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配番外》
1. 那么近
那么近那么美
赵诚/杜从宜
杜从宜从医院回来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她是个职业画手,接的单都是给各大活动的宣传画。有的是电视台举办的纪录片专题宣传图。
但是从上次肺炎住院回来,她就丢下工作,罕见地出门去了。
家里人和助理都知道,她是个非常宅的人,几乎从不出门,而且出门也是跟着家里人,或者是参加活动,主办方安排了行程,她只是附近转一转。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一个人拉着行李出门去了。
她先去了开封,,又去了扬州,又去了南京,辗转了半个月,逛了所有的博物馆,就是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她做了一场梦,在梦里认识了一个前世的旧人,然后过完了一生。
她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人生百年,她偷来的一生,却无人问津。
原来的家,也都找不到地址了,在去扬州的车上,看到绿野千里,她穿梭在人群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明知道不可能遇见对方,却还是试图寻找。
在重回北京的高铁上,她看着窗外发呆,旁边的一对情侣,女孩子靠在男生身上睡觉,男生给她讲一路上的风景,她低头看到母亲给她发的消息,斥责她没有礼貌,相亲对象给家长告状,说她没有礼貌,根本不回信息。
母亲转头就来教训她,大段大段的消息教训她。
她突然很想赵诚。
她也曾是个美梦少女,是某个人的不可或缺,得到过独一无二的爱情。
旁边的情侣已经从地理聊到了文学,聊到了游戏和同人……
她想起那句充满爱意的表达:人生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瞬间。
她的一场梦,就像是原本规矩中的人生,秩序外,衍生出来的一场梦。
和衍生同人文学似的。
精彩到她自己都不想醒来。
在回京的时候,她辗转去了趟渤海湾看海,每个地方都有她的记忆。
她自己都不明白,那么真切的一生,究竟有多深的感情,才会让她对那个人,记得清清楚楚。
半个月后她回到家,助理小金急疯了,催她说:“姐姐,真不能任性了,甲方那边已经在催初稿了,你都还没动笔,我硬是撒谎说,直接看二稿。”
她问:“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找我吗?”
小金:“没有啊,哦,有,那位孙先生来过两次。”
她当即说:“我想把工作室搬到老房子里去。”
小金好奇:“你不是不喜欢那边吗?”
她没办法解释,只好找理由说:“这边楼下学校太吵了。”
小金立刻说:“那好,我先找保洁打扫,然后你去看看需要怎么布置。”
她又想起家里的长辈,顿了顿说:“等我先和家里说一声,然后再说。”
湖边的老宅子是爷爷的,她需要和爷爷说一声,爷爷可能还需要和爸爸商量。
总之她突然的想法,后续很麻烦。
想起和家里人商量,她就头疼,改口说:“算了,你看看消息,能不能租一个。”
小金也知道她家里不好说话,立刻说:“我看看消息,有合适的咱们就去看,你赶紧准备准备开始吧。”
杜从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开始起草画稿,连着一个星期,她闭门不出,日夜颠倒。
小金已经看好了房子,给她拍了视频,她看了眼格局,出门就是前海的湖,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房主是本地人,小金和对方谈好价钱,整租的院子,等她一个月之后完成,小金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直接就搬过去了。
等家里人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搬家了。
母亲江女士大约太生气了,直接追到了这里。
她从进门开始,就十分挑剔的,对这个房子十分的不满意,挑剔问;“家里有现成的房子,祖宅那边二进的院子,好端端的你租什么房子?这么小,又逼仄,怎么做事情总是这么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做父母的在尽力给你介绍合适的最好的人选,你该学会体谅父母的苦心了,宝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埋头听着训斥,一句都不还嘴,甚至都没进耳朵里去,更不觉得难受,只是在想,真是大意,怎么就没有问问那个老男人老家具体在哪里。
他没有家人,父母从小各自分飞,早已经没有联系。
他有两个姑姑,祖父母都去世了,他再没有亲人了,他曾经涉及官司,她甚至坏心想,他不会是踩缝纫机去了吧……
小金像个鹌鹑低眉顺眼坐在一边,听着江女士的教训,扭头瞟了眼,见她的老板仿佛走神了。
她更不敢说话,原本准备起身倒水,这会儿也不敢动了。
等江女士说尽兴了,问:“明天的活动,你和我去参加,记住了,这次务必要有礼貌。”
杜从宜啊了声,问:“什么活动?”
江女士生气死了,看着她无辜的眼神。
“我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杜从宜问:“那我说话,你也没有听啊,为什么要跟训狗一样,一直训我?”
小金发现老板内心强大了,以前都不顶嘴的,这位江女士十分难说话,当初老板招她的时候,江女士根本看不上,非要给女儿找个名校高材生做助理,还是老板非要找她这个三本毕业的美术生。
因为江女士,她连有钱家庭都不羡慕了,她也是独生女,虽然家境普通,但父母对她有求必应,也接受她不是个优秀的小孩。
但是江女士不一样,她自己是女强人,她丈夫同样是。夫妻两都是极其自我的人。根本不接受女儿不优秀,也不满意老板的工作,不喜欢老板的生活,反正老板的一切,他们都不满意。
她遗憾想,老板家境好,但是有钱人和普通人家不一样,不太注重亲情。
真可惜。
可能也是有钱人的烦恼吧,因为有事业、有财富,拥有很多很多东西,所以亲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吧。
江女士被女儿问住了,顿了顿才问:“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犯错?一点点小事,总能搞砸。”
“一点点小事吗?那是我的人身大事,怎么又成了一点点小事了?我说过了,我不想相亲,不想参加什么宴会,也不想认识很多人。”
江女士:“你听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杜从宜从前很痛苦,从小到大,时时刻刻都在和父母的情绪做对抗,曾经一度非常抑郁,因为感受不到爱,小孩子很脆弱的,没有爱滋养根本没法健康长大。
“我很清楚,如果这个宴会对您非常重要,我建议您带亲戚家的小孩去,可以带您喜欢的小辈去,可以带非常想参加这个宴会的年轻人去。我可能帮不到你,甚至会给你坏事。妈,你要接受,我不是你心目中的优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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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那么拿得出手,我们都各退一步,不要这么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江女士突然就被她说的情绪崩掉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杜从宜遗憾地想,我也不想啊。
小金听的咂舌,老板这种肤白貌美有才华的人,都拿不出手,那她算什么?
有钱人家的小孩,未免也太辛苦了。
江女士这次意外地铩羽而归,杜从宜也没有显得开心,她还在查找赵诚的所有信息,甚至在网上找重名的人,结果找到几百个,她把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
甚至沮丧想,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可是一想又不可能。
那不是一个梦,是认真的一生,她得到的一切,足以让她从这二十几年的情绪黑洞中走出来。
就连再见到江女士,她都觉得江女士甚至都有点可爱了。
但最后她还是去参加宴会了,是奶奶给她打电话,这是一个世交的结婚喜宴。江女士带其他人去不合适。
江女士因为前一天在她这里生气了,第二天都没有联系她。
她第二天开车自己去酒店的路上,结果因为接了奶奶的电话,开错路,在一条胡同里出来的时候,一闪而过,她看到一个侧脸,不知怎的,她脑子一激动,直接下车追出去了。
她只顾着追人,从胡同里出去,穿到了大街上,她跟丢了,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沮丧地往回走,才回过神车停在那里,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她陪尽笑脸,给路过的每一个人都道歉了,心里恨死老男人了。
毫无意外,婚宴迟到。
她弓着腰凑进去,新娘都已经进场了,她鬼鬼祟祟在暗黑的人群中寻找江女士,为什么寻找江女士呢?因为她个子高,平时下巴扬的最高。
她想到这里,又想起赵诚叫她白天鹅,下巴时时刻刻扬着,原来是遗传啊。
忍不住自己笑场,身后有人问:“请问你在找位置吗?”
她看都没看清人,已经看到江女士了。
顺着方向过去凑在江女士身边,江女士见到她那一刻,立刻扭头不看她。
很擅长冷暴力。
她和身边的爷爷奶奶道歉说是堵车,来晚了。
其他人都和和气气表示理解,只有爸爸冷哼了声,知道堵车,就不能早些出门?
她当没听见。
也没人表示让他收敛。
她反正无所谓。
新郎前几年还被押着和她相过亲,两人都有些抱歉的和对方道歉。此刻他看着新娘已经深情款款,可见只有和对的人,才会眼睛里满是爱意。
她仰头看着新人,江女士冷不丁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吓了一跳,回头:“没有,我最近有个项目,很忙。”
奶奶是教美术的,早已经退休了,顺着说:“女孩子,工作要忙,自己的事情也要上心。你爸爸说你前段时间去旅游了,女孩子不要整天宅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
她笑笑,没说话。
爷爷问:“我看你最近的画,有些不一样。”
小金经营的工作室,每天都有工作进度,还有一些她练笔的作品。
她笑嘻嘻答:“是吗?那我肯定是进步了。”
心里其实有点骄傲,她曾经有自己的传承,学生也不少。
2. 你是你
爷爷下一句就说:“年轻人不要卖弄,还是要下功夫学,你的工作会影响你学习,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钱,接那些商业画,会影响你。”
她听了当没听见。
婚宴开始后,全场亮灯,她这会儿才张望了一眼,人不算很多,对方家里也有钱,只是新娘家里从政,有点特殊。显得不那么热闹,而是有几分庄重。
她还在现场遇见了初恋,就是摸黑进来,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对方认出她了,可惜她没认出来。
初恋已经离婚,她也是一听,只知道当初那个孩子也没了,反正情场浪子结婚离婚只是过程,这世上也没有浪子回头这回事。
浪子能回头,只有一种可能,浪不动了。
对方看到她就跟过来了,直接站在她椅背后,问:“金金,好久不见。”
她小名叫金金,和助理小金不同,小金是姓金。
江女士看到朋友的儿子,已经没有当初怎么看都喜欢的浓烈感情了。尤其知道对方离婚了,颇有点嫌弃。
杜从宜反而笑眯眯回头问:“你一个人?你老婆呢?”
对方耸耸肩,给她一个表情。
她笑起来,浪子有浪子的好处,起码没有隐藏他的本性,他就是想给每一个有眼缘的女人一个家,这不是他的错……
杜从宜和他聊了几句,反而还颇有兴致,做朋友还是不错的人选,互相报了联系方式。等人走后,江女士警告她:“他可离婚了,你别再有什么心思。”
杜从宜:“妈,当初你介绍他给我的时候,说他是哪里毕业的来着?”
江女士:“我哪里知道他这样?”
杜从宜无辜地耸耸肩,表示遗憾。
江女士气的够呛。
没想到初恋那么执着,第三天就找到工作室来了,她还在整理画稿,小金带着人进来,她一回头,对方笑嘻嘻说:“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早说啊,我在对岸的院子一直空着。”
杜从宜问:“你呢?回家继承家业了?”
初恋哥:“我上哪继承家业去?我爸的职位,我都不能靠近那个行业,只能自己做点小生意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上游有爸爸,下游做生意,不要太爽。
“那多自由。”
初恋哥看着画:“自由什么,我爸之前的单位就被查,听说带走了一批人,老爷子还去捞了个年轻人出来。”
杜从宜突然心里一动,问:“叔叔之前在什么单位?”
“就,现在单位的下游。”
“他捞的人叫什么?”
“这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问问。怎么了?你认识?听老爷子说,是个偏远地方出来的年轻人……”
她听的心怦怦跳,不知道为什么。
大约是听到和他经历类似的人,她就觉得格外亲近。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初恋哥来,是和她再续前缘来了,见她还是那个性格,也知道没趣儿,笑着问:“怎么?赏个脸,吃个饭?”
她笑起来:“你别在我这里费功夫,不过我倒是认识漂亮女生,下次给你。”
初恋哥大笑:“你可比以前有意思了。年轻人嘛,就该这样。”
她笑起来,也不解释。
……
赵诚也没想到,身陷囫囵是从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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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将他捞出来。他这个无犯罪事实,但是有连带责任的关联人,纯属无妄之灾。
可是这种时候,没有人为他说话,其实这种敏感时刻,只要有人能证明就可以。
这位上司在职的时候,做事很客气。
他也是客客气气将人扶上去,没想到最后是这位老领导出面替他证明。
他直接办理离职,处理了工作的所有事,一个人回了趟老家。
大山中,他辗转了几次才回家。
老屋尽管前几年翻修过,但是没有人住,破败的很快,经不住风雨侵袭。他花了两天时间,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第二天就看到六十岁的大姑匆匆而来,见了他,就骂他:“你就不能给我个信儿?我还是在集市上听人说你回来了,这都多久没住人了,你一个人怎么住?”
他只管笑,也不回答。
久违大姑的大嗓门,她一开口,方圆邻居都能听见。
大姑也是操心命,姑父身体不好,她一个人养家,供两个孩子读书,还要接济他。
“走,跟我回家。”
他跟在大姑身后进了屋:“我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时不时回来住几天,还有个家的样子,要不然就彻底破败了。”
大姑沉默了片刻,才说:“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奶奶在的时候,多好的房子。”
姑侄两人闲聊着,他不肯去邻村,大姑就让他跟着自己回去,搬东西,她来住几天。
盛夏傍晚,天边绚烂一片红,他坐在大姑的摩托车后面,心惊肉跳,老太太超速。跟个机车手似的,弯道居然还压低车身,漂移过去……
真是,厉害了。
3. 爱
等到了隔壁村,他死活不肯让老太太跟着来了,危险驾驶也太操心了。
老太太还不肯,回来的时候他带着老太太,姑侄两人大晚上坐在院子里聊天,大姑问:“自从你之前那个媳妇跑了,你就没再找?”
赵诚:?
跑了?谁跑了?
“那叫分手,人家移民去了国外。”
大姑忿忿:“我懂,你谈了多少年了?那和媳妇也没区别了,再说了,那国外的月亮就比咱这儿的好看?”
赵诚:“人家睡不准都结婚了,您别瞎说。”
大姑:“没出息!你但凡跟你爸那么不要脸,也不至于这会儿了,还是个光棍。”
“我……”
这话说的,又像夸又像骂。
“你二姑说上回想给你介绍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子,你也别嫌弃人家起码是离婚没孩子,人我也见了,长得耐看的很……”
赵诚赶紧打断她:“我也没那么急,您别乱来,二姑也别乱来。”
“你二姑看孙子呢,整天和儿媳妇闹的乌鸡眼,我让她少说话,她管不住嘴,也是个糊涂蛋子。”
赵诚从前都不知道这些。
他在乡下住了一星期,已经有传闻说他被骗光了,什么都没了回乡下了……
村里的流言很有意思。
但他出事的消息还是在朋友圈传出去很远。
连前女友都听闻了。
恰逢前女友在国内,几次三番给他打电话,奈何他都没接。
杜从宜和初恋哥约了几次饭,才从初恋哥的爸爸那里打听那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赵诚。
因为人家小伙子照片里和母亲站在一起,赵诚没妈,可怜死了。
她也不失望,她现在才二十七岁,时间多的是,她一直找,慢慢找,总能找得到的。她对自己有种盲目自信。这几个月她尽力让自己过的平静。
电视台的宣传活动她没有参加,而是去看了一个画展,欧洲艺术史是她后来学习的,因为她师从严师,看画展也是为了散心,第一天参加的画展,看到画展主理人是一位华裔女生,因为去的早,走的晚,听到几个工作人员聊天,她还在等车,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听到洗手间门口一个女生站在那棵发财树下打电话,起初她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场馆里已经空荡荡,接近闭馆了。
等她出来洗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女生说,赵诚,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就不能接一下吗?你出事了我也很担心,虽然我是前女友,但我们起码是朋友吧?
杜从宜那一刻的肾上腺素突然爆表,直接冲过去,夺过那个女生的手机,问:“赵诚,我是杜从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手机那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让她以为对面根本就没有人。
结果片刻后,对面说了个地址,再一句话没有了,直接挂了电话。
她在那个女生呆滞的表情中,深深鞠躬道歉,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如此梦幻的经历,讲出来都觉得离奇,连找到人的方式,都觉得离奇。
等她从展馆出来,坐上车了,才想起来她光道歉了,都没有问一声那个女生的名字。她开始回忆刚才的离奇举动,还是觉得不真实,她居然真的,毫不费力就找到赵诚了。
在那个女生叫名字的时候,自己就像失心疯一样,直接冲上去就抢一个陌生人的手机……
晚上回去她就买了票,第二天一早出发,辗转了几个地方,到最后的镇上,才知道,她坐超了,村子在半路上拐进去了,她直接冲过头,到了镇上。村子离镇上还有四十里路,她生气死了,当时连电话都没有问,大晚上镇上都没有宾馆,连过路的出租车都没有。
她坐在镇上的商店沮丧,也不知道怎么办,想问问也不知道上哪去打听。
又有点后怕,都不知道自己晚上住哪里。
商店老板一口方言,比划着问:“你要去哪儿?”
“下召村的地方。”
老板:“哟,那远呢,找人?”
她刚想说找朋友,话到了嘴边,为了安全起见,改口说:“亲戚,老公老家是下召村的。”
老板:“那估计得叫出租了,挺贵。”
她一听能叫来出租车,赶紧问:“能叫到?”
“可以,就是贵。”
杜从宜:“可以的,贵也没关系,大概多少?我跟您微信换点钱可以吗?”
她为了保险,换了五百。
等老板帮她叫来出租车,一问,单趟45,来回的话80。
行吧。
她在镇上等太久了,所以出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等到了下召村,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司机问她哪一家,她也不知道,只好说:“我只来过几次,天黑分不清了。”
司机也没办法,摸黑把人放在村口灯光最密集的地方。
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村里,听着狗吠和各种昆虫的叫声,心想,赵诚,你最好给我个说法。
没办法,她只能去挨家挨户敲门,长这么大都没这样为难过,敲开第一户人家,阿姨倒是挺热情,她刚问;“您好,请问一下,赵诚家住哪里?”
阿嚏特别生猛,提着手电就照她的脸,她眼睛都睁不开,对方一问三连;“你谁啊?找赵诚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
她背过身:“我是他朋友,从外地过来的。”
屋子里有其他人出来,阿姨直接撇下她回头和门口的人说:“大妮儿家赵诚的女朋友,你瞧着吧,大半夜就找来了,大家还说他外面犯事了,我就说不是……”
她在对方方言中依稀听到一些赵诚的事,站在大门外安静的等着人给她带路。
阿姨也是个热心人,领着她站在马路边,指着前面的弯路说:“看到那个对面的灯了吗?那个就是,他和他大姑在家,呐,你带着手电过去,我腿脚不好,就不送你了。”
她接过手电,只管感谢,心里感慨村里人淳朴。
阿姨背后还喊:“早点回去,和赵诚生个大胖小子,请我们喝喜酒,才是正事。”
她听的一个趔趄,阿姨挺生猛的。
我半夜来,也不是和他生大胖小子的。
她拉着行李提着手电,走了很远的路,等站在院子里,看着窗户里灯下的人,有些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
此刻,她才觉得恍惚。
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大姑出来倒水,见院子里的人,惊呼:“哟,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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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才出声说:“您好,我找赵诚。”
屋里的人听到了声音,这才出来了。
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短裤,看起来很阳光,甚至没有一点沧桑的感觉,也丝毫看不出来他犯事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都笑起来了。
谁也不说话。
大姑是个急性子,“找诚诚的?你这是从哪里来?快进来!”
