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万人迷,在线快穿中》 国师她只想躺平(31) 沈闲醉还没有说话,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噗通”几声,陆陆续续地有人跪下—— “求国师救救我们!” “求国师救救我们吧!” “求国师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家人吧!” “……” 越来越多的百姓跟着前面的人跪下,小小的一个寮房外,乌泱泱地跪了一大片的人。 渐渐的,前面的王公贵族也跟着跪下了,外边赶来的那群人里,只剩下柳酒和皇帝,还没有动。 噗通—— 沈闲醉的身侧又有一人跪了下来,她跪得笔直,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地道:“求大人救救他们!” 沈闲醉闭了闭眼,她微微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时浔,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什么。 明明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跪着求她,可是,她瞳中的金色,却在以更快的速度流逝。 【世界buff:每日早上抽取随机数额的法力值,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用光本日的法术值。】 【另,请任务者注意,法力值来源于您在民间的受爱戴程度,爱戴值低于最低值时,会被剥夺神力。所以,请努力工作哦亲亲。】 …… “啊!她的、她的眼睛!” 不知是谁惊叫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抬起了头,在看见那双已然带上几分黑色的眼睛时,心头猛地一怔。 “不,不行!” 有人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把自己背着的那个已经捆成一团的犯了疯病的小孩使劲儿地往沈闲醉的面前凑。 “你看看他,你快看看他啊!” 小孩的嘴被死死缠着,他满眼猩红,瞧着近在咫尺的沈闲醉,不断挣扎着,发出阵阵低吼声。 沈闲醉盯了那小孩一会儿,那小孩也瞪着眼睛看她。 片刻之后,他当真安静地低下头,乖乖玩起自己的小手来了。 说实话,现在真不是个该笑的场合,但沈闲醉还是没忍住乐了一下—— 这样看起来, 她还怪厉害的嘞。 见那小孩果然安静下来,后边的百姓也越发激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把犯病的家人带过来。 就连皇帝,也满眼算计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闲醉的那双金眸看。 谷主说,有了这个,他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怎么办,她眼睛的金色越来越淡了!” “那就挖出来!挖出来总不会再变色了吧?” “万一呢?” “反正总是要变的,还不如挖出来试一试!” “就是,挖出来!” “挖出来!” “挖出来!” 沈闲醉被越来越多的人围起来,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柳酒终于忍不住了。 他拼命地拨开人群,挡在沈闲醉面前,冲着那群人吼道: “你们疯了吗!一双眼睛而已,能怎么救人!” “让开!” 那群人此刻压根听不进半个字,他们只信他们见到的。 皇帝悄悄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有士兵举着武器上前,试图挤开那些百姓,为皇帝取回她的眼珠来。 见士兵都围过来了,百姓的气焰越长,心里也更加着急。 以皇帝的德性,若是真叫他把两只眼睛都拿走的话,他们定然再也没办法见到它了。 不行,他们必须要抢在皇帝之前挖出一只来。 有人急得不行,竟是伸手就想往沈闲醉眼睛处抓。 沈闲醉侧头躲过,柳酒顺势一踢,将那人踹出老远。 他护得更紧,“你们都疯了吗!” “柳酒。” 沈闲醉低声叫了他一声。 明明那么嘈杂的环境,她的声音又这样的小,可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呢? 别人不懂,他却是懂了。 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屠她师门,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给京城的那些人下药,为什么明明就快得偿所愿了,还要假惺惺地站出来挡在她面前…… 他低下头,身体却是未曾挪动半分。 “我说过了,我对你是真心的。” “是吗,”她笑,“那你的真心可真廉价呀。” 她说完这话,腰间某物忽然毫无征兆地掉到了地上。 有人眼疾手快地捡起它 ,好巧不巧,正是一把精巧漂亮的匕首。 银光一闪。 血液喷涌而出。 ——“普通的武器,伤不到我。” 只有她的信徒刺向她的刀,才有用。 “眼睛呢?她的眼睛呢!”众人仓皇地低头,一遍遍地在地上寻找着。 唯有柳酒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冒血的眼睛。 他明明、明明挡下了这一击的。 不知是想到什么,柳酒抬眼,跟站在人群里的时浔对视。 那人腰间的剑还没完全收回去,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兴奋和雀跃。 他的手颤了颤,却猛然被蜂拥的百姓撞得一晃,“快点啊,她还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 另一只不用他们动手了。 因为在那只眼睛被刀刃划破的下一刻,另一只眼睛忽而迸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来。 一滴金色的眼泪,顺着脸颊,“滴答”一声,砸在了地上。 而随着那颗眼泪的落下,她那只完好的眼睛,璀璨耀眼的金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的灰色。 “眼泪,眼泪!” 很快有人跪在地上,拼命地想把那滴金色的眼泪收集起来。 沈闲醉抬手,原是想帮自己止一下血的,手都放在了眼边,却忽而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法力了。 “我、我有药。”柳酒颤巍巍地低头,手指哆嗦着在自己的袖子里摸索着。 沈闲醉没理他。她面色煞白地轻轻吸了口气,忍着眼眶处一阵一阵的钻心刻骨的痛意,一咬牙,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绑在了眼睛处。 她有些无奈地想——以后,是真的要一直在眼睛处绑着条白纱了。 国师她只想躺平(32) 沈闲醉躺在自己府中的床上。 眼睛处还是有隐隐的痛意。 她本是想看看天花板发发呆的,只是看了会儿,便恍惚地回过神来。 哦,忘记了,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迟昶早被她以要更好吸收能量的借口骗进了封印里,在她把事情办完之前,估计是没有机会出来了。 沈闲醉安静地躺在床上,时溯在外边守着。她才刚有了几分困意,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准确来说,应该是时溯一个人愤怒的骂声。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听了会儿,直到外边传来什么人重重砸到地面的声音,以及那人细若蚊蚋的呻吟声,沈闲醉才终于开口:“阿溯,让他进来吧。” 外边安静了一瞬。 片刻之后,沈闲醉便听见一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对不起。” 柳酒道。 沈闲醉没理他。 于是便听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沈闲醉扭头,缠在眼上的白色纱带上还带着点点血色,她说:“就算知道结果了,再来一次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她给过他机会了。 上次他来国师府时,她问,为什么要用当年对付她师门时同样的手段,再来害她一次。 被剜眼之前,他说他是真心的,可是到最后,她也还是没等到他把疯病的解药拿出来。 …… 他避而不答,只是又道:“对不起。” “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谷主大人。” 柳酒嘴唇颤了颤,好半晌,他垂下眼眸,终于极艰难地开口道:“时浔她、她是我的妹妹。我年幼贪玩,没有看好她,所以、所以……” 所以他的妹妹丢了。 又被当时药王谷的人捡回去了,做成了药人,他找到她时,他的妹妹已经是个半人半狼的怪物了。 而他被送到沈闲醉的师门去,也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柳家家主疼爱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只要一见到这孩子,便会想到那个被他弄丢的小女儿。 爱恨撕扯之下,柳家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将他送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 “她是,你的妹妹呀。”沈闲醉小声重复了一句。 然后,她带着几分茫然和疑惑,似乎真的只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地问他:“可是那是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师妹们呀。” 她没听见他的回应,语调也有了几分波澜,结尾处,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他们是我的亲人啊。你自己的妹妹丢了,关他们什么事啊。” 他这人颇不讲理,他妹又不是她弄丢的,凭什么到最后,为此付出代价的,却都是她在乎的人。 柳酒从未见过她这样,他跪下来,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鼻尖便蓦然一酸,哽咽起来。 她说的对。 他的真心,太过廉价,又太虚伪,血淋淋的,什么也装不下。 妹妹是他娘亲走时,唯一的牵绊,他这一生,从弄丢了他妹妹开始,便注定要一辈子为了儿时的错误赎罪。 像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跟别人谈真心。 还真是应了当初开玩笑的那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了啊。 “是我让他做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好。” 一道沈闲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音自窗边响起。 “阿浔。”柳酒站起来,他还没说什么,却被时浔抬手制止。 “你先出去。” 一贯对她言听计从的柳酒第一次没有动作,他眼神挣扎又痛苦地问她:“你不是说,你只是想要这天下吗?” “出去。” “柳玉!” “别叫我柳玉!你出去!是你自己说你一辈子都欠我的,出去啊!” “出去吧。”二人争执间,沈闲醉平静地开口。 柳酒咬牙,视线不放心地在二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还是出门,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阿浔。” 沈闲醉唤她。 时浔蹲在她的面前,她伸手,却在手离沈闲醉的脸仅有几厘米距离时又停住。 “大人,别这样叫我。” 沈闲醉说:“我待你不薄。” 时浔笑:“是啊,大人,您太好了。所以我本来只是想要天下的,可是现在,我还想要您。” “叫我许铃吧,大人,这才是我的名字。”她的眼神贪婪地落在沈闲醉的脸上,一遍遍地看。 “这又是你的哪个假身份?”沈闲醉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可是时浔却很喜欢她这样的语气,她慢慢地道: “大人,我真是柳酒血缘上的妹妹。不过淑妃那边,确实是我故意骗她的。不过她有两个孩子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大人你告诉我的。不然的话,我也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拿到那些支持萧怀砚的官员的名单。” 沈闲醉偏过头去:“那我的时浔呢?” 时浔凑近了些:“大人,我就是时浔啊。多亏您当年来晚了点儿,否则,你的‘时浔’就得换个人来当了。” 她嘻嘻笑着,语气颇有几分欠揍的意思。 “胡言乱语。” “大人,真正的柳玉早在她被安上狼爪的那一刻就死了。所以——被大人救出的,陪了大人这么多年的,是我,许铃。我从异世而来,我就是你的时浔,是被您亲手救出的,还要在您身边陪你一辈子的时浔。” “您再等等,等那个皇帝死了,我就把您接到宫里去,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沈闲醉语气冷漠:“你知道我会杀了你的。” 时浔不在意地笑笑:“大人,您知道为了把你变成现在这样,我观察了您多久吗?没有神力的你,怎么杀我呢?” 沈闲醉也不在意地笑:“拿刀杀呗,还能怎么杀。” “大人,再告诉您一个秘密哦——我和天道绑定了,您杀不了我。” “是吗——” 许铃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那把剜去沈闲醉眼睛的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了她的心口处。 “好巧哦,其实我也是外来的人,外人杀外人,天经地义吧。” “怎、怎么会……” 沈闲醉的身上明明有天道给的神力,分明就是受天道限制的,怎么可能会杀掉她。 沈闲醉不做声,她一直等到许铃没有呼吸了之后,才慢慢开口:“你都看出来我跟世界意识的链接都在我眼睛上了,难道我自己看不出来吗?” 不过沈闲醉是个十分记仇的小女孩,所以死也得要她死不瞑目。 国师她只想躺平(33) 时浔死时,尸体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门外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里边动静的柳酒立马和时溯一同闯了进来。 在看清楚倒地的人之后,他目光闪了闪,眼底似乎有痛苦,又有藏得极深的解脱,他深吸一口气,抬眼问她:“你这么做,就不怕柳家报复吗?” 沈闲醉道:“会有人为我摆平的。” 柳酒当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直到半月后,皇帝突然驾崩,太子萧宴清继位。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药王谷谷主关了起来,择日定罪,国师重新成为了北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们故意逼永昌嫁给异域的那个王子,无非就是想借此离间萧宴清和皇帝的关系,能借此废除掉太子,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他们能用药控制皇帝,决定他死亡的时间,沈闲醉也能用同样的手段,帮他们把时间给提前一点儿。 柳酒是在萧宴清继位第二年死的,他死时,正是五月,京城花开得正艳,他的墓前开了一小片洋桔梗,远远瞧着,竟还怪好看的。 有人说他是服药自杀的,又有人他是因为从小就体弱,染了病死的…… “他死得倒是痛快。” 柳酒的死讯传到宫中时,正和沈闲醉下棋的萧宴清没忍住低声骂了句。 沈闲醉无奈:“陛下。” “谁让那混蛋害得你……”他愤愤看了沈闲醉眼上的白纱一眼,最终也没把话说全。 “不是,”沈闲醉抬手,把他刚刚悄悄摸摸调换的棋又给换了回去,“我只是想说,作弊可耻。欺负我这个盲人,更可耻。” 萧宴清:…… 刚开始跟沈闲醉下棋时,他是真的打算要让让她的。结果跟她下了这么多次了,他一把!一把都没有赢啊! 多多少少有点儿侮辱人了。 “咳。”作弊被拆穿,萧宴清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朕还有事要忙,国师若没什么事的话,便先回去?” “有。” “啊?”许是没想到沈闲醉竟然真的有事要找自己,萧宴清懵了片刻之后,眼底立马燃起几分跃跃欲试的光芒来。 “国师但说无妨。” 有的人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摩拳擦掌地想着——今儿国师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给她摘下来! “臣想辞去国师一职。” “也行,当腻了换换口味,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啊。那……最最,你想做什么?” “陛下。”沈闲醉唤了他一声。 萧宴清垂下眸子,他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在眼下投出一道浅浅的阴影。 他说:“永昌疯了,一直和朕作对的老五瞎了之后,就不再入过宫了。其他的兄弟们,不是死了,就是到他们的封地去了,算来算去,朕的身边,也就只剩一个你了。” “现在……连你也要走吗?”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说这话时,竟莫名叫人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恐慌来。 沈闲醉低头,她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惹得缠在外边的白纱也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她声音轻轻,温柔又无奈。 她说:“可是我已经担不起国师的名号了。” 萧宴清急道:“你担得起的!这天下,再没人比你更担得起国师了!” “那是以前。”沈闲醉转头,面向着他,“我现在,只是普通人一个,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你看,永昌的病我治不了了,说好的要教明清的术法,也只能勉强教个皮毛。” “那我、那我给你换个职位好不好?” 沈闲醉摇摇头。 她叹息:“陛下,我已经没有换一条路再走的力气了。人心是最易变的东西,趁我还算风光的时候,留个体面吧。” 萧宴清声音有些发抖:“那你想去干什么呢?” 沈闲醉答:“随意走走看看……嗯,不对,是走走听听才是。” 她自己把自己逗笑了,萧宴清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半晌之后,小声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呢?” 萧明清还在等你回来教他法术,贺闻景那个傻子也是,自从听说他送她的匕首成了剜她眼睛的凶器时,便自愿请命上了战场,不敢回来。 你走了之后,万一他哪天终于想通了,鼓足勇气回来找你了呢? 还有…… 还有我。 是你告诉我不要再摔下来的,所以我日日励精图治,不敢松懈,除了真的爱北定国的天下外,还——想在这个位子上坐得更久一点,想把人拴在自己身边,更久一点儿。 但,怎么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就毫无办法了呢, 沈闲醉走的那天,天气晴朗,她什么东西也没带,于是国师府的众人只当她是去外边随意逛逛,天黑之前便回来了。 时溯还站在门口,冲她笑着挥手。 “大人,早些回来。府中今晚炖了您最爱喝的鸡汤,回来晚了,可就冷掉了。” 沈闲醉也笑着冲他挥挥手。 再见。 待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的拐角处时,一道光门凭空出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住了,一个类似于光球的物体在蹦蹦跳跳:【咱们任务早就完成了,干嘛还留在这小世界打零工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你赚的积分已经够你回家了嘛……】 沈闲醉一把抓过游游,在它脑袋上点了几下之后,又把一封信塞给了它。 【拿好我的信。】 【等等!】小光团有些扭捏,【都要散伙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嘛。】 沈闲醉歪头,想了想,试探道:【再见?】 游游气闷,扭过身子不再理她。 等那人真的迈进去了一条腿,才又小心翼翼地转头悄悄瞥她。 【滴——任务者结束任务,正在进行积分总结算。】 【滴——任务者沈闲醉,剩余积分:零。】 铛—— 一个小瓷罐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安静下来。 迟昶迷茫地从里面钻出来,他环顾四周,心中莫名一慌。腰间挂着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还在“叮叮当当”的响,他心里空落落的,刚要朝着国师府的方向走,可是才迈出一步,脑袋里便有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 再睁眼,他回到了乱葬岗。 迟昶茫茫然地走了两步,突然抱着脑袋嘶了一声。正痛苦着,他忽而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已经破损到发不出声的铃铛。 