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妻出摊人夫赚翻》 第1章 起风了 “小姐,还不起啊,外厅的客人都到齐了。”桂婶一路小跑绕过几道廊柱,气喘吁吁地对着房门口轻喊。 房门采光本就偏暗,今天天色不好,阴得厉害,随时有暴雨的迹象。 里面没有动静。 不远处,有复杂的脚步临近。 咚咚咚,桂婶不顾礼仪,重重推了一下,竟被反锁了。 “小姐??”桂婶提高了音量,顾不得其他,贴着门缝道,“夫人过来了,领着一大帮子人,您这么睡着不合规矩。” “桂婶?”一道沉稳但透着力道的女声传来,“你在做什么?” 桂婶躬身曲背,朝女人低声报告,“我来找小姐招待叔伯长辈,没想到小姐懂事,一早就去厨房帮忙了,我正要去厨房看看呢。” 桂婶说完就迈开步子,朝另外的方向一转。 但,眼前的一大波人没动。 郑晚屏乃至身后洋洋洒洒十几号人,其中有谢宅的管家,帮佣,还有几个族中姨母,剩下居然还有一张陌生脸孔,桂婶从没见过。 她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门就被那个陌生脸孔一脚踹开。 “夫人,您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你想干什么?”郑晚屏剜了一眼心虚的桂婶,一脚迈进门槛。 屋里很暗,但处处充溢着雕花木家具的清香,摆设和布置一看就是女孩的闺房,但房里有动静。 仔细一听,是女孩低低的呻吟。 郑晚屏失了耐心,看了谢管家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打开屋内主灯,一片柔和的光晕洒下来。 圆妞躬身抱着自己,用凉薄的被单死死裹缠住不受控的身体。 她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无端陷入一场水深火热中。 好死不死的,被这么多人撞见。 “你在做什么?”尽管这么问,郑晚屏还是被刺了一瞬,这丫头死倔死倔的,都这样了,还不肯找人,意志力真不是盖的。 圆妞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忍得打颤,但她实在起不来行礼,只能以这种奇诡的姿势对她道,“夫人,我病了,请原谅我的无礼。” “我看你不是病了,”郑晚屏毫不讲理,劈头盖脸就要撕开她的伪装,“你是想男人了。” 哐当! 平地一声雷,身后几个姨娘也跟着心肝颤动。 紧接着,谢管家从一旁的垃圾桶里捡起一盒东西道,“这是什么?” 众人好奇,自然会探头过来看。 圆妞也眯缝着眼望过去,等包装和大大的极薄字样在眼睛里成像并传达到大脑,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第一句就是,“这不是我的。” “在你房里的东西,不是你的?”郑晚屏压抑住怒意,声音在鼻子下过了一遭,“难道是鬼的?” 圆妞大大喊冤,但她此刻还处于水深火热中,根本没力气辩驳,相反,看见那东西,居然还会有身体反应。 她此刻的脑子是混沌的,浮现出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想着那人站在剪彩仪式上,一眼扫过来,就有种收割人心的气势。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丢了,因为那俯瞰芸芸众生的一眼,漫不经心的一眼,丢了。 被下药的这几个小时里,她是想着这张脸挺过来的,真的羞耻,羞耻到即便房里真的只有她一人,她从头到脚都是红的,像这秋日里漫山的枫叶,层林尽染且滚烫。 “我真的不知道,”圆妞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跟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婆婆的女人讲理。 但女人一副捉奸的架势,还带来一大帮子人,就没打算放过她。 圆妞忽然就泄气了,她感到累了,做了谢家十六年的童养媳,眼看就到正式结婚的日子,女主人要出来作妖了。 她也不是非要嫁给那个从未谋面的丈夫,如果这是女人陷害她的局,以此不让她进门,那么,她就陪着演一场好了。 反正她也没心思嫁进来。 “您能先带人出去吗,等我收拾好,亲自去大厅给各位赔罪。”她已经把姿态放低了了,请求的声音软弱到骨子里。 她就是这么一种性子,但凡遇到阻碍没能跨越,就喜欢破罐子破摔,好像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她拼尽全力去争取的。 郑晚屏说她私会了野男人,她就私会了吧。 但女人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放你出去在全族人面前丢人现眼吗,你不要面子,我们三房还要,淮安也要。” 圆妞耳朵嗡了一下,她从没见过未来丈夫,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关注过。 但淮安这个名字,她听过,还很熟悉。 他刚出现在她的臆想里。 她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谢淮安,他来了吗?” 临城地界,出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年纪轻轻就登顶福布斯富人榜,率领谢氏帝国占据临城半壁江山,业务遍布全国,本人也是丰神俊朗得一塌糊涂,可以说,看一眼,就会本能地被他吸引,然后犯花痴。 光说图书馆剪彩仪式上,全校不管有没有男朋友的,芳心都被收割得齐齐整整,热度和有关于他的传说被挂在论坛头版头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女生在评论区表白犯花痴。 圆妞问这一句只想确定,郑晚屏的儿子跟她见过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人。 “你还想让他来看你这副样子?”郑晚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儿子那样的人,指定看不上你这种的,你还是趁早死了心。” 说着,一份文件被扔在她床头。 郑晚屏冷声道,“做出这样的丑事,谢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我儿子的脸也被你丢尽了,趁老太太去上坟,我还能给编个理由帮你掩盖这桩糗事,签下名字赶紧滚蛋。” 圆妞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要趁奶奶出门,做局把她赶出谢家,因为她跟他儿子的婚期快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可以签字,”圆妞快人快语,“但不能以这种污名。” 女人扬起精致的眉眼,“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凡换个由头,老太太那个死脑筋都不会答应,肯定会促成两人从小定下的婚书。 圆妞胸口上下起伏,一股闷气压着,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再次席卷她的全身。 她从小被亲生父母卖了,一直没有安全感,这些年,从一个四岁的孩子长成二十岁的大姑娘,心底沉积得太多太多。 就在她差点把自己活活憋死时,屋外廊灯一阵晃动。 有人喊了一声,“起风了。” 紧接着,从廊道一直延伸到房门口的红纸灯笼倏地一路点亮。 守在门口的几个佣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说话。 但寒凉从脚边升腾而起,毛孔不住收缩,有人忍不住提了句,“这院里的灯什么时候修过了,怎么是一盏一盏亮过来的,跟魂儿走路似地。” “你别吓我,天儿沉了,怪瘆人的。” 圆妞已经憋得唇色发白,突然,脑子一晃,一道白光闪现在眼前,然后,好似有一股混沌之力凶猛灌入,塞得她脑袋沉甸甸的。 嘴巴突然就张开来,有人替她说道,“笑话,我自己的事没有选择的权利?” 接紧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坐直,那股水深火热的异样还在,但她的身体就这么坐了起来,眼睛更是与郑晚屏来了个对视。 郑晚屏知道她不可能轻易答应,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要什么条件,随便开。” 床上的女孩圆眼一眯,整个人重新活过来般,瓷白圆润的脸蛋泛着光辉,“我要离开谢家,只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说来说去,小丫头还是不配合。 郑晚屏失了耐心,她不可能给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老太太不会允许,“理由只能是这一个,你要多少钱,一百万,一千万,随你开!” “开始打发叫花子了?”圆妞听见自己嘴巴一开一合,好像不用思考,这些话自动生成并从嘴里往外蹦,不知怎么,她感受前所未有的畅快。 总比憋死自己强。 郑晚屏没空跟她废话,手一扬就要过来,圆妞本能偏头,以为要被打。 谁料手腕被人捉住,紧接着,陌生男人上前,一只粗壮的手就要捏上她纤细的指腹,她秀眉一蹙,很是抵触。 下一秒,陌生男人身体被震飞出去,叫出闷哼。 所有人都被这这一幕震惊了。 郑晚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亲自动手去抓她手指,企图按下她的手印。 圆妞给了她几分薄面,没把她震飞,但郑晚屏被刺扎到一般,惊恐地自动缩手,并再不敢触碰她。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非要逼我。”郑晚屏气冲冲丢下一句,然后转身出了门。 门口那陌生壮汉早就爬了起来,眼含警惕地进门,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此刻女孩的闺房,只剩圆妞和这名陌生男人。 任谁都知道郑晚屏这是要来绝的,非逼得她清白尽失,这女人真是疯了。 门外的人,一个都没走。 密密麻麻守在门口,防得跟个什么似的,就怕里面的人逃出来。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谢宅女主人过于阴狠,居然这么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桂婶躲在不远,悄然看着这一幕,眼泪不自觉往下淌,她要赶紧去通知老夫人,出大事了。 房内,气氛莫名紧张,陌生男人被摔过一次,心有余悸,但一想到很快就拿到手的一笔巨款,再看看床上还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说句不要脸的,就算没钱拿,对着这么水水嫩嫩,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不动念都难。 于是乎,陌生男人饿虎扑食朝圆妞扑过去。 意想中的温香软玉没有触碰到,只觉一股大力再次把他震飞出去,回想起那力道,说句龙卷风都不为过。 他的身体先往上冲击到天花板,再直直落在地面,简直连骨头都要碎掉。 门口的谢管家一直在偷听,听到男人的闷哼和痛苦低吟,本能地开了一条门缝道,“我进去看看。” 她不是安了好心的,举起手机就要拍照取点证据,没想到手机滑了出去,身体也不受控制般走向床的位置。 柒命几乎在嵌入女孩识海的一瞬,就用残存的灵力一扫,霸道地读取完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连评价的兴致都没有,只剩沧海一声叹息。 圆妞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电影似地在眼前放过,蓦然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学着点,怎么被欺负的,就要怎么讨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一抹在异界游荡了千年的异魂,居然选中她当宿主,说要替她正正脊梁骨。 郑晚屏回到前厅招待前来祭祀的族人,一部分跟着老夫人去了墓地,一部分留在老宅祠堂。 眼下,香烟袅袅的祠堂里,瓜果点心摆得齐齐整整,谢家的孙辈,零零总总十几号人跪在蒲团上叩拜。 为首的那个,背影俊挺,一身肃穆的黑,像是要融进这昏暗的祠堂里。 “儿子,”一个女人在背后打断。 男人转头,幽深的黑眸无一丝波澜,见到来人,蹙眉,“什么事?” 郑晚屏对这个儿子是有些发怵的,明明是亲儿子,相处起来也不热络,把她整得像个后妈似地。 她弯起唇角,不想让小辈们看笑话,轻声催促,“你出来一趟。” 谢淮安整理了一下西装门襟,扣上扣子,起身出来。 “你跟我来一趟。”郑晚屏知道儿子什么性子,直说他肯定不会去,只能循循善诱。 谢淮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到午时,阴沉得随时要落下暴雨,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儿子,等会不管你看见什么,都不要心慈手软,更不要顾及任何人,老夫人那边,我来办。”郑晚屏边说边往一处内院厢房里走。 谢淮安俊挺的眉不安地跳动了一下,想问点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他不久前才听母亲提起,他居然有个童养媳,一直养在老宅。 更震惊于老夫人定在下个月初,准备让他们结婚。 眼下,这个方位,是去见那位童养媳了? 第2章 婚约结束了 圆妞是从后窗位置翻出去的,原因难以启齿,她真的做不到现场观摩人体运动。 要说狠,她冲识海里那位比了个大大的拇指,居然想出那么个损招,郑晚屏发现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好奇地从后窗绕回前院,打算躲到房门口的桂树下去看场好戏。 突然,前方青石板路上,天青色的院檐下,一道气场十足又分外陌生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步子一顿,没来由屏住呼吸,胸口跳动如鼓点。 那背影,越看越熟悉,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她能从他微微侧过来的脸判断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谢淮安? 她在心底唤了一声。 那人似有所觉,居然真的回头看了一眼。 圆妞身体微僵,以为他要跟她说话,谁知对方只是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淡到以为他只是在欣赏桂树,而不是真的在看她。 她尴尬地蹿到桂树下面,院子里的风鼓动得桂花滋滋下落,香得她摇摇欲坠。 几步外的房门口,郑晚屏领着佣人和大房二房的姨娘站着,似乎在等正主的到来。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廊檐下,一张白皙的俊脸被头顶的红灯笼掩映得更入木三分,真是他,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宛若从天而降。 圆妞攥着睡衣下摆的手出了一层黏腻的汗,确定芳心暗许的人居然就是自己那素未谋面了整整十六年的未婚夫,圆妞只想感叹,命运真是一把捉弄人的好手! 不过,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门内的动静吸引。 郑晚屏带人走进她的房间时,里面已经有人发出惊吓过度的声音。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滚落东西的声音。 再然后,是郑晚屏骂人的声音和那张不用看,也臭到极致的侧脸,“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她呢?” 圆妞暗爽了一把,那个“她”自然是指她自己。 从床上跌落的人从头到脚都是懵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时,互相打量着对方,不可避免地吼了一声,然后狼狈地找东西遮蔽身体。 “你怎么回事?”陌生壮汉暗骂了句操,冲对面又老又胖的臭女人喊。 谢管家也是满脸无辜,但比起被人围观,更丢脸的是被人嫌弃,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嘛? “住嘴,她呢?”郑晚屏脸色已经很不好看,重复问了一遍。 壮汉回神,意识到夫人问的是谁,木然转了下眼珠子,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摇头道,“不知道啊。” “真是个废物,下去!”郑晚屏怕被门外的儿子听见,低低嗤了一声。 “慢着!” 突然,娇娇脆脆的一声闯进众人耳膜。 谢淮安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侧眼看去,只见桂树下忽然钻出一个穿着纯白丝绸睡衣的女孩,冲房门内的众人喊,“我的房间进了贼,怎么能说走就走?” 郑晚屏回头,一眼看见巧笑倩兮的女孩竟然站在门口,跟他儿子只有一米的距离。 心没来由一慌,她立刻转身出去,换了张笑脸道,“别乱说,老宅戒备森严,哪来的贼?是我带来的人,喝多了,做了点不合规矩的事,我会惩罚的。” 她又使了个眼色,让屋里兵荒马乱的一对狗男女赶紧滚。 可圆妞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挺直胸膛,娇软的圆脸肉嘟嘟的,就算做着严肃的表情,也不招人害怕。 “这到底是老宅,是奶奶说了算,不如等她回来再定夺。” 郑晚屏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可能等老太太回来,看向圆妞的憎恨又多了几分,冲一旁的男人道,“儿子,你看看她,还没过门就对我这个未来婆婆不敬,连我的话都都不放在眼里,将来进门,指不定要翻出什么浪来。” 男人神色淡淡,看得出来并不是很高兴,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母亲,开口道,“今天是爷爷的忌日,闹这么一出总归是叫人笑话,人可以先不放走,等明天再细细盘问清楚。”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不偏不倚,谁都没帮。 圆妞的心又沉沦了一分。 郑晚屏见她盯着儿子的背影够久,奚落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圆妞还真不敢看了,不是被恐吓的,而是羞的。 直到谢淮安走远,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天空一道闷雷,紧接着冰砖似地雨水片片砸下来。 圆妞被淋得一身狼狈。 郑晚屏脸上挂着阴翳的笑,重新取出一份协议,放在她面前,“以为你设计了他们两个又逃出门就能洗干净了?” 看了眼漫天雨幕道,“就算用这场雨,也洗不干净,你谢圆妞,早就不干净了。” 圆妞算是明白了,这人想颠倒黑白,硬要抹黑她! “如果我还是不签呢?” “何必呢?”郑晚屏目空一切地睥睨着她,“就算你真的嫁进来,也不可能过上好日子,我儿子看不上你,我这个婆婆更看不上你,何必自取其辱?” 但凡圆妞还是以往的圆妞,都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可她身体里入住了一抹高傲到不可能低头的主,那人不断掌控她的意识,甚至代替她做决定。 眼下,圆妞听见自己开口辩驳,“这世间的法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定了?” 郑晚屏一噎,继而想看清她。 圆妞继续说,“你给的选择是A,没有B,那我必定要造出一个B来。” 郑晚屏听得气血翻涌,她就不信那个邪,反手就是一巴掌。 但落空了,没打到,穿着高跟鞋的身体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反了天了?”她抡起手掌,打算再操作一次。 “住手!”低缓中透着一丝老迈的声音传来。 “老夫人回来了。”有佣人松了一口气喊着。 郑晚屏顺势迎了上去,喊了一句,“母亲,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老太太七十多的年纪,依旧红光满面,身姿健硕。 再看她后面那密密麻麻一大串的人,郑晚屏觉得事情慢慢脱离了她的掌控。 所有人被转移到了大厅。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里,坐着几十号谢家族人。 圆妞站在为首的老太太身边,低眉敛目把刚才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谢淮安坐在老太太下手,因为很近,他余光瞥见女孩换了一身浅藕色的短衫,下身穿着过膝长裙,一看就是内宅大家闺秀的打扮,乖巧得很。 可他见识过她那张嘴,一开口,会咬人。 “本打算等祭祀结束后顺便把两孩子的婚讯公布出来,没想到有人等不及出手了。”老太太听完圆妞的话,自然是生气的,但她掌控谢家几十年,做人做事习惯给人留有余地,所以没有直接点郑晚屏这个儿媳的名。 郑晚屏闹这么一出,被圆妞一五一十说出来,尽管圆妞从头到尾没提她名字,但老宅下人和姨娘们都知道是她,她的颜面已经扫地。 可,她不后悔。 “母亲,这件事您还是要慎重,毕竟淮安作为谢家如今的掌舵者,他有权为自己的婚事做决定。” 老太太一双饱含风霜的眼微微眯起,在两个孩子身上转了一遭,目光定格在下手恭恭敬敬坐着的孙儿身上,问,“宝贝孙子,奶奶给你选的人错不了,你不相信奶奶的眼光吗?” 老人向来是威严的,不苟言笑的,可对这个孙子,宠爱得毫无底线,还没成年就放权给他,从谢老爷子手里接过来的小公司,当玩具一样扔给他随便嚯嚯,要不谢淮安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把谢氏的版图扩大几十倍。 谢淮安当惯了上位者,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乍一看,这对祖孙是真的像。 “奶奶,多谢您的用心良苦,”他声线低压沉稳,拒绝得像在驳回任何一个公司提案,“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圆妞站离他很近,近得这话好像专门对她说的,啪啪抽打在她,很疼。 她的心还是郑重难过了一下。 “你别急着拒绝,”老太太没生气,反而带了点笑音,“你看看这丫头,她有哪里不好?” 圆妞腾地脸红。 不带奶奶这么玩的! 话是这么说,但谢淮安是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天若天仙的一抓一大把,他就从没看得上眼的,甚至避之不及。 自然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圆妞的心脏又受到了一次暴击。 笃定他不会看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也就这一眼,目光低垂的男人忽然掀开眼皮,与她来了个眼神碰撞。 很淡的一个眼神,几乎读不出他的情绪。 但圆妞还是感觉到,心脏被莫名挠了一下,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 老太太眼睛多毒,一个小小的眼神交汇就心下了然,不急不缓劝着孙子,“淮安啊,你做生意的,一个项目值不值得投资,不是一眼就能决定的,奶奶今天不需要你做决定,只希望你能给丫头一个机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淮安只能被动颔首,但他没亲口同意给她这个机会。 这时,郑晚屏不淡定了,“母亲,淮安的优秀有目共睹,外面等着给他挑的女孩,门当户对的多得数不过来,您为什么非中意这丫头?” 她换了口气继续,“您真喜欢她,可以给她找个比淮安更适合她的人家,不一定非要硬塞给自己孙子吧?” “硬塞”两个字让老太太蹙眉,她不动声色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了解这丫头,不知道她的好,我不怪你。” “她好?”郑晚屏忍着气笑的冲动反驳,“她一个乡下丫头,连父母都不要的丫头,有什么好?难不成是神仙转世?” 老太太一顿,脸上浮现着什么,继而,道出一个事实,“你说对了,我早前就给这丫头批过命,她命格奇好,旺宅,旺夫,旺事业,可以说,谁娶了她,这辈子连同下辈子都会行大礼,咱们这种大家大户,讲究的不正是一个福运昌隆、枝繁叶茂吗?” 郑晚屏在心底冷笑,说得比唱得好听。她很想问,放在宅子里旺宅,放在枕边旺夫,放在乞丐身边也能崔出第二个朱元璋来吗? 见她神色不服,老太太提起一件陈年往事,“还记得把这丫头领回家的第一个月吗?” 族人中很多年纪大的老人,当时谢家三兄弟,排行老三的谢慕生是家族小作坊里比较能干的,但经营不善沦落到几乎倒闭的境地。 老太太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说,贵人可助,在东南方。 于是,老太太拿出家里最后一笔存款,请算命先生走一趟,亲自把乡野路间的一个小丫头领回了家。 “领回丫头的第一个月,谢氏就签到一笔大订单,情况一路好转,谢氏能有今天的版图,绝对有这丫头的功劳。” 郑晚屏嗤笑得不行,很想问一句,谁能证明谢氏生意好转就一定是这丫头的功劳,她丈夫和公公的辛苦和努力都是假的? 可她不敢,因为谢氏不是在她手里振奋的,她只有享受权,没有决定权。 脑子一转,只能以退为进,她重新露出一个缓和的笑,“母亲,这丫头既然命这么好,放在谢宅也好,我有个主意,谢家认她做干女儿,我保管把她养得肥肥胖胖。” 老太太沉了眸,但没急着拒绝,转向圆妞道,“丫头,你可愿意?” 认郑晚屏做干妈,她嫌恶心,认谢淮安当哥,她做不到。 “我不愿意。”她拒绝得干脆,不留一丝面子。 郑晚屏意外地难堪。 老太太轻声细语地哄着,“丫头,奶奶年纪大了,不能保护你很久,你始终要在谢家这么多长辈里找个靠山,老三这房实力最强,别的不说,有淮安这个哥哥罩着,你可以横着走。” 圆妞不是矫情的人,她向来乖顺,最不肯忤逆老太太,“奶奶,你真要我选的话,我宁愿做你的女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包括族人在内,众人都是一惊。 兜了一圈,算盘珠子果然打到老太太头上了。 “你确定吗?”郑晚屏勾唇嘲笑,“老太太名下多少财产,你应该都了解清楚了吧?” 这句话说出了众人的心思,前一秒还看热闹的人,个个面露紧张,就怕老太太一昏头,把属于他们的一杯羹给分了出去。 “我们那里的畜生喜欢装人,你们这里的人喜欢当畜生。”识海里传来一抹浅淡的嘲讽。 圆妞不疑有他,知道是高人开口了。 她不能说出来,试着在心底跟高人交流,“奶奶不让我脱离谢家,我又不想依傍谁,更不图谋奶奶的遗产,我该怎么办?” “呵,”识海有了回应,圆妞很是高兴。 那人鄙夷地冷哼,“什么都不要最好办,直接拿下。” “怎么拿?”圆妞听不太懂。 “学着点。”高人废话不多,又一次掌控她的身体。 圆妞只觉得自己的头又抬高了两分,身板也更笔直了,她的喉咙发出音节,轻柔又坚定道,“协议拿来。” 郑晚屏以为自己听错了。 圆妞神色冰冷地睨了她一眼,看向她昂贵的手提包,“不是准备了很多份吗?怎么不拿出来?” 郑晚屏狐疑地摸出一份文件,圆妞二话不说在协议上按下手印,并且加了一条:不主动继承谢家人给的一分家产。 “丫头,你何必?”老太太看了协议,心痛得捶着胸口。 圆妞按住她的手,“奶奶,从今天开始,我跟您孙子的婚约彻底结束,我也不会主动继承谢家一分家产,当然,你们硬要给我,我不会拒绝。” 她扔下笔,转身就走。 第3章 从天堂到地狱 郑晚屏很怕老夫人当场反悔,拉着儿子赶紧走人。 谢淮安亲自开车,郑晚屏坐在后排喋喋不休,“那丫头一开始不同意签字,后来又那么爽快,不会有猫腻吧?” 等了半晌,郑晚屏以为儿子不会搭理自己。 听到很淡漠的一句评价,“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郑晚屏点头,但心头还是不爽,仗是赢了,但打得不够漂亮,总觉得这事没完。 才这么想,电话就响了,传来一个女人的救命声响,“夫人,救我,求你救我。” “谢管家?”郑晚屏听出对方是谁,狐疑地问,“出什么事了?” 电话突然被挂断。 郑晚屏回拨过去,变成已关机提醒。 她一颗悬了起来,赶紧给老宅那边的一个佣人打电话,对方战战兢兢道,“夫人,您一走,谢管家就被赶出门了。” “好端端的,因为什么?”郑晚屏一听只是被赶走而已,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 “不清楚,但肯定跟上午那件事有关。”佣人回答得小心翼翼。 上午那件什么事,郑晚屏心知肚明,东西是她要谢管家放进圆妞房里的垃圾桶的,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人赶出门吧?同时,又有点埋怨谢管家小题大做,赶出门就喊救命,着实吓到了她。 “你继续盯着老宅这边,有动静立刻打给我。” 她挂断电话背靠向后座养神,才两分钟不到,又有电话进来,是串陌生座机号。 “喂,是郑晚屏女士吗?” “我是,你哪位?”郑晚屏揉着太阳穴,不太高兴。 对方是公事化的口吻,“这里是警局,请您过来一趟。” “打错了吧?”她在心底骂了一句有病,关机,继续闭目养神。 十分钟不到,当车子平稳行驶在高架上时,后方传来警车的鸣笛。 郑晚屏被吵得睡不着,冲儿子报怨,“这帮人就是闲的,成天怕人不知道他们是吃公家饭的,就算不是在居民区也构成噪音污染了吧?” 谢淮安没理会,自己的母亲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直到宾利被警车逼停,三五个执警人员操着手铐和电棍打开后座车门时说,“你好,郑晚屏女士,有人举报你组织上门违法活动,请跟我们回局协助调查。” 来人是几个生面孔,根本不认识谢淮安,更不可能给他面子,郑晚屏当场就被带走。 谢淮安随同进入警局时,又见到了谢圆妞。 她侧身半坐在椅子上,手在桌面悠闲轻扣,淡淡笑指着来人道,“警察叔叔,就是这个女人,带个陌生壮汉强行闯进我闺房,企图对我不轨。” 郑晚屏脸色刷地白了,优雅的贵妇身形差点没稳住。 又听女孩继续道,“幸好我机灵,从窗口逃了,算是那什么未遂。” 简简短短三两句差点把郑晚屏气死,她开口,语气不善,“你也说了未遂,还报警抓我做什么?” 女孩一脸恍然,冲警察道,“看吧,她承认了。” 谢淮安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眯,郑晚屏倒是怄得恨不得煽自己两巴掌,她被一小丫头片子给弄圈套里了。 她正在气头上,对面的女孩又说,“我话还没说完,这位女士明知道我跟那陌生男人在房间,还故意放另一个女人进房,企图对我们拍一些照片。” 话到这里,一屋子警员的眼睛都聚集在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贵妇身上,眼底的鄙夷不要太明显。 郑晚屏慌了,赶忙看向一旁的谢淮安,企图他能为自己说两句话。 以他儿子在临城的地位,只要一个电话,甭管局长市长肯定要给面子的。 但,那个生性冷漠的儿子像个旁观者,从头至尾好像没接收到她的求救暗号。 圆妞很满意这一幕,指尖继续点着桌面。 她坐得笔直,气势跟之前在闺房时大有不同。 郑晚屏再不敢看轻她,盘算着只要自己出去,一定不放过她。 可,圆妞继续说话了,“你们不会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吧?” 郑晚屏眉头一跳。 有人唇角勾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那拍照的女人进门后,发现我不见了,想要去找我,但被那男人给胁迫,顺势那个了。” “胡说八道!”郑晚屏突然不顾形象地大喊,“你都翻窗逃走了,怎么知道他胁迫了谢管家?” “那不然呢?”圆妞反问,“那男的吃了药,带去医院一验就清楚。” 郑晚屏身体一软,瘫倒在椅子上,“谢圆妞,你到底想做什么?” “伸张正义啊,”女孩突然站起来,慢条斯理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说的话做的事丝毫不留余地,她叮嘱警员们,“如若不信,可以把把谢管家找来对质,听听她的说法。” 她眉宇间焕发着生机,整个人看似娇弱,但气质出众,隐隐有一种王者气概,活该让人俯首称臣。 不到十分钟,很快有警员来报,“刚接到一起疑似人口贩卖的案件,坐标城北高铁站,有个女人向旅客求助,说自己遇到了人贩子,这女人跟谢管家高度相似。” 郑晚屏心口咯噔一下,听见一声脆响。 很快,人口贩卖案被截停,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胖女人被送进警局。 郑晚屏做梦都没想到,才分开一小时不到的人,差点被拐走。 谢管家惊吓过度,见到郑晚屏以为遇到了救星,二话不说下跪,“夫人,救我,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带上我,千万别把我甩了。” “你求她没用,她现在自身都难保,”清冷的声线从一旁传来,谢管家扭头,终于对上谢圆妞的眼,女孩眉宇间散发着独特的要吃人的气质,“还不如实话实说,没准能自保。” 主仆两人眼神交汇。 谢管家不笨,后知后觉郑晚屏被谢圆妞报复了。 她不满郑晚屏没想尽办法去救她,但她更恨谢圆妞,要不是她到老太太跟前告状,说她用那东西陷害主人,老太太不会心狠到赶她出门,也就不会被人贩子骗。 短短几个小时,她从天堂到了地狱。 “谢女士,请你诚实回答,在谢圆妞房间里,你是主动跟那个陌生男人的,还是被他胁迫?”警察开始询问。 谢管家光从字面意思就能判断主动跟胁迫的恶劣程度,她看了郑晚屏一眼,二话不说选择了主动。 郑晚屏肩膀一松。 却听警察宣布,“郑女士,不好意思,您涉嫌组织上门特殊服务,被拘留了。” 警局外,圆妞步子轻快,却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拦截。 谢淮安从不跟女人走太近,站在离她五步远的位置停住,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我母亲确实对你做了过分的事,但你不要太过分。” 听这话,是来找她算账的。 圆妞第一次被一双好看到引人沉沦的幽眸盯着,脸腾地红透,完全忘了怎么思考,高人已经退回识海,现在的谢圆妞完全是没有攻击马甲的娇弱妹子一枚,还是眼前用话警告她的这个男人的迷妹。 她低下头的瞬间,气势骤减。 谢淮安眯眼,“刚才不是能说会道的,现在给我装哑巴?” 圆妞被数落得小鹿乱跳,该死的,连骂人的声音都这么低哑迷人。 “我母亲最多在里面待一天,”五步,无效社交距离,谢淮安不是在求她,而是在命令,要她撤诉。 “为什么?”圆妞费解,重新与她对视,“她差点毁了我!” “现在不装了?”男人冷峻的视线透着锋芒。 圆妞心是虚的,身体的秘密像被人发现了一般,努力装出高人的姿态,“没必要装,我这人三观很正,有仇报仇的。” 气氛骤然沉默。 过了良久,久到圆妞以为他走了,一抬头,没想到这尊大佛还在,目光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别忘了你是谢家人。” 他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宾利,然后驶离。 谢淮安的一句别忘了你是谢家人好似在提醒她,如果还想过好日子,就识相点撤诉。 但圆妞当时没这个觉悟。 她还沉浸在柒命出手帮她报复的快感里,当圆妞知道柒命是来自玄界的一抹异魂时,有种被彩蛋砸中的错觉,“小说剧情照进现实了吧,高人你就是我的金手指吧?” 柒命读取过圆妞的记忆,当然清楚什么是金手指,她面无表情道,“我能进你的身体,说明我们体质特殊,我不能给自己算,但能预感你的命运将被我改写。” “把郑晚屏弄进局子,把谢管家扫地出门,害她差点被贩卖出国,”圆妞不以为意地说出真相,重重地,“嗯,我知道啊,改写命运的工程已经启动了吧?” 柒命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严肃道,“你想清楚了,要被我影响吗?” “为什么不?”圆妞圆眼一瞪,“我不想当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为自己出头的谢圆妞,我要强大,要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就差跪下来拽着柒命的衣摆哀求一句,“高人,请在我脑子里住下来吧。” 郑晚屏怎么都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会把自己弄进去。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在探视时见到了匆匆从国外赶回的丈夫谢国望,“我进来的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被市长夫人知道。” “你又背着我做什么了?”谢国望一脸倦色,望着这个爱惹事的妻子,重重叹气。 “老太太原定在下月给儿子娶媳妇,我不得两手准备么?”她嗔怪地望着丈夫。 “你又看上市长千金了?”谢国望立刻猜到妻子心里所想,道,“问过你儿子了么?又自作主张!” “夏心颜那孩子无论从哪个方面不比老宅那童养媳强?” “你确定?”谢国望斜睨妻子,将她的狼狈打量一翻,揭开一个事实,“能把你弄进来的童养媳,哪点不强?” “这次是我疏忽了,你把我弄出去,我保证把她治得死死的。”郑晚屏信誓旦旦,以为丈夫出马,也能立马跟着出去。 一连三天,她吃了三天牢饭,顿顿青菜白馒头,还不能洗头洗澡,忍一天已是极限,忍到第三天就朝老太太低头。 “母亲,这次是我不对,我想出来。” “那丫头让我给你带句话。”老太太横眉冷目,一看就没心软过。 “什么话?”郑晚屏问。 老太太定定看了她两秒,叹气道,“那丫头说,你颧骨突出,下巴尖细,印堂笼着黑气,是典型的争强好胜的刻薄之相,近期会走霉运,呆在铁笼子里是最好的驱霉运的法子。” 郑晚屏无语。 她动员不了老太太,只能去动员刚拘留处罚完毕的谢管家。 很快,圆妞被胖硕的女人拦住去路,“小姐,我劝你适可而止,跟夫人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别涂一时爽,说什么面相刻薄走霉运之类的,当心祸从口出。” 她念在圆妞还是谢家人的份上,对她尽量客气。 但这份客气,很疏离。 圆妞也不客气,她照着柒命说过的话,告诉她一个事实,“你以为你没被人贩子拐卖成功,是谁的功劳?” 谢管家最近一直睡不好,吃不好,对拐卖的事心有余悸。 听圆妞旧事重提,很是窝火,“我只知道是你害我被赶出去。” “霉运是会传染的,知道吗?”圆妞勾起唇角,满是不屑道,“要不是我提议警察叔叔去把你找过来对质,你早就上了人贩子专运列车了!” “不可能,”谢管家不可置信,但神态踟蹰,并没有刚才的坚定。 “不信你等会试试往河滨西路走,看会不会被人讹诈。” 谢管家当然不信,这么离谱的事,连算命的都不敢这么说。 站在河滨西路口,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换条路。 突然,有人侧身路过推了她一把,“不要在十字路口停留。” 就这样,她被推向了河滨西路,干脆加大力气朝前骑行。 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她以为谢圆妞在忽悠人时,不知哪冒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头往她车轮底下钻。 她吓得把手一歪,整个人摔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年轻女人上来为孩子讨公道,说孩子伤着了,非要她陪医药费。 她脸色难看,还透着一丝恐惧。 突然就回想起老宅廊道里那一盏盏依次点亮的红灯笼,和见到那平平无奇的男人时,鬼使神差地脱衣上床,这一切,都诡异得不行。 谢管家再不敢去监狱探视,只敢去求助谢淮安,她跑到谢氏集团楼下堵了他一整天,终于在日落时分见到一群人从气派的大门出来。 谢淮安身后跟着一群高管精英,谢管家冲了过去,“少,少爷,这事太邪门了,但我觉得还是得谨慎,不如让夫人在里面多呆几天避避灾祸?” 说话声不轻,身后一群人听得莫名其妙,保安立刻上来拦人,但被谢淮安一个眼神制止,他似乎听懂了。 身后一群人很有眼力见地避开,谢淮安语气淡漠地问了句,“什么事?” 谢管家把河滨西路的事说了一遍。 “少爷,我觉得小姐有问题!”被赶出门的谢管家没人可依附,谢淮安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希望借着郑晚屏翻身。 谢淮安脑海里划过一抹倔强恣意的身影,唇角压下弧度,“说来听听。” 谢管家事无巨细地把谢圆妞之前的性格和为人处世说了一遍,“小姐向来胆小怕生,被养在深宅很少跟外人打交道,祭祀那天的模样你也看到了,敢当着众多族人的面跟夫人抬杠,转身又跟老太太告我的状,还顺便报警抓夫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换在平时,她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所以?”谢淮安等着她的结论。 “这丫头肯定是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谢管家随后把老宅的灯笼和自己遇到的邪门事再说了说,“少爷,她有妖法,夫人被她坑害了,你可不能束手不管啊,夫人平时对你——” “你可以走了,”男人眼皮都没掀,冷漠地赶人。 ------------------------------------- 谢管家被当场拒绝得干脆,她没想到谢家掌舵人,居然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蹲笼子也不管。 人一走,身后那群人没一个敢自动上前的,因为摸不准老板此刻的脾气,特助魏洋比较特殊,他的工作重心偏私人化,对老宅的事略有了解。 游移不定地上前请示,“老板,谢小姐那边,需要动手吗?” 谢淮安看了一眼这个助理,他果然是懂他心思的,任何决策的变动,都能被及时洞悉。 他压低了声音道,“联系黄先生,找人去试探她的底。” “好的。”助理点了下头,恭敬地离开办事去了。 圆妞签字毁了跟谢淮安的婚约,怕面对奶奶,躲在宿舍摆烂,连老宅都不去了。 小蕴跟她不是同专业,平时很忙,但还是发现她最近状态不对,“是谁上次说,再见到男神一定要豁出脸面给他递个情书,这会人来了,怎么反而提不起劲了?” 提到男神,圆妞趴在桌上的眼球动了动,她浑身懒散,跟窗台上被她养坏的仙人掌有的一拼,连刺都是软的,“他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来,即便是来,也跟她毫无瓜葛了,他们以前是两条平行线,经过老宅这一出,成了两个空间的线,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 “你看过那种小说吗,”圆妞有气无力地描述,“女主发现暗恋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夫,惊喜得不行,然后恶毒婆婆出场,拿契约书让女主签了滚蛋,告诉她没那个资格。” 小蕴是理科类专业,没顺着她的思路感慨女主多么多么惨,而是来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倒霉女主?” “你暗恋的人是谁?” “该不会是谢淮安吧?” 圆妞无言以对,她真的佩服小蕴的逻辑推理能力,心虚地嘟囔了一句就收拾东西出门,“最近颓废了,该去图书馆充充电了。” “拿着。”小蕴递上她前几天网购来的表白专用信封,“走食堂附近那条路,你会有惊喜的。” 圆妞一股脑低头走路,完全没听到任何谢淮安的风声,更没想到会跟这跟这尊大佛在通往食堂和图书馆的小路上狭路相逢。 当穿着一身昂贵西服的男人站在她五步之遥时,她才定住脚步,一脸见鬼。 谢淮安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半径十米圈内,只有窃窃私语,兴奋到发疯的女生,没人敢靠近。 圆妞离她最近,五步之遥,已然特殊。 “你好像不太听话。”男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惹人遐想的话。 圆妞身子一抖,看向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想确定他是基于什么因素这么说。 谢淮安显然耐心有限,他径自补了一句,“我说过了,我母亲确实对不起你,可她已经受到惩罚,足够了。” 圆妞这才明白,他是来替郑晚屏说话的,他给的期限是一天。 “那郑女士认识到错误了吗?”她顺嘴这么一提。 男人冷冽的目光倏地牢牢锁定在她脸,好像要将她劈开般,让人不安甚至恐惧。 圆妞尽量让自己平静,平稳,她不是小菜鸡,她有跟他搏斗的能力。 婚约无端被毁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方面,她怨恨老天爷开玩笑,另一方面厌恶郑晚屏这个恶婆婆拆散了她跟男神,就这么把憋在心里的闷气全部撒在面前相对而立的男人身上。 “你确定要我出手?”识海里,静坐的柒命回答圆妞的求助。 “高人,我怕我手软打得不够用力。”圆妞答。 “你泄愤的法子是打他?”柒命扬眉,无风自动的极腰长发飘散成优美的弧度,眼神却是赤果果的鄙视。 “不然呢?”圆妞暂时想不到怎么出这口恶气,“母债子偿,我打他一顿,他知道我不好惹,以后不会要挟我,也彻断了我对他的贪念,一举两得哎。” “哎,”老祖叹口气,“杀人抵不过诛心,你攻他肉身不如攻他软肋。” “我也想啊,但我跟他不熟,哪里清楚他的软肋?”圆妞小声在心底报怨。 柒命睁眼,隔空透着圆妞的皮囊望了一眼五步之遥的男人,笑道,“他都不敢靠近你,是不是软肋?” 圆妞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确定了好几次,才发现谢淮安好像真的在跟她保持距离,警局门口那次是,这次也是。 圆妞试着往前走了一步,男人果然蹙眉,笔挺的身板不动声色往后倾斜了一个角度,并且试图用语言伪装,“不怕付出代价,你可以试试。” 圆妞一门心思都在他的身体反应上,哪会在意他不痛不痒的威胁。 她故意又迈了一步,男人俊眉一拢,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她不敢了,耸了,祈求柒命,“高人,你来吧,我真的受不住了,我怕我会扑他。” “出息。”柒命二话不说夺了圆妞的身体控制权,人家是老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普世男女的七情六欲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远处一众女生的包围圈里,利落地取出背包里的一只精美信封,手一扬,空白信纸已经填满爱的甜言蜜语。 女生们一见到信封就满眼警惕,大有一种你敢递出去试试的想法。 柒命哪会在意旁人的威胁,她甚至不用继续往前走,手掌一送,信封在空气中飞舞。 小路一侧是条人工河,女生们直直盯着信封的轨迹,祈祷信封落水,可那信封似被一条隐形的细线牵着,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水面,陡然垂直向上,最后呈直线撞进谢淮安的胸前口袋。 这一幕,很戏剧,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不是女生丢得多准,而是这封谁都猜得出内容的信笺终于送进正主手里。 谢淮安取下信封,俊脸阴沉得可怕,好像随手要丢进河里。 柒命像看清他所想,说到,“谢总不拆开来看看,就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表白还是诅咒,都未可知。” 谢淮安阴沉着一张好看的俊脸走了。 柒命在后面不怕死的补了一句,“谢总,不起诉也可以,谁作的恶让谁来道歉。” 郑晚屏是谁,临城贵妇圈里炙手可热的领头人物,她来跟一个乳臭未干,连亲生父母都不知在哪的丫头道歉?这是不可能的。 柒命是故意的! 要说气死人,还得是活得够久的人才行,人家经验丰富啊。 谢淮安走得雷霆万钧,气势如虹,每一步都是无情步,踩在爱慕他的女生心头。 第4章 揭穿假富二代 4 等人一走,圆妞就被围攻了。 她委屈地冲柒命道,“高人,过招一时爽,引众怒了。” 柒命,“不是你委托我的?” 圆妞低估了引众怒的结果,她前脚进了图书馆,后脚陆续有女生跟着进门。 往日不算拥挤的图书馆因她的到来一座难求。 四面通杀的眼神,跟郑晚屏刀她时一模一样。 “你欠她们钱了,个个恨不得手撕了你。”柒命假装无知。 “不是我,是你得罪了某人,遭到报应了。”圆妞揭穿事实。 她气鼓鼓打开校内论坛,把她刚才给谢淮安甩脸子的小视频播放了一遍,热度一下子突破了十万。 “呵,贵校区区两万学生,粉丝却翻出好几倍,看来他本事不一般啊。” “可不,不要低估这个时代女人们对优质男人的疯狂程度。”圆妞小声维护。 柒命睨了一眼嘴硬心软的姑娘,暗想一个男人的脸什么时候比本事还重要了? 这样想着,三五个露着大长腿且身材不错的女生向圆妞走来。 碰巧这几人她认识,正想打个招呼,却见三只毫不留情的爪子向她脸上头上抓来。 嘴上破口大骂,“好你个谢圆妞,看着老实巴交,暗地里早就对男神下手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幸好柒命躲闪及时,不然圆妞那张水嫩嫩肉嘟嘟的脸蛋就要遭殃了。 她还在委屈,却听柒命带了点怒气赶人,“你是哪根葱,给我滚。” 女生们一凛,继而大笑,“谢圆妞,长本事了,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敢给我老公甩脸子,不想活了吗?” 此时的圆妞,本能地后退,可柒命不准,她控制着她牢牢站在原地,甚至抬头挺胸面对一大帮挑衅的女人。 “他又是谁?”柒命恼火。 “刚分开就忘了啊,不如再看一遍视频回忆回忆,”其中有个叫姜梦灵的女生打开论坛视频,恨不得隔着屏幕扑到谢淮安身上。 她离得近,想偷袭圆妞,被匆匆赶来的罗杉打断,“住手!” 圆妞眼睛一亮,本能地靠过去寻求安慰,却被柒命提醒,“小心。” 可圆妞并不理会,她把罗杉当成唯一真心交付的朋友,这份友谊对她这种胆小懦弱的人来说很珍贵。 就在两个女生紧紧相拥的一瞬,罗杉举起右手的瓶子,拇指轻松卸掉瓶盖,倒置瓶口,对准圆妞头顶心。 她做这些动作时,眼神正好跟那几个闹事的女生交汇,双方心照不宣地笑了。 “蠢货。” 柒命低低骂了一句,随即感受到皮囊被不知名液体腐蚀的痛感。 “啊!啊!啊!” 圆妞疼得四处乱撞,最后摔倒在地。 “这是跟我们抢老公的小小警告,以后离他远点,不然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 圆妞捂紧耳朵,疼到眼泪直流,却见几个女生对她扭曲地笑着。 “罗杉,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她从没见过那种笑,好像皮囊里住着另外一个陌生人,就像她和柒命。 “别把我跟那些邪祟混为一谈!”柒命出声警告。 “邪祟?”这个词对圆妞来说可太陌生了,好像是恐怖片的元素。 “嗯,她们个个脸皮发白,眼底发青,精气神都快被吸干了,一看就是中了靡乱之气。” “靡乱?不可能的。罗杉只有一个稳定的男朋友,叫方泽阳,两人出双入对,感情好得蜜里调油,怎么可能靡乱?” “我劝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不然这只耳朵就要废掉了。”她刚才运气帮圆妞挡去部分液体,仍有几滴溅在耳朵上,那种灼烧的疼痛不亚于火刑。 “你们普通人没什么真本事,阴谋诡计却是一堆一堆的。”柒命认识到硫酸这种东西的厉害时,果断选择去医院。 可此时的图书馆,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罗杉等人双手抱臂,长腿交叉地站着,看着算是养眼,可不知怎么的,那挤眉弄眼的微表情和左右摆动的肢体,怎么看着那么别扭呢? “女主播?现场直播?什么歪风邪气?”钱昭昭发现自己男朋友的魂儿都要被勾走时,气得使出十多年没练的跆拳道,旋风踢在姜梦灵的小肚子上。 踹得她人仰马翻,场面难看。 其余气不过的女生也跟着上前帮忙,两帮人瞬间厮打在一起。 场面从校园霸凌升级成大型斗殴,连校长都惊动了。 参与打架的同学统统被带进校长办公室,圆妞因为耳朵有伤,先去了趟医院。 等她回校听说了一件更恐怖的事,室友小蕴难过地告诉她,“出事了,罗杉和姜梦灵那帮人据说要被学校开除了。” 圆妞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至于吧,只是一场斗殴,没严重到退学的地步吧?” 可小蕴接下来的话让人震惊,“听说,罗杉和姜梦灵等人在校长室大跳脱衣舞,拦都拦不住……” “不可能。”圆妞一口否决,罗杉是有男朋友的,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怎么不可能?”柒命悠悠开口,她能感受到圆妞的震惊,和担心好闺蜜的那种紧张情绪,“被靡邪上身的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见色起意,只要是个男的,都会有所动作,且不管时间和场合,完全没有羞耻感。” 圆妞不得不相信柒命,因为她说的都中了,只怪她没多留个心眼,不然罗杉也不会出那么大的丑。 “这件事方泽阳知道了吗?”圆妞跟小蕴打听,“他俩感情那么好,他知道了一定会大受打击。” “当时好多同学偷偷跟去校长室偷听,学校并没有明确说明退学的原因,小道消息传得那么快,他能不知道嘛!”小蕴是个理科学霸,喜欢独来独往,促成了圆妞和罗杉的闺蜜情。 但她很理智,立刻帮着分析,“依我看方泽阳的感受不是最重要的,眼下要瞒着罗杉的父母,她的家境培养个大学生不容易,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住。” “你,怎么知道的?” 圆妞觉得不可思议,罗杉从没对自己提过这些,她以为她一直都是个养尊处优的城市大小姐。 柒命的眼神透过赞赏,“你这位室友不错。至于那位闺蜜,有毒,我劝你离她远点。” 她早在圆妞的记忆里提取到信息,发现这个罗杉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小伞伞都要唆使好朋友代买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可她了解圆妞,这种傻妞一根筋得离谱,不彻底尝到背叛的滋味不会死心。 “求你,救救罗杉吧!”圆妞不顾小蕴在场,诚意十足地当场下跪,把小蕴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行什么大礼?” 小蕴当然听不到圆妞在心里对柒命的恳求。 她只当圆妞在替罗杉求她。 “好了好了,我想办法瞒住罗杉的父母,这个对我应该不难。”小蕴把她拉起来,“不过,这件事不简单,好在处罚通知还没出来,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柒命再次赞赏地投向小蕴,问她,“你是怎么看出这件事不简单的?” 小蕴回以这还用问的眼神,分析道,“罗杉最近变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她看圆妞一脸懵懂,叹口气继续说下去,“方泽阳以前从不打寝室电话,可是最近打得很频繁,每次都是找罗杉的……” 圆妞摇头,“打不通手机打寝室,这不是很正常吗?说明这段关系很稳定啊。” 小蕴失笑,含着鄙夷,“那为什么手机打不通?肯定是罗杉刻意躲着他,洽洽说明两人关系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圆妞下意识说出口,“她最近一次让我买那个东西,还是几天前呢……” “什么东西?”小蕴问。 “就是——”她有点为难,毕竟这是跟闺蜜两人之间的秘密,说给小蕴算不算出卖朋友呢。 她还在纠结,小蕴却是猜出了,“小伞伞?” “你,你怎么知道!”圆妞咬牙,她真的很不自信了。 小蕴没说理由,反而一脸牛逼地望向她,“她居然让你替她买这个?” 圆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转移话题,“所以我说,她们的关系还是稳定的。” 柒命暗自摇头,她真想劈开这女孩的脑袋看看里面填的是不是草。 谁说这东西买来一定要跟自己男朋友用的? 就不能往邪祟身上联想一下吗! 小蕴一脸嫌弃地自顾自忙碌起来,柒命也动手忙碌起来。 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随便写了几个很显眼的大字,又拿走一块圆妞架在床上的折叠电脑桌往外走。 她熟门熟路地走向学校后街最热闹的小吃街,这条街是学生平时吃喝玩乐一条街,人气很旺。 “大师,这是要去摆摊算命吗?” 她犹豫着问了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柒命不理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赏识到小蕴的聪明后,她不再对圆妞这个宿主抱有幻想。 她行为懦弱,思想迟钝,后知后觉,而她呢,行动如风,敏锐果敢,先知先行。 她不确定束手束脚地待在圆妞的身体里会不会被折磨疯掉,只想引导她一步步变强变大。 “我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是算卦,你们人界那些低智商的行为对我毫无吸引力,你若同意,我会帮你救下闺蜜,你若不同意——” 她卖了个关子,也不等圆妞问,自答道,“我就把你给彻底夺舍了。” 圆妞怂了,她看过修仙小说,知道夺舍的意思,忙着答应,“老祖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随意,呵呵。” 不到晚上七点,正是美食街人气最旺的时候。 柒命摆好摊子后,随意盘腿坐下。 圆妞圆润的臀被水泥地硌得慌,心想大师还真是异世高人,不拘小节。 “算卦?我没读错吧,”几个男生经过,停下脚步看向正儿八经坐着的柒命,“同学你是不是穿越来的,走错‘骗’场了吧,这里是大学城,很穷的好吧。” 柒命随意瞥了他一眼,“没走错,正是因为学生很穷,所以我收费不高,一卦两百。” “两百?”那男生惊嚷,“你怎不去抢,也不去打听打听学校里多少贫困生,两百是他们一周的饭钱,要不要这么黑啊!” 