大嗓门还是有好处的,热情。
让她没那么尴尬。
家里瞬间变成了大姑的主场,她开始张罗做饭,烧水泡茶骂赵诚。
反正她一个人,忙出了一种家里有很多人的感觉。
赵诚就是笑,就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杜从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大姑出去了,才问:“所以,你不认识我了,是吗?”
他扭头不看她,却笑起来。
真是个大胆子的姑娘,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只是诧异,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
人当时在老太太的坟前。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杜从宜看着他的脸,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好看,是不加修饰的好看,不需要穿搭,或者氛围,就是单纯的板正的帅。
她的审美一直没变过,喜欢的男孩子一直都是简单直白的好看的。
所以这次是她先说:“你说我是白天鹅,在你够不到的地方,现在,我走到你面前了。”
赵诚手卷起来放在嘴边,轻咳了声,要笑不笑的。
“先吃饭,吃点东西,再说。”
他主要是有点太突然了。
大姑已经在隔壁叫人了,赵诚站起身招呼她:“先吃东西,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怕。”
杜从宜懵懵懂懂跟着他出门到隔壁厨房吃饭,大姑热情的过分了,又是小菜,又是面,又是鸡蛋……
赵诚笑着说:“她吃不了多少。”
大姑骂他:“你会不会说话?”
他又不说话了,这几天大姑给他要介绍对象,从离异的,最后都变成单身寡妇了……
他已经挨了几天骂了,表哥和表姐都说,你忍着点,你要是不忍着,大姑就去他们家骂他们,话说回来,骂谁不是骂呢?
他催大姑:“没事了,您看电视吧,等会儿我刷碗。”
大姑忍着好奇心,才依依不舍走了。
他坐在对面问:“你怎么来的?”
杜从宜觉得他太冷漠了。
她这会儿还在上头期,“就飞机转火车,到镇上,最后坐出租车。”
他点点头,起码不是坐黑车来的。
要不然他真想骂人了。
“到村口找不到,问第一户人家借的手电,人家指路来的。”
赵诚也不在乎明天村里怎么说了。
杜从宜其实不饿,是人有点亢奋,还有点茫然,总之没有胃口。
她吃剩下的,赵诚很随意接过筷子自己吃了。
她就那么看着,觉得很好。
反正哪哪都好。
抬头看了眼:“你们家好难找。快把你电话给我,那天是你前女友,对不对?”
赵诚头也不抬:“嗯。”
他甚至都不问她怎么认识自己前女友的。
4. 心是道窄门
杜从宜甚至不知道,他答的是‘你家好难找’还是‘那是你前女友’。
等他吃完面起身自己洗碗,她就站在身边,看着他麻利收拾,问;“你会做家务啊?”
赵诚笑出声了。
“当然。”
“我以为你不会做。”
他就是笑,就是不说话,给杜从宜惹急了:“你笑什么?”
他也不说话,说实话,对梦境中的事情他已经记忆的不真切了,一切像是蒙着一层纱,但眼前的麻烦是真的。
他真以为这次难逃牢狱之灾了,可以说心灰意冷。
最后离职的时候,老领导给他的报到证,他已经没了斗志,从这个村子出发,他走了三十几年,突然一切成了笑话。
至于一场美梦,远没有生活来得真切。
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迎接杜从宜的到来。
还不影响他心情好。
即便记忆没有那么真切,但他还是知道,白天鹅的样子。
只是觉得奇妙,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白天鹅居然真的飞到了他身边。
“没有,挺好的。”
杜从宜见他麻利洗了碗,她靠在门口问:“哪里好?”
他笑起来:“都好。”
大姑最终按耐不住,连电视剧都不看了,追出来问:“你是哪里人?”
杜从宜回头,迟钝了片刻:“我?我燕城的。”
大姑:“你和我们家诚诚怎么认识的?”
杜从宜被问住了,想了几秒钟才说:“相亲吧。”
大姑一个劲地说:“相亲好,相亲好。”
赵诚扭头看她,似乎在问,我们相过亲?
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不过他没看上我。”
大姑霎时间变得杀气腾腾,盯着赵诚:“你想找什么?你不看看你自己?咱们是能挑三拣四的人家?”
赵诚手里洗了碗,擦了灶台,被她两逗笑了,大姑继续问:“你们家里几个孩子?”
“就我一个。”
“哟,那可是燕城的独生女。”
“是。”
大姑使劲给他使眼色,赵诚洗了手听着两人胡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杜从宜:“回去?明天再说吧。”
杜从宜这会儿已经慢慢回神了,她冲的太快太急了,很显然,赵诚对她还没有概念。或许他根本对她印象并不真实。
可她又不后悔,那不是那位前女友也回头了吗?
她可不能犹豫。
大姑:“回什么回?咱们乡下也是有风光的,你带她多转一转。”
赵诚无奈:“山里有什么可转的?早点睡吧。”
大姑立刻目光炯炯,掷地有声:“也是,不早了睡吧,我先睡了。”
然后她自顾自回房间,锁了门,不准别人进去了。
留下赵诚和杜从宜,一个无奈,一个茫然。
赵诚无奈笑:“你跟我来。”
他领着人先洗漱,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甚至都不解释为什么两个人要住一个房间。
睡在一个床上,他把自己盖的被子给她,自己盖着被单。
杜从宜也不在意,就是觉得渐渐熟悉,他的很多习惯都没有变。
但是这是他家,他说了算,就比如他等人上床了就关了灯。
黑暗中,她说:“大姑挺可爱。”
赵诚心说,你听了她花样翻新地骂人后,再考虑她可不可爱吧。
不要盲目信任陌生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星期前。”
“我不是问这个。”
“不清楚,可能是某天早上醒来吧。”
杜从宜心想,他果然对她对那场梦并不真切,甚至对她都没有多少感觉。
她试探问:“那你记得我吗?”
黑暗中传来赵诚的笑声。
他好像很爱笑。
黑暗中,赵诚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睡吧。”
她确实累了,辗转了一整天,清晨五点就出门了,睡在他身边也不怕,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再睁眼,已经快中午了。
房间里就她一个人,特别简洁的房间,东西都整理的很干净,看得出来他很爱干净。
她昨晚太累了,连自己的行李都没打开,用他的洗漱用品,穿的也是他的T恤。
这会儿换了自己的衣服,一出门,就见大姑招呼她:“快来,我刚去村口捞的鱼,诚诚去买牛肉了。昨晚太仓促,都没好好给你做顿饭吃。”
她看着满山苍翠,景色其实很不错。
“昨晚也不错,您太客气。”
大姑生怕到手的媳妇再跑了,一个劲说:“我们家诚诚,吃了很多苦,他就是不爱说话。你别嫌他话少,之前跑了……从前的对象就是嫌弃他……”
她说了几次,发现都好像不太合适,就不说了。
杜从宜也不计较,问:“他从前的对象来过这里吗?”
“没有。”
她又高兴了,点点头。
大姑干脆利落收拾好鱼,带着她回房间给她找了个帽子,她才看到赵诚的照片,他真是从小帅到大,大姑顺着她的目光说;“我们诚诚长得好看是出了名了,就是命不好,摊上一对不成事的爹妈,把孩子害了,要不然他不至于到现在了,还不成家。和他一般大的小子,孩子都挺大了。”
杜从宜心说,那倒也没有,城市里生活节奏快,大家结婚都挺晚的。
只有你们村,动不动就生大胖小子。
赵诚骑着大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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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杜从宜以为他去买牛肉了,结果他带回来满满登登一箱子东西。
都是给她用的,摩托车把手上面居然还挂了一束花。
他甚至都没有认真看着她,抱着箱子,顺手把花给她说:“给你的。”
她抱着花就傻乐。就是很普通的玛格丽特泡泡,还是她不喜欢的橘色,可她就是高兴。
因为箱子里有她用的拖鞋,还有香草味的洗衣液,毛巾……
她跟在身后问:“你不是去买牛肉了吗?”
“隔壁村子有超市。”
因为这束花,她早上有些空落落的情绪,又变好了。
赵诚把东西搬回房间,出来问:“昨晚睡好了吗?”
她笑起来,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些不好意思。
“挺好的。”
午饭确实丰盛,红烧鱼、小炒牛肉、青椒鸡蛋、排骨汤……
但是等开饭的时候,昨晚那个阿姨又领着一个姑娘,来了就问:“诚诚!又来一个媳妇找你了。”
阿姨简直掌握了所有关于赵诚的八卦。
杜从宜站在门口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天画展馆里的女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赵诚。
欧吼,好戏来了。
而赵诚呢,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欣喜。
杜从宜特意看了,他没有像昨晚见到她那样笑起来。
大姑提着锅铲冲出来问:“什么?”
看到院子里的姑娘,问:“这谁啊?”
杜从宜小声说:“他前女友。”
大姑一把把她拉进去说:“你别怕,咱们家,没她的事。”
特别能扛事的大姑,可以说很可靠了。
杜从宜为了看热闹又凑出去了。
那姑娘问:“你就躲在这里?电话不接,朋友的关心不回复,你知道大文他们很担心你。”
赵诚还是那身衣服,站在前女友面前,杜从宜突然就觉得他浑身落拓,有几分寂寥。
而她惊觉,她梦中的一切仿佛变得不那么真切了,她几个月来清晰可见的梦境,突然就变得有些模糊了。
“进来吧。”
那女生问:“那是你,女朋友?”
赵诚回头看了眼杜从宜,笑了下,没回答。
杜从宜问:“你呢?是他前女友吗?那天对不起。”
那个女生故意说;“先来后到,没办法,你抢先了。”
杜从宜:“怎么可能,心是道窄门,只能一人进。只要他想,你照样可以先来。我来这里,是因为情况特殊。不是为了抢你的先。”
赵诚回头和她说:“去尝尝牛肉,你不是喜欢吃嫩的?”
杜从宜知道,他不想让她听的时候,就会支开她。
狗男人的习惯。
5. 梦境
杜从宜很给他面子,乖乖就回厨房去了,大姑见她这样,跟着她进来就说:“你这个性格不行,男人不能这么惯着,该拿出气势还是要拿出来,不能太听话。”
她好笑问:“那我刚才不该听他的?”
大姑:“那倒也不是。”
赵诚有两年没见前女友了,回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女友:“我有工作回来很久了。”
赵诚好笑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国内工作的节奏。”
前女友:“可能,心里有不甘心吧。”
赵诚一手揣在短裤的裤兜里,站在她面前,很是磊落,但也不接她这个话,挑眉:“进来吧。”
“妥花婶,留下吃饭吧。”
那天给杜从宜借手电的阿姨两眼放光,但是很有自觉,也可能是急着回去给下一个人讲,矜持说:“不了,我那边饭也好了,我先走了。你们吃吧。”
等人走了,赵诚才问:“杜从宜,你要不要喝可乐?”
杜从宜在厨房喊:“要!”
他也不在意前女友的眼神,回房间把新买的可乐,和一次性水杯拆开。
说实话他回来这么久,都是凑合着生活,日用品什么都没有。
等到了饭桌上,大姑很谨慎,问前女友:“你是哪里人?”
“燕城人。”
“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孩子,父母做生意的。”
杜从宜听着,嘿,不对劲啊,怎么问我的问题,又重问一遍。
您跟我玩这套啊?择优录取?
你是这样的大姑?
她扭头看赵诚,眼神里都是抗议,赵诚见她就想笑。
说来也奇怪,本来迷糊的梦境,从她到身边来后,居然渐渐清晰了。
竟然真的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
他夹了牛肉给她,一边和前女友闲聊:“我没什么事,离职后想放个假。和朋友们也说过了。”
杜从宜生气了,把牛肉又还给他了。
他抿嘴笑,把自己面前的可乐给她,穿插了一句:“你少喝一点。”
前女友看着两人默契的节奏有些酸涩,他们分手的时候很痛苦,因为已经为移民的事情吵了很久,赵诚不肯走,她呢,是那一阵疯狂想出去,做好了一切准备。
最后头也不回走了,说实话,不太能适应那边的节奏,但也能生活。
可能是,从心里不接受吧。
毕竟是异国他乡,父母也都在国内,第二年她投入到新生活,谈了新的男友,最后因为性格不合分手,还是觉得孤独,然后经常性回国。
赵诚出事的事,是他们的共同好友大文说的,大文劝她,人都已经出国了,该放下就放下。
可听到赵诚出事,又劝她说,或许是机会。他在国内也没有什么亲人,现在事业也没了,说不准现在愿意走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被凭空出现的女孩子抢了先。
她扭头问:“你叫?”
杜从宜端着可乐杯;“杜从宜,学国画的。”
她迟疑了几秒钟问:“杜实是你?”
“我爷爷。”
她失笑:“我曾经上过他的选修课。”
杜从宜笑笑:“挺好的。”
“所以你爸爸就是科达的老板?”
“是。”
杜从宜对这些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从来不否认。
她从前觉得原身家庭窒息,觉得父母令人难以接受,这是从小到大不曾脱离的环境。
可后来她曾经很想念过他们。
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突然就自愈了,自己学会爱自己,然后不需要父母给的养分了,然后就能从那种负面情绪中走出来,反而能和父母和平相处了。
赵诚知道科达,白天鹅居然是科达的千金。
“你爸妈知道你和赵诚?”
杜从宜直视她的眼睛:“我父母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势利,我非嫁给有钱人不可。选不选谁,我自己能做主。”
大姑这会儿也听出来了,杜从宜的家境更好,立刻说;“嗐,年轻人嘛,都有自己的想法。快吃菜吃菜。”
赵诚听的好笑,这几个人真是。
前女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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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迢迢来了,也不能不招待。中午依旧是赵诚洗碗,大姑都叫不走两个姑娘,两姑娘非要在厨房里陪赵诚洗碗。
前女友问:“你还是这么勤快。”
杜从宜心说,你给谁上眼药呢?我和他过了那么久日子,他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不过真没见过他洗碗。
话说,她想了一会儿,真的觉得记忆退化了,才多久的事情,明明之前记得很清楚,可是就好像突然就忘了,她记不清楚第一次遇见赵诚,和他怎么结婚的了,梦境里只剩和他过日子的模糊画面了。
她心里一慌,看着洗碗的人,问赵诚:“你是不是,真的不太记得了?”
赵诚不同,他的梦境越来越清晰。
回头看她笑起来:“我记得。”
前女友:“你们在说什么?”
赵诚:“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去?”
前女友:“……”
午休的时候,大姑热情招揽前女友回她房间去了,赵诚带着杜从宜睡午觉,前女友都惊呆了,看着两人进门,好半晌都没动静。
现在年轻女孩子,都这么生猛的吗?
这还让她说什么?
赵诚问:“你工作呢?什么都没带?”
杜从宜拿着睡衣不肯换,嘟囔:“我换衣服,你出去。”
赵诚好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你觉得呢?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过了一辈子,不认帐了?”
杜从宜听了就开始哭,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酸,她莽撞的行为,患得患失的一路奔赴,最后得到肯定的答案。
赵诚抱着人安慰:“白天鹅,我是真的有事,现在心里痛快了?”
她哭着说:“我明明之前记得很清楚的,可是自从到你们村,我开始忘了,连咱们怎么认识的都忘了。我怕你再不想起来,我也忘了。”
赵诚听的奇异。
她记得清晰的时候,他其实记忆很模糊,知道有白天鹅这个人。
可是等她来到身边了,他记忆渐渐清晰了,而她渐渐忘了。
6. 白天鹅
杜从宜坐在床上,哭够了,赵诚问:“不睡了?”
她气死了。狗男人还是这么气人。
“你有没有心?”
赵诚纳闷:“这和我有没有心,有什么关系?该午睡了,躺下吧。”
大夏天热死了,她睡不着。
“我热。”
好么,她躺下了,和从前一样,赵诚给她扇凉。
可是把她哄睡着了,他自己反而睡不着了。
躺身边,一遍摇扇,一边细细瞧着她,觉得命运奇特,居然真给他送来一个俏生生的媳妇。
白天鹅是个挺有脾气但又很好说话的人。
要是大姑看到大侄子要给媳妇摇扇子,指定淘汰了杜从宜。
等她午睡醒来,赵诚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也是奇怪了,在家都很少午睡,睡不着。
这个村子是不是真有点什么,她记忆里都差了,连睡眠都好了,沾枕头就睡。
在村子里时间都变得很慢,赵诚坐在廊檐下坐在一把竹椅上喝水,望着对面的山,她迷迷糊糊问:“大姑呢?”
赵诚:“她家里有一点旧东西,张琦跟着去看了。”
“她叫张琦?”
“嗯。”
她站在他身边,赵诚顺手就将人拉着坐在他腿上,还没等她说话,结果妥花婶进了院子哟了声,,杜从宜一个激灵站起身,踢了脚赵诚。
赵诚脸皮厚,笑起来,问:“妥花婶来了?”
说着站起身,让杜从宜坐在,她怕再丢人,不肯再坐了。
妥花婶是为了八卦,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路过,刚才看见你姑姑跟后面来的那个媳妇走了,这是怎么了?那个没看上?”
杜从宜:“……”
赵诚:“那是我朋友来采风的,看这里的山水的。”
妥花婶一脸不信,但嘴上说:“对对,这个是姑娘长得喜庆,也白净,看着有福气。”
杜从宜抿着嘴笑。
“那天谢谢你的手电。”
妥花婶婶问:“闺女长得真好,你是前头的,还是后来的?”
杜从宜下意识:“后来的。”
妥花婶婶立刻就懂了,这是赵诚娶了两个老婆,前老婆离了,娶了个新的,这不新的旧的都追来了……
赵诚闹心死了,白天鹅实在美丽,就是和从前一样,好糊弄,不大聪明。
“别听她胡说,那真是我朋友,人家老公是外国人。这是……我媳妇杜从宜。”
妥花婶婶纳闷,也不敢保真了,见赵诚站杜从宜身后伸手搭在她肩上,也不像是假的。
几个人正说着,大姑和张琦回来,还带着二姑。
好嘛,热闹了。
二姑见过张琦,看见赵诚就说:“你大姑说你一直在家也不出门,家里女人多得很,你可不能和你老子一样。”
赵诚平日里只是把二姑说的话当风,吹过就完了,她这个人很能搅事,说话又难听,可是当年他没人要,也是这个粗糙泼辣不讲理的二姑说,赵家就你一根独苗,穷死都要让你读书,你放心吧。
两个姑姑和老太太对他是真心的好。
他的亲人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素质,说话也难听,但是心不坏。
比起高知家庭,有分寸感,有界限感。
他的家人通通都没有,只有一颗心是真的。
其他的地方粗糙的一塌糊涂,他就是在这种粗糙的环境里长大的,所以对人的容忍度很高。
赵诚无奈:“你怎么来了?大姑不是说你去城里了吗?”
她立刻凶巴巴:“你回来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什么都没有,你吃什么喝什么?我不得给你送吃的?”
赵诚:“……”
老赵家的独苗,也很无奈。
杜从宜笑死了,她一下就懂了,赵诚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的,但是他其实并不接受这个落后思想,两个姑姑很明显偏爱他,他明明很无奈,但是并不抗拒姑姑们粗糙不讲究的言论。
张琦是去看隔壁村的壁画了,回来的路上和大姑聊了会儿,自遇见这个二姑,就给她没个好脸。
妥花婶笑着说:“大妮二妮回来了?”
