝一弯跪在云渺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想投胎，昨晚听他说执念的事情后我就一直想这个事情， 一直想一直想，然后我感觉我意识渐渐混沌，我一个魂魄好像分了一丝出去，我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吓得去抓紧它，抓紧它的时候，我眼前冒黑花。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出现在您面前了。” 白衣女鬼抽抽噎噎，泪洒不已。 “我只想投胎，求求你帮帮我。” 云渺起身到窗台前，阳光很好，从窗外打进来，满地都是璀璨的光。 她拿起剪刀修剪窗台前的绿植。 这些东西，云渺很喜欢亲自上手。 她最相信自己的审美。 云渺不理她，白衣女鬼瘪瘪嘴，试图想要用眼泪激起周浮生的同情心，一抬头，撞入周浮生毫无情绪的瞳孔里。 白衣女鬼愣了愣。 周浮生不觉得她可怜，他觉得耳朵被吵嗡嗡响的自己比较可怜。 “去查一下她的身份。”云渺的命令声慢慢飘过来。 白衣女鬼发现云渺在开口后，周浮生在听到命令后，眼睛肃然起敬，满是斗志和奴性。 和刚刚那个看自己冷漠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过，她愿意帮忙了！ 白衣女鬼躲开阳光小步挪到云渺面前，红着脸：“谢谢你。” 云渺没回应。 找到她这里的魂灵，她是要按照当初约定的，接受并化解执念送入黄泉。 梁玮那种情况，也只能偶尔出现。 她还要继续解决魂灵的执念获得身份的信息。 自从做摆渡人之后，她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这就是反馈。 目前她知道了两处信息，一，长生宗，二，地狱修罗谷。 不出意外，沈漾之对她的过往是知道一些的，云渺下山第一件事是准备收拾他，只是他早就察觉，连他带黄瑶瞳一起消失。 消失的很果断，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 周浮生给路扬发消息：女性，年龄十七八，黑长直，穿白色长裙，下巴上面有个黑痣，死因应该是自杀，查一下是谁。 路扬：……？ 路扬：敢不敢再精确一点，或者给我画个像！ 发完，没一会儿周浮生继续发照片过来：就这个样子。 下面搭配一张简笔画。 路扬看着那个火柴棍，十分后悔小时候没拽着周浮生去学画画。 不过他很擅长找人，可以根据描述侧面将人物盘活。 十七八岁，应该是高中生或者刚刚进入大学的学生。 没穿校服，可以划为大学生。 大学生自杀的事件大多数是为情所困，这方面由一批人去查，自杀的女大学生有哪些。 二来，也可以定位高中生。 万一人家女生想要在临死前穿漂亮的裙子。 所以一批人去查自杀的女高中生。 还有一批，去查职高一类的学生。 如果这几样都不行，那么范围就要扩大再扩大，那就是另一种侧面描述。 安排手下去查，陆陆续续有消息发过来。 路扬看着最终结果，有点惊讶。 方诗瑶，十七岁，曾职高在读生。 半年前于教学楼顶楼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路扬震惊的原因是方诗瑶的家境，方诗瑶家境非常不错，书香世家，父亲母亲一个是教授一个是钢琴家，方诗瑶这样的女孩子怎么看也应该是高材生。 就算不是高材生，她们随便拿点钱都能送她去国外镀镀金。 方诗瑶被定性为自杀后，有风声传出来是方诗瑶在职高被霸凌两年，终于忍受不了，跳楼自杀。 路扬反手将信息发给周浮生。 周浮生将有关于方诗瑶的信息告诉云渺，一旁的方诗瑶听到，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开心：“霸凌！我是被霸凌死的，我不是自杀！那我是不是能投胎了！” 云渺懒得理这种废话，周浮生无语:“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自杀的。” 方诗瑶：“我害怕，我不敢自杀的。” 周浮生思考片刻：“你投不了胎，肯定是自杀。” “我是被霸凌的。”方诗瑶小脸苦兮兮：“我都被霸凌了，死肯定也是受不了霸凌自杀的，我是有原因的，就因为这样地府大老爷就不收我吗？” “也不全是。” 云渺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自杀的人地府是收的，收到地府会让他们重复自杀的痛苦，这是对他们不珍惜生命的惩罚。 只有一些特殊的，他们不会收。 方诗瑶，她特殊在哪里？ 第142章 鸟儿 想要知道方诗瑶到底特殊在哪里，就要将她的事情调查清楚。 好在路扬一向喜欢举一反三，将剩下的消息发给周浮生。 方诗瑶，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自幼便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优异。 然而在中考时失利，没能考上高中，在家抑郁一年，第二年被送到职高。 “看来你爸妈不喜欢你，不然以你爸妈的能力，送你上私立高中或者出国都是很轻松的。” 周浮生给出自己的想法。 “可能，我父母比较正直？”方诗瑶试图为父母的行为找到理由：“而且我没考上高中，本身就是我的问题。” “哦原因在这。” 周浮生继续念：“方诗瑶觉得自己没考上高中是自己的问题，选择上职高，并宣称自己上职高一样能考清北，进入职高后，方诗瑶奋发图强，努力学习，却因为自己格格不入的行为惹来太妹乔英的针对。” “针对包括打巴掌，体罚，不许吃东西，关禁闭，拍裸照等等，方诗瑶不敢让父母知道，选择隐忍，然而霸凌越来越严重，直到有关于方诗瑶的黄谣出现，方诗瑶终于忍受不了，从教学楼一跃而下。” “跳下去的时候，方诗瑶穿着白色的长裙，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清白。” 云渺看向周浮生，目色没什么情绪。 周浮生却能体会到她想说什么，立刻将手机递过去：“不是我刻意抒发自己想法，我念的是新闻。” “方诗瑶跳楼一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在反校园霸凌以及女性污名化，新闻更了几天，最后不了了之。” 方诗瑶幽幽道：“那霸凌我的那些人呢？” “在上学啊。” 方诗瑶眼泪开始朝外面飚眼泪，血红的眼珠几乎要飙到周浮生身上，周浮生朝后退去。 虽然那血本身就是幻影，但周浮生的确有属于自己的小洁癖。 方诗瑶擦着眼泪：“他们没受到惩罚吗？” “你说出了我正在想的疑点。” 周浮生凑过去，说出自己的疑问：“她死的这么痛苦，还是带着不甘，为什么没找摆渡人帮自己解决自己的怨念和仇恨，反而是没了记忆，这很奇怪。” 云渺目光转开。 周浮生有点骄傲，他现在已经充分长出了脑子。 “她想要投胎，就要先先找出她为什么不能投胎的原因，这原因还是要从她生前找。”周浮生两眼闪星星，一副求夸夸的样子。 云渺冷漠：“你话太多。” 周浮生：“……” 他立马站直，给自己嘴巴无形上个拉链，然后耷拉着脑袋。 云渺小姐不喜欢自作聪明，话多的。 谨记于心。 方诗瑶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云渺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帮她解决执念，最近云渺爱上看一本名叫《道我本心》书。 她常常坐在窗户边看书，一壶茶，一碟点心。 等书看到最后一页，太阳也落下山，天边晚霞如火，火烧云遍布天际时，一只七彩斑斓的小鸟落在她身边的窗户上。 正在打游戏的小黑蛇心有所感，游移着上二楼，看到窗户上那只挺胸抬头，骄傲的小鸟，张着翅膀扑进云渺大人的怀里。 下一秒，被云渺大人一掌打出去。 翅膀毛都掉落几只。 小黑蛇噗嗤笑出声：“哈…哈…” 小鸟又飞回来，气鼓鼓瞪一眼小黑蛇，不敢朝云渺怀里扑，肥嘟嘟的身体围着云渺叽叽喳喳：“大人，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在龙云山。” “有很强的结界，我进不去。” “废…”小黑蛇张口，后面一个物字怎么都说不出来，憋得整个人都难受。 “我才不是废物，只是那结界真的很厉害，我试图破开结界，没破开还差点被发现。”小鸟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只鸟都有点不太好：“那个人身上有个小脑袋，它差点看到我，那个小脑袋真的很……很……” 小鸟思考再三：“很邪恶！” “长什么样子？”云渺垂首。 沈漾之本人没有邪气，但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邪气很强大。 不出意外应该属于这个小脑袋的。 那股邪气，属于大妖之气。 沈漾之骗她，又身带妖邪，她决计不能放过他。 小鸟翅膀扒着自己脸，试图做个鬼脸：“这么邪恶的样子！” 云渺：“…” 小鸟神色认真：“就这样。” 云渺抬掌。 小鸟吓得扑棱棱的飞走，飞到一旁的树枝上，心有余悸的看着云渺大人收回手，抖抖身上羽毛，一股瑟瑟发抖的样子。 云渺收回手，一低头看到一脸期待，摇尾巴的小黑蛇。 云渺：“滚。” 小黑蛇蔫巴巴的低下头，失望至极的朝外面游移。 为什么不打它！ 可恶的鸟儿，连云渺大人的打都舍得躲开。 知不知道云渺小姐大人的时候有多么的酷，简直太酷了！ 它要好好修炼，修炼的超级厉害，这样云渺大人打他的时候就能使出个三五分力气，将他打的不要不要的。 嗯…… 每次想到这个，小黑蛇的修炼之心非常浓烈。 穿过客厅就到石桌上修炼。 等着小黑蛇下来打游戏的周浮生：“？” 怎么上了趟楼突然发奋图强了，受什么刺激了？ 不行，小黑蛇都如此努力，他也要很努力很努力！ 周浮生从枕头下面抽出来一本《奴才的自我修养》细细学习。 游荡在客厅的方诗瑶麻了。 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在刷短视频就是在打游戏，压根当她不存在。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帮她解决执念。 云渺她不敢靠近，周浮生她也不敢，就连那条蛇她也不敢。 方诗瑶心里苦，说出来也没有人听。 愁思苦想许久，她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备车。” 方诗瑶垂死病中惊坐起，周浮生起的更快，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眼睛还盯着书的同时，身体已经直愣愣站起来拿起钥匙，朝外走：“云渺小姐要去哪里，我看看哪辆车不限号。” “龙云山。” “好嘞。” 龙云山在西城，西城与他们之间隔着市，开车需要四五个小时。 和天清山是相反的方向，但两座山都大，山与山接壤。 周浮生思考一瞬：“那我们先走，行李和其他东西我让周管家过来收拾装车送过去。” 周管家现在以当云渺小姐的奴才为荣，为云渺小姐做事一定做的妥妥帖帖。 “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对云渺来讲，就是去杀个人回来。 周浮生：“咦？可是方诗瑶的事情一天之内解决不了吧？” “方诗瑶？” 周浮生见云渺有些疑惑，指着一旁亦步亦趋的方诗瑶：“她啊。” 云渺：“…” 真忘了。 第143章 曹恩来杨家了 陆革站在天启一号尽头的路上，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他推推眼眼镜，推眼镜的手不住颤抖。 “陆革，你不能当孬种！” 啪！ 他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杨薇对你有救命之恩，当初在西郊村一刻也不曾放弃你，你怎么能做孬种！ 她现在要被杨家送到阴山，进去就没法活着出来。 只有求云渺小姐出言，才能救下她。 陆革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建设好了，他深呼吸，重重的松口气，鼓起勇气朝着天启一号走。 嗖—— 一辆越野停在天启一号，云渺小姐在周浮生的拥护下走出来，上车。 陆革只看到一道极为惊艳的身影闪过，两腿僵住。 一直到车离开后，陆革双腿好像才恢复血流。 他又给自己一巴掌：“怂什么，杨薇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他转身上车，跟着越野一路跑。 开车的周浮生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车鬼鬼祟祟跟着自己。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周浮生对副驾驶的小黑蛇道：“你去看看？” 主要是车里除了云渺就剩下小黑蛇，另外有个新出现的小鸟表示坐车不符合它鸟类的身份，飞过去了。 小黑蛇刷着手机。没察觉到危险，不管。 周浮生张嘴：“云…” 嗖—— 小黑蛇丢下不见了。 果然云渺小姐四个字带来的执行力不是开玩笑的！ 过了大概三分钟，小黑蛇回来了，那辆车依然跟在身后。 小黑蛇张嘴：“他…” “薇…” “阴” “救……” 小黑蛇张着嘴，艰难发出几个音调。 周浮生听着听着绝望了，感觉派小黑蛇去问怎么回事是最错误的决定。 它还是个宝宝蛇。 不过小黑蛇没有发出警告，说明对方不是敌人，周浮生也就随他去了。 一切先到西城为主。 今天是工作日，不堵车，用了四个时辰到达西城。 因为还有方诗瑶在身边，云渺小姐决定先解决方诗瑶的事情。 周家在西市也有几处房产，云渺小姐选择的是大平层，高，视野好，他们到的时候周管家正在指挥佣人搬东西。 见到云渺，周管家恭恭敬敬九十度躬身：“客厅马上就要收拾好，但是小姐的卧室和书房都已经收拾出来，现在就可以入住。” 云渺走了进去。 周管家看云渺进去，心里腾升骄傲感。 她没有挑刺，说明自己工作做的非常完美！ 他真的变强了！ “你怎么这么快，按理说你们跑的再快也没有我快。” 周浮生拍拍周管家的肩膀。 周管家挺胸抬头：“为了让云渺小姐有更好的生活质量，我特意坐直升机过来的。” 周浮生眼睛眨了眨：“啊？” “先生一听说是给小姐拿东西，就安排了直升机。”说到这个，周管家有些不高兴：“少爷，你就是来的太快了，让云渺小姐坐车上折腾，不然坐飞机嗖嗖就到了。” 周浮生咳一声：“我忘记还有直升飞机这个存在了。” 不过。 周浮生想想。 云渺小姐特意让他开车送，一定是不想体会在天上飞的感觉。 不然云渺小姐一定会自己飞过来。 唔。 云渺小姐是会飞的吧？ 客厅还没有恢复好，周浮生走到一旁准备摸出手机打游戏，就看到在楼梯一青年在默念着什么不是孬种的话，满脸紧张，最终手握拳走过来。 看到他的一瞬，青年僵住。 “你…”周浮生：“就是跟着我们的人？” 陆革一个大男人都想落泪：“我…我想见见云小姐，可以吗？” … 西市，杨家。 杨家最近行事愈发的高调，几度不听从八大家的调度，一心要重新修葺老宅。 花费巨大，对于本就开始没落的杨家，这样的花费着实惹人眼。 一向抠门的杨家主却不觉得心疼。 这一切都是为了接待云渺小姐。 杨欣现在受云渺小姐的看重，肯定有来这里的时候，听说云渺小姐对生活质量要求贼高，可不得收拾的漂亮点。 只要能够让云渺小姐满意，无论花多少钱都值得。 “爸爸，这些衣服怎么样？”杨欣穿着漂亮裙子走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几排衣服，悬挂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杨家主看着一点都不心疼。 往后他们杨家都要仰仗杨欣：“都很适合你，欣欣，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就和我说。” “谢谢爸爸。”杨欣拉着他胳膊撒娇，她生的圆润娇俏：“爸爸，姐姐试图逃跑被抓回来了，听妈妈说要把她送到阴山……” 阴山是死人山，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 “没错。”杨家主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一个没有用的女儿，死了也不心疼。 “我想去看看姐姐可以吗？”杨欣轻声道：“我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杨家主自然没有异议。 现在杨欣就是她的掌中宝，别说见杨薇，就是杀了杨薇他也没有意见。 “我和妈妈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禁闭室里。 杨薇跪在蒲团上，身上全是鞭伤。 杨家的家法，在她身上体现的尤其多。 “姐姐。” 吱呀一声，杨薇打开门，笑的灿烂光彩：“接你去阴山的人来了，在你去阴山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要跟着云小姐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杨薇猛地抬头，她脸色苍白，嘴唇苍白显得眼睛格外的黑。 杨欣：“姐姐，你别不甘心，你啊，一向是个不讨喜的。” 当着父母的面，杨欣也敢说这些话了。 杨薇嘴角勾出一抹笑：“你做梦。” 她见过云渺，杨欣这种人，云渺绝对看不上。 她说的笃定，杨欣脸色微变。 管家匆匆走来：“家主，曹小姐来了。” 第144章 好赖话 杨家主和杨夫人面色一喜。 曹恩来了，她不就是代表云小姐！ 杨欣眉梢眼角也全是喜意，之前一直紧紧压制的傲然被她努力压下去。 “你看，你在她面前晃了多久，都没有得她一个眼神，我不过是和他有一面之缘，她就看上我了。”杨欣抬脚踩在杨薇手上，用力，咔哒哒，有指骨断裂的声音，她笑的得意：“你看，咱们两个谁做梦？” 杨薇咬着下唇，十指连心的钻心痛楚，她也没有叫出声。 她目光上移，黑莹莹的眼睛不是杨欣想看到的痛苦和羡慕。 而是轻蔑。 杨薇张口：“颠婆。” 云渺小姐身边人哪有那么蠢的，哪怕是周浮生，也是七窍玲珑无情心。 她绝对不可能看上杨欣。 最多是，杨欣个颠婆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云渺小姐觉得不喜。 曹恩这次来是问罪的。 都要大难临头了，他们却还在沾沾自喜。 “你……”杨欣抬手想要给杨薇一巴掌，被杨家主伸手拽住。 杨欣一把挣开，呵斥道：“为什么不要我打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还把她当女儿！” 杨家主愣住，他这个养女一向是娇俏可爱，善良温柔。 杨夫人显然也有点愣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上去拉住杨欣的手：“欣欣，曹小姐到了，不能让她等我们太久，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知道了。”杨欣把手抽出来，看也没看杨夫人，转身朝大厅走去。 根本不管身后的杨家主和杨夫人。 曹恩来了，她就是铁板钉钉云小姐身边人，她的地位和身份，比杨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以前她总是卖乖求宠，就是担心他们会放弃自己。 现在应该是他们朝自己摇尾乞怜了。 所以杨欣丝毫不怕，完全不给杨夫人和杨家主一点脸面。 “这…”杨家主脸色一青，毕竟杨欣一向娇俏听话，这是…… 杨夫人淡淡道：“是杨薇刚刚说话刺激的她。” 她厌恶的扫一眼杨薇：“管家，让人尽快将杨薇送到阴山，从此以后我们杨家只有杨欣一个大小姐。” “对，赶紧送走，从今以后，杨薇和我们杨家再没关系！看她刚刚把我的乖女儿刺激的都不理我了。” 杨家主急着去见曹恩，吩咐完管家带着杨夫人离开。 “是。” 管家应完，回头，看到杨薇背脊挺直，像棵松木一样。 薇小姐，好像一直这么沉默。 无论发生什么都这么安静。 不对，薇小姐刚回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后来家里都宠爱欣小姐，她的诉求得不到满足，只能得到打压和惩罚，她才变得这么安静。 … 曹恩被请为上座。 她心安理得坐了。 周浮生奉云渺小姐的命安排给她解决这件事情，她来就是代表云渺小姐，当然要坐上座。 这段时间她处理天清山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警察那边有八大家之一的秦家帮忙解释，再压压热搜，再把其他热搜捞出来热闹热闹，大家很快就忘记天清山的事情。 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实在是最近没什么热点。 不得已，曹恩爆了个自己的黑料，总算是压过天清山的热度。 处理完这些事情，曹恩马不停蹄来杨家，好好教教杨家怎么做家生奴才。 “曹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杨家主携着妻女匆匆而来。 一向清高的杨夫人脸上都流露几分低姿态的示好：“曹小姐好。” 桌子上，佣人上了茶，曹恩端起茶杯抿着。 没有理会他们。 杨家主和杨夫人不解的互相看一眼，又默契的等着曹恩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杨欣不懂事，必是杨家教养之过，曹恩当然要搞他们心态。 这种氛围她是和云渺小姐学的。 云渺小姐在面对下属犯错时，总会这样，喝着茶，不作声。 但那种逼仄压抑的气氛直接能跪倒一大片。 杨欣见他们都不开口，心里有点着急，主动凑上去撒娇卖乖。 “曹恩小姐，我挺喜欢你的，你演的电影我还包场给朋友看过呢。” 杨家主和杨夫人急着要去扯杨欣，杨欣已经上前挽住曹恩的胳膊。 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曹恩垂眸看着那只手，皱皱眉，抬手将胳膊抽出来。 她笑意盈盈的道：“这位就是杨欣？” 杨欣面露喜悦：“是我，我是杨欣，云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曹恩没看杨欣：“你们杨家人是全死了吗？让一个小辈回我的话。” 杨家主吓得将杨欣一把拽到身后，恭恭敬敬行礼：“欣欣一向被我们娇惯，今天看到你是实在是太紧张，你放心，我们欣欣十分知礼，懂事听话，以后跟在云小姐身边，一定会尽心为小姐做事。” 曹恩：“？” 杨夫人点头：“日后欣欣在小姐身边，还望曹小姐多多点拨。” 曹恩：“？？” 杨欣按捺不住：“我很听话的，云小姐一定会很喜欢我。” 曹恩：“？？？” 她将茶杯啪地一声放下，心里是满满当当的火气，想发脾气，一张口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给老娘整笑了。 曹恩笑完，学着云渺扣着桌面，饶有兴趣：“谁跟你们说云渺小姐让杨欣跟着她的？” “您说的啊。” 曹恩指着自己:“我？” 杨家主底气十足：“你不是说我们杨家要有好日子了吗，对我们来讲，跟着云渺小姐就是最好的日子！” “……” 原来真的有人听不明白好赖话。 曹恩意味深长看着他，这杨家家主也不知道他怎么坐上去的，唔，据说杨家前任家主培养的家主并不是他，只是飞机事故，原本培养的家主身故，他才顶上的。 这么蠢，难怪杨家越来越差劲。 曹恩冷下脸：“别给我装疯卖傻！你们杨家做的事情自己清楚。” “想要跟着云渺小姐的不止你杨家一家，好好想想为什么别人不敢主动找云渺小姐！” “你们杨家敢做出这种事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曹恩呵斥完，看着已经石化的三人，又慢悠悠喝口茶水润润嗓子：“云渺小姐说，再也不想见到杨欣，懂吗。” 第145章 你们是小丑 听到这句话，杨欣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杨家主满满门冷汗，擦都不敢擦，只有杨夫人还一脸不可置信。 “我家欣欣没有主动去找云渺小姐，她们只是恰巧遇到。” “是不是恰巧遇到，别问我，问你自己女儿。” 杨夫人低头，看到杨欣苍白着脸色，鹌鹑似的团成一团，求救的看着她，眼前一黑。 “话我传到了，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 曹恩起身要走，管家匆匆前来禀告：“家主，有客人来，一位是陆家少爷陆革，一位自称是云小姐的下属，名叫周浮生。” 曹恩干脆又坐下了，一脸疑惑，他们过来干什么。 “他们一定是来接我的，我就说云小姐不可能不愿意见到我！” 杨欣从地上站起身，忐忑不安拽着杨夫人：“妈妈，一定是这样的。” 杨家主已经迫不及待：“快，快请进来！” “杨叔叔，我们已经到了。”陆革和周浮生走进大厅，他们身后跟着杨薇。 杨家人看到杨薇，脸色都变了，杨夫人皱眉：“杨薇，你怎么进来了，管家，不是让你赶紧将她送到阴山吗！” 管家低头不语，陆革心里憋着火：“阴山，杨夫人，她是你亲生女儿，你是要她的命吗？” 杨夫人冷着一张脸：“我只是送她去阴山历练，至于命不命的，就要看她本事了。” “对对。”杨家主冲出来，给管家使眼色：“还不赶紧把杨薇带去阴山！” 杨薇一点都不讨喜，赶紧送走，别影响他宝贝女儿欣欣鱼跃龙门！ 周浮生伸手拦在杨薇面前，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奉云渺小姐的命，要带走杨薇。” “什么？！”杨家人齐齐震惊。 杨欣更是冲出来，不可置信的指着杨薇：“带走杨薇，凭什么，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云小姐是不是被骗了？！” “没有哦。”周浮生道：“确实是带走杨薇。” 杨欣如被天雷劈下，整个人外焦里嫩，杨家主和杨夫人完全不知所措，盯着杨薇，他们没听错吧？ “ 不可能！”杨欣完全没法接受从自以为的高处跌下来。 “我不信！杨薇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还是那个云小姐就是个脑子糊涂眼瞎的……” 啪，曹恩猛地将手中杯子掷出去：“给我打。” 周浮生还没捋袖子，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薇快步上前，扬起胳膊结结实实给杨欣一个嘴巴子。 “你敢打我？”杨欣捂着脸，怒视冲冲。 从杨薇回来杨家开始，只有她收拾杨薇的份，她何曾吃过杨薇的手段。 “说云小姐的不好，要是祖父还在，早就把你喂阴山的老虎了！” 杨欣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腿一软倒在杨夫人身上。 “走吧。”杨薇没看杨夫人和杨家主，对周浮生道：“我和杨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杨薇你说什么呢！”杨家主慌忙拦住杨薇：“什么没有关系，你是杨家的女儿！” “我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说的。”杨薇面色平静。 杨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这么不孝，要是云小姐知道了，一定不要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的，杨薇微笑道：“不劳你关心。” “哦对了，顺便和你还有你夫人女儿说一句。” 杨薇垂眸看向地面扶着杨欣的杨夫人。 杨夫人第一次仰视杨薇，当她仰视时，发现这个自己一直嫌弃看不起的女儿已经长的很高，气质也越来越锋锐，她多年的打压并没有掩盖她的光芒，消磨她的锐利，反而让她更加顽强，散发着明月般的皎洁。 “你们真的像个小丑。” 杨夫人瞳孔微微变大，她清楚的看到杨薇眼中的嫌弃，不屑和冷漠。 唯独没有看到感情。 她还记得，杨薇刚回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永远都带着爱。 杨家主：“薇薇你别冲动，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杨家主。”杨薇平静道：“大伯去世后，爷爷知道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便竭力培养我，可是你想当家主，又生气你的女儿都比你厉害，想方设法将我扔掉，将我扔掉后，你又将你白月光的女儿带回来让杨夫人养着，代替我的位置。” “其实爷爷一点没看错，你不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个蠢笨短浅胆小如鼠的废物。”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曹恩和周浮生悠哉悠哉吃个瓜也离开杨家，坐上车后，见杨薇坐在窗户边上，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了，刚骂的不够爽啊，要不要我们陪你回去再骂几句？”曹恩打趣道，她是没想到杨薇有这不顾一切的架势。 “爽了。”杨薇抬起头，面色平静，眼神平静，没有一点哀伤：“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云小姐生气了？我知道她找我不是让我跟着她，我还没杨欣那么异想天开。” 周浮生打了个响指：“真聪明啊。”还有自知之明。 陆革松口气：“我知道你要被杨家送到阴山去找云小姐了。” 如他所料，云渺小姐连杨薇是谁都不记得，所以压根不会帮她。 幸好在最后关头，周浮生接到信息，称方诗瑶是杨薇的表妹，周浮生仗义执言，说这方诗瑶的事情可以让杨薇来办。 云渺这才答应带杨薇出来。 “方诗瑶？”杨薇略一想，就想到了是谁：“她妈妈和杨夫人是姐妹，我和她的确是表姐妹的关系，不过杨夫人不喜欢我，我和她接触也不多，听说半年前她自杀了。” “多不多不重要。”周浮生从前座转过来，趴在座椅上。 他生的纯善，笑起来有小虎牙，会让人很没有防备。 “方诗瑶，她怎么样？” 杨薇没有想，直接道：“不怎么样，她霸凌同学，死有余辜。” 第146章 赎罪 周浮生：“？” “新闻上说方诗瑶是被霸凌的小可怜啊，怎么她变成霸凌者了？” 而且霸凌者也承认自己霸凌方诗瑶。 当时承认时候的视频还在网上流转，很多人每天都在诅咒霸凌者。 “杨夫人的妹妹是钢琴家，丈夫是大学教授，他们都很注重脸面。” 杨薇仔细回想：“方诗瑶自杀后，他们担心女儿霸凌者的身份会影响他们的社会身份，便和校方联合推翻剧情，让方诗瑶成为被霸凌者，以忍受不了霸凌跳楼自杀。” 听完杨薇说的，周浮生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看新闻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方诗瑶家境好，有钱，有势，这种人不像是被霸凌不敢吭声的学生。 “那原本被方诗瑶霸凌的同学也认了？” 杨薇抬眼看周浮生一眼，虽然周浮生在她眼中是七窍玲珑无情心，但他接触世俗少，竟有和他不太符合的天真。 陆革解释道：“能去职高的学生，家境大多数都不好，用钱就能解决，如果用钱解决不了学生，那就用钱解决她的父母，如果她的父母也解决不了…” “还有其他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不言而喻。 周浮生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情他之所以提出带杨薇出来，就是因为杨薇可能知道些内幕，能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快更顺。 他将方诗瑶鬼魂求到云渺小姐那里的事情告诉她。 杨薇有些吃惊：“她想要投胎，投不了？” 陆革想了一下：“是不是她作恶多端黄泉不收。” “你当黄泉是什么良民收容所。”曹恩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眉眼有些无语：“越是作恶多端的黄泉越喜欢，十八层炼狱你以为跟你开玩笑的。” 车子在夜里像是一叶扁刀，破开夜色停在大平层楼栋下面。 他们三人都下了车，陆革没下车。 这里三个人曹恩是跟过云渺小姐的，周浮生正在跟着云渺小姐，杨薇是奴才预备役，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上楼去见云渺小姐的。 “陆革，谢谢你。” 杨薇敲敲窗户，陆革将窗户摇下来。 “别这么客气，在西郊村你救过我的命。”陆革笑道：“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其实是一种竞争关系，即便在那个时候你对我见死不救，也没有人会怪你，但你还是救下了我，我很感激你。” “你快去吧，说不定你会留在她身边，这样，杨家那群人就只能看你脸色过日子了。” 陆革将眼镜微微一推，眼镜上闪过一抹精光：“但我不会放弃的，以后我也一定会留在她身边，小心你被我拽下来。” “好了，再见。” 陆革挥挥手，车窗缓缓上升，车像一叶扁舟缓缓驶走。 杨薇看着陆革刚刚信心十足的样子，自己胸口也满满当当起来，涌出不少自信。 说不定她真的行。 这种自信一直到她见到云渺小姐时荡然无存。 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的眼神扫过来，像是寒气慢慢冰封住空气。 果然，她对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她有时候真羡慕杨欣的自信，凭借一面之缘就认为云渺小姐看上她，傲的无法无天，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自信？ 西城房间多，云渺小姐睡在主卧，其余三个房间平分，至于小黑蛇，它游移到窗户上，在几百米的高空吸收日月精华，只为了不当结巴舌。 深夜，正勤恳修炼的小黑蛇， 似有所感的睁开眼。 它住得高，能够看到远处有波澜壮阔的山。 山中瘴气上行，汇聚到天空。 远远的看，能看到天空笼罩一层厚厚的乌云，有紫色的闪电从里面交错闪过。 刺啦—— 紫色的闪电落入山谷。 有东西在渡劫？ 不对，那里阴瘴格外的多，不像是渡劫，更像是在除掉什么东西。 而且那么多的阴瘴，必有很多死人，还是几乎要成精的死人。 小黑蛇看了几眼，继续修炼。 早晚劈死他们。 闪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小黑蛇打着哈欠游移到沙发上，幻想着云渺大人抽它的场景慢慢进入睡眠。 用过早饭，云渺看着窗外，晨起山雾缭绕，远远能看到看到错落有致的山，隐隐可见几抹紫色的闪电。 “那座山叫龙云山。”杨薇鼓起勇气：“每逢初一十五，龙云山山上总会汇聚不少紫色的闪电，是一处奇观，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不少人组团上山观看。” “只是这紫色闪电有降妖除魔的能力，我爷爷说老天除山下的妖怪多年都没能除掉，怕出事，提议封闭了旅游区。” 说到这个，杨薇有些苦恼：“但最近很多人想要要求解除限制，进山观看” 云渺对杨薇说的话题似乎并不感兴趣，站起身：“走吧。” 龙云山的事情不急，云渺要先处理一下方诗瑶的事情。 不止是她的特殊，而是她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单是靠脑子想一想就能成为她的任务，这种情况她不想看到第二个人。 西城城中村，掉了皮的房子以极窄的楼间距矗立在街道中，街道很热闹，每一处都挤满卖菜买吃的小摊。 人气十足，说话声也都一声赛过一声。 整个街道灰扑扑的，以至于云渺出现时，像一个明珠一样闯进来，引来很多视线。 她穿着垂领纱的白色唐褙，一条月牙白的长裙，肩上披着珍珠串成的披风，她打着伞，只能看到修长皙白的颈部。 在无数注目下，她走进一处低矮狭小的门面。 见她走进去，大家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 坐在门口收钱的乔英呆呆的看着如仙似雾的人走进来。 然后这位仙女收了伞，露出一张比明星还要漂亮的脸。 很快，乔英反应过来，上前道：“我们这里不做女人的生意。” 这句话的含义下，就是告诉云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渺将伞收好，一直躲在伞下的方诗瑶移动到没有阳光的地方，死死的盯着乔英。 “我找你。”云渺神色冷漠。 乔英听完，脸上满是麻木。 她回身走回那包浆的桌子后面，拿出一个搓衣板，她将搓衣板放下，双膝跪在搓衣板上，对着自己的脸开始抽。 一边抽一边道：“我认错，我知罪，我不该霸凌方诗瑶。” 第147章 哪里都有你 周浮生走的要慢一点，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乔英正跪在搓衣板上抽巴掌。 他偷偷欲瞧一眼云渺小姐，不愧是云渺小姐，如此威武。 结果一看，云渺小姐眼中的疑惑比他还多。 周浮生顿时了然：“别打了。” “我有错，我知罪，我不该霸凌方诗瑶。”乔英麻木的抽着自己巴掌。 这孩子真是实打实的抽自己，巴掌声一声比一声肿。 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竟全部血肿起来。 见她不停，周浮生只好握住她的手：“我让你不要打了，你打自己干什么？” “赎罪。”乔英见他拦着，知道他心软了， 站起身将搓衣板拿起来放后面，因为打的太狠，脑袋有点晕，踉跄几下，在倒地前扶住了桌子。 也不对，好像在没扶住前，自己定 了一下，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身后，云渺收回刚刚抬起的手。 “你还好吗？”周浮生伸脖看几下。 乔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浮生的话。 方诗瑶自杀后，所有人把霸凌按在自己脑袋上，她不愿意，她想要为自己澄清，可是爸妈收了方家的钱，抽了她一夜逼她认下，还说如果不认下就没有学上。 乔英害怕没学可上。 她当初成绩很好，以前十名的成绩考上高中。 可父母不想她以后有璀璨的未来，闹了几次她被送到职高。 这是她唯一能改变自己的地方。 认下之后，有很多来采访她，她在一夜之间成为十恶不赦的霸凌者，从那之后，总有正义人士过来辱骂她，或者逼她认错，久而久之她也知道，自己跪下自虐比他们动手打要轻的快。 自己打顶多是疼几天，他们打会把她打骨折。 上一次有一伙人打断她几根肋骨，脚骨也被打断，躺在床下很久没能下床，现在走路的时候脚腕也会疼。 自己打自己的时候，有些人心善，看她打的久就走了。 有些人会觉得她力气不够，打的不够爽。 以前打完也会有人会她怎么样，那种关心的语气让她忍不住眼热，说自己还好，然后那个关心自己的人会瞬间冷下脸，给她两巴掌骂她不要脸，说方诗瑶没了命，自己不过是挨顿打，有什么可委屈的。 若说自己不好，也会被打，会骂她装什么装。 乔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低着头不回答。 沉默之下，乔英闭上眼睛，等着他拽着自己头发朝桌子上砸。 周浮生也挺懵的。 他就问了句你还好吗，乔英就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怎么着她。 “乔英，你真的霸凌方诗瑶了吗？” 周浮生轻咳一声。 本来躲在角落里暗自观察的方诗瑶也凑近，支着耳朵听。 “是…”乔英点头：“我霸凌了方诗瑶，我有错我认罪，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这话语中的ai感。 