柒命认真抬眼与他对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穷,当然,我也不强买强卖。” 男生被看穿后,很是恼火,“胡说什么,张大你的眼睛看看,我这一身都是名牌,家里的豪车都没地方放,说谁穷呢!” 圆妞自小被老太太宠着,这些名牌都是认识的,这男生一看就是富二代。 她替柒命捏把汗,大师到底行不行啊? 不过很快,她就傻眼了,并且围观的所有同学都看傻了。 只见柒命一字一顿道,“名牌确实是真的,但都不是你的,豪车也确实放下,不过也不是你的。” 这句话暴雷了,跟他一起的哥们替他辩解,“同学,你不要胡说八道,齐灿每周都是豪车送回校的,我们亲眼看到的。” “我没有胡说,付两百卦钱,我就告诉你原因,如若不实,三倍退还!” 齐灿听到三倍退还心动了,果断扫码支付了两百,想着很快就能赚回四百,美得不行。 所有人竖起耳朵,却听柒命道,“你财帛宫黯淡无光,是一生劳碌穷苦的命,奴仆宫却要亮堂一些,但不是很明显,说明身边有人是做仆从的。” 齐灿一听就变了脸,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有!”柒命从容一笑,“你现在用免提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你。” 这还不简单!齐灿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多有本事,当即嘴角上翘地拨起号码,“喂,爸,我跟同学要去玩,你能不能让张叔开家里那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来学校接我?” “小灿,”对方沉默了几秒,言语压着不满,“你爸什么时候改姓张了都不通知我这个老板一声,还有,那辆劳斯莱斯是我儿子的生日礼物,什么时候能给你一个司机的儿子随便用了?” 这话明显动了怒,音调很大,在场吃瓜人听得一清二楚。 齐灿耳红得要滴血,赶忙道歉,“对不起叔叔,这就是同学间玩的一个大冒险,您别放在心上,再见。” 他匆匆挂掉电话,心虚得发飘,却听一旁的室友道,“你是司机的儿子?那这身名牌……” “是老板儿子,丢掉不要的——” “假!”众人齐声骂了句。 他从没觉得这么难堪,当众被拆穿伪富二代后,埋在心底的自卑深深涌现出来,怒道,“我不假你们会给我当舔狗?” 这话又犯了众怒。 要好的哥们气得不再多说一句,直接拍屁股走人。 齐灿没料到稳赚不赔的算卦会闹到兄弟离心的地步,正要离开,被柒命叫住,“站住,这卦还没结束,不要坏了我的规矩。” 听到这话,凑热闹的同学不淡定了,“同学,你拆了他的台,难道还负责擦屁股?” “好期待啊,是不是还有反转,比如那个老板儿子其实是捡来的,齐灿同学才是真太子?” “你们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圆妞忍不住腹诽,当然,她也很好奇,柒大师接下去还要做些什么。 只见柒命忽然站起来,步步逼近齐灿。 她本就生得水嫩圆润,眉清目秀,是很可爱的那种女生,突然地靠近,叫齐灿愣了一瞬。 这还没完,她凑近他脖子嗅了嗅。 周围的同学都呆掉了,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算卦还能用闻的?” 柒命没搭理,直接问齐灿,“你最近都去过哪里?” 齐灿脸一红,没打算回答。 “你身上有股异香,这股异香可操控人的神智,好在你身上的很淡,效果并不明显,若持续加重恐怕连命都要玩进去。” 柒命语气很认真,见齐灿紧张起来,加了一句,“把最近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事都想一遍,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齐灿已见识到柒命的厉害,试着回想,“最近天天晚上混酒吧,就是跟刚才那帮人,在寝室锁门前就会回去。” “你撒谎!”柒命很不客气地指出。 齐灿心一跳,看向柒命那张你明显在撒谎的脸,弱弱补充,“昨晚酒喝得有点多,误了回寝室的时间,就去开,开了一间房。” “和谁?”她问得犀利又直接,毫不避讳周围吃瓜的女生们。 “同学,这是个人隐私,就不用逼人分享了吧?”有妹子建议。 “你们可以不听,但他不能不说,”柒命冷硬地催促,“时间不早了,你身上你的异香很可能来自那个跟你开房的同伴身上,她绝对有问题,你若不说,受害的不只是你。” “或者,她还会继续缠着你。”她又补了一句。 齐灿绷不住了,她连他撒谎都能识破,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只能老实回答,“一个叫做罗杉的女生,不过听说她要被退学了,不可能再缠上我。” 说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白天没想明白的问题,答案终于呼之欲出。 赶忙问柒命,“罗杉她,不正常?” 能在自习室搔首弄姿当众勾引别人男朋友,还敢在校长办公室脱衣服的,这种女生的前一晚居然是跟她一起度过的。 本还喜滋滋以为赚了大便宜的齐灿,一下就觉得亏大发了。 他不会得病吧? “正不正常,我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你愿意带我去酒吧看看吗?” “大师,你怀疑酒吧有问题?”圆妞忽然跳出来问。 柒命点头,“齐灿和罗杉是在酒吧邂逅的,跟罗杉同样不对劲的女生很多,除了在校长室脱衣服的那群,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去酒吧看看就知道了。” 酒吧正好在美食街上,齐灿带柒命进去时,就被群嘲了。 “哟,兜里没钱还要带妞来装逼,齐灿,我们真是小看你了。”同寝室的男生上来搭话,齐灿忙低头躲避。 圆妞见不得他们欺负人的样子,保护欲泛滥地拉了下齐灿的手臂,“兜里没钱怎么了,搞得好像你们也不是穷、穷逼的样……” 她第一次说脏话,感觉舌头被烫了一下,说得不是很顺溜。 可气势还是有一点的,但不多。 这下,众人终于看清圆妞的脸,很是戏谑,“这不是算命大师嘛,大师也喜欢混酒吧吗?” 柒命没空理人,抬眼四处张望着,很快锁定几个女孩,可惜罗杉不在。 那些个女孩跟罗杉等人一样,身上有极浓重的靡邪之气。 其中一人面色发紫,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在舞池中摇头晃脑的样子有点瘆人。 可柒命眼里看到的却有两个人,准确地说是邪祟,那邪祟与她重叠在一起,任何动作都是同频的。 圆妞“啊”地惊叫一声,很没出息地想找地方躲起来,可柒命察觉了,为了不丢自己的脸,她假装在练嗓子,毫无尴尬之色。 “你能看见邪祟?”圆妞丢脸的那一叫,她就察觉了。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界女孩,怎么可能跟自己一样开了阴阳眼,难道是她俩共用一副身体,魂体相互影响了? 可为什么圆妞看不到自己闺蜜身上的邪祟呢? 第5章 谢淮安是大众情人 许是柒命盯那女孩的时间有点久,她主动上来打招呼,眼睛却是看向齐灿的。 “这位同学好帅,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昨晚刚荒唐过一次的齐灿防备心很重,本能把柒命推出来,“不好意思,这是我,我姐,最近她管我很严。” 那女孩像看异类一样盯着柒命,“这位小姐姐,都是成年人了,不如一起坐下来喝一杯,交个朋友?” 柒命给齐灿投去赞赏的目光,不可否认,这小子很圆滑,知道她想做什么。 三人一落座,柒命找时机跟女孩混熟,原来她叫乔子落,本校舞蹈系系花,酒吧的vip客人。 “姐姐你真嫩,看着更像初中生,齐灿反而更像哥哥?”乔子落几杯酒下肚,早就按耐不住,一双眼珠子粘性十足地粘在齐灿脸上,恨不得把他吞下去。 圆妞忍不住朝齐灿那身碍事的名牌翻了个白眼,只听乔子落神神秘秘地邀请两人去高级vip房间玩玩。 圆妞和齐灿的警惕心一下就起来了。 不是吧,这女生难道要男女通吃? 柒命却异常淡定地跟着进门,却被里面的布景吓一大跳。 这哪是什么酒吧,分明是豪华情侣套房,道具一应俱全,毫不避讳地展示在明处,看得齐灿耳根滴血。 圆妞更是没眼再看。 倒是柒命,很配合地继续露出惊叹和期待,哄得乔子落把她当成亲姐妹一样照顾。 “初次见面,有个礼物送给姐姐,”乔子落不知从哪摸出个木头人偶,身材比例极好,一看就是个很养眼的帅哥。 女生没有不喜欢这些的,柒命很配合地捏在手里把玩,语气却很诧异,“这人偶细致到衣服纹理和头发丝都清晰可见,可为什么没有五官呢?” 乔子落见柒命喜欢,激动地解释,“姐姐不知道,这木偶的脸是需要姐姐自己雕刻的,姐姐可以想象成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男明星、男偶像,试试看!” 柒命生出警惕,她预感这木偶不简单,可圆妞脑海立刻浮现出一个男人。 三人默契地朝木偶看去,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立体生动,更诡异的是,这张脸最近很出名。 “原来姐姐也喜欢谢淮安,”乔子落既惊又喜,拉住柒命的手悄悄说,“有个办法可以让姐姐天天跟谢总在一起,要不要试试?” 圆妞本就被那突然出现的脸惊到了,又听说在一起这种话,羞了个大红脸。 她才跟郑晚屏闹僵,表明不屑那桩婚事,回头又巴巴缠上人家儿子,这脸还要不要了? 况且,谢淮安那种人怎么可能看上她? 圆妞心里是拒绝的,可嘴上是迫不及待的,因为柒大师开口了,“什么办法这么神奇?” 乔子落见鱼上钩,迫不及待地取来一根细长的红绳,那绳莹润光滑,一头绑在柒命手腕,一头绑在木偶手腕。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红绳绑定后立刻消失,而另一头的木偶也不见了。 “成功了,这下姐姐就可以天天跟谢总在一起了。” 柒命早在看到红线时就察觉到了,这是一种秘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配合做戏,让圆妞被红绳绑定。 而此时的圆妞,不一样了,眼里流光溢彩,尤其看到齐灿时,恨不得生扑上去。 正在这时,门打开了,穿戴各异的男性走进来,在圆妞面前一字排开。 圆妞甩甩脑袋,都懵圈了。 为什么她眼里看到的个个都是谢淮安? 气质高冷的谢淮安,向她道歉的谢淮安,无意娶她的谢淮安…… 乔子落很满意她的表现,正想拉走齐灿,留圆妞下来享受。 却见刚还花痴样的圆妞忽然一脚踢开一个谢淮安,很是嫌弃,“不是说看不上我么,离我远点!” 乔子落脚步一顿,知道秘术失败了。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圆妞这具年轻的身体,只差最后一点她就能得偿所愿了。 “姐姐不是喜欢谢总么,怎么对心爱的人这么粗鲁?” 圆妞早在红绳绑定的一刻,就跟鬼上身似的,浑身燥热难受,看到谢淮安时,更是理智全无地癫狂生扑。 可架不住她身体里住了个很厉害的玄学老祖,人家定力十足地把控着圆妞的身体,愣是反操控秘术,把邪祟硬生生逼出体外。 消失的木偶从天而降时,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原来是齐灿的那几个室友带了一帮人过来看热闹。 “哥们在酒吧混了这么久,还不知里面藏着这种套房,”带头的周子凯又酸又嚣张,论长相,他也不丑,论身材,也完全不输。 很自信地去拉乔子落的手,却被她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他火了,“装什么清高,你给我看清楚,齐灿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他是司机的儿子,穿的也是别人丢掉的名牌。” 乔子落冷冷瞥他一眼,“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 周子凯暗恋乔子落那么久,每次来酒吧都是为了看她,之前有齐灿请客,他还能装大方请她喝杯酒,没想到自己徐徐图之的女孩被齐灿瞬间拿下。 “我都说了那小子是个穷逼,你看上他什么?”周子凯越说越激动,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齐灿的身份都被揭穿了,为什么还有艳福? “对啊,我们周哥哪里差了,凭什么看不上他!” 同伴也不是省油的灯,周子凯就是三人中最出挑的,当然要帮着。 “就凭他比你帅!”乔子落今天很不顺,她有点摸不准圆妞的底,可大功就要告成,不想放过齐灿这头精元醇厚的肥羊。 接着补刀,“我们可是颜控,像你这种长相普通兜里没钱的自然看不上,而齐灿就算是个假富二代,我也照样喜欢。” 重点是,周子凯这帮人精元流失得很重,一看就是拈花惹草的东西,不配被她采撷。 说着不理会众人,拉着齐灿就要走。 齐灿简直避如蛇蝎,很没骨气地躲到柒命身后,“大师,救救我,我可不想得病啊~” 柒命瞬间成为人群焦点,她安抚齐灿,“不怕,姐姐在。” 这个举动简直在冲周子凯点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绕过去就要给齐灿一点教训,却被柒命凌厉的眼神喝退。 “同学,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确实喜欢这种类型的?” 柒命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周子凯额头,他眼里的女神瞬间脱了相。 “啊。”一声惨叫,他也跟着躲到柒命身后。 周子凯的室友秦奋惊呆了,“不是,周哥,咱能不能硬气点——” 话说一半,乔子落忽然抓住秦奋,恼羞成怒地盯着圆妞,“这位姐姐,本想请你好好玩玩,没想到你不领情,那我就你奉陪了。” 她用刀片挟持秦奋,妄想退出去,可柒命堵在门口,显然不打算放人。 秦奋急了,对柒命开骂,“滚开啊,她要是伤了我,你就成帮凶了!” 柒命身后的周子凯和齐灿拼命挤眉弄眼,可惜秦奋生死一线根本没领会,反而一脚朝柒命踢去。 他没被开阴阳眼,当然是看不到异类的。 这一脚是迫不及防的,却被她灵巧躲开,同时,柒命极快地绕到乔子落后背,两指轻轻往她额头一点,她“啊”地尖叫一声,放开秦奋。 乔子落好像很痛苦,痛苦得抱紧头,恨不得劈成两半。 几个男生都不明所以,只有圆妞和周子凯看见了,那邪祟试图逃离乔子落的身体,却被禁锢住了。 “大师,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把邪祟驱赶出去?”圆妞开始同情乔子落了,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这邪祟吸收了太多精元,已经变得很强大了,他不在我们身体里,我很难直接把他弄出去,除非现场有驱邪的东西。” 驱邪的东西?圆妞脑子里浮现黑狗血,桃木剑之类的东西。 柒命居然点头了,“会有点作用,但房间里没这些东西,况且对方只差最后一步就要修出实体了,毁他分身不如直接捣毁本源来得简单有效。” 圆妞不解,分身是什么,本源又是什么? 柒命捡起刚才被逼出的木偶,看向那几个男生,“你们谁有火?” “我有。”周子凯亲眼看着地上交叠的两重影子,对乔子落的好感消失殆尽。 女孩狼狈,狰狞,扭曲,哪还有半点系花的样子,分明是个被操纵着的傀儡。 他也是到现在才看清,她都瘦脱相了,跟一具骷髅架子没两样。 火焰灼烧木偶的一瞬,远在办公室开视频会议的谢淮安身体一滞,明明打个冷空调,却还是额头冒汗。 “老板,你很热吗,要不要调低温度?”特助魏洋贴心地问。 谢淮安刚想点头,却打出个不合时宜的大喷嚏,助理吐槽,老板到底是冷还是热? 被毁去一个分身后,附着在乔子落身上的分身也不稳固了,柒命趁机试探乔子落,想让她用自己的意志逼出邪祟。 可乔子落痛到精神分裂也绝不妥协,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柒命,“毁我分身,拿命来!” 她强行分出一股力量,用细长的指甲挖向柒命白嫩的咽喉,躲在身后的齐灿忽地挡了上去,差点当了炮灰。 “去找童子尿来!”柒命动作极快地把齐灿送出门去。 合上门的一瞬,眼神冷如冰雪。 “用秘术绑定这个凡人女孩为你吸取精元已是大错,若执迷不悟害她性命,伤了在场的无辜,我便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借用别人躯壳行事的,连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假仁假义?” 周子凯和其余几人亲耳听见这些话,差点吓尿了,“妈呀,玄幻小说照进现实了吗,大师你带了驱鬼的符箓没,有什么金手指,实在不行有个逃命的空间也好啊……” 这话引得乔子落发笑,“什么大师,她连像样的工具都没有,分明是个野路子,不知死活!” 乔子落用力扑向柒命的一瞬,身体当空凹出个张牙舞爪的姿势,柒命不躲不闪站在门后。 “大师,逃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眼看那指甲真要戳破自己的喉管,圆妞大叫。 野路子?柒命拉下脸来十分不悦,她一个凝气成剑,身随意动的玄门老祖受到了挑衅。 也不用那童子尿来欺骗这些单纯的人类,直接引气凝结成一股无可撼动的力量,把乔子落定在一寸远的地方动弹不得。 随即,老祖的威压悄然释放,逼得乔子落体内的邪祟待不下去自动离体。 “那东西出来了。” 灯光下,明晃晃地一团烟雾似的云团正要想办法逃走,周子凯眼尖地发现了。 随即,封神的一幕出现了。 柒命单手朝云团勾了勾,以掐鹅的姿势拈在手心,然后悠闲地点火,噼啪几声烧了个干净。 第6章 血管燃爆了 办公室里的谢淮安,热汗才刚收住,又跟开闸的洪水般冒了出来。 视频里的主管正在汇报工作,见到老板豆大的汗珠滴落,吓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而这边vip套房里,邪祟的分身烧出丝丝缕缕的异香,本源却没能找到。 “大师,厉害!”周子凯拍掌叫好,刚才的一幕简直比看电影还爽,大师那行云流水地一拈,一点,简直要把他血管燃爆了,“我建议您开个直播抓鬼,一定能收获很多粉丝,还能大赚一笔。” 其他没被开阴阳眼的男人一脸看神经病地摇了摇头,走了。 现场除了被乔子落威胁后得救的秦奋,还有另外一个始终不声不响的室友钱绘。 清醒过来的乔子落显然还记得自己被邪祟操控的一点一滴,好好的舞蹈系花名声尽毁,不恨是不可能的。 她同时拥有一小段邪祟附体的记忆,对柒命刮目相看,“大师,你这么厉害,不如我们合作把他干掉!” “我也正有此意,”柒命很欣赏原貌的乔子落,她现在这副磊落的样子跟刚才简直太不一样了,“木偶是从哪来的?” “网上买的,”乔子落答得干脆,顺便翻出手机上的订单,“大师你这么厉害,我这就把剩余的货全部买过来销毁!” 她的确恨那邪祟恨得手抖,恨不得马上捏死他。 “怎么忽然都下架了?”乔子落惊呼。 翻看订单才发现,网店剩余的木偶全部下架了,包括其他商品也不见了。 “这么巧?”周子凯生出疑惑,“那线索不是断了?” “也不算巧,那邪祟本就差一点进阶,不需要继续靠卖这些东西达到目的,”乔子落把知道的秘密全部说出来,看向柒命,“大师,我有预感,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啥机会?”周子凯第一次接触到邪祟,很是兴奋,“网店关了,老板跑路了,线索已经断了。” 他根本不知道邪祟操控多个分身作恶的事。 “断了一条那就再找一条,”乔子落脑子转得快,看得出来,她对邪祟真是恨透了,“跟木偶结过红绳的又不止我一人,可以从其他女生身上下手,比如罗杉。” 圆妞听到闺蜜的名字,下意识拒绝。 柒命感受到了她对闺蜜的保护,说到底,她还是很珍惜这个闺蜜,希望她做过的那些丑事不被暴露,希望保护好她跟男友方泽阳的关系。 “大师,我有个请求。”圆妞才一开口,就被柒命洞悉内心。 “你想暗化处理这件事,我答应。”柒命寄宿在人家身体里,懂得尊重本尊的想法,也不屑跟人小姑娘对着干,她作为一个数不清岁数的老祖,很乐意看着小姑娘一步步成长。 几人正要围在一起商量对策,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大师,童子尿来了。” 齐灿二话不说,将一大透明袋的明黄液体往乔子落头上砸去,却被莫名蹿出来的周子凯挡了一下。 浓烈的尿味瞬间弥漫在包间。 “齐灿,你小子有病!”如今的周子凯根本不把齐灿放在眼里,上嘴就开骂,哪还有以前一口口的“灿哥”。 齐灿都懵了,看向柒命,眼底卑微流露。 “刚才你出去时,我已将乔子落身上的邪祟除去,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个分身,我们要尽快找到剩余的分身毁去,不然邪祟炼出实体混在人群中,更难分辨了。” “大师,我还有事,能走了吗?” 齐灿不明白为什么大师要特意告诉他这些,没了富二代身份的加持,他还要赶着去赚生活费。 可柒命不准,“你身上的异香不除,这卦就不算彻底结束,所以,你还要配合。” 话是这么说,可具体要怎么做,柒命并没有明示。 只悄悄吩咐他去找罗杉,让周子凯跟其余两位室友先回去。 乔子落很想一起行动,可柒命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刻识趣地找个借口走了。 等大家解散后,圆妞终于出声了,“大师,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恩,在场有个人很奇怪。” “钱绘。”圆妞脱口而出,“齐灿,周子凯和秦奋都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唯独他,很淡定。而且他从始至终没说过话,也没表现出任何异色,这人绝对有问题。” “不错。”柒命赞赏圆妞,她发现这小丫头虽然单纯一根筋,但是洞察力敏锐,这跟她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撇不开,“我闻过了,他身上没异香。” 此刻已近深夜,齐灿走进学校附近的小区,里面住了很多小情侣,其中也包括罗杉和方泽阳。 圆妞自然认识罗杉的出租房,道出担心,“陌生男人深夜上门找自己女朋友,方泽阳知道了会不会崩溃?” “罗杉在校长室跳脱衣舞的事已不是秘密,方泽阳肯定也知道了,两人不可能合住了。” 当齐灿敲开门时,印证了柒命的猜测,方泽阳根本不在。 让圆妞大跌眼镜的是,罗杉见到齐灿一脸春心萌动,一把就将人拉了进去。 “怎么办?”圆妞很担心闺蜜,邪祟的分身还在,她现在看谁都是谢淮安,急得赶紧去敲门。 可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圆妞,你怎么来了,怎不进去?” 圆妞转头,差点吓掉了魂。 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泽阳,他提了一袋子东西出现了。 “不是说他不在的么?”圆妞赶紧质问柒命,看来大师也不是那么可靠。 方泽阳生得不错,一双眼睛是琥珀色,认真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迷人。 罗杉就是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迷进去的。 此刻,圆妞感到这双眼睛很是耐人寻味。 可他站了半天,观察了她半天,客套话说了一箩筐,硬是没打算掏钥匙请她进门。 “大师,方泽阳是不是看到罗杉拉齐灿进门了,他这是怂了?失望了?” 柒命耳力不错,一边应付方泽阳,一边听屋里的对话。 齐灿那小子上了一次当后,说什么都不肯跟罗杉再发生点什么。 他左躲右闪,撞翻了家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方泽阳只是淡定站在门外守着,并不着急进门。 “他有问题。”柒命并没闻到他身上的异香,可这人是罗杉的男朋友,怎么可能? 此时的齐灿,差一点就要被强了,终于发出呼救,“大师,救我啊。” 柒命抬脚随意一踢,门轻松破开,只见齐灿被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很是可怜。 圆妞没脸看了,为什么最近总让自己遇见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一瞬,表情被柒命掌控,大喇喇走过去,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把罗杉后领拎了起来。 被剥离的罗杉很是恼怒,见到圆妞后,神情一怔,露出尴尬,而后语气凌厉,“你还有脸来找我?” 她显然还在为圆妞勾搭自己男神谢淮安的事而生气,更气因为这件事的发酵,她就要被开除的事实。 “罗杉,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在做什么?”圆妞指向瑟瑟发抖的齐灿,“你看清楚了,他是齐灿,不是什么谢淮安,你被脏东西附体了。” 圆妞试图唤回从前的闺蜜罗杉,柒命打断,“没用的,她现在就是另一个乔子落,不把分身毁去说什么都是白搭。” 方泽阳默默站在门口观察着,接到消息说圆妞毁去了他的分身时,他断不相信。 此时此刻,他亲眼见证,平平无奇的小姑娘扬手一抽一拉,便将一具幻影拉出罗杉身体,瞬间掐了个火诀烧了干净,才明白圆妞不简单。 他正要走。 清醒过来的罗杉下意识追出门去,“泽阳,你听我解释啊……” 可浓密的夜色里,再也找不到熟悉的影子。 清醒过来的罗杉,当然记得之前做过的事,可她的反应跟乔子落很不一样,她一点儿也不记恨邪祟,满心满眼都是离去的方泽阳。 圆妞是看着两人处对象的,知道他们感情一直蜜里调油,就这么放下,罗杉肯定做不到。 “别哭啊,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方泽阳只是还不知道你被邪祟控制了,改天找他好好解释吧。”圆妞轻拍闺蜜的背,一如既往地关心她。 罗杉扑她怀里大哭,她很少哭成这样,“圆妞,我就快要被退学了,他怎么可能接受我,以后,他家人也不会接受我,我们没有未来了。” 闺蜜的软弱一下子触动圆妞,她赶忙安抚,“没事的,我有办法,我会帮你的。” 罗杉本不想理会圆妞,可见识到她的厉害后,改了主意。 现在能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个闺蜜了,卖一卖惨又何妨,没想到她还像以前那么单纯好骗。 “你有什么办法,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柒命对圆妞的一腔热血很头疼,很明显她又被人利用了,可人家甘之如饴。 “放心,这是我跟闺蜜之间的事,我自己解决。”圆妞心头冒出一人,那人在校长面前应该能说上几句话。 此刻的谢淮安辗转反侧睡不着,怀疑自己发烧了,用了体温计又没问题,干脆把空调调到最低。 第7章 西密湖女神 第二天,学校又迎来一桩新闻,西密湖淹死一位女同学。 警察和法医第一时间就去现场把尸体带走,出于安全考虑,学校把出事地拦了起来,再不许同学们踏入一步。 “搞什么,我还没交作业呢。”几个摄影组的同学望着那棵奇形怪状的网红树很是忿忿,“这学期的奖学金又要泡汤了。” “同学,这地方跟你的奖学金有什么关联?”乔子落昨晚追人到这里就失去踪迹,这么巧今早又出了人命,好奇地问道。 想到这里,她赶紧给柒命发了个定位。 “你看那棵树,造型是不是很奇特,像不像地狱之树?”摄影组的乌倩儿悄声告诉乔子落,“我们院要办一个摄影展,被挑中的作品还能额外加学分,很多人都看中这颗树,各种摆拍,说不定,那女生就是坐上面拍照不小心掉下去的。” 乔子落精神一振,仔细研究起这棵树,样子黑漆漆的,不带一片绿色,张牙舞爪的样子确实有点瘆人。 “可有谁会在深夜来拍照?”她昨晚追到这里时,很安静,有人在拍照或者掉进湖里,她不可能不发现。 “大师,我觉得这棵树异常,”乔子落没想到柒命来得这么快,把淹死人的事和昨晚跟踪方泽阳的事说了一遍,“人也是在这里消失的。” 柒命认真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树,一眼就发现这树不对劲,她打算往里走走,迅速被保安拦截。 “同学,这里封锁了,不能进。” “大师,午饭时保安要交接班,大热天的肯定会迟到,不如我们趁那空档再来?”乔子落虽然瘦脱了像,可她眼中有神,再不似那病恹恹的骷髅架子。 这番话让圆妞更佩服乔子落,她昨夜本可以回去休息的,却选择隐藏起来,这才跟踪到了方泽阳。 中午热辣,保安果然偷懒没来,两人越过围栏将树看了个仔细。 临水而立,却黑枯颓败,完全失了生机。 乔子落很是失落,“就是一棵带点艺术特质的网红树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啊!” “圆妞,你觉得呢?”柒命用意念问到。 “看着空有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圆妞直觉说出口,停顿一瞬又道,“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柒命点头,这姑娘灵性可以,比乔子落强一些。 “仔细看,树没有主干,”经柒命一提点,两人终于醒悟。 “主干被砍,横截面磨得很平滑,应是被很多人坐过,难道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乔子落分析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这棵树已经枯死,留着布景反而能发挥它的价值。”柒命接道,转而探身往树背转去,吓得乔子落赶紧去拉她。 圆妞也慌了,“大师,我可不会游泳,危险动作不要做啊!” 柒命不为所动,身体弯曲,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不一会儿就探到满意的答案。 “这树有起死回生的征兆,”柒命摊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枚小嫩芽,看外形是片柳叶,临水而藏,极难发现。 “据说这树死了很多年了,怎么可能活过来?”乔子落真被惊到了,这事如果被发到校内论坛,估计得爆炸吧。 柒命好像看穿她的心思,“老树逢春,必有蹊跷。不能让它活过来。” 其实她一眼就看穿这树乃是邪祟本源,那一只只蛊惑人心的牵线木偶就是柳木所化。 她正要动手掐其他嫩芽,保安突然出现,“那位同学,赶快出来。” 柒命并不理会保安,身体一弯又绕到树后,保安不淡定了,气冲冲跑过去拉她,没曾想自己差点掉进湖里。 “年级专业报上来!”保安真被气着了。 大嗓门立刻吸引一大波围观。 圆妞脸上挂不住了,祈求,“大师,咱不做现眼包了,晚上再来不行么?” “不行,这东西马上就要进阶了,多等一刻多份风险。”柒命手上不停掐着嫩芽,却发现那嫩芽在作对,疯狂往外冒出来。 这份轰闹吸引来过多学生,周子凯那个寝室偏偏也在列。 保安见圆妞不听劝也不配合,当即用对讲机招呼同伴,打算把这女生强行拉走。 “保安叔叔,你快看啊,这树都成精了。”周子凯一嗓子吆喝,众人侧头看去,差点吓进湖里。 只见湖边老树旁,一身材圆润皮肤白皙的女生身体凹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疯狂掐着芽孢,而那芽孢被掐掉后,又以极快地速度成长着。 青天白日的,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了,不是幻觉,更不是梦。 保安吓得腿软,再不敢靠近柒命一步,唯恐自己也会被那女生给当成芽孢掐掉。 胆小的女生也都跑了,剩下的全都是胆子齁肥的,拍了小视频传得到处都是。 这下,全校都知道西密湖发生了一件奇诡之事。 源源不断的芽孢让柒命眉头越皱越深,“这树生命力澎湃,看来已进阶成功,脱离了本源,要尽快找到实体才行。” 她环视一圈,正见周子凯拉着齐灿探头探脑,忽然道,“你们去寻一些童子尿来,多多益善,快!” “又是童子尿?”齐灿挠头,在大学生里找童子尿可太难了,昨晚他奔波到附近小区,找了好几个小男孩才凑齐那袋尿。 “就算我们找着了,也不一定纯。”齐灿发牢骚。 周子凯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钱绘,“那小子一定可以!” 可钱绘却不见了。 “刚刚还在呢。”周子凯直接拨电话过去,“你小子赚生活费的好差事来了,赶紧回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等得全身冒汗,钱绘还是没出现。 那边,大师已经忙得满头是汗,周子凯没法子,只能逮着一个个问过去。 “一泡尿十块钱都没市场。”周子凯很是愤慨,“相等价位的奶茶他们倒是喝得起劲!” “我有办法了。”齐灿噗地一笑,换作一天前,他或许就能赚这个钱了。 他其实也很缺钱,除了那身名牌衣服,生活费一部分来自当司机的爸爸,一部分是他偷偷利用周末打工赚的。 没多时就收集到一大袋子童子尿。 柒命看着暂时被压制住的老树,很是欣慰,“你们上哪弄来这么纯的童子尿?” “大师,这你就别管了吧。”周子凯真不想承认用一杯杯冰奶茶换人家一泡泡尿,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变态。 反观齐灿,没那份羞耻感。 几个女生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乔子落故意岔开话题,“大师,你柔韧性超棒的,我一舞蹈生都羡慕嫉妒了,要不要转来舞蹈系?” 圆妞下意识拒绝,她的身材都可以抵上两个乔子落了。 “先撤吧,晚上大家在这里集合。”柒命替圆妞缓过尴尬。 一回到寝室,小蕴拿了东西抵在她脖子上,“这分明不是我认识的你呢,你到底是何方高人?” 圆妞心虚,心扑扑地要跳飞起来。 小蕴翻开论坛,把“西密湖女神”英姿飒爽对抗保安,竭尽全力对抗树妖的视频一一展现。 “帅得吊炸天的你,怎就这让我如此着迷呢?” 面对室友的质疑,圆妞无从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身体里确实住了位高人吧。 只能撒谎,“其实,我一直对玄学感兴趣,私下会偷偷研究……” 小蕴是理科爱好者,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感兴趣,以为她只是一时抽风,便不再追问。 碰巧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圆妞见到久违的人,兴奋地迎上去,“罗杉,你怎么回来了?” 罗杉却噗通跪了下来,眼里飚泪,“爸妈收到学校的退学通知了,正要从乡下赶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蕴一愣,跟圆妞对视。 两人早就商量好由小蕴瞒住罗杉父母,而且学校并没有发出退学声明,罗杉的父母又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你要我怎么做呢?”圆妞笑脸隐没,有些失望道。 罗杉羞羞答答,“你不是认识谢淮总么,他愿意出面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就算她不说,圆妞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罗杉逼着她今晚就去,这很不是滋味。 她还是答应了,小心翼翼对柒命道,“大师,我会尽早回来,不耽误你的事。” 大师今夜要去西密湖,肯定要做很重要的事,她不敢耽搁。 柒命点点头,并没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说那个罗杉被人利用了,故意撒谎阻止她今晚的行动? 圆妞第一次求人办事,就求到谢淮安头上。 童养媳的婚书还在,她实际还是人家的未婚妻,更尴尬地,她才把未来婆婆送进去,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可想到罗杉从大一就像个姐姐一样照顾自己。 游泳课上,她被女生嘲笑身材,是罗杉替她出气。 没人愿意跟她吃饭,是罗杉做她的饭友。 没人跟她组队作业,是罗杉自告奋勇。 仅仅一年,她早以习惯罗杉在身边的安全感,无形中,她也把罗杉当成最好的闺蜜,对她的任何要求都是赴汤蹈火。 这样想着,她抬头挺胸走进谢氏商业帝国。 可前台那一整排气质优雅的前台小姐说什么没预约就不能进,好好一张精致的脸冷得跟个冰雕似的。 她无奈,选择等。 她不想惊动奶奶,让她误会什么,更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因为没人会信,还会自取其辱。 她把生来所有的勇气和攒够的脸皮全用到等谢淮安这件事上。 可他真是个工作狂,到了晚上八点还不下班。 特助魏洋下楼时,一下就被休息椅里的那个圆乎乎的女孩吸引了。 他眯起眼,“那不是谢总的童养媳么?” 这事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要不是老板让自己调查谢圆妞,他真不知老板竟有个从小养在老宅的童养媳。 此刻,前台竖起耳朵的那几个精致女人神色突变,抢先过去道,“不好意思谢小姐,让您久等了,总裁应该忙完了,我们马上带你上去。” 圆妞等得心急如焚,却还是很好脾气地应付前台小姐,“我能自己进去吗?” 私心里,她不想自己跟谢淮安的相处被人看见。 门是静音的,她听见谢淮安正在打电话,那头给他施压,他的语气颇不耐烦。 “这件事妈本就有错的地方,该找的关系也找了,就是做个样子待几天,不会很久的。” 对方似乎还不满意。 圆妞瞬间退却了。 她亲手把郑晚屏送进去,谢淮安来求过自己,可自己没答应。 现在又想巴巴地拿这件事跟他做交易,这算什么,打脸自己? “魏洋?” 谢淮安听到脚步声喊了一句,魏洋恭恭敬敬走进来,说话却很欠揍,“老板,您的未婚妻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一进门就被吓跑了?” 圆妞一口气跑到老远,坐在路边椅子上喘气。 她发现自己终究不是柒命,做不到她那种无视别人,只重视自己的强大。 她顾忌脸面,极强的自尊和自卑同时存在,她真怕在谢淮安脸上看到不耻的那种表情。 “大师,这条路走不通了,可罗杉的事我不能不管,我该怎么办?” 她语气低靡,向别人开口求助是件很丢人的事,正因为这样,她才格外珍惜罗杉对自己不计回报的好。 她总是不需要开口说什么,罗杉就能理解她,帮助她。 柒命一眼就看出圆妞的软肋,“此路不通又如何,大道三千,重新选一条便是。” 这女孩善良却不善变,是软肋,也是铠甲。 “我好像有办法了,”圆妞拦了一辆车向学校奔去,“罗杉犯错不是她的本意,只要把邪祟解决了,再向学校说明情况,一定能得到谅解的。” “大师,你今晚的打算是什么?我一定好好配合。”圆妞狗腿地赶到西密湖,却得到一个更糟的消息。 西密湖又出人命了,这次死了三个女生,都是美术专业的学生,其中一个叫乌倩儿。 乔子落认出乌倩儿时,难掩悲伤,“她说过要为即将到来的摄影展努力,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这不是意外,”柒命一眼就看出三个女孩全都被吸干了精元,要不是皮肤泡水发胀,死相一定会更恐怖。 她望向这棵害人的枯树,“童子尿的气味淡了,应该被人动了手脚。” 第8章 干掉邪祟本源 “最近没下雨,尿味蒸发只会越来越浓,怎还会淡了?”乔子落道。 “被湖水冲淡了。” “那怎么办?”这树都用上童子尿了,几人多少猜测到这树跟邪祟有关联。 “只能先烧了。”柒命不做解释,当即掐起火诀。 可这世界灵气稀薄,大火需要运力一段时间。 就这一会儿的空档,罗杉居然跑来了。 “怎么样,谢总答应帮忙了吗?” 她殷切地拉着圆妞胳膊,眼里全是希冀。 圆妞对自己的临阵脱逃很是愧疚,耐心安慰她,“放心吧,我有了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没办成了?” 她突然冷了脸,情绪激动,“你在搪塞我?为什么?我看起来不值得你帮是吗?” “哦,还是你发现了我其实不是什么条件优渥的大小姐,没资格跟你这种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交朋友?” 圆妞摇头,她确实一早就知道罗杉隐瞒家庭条件,因为奶奶不可能不调查她身边的朋友。 可自己的身份向来刻意隐瞒,是怎么被她发现的呢? “罗杉,我没那么想,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装,”罗杉的指责越来越突兀,意在引来巡逻的保安。 “别被迷惑了,她在拖延我们。”柒命出声提醒,可她还是被伤到了。 身体和意识都变得迟缓。 无形中,罗杉一把将她推进湖里。 “你杀人!”周子凯率先反应过来,怒喝道。 罗杉收回手,很是惧怕,“不是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推人的瞬间,她几乎丧失自我意识。 湖水很深,越往下越冰冷。 圆妞感到岸上嘈杂的声音和光影正在离自己远去,她被一层吸力裹挟着往下牵引,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 周子凯说完就往下跳,齐灿犹豫一瞬,也跳了下去。 只剩乔子落在岸边心急如焚,她恨不得把罗杉这个毒闺蜜推下去解恨。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在自己弯腰望向湖底时,背后那双手连她也没放过。 “你们一起去死吧!” 此刻,没人发现罗杉的瞳孔变成迷人的琥珀色。 钱绘不知从哪冒出来,恭恭敬敬道,“答应你的我全都做到了,该给我的也该兑现了吧?” 罗杉悠悠转身,笑脸缓缓展露,“是啊,可惜没人告诉你,别跟邪祟做交易。” 说罢,钱绘的身体也跟着一起沉入湖底。 隔天,罗杉期待的浮尸场面并没出现。 相反,西密湖一片静谧安宁,稀稀落落的学生经过,并没人往老树这边多看一眼。 突然,她收到群里姐妹的邀请,说带了几个帅哥在后山露营,邀请她一起。 “你迟到了,罚一杯。” 姜梦灵虽然也在开除名单内,可人家有靠山,没在怕的。 罗杉深知圆妞靠不住了,想抓住姜梦灵这颗稻草,当即一饮而尽。 一瞬,她身体发烫,身体僵硬,血液像是在皮肤里沸腾般,整个人痛苦扭曲。 其他女孩愣怔一瞬,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不远的草丛里,多双眼睛盯着这奇诡的一幕。 校长大跌眼镜,“这就是你说的邪祟附体?” 可他明明记得那天的办公室,这几个女孩热情又主动地跳着脱衣舞,全然没有痛苦。 “校长,这邪祟是湖畔那棵枯柳所化,柳树性阴,靠采集精元成活,那几个女孩都是中了秘术被人当成采集精元的工具,她们其实都是无辜的,只是被邪祟控制了。” 乔子落和钱绘被罗杉暗害后,柒命终于锁定了邪祟寄宿的实体。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只能把人都引来后山。 “校长,谢同学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她,我们昨晚全都得死在湖里,”周子凯替圆妞说话,“要不然湖里之前掉进去好几个同学,怎么都没我们几人这么幸运?” 是啊,几天死了四人,偏偏昨晚掉进去五个都没事? 要说这其中没点“邪乎”,他自己都不信。所以才肯花时间过来看这场精心设计的“驱邪”。 这样一想,校长抬头望去,只见谢同学孤身一人朝罗杉等人走去。 她手指一掐,状似随意地从其中一人身体里抽走了什么,指尖的火苗跳动,瞬间灰飞烟灭。 几乎趴在地上打滚的罗杉瞬间昂起头来,青筋快要炸裂般痛苦,“你敢烧我分身?” 她爆发出全部力量朝柒命扑来,柒命面无表情地将指尖燃烧的火苗弹了过去。 “啊——” 分身被全部毁掉后的本源,实力大减,根本无力抵抗她的本命之火。 现场除了圆妞和开过阴阳眼的周子凯,没人发现柒命货真价实地干掉了一只很有实力的邪祟。 “帅啊!”周子凯投去痴迷的目光。 乔子落心领神会一笑。 齐灿一副本来就很牛逼的表情。 只有校长的心忽上忽下的,迫不及待跑去检查同学们有没有受伤。 好在邪祟被除后,那几名女生,包括罗杉都恢复了原本的神智。 见到校长后,纷纷低头认错,都对自己做过的事很是懊悔。 “所以,你们真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 这邪祟看不见摸不着的,他真怀疑会不会被这谢同学给耍了。 圆妞深知只要校长仍有疑虑,那么退学的事就不可能有转机。 她仔细看了会校长的面相,“校长,您的家人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 “怎么会?” “您前额两侧的父母宫动荡,一看就是从小父母关系不和,且右宫主母,隐有灭势,说明您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您可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她早看出来校长很快就会痛失母亲,可这是天机,她不能随意透露。 校长教书育人一辈子,从不信奉这一套。可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出自己父母不和,光是这点就让他留了个心眼。 他当即挂电话回去,还没开口,听筒就传来喧闹吵杂的声响。 “你是患者李秀儿家属吧,赶快来医院,她正在抢救室。” 圆妞望着校长仓惶而去的身影,“大师果然算得很准,能不能替我算一算呢?” “不能,我是附着在你身体里的一缕残魂,你跟我本质上算一个人,给你算就是给自己算,这是违背天道的。” “可你还帮我解决罗杉的事情呢,我是不是一样要给你卦钱?”她想起大师在夜市摆摊的规矩,两百一卦就揭发了齐灿的伪富二代身份,还顺便帮他除去了异香。 “我帮你便是插手了本该属于你的因果,可你我共用一体是事实,你就算给我卦资也没用。” “那怎么办?”圆妞一听这话急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 校长赶到医院后不久,母亲就因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他万分悲痛地跟母亲的遗体道别后,跟随医护将母亲送去太平间,却见门口传来一阵鸣笛,两辆警车开道,后面的救护车里被抬出一人。 身边围着一溜儿人西装笔挺的人,乌泱泱的,阵仗排场非常大。 但他脚步一顿,好像看见了一张熟面孔,其中一个是谢氏帝国少总谢淮安身边的特助魏洋,他不会认错。 前一晚还替落水的学生报警的人,一转眼居然进了重症抢救室? 情急之下,他辗转找到了谢圆妞的联系方式,鬼使神差地打了过去。 “谢同学,谢总进了急救室,我看他身边没个家属,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圆妞一头雾水地赶到医院,更一头雾水地接受了校长的握手。 她不明白谢淮安出事,校长为什么会通知她。 “谢同学,我要怎么感谢你呢,让我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他语气悲伤,更多的是怅然,“这最后一面让我明白她一直生活在多大的压力中,而我一直忙于事业没空陪她,好在,她走得很坦然,她是期待这种解脱的。” 校长说着便自责起来。 圆妞没有父母,从小跟着奶奶,但她理解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不同的是,奶奶乐观又强大,跟校长母亲的状态完全不同。 她不擅长安慰,说话却很不客气,“您若真要感谢我,便付给我卦钱吧,普通人一卦八百,学生两百。” 圆妞明白柒命不想参合别人的因果,可这种明目张胆要钱的行为确实很上头。 校长大概没想到真有学生管自己要钱,转念一想便放下尴尬,心甘情愿掏出手机转账。 好死不死,谢国望和奶奶并肩走来。 圆妞正好假装也是过来探望谢淮安的,匆匆跟了上去。 病床上的谢淮安发着高烧,脸色潮红,整个人处于深度昏迷。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谢国望怒气冲冲地质问魏洋。 魏洋吓得一激灵,从没见过集团董事这么动怒过,小心翼翼把这几天所有的细节全都说了一遍。 重点提到,“谢总这两天总是莫名觉得热,可空调已经调到最低,不少员工被冻得穿上了羽绒服,可谢总还是热。” “他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点送医院?” “我也这么建议过,可这种忽然而来的热持续的时间并不久,谢总又忙,就耽搁了。” “胡闹!”谢国望一吼,吓得魏洋又一哆嗦,“怎么发展成这样子的?” “谢总本以为这种情况只是偶然,也没在意,可连续几天越来越频繁,下午最严重,热得谢总恨不得躲进冷冻室,被我阻拦后偷偷洗了好几个冷水澡。” “对了,要不是我拦着,昨晚谢总差点跳湖。” “胡闹!”这次轮到奶奶骂人了,听说孙子平白遭了这种罪,心疼得不行,转而问医生,“他这是什么病?” 主治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检查了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只能按照严重感冒处理。 谢国望立刻派出直升机去请国内最好的专家给儿子会诊。 奶奶急得火烧眉毛,紧紧握住圆妞的手,“淮安都这样了,需要当妈的在身边照顾。”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圆妞立刻会意,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人命面前,那些恩怨该放下就得放下。 她当即给局里打了电话撤案,郑晚屏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短短几天,活蹦乱跳的儿子就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怎么叫都叫不醒,郑晚屏心疼到差点晕厥。 当晚,一批专家从首都赶来,会诊后已近凌晨。 医院出出进进的人不少,医生护士都被这种阵仗吓住了。 几个值班小护士在讨论。 “不愧是临城男神谢淮安,谢氏帝国的少东家,排面够大。” “没想到我也有跟男神近距离接触的那一天,想想都觉得幸福。” “我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没准谢总看上了我,请我做谢家少奶奶呢!” “醒醒吧!”头被另两人打了一下,说起了悄悄话,“话说谢总得了什么怪病,居然连最顶级的专家都诊断不出来?” “依我看,没法用科学手段治好的大概是撞邪。”一小护士猜测,却被正好经过的郑晚屏听到。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就不要来了。” 她当即把小护士训得面红耳赤。 她是真的被逼急了,看到一群专家对着儿子的病摇头,气得出来透气,反而火上浇油,更煎熬了。 回到病房时,又听到更炸裂的一幕。 校长偷偷对谢老夫人说,“谢大师很有本事,算卦准得很,不如让她试试?” 事实上,谢淮安昨晚来过学校,碰巧见到几个学生掉进湖里,报警后特地通知了他,还为谢圆妞说了些好话, 按说两人关系不错,可谢大师愣是做个旁观者,始终没任何表示。 他见谢大师听奶奶的,就悄悄多了句嘴,被当头推门进来的郑晚屏呵斥,“那死丫头就是个骗子,骗谢家的还不算,如今还骗到学校去,等改天有空,我一定要揭穿她!” 校长尬冷,谢老夫人安慰道,“别介意啊,晚屏只是过于担心儿子的病情,不过,我家圆妞可不是什么大师,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哪会算什么卦。” 校长一时无言。 正在这时,监视仪器忽然发出急促警报,病房的灯忽然全灭了,病床上的谢淮安眉头紧皱,全身肌肉绷紧,好像正在经历着什么。 第9章 谢总被侵犯过无数次 却依旧醒不过来。 楼道警铃大响,各科值班医生全都赶来,抢救争分夺秒。 场面一度窒息到崩溃。 天台上的圆妞终于站不住了,老实说,谢淮安跟她无冤无仇,凭借奶奶这层关系,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师,求你救救他吧。” “你可想好了,”柒命在楼顶最高处,笔直而立,像一尊清冷绝诀的仙。 “郑晚屏不会付给你卦钱,我们参合这桩因果,连着之前帮你闺蜜的那桩,遭受的天罚不会小。” “放心,等他醒过来,我亲自管他要就是了。”圆妞天真地回应。 柒命笑而不语,谢淮安是商人,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要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付出卦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是诚心给出的卦钱,毫无用处! 当即再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圆妞要救他的决然。 此时的vip病房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大抢救,却见一年轻稚嫩的女孩脆生生道,“住手,别再折腾他了!” 她嗓音清甜,长相更是无害的小白兔类型,说话的气势和表情却是严肃无比。 医生护士充耳不闻,职业素养不容许他们随便停下来。 圆妞却知柒命这话不止是对医护说的,因她俩都看见一红衣女人覆在谢淮安身上,企图做些什么。 那女人穿着艳红礼服,身材凹凸,正积极地跟谢淮安贴贴。 可医护完全当她透明人,依旧有条不紊地抢救着。 “那是什么东西!”圆妞忽然惊叫。 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暂停了忙碌的医护,他们傻愣几秒后很是生气严厉,“小姑娘,这里是病房,不是你玩闹的地方,出去!” 撵人的话一出口,柒命两指快速点在那训人的护士长眼皮处。 眼前的画面极其妖娆香艳。 凭空出现的红艳女人姿态婀娜暧昧地半伏在清俊绝伦地男人身上。 “啊——” 护士长瘫软在地。 “护士长,你怎么了?” “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护士长神智还没归位,柒命严肃命令。 “要命的人赶紧出去,否则后果自负。”柒命面色凝重地吓退一干人等,正准备收拾那东西,却被推门而入的郑晚屏厉声阻止。 “你这些把戏骗骗老太太还行,休想用来对付我!”郑晚屏见医护全部跑出来就觉蹊跷,推门看见那死丫头想对儿子做些什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我在,绝不同意你进谢家门,做寡妇也不行。”她没忘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怎么对付她的,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儿子醒不过来,她也绝不接受她,绝不! 柒命眉头紧皱,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天亮,那女人就会索走谢淮安,回天无力。 她拨电话给奶奶,请她赶紧过来一趟。 哪想奶奶竟没回老宅休息,反而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一来就听见郑晚屏羞辱人的声音。 “你这个当妈的糊涂啊,医生护士都没办法,不如交给圆妞试试。”她躺酒店床上一直在琢磨校长的话,既然圆妞有这本事,试试又何妨? “妈,这丫头心术不正,国望亲眼见她接受校长的转账,你别被骗了。” 她还是那句话,谢圆妞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钱。 柒命瞥了一眼病床,那东西行为下作,企图夺走谢淮安的精元,一旦事成,他就没命了。 她当即开了郑晚屏的阴阳眼,这下换郑晚屏失控了,尽管吓得两腿发软,却没当逃兵,反而下令,“快把那女人从我儿子身上弄下来。” 圆妞重重叹息,“大师你早给她开个阴阳眼不省事嘛!” 柒命唇角一勾,“本没必要浪费灵力在她身上的,可眼下实在千钧一发。” 短短一句话,让圆妞心头暖融融的,大师高高在上,本没必要掺和她的破事,可她还是极有耐心地站在她这边。 这么想着时,柒命动作极快地甩了张符纸过去,那东西身体一滞,失去了行动力,可随即用尽全力挣脱,居然向着柒命袭击。 “小心!”圆妞大声提醒,心也提到嗓子眼,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按压下去。 “淡定,别给我丢人现眼。”柒命一边闪身,一边摸出铜钱塞进女人口中。 那女人骤然变成一尊雕像屹立不动。 “五帝钱外圆内方,可定乾坤,这东西害了不少人道行不浅,却还是受不住我这枚被供奉了上千年的铜钱。” 柒命有意解释着,师傅领进门,修习在个人,就看圆妞是个什么造化了。 可她高估了这姑娘,她居然在纠结,她身上什么时候藏了这样一枚宝贝铜钱? 还有符纸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此时那东西哪里受得住五帝钱的威力,眼神哀求道,“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变得更强大而已。” “你已经不是人了,变那么强做什么?” 女人瞳孔一缩,眼底猩红一片,惨白的脸上饱含戾气,“我死在抢救室,因为漂亮,身材又好,遭了不少男鬼的惦记。” 她声音发颤,要哭不哭,听着很是吓人。 “本就是枉死,死后还不得安宁,遭受万般羞辱,我哪会甘心,便干脆利用美色把那些欺负过我的东西全部干掉。” 她目光一转,柔和地看向谢淮安,“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生前没遇见过的心动男人,死后被我遇见了,这男人无论长相气质身材都在我的审美点上,更惊喜的是他元阳未失,是助我修炼的绝好炉鼎。” “他还没死!”柒命很不耻地提醒她,“人鬼殊途,你若害他便是另一重罪业加身。” 女鬼觉得好笑,“他魂体受损,我不动手也是个死,他这种极品太难遇见,我不捷足先登难道等着便宜其他女鬼?” “你个死东西,敢惦记我儿子,”躲在角落偷听的郑晚屏忍无可忍,热血上脑冲过去使劲捶打,“看我不打死你!” 谁料被定身的女人忽然换回车祸时的面孔,一半被压得没了形,血呼拉碴,另一半的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 冲击力太大,郑晚屏差点背过气去。 女人笑笑,“你儿子虽元阳尚在,却也不清白了,被无数女人侵犯过,又不差我这次。” “我儿子被无数女人?”郑晚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不止圆妞,甚至门外的护士全都被震惊到了。 “什么?清冷禁欲系临城首富谢少居然早就节操全无?” “还我那个高冷帅帅的工作狂谢总……呜呜呜……” 女人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看向柒命,“怎么,这位大师居然没看出来他被人使用过秘术,当成那种事的替身?” 圆妞瞬间想到乔子落用木偶和红绳绑定她手腕的秘术,她当时确实看哪个男人都是谢淮安。 