他盯着它看了两眼。 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 铃铛,小孩子才爱玩的玩意儿。 …… 天台楼顶。 沈闲醉站在边缘处,听着她身后的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 她转过头,在看清楚来人时,她嘴角微微扬起。 一切都像最初那样,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他说:“如果你不爱我的话……” 沈闲醉看清楚了他的动作,却没有什么反应,笑着顺着他的动作,一同倒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的“我爱你”,比上一次听起来,似乎更加缱绻温柔了几分。 如果系统的奖励是一切都重来一遍的话,那么…… 【亲亲,和我绑定,完成心愿任务,即可获得复活卷轴一张哦。】 【……好啊。】 …… ——“要是我们有足够多的积分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把这些混乱的小世界都给修补好,还能把那些世界通道都修好,我们快穿局办公也方便多了。” ——“完成探秘鬼宅的任务之后,即可获得巨额积分奖励,和一封神秘的手写信件哦。” ——“拿好我的信。” ——“你就为了那么两个积分,留在这个小世界打零工?” …… 再怎么远的路,只要肯走,总归会有走到头的那一天的。 日拱一卒,功不唐捐。 …… 你看,亲爱的,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 我们会再见面的。 (完) 番外 爱或死 这是我第1890次听她对我说我爱你。 我张张嘴,这也是我第1890次想回答她一句我也爱你。 可是,果然,这一次也像之前那1889次一样,我还来不及说话,周围的一切就突然都安静下来。 有一道没有任何情感波折的电子音问我——心愿者,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我说,有啊,我后悔抱着她跳下来了,可以反悔吗? 电子音沉默一会儿,片刻之后冷冰冰地回答了我四个字——系统错误。 我又说了其他的愿望,这些愿望乱七八糟的,有些愿望很大,有些愿望很小,可是无论我许下什么样的心愿,它给我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系统错误。 于是我只好说出和前一千八百八十九次一模一样的愿望。我说,我想我怀中的人,学会爱。 作为心愿者,我可以为她设置一个限制条件。 我对她许下的条件是——love or die。 要么爱,要么死。 许下这个愿望时,我只是想她学会爱,无论爱不爱我,只要她学会爱就够了。 这次,那道电子音答应得很快。 可是,很快,我便后悔了。 我瞧着她这一次从一开始的被巨石压得全身骨骼断裂而死,到接下来的献祭时的经脉断裂而死,再到后来的死于心脏病、又或是生命力流逝造成的老死…… 痛苦的同时,心底却卑劣无耻地想着——她在那些小世界的结局都是死亡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没有爱上过谁? 她不爱我,可谁也不会得到她的爱。 这就够了。 直到后来……她可以在那些小世界里活下来了。哪怕第一次活下来,是因为有人心甘情愿地替她去死,也算是活下来了。 这意味着她已经学会爱了吗? 究竟是谁有那样好的运气,被她爱上了呢。 直到之时,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压根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大度,什么“只要她学会爱,哪怕不是爱我也无所谓”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放屁。 我从前,希望她学会爱,只是在为我自己的不被爱找借口,我以为她不爱我,只是单纯地因为她不会爱。 可是等她真的学会爱了,我却比之前还要痛苦千百倍。心底翻涌澎湃着的嫉妒几乎要将我的整个人都吞没—— 我想她爱我。 她爱我。 只爱我。 如果她不爱我的话,那么我其实宁愿她从来学不会爱。 爱根本不是安慰物,而是头骨中的一枚钉子。 它死死嵌在那里,一动不动。又被她的一举一动那样轻而易举地带动。 是我太执拗于她不爱我的事实,竟然栽在了这样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上。 我一次次地抱着沈闲醉跳下去,一次次听着她对我说我爱你,又在一次次被选定为心愿者时恢复记忆,被迫许下和第一次时一模一样的愿望…… 然后一切轮回,重新再来。 我在我的恨中一遍遍死去,又在她的爱中一次次重生。 爱恨纠葛,年年岁岁,朝朝暮暮,不死,不休。 番外 你眼中的我(上) 沈大小姐觉得黎愿那人多多少少脑子有点儿毛病。 毕竟她还从未遇到过谁像她这样的,明明自己铆足了劲儿去欺负她,虽说每次都被她化解了吧,但自己的敌意都这样明晃晃地摆在外边了,她却还像无知无觉似的。 一次次在她做的坏事被戳穿后,替她在外人面前挽尊就算了,甚至有时还会傻不拉几地往自己身边凑。 沈大小姐确实讨厌这个莫名其妙成了自己姐姐的女人。 但一天天的相处下来,尤其是在一次她为自己挡下宴会上倒下的香槟塔,而黎愿自己的胳膊却被划伤,整个人也被香槟淋得狼狈不堪之后,沈大小姐对她,就基本没什么敌意了。 当有色眼镜被放下之后,沈大小姐看黎愿,那是哪哪都满意得不行。 虽然性子闷了点儿,但人却很可靠。而且她考虑事情,极其周全,往往是当沈大小姐刚意识到自己需要什么东西时,那东西就被一旁闷不做声的黎愿递了过来。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的,但和黎愿相处久了之后,她也就越发依赖黎愿,甚至于连爱女如命的沈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暗戳戳地提醒道,“小醉,你是不是有点儿太依赖你姐姐了?” 沈大小姐却不以为意地在床上翘着腿,玩着手机回道:“她是我姐,我依赖点儿我姐怎么了?” 沈夫人扶额。 人家刚来时,闹的最凶的就是这丫头了,现在好了,一口一口姐姐,最依赖、最离不开人家的,还是这丫头。 那时候,事情尚在可控的范围内。 直到某一日,沈大小姐一边喝着姐姐送来的牛奶,一边看着姐姐给她划完重点的课本时,她的好姐妹突然开口,道:“啧,我怎么感觉——你家那个养女是不是有点儿对你好过头了?” 沈大小姐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什么养女、养女的,那我姐,黎愿。而且,她我姐,对我好点儿怎么了?” “NoNoNo。”她朋友煞有介事地摇摇手指,“反正我跟我姐不这样。” 其他的姐妹也笑嘻嘻地附和,“对啊对啊,我跟我姐也不这样。” 沈大小姐没理她们,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只是看着看着,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 …… “你要出国了?” 沈大小姐不可思议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的黎愿,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气闷。 “为什么不跟我说?” 黎愿收拾着行李,闻言,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沈大小姐被她一句话噎住,她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气鼓鼓地往旁边一坐,盯着她收。 这人是傻的吗?谁要她提前一天告诉的啊,自己分明是、分明……是想做第一个被她告知消息的人啊。 或者,再贪心一点儿,她想,她做这个决定时,能稍微问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 啧。 难道本小姐是什么空气吗? 这家伙怎么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收着东西,一眼都不看看自己。 “喂……” “小沈,拍张照吧。”黎愿忽然开口。 “啊……好、好啊。” 黎愿拿出手机,拉过她,二人的脸凑在一起,被装进同一个屏幕里。 照片里,沈大小姐愣愣地看着镜头,而黎愿却微微侧头,温柔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脸上。 在黎愿把这张照片发给她时,沈小姐的心头颤了颤——她每次注视着自己的视线,都这样的温柔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她些什么,黎愿便踏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 她走之后,沈大小姐无数次地看着那张合照发呆,看得越久,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便越明显。 早在她还未发觉到的时候,那人便以一种极温柔又极霸道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地潜入了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不是没有她便不能活。 而是没有她,便不知怎样去活。 还是她弟黎景实在看不过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淡淡出声提醒道:“来回的机票,咱家还是出的起的。” 沈大小姐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嘴硬道:“谁、谁说要去找她了。” 然后第二日,沈大小姐就登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 她早就打探到了黎愿的住址,此刻悄悄地等在那里,就等着给她一个惊喜。 她本来是打算在门外等的,却未曾想房东阿姨一眼便认出她是黎愿的认识的人,热情地替她开了门,让她在屋子里边等。 黎愿的房子布置得很漂亮,到处都是鲜花。东西也收拾得很整齐,她们二人的合照被摆在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也难怪房东阿姨能一眼认出她来,甚至还打趣了一下她们二人的关系。 想到这,沈大小姐的脸红了红,不自觉地拿起那照片端详起来。等她看了个够,把相框放回去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那儿的笔记本。 她本来没打算看的,却无意在本子扉页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TO 沈闲醉。 番外 你眼中的我(下) 【这篇番外设定——有最最记忆的黎愿×原书中真·恶毒女配的“沈闲醉”。】 