二妮:“我在城里住,这不我们家诚诚回来了,家里也没个人,我回来看看。”
妥花婶立刻说:“你们家诚诚有本事哟,这不,一下来了两媳妇,你还操心呢。”
张琦被说的下意识看了眼赵诚,赵诚正在用眼神警告杜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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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她笑的太放肆了。
二姑语出惊人:“要我说,还是咱们本地姑娘靠谱,虽然说我给他介绍的姑娘,人家离婚了,但是没孩子,本本分分的。”
赵诚听着头疼,拉了把杜从宜,杜从宜急着听八卦,不跟他走,气的他捏了下她耳朵,杜从宜问:“除了离婚的,还有什么样的?不会有寡妇吧?”
二姑扭头像是刚看见了她一样,两眼放光。
“可不是,人家虽然是寡妇,可才二十二岁,又没有生过孩子,生的俊的很。”
赵诚拉着人就进屋去了,一遍还说;“你们坐,随便坐,杜从宜,你和我去拿水。”
杜从宜被他拉的趔趄,一边笑,一边答:“好,你别拉我,我跟你去。”
等进了门,她就笑到站不起身了。
埋头问:“那个寡妇姑娘真的很漂亮吗?”
赵诚两手叉腰,这乡下真不能呆了,要不然名声迟早完蛋。
他见地上的人不肯起来,伸手拉着人直接把人压在墙上,两人严丝合缝贴着,要不说女孩子的身体都是软的。
杜从宜笑声戛然而止,他的手臂从她头顶绕过去,一手抓着她的细脖子。盯着她,轻声问:“这么嚣张?就爱看我笑话?”
杜从宜扭头不看他,但是笑意止不住。
赵诚低头亲着人,厮磨着她,杜从宜已经听到有人进来了,使劲挣扎,赵诚就是不放,把人控的死死的。
不要脸的狗男人。
张琦推门进来,就见赵诚叉着腰,背对着她站在那儿,杜从宜业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正在拆可乐。
“需要我帮忙吗?”
赵诚没有回头,只说:“不用,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张琦尴尬站在那儿,不知道往哪去。
“赵诚,我需要和你谈谈。”
赵诚心无杂念:“现在不是好时候,等人走了再说吧。我也想和你聊聊。”
张琦也知道不是好时候,“好。”
说完退出了这个有点尴尬的氛围。
张琦一出去,杜从宜就抬头瞪他,不要脸。
赵诚有恃无恐。白天鹅逗急眼了,也会咬人。
他伸手摸摸嘴唇,有点流血。
7. 我们
“生气了?”
杜从宜烦死了,他怎么这样?昨天明明很正经,对她还很陌生,人也客客气气的。
她真的挺喜欢他客客气气的样子,一旦没脸没皮了,她就烦。
赵诚站在她身后,突然淡淡说:“白天鹅,我已经没办法保护你了,因为我,就像崖壁长出来的野树,虽然枝桠长到了山顶,但根始终在沟壑中。我没法给你什么。”
他心情很寂寥,和妥花婶说的她是我媳妇,纯属玩笑话。
他心里清楚,和白天鹅天壤之别。
杜从宜生气死了,扭头问:“你就要和我说这个?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为了听你说这个?”
他笑起来。
其实词穷的时候,他也喜欢无奈地笑。
“那你想听什么?我能做到的,全都满足你。”
杜从宜:“你不就是因为整个部门被调查,被牵连吗?我不问你工作,反正你已经离职了。我什么都不需要,钱我有,工作我也有,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可以一辈子养着你,你曾经说,想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我可以养你。”
他听的心里都酸酸的,白天鹅就是白天鹅,说什么都理直气壮。
“你爸妈,真的接受吗?”
她:“可以,我就是不结婚他们都接受,别说我还找了个好看的男人。”
他:“……”
他是个男人嘛,该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
“你在这里住到想回去了,就回去吧。关于我们,你要认真考虑清楚。我们从前是没得选,你不得不跟着我,再说了我保护好你是该做的,但现在不是。情境不同,人也不同,所有的都不同。我现在不能和你说任何承诺。”
杜从宜有些急了,站起身拉着他问:“你什么意思?亲了就不负责任了?”
话一说完,大姑就站在门口问:“诚诚,你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赵诚难得烦躁说:“没事,大姑你先出去,我们有要聊的。”
大姑见他有点生气了,立刻改口说:“你有话好好说,不能发脾气。”
说着果真退出去了。
杜从宜:“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为我做,就当是为我,就不能吗?”
赵诚伸手摸摸她的脸,自己的媳妇,肯定觉得熟悉亲近。
“那也不行,你听话,等我处理好我的事情,我们再认真说这件事。”
杜从宜看了眼门口:“我不想,我前脚走,后脚就有女的找你,我不放心。”
赵诚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胡来过?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反正不一样。”
赵诚叹气:“原来你这么粘人,以前都是装的?”
“以前有你保护,我什么都不操心。但是现在环境根本不一样,现在我在我的舒适区,我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事业,我的工作完全可以养活我们,所有的都是我自己赚的,我有一辆车,你什么都不用准备。”
赵诚笑起来。
两人最后也没有达成一致。傍晚小金给她打电话,说后期反馈意见过来了,她必须回去。
晚饭两个姑姑和前女友都在,前女友不知道在这里看到什么了,听说明天有其他人过来。所以会一直借住在赵诚这里。
杜从宜难过死了,只有她一个人回京。
二姑这个人就很神,对张琦始终有种看赵诚前妻的感觉。
对杜从宜好的过分了,饭桌上给她剥虾,给她挑鱼刺,赵诚好笑;“她吃不了这个,你别管她。”
只有杜从宜一个人难过的不能自已。
晚睡的时候,赵诚依旧带着杜从宜回房间,倒也不是他多君子,坐怀不乱,是想好好和她聊聊。
这姑娘人轴,要听不进去,她敢胡来。
张琦知道自己没戏了,但这边的壁画很有意思,会有团队过来,她看着两人进房间,和大姑说:“他两看起来,快结婚了吧。”
二姑立刻说:“那也是该的,我们家诚诚一表人材的,当年全县高考状元,学得好长得好,什么样的姑娘配不上?”
二姑觉得,赵诚配玉皇大帝的闺女,都绰绰有余了。
非常偏爱。
张琦讨了个没趣,不说话了。
赵诚拉着人进来,问:“今晚收拾行李?明早上送你去车站?”
杜从宜耷拉着也不吱声。
赵诚见她这样,就不忍心了。
“我过几天也回去。”
杜从宜立刻抢过他的手机,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他,尤其是自己工作室的地址和照片。
她现在无比庆幸,她租赁了工作室,不是住在自己家里的老房子里。
“你要是不来找我,我饶不了你。”
赵诚笑起来,她每次威胁人的时候,来回就这几句。
“放心,我肯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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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从宜以为自己一整晚都难受的睡不着,结果一关灯不过五分钟,她就睡着了,大清早还是赵诚喊她起床,等她起来,院子里停着一辆轿车,厨房里大姑已经做好早饭了。
还有个大男生,见她来了笑嘻嘻说:“嫂子好。”
她含含糊糊应了声,也没人觉得这话有问题。
赵诚;“吃完早饭,一会儿送你去车站。这是我弟。”
她还以为今天又要辗转去镇上,然后从镇上到县城,然后再坐车。
二姑家的弟弟,叫张帆,还是个孩子样。
杜从宜吃完早饭还早,赵诚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连车票都是赵诚买的。
赵诚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从村子里出去的时候,她看到马路边那座牌楼:“我记得这个地方,那天来的时候,直接去了镇上。”
张帆问:“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帆叫嫂子叫的特别顺,他两谁都不否认。
赵诚是放弃了,叫杜从宜嫂子,总比叫离异单身女嫂子容易接受。
杜从宜以为赵诚让他这么叫的,也无所谓了。
“我学美术的,是个画画的。”
张帆下一句就说:“我哥就喜欢学艺术的,上一个……”,说一半发现,扑太快,撞墙了。
杜从宜:“是吗?你没见张琦?她就在你哥家里。”
“啊?我早上刚来,没见啊。”
赵诚无奈笑:“你别哄他,他年纪小。”
杜从宜:“多大了?”
“二十二。”
“真小”
赵诚眼里,杜从宜也是小孩。
等人送进站,她以为人不能进站,结果小县城的车站,都可以进去,一直到车出发了,要检票了,赵诚才说:“到站后出门直接打车去机场。这样你下午就能回去。要不然就要坐慢车明天早上才能到家。”
杜从宜:“我知道了。”
她前脚落地,后脚给他打电话叮嘱:“你要是敢旧情复燃,我饶不了你。”
赵诚人还在县城,晚上根本没回去。
小金见她这样,惊异问:“你在和谁打电话?”
“对象。”
“啊?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很久了。”
小金人都魔幻了,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对象我能不知道吗?
你别是被杀猪盘盯上了吧。
8. 这个姿色
杜从宜回来后,除了工作就是查岗,小金都发现她不一样了。
她参加电视台的活动,遇到了江女士的朋友,还和人打了声招呼,特别得体。等回家就接到了江女士的电话,江女士:“你今天遇见陈叔了?”
“昂。”
“多大个人了,要学会说话。你陈叔说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杜从宜:“我有男朋友。”
“什么?”
杜从宜也不解释,那边江女士开始盘问:“干什么的?谁家的小子?多大了?在哪儿工作?”
“不是谁家的,你们不认识,乡下来的穷小子。”
江女士瞬间就炸了。
“杜从宜,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哪里认识的乡下的穷小子?杜宪!你管不管你女儿……”
杜从宜默默挂了电话。
第二天江女士就是追到她工作室了,这次爸爸也一起来了,她在起草新的《雁门山》,江女士推门进来就问:“你说的那个穷小子呢?”
接着爸爸坐在她对面审视着她的工作室,然后说:“你学这个,我是反对的。女孩子学艺术,也简单,我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但是谈恋爱和结婚必须慎重……”
要是从前她会在他的发言中就会手心冒汗,不知道自己在压抑什么,就是很压抑。
可现在听着他莫名其妙的理论,也无所谓。
“爸,我只是通知你们,我有男朋友。至于学什么,做什么工作,取得什么成绩,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为我高兴。你们养我真的很省心。”
杜宪:“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杜从宜:“我说的事实。我就是和你们不够亲密,因为我们几乎没有一起生活过,你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也不能体谅你们的感触。”
江女士看着她,突然就被她的话刺痛了:“你这是在抱怨我?觉得我不称职?”
你看吧,她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不接受别人质疑,就是想堵你的嘴。
“无所谓吧。”
杜宪被她闹的直接站起身:“别以为你大了,翅膀硬了,想一出是一出。”
杜从宜:“您多会去看看奶奶,她最近不舒服。”
对自己的不屑,反正自己不在意,但是奶奶很宝贝她的儿子。
杜宪说完就先走了。
江女士:“你跟谁学的?明明从前很乖,这才多久,就会顶撞大人了。”
杜从宜好笑说:“我今年二十七了,不是七岁。您怎么会觉得我是顶撞?”
江女士:“你找个乡下的穷小子,你还有礼了?”
杜从宜:“他只是来自乡下,又不是犯罪了?您至于这么看不起人吗?”
江女士气的头疼。
杜从宜只知道赵诚曾是中层,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要不然部门等整体坍塌,而且他还能脱身,肯定不是什么大公司。
毕竟赵诚总是能把大事情给她讲成小事。
事实上这次的时间,主犯都上新闻联播了。
赵诚说的自己普通,其实一点都不普通,他能在本硕本校保研后进入企业就是干部预备队,是很不简单的。
所以等一周后赵诚再回到这座城市,还是觉得物是人非。
老领导给他打电话问,怎么,吓破胆了?一蹶不振了?
他无奈答,您说笑了,我就是有点迷茫。
老领导说,迷茫是正常的,你要是转头就能找到出路,我倒觉得没必要招揽你。
他的一个月前的心态完全不同,那时候整个中层的人都在疯狂找人找关系,捞自己一把,他呢,安安静静,因为找不到。
而且觉得没必要,他就是法学硕士出身,他没签过字的东西,不可能牵扯到他身上的。批出去的项目有多少他知道,但是不归他管。
他负责的东西,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根本。
可能也是他谨慎的缘故吧,他配合调查了将近一个月,但是难免会有重合的部分,一遍一遍被问询,整个人的状态被当成罪犯,心态很差很差。
老领导仿佛刚开始就知道,他不会拿着报到证去报到。
然后才给他打电话,两个人聊了很久,大约两个小时,他把自己的工作这么多年的经历和迷茫都讲出来了,其实他已经不迷茫了。
只是为曾经的自己的不甘心一个交代。
而现在,他都放下了。所以才会很客观的讲一个月的经历讲的很清楚。
所以电话之后,老领导约他到家里吃饭。
所有的事情,就仿佛从头开始。
他推开门,看着自己的房子,阳台上照进来的阳光很足。
他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在思考来龙去脉,杜从宜的电话这时候进来,他只说了在家,一个小时后,她就到了门口。
杜从宜以为他说的房子可能在远郊的九十平米的小房子。
结果他的房子比她的房子还要离市中心近,面积还挺大,一百三十平肯定有,小区也比她的好。
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你大学究竟学什么的?还有你之前究竟在什么单位?”
“法律。”
她依旧不知道他是燕城大学法学硕士。
“你之前不是在银行工作吗?”
“不是。”
杜从宜觉得他的印象又变了,她才适应了他是个乡下的穷小子,结果转头他就变了。
善变的狗男人。
她站在阳台看着远处的建筑,问:“所以,你也不是乡下来的穷小子?”
赵诚没办法和她细细剖析小镇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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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家和出生在这个城市的孩子的区别。
他只是崖壁上冒头的树,看似和山上的树一样茂盛,可是他没有根植,暴风雨来临,他无处可挡,但是山上的树是互相成团的。
他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可最后轻叹笑起来。
觉得自己无聊。
“晚上在这儿吃饭吧?”
杜从宜:“不用,我请你吃,。我说了我能养你,就肯定能养你。”
赵诚也不拒绝。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喜欢和她相处,简单不累。
白天鹅只是骄纵一些,但是很讲道理,也不为难人。
做夫妻这么多年,她始终践行着,你做你自己,我做我自己。
这就是她和前女友的区别,前女友就是不出国,他也不能和她走到最后,因为她太喜欢将伴侣变成她希望的样子了,尤其是事业。
赵诚开着车带着她,她气死了,赵诚的车也比她的贵。
坐在车上一路不说话,赵诚问:“怎么了?”
“你说实话,你之前究竟干什么的?是不是有富婆给你花钱了?”
赵诚冷笑:“富婆?给我钱?你觉得呢?”
杜从宜难得见他生气,改口:“那其他有钱的女生的?”
“我全部身家就是这个了,车也要卖了,还房贷。”
杜从宜立刻说:“别,我替你还,你别卖车。”
男人卖车,可就是真走投无路了。
赵诚:“你爸妈知道你这样吗?”
“知道。”
自从知道我和乡下穷小子谈恋爱,都气死了,给两个老人告状。她已经被老的劝诫几天了。
反正心情就是一如既往的好,完全不受影响。
就是觉得哪哪都顺心,说不上来的开心。
赵诚见她一个人傻乐,叹气:“我不用你养。过几天要去看我的老领导。”
杜从宜:“你什么意思?不是都说好了吗?”
赵诚岔开话题:“改日让我看看你的画,有没有退步。”
她立刻心虚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赵诚见她这样,就笑起来:“学艺的人,不能偷懒。”
她:“不用你操心,我卖画照样能养你。”
两个人吃了晚饭,赵诚去了趟她的工作室,看了她的画,两个人开始在生活中互相接触。
小金第一次看到赵诚,心想,就这个姿色,杀猪盘,倒也说的过去。
可惜赵诚很严肃,在工作室对杜从宜的画多是批评,情绪价值是一点不给,小金第一次见老板这么羞愧谦虚。所以小金立刻排除了杀猪盘的可能,心里惊恐想,老板竟然真的恋爱了,姿色十分出众的乡下人。
那位挑剔的江女士不知道见了人,会是什么反应……
9. 姿色哥
晚上赵诚自己开车回去,小金夸了句:“他好帅哦。”
杜从宜立刻说:“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小金还是觉得奇怪,“你从哪里认识的?”
她眼珠子转一圈,改口:“是同学介绍的,以前不了解,后来觉得好看就了解了一下,你觉得人怎么样?”
小金摇头:“说不好,挺认真的一个人。”
“怎么说?”
“我也说不好,他从头到尾都在批评你的画,就是那种,很老派的人,不是很认同你商业的部分。”
杜从宜点头,心说,你要是知道他曾经为了去我的匠气,给我找老师带我四处走,就为让我有自己的风格。
“是,他比较老学究。”
杜从宜终于意识到,赵诚真的和她不同,她之前觉得他是因为离奇的经历,才会这样,可其实不是的,他从那个山村里走出来,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安居之所,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他很多时候,说话都是点到为止,都是称述句,做事情也是说到做到,不会给她模棱两可的选项。
小金试探问:“那,家里怎么办?”
杜从宜无所谓说:“不知道,反正不影响我选定他。毕竟追他的女生不少,错过了我就没机会了。”
小金提醒:“他别是看你家境好……”,才选你吧。
杜从宜摇头;“你不懂,要是他能花我的钱,我求之不得,可惜他太争气,不肯花我的钱。”
小金汗颜,怎么听着又像凤凰男了……
怎么回事,就是没有个正面的形象。
赵诚在一个周末去看了老领导,什么都没带,就带了瓶二百来块钱的汾酒,两手空空去吃了顿便饭,两人喝了一瓶酒,聊了一整天,聊的还都是他的老家乡村和他小时候的事。
老领导关于他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第一次督促了他几句。
他也都虚心接受了。
长这么大,没有长辈和他这么推心置腹,设身处地聊过天。
他心里是很感动的。
他的亲人,因为踩在泥土上,不懂钢铁森林里的规矩,他也从来不提。
所以,他这个人其实戒备心很强。
从老领导家里出来,他就知道,其实他这次是彻底没事了,可老领导最后送他出门,说,让他下次别带酒,来尝尝他的酒。
他站在门口,和老领导四目相对,那一刻的委屈,汹涌而来,莫名其妙就是觉得委屈。走到今天,所有的结果他都接受,他一直也坚信他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了。
可一个长辈用肯定地态度,称赞了浑身狼狈的他,那一刻他情绪是真的有点崩了。
老领导拍拍他肩膀,点点头。
谁都没说话,但彼此都明白。
他点点头,低着头进了电梯,在地库车里整理情绪,杜从宜给他打电话说,我带了外卖,在你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我二十分钟到家。
杜从宜是人在门口,提着一大箱行李,正在和朋友咨询哪家菜好吃。
赵诚说二十分钟到家,其实只用了十五分,看到盘腿坐在门口的白天鹅正在玩手机,他真的无奈笑。
杜从宜今天给他带了很多自己的藏品,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他这个人其实还挺讲究的,她买的其他绿植还在路上,她还在挑选网购的东西。
赵诚:“要不要去外面吃?”
他话刚说完,电梯开了,外卖挂着菜还有喝的来了。
很好,都省了。
“那个小助理呢?”
“在工作室,她平时就住在工作室。”
“进去吧,别坐在地上。”
他一边开门,一边和她说密码。
进了门赵诚提着外卖准备吃饭,她抱着大箱子在客厅里把东西翻出来,说:“我买的竹子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这里给你挂一幅画,然后把竹子放在画旁边……”
赵诚也不反对,由着她安排,一个人的情绪旺盛,也是幸福的一种。
她说完见他不说话,问:“你今天不是去看长辈了吗?怎么样?”