方诗瑶后退几步，对上周浮生的戏谑目光：“我觉得这句话十分不可信，比起乔英是霸凌者，我更相信你是霸凌者。” 方诗瑶呆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浮生还没有说话，云渺已经打开门离开。 她从进来探查了关于这里有没有和方诗瑶关联的东西，她能够察觉到就是乔英，她们两个之间的确有牵绊。 然后要看看杨薇那边探查方家的情况。 现在他们要去看看职高学校，查一下方诗瑶自杀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云渺怀疑，她这种特殊和她死亡当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两个谪仙似的人，来了又走，在这个灰扑扑脏兮兮的地方格外惹眼。 他们离开后，乔英继续做桌子上的习题，有两三个男人走进来，猥琐的凑到乔英面前：“你们店内来新人了？刚刚那个女的……” 乔英：“没有，那是问路的！” 乔英知道这一张张臭嘴里会说出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听到。 因为刚刚那个人太…高贵，高贵到她永远碰不到。 她接受不了别人说她。 “急什么，你们这店里也来不了那么好的女人，哎，你要不要陪叔叔玩玩。” 乔英面色陡然一白，紧紧抓着练习题，像个随时要拼命的小崽子。 好在他就是说说，没真的动手动脚，转身上了楼。 乔英僵直的身体和提的心满满放下，背部慢慢弓起，她趴在桌子上，眼泪无声的涌出来，接着她直起身，用力擦干眼泪，低着头继续做习题。 西城职高距离城中村没多远，管理松懈，不论是校内的还是校外的都可以随便进出。 门口有成片的学生正在抽烟，也有一些小摊，周浮生开着车给门卫递根烟，顺利的进入校内。 不过因为他的车太亮眼，惹来不少学生围看。 周浮生在思考要不要停车，云渺直接道：“不要听，继续开。” 因为在进校内时，像是有什么东西拉扯着方诗瑶，方诗瑶不受控制的朝着一个方向去。 周浮生继续开车，到达一个地方就朝着另一个地方去。 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几乎是把校内转了一遍。 方诗瑶看着云渺的脸色越来越冷，吓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总是想要去这里，那里……” 云渺冷静道：“什么感觉……” “很温暖……” 方诗瑶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就像是母亲的怀抱，我忍不住就会被吸引，每次靠近的时候都很舒服。” “你都没记忆还记得妈妈的怀抱啊？” 周浮生插科打诨。 方诗瑶：“比喻，这是比喻！你不要老是怀疑我，我真的不记得，但我肯定不是霸凌者，我是好人！” 周浮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方诗瑶瘪瘪嘴。 忽然，云渺吐出一句话：“你是鬼魂，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的，只有你的身体。” 方诗瑶呆滞，然后想了想：“不会吧，这里每一处都让我感觉到温暖。” 云渺沉吟一秒:“嗯，所以学校里，哪里都有你。” 第148章 反差 方诗瑶听懂云渺的意思，魂魄吓得颤几下。 “可是…” 方诗瑶看向同样懵比的周浮生：“你不是说我是自杀的吗？我怎么变成东一块西一块的了…” “新闻是这么说的，路扬发过来的资料也是这么说的。”周浮生说完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个时候推脱什么责任，他耷拉着脑袋，眼尾向上看，想看看云渺小姐有没有生气。 结果自己悄咪咪的目光正撞上云渺直视过来的眼神。 脊背一道电流从尾椎骨电到后枕穴，周浮生一下坐直，摸出手机：“信息可能有误，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浮生手速非常快，在手机上点点点。 云渺直接下车，周浮生见云渺下车赶紧将手机放下，紧随其后，方诗瑶跟在云渺身后，他们停车的地方是学校中心的小湖，两侧垂着柳树，两岸的椅子上，有不少人，也有情侣卿卿我我。 失去记忆的方诗瑶对什么都很稀奇。 时不时飘到正在聊天的小姐妹旁边听人说八卦，又飘到一旁看小情侣亲嘴，看的十分认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她阴气过剩，一直盯着人家小情侣，阴风吹过，亲在一起的小情侣感觉身体发冷，连忙分开。 男孩嘟囔真是见鬼了。 女孩连忙捂住他的嘴，吓得小脸发白：“别说，小心方诗瑶晚上去找你！” 方诗瑶扭头看男孩，呸，长得这么丑，我找他干什么！ 男孩不以为意：“你别自己吓自己。” “不是我吓自己，自从方诗瑶死后，我们女寝每天晚上都会遇到诡异的事情，还有同学说晚上看到了方诗瑶一直在寝室走廊里……”女孩压低声音。 风又吹过来，男孩后背炸起毛：“她不是自杀的吗，自杀死的干嘛还要出来闹事，难不成死了又后悔了？” 女孩摇摇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不知道……反正别说了，我害怕。” 男孩直觉这个地方阴气重，连腻歪一下都感觉浑身不得劲，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一样，拽着女孩走了。 没得看，方诗瑶失望转身，看到周浮生靠在柳树上，一脸无语：“你一个未成年少女能不能看点健康的？” 方诗瑶怪不好意思的，扭捏着：“没见过，有点新鲜。” 说着，方诗瑶又飘着去看另一个凳子上看人家亲嘴了。 周浮生：“……” 这种脑子有坑的神经病云渺小姐真的受的了吗！ 他回头，看到云渺站在两棵树中间，目光的方向在对岸，而对岸方诗瑶刚飘过去，蹲在一旁看人家亲嘴，云渺小姐的目光…… 也在人家亲嘴的小情侣身上，周浮生眼前一黑。 不是吧，云渺小姐活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么…… 云渺小姐还真是充满童趣啊。 周浮生打不过决定加入，更何况云渺小姐有兴趣的东西他也要充满兴趣，于是他也直勾勾看着，顺便在心里点评一两句。 云渺观测湖水，湖水中心有阴气贴着湖水打着圈流动。 这抹阴气与湖水贴的很紧，阴气也很浓郁，但是这抹阴气和方诗瑶没有关系，方诗瑶并没有受到它的影响，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 但这个湖下，确实有东西。 只不过和方诗瑶没关系。 云渺回身找周浮生，见周浮生看向湖对岸，满脸七分认真三分学习的神情，对岸是一对小情侣如胶似漆。 云渺第一次沉默了。 跟在她身边的人有很多，性格各不相同。 变态的没见过。 “周浮生。”云渺喊道。 周浮生移开目光落在云渺身上，眨眨有点酸酸的眼睛：“云渺小姐，我在呢。” “你喜欢？” “啊？”周浮生呆住，看看云渺小姐，又看看对岸，又看看云渺小姐：“我……” 不是，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多看了？ 等等，云渺小姐不会把他当成变态了吧？ “不是我看，我以为你…我看是因为……” 周浮生涨红脸，激动的辩解反而一时间嘴巴不利索。 云渺面色平静，转移话题，搞正事：“去向这里的学生了解一下方诗瑶的事情。” “是……”周浮生揉一把头发。 这种事情原本不用云渺小姐说，他就要去做的。 只是一转头看方诗瑶在看人家亲嘴，周浮生想到她未成年想提醒两句，然后就被带偏了。 靠。 云渺小姐怎么不说方诗瑶变态！ 她不比他变态吗！ 他还是隔岸看的，方诗瑶是恨不得站俩人中间看。 周浮生第一次感觉形象可危，迈着沉重的步伐搜走到正在聊天的几个女孩面前，他眨眨眼，脸上神情变得纯善温柔：“你们好啊，我能加入你们吗？” 周浮生长得好，个高腿长，即便穿着很简单的圆领白T和牛仔裤，依旧很时尚，笑起来露出一双小虎牙，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 又因为长得实在好看，小女孩们红了脸。 “你好，我们只是在闲聊…”有个胆大的女孩回应。 周浮生笑容愈发纯善：“我听到你们说方诗瑶，就是那个被霸凌自杀的方诗瑶吗？” “对，是她。”他实在是让人生不出警惕心，小女孩们叽叽喳喳：“她变成鬼，天天在寝室里面游荡，好吓人…” 这个周浮生刚刚听那对小情侣说了：“有什么好吓人的，她被霸凌而死，就是要找，也是要找欺负她的人，你们看着这么善良可爱，一定没有欺负过她吧？” “可是…”有小女孩嗫嚅道：“也没有人欺负她啊。” “说什么呢。”年龄大一点的女孩打断，皱眉：“再乱说话，小心老师找你谈话。” 刚说话的小女孩吓得闭上嘴。 周浮生笑眯眯的转移话题：“方诗瑶性格是不是很怯弱，不然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说跳楼就跳楼了。” “不是啊。”女孩道：“诗瑶性格很冷的，不苟言笑，也不爱与人说话，每天都在看书，但她长得漂亮，安安静静的像个女神一样，但她一点也不软弱，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 周浮生听着她的形容。 又扭头看看蹲在一边看人腻歪的方诗瑶，满脑子问号。 这两人是一个人吗！ “哎呀，被骂就被骂吧。”女孩低着头，抱怨道:“我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说诗瑶霸凌巧英，有人又说乔英霸凌诗瑶的，她们两个明明是好朋友啊！” 第149章 报警 “问完了。” 周浮生来汇报成果：“有个女孩说。方诗瑶和乔英两人会在一起学习，不过只有她看到过，毕竟除了方诗瑶，没人愿意和乔英说话，以此得到一个结论，她们是朋友。” “至于乔英霸凌方诗瑶，绝对的无稽之谈。” “乔英因为其父母是做那种生意的，被同学孤立，霸凌是常有的事情，她性子懦弱，从不敢反抗，这样的人霸凌方诗瑶……简直离谱。” “至于方诗瑶，她在同学眼中是性子冷漠的大小姐，虽然……”周浮生指着自己揪回来的方诗瑶，向云渺小姐解释：“虽然她现在这样，但在同学眼中，方诗瑶就是妥妥一女神，对人也温和，没和人红过脸，这样的人也不像霸凌者。” 云渺细细听着，垂眸思索。 方诗瑶开心的把手指对在一起，眼睛晶晶亮：“原来我是女神。” “不，你是女神经”周浮生麻木。 本来，周浮生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校园霸凌，方诗瑶被霸凌后死后不甘找上来，帮她报仇就行了。 了解了一下发现方诗瑶可能是霸凌方，那她的意图就奇怪了。 再说，一个霸凌者，他觉得云渺小姐肯定一巴掌给她拍灰飞烟灭，哪可能帮她完成什么心愿。 现在，周浮生真凌乱了。 他拽着头发：“怎么办，我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没什么难的，把这件事情脱离校园霸凌再看。”云渺云淡风轻。 她这次下山，按照以往的习惯了解一下近百年国内外的事情，关于网络也了解的很清楚。 比如校园霸凌，这个话题一直居高不下。 方诗瑶的事情用做校园霸凌处理，那一定是想掩盖下面的东西。 把校园霸凌这层皮扒掉，下面的东西才能浮现出来。 “既然没有校园霸凌，那就再把方诗瑶自杀的这层皮扒下来。”云渺继续道。 除却自杀，那方诗瑶的去世就是他杀。 他杀也就更贴合了云渺之前说的那句，每个地方都有方诗瑶的存在。 “他杀…分尸？”周浮生立刻想到这个。 说完还忍不住抖了一下，方诗瑶同样抖一下。 方诗瑶眼泪巴巴往下滴：“我这么惨的？” 周浮生见她这样，忍不住道：“她们说你活着的时候，是高冷女神，” “我都怀疑是我们找错人了。”这个鬼怎么看都不高冷。 云渺对这种司空见惯：“她在去世后失去记忆，也就是说她灵魂状态后，处在一张白纸上，那么她会遵循自己生前的自我，成为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周浮生悟了：“也就是说，现在是方诗瑶最喜欢的自己，那个高冷沉默的是她不喜欢的。” “所以…失去记忆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吗？”方诗瑶在想，要是自己选择的那自己还执念吗？万一记忆很痛苦呢。 “不是，你是生前就失忆了。” 云渺否决方诗瑶说的可能性：“而且你死后不能投胎，是有人在搞鬼。” 来到这个学校，云渺能够看出这个学校里有不少阴魂，都被压制在这种学校的下面。 导致这些阴魂每天承受痛苦，日日被镇压着，永世不能翻身。 方诗瑶，原本也应该是被镇压的阴魂。 但她运气好，魂魄竟然从镇压之地逃了出去。 逃出去后因为没有记忆，只能当个孤魂野鬼，被日日欺负，然后找到天启一号。 “那现在怎么办？”方诗瑶小声道。 她确实被吓到了， 分尸，实在是听着都吓人。 “遇到杀人分尸的事情你应该怎么办？” 方诗瑶想了想：“报警？” 云渺：“好。” 方诗瑶：“啊？” “受害者都说了，报警吧。”云渺朝车的方向走。 周浮生虽然不解但报警贼快，说怀疑某某职高学校杀人分尸，报完警云渺也走到车前，一个年约四十，平头，戴着四方眼镜的男人边走边喊：“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进学校的！” 男人很严厉，很容易就诈唬住人。 他气势汹汹走过来，满脸严肃。 云渺只看了一眼：“抓住他。” 周浮生也发现这个中年男人虽然看似生气，但步伐有力，行走规范，双手成爪，明显不是过来训人，是过来抓人的。 周浮生没有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人的想法，只有：云渺小姐下令，就是死也要抓住他！ 他豪情万丈准备上前抓住男人时，一道灵活柔韧的身体从他背后穿出去，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脚尖点地，整个人腾飞而起时，膝盖弯起，狠狠撞在他肚子上。 是杨薇。 他颇为遗憾：“我以为你让我出手呢。” 云渺：“？” “他是练家子，你上去他一招你就跪下了。” 周浮生：“…” 他有这么废物吗？ 刚想着，看到男人拽着杨薇将她往下砸的动作。 他：“……”他有他有，他真的废物！ 好在杨薇矫健，游蛇一样翻到他背上，一个绞杀将男人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地都砸出来个坑。 云渺上车观战，周浮生摸出手机拍照时，曹恩和路扬都回消息了。 曹nm：“信息有误？你真该死啊，净耽误事情！” 很好，就不该点开。 路扬也是发：“在忙，之前的信息有误吗，你直接联系我下属，让他们去查。” 还是兄弟靠谱。 周浮生感动：“谢谢大兄弟，我和云渺小姐正在学习，坏蛋好像已经出现了，” 路扬收到信息，想到云渺小姐不轻易出手:“有代打吗，没有的话你上不太行吧。。” 周浮生秒回:“有的兄弟，有的。” 正在打。 还好凶的那种。 第150章 孤立他 周浮生给路扬耍会儿嘴皮子，将手机装在衣兜里，杨薇这时候已经扣住男人头，将对方在地上砸的脑瓜子血崩乱呲。 她压坐在男人背上，五指抓住男人的头发，目光凶厉，像山上饿了半年的野兽抓到食物一样咬死不放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上。 周浮生是第一次见杨薇打架。 打起架来的杨薇和平常太不一样了。 眼看着那男人要咽气，云渺才抬抬手。 杨薇打的认真，分明没有时间看云渺，但云渺抬手的一瞬间，她立刻停止。 从男人背上起身，手上，胳膊上都是血。 “云渺小姐我去问问他。” 周浮生走上前，路过杨薇的时候，忍不住道：“没看出来啊，你打架这么猛。” 说完，走到男人面前，狐假虎威的踩在男人的手上。 杨薇低着头将衣摆撕开，卷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她手臂受伤了，血顺着胳膊朝下流。 她熟练的缠住，裹紧。 表面一派淡定，但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她是第一次肉身相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如果不是她不要命的打法，倒在地上的还不知道是谁。 或许不是他强，而是自己太弱。 周浮生踩在男人手指上，男人头和脸上几乎已经是烂掉，狰狞的脸上满是鲜血，额头上血肉翻滚，一眼看去惊心动魄。 周浮生手也攥紧，细看可以看出手在轻轻的颤抖。 不是害怕。 是兴奋。 很少见，是从心中延伸出来的兴奋，从心口像四肢蔓延开来，让他想要去撕开他脸上剩下的血肉。 周浮生竭力控制着，他鞋子踩住男人的手指：“干什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打，你也太不客气了。” 中年男人眼镜断了，露出一双阴狠的眼，他明明伤的这么重，竟然阴恻恻笑：“你们完了，完了！” 审人嘛。 周浮生有自己的方法，他凑上前，无比傲然：“我们可报警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报警？” 中年男人笑的起来血流的更快了：“没人能管的了我们的事情，你们三个在我们学校张狂行凶，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信。”周浮生不屑的仰头：“你们一个小破学校，能有通天的能耐，吗。” 中年男人似乎被他不屑的模样刺激道：“你见识短，不知道越是我们这种小庙背后的关系才越复杂，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刚刚我看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便知道你们是发现些不该发现的，既然发现了你们就走不出去了！” 周浮生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大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威胁我呢，真是敬业。” 中年男人阴沉沉一笑，他陡然暴起，猖狂不已：“你们以为你们杀得了我？受死吧！”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他如今充满力量生扑向周浮生。 “后悔来到这里吧， 你们这群蠢……” 话突然卡壳，中年男人腾飞的身体在半空中僵住，他感觉胸口有什么绽开，低头，看到一个白玉的伞尖。 他的身后，是白色的伞，在缓缓吸食他的血。 他的眼尾瞥到一抹鎏白如缈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去。 伞也飞到她手中。 原本的白伞此刻有着妖异的红，他的血被伞疯狂的吮吸着。 鲜血快速流失，生命也在快速流失，他甚至没有张口叫一声，脑袋一歪，毫无声息。 周浮生躲得快，血没有溅到身上。 看着男人的尸体，明白刚刚他想套话，而男人却是在顺应他，然后快速修复。 啧。 看来还是很有脑子的。 “他不是人。”杨薇凑近看一眼，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强自己能够制住他，不会因为她的不要命打法，而是自己身为杨家人，血中有能克制他的存在。 这抹存在还是当年太爷爷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得到的益处。 杨家的后人也能沾染上。 这个男人很厉害，这抹血能够压制他一点。 周浮生：“鬼？” “不是鬼，像是怅妖。” 杨薇似有所感的看向另一个方向。 “他的同伙要过来了。” 云渺用伞尖在四个方位画了几下，接着在身前捏个诀，诀化成金光飞跃在空中，然后一掌拍在方诗瑶额头：“去。” 方诗瑶好奇的神色变得呆愣，跟着金光飘过去。 “这是……”周浮生看着刚刚云渺在地上画的圈化成金光，均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阵法，能困住他们一阵。” 刚在杨薇和那个男人打架时，云渺发现男人非人类后，才注意去观察整个学校的风水布局。 可以看出，学校原始的布局风水很好，大吉也，现在却处处透着大凶之兆。 不过这里和西郊村不同，在西郊村，风水布局的改变是用来杀人。 这里风水布局的改变，是为了压制某些东西。 所以这种凶残风水和那些东西对冲后，反而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方诗瑶不能投胎，也跟这个学校的布局有关系。 云渺决定先处理方诗瑶的事情。 夜幕早已降临，金光穿过有昏黄的路灯小路，蓝色的操场，无人的树林，然后没入女寝。 方诗瑶进去。 云渺走进去。 杨薇跟上。 周浮生：“……” 孤立他呢。 杨薇进去看了一眼，见周浮生没跟进来又退出去，看周浮生已经摸出手机准备孤芳自赏，说道：“你进来看看。” 周浮生跃跃欲试：“合适吗？” “脸皮厚一点，合适的。” 杨薇这两天想明白了，有时候不要脸活的真的很快乐。 你看杨欣，不要脸加无敌自信，多爽。 周浮生觉得杨薇说的对，亦步亦趋进了女寝。 女寝此时已经关了灯，每层每个楼梯处亮着灯，走廊深，从楼梯处朝里面看，越看越黑。 周浮生身为男性，感觉多少有些冒犯。 但想到现在女孩都在寝室休息，自己在走廊，只要非礼勿视，什么都看不到。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时，走廊深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哭声。 哀怨的，绝望的哭声，细细浮掠在走廊中。 第151章 为了乔英 他们朝着哭泣声走去。 越近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哭，又有人欺负你了吗？”先是一个冰冷的疑惑女声。 “没有。”这是在哭的女生，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颤。 “那你为什么哭？” “我只是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就要哭吗，乔英，你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是有人欺负你了是吧。” 离得近了，那层看不透的黑就变成了朦朦胧胧的灰，能够看到在走廊的尽头，窗户上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白长裙，黑长直，肌肤雪一样白，目光和身后的月光一样冷。 尽管周浮生不想承认，但是这个面色高冷的少女，真的是方诗瑶。 完全不同的方诗瑶。 他们从踏进女寝开始，看到的就是方诗瑶的记忆。 她前面站着一个极瘦的少女，胳膊细细的，腿也细细的，上面有着青色的伤痕。 她抬着头，眼眶微微发红。 是乔英。 他们两个似乎是偶然撞见的，乔英擦擦泪，又回到寝室，她的寝室不远，乔英刚走进去，里面就有暴躁的声音传来：“哭哭哭，就知道哭，马上人都要被你哭晦气了！” 乔英的啜泣声停止。 方诗瑶从窗户上跳下来，她朝前面走，时间发生了变化，黑夜瞬间变成白天，方诗瑶看到一个女同学从寝室外走进来。 她扶着墙，头发有些散，眼睛肿起来，衣服凌乱，眼睛里的泪仿佛干了一样，成了荒芜的沙漠。 “看什么看，你第一次见啊？”有染着黄头发的少女吸着烟戏谑。 方诗瑶点点头：“我刚搬进来住，以前是走读生。” “难怪呢。”黄头发少女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没事，你看她现在哭的这么厉害，等过段时间，尝到甜头，她就开心了。” 方诗瑶不理解：“挨打也会尝到甜头吗？” 黄头发少女看着她良久，噗嗤一声笑开：“你是哪里来的公主，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唔不过说挨打也挺合适，挨着挨着得到了好处，她们就会主动了。” 方诗瑶面露疑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黄头发少女又盯着方诗瑶看几眼，坏笑着凑近：“想知道啊，晚上我带你去看看？” 按照自己的性格，她应该拒绝这件事的。 但本能让她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点下头。 黄头发少女先开：“那你等着，我晚上来接你。” 时间再度转到晚上，方诗瑶整睡着，被黄头发少女唤醒，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捂住嘴巴，她凑到她面前：“跟我走，别出声。” 方诗瑶点点头表示知道，跟着黄头发少女走到楼梯走到楼下的花坛，她跟着少女一起蹲在花坛里，能看到白天热闹的校园，此刻安静的可怕。 一辆黑色的别克停在寝室楼下。 黄头发少女又一次对她竖起手指。 方诗瑶再次点头时，女寝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几个女孩从寝室楼里走出来。 有几个化着妆，穿着也颇为大胆，也有几个红着眼满脸害怕，却没有反抗。 她们上了别克。 在最后一名出来时，方诗瑶看到了乔英。 方诗瑶很冷静的没有动，一直等别克车离开，她才问道：“他们去哪里？” “不知道啊。”黄头发少女耸耸肩，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反正是好地方” 方诗瑶不信她，直觉她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从衣兜里拿出手机联系司机：“来学校接我。” 司机语气有点为难：“抱歉小姐，先生夫人说了，你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才能接你回去。” 方诗瑶将电话挂断，没有继续打，她转身回到寝室。 时间再一次变动时，周浮生终于没憋住。 “方诗瑶这样子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毕竟她在她心里是个只会嘤嘤嘤和看人亲嘴的鬼。 “我也很惊讶。”杨薇道：“方夫人偶尔来杨家提到方诗瑶都是在头疼，挑剔，我去了解的时候，得到他们对于方诗瑶的评价是，不听话，不懂事，固执倔强，坏，心机…总之，我以为她是什么小太妹。” 这么一看，方诗瑶本尊简直是超凡脱俗。 看来，方夫人和杨夫人一样，是个唯我独尊又控制欲强打压式的人。 而她们这种行为，都用在自己女儿身上。 “方诗瑶和乔英在没进这个学校之前就认识？”云渺看向杨薇。 杨薇没想到云渺能够看出来这个：“对，方诗瑶初中没去私立，去的一中，乔英在去职高前也在一中，她们两个的成绩不相上下，至于感情怎么样不知道，但认识是认识的。” 云渺：“还有吗？” 杨薇立刻和盘托出：“方诗瑶有严重的抑郁症，且有双相的可能，中考落榜后，她在家里属于不但没有地位还时不时承受父母的突然暴打。 方先生方夫人会骂她丢人，不要脸，让她去死。” “他们注重脸面，要送她去国外说，说一次她就自杀一次，让方家丢尽脸面，方家只能不再管她，后来方诗瑶不知道怎么想的，要去职高。” “方家自然不愿意，他们宁愿对外称女儿生病都不想让她上职高，是方诗瑶对他们说只要让她来这里，她就努力学习参加高考考入清北。” “清北的诱惑很大，一旦她上了清华，之前落榜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了。 她父母妥协了，反正对外就说她自己要挑战地狱难度，还引来不少真心夸赞。” “她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周浮生也想不通。 她明明和这里格格不入。 云渺思考一瞬：“乔英。” “乔英？” “嗯，她是为了乔英来的。” 云渺话音刚落，面前影像转变，方诗瑶走进黑暗的寝室，她手抓住床杠，用力，手都发白，她没有动。 站了很久，方诗瑶一个转身朝外走。 边走边打电话：“过来，接我，我要去找乔英，我要去找乔英！” 说到最后，一直平缓的语气带上撕心裂肺。 第152章 我要做英雄 方诗瑶离开了寝室。 因为他们在寝室中，无法跟过去。 等再次看到方诗瑶和乔英是天上乍明，天上只有一抹晨曦，破开云层打在宿舍门口大理石上时，方诗瑶和乔英踩着曦红的光走进来。 两个少女的身影纤细又脆弱。 乔英眼睛发红，含着泪不敢落下来，方诗瑶的脸色也苍白，眼中明显摇动着害怕，但她挺直脊背，像个倔强的小松木，不肯弯一下。 “诗瑶，你别在这里了，你学习好，没必要因为我在这里虚度时光，现在你又得罪了…”乔英死死咬了下唇：“你爸妈肯定能护着你。” 方诗瑶冷冷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乔英低声说：“你别管我，他们不会对付我的…”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从眼睛里滴在地上。 “我有照片在他们手上，他们认为我会听话，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回去，离开这里，不论怎么样，你爸妈会保护你的。” “你又想骗我。”方诗瑶冷漠道：“你爸妈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有钱拿，不会怎么样我…就算打我，也不会打的那么狠，他们还等着我挣钱…” 方诗瑶听明白了：“所以你打算继续去了是吧，继续去做那种事，成为那种人…” 乔英难堪的低下头，有一种绝望在身上流淌。 方诗瑶我顿了顿：“我不是说你不好，是他们不好，是你遇到的人不好，乔英，你别厌弃自己，你很好。” “我没办法…”乔英仓皇：“他们很会对付我们，第一次…我是晕过去的，醒过来以后就有人过来给我看照片看视频，他说不好好听话，就发出去，而且他们是直接和爸妈做的交易。” “我被逼着来这里上学，也是那两人商量好的…我就知道…他们要毁掉我，让我永远爬不出他们这片沼泥地。” 方诗瑶手指慢慢握成拳。 “诗瑶，你不一样，你只是不想听你父母话，你讨厌他们如帝王般专权独断，但他们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你看你今天把我带回来，他们都没敢拦着。” 乔英近乎于哀求：“你走吧诗瑶，我只能陷在这个沼泥地里，永远的，没有希望的陷在这里面，可你没必要陪我陷在这里面，你走吧，求你了…” 方诗瑶扭过头。 白白的细颈在晨曦中显得不堪一折。 尚还年轻的少女眼中的惊慌随着日光绽放渐渐消融，随即被不顾一切的勇敢取代。 她说：“乔英，我说过，我的梦想是做大英雄，我要帮你，不止帮你，还要帮那些同样被胁迫的女孩，我要拯救她们！” 画面渐渐变黑，少女掷地有声的嗓音回荡在长廊里。 周浮生感觉气氛有点僵，主动开口：“原来方诗瑶也有拯救世界的中二梦，难怪她的灵魂状态和人类状态的性格差这么多，看来她本色就是很活泼类型，只是被压住了天性。” “应该是，我去方家的时候，方家夫妇气氛真的很压抑，有他们两个在的地方，就好像被抽干了空气，呼吸都感觉到痛苦。”杨薇想到自己，对方诗瑶有几分惺惺相惜。 她之前还以为方诗瑶是纯坏，没想到是纯爱。 “所以。”云渺清透透的嗓音在长廊里穿透的更冷些：“这些东西都没有查到。” 周浮生腿一软，杨薇及时扶住了他。 周浮生瞪她：“？”扶他干什么，现在跪还能得到云渺小姐的小小原谅，等出去再跪他只能得到两巴掌。 “抱歉。”杨薇以为他是腿软，当即放手。 周浮生没稳住，摔了个四仰八叉。 云渺低眸看着他，抬脚，将他踢开。 像是在踢什么垃圾一样。 周浮生滚到一边，默默缩着，仰面长叹。 他这御前大奴才的身份是保不住了！ 画面再一次出现。 深夜，无月。 方诗瑶慌张的从外面跑进寝室，她不敢停，一路跑到自己的宿舍，因为她家里有钱，即便是发出这么大的东西，同宿舍的舍友也没有说什么，翻个身必须睡。 方诗瑶爬到上铺，钻进被窝里，隔着被子能够看到她身体微微颤抖。 到底是年轻，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她一定去做了件大事，因为她跑回来的时候，面色恐慌紧张，但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欢喜。 画面再一转，是方诗瑶和乔英蹲在长廊尽头说悄悄话的身影。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方诗瑶握住乔英的手，脸上写满欢喜与快乐。 乔英也忍不住开心：“真的吗。” “真的。” 方诗瑶又沉默了。 她咬咬牙：“我看了视频，有很多，他们控制着女孩，把她们送出去，有视频，有照片，我还看到有反抗的女孩被欺辱，还看到了一份自杀名单，近十年，有很多女孩自杀，她们…” 方诗瑶握紧乔英的手：“我做的很对，乔英，我拿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我一定要为你和她们还有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会不会很危险。”乔英还是很担心。 方诗瑶笑一下，少女一向很少笑，因此笑的弧度不大：“我要做英雄吗，肯定要有危险，但是正义的英雄是不会真的出事的。” “我明天就去把它送到新闻社，到时候，乔英，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国，你逃离你的沼泽，我逃离我的泥潭，以后天高任我们飞。” 乔英脸上流露出向往。 她重重的点头。 嗯！ 第二天方诗瑶出去了。 她没有回来。 她从楼上跳下去了。 摔得面目全非，四分五裂。 第153章 狐狸尾巴 记忆也就戛然而止。 面前有点错乱的场景，渐渐恢复到现实中，一轮幽月在寝室们前缓缓升起。 楼梯处的黄灯有些晕光，。 方诗瑶飘落在云渺面前不远处，她同样看完了记忆，瞠目结舌半晌，说道：“果然还是忘记记忆好，活着的我一点都不快乐。” 是的，任谁都能看出来，方诗瑶情绪不对。 结合她重度抑郁的情况来看，好消息是她没有转成双相，另一个好消息是她想用另一种方法完成自我拯救。 虽然没能完成，但她勇气可嘉。 周浮生看着方诗瑶。 方诗瑶臭美的掐腰：“是不是很想夸我呀，我也知道我很厉害…” “不是，怎么有两个你。” 咦？ 方诗瑶回头，看到长廊黑暗中站着一个白衣女鬼，她穿着宽大的白衣，长长的黑发垂在脸前。 “啊啊啊啊啊啊——” 方诗瑶吓得飙泪，跑到云渺后面。 云渺对她这个行为没有太大意见。 “你自己就是鬼，怕什么？” 方诗瑶：“…哦，对哦…” 她绞着手指：“但是这个鬼看着和我很像。” “不是你，也不是鬼。”云渺侧头，看了杨薇一眼，杨薇秒懂，上前几步抓住朝这边走的“白衣女鬼”，一摸上去，有温度，是活人。 白衣女鬼却被吓了一跳，想要跑，眼前的头发无风自动的打开，露出一张微微红肿的脸。 “乔英？”周浮生喊道，难怪这里的学生说寝室里面有鬼。 原来是乔英在装神弄鬼。 乔英瑟缩几下，又盯着他们看一会儿，闭上眼，一副等死的样子。 云渺问：“为什么。” 见迎接自己的不是巴掌，乔英睁开眼低着头，今天他们来找自己，没有欺负她，好像不是来找麻烦的。 她小声道：“我想找出害诗瑶的凶手。” “那天，诗瑶和我说她要去新闻社曝光这里的事情，让我等她的好消息，我就在寝室里等她，可我没有等到她的好消息，而是等到她跳楼的消息。” “那天，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就被害死了…” “她不是自尽，绝对不是自尽，她是被害死的，她死的那么快那么突然，说明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 “我想知道真相，忽然来了很多人给我拍照，他们让我做出凶神恶煞和抽烟的样子，我不得已只能这么做，接着就有人风言风语传出，说是我霸凌诗瑶，她忍受不了跳楼自尽，可我没有。” “诗瑶的父母明明知道，可他们还是将我塑造成十恶不赦的样子，我偷偷告诉他们诗瑶是被害死的他们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这半年来，很多人过来打我，欺负我，我其实都不痛苦，诗瑶的死……是为了我，为了很多人，我欠她。” “我扮做诗瑶，是想看看究竟谁心虚，谁就是告密的人。” 乔英自顾自说完，扑通跪下，红着眼：“我知道你们不是来欺负我的，你们在这里，是不是也想查诗瑶的事情…” “求求你们，帮诗瑶报仇。” “呜呜呜…” 方诗瑶低着头抹眼泪：“呜呜呜好感动啊，好感动啊…” 云渺横一眼方诗瑶，方诗瑶才顿住，不敢继续哭。 她淡淡道：“方诗瑶查到了什么？” 乔英：“他们让我们做援iiaO…” 乔英闭上眼，不愿回忆。 除了她，有很多受害的女孩。 那些女孩一开始被送后，害怕的夜夜哭，几乎是天塌了一样，但她们挣脱不了，那一张张照片和视频像是锁链一样锁着她们的脖子，让她们只能跪在地上。 尽管知道自己是受害者，那又怎么样，她们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解脱，只能沉沦。 这是一种立竿见影的方法。 当给自己洗脑这样做可以挣钱可以赚从来没有见过的钱，以及，都已经这样了，还装什么冰清玉洁。 于是她们开始用这个钱置办漂亮衣服，烫最时尚的头发，化最浓的妆。 喝酒，抽烟，蹦迪。 去一切能够短暂忘掉痛苦的快乐。 看着，她们活的多姿多彩。 实际上，早就有行尸走肉。 这种情况下，偶尔的清醒就变成了索命绳。 在清醒的时候，一点一点绕紧她们的脖子。 索她们的命。 云渺有一瞬间的沉默。 周浮生和杨薇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云渺小姐在沉默的时候往往是在思考。 说真的，他们觉得那些人，其他不行，颠倒黑白的功底挺好，确实聪明。 明明是很罪恶的事情，用校园霸凌这个皮一盖，完全不让事实见光。 云渺小姐应该会管这个事情吧。 毕竟方诗瑶都找过来了。 方诗瑶也期待的看着。 突然。 砰—— 有声音传来。 云渺侧头看去。 寝室外有几个人像没头苍蝇乱转，无论怎么都找不到女寝。 其中一个肌肉男将拳头用力的砸在地上。 “他们来了…” 乔英微微一抖，大着胆子看云渺：“求你…” 云渺笑了。 她这张脸着实好看，又一贯冷着，笑起来如珍珠乍光，不过转瞬即逝。 “看，害怕了。” 云渺缓缓道：“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乔英瞳孔猛的一缩，看着云渺如清雪一样的眼神脑袋轰的一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方诗瑶的记忆里，所有的事情她只告诉了你。” 云渺再次落下。 “不是吗？” … 女寝门口有几个人，被困在阵法里。 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目之所及，全是一片荒芜，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找云渺等人。 几人中间，是一个年龄稍大的老大爷，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快速转着核桃。 “师父，这个阵法…我从来没有见过，根本破不了…”有人跪下请罪。 老大爷不动如钟：“等，任何阵法都有时效，马上就开了。” “老三死了…”那人恨声道：“究竟是什么人敢惹到我们头上，等出去，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老大爷闭目不言，只是脸上有几分轻蔑和倨傲。 