沈大小姐好奇地翻开本子,里面记的东西,比起日记,倒更像是黎愿写给某人的话—— 第一页——“最最,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二页——“不是你,她不是你。……可她怎么会不是你呢?” 第三页——“最最,她有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名字也和你一模一样。所以我总能透过她的脸,看到几分你的影子。” 第四页——“她今天闯祸了,很傻。但谁让她顶着和你一样的名字呢,所以,我帮了她。” 第五页——“今天回来晚了,黎家大门的指纹锁里没有存我的指纹。我看见她站在楼上笑着看我。最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你也和她一样就好了。” “可是很快,我又想,如果是你的话,做这个动作,似乎,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 “怎么办啊最最,我好想你。” …… 第四十六页——“如果你知道我在透过别人想你的话,你会生气吗?可我找了你实在太久,我真的好想再多看看‘你’。” “我好想你。” “在这里,同你有关的记忆,只有我一人记得,连黎景都不记得你了。最最,有时候我觉得也许是我生病了,也许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可是,每次想起你时,心脏处那不同寻常的感觉,也是幻想吗?” …… 第一百零三页——“最最,今天她打翻了香槟塔,我好害怕,怕那张和你一样的脸受伤,幸好,幸好最后是我挡下来了。” …… 第一百零五页——“最最,她今天叫了我‘姐姐’。怎么办,我好想你。” …… 第一百七十九页——“最最,我打算出国了。” …… ………… 她愣愣地一页页翻看着,看着看着,纸上就多了一处泪痕。 沈大小姐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之后,她合上了书,一转头,才发现黎愿不知何时回来了,她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其实沈小姐本来有些难过和生气的。 可是看到这样的黎愿之后,她忽然心底什么情绪都生不出了,像是原本生机勃勃、开遍繁花的园子一在瞬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土地。 她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想笑,可是却笑得很难看。 黎愿的心上人会这样笑吗?大概不会吧。 难怪她只肯叫自己“小沈”,原来是因为“最最”这个称呼,早就成了某人的专属。 难怪她到了出国的前一天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原来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第一个”,也早就是某人的专座。 还有对黎愿改观,对黎愿动心的每一个瞬间…… 都是她借了那人的光啊。 她只是爱她的脸,爱她的名字。 她却不爱她这个人。 或者说,她不是爱她的脸,她只是因为爱那个人,所以才连带着对这张和那人一样的脸温柔几分。 出国的事不告诉她,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不爱她,所以自己是难过还是委屈,她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那一张合照。 她和黎愿的合照。 沈闲醉和黎愿的合照。 最最和姐姐的合照。 …… 她呼吸乱了几分,语气带着些自嘲意味地问她:“怎么、怎么还玩起了替身文学啊,我是替身吗?我沈闲醉,是那个‘最最’的替身吗?” 见黎愿不说话,她便抬眼,笑意不达眼底地看她:“能让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搞混,我们长得该是有多像啊。” 她说着,上前一步,执拗地盯着黎愿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难道,只是她的一面镜子吗?” 黎愿偏头,后退一步。 “抱歉。只是……”她从她手中很轻易地将那本书拿过,“我从来没有将她和你搞混过。” 她是爱人。 而你只是……沈大小姐。 那个嚣张跋扈,总是爱找茬的沈大小姐。 你不是她。 夜半为她打开黎家大门的,是她。 送她红宝石项链的,是她。 开着辆mini车就敢闯赛车道救人的,是她。 想听她叫姐姐的,也是她。 …… 可是偏偏,你不是她。 …… 她爱她,又不单单是爱她的那张脸。 只是偶尔盯着她时,还是会有半分的失神。 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黎愿看了太久,好不容易再次看见这样鲜活的“她”,所以,真的抱歉。 “没有搞混过?!”沈大小姐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拽着黎愿问,“你敢说你看着我这张脸,从来没把我当成过她!” “好啊,你既然这么想,那我就去整容,去改名,让你再也看不见这张脸!黎愿!” 她歇斯底里地拽着她,可那人看她的眼神里,依旧掀不起半分波澜。 她说:“你有权决定这些事情。不过,真的抱歉,但我绝对没有对你生出过任何超过逾越的心思来。所以你千万不要有负担。” 她从未逾越过。 对她的那些好,也只是因为她是她的妹妹,又有着和她爱人一样的脸,所以,多有照顾。 多有照顾啊。 只是照顾而已。 算起来,想要逾越界限的人,竟然是她。 也许她该卑劣一点儿,该借着这张脸,死皮赖脸地赖在她身边,看她痛苦挣扎,看她想推开又舍不得,想靠近又做不到的模样。 但是—— 看着那张被好好裱起来的合照,她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不爱就是不爱。 她在黎愿的眼底,其实,和那张合照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大小姐手死死握成拳,指甲抠进肉里,又慢慢松开。 她看着黎愿,对方的眼底有歉意,有终于说穿的释然,还有……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的疑惑。 毕竟黎愿当她是妹妹,也因为她只拿自己当妹妹。 她只是在自己的妹妹身上看到了她爱人的影子,所以才对她这个妹妹多加照顾而已。 因为想多看看她心上人笑起来的样子,所以才会照顾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这个妹妹。 她从来没有个过逾矩的想法,也压根没有过逾矩的举动。 是她。 是她自己。 一厢情愿。 明明是一位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也不知是缺爱还是自恋,怎么一个养女对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儿,就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 她还真是跟黎愿那本日记里记得一模一样——真是傻啊。 “你没事吧?” 黎愿盯着她那煞白的脸色,有些不放心地开口。 沈大小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因为情绪太激动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可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摆足了大小姐的架势,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行了,这点儿小事……” 她哽了哽:“这点儿小事,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你这儿有没有吃的啊,给我吃点,你妹妹快饿死了。” “好。” 黎愿应下,转身进了厨房。 沈大小姐坐在沙发上,瞧着她的背影,瞧着瞧着,泪水就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她擦了擦。 泪水却像是没有止境一样,不停地流。 泪水流出来,她擦干净。 再流,再擦。 没事儿的,没有关系的。 起码,黎愿没有假惺惺地装作爱她,起码,她是她看向她爱人的一面镜子,而不是,那人的影子。 这就够了。 够了。 多幸运啊,那些乱七八糟,自恋兮兮的心意,她一句都还没告诉给黎愿呢。 这样的话,她们之间,也还算份体面。 只是,她不可能再喜欢黎愿了。 如果你眼中的我不是我的话,那么,我眼中的你,也再没办法是真正的你了。 番外 假如是青梅竹马(1) “哥,你干什么呢?” 顾凛夜一进门,便险些被茶几上摆着的那些大金链子晃瞎了眼。 他微微抬头,便看见他哥正站在茶几边上,对着客厅的全身镜,翻来覆去地看。 听到顾凛夜的声音,顾温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把视线重新转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很快,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拿起桌上的几条金链子,一一比到自己的脖子上,问道: “你帮哥看看,这几条项链里面,哪条最适合我?” 顾凛夜盯着穿得花里胡哨的顾温,还有他手中拿着的几条暴发户气质十足的大金链,嘴角抽了抽。 “哥,就算是你不想给别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吧。” 顾温面上的表情一僵,他有些迟疑地打量了一遍自己手中的项链:“这些……都不行?” 顾凛夜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到他身上的西装上,语气带着丝丝嫌弃地开口:“还有你身上现在穿着的这件西装,我都不想说。” 顾温:…… 见他是真的一副犯了难的样子,顾凛夜也认真了些许地建议道:“你平时的品味不就挺好的嘛,就照着你过去那样子穿呗。” 顾温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明显不符合他本人气质的西装,叹了口气。 “一成不变的话,就没有新鲜感了啊。” 他颇为苦恼地感叹。 可惜声音太小,顾凛夜没能听清楚。 等到二人忙活半天终于搭配出一套满意的穿搭之后,顾凛夜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温在镜子里反复确认这套搭配没问题的样子,没忍住揶揄道: “你这个样子,比起是去见客户,倒更像是要去约会似的。” 顾温心情极好地扫了他一眼:“我可从没说过我明天是要去见客户。” 顾凛夜一下子坐起来:“你真去约会啊!” “去接人。” 