“挺好,就是催我结婚,搞不好要给我介绍对象。”
杜从宜扭头看着他,立刻抢答:“给你介绍谁家的女儿?比我爸有钱吗?我要问问他,他这个人平时很固执,但是要是谁看不起他这个老丈人,他肯定不能够。他好胜心很强的。”
赵诚笑着她看:“我话没说话,我拒绝了。”
杜从宜:“那我也要问问。”
她果真当着赵诚的面,给杜宪打电话:“爸,你看不上人家穷,人家老领导给他介绍领导家的女儿,人家老领导觉得你这个人不太行。”
杜宪在沉默了两秒钟后咆哮:“你说什么?他是干嘛的?他老领导是谁啊?”
“不知道,反正人家领导还看不上你。你也别闲操心。”
她挂了电话就开始说;“我想吃火锅很久了,你来煮吧。”
因为她发现,赵诚不爱吃这个,但是她偏要点。
她的小心思很多。
赵诚已经在用排插,用她现买的锅开始准备煮火锅,她盘着腿坐在一边等着,还摇头晃脑说:“要是再养一只猫就好了,就是我不会养。”
赵诚这个要求坚决不肯答应。
“不行,我毛过敏。”
“那算了。”
很好说话的。
赵诚白天喝了酒,晚饭几乎没碰,一直在喝水,杜从宜问:“你不吃饭啊?”
“我不饿。”
“那这么多,吃不完的。”
“让你助理来吃吧。”
从小区穿小路,其实不到十分钟。
十分钟后,小金站在门口观察的房子,很难想象这个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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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穷小子,靠自己的本事,买到这个位置,这个面积的房子。
杜从宜:“我以为你出去了,他不吃,咱们两个吃吧。”
小金很难理解,咱两可以在工作室自己家里吃。
赵诚:“小金坐。”
小金客客气气的坐在杜从宜旁边,她始终难以将这个男人当成一个穷小子,他身上明明有贵气。
江女士给她打了十七个电话,结果她手机静音,专心吃火锅,还指挥赵诚煮消食的山楂水。
小金很少见杜从宜这样,谈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那位姿色哥很居家,怎么使唤都不恼。
吃到最后杜从宜才看到江女士的电话。
她第一个反应就回头和赵诚说:“我死定了,我妈给我打了十七个电话。”
赵诚问:“会骂你吗?”
“会,但是我不怕。”
她站在阳台上回电话,江女士张嘴就来:“你去哪里了?大晚上都不在家?”
嗯,这是个好问题。
“我和小金在吃饭。”
“你和你爸打电话什么意思?你和我说实话,那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工作?他领导是什么位置?”
杜从宜叹气:“我不知道。”
“你……你气死我算了。”
杜从宜觉得江女士真可爱。
“妈,我又不是和人跑了,我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谈恋爱,你在怕什么?”
小金听了这话偷偷看了眼姿色哥,这位哥是真淡定啊,听了就跟没听见一样,还在整理吃晚饭的烂摊子,她要帮忙,他还不用。
等杜从宜挂了电话,他带着笑问:“我让你考虑清楚,你就是这么考虑的?”
杜从宜点头:“那不然呢?我要自己不考虑清楚,这会儿已经和相亲对象在吃法餐了。”
小金心想,你们可真不见外,真什么都聊。
赵诚收拾了残局,问:“你那个竹子我不会养,那个需要加湿器吗?”
杜从宜喝着水看着他,脱口而出:“赵诚,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从来都不扫兴,不论我干什么你都会捧场。”
小金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你们倒也不必非要我这个观众,我要是不在,这会儿指不定是什么状态呢,我在这儿多少有点多余……
赵诚好笑:“买棵竹子,养盆花,家里随便你折腾。但是养猫不行,狗也不行,我自己吃饭都有一顿没一顿,养不活的。”
小金听着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低声问老板:“你们结婚了?”
杜从宜嘟囔:“要是结婚了就好了。”
小金张着嘴,看着她似乎在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失心疯了?你可是富家千金,你要什么没有?
为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就算他姿色很好,但是他是穷小子啊……
你清醒一点!
10. 搞事了
赵诚送两人回去,他开始重新考虑自己未来的路。
晚上开始认真回复这段时间微信里爆炸的上千条信息。
一个人开了酒,一遍回复信息,一遍考虑。
等后半夜才睡,但是杜从宜很精神,大清早带着早餐就来了,进门后见这个点人没起来,她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静悄悄躺着,她就觉得很安宁。
赵诚看着好像不热情,但其实对她很包容,自从找到他,她所有的要求,他几乎都满足了。看着好像不热烈,始终保持着距离,可他把最后决定权始终放在她手里。
所以连亲密接触,都显得非常克制。
她很难想象,从两个姑姑和那个村子那样民风彪悍的地方,怎么就生长出来他这样的一个人。
赵诚其实在她开门的时候就醒了,因为对她没有戒备心,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杜从宜凑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握着他的手,轻声叫:“赵诚,起来吃早饭了。”
他睁开眼睛,眼里毫无睡意,而且眼睛通红,可见昨晚没睡觉。
她改口说:“你吃了再睡。”
他仰视着她,问:“你这几天没工作?”
她笑起来:“有,但是我有休息时间。”
他挪一挪位置,把人拉着躺下,杜从宜问:“你是不是在忙工作了?”
“没有,我这种有案底的人,不好找工作。”
杜从宜嘟囔:“我不喜欢听这种话。你以后少说。”
她躺了会儿,问:“要不,你来当我的经纪人吧,我努力多画多赚钱,你监督我。”
赵诚心说,那我还不如回乡下清静。
“你的同学都有经纪人?”
“没有,很多人转行,有的做了书法培训有的去了书画院,反正工作都不相同。”
赵诚:“那你呢?你当初怎么想起自己做了?”
“我们家不同意的,我妈让我跟着她去工作。其实我不擅长,偶尔还会搞砸,又不想挨骂,后来就自己接商单,开始接了作品漫画,有了些名声,后来太累了,招了一个助理,被我妈阻拦了很久,我自己攒了一些钱,有了一些自己的作品,家里的老人才为我说话,我妈这才少管我了。所以我看到你两个姑姑对你几乎百依百顺,其实很羡慕,只要你说的她们就听,你怎么样,她们都觉得是对的。我就没有被这样偏爱过,我们家没人会夸我,我以前住在家里,想要买一个什么东西,我脑子里甚至第一想到的是,家里人会不会同意,又或者快递来了他们会不会教训我……”
她絮絮叨叨讲着从家里搬出来后的自由,讲着自己从小受的委屈。
因为赵诚眼里,这些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她想买花,想养草,她爱养什么养什么。
最后她钻进被子里低声说:“赵诚,我最近总梦见你在院子里养的那缸黄河大鲤鱼……”
一切开始的不经意,又理所当然。赵诚依旧躺在仰头看着她,问:“还是不聪明,别人是一个坑不跳两次,偏偏你不怕。”
阳光从穿过窗户,照在床上,杜从宜坐在他腰上,她其实不是很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汹涌的情绪,和从前漫不经心不一样。
目前的赵诚,对她来说,是心里很信赖的一个人,还不够亲密,关于梦境的事情,她已经渐渐模糊了。
这双眼睛有时候她看不懂,人的情绪很奇怪,他每次看人都静静的,可此刻她清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他没有发出声的轻叹。
他伸手握着她的腿,是的,是用了力气。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个鹞子翻身,将她直接摔在他刚睡的位置,甚至一手还垫在她后脑勺。不过一个囫囵的功夫,她两条细白长腿扭在一起,她又紧张,又抗拒,说不出来的矛盾,左右的扭,根本拦不住赵诚的动作。
赵诚狠了心要教训她,她扭开脸不肯看他,赵诚贴着她的额头问:“想我吗?”
她想骂人,但是和他的唇若即若离,他的手捏着细白甚至有几分暴力,她咛喃:“疼。”
此刻赵诚性感的一塌糊涂。
她还在娇气呢喃,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
她话没说完,就不敢再说了,赵诚在吮她颈侧的脉搏,她那一瞬间,大汗淋漓。
所有的感官都跟着他的嘴沿着她身体的曲线一路下去,,胸腔高低起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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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铮铮的头发,他用力的咬,她刺激的想喊出声,又羞于启齿,只能一声一声叹气。
赵诚是个说不出情话的人,但是真刀真枪,一点都不吃亏。
但凡张嘴,就要吃到心满意足。
捏着细白小腰,用力到了极点,杜从宜抓着他的胳膊要哭不哭,他看不得她这样,又俯身堵她的嘴,日光下,艳丽的一塌糊涂。
等结束,杜从宜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一样,赵诚抱着人去冲澡,然后回来把人塞进别窝里,他一夜没睡又生龙活虎了,神清气爽吃了早饭,甚至有闲情逸致把刚签收的竹子喷了水,摆好了。
等杜从宜午休醒来,他就躺在身边。
她靠过去。
她住在赵诚这里,自然而然,可等连着吃了一星期亏,有点不想住了。
赵诚才收敛了。
赵诚喜欢的白天鹅,还是一点没变,对生活充满热情,看什么都开心,她即便心情不好就不会影响别人。
永远积极,永远阳光。
所以他也要接触她的爸妈了。
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十月一假期的时候,老领导在加班,说是家里的侄子结婚,还邀请了他。
赵诚是个小辈,肯定要去帮忙,鞍前马后。
但是没想到,是老领导在给他找工作,将他介绍给了他的前辈。
他一整天在为婚宴迎来送往的忙碌,等最后安顿好所有客人,和主人交接请粗了,老领导才招手叫他:“赵诚,你过来。”
整个过程很短暂,大约不到十分钟,对方年纪比老领导大几岁,但浑身的气势藏不住。
所以这个新工作,可能会更难。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了。
而且他不知道,这个宴席上,他其实见到了杜宪和江女士。
而且两人还打听了,领导跟前那个特别俊的年轻人是谁。因为领导的独子还在下面基层履职。
今天结婚的又是这位领导的侄子,这属于很私人的宴席,参加的人并不多。
领导的儿子都因为工作原因没回来。
偏偏赵诚充当了这个干活的角色。
11. 过日子
刚工作没几年,有个领导曾经和他闲聊说,察言观色是一种本事。
赵诚替领导做事,但从不谄媚。
婚宴后没几天,就是杜从宜的生日,杜从宜起初没当回事,但江女士在生日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说是给她办一个生日宴,而且请了一些朋友来。
杜从宜之前有次生日就是这么过的,她当时也没在意,可和赵诚待久了,她也有些觉悟了,好奇问:“好端端的给我过什么生日?再说了爷爷奶奶生日都没什么排场,那里轮得到我这么张狂?”
江女士:“你哪来那么多歪理?”
“妈,你讲点理吧。”
江女士发现她突然吵架,都不是女儿的对手了。
她扭头就找杜宪的麻烦:“你倒是管管她!你这个人,出主意永远是你,做事你就不动,就缩在后面,等我得罪人,什么人嘛!”
杜宪开始和她说,还是那套陈词滥条,杜从宜就问:“爷爷奶奶知道吗?他们去吗?要是人家问起我怎么说?”
三连问,给杜宪也问住了,杜从宜又说:“再说了我有男朋友,开生日会也不合适,又不是前几年你们趁着生日宴给我介绍对象。”
杜宪听得就来气:“你别跟我提你那个男朋友。”
杜从宜歪着脑袋:“怎么了?因为人家领导看不上你?那也是你不够努力,你看人家的爸爸都了不起,没人敢嫌弃。”
杜宪:“他究竟干嘛的?你遮遮掩掩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杜从宜才不上当,“瞧您说的,您也看不上人家,你管人家干什么的。”
“你!”
杜从宜也不别扭了,要是问父母爱她吗?那肯定是爱的,但方式、方法、方向全都是错的。
那她呢,也就不能和他们讲互相理解和平等。
就比如赵诚连两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姑姑都能包容,不接受她们的言论,只要给关心和爱就好了。
至于沟通,可以不用嘛。
这是她从赵诚身上学来的。
杜从宜笑嘻嘻:“好啦,爸爸,我生日不用过,钱你也省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花钱给你好好过,你说哪里过就哪里过,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杜宪被她整不会了。
杜从宜心说,哄爸爸比哄甲方简单多了,毕竟是亲爸,就是再难缠,又能难缠到哪里去呢?
何况亲爸还偶尔给钱呢,给不少呢。
江女士隔空传来叫声:“你倒是说啊,支支吾吾什么呢?”
杜宪这种封建大家长,还没挨过女儿的糖衣炮弹,前半辈子在外地忙事业,后来终于有时间了,回家了,女儿也大了。再亲近也难了。
当惯了严父,说什么做什么都得端着架子。
和妻子吵吵闹闹一辈子,关心也好,爱也好,就那样了。
但是女儿这么哄他还是第一次。
被老婆吼叫了一声还不乐意:“你喊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嘿,蹬鼻子上脸了。
江女士这个暴脾气。
没等江女士爆炸,杜宪特别镇定问;“你和我说实话,你男朋友究竟干什么的?是不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小子?我不生气。”
杜从宜心说,嘿,您和我使诈呢?
“您想多了,他法学硕士毕业,正经大学生。我说他是穷小子,是大部分人都没咱们家有钱。他领导确实很喜欢他。”
“喜欢就能给人随意介绍对象?不知道他有对象?”
杜从宜:“……”
额,说的也有道理。那您的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杜从宜跟父母逗壳子,逗了两小时,这是二十几年第一次打电话聊这么久。
并不难沟通,杜宪态度起来了,她就求饶就哭唧唧,杜宪就掉头哄她。
江女士都插不进来嘴。
挂了电话她就坐在赵诚的大书房里起草画,按理说这里没有设备,和她工作室没得比,但是她工作稿交了,闲着没事了,就开始练笔了。
赵诚这几天频繁出门,说是有朋友找他,杜从宜向来不参加这种聚会,太费时间了,一天时间很短暂,出门一趟今天就什么都别想干了,她平时很懒。
赵诚回来的早,见门口的鞋在就知道她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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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竹细细一支垂下来,墙上贴的是她的字和她的画,整个书房已经大变样了,桌上是她的摆件,她穿了件吊带裙子低着头伏案工作,听到他进来也没有抬头。她背后的骨络清晰,细瘦的身段,他走过去伸手抚在她肩上问:“今天没出门?”
她的手稳稳的,一笔到底,将花茎描摹到底才抬头问:“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他就着她的高度,低头亲了下她的唇,才说:“这几天在走手续,过几天可能就要去上班了。”
杜从宜叹气:“我刚跟我爸骗来一笔钱,刚想和你说,能养你几年呢。你找什么急?”
赵诚听的好笑。
捏捏她的脸:“拿话点我呢?我东西都在柜子里,想要自己去找。”
杜从宜:“谁稀罕你那点家当,我比你有钱多了。”
赵诚捏捏她的软软的没什么力量的胳膊,他喜欢触碰她,很多时候都是不自觉的亲密。
杜从宜也会后仰着靠在他怀里。
“晚上想吃什么?”
杜从宜:“你做的那个,就煎的那个蔬菜饼。”
赵诚:“家里没菜。”
说实话自从她住进来他才开始用厨房。之前的厨房极少开火。
她一秒钟站起身:“那一起去超市!”
她喜欢和赵诚逛超市,她不会做饭,但是喜欢看赵诚做饭。
在超市的日用品区,她路过卫生巾,就停在那里研究,赵诚站在身后问:“家里不是刚买了吗?”
杜从宜:“没有夜用的。”
他就等着,可能因为不懂也不多嘴,等她挑好了,他才问:“要冰激凌吗?”
杜从宜:“你不是该关心让我喝热水,少吃凉的吗?”
赵诚好笑;“我是不了解这个产品,我又不是没有常识。只要平时别太过分,身体有自己的调节阀。”
杜从宜撇嘴:“年纪大,就是没趣味。”
“是吗?那我们今晚车里试试。”
杜从宜反应了几秒钟才懂他说的是什么。
立刻警告地盯着他/
赵诚挑挑眉,有恃无恐。
12. 不开心
杜从宜不知道她和赵诚之间有时差。
她才进入热恋,因为对梦境渐渐只剩一些模糊印象,只记得和赵诚相濡以沫很久,很安心。可赵诚后来渐渐全记起来了,他就像进入婚姻多年一样,对杜从宜有求必应。
他最喜欢杜从宜的就是她的性格,两个人住在他房子里,就像寻常夫妻一样。不同的是娱乐变多了,两个人有空了去看一场电影,出去吃顿饭,饭后在胡同里散步,从她的工作室一路走回家。
入秋后,赵诚已经履职。不同之前频繁加班,这次的职位比较清闲,按时上下班。
今年秋雨很多,频繁的下雨,导致杜从宜工作室里存的一些纸有了霉菌,她心疼死了,和小金两个人研究了几天,这边工作室的装修不太行,冬季的暖气没保障,她又不想频繁搬地方,只能研究买空调和烘干机,赵诚起初不知道,后来发现这个问题,严肃要求她搬地方,因为租的地方是院子,冬天没有暖气会冷死的。
杜从宜:“太麻烦了,我五月份才搬进来。”
赵诚:“没有暖气,这里呆不住。”
杜从宜:“那就搬到我的房子里去吧。但是离你那边不近……”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家里老房子就在对面,而且离赵诚家更近。
她扭头就说:“你等等。”
她之前嫌麻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过日子嘛,能省钱就省钱。
她开始思考先给谁打电话,先是给江女士打电话,自从上次打完电话,江女士和她就生气了,生日那天她和赵诚过的,第二天回家了一趟,江女士都没理她,倒是爸爸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她发现,爸爸上年纪了,爹味少了,可能是到了当爷爷的年纪了吧。
杜宪接了电话就问:“什么事?钱花完了?”
杜从宜嘿嘿笑:“没,一分没舍得花。”
杜宪:“给你就是让你花的,怎么又舍不得?”
“爸爸,咱们家老房子那边有暖气吗?”
明知故问。
“有,怎么了?”
“我工作室这边没暖气,很冷。”
杜宪刚想说,那就搬回家来,话到了嘴边,问:“你那个男朋友就没有关心关心你?连你没暖气都不知道?”
“我……”
“就这点眼色没有,他领导还看重他?看重他什么?脑瓜子不灵光吗?你趁早断了,找个聪明的小子,起码知道你没暖气受冻了。”
“我……”
杜宪是尽情喷,杜从宜连着几次都插不进去嘴。
这得多记仇啊?处心积虑逮着机会,这么损人?
杜从宜:“我妈呢?”
杜宪登时打住了。
“你妈不在,做美容去了。”
“那行吧,我自己想办法吧。”
“我跟你说半天,你听进去没有?”
杜从宜:“听进去了,穷小子,没眼色,不长心,图我漂亮,图咱们家有钱,不是好东西,忒不是东西……”
您骂了半个小时,可尽兴了。
挂了电话,人都郁闷了。
这不上赶着找骂嘛。
赵诚见她进来,问:“怎么回事?”
