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红楼,我贾环精通朝堂争斗》 第191章 听罢,贾环沉思。 朝廷矿监,又名税使,都是一群掌管开矿征税的宦官,为天家搜刮财富。 至于这位巡察大官,应该就是左都御史刘衡了。 “朝廷都赔偿了遇害家属?”贾环问。 帮主重重点头: “不仅赔偿,也没有追究县令被杖毙的罪责。” “不对!”贾环表情渐冷,沉声道: “主政一方的地方官被群殴致死,朝廷不可能轻易揭过,里面还有隐情?” 他岂能不了解官僚作风? 若是宗族械斗出了人命,很可能法不责众,但堂堂县令被打死,这跟造反无异。 闻言,帮主目光闪躲。 “双鞭!”贾环喝了一声。 双鞭掏出一本一流武学秘笈。 贾环审视着帮主,掷地有声道: “知道内情通通说出来,你应该清楚先礼后兵四个字。” 帮主瞅了一眼秘笈,感受到强烈的威压,颤声道: “那是官方的说辞。” “两年前,小的听过另一桩说法。” “讲!”贾环冷言。 帮主翕动嘴唇: “那死阉人急于求成,又不愿意耗费时间用木料加固矿顶,这才导致矿塌,而矿民经验老到,事先猜到下矿性命难保,纷纷拒绝。” “死阉人派了兵丁恐吓,逼得矿民下矿劳作,最终……” “不是七十八人,死阉人瞒报了,矿底埋葬着一百七十八具冤魂!” “那位县令是好官,他要为民申冤,亲自前往矿山调查,最终被阉人肢解,全家都被灭口,嫁祸给闹事的矿民。” “至于京师下来的巡察大官,官官相护呗!” 帮主越说越愤怒,江湖人士尚且讲究道义,朝廷当官的做起恶事,简直视人命于草芥! 他铿锵有力道: “小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事是真的,但找不出罪证。” “还记得那矿监的名字吗?”贾环盯着他。 帮主满灌一杯酒,不假思索道: “吴贤忠,白白胖胖,只有八根手指。” 秀才深深皱眉,脑海里思索片刻,凑近前说: “老大,应该是银作监的掌印太监。” 银作监,皇城二十四监之一,专门给皇家打造金银器饰。 虽说是银作监一把手,但没多大权力。 关键能坐上这个位置,在司礼监肯定有人脉情分。 “管他是谁!”贾环语调森然: “只要证据确凿,提刀剁了他!” 不是资历不够吗?抓一个三品重臣以及内监一把手,谁还能阻碍老子从副转正? 很大可能,左都御史刘衡被吴贤忠重金贿赂,刻意瞒报,平息此案。 眼下只是猜测,全无证据。 “能找到幸存的矿民吗?”贾环问。 帮主苦笑: “巨斧帮只知道隐情,肯定不敢多管闲事,更别说给矿民申冤了,当时要找或许能找到,但案子过去两年多,活下来的矿民也南逃北窜了。” 贾环一言不发。 没有人证,陷入僵局。 冗长的安静。 忽然。 “贾大人……” 巨斧帮长老起身,迟疑道: “小的认识一个人,两年前,他是扶沟县的典史,小的被他拘过。” 贾环注视他。 县衙的权力格局,典史作为无品阶的杂官,却是县令的绝对心腹,盖因典史掌管缉盗,手里有兵丁。 巨斧帮长老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位典史武艺高强,听说遁入空门,在少林寺做了外门弟子。” “小的猜测,他身为古县尊的亲信,或许知晓内情,少林寺作为天下数一数二的武林势力,是绝佳的避祸之所。” 贾环拍案而起: “奖励他!” “是!”双鞭掏出一本一流武学秘笈。 “叩谢贾大人!” 长老双手颤抖如获至宝,匍匐在地拜谢恩情。 第192章 贾环摆手: “行善积德莫作恶,否则别怨绣春刀出鞘。” “你们先回去,随时接受问话。” 说罢,带着两位手下前往第五层楼。 找到素面朝天的少妇,他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身份不便,烦请前往少林寺,带回这位典史,事后必有重谢!” “你们二人一同前往。” 少林寺就在洛阳嵩县,快的话,就大半天路程。 贾环拿来宣纸狼毫笔,写了一封信,先表明身份,誓要铲除奸佞,替惨死的古县令一家子以及矿底冤魂报仇雪恨。 “遵命!”秀才接过蟒爪腰牌。 掌事少妇听到“重谢”二字也没有拒绝,她深知小人屠身份敏感,若亲自降临少林,少不得一番比试,引起轩然大波,势必耽误差事。 …… 第三天中午。 几匹快马停在烟雨楼。 僧袍和尚跃身下马,正是前扶沟县周典史。 他遁入佛门,始终没有忘却仇恨。 听到朝廷锦衣卫副千户的鼎鼎大名,他明白复仇的机会到了。 “老大,就是他。”秀才双鞭站在一旁。 “见过贾大人。” 周典史习惯性双手合十。 贾环直接问: “为何隐遁少林?” 周典史目光悲痛,嘶哑着嗓音道: “那一天,古县令带人调查矿难,他被活活打死,贫……我亲眼目睹,靠着一身拳脚功夫逃出生天,怕被追杀,只能剃度出家苟全性命。” “谁是凶手?” 周典史咬牙切齿: “矿监吴贤忠!” “亲眼所见?”贾环加重语调。 周典史恨意十足: “亲眼目睹,就是吴贤忠那阉人下令。” “我逃出矿场,趁夜返回县衙,带走了一些证物。” 说罢,他从袍袖取出几本册子。 上面有矿难遇害者名单,矿难幸存者名单,包括详细住址。 还有一份戳盖官印的案情经过,字迹刚劲有力,可想而知,古县令奋笔疾书之时,内心积攒着滔天怒火! 贾环接过册子,语气冰冷: “为生民立命者竟殒殁于无声,贪婪作恶者却平步青云,这朝廷真是烂透了!” 古县令被打死的那一刻该有多绝望! 为民申冤,他何错之有? 周典史滚动喉头,近乎是低声下气恳求道: “希望贾大人不要跟那个御史一样,蓄意包庇罪恶,对丑陋视而不见。” 因为眼前之人有身份有地位,所以他才无条件相信,将一切都交出了。 如果连武林年轻一代的问鼎者,锦衣卫衙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千户都屈服于罪恶,那这桩冤屈难见天日! 贾环简短而森然道: “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会亲手割掉阉人的头颅!” 说罢,他将册子交给秀才,“摊派下去,命令弟兄们亲自走访,让幸存者口述,一字不漏记录在无常簿。” …… 傍晚,小山村里炊烟袅袅,狗吠声不绝。 矮小房屋和稀疏篱笆围绕着六七户人家,两骑沿着山路,停在一栋破败斑驳的木屋前头。 “李二狗?”周典史轻轻叩门。 俄顷,走出一个断臂瘸腿的汉子,面黄肌瘦,目光警惕。 一个和尚,一个威严的年轻人。 贾环从马背取下两袋大米,又递过去三块银锭。 “有事就说,俺是残疾人,却能养活自己。” 李二狗没有接受。 “两年前矿难……”周典史话没说完。 砰! 李二狗关门,急声道: “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赶快回去!” 周典史站在门前,也不强行砸门,而是苦口婆心劝说: “矿友惨死,你应该也被压断了手臂,阴曹地府那么多冤魂,他们需要公道啊!” “这位是朝廷大官,很大很大的官,整个河南,他想抓谁就抓谁,天家王爷有罪,他都能拘进牢狱。” 第193章 “是锦……锦衣卫大官?”李二狗犹豫。 贾环递去腰牌。 周典史塞进门缝里。 看着腰牌背后雕刻的蟒爪,还有北镇抚司几个大字,李二狗这才打开门。 “贾大人会给扶沟矿工申冤!”周典史着重强调。 看着简陋贫寒的环境,贾环将大米和银锭放在桌上,温声问: “你是矿难的幸存者之一?” 李二狗没说话,一瘸一拐走进房间,拿出一块木牌,以及泛黄纸张。 “喏,这是俺的身份凭证。” 木牌是进矿,纸张是矿监下发的身份。 贾环点头: “说说那次矿难。” 李二狗的脸庞紧紧绷着,眼眶逐渐通红,颤声道: “大家都说了不能下矿,矿顶的石块都松动了,可上面派了几百个拿刀的官差,逼着俺们下矿,谁敢逃跑,一刀捅死,俺们下矿没多久,整座矿全塌了,死了近两百个兄弟,俺是被亲舅舅给背出来的。” “你舅舅呢?” “隔壁赵家村。” “陪我去一趟。” …… 足足两天的走访调查,一行人聚集在许昌城外。 “大人!遇难者家属在矿场捡到的。” 一位锦衣卫递上一张纸,上面有矿监吴贤忠的戳印,催促立刻下矿的公文。 “老大。” 秀才带着几个农家妇女走了过来,他满脸怒意道: “终于知道左都御史刘衡为何花费重金给沈俯购置药物。” “这位沈翰林,简直是忘恩负义!读书把心肝都读得黢黑!” 贾环感觉奇怪。 这桩案子,虽然是通过沈翰林顺藤摸瓜查到这里,而且沈翰林也是许昌人士,但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老大,她们是沈俯的同乡!” 秀才说罢,农家妇女面带哀容,低泣道: “小俯小时候家里太穷,又得了重病,是家家户户凑钱养活他,他打小聪明,十里八乡唯一愿意进学读书的,都是乡里邻居,俺们也盼着他有出息当上大官,虽然家里那位也是下矿累的苦力钱,但小俯开口借钱,俺们每回都给了,直到供他上京赶考。” “两年前,俺家里顶梁柱死在矿场,村里面死了九个,都没拿到朝廷的赔偿。” “听到小俯高中榜眼,在京城当上官了,俺们商量去京城告御状,反正小俯是自己人,先告诉小俯让他闹事,给俺们讨回公道!” “可都过去两年多了,上京告状的乡亲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农家妇女满眼泪水,哽咽道: “俺宁可相信小俯没有当上大官,也不愿相信小俯是个坏人,他吃着俺们的粮食,拿着俺们的铜板,他打小就知恩图报。” 