忽然，他们发四周的荒芜渐渐褪去，学校的高楼正在显现，慢慢的，越来越清晰。 “师父，阵法消失了！” 老大爷这才睁开眼。 老态的眼睛里藏着蛇一样的阴毒，他笑起来，竟有一口黑牙。 他将玩着核桃的手放在身后。 拄着拐棍缓缓走向女寝。 “他们既然求我们镇压魂灵，自然容不得有人在此作乱。” “来，让我看看。” “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胆敢惹我雷家！” 第154章 你不是乔英 云渺说完之后，长廊里除了乔英打战的牙齿声音，就剩下另外三个的震惊脸和若有所思的眼。 是啊。 从宿舍的回忆看，方诗瑶只和乔英说了，何况看方诗瑶活着的时候稳重性子，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你不是乔英。”云渺继续道。 乔英恐惧的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她想说什么，嘴唇不受控制颤抖。 云渺手指点在乔英额间。 她手指细长珠白，落在额间冰冷如雪，冰的乔英几乎要碎掉，额头溢出冷汗。 同时，乔英感觉到魂魄仿佛被剥离一样。 好痛。 好想吼。 她张开口却因为云渺输进来的强大气息，肺部像是被紧紧抓着，恐惧装满心口，无法尖叫出口。 云渺反手一抓，一抹幽魂从乔英体内被拽出来。 随着幽魂的出现，眼前的画面出现扭曲空间。 空荡荡的宿舍里，乔英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很快很快的在写着什么。 她，很瘦很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显得整个人瘦的可怕，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青紫交加，头发凌乱，她写的很快。 凑近看，能看到乔英在用力写着字，眼睛通红，死死的忍着眼泪。 她写了很久很久，写下最后一个字后，她把笔放下。 然后抓起一旁的药瓶，一粒一粒往嘴里吃。 她面前是一封信。 【诗瑶，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不要为我难过。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漂亮的像个小天鹅，出众的容貌，富有的家庭，还有富有学识的父母。 我那时候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幸福的女孩，不像我，活在沼泽中。 再一次看到你我看到你被父母扇巴掌，抓着头发朝墙上撞时候，我才知道，你没有我想象的幸福。 也是这一次，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也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我想走出我的沼泽地，你想逃出你的泥潭中。 我们相约一起离开，却被抓到，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能见过面。 我被父母强行退学，你被父母抓回去关禁闭，后来我听说你中考故意没考好，我知道这是你向你父母反抗的第一枪，可我却没有勇气一直反抗。 亦或者，从小到大挨的打早已把我的勇气磨灭，我如他们所愿退学，来到这里。 我好恨，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反抗。 如果我拼死反抗，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 我昨天晚上…被带去了那种地方，发生了那么不堪的事情，我出来的时候在想自己应该早点死的。 我应该死在小时候，被爸妈抛弃在地下室时，或者死在第一次被打断腿的时候，亦或者死在他们想把我送给瓢虫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好固执。 好固执的活着。 现在想活这么久徒添许多痛苦，若是小时候死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啦。 诗瑶。 这次我真的去死了。 我逃不出我的沼泽地，我被溺死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 很简单的话，每个字都狠狠的扎在书本上。 乔英坐在椅子上，夕阳金色光辉笼罩在她渐渐没气息的身体上，渡给她一身火红的璀璨光。 她死后，一个破破烂烂的幽魂从门外骗进来，她呆呆的看着这具身体，试探着进入。 “你也是个鬼？”周浮生看的恍然大悟：“你占据了乔英的身体，那方诗瑶出现后你故意引导她，让她去调查，然后去举报她，让她被害死，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害人？” 周浮生诸多不解。 “不是。” 被拽出来的幽魂吓得魂魄不稳，颤巍巍的跪在空中，满脸仓皇。 “我不是故意占乔英的身体，我知道她那晚被欺负，想看看她怎么样，去看的时候她就死了，我想看看她死透没，就被她肉身吸引住，不受控制的进去……”幽魂竭力解释着：“我们被困在这里，从来没想过我要害人…我从乔英身上活过来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想要揭露他们的行为，可我知道，我根本揭露不了。” “就算揭露，那些人…不是寻常警察能管得，我们想要报仇，就要找奇人异事，但我找不到……” “方诗瑶出现后，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幽魂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们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方诗瑶去帮你们找能为你们报仇的人。” 云渺见她不敢说下去，便替她说下去。 “你们知道她与乔英是好朋友，一步一步引导她去查到真相，再以退为进的让她去揭露这里的恶行。” “等她走后，再将这件事情捅破，使得方诗瑶被害死。” “而且你们清楚，方诗瑶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在她被折磨死后，偷出她还三分魂魄送出校园，等着方诗瑶这抹魂魄找到奇人异事，带着他们来帮你们完成报仇。” 幽魂眼睛微微睁大：“您…您怎么知道…” “可是你们不知道，在巨大的折磨下，方诗瑶失去记忆，她的魂魄又不全，把自己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一直没能带人回来。” 幽魂匍匐在地上，彻底认命。 “我知道，我们做了恶事，被收是天经地义，但是求您，帮我们报仇。” “求您帮我们报仇。” “求求您了。” “我们宁愿魂飞魄散，只求您帮我们。” 随着那抹幽魂的声音落下，长廊里，慢慢浮现一个个魂影。 声音越来越多，人影也越来越多。 一眼看过去，都是青葱少女，在长廊里交错跪下。 她们魂魄被困在这里，承受着烈狱折磨。 但她们却没有一点厉鬼化的表现。 云渺想。 女孩总是比较善良。 “孽障，谁允许你们出来的！” 一声阴森的怒喝传来。 雷兼虎步生风，弓腰驼背，手握拐杖走进女生宿舍。 他目光如刀，吓得那些幽魂们魂体不稳，纷纷躲在云渺身后。 云渺捏了个诀打过去，帮她们稳住身形。 既然要看，那就慢慢看。 仇人怎么一点点死掉的。 第155章 自绝满门 “装什么，死老头。” 周浮生一眼就知道这是云渺小姐管了。 腰杆子挺的直杠杠！ “看你这个死样子，棺材有没有准备好啊，哦不对，棺材也不用准备好，就你这把骨头架子，我家小姐肯定给你打的灰都没有。” 雷兼一点拐杖：“无耻小儿，找死！” 他身后，四五个徒弟从外面一跃而进，直冲着他们三人而去。 周浮生：“……糙！死东西你不讲武德！” 云渺刚举起手，杨薇已经拦在他们面前，从后腰掏出一把武器，对着就近的人砰的就是一枪。 血花在其中一人身上爆开。 倒在地上。 抽搐了几下，其他四人僵住了。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你……”雷兼没料到他们拿着这玩意。 别说他了，就是周浮生都没想到。 连云渺的手都顿在半空中。 杨薇回头解释道：“他们不算人，对于不算人的生物，我可以开枪。” 云渺点评道：“被邪术改造过，但是是失败品。” “邪术改造的失败品吗，难怪这么脆，一枪被干倒了。”周浮生忍不住嫌弃，还以为这东西多厉害呢。 “改造他们的人能力太差。”云渺轻飘飘的，但高高在上的语气，能听出里面的不屑。 “你们…欺人太甚！” 雷兼见他们不但无视自己还高高在上的点评。 直接手中的核桃砸在地上，核桃里登时冒出黑烟：“把那两个给我碎尸万段！ 至于中间那个，留给我！” 他说的中间那个，是云渺。 云渺长得美，在雷兼眼中，漂亮的长相起到花瓶的作用，在这三个人中，是最无用的存在。 雷兼看上的是她的脸。 漂亮的女人在他这里有用的多。 他朝前走，一步一步，带着猫捉老鼠的调子，阴森森的笑开。 “这里，由我罩着。” “胆敢来这里惹是生非，看我把你捉回去好好收拾！” 那抹白色身影渐渐越来越近。 雷兼想到这张脸，已经把她的用途想好了。 他们雷家家主虽年幼，能力却不输给任何人，直接让濒临散架的雷家再次凝露在一起。 他是雷家的旁系。 这么多年，虽然在这里耀武扬威，但多少想要进入雷家核心中。 听闻小家主身边只有一个年轻貌美的紫衣姑娘得宠，若是把这位送过去。 依照这位的颜色，必然比紫衣姑娘得脸。 到时候她任由自己支配，替自己说几句话，他就能进入雷家核心… 咦？ 怎么回事。 雷兼感觉自己走路越来越难，脑子里的美好幻想让他大脑有点迟钝。 他感觉胸口有点疼，像是被人剜去一大块肉，胸口呼呼进风。 低下头，果然看到自己胸口有个大血洞。 哪里来的洞。 什么时候来的洞。 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洞。 脑子里只来得及想这三个问题，拐杖啪的落地，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像个死鱼一样在地上不停的扑腾。 目光死死瞪大，大口大口的喘息。 “为什…” 为什么他会死！ 他根本没看到谁出手，是谁在出手！ 他怎么就要死了。 雷兼不甘不愿，死死瞪着面前的空气，直到那抹白色身影出现，她手中白色的伞散发着血红色。 “不堪一击。” 云渺就这么站着。 拿着一把红伞，有种超脱众生的感觉，仿佛那袅袅身影是立在杀伐果断的高位上，生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 雷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你…你完了…” “我师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师父是吗。” 云渺眼里积聚一抹冷意:“好，你先别死。” 云渺用伞尖在他胸口一点。 雷兼发现自己流失的生命竟然停止了。 接着云渺打了个响指。 随着响指的绽放，校园中，每一栋楼下，散发着浓郁黑气，等浓郁黑气散尽，长廊里的幽魂感觉到一阵自由。 同时她们感觉到自己充满力量。 那种蓬勃，想要做点什么的力量。 云渺目光平静又淡然:“我只做我我要做的事情，帮你们报仇，不在我的范畴之内。” 幽魂们脸上俱露出绝望的神色。 真的…… 无法报仇了吗。 “所以。” 云渺又打了个响指:“想报仇的，自己去。” 善良的女孩很好。 但云渺不喜欢。 善良往往代表着可以欺负，可以压榨。 她更喜欢女孩们坏一点，哪怕做一个厉鬼，她给予她们力量，至于究竟做一个善良的女孩，还是凶残的厉鬼，可以由他们自己决定。 “报仇。” “报仇……” 她们去世的时候年龄还小，似乎是忘记了在遇到伤害时可以自己反抗。 当云渺向她们灌输这个观念时，她们的大脑终于打开了一个开关，一个可以自己报仇的开关。 其实，压制他们的是雷兼一行人。 真正迫害她们的是另一行人。 她们争先恐后的离开女寝，飞向学校最高的那层楼。 “你……”雷兼惊恐:“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所有的禁制被她弹指间全部销毁。 她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禁制又破解的。 其实他不知道，他设下的禁制在云渺眼中像过家家，处理都嫌弃浪费精力。 但他到底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想象中的花瓶。 “你放过我，我可以把你引荐到雷家，成为雷家人。”雷兼像条死鱼一样求饶，想要诱惑她。 云渺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雷兼突然说不出话了。 喉咙里像灌水银一样，他看着面前杀伐气涌出的云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竟然对进雷家都没有任何兴趣。 周浮生浑水摸鱼的跑过来，摸了摸鼻子:“搞定了，云渺小姐，还要做什么。” “他背后有人，去找。”顺便杀了。 …… 职高学校前一处白事铺子，一个面容尖利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抬头看向学校，看到阴气流转。 她吃惊:“怎么回事，老头子他……” “雁婆婆，你来。” 一道妖媚嗓音从马路上传来。 穿着风衣的美艳女人站在马路牙子上，而她身侧，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第156章 姐姐 雁婆婆一家绝门后，云渺他们回到学校。 那栋楼阴气越来越浓，从远处看，阴气变红，极为可怖。 警察来了。 杨薇过去交涉半晌，又来了一群专门处理这方面的警察。 来的还是老熟人，带队的还是秦家人，秦宇，杨薇将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他们倒是也不着急进去。 “出来。” 云渺站在操场上，冷声道。 方诗瑶慢慢浮现出来，小心翼翼的缩在周浮生身后。 周浮生：“？” 缩在他后面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忤逆云渺小姐不成。 周浮生直接侧身。 方诗瑶又慢吞吞飘过来，低着头，又悄悄抬头瞧一眼云渺小姐。 “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方诗瑶小声道：“在外面当孤魂野鬼的时候。” “什么？！”周浮生炸了：“感情你从出现开始就在装是吧，你多大的人啊，戏演的这么好，那什么投胎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喽？” 不止周浮生，连云渺都有三分讶然。 方诗瑶找到她这里，她完全可以感受到方诗瑶的情绪变动，这个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无法掩饰的。 但她却没有感受到方诗瑶的任何情绪，所以她也真的认为方诗瑶是失忆了。 哪怕现在，她一副害怕的样子，她没有感受到方诗瑶的情绪。 这点，她从来没有遇到过。 就像方诗瑶能够自动和她绑定。 “是因为这里。”方诗瑶笑的淡淡的，指着自己额头：“这里，有一处额叶。” “我和乔英想要离开家，相约离家，却在车站被抓回了家。” “父母觉得我不听话，他们明明对我那么好，给我好的生活，优质的教育环境，为什么要逃走。”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遇到事情会从我身上找问题，首先是我交友不慎，于是劝乔英父母将乔英送到这里上学，再是我叛逆，不知感恩，行事不稳重，定是精神有问题。” “他们带我去查看了很多精神医生，最后得出结论是我前额长了个小东西，压迫到了额叶。” “他们很高兴，终于找到了原因，这个原因出在我的身体上面，不是他们教育的问题，开心的给我安排手术切除一部分额叶。” “之后我就没什么不好的情绪了。”方诗瑶笑：“然后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云渺再一次沉默。 她不理解这种思想。 对于这种脑子不太好的生物，也不想去试图理解。 周浮生靠了一声：“你父母是变态吧。” 方诗瑶：“用变态来形容他们还是过于仁慈。” 关于父母那变态的控制欲和行为，方诗瑶已经不想去想。 尽管不会有什么情绪，但是恶心，胃里会忍不住翻腾。 他们为了让她认错，逼着乔英来这里，最终害死乔英。 她死后，学校联系父母，将她打成霸凌者，他们完全相信，配合学校的一切行为，难道他们真的没怀疑吗？ 只是觉得无关紧要罢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没有任何用处，至于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面子好看。 “你也早知道乔英死了，是么。” 云渺想起来另一件事：“你是故意被利用的。” 方诗瑶眼睛弯弯：“我看到乔英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乔英了，她演乔英演的太不像，乔英不是软弱无能，认命的女孩，她内核很强大，也很坚强，尽管她没坚持下来…但她在我心中她很强大。” “不过她们的利用…我现在做事就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当英雄，我接受她们的利用。” 方诗瑶顺应着乔英一步步的引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愿意为了地下那些亡魂，献出自己的生命。 之前以为她是在拯救自己，实际上她真的实打实在拯救她人。 “好像…结束了。” 那栋楼的阴煞气渐渐散去，禁制解开，浓郁的黄泉通道打开。 “云渺小姐，你要送她们走啦？” 周浮生能够感受到浓郁的召唤。 是黄泉。 云渺：“不是我。” “难不成来抢业绩的？” 在天启一号的时候，趁着云渺小姐心情好的时候他问过有没有其他摆渡人。 云渺说这世界上有执念的魂灵何其多，是有其他摆渡人的。 这黄泉，云渺小姐没开，是谁开的。 云渺眯了眯眼，眼中略过一抹冷光。 渐渐的，越来越多魂灵楼里飘出来，密密麻麻的魂体感谢的看向云渺小姐的方向。 禁制解除后，方诗瑶六魄归位，魂魄齐全可入黄泉，她也不受控制的朝着黄泉入口飘去。 所有魂灵力量进入那黄泉入口时。 几抹金光乍现像是笼子一样将那一群魂灵拉回到云渺身边。 接着云渺身边出现一个更大的黄泉入口，她连带着那抹金光一起将所有魂灵扔到黄泉中。 速度很快，快到另一个黄泉入口都有些懵逼。 上空那个黄泉入口消散。 “还真的是另一个摆渡人在抢业绩啊。” 周浮生赞叹。 抢谁的不好抢云渺小姐的。 云渺小姐不见得对这业绩多看重，但她的东西其他人是休想染指的。 云渺一个转瞬不见，朝着刚刚展开黄泉入口的地方过去。 学校外，是西城的护城河。 她朝着河边走了走，发现河水有水波纹存在，料想那抢魂的摆渡人大概知道她比他强，跳水逃走。 不得不说，他运气好。 云渺讨厌水。 她转身，刚转过身，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本泛黄的古书停在树下，看着云渺。 “家……”紫衣走在后面，看到云渺时候愣住。 很突然的见面。 紫衣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如雷，感觉很快就要跳出来了。 但云渺目光只在小男孩身上停留一瞬。 正准备移开的时候，小男孩忽然甜甜一笑。 喊了一声。 “姐姐。” 第157章 她又争又抢 云渺脚步顿住。 目光又再一次游移到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又喊了一声。 “姐姐…” 小男孩主动牵上紫衣的手：“我们回家吧。” 他脸上是纯真和良善，看向紫衣的目光夹杂几分漠然。 “好，家…回家。” 就这样，一大一小在云渺的面前牵着手横跨小路离开。 紫衣不敢回头。 她知道那个人应该不会看向自己，但是她背脊已经挺的直直的，像个竹子一样，一直走到黑暗处，紫衣感觉手上一松，小男孩走到她前面。 她不敢说话，家主刚刚第一次喊姐姐。 虽然牵着的是她的手。 但紫衣知道他喊得绝不会是自己。 小男孩兀自走向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透着孤零零的冷寂。 过了些许时间，他仰头看向龙云山的方向。 “龙云山上的闪电最近愈发多了。” 龙云山山上乌云遮蔽处，紫树银花，笔走龙蛇。 紫衣同样看向龙云山，心有所感：“龙云山脉起始于昆仑山脉，其中的天珠应该更为强大。” “邪祟丛生，无一丝天地灵气，所蕴养的天珠要来何用。” 紫衣崇敬垂首不敢继续说话。 家主对自己所用之物是宁缺毋滥。 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说的。 小男孩沉默着朝前面走，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就在紫衣以为家主不会在说话的时候。 小男孩又开口了。 “我刚刚喊姐姐，她停下了。” 尾音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紫衣：“……” 这天晚上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这个不起眼的学校职工楼在夜里起了火，火舌从一楼像是被浇柴油一样绵延到顶楼，火光冲天，足足烧了一夜，天际刚有霞光闪耀时，大火方歇。 来了许多警车和警察，在查大火原因时，查到了一些不可说的视频。 这种视频并未公布，但对于死在大火中的人，谁看了不说一句恶有恶报。 再加上这场火确实是平白无故起的，结起案来非常简单。 但大火刚结案后，警察便从学校的地下室挖出来不少骸骨。 经过法医检测，都是未成年少女，于是这所学校下掩藏的罪恶重见光明。 此事上了网，都在讨伐学校，以至于学校门口白事铺子一家一夜之间灭口的事情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警察走了一圈，发现这白事铺子一家的死因都是被老婆婆杀的，所以是老婆婆杀夫杀子杀儿媳后自杀，这实在是令人迷惑。 想想这家还有个孙子，本想找到问问，没成想孙子失踪了。 但最终没找到他杀的证据，便以家庭纠纷结案。 杨薇本受了伤，自己拿布条卷吧卷吧没当回事，等回到小区，云渺走到狂刷短视频的小黑蛇身边，一脚给它踢到杨薇面前。 小黑蛇兴奋极了。 好爽。 没等它犯贱，周浮生将它提溜起来，递给杨薇。 杨薇傻愣愣的伸手去接。 小黑蛇气呼呼瞪他：“沙……” 鼻尖嗅到血腥味道小黑蛇看着杨薇伸过来的手，主动游移过去，身体缠住杨薇的胳膊，结结巴巴的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雕。” 杨薇本来疼到麻木的胳膊，感觉一阵舒缓的清凉。 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杨薇跌坐在椅子上，这么一松懈浑身的酸疼都出来了。 在刚进学校和那人对上的时候，她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喝点水吗？”周浮生递过来一杯热水。 杨薇接过来，轻声道：“谢谢。” 周浮生坐到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杨薇。 虽然从前知道杨薇是自己的竞争者。 但是杨薇一直是随波逐流的状态。 大概是不想强求。 昨天还是这样，今天从方诗瑶家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简直是又争又抢。 威胁性大大的。 杨薇喝完热水，轻轻叹口气，周浮生那暗含煞气的眼神实在是避无可避。 她抬头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周浮生皮笑肉不笑：“去方诗瑶家里受到什么刺激了，感觉你心境不一样。” 杨薇沉默一瞬。 她去方诗瑶家时，方诗瑶的母亲已经怀上二胎。 从前方夫人知道她在方家没有地位，对她多有讽刺和落井下石，而她去到云渺小姐身边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八大家以及与八大家有关联的也都知道了。 再见到她时，方夫人客气到近乎讨好。 提到方诗瑶，方夫人表面那么优雅的女性，吐露出来的都是最恶毒的词语：“我要早知道方诗瑶是这种贱人，在她生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掐死！” “方诗瑶真的是霸凌者吗？” 听到杨薇这么问，方夫人微笑：“那么多人都说她是，她肯定是，幸好死了，这种事情我们还能捂捂，不然暴露出来我们多丢人。” “你不怀疑她的死因吗？” 方夫人满不在乎：“死了就是死了，只要原因不丢我面子就行。” 那一刻，杨薇一直潜藏的执念彻底消散。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从前，她以为自己丢了许久，不像杨欣每天陪在杨夫人身边，倾覆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 现在她想明白了。 杨夫人和方夫人不愧是同一个基因的姐妹花。 她们俩个是同样想法。 她那时候刚回来，长相不够出众，性格不够讨好，也不多才多艺，举办宴会时也拿不出手，不像杨欣，漂亮会撒娇，在宴会上可以弹钢琴跳舞。 所以她更爱杨欣。 再朝深里想。 杨夫人谁都不爱，如果有另一个比杨欣好的，她也会去爱另一个。 而她，这么多年堪不破这情形，以至于堕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内耗情绪里白白磋磨自己。 不，不止是磋磨。 在她的日夜打压下，她有一种不配得感，让她做事都是畏手畏脚。 她前一天还在嫌弃杨欣太过自信。 这种自信是她没有的。 她明明也想跟在云渺身边，却不敢争。 从方夫人家出来后，杨薇也想通了。 她想跟在云渺小姐身边。 她要成为杨家家主。 她要无比灿烂的活着。 她就要又争又抢！ 第158章 给他打爽了 杨薇轻飘飘的道：“有一点吧，怎么了？” 周浮生：“看着你烦。”跟他抢位置的周浮生都烦， 唯一不烦的是路扬，那真是牛马。 整天不是干这就是干那。 杨薇从西郊村就知道周浮生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漫漫道：“没事，以后你还有的烦。” 呦呵。 真的变了。 口气都敢这么大了！ 小黑蛇瞳孔不爽的竖着，它说不出话啊但不代表看不出来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该死的，明明多余的是你们。 俩多余的还想吵起来，当它堂堂龙大人是泥鳅吗！ 杨薇放完狠话低头看着杯子，又猛的抬头：“你不会给我水里下毒吧？” 周浮生：“？” 他气笑：“我堂堂男子汉会干这种龌…” 龊之事仨字还没有说完，杨薇俩眼一闭就倒在地上。 小黑蛇吃惊的看向周浮生：“你…” “小…” “人！” 周浮生：“…” 他真没下毒啊！ 好在小黑蛇很快低着头探脉，发现杨薇用力过度加身上受伤导致的晕倒，便让周浮生扶杨薇去房间休息。 杨薇躺在床上，小黑蛇从她手腕上下来，对着她白莹莹的胳膊，一张口，咬上去。 尖利的牙齿的刺破肌肤。 周浮生靠在桌子上，手里随手转着个什么东西：“你是毒蛇还是没毒的？别真的给她毒死了她把锅扣我头上。” 小黑蛇完全不想搭理他。 它朝里面输些灵力，回过头：“毒…” “早晚…” “毒” “你！” 周浮生摸摸鼻子，完全不懂小黑蛇在生气什么。 杨薇是周浮生带来的，上一个路扬也是周浮生带来的，它好不容易接受周浮生和路扬，现在又要接受一个杨薇。 这些人还个个比它这个蛇蛇有用。 想到这个小黑蛇就有危机感， 自然把这个账算在周浮生头上。 “喂，怎么又多了个人。” 一只漂亮胖嘟嘟的小鸟从窗户口飞进来，挥舞着翅膀不停的啄小黑蛇：“你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不让云渺大人身边有任何一个人，现在呢，现在呢！” 小黑蛇七扭八扭躲过去攻击。 它说不利索，只能偶尔蹦出来一个解释的字，小鸟不听，一味的和它缠斗。 周浮生远离蛇鸟大战。 拿出手机拍照，发到他和路扬以及江行的群里。 浮生不会生：“打起来了！” 没有没有回。 周浮生就在这里等。 江行：“不劝架吗？” 等到了。 看到江行，周浮生心情有点复杂。 他和路扬，江行关系最好。 上次路扬出事，回来后将事情全部告诉云渺和他，云渺小姐并没有对江行有什么关注，但他不可能不关注。 一来，担心他到底是不是江行。 这个路扬提过，江行还是那个江行， 那就是下一个，他想干什么。 这么久周浮生都没有主动找他，这一发信息为的是什么，江行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浮生不会生：“没事，它们不敢闹出大动静，不然云渺小姐会收拾他们的。” 江行：^～^ 江行放下手机，面前的鸡正停在他面前，阴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行。 他看着鸡，在想，真丑。 这么丑的东西，那位云渺小姐是不会养的。 她养的蛇通体黑色，透着黑玉的美感，蛇身优雅纤长，双眼如坠宝石。 那只鸟，在光下羽毛泛着七色琉璃的光，胖嘟嘟的样子很可爱。 不像这只鸡，长得奇形怪状。 鸡用尖嘴啄了一下江行的手背，江行拍拍它的脑袋，像是安抚，鸡却是有脾气的，将脑袋移开，渡步走了。 江行又打开手机，周浮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 江行打字：不必拐弯抹角，浮生，我不至于。 这次周浮生回的很快：哦。 浮生不会生：有空回去找你吃饭。 江行：好。 周浮生关闭手机。 江行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惹事生非。 他和江行认识这么多年，对他是有几分兴趣的。 “啪。” 一蛇一鸟打的太过于投入，把茶桌上那盏碧玉一般的水晶杯摔在地上，碎成三半。 恰逢此时，云渺洗完澡走出来。 空气一瞬间凝结在一起。 周浮生都忍不住替它俩害怕，而它俩已经从战斗模式，吓得直溜溜的站着。 “大人，是小黑蛇打碎的…”小鸟先告状， 小黑蛇：“瞎！”瞎说！ 小鸟雄赳赳：“它还说你瞎！” 小黑蛇：“……”回家吧好吗，回家吧。 云渺目光从小黑蛇和小鸟身边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转身回屋。 小鸟吓得直拍胸口：“还好大人今天心情好，不和我们计较…” 话音刚落下，云渺从屋里拿了把趁手的工具。 小鸟：……瞳孔地震。 小黑蛇盯着她手里的鞭子，露出了m一样期待的笑。 一顿修理之后，我小鸟蔫哒哒的趴在沙发上哀嚎：“不公，太不公了！” “凭什么惩罚我！” “奖励小黑蛇！” 刚刚挨过一顿打的我小黑蛇，不像是挨打了，像是被打爽了，双目晶亮，游移的动作都大了。 周浮生劝小鸟认命：“因为你还不够变态。” 小鸟：“我容易吗我，我不但飞到这里，我还去了龙云山看看那人离开没有，然后又过来汇报，就被小黑蛇欺负成这样…” 周浮生想这话就有点没有道理了。 明明是你上来就是干，接着被云渺小姐抽的。 不过看小黑蛇那被打爽了的样子，觉得还是骂骂它吧，表情太贱了。 等等。 “沈漾之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小鸟思考状。 周浮生想到龙云山这么高，小鸟还要去飞到龙云山那么高的地方：“辛苦你了，作为一只鸟还要飞那么高。” 小鸟上去啄他一口：“混蛋！我是凤凰！” 小凤凰扑扇翅膀飞云渺房间，气鼓鼓的。 “大人，大人。” 小凤凰落在云渺面前桌子上，它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眨巴着眼卖萌:“大人，我重新去了龙云山，龙云山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复杂。” “沈漾之好像是在结界中复活鬼！” 第159章 你做的结界 云渺眼都没抬。 “重新措辞。” 小凤凰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 “就是复活鬼啊！那里面肯定有很多鬼，天雷本来是要劈死它们的，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天雷竟然变成帮它们炼化的关键神器！” 云渺翻着道我本心的书页：“然后呢。” “他复活鬼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对付你？”小凤凰绕着云渺飞来飞去。 “他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云渺也猜不到龙云山上要发生什么。 每天晚上的电闪雷鸣过后，那里古怪的气息越来越浓。 浓到，都有点勾她了。 小凤凰水灵灵的眼睛眨眨，又瘪瘪嘴，它费劲千辛万苦探过来的消息，云渺大人一点也不在乎。 它飞累了，粉粉的小爪子落在云渺大人肩膀上。 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云渺的下巴。 凉凉的。 云渺小姐的肌肤永远是凉凉的。 但小凤凰很安心。 它与小黑蛇以及任何人都不一样，别的人都是主动黏上来的，而它是被云渺大人孵出来哒！ 小凤凰被孵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渺。 当时就认娘亲了。 虽然云渺大人不愿意它那么喊她，但小凤凰对云渺是完全恋母之情。 对于小凤凰的小动作云渺没有阻止。 大概是很多很多年前，她从一个山洞里捡到一颗蛋，随时扔进自己山上的宝藏洞里。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前，她从宝藏洞里发现这颗孤零零的蛋。 她抱着蛋扔进了水中。 她嘴挑，宁愿不吃也绝不委屈自己。 每逢回到山上，人间珍馐美味与她便没有关系。 看着这个蛋长得白白粉粉，想必味道不错。 没想到的是，热水煮着煮着，壳裂了。 粉粉白白的小凤凰从壳里爬出来，在热水里游啊游。 等云渺过来看煮熟没有，就被小凤凰一跃而起扑到怀里奶声奶气喊了声：娘亲！ 云渺失去食物，又多了一个需要吃食物的幼崽。 “你走了，我在山上都很无聊。”小凤凰想撒娇。 “不是还有一个。” 小凤凰沉默。 山上那个大概在云渺大人眼中是脾性最好，性子温柔，说话甜会哄人的顶级代表。 但是！ 那仅限于云渺大人。 除了云渺大人，她也会与他们交流，但总会透着几分疏离，笑起来也像是礼貌一笑。 云渺大人下山之后，她就没张嘴和她说过一句话。 话痨小凤凰都憋死了。 小凤凰瘪瘪嘴：“不喜欢！” 云渺：“她挺好的，又很温柔，你别针对她。” 小凤凰：“……” 她挥动着翅膀飞到窗户上，气鼓鼓的掐着腰：“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我都不会理你啦！” 云渺掀开一页书，并没有把小凤凰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夜里，云渺正准备休息，小凤凰挥着翅膀又进来，先是落在窗上，又落在她桌面上，颇为矜持：“我又去龙云山上转了一圈…又强冲一下结界，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云渺没有理她，搭配着手里的衣服。 最近她偏爱这种汉服衣物，搭配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小凤凰气成个小团子，大声道：“我总算知道了我为什么冲不破龙云山的结界，因为那是你布下的结界！” 小凤凰出生就跟在云渺身边。 所学都是云渺教的。 她所布下的结界，一次两次没看出来，第三次再看不出来，真就是小废物了。 云渺将手中繁复衣裙放下：“我的？” “千真万确，那结界绝对有一定时间了，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反正很久很久了，虽然它坚如磐石，但属于你的气息很少，我在上面飞一下午，才捕捉到一丝你的气息。” 云渺低头思量。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龙云山布下一个结界，这个结界一直存在。 现在，沈漾之占据下这处结界。 原本天雷涌动，她也想隔岸看看沈漾之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兴趣更浓了。 沈漾之，在她布下的结界里，搞什么。 小凤凰比她还着急：“他在里面复活鬼，肯定是要做坏事！” 云渺对沈漾之的印象不是很深，是他用黄瑶瞳来找自己，云渺顺势给黄瑶瞳贴了个符。 至于他会做什么，若说是做好事，云渺也不信。 “大人，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把封印强冲开，和小黑蛇一起打进去。” 小凤凰来回渡步。 天道规则，有些时候也挺霸道的。 因果关系牵带连办。 若是沈漾之在里面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云渺大人受到影响怎么办！ “你和燕霁么。” 云渺语气淡的像白开水：“去吧，早死早超生。” 天道规则云渺从来没有在意过。 小凤凰雄赳赳气昂昂，怀着帮云渺大人解决大事的心，飞到小黑蛇身边：“燕霁，走，去龙云山打架。” 小凤凰在需要小黑蛇帮忙的时候习惯喊它的名字。 小黑蛇刷着短视频头也不抬：“你们刚刚说话我听到了，那是大人设的结界，咱们俩去破开？你不要命我还想活着呢！” “怂蛋！”小凤凰啄他。 小黑蛇感觉云渺大人还是把这个笨鸟养的太甜了。 “你听不出来吗，云渺大人刚刚是在婉转骂你？” 小凤凰：“混蛋！云渺大人只会直接骂我！” 小黑蛇心好累：“……回家吧好吗，回家吧。” 一蛇一鸟最终因为意见不同，打到天亮最终还是没能去成龙云山，周浮生起来看到的就是累的呼呼大睡的小黑蛇和一地鸟毛。 周浮生没办法和一条蛇一只鸟计较，趁云渺小姐出来吃饭前把客厅打扫干净。 杨薇起来看到周浮生穿个围裙扫地，也主动拿起抹布擦拭桌面，两人谁也没有理谁，但客厅的气氛暗流涌动。 曹恩带着早餐来的时候，嗅到一丝火药味。 “你们吵架了？” 杨薇摇头低声和他说：“没有，就是他看我不顺眼。” 布菜时，周浮生压低声音：“又多一个竞争者。” 曹恩一下子就get到周浮生的想法。 好吧，主要是她要曾经也有这么一个阶段。 但是这个是阻止不了的。 前仆后继的人想要跟在她身边，怎么拦，怎么阻？ 曹恩：“你怕你被嫌弃，从而被踢出局啊？” 周浮生：“……” 这女人，看这么准。 第160章 把它们养活 周浮生自闭了。 曹恩继续布菜，她知道云渺嘴挑，连夜从西城坐飞机到南方某城市买了早茶回来。 她去的是较为资深的一家早茶店，选的菜也很符合我云渺的口味，这顿早饭吃的云渺心情不错。 饭后云渺坐在窗户下面看《道我本心》 身旁一条蛇一只鸟，各站一边，小黑蛇盘踞着吸收日光精华，小凤凰则是研究手机。 这高高的大平层里一时间温馨的很。 如果不是有奇怪东西出现的话。 一张古怪的脸出现在窗户上。 周浮生吓的头发一下炸起来：“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看过来。 