她沮丧说:“别提了。”
赵诚:“先把东西搬到我那边去,我附近找个房子,秋雨多,你们两个姑娘连秋裤都不穿的人,秋天都冷得不行。”
赵诚是个麻利的人,周末两天就把东西都搬过去了,小金有点尴尬了,她本来住在工作室,这下她没地方住了。
结果第二天赵诚就联系好了,隔壁的四居室给杜从宜做工作室,他检查了水电,交了保洁打扫了卫生,剩下的就让杜从宜自己去安排了。
一个星期后,杜宪和江女士想抻一抻女儿,等一周后到工作室,早人去楼空了。
杜从宜是快乐了,离家近还不操心,这不是妥妥的舒适区嘛。
这边的落地阳台上还能看到赵诚那边的阳台,她买了很多绿植,好好装饰一番,等接到江女士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浇花,不得不说搬家最累的是赵诚,江女士劈头盖脸就问:“你怎么人怎么回事?你做事有没有个长性?你搬地方有半年吗?怎么又要换地方?你搬之前不知道没有暖气吗?你都不考虑这些吗?”
杜从宜承认,她搬到湖边是非常冲动,因为刚醒来,找不到赵诚,整个人很恍惚,就是一心想住到离曾经的家最近的地方,期盼着能找到赵诚……
因为这个理由,没办法说出口。
江女士和杜宪两人和赵诚在电梯里遇见,赵诚出去,两人进去,赵诚没当回事。
但是杜宪和江女士认出来赵诚了。
赵诚下楼取东西,杜宪夫妇在电梯里还再说:“这是不是,上回……”
等到门口,杜从宜已经打开门等着两人了,两人进去,杜宪就说:“这小区是不错,住的人还行。”
杜从宜还纳闷,他怎么知道这小区不错。
江女士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生怕她昏了头和男人同居。
那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想都别想。
她不可能同意的。
等两人巡查了一番,杜宪还是把老房子的钥匙给她,嘱咐说:“那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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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你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这边要不要阿姨跟着?”
“我有钟点工,不用阿姨。”
杜宪问:“你那个穷小子呢?你搬家他就什么都不过问?”
杜从宜简直服了。
“怎么不过问,搬家都是他搬的。”
江女士没好气:“他也就有这么点用处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还在聊起领导面前那个年轻人,居然也在这栋楼上,看年纪是不大的,杜宪说:“我前几天和人问起,听说是他学生,推荐给吕书记了。”
江女士感慨:“前途不可限量。”
杜宪:“就住在这栋楼上,也是巧了。”
结果两人刚出了大门,赵诚提着东西进来,三个人错身而过。
赵诚上楼,杜从宜已经回来了,光着脚坐在椅子上晃着脚,和他抱怨:“接下来有个大单,我会很忙。而且还有个比赛,我想拿奖,青年组国画比赛。”
赵诚:“加油。”
杜从宜见他不热情,问;“你都不问问我准备画什么?”
赵诚放下手里的东西,他今天得到的消息,领导一干人等已经基本被判刑,他之前被人攀扯,就有他上司的功劳,这种事情他很难释怀。
“我相信你会得奖的。”
杜从宜见他不像是高兴,起身拍拍沙发说:“你坐这儿。”
她给他按摩,一边说:“杜师傅是专业推拿,很少接单,你闭着眼睛慢慢感受吧。”
赵诚也听话闭着眼睛,和她讲:“我读大学的时候,很努力,所有的成绩都是优,积极的一塌糊涂,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在准备留学,还有一些同学从政,但是我缺钱,我保研后就开始兼职,就是你们最讨厌的那种积极分子,卷王。进入这家公司是我的师兄推荐,其实老师推荐我进部委,我太想赚钱了,我在这里居然已经十几年了……”
他声音很好听,讲话从来不急,说什么都娓娓道来,生气都是一字一句地说话。
杜从宜总觉得他说话,就是掷地有声的,很容易让人信服。
可想想,他也是个年轻人,他淋过的雨比她多,吃的苦也比她多。
她;“你们学法律的人,不是都应该很精明吗?我怎么感觉你不够精明呢?”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心说,我确实很精明,我要是不够精明,这会儿已经在里面了。
杜从宜见他睁开眼了,翻身坐在他怀里,亲了下人,问:“真不开心?那……要不咱们车里试试?”
见赵诚笑起来,她一个跳跃,跳到地板上,只管跑:“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
13. 姿色
赵诚的情绪低潮期并不久,可能是离开工作十几年的地方,还是让他觉得感触很深,秋雨越来越多,树叶都落了,北京渐渐深秋开始入冬。
杜从宜的爷爷过生日,赵诚和她再三确定:“真不用我去?”
杜从宜:“不用,现在不是你出场的时候,你信我。”
她这个月扑在工作上,什么都顾不上,就为了好好工作,等过年的时候,和家里说赵诚的事。
毕竟爸妈那边不好糊弄,爸爸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打电话就要刺她几句,就要骂一顿穷小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年纪了,对她态度好了,但是转移到外人身上去了。
赵诚的工作在党政方面,他和吕书记并不熟悉,因为老领导特意给他做了推荐,他不能给老领导惹麻烦,所以在工作方面很谨慎。
在筹备年底的会议,联合企业在一起碰头开会,他有段时间没见吕书记,反而吕书记先说:“小赵的笔杆子不错。”
赵诚谦虚几句,并不敢把这种话当真。
吕书记见他客气,笑着说:“你们老师说,当初事推荐你去考部委的,怎么没去?”
“想赚钱。觉悟不够。”
吕书记点头:“确实不容易。”
会议之后的聚餐在一个酒店宴会厅,这是酒店开放的部分,所以宴会厅人不少。
吕书记一直在和他说话,他也没想到吕书记认识他的老师。
也是,他这样的人,领导用他,不可能不做背调,完全理解。
老领导在外也只称是他的老师。
“你觉得你们公司之前出事,根源在哪里?”
宴会厅里只是因为回声显得嘈杂,其实大家都很安静,毕竟领导们都在,而且今天的领导们都拒绝服务人员的帮忙,赵诚端着餐盘跟在吕书记身后,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懂。”
杜宪和江女士就是这时候进来的,而且一进来就看到了赵诚跟在吕书记身边。
吕书记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试探,当即掉头看着他说:“你们老师很喜欢你,你也是个聪明孩子,你们老师操心你一直没成家,怎么?有想法吗?”
赵诚赶紧说:“老师和我说过两次了,我有了结婚的对象,只是还没有见过家长,之前因为官司缠身,也不好提。”
吕书记开玩笑问:“谁家的姑娘,应该让你们老师帮忙,你们老师很积极。”
这是老领导的领导,赵诚哪里敢造次,失笑:“不大管用,我是乡下来的穷小子,不是很待见我。”
吕书记开玩笑:“娶人家的姑娘,都得低着个头。”
他只是笑,两人端着餐盘让开位置。
远处的江女士感慨:“你说金金,和她住一个单元,怎么就不能认识这样的上进年轻人,非要找什么乡下穷小子,真是昏了头了。”
杜宪这段时间和女儿感情升温很快,试图为女儿说话:“年轻人,没个长性,她喜欢也就图个新鲜,过一阵就好了。”
江女士扭头没好气瞪他一眼,江女士最后都不死心,第二天这边的宴会结束就去了趟杜从宜的工作室。
她进门后,见杜从宜在工作,工作室里放着不知名的曲子,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偏偏女儿的性格不像她,爱好也不合她的心意,脾气更是,真是让她操碎了心,现在大了,更不好管了。
杜从宜头也不抬招呼她:“妈妈,你自己倒水喝。”
江女士站在阳台上,看到隔壁阳台晒的床单,就问:“你这隔壁邻居,楼上楼下都认识吗?”
杜从宜还纳闷:“我认识人家干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当然要和邻居们认识认识,处好关系。玩意需要帮助呢?”
杜从宜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知道隔壁的人了。
她放下笔,站起身开始和她周旋:“瞧您说的,我以前租房子您怎么不说?这会儿想起来了?”
江女士这个着急的人,索性开门见山说:“你们楼上住了一个领导的学生,长得也好,身高也好,哪哪都好……”
“你见过?”
“见过,上次在门口还看见了。”
杜从宜一猜就知道,她说的是赵诚。
没想到赵诚的老领导,江女士居然也认识。而且江女士见过赵诚,还这么兴奋。
事情有点意思了啊。
她装作不知道:“我怎么没见过?”
小金惊讶看她一眼,可见小金也知道江女士可能说的是赵诚。
江女士并没有呆很久,而且又把乡下穷小子损了一顿。
等她走的时候杜从宜送她,一开门就见赵诚提着电脑包从电梯里出来,杜从宜使劲给他使眼色。
他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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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事问:“要出去?”
江女士两眼大瞪,原来就在隔壁啊。
她一下就来劲了。
“你好,你是?”
杜从宜立刻说:“妈,您该回去了。”
“您好,我是赵诚。”
江女士立刻开始寒暄,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从刚才和女儿说的,聊到近邻就是亲人。
以至于赵诚邀请她:“要不要进去坐坐……”
杜从宜眼睛都直了,她睡衣就在沙发上,一进门到处都是她的东西,你要死啊!
她恨死赵诚了。
跟你说了,讨好丈母娘不用现在,现在不是你登场的时候!你急什么!
江女士都要同意了,正准备用看房子户型的理由,都要准备进屋了,正说着她的助理从地库上来了,杜从宜吓死了,催着说:“妈妈,下次吧,下次咱们去做客,这么去也不合适。”
江女士也是个讲究人,只是遇见这个帅小伙有点激动了。
主要是想起女儿那个闹心的男朋友,她就想立刻给搅黄了。
等杜从宜送人了人回来,一进门就问:“你要死啊!你把她招进来,你想过后果吗?”
赵诚笑着问:“什么后果?”
杜从宜气死了,一个箭步跳在他背上锁喉,赵诚托着她问:“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个时间,我正式认识一下他们,毕竟我比你大这么多。”
杜从宜听的笑起来,心想,你这会儿别说年龄,单单你这个乡下穷小子,我爸妈就骂了很久了,但是,他们暂且还不知道你这么优秀。
等着吧,等我到时候给你放个大的。
“先把我伺候舒服了再说。”
赵诚笑起来,低声问:“你想怎么伺候?下地库?”
杜从宜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屈身,用力一甩,轻轻巧巧就把人换到了前面,杜从宜被他操练了一顿,事后都觉得是自己自找的。
真是,哪哪都输。
回头看见他睡着了,凑身边观察,反正就是觉得很幸福。
所有关于伴侣的想象,因为这个人,都具像化了。
连偶尔拌嘴了,她都想给他台阶下,每次因为她迫不及待,他都无奈笑。
还臭屁让她下次端着点……
总之,很温和的一个人。
明明他没有得到很多爱,但就是很会爱人。
14. 心机男
杜从宜因为每天超过十个小时都保持一个坐姿伏案,每天睡前赵诚都盯着她不准看手机,要锻炼将近一个小时,有人督促,她才会自觉。
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在旁边练拉伸,她当年也是练舞蹈的身材,可是现在拉筋太吃力了,疼的要命,赵诚居然还在看晚间新闻。
“你就不能看点,让我没那么痛的节目吗?”
他老神在在问:“比如?”
“帅哥多一点的。”
好么,给她搜到健身直播间里去了,活力四射。
真服了。
她盘腿坐在地上,他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看着直播间里活力四射,她问;“你猜这种怎么突然就火了?”
“需要一些噱头,然后引流,互联网……”
杜从宜仰头白他一眼:“不是让你写公文的,单纯以为六七个小伙子长得好看,帅气,身材好,养眼。就这么简单。”
赵诚装没听懂。
杜从宜想看他跳舞,因为他身材也非常好,一八五的身高,听说是遗传他那个渣爹,长得好,身材匀称,还有腹肌,基因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见他无动于衷,只好问:“赵诚,你会跳舞吗?”
赵诚摇头:“不会,我只会跳广播体操。”
事实上他会,他上大学的年代,整个校园氛围还比较宽容,当时各大社团和节庆日都要出节目,他会一些交谊舞,但是只会简单的。
杜从宜:“我教你,两个人光着脚站在地板上,音乐响起的时候,赵诚搂着她的腰,将人拢到了自己身上,两人身体都贴在一起了。
“你这个叫犯规。”
赵诚:“我不会跳,离得远了踩了你很疼。”
行吧。
事实证明,会的人始终会,赵诚跳的有模有样,杜从宜频频踩他,最后整个人都被赵诚搂着快腾空了,
她嬉皮笑脸问:“说吧,你跟谁这么跳过?练的这么顺手?”
赵诚始终一本正经。
“专心一点,把脖子伸长,胳膊伸开,身体舒展开。”
杜从宜照着他的方法,跟着他跳了很久,直到赵诚把人腾空彻底抱起说:“好了,陪你锻炼这么久,该轮到你陪我锻炼了。”
嘿,还能这样?
杜从宜这个锻炼严重超标了,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疼,脸红的都不能回想。
真是服了。
一直到年底她工作稿交了后,参赛的作品也交了,彻底放假了,这下舒服了,赵诚年底很忙,他还有几个会议准备,年底是各种总结会议,和来年的工作部署的计划会,他有时候还要主持一些小型会议,各大商务酒店满满登登,和老领导就是在联合会议上遇见。
会议结束,赵诚和他坐在最后排,两个人聊了一些工作的事情,老领导说话做事还是比他大胆,他几乎是只听不说。
老领导就说:“你这个锐气减了,前几年你工作上很得心应手,不要因为他们的事情,影响到你。”
赵诚中肯说:“影响肯定是有的,主要是目前的工作我还不够熟悉,还是以学习为主。”
老领导点点头,笑说:“吕书记说你快结婚了,怎么不请我?”
听到后面的服务人员请两人去餐厅,他和老领导笑着说:“那是吕书记的玩笑话,我还没有见过家长。”
他话刚说完,电梯打开,就看到杜宪和江女士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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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宪和江女士也是参加行业的会议,主要是一个论坛会议,两个人早年都不怎么和谐,等事业稳定了反而焦不离孟。
“哟,赵诚。”,江女士先声夺人。
杜宪和领导打了声招呼。几个人是点头之交,在电梯里清浅聊了几句。
“你认识?”
赵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江女士:“他就住在金金工作室隔壁,上次遇见聊了几句,很优秀的男孩子。”
赵诚和领导在六楼下去了,杜宪和江女士去二楼,两人走后,杜宪问:“住金金隔壁?”
江女士:“我打听过了,可能就是领导把他推荐给吕书记的。”
杜宪:“他未必看得上金金,他的婚姻可能领导另有安排。”
江女士:“现在什么年代了,你看他胸牌,可能是主持会议了,这个年纪,很不错了。”
两个人对女婿的遐想很多。
赵诚对今天遇见两个人的情况,还是觉得不合适,杜从宜可能有自己的情绪,但是他这么瞒着不合适。
所以年底杜从宜回家的时候,他开车送回家的,因为工作原因,他今年不能回老家了。
当晚他将人送到了门口,其实本来也没多远,他在门口拉着人不让走,杜从宜还在哄他:“你放心,我年初二就回来了,等我和家里都说好了,年后争取元宵节你和我一起过。”
呵呵,他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因为他看到江女士提着包出来了。
他笑着闭着眼睛,杜从宜垫着脚就拉着他脖子二话不说亲了下,他两只手还在口袋里。
而江女士只看到女儿,主动亲了人家小赵……
哟,不得了了。
15. 气人
江女士看着女儿拉着人家小赵亲了又亲,人家小赵两只手都没掏出来。
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小赵立刻把金金抓脖子的手,等金金回头,他就伸手捂住金金眼睛。
杜从宜一猜就不是好事,果然,江女士提着包包,后面跟着爸爸。
在杜从宜推搡催促中,急着把赵诚赶走了,他只来得及和江女士打了声招呼。
就被杜从宜硬送上车,打发走了。
江女士穿着呢大衣,提着包包,这会儿也不着急出门了,示意杜从宜回家吧,这事回家了慢慢说。
不过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但是杜从宜不知道啊,她急着解释。
“妈妈,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江女士:“我懂,年轻人弹恋爱,就是这样,不到最后,谁知道哪个人合适。”
江女士脑补的可能是杜从宜脚踏了两只船,在没有把乡下穷小子甩了,就追上了邻居小赵。
杜宪听着意思,问:“你这是看上你那个邻居了?”
杜从宜听着好像事情不是很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
江女士:“你早说嘛,把你那个乡下穷小子早点处理了,好好和小赵处一处。”
“啊?”,杜从宜漏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敷衍道:“行吧。”
等她回房间了,江女士和杜宪说:“她和你一个德行,就是看脸,我估计啊,那个穷小子也是脸好看,她才要死要活昏头了。”
杜宪反驳:“你看你这个人,说话就说话,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江女士冷哼一声,回头冲杜从宜房间喊:“小赵是哪里人?”
杜从宜从房间出来,无奈回答:“外地的,他过年值班,不回家。”
江女士立刻就说:“那你就把人约到家里来,你看你和他各方面都差不多,你过了年二十八,处两年三十岁结婚,也合适。给你爷爷奶奶也看看,各方面稳定下来,你也好专心下一步。”
杜从宜以为他们这么催,急着让她结婚,没想到也没那么急啊。
“再说吧,他不一定能来。”
“你看你这个孩子,你去问问啊,就说我邀请他来。”
杜从宜没办法,中午被赵诚送回家,傍晚自己就回来了。
赵诚是算准了她会回来。
“回来了?”
助理小金已经放假回家了,工作室那边没人了,杜从宜也懒得过去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中午你明明看见我妈了。”
“怎么会,真凑巧了。再说人已经见过了,再瞒着也不合适,我确实应该早点拜访,要不然显得太张狂了。”
她闷闷不乐:“行吧,我妈就是让我来请你,邀请你一起去过年的。”
赵诚:“那我明天中午过去,怎么样?”
“你就等着的是吧?”
赵诚只管笑,也不否认。
她对这些不敏感,凭自己感觉做事,但是他不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登门带的礼物他都凑齐了,零零总总十几件,话费其实都挺贵的,平时他花钱看不出什么,其实他手里除了固定的存款,真没多少钱,偏偏谁也看不出来。
等第二天中午他带着礼物登门的时候,杜从宜一眼就认出来东西了。
当着江女士的面问:“你这是多久准备的?光这个酒都不好买。”
赵诚笑笑,没回答,和江女士寒暄几句。
江女士觉得他特别懂事,在人情往来,接人待物这方面,比杜从宜成熟百倍,领导能十分看好的人,必然有他的理由。
江女士问了赵诚的家里情况,他都没正面回答,只说了老家是哪里的。
一家人一起去了老爷子那边,他车上还备着给两个长辈的礼物,总之面面俱到,杜从宜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早有准备了,坐在车上嘟囔:“心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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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诚问:“我要真什么也不带,到时候谁脸上不好看?”
杜从宜想了下笑起来:“到时候,咱两都完蛋。”
她说完突然笑起来,说:“我最早和我妈说,我男朋友是乡下来的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脸好看,我妈气疯了,这会儿见是你,催我赶紧甩了穷小子,和你认认真真谈恋爱,你可别给我穿帮了。”
赵诚心说,怪不得,江女士处处捧着他,按理说,科达的老板,犯不上对他这么满意。
反正挺乌龙的。
杜从宜的爷爷奶奶都挺含蓄,没有表示很喜欢,也没有表示不喜欢。但赵诚的表现是很亮眼了,杜宪都和他聊起领导的一些事,算是将之前的遇见做了一个补充。
当晚一家人吃了晚饭,宾主尽欢,之后他送杜从宜回家,就先回去了。
江女士给杜从宜准备的回礼,让她第二天去工作室带给赵诚。
大清早,见赵诚难得在睡懒觉,杜从宜印象里他这个人几乎不睡懒觉,到点就起床,这会儿见他睡眼惺忪坐起身,还没等她说话,赵诚就问:“怎么大清早就来了?你男朋友知道你来邻居家吗?”