这么说,谢淮安确实被那么多女人侵犯过! 罗杉,乔子落,姜梦灵…… 圆妞不敢再想下去,“大师,谢总他……” 柒命知道她要说什么,解释道,“那种秘术只是臆想幻化,并没实质的身体接触,不算真正意义的侵犯。” 她眼神凌厉,“而你刚才那种行为才算,不要为自己做的恶开脱。” 柒命在给谢淮安洗白,如若不然,他活过来,名声就臭了。 女人瞬间不干了,尖着怪嗓子叫嚷,“大师你也一样,用本命火把人烧成这样,是不是欠人家母亲一个交待?” 女人早发现柒命跟郑晚屏不和,妄想挑拨离间。 “什么本命火?”圆妞泛起嘀咕。 脑海浮现的却是柒命烧木偶时指尖迸发出的一簇簇蓝色小火苗。 难道…… “你用什么火烧了我儿子,”郑晚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浑身炸毛地直指柒命,“难怪他热成那样,差点解决了自己。” “我没用火烧他。”柒命淡淡应着,依旧没多余表情。 可她明白,本命火烧的是邪祟的分身和本源,谢淮安作为那些女人的臆想对象,力量远不能把他折腾成这副死样子。 除非…… 反噬。 是天道给的反噬,也是天谴,插手他人因果的惩罚。 同一时间,失去那东西纠缠的谢淮安依旧不能清醒,这点更印证了天道对他的考验。 她看向嚣张的女人,默默收回手,她不能再动用本命火,否则谢淮安活不过当下。 女人显然洞悉了柒命的念头,一副你不能奈我何的表情。 柒命施施然离开,走之前对郑晚屏撂下话,“不要动她,否则后果自负。” 她交待奶奶找人把病房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去,随即匆匆出门。 此时,天光大亮,医院外围车水马龙,可柒命目标明确,脚下不停地往香积寺奔去。 “大师,我们去香积寺做什么?” 十一路走到山下,圆妞的小腿肚开始发紧发颤,她刚想说休息一下,只见膝盖不听使唤地跪下,手掌合拢,身体趴下,额头磕地,十分虔诚地跪拜下来。 这通操作本就让脸皮薄的她颇觉不好意思,不少人还拿手机对她拍个没完。 “天罚既降,便要用诚心化解。” 圆妞一怔,谢淮安原是受到天罚牵连! 很是内疚道,“大师,你应该没做过这种事吧?” 她想不出来活了几千岁的玄门老祖,要风得风的人物,有一天居然为她做到这份上。 “丫头,我从异世而来,偏偏入了你的身体,是机缘还是巧合,只有天道知晓。”柒命正了正衣襟,最后一步正好入了香积主殿,三柱香在手,虔诚叩拜。 她确实活得够久够风光,久得记不起从前的许多事,比如像圆妞这么大时,她是什么样子,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巅峰的。 比起巧合,她更信机缘! 寺庙住持听说来了位小姑娘,一路叩拜上山,还打算取走香灰,匆匆赶来相见。 “这香灰乃万人供奉,又经法师开光,是难得的好东西,施主打算用来做什么?” 柒命皱眉,抬眼盯着这位年纪不算大的住持,此人鼻头饱满莹润,微微泛着油光,典型的财帛宫满溢之相。 是个贪财的! “自然是用到该用之处。”她也不废话,“也不会白取,住持开个价吧。” 住持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上道,当即伸出五指。 “五百?五千?”圆妞第一反应是卡里有没有这么多钱。 却听柒命报出一个数,“五万。” “明着抢啊!”她一个大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奶奶给的压岁钱全都定存了,一时肯定拿不出来。 柒命哪能听不到圆妞的牢骚,那东西害人无数,道行不浅,也等不起。 于是看向主持,“我可以给你这个数,但不能是这一炉香。” “哦?”住持眯了眯眼,“都是香灰,为何这炉不行?” “眼前的这炉虽也是万人香灰,但……”柒命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香的纯度不够,效果相差许多。” 她这句“纯度不够”意在嘲讽住持心术不正赚黑钱,不但用了廉价香替代,更污染了佛家清净。 住持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又开了个价,“施主是个懂行的,好香本寺多得是,最少这个数。” 他又加了一只手。 “十万?”圆妞受惊。 这哪是普度众生的佛门,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屠戮场! “成交!” 柒命当即点头。 圆妞急了,“大师, 咱没那么多钱,难道要跟他一样明抢啊?” “嗯,明抢。” 圆妞输入成串数字的手一抖,十万轻而易举地转账成功。 她难以置信地反复查看支付账单,没错,不是十万,而是十元! 那贪财的住持明明满意地收下了钱,还让自己取走一大袋子香灰。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柒命轻哼了声,不屑道,“那家伙张嘴就要十万,明抢我们的,我对他用了障眼法,十元看在眼里等同十万。” 圆妞张口结舌,“这也行?那,那等会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报警抓我们?” 柒命嘴角扯出弧度,“发现又如何?这袋子香灰当做化肥卖也值不了十块钱,他没亏。” 圆妞瑟瑟发抖,她怎那么没安全感呢。 听说病房封印着脏东西,全院的医护人员不淡定了,时不时有人过来打听。 郑晚屏和护士长是被开过阴阳眼的,奉劝她们不要好奇。 第10章 奶奶走了 可有个叫小今的护士格外难缠,听完护士长的描述后居然拿出一张照片道,“护士长,那东西是不是长这样?” 护士长一愣,毛孔倒立,“你,你哪来的照片?” 小今激动得哭了,朝病房大嚷,“表姐,是你吗,我是小今啊!” 柒命赶回医院时,整层vip房静得落针可闻。 “这些护士该不会怕得全跑了吧?”圆妞见识过那一闹带来的影响,有些担心道。 柒命踏入的瞬间,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死气,“不好,封印被毁,出事了。” 果然,被定身的女人早已消失。 床上的谢淮安也不见了。 圆妞赶紧给奶奶打电话,却听到一个极坏极坏的消息。 谢国望浑重到窒息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托你的福,我母亲快要不行了。” 听筒嘈杂混乱,圆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奶奶怎么了?” 柒命掐指一算,赶紧催圆妞往老宅赶去。 老宅果然混乱,亲戚们闻讯赶来,老太太安详地躺在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脸色惨白得像变了一个人。 圆妞没多想,只当是临终之人的正常现象。 见到圆妞,她连眼皮子都抬得费劲,动唇道,“圆妞,奶奶快不行了,以后不能保护你了,我不放心啊。” 圆妞难以接受突如的变故,痛苦地咬紧唇,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为什么不多陪陪奶奶,为什么会让奶奶变成这样? “不要难过,这事跟你无关,淮安是我孙子,我不能看着他死去,就是可怜了你,又要孤苦无依了。” 奶奶说得很慢,好在一大屋子没人敢插嘴,都在静静听着。 一群律师浩浩荡荡提着公文包赶来,安安静静站在床边,神情肃穆。 看样子,是要立遗嘱了。 “圆妞,乖孙女,奶奶早就立好遗嘱,却又临时改了主意,原谅奶奶违背了诺言,不能让你做我的干女儿了。” 郑晚屏精神一振,不由地兴奋,暗想老太太终于开窍了。 不曾想差点被下一句气到吐血。 只见老太太褪下祖母绿的镯子,连同婚书一并交给圆妞,“奶奶撒了谎,奶奶这辈子只想让你当我孙媳,你愿意吗?” 都到了这时候,圆妞哪会伤老人家的心,奶奶可是她最爱的人啊,即便要她嫁给仇人之子,她也不会反对。 “奶奶,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嫁给谢淮安!” 谢老太太露出笑脸,看了律师一眼,“按我刚才说的改遗嘱,我来签字。” 至此,一大家子亲眼目睹老太太安排好一切撒手西去。 老太太一闭眼,圆妞忽然变了,质问郑晚屏,“奶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郑晚屏眼神躲闪,“我,我怎么知道?没准是在医院撞了邪。” 圆妞心里一咯噔,奶奶是自己打电话叫去医院的,为了取香灰,也没顾上先把奶奶送回去。 恰巧那层的医护也全部不见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无措之季,柒命提醒她,“突破口在郑晚屏身上,儿子不见了,她一点也不着急,必定有鬼。” 圆妞醍醐灌顶,忽然有了方向。 但她知道郑晚屏不会告诉她什么,只得先操办奶奶的丧事。 她一夜成长,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孙媳的身份,接待了吊唁的宾客。 孙子生死未卜,老太太不想风光大办,葬礼用了两天,请来了老太太生前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和谢家旁支,两百多号人猝不及防地聚在告别厅,对老太太的死颇有疑虑。 谢家旁支们对她虎视眈眈,态度不明,无不忧虑老太太遗产的去向。 而老太太去世前规定遗嘱必须等她安葬后才由律师宣布。 “妈,放心吧,奶奶对我们挺好的,肯定会照顾好我们。”谢家大房的双胞胎之一谢靡靡不停安慰焦虑的母亲李如玉。 弟弟谢鹏鹏调皮幼稚,对这种本该肃穆的场面充满好奇,围着遗体一一告别前,一下子扑在透明的水晶棺上,跟谢老太太的遗容来了个面对面近距离无限放大。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李如玉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拉儿子。 儿子谢鹏鹏小小的身体自动从水晶棺盖上弹下来。 滚了几滚后哇哇大哭。 “调皮东西,哭这么大声是不让你奶奶好走吗?”李如玉忙着教育儿子。 谢鹏鹏下意识觉得委屈,抹着眼泪嚷起来,“妈妈你凶我干吗,奶奶本来就没走好——” 一只手紧紧捂住儿子乱说话的嘴。 谢鹏鹏更来劲了,不管场合地点在地上撒泼,“奶奶真的没走好,她刚才对我睁眼睛了,脸上全都是血,连眼睛里都有,跟我们看过的鬼片一样一样的,这叫死不瞑目。” 啪! 李如玉用了全力阻止儿子胡说八道。 忙着解释,“孩子最近鬼片看多了,吓出阴影了,我带他去外面等。” 这一闹,围着遗体的人全都不自在了。 明明看着好端端的遗体,老太太的脸干净得很有气色,化妆师的水平很到位,可脑海里为什么就能浮现出一张小男孩描述的血脸呢? 圆妞跟着柒命见识过超自然,顿时有了警觉。 眼看下一步就是被推去焚化间,那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给奶奶订的是最好最贵的焚化间,规定只能安排两个家属进去,本来订的是亲子谢国望和她。 可临进去时,谢国望突然血压不稳晕倒了。 一个年长,但是说话中气十足的男人迎上来道,“我来!” 圆妞眼眶一热,低低地喊了声“梅叔”。 梅叔在老宅服侍了大半辈子,印象里,她被奶奶从路边买回家的那一天,就是他陪在奶奶身边。 十六年来,梅叔对她跟奶奶是一样的,在她心里,也同样把梅叔当亲爷爷看。 她本该叫他一声梅爷爷,但老宅众人都管他叫梅叔习惯了,而且她是小姐,是主子,这么叫反而乱了辈分。 于是,奶奶默许她也跟着叫梅叔。 梅叔近两年身体不好,回老家养老了,圆妞一度以为没机会再见面。 没想到奶奶一死,他不顾病体,山高水远地赶来了。 “丫头,别哭,许是老夫人惦记亲孙子,走得不安心。但是我赶来了,咱们一起送老夫人最后一程,她会高兴的。” “嗯!” 低落的情绪和满腹的疑虑被梅叔的突然到来完全冲散,她跟着梅叔的节奏,对老太太说了几句贴心话,想起三人第一次同框的画面,无限惆怅。 老太太就是在这种回忆的温馨画面中被推进焚化炉的。 圆妞努力眨了眨眼,企图用阴阳眼看出点什么,可惜,真的没有。 奶奶的唇角,似乎是笑的。 自打送走老太太后,圆妞再没笑过,时常对着空荡荡的老宅发呆。 见她这样,柒命更不想把老太太阳寿本未尽的消息告诉她。 可她似乎回过味儿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回忆,把奶奶葬礼前后细细回忆了好几遍。 尤其是奶奶被推进焚化间那段,梅叔似乎一直在引导她回忆美好的画面,防止她靠近奶奶。 “大师,我奶奶是不是被人暗算了?”圆妞把奶奶近几年的体检报告全都细看了一遍,攥紧拳头,“她活到这把岁数,连三高都没有,平时雷厉风行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柒命没说话,她想看看小姑娘的打算。 她出奇冷静,并没像以往那样遇事就求她帮忙,而是请宅子里的桂婶去报案,“就说奶奶是在医院被人暗害,让他们把能调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她要把事情闹大,借警方的力量盘查郑晚屏。 她离开医院去香积寺的那小半天,郑晚屏是唯一守在病房的人,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况且,奶奶的葬礼,她的坦然多过悲痛。 一副老太太就该死的模样。 同时,医院莫名失踪了九名医护,也同时报了案。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甚至提到医院闹鬼,说不定那几人都被当成了替死鬼。 人心惶惶,各有说辞,搞得这家医院的病患都少了一大半。 院长眼看业绩下滑,赶紧联系警局的熟人,“老刑啊,赶紧想想办法啊,再这么发酵下去,医院都要关门大吉了。” 这年头医疗最赚钱,他不想名动临城,成为近年来唯一一个把一家业绩很好的医院整倒闭的院长。 老刑抽了口烟,透着无奈,“你以为我不想啊,这起失踪案不小,上头很重视,可怪就怪在所有的摄像头都没拍到那段时间的资料,好像被人一键清零了。那八名医护外加一名清洁工好像人间蒸发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院长混动屏幕,翻开着那些评论,突然眼睛一亮,“老刑,既有人猜测灵异事件,可不可以用找个先生来帮忙?” 老刑烟灰一抖,“这不扯淡么?破案是讲证据、讲科学的,这一套肯定批不下来,你要着急,就自己去找人,千万别扯上我,连累我绩效。” 圆妞远远听着,只觉得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她打电话给校长,请他帮忙当说客。 同时把乔子落,周子凯和齐灿三人拉进群为自己造势。 短短两天,圆妞能算卦会驱邪的消息传得神乎其神。 为了让院长亲自请她去算卦,特地截了好多网络上她的驱邪照片和报道。 “大师,有人出钱请你算卦,就不会干扰你我的因果而遭受天谴了吧?” 柒命欣慰点头,“不错,小丫头会用手段了。” 她很满意圆妞的进步,这丫头资质不错,一点就通。 就在两人万事俱备,等院长驾临学校时,网上迎来一片质疑。 “大家千万别信,那不是什么大师,是个诈骗犯。” 发言人的头像是个僧人,等级很高,很有公信力的样子。 他还晒出一张十元的转账截图,配文字:此女就是骗我钱的诈骗犯,十万的货款只给了十元。 还@圆妞:敢不敢甩个账号出来跟我对峙? 网友磕疯了,瞬间三观跟着五官走。 :小姑娘圆嘟嘟肉乎乎,长相那么具有欺骗性的咩~ :人不可貌相,她若没本事何必有人吹,我站谢大师! :小姑娘买你什么了,需要十万,这位网友不如说清楚让大家开开眼? :是啊是啊,随便甩个截图就说人骗了你十万,不去找警察叔叔在网上嘚吧什么?” 住持吹胡子瞪眼,暗想我要能报警还跟你们废什么话,那些香灰是属于寺庙的,按规定不能出售,更不能私自装进自己腰包。 他不过吃了个哑巴亏,打算在网上抹黑她,就遭来一波反攻。 他默默退出网页。 哎,算了,这事闹大难免断了以后的财路。 圆妞没想到这一波抹黑非但没得逞,反而加大了自己的热度。 校长带着院长过来时,她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但她有个条件。 “这事的网络关注度很高,我希望从头至尾开个直播,给自己造波势,也给默默支持自己的网友一个交待,免得又有黑子说我作假。” 院长很爽快地答应了,并打算立刻转账。 柒命随意开了个直播,并把直播间账号发在网上。 她拦住输入一长串数字的院长,报出自己的规矩,“一卦八百,不准的话三倍赔偿,出外勤免费,一条龙服务。” 此时网友疯狂涌入直播间,听到这句话,兴奋得大叫。 胚子:八百一条龙服务,大师收费很实在啊。 混世魔王:确实实在,比上门按摩还实在。 阿三:楼上的怎么知道,难道是试过了?(偷笑) 水蒸蛋:都别吵,谢大师水平怎么样,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混世魔王:但愿别被骗。 这些网友是乔子落他们把柒命在学校美食街算卦的那些事全部发出去后吸引来的,算是谢大师的头批粉丝。 显然他们对谢大师破邪祟分身,烧邪祟本源的事很感兴趣。 柒命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眼下马不停蹄赶往医院解决失踪案。 出事层已被封锁,整层楼道安静得可怕,连只蚊子也见不着。 第11章 血腥别墅 网友炸锅了。 阿三:我第一次发现医院安静下来很恐怖…… 胚子:你别说,我觉察到了浓重的阴气(偷笑)。 混世魔王:什么阴气,分明是“鬼气森森”好吧~ 走在院长前头的圆妞脚一软,差点崴了。 反倒是没进直播间的素人院长,坦荡地推开当初封印过那女人的病房。 握在门把的手被柒命按住。 “我来。” 圆妞只觉得身体的控制权又被大师夺走了,更重要的,她似乎闻见浓重的血腥味,是从病房散发出来的。 镜头对准地上那一大滩血渍时,弹幕疯狂涌动。 混世魔王:艹,那是什么?血? 胚子:这么多血,得是多少个人的? 阿三:楼上的别瞎猜,听听大师怎么说!” 圆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滩血,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可大师还在自己身体里,强大的能量迫使她站得笔直。 “颜色发黑,发臭,有五天了。” 这跟奶奶出事的时间倒是吻合,圆妞第一反应就是:谢淮安出事了。 柒命早就洞悉了她想法,“出这么多血必死无疑,可郑晚屏并没露出丧子之痛,可见不是他的。” “也对,奶奶丧事后,她一直闭门不出,不像是丢了儿子的样子。”圆妞分析,“这么说,她很可能知道谢淮安没事,所以不急着找儿子。” 两人用心交流时,没注意院长惊骇的神色。 只听他喃喃,“这不可能啊,事发后第一时间我带警察来查看过,这里根本没有血!” 说完,直播间网友不淡定了。 胚子:不是吧,有可能太着急,没仔细看呢?” 混世魔王:我知道为什么,请看天花板,一定有东西藏在天花板,通过缝隙慢慢滴落下来,才没在当时显露! 阿三:给楼上的想象力点赞! 小不点:屋顶藏尸,好怕怕~但是大家注意到没,天花板很完整,也不见血迹,不像是能藏人的,而且封印九个人,想想都觉得是个大工程…… 网友激烈讨论着,当主角完全不存在。 这时,有个叫“老邢”的网友说,“我百分百确定,天花板没藏人,而且事发时,这滩血确实不存在!” 这人引起柒命注意,“你凭什么确定?” 老邢哑口,他不能暴露自己就是那个什么都没查出来的窝囊刑警。 好在柒命没追问,“老邢说对一半,血确实不是从天花板滴下来的,但并不代表当时不存在。” 直播间哗然。 胚子:主播的意思,血本来就在,只是没人看得见吗?这不科学啊! 混世魔王:这本来就不科学,楼上的才发现自己进错直播间了吗? 阿三:主播,快解释解释。 这番讨论也让圆妞陷入迷糊,她明明记得从香积寺赶回病房时,这滩血是不存在的。 难道大师早就知道了,有意瞒着她?是怕她担心奶奶他们吧? 这时,柒命开口解释道,“之所以没人看见,是因为这房间被下了一种邪术。” 网友听到“邪术”二字,很是来劲,全屏飘满问号:邪术?什么邪术? “鬼遮眼!”柒命解释,“能施展这种术法的东西等级不低,至少在厉鬼级别。” 胚子:霸气,终于听到主播敢在直播间说这个!鬼遮眼,我好像听过,是不是被脏东西蒙蔽了眼睛,放在眼前的东西怎么也看不见? 柒命,“是的,但不仅限于此。这鬼术会随着那东西的修炼级别而进阶得更强大。能瞒住五日不被发现已是巅峰水平。不好,如果谢淮安还在她手上就会变成补药,助她进阶成摄青鬼!” 网友又炸了:摄青鬼又是什么鬼? 柒命道,“摄青鬼已经超出鬼的范畴,拥有极高的法力,能吸人精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身,穿墙过壁,像正常人类那样在日渐行走,普通人根本分不出来。事件紧迫,这个不在直播间细说,咱们马上联系警察追踪过去。” 网友:为什么要联系警察? 柒命苦笑,“为了明目张胆私闯民宅。对了,直播间有警察同志吗?方不方便跟我一起?” 老邢早被什么厉鬼、摄青鬼整蒙圈了,他不信这些东西,可禁不住谢大师说得头头是道,一魔怔,居然发言了。 老邢:我就是警察,我现在过来。 混世魔王:艹,身边处处是卧底啊,还好刚才没做坏事。 阿三:你做了,你叫了按摩,别不承认! 胚子:我作证。 混世魔王:(无言以对)。 老刑火速赶去谢家别墅门口集合,院长见到他,眼珠子要掉下来,“老邢,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过不信这套么?” 老刑这脸被打得真快,不过没尴尬多久,“这案子本就挂在我名下,职责所在,干放着也不是办法。” 院长手指着他,了然一笑,“也好,你来了是个助力,听说郑晚屏是当时唯一一个出现的在病房却没失踪的女人,大师说她丢了儿子反而闭门不出,肯定有问题。” 老刑精神一振,“早说啊。” 于是以警察的身份敲开大门,不多时见到了郑晚屏。 她衣着得体,在家也丝毫不乱,圆妞真心佩服她这贵妇人的做派。 见到警察时,神色微不可察的慌乱,见到站在最后的圆妞时,露出很直白的不悦。 “警察同志,你们要来查案,我是欢迎的,可她不能进,”郑晚屏双手抱胸,咬关紧咬,“那是个女骗子!” “女骗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邢的职业素养要求他不偏听偏信。 “仗着老太太宠爱,赖在谢家白吃白喝十六年,还妄想——” 郑晚屏到底没把“嫁进来”三个字说出来,她打定主意不接受这个童养媳,决定一瞒到底。 老邢却敏感地捕捉到女孩跟谢家更亲密的关系。 “没错,我算是半个谢家人,不方便直接要求查案。”可能是再次提到奶娘,她神情沮丧,懒得跟郑晚屏在血统的关系上吵给外人看,这不是奶奶乐意见到的,“只能麻烦院长和老邢辅助。” 圆妞身份揭穿后,聪明的女网友立刻不淡定了。 小不点:我在媒体上见过这位郑女士,她可是临城首富谢夫人,那么,谢淮安就是那个谢淮安吗?我一开始还以为同名同姓呢! stAr:这么说,谢大师居然是临城首富谢家人,妥妥的千金大小姐啊…… 圆妞瞥了眼弹幕,只觉得“大小姐”几个字很刺眼,快速走进别墅。 一进门,大伙就觉察到不对劲。 一股浓重到令人犯呕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层大厅。 老邢警惕心重,直接就问,“你这别墅哪来的血腥味?” 郑晚屏丝毫不紧张,反而笑眯眯地带人来到后厨。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 比别人家客厅还大的厨房里,正在杀猪宰羊,几头个头小的死乳猪和两只肥羊尸体摆在地面,乍一看简直是个屠戮场。 网友同时炸锅。 混世魔王:特么忽然想吃羊肉串了…… 阿三:羊汤烩面比较鲜美。 胚子:羊膻味太重,我喜欢奥尔良烤鸡。 水蒸蛋: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吃肉的么,难怪古时有朱门酒肉臭这一说,这味儿隔着屏幕都呛到我了。 stAr:现在除了农村办席,很少看到这种血呼拉茬的场景了,谢家豪门大户有必要吃得这么粗鲁么?弄个直升机,每天把新鲜切割好的顶级牛排和海鲜空运过来不是更享受么,有必要弄到家里来受罪? 被网友这么一分析,郑晚屏警惕起来,“谢家今晚有贵客登门,对方喜欢新鲜的猪和羊,市面上买的都是提早杀死的,并不新鲜,所以干脆买了活的回来自己杀,也算是一种心意。” 她不疾不徐地解释,网友很想知道那位“作到家”的贵客是何方圣神。 可郑晚屏哪里会透露半分,自顾自下了逐客令,“处理生肉搞得屋子味道很重,我得在贵客登门之前把别墅清理一遍,实在是忙,就不留各位坐了。” 她赶人赶得很局促,可偏偏遇到脸皮够厚的主。 “院长和老邢平时没少跟死物打交道,一点都不嫌弃这股味儿,不如我们留下来帮忙一起清理,保证贵客来时干干净净!”柒命神色淡淡道。 郑晚屏剜了她一眼,摆明了嫌她多事。 院长算是临城有头脸的人,学不会死皮赖脸遭人烦,正要走,柒命好像知道他要干嘛,抢先道,“不知夫人口中的贵客是谁,院长在临城的人脉不少,没准同对方也是认识的,还可以帮谢夫人解决一下问题。” 郑晚屏杀猪宰羊这么大的阵仗,要说不有求于人是不可能得。 院长接收到她的眼色,厚脸皮地不请自坐。 可关键是,郑晚屏根本没有贵客登门。她再推辞就会心虚,难保不被老邢看出来。 老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还是一无所获。 郑晚屏咬死不说。 “儿子丢了还这么淡定地守在家里待客,”柒命很不客气地指责郑晚屏,“跟你之前在病房对儿子的紧张样子完全不同,你怎么解释呢?” 她相看过,郑晚屏印堂的黑气还没散去,反而愈发浓烈,今晚恐有大劫。 只是老邢已经翻看过整幢别墅,没发现任何疑点。 郑晚屏眼看天色暗下来,心里焦急不堪,知道不给个说法赶不走人。 “你还好意思提那天的事?”她语带急怒,准备反咬一口,“要不是你掺和进来触怒了那女人,她也不会害死老夫人和那些医护,幸亏我跑得快,不然也要遭殃!” 网友耳朵很尖,立刻被“那女人”吸引了。 混世魔王:那女人是谁? 胚子:该不会大师口中那只即将进阶成摄青鬼的东西吧? 阿三:所以大师说的都是真的,突然觉得好带劲啊…… “不是说跑得够快么,这是承认当时在现场了?”柒命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继续逼问,“那么,你儿子谢淮安呢,他在哪里?” 圆妞答应过奶奶做她孙媳,她作为圆妞身体的一部分,会扮演好圆妞的人设,绝不容许她要嫁的人出事。 郑晚屏上下打量圆妞,她的认知里,一个乳臭未干、没人撑腰的黄毛丫头再好拿捏不过,但她对她的认知显然太少。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童养媳,到哪学来坑蒙拐骗这一套? 莫不是专门学来对付老太太和身后的谢家的? 想到这,她毛孔直立。 随着时钟的滴答声,烦躁地只想把人全部轰走。 “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当时趁那东西收拾那帮医护时,我把儿子推走了,他已被我秘密转进一家私人医院,请了更厉害的专家会诊,你们还是请回吧。” 这一次,柒命没有强行留下。 网友都被整懵了,都在问为什么就这么放过她了,那女人明显在撒谎。 柒命唇角勾起,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连你们都看出来她在撒谎,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天擦黑得很快,几人从谢家别墅出来后,并没离去,而是躲起来伺机而动。 直播间网友陪了他们查了一下午的案子,趁着空档开始煮泡面,点外卖,还贴心地想要替大师等人也点一份,都被拒绝了。 柒命,“谢谢大家的好意,有你们的支持就够了,变故一触即发,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老邢一直对那天医院发生的事好奇,终于有机会问,“谢夫人提到的那女人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世上真有肉眼看不见的鬼怪?” 柒命转向他,认真道,“老邢,你干这行十年,兢兢业业却一直没能升职,若我没猜错,比你年轻的同事都成你领导了吧?” 老邢错愕,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柒命淡笑,“想知道原因可以找我算卦,一卦八百,出外勤免费。” 老刑犹豫了,花一个月烟钱找一个困扰了自己十年的答案其实不多,只是他干这行被思维固化了,凡事讲究证据,这种邪乎的东西潜意识是不信的。 “没关系,有需要了可以找我。”柒命没逼他的意思,但她知道过了今晚,老邢很快会改主意,也不着急。 第12章 星芒复活阵 此刻,太阳刚落下地平线,余晖还在,却衬得整幢别墅特别安静。 混世魔王:(生气)那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她说的“贵客”一直没来。 胚子:楼上是被按摩的骗惨了吧?(偷笑) 水蒸蛋:快看,别墅的门窗刚才还是开的,为什么突然全被关上了? 这一发问引起其余网友的好奇。 老邢直觉不对劲,看向柒命,“大师,我们还要等到什时候?” 柒命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镜头下的别墅,本就安静,随之而来的诡异更加明显。 因为,一片朦胧的光晕悄然升起,虽然微弱,在暗夜里却很清晰。 别墅里来来回回有影子在快速移动,看得人毛骨悚然。 混世魔王:谢夫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阿三:注意看,那些影子好像消失了。 其余网友瞪着眼珠:楼上没动静,看来不是上楼的。 混世魔王:不是上楼难道是下楼?已经在一层了还怎么下? 老邢在直播间的账号还没退,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我刚才只查看了别墅,并没想到地下室。” 柒命紧盯着别墅,等影子全部消失后道,“现在的别墅一般都没地下室,你想不到也正常,况且郑晚屏有意隐瞒,更不会让你发现。人似乎都下去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得到指令,老邢浑身来劲。 身姿矫健地爬墙、翻滚,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顺便打开繁复的雕花大门,把柒命和院长迎了进去。 此时的大厅就像柒命预料的那样,空无一人,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一点儿没散,反而掺杂了某种更恶心的成分。 “谢夫人说好要清理的,没想到也是在骗我们。”老刑捂住口鼻喃喃。 他和院长正蹑手蹑脚地找地下室入口,柒命蓦然指着一幅一人多高的名画道,“在这里。” 直播间又是一阵吹捧。 柒命轻手轻脚靠近画框,纤细的手指一翻,揭那厚重的名贵木料就跟掀开一方轻柔的丝绢似的,妥妥展示了什么是四两拨千斤。 网友一阵唏嘘,来不及感慨就被乍然出现的小门吸引。 门内,有石阶往下。 邪物的气息很重。 柒命摸出两枚五帝钱递给院长和老邢,示意他们放在口袋里并吩咐,“记住,等会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就算有人在叫自己,也不能答应。” 三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偌大的地下室足足有一楼别墅面积那么大。 而此刻,宽敞的地面上,出现了十个人,正是医院失踪的八名医护,一个清洁工和郑晚屏本人。 除了郑晚屏,其余九人围成一个圈,低头绕圈走了三圈后停了下来,不动也不说话。 混世魔王:这是在做什么?好像某种仪式…… 胚子:我也觉得像是某种祭典,该不会在搞邪教组织吧? 而不远处的地面上,像是印证了网友们的猜想,摆放着两只羊头和几只猪。 两只羊头上分别插了一支香。 那香通体红色,细如小指。 突然,围成圈的九人笔挺挺趟了下去,身体连一个细微的弧度都没形成,直挺挺如竹竿。 九个身体仰面躺成一个五角星芒,只是那星芒缺了一角。 “星芒复活阵。”柒命淡淡一语,终于发现他们要做些什么,想要过去阻止,却见原本旁观的郑晚屏乖乖地躺下补齐那条线。 至此,星芒图完整了。 而一对男女凭空显现。 柒命眼眸一眯,只见一张陌生脸孔浮现,站她旁边的男人正是失踪多日的谢淮安。 此时的谢淮安,五官依旧摄人心魄,细看发现往日幽黑深邃的眸子多了丝呆滞,活像一具面无表情的蜡像。 唯一不同的是,柒命真真切切听见那“蜡像”是有心跳的。 “大师,他还活着吗?”圆妞早在见到谢淮安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天晓得她有多怕听见坏消息。 不为自己,光是奶娘临终前的那句遗愿,就让她足够在意他的生死。 “活着,不过命魂已失,不认六亲。” 简短的两个字,她听见自己悬着的心重重落了地。 “那怎么办?他还有救吗?” “他命宫比在医院时亮堂了许多,说明有人为他续了阳寿,放心吧。”她没把谢老夫人的死因说出来,不想她徒增难过。 说着,一声“小今”打破寂静和诡异,院长活见了鬼似地冲谢淮安身边的那女人叫嚷,“小今,你怎么在这里?” 柒命皱眉,“你认识她?” 院长难掩激动,“她是本院其他科室的护士,那天大师离开病危的谢总病房后,她突然跑来打听一人,还冲谢总病房喊什么‘表姐’。” 柒命眼神凌厉地质问院长,“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也是听其他科室的医生说的,他们中有人去过出事层支援,只是当时混乱,没人会在意一个小护士的踪迹。” “护士几天不上班,医院就没人发现吗?” “哎,巧就巧在这,”院长唏嘘,“这段时间全院轮流疗养,出事那天正好也是小今轮休的开始,我可能是全院唯一发现她出事的人。” 院长投向小今的目光很不满,“小今,你在搞什么鬼,谢总是不是你带来这里的?” 被点名的小今木讷地瞥了院长一眼,往日的小护士好像并不怕院长,生硬地来了句,“不知死活。” 不等院长有所反应,直播间立刻驳斥小今对领导不敬的行为。 混世魔王:这破锣嗓子是有多少年没开过嗓了,真特么难听…… 阿三:小护士敢跟院长叫板,胆儿挺肥啊~ 网友议论纷纷,突然有人注意到那对红烛无火自燃。 而那烛火不是寻常的明黄,而是清幽的蓝绿光焰。 网友第一反应就是:鬼火! 第二反应就是:她要做什么? 此刻的柒命锁死小今,她正不知廉耻地挽着木愣愣的谢淮安,步步走向星芒正中。 老刑也有些头皮发紧,这种诡异的仪式他只在电视上看过。 “复活阵。”柒命一字一句道,“鬼修靠修习鬼术实现进阶,这只厉鬼已转变成摄青鬼,半人半鬼的身体本可以无拘无束畅行阳间,可她野心不小,居然启动这么邪恶的法术妄想夺取凡人阳寿来完全复活自己。” 这番解释让网友倒抽凉气,更让老邢毛孔直立。 而此刻,站在复活阵正心的小今僵硬地笑了一下,看向柒命,“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可惜过了今夜,你那五帝钱再也奈何不了我了。” 她还在记恨柒命用一枚五帝钱将她定身在病房的事,要不是叫小今的表妹记挂着她,她未必有机会再次重生。 要说她运气好挡也挡不住,遇见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还获得郑晚屏的配合,再加上送上门的小今,这是老天要弥补她这条枉死冤魂啊。 想到这里,她再次发出尖锐且怪异的畅笑。 圈住谢淮安的手更是一紧,此刻,他就是她手上的王牌人质。 “把他放了,或许我还能善心大发赏你入个畜生道,否则,就等着魂飞魄散吧。”柒命这句狠话意在给对方威慑。 如果她识相,束手就擒,以她死后害人的数量,即便投胎成畜生,也未必活得不幸。 在她眼里,她不过是最低等的邪祟,灭她连抬手的力气都用不上。 可眼下许多无辜性命在她手上,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小今明显动了怒,脾气说来就来,手指一曲,早已笔挺躺下的郑晚屏又赫然直立退出星芒阵,把众人吓得以为在僵尸片现场。 “来呀,替下她,我便信你的本事。” 小今用了激将法,她想引柒命凑阵。 “大师,不可以啊!”院长和老邢顾不得前面的警告,同时出声阻止。 小今无焦距的眼孔一扫,定向老邢,“带来的人不少,可惜,都是废物。” 老邢好歹是个警察,头一次被一只人鬼不分的东西骂,不气是不可能的。 身形极快地躺倒在原先郑晚屏躺过的星芒一角。 柒命大喝,“起来,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可老刑是个强脾气,最受不得遭人贬低,“大师,我是警察,没道理让你一个小姑娘面对危险,就让我来吧。” 推辞间,小今失了耐心,眼看午夜还不到一分钟,急着催动阵法,“不用争抢,阵法一启动,这里没人可以活着离开。” 星芒聚气,凝炼成一股无形的生发之力,从九人身体里汇聚,正要往阵中两个站立的人身上钻去。 这时,木愣愣的郑晚屏突然眨了眨眼,只身往阵中心冲去。 边冲边骂,“好你个小今,居然敢骗我,居然要害我们性命?还我儿子来!” 小今纳闷了一瞬,不知道被自己迷了心智的郑晚屏是怎么突然清醒的,扯着尖锐的嗓子似笑非笑,“婆婆想错了,我是在成全我们一家三口的团圆呢。” 地下室光线不好,网友耳朵却很尖,被那句“婆婆”雷得外焦里嫩。 直播间的女网友嗅到了一丝可疑气息:这么说,站她身边那男人其实是谢氏帝国掌门人谢淮安? stAr:不可能吧?郑女士不是说儿子已被转到私立医院救治了么?哪个当妈的这么玩! 小不点:大师行行好,把镜头怼他脸上去,我要亲自验货! 柒命眼看零点还差三秒,不慌不忙地应大伙要求将手机屏幕精准无误地对准谢淮安。 圆妞心漏了半拍,他可是谢淮安啊,临城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人物。 柒大师就这么当众公开他的秘密。 同时,一旁的小今警惕心起,张牙舞爪地冲镜头袭来。 这一分心,收集来的精纯阳寿被迫原路返回。 柒命唇角一勾,眼看十二点已过,玩味地笑,“子时为阴阳转换的最佳时机,错过了便要再等上一天,如果勉强继续,反会弄巧成拙,让你永世修不成人道!你,还要继续么?” 小今这才发现上了当,五官立刻恢复成死时的破碎狰狞,撑开尖锐的五指冲柒命面门勾来。 柒命身体一歪,轻松躲过。 小今卷土重来,这次,她索性走出阵心,身体在虚空里飞来飞去,看得直播间网友目瞪口呆。 “这是真阿飘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吊威亚。” 突然,网友一句 “小心”还没喊出来,心眼子就提到了喉咙口,柒命腾空朝小今扑了上去。 郑晚屏见状,赶紧联合院长将谢淮安抢先扶了出去。 老刑一个鲤鱼打挺利落起身,打算将其余九人叫醒,却发现人怎么弄都不醒。 他脸一沉,赶紧趴在几人胸口听着,直到那微弱的心跳慢悠悠传来,他松了一口气,朝柒命求助,“大师,他们还活着,人命关天,先救人吧。” 他是警察,首要任务当然是保无辜之人的命。 谁料这一嗓子引来小今的注意。 她凌乱长发覆盖着的那半张血脸猛地朝他看来,纵使老邢见多了奇怪恐怖的尸体,都不比活的、能动的效果来得震撼。 可以说,他那一瞬间差点失禁。 尤其是不管身体怎么变换方位,脖子以上始终扭曲成看向老邢的姿势。 老邢被盯得毛孔倒立,眼看柒命还在阻挡着她的进攻,一咬牙把其中一个放到自己背上。 可身体接触的瞬间他就慌乱了。 明明还剩一口气,身体已经僵硬得跟死人一样,木棍子般从他背上滚落。 他不死心,继续拽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僵硬的。 一张脸彻底从黑转白。 明明心还跳着,身体已经抢先僵硬,这事放在任何人的认知里都是通不过的。 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半空搏斗的两人,心一狠,抽出一样东西砰地射击。 子弹以极快的速度穿透小今的躯体,又从另一头飞出。 她似乎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依然浮在半空。 而这巨大的声响顺着小门悠悠流转进整幢别墅,同时,也把小今的目光引向即将离开地下室的三人。 小今忽然放弃跟柒命缠斗,转头凶狠地朝谢淮安抓去。 第13章 重启复活阵 柒命跟她磨了这么多功夫,等的就是小今分心的这一刻。 顺势掏出怀里的东西,一大把洒过去,轻飘飘的粉末瞬间将小今包裹其中。 粉末无声无息直钻小今七孔,她跃在半空的身体瞬间被水泥封冻了一般,直直跌了下来。 柒命趁机掏出一枚五帝钱,“去!” 那五帝钱像被细绳勾着似的,很乖很听话地直钻小今嘴里。 她彻底被定住了。 非但如此,那万人香灰威力巨大,开始腐蚀她全身的皮肤,一直向里面的肌肉钻去,直到侵蚀流动的血液。 她几乎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不及说一个字,更看不到谢淮安最后一眼,因为,她的眼球也动不了了。 众目睽睽下,她像被施了魔咒般,生生被迫从表妹小今的身体里拔出,化成一波虚影凌空解散。 网友被这一声枪响震得脑袋嗡嗡,更被剧烈晃动的镜头弄得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等一切尘埃落定,看见直挺挺躺尸的小今时,一声“艹”后,开始疯狂点赞。 此刻站在小门处的老邢直呼不可思议,而郑晚屏扶着儿子陷入沉思。 她没犹豫多久,那股跋扈的气势又上来了,命令道,“还不快过来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 柒命只当没听见,反而蹲下查看那昏迷的九人。 “麻烦两位把小今扶过来。” 柒命头也不抬地下了指示,老刑瞅了院长一眼,两人配合地过来帮忙。 “把她放在刚才你躺过的地方。”柒命对老邢道。 老邢纳闷,“大师,那东西去哪了?” “魂飞魄散了。”柒命漫不经心道,转而看向郑晚屏,“家里还有没有香烛?” 郑晚屏还憋着气,更加爱搭不理。 柒命也不恼,“你若不想儿子活过来,便这样一直抱着也不错!” 郑晚屏忍下这口气,牙齿一咬,去厨房取来剩下的香烛。 “只有红色的了!”她没好气地一扔。 柒命轻哼,“你知道这红色的香烛代表什么吗?” 郑晚屏不屑,“这种老掉牙的东西还有谁在用,我管它是做什么的。” 柒命对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无知样很是轻蔑,解释道,“见过古装剧里的结婚吗,用的都是手腕粗细的大红喜烛,像这种筷子粗细的对烛并不多见。” 她故意话说一半,想看看郑晚屏是个什么反应。 无奈她是真的懵懂无知,可能跟从小优渥的家庭条件有关,别说蜡烛,连灯泡都没见过。 郑晚屏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柒命要笑不笑道,“这种蜡烛用在死人结亲,你差点害了最宝贝的儿子。” 郑晚屏愣了一下,似信不信道,“吓唬谁呢,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全凭你一张嘴。” 柒命心底冷笑,这女人真是好日子过久了,满脑子都是浆糊。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告诉你,你差点亲手把儿子变成活死人。” 郑晚屏一听“活死人”三个字,来了情绪,“不可能!她说过了今晚,她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人,而我儿子也会变得比原来更强健,他会活得很久很久……” “活得很久很久的,能是人么?”柒命反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做了什么交易,夺取凡人阳寿是逆天之举,会遭天谴的。” “什么天谴,都是那脏东西的主意,关我什么事?” “你的别墅,你的供奉,你的配合……一切都在你的掩护下进行,还不承认你是同谋?” “别瞎说,你有什么证据?”她慌乱地瞥了一眼直挺挺躺着的小今,她被开过阴阳眼,早看到附着在小今身上的那女人被打得魂飞魄散,这算是死无对证了吧? 柒命转向老邢,“你是警察,她窝藏失踪人口,把人弄得昏迷不醒,还在地窖做奇奇怪怪的事,需不需要带走?” “这还用说?”老刑一指门口方位,抛去一个包你满意的眼神,向赶来支援的同事吼道,“还不快进来?” 原来,他这趟出任务是向所里报备过的,所里专门派人潜伏跟踪着,只等他一声令下才会露面。 郑晚屏没想到刚出来又要进去,难以置信地盯着柒命。 “好,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人什么, 你敢这么对我?” 柒命无所谓地转身,答应谢老夫人的根本不是自己。 忙于对其中一个警察道,“别动这些人,他们现在情况特殊。” 老刑立刻问道,“大师,他们九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分明还有呼吸,身体却硬得跟木头一样?” 柒命蹲下感受着真正的小今,幸好她的呼吸还在。 “没事,被那东西迷住了,等我处理一下就好了。” 现场一波小民警没经历刚才那一幕,被柒命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 “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圆妞为了不让柒命分心,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打扰她,这会儿倒是逮着机会问了。 柒命把十支红烛别分放在组成星芒的十人头顶,每支红烛分别放上一簇香灰。 “那只厉鬼进阶成摄青鬼时,摄走了这几人的二魂六魄,剩下的一魂一魄,维持微弱的呼吸,与死无异。” “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柒命不答,再次取出那受过万人虔心供奉的香灰,分别抹在每人的天灵盖上,然后依次点燃红烛。 老刑忧心忡忡地问,“大师,这不是那东西本来要使用的复活阵么?” “是啊,她用来复活自己,而我,亦用这阵来复活这十人。” 说着手上结印,默念引魂咒,催动自身灵力收集四散在周围的魂魄归位。 圆妞清清楚楚见着刚才被打到魂飞魄散时,从那女人身体里释放出源源不断的虚影。 这会儿这些虚影跟有了引导般,循着头顶那盏烛火找到各自的躯壳钻进去。 只有她能看见这颇为震撼的一幕。 随后那十人就像梦醒般动了手脚或翻了个身,睁开茫然无措的眼。 柒命吩咐老邢,“他们都没事了,先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余的内外伤。” 紧接着直播间各种小礼物炸屏,网友们大叫神乎其神。 混世魔王:啊啊啊!我要拜师学艺,大师,求你收了我吧! 胚子也举手:大师,我也要拜师! 柒命瞄了眼满屏乱飞的“拜师”,“收徒”之类的话,淡然道,“师徒是靠缘分的,各位跟我命中无缘,无须强求。” 警察带走失踪人口后,院长瞥了眼还在昏迷中的谢淮安,犹豫道,“真的不需要带谢总回医院检查一下吗?” 柒命很确定道,“女鬼想要跟他结亲,自然不会伤他,他的症状比那些人轻多了,回房休息片刻就可以了。” “那,要不要通知谢董回家一趟?” 医院跟谢氏签订了长效医疗合作,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得罪谢家。 可亲眼见着这小姑娘把谢氏夫人弄进局子,又狠又刚,毫不留情,可想而知两方都不可得罪。 柒命早就看穿院长那点心思,微微弯了弯腰算是很给面子,“院长,这次请你算卦是我安排的局,这么做的原因我不便多说,但请院长放心,我不会动谢淮安。” 院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临走时问,“需不需要帮你扶上楼?” “不用。” 柒命望了一眼沉睡中的谢淮安,他其实早在她动手灭小今的时候就醒了,抛出去对付小今的那把香灰对他起了作用,小今一死,他彻底苏醒。 眼前的男人靠坐在地下室小门边的楼梯上,长腿无处安放地随意横着,上身的病号服早被郑晚屏替换成精致的纯白衬衣,细看领角勾勒着金色的微芒,衬得他那张天妒人怨的脸毫无破绽。 许是刚才被亲妈拉扯,精致的纽扣掉了两颗,露出光亮的锁骨和修长脖颈处那凸起的喉结。 此刻,他深色的瞳仁悠悠睁开,跟柒命四目相对。 “你要动我?”他寒冰般的唇角牵扯出不屑的质疑。 眼神犀利地扫向她婴儿肥的圆脸,逆光可见一片细小柔软的绒毛,乌圆乌圆的眼睛和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你想多了。”柒命眸色淡淡。 “你到底是谁?” 她再次当面把自己的母亲送进局子,这份胆量充分说明她不再是老宅里被奶奶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 而面前看似简单的女孩,眼底划过一丝被看穿身份的狐疑,幸而有尊老祖押身,这丝狐疑很快被压制下去。 可,圆妞很快发现自己心跳如鼓,十分缺氧。 要不是柒命强压着,她恐怕早就失态腿软。 而柒命,端得是一派云淡风轻,凡人的七情六欲根本无法动摇她分毫,可说到底她也是外来户,借用原身算命卜卦便罢,没道理还要干涉人家的私情。 于是干脆两眼一闭,入定了。 圆妞只觉得全身肌肉一松,那股霸道强劲的控制感突然消失。 变故来得太快,她来不及应变,膝盖一弯软了下去。 谢淮安很有耐心地等着她解释,却见她忽然向自己扑来,条件反射偏移上半身,圆妞“咚”地砸在坚硬的楼梯角。 “来这套?”他嘴角扬起一抹轻蔑,已然对她有了另外的定论。 这些年扑在他身上的女人用的招数都差不多,他早就腻得不行。 顾自忍受疼痛的圆妞低着头,没看见他一闪而过的嘲弄。 单纯地把那三个字听成了“痛不痛”,随口就回了句,“没事。” 此时此刻,她血液上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腿位置。 一个半坐着,一个半趴着,看似姿势怪异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偏偏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达的体温。 圆妞视线往下,她的小腿刚好擦在他大腿边缘。 隔着布料,男人身上的体温清晰无比地传达进她的四肢百合,汇集成一束电流,差点把她电晕过去。 谢淮安瞥了一眼她轻微颤抖且迟迟不移开的小腿,眉头紧蹙。 圆妞暗骂自己丢人,索性半低头掩饰住天人交战的面部表情。 直到脑海里钻出奶奶死前的那张脸,一切都在提醒着她,奶奶死了,她就成了谢家彻彻底底的外人。 她没资格觊觎谢家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个她答应要嫁的男人。 心头同时滋生出两股截然不同的矛盾,像一条麻绳,牵扯着她往两个方向行走。 她很痛苦,又很茫然。 于是,后退,转身,想要用逃避解决。 可身后的男人不是好糊弄的,没得到满意的回答怎会放她轻易离开。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他违背本能从背后抓住圆妞肉乎乎的手臂,触碰的一瞬,挣扎的身体更想逃离。 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传来汽车轰鸣的引擎声,别墅大门吱呀打开,光鲜亮丽的一伙人猛然冲进,谢淮安拉着女孩不放的画面被定格。 众人眉头一挑,八卦的眼神蠢蠢欲动,都在看身侧那个捧着一大束粉色雏菊的高挑女孩。 那女孩神色自若地走向高大英挺的男人,“谢总,听说你没事了,各部门代表不见到你难以心安,就火急火燎赶来了,你可别嫌我们吵啊。” 女孩个子高挑,气质明媚张扬,一头卷发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关键是说话口吻熟络,很容易判断出她跟谢淮安关系不错。 圆妞下意识挣扎,不明白刚才还对她一脸厌恶的人为什么突然拽着他不撒手。 直到手臂的力量无形收紧。 她颇尴尬道,“谢总,夜深了,正好你有朋友来,我就不打扰了。” 她用尽全力一抽手,没曾想再次被人拉住。 她神色一暗,正要放点绝情的话。 那人居然温和着音色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不如留下来吃点东西,我助理会送你回学校。” 语气笃定自然地和刚才一脸质疑的人完全相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熟人。 圆妞盯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忽然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鬼使神差道,“也好,不麻烦魏助理了,等天一亮我就打车离开。” 几个高管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尤其是助理魏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老板对女人的排斥,平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更别提主动去拉人手腕。 谢圆妞是他当特助以来,第一个见老板主动“勾搭”的女孩。 更为殷勤地附和邀请她留下来。 高个子女孩更是笑靥如花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夏心颜,你叫什么?” 第14章 市长千金 圆妞还是个学生,鲜少跟这种光鲜的职场女性打交道。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夏心颜见她不答,也不在意,热络地挽了她手臂道,“我们带了很多宵夜,再不吃就要凉了,你也来尝尝吧。” 说罢,将她安排到谢淮安身边落座,自己则自然而然在另一侧坐下。 这种排位看似随意,实则挑衅。 几个同事互视一眼,心知肚明即将发生点什么。 “抱歉不知道谢总这有人,我安排的都是他平时喜欢的菜色,你将就着吃点,等下次我再好好请你吃顿饭。”夏心颜开口闭口都是谢淮安,她很想问一句,你是他什么人?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没资格打探什么。 她强压下心口那块淤堵,低头用余光瞟着很是养眼的一对。 任由骨子里的自卑涌现。 见她沉默,夏心颜巧笑,“对了,既然都是谢总朋友,咱们加个微信吧,你叫什么?” 夏心颜很在意她的身份。 圆妞拉平唇角,低低道,“夏小姐叫我圆妞好了。” “圆妞?这个名字很特别,人如其名。”夏心颜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随即补救,“啊,我是觉得你很可爱,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哈。” 圆妞本就敏感,秀眉微蹙。 场面一时尴尬。 夏心颜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你大名是什么呢?” 圆妞冷汗都要被问出来了,一个名字而已,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夏心颜似乎跟她的名字死磕上了。 她哪有什么大名,奶奶当初将她带回谢家时,定下的就是“圆妞”,说这个名字旺财,旺家,更旺自己。 后来,她才知道,旺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特殊的命格。 眼下,她的审美还停留在浅层,觉得跟“夏心颜”三个字相比,“谢圆妞”又土又俗。 就在她不得不表现出该有的礼貌时,一记冷淡的声音替她解围,“一个远房亲戚而已,你们不会再有交集。” 谢淮安对夏心颜的不请自来本就不快,要不是看在她市长千金的面子,早就把人轰走。 见识到她对谢圆妞不依不饶的样子,下意识让她闭嘴。 夏心颜收回加微信的手,神色复杂。 高管们随意引开话题。 谢淮安并没有谈工作的兴致,揉揉发胀的眉心,下逐客令,“今天不早了,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休息吧。” 夏心颜满心满眼都是他,怎甘心让同事看了笑话。 不蒸馒头争口气,心一狠,摸向颈间一枚挂坠,“差点忘了正事,这是我特意从香积寺求来的驱邪符,据说很是灵验,就是要放在卧室才行,我替谢总放进去吧。” 她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火急火燎往楼上跑。 谢淮安瞥了魏洋一眼,魏洋赶紧追上去道,“夏小姐,你太客气了,谢总向来不信这些。” 夏心颜脚步一顿,回头,“是吗,但是郑伯母信这些,一听说我要亲自求取驱邪符,很是高兴。哦,对了,听说这里面的东西在佛前供养了七七四十九天,很是灵验,但是必须放在特定的位置,所以,我得亲自帮谢总放好,这样,他以后必定不会再出现类似生死一线的状况,也不会让郑伯母担心忧虑成那样。” 她语速很快,还搬出了郑晚屏,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魏特助,谢总的卧室是哪一间,我快去快回。” “不麻烦,还是交给我吧。” 魏洋伸出去的手没得到回应,夏心颜打定主意亲力亲为。 夏心颜到底是市长千金,谢氏在本地的多个项目常要跟政府打交道,魏洋不用猜也知道老板不会选在现在撕破脸。 悻悻道,“那么,我带夏小姐上去吧。” 圆妞听到夏心颜唤郑晚屏伯母,就猜她身份不一般。 轻而易举把两人的关系解读成往结婚去的那种。 无形中,他刚替她打圆场时冒出的那份希冀顷刻坍塌。 她急着离开,对谢淮安道,“多谢谢总的招待,我该回学校去了。” 夏心颜眼底诧异,“难怪你看着小,原来还是个学生。” 圆妞对她没什么好感,更没搭话的兴致,点了点头就要走。 “我送你吧,”夏心颜一个疾步上前,“我开车来的,而且我们都是女生,挺方便的。” 圆妞暗想,一点儿也不方便。 她今晚处处针对她,难保离开谢家会不会说出更过分的话。 谢淮安突然迈步过来,虚挡住圆妞的身体,看向夏心颜道,“我们还有点事要聊,就不劳烦夏小姐了。” 夏心颜显然没想到向来不怎么搭理女人的谢氏少总会单独留下谢圆妞,对她的身份起了疑。 不过,她再不情愿,也只能被魏洋拽走。 一出门,魏洋就安慰她,“夏小姐,你也知道老板的脾气,你今晚过了。” 夏心颜换了张好脸问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哎哟,老板刚才不是说过了,一个不怎么亲的亲戚而已。” 夏心颜不信,“你老板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魏洋挑眉,“夏小姐真想知道,何不折回别墅问问?” 夏心颜心虚,她明显不敢,从魏洋这个人精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干脆一脚油门离去。 此时的别墅,气氛陡然变冷,再次单独面对谢淮安,圆妞的预感并不好。 从男人仰视过来的冷芒中,她坐立难安。 谢淮安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慢悠悠道,“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圆妞一愣,他居然还执着于那个问题。 