秀才长长喟叹: “人会变的。” 要么得罪两个大人物寸步难行,要么向掌权者卑躬屈膝,只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很多人会选择前者。 但你沈俯沈翰林受过乡亲们的恩惠,你怎么忍心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 贾环脸色冷冽,将此案捋清楚。 扶沟矿难案,矿监吴贤忠聚敛无厌,罪大恶极,因一己私欲导致近两百冤魂埋葬矿底,狠毒到肢解古县令的尸体。 此人证据链确凿。 至于左都御史刘衡,极可能收受贿赂,正邪不分颠倒黑白,替吴贤忠遮掩罪行! 而刘衡为何会给沈俯购买药材,不惜耗费重金? 不言而喻。 乡亲们上京告状,沈俯反手将恩人都卖了! 主动向刘衡告发,获取利益情分! 也许在他看来,一群大字不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怎么敢跟朝廷重臣作对,找死还要拉他一个翰林下水。 第194章 “忘恩负义的畜生!” 贾环语调森然,随即看向几十个人证,掷地有声道: “随我入京,今年恐要在京师过除夕了,大家且宽心,我一定为大家讨一个公道!” “不管是作恶阉人还是那位包庇官员,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神京城,小雪轻盈飘落。 岁末的最后三天,诸多衙门封印休沐,只留几人坐衙治事,京师各处年味渐浓,到处都是炮仗打鼓声。 荣国府,荣禧堂内。 两人围炉烹茶。 沈俯沈翰林手拿书卷,亲自教导贾宝玉经学要义。 既然答应这份差事,自不能敷衍,倘若宝弟真能金榜题名,那国公府亏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九门提督大人都要诚挚感谢他! 贾宝玉头戴紫金冠,身披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的雀金裘,屏气凝神假装听得认真。 薛家妹妹薛宝琴进京了,不知是否仰慕我荣国府麒麟儿呢? 跟一个翰林学士称兄道弟,这回除夕拜年,我贾宝玉走路带风,脸上有光,父亲大人都会感到自豪! “宝弟!”沈俯怒喝了一声,“你若再一心二用,我向贾员外郎告状!专心听我阐述,教你三个月,保你中举!” 这句话说得自信盎然,身为翰林学士,大抵明晰明年科举试题的方向。 “仰山,为弟知晓。”贾宝玉正襟危坐,认真听讲。 沈俯这才点头: “璞玉可雕也!” 只过了半个时辰。 贾政火急火燎冲进来,老脸极为难堪,痛心疾首道: “沈翰林,老夫那……那孽子带着一队锦衣卫,说要拘拿你!” 沈俯一愣,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 “我犯下何罪?” 贾政羞愧得无地自容,好不容易邀请一位翰林学士,那孽子猛然发疯,弄得他都下不来台。 “滚出来,我不愿拔刀。” 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一袭天青色飞鱼服站在门前,漠然地凝视着瘦削书生。 “无知业障,你到底要……”贾政话说半截。 贾环掏出蟒爪腰牌,字字顿顿道: “锦衣卫奉皇权查案,此乃公务,闲杂人等莫要插嘴!” “你!”贾政气得双目圆睁,脸色涨红。 贾宝玉急头白脸,厉声大吼道: “你这厮嫉妒我也就罢了,何苦拿仰山兄发泄,你真的好卑鄙!你要恐吓仰山兄,让他不要教导我科举,是也不是?” 贾环突然笑了,寒声道: “再多说半句,我打死你。” 面对威胁,贾宝玉脖子一缩,躲到贾政后面,气得手腕颤抖。 沈俯算是看清楚了,他受到荣国府内斗的波及,为了阻挡宝玉科举,这位鹰犬无所不用其极。 “我光明磊落,何惧调查?” 沈俯紧了紧衣襟,他知道自己没有抗拒锦衣卫的权力,只能看向贾政贾宝玉,恳切道: “贾员外郎,宝弟,还请说句公道话。” 言下之意,找九门提督王子腾,再将此事闹大,舆论鼎沸,指责锦衣卫肆无忌惮,滥用权力! “带走!” 贾环挥臂,两个锦衣卫上前拘押沈俯。 三人离开。 等他们走远。 贾宝玉目眦欲裂,一把扯下胸前的宝玉,狠狠摔在地上,歇斯底里道: “气死我算了,要这劳什子顶屁用!” 啪嗒—— 宝玉被摔出裂痕。 “父亲大人,聚九州之铁,都无法铸就此等阴险之人啊!” 贾宝玉坐在椅子上,眼眶蓄着泪水。 是他害了仰山兄! 贾政面色阴沉,尽管不想往那个方向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环儿就是嫉妒宝玉科举,仗着权力从中捣乱。 否则刚结识沈翰林,环儿就要来抓人? “你让我失望透顶!”贾政额头青筋暴起,他很难将这个小心眼的孽子再跟抬棺死谏的伟岸身影联系在一起。 这边惊动了贾母王夫人等人,包括贾赦,还有前两天回府的贾琏,通通都走进荣禧堂。 “心肝宝贝,何苦摔碎了命根子!” 贾母差点晕倒,亲自捡起那块宝玉,见裂痕只有一点点,她才挂回贾宝玉脖子上,厉叱道: “心里再苦,也不能拿命根子发狠,你要气死我这身老骨头!” “祖母啊!”贾宝玉捶胸顿足,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来流淌,哽咽道: “我被那厮这样欺负,破石头顶什么用,一个人岂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沈俯沈翰林从小得病,却勤奋刻苦与天命抗争,最终金榜题名昂首走进翰林院,他正是孙儿的榜样。”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孙儿也是这样的真君子啊!” “可贾环那厮,为了阻止我刻苦进学,害怕我锐意进取,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走了沈翰林,沈翰林出狱之后,还敢继续教导我经学吗?” “他的算盘敲得响,孙儿考不上进士,被京师嘲笑,他就风光了,他就得了意了!” “祖母,我的命好苦啊,我一头撞死算了!” 说到最后,贾宝玉泣不成声。 “别哭别哭。”贾母搂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庞笼罩寒霜,愤声道: “这桩事,环儿做得太过火了,为了一己私欲恶意损害宝玉的前程!” 王夫人肝胆欲裂,因滔天愤怒以至于眼角狰狞。 完全踩到她的逆鳞! 宝玉好不容易抛去顽劣,准备给她争得荣耀,她快要享受福分,这小畜生明目张胆地使坏,就是畏惧宝玉拥有功名,害怕宝玉继承荣国府爵位! 一个庶出不择手段,妄想一辈子骑在嫡出头顶,再不铲除这样凶狠的恶狼,宝玉前程就要被耽搁了! “老爷,还不告御状!”王夫人怒气冲冲。 贾政冷静下来,默不吭声。 他肯定不会告御状的,父亲状告亲儿子,这将对环儿造成致命打击,陷在舆论里翻不了身。 他绝对不做这样的傻事。 “就看着宝玉被欺负?看着沈翰林锒铛入狱?” 王夫人近乎嘶吼,转身离去: “安排轿子,前往兄长官邸!” 贾母搂着贾宝玉喟叹,“万万没想到,环哥儿心性如此差劲!” …… 那边厢,大观园众姝听闻此事,各个都觉得匪夷所思。 环哥儿不是这样的人。 但事情太巧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环哥儿从中使坏,阻拦贾宝玉专心科举。 “真是嫉妒么?” 肌肤细腻的美貌少女喃喃自语,她正是薛宝琴。 看着她们思虑的模样,林黛玉顿觉好笑,撇嘴道: “嫉妒什么?” “别说以他的才学离高中进士还远着,纵然蟾宫折桂,也顶多进翰林院潜修。” “以环哥儿的地位,随时随地能抓一个翰林,你们说,环哥儿凭什么嫉妒?简直荒谬可笑呢!” 她看向李纨: “大嫂子,还记得那个顾思诲吗?在士林享有盛誉,名声好到堪称道德高阁的圣人,照样贪污近百万两赈灾银。” “环哥儿抓人,沈翰林肯定犯事了。” 李纨轻点螓首,“黛玉言之有理。” 嫉妒之说显得可笑。 高贵不可攀的翰林学士,环哥儿想抓就能抓,何必嫉妒宝玉一个白身? 第195章 北镇抚司诏狱。 冰冷阴森的审讯室里,沈俯被铐在椅子上。 他非但不惧,反倒讥笑道: “家族内斗,我竟受到牵连,堂堂锦衣卫副千户,竟能如此卑鄙下作!” “今日以威慑之,以言诱之,以刑讯之,我沈仰山依旧要教导宝弟科举,虽文弱书生,却不向邪恶鹰犬屈服!” 沈俯边说边笑,文人风骨尽显无疑。 他想得通透,自己是翰林学士,上届科举的榜眼,除非贾环疯癫了,不惜葬送前途残害自己。 但凡有点理智,只会威胁恐吓,关押一天再放出去。 