那个极瘦极高的男人不急不缓，四肢贴在窗户上，爬来爬去，似乎在找窗户，好不容易找到，他伸出极长的指甲勾开，跳了进来。 杨薇蓄势待发。 曹恩若有所思。 周浮生大为震惊，这什么东西，胆子也太大了，敢跑到云南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等等。 周浮生看到这瘦高男人后背趴着个小婴儿。 有点眼熟。 “送…送鬼嬢嬢？”周浮生认出来了。 粉粉白白的婴儿，双瞳发黑，黑的发阴，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回头看一眼，瘦高男人同样没有注意任何人。 对着云渺跪下，俯身。 极致的臣服…以及认罪。 像是没有完成她命令的任务，身体在细密的颤抖着。 云渺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消失。 “他们是不是破不开结界，我就说，毕竟是你做的结界，坚如磐石。” 小凤凰又开始叽叽喳喳，然后歪歪脑袋：“好久没见你做傀儡了。” 云渺大人面对穷凶极恶之徒，认为死对他们过于轻松，往往喜欢做成傀儡，一边让他们承受无边痛苦，一边让他们当牛马干活。 等他们经受不住傀儡术的折磨，慢慢的痛苦死后，才能迎来地狱。 “他们进去了。” 小凤凰：“怎会如此！” 云渺瞧它一眼：“既然是我做的结界，进去不是正常的吗？” “然后呢。” 云渺喝口茶：“没了。” 她安排他们过去龙云山，想试试看那是不是自己的结界。 他们进去了，不出意外，确实是自己的结界。 云渺垂眸看着晃动的茶水。 平静冷淡的眸色凝结寒冰。 …… 龙云山山腹之中。 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小脑袋从沈漾之衣襟中钻出来。 “结界刚刚来人了。”小脑袋嗅嗅那个气息：“哦，不是人。” “是胡漾。”沈漾之一直在山洞口打坐，平静淡静：“不过是被做成傀儡的胡漾。” “就那个被镇压在山洞里的狐狸啊。”小脑袋记得他，还记得这个胡漾是狐狸，只是不那么纯。 “嗯，她很喜欢做傀儡，她从前六根绝情，初钻傀儡术时，很喜欢做傀儡，那时候抓个人或妖就做。” 沈漾之很少去想从前的事情。 因为云渺的缘故，对于从前的事情沈漾之也比较模糊，只是对云渺的记忆是深刻在脑海里的。 后来他决定了自己要做的是事情，便一心扑在这上面，行走世间多年，与她却极少相遇。 即便偶尔相遇，她也绝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久而久之，都这么久了。 沈漾之起身，朝着山洞里面走。 胡漾进来后不过是转息离开，大概是嗅到这里的不平常。 他是先锋，当云渺察觉到这里和她有关系时，一定会过来。 而他要在云渺来之前，把剩下的事情完成。 沈漾之走的并不快，他依旧是那个郎绝独艳，温润沉默的青年，轻衣缓步，不急不缓。 山洞巨大，两头相通，在上方吊挂着无数尸体，穿洞风很大，也穿不透那密密麻麻的尸体。 沈漾之走到中间，一拐，是一个供台。 “你没有怨气了，我现在也很虚弱，你不要好了！”小脑袋看着上方尸体，它们太的数量太多，需要的怨气阴气太多，沈漾之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这么多怨气。 “有你在。”沈漾之缓缓道。 “嘻嘻。”小脑袋嘲讽：“我帮不了你了，死了这条心吧！” 沈漾之手摸向自己锁骨：“我说了有你在。” 指尖摸到锁骨向下，衣襟晃动时能露出里面润白的皮肤，摸到最后一根排骨时，沈漾之摸到一根细细的线。 摸到这个线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大妖生小妖。 小脑袋诞生于天清山中。 他去找大妖时看到邪气冲天的小脑袋，俩人都看上了彼此，在争抢彼此时，误融为一体，那时候二人神识融合，不休不止的斗，直斗了近十年时间，沈漾之勉强压制住小脑袋。 小脑袋为了能有一天抢走沈漾之的身体，强行将经脉与沈漾之融合，自己也是缠在沈漾之身上。 链接他们的就是这一根线。 感受到线被沈漾之摩挲，握住。 小脑袋像是意识到什么，用力拽着沈漾之，语气带着慌乱：“沈漾之，你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我融合进你三经四脉，你要是把我抽出来，你会死的！” 沈漾之不语。 寻找发力点。 小脑袋气的用力大叫：“不行，沈漾之，你别发疯……” 疯字刚落下，小脑袋就能感觉五脏六腑和经脉都在剧痛，但它只是被迫离开，而不是像沈漾之承受着比扒皮抽筋还要痛苦十倍的剥离。 “停下，快停下！” 沈漾之没停。 这种剥筋之痛，无异于酷刑。 不重要，痛不重要，爱不重要。 恨最重要。 想到从前的阴谋，陷害。算计。 沈漾之面色更冷，目光如刀。 最终，小脑袋的身体融进他四肢百骸中全部被连根拔起，扔在桌子上。 沈漾之吐一口血，面色苍白，目光渐渐浮上白雾。 小脑袋没想到他疯成这样：“沈漾之…” 沈漾之的手掐住它的脖颈，目光冷漠。 “用你的妖力，把它们养活。” 第161章 进结界 天际乌云滚滚，雷声轰鸣，却不见雨。 飓风乍起。 几辆黑色车停在龙云山山脚下面。 “家主不是不要龙云山的天珠吗？为何又要我们来此，来此干什么？” 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从后面的车下来，敲敲窗户。 窗户缓缓下摇，紫衣那张妖冶的脸在忽隐忽现下有几分冷漠：“家主安排，你要质疑？” 雷明脸色骤变，想到家主的手段：“不敢，只是不知道任务…我们不知道要做什么。” 紫衣很满意他的惶恐。 “不用知道，车全部下山，我们进林子里等着。” 车很快离开，紫衣和雷明掩藏在巨大的树后。 在极致的安静下，雷明忽然感叹一声：“家主虽然才七岁，但真不像个七岁的孩子。” “家主就是家主，不论几岁，都是雷家家主。” 紫衣点一根女士烟，没有吸，只是在指尖燃着。 雷明叹道：“是啊，以前家主还病恹恹的，自从做了家主身体越来越好了。” 紫衣警告他：“你的话太多了。” 雷家老家主意外死亡后，雷家乱了将近一年，雷家五脉，各自为王，分崩离析，斗的头破血流。 家主作为唯一一个有资格坐上家主之位的雷家血脉，因为病弱，没有人特意害他，在一次大病之后，年仅四岁半的家主坐上了家主之位。 他年龄小，又无根基。 没有人服他。 但…那又如何。 最后不都跪在家主面前吗？ 看来最近家主懒得理他们，有人心思又活泛了。 一道惊雷落下，从天边到山上，巨大的亮光让整个 山体都处在明昼中一样。 他们站的高，在一刹那的光亮下，婉转向上的山路上出现在一道白金色身影。 她穿着白梢金纹裙，乌发雪肤，步步生花。 “我草！这女人怎么突然出现的？” 雷明显然被吓一跳。 他是练家子，耳聪目明，有脚步声无论隔多远都能够听到，但下面那个身影，比鬼魅还无声无息，更快。 紫衣没有回答。 雷明不识货，不知道下面那个是谁。 紫衣却是知道。 从前她只知道八大家奉她如神明。 后来发现家主对她亦是在乎。 真的遇到后不知道是因为家主原因，还是她天生自带让人紧张的气质，紫衣每每看到她，都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 云渺的身影已经走到更上面。 雷明：“她…” 这种速度，绝非常人！ 紫衣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道：“跟上。” 紫衣和雷明以及手下人从崎岖山路跟着云渺一路上山。 当闪电再次劈下来时，他们错落有致的身影在下面一行人的身影下更清晰。 “好多人，他们今晚也上山啊？”周浮生是个战五渣，不止体现在武力，更加体现在体力上。 靠。 他真想念天清山，那里被开发的还有缆车。这个破地方别说缆车，越走越原始，越走越绝望。 “显然，他们是在跟踪云渺。”曹恩悠闲的上山。 作为妖，她没有甩下他俩跟上云渺的步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要不要告诉云渺小姐一声？”杨薇是经受过训练的，体力高，耐力强，说话都不喘。 曹恩无语：“她比我们清楚，只是不想搭理这几个虾米。”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曹恩猛的抬头，望向左前方。 被照亮的地方树枝交错，照不到的地方黑的都化不开， “怎么了！”周浮生也警惕起来，尽管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没什么。”曹恩笑着说，听起来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她眼神逐渐冷下去，身体也慢慢绷紧。 是同类的气息。 并且是比她强大千倍万倍的气息。 遇到这种情况，再挂在云渺身后就不是聪明的做法，曹恩拉住杨薇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周浮生肩上，一拽一提，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云渺。 云渺没理他们。 但也没有说其他的，任由他们坠在身后。 龙云山与天清山相隔不远，因其山的特殊并没有开发旅游区，从山下看，很难想象到山上有种原始森林的美感。 巨大的古树从山腹长成华盖大荫，连接着其他树枝，绵延数十里的树荫。 从下往上看，起码有几百米的高度。 “这棵树绝对能当旅游景点，这里竟然没有开发旅游区，太不可思议了。”周浮生啧啧不已，他又问曹恩：“你说这棵树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曹恩看着这可参天大树：“这个树很古早，按理说有成精的可能，但它并没有成精。” 周浮生：“为什么？” “这个树的精气好像全部被吸走了。” “那……” 曹恩橫他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周浮生摸了摸鼻子：“你没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可怕吗，我说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有什么可怕的！”小凤凰飞舞着翅膀飞来飞去。 “不论有什么，我火凤凰都一把火给他们都烧掉！” 小黑蛇从周浮生衣襟里钻出来：“靠你喷出来打火机一样大的火苗吗？” 小凤凰：“……混蛋！” “从你的体型来看，你现在就是一个幼崽，能喷出火机一样大的火苗已经相当厉害了。” “混蛋！”小凤凰气鼓鼓的啄他一下，飞走了。 周浮生观察四周，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等等。 “……小黑蛇，你什么时候不结巴了？” 周浮生第一次听到小黑蛇能够说这么长的字。 小黑蛇眼睛晶晶亮：“被云渺大人打完就可以了。” 诚然，云渺打它的时候，是用了灵力的。 小黑蛇喜欢挨打，为了保证不让云渺大人一动手就把自己打晕的可能性，小黑蛇运用周身气息抵抗，这般一挡一受竟然把自己身上停滞的血脉全部冲开。 冲开之后，不但说话利索了。 小黑蛇能够明显感觉到修为强大了很多。 说话之间，他们离那颗参天大树越来越近，抬头看，遮天大树如天一样巨大，天上盘旋的紫色闪电打在树盖上，如水波纹散开，浸入树干后又如溪流一样汇聚到中央部分。 “今天闪电落得很快。” 小黑蛇仰脸：“之前没那么快。” “小声点，要进结界了！” 小凤凰飞到云渺旁边，双眼期待。 所谓结界，内外完全不一样，你从外面看，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山景，可进了结界，里面就是新一番天地。 它可好奇里面是什么了。 毕竟是云渺大人亲自下的结界。 云渺带路，不需要特意打开结界，迈入结界的那一瞬间，小凤凰还来不及看，就被一股强大的妖力冲飞出去。 第162章 结界内 不止小凤凰，周浮生，杨薇，曹恩俱被冲飞出去。 而他们身后，不是来时路，而且悬崖峭壁。 妖力还在释放。 他们被冲飞到悬崖上空。 眼看就要坠涯时，云渺将伞撑开，白金色长裙飘动，伞以自身为圆散发开来，将他们吸回来。 落在地上。 “嘶——” 曹恩从未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妖力，同类相斥，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经脉在寸寸剥离。 当然杨薇和周浮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唯一好的是小黑蛇和小凤凰。 小凤凰还有力气叫嚣：“何方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好熟悉的妖力。” 她在那个簪子上，感受过这股妖力。 云渺顶着妖力前行，伞所涉及到的范围有数，曹恩他们跟在后面。 结界中没有参天大树，上空一片空旷，唯有不停打下来的闪电，山中漆黑，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 只有偶尔落下来的闪电，具有照明意义。 走到结界中央，云渺看到一颗挡路的小树，小树活力满满，枝繁叶茂，风一吹，树叶哗啦啦的响动。 这个树。 云渺目光落在树干上，其品种，纹路走势，和结界外那参天大树一样。 这个发现让云渺都有几分诧异。 灵妙宝地，天地无为。 这是取一方天地，画地为牢，以这一处之地，困其时，堕其分，成为不受天地时间变化的一处灵妙宝地。 也就是说，他们来的这一处地方，是很多年之前辟出来的一块地方。 辟出来后，这里不再有时间变化，原本里面物品，都保留着当年的样子。 这棵树，在当年还是一颗小树，现如今在结界外已从长成参天巨树。 “小凰。” 小凤凰飞到云渺面前：“怎么了，云渺大人。” “飞到树上，看看其内部有没有闪电流动。” 小凤凰得令，飞到树上，表面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想想云渺大人既然安排了，定然是有所怀疑，又闭上眼睛，用神识查看。 这一查看，能够看到树体里流动着磅礴的闪电。 这棵树表面看着小，但树根极为宽大，绵延数里。 小凤凰用神识窥探闪电飞到山洞里。 她回来汇报完：“电都去了山洞里。” 云渺点头。 如果这一切都是沈漾之搞出来的，云渺都要夸他一句聪明。 现在天空中空悬的闪电对这里并没有什么作用，最多能够照明一些路。 他是以树为媒介，引天雷闪电渡到山洞里。 至于做的事情，大概就如小凤凰说的，复活鬼。 凤凰的眼睛天生不同，能从外面看到结界里的事情，却不知道，鬼是不需要复活的。 真正需要复活的是人。 云渺已经能够想象到面前这个看着深不可测的山洞里会有什么了。 她没有犹豫，走入山洞。 伞散发着幽幽白光，两侧是大刀阔斧的山洞，上方时不时有紫光闪过，是外面引入的闪电。 云渺每走一步，都在等内心的反馈。 这里的结界是她做的。 她将这里保留从前的样子，总是有原因的。 那么她走在这里，应该有所感应。 熟悉的，欢喜的，生气的。 可惜没有。 她的心如一潭冷水，动也不动。 一直到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吊在山洞顶上。 紫色的闪电从他们身体里穿梭。 飓风吹来，也只能勉强吹动几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多……”周浮生深吸一口凉气多到看起来头皮发麻。 当今世界，真的很难一下子死那么多人。 但他并不是怕，他看到死人就兴奋的血液感觉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云渺没多朝上面看。 她继续朝里面走。 直到现在，最吸引她的还是那股妖力，实在是太熟悉了。 会是吗？ 云渺走到中间放置的供台上，看到一个巴掌大的脑袋，它有细细软软的身体，和一截长长的尾巴。 它身上还带着血。 双目发红，两颗尖牙阴森森的。 “不是。”云渺眸子低垂。 语气里夹杂一丝遗憾。 小脑袋头一歪，全力释放妖力，它已经被自己的妖力冲懵，什么都不记得，妖怪的本能令它想要杀人。 它嘴角上扬:“嘻嘻。” 一跃而起，扑向云渺。 第163章 痛苦的活 强大的妖力扑面而来。 震得云渺衣诀翻飞。 云渺没有动，飘摇在尸体间的长风如飘带一样去缠小脑袋。 比风飘带更快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小脑袋的小尾巴。 “啊！” 小脑袋回身绞住沈漾之的胳膊，意图想绞断他的胳膊。 可惜，这么多年的同生，让沈漾之对他的妖力免疫，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小脑袋气急，张开嘴，露出锯齿样的牙齿，猛的咬住他的胳膊。 牙齿锋利，穿过黑袍，扎进皮肤里。 鲜血顺着袍子落在地上。 沈漾之拍拍它的脑袋：“老实点。” 小脑袋发现这种攻击也很弱，双眼彻底变红，像个小炮仗用头哐哐撞他的胳膊。 可恶，可恶！ 沈漾之的微笑顿住，修长的指握住它的脖颈：“我让你老实点，没听到？” 脖颈的窒息感让小脑袋有些痛苦的仰头，眼中一点点恢复黑色。 等看清沈漾之那张脸，小脑袋看到山洞里飘荡的妖气，想到了什么，气的脸都红了！ 沈漾之他怎么敢的！ 小脑袋诞生于天清山，是完完全全看着妖气和邪灵汇聚而生，是个天生地养的邪物。 靠近它者，轻者迷失自我发疯痴呆，重者暴毙，它诞生之初最想的就是害人，可是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漾之。 它试图设谜障控制沈漾之的精神，却没想到他精神强大的可怕，不但没有被控制，甚至想要反过来控制它。 小脑袋没见过这么疯的傻子。 想要让沈漾之知道，自己这种妖邪不是他能招惹的，便跳到他身上侵蚀他的魂魄。 沈漾之不但不从，还揍他。 这一斗，斗了十年之久，他们在天清山彼此相斗，又在斗争里彼此融合，最终它成了沈漾之身体里一部分，彼此压制。 小脑袋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大事。 就是控制沈漾之的大脑。 让他变得疯魔，可怖，失去自我。 这么多年，它日夜不休去侵蚀他，结果他越来越坚定，已经坚定到发疯，小脑袋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 只是有个它能确定的是。 在和他成为共生体的时候，沈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完全控制它。 让它散妖力就散妖力，握住它的脖子，小脑袋就做不出其他的。 可恶！ 竟然藏这么好！ 小脑袋呲牙，却也安静了。 沈漾之看他安静，将手从他脖子上移到脑袋上，有一种安抚感。 小脑袋恶了一下。 没躲，但心里骂的很脏。 飘荡在沈漾之和小脑袋周围的风飘带散了，那种威胁感消失，沈漾之慢吞吞抬起头：“好巧。” 云渺转过身，看向墙壁：“虚假的招呼就不必了。” 巧不巧的。 她都站在这里了，沈漾之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比起杀沈漾之，她更需要知道沈漾之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遇到一个认识她的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他手里那个小东西，得杀。 小脑袋察觉到云渺身上的杀意，顺着沈漾之的胳膊爬到他后背，从后背露出一个邪恶脑袋，黑色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渺。 唔，长得是有几分姿色。 难怪沈漾之念念不忘。 沈漾之这个见色起意的色…… 沈漾之抓住它的脑袋，将它扔出去，小脑袋像个团子一样在地上滚几圈。 “麻烦诸位出去一趟。”沈漾之友好的道。 所有人加一蛇一鸟看向云渺。 云渺抬手挥一下。 大家有序离开，小凤凰神气十足的飞在原地。 沈漾之：“你也出去。” 小凤凰瞪大眼睛，看着云渺， 云渺对它点头。 小凤凰：“啊啊啊啊啊啊！可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可是云渺大人亲自孵出来…” 云渺抬掌。 小凤凰扭头挥着翅膀就走：“走就走，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们说悄悄话！” 悄悄话。 沈漾之目色微微闪烁。 偌大的山洞只余他和云渺。 以及上方那些和他们牵绊极深的村民们。 所以他们现在说话，真的像悄悄话。 “你抬头看，能看到什么。” 沈漾之拢着黑袍。 云渺抬头：“尸体。” 沈漾之笑了声：“没错，确实是尸体。” “这里一共有七千六百具尸体，全部由我所害。” 云渺将目光从尸体上挪下来，看向沈漾之。 沈漾之清瘦的身体被宽大的黑袍遮住，一张脸可怖斑驳。 她对沈漾之的印象一直不太深。 即便那张脸很特别，云渺也很难记住。 有时候周浮生会提起他，说他坏事做尽，也只在云渺耳朵里过一遍。 一来，她不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 二来，她的确难以记住沈漾之。 “你要复活他们。” “对，复活。” 沈漾之笑，嗓音里带着偏执的喑哑：“他们本来就不该死，我要让他们活过来，永恒的活。” 她对沈漾之想做什么并不好奇。 但她感受到沈漾之在很郑重告知自己这件事。 她默了一瞬：“加油。” 这下轮到沈漾之沉默，他双手微微攥紧，又松开：“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好奇怪，明明你说了我想听的话，我却一点都不开心。” “我以前怎么说的。” “你说，痴心妄想。” 云渺不动声色的询问：“但我创立了这个结界，不是吗，让这里归于平静，永远保持当年。” 沈漾之摇摇头，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进来之后，看到这些尸体，没有一丝熟悉感吗。” “没有。” 云渺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她已经在思考控制住沈漾之的大脑，去看他的记忆，看看她的过去。 “你控制不了我，我的大脑很清醒，很坚韧，它从不停歇，疯狂的清醒着。”沈漾之太了解她，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而且就算控制我，你也看不到你想看到的。” “关于你的事情，是禁区，他们不想你知道。” 沈漾之朝她走了一步，只一步，强行停下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上面挂的那些人，是你的第一批军队，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最终为我所害。” “而我之所以能和你在这里说话，是你给的惩罚。” “你要我永远痛苦的活下去。” 第164章 修仙 云渺静静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这些事情云渺代入不了。 她对这里的一切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 但她知道沈漾之说的是真的。 她立下这个结界，为的是保存这些尸首，他们挂在高高的山洞上面，却时不时有鲜血滴落，不算结界外的时光，他们现在应该称得上一句：新鲜尸体。 新鲜尸体，却没有魂魄。 沈漾之所说的复活，并不是单纯想想。 她能够看到这些尸体里流转的紫电，怨气以及浓郁的妖气。 紫电输送进来的竟有不全的魂魄，怨气养魂，将那些支离破碎的魂魄养在一起。 接着是身体，养体是最难的，沈漾之却聪明的给这些尸体渡上妖气，妖气养体，立竿见影。 云渺终于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说沈漾之痴心妄想。 即便是将这些尸体复活。 活过来的也不能称作‘人’。 没有精魂七魄，靠着怨气织起来的魂进入妖气蕴养的身体，养出来的是什么怪物。 “沈漾之。” 云渺缓缓道。 四周风化飘带，缠住沈漾之的胳膊和四肢：“我还是想看看你的记忆。” 沈漾之抬眼，云渺掌风已近，拍在他额头上。 他没有挣扎，闭上眼睛在努力配合。 云渺看到的只有一片白雾。 “他们不想你知道自己是谁，因为他们怕你。” “那就说！”云渺冷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漾之抬起眼睛注视云渺。 云渺方才注意到他有一双不符合外貌的眼睛。 里面有一层薄红以及压抑着的情绪。 “天地洪荒，以神仙为尊，其余五道均为卑贱，五道不服，其反后失败。。” “又多许多年五道皆想修仙，建宗门，聚灵气，飞升者日益见多。” “人妖魔鬼大战，灵气顿消，从此，世无修仙者，妖魔鬼怪渐沉入地狱修罗谷。” 沈漾之嘴角溢出一丝血。 他皱皱眉。 不过是提一些大背景，都要让他付出代价吗。 云渺脑中快速闪过。 长生宗，地狱修罗谷。 长生宗和地狱修罗谷都是在她所有物中看到的，她感觉自己不止去过一次地狱修罗谷。 莫不是从前也找到了修罗谷可能有关于自己身份的秘密，所以她下去了。 而下去之后，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因为她又一次失去记忆。 她合理怀疑，她每次找到关键点的时候就会失忆。 某些存在不想让她找到自己的身份和记忆。 长风灌入山洞，妖气上行，上面那些尸体在风中轻轻晃动，隐约的，能够看到有尸体的手指在动。 沈漾之挣开云渺的束缚，依旧平平静静站着，双臂微微垂着，静静看着上方：“那一年万鬼围村，我去请求救援后，回来亲自开了结界，带着万鬼将七千六百十二人，死的只剩下两个人。” 沈漾之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说，那唯剩的二人就是他和云渺。 云渺划下结界，将这一方天地永远保持原样，告知自己绝不忘此事。 身体在和修补好的魂魄进行融合。 他眼里的期待如光晃眼。 “你复活他们，不止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是么。”云渺同样仰头看着这些尸体。 “你让他们活过来，干什么？” … “听不到，怎么听不到啊！” 小凤凰在山洞洞口急得飞来飞去，好奇的不行：“他们说话声音这么小吗，我为什么听不到，讨厌，说悄悄话都不带我，啊！” 小黑蛇用尾巴尖儿掏掏耳朵眼：“你能不能安静点，学学旁边那三个。” 旁边那三个说的是曹恩，杨薇和周浮生。 他们相当安静。 小学生一样排排坐。 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一脸邪恶笑容的小脑袋。 小脑袋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有些嘴馋的舔舔嘴唇。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周浮生压低声音：“怎么感觉这么凶。” “你以为这些妖气是谁释放出来的？”曹恩翻他白眼：“这里的妖气都是它释放出来的，你就可以想想它多厉害。” “它…会伤害我们吗？” 杨薇有点愁。 这小东西看着怪别致的，就是一直盯着他们流口水。 曹恩心想要不是云渺小姐在里面待着，这东西早就把他们吞吃入腹了。 小凤凰和小黑蛇都跑不掉。 他们大眼对小眼良久。 周浮生眼睛都酸了，思维忍不住发散:“你们说它是男的还是女的？” 它以前趴在沈漾之身上的时候，周浮生就挺好奇的。 “这张脸虽然邪恶，但是不做表情的时候，像个女孩子。” 一直竖着耳朵的小脑袋猛的看过去。 杨薇符合:“我也觉得。” 小脑袋:“……” 它翘起一只腿。 露出两腿之间的那一撇。 周浮生，杨薇，曹恩:“……” 第165章 养蛊场 小脑袋伸爪子捏了一下那一撇。 邪恶注视。 “看到了吗！” 三人齐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小脑袋这才合上不太雅观的腿。 看着小脑袋目前没有对付他们的想法，周浮生活动了一下脖颈，露出颈侧的肌肤以及最致命的大动脉。 一直虎视眈眈的小脑袋眼睛瞬间红了，口水啪叽落下来。 “你好诱人。” 小脑袋张开口。 它嘴巴张起来惊人的大，露出了好好两排锯齿样的牙齿。 眼中闪过邪恶的光，朝着周浮生扑过来。 周浮生：“？？” 你在跟我玩什么霸总语录！ 周浮生后翻躲开，然而它像个炮仗一样，追着周浮生咬，在它冲过来时，曹恩抬手给它一个手刀。 她相比小脑袋，到底是太弱了。 刚触碰到小脑袋的脖颈就被炸了出去。 它妖力释放出来，小黑蛇以及杨薇根本靠近不了。 “靠！为什么啊！”周浮生狼狈逃窜。 曹恩大叫:“你的魂魄对它这种邪物有致命的吸引性，刚刚你做了什么？” 周浮生：“………我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它总不能看到我的脖子就兴奋吧！” 小脑袋嗖的一声跳到周浮生后背，双手扒着周浮生的肩膀，看着他皙白的脖颈和跳动的大动脉，小脑袋又忍不住流口水。 它真的馋沈漾之的脖子很久了。 很多次偷袭都被沈漾之抓包。 “你能不能冷静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周浮生语气发僵。 小脑袋不回应，张口去咬。 周浮生汗毛一瞬间炸起来。 尖利的牙齿覆上颈部的一瞬间，周浮生实打实的感觉到死亡威胁。 “你…” “轰——” 周浮生刚开口，巨大的爆破声从山洞里传出来，有某种力从山洞里炸开，绵延出来，辐射在整个结界中。 山在颤动，他们被强大的波动震飞出去。 树连根拔起，扎在石头间绵延数十里的树根带着闪电从裂缝中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小黑蛇飞速缠住周浮生的胳膊，将他狠狠扔到树上。 周浮生不顾疼痛，双腿双手抱住树干，还顺便腾出一只手拽住杨薇，防止她受伤。 曹恩拽着树枝，从树枝上跳下来，小凤凰挥动翅膀站在树枝上，身上散发出一抹七彩斑斓的光，笼罩下来，那强烈的冲击才好转。 “里面…”杨薇缓一口气：“是不是出事了？” 曹恩冷静的点头：“对。” 山洞里面只有云渺和沈漾之。 “我就知道沈漾之不怀好意！”因为外婆的事情，周浮生对沈漾之没有好印象。 那么大的动静。 云渺小姐… 她和沈漾之在爆炸最近的地方，他们离这么远都几乎要了命，若是…若是… 周浮生握紧手指，慢慢冷静下来。 云渺小姐比他们强得多，绝不可能出事。 小凤凰和小黑蛇都没有焦灼，说明一切还都可控。 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小黑蛇仰起头，声音十分着急。 “小凤凰，别护法了，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凤凰闭着眼睛，听到它的声音勉强睁开看它一眼又闭上：“不会有事的，这是大人在动手，你与其担心大人不如担心里面那个人。 小凤凰这么一说，一直紧张的三个人同时松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是云渺小姐动的手，他们就放心了。 但小黑蛇并没有松懈。 它从树上游移上去，看着洞口陷入沉思。 到底什么东西能让大人动这么重的手。 当年将它扒皮抽骨都没有这么凶。 里面的东西比它还要厉害吗？ 小黑蛇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盯到山洞洞口有一个小而麻溜的身影顶着强大的冲击奋力朝里面爬。 是小脑袋。 刚刚爆裂的瞬间小脑袋被甩出去。 现在它顶着冲击努力的朝里面爬。 “沈漾之，等着我，死你也得死我手里…” 小脑袋一边爬一边喃喃自语。 进去山洞后，那种刮皮抽筋的痛楚更清楚，小脑袋对这种能力并没有太大的认知。 它从有意识后就和沈漾之日夜纠缠在一起。 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沈漾之好造就一番害人大业，当然前提是沈漾之得死在它手里。 小脑袋拼死都要回去把他咬死！ 爬着爬着，小脑袋看到一双鞋。 一双很漂亮的新中式白色玛丽珍鞋，坠着一颗珍珠，荡下来的白金裙摆朝下面滴着鲜血。 一滴一滴，又一滴。 它仰头，看到云渺清凌凌的双眸落在它身上。 “你…” 小脑袋感觉她那个眼神有说不出的感觉。 还没分辨出她眼里的东西是什么，眼前白光一闪，小脑袋感觉自己身体裂开两半，紧接着它看到一把伞缓缓落在云渺手中，上面还在滴落鲜血。 这好像…是它的血。 云渺转开眼，拎着伞从它身边走过去。 小脑袋终于明白沈漾之那句话说的是真的。 云渺会来杀它。 云渺走出山洞，那浓郁的鲜血味总算没有那么恶心。 她盯着自己身上溅上来的鲜血。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沾染上血，但这些血溅过来时，她没有躲。 以闪电带来的残魂，怨气修补再以妖气入体，这样复活的人…的确不是人。 在山洞里妖气汇集成河，将修补的怨魂钳进肉体时，那些所谓的‘人’确实活过来了。 也显然，他们不能称作人。 用恶鬼称呼他们更为合适。 “你让他们活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漾之背脊微微僵直。 有‘人’从石头上跳下来，身上散发着阵阵黑气，一张口，是浓黑烟雾，他不知方向的四处乱转，满脸痛苦之色。 然后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下饺子一样落下来，密密麻麻。 他们脸上的痛苦令他们自相残杀。 沈漾之：“他们会是一支很好的军队。” 云渺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众‘人’。 闪电本是驱邪之物，妖魔鬼怪劈散的魂魄何其多，在闪电之中夹杂的都是残魂，一个身体里需要一个完整的魂魄，想要拼凑一个完整的魂魄，所用到的残魂要成百上千个。 而这些残魂汇集在一起进入一具身体里，一起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再加上怨气激发，恶魂占据上风…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养蛊场。 第166章 交易 云渺不准备留下他们。 当她动手时候，沈漾之拢紧黑黑的长袍，安静的看着，就像之前那些偏执疯狂都不存在。 一个努力复活他们不知道多少年的沈漾之，没有任何阻拦的迹象。 这很奇怪。 沈漾之微垂双眸：“我早知道的，你不会愿意见到这一幕的。” 当初他就提出这个办法，他能将他们复活，至于复活后的他们是什么东西，沈漾之不考虑。 云渺直接拒绝。 她说她不想看到村民变成怪物。 多有意思啊。 明明她从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那时候人人都将她视作拯救者，只有他看得出来，她从来没打算拯救任何人。 他不同。 这些村民里面有他的家人，有他温厚沉默的父亲，漂亮温柔的母亲，他还有幼弟幼妹，他们全部死在那场阴谋中，他的手中。 现在，从沈漾之方向他能看到父亲和母亲游荡在人群中，幼弟幼妹跳到他们的脖颈上。 以前是欢声笑语。 现在是生杀予夺。 云渺：“他们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些人。” 沈漾之叹息：“又如何呢，是与不是那么重要吗？” “他们应该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 云渺道：“你入瘴了。” 看着冷静自持，其实内里早就疯了。 沈漾之没否认：“你说得对。” 他又道：“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不会留下他们，却强逼着那小妖怪释放妖力融合魂魄，让他们活过来。” “为的，是和你做个交易。” … 强大的风力汇聚在一起，又爆发，天摇地动。 那些融合了弱小魂魄的身体立刻爆炸开来，血如雨水一样滴落，落了满身。 “大人，大人你怎么样！”小凤凰飞舞着翅膀停在云渺面前：“好多血，大人，你最爱干净了，这要怎么办！” 周浮生高高举手：“我给云渺小姐带的有衣服！” 作为御前大奴才，周浮生准备的可相当齐全，不但有衣服鞋子，还搭配了配套的首饰。 只是为了节省空间，他带一身冰紫色真丝长裙，搭配一双银色带钻小皮鞋，耳坠以及项链都是银色，穿到云渺身上显得整个人尊贵到不可仰望。 换好衣服后，云渺心里淡淡的不适感方才好转。 “我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小凤凰飞到她肩膀上蹭蹭，有点撒娇一样的语气：“我好久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火了，上次你发真的大火的时候还是那个…” 小凤凰顿顿：“没什么！” 云渺淡淡看一眼：“说啊，” 小凤凰：“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小凤凰又扇着翅膀走了， 生怕晚走一秒就被大人按着打了！ 其他人都松口气，云渺大人没有受伤就好，虽然他们都觉得云渺小姐是不可能受伤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呢。 看到云渺小姐妹没事，比看到他们自己都开心。 “那我们是要出去吗？”周浮生心情很好，尤其是刚刚那么大的力量，沈漾之离得这么近，一定是碎成渣渣了吧！ 曹恩上道的问：“里面需要我们去善后吗？” 云渺：“不用，让沈漾之处理。” 正美滋滋幻想的周浮生：？？？ 那厮没死！ 直到云渺走后良久，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沈漾之从黑袍里伸出修长手指，他解开侧边绳子，脱下扔到地上。 上面，溅了许多血。 黑袍之下，他穿着裁剪合身的白色里衣，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封，只有腰封中间有两颗格外红艳的宝石。 “沈漾之——” 有虚弱声音从洞里传出来。 沈漾之朝声音的地方走。 接着，看到只有一半身体，身坚志残，格外努力朝他爬的小脑袋。 看到沈漾之时，小脑袋停下来，往常总是邪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沈漾之漠然看着它。 像是看一团与他无关的东西。 两个对视良久，沈漾之才慢吞吞走到它面前，捞起浑身是血的它，小脑袋顺势融进他的身体里，如同一滩水。 等了几分钟，小脑袋又从他衣襟里爬出来，扒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的咬住他的脖颈。 血从他脖颈里到小脑袋嘴里。 “沈漾之，是你害得我那么惨！” 它含糊的狠狠说道。 他逼它释放妖力，才导致它那么弱小，被云渺一伞砍掉半截。 他刚刚竟然…竟然还想对它见死不救！ 沈漾之由他发火。 现在的它伤的很痛，需要他的身体养伤，不会真抱着要他命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杀我。”小脑袋又想到了最在意的一件事情：“老子还没有害过人，没有！她凭什么杀我？！”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小脑袋：“天生地养！” “不是，你是一位大妖的后代，她与那大妖纠葛很深，你身上有他的气息，她杀你再正常不过。” 小脑袋：“？” “你一直说的大妖是女的？” “…男性。”