“知道!知道!”,杜从宜气死了。
气的她直接跳上床骑他身上开揍了赵诚一边躲,一边问:“怎么大清早这么大脾气?”
“我男朋友不在,我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跟谁学的?”
赵诚搂着人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今天不去看长辈?”
“你丈母娘催我来给你送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怎么感觉我妈对你有点上赶着的满意了?说实话,我妈是个有点极端的人她选人的标准就是家境要好,条件要好,前途要好,怎么突然对你这么满意,我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赵诚装没听懂,笑起来,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杜从宜猛地抬头:“你说真的?”
她倒是想,怕赵诚不同意。
16. 一步到位
杜从宜起了这个念头,就一天都等不及了,问:“我们初七第一天去行不行?”
赵诚:“不行,我说的结婚不是和你偷偷结。”
杜从宜:“你别给我来这套,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和我妈说你把我睡了。”
赵诚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尽是野路子。
“不要这么说,也不算错。”
杜从宜一刻都等不了,结婚这个念头一来,她就有种拯救小赵美人的使命感。
就像曾经他把她保护在后院里,让她免受风雨侵袭。
其实她名下的资产很多,不光房子,还有一套别墅。
她其实也懂,江女士看上赵诚的前程了,她是独生女,但并不能继承父母的事业,并且不能给父母任何帮助,父母需要一个年轻的后辈来互通有无,所以一直介绍她和朋友家的小孩相亲,即便知道不合适还是不放弃。
她觉得,自己单纯就是好命。
找到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人,很不容易的。
一旦有了结婚的打算,想的就多了,她试探问赵诚:“你和你父母完全没有联系吗?”
赵诚好笑:“怎么会,我们偶尔也会打电话。”
她惊呆了,“可是大姑说……”
“那是她亲弟弟,她再恨,也是她背上长大的。漂泊了很多年后来结婚,对方带着一儿一女,他直接住到人家家里了,生活的还不错。”
“那你妈妈呢?”
“她生我,不属于婚内生育。之后结婚了,生了一儿一女,我弟弟结婚的时候,她管我要了礼金,说等我结婚我弟弟也会给我礼金。没有其他的金钱往来。”
杜从宜觉得惊讶:“她就不关心关心你吗?”
赵诚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气说:“我对她来说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她与我而言,只要健康活着就好,至于她怎么活,是她的自由。至于爱不爱,早就不重要了。”
小时候恨过吗?恨过的。
可是成年了,很多问题不能简单归咎于原身家庭了,他受教育这么多年,早已经重塑了自己,并且可以很客观回头去看自己的来时路,包括他的父母。
那只是一个可怜女人,她唯一的错,就是遇到了一个糟糕的男人。
至于抛弃他,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恶劣,她先养活自己比较实际。
杜从宜心疼死了。
问:“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赵诚问:“我还能选?”
“不可以。”
赵诚收起笑意:“至于孩子,再等两年再说。”
杜从宜其实有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相信江女士到时候比她都着急。
她的想法是,结了婚早生孩子,让江女士也忙起来,要不然她会一直骚扰他们的。
总之杜从宜想的很好。
但是赵诚不配合,过年几天假期,赵诚都很忙,杜从宜捉不住他,等初六早上他突然说:“今天有朋友请客吃饭,你去不去?”
杜从宜问:“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去!”
一秒钟都不犹豫。
去了才知道,就是那个和前女友有联系的朋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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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领着女朋友来的,就开玩笑说:“哟,你这个速度不错嘛。”
杜从宜问:“什么速度?”
那位男士只管笑不回答。
杜从宜可一点都不惯着他:“我觉得只要单身男女,发展成男女朋友没什么可奇怪的。”
赵诚:“这我女朋友,杜从宜。这是之前公司的朋友大文,他离职早。”
大文是本地人和张琦算是初高中同学,他认识张琦就是大文介绍的。
大约是见他这样也知道他和张琦没戏了,他也没提张琦。而是问:“我听说你走了大运,到了吕书记手里,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门路……”
就差没说,你有这种关系,你在前公司那种地方,硬顶着图什么……
杜从宜听着两人聊天,真觉得赵诚这个人神奇,他和任何人都能处朋友,对方听起来是个还没她靠谱的二世祖,说话晃晃悠悠的,可能就是打听赵诚怎么突然就从官司的漩涡中全身而退,还能更进一步。
赵诚和他聊了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给他讲一句准话,但神奇的是两个人居然聊的很不错。
饭后回家的路上杜从宜好奇问:“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
赵晨:“人有点显摆,但其实人不坏,我最早知道封帐,部门四处补签字,就是他提醒我的。”
男人的友谊,攀比心其实更甚,只是不动声色,暗暗较劲而已。他允许别人攀比,也要接受别人的不服气。
朋友圈里传他进去了的人不少。
他用不着和别人一一澄清,事实就是他非但没有麻烦,而且更进一步。
17. 怀孕
赵城没想到杜从宜胆子这么大,在三月份他过了吕书记的考验期,正式的让自己在这份工作的单位扎根,他其实对工作的热情没那么大了。
但安身立命的工作要有,做事起码的严谨和态度要端正。
但是一疏忽,就让杜从宜钻了空子。
总之她就是怀孕了。
杜从宜知道自己怀孕那刻甚至给自己比个耶,处心积虑这么久她快累死了,能耍的手段都用完了,就差引诱赵诚下地库了。
赵诚知道后,就像听到一则天气预报一样,完全没有震惊,反而在那天周六早上带她去医院临时检查,然后拿着检查单研究了很久,还带她去吃了午饭,两个人就和寻常出门一样。
要不是杜从宜看到他穿的一白一黑的两只袜子,都觉得他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她自己纯属傻乐,给赵诚操心坏了。他连结婚的钱都没攒够,孩子先来了……
但是杜从宜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乐呵呵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赵诚说:“我都想好了,你看生孩子的钱我早就有了,我的画稿报酬就是这个卡里,今年我不接商业稿,因为比赛五月份出成绩,成绩出来后我先研究传统画,我其实脱离了商业画,现在画起来不怎么顺手了。所以今年和明年主要是自学,生孩子带孩子,我们自己可以搞定,我原本想让我妈帮忙,但是后来一想不行,她控制欲太强了,我从小开始在她眼里就是笨蛋,可能后来我长大了,她才不嫌弃我了。我小时候噩梦一样的环境,我可不想让我的小孩体验一遍。”
可能突然怀孕让她变得开始没有安全感,她开始和赵诚讲她小时候,因为爸妈太忙,被爸妈嫌烦,爷爷奶奶有工作也忙,她独处的时候很孤独,很想要弟弟妹妹……
赵诚听着她慢慢讲,可以理解当初遇见她,她其实很骄傲,不爱说话,但是对自己的本事很骄傲,这是她从小到大学的最久的技艺了,挺倔的一个小孩。
“你呢?我感觉你表弟很听你的话。”
赵诚:“我?”
他失笑:“因为我会打他,我学习好,负责给他们补课,他们学不好我就揍,姑姑也不会说。”
杜从宜错愕后大笑,让我的话,我恨死你。
赵诚:“他被我打的多了,凑合着好歹考上大学了,刚毕业问他来不来北京,说是不来,太累,要回老家,我姑姑买了房子,他在考回去了,在闲差部门上班,清闲的要命,虽然挣的不多,但花费也不多。有时间了来我这里逛几趟,他姐姐努力在南方,另外几个哥和姐都在外地。”
杜从宜不知道他和他表妹是本地的双子星,连着两年县城的高考第一,在本地都有名。
两个人对彼此的成长经历都慢慢开始了解,但是最重要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赵诚很果断,带着杜从宜直接回家,婚礼不能拖。
杜从宜对他这个性格很难理解。
“你就不怕被骂吗?我就为了不让你爱骂,毕竟这个责任在我。”
赵诚听的好笑。
“现在说责任没用了,遇到事情就处理事情,归根结底,不还是我的问题?”
杜从宜心想这个归根结底,总觉得有点不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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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女士虽然意外,但动作也非常果断,立即开始准备婚礼,赵诚身家就那么多,平心而论他和杜从宜不是一路人,只是杜从宜低头,所以才找他。要不然白天鹅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可供挑选。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他的诚意显得微不足道。
但杜从宜不这么看,握着他的卡嘟囔:“你的钱留着吧,我自己能花。”
听的江女士皱眉,恨不得给她耳朵拧下来。
背着赵诚,江女士骂她:“你清醒一点,家里的钱你早早管理起来,他以后的前程不止这样,你早点把人和钱握在手里是正经,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天真。”
杜从宜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她是懂的,因为知道赵城这个人,才觉得没必要。
人要是不安分,是管不住的。他要是愿意好好过日子,根本不用管。
江女士把赵诚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和杜从宜说:“他的出身家庭确实差,要不然其他的完全没问题,燕城大学法学硕士,只这一条他的前途就有保障。”
杜从宜纳闷:“燕城大学?”
江女士被杜从宜气死了。
搞半天孩子都有了,还不知道老公哪里毕业的。真是一辈子糊图,她唠叨着突然又想,女儿可能就是天生好命,万事不愁才这样的。
杜从宜回来就问:“你哪毕业的?”
赵诚:“怎么了?”
“你跟我装,装可怜,装你什么都没有,你再装!”
赵诚只管笑:“我觉得在家里养一缸鱼吧,你还想养什么?”
“赵诚!你别糊弄我!”
18. 家庭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是学霸,在她的认知里,赵诚不是最顶尖院校毕业,因为生长环境不好,他吃过很多亏,但是性格很平和。
可是,他成了最优秀的那波人,怪不得,他的老师,他的领导,很多人给了他帮助。因为他一直都是那种让人记住的人,未来也是,可能将来他的前程,比江女士想的要更高。
和她过了一辈子的赵诚,梦想着做一辈子万事不愁的富贵子弟。
可事实上,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他就是劳碌命。
他和她想象中渐渐远离,但又渐渐重合了。
“所以,张琦,和上次那个男的,都是你们学校的?”
“是,我们都是校友。”
“了不起啊,我也是顶尖艺术院校的,就你们能。”
赵诚好笑,抱着人安慰:“我的母校优秀校友多的很,我根本排不上名字,差点成了污点。”
杜从宜盯着他的眼睛立刻说:“婚礼提前一个月,你邀请你们的同学吧。虽然我爸这个人平时爱攀比,但是我也不算差吧,你前女友家挺有能力,你真不后悔?”
她其实暗地里了解过张琦了,对方甚至比她家世还好一些。
赵诚挺喜欢她劲劲儿的这股小心眼气。
“我怎么不知道张琦家里有能力?”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再糊弄我试试?”
赵诚叹了声:“我当初是被人甩了。”
杜从宜听了更生气:“你骗我多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心疼你了。”
总之夫妻没有意义的相互糊弄,互相哄。
赵诚坏心眼就爱逗她,她呢,是分不清真假,每次都抓着假的生气。
最后把人逗生气,他又花心思去哄,乐此不疲。
但是婚礼赵诚真发了很多请帖,他这个年纪结婚已经算很晚了,加上领导提醒了几次,这次他特意邀请了老领导,和吕书记。
接着他大学的老师因为和吕书记相熟,也见到了,五月份,所有人齐聚一堂,杜从宜穿着婚纱,很简约又很庄重的婚礼,她第一次知道,赵诚有这么多朋友,他的两个表哥一个表弟,加上几个老朋友,将整个婚礼后勤安排的妥妥帖帖,两个新人完全没有操劳。
两个随心所欲的姑姑竟然没有口出狂言。赵诚的父母没有出席婚礼。
杜从宜因为被江女士请的阿姨盯着,整个婚礼期间,严格按照孕妇睡眠,一点都不能被累着,她其实知道江女士是故意的。
但是男方的所有人都没有异议,而且他们都听赵诚的,所有的受累的都是他的大表哥负责,二表哥和小表弟负责跑腿。
连老爷子都说,出身底不碍事,一个家庭人丁旺,又齐心,早晚会成事的。
赵诚一直在招待吕书记和老师等人,他其实对领导来参加他婚礼这件事从来不当回事,因为领导不会来,但偏偏这些人来了。
最后连杜宪都在招待这些领导,女婿的面子很大的。
杜从宜这一天成了被保护最好的人。
下午送客人,吕书记走之前特意和赵诚说:“成家了,接下来就专心工作。”
赵诚还没说话,杜宪就说;“应该的。”
送走客人,赵诚的家人和酒店交接好,他们晚上的航班都要回去了。
老爷子邀请所有人晚饭一起聚聚。
赵诚的几个表兄和表姐妹都落落大方,两个表兄开工厂做供货商,他弟弟也来了,很乖的一个男孩,和赵诚看起来有几分像,但更陌生,和赵诚的表兄弟们比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赵诚的表兄弟们都是生意人,说话办事都非常有分寸,在老爷子的宴席上,同辈的兄弟几个都一齐给老爷子敬酒,尤其大表哥更是像个家长。
老爷子笑着感慨说:“挺好的,我们家金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也没人问他这话的意思,老太太笑眯眯说:“都是好孩子。”
两个姑姑客客气气的,也不好和人家城里人聊家常,不知是被家里人嘱咐过了,还是这次自觉了。
总之婚礼很顺利,一切圆满。
晚上赵诚开车送两个表哥表妹和弟弟去机场,大表哥坐在副驾驶说:“我今年是真担心你,给我愁得。”
二表哥抖落自己哥哥的糗事:“他甚至找人评估了工厂的价格,准备抵押了,去捞你。”
赵诚听的心酸,他是跟在两个哥哥后面长大的,大哥没读大学,二哥大学毕业跟着大哥一起开工厂。
他后来工作了,才开始通过同学和朋友,给两个哥哥介绍订单,两个哥哥生怕给他惹麻烦,他们太清楚自己的出身,一步都不敢走错,连赚钱都是悄不做声的。
“大哥放心,我没事。这次太匆忙,等下次咱们回家聚。”
大哥:“到时候过来,我招待你们。”
表妹说:“你管好你自己,你不欠我们的,别总这样。”
和他并称双子星的高冷表妹话少,但是月薪高的离谱。
赵诚开玩笑:“真的?那你你怎么不说我婚礼你买单?”
表妹笑:“嫂子一看就有钱人,你怎么好意思骗我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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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当哥的?”
兄弟几个都笑起来。
赵诚好笑:“我媳妇的钱,我留着以后花啊。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不能放过。”
“滚吧。刚才的话我收回。”
车里都是爆笑声。
只有那个弟弟静悄悄的。
赵诚到机场了,才问:“妈怎么样?”
弟弟:“挺好的。”
他甚至没有提起母亲嘱咐的,他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对这个哥哥他毫无印象,只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他给了母亲五万。
他曾经也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但是这次见了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相处,就知道他们其实是陌生人。
等晚上赵诚回去,两个姑姑已经原形毕露,坐在客厅里和杜从宜讲生男的秘诀。
杜从宜还听着津津有味。
赵诚都怕她上头了。
“你别瞎听她们胡说。”
杜从宜问:“我又不盼儿子,就是听她们讲乡下的八卦,真野。”
赵诚都不确定她听了些啥。
“怎么个野法?”
“额,你不能听。”
赵诚好笑:“有什么不能听的?”
“那根本不是下地库的事,而是和谁下地库。”
赵诚:“少听这些她们有时候都是瞎造谣。”
杜从宜问:“初中就赖在你们家不走的女生,也是造谣?”
赵诚真服了,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十四五岁的小孩懂什么?家里打得不成样子,也不让读书,走投无路,又没人帮忙,只能给自己找出路。”
杜从宜听的皱眉,人都呆住了。
赵诚见她这样,又安慰:“贫困地方的小孩,就像野草,一辈子的命运几乎可以预见。”
杜从宜总觉得关于他的一切,都很沉,他就像贴着大地一样,和她永远不一样。
“我们资助一个小孩吧,只资助女孩子。”
赵诚笑起来:“这你要找表妹,她有资助,但是别让二姑知道,让她知道赚钱给别人花,她后半辈子都不会感到幸福了。”
杜从宜笑死了,这家人真的很搞笑。
最后她认真问:“那,你对我们的小孩,你有什么期望?”
赵诚一如既往:“没有,她只要按照她自己的意愿过好这一生,那我这个做家长的就不算失职。”
“她要是学坏呢?”
“那就揍。”
“你揍还是我揍?”
“我揍。”
19.生命
赵诚这个话说早了,因为闺女确实不是很听话,但也算不上学坏。
因为她压根不爱学习,江女士是全家最卷的一个人,她的教育观在杜从宜身上没起到效果,所以就准备在外孙身上要大展身手。
但是小孩根本不恋她,也不喜欢听她讲道理。
小孩除了爸妈,谁也不要,杜宪疼外孙疼的要命,对女儿都是讲大道理,各种教育,对外孙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但是没用。
她一点都不给面子,礼物收,但是不离开爸妈。甚至从来不肯单独和外公外婆住。
反而喜欢乡下的姑婆。
赵诚也不知道这小孩随谁,她上一秒犯错肆无忌惮,下一秒认错哭的天塌地陷。
在他看来杜从宜的脾气已经非常好了,时不时被女儿气的一个人去隔壁不回来。
他打也不能打,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只能引导她:“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孩振振有词:“可是,这就是我的道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少管我。”
赵诚:“……”
真是上年纪了,要是年少的时候表弟表妹敢这么顶嘴,他早就开干了。
“上次回家,你不是说你喜欢外公外婆吗?”
“可是外公外婆说妈妈了,还说你了,我就不喜欢了。”
赵诚:“……”
行吧。你还挺护短的。
杜从宜听到她这么说,又舍不得了,劝说赵诚:“好了 ,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别教育她了。”
赵诚:“我对她已经很宽容了,她就差爬我脑门上了。”
杜从宜:“你毕竟是老来得女,不容易的。”
见赵诚睁大眼睛,她立刻改口:“我们都晚婚晚育,她也没有同伴。肯定是被我们太成熟的教育方式影响了。”
赵诚冷笑:“你不是和她玩的挺好的吗?一起顶撞我的时候多团结。”
“别记仇,那实在不行,让她以后跟着我学画。”
这几年她拿到了几个大奖,画风有了明显的转变,后来回母校做老师,她的天分和技艺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赵诚想起女儿的样子,不太相信她是个坐得住的小孩。
已经上幼儿园了,每天抱怨,我又不是外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阅读不想读,就说,我听故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认字,我还小呢。
有一次杜从宜在学校没回来,他领着她在单位加班,她可是逮住机会了,在他和人开会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楼上楼下她逛遍了,在人家经理办公室里,用棒棒糖换了一面红旗……
家里人都惯着她,她自己还不领情。
杜从宜感慨:“我第一次见我爸妈这么讨好人,她现在可神气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就是不喜欢外婆。第一次回乡下,喜欢两个姑婆,在乡下疯跑,每天都在爬山,把两个姑婆溜的明明白白。
要么就是在姑婆的菜园子里干坏事,不论做错什么,姑婆都是夸奖。
乡下老太太对小孩的宠爱,超乎你的想象。
第一次去南方见到小姑姑,脱口而出,小姑姑,你好漂亮。
表妹因为她这句话,把赵诚一家三口的行程全程买单。
杜从宜和赵诚偷偷说,你女儿心眼也太多了。
赵诚扭头当没听见。
女儿上小学,人家小孩上兴趣班,学习补课。
她呢,周末在家看动画,作业写一写,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时间,研究杜从宜的画,研究赵诚养的鱼,反正除了学习,什么都研究。
学校老师的评价,她不调皮,但也不努力。
反正就是资质平平的小孩。
杜从宜不好意思怪赵诚,心虚问:“这是我的基因影响了她?”