见她不语,满脸倦色的男人像清醒过来的野兽,忽地捏住她下巴,“你到底是谁?潜伏进谢家有什么目的?” 圆妞没见过他变脸这么快,挣扎着抽离,只觉得自己被他掐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他离得很近,居高临下的不只有气势,还有一股特别冷冽杀伐的气息。 圆妞神魂被摄,像是中了魔,只觉得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越靠越近,害她几乎憋死过去。 “呼吸!” 不知多久,谢淮安松开她下巴,身体往后挪开,给她自由的空间。 “你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两次当着我面把母亲送进局子,要不是奶奶,我不会放任你留在谢家,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休想离开别墅一步!” 他平稳地语调听起来不寒而栗,圆妞这才真切感知到他秋后算账的可怕。 原来,第一次在校园里好声好气求她放过郑晚屏的那个他,不过是他众多面孔中最和气的一个。 提到奶奶,悲伤再次占据她全身。 “好!”简单一个字,她用了十足的勇气,“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进的医院吧?” “当然,”谢淮安回忆几天前莫名的发热,最后扛不过去进了医院,“进医院后发生了什么?” “你进了iCu抢救,被一个死去多年的女鬼缠上差点丢了命,”他既怀疑她的身份,她也没必要隐瞒,“那女鬼看上了你,执意要得到你。” 谢淮安眉头一皱,明显不信。 圆妞继续道,“不瞒你,我从小对鬼神比较感兴趣,偷摸在网上学了点驱鬼辟邪的法门,没想到真制住那女鬼,可我走后,你母亲和一个叫小今的护士将她放了,这才导致当时照看你的九名医护全部失踪。当然,你也被那女鬼掳走了。” 他吸了一口烟,眉头皱得更深了。 “接下来的事,你大概猜到了,那女鬼和你母亲做了交易,偷偷在别墅地下室动用邪法复活那女人,被我搅黄了。” 圆妞有点心虚,毕竟做这些的人是柒命。 可她看不得谢淮安不信的表情。 “我母亲跟女鬼做交易?”谢淮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还被你搅黄了?” 他的质疑是戳穿谎言的刀片,句句割在她心头。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圆妞秀眉蹙起,很想来一句你爱信不信。 但她没胆量跟他这么说话。 “谢总,你被我救了是事实,不信可以去看直播回放,但你不能不认。”她带了点火气,为柒命拼死拼活鸣不平。 谢淮安忽而冷静下来,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们做了交易,而不是我妈被她骗了?” 圆妞一噎,她直觉是这么认定的,至于理由,她完全说不上来。 单看郑晚屏醒来时骂那女人骗她,她似乎真被蒙在鼓里。 可潜意识,她更信她们之间有交易,否则郑晚屏不可能把一个女鬼和一帮失踪人口带回别墅,这风险太大了。 “所以你仅凭猜测,就把我妈再次弄进去?你有这么恨她?” 莫须有的指责来得很快,圆妞招架不住,她解释郑晚屏一开始隐瞒地下室的秘密,这些老邢和院长都可以作证,可谢淮安咬定自己母亲是被胁迫的。 单就胁迫一个理由,她就束手无策,被谢淮安怀疑至死。 她想找柒命诉苦,可柒命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不好再拿一点小事麻烦她。 圆妞欲哭无泪。 这时,魏洋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急切,“老板,点开链接看看,夫人入狱的新闻上了热搜,影响力挺大的,是不是要处理一下?” 谢淮安扫了一眼屏幕,眉头紧蹙,“撤掉 。” 一转头,神色明显更冷,“这件事还没完全弄清楚就有了对谢家不好的舆论,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想个合适的理由把我妈弄出来。” 说到底,他还是偏向于自己的母亲。 “不可能!”圆妞不知哪来的勇气,“谢夫人明明做错了事,差点害了那无辜的九条命,她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谢淮安没想到这女孩还有拒绝自己的勇气,步步逼近,逼得她摔在沙发上时,居高临下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前提是要按我说的做。” 他的话不容置喙,因为笃定她潜伏在谢家十六年,藏着不告人的目的。 谈判的机会已经给了出去,接不接就要看她野心的大小。 可他等得够久,始终没能在她那张素净的脸上看到半分迟疑。 等他做好跟她耗到天亮的准备,却听女孩眼眶湿润,隐隐透着股委屈道,“谢总,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奶奶过世的消息吧,我带你去见见她吧。” 谢淮安怔住。 “你说什么?奶奶死了?” 圆妞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领他这个好孙子去坟头看看。 她有驾照,但没怎么摸过方向盘,眼下也是豁出去了,在他家别墅车库挑了辆看起来最便宜的车子当碰碰车开。 直到弯道附近一个猛烈的刹车,险些连人带车撞进万丈深渊后,懵懂无神的谢淮安终于神智回归。 “你无证驾驶?”他按住圆妞的手操控方向盘,几个极大的弯度后换回驾驶位。 圆妞受惊于他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磕磕巴巴道,“有的,考了三次才过,没什么信心,一直没开。” “你拿我练手?” 与死神擦肩而过后,他隐忍的怒气一触即发。 不禁思考向来谨小慎微的自己居然轻易把命交到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圆妞试着解释,“就刚才,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跟之前魂体受损有点像,我哪敢让你开,只能硬着头皮上。” “魂体受损?”谢淮安降下车窗,让凌晨的风灌进车厢,感受着身体完好的状况,“你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果然他还是不信。 圆妞犯难。 她听见女鬼和柒命的谈话,不确定烧邪祟分身和本源的本命火会波及谢淮安,也有可能是女鬼的恶意诋毁。 “是天道反噬。”柒命本想安然入定,可被这两人弄得无法清静,反正这事很快也瞒不住了,她索性跟圆妞解释起来。 圆妞竖起耳朵听柒命用意念传音,“之前你拜托我帮罗杉的事还记得吗,她用红绳绑定的人偶是谢淮安,所以我用本命火烧一次,痛感有一小部分就会反噬到谢淮安身上。” “可大师你烧的分身数目不少,最后在学校后山那次烧本源更是费尽心思,难道每一次都会反噬到他身上?” “不错,只要被邪祟绑定分身时幻想出的对象是他,他就不可避免遭受反噬,这反噬是天道的意思,无人可窥探,我亦然。” 第15章 驱邪符 圆妞再次看向谢淮安时,眼底多了丝同情。 感叹一句“男人祸水。” 但她不敢把红绳绑定的事告诉谢淮安,更不想把“天道反噬”搬出来,怕被他一怒之下灭口。 谢淮安等不到合理的解释,转移话题道,“你们学校的西密湖死了不少人吧,如果是邪祟作乱,为什么有人能活着出来?” 圆妞很想说一句因为她身体里住着个很牛逼的玄门老祖。 一开口顺道问了句,“为什么呢?” “因为我亲眼见到有人不自量力故意跳下去,又安然爬上来,甚至连救援都用不到。”谢淮安唇角勾起嘲弄,要不是魏洋拦着,他差点亲自跳下去救人,“只能说明根本没什么邪祟作乱,一切都是人在作乱。” 见他不信,圆妞干脆闭了嘴,“魂体受损”的话题不了了之。 这一行信则有,她没办法叫醒一头装睡的狮子。 “大师,你说对了,他不信这些,所以不会真心实意找你算卦。”圆妞在心里嘀咕。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信了。”柒命收起神识,盘腿而坐,“被本命火灼烧过的魂体,很难修复如初,即便续了老夫人阳寿强行活着,也算是借命,身体外溢的阴气会让他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此时在墓地,更容易中招。” 圆妞还来不及消化这段,已经到了墓园。 谢淮安乍然见到墓碑上的老夫人,挺拔的身体一顿,神情溢满悲伤。 他俯身蹲在墓碑前,感受着凌晨墓碑上的凉意,字句清晰道,“奶奶,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我还没跟你好好告别……” 他情绪低落,悲伤难掩。 奶奶就他一个亲孙子,从小疼着爱着,在谢家最难的那几年,毅然领养了一个童养媳旺宅旺他,怕他抵触,从不主动拿童养媳说事,就算死,也没逼他娶她。 “她是怎么死的?”他颤抖的声音低沉嘶哑,充满戾气。 圆妞擦了擦泪,实话实说。 “当时,女鬼被我定住,但还需要一样东西才能彻底制服,我只能封住病房去香积寺求香灰,等回来时,就听说奶奶不行了。”圆妞黯然落泪,带着哭音,“我赶去见了奶奶最后一面,她才断气,遗嘱会在最近几天宣布。” “原来是这样,”谢淮安终于明白圆妞说的“不需要跟他谈条件”是什么用意,奶奶已死,她总会分到属于她的那杯羹。 他缓缓站起,给墓主恭敬鞠躬,“奶奶,但愿你不被人所骗,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圆妞,转头的一瞬,意外捕捉到奶奶的遗像眨了眨眼。 他身体一晃再次看去,两滴泪从遗像眼角落下。 “下雨了?”他下意识拿手挡住墓碑,却发现手背是干的。 “谢淮安,难道你没发现奶奶在哭吗?”自从女鬼一事后,她发现自己能看见更多东西,奶奶刚才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能逃过她的眼。 “谢圆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男人忽地拽紧她手臂,将她扯得左右晃动,“你不说也没关系,奶奶的死,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你给我老实待着,不准离开我半步!” 他咬牙的动作很明显了,精良的黑西装上落了稀薄的晨露,头发也被微微打湿。 这一男一女在天蒙蒙亮的墓地里纠缠,很是惹眼,被隐蔽的镜头一一捕捉。 圆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别墅,刚一头栽进沙发时,只听楼上传来清脆的声响。 她脑子不清醒,本能往声音来源地点冲,打开门时,一句“怎么了”还没出口,就见到了平生第一刺激香艳的画面。 挺拔冷肃的男人披着浴袍,胸口大开地躺在床沿,精壮的身体有一半挂在床外,眼看要重重摔下。 圆妞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本能地冲过去救人,忽略了她自己的安危,结果脚底一阵剧痛,连人带身摔向谢淮安。 两具身体相撞,身下人发出闷哼。 圆妞意识到什么,脸红地赶忙要起。 “小心!”一双灼热的大手揽住她腰身,用尽全力将她往床内侧带去。 谢淮安忍住脖子后的钻心剧痛,一翻身,两人位置调了个。 此时的圆妞,后知后觉,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身上的男人眉目清冷,要将她看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听说奶奶死讯,他第一时间让魏洋调查这几天发生的事,得知一个重大消息,奶奶要他们结婚,而她答应了。 圆妞尴尬地不行,暗骂自己多此一举被人误会。 眼见着上方高大的男人身体一歪,露出脖子后侧的一个小伤口。 她迅速开口,“你脖子后面,被什么咬了吗?” 谢淮安顺手摸了摸,不再顾忌她的靠近,“你帮我看看。” 他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这股清香里,夹杂着男人的荷尔蒙,让她不自觉脸红心跳。 她不自觉拧着自己的大腿,强装镇定,“有一个像蚊子包那样的红点,可是……” “可是什么?”女孩说话时的气息一下下拍在他后颈,惹得他莫名烦躁。 “可是中间开了米粒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口子上的血是黑色的。” 圆妞还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这种伤口,柒命悠悠感叹,“桃花债。” 圆妞不明所以,光这么个名字已经够引人遐思,“大师,能说清楚点吗?” “还不是泄露天机的时候,”柒命一句话堵得圆妞不敢再问,天道惩罚什么的,她已经领教过了。 只能问,“有没有危险,需要去医院吗?” “这东西医院解决不了。” 她的心一沉,“那怎么办,大师有办法吗?” 这一次,回答她的是无边的寂静,好像她身体里的那个玄门老祖消失了。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谢淮安居然缓过来了,在房间里东找西找。 “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 圆妞想从床上爬起来,被谢淮安冷冷吓回去,“你确定脚底伤成这样还要帮忙?” 她这才发现深灰的缎面床单上,弥漫着一团团血腥味。 是她的血! 而此时,魏洋带着秦宴破门而入,见到床上躺着的女孩时,一愣。 随即自然打招呼,“谢小姐,又见面了。” “少废话,”谢淮安打断魏洋,转而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冷白皮男人道,“你过来。” 男人一眼望去,凌乱的床单,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想象力发挥到极致。 “怎么弄的?”秦宴眉头一挑,很是耐人寻味。 “啊,我的脚受伤了。”圆妞尴尬地想扣脚指头,一动,痛得五官扭曲。 谢淮安停下寻找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严不严重?” “这个,不好说。”秦宴带点邪气。 男人深眸一眯,一想到要不是谢圆妞,被扎成刺猬的将会是自己,神色不耐,“一句话,能不能治,不能治就滚。” 秦宴也是只老狐狸,平时开不动他玩笑就算了,这么好的机会哪能放过,笑里藏刀道,“出血多,伤口深,一牵扯就痛,说明玻璃碎屑滞留在肉中,所以——” 谢淮安定定等着他的总结。 秦宴不怕死道,“你对人女孩能不能温柔点,要么不玩,一玩就选这么狠的,再深点韧带都要断掉。” “我看你的想断掉,敢不敢让我试试?” 谢淮安一记冷眼警告他,正要动手收拾,秦宴赶紧找补,“这么开不起玩笑,女孩会伤心的,是不,妹妹。” 圆妞被热络点名,有点膈应。 “不要乱认亲戚,”谢淮安制止秦宴,“你可以走了。” 秦宴收起玩笑不恭,取出医用器械替圆妞清理玻璃碎屑,不敢再多一句废话。 等包扎好,又笑嘻嘻地过去揽谢淮安肩膀,“真生气了,为个妹妹?” 谢淮安忍住赶人的冲动,眉头深深蹙起。 “你也受伤了?”秦宴眼睛很毒,一眼就看见他后脖颈的“蚊子包”,微露惊讶道,“这什么?被什么东西被咬了?” 门外的魏洋关心道,“有毒吗?” 两人同时看向那微微肿胀的大号“蚊子包”,秦宴道,“伤口周围并不肿,不像有毒性,有没有恶心呕吐头晕之类的感觉?” 谢淮安摇头,“你看我的样子像有吗?” 秦宴和魏洋同时失笑,老板还是那个死要面子的老板。 可就在秦宴替他简单的消毒处理后,要面子的人毫无预兆倒地,剧烈的喘息来得骤而猛,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老板,你怎么了?”魏洋吓得不轻。 秦宴脸色突变,动作迅速地检查他的身体,一无所获。 “怪了,你老板他平时对什么过敏吗?”秦宴问魏洋,“尤其是蚊子蟑螂之类的小虫子。” 魏洋无语,“老板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怎么可能容忍蚊子进办公室?别更提蟑螂了。” “他刚才吃什么了吗?”秦宴又问圆妞。 “吃了点同事带的夜宵,但我不记得了。”圆妞下意识回答。 “那些都是老板平时爱吃的,肯定没问题。”魏洋补充。 秦宴犯难,“吃用都没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此刻的谢淮安直挺挺躺着,只有呼气没有进气,看得圆妞心惊肉跳。 他要有个好歹,她答应奶奶的事就要落空了,心里莫名焦躁。 虫咬吗? 不知道怎么,她脑子里迸出“桃花债”三个字。 总觉得谢淮安一定是惹了什么东西。 桃花跟女人有关,他刚接触过的女人,除了自己,不还有一个夏心颜? “是夏心颜。”她随口就说了出来,“她不是进过谢总房间吗?说要放个什么驱邪符?” 圆妞是对着魏洋说的,因为魏洋带夏心颜上过楼。 魏洋都是懵圈的,不明白话题怎么跟夏心颜搭上边,很快反应过来,“我去找那东西。” 话落,魏特助像只偷盗的老鼠,把老板的卧室翻个底朝天,最终一无所获,“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进来过的。” 圆妞想了想,“会不会是保姆清理掉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不可能,”魏洋随口否认,“老板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走来走去,请的都是钟点工,而且,最近家政公司的人没有过来,说是夫人不让。” 圆妞一下子就想到郑晚屏要在别墅里搞幺蛾子,自然不会同意外人上门打扰。 “那么,东西一定还在卧室里,我们再找找。” 圆妞想起那张明媚张扬的脸,想起她深夜来访时,对谢淮安的殷勤和情愫,开始在床上翻找。 “老板不会允许床上放人和被子之外的东西。”魏洋道。 “你知道谢总的习惯,夏小姐也知道吗?” 圆妞一句顶得魏洋哑口无言。 “那你看见她放哪了吗?”圆妞又道。 “没,我上来时,她已经藏好了。”魏洋恨自己大意。 圆妞抓住重点,“藏那么快,一定是很显眼而且好找的地方。” 她不顾谢淮安还躺在床上,用力抽走枕头。 果然,一枚精巧的小布袋子藏在枕头下面。 圆妞捡起东西细细查看。 秦宴和魏洋则被她一通分析牵引着鼻子走,没想到一下就被她找了出来,暗自端详她白皙水嫩的脸孔,发现圆润得微微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张扬着不一样的风姿。 是个很能干的童养媳呢。 魏洋被跳出来的想法吓一跳。 秦宴则收起玩闹的心思,跟她一起观察那枚驱邪符。 “是空的,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圆妞有点失望。 “这不恰恰说明里面的东西很有问题?”秦宴顺势接话,“你说,里面的东西会不会钻你们谢总脖子里去了?” 圆妞总觉得有点恶心,先不论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凡能钻进皮肉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绝不可能,”魏洋笃定反驳,“理由很简单啊,夏小姐很喜欢我们老板,怎么可能暗地害他?” “有多喜欢?”秦宴来了兴致。 圆妞也屏气凝神,很想知道答案。 “超级无敌喜欢,女人对男人近乎痴迷的喜欢,”魏洋想也不想地总结出来,“她是市长千金,通过老板亲妈的关系进来的,那么高的学历,那么好的家世,甘心做老板身边的小小秘书,能不喜欢吗?” “喜欢就不会害人?”秦宴说出圆妞的疑问,“爱不成就毁掉的女人多得是,谁能保证那女人不是个疯子?” 第16章 桃花债 圆妞打从心底对秦宴竖起大拇指。 这男人喜欢开玩笑,看着玩世不恭,但其实考虑问题很理智,是个做大事的。 “那怎么办,要看着老板被吭死?”魏洋开始惧怕。 “先当过敏来治吧。”秦宴面色转冷。 几人小心翼翼等了一个小时,见谢淮安的呼吸趋于平稳,秦宴又给他做了检查,终于宣布他暂时安全了。 谢淮安住进医院后续检查治疗,来探视的高官们一波接一波。 夏心颜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把一大束鲜花放在床头,看着那张轮廓俊美的脸,心底浮现无限涟漪。 “圆妞,谢谢你替我照顾谢总,看你这脸色,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这话很是客气,却划开一条界限,将谢淮安归在她那一边。 魏洋自从怀疑夏心颜捣鬼,对她的客气少了几分诚意。 可人家身份特殊,又得老板母亲的关爱,不能轻易得罪。 只能把圆妞拉出去提点,“谢小姐,那位真的不好惹,可我更看好你,等老板醒来再去治她,咱先别跟她起冲突。” “你怕我斗不过她,还是怕斗过了招来麻烦?”圆妞淡淡道。 此刻的她,早已心如止水,她想要的只是完成奶奶的遗愿,前提是,谢淮安不能出事。 这番话在魏洋看来是挑衅。 “哎,都有,我怕你们两败俱伤。” “放心吧,我有数。” 只要她留在病房就是跟夏心颜叫板,她连郑晚屏都敢得罪,还会怕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脸早撕破了,重新糊起来给谁看? 魏洋有些心疼她,安慰道,“追老板的女孩能把地球绕几圈,你也不要太上心哈,反正,只要把她害老板的证据挖出来,顺便保住老板的清白就行了哈。” 这意思,让她不要自不量力爱上老板,但要帮他老板一把。 圆妞红了脸,淡淡点头,“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魏洋有点挫败,“你别难过,其实你还是有机会的。” 圆妞莞尔,“当然,但我不稀罕这个机会。” 跟谢淮安身边人相处得久,她也学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 重新回到病房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魏洋道,“你真的很适合谢总。” 松懈下来的魏洋闻言擦了把冷汗,她是这么理解的?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夏心颜看起来很不高兴,不满圆妞打扰她跟心上人的独处。 圆妞并不搭理,反而将床头那束百合递给魏洋,“谢总的过敏源还没查到,这种带花粉的东西暂时留在外面吧。” 夏心颜腾地站起,看样子是要发火,想起两人在墓地的亲昵照片,硬生生忍下嫉妒心。 “是我太不周到了,我去给谢总擦擦脸。” “夏小姐你受伤了,还是交给我吧。” 圆妞一眼就看见她后颈同样位置的蚊子包,警觉顿生。 将毛巾打湿出来后,她发现夏心颜已将领子立起,遮住那枚东西。 瞬间,她更肯定那蚊子包有问题。 “咦,你怎么还没走?”圆妞将这话还给她。 技巧上赢不了,那就在气势上压倒,气势这东西很简单,便是先把自己逼到最高处。 这是柒命曾提点她的。 夏心颜一脸我为什么要走的问号? 她还没确认那件事有没有成功,怎能走? “可你好像被虫子咬了,再不走就危险了。” “什么虫子,蚊子包而已。”夏心颜抵触这个话题,心虚地再次提领口。 “正好,我有止痒消肿的药膏。” 夏心颜只觉脖子一凉,衣领嗖地被拽开,那枚蚊子包突兀地呈现在后颈。 “本来我还不信,看来你真像伯母说的那样,是个外头捡回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用言语诋毁这招不是她的本意,她的身份不允许自毁形象,可敌人都快骑上自己脖子了,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早在之前,圆妞被人身攻击或许会逃会避,可她这人有个特点,一旦坚定信念,便刀枪不入。 拯救闺蜜罗杉就是很好的证明。 明知道她可能背叛过自己,还是要付出一切,哪怕遭天谴也要去救。 “要说野,还是夏小姐玩得野,连受伤都要跟心上人一起。” “你说什么?”夏心颜急于确认,打算冲过去翻看谢淮安后颈,却被圆妞死死按住。 “据我了解,谢总不喜欢跟陌生女人靠得太近。”她亲自当肉墙,堵在夏心颜和谢淮安之间,顺便问魏洋,“怎么样,你们老板的清白算是保住了吗?” 魏洋心底骂娘,尴尬地要舔地板,这不是拉他一起跟夏心颜为敌吗? 趁着夏心颜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圆妞质问,“是你搞的鬼吧?有什么目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 “别装了!”圆妞再次粗鲁地掀开她后领,露出那枚蚊子包,当中一点黑色,是血迹干透的证明,“我可没说谢总的受伤位置,你却精准地去找他脖子后面,是你那枚驱邪符的杰作吧!” “我很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谢总会被你折磨到差点休克,玩强制爱是么?” 夏心颜听说休克,慌到脸色发白,静心一想谢淮安肯定度过了危险期,便冷静下来。 “被蚊子咬中同一位置有什么稀奇的,你该不会是嫉妒我要嫁给谢总,所以处处搞破坏吧!” 轰! 窗外一声雷鸣,像是印证了圆妞此刻的心情。 消息过于炸裂,圆妞差点没承受住。 夏心颜继续嘚瑟,“算了,这个消息本打算在两天后我生生日宴会上宣布的,我们两家长辈定下的,换言之,我现在是以谢家儿媳的身份留下来照顾,而你,不过是谢家捡回来的童养媳,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夏心颜豁出去后,千金包袱不要了,一句比一句难听。 圆妞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爱拿她童养媳的身份说事。 倔脾气一上来,有点一条路走到黑的气势。 于是她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当众弯下腰,对昏迷中的男人发出质问,“你果真答应了这门婚事吗?” 魏洋也被订婚这道雷炸到了,可他浸泡职场多年,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第一感就是拦着圆妞,避免火势蔓延。 “谢小姐,老板还没醒,等醒了再问吧?” 开玩笑,这距离就差脸贴脸了,老板最在意的清白不是毁在夏心颜手里,而是毁在童养媳手里。 “不,他醒了。”圆妞收敛心神,近距离观察他俊廷的五官,对那细微颤动的睫毛发出笑意。 床上人继续闭眼不动,无所回应。 圆妞失了耐心,微微附身,用恶狠狠的口气继续道,“谢总,再不醒,我就要对你这张迷倒天下苍生的脸动粗了。” 她学着电视剧里男女主的台词,嘴巴一张一合背出来。 魏洋和夏心颜早被她的胆大妄为弄得愣神。 一秒,两秒…… 直到一双乌黑的瞳仁渐渐睁开,像一簇霞光折射出陌生的寒光。 圆妞勾起唇角。 魏洋松了一口气。 夏心颜忍不住倾身过去,满含期待地注视着他那双深沉的眼,温柔笑问,“谢总,还认识我吗?” 魏洋刚想说老板只是过敏不是变傻,不需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只见本该清冷的男人递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点了点夏心颜额头,“傻,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叮。 有种叫做记忆的东西被抽离。 圆妞指着魏洋,匪夷所思地看向谢淮安,“谢总,他是谁?” 床上男人像看污物一样盯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变脸道,“滚吧,别在我跟夏小姐面前碍眼。” 圆妞被这句轰得体无完肤。 “谢总,你病傻了吧?”他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给他面子,直言道。 得到回应前,她还用手指着他后颈的位置,意在提醒他发生过的事。 可他无所觉察,满脸写着对她的厌恶,想把她当苍蝇一样赶走。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上赶着就能心想事成,奶奶已经死了,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小心思,别逼我动手!” 圆妞这才确定他不是在演,是真的变了一个人。 夏心颜投来胜利得意的目光,五指交叉握住那只修长的手,心满意足地笑着。 圆妞尊严被践踏,心知没法继续待下去,向魏洋道别,“好好照顾你们老板,别被狐狸精吸干。” 她说完就走,没打算回头。 夏心颜追了出来,在身后叫住她,“圆妞,后天我生日,会请谢家人参加,你这个远房亲戚,就不要来了。” 圆妞攥紧拳头,没有回头,“看来,你是真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生日宴上。” 圆妞气冲冲回到寝室,跟室友把前后始末提了提。 小蕴满脸不可置信,“邀请一般都会发邀请函,你这封拒绝函倒是很新奇,让我大开眼界了。” “要不说市长千金真是别出心裁,让我见识到了她特别的名媛风范。”圆妞淡淡应着,心里想的却是怎么继续调查夏心颜坑害谢淮安的证据。 罗杉见她愁眉,有个提议,“不是说等圆妞回来一起聚聚吗,要不要通知乔子落她们,安排起来?” 几个女生很快聚集在饭店包厢里。 如果说学校后山灭掉邪祟本源那件事,还没让大家意识到圆妞的本事,单就她那场寻找失踪医护案的直播彻底震惊全网。 “妞,你给我们说说谢家别墅的细节呗,那小今真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小蕴道。 “那还用说,那几个乖乖躺着任人宰割的医护还不够证明吗?”乔子落是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不像小蕴这个理科学霸,她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对了,你真的跟谢家人有关系啊,谢淮安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个问题是代表谢淮安的迷妹们问的,更是代表在场每一个被圆妞救过,免掉开除命运的女生问的。 乔子落不知道圆妞刚被谢淮安驱赶的事,小蕴也不怪她,只替圆妞回道,“有什么关系,天底下姓谢的那么多,算不算得上唯一的一点关系?” 圆妞朝小蕴投去感激。 反观罗杉,昔日对她万般维护的人,此刻正坐在另一个跋扈女孩身边。 圆妞一眼扫过去,一大桌女生,多数眼熟,但人不熟。 见圆妞看过来,几人上来敬酒,感谢圆妞出手灭了邪祟,还在校长面前说好话,免除她们被开除的命运。 善良的农夫总会遇见反咬一口的蛇。 对面的姜梦灵自她进来就眼神不善,“大师,直播间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被谢总讨厌了,才说出没关系这种气话?” 顿了顿,“又或者是身份敏感,不方便拿出来说?” 姜梦灵是夏心颜表妹,这是人尽皆知的关系。 即便圆妞同样救她于水火,这人也会仗着家庭条件,不存在对她感激涕零。 “你这么关心我跟谢家的关系,是不是挺羡慕的?”圆妞反击。 姜梦灵一愣。 “羡慕什么?羡慕你童养媳熬了十六年,还是被一脚踢开的苦逼命运吗?” “乔子落,小蕴忽然站起来,神色很不好,“你这满嘴喷粪的毛病是不是要改改了?” “你敢骂我?”姜梦灵一杯酒水冲小蕴泼过来。 圆妞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堪堪避开。 她拉下脸来,“姜梦灵,你也不过是依附夏家的一条狗,没必要狗仗人势。” 姜梦灵一听炸了,抄起碗碟砸过来。 这回换小蕴拉圆妞躲开。 小蕴看向坐在姜梦灵身边的罗杉,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是死人吗,妞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你还是个人吗?我看你才是最忠心的那条狗。” 小蕴骂出了圆妞心底的话。 这一年来,罗杉对她确实很好,好到她把人当成最好的闺蜜。 可有句话说,闺蜜是有毒的。 罗杉就是那个带毒的。 圆妞最气的不是姜梦灵,她不过是夏家的狗,而罗杉真就眼睁睁看着姜梦灵朝她下刀子,连阻拦都没有。 她彻底心凉了。 第17章 警嫂梦 小蕴骂罗杉句句带刀,但她毫无所动,反而抽了点纸替姜梦灵擦了擦被酒水溅到的衣服。 “看把她贱的。”小蕴气得窝火。 乔子落心道这顿饭搞砸了,她这个中间人很是尴尬,“既然大家吃喝不到一起,就散了吧。” 她向来豪爽,难得会说这种话。 姜梦灵那几个人看过来,以为她要把圆妞和小蕴赶出去,“也是,难得子落你看清楚这两人的嘴脸,我们到底不是同一层面的人,合不到一起不要强求。” 谁想乔子落大大方方挽过圆妞和小蕴的手,眼底鄙夷,“你说的对,合不到一起不要强求,走吧。” 姜梦灵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甩脸,追在后头道,“你知道她是谢家什么人,就上赶着跟人凑一块儿?” 闻言,圆妞停步,转身,勾起豁人的笑,“既然姜同学对我跟谢家的关系这么好奇,我一定会亲自向你公开的,时间就定在后天,你表姐的生日宴,直播间见。” 一听这话,姜梦灵急嚷,“你想去我表姐生日宴捣乱,做梦,保安不会让你进门的。” 圆妞转身,眼底划过冷厉,“你看我能不能进去。” 始终沉默的罗杉听她这么说,急了,赶紧上来劝道,“妞,那是夏市长千金的局,你别冲动。” 圆妞看向她,无限压抑,“你是为我担心还是她?” 罗杉语塞。 圆妞丢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大步流星离开。 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个陌生人走到一起用了一年,决裂只要一分钟。 从她帮姜梦灵说话开始,她们势不两立。 圆妞一走,罗杉没任何负担地继续舔姜梦灵,“你忍得很好,我想到一个公开谢圆妞童养媳身份的好时机。” 姜梦灵道,“什么时机?” 罗杉道,“等你表姐生日宴宣布跟谢家订婚后。” 姜梦灵压下火气,“没错,到时候脸打个啪啪响,看她在直播间怎么嘚瑟。” “嗯,到时我们申请直播连线,好好挫她的锐气。” 圆妞只身在路上走着,路过一家家熟悉的店铺,回忆起跟闺蜜罗杉同进同出的快乐时光,口中呢喃。 “这家便利店的贡丸很好吃,我经常来给你买。” “这家餐厅的腊鸡腿饭很地道,每次都是我做东。” “这家麻辣烫汤底浓郁鲜香,我办了会员。” …… “还有这家超市的计生用品,品类最齐全……” 圆妞细数默念着她被罗杉使唤过的每一次,分析出罗杉很可能只是在利用她的钱包时,连眼泪都忘了掉。 “罗杉,过往种种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往后,我们再不是朋友。” “自我攻略好了吗?”柒命忽然出声,“好了就把手机掏出来叫车,马上要来活了。” 果然,她才解锁,老邢的电话就进来了,说话的是他的同事张警官,“大师,老邢出事了,快来救救他吧……” 柒命打车赶到夜市时,老邢正被一圈人围着,准确地说,是被自己的同事围着。 此时的老邢,哪里还有人民警察的样子,脸布满血污,皮肉也在轻微颤动。 更重要的是,他这身浓烈的酒气。 不等柒命开口,张警官就解释,“刑哥他今天不痛快多喝了几杯,没曾想被这女人缠上了。” 说罢,张警官压低声音道,“依我看,这女人八成是中邪了。” 柒命抬眼望看去,旁边正好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满脸带血,一双眼睛睁着,不眨也不转,像个惊吓过度的傻子。 更奇怪的,她怀里抱着一大捧带刺的玫瑰。 见到警察,一句话也不说,更不让老邢走。 老邢以为她是哑巴,走了几步,她就开始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似乎很怕他走掉。 随即,用手里的玫瑰倒刺一下下刮自己的脸,直到皮肉破烂流血也不罢手,警察怎么拉都阻止不了,力气大到吓人。 “你都不会痛的吗?”老邢点了根烟,想骂人。 回应他的还是无声刮脸的动作。 “同事都查过了,确定老邢是无辜的。”张警官道。 “还有别的异常吗?”柒命开口。 “有,”张警察想了想道,“除了刮脸,她还强迫我刑哥买花。” 柒命唇角抽了抽,“老邢确定不认识她?” “确定,百分之一百肯定。”张警官信誓旦旦,“大师,我进过你直播间,很钦佩你的本事,所以就用刑哥的手机联系你,请你一定要救救刑哥,他太惨了……” “他惨?”柒命勾起唇角反问,“有破脸的惨吗?” 张警官一时摸不透柒命的心思,要不是亲眼见证谢家别墅那件事,他一个人民警察不可能会信这些,硬着头皮请同事等谢大师过来再回局里。 “老邢,你确定要我帮忙吗?” 柒命看着老邢,她既能算到有人会找她,自然就能算到前后始末。 只是她的行动扰人因果,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刑微醉,那会儿是被那女人吓到了,柒命一来,他趋于清醒,立刻掏出手机道,“大师,我知道你的规矩,卦金八百,我转给你。” 柒命打开二维码收款,再问了一遍,“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老邢下意识摇头,后又犹豫了一下。 “那就是认识。” “她强迫我买花的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她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老邢的语气是颤抖的,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谁?” “我弟妹。” 这时,张警官开口了,“大师,要不回局里说,她脸还在出血,需要包扎。” 柒命赞赏地看了一眼张警官,暗叹老刑要有他一半机灵,就不会一直在原地踏步,连个小组长都当不上。 “也好,带她一起吧。” 路上, 警车里人少,老邢不再藏着掖着,“大师,那女人很奇怪,有一瞬间差点被我认成方芳,可仔细一看,又完全不是。 你注意到没,她脸上被刺划伤,流了那么多血,却不哭不闹,也不找我赔偿,就一直这么盯着我看。” 老邢再次被这道视线盯着,不自在地转向闭目养神的柒命。 “大师,她到底想干什么?” 柒命闭目时窥得来龙去脉,转向那一言不发盯着老邢瞧个没完的女人道,“你的死又不是他害的,为什么盯着他不放?” 这一句不轻不重,把在场的其他两个警察给唬了一跳。 尤其是司机,手抖了一下,方向盘一歪,差点冲向隔离带。 “大师,你认识她?”老邢虽怕,来了兴头,暗想小张执意找大师是做对了。 “你也认识。”柒命看向那女人,“你的脸血肉模糊,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痛楚,这个世上感觉不到疼痛的只能是死人,对吗,方芳。” 方芳这才有了反应,僵硬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终于,两位警察外加司机都不淡定了,身体默默往角落缩去。 “不用怕,她才刚死,没什么戾气。”柒命安慰几人,后询问道,“老刑是你丈夫的哥哥,你死后来找他,为什么?” 这话让老邢一怔,“你真是方芳?可你不是嫁给了我弟?你应该很幸福的,为什么死了?” 方芳嘴唇蠕动,一动就有血继续流,光这么盯着他看,就让老邢心里突突害怕,他一个大男人不怕死人,但肯定怕这种会动会流血的死人。 见方芳没开口的打算,老刑真怕同事误会什么,心下一叹,只能开口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说出来。 “我,我弟和她,我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儿。方芳的梦想是当女警,可惜身体缺陷无法实现,我跟我弟什么都不懂,安慰她当不了女警可以当警嫂,方芳心动了。”老邢目光躲闪,多少有点不自在。 见众人听得认真,他继续,“半大点儿的小屁孩,突然有了当警察的梦想。” 老邢点起一支烟,透过薄薄的烟雾,好似看到当年的自己,“我比弟弟大两岁,理所当然更占优势,当我考上警察学院时,方芳先跟我表白。” 他眼神一暗,声音嘶哑,“可弟弟很不高兴,用绝食和逃学来抗议,我没想到他那么喜欢方芳,继母来求我……” 他重重吸了口烟,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道,“弟弟是继母生的,这些年要不是继母,我早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很感谢她。” 淡淡的神色透着无法言表的无奈和惆怅。 “刑哥,难怪你这些年工作敬业,一停下来就不开心。”张警官跟了他几年,对老邢很了解,“原来是原生家庭不幸福。” 老邢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终于也长大了。 无奈他下一句就是,“寄人篱下也不是把心上人让出去的借口啊!” 老邢扶额,真想拿烟头塞住他的嘴。 可芳芳还在呢,他不能对个死人不敬。 于是道,“别听他瞎说,他不了解情况。我当时试探过你,知道你对弟弟也有感情,所以拒绝了你的表白,显然,你也没那么失落,对吧?” 他小心翼翼观察芳芳表情,无奈血肉模糊的脸不适合做多余表情。 “事实证明,弟弟也考上了警察学院,你不是没有选择。”他喉间愁苦,头一次觉得烟也是苦的,“我进入警局实习的那年,你正式跟弟弟交往了。” 他感受着心底那份尘封的苦涩,品着品着,也就释然。 方芳无论是跟了自己,还是成了弟妹,都是他乐意看到的结局,他没什么遗憾的。 柒命默默注视着老邢,将他的心思摸了个透,“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方芳死也是你弟弟的鬼,为什么要来找你?” 众人打了个激灵,直觉这里面有故事。 老刑很不自在,“大师,有些话真的不适合说出来。” 方芳僵硬的血脸终于扭了过来,这是希望老邢说下去的意思。 老邢硬着头皮道,“方芳,对不起。” 众人被突然的道歉弄懵。 “老邢,你什么意思,你对人怎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邢瞪了张警官,示意他别胡乱想。 “我来说吧,”柒命有点不耐烦道,“其实老邢没那么喜欢方芳,那些年营造出来的追求更大成分在于激励弟弟成才。简单来说,为了帮弟弟实现梦想,追到女人,他做了很好的工具人。” 张警官和前排司机一脸惊悚,张警官道,“刑哥你想让我夸还是骂,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难怪人姑娘死了还不放过你,你就作的。” 老邢没还嘴,看向木然的方芳,“对不起,你怪我是应该的。” 老刑以为方芳来找她,是死后算账,一句迟来的对不起用尽了他这小半生的力量。 可方芳并没有怪她,她克制地不让声音那么嘶哑难听,“我不怪你,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幸亏我死了……” 她微微低头,掩去恐怖的表情,听一个死人说自己死了,够呛吓人的。 “方芳,你怎么死的?”老邢忽略她言语中的愧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那就要从老邢的继母和弟弟开始说起。”柒命没打算让方芳再经历一次痛苦,替她回忆道,“他被人逼得有家不能回,有心上人不能追求,全都是继母那家人的功劳。” 张警官骤然清醒,满脸愤愤,“刑哥,难怪你逢年过节宁愿窝在出租屋里孤单寂寞冷都不回去,敢情是被逼的?” 想到刑哥出租屋那叠厚厚的转账回单,更气不过,“让你养着,还不让你回去,这是个什么道理?把你当救助机构了?” 他一直把老邢当成亲哥,这会儿替他不平,也不怕方芳翻脸,反而嘲讽起她来,“警嫂也做成了,还有人养着,该知足了,为什么死了还要来缠我刑哥?” 方芳没变脸,转向老邢,眼里浓浓的愧色。 柒命道,“因为她根本就没做成警嫂,又怎会甘心。” 众人一惊,老刑更是露出难以置信。 张警官差点跳起来,把老刑护在身后,“你几个意思,你都死了,还特么想打我刑哥的主意?” “你当她是小今?”柒命提起女鬼挟制谢淮安结阴亲那事,“也要她有那个本事。” 张警官呼出一口气,“也是,好歹那是个摄青鬼级别,你才死多久,而且,有大师在,没在怕的。” 老邢从张警官背后绕出来问方芳,“没当成警嫂是什么意思?弟弟没当成警察?” 老邢一毕业就到了临市,那时弟弟还在学校,后续的事他没办法亲眼见证,唯一的可能就是没当成警察。 “你弟弟在校期间犯了大错被学校开除了,没拿到毕业证。”柒命一字一句剥开当年的真相,“可他执迷不悟,居然造假证诓骗方芳,两人顺利领证结婚,可惜——” “可惜婚后不久,我就发现他的工作不是警察,而是保安,”方芳终于开口了,只是嗓子暗哑,声色晦涩,像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追问之下才知道他的毕业证也是假的,可当时我临盆在即,不容回头了。” “为了孩子,我忍了,谁让我一时昏头选错了人……” 她开始呜呜呜地哭,却又不像是寻常人在哭。 听得司机寒毛倒立,加快油门。 “既然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为什么又要来找我?”老邢万万没料到放手方芳后,她并没得到想要的幸福。 他被这些年继母营造的和乐氛围给骗了。 原来继母不希望他回去,是这个原因。 “因为我出事前,刚好进了她的直播间,”方芳看向柒命,没有狠厉,反而透着感激,“我在视频里见到你了,这些年的不甘终究爆发,我想要去看看你。” 老刑瞬间被“看看你”这三个字瓦解了情绪,他对她是有愧的。 他选择放手,是因为太了解方芳,在她心里,做警嫂的执念太重。 “我抛下孩子,瞒着婆婆和他打算到临市来找你。 可半路被他截住,我们在夜晚的公路上大吵一架,我不幸摔下山谷。” 方芳亲手撕下一层面皮,露出原本的脸,那张被枝条和石块割伤的脸,“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除了柒命,所有人被她这张脸吓得倒抽气,怎么说呢,腐血烂肉早已干涸,留下坑坑洼洼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跟曾经喜欢过的人重逢,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倒好,当面用玫瑰的刺划拉自己的脸,你是在测试老邢的胆量吗?”柒命冷冷地质问方芳。 “我好不容易修好自己的脸,他没认我。我只能再次刮伤自己,想着如果再破一点,他就不会丢下我不管。” 莫名的忧伤从一个死去灵魂里散发出来,老邢抖了抖嘴皮。 他才也三十出头,这些年的风霜和艰难,让他看上去像个四十的人。 “方芳,你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可你并没有很欢迎……” “我们一别十年,你这脸皮是假的,我并不确定是你。” 气氛瞬间沉默,车厢里气氛压抑。 第18章 梅叔 索性警局也正好到了,几人下车进去,方芳一眼就看见老邢桌上那东西。 “你居然还留着这件礼物。” 方芳触摸水晶球冰凉的玻璃,感受着漫天雪花落下时的美景。 口中呢喃,“要是当年我送你礼物的那天就跟你远走,结局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 “不会,”柒命狠绝地打断她的美梦,“如果当年你选了老邢,你们会结婚,会美满幸福五年,之后你会因为老邢迟迟升不上去开始埋怨他,诋毁他,最终,你们离婚,离婚后你大病一场死去,留老邢和孩子度过余生。” 方芳皱眉,难以接受另一种假设。 “还不清楚吗,无论你怎么选,只要你当警嫂的执念在,就不可能过得幸福美满。” 方芳身体一晃,被柒命点醒了般浮现笑意,“大师说得对,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她呜呜哭了两声,猛地举起水晶球往地上砸。 老邢等人都没拦住。 “我今天来,不只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方芳捡起碎裂的水晶球,取出藏在底座上的一张纸。 这时,所有人都看见这水晶球另有玄机。 “该不会是写给你的情书吧?”张警官猜疑。 老邢也非常惊疑,“这东西放在我桌面多年,我一直没发现……” “不用遗憾,不是你想要的东西。”柒命取过这张明黄色的粗纸,展开。 那是一张符纸,根本不是情书,上面写着一人的生辰八字。 “这是?” 老邢看清楚那生辰八字时,寒毛直立,脑子也瞬间清醒。 “害你的东西,”柒命一扬手,当空毁去那张纸,“这么多年,你事业一直不顺的元凶就是这张纸,你被人压制了事业运。” 老邢目瞪口呆。 方芳更是心怀愧疚,“是我害的,要不是我的虚荣心作祟,你弟弟不会这么做。” 死前,她跟丈夫在漆黑的公路旁吵架,丈夫气冲冲指着她骂,“你想做警嫂是吧,可惜了,他被我用一张符纸压住了事业运,一辈子都将会是个籍籍无名、拿点小工资的小警员。” 那一刻,是她此生最大的不甘,也就是这点不甘支撑着她的残魂来见老邢,她要跟着老邢回警局,她要亲手毁了这张符。 现在,她做到了。 身体消散时,她笑着跟老邢告别,“对不起,刑哥,虽然这件礼物害了你,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一直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是我看走了眼。” 解决完这件事,早过了宿舍门禁。 圆妞只好回到老宅,这是奶奶死后她第一次回到老宅。 一踏进门,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来应门的是跟了老夫人一辈子的梅叔,自从谢管家不忠被赶走后,早退休的梅叔又被老夫人请了回来。 圆妞自小在梅叔的照看下长大,见到他,满眼亲切,扫去心底的阴霾。 “傻丫头,你还知道回家?” 家这个字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垮下脸来,神情压抑。 梅叔看穿了她,“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么?” 圆妞摇头。 梅叔拍拍她稚嫩的脸颊,乐呵呵道,“因为我要守住老夫人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家,是老夫人的家,更是你的家。” 她终于泪目,抚摸着老夫人的照片道,“奶奶,你走了还把梅叔请回来照顾我,是不是不放心我?” 照片上的人老太太笑得很温和,她开始哽咽,“你是怕我被人欺负吧?那么大一笔钱说给就给我了?还把那么大一个难题丢给我,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做不到?” 她把这些天压在心底的苦完全倾诉,梅叔默默陪着安慰,“丫头,老夫人交给你自然是信你的,这不还有老奴呢,肯定不会留你一个人面对。” 她当然知道梅叔的能耐,这些年,老宅里里外外都是梅叔辅佐老夫人一打理的,梅叔是个实打实的强将。 听他这么说,她倒是想起一件事,问道,“梅叔,明天是夏市长千金的生日宴吧,你帮我去准备一份厚礼。” “丫头,你确定要去参加?”梅叔犹豫了一瞬。 圆妞哪能听不出梅叔的迟疑,怕是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身份不要去自讨没趣吧。 “为什么不去,人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圆妞回想夏心颜对谢淮安势在必得的样子和姜梦灵在酒局上耍的威风,“我不但要去,还要梅叔帮我做些事情。” 梅叔划过一丝惊喜,“小姐长大喽。” 时间很快来到生日宴这天,夏家包下全城最豪华的六星酒店为独女庆祝二十五岁生日。 各大媒体、狗仔以及自媒体人纷纷看准时机,想尽办法混进去摸第一手消息。 圆妞一早就跟着梅叔入住了这个豪华酒店。 然后心无旁骛地开启直播,打算兑现诺言,把自己跟谢家的关系说清楚。 自从上次在别墅跟郑晚屏正面交锋后,网上一直流传着对她的不利言论,很多骂名甚至比郑晚屏和夏心颜说的还难听。 可就当她开启直播的第一时间,意料之外,直播间疯狂涌进上万粉丝。 圆妞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脑子瞬间空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她从小性格内向,自卑又懦弱,遇见大师后虽强了很多,可单独面对这么多人,忍不住退缩,有种想逃的冲动。 “丫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有退路,所以,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正在凝神打坐的柒命向圆妞传音道。 最近,她探寻到这个世界的灵气开始慢慢浓郁,她忙着布阵收集这些灵气,才能更好地调动部分被封印的力量。 得到柒命的支持,圆妞凝神思考后开口向粉丝打招呼,“多谢大家还记得我,我不是专业主播,今天上线也只是为了澄清广大网友们很关心的一个话题。” 未关注粉丝1:主播别急,让我先来猜一猜,是不是想公布跟谢家的关系? 未关注粉丝2:我听说了一个内幕,说主播你其实不是真正的谢家人,而是被谢家领养的? 混世魔王:楼上的谁啊,连关注都不点一下就来瞎逼逼…… 胚子:主播该清理门户了,不会说话的赶紧踢出去! 阿三:支持楼上! 小不点:你们先别吵,先让大师把话说完,好吧? 圆妞看着屏幕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心生感动。 “谢谢各位的支持,那两位陌生粉丝说得对,我是被谢老夫人领养的,但是老夫人从小对我百般呵护宠溺,待我如亲孙女,我不希望她故去后,有人要利用这件事挑起我和整个谢家的关系! 名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受老夫人的恩,会保护好谢家,维护住她想要的那个家。” 她目标坚定,一旁喝茶看手机的梅叔也很是安慰。 未关系粉丝1:说得好听,我怎么听说你为了把控整个谢家,不要脸地接近谢淮安,打算把他拿下? 未关注粉丝2:天哪,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主播的算盘打得真好啊! 未关系粉丝1:可惜了,主播还不知道谢家跟夏家的关系吧?听说夏家千金今天的生日宴上会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未关注粉丝2:什么消息啊???难道是联姻?这么说,主播的豪门梦就要碎了,对了,我赶紧蹲酒店看好戏去…… 混世魔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累吗?赶紧给爷滚!主播别理这种挑事的小人,女人当自强,把自己便成豪门就是,何必要嫁过去遭人白眼…… 胚子:给楼上点赞。我一个亲戚在谢氏上班,听说谢总转了性,待夏家千金百依百顺,两人如胶似漆的……呃,总之,我支持主播把自己变成豪门! 圆妞听到胚子的话,心里不禁起疑,据她观察,谢淮安对夏心颜还没到那份上,可不排斥她离开后,两人忽然看对了眼。 未关注粉丝2:什么变成豪门,骗骗鬼还差不多,你一个孤立无援的野丫头,凭什么做到呢! 未关注粉丝1:不过是找台阶下罢了,谁不知道谢夏两家很快就要成一家了,还不许人家孤单寂寞冷? “你们两个这么笃定,难道是夏家的说客?”圆妞本不在意这些质疑,可架不住人一再往自己头上拉屎。 直播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再耸下去,指不定会被喷成什么样子。 “不管你们是谁,我准确明白地告诉你们,谢夏两家的这门好事,今天是定不下了。” 直播间哗然。 不少潜水看热闹的网友纷纷冒泡:主播几个意思,难道提前知道了什么内幕? :主播牛,我们信主播的。 :(双手合十)主播,拜托带我们去见见世面吧! 未关注网友1:切~她这种身份恐怕连邀请函都没有吧? 未关注网友2:要是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免得看见太幸福的一幕气晕过去更丢脸。 两人越说越离谱,这波人身攻击反而让圆妞镇定下来,她摩挲着梅叔递过来的烫金邀请函,果断地将两人踢出直播间。 “这种场合是不能直播录像的,我会把手机藏好,各位就当看个热闹,不要跟我交流,因为,我会很忙很忙。” 圆妞从小被养在老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她童养媳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被谢国望等人忽视这么久。 她自然也没穿过这种华丽的礼服。 她注视着镜中粉色镶珍珠裙的自己,白皙的肌肤和圆润的身体像是中世纪油画中的妙龄少女。 对比现今白幼瘦的审美,她更是一抹打破规则的美。 但,她忽然换掉这件衣服,穿上常穿的白体恤牛仔裤,脚上一双朴素的帆布鞋,头上马尾高高竖起。 背上洗得发旧的双肩包,大步流星地直达楼下宴会厅。 “小姐,等等老奴。” 梅叔这一喊,差点把跟上来伺候的几个服务员唬一跳。 她们都是知道梅叔身份的人,根本不敢懈怠,可眼见着被他追着的小姑娘被宴会厅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那些保安是临时工,根本不认识梅叔,所以对这一声喊置若罔闻。 “不好意思,就算你有邀请函,这种穿着也不允许进去。” 领头的保安相当嚣张,倚仗夏家,对往来的宾客自认有绝对的控制权。 可他们不知道眼前追过来的这位老者是什么身份,就算抛出整个夏家,他也不会抬一下眼。 此时,追上来的美女服务员们早已冷汗连连。 几个机灵的赶紧上前周旋,那保安头领黑着臭脸道,“不管是谁,都必须遵守宴会规矩,不然请回。” 藏在梅叔提包里的手机差点要炸屏了。 嗡嗡嗡的提示音不绝于耳,能留下来的都是圆妞筛选过的粉丝。 眼下,这波人有骂娘的,有替圆妞着急的。 第19章 千金宴 圆妞倒是淡定,她敢这么穿着来,是预料到这个后果的。 她看向一再强调是自己后盾的梅叔,眼神询问,“你搞得定吧?” 梅叔接受到她的暗示,满脸宠溺,继而眼皮一垂,对不远处看了一眼。 只见两个酒店经理领了一帮人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翻脸无情的保安头领给架走了。 直播间众人都看呆了。 圆妞也诧异于梅叔的能力,暗自比了个大拇指,大摇大摆地布入奢华的宴会厅。 厅内衣香鬓影,人头攒动,圆妞一眼扫过去,眼睛差点被闪瞎。 一个生日宴而已,搞得跟王室公主一样浮夸。 她是其中最朴素的一个,反而成了最亮眼那一个。 “那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穿成这样,来丢人的?” 她不顾众人的审视,找了个安静角落,准备先避其锋芒。 可有人不答应啊,那姜梦灵不知从哪里蹿出来,领着一帮气质出众的女人将她围堵。 “谢圆妞,你来做什么?” 她眼底惊愕,看她活像一颗碍事的老鼠屎。 圆妞忽略掉那抹嫌恶,从容地摸出自带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道,“不好意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梦灵恼怒,“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表姐的生日宴可没邀请过你!” 说罢,她开始招手找保安。 谁料门口那几个保安跟眼盲一样完全不搭理她。 她也不能硬着来,只能恶狠狠瞪着圆妞,“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赶人不成开始人身攻击,夏家人都是你这么待客的?”圆妞屁股也没抬一下,一副很难起身的模样,“再说了,我也不是来给你表姐过生日的啊。” 姜梦灵几乎气晕过去,姜梦灵一跺脚走了,没多时领着一队人款款走来。 “原来是去搬救兵了。”圆妞仰视着款款而来的一对男女,男的颜值爆表,好看得像是荧幕里走出来的,女的也不差,只是眼神高傲,鄙视意味很浓。 夏心颜故意提高两人交握的手指,妄图宣示主权。 圆妞心里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完全没有被刺激到的淡定。 夏心颜憋不住了,开口道,“谢圆妞,你还真有本事,能混进这里。” 夏心颜也不装了,此刻的她,像一只高傲到极点的白孔雀,俯视着她身下端坐的朴素女孩。 圆妞这才慢慢站起,“我只是迫不得已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淡淡地扫过谢淮安,发现他看她的目光并没焦距,反而全身心都被身旁的高雅女人吸引。 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哦?是什么呢?”夏心颜不屑挑眉,“我可不记得我这儿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况且,以你的身份,也配不上啊……” “欺人太甚!”混世魔王看得血气上翻,恨不得一拳把那女人砸个大窟窿。 “看样子,谢大师要被欺负了,我去,谁在临市,我出十万雇他去给谢大师撑腰!” 混世魔王这么一放话,直播间立刻冒出一拨粉丝举手揽活。 无数加好友的请求出现在混世魔王的私信里。 他一个头两个大,选择困难症忽然就发作了。 突然,有两个人说,“我们哥俩正好在附近办事,立刻赶去支援谢大师,免费。” 此时的圆妞,还不知道她本就坚硬的后台又硬了几分。 当然,面对这对碍眼的人,她也没退缩,黑且圆亮的眼睛直视夏心颜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别急,我会告诉你的。” 夏心颜憋得一肚子闷气,要不是今天是自己的主场,她真想不顾形象亲手把她推出门去。 可今天临城有头脸的商政名流都在场,她不顾忌市长父亲的面子,还要顾忌谢氏少总的面子。 不多久,宴会开始,夏心颜穿着华丽的白纱,独自站在舞台上对着二十五层的巨型蛋糕露出幸福地笑。 灯光骤然暗下,烛火跳动中的女孩佩戴价值千万的珠宝,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童话了。 尤其是穿着高定西服的谢淮安款款向她走来,握着她的手,打算一起切下第一刀时,圆妞突然发现,那两人的神色悄无声息地变了一下,后又恢复如初。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烛火中的那对人气色不太好。 一瞬,宴会厅水晶灯大亮,照得夏心颜光鲜亮丽。 她挂着幸福地笑,目不转睛地看向圆妞的方向,“谢谢大家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刚才,我许了一个愿。 我真的忍不住要跟大家分享这份喜悦,因为,我要嫁给谢淮安了,我的愿望就是跟他白头到老。” 话音一落,圆妞收到三个方向的挑衅,除了夏心颜和姜梦灵,居然还有一道是郑晚屏的。 她胸口一窒,她怎么出来了? 这么想着,郑晚屏挽着丈夫谢国望的手,走到夏心颜身边,将一只通体碧玉的镯子套在她手腕。 “心颜,我和你伯父都很喜欢你, 你这个儿媳,我们认定了!” 就在夏心颜得意洋洋时,圆妞忽然站起来走向舞台。 如果夏心颜是一只白孔雀,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只白毛鸡。 满座的宾客全都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放在圆妞身上。 她走得坦然,坚定。 可天知道这短短的两分钟,她用了多少力量在支撑。 脑海中,是大师的耳提面命,“丫头,记住你要做的事,旁的都不需要考虑。” 身后,是梅叔坚定的打气,“丫头,加油,老奴给你撑腰。” 台上,郑晚屏还没退场,她压低声音呵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快下去。” 多次交锋,圆妞并不怕她,反而迎着她嫌弃的目光道,“要不是提前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一件错事,我也不想来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沉稳中透着一股大气,这番话很快引来众人猜想。 很快,无数道指指点点的猜忌和指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她身上。 圆妞无视这些不怀好意的视线,逼自己转向台上看似登对的男女。 梅叔按压住激动,偷偷把包里的手机取出来,大张旗鼓地偷拍。 “夏小姐,你不是很好奇我来做什么吗?”圆妞为了让全场听清,取过主持人的话筒道,“现在正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你可听清楚了,我迫不得已给你送份大礼,不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话落,宴会厅大门被服务员打开,八个西装笔挺、提着公文包的男人鱼贯直入,往舞台走去。 满场宾客中,除了谢夏两家的亲戚,几乎都是临城和外市有头有脸的人,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这事不简单,谁都不作出头鸟。 谢国望作为谢家主,头一次冷声质问圆妞,“老夫人待你不薄,你要做什么事不能私下先声量一下么?” 圆妞鲜少跟他交流,但他是谢家主,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叔叔,我也想有事好好商量,可你们从没给过我机会,我在谢家,始终是一文不值的养女罢了。” 她把自己定义成养女,是不想暴露童养媳的身份。 谢国望明显听懂了她的暗示,如果她作为谢家童养媳的身份暴露,不但陷谢家于不义,丢光老夫人的老脸,更会遭到夏家责难,那么这桩联姻不会顺利。 可她今天的目的就是破坏这桩联姻,但奶奶的脸面不能丢。 她招呼八个律师过来,他们很有秩序地取出文件。 “其实,选在现在宣布奶奶的遗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相信在座的谢家人包括旁支,都会恨我一辈子,你们本就不待见我,我可不想被你们怨恨一辈子。” 这么一说,机警的谢氏旁支们赶紧聚拢到台前聆听遗嘱,各家各户都竖起耳朵,唯恐听漏了什么。 谢家大房和二房人激动得心口直跳,暗想着期待的事是不是要成真了。 可当律师宣布谢老夫人名下所有的股权、产业等全部交给谢圆妞一人打理,众人眉头一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没听错,老夫人是这么定下的,”律师还加了一句,“但是,这份遗嘱必须在谢圆妞女士跟谢淮安先生结婚后才能继承并生效,否则,超过限定期,所有的产业和股份都将被兑换成现金捐给全国各地福利院。” 平地一声惊雷。 炸得谢国望夫妇转不回神。 夏家三口正是以为听错了。 谢氏旁支们更是难掩失落,恨不得把遗嘱抢过来仔细看清楚。 郑晚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嚷道,“不动产给她就算了,连股份都要给她,这是要拿捏咱们。” 谢国望看着圆妞,他这个当家人头一次真切体会到了威胁,以前他看不上谢圆妞,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而已。 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小姑娘的分量,就不得不重新考量。 如果谢淮安娶了夏家女,那么就意味着谢氏帝国岌岌可危。 任凭是郑晚屏,也意识到了该如何抉择。 她立刻向夏家投去抱歉的眼光,“心颜,今天是你的生日宴,谈婚论嫁这种事情还是选个黄道吉日再议吧。” 言下之意,今天不吉利。 夏夫人不干了,甩了个脸子过去,“谢夫人变卦就变卦,不用诅咒我女儿,今天是香积寺高僧精挑细选的好日子,我女儿可是烧了高香的,她的婚事一定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谢夫人哑口无言,到底是有亏夏家,她能从局子里提前出来,还是夏家的功劳。 “爸爸,你看他们都来欺负我。”夏心颜也是六神无主了,鸭子还没吃到嘴里就飞了,枉费她这一年来的苦心孤诣。 夏市长是政客,最擅长的便是暗斗,而不是明争。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这份遗嘱确实来的很及时,也给双方一个缓冲,不如另选日子详谈。” 这番话没责怪谢家的意思,更给这桩联姻留了余地。 而夏心颜赢惯了,不接受当众输掉,更不接受被一个籍籍无名的野丫头打败。 “谢圆妞,你的狐狸尾巴暴露了。”夏心颜步步逼近,以高圆妞半头的高度俯视她,“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公示出这个秘密。 她想光明正大地跟心爱的人站在一起,让谢圆妞和其他仰慕者永远活在她的骗局里。 可谢圆妞居然拿谢老夫人的遗嘱做文章,企图破坏她跟谢淮安在一起,她不能忍了。 于是,一甩秀发,故意露出后颈那枚蚊子包印记,得意道,“实话告诉你,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蚊子包,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桃花蛊。” 这三个字被压得极低,现场除了圆妞,几乎没人听得清。 圆妞恍然,她虽不了解蛊,但身体里住着一位大师,并没被拿捏。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夏心颜咯咯笑着,“这蛊一旦种下,便只会认定彼此为终身伴侣,若强行换人,譬如他跟你,都会当场暴毙。” 原来,谢淮安的不对劲是被蛊虫控制了。 这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再次奔现了…… “怎么样,你现在还妄想跟他结婚吗?” 夏心颜很愉快,她觉得自己扳赢了这一局。 可圆妞并不露怯,反击道,“以前,夏小姐觉得我不够资格站在谢淮安身边是觉得我身份不够。现在,属于我的东西也拿回来了,至于要不要他,全凭我的心情。” 梅叔呛咳一声,差点没握稳杯子,“阿羡,这丫头有你当年的风范,你没看错人,该安心喽~” 夏心颜哪里受得住这般挑衅,她求之不得的东西人家唾手可弃,心火一上来就要煽她。 幸好两个陌生人一左一右将她控制住,“夏小姐,打人是要拘留的哟!我们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圆妞抬眼看去,这两人她熟,不正是老邢和张警官吗? “你们怎么来的?” 老邢和张警官往梅叔那边看过去道,“梅叔放我们进来的,我们可是直播间粉丝请来的保镖呢!” 圆妞捂嘴,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在两个警官的护送下离开,回头对着直愣愣的夏心颜道,“对了,没人告诉你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夏心颜闻言血气攻心,捂着胸口直接晕倒在地。 路过姜梦灵那桌时,她驻足片刻,对她道,“姜同学,你一直很好奇我跟谢家的关系,相信从此以后,不会再质疑了。” 说罢,她忽略掉一旁坐着的罗杉,扭头就走。 她走远,姜梦灵还是没缓过神来,哑着声对一旁人道,“罗杉,你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确实跟你认识的那个童养媳是一个人?” 罗杉也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她认识的谢圆妞自卑没有安全感,她施舍一点点关心就会像树袋熊那样挂在她身上,任她揉圆搓扁。 可今天宴会上的谢圆妞,颠覆以往她认识的那个谢圆妞,怎么说呢,虽然穿得很一般,但是说话做事很有自信,浑身气场尊贵耀眼,让人仰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姜梦灵垂头思索着,好像是从她绑定那个木偶,选择跟姜梦灵走在一起开始。 姜梦灵见她一直对着圆妞背影看,气恼道,“是不是后悔跟我站队了?后悔了可以回去跪一跪,舔一舔,她现在的身价值得你这么做。” “想什么呢,我只把你当朋友。”罗杉下意识反驳,手已经握成拳,心下不免动摇,难道真是她看走了眼? “朋友好啊,朋友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姜梦灵拿出手机,示意她,“你现在上网黑她,黑到我消气为止。” 罗杉不小心触碰到直播软件,跳弹出一条谢大师正在直播的消息,手指一点,却被告知主播锁定了直播间,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怎么了?”姜梦灵见她愣神,凑过来看屏幕,随即眉头一皱,惊叫道,“她,她居然在直播?” 这下,姜梦灵彻底慌了,四下环顾搜寻谢圆妞,可现场几百号人,哪能说找就找到。 台上昏迷的夏心颜正在夏夫人怀里,夏市长正在强颜送客,好好的生日宴闹得鸡犬不宁,姜梦灵有种把谢圆妞大卸八块的冲动。 第20章 大房死了 “漂亮!”直播间粉丝直接把这两个字打满公屏,一艘艘火箭如礼花直冲云霄。 混世魔王:我好像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 阿三:这不奇怪啊,大师除了算卦,气人的本事也相当一流! 圆妞正要往一旁让让,只见足足五台救护床被推进宴会厅。 圆妞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忙着跟粉丝道别,“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谢谢各位的支持,以后少给我刷礼物,多花点在自己身上。” 刚退出直播间,就见张警官犹犹豫豫,“大师,你现在的身价不一样了,像我们这种小市民,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宵夜。” 见圆妞没答应,张警官继续道,“是这样的,上次你帮着破案,我也分到了奖金,所谓无功不受禄,只能请你吃一顿表示感谢,大师不会嫌弃吧~” “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这顿我们一起请客。”老邢开腔。 圆妞跟老邢更熟,只能答应。 几人回到夜市,点了一堆美食,老邢开心地多喝了几杯。 “其实,今天这顿,我要诚心向大师表示感谢。” 老邢突然站起来,向圆妞鞠了一躬。 经过方芳那件事,圆妞知道老刑还有话说,便认真听着。 “说来惭愧,那天是我工作十年来唯一的放纵,”老刑回忆过往,神色凄然,“若不是大师,我可能永远都被水晶球里的东西压制着,不管多拼命,依然得不到想要的。” “大师,还真是神了,那符纸一被你烧掉,隔天内定好的队长名额就落到了刑哥头上,这一跳就是两级,真是老天开眼。” 圆妞听着两人絮絮叨叨,虽然一切都是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功劳,可她莫名喜悦和满足。 比起从前那个内敛,躲避,怯懦的自己,她好像更喜欢大师入住后的自己。 她就是她心中的神,引领她一步步回归最真实的自己。 她不禁想,若从没被谢家收留,她会是什么样子? 被卖给一户普通人家,过着普通的日子。 或者被人贩子带走,取走身体部位最后被魂归大海。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无比庆幸她被老夫人带回了谢家。 跟庞大的遗产和谢淮安的美色相比,她庆幸的是异魂入体的救赎。 柒命带给她的救赎。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正在进行着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几十个白衣若仙的弟子围成圈子单脚站在高且尖的梅花桩上,在抓与被抓的情绪调动中,时不时有人偏离原本的点位。 赵小师弟尽管跑了三百圈有余,依然不气馁地加速轮转着。 此时,被耗光耐心的其他人慢慢从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走出来,渐渐忘了这不是一场师门考校而是一场寻常游戏。 她就是在那种不经意的散漫里被赵小师弟捉住的,全场立刻掌声雷动,后又一瞬静默。 尽管难以置信,她却反应极快,赵小师弟松手的一瞬,身体如箭镞当空射离。 众人揉眼后终于确定,她的速度比赵小师弟的有过之无不及,众人眼观四路,情绪崩紧。 以至于她跑了三百圈后毫无斩获,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很笨的办法。 绕圈而跑对速度的要求太高,而站桩上的人离桩的时间只有一瞬,若她不找准时机,等人重新站稳便再无机会。 而那些桩子恰好都分布在圆弧上,即便她的速度比赵小师弟还快,也依旧会在拐角减速。 如果,能在各个拐角点实现无阻滞停留,把减速带变成加速带,就可以让短暂喘息的众人在松懈的一瞬被精准擒获。 想法发酵了一瞬,她忽然身随意动,只觉得身体已经按照心中所想快速实践起来。 此刻,依旧疲于躲命的弟子们忽然瞪大眼睛,对看到的那幕似有不信。 可她却越练越熟稔,想法如丝线,用意念轻轻一拨,就可以控制身体动起来。 且越来越灵敏,速度也早超过赵小师弟。 “这就是传说中的瞬移?” “大多数弟子一辈子都没练出来过!她跑着跑着就学会了?” …… 惊讶、赞叹、艳羡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她身上。 她无暇得意,徜徉在身心一体的快乐中无可自拔。 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请她分享突破境界后的心得,她道,“师父,徒儿无从说起,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老者并不强求,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即便说出来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这时,站在最高处的厉青阳身姿挺拔,单脚始终稳当地立于梅花桩上,而旁边的罗肆调侃道,“喂,看来你要遇到对手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更强?” 下一轮,赵小师弟被她秒杀。 “喂,你怎还揪着我不放了?”赵小师弟似有怨言。 她含笑,“抱歉,我初来夷炎山,跟你比较熟罢了。” 赵小师弟并不觉得荣幸,反而疑惑,他什么时候跟她熟了? 罗肆不淡定了,“大哥,你再不出手,难得的好白菜要遭猪崽子拱了。” 厉青阳莞尔,目光精准定位至人群中的一点,“慌什么,白菜还小,得多养养。” “够了啊,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此刻,她似有感应般同时抬头,与那道淡漠的视线轻轻一连,便掩藏痕迹般缩回。 “他,终于注意到我了。” 这一幕被远处青峰上的一点清晰探见,老眸一眯道,“瞬移吗?” 圆妞睁开惺忪睡眼,“桂婶,外头谁在哭?” 不得不说,那个奇奇怪怪的梦让她体验到了另一种满足。 她向来不做出头鸟,有任何想法都极力藏着,再三思考才会表于人前。 而梦里的她,凭实力站在焦点,无惧亦无畏,尽现张扬与洒脱。 “许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桂婶替她整理着要穿的衣服,应道。 不对,谢家老宅独门独户,哪来的邻居。 她赶紧穿戴整齐往正厅冲去,桂婶拦也拦不住。 哭声很陌生,夹杂着悲鸣,有种让人心碎的冲动。 圆妞刚跨入正厅,就被满厅乌泱泱的人吓到,随口道,“这是怎么了?” “桂婶,你是死的吗?”浑厚带着气愤的中年男音冲门口那抹慌张跟随的身影喊道。 桂婶头皮一紧,这是梅叔动怒的样子。 赶忙用尽全力去拉圆妞,“小姐,这没你的事,赶紧跟我走。” “来了还想走?”陌生女人道。 随即,两个正在哭闹的人停止哭闹,冲着圆妞跑来,拳头猝不及防落在她身上,狠命地砸。 嘴里嚷道,“坏蛋,还我爸妈。” “坏蛋,还我爸妈。” 圆妞一见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没急着生气,反而捉住他们的小手腕道,“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你还装什么装!”陌生女人又道,“谢家大房因为你死了!” 说罢,李如锦隐忍不住,终于痛哭出声,“我大姐和姐夫,因为你,死了,两口子都死了。” 她无所顾忌地趴在地上哭,谢家旁支们神色凝重,没一人上来扶她,都等着借大房的死达成目的。 “梅叔,到底怎么回事,大房夫妇怎么死的?”圆妞再迟钝也感受到众人是冲她来的。 大家的情绪都把持得很好,既不过分指责,也不选择妥协,似乎很怕真正得罪她。 梅叔还没开口,郑晚屏抢先开口,“昨晚宴会上,谢家上下因为你抢了他们的那份遗产心有不满,谢家大房更是突发脑溢血和心梗,于昨夜抢救失效走了。” 圆妞一下子傻了。 她无辜地看向梅叔,梅叔也很沉痛,却并不责怪,“大家理智些,遗嘱是老夫人定的,跟丫头没关系,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果然是在包庇她!”谢家大房夫人李如玉的亲妹妹李如锦窝火地蹿到圆妞跟前,一巴掌狠狠扑了个空,扇到梅叔袖口上。 为了保证圆妞不被打扰,他一早就把人隔离在正厅,没想到还是没拦住,“罢了,你先去学校,这里的事老奴来解决。” 众人一听梅叔当众护短就急眼了,团团将两人围住,那两个十岁的孩子更是抱住圆妞的两条腿,不肯松手。 这种情况,相当于家族内乱,换做以前,圆妞会选择逃走。 可她跟着柒命的这段日子,心性坚定不少,遇到问题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 “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她握了握梅叔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明知故问,”李如锦得了机会把一双人往她跟前一送道,“我姐姐姐夫盼了一辈子,才在五十岁时盼来一对儿女,庙里的高人曾说,这对是送财童子转世,保他们后半辈子大富大贵。 你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居然把本该属于谢家旁支的那份全部抢走,谢家大房因你而死,谢家二房还在医院躺着,你这是要把我们全部逼死的节奏啊……” 这番指控来得太猛,圆妞忽然明白昨晚那五辆救护车承载了怎样的使命。 谢家大房夫妇居然同时去了? 二房虽没生命危险,但他们更惨,活了大半辈子,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生出来,真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她忽然就想到了谢淮安,他是谢家三房独子,能平平安安活得这么大,还这么出息,可见是三房烧了高香了。 只是接二连三出事,前有小今后有夏心颜,果真是桃花遍地开,每一次都折在女人手里。 看来,这谢家的风水不太好啊! “孺子可教。”柒命最近一有时间就收集灵气,这世界灵气虽稀薄,但积少成多存在体内,到达一定量时,她就可以继续修炼且效果不比在玄门异世差。 “大师,你终于醒了。”圆妞开始抱大腿,“等会我若被围攻,你能保护我不?” 柒命…… 近来,她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几乎不用掐指算,就能感应到这丫头下一步的所思所想。 一个念头在脑海盘旋而成,但被她压制住了。 要知道这凡人的世界跟她那个能修习术法,得道升仙的异世全然不同。 好比一个天,一个地,两厢隔望不可逾越。 可偏偏,她以一个异世之魂的形态来到这凡界。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唯一一个跟普通凡人共用身体的外来者? 若他们有心夺舍,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凭她是修了几千年的老祖也看不出来。 思及此,她决定调教圆妞,让她有自保的能力,顺便做自己的掩护伞。 “丫头,眼前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继承谢家,像老太太那样以女主人的姿态把谢家继续传承下去。 要么,放弃红尘俗事,做我的关门弟子。修大道,存正义,在一方水土护一方人。” “我要拜师学艺。”圆妞瞪大的圆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大师,你真愿意教我?不嫌弃我笨头笨脑、资质平庸?” 柒命莞尔,“多虑了,你唯一的缺点便是,胖了点,矮了点,不过无妨,等你踏道后一切都可解决。” 圆妞结结实实被戳了心窝子,她接近一米七,不苗条,但绝对不叫胖。 是柒命要求太高,还是她太佛系了。 柒命似看穿她的小情绪,没有安慰反而补了把刀,“只要你安心修炼,别说长相,连外壳都能轻易换一个。” 圆妞秒懂,说得不正是柒命和她吗? 第21章 收徒 圆妞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突然,她羡慕柒命的本事,人家就提出收徒。 眼下,匆匆拜师的圆妞面对谢家人的围攻反而淡定。 柒命告诉她,“凡人大多是群暗藏鬼胎的纸老虎,只要给他们想要的,就会变得不堪一击。真正厉害的是那些不求财色只索命的狠人。” 她扫了眼乌泱泱的人,“倒是有两个厉害的,你猜猜是谁?” 入门考试来得这么这么突然。 圆妞身板一震,小心翼翼看过去。 大房和二房的人气鼓鼓地等她的说法,郑晚屏更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大师,这也太难了吧。”圆妞揉揉酸痛的眼睛,“要是我有读心术就好了。” 柒命泄气,看来是自己期望过高了。 正想提点她两句,只听圆妞嘀咕,“不谋财只害命的人通常不善于谈条件,因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干就完了。 而现场,这些人口口声声遗产,可见不是真狠人。都是被金钱驱使的奴隶。 若没猜错,那个精瘦的老太太代表二房过来却始终不发言也不表态,很值得推敲。” 柒命眸子一亮,这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可喜的是,居然猜中了。 “只是另一个,”圆妞苦思冥想,“就算把我变成x光机也照不出来了。” “已经很不错了。”柒命赞赏,这个徒弟收对了,“万事都有为师给你兜着,去吧。” 这绝对是史上最潦草的拜师,却不耽误圆妞狐假虎威。 “既然来了,就别站着,”圆妞吩咐梅叔,“宅子里还有没多余的椅子凳子,麻烦搬一些过来。” 梅叔立刻转身去办。 “不用麻烦,”李如锦稍显不耐,“因你一个外姓人,谢家一夜去了两个主心骨,若不给个说法,谢家上下难安。” “婶婶不用兜圈子,有话直说。” 见她软了态度,李如锦看了郑晚屏一眼,咬牙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把属于旁支的那份吐出来还给我们。 老太太生前对谢家上下百余口颇有照顾,市郊一大片产业园的商铺租金全部交给旁支打理,如今为了你一个外姓,上亿的资金说切就切,被律师全部管控,就连这次大房二房的医药费还是三房临时垫付的。” 圆妞总算明白为什么大房二房会在婚宴上晕倒,这么粗的财路断了,换做谁都抗不住。 而三房的谢氏帝国是老太太手里接过来后,由谢国望父子一手打造出来的,旁支只有眼红的份,抢也抢不过来。 “如果你们只想要回产业园的管控权,那好说。” 李如锦面上一喜,却听圆妞继续道,“先让遗嘱生效,再由我以谢家主的身份重新分配。” 这一步,是她大闹生日宴时就定好的,也是奶奶的遗愿。 “不可能,”郑晚屏拒绝得很干脆,她是三房主母,谢家旁支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让一个小丫头在自己头上拉屎,这份屈辱,她不可能咽下。 “好,”圆妞应得也很干脆,吩咐梅叔,“麻烦去把律师请来。” “你要做什么?”郑晚屏胸口起伏得厉害,她两进两出局子,比谁都懂这小姑娘的狠辣。 “资产兑现啊,毕竟福利院的孩子们越快得到资助越好。” “你敢!”,李如锦一跺脚,急了,“跟我们玩欲擒故纵是吧,我就不信你这小丫头当真舍得下!” 圆妞无所谓地呷了口茶,她是真的无所谓,既决定走另一条路,就不把钱财放心里,可钱财这东西她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 她不理会李如锦,反而转向郑晚屏,“这谢家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一个外姓做主,谢夫人,你来决定吧。” 这巴掌打得又准又狠,把李如锦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偏偏发作不得。 郑晚屏也是一类人,只是过于伪装,她能在生日宴上对夏心颜说出那番拒绝的话,已经做好向金钱屈服的准备。 她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不想当众被一野丫头骑到头顶。 李如锦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拉着郑晚屏退到一边咬耳朵,“夫人,不如先答应她的要求,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弄到手,不然谢家这么多的资产全部捐出去,你不心疼?” 几乎没任何悬念,李如锦换了张嘴脸道,“谢夫人只是换了儿媳不适应罢了,老太太既把谢家全权交给你,便有其用意,我们哪敢不从。” 一番话任她颠来倒去,让她对人性又多了份理解。 她看向郑晚屏,“嫁给谢淮安是奶奶的遗愿,她用遗产来绑定这份关系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只需领证,不用婚宴,不用住在一起,我也不掺和你们谢家人的事。” 谢家人听得直皱眉,好一个刁钻精明的小丫头,独揽谢家钱财却不办事,那哪儿成啊! 角落那精瘦老太第一个不答应,双膝突地跪下。 “家主,求你可怜可怜二房,救救他们吧。” 这精瘦老太是二房夫人姜玉娴的乳母,从小跟她亲如母女,眼下第一个奉圆妞为家主,不过是想借她的力量帮着解决问题。 圆妞也很为难,她一个小姑娘,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怎么帮? 若当场拒绝,不是摆明了她这个家主能力不够? 而能力不够和想不想管完全是两码事。 “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怎敢把谢家轻易交到这丫头手里?” 李如锦当了郑晚屏的嘴替,两人看好戏似地盯着她,等她下一步动作。 圆妞把姜月仙扶起来的瞬间,这个人的一生如走马灯似地印于她脑海。 “这是你的第一次试炼,为师会从旁协助,你尽管放手去干。” 圆妞懵逼,她家师父到底是有多厉害,居然可以提取别人的记忆塞进另一个人的脑子里。 “师父,你既有这本事,何不把你的本事全部塞我脑子里,就不用费心教我了。” “你倒是想得美!”柒命冷哼,“区区凡人之躯,何德何能承载我几千年的修为,运气好的话留个全尸。” “运气不好呢?” “爆体而亡。” 圆妞赶紧打消投机取巧的念头,老实道,“师父,照你这么说,我这肉体凡胎还怎么跟你学本事?” “你们人类的世界灵气稀薄,不适合修道,我能教你的暂且只是一些普通道士能用的术法,至于更高阶的……就要看天意了。” “啊,难道我以后要当个道士?还是个女道士?” “怕什么,道士岂是谁都能当的?你体质特殊,天生阴阳眼,是做这行的最佳人选,别人想做都没那个资格!” 还真是荣幸呢,圆妞暗叹一声,认命地对期待着的姜月仙道,“走,去医院看看谢二伯夫妇。” 谢国明夫妇到底比大房年轻些,五十上下的年纪,双双躺在vip病房,看似睡得安详,可就是醒不过来。 “医生怎么说?”上次碰到类似的情况,还是谢淮安昏迷住院那次,要不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谢家人真是命运共同体。 圆妞还没感慨完,就见姜月仙再次下跪,“家主,不瞒你说,最好的专家都来诊过了,可就是醒不过来。” 一咬牙,她提出个非分之请,“我之前无意进过你的直播间,亲眼看见你在谢家别墅驱鬼,淮安的病就是你治好的,我很信你,可否请你帮我算一卦?” 这就来活了? 圆妞腹诽归腹诽,学者柒命的口吻,“可以,一卦八百。” 姜月仙痛快地扫码付钱,再开口已换了称呼,“大师,该不会他们也被脏东西附体了吧?” 呃…… 循着姜月仙的记忆,她一下子就洞悉了全部。 却还是装模作样道,“他俩面相干净,没有黑气,不是被脏东西附体。” “那是怎么回事?” “夫妻两个被同时拘走魂魄倒是很难见的。” 这话是柒命用意念传给她,她照本宣科念的。 姜月仙惊悚中带着点心虚,“大师可有什么办法?” “她急于救人,却不关心谢国明夫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先给个机会让她把真相说出来。”柒命传音给圆妞。 “师父,如果她执意隐瞒呢?” “那就让她自食其果。”柒命闭目打坐,面对心狠手辣的人,她能给一线生机便是最大的仁慈。 可足足五分钟,姜月仙始终摇头装不知情。 “大师,求你先救救可怜人吧,小姐半生凄苦,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恐怕难以面对地下的姜家人。” 圆妞无语。 “你观她面相,颧骨突出,下巴尖利,皮包骨且褶皱很深,在口唇附近尤为突出,”柒命指点圆妞,“这是典型的刻薄心狠面相。当然,跟她这个人毕生所为刚好也是能对应上的。” “师父,我记下了。”圆妞很狗腿地应道,“接下来是不是要救谢二伯了啊?” “不急,你要先去收个东西。” 话落才落,谢家旁支中的一员跑来喊人,“家主,不好了,李如锦中邪了。” “她在哪儿?” “刚被送进急救室。”那人气喘道。 “我先过去看看,”圆妞刚想出门,被姜月仙一把拦住,“家主,那个外姓哪有谢家二爷的命重要?我先求你来的,还付了卦钱,难道你真如谢夫人所说,是个骗子?” 那个外姓?圆妞眉头一皱。 “人命不分贵贱,中邪的人会伤害到别人,我先过去看看,至于你家小姐,暂时没生命危险。” 圆妞一脚踏出房门,却听得姜月仙“啊”地尖叫,“我家小姐流血了!” 圆妞只回头瞄了一眼,差点吓掉魂。 只见那病床上的姜玉娴眼角和嘴角流下四条血印,刚还温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死尸。 第22章 婴灵 “去封住她七窍,让那东西有去无回。”柒命命令。 “师父,我,我的腿不听话怎么办?” 这谢家二房夫人的面孔比奶奶死时还恐怖,她真的很难克服恐惧。 犹豫间,柒命嗖地站起,强大的力量控制了圆妞的身体。 只见她咬破食指,以血封住姜玉娴的七窍,再掏出一张特制的驱邪符贴在她脑门。 “那东西只认这夫妇俩的血,回来的路被陌生人的血堵住,一定再回不到这具身体。”说完,她又用同样的招数封住谢国明七窍。 “大师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要回来小姐的身体?”事到如今,姜月仙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柒命顺着她道,“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看看。” 她毫不客气地拽着姜月仙瘦削的身体,一阵风似地卷去了iCu。 那扇门不可能放闲人进去。 可柒命是谁,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身怀高深玄术的老祖,区区一扇门能奈她何。 她进去时,看见谢家旁支们候在iCu门口,为了李如锦刚给争取来的利益,履行着虚假的关心。 可他们眼睁睁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再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门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李如锦被固定在病床上,医生正在对她进行急救。 可她力气大得惊人,此刻一双比金鱼还凸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医生,像要把他们给生吞了。 柒命随手给姜月仙贴了道隐身符,自己则也保持隐身的状态。 几秒后,李如锦便挣脱枷锁,一手掐住其中一个男医生的脖子咯咯笑着。 同事们见状立刻上去帮忙掰开手爪,可那手似乎是铁做的,怎么掰都掰不开。 眼看被掐的男医生面色青紫,就要断气。 有个小医生机警地给李如锦注射了麻药。 就在众医护松了一口气,等着她松手时。 “不对啊,这个剂量不到三十秒就会睡去,她怎么不起作用?” 小医生急了,其他人也急了。 “去把那东西喊回来,不然休怪我亲自动手!”柒命冷声朝姜月仙喝道。 可那精瘦老太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她不但不照做,还在装糊涂,“大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柒命不再理她,调转周身灵力在掌心以极快地速度打出一朵本命火。 那可不是普通的火,是她修炼了几千年淬炼出的纯阴之火。 这火对凡人来说,跟普通的火没啥区别。可对妖魔鬼怪尤其致命。 眼下,那小小一朵火焰打在李如锦眉心。 她顿时“啊啊啊”地尖叫后,松开钳制男医生的手,在床上随意扭动了两下就消停了。 打麻醉的小医生眼尖地发现李如锦眉心烧焦的痕迹,“咦,这伤口刚才没有呢吧?” 其他医护也好奇地上来围观,众人均是一脸懵逼。 与此同时,被本命纯阴火逼出的婴灵失去了灵力,重重地砸落地面,发出实质性地闷响。 “谁东西掉了!”小医生转头好奇看了一眼,差点吓尿,“那是什——么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黑乎乎烧焦的一团。 “哪来的小婴儿?”有人好奇地想要去捞。 “住手!”柒命突然现身阻止,“不准碰它。” 那人被吓得赶紧缩手,抬眼见着赫然冒出的小姑娘,都很诧异。 “小姑娘,这是iCu,不是菜市场,还不快出去。” “天,小少爷,你怎么被烧成这副样子。” 姜月仙撕掉隐身符,几乎扑倒在婴孩身上。 众医护擦擦眼睛,都没看错,这人也是突然冒出来的。 真是见鬼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医生哆嗦了。 柒命看着姜月仙把婴孩抱在怀里轻抚,僵硬刻薄的脸上流露一丝珍惜。 “你居然烧了它,你居然烧了它……”姜月仙悲痛万分,一双眼里满是责怪。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肯说实话。”柒命冷冷道。 “你知不知道它是谁?”姜月仙紧了紧怀里的婴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不管它是谁,只要敢伤活人性命,必不可放过。”柒命板着脸回怼,同时,双手掐诀,准备将那小鬼收进乾坤袋。 不知谁喊了一声,“记起来了,你是那个在直播间算命卜卦的大师?” 这一喊,她一分神,小鬼麻溜地逃走了。 柒命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姜月仙也不停留,冲出门去顺着原路返回住院部。 守在iCu门口的谢家人见到姜月仙从里冒出来都是一愣。 而后,其他医护追着姜月仙跑。 “医生,这什么情况啊,李如锦病人脱离危险了吗?”谢家人往里探探头,问那唯一留守的男医生。 “啊!你的脖子!”谢家人看见男医生脖子上清晰的十指印,出现不好的预感。 男医生掏出手机照了照,只见十根黑紫黑紫的印记牢牢缠绕在自己脖子上,身体一歪瘫软下去。 “师父,婴灵会跑去哪里?”圆妞缩在角落问。 “它被我所伤,急需疗伤,必会回到养它的主人身上。” 婴灵前脚刚钻进谢国明夫妇的病房,柒命后脚跟入,同时反锁病房门。 姜月仙来得也快,刚好被锁在门外,疯狂撞击门板,破口大喊,“不要动小少爷,它是小姐活着的希望,求你了!” 她像个复读机,一遍遍重复朝里喊着,跟在后头的医护和闻讯赶来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拦住她。 “谁敢拦我,我就自杀在这里!”姜月仙摸出短刀横在脖子上。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若想死,就去找块风水宝地,千万别脏了医院的地。”门内柒命收拾好那婴灵,猛地从里将门打开。 姜月仙见状,眼疾手快地扑上去袭击她,被她灵活地躲开。 “快去帮谢大师。”护士长脱口示意那几个保安,她对圆妞一直心存感激,只因她也是医护失踪案里的幸存者。 “退后!危险!”柒命冷声吩咐跃跃欲试的保安。 姜月仙身体一僵,停止刺杀的动作,脸上惊现扭曲的痛苦。 那婴灵好不容易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无奈之下把姜月仙当做供养父母,强行破开乾坤袋,钻进姜月仙身体里。 “她怎么了?”那从iCu追来的小医生问,“难道也中邪了?” “不错,她中邪了,那婴灵选择了她当宿主。”柒命挥手示意大家后退,“她会攻击人,你们离远点。” 此时被婴灵附身的姜月仙尚有一丝理智,哀求柒命,“大师,我付了卦钱的,你要救我啊!” 柒命掸了掸衣袖,凄厉的眼眸毫无温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遵照你的要求保住你家小姐夫妇的性命,而你的命,我可没收卦钱,恕难从命!” 姜月仙身体一僵,强行提神,用残存的意识恳求道“家主,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看在二房半生无子的可怜命运,将那大房的双胞胎过继给小姐,小姐她一定会将那对双胞胎当成亲生的孩子。” “死到临头还要撒谎!”柒命蹲下,直视那双充满欺骗的眼睛,“你家小姐半生并非无子,而是她重男轻女,冲动之下弄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把她做成男小鬼养在身边,用夫妻俩的血供养起来,祈求日后生下男孩。 可惜,她子女宫浅薄,命中注定只得一女,且被她亲手杀害。这等心狠手辣的女人,能保住一命已是违背天道。” 说到这里,姜月仙已是目瞪口呆,她不知道柒命算得这么准,句句戳中要害。 “你也不亏,我之前给过你机会,是你硬要走自己选择的这条死路!” “什么死不死的,你少吓唬人。” “那婴灵被亲生父母的鲜血喂养了整整二十年,怨念冲天,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一个从没出世的胎儿能有什么怨念,你少骗人。”姜月仙反驳。 “什么怨念你比我更清楚,当年是你唆使姜玉娴弄死足月胎儿做成小鬼,一条活活的生命就此夭折,死后还得不到轮回,被至亲之人禁锢利用,久而久之煞气冲天,你便利用这点起了害李如锦的心思。” “她一个外姓,我害她做什么?” 柒命嗤笑,“你不害她怎么从她手里抢走双胞胎?反正二十年都生不出来,还不如过继两个,恰巧大房出了意外,你就迫不及待放小鬼去害李如锦。” “我没有,我没有!” 姜月仙身躯抖动,她在求饶。 “你矢口否认,却逃不过天眼,”柒命很厌恶她这种死不认错的态度,“它能强行破开禁制跑出来找你算账,一定不会认错仇人。” 话毕,那婴灵终于完全占据姜月仙的意识,亲手握刀一下下捅向自己的肚子,整整二十刀,预示这二十年来的禁锢,场面血腥而恐怖。 一众看惯生死的医护都看得触目惊心。 谢家旁支更是害怕得捂住眼睛。 直到姜月仙回归自己的神智,残存最后一丝意识时,她听到柒命对她说,“你凭一己之力祸害了谢氏二房二十年,幸好那对双胞胎没被过继成功,不然,只怕死得比你还快。” 第23章 桃花蛊 姜月仙在医院自杀,这事立刻传遍整个医院。 人人口口相传当时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更有人把一小姑娘夸得神乎其神。 夏夫人默默听着,下定决心冲那护士打听,“你们说的那位大师还在医院吗?” 护士点头,“当然,听说她家人也在住院。” 夏夫人赶紧问了楼层,悄悄去找那大师。 病房外的一瞥,让她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她?” 她又回去找那小护士,把偷拍的照片给她看,“你确定那个道法高深的大师是这个骗子?” 小今皱眉,当初要不是大师出手相救,她早被附身的表姐设计带走。 “医护失踪案不只我一个受益者,夏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视频看看。” 夏夫人看着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的小护士,犹豫地打开手机搜索临城医护失踪案,可所有的视频都已下架。 她逼不得已,给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立刻有人找到相关视频发过来。 她看着画面中的奇诡场景,那十人组成的星芒图看着怪瘆人,当中交锋的两人她正好都认识。 一个是刚朝她翻白眼的小护士。 另一个是大闹女儿生日宴的谢家童养媳。 更诡异的是,她女儿爱得死去活来的谢淮安,居然也牵扯其中。 她疑虑重重地回到病房,看着夏心颜痛苦的睡颜低语,“女儿啊,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床上脸色惨白的夏心颜正被新一轮的梦魇控制着。 华丽的宴会上,她一脸幸福地看着谢淮安向她走来,可两只手交握的一瞬,突然跑上来一个灰姑娘,把她的白马硬生生拉走了。 “不要,不要走!” 胸口烈火灼烧的疼痛再度袭来,她猛然翻开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夏夫人的心再度揪起。 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的谢淮安胸口一疼,蜷缩在办公桌上。 “又来了。”魏洋赶紧打电话叫秦宴。 同时,谢夫人的电话也进来了。 “儿子,你赶紧去趟医院,夏家千金出事了。” “夫人,我是魏洋,”魏特助战战兢兢汇报,“总裁也出事了。” 当魏洋和秦宴合力把昏迷的谢淮安送进医院,夏夫人立刻就赶来了。 她还在气郑晚屏在宴会上当众毁约给她难堪,更气她明知自己儿子烂桃花那么多,还硬巴结上来把她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一上来就先发制人道,“谢夫人,我就有话直说了,着急找你过来是为了我女儿的病,要不是你们谢家大闹我女儿的生日宴,她不会气病。” 郑晚屏也是要面子的女人,听不得夏夫人把责任都推给谢家,“你女儿病了就去治,你找我也没用,我可不是医生。” 夏夫人一噎,提高了音量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家医院可是临城最好的,里面最好的医生都查不出心颜的病因,我就只能找你了。” 郑晚屏听得心烦,“那你找我也没用!” 听说儿子急病,她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喝上,着急忙慌地打探儿子的状况,“小宴,淮安什么情况?” 秦宴正和教授交流完,顺便回复郑晚屏,“阿姨,他身体好好的,检查一切都没问题,可就是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夏夫人发掘到关键词,对一旁的特助道,“你家总裁的这个症状是不是从生日宴当晚发作?” “好像是的,”魏洋稍稍回忆了下,“当晚总裁突然胸口闷痛,然后被我扶去上面的套房休息了一晚。从第二天到现在,胸口疼痛发作了好几次,每次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这次最严重,直接昏迷过去。” “夏夫人难道清楚谢总得了什么病?”秦宴问。 “不清楚,但是他跟我女儿的状况一模一样。”夏夫人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又强提起精神,抓住郑晚屏手臂,“我猜两个孩子是不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可能!”郑晚屏下意识抵触,上次谢淮安危在旦夕的那一幕让她心有余悸。 “你不用担心,”夏夫人轻拍她手腕,眼底闪着冷光,“我可听说了,你的准儿媳很有本事,不如让她来瞧瞧?” 准儿媳这三个字让郑晚屏皱眉,转念一想,她都答应遵照遗嘱让她嫁进来了,就不再别扭。 “魏洋,你把她找来,但不要提我。” 说完,就拉着夏夫人先走了。 “你拉我走什么走,我还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像医院里传得那么有本事?” 郑晚屏没好气,“按她那臭脾气,要知道你我相求,会帮才怪!” “啊,也对。”夏夫人知道郑晚屏跟谢家养女之间的恩怨,了然地应声,“那我们先躲起来,等看看她的本事再决定要不要让她来治,我可不想她公报私仇,对我女儿做点什么。” 圆妞正在处理谢家二房的事,听说魏洋求助,来得很快。 看见病床上的谢淮安时,也没多诧异,只因柒命早提醒过她,桃花蛊是一对的,一只在夏心颜身上,另一只在谁身上用脚指头都猜得到。 “大师,老板从宴会后胸口绞痛多次,每次都疼晕过去,偏偏医院检查不出实质性病变。”魏洋早把圆妞当成很牛的大师,毕竟老板几次生死劫难都是这位活菩萨给拉回来的,“求求你给老板看看吧。” “看看可以,但我有我的规矩。”圆妞学着柒命的口吻道。 “明白明白,谁不知道谢大师的规矩,只要能把老板治好,多少钱都可以。”魏洋很大气地转了五个八过去,“图个吉利,麻烦大师收下。 “不用这么多。” “大师不用客气,老板和夏小姐的怪病就麻烦你了。” 圆妞皱眉,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不过谢淮安是奶奶孙子,她不可能见死不救,而那桃花蛊是一对,必须是两只一起除,她就算不情愿,也要帮那狗眼看人低的夏心颜。 她按照柒命的提点,随便问了问病情,便下了结论。 “桃花蛊?”魏洋很吃惊,“是不是小说里写的那种需要男女主角吃很多苦头,才能治好的病?” 圆妞点头,“大差不差,但是这蛊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被人带过来威力也随之削减,要治好并不难。” 魏洋有了希望,“需要怎么治疗大师尽管开口,我一定配合。” 这时,自从圆妞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秦宴开口了,他斜飞的眉角一跳,“你真有把握?那两位可是临城名人,稍有纰漏,会害了你自己。” 秦宴是学医的,半途受不了血腥转了心理学,简单的包扎注射他可以,对旁门左道是不相信的。 圆妞也不怪他,“秦医生信不信都没关系,但别干涉这桩交易。” “她怎么这么拽?”秦宴压低声音,似嗔似怪。 魏洋对他这副样子不以为意,只是提醒,“注意分寸,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想哪去了?”秦宴白脸一黑,又掂量着道,“除非谢老三不要了。” 魏洋慌忙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老板,“这话你等老板清醒了再说一次。” 谢淮安是谢家三房的儿子,族谱上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排辈是大少,可谁让父亲谢国望是三房儿子,头上有大房的那对迟来的双胞胎压着,所以总被秦宴调侃成谢老三。 圆妞领着一众人回到病房时,见到的就是秦宴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凑在谢淮安耳朵一遍遍念着“谢老三”。 一旁的魏洋心提到嗓子眼,就怕老板真被念醒了换成秦宴躺下来。 圆妞第一次发现病急乱投医是有多搞笑,但她忍住没笑出来,显得她这个新上任的“大师”不庄重。 “秦医生,能帮个忙吗?”她出声打断秦宴,让同样憋笑的护士们先离开,“把夏小姐的病床挪进来。” 秦宴喊得差点入魔,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神智,恢复了清冷的面孔,跟魏洋一起将人摆放好。 他不知道圆妞要搞什么,随口道,“要作法吗?” 圆妞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她已按照师父的吩咐,把谢淮安和夏心颜安排在一间病房,看着这对即便陷入昏迷依旧般配的人,她心底不是滋味。 要不是为了顺应奶奶遗愿,像谢淮安这样的男人根本就轮不到她,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个人绑定在一起注定磨难重重。 既如此,她何不给自己争取一下,免得治好两人后又腻歪到一起给她难堪。 这么一想,她当即让魏洋找来郑晚屏。 她的条件是,会尽力治好他们俩,但从此谢家跟夏家再无瓜葛,两人不能复合。 郑晚屏没料到她脑子这么清醒,都这种时候还知道为自己谋福利。 可那躲在门外偷听的夏夫人不乐意了,向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哪能被人挟制,当即冲进门怒道,“你这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你机会治我女儿是看得起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抢走她男人也就算了,还真想爬我们头上拉屎不成?” “消消气,你跟她计较什么!”郑晚屏忙着给夏夫人递眼色,生怕这莽撞的夏夫人坏事。 “晚了,就算你现在跟我道歉,这病我也不治了。” 圆妞打开手机把魏洋给的那笔巨款原路退回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身后,郑晚屏踩着高跟鞋追了出来,“你当真说不治就不治了?” “我说过了,可以治,但要答应我的条件。”圆妞目标很坚定,她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已经答应娶你进门了,你还想怎样?”郑晚屏也怒了,她没想到圆妞这么得寸进尺。 “我要的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二位先商量好再来求我。” 她迈步就走,眼看就要进入电梯,郑晚屏拦在门口道,“别忘了你答应过老太太什么,我儿子若死了,看你还嫁给谁去。” 圆妞突地笑了,这段时间经历太多,尤其是跟了柒命后壮大的自信和厚实的脸皮,让她这勾起的唇角上盛放着目中无人的肆意。 她不急不忙地按下电梯数字道,“好说,剩一口气领个证就行,免得治好了招蜂引蝶招人惦记。” 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外,郑晚屏哑口无言。 闻讯赶来的夏夫人一跺脚,“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你有办法?”这次换郑晚屏吃惊了。 “方才听到什么桃花蛊,这东西八成是香积寺求来的,走,我们去找系铃人。” 两个打扮精致时髦的贵妇开着豪车往山上去,道旁的香客频频感叹,“哎,又是来给寺庙送钱的傻子。” 听说来了两只肥羊,寺庙住持拔腿就来,“两位有什么需要佛主帮忙的么?” 夏夫人没空跟他兜圈子,直接亮出身份,“那桃花蛊是你给我女儿的吧?” 住持一听“桃花蛊”,立刻来了精神,“原来那位小姐是市长千金,难怪气质出众,贵不可言。” “既然你承认了就好办多了,”夏夫人没空听他拍马屁,咄咄逼人道,“你们最好赶紧去把那破蛊解了,不然这寺庙别想开下去。” 住持还在盘算着怎么杀猪,心里美的不行,乍然一盆冷水下来,他有点懵逼,“这位施主不妨仔细说说。” 夏夫人把中蛊两人的病情细细说来,那住持一连一个“不可能。” “你别跟我说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是这样,你们最好赶紧去把蛊解了,我女儿要是痛死过去,我要你陪葬。” 到底是市长夫人,发起官威来真像那么回事。 住持忙着甩锅道,“其实,我听说这桃花蛊是解不了的……” 夏夫人一听这话,一阵晕眩。 郑晚屏立刻接话,“解不了你们还敢用这东西来坑人!” “冤枉啊,”住持赶紧辩解,“那位小姐连续三天跪在佛前求姻缘,说求不到就不走。 恰巧本寺那日接待了一个闲散游僧,他被那位小姐的诚心打动,拿出一对桃花蛊帮她。 这桃花蛊并不是本寺的东西,贫僧也没什么解蛊的办法。” “我不管,东西是从你们寺庙出来的,你不解也得解。”夏夫人面色晦暗,不顾礼仪地拽着和尚的衣领。 第24章 断情蛊 郑晚屏还算镇定,看出他的为难,“你说你接待了他,肯定是有办法联系上那游僧的,只要你把他找来,我们不但不闹事,还给你一笔丰厚的香油钱。” 一听有钱,惊吓过度的住持又露出职业谄笑,“那我勉为其难试一试吧。” 夏郑两人没想到解个蛊那么复杂,直到天黑才勉强联系上那位游僧。 他推说人已去了外地,信号不好,只说这蛊解起来很是麻烦便挂了。 夏夫人不甘心,亲自要来联系方式,一个接一个打。 终于再一次接通,对方淡定地解释,“这位施主,你若当真要解桃花蛊,便只有一个法子。 