顾凛夜心头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接谁?” “最最。” “……” 他默了默,片刻,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拿起刚刚被随手丢在一边的金链子,毫不客气地就往顾温脖子上戴。 “我刚刚想了想,其实哥你还是把这个带着比较好。瞧着贵气。” 保准最最姐看见你就恨不得离你十米远。 顾温笑眯眯地制止了顾凛夜想把自己亲哥“勒死”的举动,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行了,这些都送你了。” 顾凛夜:…… 他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顾温瞥了眼时间之后,就匆匆上楼了。 大概是出于兄弟间的默契,顾凛夜竟然诡异地get到了他的想法——为了明天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那人面前,他今天得睡个美容觉才是。 顾凛夜眉头蹙了蹙,没犹豫多久,也跟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美容觉而已,谁不会睡啊。 …… 第二天早上六点。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将手伸向了顾家的大门,只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客厅里的灯便突然一下子全部亮起来。 管家大叔笑眯眯地站在灯的开关处:“小少爷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起这么大早地去上学?稍等,司机马上就好。” “我今天想要自己走过去。” “不可以呢。”管家表情不变,“顾总昨天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我们看好少爷你,保证您今天按时到达学校。” 顾凛夜转身就走:“那我去找我哥。” “抱歉少爷,但是顾总他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 S城机场。 沈闲醉刚下飞机,没走两步便看见了人群里抱着花,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视线正落在她身上的顾温。 她加快了步伐:“顾总日理万机,怎么还有时间来接我啊?” 顾温笑笑,将花递给她,又伸手接过沈闲醉的行李,和她并肩走着:“最最不也是,在国外把公司发展得那么好,现在不还是回国了。” “你笑什么,我可是回国抢你生意的。” 顾温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甚。 “那怎么办?我现在多在沈总面前献献殷勤的话,沈总到时候可以对我多心软一点点儿吗?” 沈闲醉叹气,语气颇为严肃:“顾总,你这种行为就叫做捧杀。” 顾温认错态度良好,并顺势提出了要“补偿”沈闲醉一顿晚饭。 不过沈闲醉倒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晚上昭昭她们不是组了个局,我们得去那边啊。” “……对,是我忘记了。”顾温眸色深了深,点头应下,没再多说什么。 虽说大家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但真要论起青梅竹马来,最符合这个关系的,其实该是沈闲醉和顾温。 毕竟二人年纪没差多少,加上二人在同龄人中都算比较成熟的,能跟顾温玩到一块儿去的,也就只有沈闲醉了。 但,能跟沈闲醉玩到一块儿去的,可不只是顾温了。 别说那些同龄人了,下至三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太太,沈闲醉都能跟人家打得火热的。 ……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和我弟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玩到一块儿去的?” 南家大哥,南溯洄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瞧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沈闲醉,由衷感慨了一句。 顾温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刚喝了酒的原因,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低: “谁知道呢。” 明明他才是沈闲醉的第一个好朋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在她心里的占比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真是,让人郁闷啊。 他仰头,又猛灌了口酒。 这边的几人在喝闷酒,那边的却玩得正欢。 白昭昭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套真心话大冒险的开牌,摆在桌上,道:“有谁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她声音不低,顾温这边自然也听到了。 “走,我们去看看,在这儿待着喝酒也没意思。”南溯洄拉着他便往那边挤去。 也许是因为有今天宴会主角的buff加持,第一轮游戏,好巧不巧,便转到了沈闲醉来抽选任务牌。 她随手在大冒险里抽了一张,任务是——“和在场的异性对视十五秒。” 这张牌的任务实在算不上难。 沈闲醉想也没想,正打算就近找一位异性完成任务,她目光扫视了一圈,伸手刚要拍拍在场离她最近的一位单身异性的胳膊,却在半路被人截胡了。 偏偏那主动伸出胳膊往她手里送的某人还异常无辜地看着她:“最最选我吗?好啊。” 说着,不等沈闲醉反应,顾温已经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来。 沈闲醉被他气乐了。 但左右她也只是随意选的人,是顾温的话,其实也没有关系。 她正了正神色,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们看着彼此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四秒。 五秒。 有人的耳尖,悄然染上一片绯色。 六秒。 七秒。 他似是再也忍不住的样子,抬手低头,一把捂住了他自己眼睛。 “抱歉……” 顾温话音未落,遮眼睛的手就被她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掰开,说不清是胜负欲还是恶趣味,沈闲醉摁住他的手,强迫他继续看着自己的眼睛。 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完完本本地映照出的那个狼狈的,溃不成军的他自己。 十五秒有这么长吗?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 “沈总,对我多心软一点点吧……” 他声音刻意被压低,又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还故意凑在沈闲醉的耳边,以至于其他人只瞧见他嘴巴动了动,却不知他究竟讲了些什么。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脸红的人,似乎从一位,变成了两位呢…… 番外 假如是青梅竹马(2) 沈闲醉回国快要满一个月时,接到了白昭昭的电话。 “喂,昭昭?”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片刻之后,才传来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一句:“最最姐,你现在有空吗?” 她话音刚落,沈闲醉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其他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怎么给最最姐打电话了!” “那总不能给你哥或者顾凛夜他哥打吧。给他们打的话,我们肯定完蛋了。” “那你给最最姐打,我哥他们就不知道了?” “那我让最最姐别跟他们说不就好啦。” 果然,沈闲醉揉了揉眉心,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白昭昭带着些心虚的声音:“最最姐,今天我给你打电话这事儿,能不能别告诉顾温哥和南哥啊……” “不能哦。” 沈闲醉还没说话,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南溯洄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电话那头的几人:!!! 等沈闲醉和南溯洄赶去警局把那三个犯错的家伙们领出来时,南溯远和白昭昭二人耷拉着脑袋,被南溯洄一手一个地拎着骂。 顾凛夜背着书包,一步一步踩着沈闲醉的影子,慢吞吞地跟在她的后边走。 “你小时候,似乎也喜欢这么干。” 沈闲醉瞥见了他的小动作,感叹一句。 本是无心的一句感叹,谁知顾凛夜一听,浑身一僵,也不再踩她影子玩了,快走了几步,同她并肩。 沈闲醉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侧头问他:“不想坐车回去?” “嗯。” 顾凛夜点头。 沈闲醉也没说什么, 夜里风大,晚风一吹,人便生出了几分凉意。 顾凛夜刚要有所动作,一件外套,倒是比他动作更快地披到了他的肩上。 “别吹感冒了。” 沈闲醉把外套披他身上之后,还不忘嘱托他一句。 顾凛夜:…… 心底生出几分又雀跃又羞涩,还有几分早知道会这样的无奈感。 他轻咳一声:“我不冷。” “今天你动手打人了?”沈闲醉冷不丁地问了句。 顾凛夜正在勾外套的手停住,他声音压低了几分,什么情绪也听不出:“嗯,他该打。” 霍林那王八蛋仗着白昭昭喜欢她,对她吆五喝六的,靠贬低她在男生堆里挣面子。 这样的混蛋,就是该打。 “没说你打错了,但是下次动手前,还是要动动脑子,不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顾凛夜听着她的声音,眉头却不自觉地越拧越紧。 他喜欢听她的声音。 也知道她说的没有问题。 可是…… 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闲醉却是想也不想地反驳:“是不是小孩子,可不是靠一张嘴来决定的。” “不过——” 她语气放软了些: “其实有顾家给你托着,就算久一点儿的小孩,也没有关系。只是人终究会有长大的时候,比起将来哪天经历了一些痛苦的事情,一夜长大,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无事发生的时候,多长大一点儿。” 