赵诚:“那可未必,她成绩还行。你没发现吗?缸里的鱼,你只能分得清颜色,七八个品种她都清楚,电路板上的英文名称她都认识。”
杜从宜纳闷半天问:“以后卖鱼去啊?倒也行。”
赵诚:“……”
杜从宜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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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儿的好处,就是江女士来家里勤了,她对外孙女的喜欢是挡不住的,她连性格都改了很多,小孩不喜欢她说教,她就改了。
小孩不喜欢她教训妈妈,她也不再挑剔杜从宜了。
连杜从宜都说,我女儿治愈了我。你要知道,我小时候上幼儿园,只要是我妈送我,在她出门之前,我必须都准备好,不能让她等着我,阿姨和我都觉得如临大敌。
所以她那天挑剔孩子吃饭太慢,我才会说,她想慢就慢,在学校别的孩子快了,她自然就快了,家里是放松的地方,她吃慢一些完全可以。
赵诚眼里这都不是事。
总之年纪大当父母也有好处,情绪稳定。
连江女士都说,她现在脾气好很多了,因为和杜宪都不吵架了。
江女士周末都在这边陪小孩,小孩不喜欢看绘本故事书,她喜欢翻赵诚书房里的东西,很晦涩的读物,她就那么翻一早上,专注投入。
据赵诚观察,她不可能看懂的。但是只要有个事情做,也是个娱乐嘛。
所以在某一天,她在饭桌上,突然说,爸爸曾经说,他羡慕所有毫不费力就可以活的自由自在的人,所以爸爸没有实现,我实现了,对吗?
江女士都在场,杜从宜好奇问赵诚:“你什么时候说的?”
赵诚想起女儿整天在他的书房里翻找,大约是某本书里找到的。
“不记得了。”
小孩:“那是爸爸读书的时候写的,爸爸,姑婆说你小时候读书非常刻苦,两只手冻疮都好不了,小姑姑说,你们读书的时候过得很苦,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走进了城市里。”
那一刻赵诚的心里满是潮湿,看着女儿突然笑起来。
生命犹如一条无尽的河,他从远处来,女儿奔腾而去,这可能就是生命的意义。
江女士和杜从宜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所有人都说孩子像杜从宜,因为懒散。
可这一刻,母女两不约而同都觉得,他们父女俩简直一模一样。
20.日常
杜从宜从商稿画手,最后偏向传统国画教育,她工作逐渐稳定,因为孩子读书搬到了她名下的别墅,赵诚进入职业生涯最忙的时候。
生活渐渐变得平静。
小孩因为父母没时间陪她,反而自觉了,很长时间小孩也愿意跟着外公外婆生活,杜从宜说,她长大了,懂事了。
赵诚则不这么认为。他就算忙也知道她其实很孤独,女儿是个高敏感的性格,她能轻易察觉家里每一个人的情绪。偏偏又是很倔强的性格。
赵诚很少和她发脾气,平时她调皮犯错,就连批评她的时候都会挑时候,她自己都知道,反而会说,爸爸,你是不是舍不得凶我了?
赵诚看着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笑着说:“是啊,我很多时候都舍不得凶你,因为觉得你其实心里都明白,爸爸在你这个时候,其实还没有你聪明。”
小孩听着他的话,犹豫片刻会扑过来搂着他脖子说:“爸爸,我知道错了。”
赵诚摸摸她脑袋,笑起来:“没事了。下次不犯就好了。”
小孩依偎在他身上:“爸爸,你为什么不骂我?”
赵诚笑笑,并不和她解释,因为爸爸第一次当爸爸,没有人教过他。
赵幼青成年的时候,都一直说自己童年没有任何缺失,父母恩爱,教育开明,爸妈宠爱有加,她想做的任何事从来没有被拒绝过,连好奇爷爷奶奶,爸爸都带她去见了。
自小学画,书法小有所成,熟知文科典籍,读的却是理工科,学的还是航空通信,等她上大学的时候,赵诚还没有退休,但已经很为她感到自豪,尽管她只是个大学生。
杜从宜说她就是小聪明,因为她没有达到江女士的期望,出国留学去最高学府学习。
因为她不想去,所以坚持在国内读大学,赵诚也不强迫她。
杜从宜多少有江女士的影子,尤其是到了中年,和赵诚讨论:“她就是懒散,要是再努努力,不至于这个成绩。”
赵诚坦然说:“她就是再懒散一点,考的再差一点,依旧是我的女儿,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很多道理要等她吃过苦头才懂,可没必要,她不是非要吃那个苦头,只是以后明白了,也会懂遗憾,这样就很好了。”
杜从宜语塞,最后说:“你对她,真的连一点期待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是负责还是不负责。”
赵诚也不争辩。
但是老婆还是要哄一哄的。
“你不是说想去徽南看山水吗?等她入学走了,我陪你去。”
杜从宜犹豫片刻:“我现在不信你了。我上你的当这么久,什么日子过久了,都没滋味了,我自己找朋友去看。”
赵诚:“朋友?你那个男同事?拨浪鼓脑袋似的男同事?”
“你这叫什么话?哪有你这么刻薄的?人家就是发型,什么拨浪鼓。”
赵诚冷笑一声,我的混凝土高墙,外面那些花花肠子,想翻墙的还不少呢。
杜从宜见他冷笑:“你冷笑什么?就你好看,就你招人喜欢,那些年轻女孩子,可是赵总,赵经理,赵领导……那娇滴滴的声音,呵呵,谁不知道谁啊?”
赵诚都气笑了。
“你这属于诽谤。”
“我就诽谤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自己招惹的野花野草还不够多吗?有几分姿色,要学会自重。”
女儿问妈妈:“你是不是想干什么爸爸不同意的事?怎么上来就整这么大的动作?你这个破绽太大了。”
杜从宜:“……”
还真是。
她和朋友相约出游两个月,怕赵诚不同意,所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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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步开战。
真是自己人了解自己人。
一家子人精。
赵诚都被母女两气笑了,女儿这是故意给妈妈打掩护呢。
“行了,正好有假期,你们两个都去吧。但是一定不能喝酒。”
杜从宜酒品不好,赵诚算是怕了。喝多了就哭,哭完又闹。
问她是不是不开心,说没有不开心,就是止不住哭。
这么些年,一点长进没有,明明喝到微醺状态特别好,和他谈心,听音乐,跳舞,和他各种闹,都可以。
但是一过量,喝醉了,就麻烦了。
他是时时刻刻盯着杜从宜喝酒。她自己反而很放松,喝多喝少全看心情。
杜从宜听了也不生气。
“我是去看风景的,肯定不喝酒,再说了你没有假期,说好陪我的一次都没去。”
赵诚也没办法,国外出不去,国内没时间。他的假期有限,大部分都分给了其他人。
“那,我请假吧。”
杜从宜睁大眼睛:“你疯了?开什么玩笑?”
他办公室的人找不到人,最后还不是找她头上来了。
“算了,你忙你的吧。我和女儿出门去了。”
半个月后回来,母女两个乐滋滋的,女儿是个挺会生活的小孩,国外呆过一段时间也就那样,国内游也挺高兴。
反正怎么样都开心,回来就给爸爸买的礼物全翻出来。
赵诚问:“大学开始,就不能天天回家了,会不会想家?”
“不会。”
“所以,是谈恋爱了?”
小孩不说话了。
杜从宜一秒钟精神紧绷:“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诚纯属吓唬小孩。
小孩根本不吃他这套。
21.赵幼青
孩子就在门口上大学,甚至没课的时候都可以回家来,赵诚说她谈恋爱,其实根本不管她,她小姑姑至今没结婚,她有空了就去找小姑姑去玩了,相比在家里,南方的伯伯们对她百依百顺,小姑姑把她当女儿。
唯独两个姑婆老了,姑婆已经很老了,每次见了她都舍不得走。
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尽管孩子们早就有了更好的生活,偏偏不肯离开村子。
所以过年的时候大家轮流回家去过年。
赵幼青长这么大,就见过一次爷爷奶奶。再见爷爷,他已经腿脚不好了,变得很老很老,被人送回来了,因为他那边的妻子生病快去世了,那边的孩子不愿意赡养他了,联系到了小姑婆,就把人送回到老房子里了。
小姑婆的意思是让赵诚把他带走,再怎么说也是亲弟弟。
这么多年,他浪荡不成样子,年过五十了,才开始正经过日子,结果是为别人养孩子,但起码也有个伴儿,也行。
可临老了,人家不要了。
小姑婆觉得是自家人,大姑婆却不想忍这口气。打电话给孩子们,说:“你舅舅不是东西,但是那家人也太欺负人了。是,他五十岁才和那边过日子,但是他也在赚钱,诚诚哪次回来不给他钱?钱去哪里了?不还是给那边孩子花了,老了不要了,丢回来,把他当成什么了?太欺负人了!”
两个儿子被叫回来,还有一个表弟,表兄弟三个人,专门处理舅舅的事情。赵诚知道是因为表妹和女儿打电话说,两个表哥回老家去了。
赵诚转头就给二姑打电话,二姑是个捅娄子的人,最藏不住话。
转头就给他说了个清楚。
他请了假,正好女儿也在放假,听了二姑婆的话,坚持要跟他回去。
父女两个人回到家,赵幼青第二次见到爷爷,他穿了件白色的汗衫背心,坐在门口椅子上,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起来,甚至下意识的站起来了,但又慢悠悠坐下去了。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老头的局促。
很奇怪,明明所有人眼里,他从来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打骂老婆孩子,最后出门打工浪荡,混迹过很多女人,最后有过很稳定的生活,明明一生占尽便宜,最后却被人遗弃。
令她意外的是,老头看到儿子那刻,他神色居然有几分委屈。
老头甚至不敢问儿子,你们回来了?
而赵诚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和女儿说:“这是你爷爷。你记不记得了?”
她当然记得,当年就是她好奇,说别人都有爷爷奶奶,为什么她没有。
所以爸爸带她去见了,爸爸当时带着礼物登门,爷爷没有留他们吃饭,因为那个老太太不欢迎。
可能老头不记得,但是她记忆深刻。
但是她说:“我不记得了。”
赵诚也不在意,老头有些局促笑起来说:“我们见过的,你当时这么高吧。”
他甚至伸手比划了一下。
赵诚看到父亲,态度十分平静,没有喜恶,也没有接话,问:“他们人呢?”
“在你大姑姑家里。”
赵诚回头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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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要去你大姑婆家吗?”
赵幼青不是小孩了,摇头:“爸爸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在家等你。”
赵诚看了眼老头,才说:“那你在家休息,我一会儿回来。”
赵幼青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见爸爸走了,才问:“我们每年都回来,爸爸打扫卫生,给曾祖母上坟。我妈妈说第一次来这里,就走错了路。”
老头问:“你爸这几天没上班?”
“他请假了,小姑婆给他打电话哭了,他就请假回来了。”
她也是信口开河。
老头又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赵幼青。我爸爸取得名字。”
“挺好的。”,老头对着她态度很和蔼。
赵幼青却不买账,“可是我奶奶说不太好。”
老头又哽住了。
赵诚到了大姑家里,大姑已经八十岁了,身体还是很硬朗,见了他就骂:“你二姑就是个长舌妇!”
赵诚哭笑不得:“您这话说的。多大点事,非要把大哥二哥叫回来,他们很忙,您找我就行了。”
大姑:“找谁也不行,他们那是欺负人,花了你的钱,把人退回来,这是人干的事吗?”
赵诚:“人家老太太都快去世了,肯定没人照顾他。”
“花钱的时候,就需要他,没钱了就不需要了?他也是个废物!一辈子不是东西!老了老了,还给你添麻烦!”
赵诚对父亲没有概念,只有责任,这是老太太的儿子,他为了老太太也会管他的。
22.杜老师
“再怎么说,只要他和我有关系,我就得管他。奶奶临走的时候和我嘱咐过了。”
大姑听了赵诚的话,就哽住了。
她不疼弟弟吗?那是从小背大的,她疼爱死了。可是他不学好,不争气,怪的了谁?
他连自己亲爹妈都不管,诚诚小时候可怜死了,他都不管。
孩子这么多年终于混出点样子了,他老了又要拖累人。
大姑恨死了。
“反正你不要去,年年给钱,那家人是钱花了,人不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小表弟这些年也有出息了,安慰他:“是这么个道理,再说了,其实他花不了多少钱,就是年纪大了照顾他费钱罢了。”
赵诚:“他看着状态不错,好像腿脚不好。”
大姑恨声恨气:“还不是他给人家卖命,伤了腿。没养好,才这样的,他比我小7岁,能有什么事。”
具体赵诚其实并不清楚,他没有大姑那么浓的爱恨。
那边赵幼青和老头聊天,都快给老头聊自闭了。
无论年少多放荡不羁,自私自利,等老了,都会看人眼色,会讨好人的。
这是人的本性。
老了就会一切都充满的不确定性,所有的事情力不从心,眼可见的凄惶,每个人都怕晚景凄凉。
赵幼青问:“我奶奶那边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好像过的很不错。”
事实上那边也没比这边好多少,她见过一次老太太,因为她强烈要求见一见,赵诚领着人去了,结果老太太见了她就说,怎么就生一个丫头片子就不生了?没个儿子,怎么传宗接代?
她当年气死了。
这会儿想起来觉得很好笑,爸爸就是没人管的长大了,幸亏两个姑婆心善。
妈妈曾经和她说,你爸爸吃的苦,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所以他这辈子的机遇,也是他该得的。
赵幼青越来越深刻认识到爸爸的厉害,赵诚当晚回来,祖孙三人和和气气,只要赵诚不发脾气,就能相处下去。
第二天一早,杜从宜就到了。
她前两天是因为有会议,等学校的事情忙完了,也跟着回来了。
赵幼青见到妈妈,还是很开心,给她介绍:“这是爷爷。”
杜从宜不认识老头老太太,赵诚领孩子去见过,她没见过。
她甚至打量了几眼老头,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一辈子辜负赵诚,临了了又不得不麻烦他。
“您好,我是杜从宜。”
她甚至也没有称呼对方。
赵诚见人都回来都无奈了,今天两个表哥和表弟去了那边,大姑和二姑来家里,盯着他,不准他去。
他也是无奈。
大哥都五十几的人了,还要处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
不到中午,人就回来了,兄弟几个坐在院子里,小表弟在本地活动,钱其实没要回来,但是账目合上了,赵诚给老头的十几万,都让人家花了。连同他自己攒的钱。
他自己的钱无所谓,大家也不在意了,尤其是赵诚给他的钱,必须要回来,这是大姑的任务,说是他的养老钱。
对方说是等几天,凑齐了还回来。
赵诚听的好笑,老来伴,这临老了,伴也没了。
要是人家愿意养着他,钱他还是会给,可惜人家不愿意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
大哥背着家人和赵诚说:“我倒是看了眼,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挺老实的。人家的妈确实腿不好了有可能瘫痪了,一个都伺候不过来了,看着也不富裕。老太太问起舅舅,还直抹眼泪。可见老来伴是有感情的。”
赵诚无奈:“人家有感情,他肯定也有。那边是什么意思?”
“就是照顾不过来了,老太太自己不能生活自理,自然是看儿女们的脸色,听说那个老太太年纪比舅舅小几岁,自从摔了,儿子儿媳在照顾。”
“那就好好治,能治好了,两个人凑合着也能过,年纪都不算很大。只要两个人能过,钱我肯定愿意给。”
大哥也是这个意思,总不能把老头带去和赵诚生活,不现实。
他偷偷说:“咱们四弟吓唬人家,人儿子在四弟手底下干活儿。”
赵诚好笑:“吓唬人家什么,能好好过就好,这样,钱拿回来给老太太治腿吧,不够的我再添,年纪也不大,那边要是不方便住,就住这边老房子。生活费我给。”
大哥笑起来:“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挺好,我们家老太太那是心疼弟弟。要是住这边,也方便,钱不钱的,他们住这里能花多少……”
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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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两个商量着,剩下两个也来了,兄弟四个说定了,由大哥出面去说。
其实兄弟几个凑一起不容易,热闹了几天,杜从宜见赵诚情绪其实还好,就问:“你真不生气?”
他轻轻叹气;“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生什么气。老太太去世前,曾经和我说过,将来看在她脸面上,别让他饿死。我对他没感情,但是不能不辜负老太太。”
人就是这样,重感情的人总会被羁绊住。
杜从宜靠在他肩上叹气:“你知道吗?每到这种时候,我就特别舍不得你。”
赵诚笑起来:“别瞎想。”
杜从宜就是怕他难做,才匆匆赶回来,在生活上赵诚照顾着她。
但是感情上,杜从宜真的全心袒护着他,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赵诚请假加上周末,也才几天假期,等不了那么久,自己先返回。
杜从宜和孩子在这里停留几天处理这边的事情,那边老太太联系的转院,换到燕城去了,等后续好点了回来,和老头住老房子。
大姑姑这下高兴了,本来就是临近的两个村,结果因为人口少,几个自然村还合并成一个村集体了,婆家娘家成一个村的了,更方便了,她照看弟弟也方便。
所以这回对儿子们和赵诚办的这个事非常满意。
匆匆忙忙聚了一场,等一个月后,大姑发视频说是她把人接回来的,开着她新买的电动三轮车,七十几的老头,把人六十几岁的老太太接回家来了。
赵诚听了也就听了,没当回事。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杜从宜见他不发表意见,问:“要不要转点钱?要不然两个人怎么生活?”
赵诚好笑:“已经给过了。”
杜从宜叹气:“我一提起他们,想起来就为你难过,按理说我根本不想听他们的事。可是你说这是你答应了老太太要照顾她儿子晚年。难道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没有真心爱你吗?都有条件的吗?”
赵诚这辈子遇过的风浪太多了,反而这种小事在他眼里都算不上麻烦。
“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杜从宜偎依在他身边:“这个年纪怎么了?算了,有我们爱你,其他人不重要。”
赵诚听的笑起来,杜老师有时候很霸道的。
23.每个人
小姑从南方调任北方,最高兴的就是赵幼青,小姑姑一直被小姑婆骂说是老姑娘,或者是骂她神经病,反正小姑姑嘴里的小姑婆就是重男轻女,其实赵幼青也知道,两个姑婆都重男轻女,连爸爸也这么说。
小姑姑反而不在乎,她问:“这个家里的人都重男轻女,你就不生气吗?还给小姑婆买那么多东西,还给我爸爸送这么贵的礼物。”
小姑姑笑的花枝乱颤回头冲赵诚说:“三哥,你闺女真好玩,你听见没,把我送你的礼物还我!我不送了!”