桃花蛊一公一母各自进入一对男女体内,两蛊靠彼此感应将那对男女紧密联系在一起,即便是陌生男女一旦种下同一对蛊便会将对方看作自己最深爱的人。 可那蛊一旦进入人体,便不会轻易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夏夫人饿了一天,连口水也顾不上喝,整个人处于发癫的状态。 游僧撩了一下路边的草叶,漫不经心地碾死上面一只蚂蚁道,“除非用另一种断情蛊。” 夏夫人听着电话那头的解释,想着若能种下这断情蛊把原先的桃花蛊吃掉就算是解蛊的话,那她也是能接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断情蛊又是个什么蛊? 游僧很快给出解释,“断情蛊跟桃花蛊相反,种下后便立刻斩断情丝,再相爱的人也会形同陌路。” “这么狠!”夏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深知女儿对谢淮安的执着,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残忍。 可转念想到女儿的命就要没了,狠下心答应,“你在哪?我马上派直升机去接你。” 对方默了几许,懒散道,“施主不必着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一周后才能过来解蛊,到时我自会出现。” 游僧说完就挂,夏夫人简直懵逼,反应过来后直骂,“他什么东西,居然给我摆架子?” 一想到女儿还要再遭七天的罪,她的心就像被热油煎着,不得安生。 这边,圆妞处理完大房夫妇的丧事,把一对双胞胎安置在老宅,这让李如锦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看在她在iCu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她会认为她居心不良,打算自己占着双胞胎谋取属于大房的那份利。 可圆妞似乎看穿她心事,“你还年轻,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你姐姐的两个孩子暂时养在老宅,由梅叔看管,属于大房的那份利,我会分成三份,你跟双胞胎三人每人一份,谁也少不了,当然多的也拿不走。”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如锦深知自己想独揽那些钱的念头泡汤了,不过她这个外姓还能光明正大分到钱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谢家的家底就算是只苍蝇腿也够她吃喝一辈子了。 “也好,可我听说淮安他状态不怎么好,你们这婚事……” “放心,我跟他的事不会影响你们。”圆妞抬脚跨出老宅。 姜月仙死后,柒命指导她做了场简单的法事。 “师父,你确定人死后会去投胎吗?” 她沐浴更衣后替死者上了三柱香,念了一些口诀,勉强把姜月仙的魂送走,免得她死后不甘心做了厉鬼害人。 “人死后是要被阴差勾去阎王爷那审判的,生前坏事做尽的恶鬼是要进十八层地狱服刑的,而那些善良的人不用遭罪,渡过忘川直入轮回。” “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哎,”圆妞露出天真的笑,“这么说,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恶事,以后定不会受十八层地狱的苦。” 柒命定定看了看她,第一次问她的生辰八字,“你是什么时候生的?” 圆妞熟练地报上一串数字,见柒命沉默,问道,“怎么,有问题么?” 柒命掐指一算,皱了眉,不过很快恢复神色,“没什么,快去玉石市场吧。” 谢家大房死去女儿的婴灵强行冲破了师父的乾坤袋,她得去找一些特殊的材料修补。 圆妞假模假样地在本市最大的交易市场转了一层又一层,A店铺老板看她只问不买,有些不耐烦了,“小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是四位数起步。” 这话羞辱的意味很明显,让圆妞稍稍脸红了一瞬。 脑海里,柒命的声音响起,“去问问那件黄玉扳指。” 圆妞来了精神,不顾老板奚落,走到他对门那家B店铺里,“老板,那件黄玉扳指能给我看看么?” “这可是个好东西,小姑娘,确定带够了钱才给看哦~” 她脚步一顿,琢磨着怎么回答,只听柒命继续道,“出门继续向前,左手第三家,货架上有个玉貔貅。” 她不理B老板,屁股一扭进了C店铺,“老板,那个玉貔貅能给我看看吗?” C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小姑娘,这东西很沉,你要是摔了可赔不起。” 圆妞瞬间失落。 “不要理会,直走右手第四家有个葫芦手串。” 圆妞不明白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旧照做。 这个店铺里的老板不在,圆妞见没人回应就要走。 只听身后有个软糯的声音道,“姐姐要买什么呀。” 圆妞好奇转身,循着声音才发现柜台后正在玩串珠游戏的小奶娃。 她见到圆妞眼睛一亮,“姐姐你好漂亮啊。” “你也很可爱。”一大一小互相吹捧着。 先前几个老板因为太闲,一直关注着圆妞这边的动静。 见她到了第四家店铺就不出来了,不由好奇跟上去看热闹。 谁知正看见老板那六岁的孩子伸手打开货柜去摸最上层的那葫芦手串,立刻出声制止,“宝妹你快住手,弄坏了看你爸妈不揍你。” 小奶娃朝那老板熟练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掏着手串道,“要你这个大胡子管!” 圆妞没忍住,噗地笑了。 “姐姐,给你!”奶娃豪爽地把那葫芦手串往圆妞手上一扔,得亏她接住了,不然真要赔死。 手串在手,柒命很快收掉这东西上附着的灵力道,“小妹妹,你爸妈在吗,姐姐要买这东西送人。” 小奶娃看惯了父母做生意,很熟练地报出一个价,“我妈说过,这东西五万八。” 这时,其余三个老板也堵在门外看热闹,“小姑娘,我们可看着呢,你可别耍花头骗小孩儿啊!” 圆妞无语,她口袋空空是真的,可也不是坏人啊。 “师父,好贵啊,我没那么多钱怎么办?”她用意念对柒命说。 “别急,想想看谁有,先借一借。” 师父就是师父,看钱财为身外物,她老人家嘴皮一动说借就借,这可为难死她了。 “谢淮安的助理,或者那个医生,你可以二选一,他们都有钱。” 废话,那些个上班族,还是跟着谢淮安混的能不有钱吗? 可她实在伸不出这只手,脑里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乔子落,你有钱吗,能不能借我五万八?” 她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还贴心地让她拍过去二维码,直接替她付了这笔钱。 圆妞感动到不行,“乔子落,谢谢。” “大师,你救我一命,别说五万八,再多我也可以。” 圆妞接过手串,胸口暖暖的,她本以为看清闺蜜罗杉的真面目,跟她撕破脸后再不会有人对她好了,没想到这种感觉再次由一个萍水相逢的乔子落给到了。 感动不过两秒,圆妞只觉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柒命把葫芦手串亲自递还给那小奶娃,还学着她的口气说,“宝妹,姐姐说过这东西是用来送人的,姐姐觉得你很可爱,就把这东西买下送给你啦。” 宝妹到底是孩子,笑嘻嘻接走了。 圆妞不清楚师父葫芦里卖的药,只听见身后一阵风起,几个看热闹的老板纷纷开始揽客,“小姑娘,没想到你深藏不露,一出手就是五万八,快来我店里,好东西多着呢。” 那三个老板连同其他看热闹的老板全都抢着揽客。 圆妞知道照柒命的脾气,不可能再回头去那三个店铺。 没曾想她倒是应声了,“好啊,请带路。” 圆妞震惊了,“师父,那三个老板之前狗眼看人低,你怎么还去光顾呢?” 柒命倒不在意,“刚才只是做戏,现在才是好戏。” 接下来,圆妞才真正明白师父这句话的用意。 她瞬间成了清冷市场的香饽饽,看中的东西只是随意摸摸看看,然后就假装不满意地走了。 等把所有看中的东西摸看完毕后,声称这些东西都还入不了她的眼,便告辞。 那些个老板不清楚自家宝贝上的灵气被收走,还笑眯眯地递上名片,“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走出市场,圆妞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师父,五万八收来这么多灵气,是赚了还是亏了?” “你说呢?”柒命挑眉反问,“那些东西大多是墓葬品,附着在上面的灵气带了点阴邪之气,修补出来的乾坤袋可克制凶物。” 那就是赚了。 柒命用了整整一晚修补乾坤袋,剩下的灵气本想用来修炼,却没想到那些灵气不听话地往圆妞的身体里钻。 她立刻出手去拦,可挡不住那灵气的邪滑。 “醒醒,”她把熟睡的圆妞叫醒。 “师父,怎么了?” “为师教你一套修炼的口诀,你试一下。” 圆妞不明所以,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暗想师父就是喜欢出其不意。 她双腿盘坐在床中,穿着睡衣,马尾松垮落下来,她算是史上最懒散的修道者吧。 更诡异地,随着一次又一次运气,身体像是个漏气的皮球,始终充盈不了,更别提找到一丝聚集的灵气。 “师父,我是不是又失败了?” 柒命拧眉头思索片刻,也跟着盘腿坐下,缓缓调动周身灵力往圆妞筋脉中送去。 这一次,更诡异的出现了。 无论柒命调动多少灵气输送进圆妞身体,她的身体照单全收,如一滴水汇入大海,再无踪迹。 “师父,再这样下去,你就受不住了。”圆妞能感知到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进来,同时看见为她输送灵力的那个虚影。 柒命收回灵气站起来,因为灵力输送过多,身形有些支撑不稳。 “师父,你没事吧?”圆妞关切地问。 “无碍,不过消耗了些许灵力罢了。”她宽慰圆妞,而后忍住贸然掐算的手指。 她们两人命运同体,她为圆妞算命相当于为自己算,前车之鉴,她已失去了奶奶,不想她再次遭受天谴。 “师父,我是不是不适合修炼?”圆妞失落得很明显,她能感受到这次聚齐灵气的失败。 “别瞎说,你体质特殊,等为师去寻一些适合你的功法。” 天蒙蒙亮,圆妞就接到魏洋的电话,“老板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老板他这次真不行了。” 圆妞顶着发昏的脑门来到医院,有道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谢大师,真是你啊。”跟她说话的是何医生,上次在iCu被李如锦掐脖子的那位。 他见圆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赶忙递过刚买的咖啡,“这是楼下星巴克的新品,你试试。” 圆妞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啊,改天我请你喝。” “不用客气,上次是你救了我,事后还专门处理了我的掐痕。”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神了,你给我的那包红色药粉用了两次,那淤痕就消失了,真是灵丹妙药啊!” “那是朱砂,有驱邪安神解毒的功效,特别适合你那种伤。”圆妞循着师父传授的知识随口说道。 两人闲聊几句后再见,圆妞一脚踏入18层,便听见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喊交替缠绕。 不少医护从病房退出来,神情严肃,连连摇头。 推门后,只见郑晚屏和夏夫人各自埋在儿女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臭和尚弄出了人命,别想溜走,警察马上就带你走。”魏洋和秦宴一人抓一只胳膊,将那秃头和尚反抵在墙上。 第25章 六亲不认 那和尚一句话也不说,任由其摆布。 圆妞听见出人命,三两步走到谢淮安身边想去探他鼻息,不料郑晚屏极大力地将她推倒。 “人活着求你不帮,人死了倒来假惺惺的,给我滚!” 这一推不设防,圆妞刚好撞上夏心颜病床,整个人直直压在夏心颜的遗体上。 夏夫人立刻不干了,作势要将她推下去,却听见一声低弱地微喘。 “什么声音?”夏夫人寒毛倒立。 郑晚屏也听见了,她是见识过脏东西的,立刻警觉起来,“该不会诈尸了吧?” 圆妞跟着柒命不该见的见了不少,她的阴阳眼还在,根本没看见奇怪的东西。 这时,墙角传来那和尚慢悠悠的声音,“都说了不会死,你们就是不相信贫道。” 紧接着,谢淮安的身体也动了动,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一瞬,圆妞直觉那个清冷无欲的谢淮安又回来了。 果然,他环视一圈,见自己在病房也不惊讶,视线停驻在魏洋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魏洋激动得不再管那秃驴,贴心地将人扶靠在床头,并将前因后果合盘托出。 当然,那和尚种下的断情蛊,郑晚屏和夏夫人是瞒着众人的。 同时,夏心颜也缓缓睁眸,见到母亲的一刹那只是冷冷瞥过,那双眼冷漠又疏离,对谢淮安也只是一掠而过。 最后,她定格在圆妞身上,“怎么哪哪都有你?” 圆妞对她的不善不以为然,毕竟,她毁了人家的生日宴,也破了人家婚约,这仇不共戴天的,这种级别的挖苦算是客气的了。 “夏小姐,我不是来看你的。”她简单还给对方一个尴尬。 最近几天,她被师父惯得嘴皮子越来越毒了。 夏心颜也不恼,她显然听见了魏洋的描述,居然冲谢淮安道歉,“不好意思,之前对你种桃花蛊确实很鲁莽,好在我们都还好好的,谢总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会尽力弥补。” 一屋子人,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全都呆愣到反应不过来。 “走吧。” 夏心颜利索下床,拉着夏夫人像从没爱过谢淮安那般潇洒离开。 等人一走,郑晚屏再也憋不住了,恭敬将那和尚引到门外说悄悄话,“这断情蛊怎么有点不对劲?” “谢夫人何出此言?” “我怎么觉得有点怪?” “这难道不是谢夫人想要的效果么?” 也是,郑晚屏要的就是儿子能活着,跟夏家的联姻因圆妞的阻挠算是不成了,不过好在两家也没闹僵,算是皆大欢喜。 等回到病房后才知怪在哪里,谢淮安对她这个亲生母亲也冷漠了许多,从醒来到走,一声妈没叫就要回公司。 往常他也不是粘人亲厚的孩子,至少该有的礼数不会少。 “站住,”她气得喊住前面三个,“你走了都不跟妈道别的吗,你知道这几天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 魏洋和秦宴觉得不应插手母子的事,默默走到一边去等。 圆妞趁机问魏洋,“那和尚是谁?连桃花蛊都能解,不简单啊!” “哎,看着确实不简单,全程不卑不亢不吭声,主打一个老衲说怎么治就怎么治,你都不知道,”魏洋压低声音,“他把两只虫子放进老板和夏小姐身体里,那场面多恶心。” 圆妞心惊,“然后呢?” “然后没多久,老板和夏小姐就脸色发白,心率狂跌,最后直接一条直线,把我们吓得也差点背过去。”魏洋描述起来仍旧心有余悸,“一大帮医护进来抢救,跟阎王抢人的那阵仗简直是我生平罕见。” 再然后,就是宣告抢救失败,医护退离,郑夏二人撕心裂肺地哭。 圆妞对那虫子很感兴趣,“那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 魏洋摇头,“和尚很谨慎,怎么问都不肯说,夫人肯定知道,她也不肯说。” 聊到这,不远处的母子战火越来越浓,郑晚屏心碎一地,指着离去的谢淮安道,“从今往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经过圆妞身边,他脚步不停,眼不斜视地就这么过去了。 一阵失落突然涌出,“师父,他怎么变得六亲不认,我们要帮他吗?” 她对谢淮安有种奇怪的情愫,明明打心眼里喜欢这种又高又帅又冷情寡欲的男人,可理智总让她打消这种念头,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况且,她已选择走另一条路,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 可她还没兑现承诺,如果是这样的他,她吃不准他会不会乖乖配合跟她结婚。 “跟着你的心意来。”柒命随口丢了一句,“不过,他中了断情蛊,没解蛊之前你都是白忙一场。” “断情蛊是什么?”她显然被“断情”两字雷到了。 “再等等,你会知道的。” 圆妞最近的综合课都是小蕴冒名顶替,而专业课老师认脸,只能乖乖请假。 一回到寝室,她就借笔记复习漏掉的课程。 到了晚上,很不情愿地打开直播软件。 小蕴激动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大师,你要在我这个理科学霸面前展现超自然科学么?” “不好意思,是不是会吵到你?”圆妞戴上耳机,有点为难,“要不我去选个没人的教室?” 不料小蕴蹿得比猴子还快,瞬间搬了凳子坐在一边,“吵什么吵,姑奶奶最近喜欢研究超自然科学……”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按你们谢家家底,用得着这么卖力?” 生日宴的直播群里,她刚好也在,说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抢男人直播,小蕴惯常的镇定思维也跟着沸腾。 “那天你真的霸气侧漏!以前没能跟你深交,是我眼拙。” 圆妞低头,掩藏心虚。 直播开了两分钟,收到开播消息的粉丝像潮水涌进来。 多日不见的老粉丝们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 混世魔王:大师终于开播了,撒花庆祝。 然后一个嘉年华悄无声息冒出屏幕。 阿三不耻:知道楼上土豪,能不能别秀,显得我们这些粉太寒酸。(委屈) 混世魔王:这不是庆祝主播上次在夏家千金生日宴霸气夺人么?真给咱们粉丝长脸! 阿三:话说主播是不是真要成为谢家主了?那咱们是不是抱到了临城最粗最壮的大腿? 胚子:这大腿太粗,借我抱抱。 其他粉丝跟风求抱抱。 圆妞叹气,“在直播间,我只是我自己,跟谢家无关,另外,直播算卦是为了赚钱。” 乔子落:可你也真的帮到我了啊,如果大师是为了还我钱,我先声明,绝不收! 圆妞没想到乔子落改成了真名也在直播间。 其他粉丝也嗅到了不寻常气息。 混世魔王:大师欠她多少,我来还! 说罢,又一个嘉年华腾空而起。 圆妞赶忙拦住,“谢谢混世魔王,你可别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无功不受禄,会折我功德。” 听她这么一说,粉丝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混世魔王:那主播能不能给我算一卦? 圆妞欣喜,“可以,你的挂钱已经收了,你要替自己还是家人算?” 混世魔王:家人吧。 圆妞,“他的姓名,性别还有生辰八字麻烦说一下。” 混世魔王顿了顿:吾道,男,生辰八字一定要说吗?就帮我算算他死了没。 粉丝一僵,阿三道:楼上这是在算仇人吧? 混世魔王:也是,也不是。 胚子:没有生辰八字要怎么算? 混世魔王:去去去,大师都没开口,你们着什么急? 圆妞看见弹幕上的吵嘴,也觉得有趣,问师父,“师父,没有生辰八字能算么?” 柒命早被“吾道”两字吸引了注意力,干脆放出自己替代圆妞,“是哪两个字?” 粉丝又多事了:大师,我猜是口天吴,道路的道。 粉丝2:口天吴,到达的到。 粉丝3:无为而治的无,道法的道。 …… 混世魔王滴汗:大师,是五口吾,道法的道。 阿三:吾道?这名字霸气! 胚子:魔王,你敌人的名字比你霸气! 混世魔王冷汗更多了:大师,能不能算? 柒命掐指,“你且说说他是几月几日的生辰,不必告诉我年份。” 混世魔王像是被看穿心情,很狗腿道:七月十五。 粉丝哗然:鬼节生的。 柒命再也控制不住,嗓音颤抖,“能跟你直播连线吗?” 混世魔王却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这人太富,怕露了脸遭绑匪惦记…… 阿三:欠扁! 胚子:呸呸呸! 柒命压下心头那丝疑虑,仔细掐算起来,“你说的那人尚在人间,还活着。” 混世魔王沉默良久:多谢大师,他在哪个方位? 柒命,“按卦象来看,离临城不远,日出西方之坎位。” 混世魔王:多谢! 粉丝们眼见着混世魔王退出直播间道:他赶去杀敌了。 胚子疑惑:大师,他为什么不肯报出仇人年份? 阿三:你si不si傻?全说出来不是暴人隐私么,多缺德啊…… 乔子落:不肯暴人隐私的要么是警察要么是黑道,你们说他这么有钱,是不是黑道? 粉丝“艹”一声感叹:大哥就在我身边啊…… 柒命忍不住出声,“别瞎猜了,他不是黑道,至于不肯报年份,也怕吓着你们。” 胚子:还得是大师,大师请继续…… 阿三:说出来听听看,能不能吓到老子! 柒命,“现在是多少年?” 粉丝懵逼:大师连这都不知道么? 小不点提醒:众所周知,2024啊。 柒命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如果我说,他出生那年离女娲造人没多久,你们信么?” 胚子:信,信个大头鬼。 阿三:我知道了,大师说他不是人,可你明明告诉魔王他还活着呢…… 小不点:我怎么觉得大师说得是真的…… 乔子落:我突然觉得魔王更可怕,哪有人追敌从上古一路追到2024的? 柒命为了阻止大伙恐慌,不得不连哄带骗,“也有可能这是两个家族的仇恨,一直传承给子孙,哪有正常人活几千年不死的?” 阿三:大师不早说?就爱开玩笑,讨厌死了…… 胚子:大师高明! 这时,直播间有新人进来,连个正经头像都没有,名字是“夏花绚烂”。 夏花绚烂一进来就求助:大师,我想算卦。 柒命等了一晚,鱼儿终于来了,赶紧吩咐圆妞,“等着看。” “是,师父。” 圆妞这会的身体掌控权还在柒命那里,识海小人默默打坐观摩。 柒命发起直播连线,对方犹豫了很久才接通。 粉丝一看对方裹得严严实实,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忍不住唏嘘。 不过网络是公众之地,为了保护隐私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你要算什么,我的规矩是一卦八百。” “算亲缘关系。”对方隔着屏幕扫了一下二维码,八百立刻到账。 很少有人算亲缘关系的,粉丝都竖起耳朵听着。 “把双方名字和生辰八字报过来。” 柒命看着私信过来的生辰八字和那两个化名皱眉。 “师父,夏颜这个名字怎么跟夏心颜只差一个字?”圆妞忍不住问。 “是同一个人,这夏夫人不老实,怕我不给算,故意用假名。” “她之前那样对咱们,还好意思再找来。” “应是走投无路了吧。” 柒命冷哼,掐指间冲屏幕里的夏夫人脱口道,“女儿二十五岁生日前跟父母兄弟和睦相爱,生日后经历一场大难跟父母亲缘变薄,放任下去最终走向六亲不认。” 屏幕前的夏夫人眼神突变,“那有办法化解吗?”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女儿会变成这样吗?” 她直接点出两人的关系,倒叫夏夫人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胚子:这么幼稚的问题就别问出来侮辱大师的水平了吧。 阿三:就是,大师连你祖宗十八代都了然于心了,你以为露两只眼睛就看不出来了,简直掩耳盗铃。 柒命没理会弹幕,这些粉丝说得都是真的,只要她想,手指一动就能掐算出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只是她不会轻易这么做,会损耗自身灵力。 第26章 方泽阳 “夏夫人,有一点你要明白,你女儿的亲缘是被你亲手断送的,要不是你听信旁门左道用了很偏激的办法去解你女儿的桃花蛊,她的下半辈子就不会毁了。” 夏夫人被说得老脸一红,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来自讨没趣,把自己的脸放在全国人民面前丢。 “都是我的错,我听信那游僧的谗言对我女儿用了断情蛊,”夏夫人悔不当初,“可我真不知道那断情蛊断的不只是她对谢淮安的情,还有跟我的母女情!” 粉丝耳尖地抓住谢淮安三个字不放。 小不点:我没听错吧,是谢少啊。 stAr:你没听错,临城少女的梦。 女粉丝一个个冒出来,隔空表白谢少,这让乔子落气愤:各位是不是忘了大师的真实身份。 看过生日宴直播的人当然知道谢大师那财大气粗的背景板,她可是亲自带着律师在几百号人的宴会厅当众抢回自己的男人,把市长千金当场气晕。 说到市长千金,她妈好像也叫夏夫人。 粉丝们不淡定了,冲屏幕上包裹得跟粽子似的女人道:你该不会就是市长夫人夏夫人吧? 夏夫人眼神躲闪,无处安放。 “你对断情蛊的了解就只是这些么?”柒命及时拉回正题,转移粉丝们的注意力。 夏夫人松了口气,又绷紧神经,“难道断情蛊不只是六亲不认,还有其他副作用?” “游僧是怎么跟你说的?” 夏夫人回忆病房里游僧说过的话,“他只说桃花蛊吸食人的心头血,一旦种下根本无法取出来,解蛊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断情蛊去把桃花蛊吃掉,可断情蛊也取不出来,好在不会吃人心头血,对生命没有威胁。” “哼,也就是你们这些无知凡人会被他骗得团团转。”柒命目露不屑,想想这薛爱珍为了面子不肯答应她的条件,转身把女儿往火坑推倒是不带犹豫的。 夏夫人忍了又忍,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面子,被一小丫头当众骂蠢还是很气的。 “那你说,这断情蛊到底会怎么样?” “你想没想过,能把那么厉害的桃花蛊吃掉的蛊虫,岂会对人无害?只怕你女儿最终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话都说到这里了,夏夫人聪明的话就该懂了。 可她的关注点永远是偏移的,这会儿还想着跟她翻账。 “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帮上忙么?”夏夫人情绪忽然上来了,带了哭腔,“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也收了卦钱,能不能搭把手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实在不想看见她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啊。” 粉丝一听这话,更加确定她就是市长夫人。 胚子:瞧瞧,这是求人的态度么?需不需我们教教你? 阿三:大师,咱也不缺这八百块,还给她,让她另找高明吧。 “丫头,如果是你,现在会怎么做?”柒命用意念跟识海里的圆妞说话。 圆妞思考了一瞬,“换做以前,我肯定会心软答应,可经历这么多,早看透人性,夏夫人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市长夫人,怎么可能轻易低下头颅,她不可能诚心求我帮忙,所以,这忙,也不能轻易帮。” “不错,悟性甚高。” 圆妞被表扬了,心里那个甜啊,恨不得原地转三圈。 “这样,”柒命懒得跟这么蠢的女人说话,“我既接了你这单生意,便不会放任不管,我给你一样东西,你亲自去找那游僧,他定会乖乖替你女儿解蛊。” 夏夫人听她这么说,哪里还敢多问什么,恨不得马上退出直播。 又听柒命道,“东西我会私发给你,你誊抄在纸上,待找到那游僧给他看即可。” 粉丝好奇死了,很想知道柒命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是那游僧的生辰八字,不过是详细版的。” 粉丝钦佩:大师,你都没跟那游僧打照面就能知道人家的生辰八字,你既这么厉害,为什么还需要算卦的人主动告知生辰八字? 粉丝的疑问柒命自然是要答的,来凡界的这些日子她看出普通人类很注重人情往来,不像玄界人情淡薄,唯利是图。 徒弟修炼,直播一方面是很好的锻炼途径,还顺带赚钱养活自己。 要知道玄门弟子靠家族接济活着是很不耻的,纵使她是谢家主又如何。 柒命抿了口水,“其实你们也知道的,还记得混世魔王要找的那仇人么?” 胚子:当然记得,鬼节生日的“古人”呗……两人有什么关联? 阿三:难不成那早该作古的人就是游僧? 粉丝毛骨悚然。 “不错,你们的推理能力有进步。” 乔子落跟柒命相处过,不想粉丝那么一惊一乍,她有点担心夏夫人:大师,他们两个普通人能对付得了那游僧吗? 这也是柒命担忧的,她不担心夏夫人,因她在临城身份特殊,游僧再狠,不会跟市长硬碰硬。 她比较担心叫混世魔王的那位粉丝,她怎么都算不出关于那人的丁点信息。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有意识屏蔽自己不让她看出身份。 对方也是玄门中人,这是她来凡界第一次接触到同类。 有一就有二,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玄门中人混迹在普通人群里。 就是不知他们是否像她一样灵魂穿越,还是身体整个穿过来。 想到这里,她再没心思直播,关掉手机收拾东西。 小蕴从头到尾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圆乎乎的普通女孩打破了她树立了二十几年的三观,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未知的空白,或许人类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所不能。 “妞,都快熄灯了,你要去哪里?”小蕴看她要往外走,忍不住问。 “宿舍要断电了,我去网咖写作业。”谢家接连死了奶奶和大房,她请了好多天假,再不补习补习,这学期的专业课肯定要挂掉。 半夜的美食街上依旧灯红酒绿热闹不停,好多学生出来吃夜宵,圆妞自顾自埋头走进一家熟悉的网咖。 这里与其说是网咖,不如说是考研生的复习基地。 老板老王是个会做生意的,在网咖后面开辟出一大片空间,切豆腐般分割成无数小空间,每个空间放上桌椅、台灯,那椅子还可以放平当成临时休息床。 她第一次来,这卡是为了方便罗杉跟她男友方泽阳一起复习办的。 那会大一,罗杉刚认识方泽阳,两人迅速进入热恋期,谈了一学期恋爱到了期末考试开始临时抱佛脚。 她不忍心看闺蜜挂掉,于是主动办了这家网咖的自习卡给她用。 罗杉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大一末几乎天天来这里复习。 可她走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空位,那些格子几乎全被成双成对的情侣占着。 她还在感慨学霸都是成双成对的,便感到肩膀一沉,一只手蓦地搭了上来。 “同学,这里都满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拼桌。” 她侧身躲开那只手,见到来人那张熟悉的脸时,非常惊讶。 “方泽阳。” 方泽阳显然也没留意她是圆妞,两人因罗杉见面的次数不少,他是她除了罗杉外,最熟悉的异性。 “巧了大师,你这么有本事的人还需要念书么?” 这句大师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复习的情侣张望过来。 圆妞眉头一皱,“念不念书是我的事。” 她抬脚要走,那方泽阳哪肯罢休,“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她的背包都用来装换洗衣物了,专业课本只能抱在手上。 方泽阳扫了一眼课本道,“你们专业这几本书我都熟透了,不如我来帮你复习?” 他眉眼轻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她差点忘了他帮罗杉复习过,对这些书不熟才怪,可她已跟罗杉断了,自然不会跟他有牵扯。 “不用了,我不需要。” 这时,刚好有对情侣准备离场,她趁机坐下来。 可那方泽阳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不走,还趁机坐在长凳的另一头。 换做以前,她不经思索就会让出位置走人。 眼下,她冷冷瞥了一眼颇有几分痞气的方泽阳,“你什么心思我心知肚明,奉劝你离我远一点,不然可不像上次对付邪祟那么幸运地留你一条贱命。” 方泽阳被邪祟附身过,清醒时记忆还在,对圆妞突然冒出来的本事很诧异,同时,也恨她断了自己的财路。 “要说邪祟,我看你才被邪祟附体了,”方泽阳见她这么硬气也上了头,他本想着借她生财,此路不通只能毁去,“我们认识快两年,你从前是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胖妞,跟在我和罗杉的屁股后面卖力讨好,怎么忽然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谈话立刻引来周围同学的注意,一道道探究的目光看过来,颇有看戏的架势。 “该不会是在掩饰一直暗恋我的事吧?” 这话如平地惊雷,引得圆妞直视过去。 方泽阳见她不语,洋洋得意道,“其实我跟罗杉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还算优秀,我可以考虑考虑跟你交往——” 啪! 重重的耳光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圆妞忍无可忍,只恨从前没看清方泽阳的真面目,“这一巴掌是惩罚你口头占了我便宜。” 方泽阳恼了,他混大学四年,从没一个女生这么对他,尤其是在这间自习室,毫不夸张地说,他从没在这里泡妞失败过,谢圆妞是唯一的例外。 这么一闹,圆妞没了自习的心情,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一旁有个男生“咦”了声,对方泽阳道,“天下奇观啊,方帅哥居然还有泡妞失败的一天,你不是说这间网咖是你的猎艳圣地、百试百灵的吗?” 这话一出,女生们对方泽阳投去嫌恶。 男生则起哄。 方泽阳心思败露,毫无窘迫,不甘心地去拉圆妞,被她防备地躲开。 “方泽阳,你碰我一个试试?” 圆妞从没对异性放过这种狠话,在一堆男生看来反而是在欲擒故纵。 “方大帅哥,别怂,上啊!” “追上了哥几个请你吃饭。 “吃饭有什么意思,哥包酒店。” 起哄不堪入耳,纵使圆妞脸皮变厚也不能熟视无睹。 这些天夜里的打坐修炼虽感受不到灵力波动,但她身体比以前更有劲了,好比刚才打方泽阳那一下,他半边脸肿得很明显。 被男生这么唆使,方泽阳来了劲,绕到圆妞前面双手伸直拦住她去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他步步逼去,她倒退。 直到把她逼回到小小的格子间,他忽然一把将她按在双人凳上,圆妞弹跳着正要起身,他忽然一个倾身压下来。 两张脸迅速贴近,差了一厘米时,圆妞抡起的拳头精准无误地招呼在他的太阳穴。 那一拳证明她这几个晚上的修炼成效,方泽阳七窍淌血,侧身倒在坚硬的地面。 “啊,死人了。”女生们一哄而散,纷纷往外跑。 老板在网咖外间听到动静赶紧往里冲。 见到一地血腥,跟着慌了,不知道先报警还是叫110,思量再三,居然什么都没做。 “他没死,你可以先报警。”圆妞这会儿倒坐了下来,姿态比刚才放松多了。 “小丫头,你是来闹事的吧?”老板不认识她,却认识方泽阳,他是常客,给他带动不少生意。 “我是来自习的,却意外遭到他的骚扰,你如果不报警,那我就自己报。” 圆妞掏出手机准备拨号,被老板及时按住。 “小丫头,他都这样了难道不先送去抢救,去去去,别在我地盘闹出人命才好。”他挥挥手准备将人扛起来。 “慢着!”圆妞忽然站起来,怒目对着那企图溜走的老板,“你这地盘又不是第一次闹人命,怎么慌成这样?” 老板脸色一僵。 此刻,自习室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胆大的男生逗留。 “你谁啊,没凭没据的少胡说八道。” 老板拉下脸,这回真不打算客气,直接拽着圆妞的背包亲自将她赶出去。 第27章 掘坟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这个一米八,三百斤的胖汉,居然拉不动一个文文气气的小姑娘。 “你,你——”老板额头冒汗,意识到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这网咖该整顿整顿了。” 最终,方泽阳被老板叫的救护车送走。 圆妞和老板一同去所里做笔录。 老邢看见圆妞很是意外,跟她寒暄了两句便开始盘查老板。 那老板狡猾,回答得滴水不漏,不承认自己地盘上出过人命。 “你的自习室没有经营资质,违法经营必须拘留。” 红遍美食街的网咖老板突然被拘留,另一家被压制很久的网咖生意大好。 圆妞一下专业课就在附近重操旧业。 一张简单的电脑小桌板,上面写着算命卜卦。 摊子正好设在另一个家网咖门口,吸引了一波关注。 眼尖的同学早就认出她的身份,被她救过的更是感激地驻足捧场。 “大师,你不上直播反而改成摆摊算卦了?” “看大师现场算卦,好激动啊。” “大师,那混世魔王后来有没有追到仇敌啊?” “还有那夏市长千金的断情蛊到底解了没?” 粉丝们问题多多,圆妞只是笑着,并不多言,任由这波免费的宣传传进网咖。 不多时,一年轻小伙犹犹豫豫走出来问,“你算的灵不灵?” 圆妞见鱼已上钩,会心一笑,“你是学生吗?我的规矩学生价一卦只要200,不灵三倍退还。” 那小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还在犹豫。 “同学,必须灵啊,你连谢大师都不知道吗?她可是破获了校园邪祟案,医护失踪案的,市场价一卦八百呢,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错过。” 圆妞内心狂喜,有这帮粉丝在,她真的不愁生计。 “好,”小伙终于下定决心,扫码付了八百,又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不好意思道,“我是这间网咖的老板。” 围观众人微微惊讶,“你居然是念念网咖的老板,看着很年轻啊。” “我在这里打了三年工,没多久才盘下来的。”小伙有些囧,顺便把女孩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发过去,“大师,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圆妞只觉得身体控制权一瞬易主,柒命冷沉的声线悠悠响起,“在前面那家网咖。” 小伙神色一紧,反驳,“不可能,我守着这条街,那家网咖我也天天在关注,根本没有她。” 这时,有同学疑惑,“是啊,缘聚不是刚被封么,那里面还能有人啊?” 另一人用胳膊肘撞他,“大师说有就是有,等着瞧吧。”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柒命对那小伙道,“她就在里面等着你,等了整整三年。” “多长情啊,这么好的姑娘你小子还不赶紧去找回来?”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在给小伙出主意替他着急。 可他还是不信。 直到有人翻墙进去,小伙也被推搡了进去。 时隔三年,当年堆砌杂物的后院被改造成自习室,小伙有点愣神。 当年,就是在这里,有个女生对他表白,说爱了他整整七年。 想及此,他开始疯狂找人,就连女厕也没放过。 可桑念念就像在跟她玩捉迷藏。 热心的同学也帮着找人,连地上的长发丝都没放过,收集了小小一撮。 “这得是多少个女生的头发,怪香的。”有男生伺机闻了闻。 另几个男生一脸变态地盯着他。 只有小伙完全不被打扰,黯然神伤道,“大师,你确定她就在这里?” 柒命两指并拢轻轻拂过桌上的灰尘,露出那淡得褪色的桌号。 “对,她就在这里,9号桌。” 清浅平常几个字,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不对劲。 “这事得先报警,我们不能冒然去动。” 似一道惊雷划过,劈得那小伙错愕不已,极度的悲伤和难以置信在他脸上流淌。 柒命自然不再隐瞒,将她算出的前因后果交待出来,“三年前,这间自习室还没被开辟出来,这里曾是网咖后院,用来堆放杂物的。” 那小伙没想到柒命真算得很准,看她的目光变得不同,“没错,就是三年前的今天,她在这里拉住我,羞涩地说喜欢我很久了,我当时正处于失去上一段恋情的痛苦里,对她很不耐烦,恶狠狠地拒绝了她就走了。” 柒命顺着他的话接道,“你走后,一帮醉酒的混混来到后院,悄无声息地侮辱了她,并用木棍敲她后脑导致她当场晕厥。” 小伙捂住胸口,窒息感将他全部笼罩,他就是条在岸上晒了三年的鱼,听到鱼缸被抽走最后一丝水分砰地爆裂的声音。 “然后呢?” 柒命并不急着往下说,而是感同身受地等他心情平复后道,“几个混混酒醉怂人胆,最终一不做二不休拿一旁的铲子和铁锹挖了个大洞,把人埋了。” “活埋啊,这帮畜生还是人么?”几个男生义愤填膺,跟着心痛一条无辜人命地掩埋,“这么说,那女孩活不下来了吧?” “本来可以活的,”柒命又一次成功吊起几人的心,“那老板不敢惹几个混混,等人一走本来可以把女生挖出来送医,但他没那么做。” “畜生啊,亏得我还一直往账面充钱,早知道一分钱都不会冲。” “看他那身板就知道这些年油水很足,谁知道里头的心是黑的。” 小伙的身体跟过了电一般颤抖,他趴向地面,五指摩挲着,想用指甲去抠,奈何皮肤熬不过水泥,弄得鲜血淋淋。 “哥们,不是我说,当年的你确实有点渣啊。” “就算失恋也不能把另一个女生甩下就走,何况人家刚跟你表白呢。” “对了,大师,后面怎么样了,跟这9号桌有什么关系呢?” 柒命望向小伙趴着的地方,“后来,老板灵机一动立刻把后院改造成自习室,而那女生的坟墓就在这9号桌下面。” “卧槽,我还在这张9号桌自习过呢。”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也是啊,敢情咱都是在人坟包上自习呢,作孽啊~莫怪莫怪。” “什么自习,难道不是泡妞?”另一男生插话,直戳真相,“你们不是羡慕方泽阳那小子,故意借用他的猎艳圣地来试一试的?” 那两个男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别说,哥几个在这桌自习一点屁用没有,考研两次都没过,泡妞到是一泡一个准。” 又说,“该不会是那女生地下显灵吧?” “你踩着人坟头泡妞,人不找你算账还帮你牵线搭桥?”那男生义正言辞转向柒命,“大师,你昨天不是还在这9号桌狠狠揍了姓方那小子,这地不是百试百灵的啊。” “你笨啊,大师能是普通人么,人家是鬼见愁,啥东西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圆妞…… 几人三言两语地讨论着,只有小伙还趴在冰冷地面,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一会儿,老邢就带人破门而入。 柒命把闲杂人都请走,留下老邢和八字最硬的一个男生。 看着这巨大的工程量,老邢有点为难,“大师,你怎么不早说要挖地啊,我可以带个电钻过来。” “无妨,”柒命语气淡淡,又对识海里的圆妞道,“你来。” 圆妞对着水泥地皱眉,她没听错,师父要她挖地,不,掘坟。 老邢眼看着大师走向厕所,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扫把。 心道大师要做什么高深的道法,便见她随手将扫把头摘下,留中间一段金属棍。 “大师,要不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吧?” 老邢话音一落,便见女孩用尽全力向水泥地凿下去。 这,这,这…… 此时此刻,圆妞已得到身体的绝对控制权,正挥汗如雨地凿着坚硬的水泥地面。 按说那地是不可能被一根小金属棍撼动的,可违背常理的事就那么发生了。 小小一段空心金属棍,在她手里变成了金刚钻,轻轻一按,就将地面击出深深的凹陷。 碎石和粉尘在空中混沌一片。 老邢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直看着女孩一下下切着水泥豆腐。 没两下,那格子间被拆成一片平地,厚厚一层水泥被清空,一股巨大的腥臭味挥发而出,露出黑沉沉的腐土。 “你歇会,让我来。”老邢一个大男人脸皮挂不住,想帮着刨土,“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小伙还沉浸在悲伤里,另一男生更缩得老远。 “不用,我自己来。” 圆妞边拒绝所有人,边解释,“这土尸气很重,你们不能沾。” “这有啥,大师你不是说了我们八字硬么?”老刑满不在乎。 “八字硬是用来镇场子的,不怕死的就去碰。” 圆妞照着柒命的话脱口而出。 老刑的手尴尬缩回,那男生也如释重负。 圆妞没想到拜师后第一次展示才艺是掘坟,心里发怵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刨。 她白皙滑嫩的手掌插在腐臭的尸土里,告诫自己她不是作恶,而是行善,下面的人不会怪她的。 就算怪,也斗不过师父,她不怕。 往日重重优渥却如履薄冰的日子在眼前一一滑过,要不是奶奶,她可能早就如这女孩一样埋在地下。 这样想着,手上蓄力,竟跟拂开灰尘一样简单。 她刨土的热情差点让人以为她只是在做一件简单的家务。 老邢等人看得冷汗涔涔。 厚土被清理干净,最先露出的是脚和手,紧接着是完整的躯体。 当头颅即将暴露的一瞬,小伙再也把持不住,一声“桑念念“”脱口而出。 他用力跪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忙着低头忏悔,不曾低头看一眼曾被自己狠狠拒绝过的女孩。 老邢和那男生身形一晃,就差晕倒。 柒命赶紧把手覆在两人后颈,渡了些灵力进去,“站稳了,别动,否则要出大乱子。” 两人被放在用来压制尸体的阵眼上,稍不留神就会惹下大祸。 老刑是见过大世面的,对这些事不陌生,赶紧稳在特定位置,强忍着把眼前的一切当做浮云。 反观那男生也很不寻常,不但站得笔直,还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 再看那逐渐散发出蓬勃生机的尸体,那具腐烂到只剩骨头架子的骷髅在面见到小伙的一瞬,焕发了生机。 “文学长,终于再见到你了。”桑念念像睡美人般缓缓睁眼。 小伙听到记忆中的声音猛然看去,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 “你,你……” 他泣不成声地去拉她的手。 柒命狠狠瞪了那女孩一眼。 女孩尖利的指甲蓦地收回,“文学长,终于再见到你了。” 她重复着同样的话,文斯年不知不觉陷入跟桑念念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年。 一如她失踪后,他通过桑念念好友得到的那本日记。 里面记录着从初一到大学,整整七年,两千五百个日夜,无数个不经意地擦肩而过。 少女的欢喜是一颗红豆,从萌芽到开花。 在她考上跟他同一所大学的大一暑假,那天正是七月初七,她的生日,也是情人节。 她期待着红豆能在表白后结果,可等待她的果是那么悲惨。 他再迟钝,也被这份迟到的暗恋震碎心扉。 等他回头去寻她,桑念念再也找不到了,他失心疯般自责难过。 毕业这年,桑念念正好大二,他坚信她一定会回来完成学业,于是在美食街的一家网咖浑浑噩噩打工。 一等就是三年。 “桑念念,对不起,我来迟了。” 文斯年紧扣住桑念念白皙柔嫩的手,微凉的温度让他跌进绮丽的幻想。 他毫无惧怕地将她整个抱起,想带她远离。 柒命将他按住。 “我带她回家,不行吗?” “她已经死了。” “我带她去火葬场。” “你抱着一副骨头架子,想吓死谁?” “不,她还很美。”文斯年红了眼,“她鲜活的,跳动的,她这里——” 文斯年哽咽,“她的心跳还在,我要救她!” “清醒点,”柒命手掌拂过,伪装的桑念念骤然打回原型。 文斯念吓得松手,桑念念的骨架彻底散了。 “对不起,念念,我不是故意的。” 他调整好心情,去拾桑念念遗骨,妄图把它们拼接回去,拼接成一个完整美好的桑念念。 第28章 猎艳圣地 老刑和那男孩纵使再胆大命硬,也被那干枯的骷髅吓得移了位。 顷刻,桑念念的骨架以极其诡异的速度自动拼合,饱满莹润的血肉肌肤再度将骨架包裹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须臾,匆匆一眼,桑念念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视线。 圆妞第一反应就是,桑念念进阶成了摄青鬼。 不多久,她才在医院见识到小今表姐的厉害,不免后怕,“师父,她带走了文斯年。” “那又何如?” 圆妞真心替文斯年捏把汗,“那可是只摄青鬼啊,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想想都觉得恐怖至极。” “哦,除了桑念念的道行,你还能看出什么?”柒命更不急着追鬼,反而考校起新收的小徒弟。 “鬼遮眼啊,桑念念对我们所有人都施了鬼遮眼,我们看到的是她死前的漂亮样貌。”圆妞自顾自发表见解,“当然,师父出手那一下把桑念念打回原形,文斯年才会吓得脱了手。” 柒命惊叹圆妞在修道方面的天赋,没有灵力加持的她能修到这个境界是违背天道的。 其中的原因,她一定会弄清楚。 “你说的都对,”她不吝赞赏,“桑念念有执念,死后积了阴德,若不是阵法失效,她不可能轻易带走文斯年。” 老邢和那男生很愧疚,“大师,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 “无妨,你们能坚持到最后已很有定力,”柒命悄无声息掐指,算出桑念念没有怨念,宽慰着两人。 “师父不打算解决了她?万一她去报仇怎么办?” “她若要报仇,早就报了,不会帮着网咖老板把生意做大。” 什么意思? 面对小徒的疑问,柒命多了一份耐心,“9号桌猎艳圣地的名号是真的,桑念念憧憬爱情,死后的执念也要促成别人的爱情。但凡在她坟上待过的男女,没一对不成的。” 这算什么?自己淋过雨也要给别人撑起一把伞吗? 圆妞忽然软了心,知道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出手送她走。 “她即便死了,也存了善念,她是一只没有害人之心的鬼。” 圆妞掘了半天的坟也累了,回到宿舍冲了个澡就要躺下。 小蕴带回一个大消息,说美食街的缘聚网咖老板被抓走了,很多学生都在闹,要老板退回会员费。 圆妞立刻睡意全无,翻身往外走。 “哎,你干嘛?”小蕴拉住她,“该不会也去退费吧?” “不然呢?还有五百大洋呢。”当初为了讨好罗杉,她可是充了几千的会员,以她现在的处境,五百也不是个小数目。 “出息,直播间那么多嘉年华是假的啊?”小蕴戳戳她脑袋,也不敢真用力,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乖,别去,咱用这点时间直个播,多少个五百都挣得来。” 小蕴自从亲眼看她直播过一次,就来了瘾,上了头,对未知领域多了份探索的心。 见圆妞没答应,开始拱火,“你看看这个。” 她把钉钉群翻出来一条条读。 粉丝A:学姐,大师还没回么,我好想知道那位魔王有没有追到仇敌? 粉丝B:学姐学姐,麻烦催大师上线呗,我们想看魔王大战游僧的直播……付费也行! 粉丝C:蕴学姐,市长千金的断情蛊有没有解? 蕴之初(群主):你跟市长千金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 粉丝C:呃……人家只想曲线知道谢少的病情嘛! 圆妞越往下看越滴汗,学霸就是学霸,能在极短的时间把她直播间的铁粉转移到了自己群里,简直头脑一流。 看着看着忽然收到一条求助。 粉丝x:大师,本人求算卦,在线等到您来,急! “这是个好机会,你回复她后上直播。”柒命对圆妞道,“这次你自己来,为师当助理。” 圆妞想说这么厉害的助理她用不起,可柒命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你既能看出摄青鬼和鬼遮眼,说明你的修炼加深了阴阳眼的威力,而之前入体消失的灵气恐怕还在你身体里,且你的修炼速度绝不比在玄门差。” 这算是提刀上阵前的宽慰么? 圆妞显然喜滋滋的,之前她还担心自己只能做个装模作样的女道士,听师父分析下来,也觉得自己是有根骨的。 于是大刀阔斧地开机,坐下,连线。 粉丝x第一时间接通连线,是个围着头巾样貌朴实的农村妇女。 同时,收到群消息的粉丝们立刻上直播。 一时画面卡顿,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好不容易等到网络顺畅,粉丝x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临城市郊戚家村人,最近村里打着交流的名义开相亲会,需要一男一女同时付费进入。 她作为其中一员,随便找了同村一个离异过的老头搭档进去。 说到这里,她哽咽出声,“都怪我恨嫁……” 这时,网友不淡定了。 阿三:我没听错吧大姐,你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恨嫁? 胚子也跟着起哄:按你这长相配个离异老头也不是不搭,很委屈吗? 两个老粉丝怼人完全不给面子,粉丝x羞赧得不知怎么反驳。 只得硬着头皮摘下包裹住半个头的面巾,放下盘着的长发。 阿三:我去,大姐你易容术不错。 胚子:有点意思,小姐姐几岁? 粉丝x怯懦报了个十八,把所有粉丝雷得外焦里嫩。 如果说屏幕前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谢大师是一朵出水芙蓉,清丽脱俗,那么这位十八岁的粉丝x就是那埋在淤泥下的莲藕,外表又圆又黑。 “都安静一下,”圆妞忍不住阻止有色眼镜,“你继续说。” 粉丝x,“要不是我贪心恨嫁,不跟那老头组队相亲,就不会被人下药。” 言及此,粉丝们的想象力彻底天马行空,乡下恨嫁少女被下药跟了离婚老头,相亲会变成讨伐会。 “下了什么药?” “这……”少女张张嘴,难以启齿,“我猜是那种药。” 粉丝不肯罢休:哪种? 圆妞朝屏幕瞪了一眼,“然后呢,你想算什么?” 胚子:我来猜一猜,是不是算怀孕? 阿三:楼上学坏了,抢我台词。 圆妞果断禁言,对粉丝x道,“你别怕,有我在,你尽管说。” 她顺了顺气,觉得自己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便越发高兴。 粉丝x道,“我想算算我跟那老头到底是不是命定的姻缘,如果是,我就认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眉宇间尽是认命般的无奈。 圆妞胸口一闷,“把你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发给我,扫这个二维码付款,一卦八百。” 不等她出手,小蕴狗腿地递过打印好的二维码,还给了她一个轻松到账八百的得意眼神。 搞得这钱进了她口袋,把她高兴的。 圆妞盯着私信上的八字,很为难。 左看右看,皱眉看,眯眼看……甚至数了笔画,就差拆了偏旁来测字,她真的算不出来。 只能求助柒命,“师父,江湖救急,徒弟我掘坟还行,算卦真不行啊。” 柒命似乎也看出她火候不够,勉强道,“你真的一点都算不出来?” 怎么算?如果胡说八道也算,那她可以说两句。 柒命像是听到她心声,鼓励道,“说说看,说错了为师替你圆回来。” 来真的啊! 她赶紧收敛心神,照师父说的那样,心念合一,用心去看那些文字组合。 戚翠翠18岁,老驴头58岁。 脱口而出,“你们两个命中并没夫妻缘。” 青葱少女跟秃头老头能有夫妻缘才怪,况且这老驴头都五十八了还要相亲,可见财力不够,相亲来凑,女人缘就别提了。 戚翠翠表情松了几分,但并不快乐。 圆妞只当她为了下药的事耿耿于怀,打了个转折,“但你命数很长,一生不只一段姻缘,眼前的这关咬牙度过就能迎来不错的未来。” 她说得过于含糊,没有解决戚翠翠的燃眉之急。 她真的很想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她该顺应天命嫁给那老头还是抵死相抗。 “你能算到这层已是慧根不浅,不如跟她回村去了解一番就会明朗。”柒命提点她。 圆妞表明态度,想跟她一起回村。 “没用的,”戚翠翠并没有高兴几分,反而更提不起精神,“来找大师算命已是我鼓足勇气踏得最远的一步,我怕一见到那老头就会忍不住改主意。” “什么主意?”圆妞抓住重点。 戚翠翠艰难开口,“我怕我会想嫁给他。” 粉丝都震惊了,很想掰开戚翠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两副独立的大脑。 怎会有人矛盾善变到这种程度! “既如此,我更要陪你回村看看,”圆妞跃跃欲试,她想弄清楚戚翠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按照戚翠翠发的定位出发,小蕴着急忙慌地追出来,问到时能不能给个直播,粉丝们都好奇得吃不下睡不着。 圆妞想着这件事本就是社会民生事件,没什么不能播的,就答应了。 可她没想到戚家村那么偏,那么远。 见到戚翠翠时,她正被两拨势力像拔河那样拉来扯去。 而那种矛盾纠结的情绪在她那张黝黑的脸上异常生动。 “住手,”她跑过去制止,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她。 戚翠翠却好像不认识她,并不搭理她。 “你谁啊,哪来的?”她这张生面孔顿时引起所有人注意。 “戚翠翠,我跑这趟脚都走出血泡了,你不给乡亲们介绍一下吗?” 被点名的戚翠翠继续装不认识,还趁家里人不注意扑向那老驴头。 戚翠翠父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颓败样,指着戚翠翠就是骂,“好好好,你翅膀硬了出息了,千挑万选选个没人要的糟老头,真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欠。” 直播间粉丝透过背包上的小孔,把这一幕看得清晰无比。 群被禁言就在小蕴的钉钉群里叽叽喳喳讨论。 粉丝A:戚翠翠果然有两副脑子,牛! 粉丝B:她是脑子开了瓢,一分为二! 粉丝C:这不是脑子的问题,这是没脑子的问题啊各位! 蕴之初(群主):…… 圆妞闭眼感受了会儿,她发现戚翠翠没有装,她那一扑是真心实意的,甚至还藏着一丝爱意。 想到这,她更确定这事不简单。 她想找村长,没曾想村长就是刚才帮忙拉戚翠翠到老驴头这边的人,还是第一个问她是谁的那个中年男人。 “我是戚翠翠的朋友,听说她要结婚,赶来祝福她的。”圆妞大大方方说明来意,还娇羞低下头,“顺便找个对象。” 一听她这话,村长似有不信,“你这么靓的女娃娃还要相亲?” “我,”她不愿意当着那么多人面讨论这事,打算先去戚翠翠家里谈。 可戚翠翠父母气炸了,不肯让这败坏门风的女儿进门。 村长热情地请她到老驴头家吃饭,“你别客气,现在这是你朋友的家,你就当自己家。” 圆妞望了一眼跟老驴头如胶似漆分不开的戚翠翠,默默忍下不适问村长,“听翠翠说这里有场大型相亲会,我从小无父无母,婚姻的事还是要自己张罗着,就从临城赶来了。” 村长了然,“你的条件是差了些,好在模样不错,怎么想到小地方相亲,我们这没什么帅哥,都是些皮糙肉厚的老实人。” “老实人好啊,不像城里人朝三暮四,过日子就要找个本分的老实人。”