届时自己铁骨铮铮揽尽名誉,获得九门提督的青睐,以及背后大人物的赞扬! 贾环盯了他半晌,突然笑了笑。 物以类聚,能跟大脸玩意结交,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货色。 “拿出来!”贾环命令。 秀才扯过沈俯袍袖,从里面取出泛黄葫芦药瓶。 “左都御史刘衡给你买的?” 话音落罢,沈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背止不住的颤抖。 “这就怕了。”秀才鄙夷。 沈俯眼神惊恐,急声狡辩道: “什么刘衡?那是我自己求来的药方,找郎中配药!” 贾环打了个响指。 双鞭将五个农家妇人带进来。 轰! 一瞬间,沈俯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他潜意识低下头。 妇人快步跑来,死死攥住他的手臂: “小俯,上京告状的乡亲们呢?” 沈俯一言不发。 “小俯,是乡亲们供你进学,你上京赶考揣的银子,是大家下矿的血汗钱,你说话好不好!” 妇人心如刀绞,苦苦哀求。 “贾……贾大人,先带她们出去,我求你了。”沈俯声音嘶哑,羞愧得近乎昏厥。 几个妇人早就猜到结果,一看小俯这副模样,顿时含泪痛骂道: “良心都被狗叼走了!” 等她们走出审讯室,沈俯眼眶通红,呜咽道: “我没办法!” “乡亲们找我申冤,我能抗衡内廷阉人么?我敢检举左都御史么?我吃尽了苦头才走进翰林院,我不敢得罪这两位,可偏偏刘大人听闻风声找上门来,我……我只能告发乡亲们的藏身之所。” 贾环面色森然: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若有心申冤,来锦衣卫衙门走一遭,自有人秉承正义,你只是嫌弃那样供养你成材的乡亲们都是累赘,你全然忘了一贫如洗之时,是他们撑着你走进金碧辉煌的神京城!” “忘恩负义的东西,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沈俯颤着手,忽然看了眼葫芦药瓶。 如此巧合,应该是它暴露了。 悔不该去荣国府! …… 紫禁内城,小雪纷飞。 一座上盖琉璃瓦,双檐重脊的衙门,匾额上书“银作监”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衙署里面温暖如春,十几个太监围在熏笼旁边用膳,吃得满嘴流油。 陡然。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十个锦衣卫鱼贯而入,站成两排。 一身天青色飞鱼服快步走来,面无表情道: “北镇抚司贾环奉皇权办案,吴公公,走一遭吧。” 衙署内一片寂静。 为首的太监站起身,面白无须,双手只有八根手指,正是银作监掌印太监吴贤忠。 “你一个小小的……” 吴贤忠脱口而出,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是锦衣卫副千户。 他强行遏制内心的恐惧,厉声道: “心中若有欲言之事,不妨向司礼监再行陈奏!” 贾环冷言: “吴公公,给自己留一个体面。” 吴贤忠脸色铁青,直指痛骂道: “杂家是二十四监之一的掌印太监,替天家打造金银器物,耽误了年节赏赐礼仪,你担待得起吗?拿司礼监手书,再来审问杂家!” 第196章 “速速离开,别妨碍杂家督办公务!!” 贾环一动不动盯着他。 同为掌印太监,但银作监和司礼监云泥之别。 若连吴阉狗都抓不得,那锦衣卫衙门要沦为笑话! “冥顽不灵的东西,既然不想体面,那就帮你体面。” 贾环一步踏出,伸开五指。 吴贤忠急头白脸,下意识抬掌反抗。 砰! 狂暴的内气席卷,薰笼都四分五裂,吴贤忠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浑身血流不止。 贾环看向其余太监,雷霆震喝道: “吴贤忠担任许昌郡矿监之职,草菅人命,为一己私欲滥杀无辜,残忍到肢解朝廷县令,证据确凿!” “谁要陈情,让他来北镇抚司!” “带走!” 说罢转身离开。 两个锦衣卫拖走吴贤忠。 其余太监脊骨发凉,刚刚还一起喝酒吃肉,这下怕是阴阳两隔了。 …… 回到诏狱。 贾环废话不多问,命令道: “上酷刑!” 双鞭秀才搬来十八般刑具,对着吴阉狗一顿招呼。 哀嚎声持续了两刻钟,吴阉狗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倒在血泊里嘶声痛哭。 “喂药!” 双鞭拿出诏狱专用的止痛药丸,将吴阉狗带进审讯室。 贾环盯着他,直接问: “扶沟矿难一案,左都御史刘衡有没有收受贿赂?” 主要目标还是这位风宪二把手! 单凭吴阉狗的人头,完全不够从副转正。 “有。”吴贤忠如惊弓之鸟,哪还敢隐瞒。 “多少银子?” 吴贤忠翕动嘴唇,低声道: “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他图吉利。” “帮你向朝廷掩盖矿难案的真相?” “是。”吴贤忠继续说道: “这两年,还向杂家索要过两回,总共一万三千两银子,他帮杂家抹平了一些状告书。” “有没有信件,或者信物?” 吴贤忠被酷刑吓怕了,如实说道:“有,在杂家卧室的抽屉里。” “双鞭!”贾环立刻安排,“带人搜查!” 吴贤忠颤着嘴唇恳求: “贾大人,饶杂家一命,杂家将家财献给你,杂家跟司礼监熟悉……” “闭嘴!”贾环冷笑一声,语调森森: “老子只想要你的脑袋,那些埋葬矿底的冤魂,需要一个公道!” 一个多时辰后,双鞭带来两份信物。 贾环拿上签字画押的供纸,肃声道: “随我缉拿左都御史刘衡!” 紫禁城。 一座简朴的衙署,大堂供奉着孔子四配像,也就十几间廊房,最左边是制敕房,最右边是拟票场所,这儿便是内阁。 离除夕只剩两天,多数书吏封印休沐,但内阁重臣还在坐衙处理案牍。 九卿之一的御史大夫走进内阁,身边跟着一位满脸惶惑的官员,正是左都御史刘衡。 “诸位阁老,下官要弹劾北镇抚司副千户贾环滥用权力,为泄私愤拘押翰林院士沈俯。” 刘衡恭敬呈上一份弹劾奏疏。 半只脚跌落万丈深渊,他必须先发制人! 刘衡掷地有声: “弹劾未果,下官接受降职。” 几位阁老互相对视,堂堂左都御史赌上仕途,这算是最严重的弹劾了。 “有这回事?”崔阁老面色如常。 一名书吏翻阅文书,找到翰林院的急报,恭敬道: “沈翰林被拘进诏狱。” 另一位阁老头也没抬,淡淡道: “锦衣卫副千户有权直接审问翰林学士,不逾矩。” 崔阁老看向刘衡。 刘衡内心焦急,铿锵有力道: “他在以权谋私,请诸公明察!倘若纵容锦衣卫胡乱给翰林学士栽赃罪名,那将引发翰林院暴动!” 几位阁老思索片刻,颔首道: “把奏疏交给司礼监,他们也同意调查北镇抚司贾环,那便让锦衣卫衙门给个说法。” 第197章 刘衡表情不变,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 只要把奏疏交到司礼监,姓贾的鹰犬被弹劾期间不能办案,这便给了死棋一条活路! 银作监掌印太监被抓进诏狱,有机会暂缓此案,司礼监没有否决的道理。 然而。 他刚走出内阁。 远处皇城御道站着几十道身影。 天色晦冥,雪花飘飞。 扑通—— 几十名百姓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 “青天大老爷给俺们做主!” 他们皆是矿难幸存者、遇难者的家属,大声哭嚎毫无作伪,一想起惨死的冤魂,他们就痛得浑身颤抖。 贾环静静屹立,神情无波无澜。 他从来都知道在权力中枢抓一位风宪二把手不会顺利,不像浙江巡抚漕运总督,证据确凿直接逮捕。 但不管怎么蹦跶,刘老狗的头颅,要定了! 眼见官员聚集,看着衮衮诸公走出内阁,刘衡神情难堪,袍袖里的手掌攥得很紧,恨不能一拳砸死小畜生。 天底下贪官污吏那么多,你非要逮着老子咬! 金吾卫将领纵马奔袭,在贾环跟前勒住马缰,抱拳道: “贾大人,皇城重地,禁止喧闹!” 贾环面不改色,肃声道: “百姓伸冤,有何不可?” 说罢加重语调,掷地有声道: “左都御史刘衡贪婪受贿,蓄意隐瞒许昌矿难案的真相,视矿民性命于草芥,证据齐全,不抓天理难容!” 几十名百姓伤心欲绝,大声哭诉那场矿难。 诸多官员看向内阁衙署,目光落在左都御史刘大人身上。 怕锦衣卫拘押。 更怕锦衣卫带着人证过来拘押。 何况百姓跪伏在天子脚下喊冤,衮衮诸公谁不爱惜羽毛?谁敢轻易插手就要受到舆论攻击。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这位副千户自身有地位,可以调查风宪二把手,手里再掌握证据,玩些道德高阁的手段,那就笼罩正义凛然的光环。 “拿回御史台,先让他干干净净再上呈弹劾奏疏!” 阁老将奏疏丢回给御史大夫。 百姓于皇城喊冤,若视而不见,要被朝野戳脊梁骨的! 还有两天除夕,谁也不想添堵! 御史大夫双目迸射出怒火,死死注视着刘衡,差点背负包庇部属的骂名。 “诬陷!血口喷人!”