顾凛夜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他说:“知道了。” 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沈闲醉歪了歪脑袋,纠结了会儿自己是不是戳到他痛处了,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便听那人低着脑袋,小声道: “那你可以等等吗?” “……什么?” “我哥年纪有点大了,而且,他现在品味也不行了,不管心情好还是心情差,总是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不好相处,还有啊……” 本来话少的少年,谈起他哥的缺点来,便滔滔不绝,恨不得掰着手指一条条算起来。 沈闲醉瞧着眯着眼逐渐靠近她们的高大身影,默了默,轻咳了一声,试图提醒。 偏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凛夜还浑然未觉,依旧认认真真地数着他哥不配沈闲醉的一百条理由。 直到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还有什么?” 顾凛夜抬头,正对上他哥笑眯眯的模样。 沈闲醉装模作样地拦了拦,“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顾温一面向沈闲醉,面上便瞬间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跟她温和地攀谈了两句,又感谢了她一番之后,便笑眯眯地揽着顾凛夜的肩膀走了。 沈闲醉松了口气。 她就说顾温这么成熟的人,怎么会跟他弟计较呢。 结果,下一瞬,顾温的手便一把拧住了顾凛夜的耳朵:“我又老又没品味?嗯?” 顾凛夜:…… 沈闲醉:…… “等等,别打孩子啊喂!” 番外 洋桔梗 我的妹妹叫柳玉。 我叫柳酒。 这样的自我介绍很奇怪? 不奇怪的。 因为我娘为生我妹妹而死,她死前,抓着我的手腕,面无血色,极艰难地将妹妹的小手放进我的手里,一字一句: “小久,照顾好你妹妹。照顾好她……” 妹妹,是我人生的优先级。 那时我还叫柳久,久是长长久久的久。 后来,爹带着我和小玉一同去外边玩,爹笑嘻嘻地凑到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跟前讲话去了,我拉着妹妹的手候在一旁。 天太热了,妹妹不肯叫我牵,她的小手在我的手里扭来扭去,我快要抓不住她。 我热得满头大汗,蹲下来哄她:“乖一点好不好,等回去了,哥哥把我房间里的糕点都送给你吃。” 她摇摇头,哭着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摊,哭着和我说想要。 我左右为难,可是爹爹还在和那个大人物攀谈。恰好这时,一个柳府下人打扮的男人走来了,他说,他可以先替我看着妹妹。 我未曾深想,便将妹妹托付给了他。 再然后…… 没有再然后了。 我爹给我改名柳酒。 酒是酒囊饭袋的酒,是花天酒地的酒。 他怨我蠢,怨我这么简单的当都会上,怨我没看好妹妹,怨我脑子不灵光,连让那人替我去买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他恨我。 却又爱我。 因为我是他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 大人有时候报复人的手段真的很幼稚,你看,他恨我,却又动不了我,所以只能通过改名字这样幼稚的行为来平衡他心中的爱恨。 他不希望我长长久久。 因为我是个笨孩子。 可是我师兄却不一样。 我被送到师门的第一天起,就是师兄带着我。 她弯下腰,和我平视,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那双金色的眸子,费力地张嘴,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时我想,我好喜欢这双眼睛啊,要是每一天都能看到它就好了。 师兄虽然话少,却待我极好,夜里我一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时,是她替我换了床干净的被子,又替我点了灯,坐在我的身边,念起那些枯燥无味的书。 师兄不会讲故事,只会读书。 可是她声音很好听,无论念什么,我听着,都很安心。 我叫她师兄,她无奈拿手指戳我额头,告诉我,她是师姐。 可我不听,执拗地唤她师兄。 因为这样的话……觊觎她的人,或许,会稍微少上那么一些。 其实,我也不算太笨。 不过我实在是个冥顽不灵的混蛋,明明是因为犯了错才被丢到这里的,可是,我却很开心。和最最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她告诉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又教我识些草药,学些医术。 意外的,我在这方面,竟还算是有些天赋。 那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春和景明。 后来某一天,她说,她要出去游历一番,待她回来了,变成更厉害的人了,定可以彻底治好我体弱的毛病。 我笑着说好。 然后,我等来了柳玉。 被最最亲手带回来的柳玉。 白天时,她是最最乖乖巧巧的时浔。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变成了那个跑到我的房间里,满眼恨意地将自己的左手伸给我看,对我哭着喊“杀了他们,兄长,杀了他们”的妹妹。 我心软了。 我帮了她。 她笑嘻嘻地踩着谷主的脑袋,对我说谢谢哥哥的时候。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比起害怕,我更多的却是悔恨。 是不是我那时再聪明一点点,我的妹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还是那个单纯善良,又有点小任性的丫头,我也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哥哥。 可是,没机会了。 都怪我。 有一日,柳玉忽而问我,能不能再帮她一次。 她说,她想杀了这些人。 除了最最和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想逼沈闲醉离开这里。 真虚伪啊。 若是真想要最最离开这里,她明明有千百种路子可走,可她偏偏选了最狠辣的一种。 柳玉哪里是想要她走,分明是对她也起了那样的心思,所以想要拔掉她所有的羽翼,将她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挣不开,逃不掉。 我们兄妹,同样卑劣。 师门的后山,有一片花海。 我来时,那里还只是一片荒地。我在那里种了许多的花,一日复一日,精心照料,小心灌溉,终于将要长成时,却被灭门的那一场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都死了。 他们发了疯,互相残杀着,死得一干二净。 从那之后,我看她的每一眼,都是诀别。 最最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手段,那人要对她用两次。 我有些想哭。 又对她觉得抱歉。 可是,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我先是柳玉的哥哥,再才是我自己。 也许人越是缺少什么东西,就越是急于证明什么东西。 我总爱同她说真心。 可我的真心,比起我的妹妹,还要虚伪千百倍不止。 柳玉说她不会伤她的。 可她最后,还是因为我们的一己私欲,失去了那双曾经让我昼思夜想的金眸。 我想每一天都看见那双眼睛的愿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我给了她好多药,我希望她好起来,我希望她……别这么痛了。 再后来……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浮生所欠只一死。 罢了…… 罢了。 …… 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不知道。 那日我带她出府去见的花海,其实是一片我亲手种下的洋桔梗。 它长得像玫瑰。 却不是玫瑰。 它是我无望的爱,是我虚妄的欲望。 是我饮鸩止渴,不求长久的报应。 所以,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错都在我。 我们,生生世世,朝朝暮暮,长长久久的,不复相见。 番外 她是猫(上) 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个数据,杨链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在做完所有的收尾工作之后,杨链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并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喊道: “黎愿师姐,我先回去了啊。” 他喊完,没听到黎愿的回答,反倒是另一位今晚要熬夜赶进度的师姐替她回答了: “小愿今天的事做完就回去了。” “回去了?!”杨链瞪大了眼睛,“她最近竟然都没有熬到凌晨,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师姐耸耸肩膀,思索片刻:“也许——小愿终于找到除了做研究之外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 黎愿站在门口。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一把拉开了门。 “最最,我回来了。” 她低头,玄光处空空如也。 黎愿心里一空,鞋也顾不得换,抬腿迈了进去,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 “喵——” 小猫的叫声慢悠悠地在沙发上响起,在看见窝在沙发上那一团小小的身影之后,黎愿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换了鞋,走到沙发面前蹲下,试图跟一只小猫咪讲道理:“最最,小猫咪是要接主人回家的。” 沙发上的小猫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黎愿:…… “那你偶尔来接接我,好不好?” 小猫低头,慢条斯理地舔起自己的爪子。 黎愿:……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要揉它脑袋的冲动,别过身去,试图用行动让小猫知道自己的态度。 很快,柔软的肉垫落到她的脸上。 