圆妞趁机接话,“我能去相亲会看看么?” “这个?”村长为难,“相亲会已经结束了。” 圆妞一听就要走,村长赶忙拦住她,“你这女娃着什么急喽,相亲会虽结束了,还有好多小伙没挑中,你肯来村里相亲就是支持这场活动,我要为你开后门的。” 话到这里,圆妞算是拿到调查真相的入场券。 她借口想见识一下相亲会的礼堂,很轻易就走了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却在休息室的垃圾桶里发现大量木盒,木盒附着一层粘液,闻起来有极浓的腥味。 第29章 梅子果冻 此时的直播群已解除禁言,粉丝都很好奇这粘液是什么。 圆妞也没头绪,想问师父,又停了这念头。 本事不够,就多查多想,这是师父之前传达的意思。 有粉丝突发奇想:会不会跟戚翠翠之前提到的“下药”有关? 粉丝B:是啊,她可没提是什么药? 粉丝A:难道会是某种动物?动物入体? 粉丝C:住口吧,楼上的恶心到我了…… 圆妞心念一动,动物入体她真的遇到过,不正是蛊虫么? 可小小一个戚家村,怎么可能跟蛊虫搭边? 她决定去找戚翠翠对质。 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间屋内浓重的喘息和木板吱呀地晃动声。 她看看洞开的门脸,不好意思走进去。 粉丝疑惑了:大师怎么不走进去? 圆妞自修炼以来,不光力量变大,阴阳眼进阶,连耳力也上了个台阶。 通常能听到老远之外的声音。 她叹口气,幸好粉丝们没听见。 就在她准备避开时,听得屋里一声尖叫,然后是撕心裂肺地叫嚷哭闹。 和谐的画面转了调,戚翠翠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后头追着同样衣衫不整的老驴头。 粉丝A:我们好像错过一场大戏。 粉丝B:你也不怕长针眼。 此时的戚翠翠又是另外一副样,躲在圆妞背后,把老驴头当洪水猛兽。 “大师救我,救我——” 她面色发白,全身狼狈,受害者的姿态不是装出来的。 完全违背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小骚蹄,明明是你先爬上我床的,享受完了就不认帐了?”老驴头一口流利的方言,终归被万能的粉丝翻译完整。 圆妞老脸一红,她还是个小姑娘,电视剧里听是一回事,现场版的简直尴尬到想逃走。 “摒除杂念,放出五识去感受。”柒命在脑海里提醒。 圆妞汗颜,她终究还没强大到师父那种对任何事都置若罔闻的境界。 定下心来感受,还真被她闻到一丝淡淡的腥味,这腥味跟礼堂里的气味很相似。 最终,她很确定这丝腥味分别来自戚翠翠和老驴头。 她不客气地拦住来捉戚翠翠的老驴头,轻轻松松将他按在地。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播间粉丝又过了把眼瘾。 “戚翠翠,还记得我是谁么?”圆妞问。 此刻的戚翠翠早已恢复神智,跟当初在线求算卦的人如出一辙。 “那么,请如实回答问题,不然,这卦解不了。” “解不了会怎样?”戚翠翠还在颤抖,身上布满淤青,十分狼狈。 “解不了,你就一辈子逃不出老驴头的魔爪。” 这话唬得戚翠翠又一抖,赶忙应是。 圆妞还是那个问题,要她说出被下了什么药。 戚翠翠这回摇头了,眼神迷茫,不是装的。 圆妞又拿出礼堂垃圾桶的盒子,放她鼻边闻了闻。 “这什么呀,这么臭!”戚翠翠嫌恶。 “想起来了吗?”圆妞提醒她。 戚翠翠一脸懵。 “你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圆妞道出事实,“再仔细想想,相亲会入场时,主办方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跟搭档老驴头一同进入后领了牌子,每对牌子的颜色不一样,我跟老驴头的都是玫红色。” “你跟老驴头只是搭档进入,并不意味着你们就是相成的一对,期间还发生了什么?” 这话让戚翠翠想到什么,“对了,我当时一分到对牌就想去认识其他男生,可主办方把我赶回座位,让我先跟老驴头一对,要一起玩个游戏先。” “什么游戏?” “叫什么爱的对对碰,”戚翠翠回忆了一下,“说是热个场子,搭子们互相喂对方吃颗梅子果冻。 我一想只是吃颗果冻,又没什么的,大家都很配合地喂搭档吃下去。” “好吃吗?”圆妞替广大粉丝问了句。 戚翠翠神情一滞,如吃了颗老鼠屎般别扭。 “不怎么好吃,甚至还有点臭,”戚翠翠如实道,“我还想偷偷吐掉,但主办方安排的人很严,说必须吃下去,不然这个相亲会讨不到好彩头。” “那你看清里面那颗梅子了么?”圆妞又问。 戚翠翠懵逼,“大师,梅子果冻是有什么问题么?” 圆妞摇头,“没问题,吃都吃了,对了,我也想请村长安排一次相亲,到时替你看清楚里面的梅子。” 在旅馆休息一夜,圆妞简单收拾了一番开门,被屋外的壮观吓得差点关门。 十几个长相各异的小伙等着这场相亲。 叮~收到小蕴催开直播的短信。 圆妞头发发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安慰自己想要修仙得道必须先回炉重造。 默默打开直播并禁了言。 那十几个小伙打从见到圆妞,就移不开眼睛,恨不得马上凑对。 村长安抚他们别急,先好好自我介绍。 圆妞留心听着,抛开学历不谈,单论长相和身高就有很大硬伤,高的壮,瘦的又黑,比例极不协调。 跟学校图书馆剪彩仪式上的那个随便一站就风姿夺人的人不可比。 见过了最好的,眼光也跟着高了,圆妞忽然理解这种感受。 村长笑笑,“不如玩个游戏活跃活跃氛围,最后都没相中也没关系,彼此交个朋友嘛。” 这话一出,小伙们个个都精神了,跃跃欲试。 “什么游戏?”圆妞提高警觉。 粉丝一听游戏又上了头,在钉钉群里胡乱猜测。 粉丝A:果冻,一对多怎么分好呢? 粉丝B:平均分啊怎么分! 粉丝C:一起吃果冻,梅子给谁? 混世魔王:给大师啊,大师不是最好奇梅子的口味么! 众人见是魔王回归,很嗨。 粉丝A:魔王你终于来了,仇敌追到了么? 混世魔王:好奇么? 粉丝B:好奇啊,你再不来我们可要大师直播你大战游僧喽…… 混世魔王神色一变:谁透露我仇敌身份的? 众人:大师啊…… 混世魔王:…… 粉丝在另外的群里自嗨,完全没猜到村长的游戏规则跟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是一对多,果冻必须只能给其中一个小伙吃到,预示着“万里挑一”。 “不要有心理负担,”村长端着一盘果冻,上面覆盖着一层红布,他开始宣告游戏规则,“等我一揭红布,最先抢到果冻并吃下去的人就可以获得跟谢小姐一起吃饭的机会。” 她好像没答应吃饭。 不过也无所谓,等游戏结束再拒绝不迟。 “三,二,一。” 红布一揭,小伙们都懵了。 托盘上摆着十几个果冻,根本就不需要抢啊。 不过,他们还是飞速各自拿了一个,然后看也不看地撕开包装吞下去。 此时,大半的人呸呸呸地乱吐一通。 定睛一看,他们抢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塞满面粉团的“面粉果冻”。 只有阿青一人心满意足地吞下去,并向村长邀功,向圆妞邀功。 其他人反应过来无不捶胸顿足,他们都以为阿青吃的也是面粉果冻,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吃不死人的面粉吐出来。 反观阿青这个愣头青,对着圆妞傻呵呵乐。 这时,村长又拿出一个托盘,“小伙子很实诚,接下来就看谢小姐的诚意了。当然,谢小姐不需要抢,只要吃下就算诚意满满,我们的游戏也圆满结束。” 当红布揭开的一瞬,圆妞往那果冻看去。 外围晶莹剔透,里面一颗圆溜溜的梅子,是梅子果冻无疑。 她撕开包装,假装一整个塞进嘴里。 却啊哟一声,停下。 “谢小姐这是不给阿青面子哦!”村长有些不快,但他更在意圆妞能不能吃下这颗果冻,“虽然只是个游戏,我们也要认真对吧,毕竟我为你找来这么多小伙也不容易。” 圆妞没理村长,慢慢取出嘴里果冻,“梅子好像坏了,有点臭,能换一个吗?” 村长早在她拿出果冻一瞬心就提到嗓子眼,听她要换果冻就急了,“放心吧,这果冻是最近才生产啊,新鲜得很嘞,你赶紧吃。” 他伸手把果冻重新推回圆妞嘴里,这样对一个女孩很是粗鲁。 可他下定决心非要这么干。 圆妞怒了,紧咬牙关不松开。 手上用力将村长的腕一扯,他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跌出老远。 在场的小伙呆掉。 圆妞一声尖叫将那果冻托在手上,“这里面的梅子会动!” 小伙纷纷上前来看,直播间的粉丝也看得一清二楚。 “真会动,特么不是梅子,是条虫!” 轮粉丝尖叫。 “是一条虫!”小伙们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虫子黑漆漆一团,跟梅子真有几分相似,却叫不出名字。 “生虫而已,再换一个。”村长还不死心,打算抢走圆妞手里的果冻。 圆妞一扬手,一脚将人踢倒,“这种不是普通果冻,还是找食品部门鉴定一下才好。” 听说鉴定,村长慌了,在圆妞的逼问下,承认果冻确实有问题,但果冻的来源咬死不说。 “村长,你如果不说出果冻来源,那么这害人罪就得你自己来背。” “果冻也没吃死人啊,我背什么锅。”他还在辩。 “还没吃死人,但效果挺特别,戚翠翠和老驴头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明明不认识,硬被凑在一起吃下果冻,一会儿爱得难舍难分,一会儿又避之不及,我再去找找村子里的其他受害者,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得了这种怪病。” “我说,”村长跪地,十分无奈地供出幕后人,“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见过他的样子,有点老的光头,很瘦,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脊背是坨的。” “游僧?”圆妞脑子里立刻浮现在谢淮安和夏心颜病房里见过的那人,问道,“有照片么?” 村长摇头。 圆妞有点急了,如果真是同一人,那么非得找到他才行。 这时,魔王突然懒洋洋道:真巧,我这里也正好有个符合描述的画像。 直播群里不能传照片,他只能先在群里发给蕴之初,再由小蕴发给圆妞。 圆妞看过照片后懵了一瞬,给村长看过,他立刻认出里面那人,激动道, “是他,就是他。” 粉丝集体给跪了,喊话魔王:哪来的? 魔王不屑道:手下败将,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别人或许不会多想,但圆妞第一反应想到了吾道,混世魔王求柒命算过的那人。 村长老实讲述最近发生的事,“这游僧几个月前来到村里,给村民看病又不收钱,还拿出一些果冻给年轻男女吃。 最近,他又来了,以召办相亲的名义,把村里头一些剩男剩女召集起来,还特地又分了一次果冻。说实话,我只是照着办事,对果冻的功效全然不知啊……” “撒谎,”圆妞戳破他,“你不知就不会特意用红布盖着果冻,更不会做了些面粉果冻遮掩,阿青吃下的才是真正的虫子果冻。” 阿青憨厚的表情变了,抠着嗓子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用的,阿青,”圆妞告诉他,“那虫子是蛊虫,进去不会轻易出来,是那游僧故意拿你们这些无知的村民做实验。” 粉丝A:小白鼠啊,那游僧忒可恶。 粉丝B:赶快把他找出来解蛊! 粉丝C:想看直播解蛊…… 混世魔王桀骜:死心吧,那家伙被我伤了,短期不会再露面。 粉丝A:牛!可是那么多中蛊的村名肿么办? 粉丝B:魔王,你到底是办了件好事还是坏事? stAr:肿么办,那我的谢总岂不是解不了断情蛊了? 小不点:魔王,你去把人找出来,我不管……嘤嘤嘤。 “说,他到底在哪里?”圆妞站得笔直,怪有气势的,“你负责发果冻,肯定还负责记录实验数据,要么我去抄你家,要么让警察去抄你家。” 村长不敢牵扯警察,他不想削官蹲大牢。 立刻求饶,“我都说,我都说,只求姑奶奶放我一马。” 圆妞要去找游僧拿解药,被下蛊的村民很积极地做带路,“他的老窝就在前面的山洞。” 圆妞往下瞄了眼,山很高,山腰雾气遮掩,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 魔王:草,那秃驴真会躲,难怪我后来找了很久。 第30章 解蛊 安全起见,圆妞把村民留在洞口,孤身向里走去。 “我陪你,”阿青勇敢站出来,又不好意思改了口,“我带路。” “不,让他带路。”圆妞把村长从队伍里提出来,“记住,你是过来汇报实验结果的。” 两人进去没多久,就听到游僧气若游丝地妥协,“都说了只要两天就能炼制出解药,何必着急。” 两人脚步一顿,还以为被游僧发现了。 却听见有陌生的声音道,“我女儿生死一线,我一分钟也不想等。” 游僧道,“你要是不怕副作用,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解药。” 陌生人怒,“当初给我断情蛊的时候要是能说清楚副作用,我女儿能这么惨吗,说白了,你就是拿我女儿当小白鼠。” 游僧声音平稳,“是你求着我的。” 陌生女人彻底发飙,砸碎很多瓶瓶罐罐,“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我就弄死你。” 啧啧…… 胚子:这声音这口气,怎么让我想到了夏夫人? 阿三:急什么,谜底很快揭晓。 游僧布满风霜的眼皮一掀,压抑住火气,“村子里的那些人给你女儿做实验,再等两天就会有结果。为了你女儿的命,你不会两天都等不了吧?” 陌生女人还来不及反应,游僧就感受到陌生人的靠近。 “谁?”警惕声响起。 村长见被发现,压制住怒火,笑着道,“高人,是我啊。我来看看你的实验顺不顺利。” 游僧不悦,“谁让你没事往这里跑,东西放下就走!” 他说的东西是记录那些相亲男女吃下梅子果冻后的反应。 村长每隔两天都会来交一次,今天,突然抱歉道,“不好意思,拿不出来了。” 游僧抛过来一个眼神。 村长吓得往后缩。 圆妞突然走了出来道,“你好,又见面了。” 游僧老辣的眸子一眯,似在回忆她的身份,“小娃子,你来了正好,把她领回去先。”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圆妞跟夏夫人有交情,因为病房里圆妞跟谢夏两位夫人谈话。 夏夫人见圆妞像是救命稻草,“大师,正好你来了,我把你给的东西给他看了,可他交不出解药,我实在等不起了。” 一秒,游僧变脸似地盯着圆妞,全身警惕,“你是谁?” 圆妞心底也是一咯噔,她怕自己这只刚上任的纸老虎被眼前人给咔嚓了。 忙笑道,“我是相亲组的啊,这不村长亲自带我上交实验数据。” 游僧狐疑地望着村长,有点拿不准圆妞知不知道实验的真实目的。 圆妞虽然怕,却也知道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豁出命道,“实验结果是,相亲对象先是爱得难舍难分,后期又跟仇人互砍一样绝情,处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夏夫人完全被“仇人互砍”给吓到,差点晕过去。 圆妞扶了她一把,瞥向游僧道,“看来你这解蛊的能力不行啊,副作用太强了,搞不好弄出人命来。” 游僧这人痴迷蛊虫,最怕别人说他的蛊不行。 可他刚到这个世界不久,没办法用这凡人的躯壳收集灵气,灵蛊也变得不好掌控,肃冷的面庞浮过杀意。 “小丫头,你可知这蛊虫来自哪里?对蛊虫又了解多少敢这样评价?” 圆妞憋着气为那些被当成小白鼠的老实男女默哀,“实验数据摆在眼前,全村二十三对男女被种蛊,无一例外都出现跟戚翠翠和老驴头一样的情况,他们就在洞口讨伐你,敢出去对质么?” 游僧没想到事情彻底败露,神色一转,趁机遁走。 “站住!”圆妞去追,只觉得游僧跟一阵风似地去无踪了。 他是怎么轻易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显然,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但她忽然记起柒命在直播间说过的话,如果他出生那年离女娲造人没多久…… 心底一沉。 她不像网友,知道柒命不会开玩笑。 她刚才算不算在老虎头上拔毛? 如果被他发现她身体里也住着个异魂时,会不会对她动手? 觉察她心情过沉,柒命开口,“不用担心,他连灵蛊都掌控不了,可见灵力低得吓人,还不足以威胁到我们。” “师父,”圆妞终于如释重负,“我们要不要把坏芽扼杀在襁褓中?” 柒命懂她的意思,趁敌人强大之前抢先干掉,勾起唇道,“你们普通凡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在玄门,以术法论天下,遇强则强才是本事,恃强凌弱是被人不耻的。” “难道我们要放任他一步步变强,然后公然成为自己的阻碍?” “没那个必要,芽长一寸,草长一尺,你的天赋比他高,怕什么。” “可我还是眼看着他逃走了,那些被下蛊的村民可怎么办?”圆妞无法面对戚翠翠殷切的那双眼,担心这一卦是不是要丢人了。 “这有何难,你且仔细看着。” 柒命悠悠走向戚翠翠,指尖在虚空划拉一下,一道细如蚕丝的血线子灵活地在一对空白的符纸上跳舞。 一笔一气呵成,驱蛊符就制成了。 “可看清了?”柒命一连画了二十三对,“这最后一对你来画。” 说考就考,就是这么任性。 好在圆妞刚才看了二十三遍,加上她最近五感五识越来越敏锐,除了咬破指尖挺费劲,那浑然天成的一笔还是挺顺手的。 “形似而意不达。”柒命点评。 圆妞腹诽:师父,说人话。 柒命眉头一挑,读出她心声,加了点耐心解释道,“画符时要边画边念相应的咒语,动作和意念要融为一体,切忌依葫芦画瓢。” “可师父你没教我咒语啊?”她小声嘀咕,觉得师父没说清楚,并不是她的错。 “你画的便是你的咒语,繁荣的文字会变成你笔下的一念。” 圆妞领悟了一瞬,再次提笔。 “不错。”简短的两字评价,圆妞知道自己学会画符了。 这段日子的修炼,入定时,师父会传授给她一些重要的驱邪咒语,她居然都记住了,而且过耳不忘。 她学功课时咋没这份天资呢?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她决定挑个时间好好验证。 驱蛊符烧了兑成符水喝下去后,23对村民无一例外全部恢复正常,再不会因为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爱得要生要死。 郑晚屏偶遇有说有笑逛街的夏夫人母女,跟儿子缓和的心更迫切了。 派出去打探的人说谢圆妞在学校呆得住,一周回趟老宅,丝毫没有要见谢淮安的意思。 她左思右想只能打电话给出国的丈夫,“事业再重能有这个家重,你要么马上赶回来,要么永远都别回来。” 她本性骄矜,嫁到谢家后收敛很多,老夫人一死,自己又树不起威望,眼看被一个童养媳踩在头顶,偏巧丈夫又在夏心颜的生日宴当晚飞去国外办公。 她为儿子奔波解蛊,得到个六亲不认、不着家舍的结果。 出面料理谢家大房的丧事,既没功劳也没苦劳。 这管家的实权吊在一个外人手上,吊得她心口发慌。 想了一夜,哭了一夜,不甘心地拉下脸来朝夏夫人打听,“你是怎么得到驱除断情蛊的解药的?” 夏夫人很是疑惑,“怎么,你们都是一家人了,她还没给你儿子解药?” “狗屁一家人,”郑晚屏气得不顾身份,“我迟早把她扫地出门。” 夏夫人灵机一动,“我看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不然也不会给我解药,说到底还是钱没到位。” 郑晚屏眉头一蹙,“谢家的家产都握在她手里,连我手里的也想惦记?” “你别气,”夏夫人好生劝了句,“小姑娘生活紧张,靠直播赚钱,再说她还没进你谢家门,财产也落不到手。” 这话点醒了郑晚屏,她直接派人给谢圆妞转了八百块。 “谢夫人,什么意思?”圆妞接到电话才知道钱是她转的。 “解药钱啊,不是八百么,什么时候来给我儿子解蛊。” 圆妞气笑,“谢夫人,我不是卖药的,不是给钱就能交易。” 何况,她没心情做她的买卖。 “不卖药,那我算卦。”郑晚屏耐心尽失。 “我也不算卦,”至少不给郑晚屏算卦,她凭什么给她算卦? “行。” 电话那头,郑晚屏又安排一笔“巨款”,圆妞看着八千的到账提醒,被她的大方弄得哭笑不得。 “谢夫人,真不是钱的事。”她还在想拒绝的理由,郑晚屏直接杀到学校,怒甩一张银行卡到她身上。 “你不就是想要钱,想钱想疯了么,跟我走。”郑晚屏作势要走,她以为圆妞会屁颠颠跟来的。 一回头,她还站在原地,笑盈盈望着她。 圆妞给文斯年算卦,名声享誉美食街,还替很多人讨回了会员费,算得上响当当的热门人物。 被贵妇当街甩卡,很有点意思。 大家都在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姜梦灵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来看热闹,来了句,“谢大师被人追捧惯了都忘了基本的待人礼仪,你准婆婆都这么求你了,你何必端着?你不想她好,还不想谢总好么?” 她就这么随意一挑拨,把两人的恩怨敞开在众人面前。 圆妞不喜被人评头论足,更架不住舆论对她的拷问。 她到底年轻,实力有限,只能跟着郑晚屏去了趟谢氏总部。 这回前台小姐们很有眼力,恭敬向郑晚屏问好,又向她问好。 她们不动声色观察圆妞,想看看她这个能把市长千金给挤兑走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 等谢淮安开会的空档,郑晚屏去了儿子的休息室,不痛不痒地把她撂下了。 圆妞单独坐在会客沙发,扫了眼接待小姐送来的茶水点心,手指在一圈茶点上顺了顺,挑了杯美式。 咖啡过苦,不加糖还烫得离谱。 她正想放下杯子,却见会议室门开,谢淮安领着一众西装笔挺的高管出来。 “谁让你用的?” 谢淮安见到圆妞手里的杯子,目光紧了紧。 圆妞莫名,还来不及弄明白他的用意,那茶水小姐就急着出来解释。 圆妞这才看清她妆容精致,长卷睫毛上点缀着一层星火莹莹的粉亮,很惹眼。 “对不起啊,谢小姐,我刚看你选了这杯以为是要送去给总裁的呢,毕竟这只杯子是限量定制款,上面还刻着谢总的姓氏,看谢总平时很宝贝这只杯子,我还以为是你送的……” 她握杯的手一抖。 茶水小姐见谢淮安停住步子,以为得到鼓励。 “谢小姐,真对不起,刚才算我考虑不周,没提醒您总裁很宝贝这个杯子,平时舍不得用几次。” 圆妞算是明白了,茶水小姐抓着杯子的错处不放,为了挑拨她和谢淮安之间的关系。 她本就不是自愿来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冷面无情地说了一句“你是谁”,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茶水小姐没料到她跟人说话这么没礼貌,不由冷脸。 “我问你,是谁?”圆妞倏地起身。 两女对峙,单论长相和气势,圆妞占绝对上风。 她皮肤水嫩白皙,似一方上好丝娟,加上最近修炼奔波,圆脸消瘦了些,不化妆也是清丽脱俗,是真正的出水芙蓉,不是这些厚重粉底堆砌的办公室女郎能比的。 “江伊人。”她满脸不屑。 她就是蓄意挑拨谢淮安和她的关系,想看看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这份胆色来自于谢氏出口项目危机需要并且只有江家能够援手。 他需要江家,她会仗着这份需要把自己植入谢家,植入谢淮安的生活。 而谢氏项目危机多少跟他遭灾有关,决策的延迟近乎毁了几十个亿的项目。 重则伤及根本,轻则挫掉羽翼。 仅凭这点,她江伊人轻松入职谢氏,还被放在谢淮安眼皮子底下,寓意不用说,谢氏准备拥抱江家投来的橄榄枝。 夏谢联姻失败,她自认是最好的替补。 半路杀出来一个据说是童养媳的土妞,这会儿还气势汹汹问她是谁,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江氏财阀,谢小姐听说过吧?” 江伊人就差表明自己江氏千金的身份,圆妞屁股没抬地淡然定论,“你不会如愿的。” 她刷地黑脸,扭头去看谢淮安什么反应。 第31章 读心术 他喜怒不辨地在圆妞对面落座,长腿交叠,“她不会如什么愿?说得准,我就原谅你。” 圆妞见过很多个不苟言笑的谢淮安,他手里的谢氏占据临城半壁江山,跺一跺脚甚至能牵动全国的经济动脉。 他又是奶奶的亲孙子,谢家大少,她的准夫婿。 中桃花蛊前,他为了查清奶奶的死因,严令她不准离开他半步,是以,他们在他房间的床上不经意滚了一遭。 他担心她摔在玻璃碎片上的紧张是真的。 为了回报他,她不遗余力单脚跳着搜索他房间的异样,也是真的。 可眼前的他,眼里不见波澜,一片冷肃。 他变得六亲不认,七情尽失。 这样的谢淮安周旋在危机项目里只会把项目变得更棘手。 他刚才在会议室里训下属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今天的目的很简单,让谢淮安求她驱蛊。 一来她需要他守住奶奶留下的基业,二来要他点头同意结婚,总不能绑着去民政局吧。 可在这之前,他这六亲不认的断情蛊必须得除。 她才修炼不久,不能沾染因果,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江伊人就撞在了枪口上。 “江小姐想帮谢氏度过项目危机,让谢氏欠江氏一个大人情,再利用这个大人情笼络谢夫人,成为夏心颜的替代品,顺利跟谢淮安联姻,再让他出手帮你夺走江家全部财产,一分都不留给你父亲的外室手上,我说的对不对?” 江伊人脊背发直,自己苦心筹谋的计划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随口说破,心底恼怒,面上不改道,“谢小姐的想象力真让我佩服。” “过奖,江小姐的演技也很不错。” “我听说你会算卦,平时就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么?”江伊人开始正面攻击。 圆妞丝毫不惧,江伊人嘲笑她算卦的本事,在她看来就是在嘲笑她师门。 “你可以不信,但不能辱我师门。” “师门在哪,要不要搬出来压压我?”江伊人十足不屑道。 “你确定吗,我担心你站不起来。”圆妞修炼不久,威压虽小,足够震慑江伊人这种普通人。 眼下,即便江伊人心底升起莫名想要后退的恐惧,表现出的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顶层平时连只母苍蝇都不准放进来,今天突然出现两个漂亮女人,还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掐架,消息很快走漏。 众人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余光盯的却是几十个手机群里的动态。 有人道,“看见那个小姑娘了吗?据说是太后带来的,跟谢总关系不浅。” 又有人道,“看见另一个精致漂亮的办公室女郎了吗?据说是江氏财阀千金,跟谢总关系也不一般。” “这是要闹哪样?争当皇后?要不要打赌看谁赢?” 有人酸,“有什么好赌,反正谁赢都轮不上我。” 有人调侃,“酸什么,想要就上啊,就怕你不敢。” 那人回,“我是不敢,要不要打赌这栋楼里谁敢?” 一时无人接话。 圆妞不知道整栋楼都在盯着她们,施施然走向谢淮安,“谢总,要是我真压住了她,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群里立刻又炸锅,“咳咳咳,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可真佩服她敢跟谢总提条件。” “她这是在摸老虎屁股,谢总什么时候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真想知道谢总会宠财阀千金还是自家的……” 没人敢明目张胆把“童养媳”说出来。 “这还用说,江小姐可是空降兵,一路绿灯来的……” 魏洋不知道自己上个洗手间的功夫,顶层的机密就这样泄露出去,又不敢当着老板面去关视频设备,只得顶着大脑门子的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谢淮安的神色一直很冷,冷到看不出一丝多余的人情。 换做以前,圆妞没信心说动他,可他中了断情蛊,整个人处于六亲不认的状态,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 果然,他薄唇微动道,“你能不能压住她,关我什么事?” “压住了她,说明我师门很厉害,既然我师门厉害,一定能帮到谢总,为谢夫人分忧。” 她知道郑晚屏也在偷听,索性把话挑明。 谢淮安即便拒绝,也要看郑晚屏的面子。 他眼皮子一掀,微微点头道,“好,给你个机会。” 圆妞几乎要跳起来,也不是说她有多上赶着去替谢淮安解蛊,喜欢的是这种战胜的心情。 以前,她在剪彩仪式上看他,姿态是仰望,现在,她光明正大站在他会议室,姿态是俯视。 她很庆幸遇见柒命,她不但把她从苦海里拉扯出来,还给了她一双能飞的翅膀。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谁都能轻易伤害的。 反倒是江伊人,心里有鬼,心里崩不住骂,“疯了吧?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可是江——”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不能继续站在这里。”圆妞接着她没说完的话回道。 江伊人神色一变。 “那些都是我心里的计划,几乎没透露出去,更没开始行动,她在找死吗?”几乎刚想完,圆妞就把她的心里话复述出来。 江伊人愣了。 继续维持好表情,慌乱不自知。 “你算个什么东西,谢家老夫人捡回来的一只狗罢了,敢跟我作对?” 江伊人身体一晃,看怪物一样盯着她。 “这女人莫非中了邪,被鬼上身了?” 江伊人又一踉跄,勉强维持站姿。 “不怕,就算真被上身,我也有办法镇压她。区区一个不被待见的童养媳,拿什么跟我比?” 把童养媳比作过世的谢老夫人养的狗。 谢淮安纵使六亲不认,脸也黑如锅底。 “玩够了吗?不妨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失去七情,并不是失去记忆,这段时间的遭遇走马灯似地转着,圆妞跟他的种种纠葛,他看不透。 圆妞见他被撬动,忙着解释,“我没有在玩,那些都是江小姐的心里话。” “直说吧,你今天的目的。” 他截断她。 江伊人这条线不能动,至少目前还不行。 悄无声息的维护被旁人默认成偏宠。 “就说嘛,江小姐是开了绿灯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还是不够了解咱老板,他向来都是不近女色的。” “对,老板从不偏袒哪个女人,甭管对方是天仙还是千金。” “懂了,在老板眼里都是可用之人,不分男女。那么这个江小姐也是有利用价值才会被偏袒,老板还是我心中的老板……” 众人:…… 圆妞不清楚群里对她的热议,一门心思等着谢淮安上套,见他松口,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总不能说你中了断情蛊,我是来给你解蛊的,你把钱先付一下,她前面的威风都要扫地了。 况且,她知道谢淮安不信这些。 思量着怎么开口时,休息室门开,郑晚屏笑着走出来打圆场,“她是我带来的,毕竟是奶奶给你选的未婚妻,你好歹给她点面子。” 未婚妻三个字经郑晚屏证实,群里众人倒抽凉气。 谢淮安冷冷道,“胡说八道的骗子还需要什么面子?” 他不信读心术这种骗人的把戏,站在江伊人这条线上,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是商人本性。 “无妨,谢总中了断情蛊,我不会跟他计较。”出于礼貌,她回应了郑晚屏,顺便抛出正题。 江伊人一听断情蛊,脸色刷地变了。 “江小姐会解蛊?” 她有意试探她,给她机会,江伊人却抿唇不语。 她的微笑渐渐刹车。 “既然江小姐不会,就乖乖配合一下,好好劝着点谢总,喝点药就行了。”她冲她说悄悄说,“蛊虫不除,江小姐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江伊人脸色更白。 她祖母在世时曾沾过一些道术的边角,那时农村人一有个头疼脑热怪言怪语的毛病,土医治不好的,全都会去请术士驱一驱邪。 她祖母耳濡目染也跟着入了行,却是最三脚猫的功夫,全靠误打误撞摸索前进。 偏巧她祖母口才不错,甭管能不能治好,都能给糊弄圆乎,叫人起不来疑心。 直到有一年,村里一个外出打工多年的小伙得罪了人,说是谈的漂亮女朋友是某个富商的小妾,富商一怒之下找高人给他下了蛊,那蛊不伤人性命,却会夺去人的七情六欲,比机器还机器。 富商利用他敛财,把他榨得几乎吐血,他父母赶来城里一看,发现儿子不但病弱,还冷硬无情,连父母都不认,于是把人药晕连夜包了辆面包车送回村里给驱邪。 人正是她祖母接的,她那时年纪小寄养在乡下一段时间,半夜见到被抬进来的那小伙,瘦得皮包骨,眼睛一睁就要回城,说是工作还没做完。 她父母心疼不已,跪下求他把工作辞了,他硬是不肯,还操起砖头块子要跟父母干架。 他父母一把年纪的人,以为儿子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哪晓得人真的六亲不认,砖头说砸就砸,就跟拍死一只蚊子似地毫不留情。 他爸一下子被拍得血流成河。 她妈两眼一翻也跟着晕死过去。 祖母终究道行太浅,装神弄鬼的还能糊弄糊弄人,这种蛊虫作祟的门道一窍不通。 只听村里人传人说这小伙被种了一种很邪乎的蛊术,叫什么“断情蛊”,中的时间越久威力越大。 后来,听说那小伙因利益纠葛砍死了老板,连带着曾经爱过的那女人也没放过。 多年后,再次听见“断情蛊”三个字,幼时那幕血腥再次卷土重来。 若她处心积虑选中的男人也中了断情蛊,她真不知道这步棋还要不要走下去。 谢淮安是她从临城所有优秀男人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份外貌能力无一不是最配她的。 她还指望着他帮她夺回江家的继承权,把小三四五六生的儿子给统统扫出门去。 断情蛊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打乱她周密的计划。 本来她今天是要给圆妞一个下马威,没曾想那土妞比她想象中难搞。 绕了一圈,她不但得求她,还得啪啪先扇自己两嘴巴子再去讨好求她。 这叫她怎么求得出口? 她咬紧牙关,僵硬的粉底脸挤出几丝尴尬,“哈哈,谢总,我跟谢小姐玩的读心术小游戏你别介意,我就是看你最近不开心,特意约谢小姐一起配合,想让你放松一下呢!” 她转脸速度之快,三两下摘清自己的龌龊心思,又在谢淮安面前落个好人设。 圆妞很佩服江小姐的手段,若夏心颜有她一半心思,就不会遭那蛊虫蚀心的罪。 桃花蛊虽能快速绑定谢淮安的人和心,但那是人为,一旦蛊虫失效,她得到的一切都会成镜花水月。 况且,她连副作用都没了解,就一头热地用了蛊,真是蠢不可及,典型的恋爱脑。 而这个江伊人就狠了,不但要人,还要他的本事。 若非他不巧中了断情蛊,说不定真被她给步步为营拿下了,毕竟郑晚屏正愁找不到下家压一压夏夫人的气焰。 江氏财阀愿意送女儿过来,她做梦都会笑醒。 圆妞配合着她真假不分地扯了通皮,加上郑晚屏这个亲妈的劝解,谢淮安眉宇寒霜地让魏洋转钱给她。 她不收。 “怎么?”谢淮安蹙眉,“嫌少?” 这句嫌少侮辱意味浓厚, 态度敷衍又不信任。 圆妞压下冲动,告诉自己只剩最后一步,好言劝着这位主,回头事成再把他狠狠踹了。 “谢总,道士驱邪动用自身念力和福报,索取一些封红是为了化解因果,免遭其难。事主若非心诚,这蛊不解也罢。” 她学着柒命的口吻,恨不得甩袖而去。 郑晚屏第一个不答应,忙劝儿子,“还记得跟你一起中蛊的夏心颜吗?她的蛊连同戚家村那帮人的蛊都是这丫头给解的,你纵然不信,也要装出个样子来,不然照你现在这样子,什么项目都得砸手里,我们谢家很快就要倒!” 谢淮安拧眉,这些天的事不由他掌控,明知道自己脾气不对,可硬是改不过来,只能任由邪火莫名发作。 手下高管被项目拖累还要看他冷脸,要好的合作方也被他气得不轻。 第32章 符纸美式 唯独江家雪中送炭,他破例放江伊人进来。 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去拿个红包过来。” 谢圆妞有本事,让她试一下也不是不行。 魏洋早就准备好了,屁颠颠送过来。 封红很鼓,肯定过万了。 他瞥了眼魏洋,这个助理很懂他心思,给的越多,等会解决不了问题就越尴尬。 圆妞没空理会他用意,照单收下。 他谢淮安富可敌国,她凭本事赚的,为什么不要? 圆妞心满意足地摸出二十四对符纸里仅存的那张驱蛊符,符纸上弯弯绕绕的细线像游走的巨蛇。 她正琢磨着借个火,心念一起,指尖一擦,一簇菁纯的火焰凭空燃起,火舌似受到牵引,无风自动舔上符纸,熊熊燃成灰烬。 她来不及准备清水,怕灰落地上,快速从茶几上摸到刚才的那杯咖啡,将碎成屑的符灰往里一放。 顺便摇晃两下。 “谢总,请喝下。” 郑晚屏和江伊人,包括群里看热闹的员工都看傻了。 谢淮安没接,圆妞又往前送了送。 “正好,用你稀罕的杯子,兑上你最爱的热美式,味道一定不会差。” 江伊人偷瞄着那杯黑漆漆,飘荡着灰屑的咖啡,想着会不会惹恼谢淮安。 魏洋全身湿透,不敢闯会议室,又急得不行。 灵机一动打了个电话给信息部,“立刻,马上把公司电源给切了。” 两分钟后,谢淮安一仰头,将美式喝个精光。 魏洋的一颗心才渐渐平复。 与此同时,群里都在讨论怎么不播了。 魏洋发了三把血淋淋的刀子过去道,“不想死的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 江伊人见谢淮安主动喝下美式的瞬间,庆幸咖啡并不那么烫了,不然,谢淮安一定会迁怒到她头上。 没两分钟,好端端的人全身抽搐。 郑晚屏和江伊人同时紧张道,“怎么回事?” 魏洋趁机冲进来扶着老板。 圆妞安抚她们,“不用担心,蛊虫受到符水驱赶,正要破体而出,我们静静等待即可。” 足足一个小时,谢淮安几乎咬牙忍受着蛊虫在体内四处乱窜之苦。 圆妞在他后脖颈处轻轻一划,一团乌黑的粘稠物顺利逃了出来。 她手一扬,众人还没看清蛊虫样子,就被一簇火烧个烟消云散。 现场的三人忍着不适,谁都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身后,郑晚屏回过神来道,“不对啊,夏夫人可没说心颜受了这么久的苦。” 圆妞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走出大楼,身体立刻被暖阳包裹,将她全身镀上层淡淡的金边。 她面上微笑,心底覆着层阴霾。 “这是谁惹你了?”坐在保时捷里守株待兔的秦宴忽然降下玻璃窗道。 圆妞敛去惊讶,淡淡道,“我看着很不高兴吗?” 秦宴眯着眼,隐藏在眼镜下的狭长双目一挑,“从今往后你就是谢淮安的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在,没人敢欺负你,那个江氏财阀的千金也不行。” 圆妞顿了一秒,“你说的是江伊人吧?” “看来你早就心里有数,”秦宴露出欣赏的表情,“不光是她,以后这整栋楼里都没人敢惹你,你可以横着走。” 圆妞不解,“什么意思?” 他把大大小小的手机群翻出来,隔着玻璃伸到她面前,“你凭实力赢了。” 圆妞不知道她在顶层硬刚江伊人的画面全部传出去了,一时语塞。 “谢总知道吗?” “按他那脾气,知道了这栋楼里要大换血,不说他了,”秦宴打开副驾自动门,头一歪道,“肯不肯赏脸,我请未来嫂子去吃个饭。” 圆妞瞬间脸红,怕被发现,迅速低头拒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主驾位的人一挑眉,“是不是看不上我,觉得我不够资格?” 圆妞心底一沉,轻轻扬起头,视线触及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本能缩了回去。 她不想让秦宴发现自己对谢淮安的心思,只能气自己做不到神色如常,只能硬着头皮道,“别人不说,我跟谢总的关系你还不清楚?” 她想说,没有立场跟他出去吃饭,还是在谢淮安不在场的私下场合。 况且,她已经选择走另一条路,跟谢淮安的关系只限于表面那一层,不会有深入。 秦宴只当她在顶层受了气,毕竟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总能引起微妙的情绪波动。 定了定神,他神秘兮兮道,“是不是在意送他限量杯子的那个人?” 圆妞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想否认,但线头一牵出来,总有好奇害死猫的冲动。 秦宴见她沉默的样子,自顾自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潜质,你连江氏千金和夏家千金都能搞定,还怕搞不定一送杯子的?” 他把她夸了一通,模棱两可地始终没提送杯子的是谁。 “我其实不是孙悟空,也没有他的本事,更不想去捉妖,我可能更像一个人去取经的唐僧。” “那敢问这位圣僧,你要取的是什么经?”秦宴似笑非笑。 圆妞不习惯跟不熟的异性交心,淡淡道,“取经的路不好走,重要的是实力,而不是结果。” “手指点火?能给我点一支吗?”说着,一支烟已经夹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好奇和探究出现在他漂亮的脸上。 圆妞没想到他绕了一大圈为的是这个,本能地羞恼,对他的轻佻无端生了厌恶。 撒谎道,“这很简单,秦先生自己就可以完成。把磷粉事先擦在皮肤上,磷燃点低,轻轻摩挲体温升高就自燃了,都是些唬人的小把戏。” 她怕说多漏洞多,匆匆离去。 秦宴皱眉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这边,目送圆妞离开后,郑晚屏把刚才圆妞临走时还回的卡放回包里。 圆妞这么做,让她惊讶。 在她眼里,她目的明确,来抢谢家家产的。 况且夏夫人说她生活紧张,怎么可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阿姨,她这种人就是以小博大,先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等时机成熟再一口吞下,谢老夫人不正被她吃得死死的?” 江伊人自来熟地挽起郑晚屏胳膊,抓住机会诋毁谢圆妞。 郑晚屏疑惑,“你就是那个产业遍布全球的江家?” 江伊人莞尔一笑,“是,我父母常年在国外经营生意,我自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临城,这次让谢伯父亲自跑一趟伦敦,实在是抱歉。” 郑晚屏秒懂。 欢喜的情绪压制不住,“小江啊,刚才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是你帮着控制局面,单靠那丫头是不可能解蛊成功的,你来了公司也好,能帮衬的地方尽量多帮衬一些,改天来阿姨家里吃顿饭。” 郑晚屏把江伊人看进了眼里,觉得她家世好,相貌好,机灵又懂事,家里虽然从商,不是她想要的政商联姻,但江家势力广,人脉也广,两家联姻算是强强联合,默认江伊人为终极儿媳人选。 可她万万没想到,谢淮安解了断情蛊后,第一刀开的便是江伊人。 “把合作商的人留在身边,有悖我的工作原则。” 确实,他向来一丝不苟,用人谨慎,把江伊人放在眼前走来走去,犯了忌讳。 而那个江伊人野心勃勃,不会甘心只做个小前台。 谢家别墅,江伊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夫人,我们江家是很有诚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二十亿解决项目危机。 再说了,他默认召我进来的,回头病一好就翻脸不认人了……” “是是是,他不好,”郑晚屏对项目的事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丈夫谢国望匆匆离家半月,连老大夫妇的丧事都回不来,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好在丈夫已被她骂回来,不出意外今晚到家。 “晚上我让淮安回别墅吃饭,你也留下,到时我让他把你调回谢氏。” 自打圆妞离开谢氏大楼,就忍不住把修出本命火和读心术的好事上报柒命。 “师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念一动就成功了。” “普通的术士靠灵力催动术法,高阶术士靠心念催动术法,”柒命语气平静,心下是浪涛汹涌,“你很有天赋。” 圆妞藏不住欢喜,被表扬的感觉让她想要起飞,“照师父这么说,我算不算是高阶修士?” 柒命道,“高阶修士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苦修来的,你修炼不久,根基都还没稳住。” 圆妞扬起的眉眼又弯下来,有点苦涩。 柒命见状安抚,“为师这几日一直在观察你,修炼让你的身体起了变化,你的体质也随之显现出来。你体质特殊,普通的功法只会耽误你修炼的进度。” 圆妞圆眼一睁,又觉察到希望,“师父有适合我的功法吗?” 柒命回忆过往,暗叹道,“曾经,你师祖为我搜寻玄门天材地宝,求得玄女娘娘一册玄虚真经。我便靠着这千万年难得一见的至宝寻速起势,一路赶超同门,包括师父始祖。” “师父也是特殊体质?”圆妞下意识问出口。 柒命点头道,“为师才发现,我们同是极阴之体。” “极阴之体?”经过这些天柒命的教导,圆妞当然知道极阴之体是很好的炉鼎,诧异中透露出一丝羞恼。 脑海不可控制地想起谢淮安,想到她要跟他结婚…… “极阴之体对凡人只是滋补,对修士才有提升修为的作用。”柒命毫不避讳道。 圆妞又把自己跟熊掌翅参鲍鱼作比较,立刻打消这可怕的念头道,“师父,那玄虚真经这么厉害,适合我修炼吗?” 柒命点了点头,满脸惋惜道,“玄虚真经是为你我这种特殊体质量身打造的功法,可惜,在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中丢失了。” 柒命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圆妞第一次听她讲起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听到毁天灭地四个字,心无由发堵。 她自以为懂事地不去触及柒命伤疤,怕她想起熟悉的人难受。 岂料柒命道,“无妨,等你修到了为师的境界,会渐渐看淡一切。眼下,为师只想弄清楚你丹田为何存不了灵力。” 受到柒命鼓励,圆妞认真修炼,仅仅一晚,最近落下的专业课和综合课,她仅仅用了一晚,居然全部了然于心,融会贯通。 她在为突然强大的记忆力和领悟力沾沾自喜。 并在隔天的期末考试中应答自如,高等物理和高等数学对她来说,简直比一加一还简单。 监考老师见她开考没过二十分钟就交卷,以为她是那种成绩很差直接弃考的差生。 随便一扫,看见密密麻麻条理清晰的解答很是诧异,在圆妞离开教室后,果断把她归类到要面子的差生行列。 成绩下来,圆妞的两科成绩引起轰动,数学系和物理系的老师联系她,抢着要她考虑转专业。 小蕴看着屏幕上双科一百的成绩,直接眼珠子掉下来。 “咱们这种专业能把高数和物理考满分的,搁在古代就是文武双全,得受皇帝器重的,请受我一拜!” “别折我寿。”圆妞开心是真的,说明修炼不仅带来身体的强健,还涤荡了她不算聪明的脑子。 这个结果导致半数挂科的学生都在求她借笔记,走在路上都有人拦截,开高价求辅导。 她直接拒绝了,微信更是一个好友都不加。 没两天,论坛出了个帖子举报她作弊。 说她考试作弊,走得是旁门左道。 顺便贴上她直播算卦的照片,粉丝数量以及算卦口碑。 评论对她很不利,大多数人跟风批评她不尊重学术。 还有人爆料她高考理科成绩连中等都算不上,大一的期末成绩也很一般,侧面印证了她突然的进步是不正常的。 圆妞千料万想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错觉。 只有小蕴,乔子落和周子凯寝室那帮人支持她,相信她没作弊。 “说她作弊的要拿出证据,胡说八道就是造谣。” “双科满分的要怎么作弊,向谁作弊?除非参考答案泄露,那就去查泄露答案的人,别在这瞎叭叭……” “笑死,要不要让我们谢同学当面再考一次打你的脸?让我打烂为止!” 第33章 退学 舌战难舍难分时,系里做出又一判定,直接通报批评圆妞作弊,并要做退学处理。 “凭什么啊?”小蕴气得要爆炸,“就不许咱们突然开挂啊,没有证据就退学算怎么回事?” 这个处分确实突然,小蕴直接拉圆妞去系里问那监考老师。 小蕴脚步一顿,看见拐角一抹水蓝色的背影。 “认识?”圆妞问。 小蕴摇头,“不,我认识那身衣服,书店门口杂志上那套……啧啧,真有钱。” 圆妞眼力很好,“我好像认识。” 小蕴来劲,“啧啧,大师的朋友就是财大气粗。” 圆妞失笑,“为什么不是敌人?” 自打见着江伊人,圆妞直觉不太好。 果然监考老师含糊不清,断定自己当时也没一直盯着圆妞,并不能肯定她没作弊。 “欺人太甚。”小蕴愤愤,“难道真要走自证这条路?” “自证或许也没用。” “你有想法了?”小蕴看她这副自信的样子,跟直播时一模一样。 “嗯,我去找找校长。” 她语气淡定地跟要去找自己爸妈一样轻松。 小蕴暗自咋舌,“你跟校长什么关系?” “别露出那种眼神,我不是姜梦灵和罗杉,跳不出那种舞。”她指得是校长室脱衣舞事件,“校长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圆妞独自到了校长室,说明来意。 校长哀叹一声,一句话牵扯出幕主使,“江家影响力很大,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听到江家时圆妞思考了一瞬,“是江氏财阀吗?” 校长点头。 “谢谢您,我不会为难您,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她来去匆匆,没敢多留。 只是好奇江伊人动作这么快,看来被她气得不轻。 那她也要快点送她份回礼,于是去了趟谢家别墅。 谢家别墅传来饭香,江伊人坐在沙发跟郑晚屏聊天。 几天前,江伊人也来过一次,只是谢淮安不在,郑晚屏只能又挑了个日子。 郑晚屏有点过意不去道,“上次淮安忙着处理项目上的事,让你白跑一趟,今天我刻意确认过,他不会加班。” 江伊人笑道,“没关系阿姨,我能理解他的工作,他不回来也好,我可以趁机多陪陪您和叔叔。” 一番话哄得郑晚屏心花怒放,怎么看都觉得江伊人比起夏心颜也不差。 许是笃定今晚能见到谢淮安,江伊人有意无意关注门外动静。 等圆妞脚步靠近,江伊人精致的眉眼立刻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圆妞没搭理她,自顾自把从学校带回的小行李箱安顿好。 江伊人见她熟门熟路,压下两人同居的猜疑道,“你们还没结婚吧,这就要登堂入室了?” 她想在谢家人发现前把圆妞赶走,可哪有那么简单。 圆妞抬眼,冷淡怼道,“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站在这里?” 一句话堵得江伊人气血翻涌,她压低声音道,“阿姨邀请我来的,她也邀请你了?” 圆妞不喜郑晚屏,见江伊人抱她大腿抱得这么殷勤直觉恶心,“这家的主人又不只她一个。” 江伊人警惕,“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圆妞不想在见到谢淮安前跟她吵架。 郑晚屏从厨房出来就发现客厅多了一个人,看到是谁,脸色一沉,随即勉强漾出个笑来道,“你这是——” 她一眼扫到门口的行李箱,有点摸不着头脑。 圆妞直白道,“谢夫人, 你儿子的断情蛊已除,有一件大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她所有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凝固。 今晚本该是撮合江家女和儿子的好时机,谁料来了个砸场子的。 坏就坏在她不能翻脸赶人,免得惹她一不高兴霸着老太太的遗产不放。 圆妞眼看着郑晚屏变脸的速度比京剧还快,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郑晚屏哪好意思赶人,远的不说,就冲她刚救了自己儿子,这层薄面还是要给的。 于是道,“来了也好,今天是家宴,一起吃顿便饭。你们坐,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她溜得很快,躲起来给儿子打了电话,催他赶紧回来。 谢淮安只说等忙完,却没说具体时间。 这边,江伊人得不到便宜只能在遗产上做文章,怪言怪语道,“听说你从小无父无母,是被谢老夫人买回来的?” 圆妞眉头一蹙,“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哄得谢老夫人高兴,让她答应把全部的遗产都留给你一个外人。”她加重了“外”这个字,意在贬低她的身份。 圆妞不悲不喜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真有?”江伊人一脸讶然,“你不会真以为我在意你是怎么弄到那笔钱的吧?这些钱对你来说或许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但我不同,我生来拥有的比这多的多。” 那次在谢氏顶层,她没能把真实身份抬出来压她,这次终于找到机会,真解气! 圆妞突然想笑,出于教养,只是唇角勾了勾,“你们江家是不是只能拿钱说事了?” 她也在暗讽她江家钱再多,也解决不了谢淮安的断情蛊。 江伊人被踢中软肋,早知道谢淮安解蛊后会断然把她辞掉,宁愿他的蛊永远都不解,至少她还能利用他夺回自己想要的。 转念眉眼高抬,不服输道,“钱怎么了,谁活着不需要用钱?” 圆妞想到柒命,驱邪算卦,还能借凡人之躯重生,别说钱,就是一口水米都不用吃,典型的靠仙露灵气活着。 可惜她还是凡人一个,没修到那种境界。 江伊人见她不语,更是得意,忽然冲郑晚屏道,“对了阿姨,我有个礼物忘了给你。” 她小心翼翼从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郑晚屏配合地从厨房走出来道,“来就来,带什么礼物啊,太客气了。” 当礼盒烫金的logo露出时,郑晚屏眼睛发亮道,“这家的丝巾是全球限量的,只内部供货给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亲眷,你是怎么弄到的?” “有心自然就可以。”江伊人见郑晚屏高兴,狠厉地瞪了圆妞一眼。 “别卖关子,你要说不清楚来源,我都不敢戴。”郑晚屏摸着丝巾柔软华贵的面料,开心得不行。 “我父母的事业重心在伦敦,跟英皇室也有些交集,弄条丝巾实在不算什么,阿姨尽管放心戴出去,别的不说,肯定不会跟人撞上。”顿了顿,往郑晚屏身侧靠了靠,“阿姨,你喜欢吗?” 郑晚屏没想到她那么有心,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份喜欢,忙点头,“喜欢,这牌子的单品我早就听说过,可惜有钱都买不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触摸到,真的很喜欢。” “阿姨喜欢就好,等年末新款上线,我再给你弄一条秋冬款来。” 江伊人的投其所好让郑晚屏欣喜不已,两人像婆媳那么亲热地处着,硬是把圆妞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圆妞清楚她是要拿钱和势哄郑晚屏高兴,顺便把她狠狠踩在脚底。 换做以前,这番不动声色的羞辱早让她退避三舍。 她不是有钱人的孩子,寄人篱下让她在钱势方面无法心安理得,所以从不在同学朋友面前主动抬出谢家,怕的就是身份暴露后旁人对她指指点点。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她活得小心翼翼,要不是奶奶死前相逼,她绝不会答应嫁进谢家。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跟了一个很强大的师父,她强大到抬手就能灭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让她对未知的力量充满好奇,不再纠结自身那微不足道的出身。 同样的,郑晚屏跟江伊人哪怕再有钱,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实在不知她俩显摆个什么劲。 她顾自把作秀的两人贬低了一番,那边郑晚屏打电话催促谢淮安,“儿子,工作还没做完吗?今晚有贵客,你可不准像上次那样缺席了哈。” 江伊人升级成谢家“贵客”,挑衅般盯着圆妞,满脸嘚瑟。 可饭菜上桌都两个小时了,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孩子一忙起来就这样,我再催催。”郑晚屏不悦地掏出手机准备给谢淮安再去个电话。 突然,别墅感应门开,汽车的轰鸣声提醒着有人归来。 圆妞只见沙发上一道身影比火箭还快地蹿出去,像个小媳妇似地娇柔着声音道,“谢总,你回来——” 她千娇百媚的夹子音还卡在喉咙,眼见着一道无视他的颀长身影跨进门去,她被当透明空气。 谢淮安跟郑晚屏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转向一旁的圆妞道,“有事怎么不来办公室,或者早点打电话给我。” 他语气很平,平得像是在跟员工说话,可听在另两个女人耳里,品出一丝亲昵的气息,尤其是江伊人,全身的细胞都浸泡在醋里。 “我怕再冒出一个给我喝热美式的小姐。”圆妞潜意识讨厌江伊人,话就这么冲出口了。 话落,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圆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妥,会让人误会在吃醋,于是着补道,“我只是不想在工作时间打扰你。” 谢淮安很少正视女人,尤其在非工作场合。 闻言随手解开西服扣子,扯了扯过紧的领带,示意圆妞坐下,表情无波无澜。 郑晚屏受不了儿子一回到家就跟圆妞说话,不悦道,“儿子,你是为她回来的?” 提到这个,谢淮安冷下脸道,“她好歹也是奶奶生前护着的人,你打了几个电话给我,绝口不提她也在,让人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郑晚屏的一腔热血从儿子进门时一再熄灭,对圆妞的维护更是让她心坠寒冰。 她不愿在外人面前挫了面子,冷着声道,“等你三个小时的还有伊人,还有我,你怎么不关心一下?” 谢淮安刚从断情蛊中抽离,母子感情还没融洽,被万外人看去,她很失落。 江伊人见情形不对,忙着缓和,“我没关系,主要也是想多陪陪阿姨,阿姨说白了是为你好,她特意准备了一桌你爱吃的……” 听着江伊人的善解人意,郑晚屏忍不住维护,“你怎么没关系?这次项目度过危机,你占头功,他倒好,转头就把你踹走,我这个亲妈都看不过眼!” “商业合作都是互利互惠,该有的报酬我一分不少,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谈,”他声线沉冷,不辨喜怒地转向江伊人道,“你想要什么?” 乍然被点名的江伊人不知所措,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能意会,不能明说。 挤出个柔和的笑道,“谢总,别误会,你别把我当成乙方,我只是跟阿姨很投缘,想多陪陪她而已。” 她觉得自己暗示得很明显,不当乙方可以当最亲密的人。 