沈漾之道：“只是有些妖的后代产生并不是你想的怀胎诞子，你是他邪念产生的一团灵，后吸食天地妖邪之力，产生自我意识。” 小脑袋听不懂，但它依旧生气。 气沈漾之逼它释放灵力，又想让它死。 说话间，沈漾之带着小脑袋走到原本的地方，那里站着一排排人，闭着眼，极为安静。 小脑袋伸长脖子：“他们没死？？” 刚刚那种动静，他们怎么能承受的住。 沈漾之微笑：“嗯。” “啊沈漾之！” 小脑袋突然大吵大叫起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我死，然后发现你的计划成功才救下我，让我继续给你输送妖力！” 沈漾之不置可否。 小脑袋默然片刻:“你们人类，比我这种妖怪可怕多了。” 它自闭了，沈漾之目光看向那一群人，想到之前的对话 “为的，是和你做个交易。” 沈漾之直视云渺：“帮我炼化他们，稳住他们的魂魄，假以时日，他们会是你最趁手的武器。” 说完，沈漾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直到弱小的身体被剔除。 剩下的是被炼化的’人‘。 云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沈漾之却松一口气。 在唐朝时期，有一位袁姓相卜师，曾算出他此事将败于一位无心无情之人。 除非那人挣脱天道。 云渺是不是也发现了，她被天道算计一事。 第167章 你让我们送死 “他们怎么不见了？” 一直跟在云渺身后的几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山腹中消失不见。 “这里是有什么机关吗？” 雷明大刀阔斧的一站，下达命令：“去查查这周围有没有隐藏的机关，小心点，尤其是脚下，他们突然消失，最可能的是机关通在脚下。” 下属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机关，雷明听完后，不太相信，这里势必有机关。 “紫衣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头绪？”雷明询问身后的紫衣。 紫衣摇头：“没有。” 她说的干脆利落，听的雷明心里憋屈。 紫衣一向跟在家主身边，很少单独行动，这次看到紫衣一起过来，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就是跟踪几个人。 跟踪也就算了，现在还跟丢了。 若是家主知道…… 雷明想到家主的手段，忍不住脊背发凉。 但是紫衣竟然毫不作为。 也是，作为家主身边人，即便是做错事情，惩罚也不会太重！ 对于雷明脸上没掩藏好的不满，紫衣并不计较。 雷明又道：“我们朝前面走走，那里有棵树，很大，需要几人环抱，看看是不是进去那里了。” 紫衣点点头，跟着走了几步又顿住。 目光目送着他们走向那棵参天大树，她想到家主说的话，又无声退后几步。 雷明几人到达参天大树旁：“朝里面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树洞，他们藏到里面了。” 有人爬上去看了一眼，脸上表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老大，这里面有电。” “电？” 雷明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 树里面怎么可能有闪电。 雷明将他拽到一边，眼睛贴紧树干，目光紧紧看着里面，发现里面有紫色的闪电在里面汇合。 “闪电怎么会汇聚在这里？”雷明疑惑后，心里忍不住兴奋起来。 这个树一看就不一般，内里果然有乾坤。 家主让他们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找这棵神树吧！ 以前他总觉得家主不是人，哪有那样多智近妖的小孩。 要么是被夺舍，要么是有什么机遇。 此刻雷明看着里面翻涌的紫电，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种神树，必然能够让他变得和家主一样强大。 有这种好东西，他岂能真的交给家主？ “紫衣姑娘。” 雷明心情一下子大好，连喊紫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兴奋。 以紫衣对家主的忠诚度，想要策反他已经没有必要了。 干脆直接杀了得了。 雷明没听到紫衣的声音，侧头看了看没有看到紫衣，愣住一瞬，猛地扭头，看到紫衣站在远处。 婀娜身材如鬼魅一样，风吹起她的长卷发。 紫衣扬唇一笑，抬手放在自己脖颈上，用力一抹。 雷明想到了什么，大喝一声：“快跑！” 轰—— 树中汇集的闪电带着某种能力从树身炸开。 强烈的波动瞬时间铺开，雷明等人身体瞬间腾空，接着被紫电重重的吸到树上，一共六人焊在树上。 波动一直等了许久渐渐消失，紫衣才慢慢走到雷明面前。 “贱人！” 雷明双目怒瞪，额上青筋炸开：“你让我们来送死！？” 第168章 救命之恩 “终于发现了啊。” 紫衣微微一笑，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方才的柔和变得冷硬：“话不要这么说，为家主做事，是你的荣幸，为家主死，亦是你的荣幸。” “紫衣！你…”雷明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软下声音：“你和家主说说，放过我，他需要多少人，我给他带来多少人。” 紫衣眼中带笑：“不行哦。” 雷明：“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 “你想死个明白我可以告诉你。”紫衣双手交叠：“西城职高记得吗？” 雷明脸色发紫，变得有些难看：“你…你们都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是雷兼做的，我没参与多少，顶多是收点钱帮忙布置一下压魂阵…” “我对你们在那里做的孽没兴趣，你只需要知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部要死。” 雷明奋力挣扎，脸都憋青：“不过是死了几个女人，何必非要我的命！那些贱人死就死了， 能有什么祸患，就是不死，活着也没有什么用！” 紫衣听不得这话。 她生平最恨就是瞧不起女人。 当年雷家老家主缠绵病榻，雷家不都是老夫人一己之力撑着，可他们最后还是说老夫人不过是个传话筒，根本撑不起雷家。 可怜夫人呕心沥血，最终困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紫衣漠然：“你真的该死。” “该死的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家主根本不是家主，你们就是要害死所有雷家人……啊！” 雷明怒吼完，发出极惨的叫声，紫电缭绕着他们的身体。 血从他们的体内流出，紫电逐渐变得血红。 紧接着紫电进去他们的体内，进入到四肢百胲，随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紫电像是无数根锋利的线割开他们的身体，变成无数碎块，随后被彻底卷入紫电中。 一切干净如尘埃。 紫衣挥挥手，也没主动朝着树干靠近 她的任务就是带他们到这棵树前。 现在任务完成，紫衣松口气的同时，近乎妖媚一样的脸上有一抹冷淡的笑。 雷明和有些心思活泛的雷家人，经常会似是而非的和她讨论起家主和从前不一样。 想要提醒她，家主并不是雷家血脉，是被夺舍了。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说。 家主从出生开始就由她亲手照料，她太了解她养的家主是什么样子。 懦弱，病弱，弱小，打雷声都能吓掉半条命。 那时候雷家大乱，他被雷家长辈每次恐吓吓得重病。 那天夜里，他本应该一命呜呼。 紫衣竟有种奇妙的解脱。 这样无用的家主不如不要，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家主坐在木质窗户前，背脊挺直，发丝柔软，太阳从窗户处进来，落在他身上感觉他身上在发光，像某种神邸。 他冷着小脸只说了一句话。 “以后跟着吾，莫要多问。” 从那之后，紫衣从不问他是谁。 紫衣准备离开时，看到面前的空气中露出一只腻白修长的手。 接着是另一只手，空气像是被人撕裂一样，穿着紫色长裙，戴着银色泛冷首饰的云渺走出来。 她身后是曹恩。 紫衣无声退后几步。 云渺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 “过来。” 第169章 它在怕 龙云山在夜幕下跌宕起伏，山峦巍峨，上空紫色如奔腾河流最终汇聚成河，壮大华丽。 很明显，这里的紫电还要存在一段时间。 “师祖…”木虚子握着木棍跑到前面。 云渺直接回身。 她的动作太快，木虚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吓得愣住。 不过他也发现，云渺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看了一瞬，什么都没有。 云渺移开视线，继续走：“说。” 木虚子连忙跟上去，也好奇的看向他身后究竟有什么，只看身后除了汇聚的紫电外是浓郁的黑色，黑色如雾什么都看不清。 木虚子没继续看，他回过头，亦步亦趋跟着云渺下山。 待他们身影走的远了。 远处的黑雾如潮水一般褪去，树上高高的枝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目光落在云渺远去的身影，良久，转过身去。 将目光放在云层之下，华盖一样的树荫遮天蔽日。 至于里面是什么，他倒是很清楚。 很多年前，沈漾之找到他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现在交易完成。 —— “师祖。” 木虚子跟上云渺，把绞尽脑汁的事情告诉她：“我师父曾经说过一件事情，他说有个雷姓人家在他活着的时候曾过来找他，雷家人与你颇有渊源，若是您出现后让我们通知他们。。” 云渺：“……” “就这个事情？” 木虚子有点心虚。 对于师祖的事情，他大多数都是听师祖辈一路传下来的，传的还各有不同，说出来的万一都是假的怎么办。 木虚子开口解释：“这个雷姓人家与别的不同，他家本身就是玄学世家，常年隐世不出，一直到现在，愈发神秘，我之所以想到他们，也是想到雷家说与你有一桩恩怨，有些事情一旦用到恩怨，便说明你们之间有过交集，或许从他们那里能知道的更多。” 山路的尽头停着几辆越野车，周浮生打开车门，云渺坐上车，一直到车门关上，木虚子都没有等到她的反应，踮着脚伸脖子大声喊。 “师祖，这个你不感兴趣我就再想想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周浮生拍拍他肩膀，脸色十分认真：“差不多得了，没发现你师祖有点不开心吗？” 木虚子一脸懵：“没发现啊。” 周浮生：“……”也是哦。 云渺小姐开不开心脸都是冷的，他是待在云渺小姐身边久，能知道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么说，师祖之前不太开心，等开心了就会想起来我。” 木虚子露出嘻嘻的笑。 “行了。”周浮生觉得任何想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都是潜在的威胁：“你别异想天开了，云渺小姐不会留你在身边的。” 木虚子：…不嘻嘻！ 周浮生给他指点迷津：“你又不用像以前一样用自身血肉镇压大妖，现在四十九门道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不如好好享受人生，现在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你出来看看，一定会很喜欢。” 听到不用镇压大妖，木虚子心里多少有这么难过。 天清山镇压的大妖逃走，是他们看管失利。 便蔫蔫的问：“能有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个，周浮生就有的说。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给木虚子展示，木虚子果然如看天外之物，越来越觉得神奇。 “好好享受人生吧。”周浮生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愿意，我给你提供住处和钱财。” 木虚子大为感动。 “钱财和住处就不必了，你能不能给我整个这玩意儿，等我赚钱了我再还你钱。” 周浮生很大方：“没问题。” 木虚子感动到眼泪汪汪：“你真是大好人。” 周浮生心虚一瞬，但很快就挺直脊背，点点头：“日行一善，应当的，应当的。” 现在任何想要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妄图和他抢地位的人他都要提前解决掉。 木虚子看似不靠谱，但其是正统道家，天赋能力应该比他们都要强。 虽然说云渺小姐有时候需要牛马干活，不过木虚子可以当编外，随叫随到的那种。 周浮生又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云渺小姐对你们还是有心的，以后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的。” 木虚子眼泪哗啦啦流出来：“真的吗，太…太好了！” 周浮生：“…” 好在他没有良心，说这些话并不会痛。 车上，小凤凰叽叽喳喳。 “大人你没有杀沈漾之，那你应该杀了小妖怪吧？” “没杀死。” 云渺看着窗外黑色阴影从车外快速掠过。 小凤凰：“这么难杀吗？” “它还有用。” 小凤凰歪着小萌脑袋，它跟在云渺身边最久，知道的东西最多，比如沈漾之要培养一批绝世神兵。 用到的东西比想象中难寻的多。 大多数都是赌。 譬如炼化，真就是要看云渺小姐是否愿意帮他炼化，如果不愿，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成空。 这么一想，沈漾真之是个极为自信的人。 所有的一切，机缘巧合。 “大人，你为什么帮沈漾之，我听周浮生说他不是好人。” “我不是帮他。”云渺双腿交叠，双眸微垂，眉宇间的明艳丝毫掩盖不住身体的冷意。 “我在吓唬它。” 小凤凰不懂：“它？” 云渺闭眼没再回答。 很多时候她都在思考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模糊。 她将自己全身彻查一遍。 她没有生病，没有中诅咒，大脑内没有禁制，所以问题并不出现在她身上。 她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自我反思的人。 与自己没有关系，就一定是外界的原因。 假设有一个天道存在。 一切都合理起来。 天道控制着她的记忆，不想让她想起全部记忆。 曾经她也发现有天道在，或许是居安思危将一些记忆放在自己所用之物上。 意图能够提供线索，得知自己的过去，姓名，以及要做的事情。 那么，自己这么多年，记忆一再消失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曾经很多次找到了非常关键的记忆。 这个记忆让天道忌惮，触发达到失忆的条件，她的记忆就像是被用于橡皮一点点擦掉。 她轻轻敲着车门。 发出有序节奏感的声音。 一直兴致不太高的她唇角忽然微扬，唇畔染上些许冷峭弧度，略暗的灯光使她每一处轮廓线条散发着矜贵的冷锐。 她的每一处记忆模糊，都代表着天道每一次颤抖。 它在怕。 怕她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第170章 我什么时候让你杀她 这种认知让她感觉有几分快乐。 最起码她知道了自己敌人是谁。 天道。 究竟何为天道？ 沈漾之用神仙来形容他们，也说过他们害怕她。 那么暂且称这些神仙为天道。 她现在找到的记忆，大脑中的记忆还没有模糊，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找到关键点。 沈漾之明知道她的身份。 不论知道的全不全，他都说不出口，只说一点都要经历吐血之苦。 所以天道…究竟怕她怕成什么样。 大概摆渡人做久了，常常与魂灵链接情绪通道，她能够发挥想象天道颤抖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舒服。 她漫漫道。 “摆渡人做着挺有意思的。” 小凤凰吓得瑟瑟发抖，两只翅膀颤巍巍的捂着眼睛：“大人，你怎么了，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还有，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当摆渡人吗，你还说要是再见到修罗就把他绑起来给你打三百年工泄愤！” “只是想到修罗当初说的一句话。” 小凤凰：“咦？哪句？” “长生不过千载月，渡人方知万世光。” 她无心无情，连情绪都淡的没有。 自从当摆渡人后，通过与魂灵的链接，她能够体会到情绪。 尽管每次她都厌恶至极。 但此时能想到天道与背后的他们害怕到颤抖的样子，这种爽感的确是当摆渡人后带来的。 —— 龙云山山上紫电环绕，是一个极美风景区，有人提议将龙云山开发成景区，或者开放上山权限。 这个提议被狠狠否决。 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探险家或者户外直播人群上龙云山。 但大多数都在遮天蔽日的大树中迷路。 甚至有几次大规模救援。 为此，西城加大龙云山封山规模，同时准备在龙云山对面建立一座观光塔，能够全方位观光神奇的自然景观：紫电云。 “万一哪天沈漾之带着里面的东西出来，岂不是要直接就能看到。”周浮生躺在天启一号沙发上，看着新闻连连咂舌。 他可是知道沈漾之在里面养蛊，打算建造一支神兵。 若是哪天养成神兵，沈漾之一定会带着他们出来的。 只是出来的到底是神兵还是神经兵就不知道了。 杨薇无奈摊手：“这是我交涉的最终成果了，主要是有些人总想着要去龙云山探险，那里劈下来的紫电落在人身上，是真的要命。” “还不是因为新闻上说有个人进龙云山被紫电劈了，醒来以后去买彩票中奖五百万，所以才那么多人去的。” “别说了，我被这事气的头晕。” 听到这个杨薇就来气。 什么五百万，那是营销号瞎说，被电的那个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结果都纷纷上前求着被电。 周浮生随意看着新闻：“他们自己找死，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就算你与众不同，也没必要当拯救世界的英雄。” 杨薇不敢苟同：“我既有一些能力，就应当做一些事情。” “你…”周浮生皱起眉，想到自己和她辩论这个干什么，这世界上还是心软多情的人多一点，有这些暖洋洋的存在生活才有意思嘛。 “你说的对，加油。” 杨薇笑笑，有一丝腼腆和九分淡然：“谢谢。” 她不觉得周浮生认同自己，只是在结界中，是周浮生拉她一下，才免得她跌入那么可怕的波动中。 她一向记恩，所以回来后献殷勤这事她不再抢着做。 主要是也明白自己的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 周浮生擅长伺候云渺小姐。 不但如此，他内里冷心冷情，看到残忍的事情就当没看到，这就少很多麻烦。 而她，更适合做一支枪。 云渺小姐指哪打哪。 “云渺小姐。”周浮生看到云渺从书房出来，直接一个弹起，身体比脑子快的去茶桌上倒水。 杨薇：“………” 周浮生你有如此奴才技能还害怕我抢你的地位？！ 云渺从桌子上端起泛着热气的茶水，透过梨花木窗看着阳光下的花。 她穿着长裙式白色家居服，白袖口领口缝一圈花边，长而蓬松的头发散落在后背，那种疏离冷漠感减少很多。 她许久没有下山，对于山下大面积露肤衣服还没有接受，也可能是她不喜欢现代衣物，更喜欢旗袍以及汉服类。 不过她很欣赏曹恩和杨薇的穿衣。 有时候曹恩会穿极其大胆的衣服，云渺甚至会夸一句：“很美，很衬你。” 她喝完茶，顺手拿起水壶浇花。 浇着浇着，她看向院门，轻蹙一下眉。 “让曹恩进来。” 周浮生：“？曹恩？” 曹恩在门口吗？ 周浮生小跑着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到曹恩穿着白色长裙，头发散着，在门口来回渡步，一向美到凌锐的曹恩这副打扮，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周浮生不解:“你被夺舍了？” 曹恩:“你懂个屁！” 好，就是这个味。周浮生安心了:“云渺小姐让你进去。” 曹恩哭唧唧，一脸生无可恋进去。 她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 云渺小姐安排的事情她没有做到，是她的错，打不了以后就当编外人员，做最好的牛马，只要别生气，再也不见她！ “你在外面盘旋三个小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曹恩绝望的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是这样的云渺小姐，你让我杀紫衣，我没动手，因为我曾经欠紫衣一个大人情。” 曹恩准备把这件事搓圆揉扁好好说说。 云渺看着她，说的话让曹恩愣住。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杀她了？” 第171章 得罪 “下山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把跟踪你的人处理干净吗？” 云渺看着曹恩，曹恩也看着云渺。 看着看着，曹恩漂亮的脸上有一瞬间裂开。 那晚的画面从脑海里蹦出来。 从结界中出来，紫衣就站在那里，他们都发现了她。 只是云渺没有开口，他们也就没有说这件事。 下山的时候，曹恩要稍微慢一点，那时候她再考虑要不要让紫衣赶紧下山或者警告她不要再跟踪云渺。 思虑再三，想到二人如今的关系。 她没再多说。 走了片刻，曹恩看到云渺小姐背对自己站着，似乎听到她的脚步声，云渺冷冷的声音和着风飘到曹恩耳朵里。 “树后那个人，处理干净。” 曹恩目光轻轻收缩，里面有一丝挣扎和痛苦，她想张口替紫衣说一句话，却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云渺缓步离开。 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 此时看着云渺若有所思的目光……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昨晚她在下山时候看到的云渺，并不是云渺。 而是有什么东西化成云渺的样子让她去杀紫衣？ “昨晚我一直跟着云渺小姐，云渺小姐没有停下来和你说话。”周浮生走到茶桌上倒一杯热茶：“你是不是撞鬼了。” 曹恩气笑了：“我要是撞鬼就好了！” 显然一般的小鬼没有能力躲过她的眼睛。 更不会连云渺小姐都没有察觉。 云渺将浇水壶放置在窗台上，一只手抚摸着生机勃勃的大唐凤羽。 从她离开，到曹恩遇到伪装她的‘东西’，中间大概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这一分钟时间，云渺走的并不远，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你过来。”云渺招手。 曹恩乖乖的上前。 她今天特意打扮的比较甜，化的还是伪素颜妆，就是为了能够让云渺心软点。 云渺手从大唐凤羽挪开，伸向曹恩，手从她脸颊穿过去捏住她脖颈。 动物的颈部是最敏感的一个部位，在原始捕杀中，动物最先攻击的就是脖颈部位，咬住，一口不松。 曹恩作为妖，在云渺手捏住她颈部的时候应该也会不受控制的警惕，但身体很诚实，她老老实实的任捏。 一触即收。 云渺收回来的手指间夹着一个黄色小纸人。 正在研究手机的小凤凰嗖的一下飞到云渺身边，凑近盯着小纸人：“中原纸衣！” 小凤凰扭头：“你得罪蒋家了？” 曹恩压根不知道中原纸衣是什么，更不认识什么蒋家，果断摇头。 她更不知道自己脖子后面为什么贴着一个小纸人。 “中原纸衣是中原白事堂子的统称，以蒋家为首，蒋家最擅长的是扎纸人，蒋家扎的纸人，点睛后可通阴阳，这剪纸也是他们蒋家的一种手艺，用处可大了。” 曹恩不解：“单凭一个纸人就能看出是谁家剪的吗？” 小凤凰：“看用料，蒋家剪纸用的不是纸，是人皮哦。” 那淡黄透明的纸人竟然用的是人皮。 曹恩想到自己后颈贴个人皮，胃里都有些翻涌。 “不过，这个纸人应该单纯是针对你的，和云渺大人没有关系，它一直贴在你的身上，在你意志最受动摇的时候迷惑你，让你看到了幻觉。” 小凤凰很喜欢这种为大家科普的感觉。 看着曹恩和周浮生一脸不可思议又若有所思，小凤凰胸脯挺的高高的。 “它感觉到你的害怕和恐慌，以此迷惑到你！” 曹恩点点头。 “也就是说，它能够感受到我的情绪，在我最情绪最脆弱的时候，催眠了我？” 小凤凰不懂什么是催眠，还是一脸很懂的点点头：“没错。” 周浮生很快明白这些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你从结界中出来就很害怕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你怕云渺小姐让你去杀紫衣……是这个名字吧，怕让你去杀紫衣，纸人察觉到你的害怕，催眠你看到云渺小姐让你去杀紫衣的画面，对吧？” “你其实一直在被催眠着，你来到这里，一直到意识到云渺小姐并没有让你杀紫衣，才真正的清醒是不是？因为按你平常的性子，你绝对不会这么穿衣打扮，只能是它放大你的情绪，让你想要以此来讨好云渺小姐。” “不对，应该是云渺小姐把小纸人从你身上拿开，你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也不对。” 周浮生捋起袖子，活动一下手腕：“虽然说我从来不打人，但是你要是还没有清醒我可以把你打清醒。” 曹恩紧抿着唇，目色渗着寒意：“来试试？” 周浮生立刻放下衣袖。 笑话，曹恩身为妖怪，自己有几条命够她打！ 曹恩看了一眼正揉搓纸人的云渺，又问小凤凰：“所以，这只是针对我的是吧。” 小凤凰点头：“对。” 云渺像是玩累了，指尖一弹小纸人灰飞烟灭：“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去杀她？” 曹恩：“……” 因为紫衣一直在试图让我背叛你啊！ 但是这话曹恩能说吗！ 不能！ 雷家到底要干什么她没有搞懂，紫衣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加入雷家为的是什么她大概清楚，只是这些…她觉得…唉……难整。 云渺看她一脸为难，换个问题：“你为什么怕我杀她？” 曹恩：“……” 那个该死的救命之恩！ 虽然充满算计和利用，但紫衣确实救过她。 曹恩不太愿意承认，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云渺点点头，从窗户边走到沙发上坐着，雪肤墨发，粲然夺目：“她在那里和沈漾之有关，我没有杀她的必要。” “沈漾之…”曹恩也反应过来。 她以为紫衣去龙云山跟踪云渺小姐，是有什么心思，现在想想，并不是。 杨薇端着果盘出来：“你可以想想，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姓蒋的。” 曹恩摇头。 “那认不认识姓蒋的？”小黑蛇八卦的游过来。 曹恩想了想：“没有印象很深的。” “我承认我这种性格经常得罪人，但是最近真的没有，最近一直在忙着善后天清山的事情，为此我还放了自己不少乱七八糟的不实八卦，又把梁玮一事给拉出来，热度才勉强压住天清山的。” 周浮生在一旁托腮沉思：“我好像知道，你得罪谁了。” 曹恩：“？” 第172章 中原纸衣 浮生抽出手机放在客厅桌子上。 “你最近热搜上的非常频繁，导致另一个娱乐圈新闻被你压下去了。” “这条新闻讲的是，女明星与男明星在片场滚到一个房间的事情，但是女明星有未婚夫，被探班的未婚夫当场抓住，这事上了热搜，只是被你的热搜挡住，方便娱乐公司撤热搜。” 曹恩：“？然后呢。” 周浮生指间点着手机：“女明星的未婚夫就姓蒋，当时他探班，一打开门，满床都是惊喜你想想他是不是很生气，必然想要两人身败名裂，结果因为你的缘故，他们目前还安然无恙，心里有火肯定要记恨你。” 曹恩：“……”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曹恩哈哈大笑两声：“神经病！” “他未婚妻出轨管我什么事情，我就是不挡路，还有天清山一事，再者，他未婚妻本身就是糊咖，绯闻火不起来怪我？” “他怎么不怪他未婚妻出轨，怎么不怪他自己没本事留不住未婚妻的心！” 周浮生摊手：“这就要问问他了。” 曹恩咬牙一笑：“我这就问他去！” 她心里有团火在烧。 丢人就算了。 他喵的她还要继续欠紫衣的救命之恩，现在周浮生和面杨薇那一鸟一蛇心里说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她这几天天天感觉天塌了，日子不过了，日夜难安，原都是纸人的错。 她用牙签扎一块冰西瓜放嘴里，冰的整个人异常冷静，神色张扬：“姑奶奶我不给他打出屎我就不姓曹！” 曹恩风风火火离开。 听到她那句话，云渺眉间轻微跳动，随即轻轻一拧：“你跟上去看看。” 小凤凰得令，挥动着小翅膀跟在曹恩身后。 “这中原纸衣很厉害吗，我看到云渺小姐都皱眉了，按理说曹恩也不弱…” 周浮生询问杨薇。 杨薇道：“我听我爷爷说过，中原纸衣传承几千年，主要是做白事班子，底蕴深厚，也较为神秘，基本不常出现，即便出现也不会惹是生非，属于能不张扬绝不张扬一类。” “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忌惮。” “你想想，他们能够蛰伏与中原的土地上，统一管理，听从指挥，这样的家族发展到现在，其底蕴，能力有多么可怕。” 周浮生听着点点头：“那蒋家还招惹曹恩…” 想了想，又莞尔一笑：“所以他招惹曹恩有两个原因，一，就如我刚刚说的，找个人发泄心中的怒火，二，是有目的的。” “按你刚刚说的中原纸衣一向讲究低调，蛰伏，能突然出手针对曹恩，必然是第二种原地，啊…难怪云渺小姐担忧，让小凤凰去看着。” 杨薇后面的话都咽下去，周浮生是七窍玲珑无情心，什么事情脑子一转就明白。 她走到窗户前拿出手机，打开。 里面有很多未接电话。 以及杨父养母发来的消息。 她面无表情的点头，大致看了一下。 杨父一口一个爱女，一口一个乖宝，然后询问她在云渺小姐身边怎么样，杨母的姿态要高一点，命令她立刻马上回消息，不然就不要当她女儿。 又等会儿见她不回，杨母又发：当初生你的时候几乎要我半条命，你到底懂不懂知恩图报，连消息都不回，知不知道这多伤一个做母亲的心！ 给杨薇看笑了。 她直接一个删除，再把杨父杨欣删除，最后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这群里是她和杨父杨母以及杨欣。 她能够在这个群里，是杨欣把她拉进来。 为的是让她每天看她受宠生活。 她退群，又进另一个家族群：杨家祖训，跟在云小姐身边的杨家人是杨家家主，现在，我作为杨家家主宣布，除我之外，全部搬离杨家老宅。 接着艾特长辈们：我不想在杨家看到那三个人。 消息发出的瞬间，几条消息接憧而至： 长辈们：收到，家主。 杨父看着手机里杨薇发的消息，气的脸色涨成猪肝红，几乎想把手机砸掉，大骂她是个孽女！ 可如今，杨薇再也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打骂的人，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打字：“薇薇，我是你爸爸，咱们父女连心，能有什么隔夜仇？” 杨母紧随其后：“杨薇，我劝你撤回刚刚的话我还能原谅你，承认你是我的女儿。” 杨欣：“你身为姐姐抢走我的位置，你还要赶我走，你怎么那么恶毒。” 杨薇没有回应他们，只艾特长辈们：“不相干的人也可以踢了。” 于是杨父杨母和杨欣被踢出群。 很快，杨家堂表一辈长辈带着人来给他们三个收拾东西，直接将他们赶出杨家。 杨父气的大骂，又联系其他七大家，在群里怒骂杨薇不仁不义不孝！将自己父亲赶出家门。 “这种人怎么能够跟在云小姐身边，她不配！” 七大家没人回他。 杨薇：“。” 杨父：“撤回一条消息” 杨父：“乖女，刚刚不是爸爸打的字，爸爸只是想你了，爸爸在外面也没有地方住，你能不让我回去啊/腼腆笑” 杨薇:“不行哦。” 杨父:“你个孽女，这么对我你要遭天谴的！” “你们快出来，这个孽女真是目中无人了！” 你被踢出群聊。 杨父气的一个倒仰！ 胸口憋的闷，看到一旁的杨母和杨欣气的抬手甩她们一人一巴掌。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现在好了，没有人能替我们说话！那个孽…薇薇跟在云小姐身边，其余七大家都供着她！” 杨欣哭：“爸，明明是杨薇抢走我跟在云小姐身边的机会，她还这么对我们，你怎么能生我的气！” 杨父气的眼前发黑，又想去打杨欣，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倒地，肥胖的身体抽搐不已，眼翻白眼，满脑子都只有一句： 他这辈子…完了！ 其余七大家看着手机里杨父控诉的信息。 默默点了删除。 看不到，根本就看不到。 能够跟在云小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不仁不义不孝之徒！ 再说了，跟在云小姐身边的人。 目中无人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第173章 曹恩出事 杨父中风进了医院，杨欣和杨母大受打击，开始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 杨母大骂杨欣无用，用心娇养十多年还不如杨薇。 被刺激到的杨欣给了杨母一巴掌。 杨母不可思议，气的浑身发抖，这时候杨欣却下跪不停地扇自己脸，急匆匆赶来的杨家儿子杨恒抱着杨欣扬长而去，杨母当场气晕。 这一幕被网友拍成视频，还小小的火了。 那视频中还有杨恒抱着杨欣，用手指着杨母鼻子吼：“谁也不许欺负欣欣，欣欣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啧啧。 一向自视甚高的杨母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屈辱。 更何况自己最爱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在了一起，她当场晕眩。 杨欣看着视频中本来亲密的一家人，因为利益分崩离析，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似乎他们这种人，本就会如此。 至于杨欣和杨恒这种连道德感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他们这些人，只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小小过客。 想到自己曾经差点因为他们不想活，便觉得自己幸好没死。 活着可太精彩了！ 杨薇哼着歌去做饭，只是她做出来的饭周浮生只看了一眼吓得连藏带扔，并且警告杨薇千万不要做饭，否则她一定会被云渺小姐连人带饭扔出去的。 “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吃的。”杨薇犹豫后说道。 周浮生：“……” 他一脸同情：“也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连这种饭都吃的进去。” 杨薇：“我真觉得挺好吃的！” “我不要你觉得！” 至此，周浮生坚决不肯杨薇进厨房，杨薇才作罢。 路扬最近不见踪影，但天启一号多了个杨薇，小凤凰随着曹恩去找姓蒋的，云渺最近在书房不常出来，小黑蛇便能每天耍耍威风。 譬如此时，周浮生坐在窗户上浇兰花。 这款兰花叶子极绿，花朵红色，颜色十分鲜艳，他不认识这盆花，还是问了母亲才知道这是翡翠兰。 翡翠兰迎风招展，正如一旁昂头挺胸的小黑蛇。 它黑蛇的蛇鳞泛着点点翠光，绿豆大的眼睛瞪着，用一种训斥的语气：“好好浇花，不然养你干什么？” 周浮生：“……” 他来得晚，他认！ 就是这燕霁还是当个哑巴蛇更可爱。 自认老大的小黑蛇又游移到扫地的杨薇面前：“这地怎么扫不干净，这里还有灰尘你没有看到吗？” 杨薇低头看看。 天启一号是老建筑，用的青砖，经过多年雨水的洗礼，坑坑洼洼，很难用扫把洗干净。 杨薇满脸认真：“你教训的是，是我不会扫地，扫不干净，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摆好气势准备教训杨薇一顿的小黑蛇：“……” “我现在用抹布擦，你觉得怎么样？啊…应该用吸尘器。”杨薇对着周浮生眨眨眼，又故意让语气低落：“我真笨，连扫地都扫不好，太没用了。” 小黑蛇：“……” 杨薇垂下头。 小黑蛇蛇尾巴一卷扫把在地上随便扫了几下，看了一眼：“没错，是扫把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都怪周浮生买的扫把不好。” 一旁的周浮生：“？？” 小黑蛇果断上前骂周浮生。 杨薇低着头，笑的肩膀都在抖动。 周浮生拉着一张脸听。 小黑蛇：“你还不服？” “服，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你。” 嘴里说着最讨厌绿茶，结果杨薇只是略微出手，小黑蛇就心软了。 其实不止是因为杨薇稍微演了下，而是最近小黑蛇在网上冲浪，看到了杨母那个视频，顺便稍微了解一下来龙去脉，得知杨薇的过往，多少对杨薇有几分恻隐之心。 周浮生的态度让小黑蛇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又麻利的爬上周浮生胳膊：“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我勉强帮你提升提升灵力吧。” 按照小黑蛇所说，周浮生灵力觉醒在最没用的部分。 见鬼。 这种既危险又没用还容易招鬼的灵力实在是很少见了。 周浮生心安理得接受。 废话，他都认小黑蛇是这里的老大了，作为大师兄给他们帮帮忙怎么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情。” 周浮生道：“按你所说，跟在云渺小姐身边的人都能获得一定能力，为什么我爷爷没有。” 小黑蛇：“你爷爷？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你下山的时候我爷爷都埋地下了。”周浮生用手指弹弹小黑蛇的头：“我就是好奇这件事情。” 小黑蛇的确不懂，但是身为老大，不能不懂。 它头一扭：“这种小事还来问我，杨薇，你告诉他。” 在一旁忍笑忍到脸都木的杨薇突然被点名，满脸茫然：“什么？” 周浮生又问一句，杨薇点点头：“我听我爷爷讲，人和人不一样，就像待在云渺小姐身边，每个人得到的都不一样。” “既然如此，也有些人天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周浮生了然的点点头：“但是你们八大家都得到了一定能力，那究竟谁最厉害？” 杨薇思考后说道。 “不清楚，我们之间看似连接的很紧密，实际上大家都有所隐瞒和忌惮，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而且随着遗传，有些越传越弱，有些越传越强，这都是很难控制的。 我们杨家算是最弱一脉，我祖宗学会的是以气化灵，但传到我这里，只是个花架子了，至于其他家，也不清楚，不过看大家着急的样子，应该都已经弱化了。” 周浮生用指尖绕小黑蛇的尾巴：“难怪你们都想跟在小姐身边。” 杨薇脸有点红：“我们没有那么功利，有很多人是因为崇拜，你无法想象，我们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为了成为她的人，包括从小到大学的东西，武功，文学，审美，制衣，插花……还有厨艺，你知道吗，我是因为丢过，所以我厨艺没学好…但我觉得我做的还挺好吃的。” 周浮生自动忽略后面那一句。 只是想到了，八大家的每个人出生目的都是跟在云渺小姐身边。 ……他就是长八只手都很难全部赶走吧！ 小黑蛇趴在胳膊上听着，忽然直起头，看向墙头：“烦人鸟回来了。” 羽毛泛着七彩光的小凤凰扑扇着翅膀飞到墙头上，迎风舒展，羽毛柔顺漂亮，它漂亮大眼瞪一眼小黑蛇，矜持道：“快去告诉大人，曹恩出事了。” 第174章 阴谋味很重 “她怎么了？”小黑蛇顺着周浮生胳膊爬到他肩膀上就要跳下去，小凤凰显然没有那么大耐心，自己挥着翅膀去找云渺。 云渺坐在书房里。 面前桌子上摆放着几样东西。 里面都存放着她的记忆。 有些时间长，灵力过低，已经不能承载她第二次窥探。 所以她试图给这些东西增加一些灵力。 空气流转，如蛇一样的灵力钻进这些物品上。 她这几天用了许多灵力修补这些物品，修补的成果并不显著，希望不是无用功。 窗户上落下一只鸟，小凤凰张嘴：“大…” “我听到了。” 云渺将东西都收起来：“直接说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 曹恩气势汹汹从天启一号离开，找到那新闻里的女明星，问她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女明星显然也很懵。 曹恩压着脾气：“你男朋友是不是叫蒋深，他在哪里？” 女明星露出狐疑之色：“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我可能和他有仇。” 女明星轻轻拍拍胸口，端起咖啡喝一口：“我还以为你和他有一腿呢，我和蒋深已经分手了，现在他不是我未婚夫，联系方式也全部拉黑，至于他去哪里我不知道。” “因为你出轨？”曹恩上下打量着这个女明星，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笑起来眼睛很漂亮。 女明星托着下巴：“是啊。” “我都故意让他看到我出轨了，他还是死缠烂打，非要我和他结婚。”女明星蹙了蹙眉：“你说说，他这是图什么。” “图你的色呗。”曹恩在这里给蒋深打标签：色鬼，舔狗，无能狂怒的绿帽人！ 女明星笑笑，又一脸正色：“不是，他不是那么浅薄的人，他为人优秀，又克己复礼，对人又非常好。” 曹恩让她打住：“这么好你还出轨。” 女明星笑笑：“因为我不想嫁给他啊！” “你要是真想找他，喏，去这个地址。” 女明星把手机上面的页面展示给她，蜿蜿蜒蜒的方向显示是中原的某个地点：“那天我说了不嫁给他之后，蒋深说要回一趟老家，这里就是他老家的地址。” 曹恩看一眼地址，在中原地区，确定是蒋深对她动的手。 确定以后，反而冷静下来。 再加上知道中原纸衣的存在，她不至于傻憨憨的追到老巢，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定。 曹恩薄薄的背靠在椅子上。 双手交叠，注视女明星：“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女明星叹气：“他是很好啊，可是他家庭不好。” “家庭？” “他们家是做白事的，你懂的，我多少忌讳一些。”女明星托着下巴，眼波流转：“你瞧我长得这么好看，一直没有火，说不定就是被他家克的。” 曹恩：“……” 女明星：“话说你为什么要找他？他怎么得罪你了？” “我买过单了，先走了。”曹恩站起身，她气场强长得又明艳，走了两步走退后：“其实你不火也有可能是演技不好。” 说完扬长而去。 女明星楞一下，也没生气，反而笑笑。 曹恩确定这件事和中原纸衣有关系后，想先去一下中原纸衣这个存在。 她决定使用最简单的工具：百度。 结果网上没有任何消息，可以确定这个组织相当低调。 曹恩又在网上冲浪半夜，实在是查不到消息，还是决定直接去中原，当天夜里买了飞机票就去了。 云渺敲敲桌面，打断绘声绘色讲述的小凤凰：“你说她一开始看到地址并没有决定过去，反而在回家后，越来越想去？” 小凤凰小幅度点头：“我告诉她先不要去，毕竟中原纸衣不是一个人，是非常庞大那种存在，但曹恩不听。” “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她必须得去。”小凤凰用翅膀叉腰：“气死凤凰了，拦都拦不住！” 云渺沉思。 必须，一旦用到必须两个字，就是不去不行的程度。 但什么事情让她非要去，难不成真是想要争一口气？ “我跟着她一起去了。” 小凤凰继续道。 他们落地中原省会，曹恩坐上一辆白色灵车。 小凤凰直觉那白色灵车不对，努力想要喊曹恩不要上车，偏偏曹恩就像没有听到。 它只能悄然尾随灵车。 可惜中原省会车流量大，一行车又一行车，给小凤凰看花眼，一个没看住，那辆白色就像是水滴汇入大海，找不到了。 “曹恩的状态不对。” “特别不对！” 云渺垂眸，看着地板上的倒影。 纸人附身，本身就会影响人的大脑。 曹恩因此看到幻觉。 云渺将纸人摘下来，以为她已经清醒，实际上她还是在受到纸人的影响。 她一直进退得当，聪慧过人，不至于被气蒙了脑子，所以生气去报仇，本身就有些情绪的影响。 接着她去找女明星， 这个时候曹恩已经快清醒，在看到地址的时候也不打算去。 回到家之后突然必须要去。 那这中间她可能受到了二次影响。 那么，第二次影响在哪里？ 小凤凰突然道:“女明星！” 云渺点头:“应该是她。” 女明星出轨导致蒋深生气，想要曝光让她身败名裂。 结果因为曹恩的原因未成，蒋深将气撒到曹恩身上。 第175章 喜帖 “我知道了。”小凤凰眨巴着眼睛：“女明星和蒋深是一伙的。” “不一定。” “那…”小凤凰两只爪子扒窗台，前半身前伸，小脑袋微歪：“要去救曹恩吗？” “……” 云渺玉质般手指卷起，长睫下垂，发丝垂一两络下来，搭在锁骨上，黑白分明到令人心动。 她在思考。 末了，她神色清淡：“不介入她的因果。” 小凤凰听懂了，小小的打个哈欠：“那我去睡觉啦。” 它扑扇翅膀到云渺肩膀上，一脸孺慕的去蹭她下巴，云渺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小凤凰没蹭成，气鼓鼓的飞走了。 它保证，三天…哼，三个小时内不和大人说一句话！ 云渺没理会它的小情绪。 曹恩因脖子上那一个纸人，中了幻觉，因为幻觉与她有关，云渺又亲手撕下纸人，因有这么一个因果在，她让小凤凰跟去看看。 以免出什么岔子。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蒋深单纯是针对曹恩，即便她没有撕下纸人，曹恩也会在纸人的引导下去找蒋深。 万事有因亦有果。 这事云渺不打算参与因果。 她将自己的所有物品归纳好，从书房回卧室，书房和卧室很近，门门相对，中间有一盆卧在水里的睡火莲。 睡火莲是曹恩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卧室有一扇落地窗，半开着，夕阳 昳丽璀璨落在房间的床上，床上铺着纯白真丝四件套。 这套四件套据曹恩所说，是她亲自养蚕，蚕吐丝后一点一点洗丝，晒丝亲手织的。 云渺将目光移开，坐在梳妆台前。 扣扣。 “云渺小姐——” 云渺抬抬手，门自动打开，周浮生看着云渺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发怵。 他小心翼翼试探：“您定制的衣服首饰到啦，现在给你拿过来吗？” “放在衣帽间。” 云渺打开首饰盒，准备找个簪子挽发。 “好，今天晚上吃…” 周浮生声音忽然卡壳。 他看向云渺背后，双目慢慢睁大，满是愕然。 云渺看到一支黑檀木紫衣鸾尾的簪子，拿出来挽一个侧边发髻，云鬓乌发紫簪。 她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周浮生还在门口杵着。 云渺抬手打算关门时，周浮生猛的反应过来：“等…等等！” “云渺小姐…”周浮生低头揉揉眼，又看了云渺小姐身后一眼，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龟裂，他举手指向她的身后。 “你的身后，有魂灵…” 一开始只有一个。 魂灵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双手规矩交叠在小腹上。 接着魂灵就像春笋一样，冒出来一个又一个，林林总总，很快挤满整个房间，密密麻麻，密不透风。 那么多魂灵站在房间里，虽然盖着红盖头，但周浮生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们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看的他从头到脚，冰凉一片。 云渺没有转头。 一眼都没有给她们。 从抽屉里挑选淡紫色流苏耳坠戴上。 一切收拾好后，丢给周浮生三个字。 “去查吧。” ……… “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女性，好多个，能查吗？” 周浮生给周浮年发这几个消息时，自己都有点心虚。 周浮年：“……” 周浮生：“在云渺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到了！你也不想云渺小姐知道你多废物吧？” 周浮年：“……” 周浮年：“你要庆幸你是我亲弟|扛大刀.JPG” 周浮生：“谢谢哥哥，哥哥真好|乖巧.JPG” 周浮年：“我的意思你是我亲弟我保证不打死你，但是你说的这些查不到，信息太少，而且…… 你所描述的，有很多新娘，时间也不详，衣着也一样，信息太少，你不如去再研究一下这些新娘，衣着的样式，花纹，盖头的绣花，穿的鞋子，记得细心一点，或许能从其中知道一些。” 周浮生也很无奈：“你以为我没看啊，是最普通的秀禾嫁衣，绣花和花纹都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多如锦鲤。” 周浮年：“。” 周浮年：“那你找我干什么？” 周浮生：“关心你，上次送鬼嬢嬢有没有给你造成心理阴影啊？” 周浮年：“……” 阴影倒是没有，但是总是会梦到在那个山洞里抱着那粉粉的小襁褓，一打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会变成邪恶粉蜜桃，对自己张着小嘴骂一句：沙比。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沙比。 才那么圣父。 一次真改了，从那天之后，周浮年坚定不当圣父，路上碰到小朋友摔倒都不扶的那种。 和周浮年插科打诨一会儿，杨薇拿着小蛋糕坐在他身边，用勺子挖一勺塞嘴里：“我把消息发到群里了，等他们的消息吧。” 周浮生正要说话，听到有人敲门。 扣扣—— 周浮生打开门，没见到人，他走出去看两边的道路，空无一人。 他抓抓头：“走的真快。” 从敲门到他开门，中间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跑这么快，胆子是有多小。 周浮生准备回去，一回头看到环形门环下压着一张红色请柬。 请柬多见，天启一号来送请柬和拜见贴的能把门槛踏烂。 但是喜帖少见。 谁家胆子这么大，请云渺小姐参加婚礼？ 周浮生心里好笑，走过去，将红色请柬拿起来，另一只手一弹，发出铮亮的声音：“等我瞧瞧，谁发的请柬。” 他走进天启一号，关上门后。 一个淡黄色小纸人从上方飘落下来，沿着墙一路飞走。 第176章 我也要去 杨薇吃着小蛋糕，看到周浮生一边走一边看手里的大红请柬，越看脸色越怪，不但怪，怪中还带着几分质疑的看向自己。 杨薇坐如针扎：“你这眼神让我怀疑我要结婚了。” “不是你要结婚了，是给你的喜帖。”周浮生递给她。 “我？” 杨薇伸手接过来边看边奇怪：“我没有同龄的朋友要结婚的，就算有送喜帖也不应该送到这…” 说着说着声音变小，她看到喜帖上上一行金色小楷：中原蒋家敬请杨家家主。 蒋家，曹恩刚丢在中原地区，蒋家后脚发来喜帖，这要结婚的不会是曹恩和蒋家某位子弟吧。 杨薇打开看一眼新娘那落款：曹恩。 还真是。 “真想不到，你还和蒋家熟识。”周浮生打量杨薇。 杨薇举起四根手指：“我和蒋家真的不认识，或许是看在曹恩的面子上给我发的喜帖？” “那也不应该只给你发，我和云渺小姐也都认识曹恩，怎么不给我们发？”周浮生摸着下巴思考，目光还是质疑的看着杨薇。 正如杨薇所说，八大家各怀心思，万一杨薇有所隐瞒呢。 杨薇觉得自己和周浮生说不清楚。 转念一想，他会怀疑自己很正常，就连她看到喜帖的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和蒋家有什么交情！ “这个…”杨薇感觉喜帖下面有个硬纸，用指甲勾出来，发现是一个q版小人，红嫁衣，红盖头，双手叠在小腹处。 “是q版新娘。”杨薇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周浮生一把将画纸抽过来，认真看了两秒，随后他脊背熟悉的发凉。 以他和杨薇为中心。 他们四周浮现一个又一个新娘。 红嫁衣，红盖头，双手叠在小腹上。 包裹严实的嫁衣露出的一截手，惨白到发紫。 她们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交错的围在他们身边，散着冷光的眼睛透过红盖头落在他们身上。 不止周浮生看到，杨薇也看到了。 她自诩见过不少可怕之物，但此刻突然被新娘们围住，也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放轻一些。 这些一个个林立在这里的新娘似乎是被这个喜帖吸引过来的。 周浮生将画纸放在喜帖上：“好消息，我们不用找这些新娘是哪里来的了，不出意外和蒋家有关系。” 此话杨薇认同。 “看来，还是要去蒋家。” 周浮生穿过新娘们，到院子里，云渺小姐正坐在廊下的棋桌上，随意下着棋。 秋风骤寒的天，她在外面系了件雪絮绛色披风，一眼看过去，如画中仙。 周浮生简单汇报后，云渺没回应。 周浮生也不知道云渺小姐会不会选择现在去蒋家。 按理说，魂灵找上门，身为一般摆渡人会立刻想办法解决魂灵的问题。 当然，这适用于一般摆渡人，显然云渺小姐是不一般的。 她高兴就会处理，不高兴……云渺小姐就能做出手捏魂灵，让其魂魄尽散的事情。 当然，不想在去的原因可能还有一个。 曹恩。 小凤凰汇报的时候他和小黑蛇有在书房窗户口听。 显然，云渺小姐不想管曹恩的事情。 这不能说云渺小姐无情，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曹恩虽然常常出现在云渺小姐身边，但始终是编外人员。 编外人员的因果，云渺小姐不想碰。 曹恩合该有此一难。 现在想想，以前在出门干活时候，云渺小姐还会警告自己别拖后腿，简直太温柔了，这就是编内人员的好待遇。 不光如此，他和路扬还有小人在桌子上，现在又添一个新的：杨薇。 他自己的小人一直安然无恙，路扬的小人常常红了红，裂了裂，好在有惊无险都又恢复好了。 ……路扬待在云渺小姐身边，简直是拿命在干活，这事周浮生嫉妒不来。 他就安安心心当个大奴才为好。 风风雨雨的，有路扬和杨薇顶着。 “收拾东西。” 云渺放下最后一个棋子。 周浮生：“得令！” …… 红色的喜帖并没有止步于天启一号。 淡黄色的小纸人叼着喜帖，在全国各地奔走。 御迎八大家在这天同时收到了喜帖。 家族里有年龄大的尚且能说出蒋家是谁，家族里年轻人多的看到这中原蒋家四个字觉得这蒋家也未免太猖狂了。 敢将中原俩字挂在头上。 大概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小户，大多都是把喜帖顺手扔进垃圾桶。 结果打开手机，群里几条消息格外惹眼。 秦龙：“@杨薇 你收到中原蒋家的喜帖了吗？” 杨薇：“收到了。” 秦龙：“你会去吗？” 杨薇：“……”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上次天清山各个都憋死了愣是没敢在云渺小姐面前出现，一个个成忍者神龟了。 杨薇想了想，打字：“小姐有任务在身，随我一同前去，你们要去便去参加婚礼，存在感不要太强。” 那些扔掉喜帖的连滚带爬的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吹了吹，抱在怀里直呼上天有眼。 雷家。 小男孩坐在床上，穿着棉质条纹睡衣，头发微微凌乱，半遮住眼睛，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紫衣安排佣人们将洗漱物品放好。 一切妥当后绕过屏风，看家主低头思索着什么。 紫衣没有贸然打扰。 这个时候的家主是最无害，也是最像小孩子的样子。 一丝细微的风吹来，紫衣还没反应过来，小男孩手一伸，两指之间夹着一张喜帖，和一个小纸人。 “这是什么？”紫衣脸色微变，担心家主的安危。 “小玩意。”小男孩手轻轻一搓，小纸人化成灰，他打开喜帖看几眼，兴致不高，递给紫衣。 “中原…蒋家？” 紫衣听过老夫人说过有一个蒋家，在中原地区做白事班子。 “家主，这种事交给我来解决。” 紫衣将喜帖收起来，并不打算去。 这种请柬雷家每年收的像雪花一样，大多数不会换，有一部分紫衣会准备礼物送过去。 这中原蒋家…已没落多年，但老夫人曾提过他们，便是为了老夫人这一句，她也会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 小男孩没说什么，拿出一旁的平板，点开。 看到页面上的视频。 他目光凝了凝，点开。 天启一号旁，停着一辆黑色的SUV车，周浮生一个滑铲到车旁边，把车门打开，云渺低头上车。 周浮生声音从视频中传来:“杨薇啊，这次去蒋家参加婚礼，我和云渺小姐都要靠你的关系啦…” 杨薇急得脸都红了:“不是！” 很普通的视频，小男孩却握紧双手，压住眼底的杀气。 他将平板扔在一边。 小脸冰冷。 “中原蒋家。” “我也要去。” 第177章 找错了 蒋家宅居。 一座四方宽大的院落，矗立着几处宅院与园子。 秋雨降落在青色砖墙上，雕龙画栋的屋檐朝下滴着水珠。 从门口到院中，挂上白绸白红灯笼，日暮密雨时分，白灯笼里晕出一层淡淡白光。 远远看去，雾气蒙蒙的。 “这是来错地方了吧？”周浮生下车的一瞬间瞠目结舌：“不是婚礼吗，怎么变葬礼了？” 他恍然大悟：“是不是曹恩已经……” 他想说曹恩是不是挂了，但是一想那个女人彪悍如斯，舌头一转，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已经…已经跑掉了，然后给那个蒋深气死了？” “应该不是。”杨薇伸手指着门上的字：“上面写的字是囍。” 周浮生看了一眼，凑到云渺小姐面前八卦：“这蒋家是不是脑子被虫吃了，好好的婚事办的跟白事一样，这样寓意也太不好了，显得很像那什么……” 秋雨细密，云渺将伞撑开的同时看向蒋家门口：“像什么？” 云渺小姐一般对他的口水话没什么兴趣，竟然罕见问他一句，周浮生喜滋滋开口，掷地有声：“冥婚！” 云渺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平静。 但周浮生硬生生从其中看出几分无语的情绪。 “不像吗？”周浮生底气不足。 杨薇将车锁好，钥匙塞兜里，晃着马尾过来：“像，但是冥婚有必要宴请这么多人吗？未免也太胆大。” “……那倒也是。” 这已是日暮时分，蒋家大门前还是络绎不绝。 来客们倒是对这怪异的布置不奇怪。 云渺将伞搭在杨薇头上一些，杨薇脊背一下就直起来，一脸受宠若惊：“小…小姐，不用，我不怕雨。” 云渺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杨家家主，我是跟在你身边的下属。” 杨薇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啊！？” 云渺：“怎么了？” 杨薇脸都涨红：“我我我我我……” 周浮生幽幽道：“做云渺小姐的人，不能说不行。” 杨薇：“我能行！” 蒋家门口。 蒋深穿着深色西装，腕上叠着一串玉珠和手表，面上始终挂着平静温和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阿深也要娶妻了。” 来客们纷纷笑语，有的拍拍他的肩膀，有的握着他手打量。 蒋深处理这些游刃有余，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简单两句能让人心情愉悦进入蒋家。 蒋家婚宴，一向是大办三天。 所有来客于第一天到蒋家住下，参加完三日后的婚宴再离开。 蒋家所住的宅子，占地面积大，房屋多，不论多少来客，都能纷纷容纳。 只是没人时，他便有些打不起兴趣。 蒋千盛：“阿深，打起精神来，这是你的大事。” 蒋深：“我知道，二叔。” 蒋千盛温言相劝：“来的这些人，有些是生意场上的人，有些是纸衣，你要多交流交流，对你日后做家主有帮助。” 蒋深眼里闪过一抹抗拒，垂垂眸：“好。” 蒋千盛还想再说两句，嘈杂的人群像是静音一样，纷纷朝他们前面看，蒋千盛和蒋深也看过去。 “你们好啊——” 三个人，中间女孩穿着运动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五官很漂亮，元气十足，看得出气血很好。 旁边的男孩个子很高，简单的白长袖和宽宽的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比例非常好，栗色头发蓬蓬软软，笑起来很人畜无害，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这一男一女已经非常惊艳。 但也及不上那拿着伞的少女。 珠颜玉色，如仙似雾。 和着暮色走过来，竟有些让人不敢看。 如此气势，当是贵客。 蒋千盛上前几步，语气带着自己不自觉带上的恭敬：“请问阁下是……” 他正对云渺问，云渺将头侧开看中间的杨薇。 杨薇背脊挺的像个松木，强作镇定，将手中喜帖递过去：“西城杨家。” 蒋千盛脸色一下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看杨薇，又看看云渺，再看杨薇，才将喜帖接下：“杨家主幸会，这两位是……” 他主要还是问的云渺。 杨薇硬着头皮：“他俩是我的…下属。” 爷爷我也不想的，是为了任务，您老千万别生气啊！ 蒋千盛：“……” 他狐疑的再看一眼云渺，周浮生已经拦在云渺小姐面前：“怎么，不欢迎啊？” “贵客肯来，万分荣幸，自然夹道欢迎。”蒋千盛心里奇怪。 三个人在一起，拿着伞的那位看着更像杨家家主，旁边那两位一对比看着像丫头和小奴才。 不过，他没再多想。 “阿深，你带这三位进院休息。” 蒋深走过来：“好。” 蒋深看着很平静，目光相当克制，只是略在云渺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他们进蒋家。 一进去，周浮生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草。” “曹？”蒋深奇怪的看他。 “……”周浮生想到云渺小姐吩咐低调行事，为此她都伪装杨薇跟班，怕蒋深误以为自己要说蒋深，他便解释一句：“握草！真大！” 蒋深：“……” 他微微一笑，对这种脏话并没有介意。 周浮生是由内而外的赞叹。 蒋家府居，真大啊，不但大，还十分华丽。 青石铺就的大道笔直向前，两侧花木团簇，假山水池。 正厅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周浮生感觉自己置身在古代大户人家。 只可惜如此金贵华丽的房子，挂满白色长绸，有种古意和恐怖搭配的诡异感。 周浮生连连赞叹：“哥们，你们祖上挺富啊，能留下这么大的院子。” 穿行在青石板路上，蒋深微笑：“不是先人留下的。” “那你们也挺挣钱的，我听说你们是做白事的。”周浮生笑道，语调拉的有点长：“不过——即便是做白事铺子的，这家有喜事，也不应该我用白色吧，多少有些…” 周浮生思考用什么词比较温和点。 蒋深接他的话：“不吉利是吗？”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周浮生撇清关系。 蒋深反而笑了，温和道：“这么多年，我们闭门造车，不与外界交流，这次逢我新婚，便于你们走动关系，你们能来我十分开心…” “至于这白物，是我们家自古以来的规矩。” “祖宗说，我们靠着白事吃饭，不能忘本，即便是新婚，也要以白为主，等我结婚那天，我和新娘也是一身白衣白服，到时候还望各位不要害怕。” 周浮生笑着点头，只是眼中的笑如潮水一般褪去，杨薇没有抬头，但手也握住了。 新娘新郎着白衣白服，但来找过来的那些魂灵穿的是红色嫁衣。 难不成…找错了？ 第178章 纸人 从正厅绕到后面，有无数低矮小房子，房子虽矮却五脏俱全，红木格子窗，大红木门，有的禁闭，有的打开。 蒋深没有带他们从房子中间穿梭，从左侧绕路，有熙熙攘攘的动静，周浮生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房子风平浪静。 “奇怪。” 周浮生小声嘀咕。 蒋深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周浮生晃晃头，跟着蒋深跨过另一个院子的门槛。 云渺特意落后半步，静静站在那里，回头。 低矮房子安静着，万籁俱寂时，有一双双惨白小手，扒着墙体，小心翼翼的露出花苞头，圆脸蛋，伸着脖子用杏眼打量。 正对上云渺看过来的视线。 “啊…” 她们惊叫一声，做鸟兽散状，紧接着听到砰砰砰关门声，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云渺转开脸，踏着门框进去。 “这处院子清净，一共三间房子，可供诸位休息。”蒋深将他们带到院门口，又简单寒暄后称前厅有客，便匆匆走了。 杨薇若有所思：“他好像并不开心。” “他还不开心？”周浮生一改刚刚对蒋深的和颜悦色，鄙夷的对他背影竖中指：“他强抢民女，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开心别抢呗。” 杨薇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把曹恩迷惑过来，反而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担心我们找错了。” “我现在对蒋深开不开心没有兴趣，我现在比较焦虑是不是找错了。” 走进客房，周浮生有点焦躁。 “应该没找错，喜帖里有个q版小人你还记得不，是穿的红色嫁衣。” 杨薇安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周浮生。 “白色…怎么能是白色，我真不懂蒋家在搞什么。” 周浮生心急。 上次西城职高的事情就没有查好，云渺小姐虽然没有生气，但是这种错误真的不能再犯了！ 云渺从屏风里绕出来，端起桌子上热茶：“没找错。” “真的啊。”周浮生像活过来一样飞速窜到云渺小姐身旁：“那就是找对了？” “我始终认为，世界上没有太巧的事情。 曹恩来到中原后消失，后脚那些魂灵便找上来，这事很难说是完全没关联。” 魂灵们出现后，云渺能够感受到她们的执念。 执念很一致，化作匕首一般散着森森冷光后便汇集成一句话：杀了他！ 尤其是从踏进蒋家开始，魂灵们的执念更强，强烈的杀意顺着链接线到她手腕上，凉凉的。 这种情绪在魂灵中很少见。 大多数，魂灵是带着怨念与怨恨的，而她们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这种杀意如溪流传递到云渺身上，是唯一一次，她并不反感的。 杨薇和周浮生认同的点点头。 都已经查到蒋家，是不是她们也管不了这么多，都到这里了，再不管曹恩就说不过去了。 显然，云渺小姐也打算管。 晚饭是蒋家佣人送到房间的，周浮生一边吃一边笑：“这蒋家一点都不低调好不好，住这么大的房子，蒋深更是谈过女明星，相对起来，我更低调。” 说起来他真是三好市民，尽管出生就没有感情，好在感情不在演技还在，平日里做个发光小太阳，没事出门做个好事。 他这种好人，哪里找得到。 等佣人来收碗筷时，周浮生顺嘴问一声：“新娘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佣人的打扮也很古风，雪白褙子，打褶长裙，扎着两个圆圆发髻，雪白团子一样，脸颊像涂了一层胭脂。 佣人道：“我不知道。” 周浮生喝着温水助消化：“在不在你们蒋家，听说你们要办三天婚宴，新娘不出来吗？” “在的，婚前少爷和少夫人按规矩不能见面，被阿娘藏起来了，只等到结婚那天才能出来。” “这规矩…”周浮生不太理解，不过想到蒋家这奇怪的婚宴和绑架曹恩的行为，将杯子甩在桌子上，没喝完的水杯溅出来水，落在佣人手臂上。 “不好意…”思字还没有出来，他就看到佣人似乎很讨厌水，想要甩开，一甩，半条胳膊甩了出去，好在佣人及时抓住，又把胳膊安上去。 安上去之后，她活动一下，憨笑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浮生：“……”姐姐，您看我还敢有吗？ “那我就去找阿娘啦。” 佣人端着碗筷离开，因为刚刚那个胳膊受伤，她只能用一只手端，端的很稳，蹦蹦跳跳离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周浮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她的胳膊……” 那胳膊断开之后，断开的胳膊没有鲜血，是空的，还有两根竹竿，那佣人分明不是人。 “中原纸衣，做的生意是白事铺子，会点扎纸人技艺也正常。”云渺想到那低矮房子里，每一个房子里都住着一个纸人。 “……”周浮生一个倒仰，这比刚刚还吓人！ “所以，刚刚那个栩栩如生，生动可爱的小女孩是扎的纸人？” 云渺眉微微动了下：“没错。” “…可是她是活着的，能说话能笑，能走路能干活…”周浮生似乎难以接受。 太生动了！ 生动到比真人还真人。 “中原纸衣在古时是非常有名的，他们扎的纸人是去世之人真的可以享用的，在古时，他们是专门为皇亲国戚扎纸人的。”杨薇见怪不怪。 周浮生给云南小姐添了杯水：“奇怪了，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原纸衣，我还专门查了，奇闻杂志，古籍良文不说，百度都找不到的东西…我愿称之为——无名小户。” 这事超纲了，杨薇也不懂，她也是听爷爷说过几句，而爷爷也是道听途说。 云渺指间转着杯子。 “那是因为他们灭过几次门。” 第179章 中原纸衣历史 周浮生鼓掌，满眼小星星：“小姐真是博学多闻，通古识今，真让我等佩服！” 云渺手指指着桌面上的纸：“这张纸上说的。” 周浮生：“……”靠！什么纸，他怎么没有看到。 杨薇悄悄伸头去看。 这是蒋家准备的纸张。 大概是知道这次邀请的人，有很多人对中原纸衣并不了解，所以将他们自己所有事都写上去。 写的很全，中原纸衣的存在历史悠久，起源内部都有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纸衣老祖是一孤儿，幼年孤苦，无依无靠，即将在寒冬腊月之日冻死之际，梦到仙人降临，将纸人技法传递于他。 先祖得此技艺，从梦中醒来，拼着最后一口气，为当时镇中首富刚去世的父亲制作纸人，纸人点睛，登时便活过来，朝着首富父亲跪地而拜，随后自焚，以此，先祖一战成名。 也有人说，纸衣老祖是穷困半生，与妻儿恩爱无双，为给妻子治病，以自身做纸人，在白事堂上做尽奴仆之态，以此赚钱，只是常受耻辱，在被当成纸人焚烧后，从大火中爬出来，学会纸人点睛，这个版本在后世流传中，成为了他当时在大火中焚烧是在进了黄泉一趟，说是阎王感念其命苦，便教他纸人点睛。 最后一版说法，和老子有关。 说是老子骑青牛登天路上，遇到纸衣老祖在路上扎纸人，老子见其纸人粗糙，便为纸人点睛，从此，纸衣老祖得了神赐。 总之，这三样说法是关于中原纸衣起源最多的说法。 中原纸衣在最初是一个白事铺子，随着家庭人员越来越多，便有了分支，堂支，表支。 每一支继续开纸衣白事铺子，最纯赚的那些年，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纸衣白事铺。 后来纸衣白事铺扬名天下，于汉朝时一位皇帝召见，问其纸人是否真如传说中，点睛便如活人一样，当时纸衣老板在大殿中当场扎纸人，点睛，皇帝与宫内人边看着那小胖纸人从僵硬变得活灵活现，还能给皇帝请安。 皇帝大为欢喜。 当场杀了除了纸衣老板之外的所有知情人。 接着囚禁纸衣老板让其日夜扎纸，为其制作死后的军队和奴仆，纸衣老板本以为会有滔天富贵，没想到落得个凄惨下场，兢兢业业扎了半个月纸人后给自己扎了个替身，自己逃之夭夭。 纸衣老板回到家，发现纸衣铺子被烧，妻子全死，大痛大悲之下去找族亲，未想到其他纸衣铺子也全部被烧，他恨自己不该逞能，又极度绝望，又回到宫里问皇帝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皇帝称：“此乃绝技，自然只有朕能享用，从前不论，此后百世，也只能有朕一人！” 纸衣老板便懂，皇帝是想下去之后也做皇帝。 就如那秦始皇一样。 只是秦始皇制的是兵马俑，他要的是纸人。 纸衣老板不再挣扎，潜心制作十年纸人，终制成千军万马和宫奴无数，皇帝临死之际，下旨让纸衣老板殉葬。 闭眼之时，纸衣老板在皇帝耳边道：“纸人是我扎的，怎么会成为你的千军万马，即便你不让我殉葬，我也是要死的，死后我来做皇帝，至于你……” 后面的话不消多说，皇帝心神俱裂，目光恐惧，死不瞑目。 纸衣老板在殉葬之前被藏起来的族亲找到，纸衣老板便警告族亲日后不可沾染皇室，要一味藏拙，免得灭门之祸，接着抹脖而去。 之后纸衣白事铺迅速收拢产业，全部集中在中原，便有了中原纸衣的称呼。 后来几次灭门，几乎都是中原纸衣中一些小辈或为名，或为利，找到当时掌权之人，招来杀身之祸。 有的是为了独享此技艺，有的是觉得此是鬼邪之物，也有过被百姓讨伐之事。 说是一位皇帝偏宠的妃子是纸人所作，生的珠颜玉色，妖媚纯净，惹得皇帝荒淫无道，便被群臣和百姓骂中原纸衣是祸国之存在。 也是这件事，中原纸衣彻底隐匿。 几乎不与外界之事和人联系。 “这是谁写的，竟然写的这么客观。” 周浮生用手一弹纸张：“我还以为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一定会隐藏起来，没想到他们不但认了还告诉我们，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 “这说明中原纸衣的底气足，他们不惧怕自己的过错。”杨薇觉得中原纸衣就像自己，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敢心无旁骛将杨父杨母赶出家门。 但跟在云渺小姐身边之后，底气足了，腰板直了。 她不但敢把他们赶出去，还敢四处宣扬。 反正，凭借云渺小姐的光辉，没人敢说她不孝。 只会说，不愧是云渺小姐身边人。 胆大，猖狂。 中原纸衣敢于承认自己先辈的错误，大概就是我们错过又怎样，不爽你就闭嘴的态度。 这张‘中原纸衣史’下面是历代杰出人物，大致排版是小像，年月日与离世日和平生所做之事。 有些是大善之人，有些是大恶之人。 写这个‘中原纸衣史’的人也是性情中人，大善之人极致夸赞，大恶之人粗鄙大骂，遇到不好不坏的直接评价：平庸之辈。 在纸衣老祖画像下面也有批语，只是被划掉，看不清什么。 这份‘中原纸衣史’是手写的，估计是手写一份，余下的都是复制，所以这批语去找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划掉的。 只是这样便和先前无所畏惧的态度有所割裂。 究竟是什么批语，连毫不在意评价的中原纸衣都要划掉。 正看的津津有味时。 外面登时响起敲锣声。 红木锤子落在鼓上，刺耳嘹亮的锣声如水波荡开，在整个蒋家上空流转。 云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的同时，所有灯光瞬间湮灭，一切坠入黑暗。 墨一般的黑笼罩过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待眼睛慢慢适应黑色之后，窗户处出现一道人影。 无声无息。 第180章 宴会 云渺转着杯子，放在唇边品茶。 周浮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将摸向手腕上的小黑蛇，冰冰凉凉的却很安心。 …如果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将小黑蛇甩人一脸的！ 杨薇则是拇指点在中指上，以气化灵。 这项技艺传到她这里已经算是没什么了。 顶多让自己耐打一点。 那道单薄的身影动了动，憨厚可爱的声音传来：“客人们好，刚刚我去找阿娘了，被阿娘说教一顿，说我忘记嘱咐你们晚上八点后我们蒋家便不明灯，诸位也不要出门，影响我们玩乐。” 云渺没回应。 周浮生和杨薇也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回应，她似乎很着急：“怎么不说话呀？” 外面有惨淡的光，佣人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似乎没有办法，双手拔掉脑袋，一个用力甩把脑袋甩进来，滚着滚着到云渺脚边。 “客人，你听到了吗？” 她又滚到周浮生面前：“听到了吗？” “你呢？听到了吗？”她又问杨薇。 杨薇和周浮生都麻了。 说真的，这个小纸人他们不怕。 真正让他俩害怕的是他们的头顶…有个软体东西爬过来，它似乎是个人，但它有格外长的胳膊和腿，以及非常长的头。 正以诡异的弧度把头伸到他们面前，来回观察。 他俩在等云渺小姐开口。 “知道了。” 云渺回答小纸人。 小纸人很开心，脑袋咕噜噜滚到门口，没头的纸人把脑袋抱起来，开心的蹦蹦跳跳跑走，连头都忘记按上了。 小纸人走后，上面那个软体人似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的，沿着房梁慢慢爬走。 “谢谢。” 杨薇心脏砰砰直跳，刚刚云渺小姐开口时，她险些跳起来给那东西一下。 被周浮生死死压住。 他俩都看向云渺，云渺淡淡的：“回去睡觉。” “好…” 周浮生和杨薇应声。 一走出去，便有阴风吹过来，连白绸也跟着飞舞。 杨薇颤了颤，怀里紧紧抱着挣扎的小凤凰，小凤凰挣扎着要和云渺小姐睡，被杨薇无视带着走到了左面房间，周浮生则是抓着要给云渺小姐看门的小黑蛇进了右边房间。 在灯灭那一瞬间。 他们有种脚底生寒的感觉。 这蒋家，怪的很。 小凤凰和小黑蛇都是神物。 一个是凤凰，一个前身是龙。 应该能辟邪。 云渺的休息时间素来很规律，很少会有失眠的状态，她准点躺下闭目睡觉，睡到半夜，嘈杂的声音将她吵醒。 她睁开眼。 身边围了无数鬼新娘。 她们聚集的很近。 云渺开口：“要么按我的节奏来，要么你们换个摆渡人。” 她刚醒，脾气看起来似乎好些，哪怕说的话不近人情，目光却是澄清的。 鬼新娘们顿了顿，慢慢隐去。 等她们隐去的瞬间，那嘈杂的声音骤然大一些。 云渺微怔。 刚刚她们在这里不是在催促她去完成她们的执念，而是用自己的魂灵替自己挡声音，免得扰梦。 