刘衡脸庞狰狞,变得格外激动。 贾环平静道: “若是诬陷,我自付出代价。” “北镇抚司奉皇权缉捕罪犯,请诸公避让!” 话音落下,十几个锦衣卫冲进皇城,将左都御史按倒在地。 …… 回到官署,贾环向南司提交罪状,包括人证物证,一摞签字画押的供纸。 铁证如山,只过了两个时辰,司礼监内阁示下。 即刻处决! 翰林学士沈俯罪不至死,交由三法司再审。 贾环没有意见,尽管沈俯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在道德层面无比低劣,但所犯罪名还不到杀头的地步。 不过翰林学士的官位肯定保不住的,是徒刑还是发配边疆,就看刑部怎么判定。 走进诏狱。 贾环懒得聒噪,轻拍刀鞘,在刘衡极度恐惧的眼神里,一刀划破脖颈,头颅松动,缓慢滚落。 难怪文武百官对锦衣卫口诛笔伐,什么肮脏鹰犬,什么卑鄙的刽子手。 落到刑部大牢,也许能谋求发配边疆。 进了诏狱,低头便是阴曹地府。 另一间牢房。 吴贤忠抖如风中落叶。 噗—— 寒光闪过。 绣春刀归鞘。 贾环一脚踢开无头尸体,回审讯室擦拭身上的血迹。 脑海里的面板浮现两张画像。 【罪孽值——四品上,七品上】 【参与度——80%】 【奖励——龙象般若功前五层,熟练度——炉火纯青】 【经验值——13055/100000,3055/3333】 内气都未进阶。 相较于前几次,这回没有收割多少罪孽值。 至于龙象般若功,此法威力强悍,凭借金刚不坏体魄,压根不需要动用内力,一拳击出,指玄境以下的武夫不能抵挡。 无需调转内力! 何其恐怖? “迟早要登上天下榜,镇压江湖!” 贾环面带笑意,离开诏狱。 这一次,总要得偿所愿吧? 回到平安房官署,秀才双鞭等亲信都聚集在一起。 众人满怀期待,都要亲眼见证老大跨出这一步! 蓦然。 “咚——” “咚咚咚——” 几条街之外,响起密集悠扬的钟鸣声。 他们身在旧衙门,但都知道那个方向是三十六间悬山顶屋殿,望楼有一口大钟,乃大乾太祖所设。 “老……老大,锦衣卫擢升千户,敲钟一千下,距离上一次敲钟,还是三年前。” 秀才激动得声音颤抖,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庄严肃穆的钟声,他替老大感到骄傲。 贾环深呼吸一口气,钟鼓声越来越激昂,亦如他逐渐亢奋的情绪! 第198章 寒风呼啸,雪花从苍旻深处飘落,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垂宇重檐。 铛! 铛铛铛—— 巍峨庄严的三十六间悬山顶大殿,响彻着透亮的钟声。 敲击节奏加快,无数锦衣卫走出衙署。 他们纷纷抬头看向鼓楼,眼里满是羡慕之色。 时隔三年,再听钟鸣。 谁要晋升千户了? 肯定是平安房卫所的掌舵者,他最接近那个位置,而且刚侦破左都御史贪腐案。 才十八岁啊! 在竞争激烈、晋升最苛刻的锦衣卫衙门,十八岁拔擢千户官,贾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 嫉妒是人性使然,但没有同僚发出质疑声。 只要摊开贾大人的功劳簿,能让不服者通通缄口无言! “一念之差,抱憾终身。” 一位肥胖的黑色飞鱼服低头喟叹,脸庞笼罩着悔意。 他正是钱总旗。 当初竞争百户失败,自己心里不忿。 倘若纳头就拜,誓死效忠,自己或许披上了银白色飞鱼服。 “那一拳,真砸出一条青云大道。” 最感慨的莫过于何亮何小旗,稚嫩的年轻人刚刚入职,他带队前往土窑抓捕杀人犯,年轻人怡然不惧,一拳撂倒杀人犯。 勇猛果敢,对锦衣卫仕途充满激情斗志。 彼时断定这小子至少能做到百户官,万万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千户大人! 钟鸣声不绝,诸多锦衣卫眼里有敬畏。 靖安房千户官署。 两人相对无言。 冷血追命嫉妒得脸庞扭曲,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由于太过怨恨,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岳千户站在窗边,凝视着望楼,喃喃道: “暗算之事,这小子应该蒙在鼓里。” 害怕倒不至于,总归是忌惮。 毕竟平起平坐了。 “老子走了二十七年才走到这一步!” 岳千户心潮起伏,回想一路经受的磨难,再看十八岁就风风光光,内心陡然失衡。 …… 平安房官署。 贾环闭上眼睛,聆听钟鸣。 廊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蟒袍太监入内,肃声道: “北镇抚司贾环,恭迎圣驾!” 贾环抱拳: “遵命!” 秀才双鞭等手下喜不自禁。 锦衣卫规矩,擢升千户,皇帝屈尊降临,赠予腰牌宝刀。 这特么才是权势地位! 贾环整理衣襟,踏着四方步走出官署。 衙门外,南司官员等候多时,各个垂手低头。 贾环站在一旁。 “圣上驾到!” 伴随着拖长的太监嗓音。 街道尽头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声,禁军开道,一辆龙撵缓缓驶来。 “参见陛下。” 所有官员跪地迎接,毕恭毕敬。 “平身。” 景德帝的嗓音略带沙哑,他身披龙袍,冠冕周正,浓眉方脸,不怒自威。 “贾环。” “臣在。” 贾环小步向前,弯腰执礼道: “圣躬安。” 景德帝一言不发,只是审视着年轻人。 自太祖爷建立锦衣卫以来,严格依照凭功擢升的铁律,纵然是帝王都不会轻易打破,否则锦衣卫内部滋生矛盾,利器生锈不再锋利,届时受到损害的还是皇权。 没想到日渐凋敝的国公府,竟然出了一位煌煌耀眼的子孙,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千户位置。 更有趣的是,跟拥护东宫那位的四王八公不对付。 过了许久,景德帝笑着称赞: “胸有惊涛骇浪,面如止水平静,果真英雄出少年。” “刀出鞘,铲奸除恶,以为社稷,朕心甚悦。” 贾环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道: “臣誓以诚,秉承先贤,忠于圣上,奉事唯一。” 景德帝颔首: “善!” 说罢抬手。 随行太监端来两个托盘。 一个檀盒。 第199章 一块腰牌。 盒子里装了一柄纯陨铁锻造的绣春刀,据说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每一处都完美无瑕,刀刃寒气凛凛,刀鞘轻如羽毛。 至于金色腰牌,两面都雕刻栩栩如生的蟒龙,正面是北镇抚司千户贾环,背面是天子亲军,每一个字都透着强烈的威压。 “多谢陛下。” 贾环恭敬接过。 景德帝看了他两眼,笑着道: “尽心竭力,再建功绩。” 皇帝向来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话便摆驾回銮。 “恭送陛下!” 一众官员目送龙辇渐行渐远。 吏部官吏率先走来,将官身凭证、官印文书交给贾环。 正五品官员! 当然了,锦衣卫向来不看中品级。 知府的副手同知也是五品,但两者天差地别,千户坐衙在无常簿上勾写名字,郡府同知就得进诏狱。 “恭喜!” 南镇抚司欧阳佥事亲手递上托盘。 看着这一身崭新的红色飞鱼服,贾环竭力遏制激动的情绪,双手接过。 毫不妄言,他太渴望大红袍了! 欧阳佥事面露笑意,轻声道: “整座锦衣卫衙门是你的后盾,但入新年,愿百事皆如意。” 说罢率队离去。 傅官员原本想像往常一样拍了拍贾环肩膀,可很快意识到对方已经是千户,他收回手掌,悠悠道: “勤勉奋力,捍卫锦衣卫的荣光!” “多谢傅大人教诲。”贾环依旧恭敬。 傅官员祝贺道: “愿新年胜旧年。” 等所有人离开,贾环捧着托盘独自走进衙署。 昏暗的廊道,他突然停下脚步。 没来由的,贾环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慢慢的,眼中笑意盎然,甚至无法克制地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 人到喜悦的时候,是真的会失态。 他那么努力拼命,终是如愿以偿。 不过片刻,贾环收敛笑容,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官署。 从这一刻开始,荣耀只是过去。 没有谁可以阻止他继续向顶峰攀爬! 贾环刚走进官署。 “拜见千户大人!” 秀才双鞭等人跪伏在地,声音铿锵有力。 “起来,别拍马屁了。”贾环喝斥一声。 还别说,没有“副”字,千户大人听起来都悦耳。 “老大,快穿上!”秀才满脸笑容,急声催促。 贾环脱下天青色飞鱼服,换上一身大红袍,在官署内走了几步,威严仪态尽显无疑。 他低头看了两眼,突然有些嫌弃: “紫蟒才算尊贵。” 秀才等人目光愕然。 紫蟒,那是镇抚使! 锦衣卫佥事、同知等官职属于南镇抚司。 千户之上,便是镇抚使! 