黎愿心中一喜,刚要说话,却见小猫满脸嫌弃地拿爪子拍拍她的脸蛋。 黎愿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挡到了某个小家伙看电视。 她拳头紧了紧。 下一瞬,黎愿眼神坚定地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某只小猫压在沙发上,狠狠吸了一通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给它准备猫粮去了。 刚被“蹂躏”一通,身上的毛都乱糟糟炸开的最最小猫:? 呜呜呜,姨姨们,我不干净啦!完蛋了,要在小猫界抬不起头了。 有的人春风得意,有的小猫满目沧桑。 在戳了自家小猫好久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甚至还被它好一顿凶的黎愿:? 明明无论什么难题摆在她面前都易如反掌的少年天才,此刻却在一只小猫的身上犯了难。 黎愿小心地端着猫碗,放到它的面前,温声细语道:“这是我自己给你调配的猫粮,你尝尝嘛。” 小猫扭头。 “吃完饭给你吃一根猫条好不好?” 小猫把头扭向另一边。 “那……再加一根?” 小猫慢吞吞地把脑袋扭回来,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碗中的猫粮。 先说好,它只是给这个人类一个面子(嚼嚼嚼),不是它没有底线昂(嚼嚼嚼),天呐!这玩意儿是谁发明出来的(嚼嚼嚼),她简直是世界上最懂小猫咪口味的人(大嚼特嚼)! 小猫想吃又故作矜持的样子实在太可爱,黎愿看着看着,忽而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光是看着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于是,在小猫刚吃饱,才要对她表示感谢时,就被某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狠狠摁在沙发上,她脑袋埋在小猫毛茸茸的胸口处,一个劲儿地猛吸起来。 “喵!”等等啊喂! “喵——等、等一下!” …… 沉默。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人一猫同时愣住。 黎愿怀中毛茸茸的触感忽然消失,她一低头,便看见一个满脸通红,脑袋上还长着一对猫耳的少女被她压在沙发上。 她默了默。 然后起身,冷静地闭了闭眼,微微仰头,行云流水地从一旁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堵住了鼻间的温热。 沈闲醉:喵喵喵?不是,她穿衣服了啊。 黎愿虽然脸红得都在滴血,但她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又转头看了眼还躺在沙发上的少女,盯着她头顶上微微发抖地猫耳。她停顿了片刻之后,才道:“我隔壁,还有房间。” 沈闲醉震惊于这人竟然不震惊自己可以变成人。 她没忍住,坐起来,问道:“你不怕我?” 黎愿也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可爱。” 沈闲醉:“……变态。” 番外 她是猫(下) 要说小猫变成人之后,和以往最大的区别…… 黎愿撑着脑袋想了想,并试图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悄悄地rua一把小猫的脑袋结果被对方毫不费力地躲开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主观性极强的结论—— 变成人之后的最最,比起之前小猫模样的最最,要难rua许多! 至于别的…… 在带着因为嫌麻烦又重新变成小猫的最最下楼玩时,黎愿瞧着那一只只试图吸引自家小猫注意力的其他猫咪,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默默盘算起了带着小区这些小猫去绝育的事情。 不过,就在她想的出神时,胳膊处忽而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黎愿低头,却见最最小猫不知何时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尾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胳膊上蹭着。 黎愿心中一软,忽而又一次想起和它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实在不算一个好天气。 在被表弟诬陷偷钱之后,无父无母的黎愿从她姑姑家被赶了出来。虽说他们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给她个教训,但黎愿心里也清楚,至少今晚,她是回不去了。 所幸,今晚不算太冷,路灯又亮着,还不算太难熬。 于是黎愿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翻出卷子,开始认认真真地写起题目来。 要快点强大起来啊。 快点强大起来的话,就能早点有一个不会被赶出去的家了。 “喵~” 脚边忽然传来一道细细软软的猫叫声。 黎愿低头,就和一只漂亮的小猫对上了视线。 它实在是黎愿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可爱的一只小猫,可爱到饶是现在身上没什么钱了,黎愿还是站起身,去了附近开着的便利店,为它买了一根火腿肠。 小猫吃了两口,便叼着火腿肠,跳到了黎愿的腿上,把火腿肠丢到了她身边,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似乎在示意她也吃上两口。 黎愿写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颇为礼貌地拒绝道:“谢谢,我不吃。” 小猫不懂什么是拒绝。 小猫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类真好啊,连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舍得全留给自己。 于是,作为一只知恩图报的小猫咪,最最三两下跳到了她的怀里。 夜里确实不算冷,但晚风一吹,衣着单薄的少女还是被冻出了鸡皮疙瘩,然而,当某只毛绒绒突然跳进她怀里时,胳膊上的冷意霎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几乎热到她快要落泪的暖意。 她低下头,下巴在它脑袋上蹭了蹭:“谢谢你。” 再次抬起头时,她握笔的手更加用力,眼神也比一开始更要专注几分。 要再努力一点儿啊。 再努力一点儿,就会有一个不被别人赶出的家,还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猫咪。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黎愿每天放学几乎都会来这里喂它,还给这只小猫取了个名字——最最。 最可爱的小猫。 她最喜欢的一只小猫。 可惜,黎愿上大学之后,便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它了,好不容易回趟家,抱着侥幸的心思喊了几声“最最”,也没看到那道熟悉的小身影跑出来迎接自己。 久而久之,黎愿也就渐渐歇了这个心思。 直到某一天深夜,黎愿做完实验回家,本来是想打车的,可不知是不是今天运气实在太背的原因,打车软件转啊转,转了快半个小时,也没有司机接单。 无奈之下,黎愿只好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算步行回家。 “喵。” 才迈开一步,一道熟悉的猫叫声在她身侧传来。 所以说,感觉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世界上的小猫,长得相似的有那么多,叫声相似的也有那么多,喜欢昂着脑袋,一脸傲娇的小猫也有那么多,怎么她就草草看了它一眼,就觉得那是她的小猫呢? 黎愿蹲下身来,摸着小猫身上的伤口,还有那磨出血来的爪子,心疼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猫不会说话,但小猫一脸骄傲。 黎愿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最最?” 跟我回家吧,回那个我们永远不会再被赶出去的家。 小猫傲娇伸爪,在她的手上碰了一下。 黎愿以为是她带它回了家。 实则却是一只好心又勇敢的小猫妖,不远千里,终于找到了某个迷路的笨蛋人类,并且大发慈悲,决定收养这个傻乎乎的但又实在好心的笨蛋人类的故事。 是最最。 最是最勇敢的最。 也是最爱你的最。 番外 深渊之下 “传说,在一个神秘又遥远的国度中,有一位容貌十分出众的王子。 王子的肤色白皙胜雪,那双漂亮的眼睛,比世界上任何一颗名贵的宝石都更要璀璨夺目。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一不为他的美貌所折服。甘愿就此对他举手投降,献上自己绝对的忠诚。 然而,早在百年前,那位美貌的王子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听占卜师说,只有王子的命定之人,才能将他唤醒……” 穿着铠甲的少女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打断他道:“好了,雷德,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消灭血族的余孽,可不是为了什么童话故事来的。” 被称为雷德的褐发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这不是刚好探测出那吸血鬼的老巢在那个传说中的城堡里嘛,我想着就算消灭不了吸血鬼,那这趟也不能白来是不是?” 女孩丢下几块碎宝石给酒铺老板,率先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语气坚定地道:“不会无功而返的。” 见她动了,团队里的其他几人也匆匆忙忙地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追在她的身后一齐朝着那传说中的城堡走去。 …… 命定之人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就是那几个冲在女孩前边的伙伴才刚碰到城堡的大门,就被突然疯长的,宛若有灵的荆棘死死缠住,吊在了空中。 他们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一下掏出了心脏,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脯,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脑袋,和百年来,每一个不听告诫的擅闯者一样,被荆棘高高吊了起来。 