赵诚淡笑着说:“我闺女天真,都知道,你还逗她。”
杜从宜:“我们家幼青是正直。”
赵诚笑起来,也不解释。
小姑姑却说:“当然生气啊,小时候你爸爸一来,就能吃煮鸡蛋,我可盼着他来了。你小姑婆多抠门的人,硬是舍得煮三个鸡蛋,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她天天骂我是个丫头片子,说我早晚是人家的人。可是我当时说我不念书了,她差点把我打死,我腿上的疤痕就是她打我打的。你问你爸,把你小叔吓得鬼哭狼嚎去找你大姑婆救我的命。你爸当时怕你小姑婆打死我,把我背到你曾祖母家里了,走哪都带着我,怕我逃课,怕我偷偷不读书了。”
在那个穷苦到,不知道哪里是出路的年代。
重男轻女的祖辈,其实没有那么可恶。
意识和观念上,是儿子好,但行为上也没有亏待女儿,是真的太穷了。
赵幼青听的眼泪汪汪的。
“真的很穷吗?”
小姑姑笑得十分开怀,说:“你大伯伯的衣服我都穿过,轮到我的时候,全是补丁,十几岁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爱美了,每天都很自卑。你爸爱干净,衣服都干净的,你大伯二伯的衣服,全是破的。我没钱买,你爸就把他攒的钱给我买衣服,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其实还好。吃苦最多的其实是你大伯和二伯。我和你爸学的好,能参加一些比赛,还能有奖金,虽然不多但是也凑合,高考我们拿到的奖金都够学费了。”
赵幼青很喜欢听小姑姑讲他们的小时候,那是他们的来时路。
她问爸爸的时候,爸爸总是轻描淡写,从来不多说。
杜从宜听的都不忍心了。
回头看赵诚,见他低头翻看小时候的照片。
她只知道他小时候苦,但是从来没有那么具体的体会,每一天都是煎熬。
害怕妹妹像他曾经的那个女同学一样,走投无路,带着妹妹,死命读书,一定要从山里出去。
“你小时候想过放弃吗?”
赵诚抬头茫然问:“放弃什么?”
“读书很苦的时候,想过放弃吗?”
赵诚仿佛不理解:“读书苦?读书比起其他的可太轻松了,有什么苦的?”
杜从宜想给他一脚。
学霸就是这样,读书对他们来说,就很轻松啊,有什么苦的。
让她一腔感情就都无处安放了。
表妹听的笑死了。
赵幼青也忍俊不禁。
“你学画才比较苦吧?”
杜从宜不知道怎么又绕到她身上来了。
“我?我比起你们,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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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摇头失笑:“不是这么比的,你比你的同龄人,已经很吃苦了,书画入门,全凭坚持。”
杜从宜:“挨了很多打,从能握住笔开始就练字,每天雷打不动三十张大字,后来慢慢越来越多。我印象中,就没有断过,一直练,一直被批评,好像就没有被表扬过。我爷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家里吃苦,名声在外。后来我就不服气,考上美院的时候,专业成绩第一。他依旧批评我,没有灵气,读大学后我就离开家,不怎么在他们身边呆了。才觉得能喘口气,后来想想,其实因为他严格,才有后来的我。”
老爷子前两年去世了。
赵诚猜猜就是,老爷子是个十分内敛的性格,他们结婚不久后,他每次去看老头,老头都会和他说,他是如何如何培养孙女的,花了多少心血,她本来会有更大的成绩,但是过早结婚,可惜了。
他是认可这句话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杜从宜的性格注定不会走老爷子安排的路,因为老爷子的思想太禁锢,让她的思想无处安放,两代人主动不能和平相处。
后来大约杜从宜躲着他,老头也不再说了,但对孙女的爱意不是假的,可惜太内敛的性格,连表达爱都带着训诫的语气。
杜从宜不太能接受这种方式,后来和赵诚结婚,有了孩子,她才不介怀了,才开始频繁回家看祖父祖母了。
老头对赵幼青很宠爱,反而从来没有提过学书画。
可能晚年,也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式对孩子不合适。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苦。
24.女孩子
但是赵幼青是一点苦没有吃,杜从宜对她十分纵容,赵诚更是,只要讲礼貌做事情讲道理,其他方面赵诚确实没时间辅导她。
所以她学习一直都晃里晃荡的,而且不怎么刻苦。
连两个姑婆都说:“你爸爸姑姑们读书的时候,真的很吃苦,你这么学能考上大学吗?”
大约是看她太快乐了吧。
她振振有词:“我爸妈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小姑婆那个朴素的价值观,人就要吃苦,要奋斗,小小年纪就开始偷懒,那还了得,这么长大的小孩,绝对是败家子。
她激情开麦:“开的什么玩笑?开心能当饭吃?你爸赚钱这么难,你妈上班那么累,就是让你来享受的吗?”
当时赵幼青才十岁不到,还思考不了这么深刻的问题,被二姑婆一通教训,都骂懵了。
回头和妈妈告状,杜从宜问赵诚:“你闺女是真的学习不行,怎么办?”
赵诚开玩笑:“你说怎么办?要不生个小的?”
杜从宜一时意动说:“也是个办法。”
赵诚立刻制止:“我开玩笑的,说好不生二胎了。”
杜从宜:“是你决定的,我没说好。”
赵诚哄她:“我们的工作,真的没办法顾好二胎。”
杜从宜很想要二胎,就和江女士念叨了一句,江女士也觉得孩子多了好,反过来给赵幼青说好话,哄她让爸妈生二胎。
赵幼青拒绝:“我不要,爸爸说了,只爱我一个。”
江女士:“生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还是会一样爱你。”
赵幼青:“那不一样,我爸最爱我妈妈,然后才是爱我,要是生了小的,只能排最后,更可怜,还是让我可怜吧。”
江女士都词穷了。
“你怎么会可怜呢?”
“我每晚都是让爸爸给我讲故事,陪我睡,等我醒了,他就去和妈妈睡了,根本不陪我,妈妈也是,哄我睡着后,就去找爸爸睡了……”
江女士听着也觉得不合适了,不能老听这个,果真就不说了。
赵诚有时候会带杜从宜出去吃饭,小孩在学校也吃不着,就有点生气,杜从宜逗她;“爸爸和妈妈在约会,带你不合适。”
她不服气,问赵诚:“爸爸,你和我约会吧,不要带妈妈。”
赵诚好笑:“那不行,你这个属于恶意竞争。”
赵幼青从此学会了恶意竞争,一旦有人故意使坏,她就能很精准知道恶意还是善意。
反而杜从宜一直觉得她和赵诚就是恋爱状态,完全没区别,孩子小的那几年,两个人确实狼狈,家里有阿姨看着,江女士还在忙工作,但是因为小孩病了一次,江女士心疼了,后来江女士就慢慢放下工作了。
赵诚从来没有因为照顾孩子或者自己忙碌表达过不满意。
杜从宜和江女士说:“你们都觉得我找了个穷小子,可是我们家赵诚情绪稳定,人勤快,能自己做的全都自己做了,会设身处地心疼人。不过是看他农村出身的就看轻他。表姑之前还觉得我脑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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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后来他们家女儿嫁的好,和我炫耀了几次,我没理会她。后来不是离了吗?”
江女士:“你得了吧,听一听就行了,都是你的理。你上次不是也说人家了吗?”
杜从宜:“说我可以,说我们家赵诚就不行,他差哪儿了?父母是自己能选的吗?好好聊天不会吗?至于总是拿他父母的事说吗?到底谁没教养啊?最后那个表姑父办事,不还是找赵诚吗?真好笑……”
赵诚站在楼梯上听着母女两吵嘴,心里好笑,杜老师特别的护短,谁也不能说一句他的不是。
惹急了,见人就呲。
十分可爱。
江女士原本对赵诚的家庭也有些疑虑,反而杜宪和杜实父子两很看好赵诚,觉得不是问题。
赵诚当时并没有和这对父子俩多接触过,大约是有领导和吕书记的缘故,他们对赵诚印象很好。
等结婚后,江女士才觉得赵诚的可贵之处。
毕竟杜从宜很多时候,确实很天真,并没有像个进入婚姻的成熟女孩子,江女士眼里她太天真了,注定会被人骗的。
杜从宜三十五岁的时候,参加校友会,很多同学都是从国外回来的。当年专业第一的女孩子,在事业上反而并没有大放异彩,最后居然回了母校任教。
很多人都带着伴侣,她一个人只带了个手机,下课了就去了。
很多人和读书的时候变化很大,她都不敢认了,有人成了非常优秀的商业画师,有人转行了,有人继续深造,有人进了体制内……
25.多多参加同学会
反观杜从宜,就普普通通,和读书时候还不太一样,读书的时候她其实很骄傲的。
这会儿反而平和了,大部分都在听别人讲话。
大学的班长回自己生活的城市了,进了体制内,见杜从宜一整晚都静静听人讲各自的经历,笑问:“咱们班的大宝贝,怎么都不见你?”
杜从宜还茫然他在说谁,见身边几个都看着她笑起来。
她失笑:“我?我就很俗气啊,毕业工作,后来回校任教,经历很简单。不像你们走了很多地方,遇见很多人,这么精彩。”
班长:“走很多路,可能并不是为了精彩。”
班长说完大家都笑起来,跟着起哄,说实话,读书的时候班长喜欢她,她知道。
班长就是那种很有才华,很有女人缘,性格也很张扬,场面上很能热络气氛,面面俱到。
她还是喜欢赵诚的性格,默不作声,静水深流。
不知怎的,其中一个女生的老公来了,突然就起哄开始叫伴侣都来接。
杜从宜还在身边同为老师的同学聊最近的青少年比赛的事情,等回头,就见所有人都催着给伴侣打电话。
她疑虑问:“家里有孩子,他要看孩子,估计来不了。”
对面的女同学的老公挺有名的,热搜上都见过几次,笑着说;“孩子让家里阿姨哄一会儿嘛,不碍事。”
说的好像就你们家有阿姨似的。
杜从宜想说家里阿姨管不住女儿,但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
因为大家的气氛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三十四人,对面的几位伴侣已经开始互相介绍,然后互相恭维。
班长突然问她:“你老公干嘛的?我们还没见过。”
她干巴巴答:“就上班族啊。”
对面有钱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确实有钱。首饰、包、各种细节都能看出来,并不是故意炫耀,就是很直白很平常的。
她家境自小就好,只是她读书的时候起点高,如今籍籍无名,就显得很高开低走。
旁边人问:“你老公哪里人?”
她笑了下:“他?反正不是城里的,乡下穷小子,老家在一个村子里。”
“啊?”,这下确实几个同学很惊讶。
“那他肯定长得很好看。”
杜从宜笑起来:“是,我就是图他好看。”
赵诚年过四十岁后,职业进入黄金期,整个人的气质也个三十几岁的时候有了很大变化。杜从宜对他的迷恋从来没有变过。
被这帮人开玩笑催着,她推辞了几次还是打了电话,旁边的几个女同学也顺着话题,把这个当成个游戏,都给伴侣打了电话。
她接着和身边的于清聊着比赛的事情,接着是今年国画院的事情,几位女同学的伴侣陆陆续续都来了,杜从宜笑着说:“大家看起来都很幸福,谁说咱们艺术生不受欢迎。”
于清偷偷和她说:“咱们班都很不错,有人和著名男演员结婚的,也有男同学都有非常不错的前程。”
说着给她个眼神,‘前程’可能不是她想的那个。于清一毕业就去了隔壁学院当老师,她家境比杜从宜还要好一些,都是体制内的人,很低调。
两个人还在四目相对,于清的老公已经来了,也是回家路上正好接了她回去。
对方一进来,就有人认出来了,甚至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非常热络。
杜从宜依稀记得,赵诚好像也认识于清老公。她没想到是他。
结婚的时候很多同学其实都没有通知。
毕竟体制内的领导,男士可能更敏感。
她和于清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于清吐吐舌头,可能自己也没想到老公来了这个效果。
和她偷偷说:“我其实读书的时候就结婚了,当时不好意思声张。”
杜从宜笑说:“这有什么,结婚早的好处很多。”
饭桌上人多了,玩笑也多。
赵诚来的晚,因为女儿不肯呆着,他硬是等哄睡了,才出来接杜从宜,接电话的时候,以为杜从宜喝酒了。
等赵诚来了后,发现饭局还正热闹着呢。
他站在门口看着乌央乌央的几十口人,比菜市场都吵。
说实话根本看不到老婆坐在哪里,里面的人反而习惯了,他一进来就有人问:“谁的家属?”
他听的好笑:“杜从宜。”
门口位置上站起来一个男士问:“怎么称呼?”
“赵诚。”
怎么跟对暗号似的。
有人回头看,有人不做声,他还在分辨老婆坐在哪里,等他看到人了,她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门口的兄弟特别热情喊:“杜从宜家属到了!”
那一刻几十号人突然就齐刷刷看他。
说实话,他都有点羞耻了,这个和工作场合还不同。
杜从宜见他来,没来由笑起来。
其他人开玩笑问:“你是怎么拿下我们班的大宝贝的?大学时候喜欢小杜的男生那都要排队的。”
赵诚笑着说:“是吗?”
但是于清的老公可能看见他,觉得太好笑,毕竟两人认识,但是不知道老婆居然是同学,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等他过去站到老婆身后,立刻有人故意逗他:“长得确实帅,咱们杜从宜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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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就看上你这个乡下来的小子了?”
他笑笑:“已经不小了,我比你们年纪大多了,她可能就是图我好看吧。”
大家哄笑起来。
也有人问他在哪上班,人多了难免也有攀比心。
于清老公是金融系统的,低头问:“你们那边的项目开始了吗?”
他拒绝了对方的烟,微微摇头:“没有,具体要等领导齐了,才能定夺。”
两人一直低头聊着,班长提着酒壶招呼了一圈,转过来问:“聊什么呢?家属也是一份子,那么兄弟姊妹们都是一家人,来,走一个!”
不愧是齐鲁大地的硬汉子,酒场上称雄,无人能敌。
赵诚笑着拒绝:“我是来接家属的,喝了酒就不好回去了。”
班长不依不饶:“那不成,等会儿给你们叫个车,送你们回去,这杯酒一定要喝。”
有人开始起哄,有人开始喝彩,拍视频的被旁边于清老公制止了。也都知道敏感不好乱来。
赵诚其实感觉到了,这位班长对着他不依不饶,可能年少的心思。
但是他比他们大六七岁,没法理解他们那点青春遗憾。
“我真不喝酒。”
他讲话就客客气气的,说话也不徐不疾,连笑都客客气气的。
于清的老公也说:“他确实不喝酒。”
其实也喝,只是在这种场合一般不喝。
可能因为于清老公的态度,班长隐隐觉得好像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其他人其实有点看出来了,赵诚不是杜从宜说的乡下小子,普通上班的。
但班长还是惯用他的那套社交的规矩,一再劝酒。
杜从宜扭头回头说:“你实在想喝,我陪你喝点,我老公真不喝酒。”
班长这会儿有点上头了:“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是不是男人?”
醉酒的人已经开始耍酒疯了。
赵诚始终客客气气的,也不恼,回头和于清的老公说:“很久没碰见这么热闹的场合了。”
商务的场合,他大部分时候饭局都是在谈事,要么就是和老领导们讨论事情。
喝酒的时候非常少。
于清抓着杜从宜胳膊问:“你老实交代,你老公干嘛的?”
杜从宜无奈笑:“真是乡下来的。”
赵诚接过班长手里的酒瓶,温和说:“按照年龄算,我比你们都大,老朋友见面聊一聊挺好的,喝酒助兴,随意就好,贪杯可不行,伤身体。你们扶着他坐下,让他喝杯热水,缓一缓。”
他就是很平静说话,在场的居然谁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26.一战再战
赵城的态度是很好的,但脸上看不出来他比在座的人年龄大很多岁。
对面有个女生问:“杜从宜说你是乡下来的,在哪上班啊?”
他看了眼杜从宜笑了下,也对对面的人笑了下没回答,和被几个人押在位置上的班长说:“喝了酒不要摇晃,容易吐。”
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该醉的差不多的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该开玩笑的也开完了,于清悄悄和杜从宜说:“看起来好像都不服气。”
杜从宜瞪她一眼,但眼神里都是笑意。
买单的事情抢不清楚,班长喝醉了都要抢,最后几个人各自付了一部分,算是小范围凑单。
本来也是很久才凑到一起的人,杜从宜交换了几个联系方式,最后和大家再见,等上车见于清老公和赵诚还在说话。
于清等老公上车就问:“赵诚是干嘛的?真是农村的?”
她老公点头:“确实。”
“位置很高?”
“不好说。”
于清好奇死了,问:“怎么不好说?”
她老公开着车,轻笑:“反正现在比我高,将来不好说。”
于清不信邪:“杜从宜家里帮忙的?”
对方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他本身就是燕城大学大学硕士,跟着大领导升起来的,大领导都起飞上去了。”
于清:“两个人看起来非常朴素。杜从宜也看不出来一点,她读书的时候非常漂亮,而且比较骄傲,喜欢她的人很多,她看都不看,一心醉心艺术事业。没想到后来当了老师,她老公看着除了好看,就挺普通。”
“人家将来穿夹克衫,和穿名牌的根本不一样。”
于清也纯属八卦,扭头就看到群里有人互相拉了小群,有人晒了杜从宜老公在新闻中出现的几秒镜头截图。
然后就展开了讨论……
赵诚开车拉着老婆,则是开始结算了。
“你们那个班长,挺勇敢的。”
杜从宜傻笑:“你就说人冒失不就完了,还挺勇敢?至于吗?阴阳怪气。”
“他老婆孩子怎么没带来?”
“没老婆。”
“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同学,又不是胡乱认识的人。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人挺好的,就是爱喝酒这点不好。”
赵诚呵呵冷笑。
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女儿都上初中了,特么让人当面翻墙。
这事闹的。
杜从宜见他半天不说话,问:“真生气了?他那个人就是非常奔放,读书的时候就那个性格,一点没变。再说了,那时候十几岁懂什么呀,你没看见今晚来的有人都是二婚,还有三婚的。大家还是挺放得开的。”
赵诚:“不要转移注意力,我们聊你班长的事呢。”
杜从宜:“……”
杜从宜哄不好他,一路上劲儿劲儿的,下车的时候,还替她提着包,进了电梯突然说:“你们同学挺有意思,你旁边那个女同学,她老公的哥哥我认识。”
杜从宜:“比你们同学还有意思吗?”
赵诚低头瞥她一眼,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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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伸手捏捏她后脖子:“杜老师,别忘了,你是有家庭,有老公、女儿的人,不能犯思想上的错误。”
杜从宜气炸了,怀疑她的品行。
晚上回去一战再战,最后都没消气。
赵诚也没想到,参加一场同学聚会,还能有这种福利。
虽然过程有点小摩擦,但是不影响。
杜从宜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牙印太深,第二天起来都成紫色了。他也不嫌疼,就按么明晃晃亮着。
杜从宜自己也不好意思,先声夺人:“大冬天,你把外衣穿上,你再惹我,我和女儿回娘家,你一个人在家过年吧。”
赵诚好笑:“昨晚不是你又吃又拿,又打又罚的吗?怎么还没消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下次等你同学来的时候,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赵诚见她破防只管笑,不争辩,也不惹她。
杜从宜生气死了,第二天接到班长的电话,尽管对方赔罪,但是经过一夜激战,都不是昨晚的事情了,事态已经变成,其他的问题了。
她绝口不提前一晚的事情,豪爽拒绝对方的赔礼,一再表示:“见到大家很开心而已,我也很开心,不要放在心上,你读书的时候喝多了不也这样,怎么年纪大了,知道害羞了。”
大周末的早上听着这话,赵诚戏谑看她,他倒是不介意杜从宜再去和同学逛一逛,说不准回来有其他乐子……
杜从宜见不得他这个眼神,警告他几次,见他转身出去了,才和班长聊起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