镇抚使之上,权势滔天的指挥使,一人独掌锦衣卫! 大乾天下,总共就东西南北四位镇抚使,最年轻的秦镇抚使都有四十九岁! 秀才说道: “老大,依照锦衣卫铁律,红色飞鱼服绣八条蟒纹之后,才有机会擢升镇抚使,每条蟒纹都需要立下大功。” “八条蟒纹?”贾环站在窗边,遥望着远处鼓楼,眼神变得野心勃勃,坚定不移道: “别忘了,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能从一介小卒擢升到执掌千户卫所,自然能披上尊贵的紫蟒!” 他怀念抬棺死谏时,身后跟着一万禁军。 而锦衣卫镇抚使,能够调动一万多的锦衣卫精锐! 最可怕的是,不需要南镇抚司的调令,甚至可以越过内阁司礼监。 当然,权力绝不能擅用,但这是镇抚使的底气。 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麾下一万多锦衣卫,倘若每个都忠心耿耿,那才算风光无限。 贾环转过身来,环顾一众亲信,盯着每一双眼睛,斩钉截铁道: 第200章 “荣光不会独享,陪我继续征战!” 众人神情坚定,异口同声道: “誓死追随老大!” 贾环满意颔首: “封印休沐,除夕休息十天再上衙,祝弟兄们新年胜旧年。” 说罢走向案桌,从抽屉里取出几本秘笈,扔过去道: “黄白俗物就不给了,大家努力修炼。” 秀才等人喜不自禁,发自肺腑地叩拜道: “多谢老大!” “回去吧。”贾环摆手。 “那卑职走了。” 众人相继告辞,对未来满怀期待。 跟着这样的老大,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禄。 官署内只剩贾环,他整理案卷,看了一眼公函。 祈安房千户卫所。 麾下一千名锦衣卫。 明年的目标还是一样。 立功擢升。 同时大力收割罪孽值。 权力,自身力量齐头并进,都不能落下! …… 荣国府。 荣禧堂内。 贾赦贾琏贾宝玉等人围着薰笼,贾母端坐首座,双膝盖着毛毯,王夫人来回踱步,愤声道: “兄长还没救出沈翰林么?” 贾宝玉呸了一声,痛心疾首道: “为了阻止我高中状元,那厮百般阴险,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我永远唾弃他!” “沈翰林要是有个闪失,我……我要上紫禁城敲登闻鼓,亲自状告那厮,他就是一条无耻蛆虫,我科举受挫,全要怪他!” 说完红了眼睛,欲扯下胸前宝玉。 “住手!”贾母急了,还没等她发话。 却见贾政火速冲进荣禧堂,哪还有半点儒雅风仪。 他的表情很怪异。 喜悦中夹杂着尴尬。 从今往后,在家里能称父亲,在朝堂之上,反而要称贾大人了…… 王夫人快步过来,急声问: “老爷,那孽畜释放了沈翰林?沈翰林可愿继续教导宝玉?” 话音落罢,贾政一瞬间勃然大怒,抬手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响彻。 “谁是孽畜?” “谁是沈翰林?” “贱妇,管好你的嘴巴!” 贾政火气冲冲,近乎是咆哮吼出这句话。 大堂一片死寂。 贾母老脸紧绷,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愤怒的模样。 王夫人捂着脸颊,双眼迸射出怒火。 贾政抬起手指,字字顿顿道: “听清楚,姓沈的忘恩负义,罪孽不轻,经三法司审问,移交刑部大牢,你王家王子腾成天推荐什么名师,差点祸害贾家!” 嚯! 贾母腾起身,难道是她误会环哥儿了? “父亲,我……我跟他不熟,我也觉得沈俯怪怪的。” 贾宝玉脖子一缩,耷拉着脑袋再不敢吭声了。 贾政怒火未消,沉声道: “妇道人家,往后注意言行,环儿已是锦衣卫千户!” “母亲大人,大开中门,皇家仪仗要进来恭贺。” 闻言,王夫人咬紧牙关,目眦欲裂,死死捻住手中佛珠,逐渐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简直不敢相信,朝堂昏庸到何种地步,才会给那小畜生升官。 “千……千户?”贾宝玉蠕动嘴唇,无边无际的嫉妒火焰汇聚在胸膛,久而不散,憋得他脸色涨红,浑身颤抖。 贾赦父子面面相觑。 贾母神情恍惚,定了定心神,低声问: “环儿是千户了?” 贾政神情焦急,催促道: “大开中门,否则失礼了!” 天家为表恩隆,也是对锦衣卫千户的重视,仪仗队从紫禁城一路直进荣国府,眼下应该快到宁荣街了。 贾母来不及多想,大声吩咐: “听政儿的!” 说完看了心肝宝贝一眼,看着宝玉脸上的嫉妒,她情绪复杂,内心竟有一丝丝动摇,难道贾家麒麟儿是环哥儿? 不,应该是两个麒麟儿,一文一武,家族兴旺! 王夫人浑浑噩噩,立在荣禧堂仿佛泥塑一般。 庶贱永远不配跟嫡贵相比,嫡庶有别乃是千年传承的礼制,谁敢违背就是与天下为敌,那小畜生暂时风光,休想抢走属于宝玉的东西! …… 府外。 红锦铺地,爆竹声阵阵,钟鼓齐鸣,以内廷宦官为首,诸多披甲执乐器的仪仗军停在荣国府,礼部官员搬着一张御赐匾额,上面“公忠体国”四个大字格外醒目,一队队小太监抬着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井然有序地走进荣国府。 每个锦衣卫千户都会受到恩隆,以表彰他们对皇权社稷的贡献。 赵姨娘满头珠翠,红光满面,她静静站在角门处,情不自禁地昂起下巴。 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等人围在她身边恭贺,看着赵姨娘神气十足的模样,再瞅一眼王夫人难堪阴沉的面色,内心难免感慨。 贾宝玉难受至极,迈着小碎步走到王夫人身边,宽慰道: “母亲大人,等儿子高中状元跨马游街,也能让您享受荣耀,这爆竹要放七天七夜!让那厮嫉妒到夜夜难眠!” 他刚说完,王夫人双眼怨恨,看了眼宁荣街那边,甩掉佛珠就走。 “环哥儿回来了。” 林黛玉抿唇轻语,众姝相继凝视着远处。 漫天飘飞的鹅毛大雪,一身绚丽耀目、张扬热烈的红色身影纵马归来,渐行渐近。 风雪呼啸,雪花摇曳着落在他的发梢,那是一幅何等意气风发的画卷。 王熙凤看得目眩神迷。 第201章 明日就是新年,索性不举办乔迁喜宴,一家人入住新宅。 厅堂宽敞明亮,高悬御赐匾额,“公忠体国”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东院是赵姨娘住所,众姝提礼道贺,林黛玉手捧一篮子花,都是她亲手采摘,有腊梅、风铃木,香雪兰山茶花等等,花瓣鲜艳幽香四溢。 “祝环哥儿仕途似花团锦簇。” 林黛玉眼眉弯弯,将篮子递过去。 “好好好!”赵姨娘乐得合不拢嘴,黛玉这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你亲自送给环儿,彩云,快领黛玉丫头过去。” 西院装饰华丽,楼台亭苑应有尽有,绕过几道垂花门,这才来到一座阁楼。 “爷。” 彩云推门而入。 “环哥儿,送给你。” 林黛玉披着浅红色鹤氅,内里是一件琥珀色羊袄,脚踩羊皮小靴。 “有心了。”贾环收下花篮,看了眼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临到冬天,林黛玉的体质越差,病殃殃状态缺乏精神。 他轻言: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治病。” 林黛玉眼眸明亮,怔怔地盯着他。 “环三爷,真的?”紫鹃雪雁大喜过望,她们不敢相信,姑娘幼时遍请名医无法治愈,每到寒冬腊月都要咳嗽,身子骨越来越弱。 贾环点头:“定能痊愈。” 林黛玉低着螓首,眼眶渐渐泛红。 见她掉金豆子,贾环打趣道:“等治好了,随便怎么哭。” “又笑我。”林黛玉别过脸去,过了许久,扭头认真地看向贾环: “环哥儿,谢谢你。” 紫鹃雪雁也是满脸感激,环三爷给姑娘报了杀父之仇,又要给姑娘治病,这般恩情都不知道回报呢。 她们走后,俏平儿来了。 “少奶奶说,要跟环哥儿对账本。”她声音压得很低。 “嫂子在哪里。” “后院。” 平儿说完疾步走了。 后院墙角,王熙凤满头珠钗,一身高贵雍容的浅红色的宋锦水貂氅衣,脸蛋略施粉黛便美艳不可方物,手里拿着一本账簿。 “嫂子,外面冷,随我来。” 贾环走到跟前。 王熙凤一双丹凤眼瞥向别处,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回头嗔骂道: “我替你代管产业,总归要让你过目,你可别胡思乱想,否则仔细一顿好嘴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狭窄的小屋,贾环掩好门栓。 “喏。”王熙凤抬手将账簿递过去。 贾环却是盯着她鲜嫩欲滴的红唇,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王熙凤几乎是瞬间面色臊热,拿账簿拍在他手臂上,低声指骂道: “哪里学来的腌臜下贱手段,环兄弟,你当我是谁?你对嫂子还有敬重吗?