她穿上一件风衣外套，走出院子。 她在房间时，外面是黑暗幽深的，一出院子，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穿着襦裙的小姑娘们端着水果和菜从长廊里到大院子。 大院子一侧是今天经过的低矮房子。 这些房子也亮起灯光，明光照屋，能看到里面的小女孩正对镜贴花黄，大院子里似乎在准备宴会，四周挂着灯笼，摆满桌椅，最中间有一舞台，漂亮的女孩们在上面跳舞，舞姿翩翩。 下面的桌椅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云渺一眼看去，来的是蒋家客人。 应该是和她一样被吵醒，出门凑热闹的。 “她来了，她来了。” 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云渺看过去，是今天在低矮房子里那些小女孩们，花苞头，圆脸蛋，大杏眼，一边说一边偷看自己。 “就是她，阿娘，她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我们把她请过来，她不会生气吧。” 被小女孩围住的中间，有温和的女声。 “仙女是不会生气的。” 云渺其实挺生气的。 因此她的脸冷冷的，不打算给任何人好脸色。 “啊…她好像在生气，呜呜我们不该请她的。” “没事，我过去看看，你们别担心。” 小姑娘们如花瓣一样散开，露出中间温婉含笑的女子，她穿着华丽宫装，戴着金银珠宝，走到云渺面前，略带歉疚。 “抱歉，孩子们见你模样好，念叨着想再和你说说话，便将你请了过来，请你见谅。” 她一张脸并不出众，只有一双含情眸，看着人时，似乎能将人看化。 云渺不理会，这脸色是一定要给的。 “今晚热闹，不妨在这里多坐坐。”女子轻声道，她似乎和小孩子们待久了，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带上几分哄意。 有女使端来玉蓉糕，女子又道：“这是我最擅长做的糕点，你尝尝，很好吃的。” 云渺看到糕点，面色温和一点，确定一下这糕点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尝了尝。 入口即化，香味适中。 自从离开山上，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合口味的糕点。 “你慢慢坐。” 见她脸色好转，女子轻轻舒口气，接着回到刚刚的位置，伸出手指点点几个小姑娘的脑袋:“瞧瞧你们，什么人都敢拉，越来越皮。” “我们不敢了……” 小姑娘们很难过。 好不容易见到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却不理她们。 云渺吃着糕点，想看看今晚有什么幺蛾子。 便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云渺朝视线来的方向看一眼。 一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他个子低，脚不挨地，规规矩矩坐着，小脸没有什么表情，眼瞳很黑，葡萄一样，散着泠泠黑光。 这个男孩，有点眼熟。 小男孩见她看过来，眨眨眼，有些害羞一笑，挪开脸，一副小孩姿态。 云渺也转开。 权当没有看到。 过了一会儿。 小男孩走过来，扯了一下她的衣服，仰着脸看她:“姐姐。” “我找不到我姐姐了，你能带我找她吗？” 第181章 比较难死 云渺又扫了他一眼。 确定是孩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开始思考自己给的脸色太好了吗，求人求到她头上不常见。 她又盛一口糕点吃下：“松手。” 小男孩眼里闪过泪光，松开手，委屈万分，犹豫一下，他坐在云渺身旁的凳子上，捧起小脸，一派小孩的天真。 云渺欣赏舞台上穿着蝶衣花裙在丝竹声中曼妙起舞的少女们，雪白长臂，绸带飞舞，等一曲舞终了，糕点也吃了小半块。 她放下勺子，注意到小男孩还在捧着脸看她：“你怎么还在这？” “我等姐姐带我去找姐姐。” 云渺起身就走：“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去了？” 小男孩亦步亦趋跟上去：“可是姐姐也没说不带我去。” 云渺冷冷道：“我不会带你去的。” 小男孩仰起头。 今天纸人准备的宴会彩灯环绕，火树银花，她气质太冷，走在这热闹的场所里格格不入，但他就喜欢这种格格不入。 因为他，与人间烟火也格格不入。 “你要回去吗？”那宫装打扮的女子见她离席从一堆叽叽喳喳的女孩们抽身走来，弯唇一笑：“要不要多留会，还有其他节目看呢。” 她身后，一张张好奇又害怕的脸冒出来，盯着云渺看。 云渺直言拒绝：“我不喜欢被当成节目看。” 女子回头见小姑娘们眼巴巴的样子，无奈道：“我这些孩子们调皮，又喜欢你，是有些没有分寸，望你见谅。” 这些活灵活现如真人一样的纸人们，扎的大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时，再加上是纸人，灵气不足，说好听点是天真，难听点就是不够聪慧，云渺倒真不会和她们计较。 这里她最有兴趣的便是面前的女子。 明明也是纸人，却有几分活人气息。 只是云渺不是一个有兴趣就一定要探寻的，与女子随意交谈几句就离开了，她顺着长廊走回去，她脚步声落下时，后面还会跟着一个小小的脚步声。 云渺停下脚步。 后面小男孩也没有撞上来，跟着她一起停下。 云渺微侧头，脸在彩灯下浸着凉意：“你住在哪里？” 小男孩葡萄般眼瞳流出几分意外。 他没想到她真会同意。 从她说不会带他去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不会带自己找，既有失望也有欢喜，此刻听着她要带自己去，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依然保持纯善：“院子名字好像叫……采菊园。” 云渺当然不知道采菊园在哪，随便抓个纸人问清方向，带着小男孩走向采菊园。 蒋家府邸大，纵横交错，行至一处院子时，看到刚刚那个宫装女子独自一人进了一间房，云渺当没有看到，朝前继续走时，又回到刚刚那个院子门前。 云渺便知道是那宫装女子留客。 云渺踏入院子，从外面看着黑漆无人的院子，甫一进入，金砖铺地，琉璃瓦面，鎏金宝顶，穿行着宫女太监打扮的纸人，她与小男孩进来，没有惹来一丝注目。 最大的那间屋子，宫装女子正执着茶壶续茶，轻声道：“大王，歇歇吧。” 被唤做大王的男人大刀阔斧的坐在地上，他周围放置着不少白纸，竹子，颜料，毛笔，手里正一刻不停的扎着纸人，只见他手不过几翻几用，一个四肢俱全的纸人便出现在眼前。 男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扎好一个纸人后，毛笔沾着颜料在纸人脸上描摹，一张漂亮娇俏十四五岁脸出现在纸人上，端详片刻，男人觉得很满意。 毛笔沾上那一盘红色的颜料，在其眼中一点。 描魂画魄，纸人点睛。 活。 纸人活过来，歪着脑袋笑的眉眼弯弯。 还没有说什么，男人脸上的温情不再，眉眼下压，极为冷漠，赤着脚走到桌子前拿出蜡烛欲要点燃，宫装女子扑跪在地上：“大王…大王饶她一命吧！” “不过是一页纸与一根竹，何必心软。”男人慢腾腾道。 宫装女子含泪：“许是妾身也是一页纸一根竹制作而成，故而对她们生了慈爱之心，便留下吧，大王。” “他们尚未认主，此火一烧，便魂飞魄散了。” “笑话。”男人嗤笑：“一个纸人，哪来的魂。” 宫装女子哀求：“大王……” 男人冷漠的盯她半晌，将烛火扔到地上，回头继续研究新的纸人。 宫装女子将新生的纸人扶起来，从房间里拉出来，纸人尚不知道刚刚差点经历一场死劫，只觉得这女子十分温柔，遵循着心里的感情，甜甜喊一声：“阿娘。” 女子温婉一笑，面上竟有些凄苦，慈爱摸摸她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是心善还是心狠，世间多苦楚，却还要留下你们。” “阿娘？”纸人听不懂。 女子便笑，牵着她手：“我带你去找你姐姐们。” 女子带着新生纸人从云渺面前而过，她身影踏出远门时，宫影重重，碧灯月树，有为泡影，化作水汽消失。 再睁开眼，云渺与小男孩并立站在长长的甬道中，身侧的院门闭着，她原是从未踏进过院子。 如此幻境，不知不觉将她拉了进来。 给她看了一段故事，再结束。 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小男孩朝着云渺身边靠近一些，小手拽着她的衣服：“姐姐，墙上有东西。” 墙上爬行着一个软体人，看到他们伸着长长的脖子看过来，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自行爬开。 云渺对这种脑子开化不够的精怪没兴趣。 这种软体人是妖人的一种。 攻击力强悍，比较难死。 属于四肢发达小脑萎缩的一种，应该是来参加婚宴的玄学人士带来的，出来玩却找不到回去的路和主人，还在这里找寻。 小男孩对软体人更没有兴趣。 他试图装作害怕的样子。 还没开始装，云渺的手忽然牵住他的手，拉着他朝前走。 小男孩瞳孔微微一震，垂下眼眸，眼底有流光闪过，他又抬起头看握在一起的手。 眼睛里幽幽深深，情绪深藏眼底。 只是他之前低头的那一瞬，没有看到一抹细细的光从云渺手里传递到他的体内。 第182章 她恨我，我开心 紫衣快疯了。 她今夜睡得沉，半睡半醒睁眼的时候，看到云渺坐在她屋子里喝茶。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做梦。 自从遇到云渺之后的确是梦到过她几次，但没有这么清楚。 紫衣以为是场梦，开始并没有慌张，兀自坐起身看到家主坐在云渺对面喝茶，看到她醒来，家主如小孩一样笑开：“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睡觉了，我找不到你，让云姐姐带我回来找你。” 紫衣暗自掐自己一下。 剧痛。 很好，不是梦。 “抱歉，我太困了。”紫衣走上前，心里是麻木的面上温温柔柔笑开：“多谢小姐。” 云渺似笑非笑道：“不客气。” “真想不到能在这里见面，云小姐也是来参加蒋家婚宴的吗？”紫衣为云渺和家主添茶。 云渺靠在椅子上，目光泠泠的点点头。 “真是有缘。” 这种寒暄对云渺来讲过于亲热，所以没有接话，紫衣始终挂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她作为家主的身边人，行事作风也可轻狂，从不顾及什么。 但是坐在云渺身边，行事说话都再三斟酌。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因为云渺本人，有时候又怕自己行事不对惹家主生气。 她早就知道，家主很在乎云渺。 家主捧着小脸听他们说话，见场面冷了，递给紫衣一个眼神，冷冷淡淡的一个目光，但跟在家主身边久了，紫衣清楚他的意思，便想要继续找点话题。 云渺却突然起身要离开，紫衣挽留无果，随着家主将云渺送至门口，一直到云渺背影消失，一直佯装天真的家主面色冷下来。 他回身，走到屋里，坐在茶桌前。 “蒋家不愧是有千年根基，这里比我想象中复杂。”小男孩道：“不要在蒋家乱走，整个蒋家都是阵法。” 能够说了把他和云渺无声无息拉进幻境中，只能是这个可能。 紫衣面上有些惊讶。 在来之前，她对于中原纸衣的印象便是破落户。 “你与云渺…小姐为何在一起？” 小男孩平静看她一眼。 紫衣没敢和他对视，移开视线。 本以为家主什么都不会说，却听他说：“我让她带我来找你呀。” 紫衣：“她信了？” 不是说家主装小孩装的不够像，而是云渺看起来不像是热心肠的人。 “她当然…” 小男孩唇微微上翘：“不信。” 有一抹不属于他身体的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游走，探查他的身体是否有什么异样。 在她握上来的同时，就进入他体内了。 其实她早就怀疑他了吧。 在西城第一次见面。 他故作挑衅的喊一声，他能看到云渺眼中掠出的一抹杀气，估计那时候她探查过自己的确是个人类，放过了她。 今晚在宴会上遇到，在现场除了纸人外，其他人都是被纸人们拉了魂魄出来玩，整个现场只有她和他是两个活人。 他想要消解她的怀疑，缠着她。 她想要看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故作善心。 在牵手的那一瞬间，将灵气打进他体内。 这道灵气真的是很凶猛。 若他只是普通人类，自然无碍。 若他是妖魔鬼怪，亦或者是她想的那个人，他便会直接爆体而亡。 以至于送他到家后，还有兴趣陪他喝杯茶，等着他身体的反应。 所以最后看他无恙，脸上对他的兴趣都没了。 小男孩敲着桌子。 “她把灵气打我身体里时，我竟然是开心的。” “因为她恨着我，才会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下这么狠的心。” 紫衣看着家主面无表情的脸。 真的是开心吗，家主。 你怎么不笑呢。 … 翌日清早，周浮生和杨薇醒来，被他俩紧紧抓住的小黑蛇和小凤凰总算得到自由。 小黑蛇骂了周浮生一晚上，嗓子都哑了，气的盘到梁上睡觉，小凤凰则是飞到云渺面前控诉杨薇，说杨薇抱着它睡觉让它都快喘不上气，然后撒娇的去蹭云渺的脸，云渺不给它蹭，它就去蹭手。 这一蹭，闻到云渺手上淡淡的香味。 很淡，闻着却很舒服。 小凤凰有些贪婪的闻着：“大人，这是什么香料好好闻啊！” 云渺怔了一下：“没有涂香料。” “可是好香啊。” 云渺自己伸手闻一下，没有闻到，便当小凤凰发癫，早上有佣人过来送饭，吃过饭，蒋深邀请他们到正厅聊天。 正厅此刻聚集不少人，一堆又一堆的聊天。 周浮生有小黑蛇陪着，睡得相当好，以至于看别人，总觉得他们都挂着黑眼圈：“怎么回事，你们是晚上不睡觉出去玩了吗，黑眼圈这么重。” 正聊天的几人看到窜过来的周浮生，因着其少年气重，眼灿星辰，亲和力满满，大家一股脑倒苦水：“昨晚睡得好好的，做了一晚上梦，能到参加宴会，有吃有喝的，还有不少漂亮的女人…” “美梦啊。” “说是美梦，但是醒来之后走路都是虚浮的。” 来的人都不是外门人，自然知道这事不是简单的做梦，应该是蒋家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们在这里商量，也是想问蒋家要个说法。 大家来参加婚宴，结果你们派女鬼吸人精气，多少不地道。 但是吧…他们也知道这脚步虚浮，精神不耐只是一点点小问题，人家大喜之事，他们因为这要说法，又怕说不过去。 又话又回来。 这蒋家一看就有钱，又是千年的传承。 要是要说法，他们不得给点什么吗！ 只不过，他们又怕得罪蒋家，又想要点什么。 周浮生想到蒋家强抢曹恩，便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不一会儿这些人去找蒋深二叔要个说法。 “有热闹看啦。” 周浮生凑上前去。 看到那些人围着蒋家二叔要说法，你一句我一句，蒋家二叔脾气很好的安抚大家。 还答应给予一定的赔偿。 只是赔偿二字刚落下。 围着他的人身体忽然一僵，眼睛发直，口吐白沫，向后一倒，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 竟然全部断了气。 不嫌事大的周浮生:“……” 他默默退后，推到云渺小姐身后。 第183章 天下苍生 能来这里，都是受蒋家邀请的亲朋或玄门中人，也算个中翘楚。 看着那几个人如失控的滚石啪嗒啪嗒落地，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众人不由想起昨晚的宴会。 昨晚宴会有不少参加的人，觥筹交错，丝竹美人，对一些人也算个美梦。 况且醒来以后只是少点精气，多吃两顿就补上来，并没有像刚刚那几个人跳那么高。 但此刻看着一起参加宴会的人突然暴毙，大家都拍桌而起，没参加宴会的人也面色大骇。 “当众杀人，你们蒋家也太猖狂了！” “蒋家这么多年隐世不出，不会不知道这世道变了吧，杀人可要偿命的。” “你们蒋家果然是劣骨难驯！隐世多年，骨子里的劣性与杀戮还是难以根除！”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跳出来，用手指着蒋千盛的鼻子，唾沫星子齐飞：“我本以为你们蒋家改了，没想到还是顽石不冥，诸位，蒋家杀戮无情，绝不能放过！” 从老头指着蒋千盛鼻子骂‘劣骨难驯’时，一直面善性好，温和平顺的蒋千盛面色难看起来，听到最后，拳头微握。 “当然不能放过，现在又不是古时候了，杀人偿命。”在场的年轻人深受社会主义教化，遇事先打幺幺灵，摸出手机片刻，脸色古怪：“怎么没有信号，不对啊…就算没有信号也能报警的，这怎么连报警都不能？”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自己手机。 周浮生也摸出手机。 的确是没有信号，也无法拨打妖妖灵，也就是说目前手机除了能亮作用基本比同板砖。 这时候要说蒋家没鬼，才是真见鬼了。 “蒋千盛，你们蒋家这是什么意思？”众人怒而问道。 那个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抖着手，颤着唇：“纵然当年祖辈对你们不起，你们也不能干这种围杀道友之事啊！” “各位。”蒋千盛拱手一拜：“我们蒋家自古以来，不论是喜事还是白事，统一举行三日，三日进府宅，与外界绝缘三日，三日后，皆可离开。” “谁要在这里，我们要出去！出去！”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联系不了外界，多少心里有些不安。 迎着众人恼怒与不满，蒋千盛道：“我们蒋家自古以来以白事铺子起家，自然会些淫巧奇技，院子里的纸人并不会害人，这几位道友暴死我也很震惊，但我蒋家一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众人依旧不愿，指着蒋千盛说他们蒋家行囚禁之事，绝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蒋千盛还欲说什么，蒋深带着几位家仆而来，他们先是将地上那几位抬走，蒋深立在原地，温声道：“各位，此地的禁制是祖上传下来，我们也没有解法，诸位若是想要离开，可以试试解开禁制。” “是否能离开，全凭诸位能力。” 他说话看似温和，实际强硬的没边了。 蒋千盛似觉得他这话过于强硬，想让蒋深不要这么说，蒋深看一眼自家二叔，端地冷静自持。 “膳厅已经备好饭，各位请便。” 蒋深一番强硬下来，刚刚有意见的众人竟然罕见沉默？ 这世界上都是欺软怕硬的，蒋千盛好说话，自然可以多刁难。 但蒋深摆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有能耐走就走，没能耐就闭嘴的姿态，他们反倒开不了口。 毕竟真的走不了的话，这三天可都仰仗蒋家。 “那这几位的死因…” 蒋深：“定然查清。” 众人便慢慢散开，聚在一道交头接耳说三道四，骂声也不绝于耳。 平白看了一场戏，杯中的茶也凉了。 云渺将茶杯放下，周浮生也将手机装在外套口袋里，在没看到这些人后果的时候，周浮生还觉得昨晚宴会可以凑个热闹，现在…… 这热闹谁爱凑谁凑吧！ 地上几名尸体被蒋家人带走，蒋深和蒋千盛站在银杏树下说话，蒋千盛面露忧虑，蒋深唇线紧抿，强忍着什么，风一吹银杏叶子簌簌飞起，掩盖他们的身影。 周浮生移开视线：“云渺小姐，那几位怎么死了？” 他们死的太快，别人看不清，他猜云渺小姐能够看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问后云渺小姐脚步顿了顿，她抿抿唇：“……不知道。” “咦？”周浮生不生疑：“连您都不知道，那这里也太凶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好奇嘛……”周浮生笑的灿烂。 云渺：“没甚好奇的，命数已定，该他们死。” 人食五谷杂粮，蒋家膳厅很大，来参加的宾客也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黑色脑袋，有些人已经坐下吃饭，有些人正在打菜，在膳厅穿行。 周浮生找了一处清净地方，又将桌椅擦拭干净，让云渺小姐坐下，他才去端饭。 云渺所坐的地方不远，之前那个指着蒋千盛鼻子骂的老头，此刻拍着桌子，用手指着周围一圈人：“你们还吃的下去，也不怕这饭里面下的有毒！” “荀老头，你这话说的……”其他人正吃的香，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要在这里三天，总不能三天不吃不喝吧，你不想吃你也别说这种让人倒胃口的话。” 荀老头冷笑：“今天死的那几个人看来还没有给你们警醒，你以为你们来参加的是婚宴？错！这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 “他们蒋家……不，是整个中原纸衣都是下贱骨头，他们可不讲究礼义廉耻，玄门仁义，更何况，他们恨透了咱们，巴不得咱们赶紧死呢！” 在膳厅吃饭的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中原纸衣。 云渺朝那默不作声，埋头吃饭的中原纸衣看了一眼，在听到下贱骨头时也没什么反应。 “这话可奇怪了，大家没仇没恨的，他们恨咱们干什么？” 荀老头好似被噎了一下，一张脸纵横交错着犹豫，愤恨和不屑。 “的确是算不上什么仇，咱们玄门中人做事都是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怕中原纸衣心眼小，记恨着咱们！” 第184章 鬼门关 天下灵气消匿，真正的玄门中人早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就消失了。 亦或者沉入地狱修罗谷。 沧海桑田，日斗星移，人间灵气渐渐复苏，这种复苏极其浅薄，就好像在这偌大的天下点燃一根香，那袅袅升起的白色细小烟雾就是灵气。 风一吹，太阳一晒，消失无踪。 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人。 天生修仙圣体。 这飘飘渺渺的细小灵气，钻进人的身体，被人灵活运用。 古往今来这种人不少，中原纸衣的老祖算一个，在场的众人祖宗也算一个。 于是渐渐有了玄门。 天下玄门，虽然式微，但这么多年下来，存量不算小。 蒋家这次邀请来的均是一些玄门中人，只是关于中原纸衣在玄门之中本就是禁词，刻意忽视中原纸衣的存在，久而久之，便真的不记得中原纸衣，更不记得从前的恩怨。 荀老头说完，有些人真吃不下了。 好奇的问：“真的有仇，什么仇啊？” 怒火冲冲，拍桌而起的荀老头听到这话偃旗息鼓片刻，双手背后：“至于什么仇恨大家不必再问，你们只要知道，咱们玄门中人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荀老头慷慨激昂，吐沫横飞说‘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那一套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如刀削斧劈般落在席面。 “此话好不讲道理。” 荀老头回过身，众人也都纷纷看过去，一眼就被坐在凳子上的清泠缥缈的身影夺目。 她就这么安静而坐，双臂交叠，独有一种超脱众生的感觉。 同时，还有几道热烈崇拜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御迎八大家收到喜帖后，也都各出一个代表过来。 要是云渺不来，或许来的就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小辈，但云渺在这里，来的都是当家家主。 大家饭也不吃了，陈老爷子举着筷子，秦龙衣服一丝不苟，目光格外坚定，陆老爷子整理头发，八大家如今地位稍高一点的是一个中年人，他姓顾，单字一个涞，他是最沉稳，但目光也是最志在必得的一个。 其余宋家，沈家，意家都是稍年轻一点的，意家不必说，目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家，沈家，宋家是老一辈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指望他们能得云渺小姐青睐。 至于陆老爷子，作为疼孙狂魔，因陆革外出有事，一时赶不回来，才亲自来的。 杨薇也在这里，是见他们在这里，过来督促一二。 云渺这么一开口，因嗓音自带的睥睨太强，以至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荀老头不悦，未曾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也敢这般嘲讽他。 “你是哪家的女娃娃？”荀老头背着手。 云渺这次来本就是打算低调的：“杨家。” 荀老头：“杨家？” 坐在一起的御迎八大家面露羡慕的看着杨薇，杨家啊……杨家是什么好命啊，竟然被云渺小姐亲自承认是杨家的人。 …啊真是羡慕死了！ 杨薇迎着这些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脸淡定，心里却有点发虚。 荀老头似乎想到杨家是谁，语气稍微好一些：“听说杨家最近换了一位年轻的女家主，想必就是你了。” “不是。” 出门在外，云渺给自己的有身份：“我是杨家家主的下属。” 扑通——！ 陈老爷子被这话惊得摔在地上，这几十岁满头白发的老爷子摔得可不轻，可没有人有空去扶他，陆老爷子，秦龙，陆涞都青筋爆棚的怒目盯着杨薇。 竟然让云渺小姐做你的下属。 杨薇你的胆子好大啊！ 杨薇赶紧转开视线，看都不敢看他们。 凝神去听云渺小姐和荀老头在说什么。 荀老头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不俗的女娃娃竟然只是杨家家主的下属，随后眯起眼睛，一脸不屑：“一个小小下属，也敢质疑我荀上花！” 砰砰砰！ 这下陆老爷子，陈老爷子，秦龙和陆涞所有人都怒而拍桌而起。 混账宵小，敢这么和云小姐说话！ 杨薇忙摆手，示意他们冷静冷静，也不知道是自己阻拦有效还是云渺小姐扫过来略含警告的目光被他们捕捉，他们又乖的像猫一样坐好。 荀上花继续道：“道理，什么是道理，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是道理！” “你口口声声，是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却对你们所做之事闭口不言，可见你不过用这种话站在道德高地绑架他人，并非是你有道理。” 云渺一向话少，但她愿意开口说话时，既锋利又冷锐：“在正厅，你也曾说过对蒋家不起，这会儿又满口仁义道德。” 她顿下，皱眉：“虚伪。” 荀上花被她这几句话刺激的哇呀大叫，目眦欲裂，背着手来回走来走去，最后怒火中烧的吼道：“中原纸衣本就是一群下贱骨头，只能做些死人生意，摆弄点纸人，我们祖先让他们困宥中原，魂守鬼门关有何不对？要不是祖先们有先见之明，鬼门关一开，不一定要死多少人，而中原纸衣，本就能力有限，能够做这种利天利民的事全靠了祖先们愿意拱手相让！” “哼，这种好事轮到他们，他们可不得偷着乐！” 荀上花说完愈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背不由挺直，头不由得高昂。 云渺：“所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荀上花呕血！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个女娃娃怎么就记得这句话！ 也怪他，刚刚与蒋家说话有些嘴秃噜了。 他张嘴欲说的时候，突然顿了顿。 等下。 这个女娃娃是不是在套他的话？ 明明别人问他都不想提这件事，毕竟是关于鬼门关的事情，怎么她一说话自己全秃噜出来了？ 荀上花觉得不能顺她的意，轻轻嗓子：“哼，我以为你对鬼门关更有兴趣，这种现实与黄泉的交界口，若是你看到了，必然是吓得走不动路！” 云渺眉微微一动，对鬼门关自然没有兴趣。 但不乏其他人兴致满满，抓耳挠腮。 “荀老头，什么是鬼门关？” —————— 抱歉，昨天生病没更?﹏? 第185章 云渺小姐动的手 荀老头一甩手，颇有些怒其不争：“鬼门关是什么？你们怎么好意思问我鬼门关是什么的！阴阳界外黄泉路，一入鬼门万骨枯！你们家里没有人教过你们吗！” 众人笑嘻嘻：“当然教过，一入鬼门关，生死不相见，可是鬼门关不是人死后进的门吗，和中原纸衣有什么关系。” 在一众好奇心之下，荀上花反而闭嘴了。 有一种多说多错的感觉。 他本来就是想要让面前那个女娃娃震惊一下，险些说出不该说的。 他挥挥手：“问这些干什么，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说了不说了。” 他不愿意说，其他人反而不乐意。 张口闭口骂了那么多句，说了那么多话，说到关键部分不愿意说了，大家饭也不吃，拽着他不让他走。 说他不会真的是嘴上说的好听，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中原纸衣的事情吧，听得荀上花怒拍桌子：“都给我闭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就是中原纸衣的命！” 荀上花眼见大家都眼巴巴盯着他，觉得这事不说出来是不行了。 若不说出来，这群傻子还对中原纸衣没有设防。 要真在这里待三天，三天之后还不得出大事! “鬼门关，本是人死之后由官差领着进黄泉必经之门，一进此门，生前万事皆散，因此，此门也称阴阳门，一面为阴，一面为阳，实为阴阳交汇之处。”荀上花在衣服里摸了摸，摸出一小瓶酒，咂摸几口：“可这鬼门关，能进去，自然也有些东西能够出来。” “只是这门常年被严实把控，并不会有什么厉鬼跑出，直到有一天，中原之地，横空出现一扇门，通阴阳，厉鬼涌出，大开杀戒。” 鬼门关出现那年，正是天下百姓，庙堂玄门齐骂中原纸衣的那一年。 那一年，妖妃横空出世，迷惑君王，使得君王不早朝，不理朝政，昏庸荒唐，恰逢天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边关不稳，常有骑兵杀烧掳掠，生灵涂炭。 有人上奏，杀妖妃，灭中原纸衣全门，天下方安。 玄门之中，认为他们为权势不顾天下，造妖妃迷惑君王，以至于整个玄门彻底将其孤立，又要与中原纸衣商谈。 来到中原，还未与中原纸衣交涉，中原之地的地下出现一道门，无数厉鬼涌出，天下玄门联手，将厉鬼诛杀，但鬼门关大开，地下万鬼，杀不完诛不尽，恰逢此时，遇到一年轻道人，称可以将鬼门关暂时封印，但需要有人以命守门，永世不离。 中原纸衣深知自己为祸苍生，罪孽深重，为了能够洗尽罪孽，主动守门。 说完，荀上花咕噜咕噜将剩下的酒喝完，打一个饱嗝，无不遗憾：“大家可知道，为什么我们玄门一派如今凋零，就是因为鬼门关大开，咱们祖宗们大多都死在了那一场浩劫之中，以至于后世不兴。” 膳厅熙熙攘攘的声音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面露惊愕。 ……鬼门关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不曾家里长辈说过。 荀上花正酝酿什么为天下苍生万死不辞的话时，那个清凌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所以。”云渺问道：“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哇呀呀！ 荀上花是真的要吐血了！ 这个女人是和对不起杠上了是吧。 他说了那么多，她还是绕到这个话上。 关键是她问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这个问题上面了。 荀上花背着手，终于说出来：“当年玄门中人来到中原纸衣，是为了围杀中原纸衣。” “但这事也不能怪我们，中原纸衣扎出个妖妃，导致世间民不聊生，我们先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后来鬼门出现，大家一抿仇怨，合力杀恶鬼，封印鬼门。” 云渺在听荀上花说话的同时，余光看着一旁的中原纸衣们，他们依旧在吃饭，根本没有受到这边的影响。 偶尔有一两个起身盛饭，面色如常，神采奕奕，仿佛他们聊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荀上花又一次警告：“咱们先祖与他们有仇恨，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别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荀上花这番话说完，有些人当真不敢吃了，生怕这饭菜里真下了毒，也有一些觉得都已经吃这么多了，吃不吃都是一样的结果，便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荀上花说的话。 荀上花瞪一眼云渺：“女娃娃，你可听懂了？” 结果这么一看，就发现云渺已经吃上饭，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反应。 荀上花感觉自己说的都是惊世骇俗之语，云渺的反应平淡的有种让他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但是又无处发泄，总不能去说你为什么不惊讶不震惊？！ 荀上花憋屈的又摸出一瓶酒朝嘴里面灌。 周浮生撇撇嘴：“这老头嘴里也没有几句实话，你看他刚刚说话，眼神飘忽，皱了三下鼻子呢！” “他是不敢说。” “也是，毕竟在中原纸衣的地盘。”周浮生小声道：“我觉得他们的脾气也太好了，被骂下贱骨头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不在乎。” 他们好像很开心，开心的来参加婚宴，至于荀上花的指责谩骂，众人的恐惧慌张，都完全不在乎。 他们吃的最快，吃完便离开，有说有笑，完全不受影响。 云渺夹着水晶虾饺吃下。 她盘子里的菜与其他人菜系完全不一样。 别人是三荤一素加一汤，她盘子里里是水晶虾饺，清炖蟹粉狮子头，粉蒸排骨和一道莲花酥甜点。 菜系倒是复杂。 周浮生去端菜时，一个年轻小姑娘将这份菜递给周浮生，红着脸说：“阿娘给你家小姐的。”说完又红着脸哒哒哒的跑走。 云渺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只是吃几口，她顿顿：“这不是中原的菜系。” 周浮生：“对啊，中原没什么菜系，连名菜都没有一道。” “是么。”云渺的确不太清楚中原有什么菜。 周浮生：“嗯！真的！” 说真的还好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阿娘’送来了美食，不然云渺小姐肯定要暴起的。 因死了几个人，再加上荀上花在膳厅说的话，饭后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都想离开，对于他们要离开的说法，蒋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随意。 他们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蒋家，玄门中人发挥自己所有本事，依旧被困在其中。 周浮生饭后坐在院子里消食，听着门外长廊路过之人骂骂咧咧，还没发表感叹，蒋深从院外走进来，很有礼：“请问云小姐在哪里？” “在休息，什么事？”周浮生警惕，小黑蛇不知道从哪里也游移着过来，双目竖起，更加警惕。 …已经有周浮生和路扬这俩小白脸了，它不能接受大人身边再来一个小白脸！ 蒋深看着一人一蛇警惕又排斥的样子，有点沉默，他们好像在害怕他抢什么东西一样。 怪怪的。 蒋深忽视这个奇怪的感觉，平静道：“我想问问云小姐，为什么要杀他们。” 周浮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周浮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越睁越大。 ……不是没有可能啊！ 第186章 绿毛僵 不对。 不会是云渺小姐。 云渺小姐绝对不是敢做不敢当的。 周浮生掐着腰，绕着蒋深转圈：“啧啧，你们蒋家是不是找不到背锅的，看我家小姐人美心善就想让我们替你们背锅是吧！” 蒋深道：“你误会了，只是刚点了魂香，人点香问路，鬼闻香识人，我们刚刚认真识香得出此结论……你别急着生气，是我的错，我刚刚过于着急，说错了话，那我重新问,行吗？” 魂香，说的还算好听的。 周浮生跟在云渺小姐身边后，也专门看了一些玄学一道的书籍。 知道这魂香实际上是以人的骨灰为引，混杂人血制成的香。 与请魂香一字之差，功能也天差地别。 请魂香顾名思义请魂归来，魂香则是勾魂锁魄，与之对话，对于魂灵来说极为痛苦。 之前周浮生还觉得荀上花说的‘下贱骨头’过于难听，现在看来，蒋家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蒋深在周浮生骂人之前，问道：“我想问问云小姐在昨晚是否见过这几位。” “见过。” 云渺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站在屋檐下，夕阳光波绽放，身形线条锋利。 “那……” 云渺：“我要想杀，昨晚便杀了。” 她面色端的清正，眸光也坦荡，蒋深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心里已经相信了九成：“抱歉。” 蒋深觉得贸然怀疑不妥，离开后安排人送了一点茶点过来，周浮生和小黑蛇一人一块小糕点，嚼吧嚼吧：“这蒋深真是离谱，竟然怀疑是你杀的人…云渺小姐你昨晚真的见到他们了呀。” 云渺点点头：“不怪他。” 昨晚送完那名男孩，从他那里回来的路上路过宴会，宴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而在一片祥和中不太也有不太祥和的场面。 几名男人喝醉了酒，正拉着刚刚跳完舞的舞姬们不撒手，将她们拉到灯火照不到的地方，手也不老实的朝舞姬腰上摸。 云渺路过，给他们一人一巴掌，又反绑他们扔到那宫装女子面前。 今日餐食，是那女子投桃报李。 她当时御风打人，落在他们的魂体上，死后，蒋家点香问魂，他们魂魄中尚且有她的灵气，因此香将杀人凶手指引到她身上，蒋深怀疑她也正常。 到了晚上，又出事了。 蒋家点魂香召魂，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魂灵恶念大起，钻进身体里——起尸了！ 这尸起的贼凶。 已伤了不少人，云渺担心是自己抽他们时留下的后遗症，赶到时，月藏乌云，天如墨一般黑，白绸飘飞，棺材大开，六个死尸站在院子里，头发爆涨，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黑气，脸上正长着一层细小的绿色绒毛。 “哇！绿毛僵！” 周浮生一个半吊子都看出来这几个成了僵尸。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是想被撕成渣渣啊！”四周围了一圈人，有人好心大喊。 云渺见他们不是厉鬼，反而是僵尸，便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不想凑这个热闹，寻了一个视野好的地方，隔岸观火 周浮生四周扫一眼，发现宾客们都在冷眼旁观，僵尸们前面站着的都是中原纸衣，他们倒没有丝毫惊慌，每次只派一人去对付绿毛僵，每败一个就有另一个填上去。