然而,当女孩浑身戒备地拿着剑靠近时,荆棘却又乖乖散开,百年未开的花园开出一朵又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城堡的大门也忽而像是受到指示一般,朝着她敞开。 雷德懵了,他惊讶地看向女孩:“你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安静。”女孩沉声道。 她心中虽然同样被眼前的异象震惊到了,但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血族,最是狡猾。 待剩下的一行人进到了城堡,领头的女孩下令让其他人两两组队在城堡中寻找血族的下落,她自己则单独一队,拿着占卜师小姐给的寻找血族的指路宝物,在城堡中小心的前进。 城堡内部的雾气比起外边的还要更浓上几分。 饶是勇士小姐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副水晶冰棺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容貌绝世的王子躺在冰棺里,他的周围布满了鲜花,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打着颤儿,似乎随时要醒过来一般。 无数人光是看到他的脸就想为他献出忠诚。 竟然连她也不例外。 勇士小姐慢慢地凑近他,童话故事,在此刻,竟然成了真。 然,就当她的手碰上冰棺的一瞬间,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力量朝她打来。女孩立马从刚刚混乱的心绪中脱离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房间中的一角。 “勇士小姐,抢夺别人的猎物,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哦。” 随着这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慢慢地在房间的角落里显形。 浑身上下戴满了亮晶晶的宝石,穿得要多华贵有多华贵的某土豪·血族·最慢条斯理地端着杯红酒显形。 她一双金眸笑起来亮晶晶的,容貌比起那昏睡的王子,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想起这家伙那一系列的混蛋行为,勇士小姐的脸色冷得不冷再冷,出言讽刺道:“品味低下的吸血鬼。” “不准你这么说她!” 正主还没发话呢,某个冰棺里的“脑残粉”就已经忍不住站出来维护了。 勇士小姐被突然诈尸的某位王子吓了一跳,沈闲醉倒是挺淡定的,毕竟虽然是和这位小姐同一时间来到这座城堡的,但她动作快了点儿,还有幸看到某位王子悄悄爬起来给自己整理“遗容”的样子。 精心准备的浪漫重逢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给毁了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当他的面诋毁大人,简直——不可饶恕! 某血族优哉游哉地拉开冰棺,冲勇士小姐无辜歪歪头,样子欠欠的:“喏,他自愿的。” 勇士小姐沉默,随后一言不发地拔剑,朝着她劈过来。 沈闲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连让都不带让的,抬手就接下了她的剑。勇士刚想收剑,却见那接剑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血族的气息从背后笼罩着她,让她骨子里控制不住地升起刺骨的冷意。 “天真的小家伙,你怎么会觉得,就凭一把剑,就可以消灭我呢?” 沈闲醉手微微一甩,那小姑娘就毫无招架之力的撞上了墙。她咬牙,从怀中掏出特意求来的对付血族的宝物,只是,那宝物才被她拿出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使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沈闲醉的手里。 沈闲醉拿着那宝物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满脸没趣地把它又丢回了那少女的怀里。 “少拿这些垃圾来对付我。阿芙。” 原本还能维持平静的女孩被这声“阿芙”轻而易举地激怒,她随手擦去嘴边的血迹,质问道:“你记得我,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年要抛弃我,为什么!是你,是你先说要陪我长大的,是你!” 与情绪激动的阿芙比起来,沈闲醉却冷静得仿若一个局外人。她懒懒地靠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随后一摆手,无所谓地道:“有这回事吗?不记得了。” 见她又被自己一句话刺激得要拼命,沈闲醉赶忙挥手,将人给丢出了城堡。 离开之前,阿芙听见她说,“小孩就老老实实地小孩该待的地方,少来掺和大人的事。” 少来掺和大人的事。 否则的话,我真的会没办法再顾及和你之间的情分,将你同你家族中的混账搞混。 “主人。”沈闲醉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沈闲醉低头,就对上一双红宝石般清澈纯粹的眸子,正充满信赖地盯着她看。 “我是您的初拥,是被你百年前亲自标记的猎物,主人,您来接我啦!” 小王子的声音雀跃,沈闲醉却是听得顿觉头疼——百年前,他的王国遇到大劫时,国王和王后找到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他们王国五十年的和平。 沈闲醉同意了。 毕竟当时,她刚好缺一个得心应手的血仆。 不过她原本盯上的是身强体壮的骑士长的,谁知这长得跟朵玫瑰般娇艳的小王子见她第一眼,就不管不顾地站出来,自愿被她同化为吸血鬼,成为她的初拥。 沈闲醉被他闹得没法,呲牙咧嘴地警告他:“小屁孩真以为什么人都会被同化成功的吗?我告诉你,我啊咬一个,死一个,到现在,还没人能被我成功同化过。” 那小孩却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完全放错了方向:“您还咬过其他人?!” 沈闲醉:…… 劝阻无效,对于一只没什么道德感的血族来说,送上门的猎物,不要白不要。 既然是对方主动的,她也不再纠结,张嘴便咬了一口。 该说不说,这小孩虽然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血却格外鲜美。 某人一不留神多咬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时,小王子面色白得吓人,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倒在了她的怀里。 眼见对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沈闲醉轻啧一声,给他注入了自己的血液。 好在,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沈闲醉守了他一年。 不过她本就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血族,见对方迟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也便不再等候。帮着解决了王国的难题之后,拍拍屁股便潇洒离开了。 在外玩了一段时间之后,便遇见了阿芙…… 阿芙是她带大的小孩,当初见她可爱,沈闲醉便常常哄着她玩。谁知后来沈闲醉血族的身份被她家族中的人发现了,他们竟然试图利用阿芙,来控制血族。 当然,最后,阿芙的那些参与了这个计划的族人被血族杀了,但血族也确实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所以,她们再见面时…… “主人,别想她。” 也许是因为初拥和主人之间奇怪的血缘牵绊,小王子可以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对方的心思。 在感受到对方竟然又想起刚刚那个破坏了他们重逢的女人时,小王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骄纵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闲醉回神,毫不客气地抬手掐住这小子的下巴:“我看你还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嗯?” 她随手变出一个铃铛,想了想,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迟昶。” 沈闲醉沉默,“……什么怪名字,写一下给我看。” 迟昶乖乖照做了,沈闲醉把他名字刻在铃铛上,然后抬手,将铃铛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碰了碰,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羞辱意味地开口:“戴上了铃铛,可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了,而是任我差遣的初拥了。懂吗?” “嗯。”出乎意料的,迟昶的脑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 沈闲醉被他这一副丝毫没有觉得羞辱的样子羞辱到,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想把铃铛取下。 “算了算了,真没意思……”“不要!” 迟昶侧头躲开,语气诚恳:“我想要它,可以吗?” 小狗应该被系上铃铛,对不对? 沈闲醉:“……随你。” 她起身,语气不大自然地道:“我饿了。” 迟昶微笑,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来就要割自己的手腕。 沈闲醉见状,无奈抬手敲了他一下:“你傻啊,你现在已经是血族了,哪有血族喝血族血的。” 于是,迟昶自醒来之后第一次面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他不想主人吸别人的血,可是他的血已经不能满足主人了。 “所以我真的不可以一会儿变成人类,一会儿变成吸血鬼吗?” 沈闲醉:……别逼我扇你昂。 …… 如果前世、今生和来世我们都没有一个好结局的话,那就再换一个世界,换一种身份,再次相遇。 遇见你的第一眼,我一脚踏入我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