你再说不要脸皮的话,我再进你宅子,我就不姓王!” 贾环强行搂住她的腰肢,感受着丰腴体态,以及鼻子萦绕的香味,他温声道: “从嫂子给我八百两银子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护嫂子一世周全,让嫂子享尽荣华富贵。” “我案牍劳形,每日奔波,多亏嫂子帮着打理家业……” “闭嘴!”王熙凤瞪了他一眼: “你别花言巧语来哄人,腌臜下流的手段,绝对不行!” 贾环低头叹息道: “这一年很圆满,却偏偏留下遗憾。” 王熙凤眼底有几分不自然,想到环兄弟对她百般关怀,她的态度就软了下来,揪着贾环腰肉羞恼道: “就一回。” 贾环取下她头顶的金簪首饰,王熙凤蹲下身子,看着向来端庄强势的她,贾环内心一阵愉悦。 享受了半刻钟,贾环反客为主,见凤插花。 …… 夜晚,神京城灯火通明,到处是爆竹钟鼓声。 一辆精致马车驶入烟雨楼小巷子。 贾环带着林黛玉走进木质窄楼。 “恭贺贾千户。” 佝偻老人恭敬抱拳。 贾环看向他,笑着道: “还记得第一次来烟雨楼,你说什么地位太低,必须按规矩办事,除非是锦衣卫千户屈尊降临。” 佝偻老人略显尴尬,整座天下都想不到,一个年轻人能崛起得这么快。 “开个玩笑。”贾环抱拳回礼,虽说每次都是利益交换,但烟雨楼在江湖的情报网给他提供了太多便利。 林黛玉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阁楼。 “购置药膏。”贾环直叙来意。 “请。”佝偻老人领路。 到了密室,他找到一个高贵典雅的少妇。 “姑娘,伸出手腕。”少妇轻笑。 林黛玉依言。 少妇把脉,片刻过后,柳眉蹙起,如实说道: “生下来就患有心痹之症,平日忧愁过度加重病症,再不及时治疗,恐没有两年寿命。” 林黛玉面色苍白。 “治好了有报酬!”贾环加重语调。 少妇轻点下巴,嘴角含笑: “我先给姑娘养心丸,今夜飞鸽传书药王谷,最多三天就送来药方,服药后必能痊愈。” 贾环颔首: “多谢!” 药王谷可是最神秘的势力,里面有许多绝世名医。 “能完全治好么?”林黛玉一脸惊喜,眼睛里都是期盼之色。 典雅少妇不容置疑道: “保证姑娘再不会咳嗽,更不会受心绞所困。” 说完去取养心丸。 林黛玉笑靥如花。 看着她明媚开心的样子,佝偻老人趁势提议道: “贾大人,惊蛰时节的武林大会……” “到时再说。”贾环出声打断。 佝偻老人肃声道: “这次武林大会,恐有诸多变故,还需贾大人坐镇,彰显中原年轻一代的风采。” 贾环没答应。 八条蟒纹才能擢升镇抚使,明年肯定要勤勉奋力,若无利益图谋,他是不会为了虚名浪费时间。 典雅少妇送来葫芦药瓶,“一日三粒。” “新年如意,告辞。” 贾环带着黛玉离开。 回到马车里,林黛玉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治好身子,往后别惆怅了。” “嗯。” 林黛玉欲言又止,雪白细嫩的脸蛋突然红扑扑的,葱段手指时不时抽动,内心有些纠结,声若蚊呐道: “环哥儿,你待我这般好。” “一点小事。”贾环说。 “你……你闭上眼睛。”林黛玉鼓起勇气,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贾环靠在车厢,闭目养神。 林黛玉紧张得心跳飞快,想到环哥儿背着她爬山,想到环哥儿默默替她报杀父之仇,再想到环儿给她治疗病症,她再也无法遏制情绪,把脑袋轻轻靠在贾环的肩膀上。 她终归是羞涩矜持,仅仅靠肩膀一个动作,早已脸红得滴血。 第202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一大早上,香菱彩云带着粗使婆子张贴对联,新油桃符,厅桌摆满了各色糕点果实,以及一张张押岁锞子。 赵姨娘头戴翟冠,金簪玉佩微微摇曳,身穿绣满金鸳鸯的霞披,她对着铜镜来回晃悠,不安地问: “怎样?” 晴雯笑道:“太太雍容华贵。” “丫头会说话!”赵姨娘面色酡红,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她一脸矜持: “跟环儿说一声,我随老太太进宫朝贺了。” 说罢摆着端庄的步伐款款离开。 仪门处,五抬轿子排列。 贾母穿着荣耀的超一品诰命服饰,率先走进第一顶轿子。 接着是刑夫人。 王夫人抬脚就走。 宣礼太监咳嗽一声。 他看向赵姨娘,“您请。” 王夫人面色难堪,强忍着屈辱退后几步。 赵姨娘扬起下巴,走进第三顶轿子。 宁国府尤氏其后。 迎着贾家分支族人们怪异的目光,王夫人满腔怒火,低头快步进了最后面的轿子。 她发誓明年一定要坐上第二顶轿子,兄长发威,宝玉争气,让她享尽风光! “起轿!”太监拖长嗓音,两府命妇前往慈宁宫。 午初时分,宫宴结束,贾家在宁国府宗祠祭祖,奏乐焚香,祭酒献爵。 贾环上了两炷香,便回到宅子。 临走前跟贾政说了一声,走亲拜年,一律推脱。 …… 大年初三,天寒地冻。 一辆辆华丽马车停在东平王府。 贵妇人结伴走进王府,受邀者都是四王八公的女眷。 四大王爷,八座国公府,皆为神京城的鼎食勋贵,也是利益共同体。 每年都来王府相聚,今年轮到东平王府请宴。 宽敞的大殿里,王熙凤和赵姨娘立在围炉边闲聊。 说着说着,赵姨娘又扯到新宅后院,蹙眉道: “风水先生告诫,后墙开一道小门漏财漏权,跟环儿提了几次,他偏不封门。” “胡说八道!”王熙凤登时急眼,厉叱道: “算卦的还说环兄弟一辈子吃不上皇粮,这群江湖骗子张嘴就是哄银子!” “也是。”赵姨娘点了点下巴,略过这一茬,她满脸炫耀: “这两天太多说媒的,环儿真是香饽饽。” 王熙凤瞪了一眼,“环兄弟无意娶亲,你成天张罗,净添乱!” 赵姨娘说:“环儿习武之人精力旺盛,不娶妻好歹多要几个丫头,阴阳调和,身心舒坦。” 王熙凤丹凤眼眸有几分不自然,想到那要命的力气,以及飘飘欲仙的滋味,她启唇嗔骂道: “环兄弟知道调和,你不要管得太宽了!” 两人说悄悄话,一个四十出头、高贵端庄的妇人走进大殿。 “参见王妃殿下!” 数十个勋贵夫人福礼拜见,殿内幽香缭绕。 王妃和颜悦色: “大家入席。” 王府侍女鱼贯而入,指引着勋贵夫人上座,依照身份地位,每个位置都有标签。 由于没有命妇封号,王熙凤只能坐在最偏僻的殿角。 她抬眼看去,见赵姨娘来回转悠,直到所有人坐定,赵姨娘不知所措地站在殿中。 王熙凤脸颊的笑容逐渐消失。 王府发帖宴请,竟然没有赵姨娘的位置? 殿内杂音顿无,一片死寂,无数目光落在孤零零的妇人身上。 气氛陡然诡异。 主座,仪态万千的王妃视若无睹,眼神看了隔壁桌的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心领神会,脸颊露出久违的笑容。 东平王跟兄长王子腾关系莫逆,结交二十年之久,王妃这是特意帮她出一口恶气! 刑夫人嘴角含笑,眼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毫无底蕴的暴发户。 一朝得势,别人就看得起你? 堂堂五品诰命,连座位都没有! 故意让你难堪,你都不敢发怒,当众离开就是不敬王妃,违背礼制! 在王妃面前,五品诰命顶什么用? “哎呀,瞧王府豢养这群贱婢,办宴都有疏漏,本宫定要严惩!” 王妃故作歉意,起身说道: “来,你坐本宫座位。” “不敢。”赵姨娘绷着脸颊,感受到浓浓的羞辱意味。 并非她舔着脸赴宴,而是王府亲呈请帖,为何要行下作之举? 王妃坐下,笑着道: “大家慢用。” 桌上满是八珍玉食,美味佳肴。 她之所以替王家出头,一来自己弟弟在京营任职,二来王府跟九门提督关系亲近,三来她跟贾王氏十几年的交情,在皇城亲眼目睹贾王氏给妾室鞠躬拜年的一幕。 主母拜贱妾,简直可笑至极! 至于锦衣卫千户,王府素来乐善好施,名声在外朝野皆知,凭何畏惧? 几十个勋贵夫人优雅用膳,眸光时不时瞥了赵氏一眼,换做她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杵着跟木头也似的,还不如跟婢女一起端菜,好歹能缓解尴尬。 五品诰命又怎样,改变不了丫鬟出身的事实! 丫鬟就是丫鬟! 在座谁不是富贵家的嫡女,你凭什么能同一桌吃宴? 王熙凤骤然起身,笑吟吟道: “坐久了腰疼,我站着罢。” 说罢离席,快步走向赵姨娘。 王夫人脸色阴沉,这内侄女不顾王家荣辱,糊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四大家族的嫡女去巴结一个贱妇,你王熙凤蠢到无可救药! “这位是?”王妃盯着满头珠翠、美艳动人的少妇。 有人出声:“荣国府二房儿媳妇。” 王妃眼眸含笑: “对本宫安排不满?” 王熙凤回以笑脸,“哪敢不敬王妃,近日身子不适……” “没有就坐回去。”王妃出言打断,直白道:“你不姓王,你都没资格进殿。” 王熙凤停住脚步。 “回去。”赵姨娘压着委屈,眼神示意凤丫头别掺和。 王熙凤抿了抿唇,抬步走到赵姨娘旁边。 王妃唇角含笑,招呼大家用膳。 乐意站就站,能踩着王府地板,已经是她的荣幸了。 “麒麟儿她母亲,坐到本宫身边。”王妃轻启朱唇。 王夫人抬起脸颊,备受荣幸。 靠着贾家给她出头? 呸! 还得是兄长王子腾的人脉! 王夫人跟一位勋贵夫人换了座位。 王妃拉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道: “御下之道在于手段狠辣,须知尊卑有序,纵容身份低的在你面前耍威风,那就闹大笑话了。” 王夫人拿手帕擦拭眼眶,神情低落: “人善被人欺,我向来对庶子视如己出,也不指望享福分,儿子有大作为,嫡母见之欣慰,没料到养了一头白眼狼……丑事就不往外扬了。” 看着她哀伤悲戚的模样,诸多贵妇人心生同情。 栽培庶子成材,耗费了多少心血? 到头来反遭埋怨乃至凌辱,贾王氏就是前车之鉴,不是亲生的永远别待他好! “受罪了。”王妃宽慰一句,在她耳边低语道: “本宫不成器的幼弟,还望九门提督照拂。” 王夫人精神充盈,看了眼赵姨娘当众被羞辱的模样,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请王妃殿下放心!” 大殿众人窃窃私语,赵姨娘和王熙凤站着如泥塑。 第203章 王府大殿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侍女络绎不绝端来菜碟,勋贵夫人们享受着美味佳肴,不时对王妃奉承几句。 从始至终,都没人替赵姨娘和王熙凤陈情。 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的小辈,谁会为她俩得罪高贵的王妃殿下? 两人站在殿中,离宴席火炉很远,慢慢冻得手脚冰凉。 王熙凤脸色苍白,内心憋着一股怒火,她向来泼辣尖利,安能忍受奇耻大辱,更加难以承受一道道奚落的目光。 “王妃殿下,身子疲了,先行回府。”她拉着赵姨娘,扭头朝殿外走去。 砰! 王妃脸颊的笑容骤然消散,将茶蛊重重拍在桌上,起声冷言道: “不敬本宫?可是对本宫有怨?还是说荣国府不教礼仪?王妃宴请,提前离席,你好大的脸!” 大殿鸦雀无声,气氛僵硬如铁。 “你要敢走出这道门,本宫定去太后那里参你一本!” 仪态万千的王妃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设宴羞辱卑贱的妾室,一来是为旧友出头,二来是为幼弟谋前程。 跟荣国府大房儿媳妇毫无关系,好好坐在殿角附庸风雅不好么,可偏偏不知所谓,跳出来张牙舞爪! 在你家荣国府一亩三分地逞风头也就罢了,王府大殿也敢猖獗? 王熙凤眯了眯凤眸,竭力克制火气,玉颊挂着笑意,站着一动不动。 赵姨娘察觉到凤丫头颤抖的手指,她冷着脸,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 单单是自己受到欺负,她甚至都不想告诉环儿。 谁让她糊涂到接了王府请帖,净给环儿添麻烦。 可凤丫头那么骄傲的性子,竟然被这个王妃呼来喝去,在那么多眼皮子底下遭受羞辱。 见两人站定,王妃点了点精致下巴,招呼勋贵夫人继续用膳。 王夫人扯了扯唇角,就内侄女这愚蠢的脑子,还能让她继续管理荣国府收支? 见小畜生升官了,急不可耐地攀高台,傻乎乎给贱妇出头。 她根本不知道,权贵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道理,借着运势上来的暴发户,怎么比得过几十年的底蕴? 短暂的风波过后,宴席恢复欢声笑语。 足足一个多时辰,勋贵妇人们吃饱喝足。 王妃在玉盆中净手,笑着道: “两位坐吧。” 一道道戏谑的目光迎了上来。 这是吃她们剩菜! 当然了,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身份摆在这里,吃剩菜也不算出格。 王熙凤站得浑身酸痛,面无表情道: “回王妃殿下的话,我们不饿。” 王妃放下锦帕,轻启朱唇: “自己不上桌,可别回过来指责王府的待客之道。” “本宫倦了,诸位请便。” 说罢在侍女簇拥下款款离去,王妃风仪尽显。 临到门前,扭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心领神会。 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兄长提携王妃幼弟,给她出了这么大风头,若是没有表示,反倒得罪王妃了。 今日这场宴,才算得上过年的喜庆呢。 “走!” 王熙凤再也受不了那些目光,脸颊笼罩寒霜,拉着赵姨娘疾步离开,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之辱! …… 寝殿里,王妃在妆台打理发髻。 砰!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火急火燎踹开殿门,雷霆震怒道: “蠢妇,谁让你自作主张?若非婢女提及,本王还蒙在鼓里,胆大妄为的东西!” 王妃看着王爷暴怒的神态,小心翼翼说道: “妾身弟弟锐意进取,差一步就能升职,需要九门提督的提携,往后大有作为,也能帮到王爷。” 第204章 啪嗒! 东平王踏步过来,将桌上首饰胭脂一扫而空,气得面色铁青: “她儿子是锦衣卫千户,别人家是贤内助,你要为本王树敌是么?” 王妃蹙着柳眉,整个人倚靠在东平王怀里,娇声娇气道: “王爷息怒,妾身知道他是千户,可千户也无权调查王爷,况且王爷光明磊落,何惧一介鹰犬?” “妾身还知道他侦办过荥阳郡王谋反案,这些皇族血脉尊贵是尊贵,但空有荣衔,没有人脉,更没有权势。” “而王爷是袭爵异姓王,祖上哪一个不是为大乾朝流过血,打过仗?就九年前,王爷还在疆场大显神威呢。” “正因如此,妾身才敢擅自做事。” 话音落罢。 “滚开!” 东平王怒火更甚,一把将王妃推走,痛心疾首道: “为了你弟弟,竟然给王府招惹锦衣卫,再有下回,本王杖毙你!” 说完甩袖就走,脸庞布满阴霾。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没有半点用处,必须即刻寻求关系,争取化解矛盾。 害怕不至于,总归是惹上麻烦! 王妃见状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甚在意,为了弟弟的前途,被骂两句无妨,何况是枕边人责骂。 一个千户而已,还敢在王府蹦跶? …… 荣国府,新宅院。 赵姨娘一五一十说出遭遇,说到凤丫头被王妃言语羞辱,她眼圈泛红。 其实自己受了委屈都能咽回肚子里,毕竟自己从卑微之身走过来,一路见过太多冷眼,可偏偏连累凤丫头,这让她无比怨恨。 贾环面色森然。 他一言不发,换上红袍飞鱼服,平静道: “这几天不回府。” 说罢离开暖阁,走进王熙凤院子,看了嫂子和平儿一眼,沉声道: “我会让她跪在你面前。” “环兄弟,别胡来!”王熙凤神色焦急,那可是朝廷王妃。 然而贾环早已走远。 最极致的愤怒是平静。 恰恰是波澜不惊之下,蕴藏着滔天怒火。 锦衣卫千户安分守己,大过年的在家里休息,偏偏有人急着找棺材! 不把王妃脑袋拧下来,不给娘亲嫂子出气,他还当什么锦衣卫,修炼什么武功! 一路疾驰,来到锦衣卫旧官署平安房卫所,九成九的弟兄都封印休沐,他在衙廊找了一大圈,看到熟悉的身影。 胖头鱼埋头翻阅案卷,桌上摆着换洗衣裳,看样子过年都没回家。 “老大!”一见贾环,胖头鱼恭敬抱拳。 贾环肃声道: “ 让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弟兄们全部上衙!” “先找秀才双鞭他们,赶紧来衙门。” “遵命!”胖头鱼雷厉风行。 贾环回到官署等候,只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走进来,笑着道: “贾大人,司礼监有一份函文,事关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安排,请走一趟。” 贾环盯了他半晌。 …… 紫禁城内廷。 眼前是几座巍峨高耸的大殿,殿前高悬的匾额上书“司礼监”三个金光熠熠的大字,官员纷至沓来,殿内到处都是脚步匆忙的太监。 传话太监折返回来: “戴公公正忙碌,贾大人,您先候着。” 贾环立在殿檐下,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怒火渐渐涌了上来。 司礼监,姓戴。 应该是三把手秉笔太监戴权,也是太上皇的身边人,而四王八公正是太上皇的功勋利益团体,包括东平王。 足足等了两炷香时间,官员络绎不绝,内阁九卿在内都来司礼监要披红,一个两鬓斑白、身穿紫蟒飞鱼服的老人龙行虎步,踏入大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贾环一眼。 第205章 “见过徐镇抚使。”贾环抱拳见礼。 紫蟒老人颔首,踏入司礼监。 