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周浮生摸出瓜子卡兹卡兹嗑。 被问的也是一个年轻人，看到周浮生在如此惊险刺激的场面下还能嗑瓜子，觉得他脑子大概率不好：“打僵尸啊。” “怎么一个一个上？” “不知道，我瞧着他们像是练手。”男人看着发现中原纸衣朝那里一站，面色也不紧张，如同面对一缕风一棵树，年轻人败落也不慌张，有序上前扶着人下场，另一个人补上。 原本知道有起尸，并且短短一日变成僵尸，他们心里是慌张的。 …如今玄门败落，遇到强敌，尤其是僵尸中的绿毛僵，他们多少有些害怕。 只是此刻中原纸衣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稳住了他们的心。 男人也抓着周浮生手心的瓜子：“这几个人死的也是够憋屈的。” “怎么说？” “你没看出来？”男人指着他们的双腿之间：“喏，那里炸了。” “炸…炸了？？”周浮生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发现那里确实不太对劲：“怎么就炸了，也没见他们疼到叫唤啊。” 男人翻了个白眼：“都疼到吐白沫了还不算疼啊。” 周浮生张张嘴想说什么，旋即想到什么，捏了个瓜子在齿间转了转，身子后仰头也移到侧后方，看云渺小姐轻飘飘站在后方，如一弯银月泛着光。 他忍不住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弯起眼睛。 难怪他问云渺小姐他们怎么死的时候，云渺小姐说不知道。 ……原来云渺小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种认知让周浮生发现了一些新大陆。 很多时候云渺小姐都很没有人气，她太冷，也太神秘，总是给人随时消失的感觉。 …这种人气，真是难得。 周浮生思绪万千时候，院子中六个绿毛僵似乎被这种人海战术搞烦了，愤怒吼叫，刺的人耳根生疼，周身黑气大起，阴气重重，猛的飞向六个方向。 正从紧张到放松的‘看客们’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极为恐怖的鬼脸。 连出手都来不及！ 蒋千盛见此，爆喝一声:“孽畜！” 同时，六道白光如剑，贴上了绿毛僵后背，是六个纸人，它们双腿夹住绿毛僵腰身，双臂钳住脖颈，双唇微扬，用力一拧，六颗头颅齐齐爆裂… 众人：“………” 周浮生：“哇——” “这就是中原纸衣的纸人？”有人叹服：“这也太强悍了吧！” 什么僵尸不僵尸的，一招制敌。 他们以前只知道有中原纸衣这个存在，也知道纸人的传说，但其能力也是刚刚得以见到。 蒋千盛让纸人将尸体搬离，搬到棺材里。 他们是做白事的，家里棺材多，棺材一合，正准备打钉时，一直袖手旁观众人中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婆。 她从衣袖里掏出细细的针，很细，像针灸所用之针：“蒋家主，他们已经成僵，寻常的棺材钉子怕是没用，不如用老太婆我手里这棺材钉？” 周浮生笑喷了：“这是什么棺材钉，不就是针吗？” 他声音太突兀有人不满的看过来，周浮生瞬间不嘻嘻，轻轻在嘴上划个拉链。 一旁男人拽他一把：“你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婆婆是谁吧，她是坟婆婆，你快闭嘴吧你！” 第187章 有热闹了 周浮生还真不知道坟婆婆是谁。 男人给他科普：“你听说过瓦罐坟不，就是墓穴的一种，在某个地区，老人一旦超过六十岁，家中小辈会在山上修出一个墓穴，只在一侧留一个入口，老人从入口进去便不能出来，由子孙送饭，每送一份就砌一块砖头，直到彻底堵死，老人也就出不来了。” 周浮生：“知道，活埋。” 男人小声道：“这个坟婆婆就是被活埋在里头，本来是必死无疑，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啊…从其他瓦罐坟里钻出来了。” 周浮生：“？” “她求生欲太强，家里子孙砖头砌的太结实，她只能朝下扒，她鼻子灵，闻着味扒到别的瓦罐坟，里面也是刚埋得人，她饿啊，然后…你懂吧？最后她扒到一个还没有封严实的瓦罐坟，把人家那老人吓死了，自己鸠占鹊巢吃等着人子孙送饭…” “最后被发现时，都说这老婆婆成了妖，邪的很，便给她砌了个上下左右都是砖头的棺材，结果你猜怎么着…” “嘿嘿，这老太太又爬出来了。” “爬出来后，老太太寻思怎么着自己都得死，可她这一辈子，自幼听父母话，婚后听丈夫话，丈夫死后一心拉扯孩子，孙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凭什么死，若是真要死人，那不肖子孙才该死。” “于是老太太把自己孩子拉进棺材代替自己死，这样家里饭就够吃了，她这种行为惹了众怒，找来能人异士，将老太太困在黑棺里，封了九十九颗棺材钉，那钉细如发丝，不但封棺还灭魂，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太太又爬出来啦！” 周浮生深觉这老太太生命力精悍：“然后呢。” “然后老太太觉得自己好委屈，为什么让自己死，就因为自己年龄大吗，年龄大就不配活吗，她就想活着吃吃喝喝，躺棺材里多饿啊，她就要活，为此用自己子孙命数为自己添寿，就活到现在。 不过她除了自家人，其他人不祸害，加上当初封她的棺材钉见了她的血，有那么一点能力，也算是跻身玄学一道，进玄学一道后，她天赋尚佳，再加上有此钉在，也救过一些人，是有点地位在的。” 周浮生大致听懂了，他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他坟婆婆拿出来的针是棺材钉，还是质量不错的那种。 说话间，棺材加上钉，一切安宁。 灯火葳蕤，拉的人影长长，蒋千盛对众人拱手，说了一些让众人受惊了之类的场面话，荀上花跳出来又骂一番，质问蒋千盛这短短时间，尸体为什么会变成绿毛僵。 又质问杀死他们的凶手到底是谁，原本万事皆休，荀上花一跳出来，场面又是混乱。 周浮生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较为聪明的。 荀上花明显在针对蒋家，或者说在针对中原纸衣，试图引起众人的愤怒，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针对中原纸衣。 他一口一个下贱骨头，不是完全瞧不起中原纸衣，更像是在激怒中原纸衣。 他头脑灵活，快速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全部线索。 首先是曹恩，被蒋家纸人贴上迷惑，消失，目前成为了蒋家新娘（存疑） 在曹恩消失后鬼新娘找到云渺小姐，接着他们收到蒋家喜帖，看到新娘小人，怀疑鬼新娘与蒋家有关（存疑） 蒋家府宅有某种禁制，无法出去，无法与外界联系，府中有纸人，晚上会拉人出去参加宴会。 中原纸衣守候鬼门关已几百年，荀上花骂其下贱骨头，但中原纸衣表现无所谓，道心甚稳。 参加宴会的几人暴死后一日之间成了绿毛僵，杀之镇之。 不停火上浇油试图让事情越来越乱的荀上花，突然出现的坟婆婆…… 周浮生将所有事件梳理了一下发现…毫无关联！ 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事是有关联的。 除了那个新娘小人。 但没有见到新娘还不能确定那是曹恩。 感觉事情好乱。 他错了，他应该一开始就带着小黑蛇去逼供蒋深，问曹恩在哪里，那些死去的新娘是什么情况，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然……不然…… 周浮生那种预感又出来了。 之前在天清山时候，看到的人，一张又一张死掉的脸，那种彻骨的寒意与发凉的背脊令他忍不住颤栗。 现在他又感觉到了。 他看到蒋家府宅中出现一颗巨大的眼睛，那颗眼睛徐徐睁开，地狱业火从里面窜出，深渊一般要吞噬一切。 所有人都在朝后退，退的慢纷纷落在里面，他还看到……看到…… 唔，他腰上出现一柄伞，那伞用力一拽他整个人朝后仰去。 云渺双眉一压，训斥道：“找死？” 周浮生大梦初醒，发现所有人都在逃命，那院子中间真的出现一个烧着业火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我还…还以为又是幻觉……怎么回事啊云渺小姐？” “方才坟婆婆用棺材钉控制了蒋千盛，让他召唤出鬼门关，赶紧跑吧！” 方才那个年轻男人一边大叫一边跑。 周浮生此刻倒是真心疼这些人了，好好的来参加个婚宴，又是死人又是僵尸又是鬼门关的，他打算跟随大流朝外走。 发现云渺小姐看着烧着地狱业火的鬼门关，沉思。 那认真的表情给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 … 软体人从房梁上慢慢爬上来，它硕大的黑色眼睛盯着花园里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确定是自己的主人后，欢天喜地的晃晃脑袋。 意念懒洋洋的拍拍它脑袋：“笨东西，送个信这么久才回来。” “不过…”意念弯起眼睛：“有热闹看了。” ———— 这章来晚了（咬手帕） 第188章 公道 蒋千盛被坟婆婆一根棺材钉震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坟婆婆拿出棺材钉时，一个一个扎进棺材里，苍老而佝偻的身体使得动作缓慢，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带着弯弯的笑，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又充满善意。 直到她将棺材钉扎进自己身上，坟婆婆依旧是笑着的，以至于蒋千盛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 “坟婆婆？”蒋千盛身体一点一点僵住，但还能行动，他不太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坟婆婆年纪大了，笑起来嘴角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戴上个面具：“别害怕，我呢，年纪大了，想看看传说中的鬼门关。” 蒋千盛道：“坟婆婆……” “哎，其实我这一辈子见过很多次鬼门关，小时候家里人多，又是个女娃，三天两头吃不上一口馍馍，只要干不好活就会被打，打来打去的，基本上都是鬼门关转一趟，后来结婚也常被打，有时候都被埋到地里了，我都能爬出来，再后来我被送到瓦罐坟，为了活下来我把十根手指头挖成白骨，见什么吃什么，这鬼门关见多了，我其实不太稀罕的，只是听说这鬼门关能够打开，可进可出……让我老婆子很是心动啊。” 蒋千盛乍一听坟婆婆这么说，这个向来温善的中年人，有些心痛：“坟婆婆，我知道你的人生凄惨，只是这鬼门关不能轻易打开…” 坟婆婆笑眯眯道：“别嫌我老太婆唠叨，和你说这些事情自然是有目的的。” 蒋千盛怔了一下，发现自己彻底僵住，目光扫向自己胸口，大骇。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爆喝：“蒋深！” 蒋深垂眸站在一排黑棺前，手里攥着一把黑色钥匙，目光微垂，眼底闪着沉寂的幽深，紧紧盯着面前的地面，里面跳动着别样的执拗。 蒋千盛大怒之下叹息：“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起尸，原来是你，你胡闹什么！” “二叔，你听到了吗？”蒋深问。 蒋千盛：“听到什么？” “荀上花骂的。” “骂什么？” “下贱骨头。” 蒋深面色阴郁，他抬手掌，用指甲在上面一划，血溅而出，同时握紧‘钥匙’：“天地玄冥，阴啟为凭，十殿怨鬼，听吾号令——开！” 阴风大作，鬼门开启，地狱业火焚烧，万鬼如在油锅争先恐后奔逃，狞笑着要出来，偏偏，鬼门并没彻底打开，它们只能在门口狂怒挣扎。 蒋千盛实在是没有想到，蒋深竟然真的要开启鬼门，他气极：“阿深，住手。” 蒋深抿抿唇，眼中露出一抹不解：“为什么没有打开？我咒语念对了啊。” 这个咒语他从小就学，怎么会没打开。 “二叔，我为什么没能开启鬼门。”他走到二叔身边，见二叔僵持不动，不太开心：“把这个钉子拔出去。” “这个钉子伤不到你二叔的。”坟婆婆笑眯眯道，见蒋深一直盯着自己，坟婆婆似乎冷哼一声，将棺材钉拔出来：“赶紧问问，这鬼门为什么打不开。” “二叔…” 啪。蒋千盛甩给他一巴掌，怒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毁了中原纸衣这几百年来的努力！毁了你爸妈的心血！” 蒋深任他打了，脸只是微微扭开一下，又慢慢挪过来：“二叔，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开不了鬼门。” “钥匙还我！” 蒋千盛去拽钥匙，被蒋深躲开，蒋深固执的问：“二叔，你还没有告诉我。” 面对蒋家唯一的继承人，蒋千盛和他眼神较量后，完全认输了。 四周有人在跑，有人害怕又在凑热闹，荀上花爬到墙头，一脸惊愕的咒骂中原纸衣狼子野心，妄图祸世，还说没看错中原纸衣的真面目。 在四方大乱中，中原纸衣们是最冷静的，聚在他周围，沉默的看着鬼门关。 他们在嘈杂奔腾院子里显得格外冷静，蒋千盛见他步步追问，只得回答：“你还未成婚，成婚之日，继承之时，鬼门的钥匙才会彻底承认你的身份，你才能真正打开鬼门。” 其实鬼门本身就是打开的。 鬼门大开祸世，中原纸衣与一众玄门中人并不能彻底关闭鬼门，直到有个道士出现，将鬼门关闭，并将钥匙交到他们的手中。 他说，鬼门不稳，需日夜坚守，以防鬼门大开。 中原纸衣一代又一代守了几百年。 没想到，今天要毁在蒋深手里，蒋千盛气的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他明日结婚，成婚之日就会继承蒋家，到时候他想打开鬼门关，也是无法阻拦的。 蒋千盛叹气：“阿深，你这是为什么？” 蒋深垂下眼睛，面色在灯火中沉寂冷漠：“公道。” 蒋千盛不解：“你要这个干什么？” 蒋深用力抿一下唇：“妖妃与我们蒋家没关系，鬼门关大开时，为了制服逃出来的恶鬼，我们也死了无数先祖，镇守鬼门关时，当时明明说好了每十年轮换一家，结果呢？” “他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下贱，说我们手段下作，可轮到轮换时，不来的是他们，非但如此，他们还骗着我们，让我们一直镇守鬼门关，让我们毫无自由，无处可去…” “明明，我们什么都做了，凭什么，说我们下贱，下贱的分明是他们。” 蒋千盛微微张口，对他这一番话并不太认同，旋即蹙眉，呵斥道：“你又在乱想什么，做这些是应当的，什么骗啊，下贱的…即便一开始不说轮换，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我们也是应当守得，不过就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委屈的，阿深你简直胡闹，快把我钥匙还我！” 他不理解蒋深，蒋深亦不能理解他的思想。 当年分明是玄门中人骗了他们，非但如此，还瞧不起他们，刻意遗忘他们，好像只要不理会他们，就能忘记鬼门关的事情。 哦，不对，他们的确是忘记了。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不知道鬼门关是什么。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过得顺顺当当，毫无愧疚之心，甚至想起来还能说一句：哦，中原纸衣嘛，苦守鬼门关，活该，谁让他们又蠢又坏的。 蒋深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怎么又蠢又坏了。 皇帝昏庸无道关他们什么事情，苦守鬼门关是怕万鬼祸世，他们善良又，凭什么说是蠢！ 蒋深握紧钥匙，深深看一眼鬼门关，转身离开。 他本不想结婚，所以在今晚动手。 …若是只能结婚才能打开鬼门关，那就结吧。 第189章 不是曹恩 蒋深与蒋千盛的话都被云渺听到。 在一众慌乱里她的冷静显得独树一帜，夜黑的像一层墨汁，她逆着人流朝鬼门关走。 地狱业火焚烧，恶鬼挤在门口，狂怒，吼叫，捶打，扭动，推搡，急不可耐，它们想将门彻底打开，如密鱼一样涌出，为祸苍生。 四周有人叫嚷。 “都别跑了，没开，你们跑什么，丢不丢人啊！”有人大吼一声，可惜没有人听他说话。 荀上花脸色又青 “都起来吧！”心语的声音，无喜无悲，平静的好似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王一龙只好故伎重施，离开大门，走到不远处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大树后面。 见到我们的出现，正对面的冥龙停了下来，但是两侧的却丝毫没有停留，纷纷从我们的两侧绕过，但是却并没有朝战场扑去，反而团团的将我和教皇围在了中间! 于浩然不理会四大院主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了，四大院主没有得到于浩然的许可自然也是不敢起身了。 轮到李运鹏发言了，我的二哥还是那付憨厚的表情，跟在学校给哥们儿叠被子一个样，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有点象老大妈老大婶之类的，任何一个细节也不会放过，甚至不怕说车轱轳话，重点问题说个七八遍也不嫌多。 对于香港，陈凌两眼一抹黑，当下厚着脸皮给欧阳丽妃打了电话。欧阳丽妃的电话是上次看变异哈士奇后留下的。 话音一落，就见翔宇全身上下，猛地爆发出大团的紫金色能量流。并且迅速的就贯入了地面之中。此时那龙一，手中巨大的令旗，又是一挥。傲世的众人以及天龙寺的僧人一见，便迅速的就是一阵移动。 洛芊芊和令狐紫坐在船舷的两旁，左右探看着，听到墨霖的安慰，让她们也是心中一宽。 四个工程墨者分别看守着两到三根管子，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还有一位则负责看守引水泵，根据情况变化随时调整水流量。 瞧得这一幕，众人大惊，他们无法理解聂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把他的古怪归功到五色芯上面，所以，在心惊之下，更是让他们十分渴望得到五色芯。 这话一出，所有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跟着王总来走就没错了，就能够赚大钱了。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在荒野里，菌菇可是一种比较容易获得的食物，而且数量比较多，同时可以持续收获。 王明儒稍微调查一下，就得知了亚马孙的确是国外云服务的先驱者，而且实力是最雄厚的，1T界谁都知道亚马孙。 和姜柠猜一样，确实可以直接从土里拔出来，而且也不是特别的吃力。 在a轮这样的事情也井不是少见的，所以申正义对于王明儒还是有信心的。 没有自主意识这点非常重要，众人悄然松了口气，这可以大概率排除有人故意为之。 说起来，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极为刺激的钢棍爆头。 可当他看到连续五枪都没击中目标时，他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她拎着菜篮子往回走时，因着去了养鸡的村民家里头买了些鸡蛋，有些绕路，回来的时候，不巧就从姜家路过了。 看着顾景晨被缠上纱布的手掌，沈至昀突然低声说道，那声音仿佛就要低到尘埃里了。 第190章 皆因大王起 女人瞪着他们，她显然很惊讶：“你们是谁？” 周浮生很凌乱，茫然：“不应该是曹恩吗…怎么不是…” “曹恩？”女人脸色微微发白：“你们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算账？”周浮生反应很快，严肃的点头：“没错，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你最好如实说来，不然我们绝不放过你。” 女人双眼微怒：“我什么都不想说，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周浮生：“那你…你…那你还是得说点什么的。” 喵的。 她不说，怎么才能知道始末啊！ 女人倔强的仰着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浮生掐着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云渺直接走上前，目光锋锐：“我知道你，曹恩在哪里？” 女人咬了下唇。 这个女人就是蒋深的前女友，告诉曹恩地址的女明星，原本婚礼新娘应该是她，她却在婚礼前出轨，闹得人尽皆知。 因着曹恩的缘故，这事没有闹大，曹恩也因此被贴上小纸人，接着一系列的事情，让曹恩走进中原，消失在中原。 云渺耐心不足，冷漠道：“一” 女明星愣了下：“我不知道她去…” “二。” 女明星看着云渺的眼神，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孩，目光淬光，脸色冰冷，让她不由产生如果自己回答的令她不满意，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她快速道：“曹恩刚刚才走！” 云渺神色慢慢平和：“哦？” 周浮生秒懂，两只手指的拇指和食指合上抵住又拉开：“细说一下——” 女明星垂下颈，漂亮的眉眼寂静的像雪原：“我和蒋深在一起之后，察觉到不对，后来我跟着他来到蒋家，看到蒋家的房子，我以为自己攀上了权贵世家，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他二叔一直催着我们结婚，无论我说什么要求都同意…”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并不是多好，而蒋家看着背景雄厚，对我竟无一丝要求，我总觉得太轻松了，我很害怕…” “我在偌大的院子里穿行，想要找出一丝线索，可什么都没有找到，知道他们告诉我，蒋家结婚要穿白，我察觉到不对就离开了，我知道蒋深一定会继续和我在一起…因为他二叔一直告诉他，让他珍惜我，一定要娶我，为了摆脱蒋深我出轨了。” “蒋深看到了，我以为他会生气，会毫不犹豫摔门就走，可他没有，他甚至帮我穿好衣服，笑着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好吓人，对不对！真的很吓人！这个人他就要和我结婚！都这样了还要和我结婚！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把事情闹大，我让他家里人家族里的人都知道，曹恩找到我的时候，我当时为了想摆脱他，已经发疯了！我想曹恩长得漂亮，就想到把她送到这里，我在手机上喷的有让人头脑发昏的药。这样她会一直记得要找蒋深…然后在她到中原后告诉蒋深…” 云渺蹙起眉。 周浮生哦了一声：“你是有目的的害她。” 闹到热搜上的是她，不是蒋深，这么说的话两个人应该是没有仇怨的，之前的猜测就不太对了。 那小纸人为什么找到曹恩？ 云渺问：“曹恩既然来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明星的脸忽白忽青，绯红的唇用力抿住，自暴自弃道：“曹恩发觉是我算计她，便把我抓过来在这里当新娘，自己走了。” 周浮生：“…………………” 忘了，那个女人不是正常人，是妖啊，妖怎么可能受制于人！ 云渺面色倒是平静，点点头。 “你知道当新娘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要摆脱蒋深是么。” 女明星摇摇头：“我没查到，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话听起来很真诚。 云渺：“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说实话，你想试试么。” 女明星吃惊的看着云渺，似乎不解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说谎，慢慢开口：“蒋家后院门连着一片树林，我有一次误入里面，看到那里立着很多新娘的尸体…很多…”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肩膀背脊像脆弱的蝴蝶翅膀：“她们穿着白色的嫁衣，站在密不透风，没有阳光的林子里…我害怕，害怕我也会变成那种新娘，每天立在那里…” “刚刚这些话你也告诉了曹恩吗？” 女明星迟疑着点点头。 林子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但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云渺思忖片刻，决定先去后院林子里看看。 那里有很多新娘，这些新娘很有可能是找来的鬼新娘。 云渺踏出房门的瞬间，身形顿了一下。 周浮生紧跟着顿住，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刚刚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此刻聚满穿着袄裙的小姑娘，小姑娘们扎着发髻，双颊绯红。 在宴会上见到都是含笑晏晏，此刻却如竹子一样站在院子里，背脊挺直，危险重重。 她们低着头，在灯火的映照下能看出她们与人类的不同。 她们脖颈处有竹节鼓起。 “哎。” 又是一声温柔缱绻的叹息声。 宫装女子依旧不能动弹，面容担忧：“祖上规矩不能破，一旦破，就要见血。” 云渺比夜还要黑的眸子看着她。 宫装女子合上眸：“非我之意，她们由大王亲自创造，只听大王命。” 唰—唰— 天真烂漫的少女们手指中出现半尺长的竹子，头部磨的又尖又锋利。 指向云渺。 风吹雾卷，列阵以待，被指着的人毫无迎接危险的感觉，霞影翩翩，淡然处之：“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周浮生识趣的退回屋里：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拖后腿的。 云渺刚走一步。 宫装女子呓语：“求你。” 云渺看她：“？” “她们只是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能力，你闯进来，破了规矩，大王不开心，便让她们过来阻你，她们虽被操控，却没有一丝与你对抗的能力，求你别伤她们，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 宫装女子又叹息一声，胸中似有万般无奈：“此中因果，皆因大王而起。” 第192章 恶诡娶妻 云渺解开宫装女子的限制，恢复自由后，宫装女子责令纸人们让路，纸人们虽然被大王控制，因认她是阿娘，小幅度让开一条小路。 “我带你们去后门，路上说。” 据宫装女子说。 大王并不是她真正的大王。 大王也是中原纸衣其中之一，那一年，皇帝的宠妃新丧，皇帝日夜恸哭，不理朝政，荒废度日，引来朝堂与百姓的不满，但皇帝依旧我行我素，不理人间疾苦。 有太监进言，说中原有纸衣家族，主做白事，手上有一绝技可捏纸人，一捏即成活人，说不定中原纸衣可以将已逝的宠妃重新制作出来。 皇帝大喜，派官兵前去寻找中原纸衣。 中原纸衣提前察觉到不对，因祖训训诫，不想与皇家掺杂，选择避世不出，皇帝便以数人性命要挟，逼迫中原纸衣出现，刀起刀落之时，乌云遮蔽，雨落成冰，一位披着斗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边走边不停用手扎纸人。 指间翻飞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那纸人姑娘落地成人，活蹦乱跳，在雨中翩翩起舞。 男人似乎不满，从斗篷里拿出火折子，点燃纸人，随后在一众惊愕的面容中，答应去皇宫。 男人进宫后，皇帝拿出画像，要求男人扎出一模一样的宠妃。 男人不言不语，一味扎着纸人，他对扎纸人的技艺要求非常之高，扎出非常好的纸人还是不满意，便拿出火折子点燃。 皇帝心疼一个又一个纸人被焚烧，男人幽深冷锐的眼睛毫无感情，言：“纸人而已，何必心疼。” 他精益求精扎了数日，烧了无数纸人，最终扎出宠妃的模样，与宠妃生前别无二致，性情温顺，风情不失纯良，乖巧不失情趣，恰是帝王最爱的模样，皇帝彻底沉溺于宠妃温柔乡，不理天下。 天下众生疾苦，每日死人无数，怨气缭绕世间。 男人依靠着自己的纸人技术，被皇帝用心保护着，直到国破，男人离开皇宫，回到中原，借助天地怨气，以中原纸衣鲜血为引，画地为牢，强开鬼门关。 鬼门关大开，万鬼涌出，造就人间炼狱。 “然后呢？” 见宫装女子停顿，周浮生双手背后，大步朝前踢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 原来鬼门关和中原纸衣有关系，难怪荀上花骂这么脏。 不对，荀上花应该也不知道鬼门关和中原纸衣有关系，不然骂的更脏。 “大王进了鬼门关。” 宫装女子道。 大王跳入鬼门关，一直没有出来，直到玄门和中原纸衣强关鬼门关，原地镇压，大王也没有出来。 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 大概原本镇守鬼门关的中原纸衣老死了一茬，死死关闭的鬼门关伸出一只手，接着另一只，再是整个人从里面爬出来。 但这时候的大王算不上一个人，他身上的人肉被恶鬼啃噬的差不多，露着森森白骨，从此他住在蒋家老宅，更加疯魔的扎起纸人。 “这些纸人，是我从大王手里救下来的。”宫装女子轻声道：“他心情好的时候我能救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纸人会被一把火烧掉。” 云渺：“这些和鬼新娘有什么关系？” 宫装女子道：“鬼门关大开后，跑出来很多，有些被赶回鬼门关，有些被杀，还有一部分逃之夭夭，当然，也有比较强悍的…这位是从地狱深处逃出来的，盘踞在中原，那时候大王不在，中原纸衣无法与他对抗，便愿意供奉他。” “供奉？” 这个词用的很妙。 “是的，供奉。”宫装女子又轻轻叹息：“蒋家一直供奉着一只恶鬼。” 周浮生啊了一声：“你们供奉的是新娘对吗？难怪那么多鬼新娘。” 周浮生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蒋家供奉恶鬼，是阻止他为祸世间。 但供奉的又是人命…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对是错。 宫装女子垂眸：“是的，一开始供奉是真正的人，中原纸衣内部女子自告奋勇，嫁给恶鬼，但新娘在恶鬼那里没过几年便消失无踪，应是被他连人带魂吞吃入肚，新娘消失后他又要重新娶妻，后来大王归来，得知此事，却也因为蒋家已经在供奉他而无法对他下手，大王本就不打算理会外事，便关起门一心扎纸人。” “直到恶鬼要新娘要的太多，蒋家人不得不过来祈求大王，大王想了一个办法，以纸人做新娘嫁过去，这种方法蒋家曾经也想过，只是恶鬼识魂，纸人无法瞒天过海，大王便要求新娘禁食三日，身体最为虚弱时取一魂三魄放在纸人身上，等纸人死后，魂魄再次归位。” 周浮生拍了一下脑袋：“那我们今晚是不是破坏你们的计划了？” 宫装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次娶妻的是蒋深，只是按照往日的习俗操办，大王除了纸人对这些东西都很固执，一板一眼，不可更改。” 说话间，他们走到蒋家后门，宫装女子打开门，门外长风阵阵，树影婆娑，黑不隆冬。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女子是否在这里。”宫装女子似乎有无数叹息：“但我知你能力不俗，若能杀了那恶鬼，妾身感激不尽。” 云渺踏出后门，行进林子里，走了没有多远，发现女明星说的一排鬼新娘。 她们站在树下，双手微微下垂，覆在小腹，白色嫁衣，盖着白色盖头，风一吹，盖头轻轻晃悠，如门上风铃。 最近周浮生经常看到鬼新娘们，对这种都免疫了。 “小姐，你说曹恩在这里吗？” 云渺也不清楚：“最起码，找到关于新娘的线索了。” 从踏进林子开始，那些消失的鬼新娘再次聚拢，一层一层的围过来，这林子里一红一白鬼新娘，乍一眼热闹的紧。 林子里，有一幢二层小楼，建造的十分…没有审美。 漆黑的墙面，布满锁链，锁链上鲜血密布，哗啦啦的落在墙上，使得墙体颜色更加深重，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恶鬼园。 “看着像个鬼屋…唔？” 说着，周浮生感觉眼前一黑。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渺轻轻支着下巴，略微沉吟：“盖头。” 周浮生：“为什么要盖盖头？” “让你当一次新娘。” 第193章 你每次都不记得我 周浮生忐忐忑忑摩挲着进入房间，这白色盖头虽然白，却能把视线遮盖的十分严密，以至于他只能以十分夸张的姿势摸索前进。 好不容易摸到凳子，他坐下，松口气。 他一直认为云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因，让他盖着盖头当新娘，他也是愿意的。 反正，云渺小姐是愿意护自己人的。 周浮生看不到，只能十分努力的调动听力，可惜什么也听不到。 唔。 恶鬼的话都是鬼了，应该没有呼吸和脚步声身份的。 但这种感觉更渗人了一些。 他会不停的想恶鬼在哪里，是在他背后，还是在他面前，也许恶鬼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凝视着自己，也许他青面獠牙的样子已经靠近，准备吃了自己。 周浮生手指微微握住，在这种情况下忍住摘盖头的冲动。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哦的声音，接着恶鬼不爽的声音传出来：“滚，我说了我不喜欢个子高的新娘，赶紧带走！” 周浮生仗着盖头，翻了一个白眼。 这恶鬼娶妻还怪挑剔的。 个子高的不要。 怎么，他个子矮，伤着他自尊了？ “你怎么不走？” 这次声音是在面前乍起，很突然，周浮生再次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怕自己忍不住扇过去一巴掌。 “我告诉你，你个子高，体型像个男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赶紧滚，知道吗？”恶鬼恶狠狠的说着。 周浮生：“……” “还不走？”恶鬼似乎不太理解，接着又冷哼一声：“怎么，想留在这里勾引我？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大爷我是地狱修罗谷里著名的坐怀不乱鬼君子！” 周浮生：“……” 这个恶鬼…他在逼叨什么？ 他不应该直接过来要吃自己，然后云渺小姐从天而降声张正义，将他打个落花流水？ “你这个新娘…”恶鬼似乎有点浮躁，围着他转来转去：“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吃了你！” “……” “你走不走？” “……” “我吃你了啊！” “……” 恶鬼一拍桌子：“我真吃了！？” 唰—— 周浮生忍无可忍将盖头一把拽下来，露出一张极度无语的表情：“你到底吃不吃，你吃啊，你赶紧吃啊！” 恶鬼吃惊的瞪着他，一双眼睛又惊又不可思议，然后他慢慢拖着支起下巴，若有所思：“本鬼魅力难不成又提升了，怎么宁愿被我吃还要嫁给我？” 说完，他又瞪着周浮生：“但你也太像男的了，我不喜欢。” 周浮生：“……” 如果不是看到那恶鬼园三个字，周浮生会觉得自己走错了房间。 恶鬼很烦躁的摆摆手：“滚吧，赶紧滚。” 周浮生刚要动，眼前一闪，云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恶鬼身后，风力波动，砸向恶鬼身上。 刚刚还一脸烦躁的恶鬼，目色一凝，消失在原地。 “曹恩不在这里。”云渺让周浮生拖着恶鬼，自己则是将整个房子探查一遍没有发现曹恩。 刚刚那一击她打的很随意，对于恶鬼逃脱也没有什么反应，只给周浮生说了这句话。 周浮生从这句话里听到一丝关心的意味。 很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那么厉害不会有事，可能在…小心！” 恶鬼朝着云渺抓来，周浮生急忙说了小心二字，云渺动作看似很慢，手指却及时钳住恶鬼胳膊，她衣摆翩飞，细细的风如鞭子沿着恶鬼身上爬去。 恶鬼凶悍的脸变得呆滞，茫然和一起恐惧。 这… 这该死的熟悉感！ “云…大人？” 云渺微微迟疑，将脸转过来，同时看到恶鬼骤然瞪大的眼睛，缓缓道：“你认识我？” “我我我…认识！”恶鬼结巴起来，岂止是认识，简直是毕生难忘！云渺带给他的恐惧可以让一个恶鬼连续做几百年的噩梦！ 噩梦！ “说说。”云渺脸上总算浮上兴味，松开手：“怎么认识的我。” “大人你贵人多忘事…” 恶鬼被扔在地上，轻轻活动着手腕子，脸上还有些没有散去的恐惧余韵：“我们俩，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大人你每次见面都不认识我。” 这语气… 周浮生怎么从其中听出点怨气呢。 有种深宫中的怨妇，看到皇上来时抽抽搭搭说皇上你怎么能不记得我，选秀时你分明夸我穿红戴绿最美了的感觉！ 周浮生顿时警惕的盯着恶鬼。 好在后面那句话让他瞬间放松。 “你打过我呢！”恶鬼伸出三根手指:“三次，不对。”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算上这一次，四次了！” 原来是打和挨打的关系。 “细说一下。”云渺做个请的手势。 恶鬼在地上盘腿而坐，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就是在地狱修罗谷啊。” 恶鬼回忆道:“第一次见你，你从外界进地狱修罗谷，哇——地狱修罗谷哎，多少年没有见过外人了，本想着有新人可以吃了，没想到你看到一个人就问认不认识你。” “说不认识的，你就揍。” “见一个揍一个。” “说认识的，如果说的不对，说不出一二三，你还揍。” “总之，地狱修罗谷本身就很地狱了，你来了以后更地狱了。” 说完害怕云渺不开心，小心翼翼瞅她一眼。 发现她只是冷漠的盯着自己，神情料峭，心下放松。 “那你是怎么被打三次的？”周浮生有点好奇。 “第一次，大人下来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不认识你揍我。” “第二次我说认识，你问我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做什么，我支支吾吾一会儿你再次揍我。” “第三次……我干脆装起哑巴，你嫌弃我不会说话又揍我。” 恶鬼似乎咬咬牙根:“你说你还会再回来的，我们都吓死了，我不想再次挨打了，就从地狱修罗谷逃出来，恰逢鬼门关开了我就跑出来了。” 他沾沾自喜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脸哭了:“结果我都藏在这里了你还能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