又过半刻钟,在几个随堂太监的相送下,紫蟒老人走出大殿。 他看到贾环依旧站在殿檐下。 徐镇抚使皱起眉头,声若洪钟道: “有事说事,让锦衣卫给司礼监做门房?” 嗓音浑厚,传遍几座大殿。 一个满头白发的太监走了出来,正是秉笔太监戴权,他不敢不给镇抚使面子,和颜悦色道: “公务繁忙,还请见谅,贾千户,你来一下。” 闻言,徐镇抚使转身离开。 贾环看了一眼尊贵的紫蟒背影,又看向一脸笑容的戴权,面色平静地走进司礼监。 一间衙署里,戴权递过公函,不紧不慢地说道: “每座千户卫所都会享受朝廷年礼,一个力士三两银子,拿公文去户部衙门领钱。” 贾环拿走公函。 “稍等。”戴权从抽屉里取出一封请帖,慈眉善目道: “杂家听说你跟东平王府有一丁点纷争,给杂家一个薄面,东平王今夜设宴赔礼,还请贾千户赴约。” 他走过来,将请帖放在公函下面。 “东平王跟杂家说了,错在于王妃,他自罚三杯。” 贾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戴公公,没什么事,先行告退了。” 戴权笑着点头。 贾环离开司礼监,掌心内气涌动,请帖化作片片碎纸。 赴约? 赴他娘个头! 不干碎东平王,老子扒了这身飞鱼服! 官署里。 秀才双鞭酒鬼等人并排站着。 却见老大表情没有半点过年的喜庆,而是一脸森寒。 贾环厉声道: “传令下去,彻查东平王妃的亲人,我要掌握他们的罪证,再遣人暗中调查东平王,谁能提供重要证据,本千户重重有赏,即刻去办!” 老大罕见如此动怒,众人铿锵有力道: “遵命!” 直到第二天黎明,秀才带着一个小旗回来复命。 秀才如实汇报: “老大,东平王向来谨小慎微,行事格外低调,查不到任何罪证,而且王府似有防备,王府官吏闭门不出,多添了十几位内力不俗的护卫。” 贾环面色冷冽。 秀才继续说: “东平王府在齐鲁之地发家,那是肇基之地,也是根基所在,据说东平王在登州莱州待了十几年,卑职以为,要查罪证,还是得前往山东。” “由于是异姓王,在神京城收起尾巴害怕落人话柄,但在老家就不一定了。” 他汇报之后,一位小旗抱拳见礼,毕恭毕敬道: “贾大人,卑职查到重要线索。” “王妃弟弟姚昌盛乃京营三千营的把总,从六品武官,还有一个弟弟姚昌宁乃是京中富商,这俩兄弟曾经做局陷害过五个古玩掌柜,害得五人家破人亡,另外,三千营把总姚昌盛强抢民女,掳进家中亵玩,不止一回。” 贾环注视着小旗: “有证据吗?” 没证据也抓,严刑拷打,有证据直接杀! “有!”小旗从袖中取出一堆供纸,“人证都在公廨。” 贾环仔细浏阅,而后看向他: “辛苦了,只一夜便将案子办得周密,你唤何名?“ 小旗摊开宽厚的手心,憨笑道: “卑职绰号铁掌。” 贾环掷地有声道: “擢升总旗!” 小旗大喜过望,扑通跪地感激涕零: “多谢贾大人提携!” “你配得上。”贾环拍了拍他肩膀,随即语调森森: “带五百位弟兄,前往京营抓人!” “铁掌,你率人缉捕富商姚昌宁,直接抄家!” …… 清晨,大雪飘飞,德胜门马蹄声密集。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挡必死!” 一声怒喝,五百位飞鱼服持刀冲进三千营驻地,天寒地冻的大雪天里,宛若一股黑色浪潮呼啸而来。 第206章 “干什么?放开我!” 一个二十出头的武官被摁倒在地,脸庞狰狞如厉鬼,正是从六品把总姚昌盛。 周遭的士卒噤若寒蝉,纷纷望向那一身威严张扬的大红袍飞鱼服。 千户亲自拘押一个从六品武官,谁敢反抗? 贾环缓步而来,居高临下盯着他,冷漠道: “带走!” “若有异议,上锦衣卫衙门!” 而后率众离去。 进了诏狱,铁掌早已将富商姚昌宁押进牢房。 贾环一言不发,先走进左边牢房。 姚昌宁肥臃的身躯战栗不止,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千户大人。 他翕动嘴唇,颤声说: “我……我也有背景,我姐夫是东平王。” 贾环冷言: “所以你该死!” 姚昌宁双目圆瞪。 寒光闪过,一刀削首。 贾环走进右边牢房,听到兄长的惨叫,姚昌盛双目通红,扒拉着枷锁,满脸都是滔天仇恨,暴戾道: “姓贾的,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贾环古井无波: “阴曹地府,不放过我的太多了。” 他拔出绣春刀。 “为什么!”面临死亡,姚昌盛陡然间恐惧至极,他不明白对方残暴到滥杀无辜。 “你那姐姐会告诉你。” 贾环劈刀。 姚昌盛死不瞑目。 “拿两张草席来。”贾环看向双鞭,“将结案卷宗交给南司,两个罪犯铁证如山,不杀不足以捍卫律法。” “秀才,持我腰牌,让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弟兄们离开京师,在城外十里听候调遣。” 他将金色的蟒龙腰牌丢过去。 “遵命!”秀才领命照办。 贾环目光冷冽。 沉浸富贵太久了傲慢得没边,既然敢触碰老子逆鳞,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遗余力也要踏着东平王的尸体往飞鱼服上绣蟒纹! …… 巳时初,东平王府鞭炮轰鸣,青石板路铺设红锦,到处都是轿子马车,拜年的贵客一波接着一波。 喜庆洋溢,热闹非凡。 然而,数十位不速之客造访。 为首者勒住马缰,鲜红的飞鱼服格外瞩目。 须臾,东平王带着王妃走出大殿。 喜庆的气氛戛然而止,诸多宾客面面相觑。 王妃依旧仪态万千,满头珠钗环绕,披着狐皮大氅,神情冷淡地注视着锦衣卫。 “何意?” 东平王直截了当。 他昨夜枯坐几个时辰,也没等来姓贾的赴宴,看样子不准备化解恩怨,一个锦衣卫千户,自以为是到不给戴公公面子。 贾环面带笑意,轻声道: “贺新春,福禄寿康宁。” 东平王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见对方没有恶意,他也顺坡下驴,大笑道: “给贾千户赠礼。” 贾环颔首,字字顿顿道: “我也有贺礼。” 手下抬来两张草席,丢在府前。 砰—— 两颗人头滚落,还有两具无头尸体静静躺着。 “啊……” 诸多宾客脸色惨白,吓得魂飞魄散。 王妃玉颊阴沉,可无意瞥到一眼头颅,她瞳孔骤缩,整个人瘫软在地,浓浓的悲痛席卷五脏六腑,以至于她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 “昌盛,昌宁!”王妃痛不欲生,双眼红得可怖,眼眶里更是蓄满泪水。 东平王看到两个小舅子惨死,他愤怒得额头青筋暴起,五指紧紧攥成拳头,声嘶力竭道: “竖子安敢?!” 王府内外寂如墓窖,宾客顿觉窒息。 贾环平静道: “好歹是王爷的小舅子,尸体落得乱葬岗被野狗叼走,于名声有损,抬回来让王妃好好安葬。” “至于所犯罪名,前往大理寺或刑部拿结案卷宗。” 东平安怒发冲冠,歇斯底里道: “姓贾的,你要跟本王作对?!” “畜生!还本宫弟弟的性命来!”王妃哭得断肠,凤眸里充斥着滔天怨恨,若是眼神能够伤人,凶手早已千刀万剐。 她最疼爱的昌盛,才二十二岁就是从六品武官,随意进取前程远大,却惨死在畜生手里,这叫她如何不恨,这叫她如何不癫狂! 她发誓,一定要将小畜生碎尸万段,以告慰昌盛昌宁的在天之灵! 贾环一言不发,率队离开。 王妃悲愤得嘴角淌血,目光狰狞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不报此仇,本王誓不为人!”东平王咬牙切齿,厉吼道: “来人,安葬!!” …… 城外十里河谷。 近千名锦衣卫静静屹立,众人表情坚毅,气势森然。 贾环审视着每一张脸庞,雷霆厉喝道: “侦办此案,只要立下功劳,小卒升总旗,总旗升百户,我将引为亲信,大力重用!” 嚯! 几乎瞬间,每个锦衣卫呼吸急促,神色亢奋。 升官,那是地位! 成为贾大人的亲信,那是最大的荣耀! 贾大人除了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千户官以外,更是江湖龙虎榜最年轻的扛鼎者,一身武艺深不可测,若能跟随贾大人左右,未来一片光明! “谨遵大人命令!” 众人异口同声,震破云霄。 贾环看向秀才双鞭等人,肃声道: “过来。” 几人听候安排。 贾环命令道: “秀才,你率领原天枢房的弟兄们驻守京师,特别是蹲守荣国府,别让恶獠狗急跳墙,你随机应变能力强,我将重任交给你。” “随时飞鸽传书,走烟雨楼这条线,时刻暗查东平王府。” “另外,上面追问,你就说有人检举东平王勾结白莲教,祈安房千户卫所不遗余力,也要还他一个清白,洗清他的嫌疑。” 贾环将烟雨楼令牌递过去。 “卑职保证完成任务!”秀才回答得斩钉截铁。 “钱财,秘笈,你知道在何地,需要就用。”贾环交待完毕,看向双鞭: “你和酒鬼、瘦猴,带三百弟兄南下江陵郡,彻查姚家!一定要给我查出罪状,天底下没几个人经得起查!” “其余人随我前往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