谢淮安长腿交叠,看似闲散,实则一眼洞穿她心中所想,冷眼无情道,“想陪她的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 江伊人咯噔一下,一颗心缓缓下沉。 谢淮安把视线移向圆妞道,“找我什么事?” 圆妞无父无母,没亲近的长辈帮自己,完全凭一腔孤勇上门求婚,只求快点完成奶奶的遗愿。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闹到这里,话也正好说到这里,她如果提结婚的事,不就成了最有资格陪郑晚屏的人? 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别说她俩八字不合,她更做不到像江伊人那样讨好她。 一张嘴就变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突然被学校退学,时间上比较充裕,三个小时无所谓的。” “你被退学?”谢淮安低沉磁性的嗓音一扬,显然是讶意的。 圆妞也不跟他客气,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江伊人,“这件事,我自己都莫名奇妙,但是江小姐清楚怎么回事,不如让她来解释一下,给我们解解惑。” 江伊人见话题突然又引向自己,装作无辜道,“谢小姐真爱说笑,我跟你和你的学校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退学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嘴上不承认,心里莫名慌乱。 圆妞笑了。 第34章 上门求婚 “江小姐,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圆妞很不客气道,“或者,我们再来玩一玩读心术的游戏,让谢总判断一下是不是在逗他开心?” 江伊人变脸了,手上那条叠出花样的丝巾被拧成一股麻花。 “谢圆妞,你别欺人太甚,你那两手装神弄鬼的功夫能骗到谢总吗?” 江伊人笃定谢淮安不信那套,不然早就请她解蛊,何必要郑晚屏替他张罗。 圆妞没空跟她多费口舌,指尖抹过那烫金的logo,一股难闻的烧焦味凭空窜起。 “喂,这是我送给阿姨的,花钱都买不到的,你嫉妒也不能烧掉啊?” 江伊人忙着夺回礼盒。 却发现那烫金的logo被烧出一个大洞。 郑晚屏脸一黑,“伊人,我听说这牌子的logo是足金做的,怎么说烧就烧掉了?味道还这么冲?” 江伊人脸色一变,疑惑道,“阿姨,这的确是我父母托皇室的朋友弄来的,可能是这盒子的问题,里面的东西我敢保证,肯定是货真价实的。” “她又没说是假的,你心虚什么?”圆妞鄙夷。 郑晚屏当然不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可圆妞反馈的是让人尴尬的事实。 她怎么都没想到花高价弄来的A货会被圆妞发现。 这捣乱的丫头! 郑晚屏不想弄得不好看,着补道,“伊人,送礼贵在心意,阿姨不是那种物质的人,这份礼不管真假,阿姨一样喜欢你。” 这算是给一巴掌给个甜枣,江伊人实在高兴不起来,别的不说,光是谢圆妞和谢淮安那鄙夷的眼神,她就受不了。 “阿姨,谢谢你理解我,回头我一定会查清楚,弄一条正品来给你赔罪。”她意在撇清自己,继续讨郑晚屏开心。 圆妞看着这两个互相给台阶下的女人,差点笑出来。 她这一笑,蜻蜓点水似的,在谢淮安的心头点了一下。 他对圆妞不算陌生,也不是很熟。 只知道她从小跟着奶奶,被她一手带大,有点神神叨叨的本事,性格也鲜明得很。 两次把自己母亲送进局子,在学校里闹过一些传闻,医院的事也要掺和,还大闹了市长千金的生日宴,这次的蛊虫事件也是被她所破。 她救他好几次,但没有一次是他在很清醒的状态下被救的,他对她的那一套很是怀疑。 但她不好惹是真的。 果然,她略稚嫩的声音传来,“我听说大牌丝巾都是昂贵的彩蚕丝做的,燃烧起来不会有这种很冲鼻的味道,反而有股子淡淡的馨香。” 江伊人没想到她还不依不饶了,本能地拽紧丝巾,却还是像泥鳅一样从她指缝溜走了。 她暗自心惊,却为时已晚。 圆妞两指一擦,一簇菁纯的火苗腾空而起,蓝粉色的火焰似有灵性般卷向飘逸的面料。 刹那,一股塑料味儿充斥鼻尖,让人想捂住口鼻。 在场都是惯用好东西的人,当丝巾烧余的残渣比塑料珠子还硬时,江伊人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 圆妞道,“江小姐,这种仿货成本十块都不到,你对谢夫人的真心就值这个价?” 圆妞不咸不淡的口吻让江伊人颜面扫地,她恨不得挑个地洞钻下去。 在自己倾慕的男人面前,被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羞辱,这种滋味她从小到大,只经历过这一遭。 她红了眼,带了哭腔,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阿姨,我真是糊涂了,太想讨你欢心了,才会被人骗了足足一百万……” 她哭得梨花带雨,颇有几分姿色。 可在圆妞心里,跟蛇精一样狡诈丑恶。 郑晚屏都麻木了。 这姑娘真是江氏财阀的千金?脑子怎么不太好使的样子,就算弄不到奢侈品,也不用弄个地摊货骗她吧,鬼才信她花了一百万! 圆妞静静欣赏了几秒,“江小姐,你不用担心,你被骗的那一百万,我可以帮你要回来,但你做人要诚恳,去学校把我考试作弊的事说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你!”江伊人胸口起伏,“你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替你澄清个屁啊!” 她一激动,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谢淮安眯了眯眼。 圆妞乐了,这个江伊人,狗屁的财阀千金,又土又野。 “可我看见你了啊,在院系办公室,你穿着一套淡蓝色的套裙,那个牌子也挺奢侈,学校书刊店门口的杂志封面上有,不是一般有钱人穿得起的,难道也是假货?” 江伊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圆妞继续道,啊,对了,我们校长说你们江家财大势大,他一个打工人也决定不了什么,我一琢磨也是,我不能为难他,只能来向你证实了啊。” 江伊人还是怔愣。 校长的默认就是最强的证据。 “我寻思着把监控调出来,”圆妞摆出一脸为她着想的无奈,“可那样的话,你江氏财阀千金的威名就要扫地了,还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江伊人几乎想把眼珠子瞪出来封住她的嘴。 可圆妞还是继续,“所以啊,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怎么悄悄地离开我们学校,就怎么悄悄地去跟校领导解释清楚。” 圆妞一口气说完,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江伊人惨白的脸比鬼还可怕,她恨不得把圆妞当场掐死。 可假面还得维持下去,她江家的大血不能白出了。 她还没点头,圆妞继续道,“哦,对了,最近我靠信誉吃饭,认识我的人比较多,我不希望论坛黑我的帖子坏我名声影响我饭碗,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吧?”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圆妞在等江伊人的态度。 谢淮安在等圆妞找他到底什么事。 郑晚屏在想办法回暖气氛。 刚才,就在一瞬间,她就考虑好了,不管江伊人的真心和假意,江家背景摆在那,两家是天作之合。 哪像这个连根都不知在哪的土妞,也就是命好被老太太捡回家养了几年,不知天高地厚地生出野心。 嘴上招呼着,“呀,都这么晚了,菜都凉透了,要不先吃饭吧?” 闹成这样,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下去的,圆妞和谢淮安没起身的动作。 江伊人贼心不死,跟着郑晚屏去餐桌那边。 圆妞见时机正好,开门见山道,“那个,律师联系你了吧,奶奶的意思是,咱们得先结个婚,遗产得在我手里过一遍,然后——” 她把求婚当成聊天气一样轻松,实则不安的爪子在柔软的真皮上挠啊挠。 “结个婚?”谢淮安交叠的长腿换了位置,低沉的喉结轻颤,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圆妞那张稍显稚嫩的脸,“我记得有人曾在老宅放话,说不想用婚姻来折磨自己,还说其实更想做老太太的干女儿,我的姑姑。” 圆妞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还这么记仇,没底气地继续抠着沙发皮。 “怎么不说话了?”谢淮安深邃的眸子漾着精光,他很少看见一个女人有这么多的小动作,对她的耐心不觉多了些。 圆妞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结果是婚一定要结,因为是她答应奶奶的最后一件事,就当是为奶奶做的,她不能不孝。 调整好情绪,圆妞深呼吸道,“谢总,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不满意这桩婚事——” 她本想以退为进来着,谁料谢淮安插嘴道,“你还不满意?” 圆妞懵了。 谢淮安挑眉,他忍着耐心看她作妖到现在,还没作够,“你不满意还想跟我结,谢圆妞,你胆子够大,要跟我玩?” 圆妞再次懵了。 她跟谢淮安的交集不少,每次几乎都是他闭眼的状态,趁他睁眼只这一次。 一瞬,她模糊的五识瞬间清醒,感受道不远处两双竖起的耳朵,她才在江伊人面前发的威风,不能轻易在谢淮安这里被灭。 定了定心道,“是这样的,谢总,之前我被奶奶保护得太好,对未来的很多事都缺乏考虑,说过一些不妥的话,我向您道歉。” 服个软,低个头,她可以的。 她好像听到他短促的嗤笑。 他那张肃穆到可以去参加葬礼的脸转向她道,“你的意思是,以前也是想嫁给我的,只是人小不懂事说错了话,而你现在呢,考虑成熟了,更想嫁给我了?” 他交叠的双腿忽然放平,倏然站起,俯视着她,“说到底,你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把奶奶当成踏脚石,利用了她老人家的一片真心,你是黑心吧?” 圆妞听到黑心两个字,希望一点点抽离。 对他,她欣赏过,悸动过。 即便他曾亲自来学校为母亲的事道歉,狠狠拒绝她的人也是师父,不是真正的她。 但她也会难过,她一只脚踏入玄门,他驰骋商界,如果任由他误会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深吸一口气,她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豁出去道,“谢总,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不想争辩,但奶奶的遗愿我必须要完成,这婚,我们必须结!” 她一个女孩子上门求婚还求得这么卑微,传出去面子里子全部丢光。 谢淮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话音颤颤,嫩粉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双圆润的大眼透着委屈,好像他再不答应就要哭出来。 餐厅寂静,江伊人听见这番对话手上用力,瓷白的筷子应声断成两截,发出不合时宜的脆响。 真想冲出去骂一句,“谢圆妞,你要点脸吗?” 最镇定的要数郑晚屏,她早就把圆妞归类成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乌鸦,对她死皮赖脸跟儿子求婚的样子见怪不怪,反而覆手在江伊人手背,无声安抚着她。 江伊人见郑晚屏还愿意搭理自己,热泪盈眶。 谢淮安对女人的这套不感冒,不过圆妞是第一个大胆到敢逼着他结婚的女人。 结婚,他一直没考虑过,这段时间却被一再提起。 想到夏心颜给自己种的桃花蛊,他差点成为市长女婿,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让他皱眉。 余光扫向餐桌方向两个差点翻脸的女人再次交握的手,他暗自头疼起来。 有这么一个母亲,即便不是谢圆妞,还有无数前赴后继的女人等着他。 他修长的手抵在额头,一副心累的模样道,“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们就去领个证。话说在前,我不会给你婚礼,我们只是做个样子,等老太太的遗产到手,必须全部转到我名下,当然,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圆妞没料到前一秒还在讽刺她是癞蛤蟆的人,下一秒就把天鹅肉递到她嘴边。 她稳了稳膝盖,真险,她差点就要下跪求婚了。 江伊人完全没料到谢淮安就这么轻飘飘答应了, 但她没生气,但凡智商在线的女人有机会侵吞数百亿的家产,又怎会轻易答应这不平等条约? 考验人性的时刻到了,众人都在等着圆妞做最后的抉择。 如果她拒绝,那就是冲着谢家的钱来的,野心昭昭,不用她们出手,谢淮安第一个不放过她。 如果她同意,百亿身家付之一炬,人财两失。 “谢小姐,你想什么呢,谢总都答应你的求婚了,如愿以偿了,你该高兴啊!”江伊人假模假样,“对了,你还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养老金,没亏啊!” 圆妞只是高兴过头,一时不知该作什么样的表情,好像寒窗苦读十余载,参加完高考的解脱和茫然,看在江伊人眼里倒成了犹豫不决。 谁能想到她恨不得激动,呐喊,在沙发上滚两圈儿。 她听见自己用很轻松愉悦的口吻道,“成交,谢总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证领了。” 想到李如锦最近每天一条问候短信,明面上不说,每个字都透露着她想要快点拿到她曾许诺的那笔费用,就觉得心头压了块石头。 这下好了,她很快就能把旁支给安顿好,顺便放下谢家主的身份。 她松快的表情说来就来,谢淮安提醒道,“这不是过家家,你要想清楚。” 圆妞接得很快,圆眼无比认真地眨了眨,“我户口本就在包里,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领证?” 为了以后嫁进来,谢老夫人早就单独给她开了户,她的户口本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最近总是随身带着。 谢淮安定定看了她几秒,确定无法从她稍显稚嫩的脸上看懂一个字,即将冲口的一句“今天民政局下班了,明天赶早”硬生生变成,“急什么,等我的律师拟好婚前协议再办不迟。” 谢淮安微微烦躁,以往郑晚屏带给他多少名媛千金他都有办法推掉躲开,到了谢圆妞这里,他头一次感受到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们的每一次见面,她都在装神弄鬼地做些什么,或严肃,或安静,做着跟年龄身份完全不搭边的事。 就像戴着一张面具,始终隐藏起真正的自己。 而这会儿,她站在他的安全距离外,眼底没有其他女人的贪婪,喜怒毫不做作,就算她是主动求婚的那一个,也没表现出对他的非分之想。 也许清楚她不贪图他的人,把她吊够后,找了个借口答应了她。 他望向门外那片漆黑的夜色,淡淡对司机道,“送她回老宅。” 圆妞目标完成只想快点走,断然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家打车就可以。” 司机有点为难,看向谢淮安。 圆妞放软声调,解释道,“结婚只是一道程序,我们之间的一笔小交易,你不用履行任何责任和义务,包括送我回家这种小事。” 说罢,径自拉起门口的小行李箱,走向浓黑的夜幕里。 别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35章 扒你一层皮 郑江二人面面相觑,各自猜想着圆妞的真心和假意,呆在谢老夫人身边十多年,怎么可能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说放弃就放弃? “阿姨,她该不会在憋着坏吧?”江伊人惶恐,面上还得维持千金的仪态。 郑晚屏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道,“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我们盯紧她点。” 能两次把她送进局子的小丫头,她不信会像表面上那般单纯。 “你们要盯谁?”回房的谢淮安突然走下来,吓得郑江二人一个恍惚。 江伊人噤声。 郑晚屏气哄哄道,“儿子,你真打算娶那样一个丫头进门?” “她是哪样的人?”谢淮安气势凛冽,即便是亲妈,也丝毫不客气道,“如果非要有个女人进谢家门,那么她是最合适的,以后,不要替我张罗这种事,多用点心在自己身上,免得总是被人骗得团团转。” 他指的是丝巾的事,一旁的江伊人尴尬又气闷。 说完,他要走。 郑晚屏挽留,“你去哪,还没吃饭呢?” 他头也不回道,“去找律师拟定婚前协议,免得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骗。” 人一走,江伊人就上来安慰,“阿姨别难过,他是在担心你,只是语气有点生硬。” 郑晚屏知道儿子的脾气,没有真的难过,反而讶异道,“该难过的是你吧,怎么还反过来安慰我?” 江伊人低下头去,佯装委屈。 郑晚屏一下子心软,把丝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道,“我其实还是偏向你的,反正这段婚姻不会长久,等离婚手续一办,你就还有机会。” 江伊人一喜,挽着郑晚屏,“阿姨,你说真的?” “放心,今晚虽然你叔叔忙得没空回家,等这个棘手的项目安稳度过,我们就上门提亲去。” “可是,”江伊人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没底,“他会答应么?还有,这么一折腾,他就是二婚了,我父母那边——” 她的欲言又止,不过是得寸进尺。 不甘心一早物色好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即便形婚,也不行。 郑晚屏悄一思量,也觉得太委屈江家小姐,人家是唯一的千金,掌上明珠,这么着嫁过来,确实委屈。 可圆妞跟儿子的婚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律师要看到结婚证才会办手续,这证假不得。 一连几天,江伊人天天打着陪她的旗号来磋磨她,耳提面命全都是她要做正室,不嫁二婚的。 她真是两头为难,脑神经都要打结了。 郑晚屏劝,“你的背景放在那,江氏还跟公司有项目往来,淮安再任性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况且你也看到了,他对圆妞并没感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江伊人就是大小姐做惯了眼里容不下沙子。 她考虑过了,即便放弃谢家家产,她也要做谢淮安唯一的妻子。 二婚,尽管对象是谢淮安,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咬咬牙道,“阿姨,实话告诉你,我父母也支持我的,还说等我们订婚,江家百分之五十的资产全部当成嫁妆。” 郑晚屏心惊,喜色于表。 下一瞬,江伊人又道,“这笔钱远远多于老夫人的遗产数额,婚后,我打算把钱注入谢氏,一样可以在事业上帮到他。至于老夫人留下的那笔遗产,就按流程捐给福利院,就当给谢氏博个好名声。” 她打定主意不让谢圆妞进家门,想要用江家的财力弥补谢淮安的损失。 她得意洋洋,以为这个计划完美无缺。 殊不知郑晚屏脸色刷变。 她心底想的是,事这么办,他儿子就会成为吃软饭的。 当时有多少人指指点点,说他儿子是靠江家嫁妆维持事业的赘婿? 又想到老夫人曾说谢家子嗣缘薄,她郑晚屏能生出谢淮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算是倾尽谢家福泽。 之后她流产多次,渐渐相信老夫人说的,不再在子嗣上过多期许,安心培养谢淮安一人。 好在他这个儿子样样拿得出手,身材样貌魄力手腕无一不出挑,是多少临城富家女的心动对象。 要真沦落到靠江家女的嫁妆活着,还不如娶了圆妞,拿到遗产,毕竟亲奶奶的东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要不是老夫人把遗产控制住,谢家经此一难也不用沦落到接受江家的帮扶。 “伊人啊,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跟律师团那边的几个律师很熟……” 她凑近江伊人,悄悄说了一番话,江伊人眼珠子亮得都要炸开星星。 “阿姨,你真是太为我着想了,我明天就飞去伦敦,亲自去弄那个牌子的丝巾给你!” “你的心意阿姨领了,这次只当一个教训,你单纯难免被骗,阿姨不怪你的。” 江伊人一听这话就舒心了,两个女人互相哄着,好像一对真正融洽的婆媳。 又是一夜打坐,圆妞睁开眼,神清气爽。 这短短二十多天的修炼,抵得上别人在玄门的二十年,耳力,目力,体力不但变好,读心术和阴阳眼又上了一层火候,就连刚萌芽的本命火,也隐隐蒙了层更为菁纯的蓝粉之光。 更别提一学就会的画符念咒。 师父说,她这样的道行在人界做个阴阳先生驱邪打卦不成问题。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你这么厉害?” “你觉得为师很厉害?”柒命闭眼继续蹲守在她的识海。 “当然啊,你可以悄无声息住在另一个人的躯体里,还能灵活自如切换成主人模式,这种技能简直是王炸,能被你附身简直是开挂的人生。” “你在拐弯抹角骂我夺舍?”柒命只要动念,就能知道圆妞心里所想。 圆妞羞愧,“不是的师父,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将来某一天,我也可以做到吗?” 柒命当然不会怪她什么,耐心解释道,“为师没能耐到可以自由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要知道我只是一念残魂,就是你们常说的精神体,之所以恰好住进你的身体,不是毫无来由的。” “哦?”圆妞认真听着,“师父,难道是你我之间的磁场相近,把你从异界吸引过来的?” 柒命难得失笑,“丫头,你之所以能修炼得这么快,是得了体质的庇护,为师是不是说过你体质特殊?” 圆妞略一思考,“确实,师父说过我们体质相近。” 柒命伸手摸了一下她脑门,奇怪的是,她真的感受到一缕来自长辈的轻抚,像拂面春风,温暖又舒服。 “为师自入了玄门跟了师父,就被认定为修炼奇才。点到即会,修炼速度奇快。毫不客气地说,你是几千年来唯一资质超过为师的。” 圆妞讶异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师父的表扬来得那么突然。 她还有种茫茫然的飘忽感,柒命又道,“寻常人的本命火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修炼出的颜色是白青黑赤黄,你的本命火蓝中带粉,跳出三界五行,很是不同寻常。” 圆妞疑惑,“师父,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本命火是蓝色的。” 柒命懂她意思,道,“蓝色,纯炼如天、如海,是水系灵根里异化出的一种特殊体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心思纯净,专一,在修炼上天赋异禀,一点就通透。比起普通的白青黑赤黄,确实稀罕。” “这么说,我跟师父拥有一样的变异水灵根,可那点粉色代表什么?” 柒命最近都在搜寻记忆中的典籍书册,只为弄清楚那粉色由何而来,但看圆妞夫妻宫发亮,知道她还有一段必须要经历的劫,好一会儿道,“还不是时候,以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圆妞还在回校的路上,小蕴就激动地发来通知,“学校撤销了对你的处分,说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你没有作弊。” 顿了顿,又截了一张论坛的道歉帖,“诋毁你的那个帖子也不见了,贴吧主人还发了条道歉声明。” 圆妞唇角一勾,大咧咧地笑了。 江伊人能这么老实,大部分看在谢淮安的面子,她不想在谢淮安面前惹事,坏了名声。 只不过她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昨晚她就看出来,两人没有夫妻缘分。 小蕴见到圆妞一脸淡然的样子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是不是知道背后是谁搞得鬼?” “你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圆妞打趣。 她不想透露昨晚去别墅求婚顺便收拾了江伊人的事,要是被学校那群谢淮安的狂热脑残粉追杀,又没个安生。 “快说是谁,我好奇死了。” “好奇啥,咱不都见过人后背了?” “水蓝色背影?”小蕴的无敌聪明脑开始灼烧,“啊”地一声道,“居然是姜梦灵,你被谢夫人堵在学校甩卡时,她好像穿着那么一套类似的套装。” 圆妞捂额点评,“你记性还真好。” 她很快想到小蕴从没见过江伊人,太为难人了,主动道,“不是她,但跟她脱不开干系。” 昨晚她能清晰地闻到江伊人身上有姜梦灵的气息,可见两人是有牵扯的。 江伊人不是学校学生,跟院系的老师不熟,那天去找院系老师作证时见到的水蓝色背影是姜梦灵。 而去行政楼接触校董的人就是妥妥的江伊人。 这点是被校长默认的。 而且她提出查看视频监控时,江伊人明显心虚不反驳。 有钱人都追求差异化,不会凑巧到两人同时穿一个牌子款式颜色的衣服,只能说两人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小蕴不认识江伊人,圆妞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准备跟她提及,等她悄悄结婚再离婚,安心做个学生党。 可她低估了姜梦灵这根搅屎棍的威力。 这边,谢淮安忙活了一夜,律师团连夜加班拟出一份半本书那么厚的婚前协议。 圆妞赶到谢氏总部,二话不说按照律师的指点签名按手印。 “谢小姐,你都不看一下协议内容吗?”魏洋见她下笔如飞,暗暗咋舌。 “有必要么,反正我一个子儿都不图谢家的,我自己呢,更是一贫如洗,还怕被你们谢总扒皮啊。” 她心情不错,难得跟魏洋开着玩笑。 魏洋表情凝滞了一瞬,“那个,谢小姐,最后面的这个数字——” 圆妞视线随着魏洋的手指一顿,离婚赡养费一栏是空白的,谢淮安的意思是随她填个数字? “我们谢总这人吧,薄情寡义的,但不吝啬,你就随心所欲——” 他话到一半,瞪圆了眼。 只见圆妞潇洒地开始画圆。 一个,一个,又一个…… 魏洋额头冷汗直冒,“那个,谢小姐——” “你们谢总不是很大方的么,怕我扒了他一层皮啊,”圆妞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眼尾的得意藏也藏不住,“他手里足足三百个亿,我分走一个亿,多么?” 她还在继续填着零。 魏洋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一个劲给人使眼色。 律师团众人心尖发颤,没想到这小姑娘心这么黑,一出手就要分走一个亿。 就在圆妞看够了他们冷汗岑岑的表情时,谢淮安正好从会议室出来。 她朝他唇角一弯,嘚瑟地在那串长得跟泥鳅似的零前面加了一个数字1。 谢淮安漆黑的眸子一眯,高大的身躯罩住蹲着的圆妞。 她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笑嘻嘻道,“谢总,我扒你一层皮,你愿意不?” 他似笑非笑,眼底晦暗不明。 圆妞继续笑道,“是不是又在给我贴黑心的标签?” 昨晚那句“你是黑心吧”,她记恨了一夜。 思前想后,觉得输人不输阵,还得找补回来,于是一气之下写了这么多个零。 谢淮安不是出不起一个亿,他意外圆妞走的是哪门子的路数。 更重要的,他从没被女人当众戏弄过。 她还笑得人畜无害。 圆妞见他神色不明,怕他一气之下放弃结婚,抬笔轻点了一下,一个亿瞬间缩水成一元。 谢淮安冷眸一缩。 魏洋和律师团心脏一缩。 她就像在过家家似地,拿金钱当粪土。 圆妞以为谢淮安被气到了,忙着安抚,“谢总,你别在意,刚才助理说你不吝啬,我只是好奇你是有多大方。” “结果呢?”谢淮安的脸还是很沉很冷,看得出来心情不美。 圆妞不想功亏一篑,只能顺毛捋道,“谁不知道谢总不近女色,您能答应跟我结婚,已经是最大的慷慨。” 她看了看表,“我上午十点还有课,能不能麻烦你快一点?” “不近女色”出自她口,听起来好像他性向有问题。 他不悦地迈开长腿跟上去。 第36章 一个亿 电梯门一关,魏洋扶着胸口,律师团八个人也瞬间松了口气。 律师问魏洋,“谢小姐执意要一个亿,谢总会答应吗?” 魏洋思考了一会儿,按照他对谢淮安的了解道,“这要是桩生意,以老板的风格,一个亿恐怕要谢小姐拿,这生意要是不纯,别说一个亿,老板估计得倾家荡产。” 律师不大懂。 魏洋道,“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别犯了老板忌讳。” 后来的后来,魏洋果真一语成谶,谢淮安自以为是的得了这桩便宜婚,搞得人财两空。 领证有个过程是拍照,负责拍喜照的张姐见两人中规中矩,好意道,“新郎这么帅,新娘把头往老公那边偏一偏。” 圆妞听到这种老公和新娘这种词汇有点别扭,侧头看了眼谢淮安。 他穿着白衬衣黑西服,明明是惯常的工作风,胸口插朵花去当新郎也保证比别家的养眼。 “哎,对了,就是这种羞怯的表情,很好。”张姐捕捉了一张圆妞偷看谢淮安后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我给那么多人拍过结婚照,别的不说,你们这一对啊,看着是绝配啊,恭喜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啊。” “谢谢张姐,”圆妞心里也跟着甜。 谢淮安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有点不爽,抬脚往前走。 张姐忽然倾身,拉着她低声道,“小姑娘,你真是好福气,阿姨见过的新郎不少,没一个有他这么帅的,这风格是什么来着?” 她想了一会儿道,自问自答道,“想起来了,我闺女常挂在嘴边的禁欲,你看他从进来到现在就没笑过一次,也没表现出一丁点儿喜欢,但阿姨看出来了,他宠你。” 提到禁欲,圆妞立刻联想到他宝贝那只杯子的样子。 别的不说,送他礼物的人肯定是异性,没有哪个男人会送男人杯子,还骚包地刻上对方的姓。 关于宠,就更没道理了。 谢淮安防她是真的,奶奶的遗产他要,一个亿的养老费也想赖掉,她真想问问张姐,哪只眼睛看出他宠我? 没想到张姐还有下文,神秘兮兮道,“哎,要不是你老公已婚,我真想把他介绍给我女儿,她最喜欢这一款的。” 圆妞冷汗出来了,拉着张姐道,“姐,你女儿介不介意二婚的,不介意的话,等我离婚通知你。” 张姐呸呸呸几口,转念见圆妞很认真,“小姑娘,你什么意思,这么帅的男人你刚结就想离啊,还是他没看上你,不是真心的?” 圆妞有点受不了张姐的八卦,见谢淮安已经走远,道,“张姐,今天我结婚,不管其他,这个日子就值得高兴,很开心你替我拍出这么好看的结婚照,也谢谢你的祝福。” 她刚才跟张姐凑的近,从面相一看就发现她有心事,从包里摸出符纸的瞬间,催动灵力快速画了两个姻缘符,歉疚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来得及准备喜糖,这两个符保姻缘的,让你家人贴身佩戴,三个月之内一定可以觅得良人。” 张姐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圆妞唱得哪出。 “以为我是骗钱的?”圆妞读出张姐的心思道。 张姐忙着否认,“不是不是,我只是意外,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新人给我送符纸的。” 话毕,像是想到些什么,眼珠子都亮了,道,“圆妞,你是不是算出来阿姨的烦恼?” 圆妞笑着点头。 张姐表情酸楚,紧接着眼眶续泪,一副要哭的样子。 圆妞赶忙安抚她,“张姐,我会一点算命打卦的本事,你若信我,就拿去试试,不顶用不花你一分钱,若是顶用,你再给我卦钱不迟。” 她都这么说了,必然不是骗子,有哪个骗子会先给东西再收钱的? 张姐毫不犹豫地加了她微信,心情激动道,“别的不说,凭你能看出困扰我多年的心事,我信。” 她把符纸用纸巾包好,小心翼翼放进兜里,凑巧被李姐看到,“哟,藏什么好东西,跟我们分享一下?” 张姐心情好,赶忙把刚才的事跟李姐一说。 李姐双眼一亮,“你真是个先生啊?” 圆妞有点囧,她总不能吹捧自己,说一百句不如做一次,她观察了会儿李姐道,“你最近三年是不是睡眠一直不好?” 李姐瞬间提神,把圆妞拉到无人的角落道,“小姑娘,你看得出来?那你能看看我的手臂吗?” 说着,她快速撩开袖管,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淤痕。 圆妞脸色一变,“李姐,这……” “小姑娘,你能看出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么?” 李姐严肃的神色里藏着几分恐惧,不像是故意在考验她的能耐。 这些淤痕寻常人看见,只会当成普通掐伤。 可圆妞一眼就发现整条手臂萦绕着淡淡的阴气,她凝神静气,调动灵气汇集于目,“开!” 加持了几重灵力的阴阳眼一下子开了光似得,把李姐交错斑驳的手腕看得一清二楚。 她倒退一步,心跳如鼓。 “小姑娘,你看见什么了吗?” “李姐,你这东西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什么东西?”李姐莫名恐慌起来,“小姑娘,你知道这东西对不对?” 李姐执意关注这东西是什么,对怎么长出来的似乎并不在意。 圆妞正了正色,“李姐,你的问题可比张姐严重,真要找我,就要按照我的步骤来,不然,我帮不了你。” 李姐心情激动,“小姑娘,不瞒你说,大小医院我都跑遍了,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偏方也不知试了多少,可就是没人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一口气继续道,“你要是你能帮我除掉这东西,我一定好好配合。” 圆妞没想到好心帮了张姐会牵扯出一个李姐,想到师父说的,她现在需要多历练,简单来说就是学以致用,想也不想道,“如果你信我,我会竭尽全力,我还要去趟学校,晚上我们见个面详谈,怎么样?” 李姐点头如捣蒜地加了圆妞微信。 两位姐姐把圆妞送出民政局大门,老远就见到站在车前等候的谢淮安。 张姐冲她眨眼道,“快去吧,你老公等你半天了,你快心疼心疼他,别让他晒着。” 圆妞被肉麻到了,暗想要是张姐知道她被这个男人剥削得有多惨,结婚不久后就会净身出户,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她表情扭曲的走向车子,本想跟谢淮安道别,谁知他轻飘飘来了一句,“别介意,她做这行的,跟谁都是那一句台词。” 圆妞一时无法理解。 他继续道,“我们的关系只有彼此知道,你千万别因为旁人几句吹捧乱了军心。” 圆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呆愣愣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他额头沁出了汗,应该是等他等的。 她忽然就转了脸,变了调,“多谢谢总提醒,我有自知之明,如果可以,麻烦你赶紧让律师把遗嘱的事办一办,我好快点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她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完全无视谢淮安那张冷下来的脸。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郑晚屏来电,他接通,传来对方的声音,“儿子,你领完证了没?” 他冷硬地“嗯”了一声。 对方稍显急促道,“那正好,你赶紧回来一趟。” 他看了眼腕表,本打算送她一趟,既然她不知好歹,空出的时间就回趟别墅。 郑晚屏在院子外等得很急,见车子过来,迎上去道,“儿子,快把结婚证给妈看一下。” “你好奇这个?”谢淮安道。 郑晚屏没时间解释,只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江小姐就要登门了,我把你的结婚证给她看,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谢淮安不信。 郑晚屏伸手进车窗,“妈知道你不想看见她,你把证给妈,赶紧走吧。” 他还有两场会议,只能先行一步。 他一走,那本红灿灿的证件就被郑晚屏请来的团队完美复刻了一份。 郑晚屏安抚江伊人的计策很简单,让她信儿子跟圆妞是假结婚,因为她跟律师很熟,可以利用这一点顺利把遗产骗到手。 江伊人对她深信不疑。 没多久,上门来看见那张鲜艳的证件照,身体还是晃了晃。 “阿姨,她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无耻,还故意靠那么近。”尽管知道这是本假证,江伊人还是嫉妒得要发狂。 又添了一丝质疑道,“她真的同意办这张假证吗?” “那当然,淮安私下跟她协商过了,女人一旦二婚就掉价了,她年纪那么小,掂量得清。” “可为什么我的人拍到他们从民政局出来同进同出?”江伊人打开热乎的视频,一个高挑俊朗的背影,和身边一个背包的女大学生一同进入民政局,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郑晚屏没想到江伊人疑心那么重,当即沉了脸,“不做的逼真一点怎么瞒得过律师?你如果不信,可以当场验证真伪。” 郑晚屏要让江伊人相信证是假的,又要把真证交给律师,演技绝对是这辈子最好的一次。 江伊人觉察到郑晚屏的不悦,讨好道,“啊,阿姨你别生气,我当然是信你的。我们家产庞大,准备嫁妆需要一点时间,也是为让二老安心,我只能把这个证带回去交个差,可以吗?” 郑晚屏心底冷哼。 说白了江家还是不信,无所谓,假证就是假证,任他们拿着放大镜也变不出真的。 嘴上随意道,“当然可以啊,你拿着吧,让二老安心才重要,要是我嫁女儿,也一定会这么做。” 两节课下来,圆妞饿到头晕眼花,到底是凡体,即便修炼也免不得五谷杂粮。 她悄悄问过柒命,以后需不需要辟谷。 柒命说修炼到一定境界确实不需要吃喝,五谷之气会冲撞纯净灵体阻碍修行,不过她体质特殊,丹田至今空虚,几乎窥探不到一丝灵气,说明吃下去的杂志不会影响修行,所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吃喝。 她开心地多点了一道红烧牛腩。 小蕴看见她餐盘里堆得比小山高的荤菜咋舌,“你最近怎么了,有了?” 圆妞咀嚼的动作一顿,飞了个眼刀过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乱说还是你乱做?”小蕴贼兮兮点开几张照片道,“有好事也不通知我,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圆妞眼力好,不凑近也能看清屏幕里的人,全都是她跟谢淮安的同框照。 “啧,谢总站在劳斯莱斯旁等你的样子,怎么像是司机等女王呢,你看你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 圆妞视线一下子被谢淮安吸引,他黑西装白衬衣,衣饰规整地站在阳光下,隐藏在袖口处的袖扣折射出矜贵的光芒,她怎么没发现他戴袖扣的样子那么迷人。 视线移动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额头上冒着细小的汗珠,但那双深邃的眼底没一丝不耐。 “你俩什么情况,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 圆妞不认为她跟谢淮安之间有任何真情,直接道,“当然是假戏真做,他能闲到跑民政局门口来摆拍?” “也是,谢总日理万机的人肯陪你到民政局假戏真做,真不简单,你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看假老婆哎。” 圆妞心里一顿,第二次有人这么跟她说,但很快被她否决,“他那双眼招桃花,看谁都是那个深情款款的眼神,你别害我当真哈。” “你这什么群啊,乱七八糟的。”圆妞岔开话题。 “蟹粉群啊,很正规的。”小蕴摇晃了一下手机,“看看,蟹粉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个个都在祝福你,都在要求发糖,要不你上个直播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呗,顺便透露一下谢总给你多少聘礼……” “嗯,你提醒我了,”圆妞突然想起欠乔子落的五万八,把直播账号的钱全部提出来,刚好凑到了数,指尖一点就给乔子落转了过去。 乔子落马上来了电话,“大师,我不是说过不需要还么,你帮过我,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的酬劳。” “一码归一码,这是我向你借的,一定要还。”圆妞嘴里嚼着牛腩,结婚当天没有聘礼还倒贴了一份,很好,真好!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从正式拜柒命为师,修炼天赋展露,整个人自信开朗了不少,从前那个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欺负的谢圆妞变了。 好像这个随心所欲吃喝,随心所欲领着个不算熟的男人去领证的小姑娘,才是骨子里最天性使然的那个她。 而以前跟在奶奶身边,乖巧听话,事事顺从,唯恐某天再次被遗弃、小心翼翼攒钱的小女孩再也不会因为兜里空空而忐忑了。 “你在食堂吗?”乔子落听她吃饭也觉得饿了,“等我,我马上来。” 于是,一个人的围攻瞬间升级成两个人,甚至一群粉丝的围攻。 小蕴和乔子落一左一右押着她直播,非要逼她分享跟谢淮安结婚的种种细节。 开播五分钟,依然有无数粉丝疯狂涌入,其中夹杂着许多陌生号。 她是有私心的,那几张高清偷拍照流出速度很快,来人明显要搞事,那她就搬起小板凳恭候。 果然,粉丝一轰艳羡后,有个陌生号带动一批黑粉骂她。 “道士不都是无欲无求的么,你这是野心多大,还是个学生就急着领证啊。” “之前某人不是还猖狂地在学校里给人甩脸子,难怪啦,原来是欲擒故纵。” “姐妹们长点心跟人家多学学,默不吭声地嫁给高门大户,一定有特殊的功夫。” “难不成也种了歪门邪术桃花蛊?” “哈哈哈……” “大师,可以分享一下吗?收费也行,我争取拿下校草啊~” 第37章 单身派对 黑粉攻势猛烈,像是有备而来,怎么难听怎么来。 圆妞的铁粉也不是吹的,胚子,阿三,小不点等人回击得唾沫星子都干了。 “谢谢你们对我的维护,也谢谢你们的信任,”圆妞沉默良久终于开腔,“紫灵仙子,你想知道秘诀吗?” 被点名的网友快速回复,“当然啊,大师真愿意分享出来?” “当然,但你们得答应我,不能用在我老公身上。”圆妞一本正经。 直播间一阵狂笑。 看似严肃的气氛被圆妞的冷笑话打破。 胚子:大师,你可别糊涂啊,咱的秘诀别瞎传啊,回头反噬到自个儿身上就不好看了。 阿三:就是就是,还是传给铁粉吧,一起幸福呗~ 小不点:咳咳咳咳咳…… stAr:大师慎重! 圆妞被暖到了,“谢谢大家,但我还是觉得好东西应该一起分享,不然对不起这波黑粉对直播数据的贡献。” 众人一看,开播才十分钟,直播间热度跃然第一。 还在不断攀升…… 黑粉急了,“你赶紧分享啊,我们去验证好不好用!” 圆妞也不啰嗦,大大方方道,“你们取一只碗加满米,插上一支香点燃,然后正对着西南方下跪磕满三个响头,同时诚恳地念三遍‘祖奶奶,赐给我一桩好姻缘吧。’就可以了。”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头顶冒着问号。 紫灵仙子打了四个字:这么简单? 圆妞道,“就这么简单,切记,心一定要诚,不然求取不到,还遭反噬。” 紫灵仙子:什么反噬? 圆妞道,“说不准,大龄剩女一辈子嫁不出去,婚姻破裂子嗣不顺等等之类的。” “谢圆妞!!!”对方突然破口大骂,“你诅咒我啊,还朝西南方跪,我刚看过指南针,西南方正对着你宿舍,你逗我玩儿呢!” “你不也在逗我?姜梦灵!”圆妞敛下笑容,转而冷肃,“偷拍我的隐私四处传播,还当众诋毁我名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戳穿身份的姜梦灵打出“呵呵”两字,有恃无恐道,“我就是看你不爽,谢圆妞你还是个人吗,把我表姐害成那个样子不说,驱蛊还留一手,害她落下后遗症,她每天都痛苦得睡不着觉,四处寻医问药,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而你呢,捣乱她生日宴,抢走她最爱的男人,还光明正大地去领证,我就是要把照片发出来给大家看,看看你的良心是不是黑了。” 顿了顿,她不解气地补了一句,“你根本没良心,你的良心早在谢老夫人把你领回家当童养媳的时候就被狗吞了。” 姜梦灵公然在直播群提那三分字,触碰到她的禁区。 她脸色很难看,内心鼓着一团火道,“你认为夏心颜是我害的?” “不然呢,要不是你这个童养媳,我表姐不会处处堤防,更不会去求桃花蛊,你就是个祸害,恶根的源头。” 姜梦灵像个疯子似再一再二,小蕴忍不住抢过圆妞手机把人踢出直播间,而后骂了一句,“吵死了,本群拒绝没有素质的渣女来直播间闹事。” 乔子落感受到圆妞不太好的脸色,赶紧跟铁粉打招了声招呼后关掉直播。 “不要理会那只疯狗,她乱咬你不是一天两天。”小蕴安慰圆妞。 圆妞腾地站起来往宿舍外走。 “你去干嘛?”小蕴喊。 “你不是说她乱咬我不是一天两天么,连你这个局外人都看清楚了,别人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我窝囊,”她神色冷静,步伐决然,“我去给她治治病,让她做一条好狗。” “我去。” “我也去。” 小蕴和乔子落一左一右护卫着。 她们很有经验地把宿管阿姨讨好了一通,乐得阿姨直接放人进门。 来到姜梦灵宿舍门口,里面传来物品碎裂的声音和大骂声,“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把我踢出去,有本事找我单挑啊。” 隔着一道木门,圆妞没急着敲门,默默调运灵力汇于丹田,轻飘飘道,“我来了,你敢不敢开门?” 声音是平常的大小,可透过门传进姜梦灵耳朵像是在耳边说的。 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左看右看,确定只有室友,继续破口大骂。 “我再说一次,敢骂不敢开门的人是孙子。” 圆妞的声音透过门再次传来,这次,连姜梦灵室友都听得一清二楚。 狐疑道,“外面有人?” “不是吧,怎么我听着像是在里面呢?” “你们就这点出息!”姜梦灵不理会疑神疑鬼的两人,一把大力将门拧开。 “谢圆妞,还真是你!”姜梦灵正在气头上,大小姐脾气发作,一把冲过去。 圆妞侧身闪躲,她结结实实摔出门去,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地上。 圆妞勾唇,“姜梦灵,你嘴上恨我,身体却在拜我,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想偷偷试试我那个办法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要验证了才知道,来,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们这帮蟹粉帮你一起验证。”小蕴举着手机,将她的丑态全部录下来。 姜梦灵膝盖擦破了皮,忍着疼痛站起来,满脸扭曲,“你敢拍我?谁给你的胆子?” “瞧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是怎么拍圆妞的,我们就怎么拍你!”小蕴毫不客气地把镜头往她脸上怼近了几分,“注意管理表情,不小心被你心爱的人看见了可不太好。” 姜梦灵咬牙一扑,想去夺小蕴手机,小蕴早有防备,躲闪得很及时。 姜梦灵这次身体失衡,结结实实趴在地上。 “你拜我没用啊,转过去,往东南方向才显灵啊~”小蕴不着痕迹补刀。 室友看得目瞪口呆,等姜梦灵被戏耍够了才反应过来去扶她。 圆妞开口,“姜梦灵,我跟你表姐的事,她自己都不来找我,你蹦跶个什么劲?还有,不要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能肆无忌惮,等着看,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圆妞带着小蕴和乔子落头也不回地离开。 乔子落完全被惊到,终于开口,“大师,才多久不见,我感觉你有变化。” 她这个人虚心好学,还喜欢验证成果,当即停下脚步,认真道,“说来听听。” “第一次见你时,就深深被你的气势吸引,但那时的你,虽然很厉害,但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冷淡包围,怎么说呢,”乔子落想了想道,“就像隔着一层壳,无法触摸到内里。” “现在呢,能摸出什么来?”小蕴插话。 乔子落道,“现在那层壳不见了,能看见真实的情绪,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很是生动,连我都被吸引了。” “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小蕴乐了,斜着眼睛看圆妞,打趣道,“你应该说她敢嫁敢当,毕竟像谢总那么优秀的男人不是谁都敢嫁的,嫁了是需要承担后果的。” 乔子落秒懂这个后果,姜梦灵和那帮黑粉不就是第一波阻力? 说着,两人心照不宣地想到另一个问题,“妞,你知道背后给姜梦灵撑腰的人?” “我去领证,只有一人外人知道,”圆妞想起别墅里江伊人竖起偷听的耳朵,道,“她身份特殊要注意形象,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把偷拍交给姜梦灵来干合情合理。” “为什么是姜梦灵,她们关系很好?”小蕴问。 圆妞想起两人联合差点把她整退学的事,不屑道,“一丘之貉,上次把我整退学的那个幕后人就是她靠山。” 两人马上反应过来,气愤道,“太可恶了,三番两次对付你,我们不忍了!” “嗯,不忍了,我已经上位了,借着谢太太的名头多在她面前晃动就是对她最狠毒的报复。” 她完全没觉察到自己的态度,小蕴和乔子落听得心花怒放。 小蕴贱兮兮道,“哎哎哎,你这态度,还说是假戏真做,明明做得一脸幸福啊。” 乔子落也跟着八卦,“大师,你努努力把假戏变真戏,以后当我们的靠山。” 圆妞不乐意了,“我只有嫁人才能成为你们的靠山,我之前不行么?” 乔子落回忆了一下她在豪华包厢里灭邪祟分身的帅气,忙着找补,“行,你可太行了,大师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依照姜梦灵挑事的态度,圆妞不用算也知道接下去的舆论走向。 果然,手机上陌生的祝福和谩骂各参半。 她无视那些谩骂,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皱了皱眉。 罗杉要约她见面,说是为了替她庆祝人生大喜。 小蕴也同时收到邀请,阻止圆妞道,“她又要作妖了,别搭理她。” 过去的一年,圆妞几乎跟罗杉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闺蜜,经过邪祟一事,两人渐行渐远,几乎不联系。 小蕴是最清楚她跟罗杉纠葛的人,替圆妞不值,“好不容易攒的零花钱被骗光光,连交的那个男朋友方泽阳也不是好东西,最后还去捧姜梦灵的臭脚,她到底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依我看,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就该离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提到罗杉,小蕴火气比圆妞还大。 换圆妞安抚她,“没事,我不是及时止损了吗?” 小蕴观她态度,反问道,“你不会真要去见她吧?” 圆妞淡淡道,“你和乔子落不是挺好奇姜梦灵背后的人是谁么,拔出萝卜带出泥,走,带你去见识见识!” 圆妞去赴宴的路上,罗杉发了两次定位。 第一次是个学生消费餐馆,圆妞和小蕴她们完全不在意地穿着平时的简单服装。 在快要到达时,临时又发了个新定位。 三人站在耀月门口,望着穿着光鲜亮丽进出的名流,乔子落的脸一下子都冷下来了,“好个心机婊,她是故意给我们难堪来的。” 小蕴没吃过猪头也见过猪跑,当即被眼前高大气派的门庭吸引,“耀月啊,据说这里面随便来个人都是身价不菲,没准还能遇见明星呢!” 乔子落左右看了看道,“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去换身行头吧。” 她看向圆妞,怕她不答应,毕竟刚向她借过钱,补充道,“我请。” 谁知圆妞把松散的马尾紧了紧,直接迈腿进大门,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打扮得束手束脚的影响发挥。” 结果几人在门口就被门童拦下,“不好意思小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圆妞下意识皱眉。 乔子落和小蕴也是一脸尴尬。 小蕴道,“这哪是庆祝会,分明是鸿门宴,摆明了羞辱人。” 乔子落家庭条件是不错,但动辄每年一套房的会员费他家里也舍不得。 她咬牙道,“要不,我找我爸想办法,他生意上的朋友多。” 圆妞突然道,“不用,不要麻烦叔叔。” 乔子落和小蕴正烦躁,见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好,魏特助吗,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她压低声音跟对方说了几句话,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面孔突然从里面跑出来。 门童见魏洋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想替他开门。 突然,魏洋一下子冲他翻脸道,“你叫什么名字?” 门童一脸懵,但直觉不妙,乖乖报上名字。 魏洋指着他脑门骂,“你给我看清楚了,她这张脸就是会员卡,叫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再眼神不好就收拾走人。” 门童吓得冷汗连连,一个劲压低身体鞠躬赔罪。 魏洋也是恭敬带笑道,“夫人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做准备,害得您有了不好的体验。” 圆妞刚算到耀月是谢家产业,也凭着灵敏的嗅觉感知到谢淮安的气息,所以才给魏洋求助。 没想道他居然当众宣布她跟谢淮安的关系,一声声夫人叫得很舔狗。 “临时突然有约,麻烦你了。”她逃似地往里走。 身后的乔子落和小蕴体会到谢太太的含金量,惊愕得全程忘了说话。 门口侍者很快收到指令,远远朝圆妞鞠躬。 四个侍者同时将门打开时,小型宴会厅里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 第38章 真假结婚证 见到圆妞得到的待遇,江伊人有所感悟地蹙眉。 厅里水晶灯高悬,彩灯环绕一一点缀成浪漫的星空宇宙。 香槟玫瑰铺展在四周,两排白色蕾丝餐桌上盛放着诱人的蛋糕餐点。 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 “圆妞,你来啦?”人群里突然冒出来个人,脸庞消瘦,是很久不见的罗杉,她假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忙着招待客人,忘了去门口迎你,门童没为难你吧?” 小蕴和乔子落互看一眼,嫌恶之意很明显。 圆妞饶有耐心地应道,“你忙你的,来这么多朋友,服务生确实不太够。” 她三言两语讽刺罗杉给人当狗。 罗杉脸色不好看,僵笑道,“是不是门童给你气受了,我让江小姐去替你出气。” 小蕴和乔子落越看越好笑,乔子落压低声音道,“以前怎么没发现,罗杉狗成这样?” 小蕴了解得多一些,道,“她从大一进来就开始狗了,暗地发现我妞是豪车送来的,上赶着扒着她,现在撕破脸了又开始扒姜梦灵。” 说罢,福至心灵般看向台上道,“那个打扮得跟孔雀一样的女人就是江小姐了吧?” 乔子落理所当然道,“我直觉说是。” 江伊人等圆妞靠近几乎失去耐心,圆妞听见罗杉搬出江小姐,侧眼往台上看去。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迸发出火花。 突然,两束灯光乍亮,不偏不倚打江伊人和圆妞身上。 众人被台上一袭水蓝色高定礼服的女人吸引,她妆容精致,烈焰红唇微微勾着,似最致命的曼珠沙华。 同时,另一束灯光下的圆妞,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素颜朝天,马尾张扬,完全看不出一丝女人的精致,但那种青春洋溢的脸和冷冽的气势完全不输台上的江伊人。 “她就是谢圆妞?”有人对圆妞指指点点。 江伊人忽然款款走下台,唇边的笑勾出恰当的弧度道,“她是我朋友,而且已经有了另一层身份,你们注意着点。” 说罢,她笑容温和地转向圆妞,“圆妞,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单身告别派对。” 她说完,静静观察圆妞脸上的反应。 罗杉也在一旁观察,她用替她庆祝人生大喜的名头将人骗来,等的就是这刻的打脸。 可圆妞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反而顺从地跟江伊人走上台。 “怪不得是财阀千金,伊人这气质,啧啧,没的说。”有人在台下旁若无人地评头论足,乔子落心底大惊,才明白姜梦灵的靠山居然是江氏财阀千金江伊人。 不冲别的,单在临城地界上,江伊人绝对是商贾之女里身价最高的,和市长千金夏心颜并称商政二姝。 她猛然看向台上傲然站立的谢圆妞,眼底的崇拜几乎溢出来。 她交的朋友真是牛逼的可以,一手放倒夏心颜,一手对抗江伊人,即便站在台上任人评论,也丝毫不胆怯,大有一种姐一人就是一国的气势。 不光乔子落,现场的几十个名媛千金都在暗自对比两人。 谁都知道江伊人开这个派对的用意,她们很想当面把两人一个夸上天,一个踩在地,可谢圆妞看着平平无奇,那双眼睛挨个在她们的脸上扫过,她们居然吓得不敢张嘴说话。 圆妞修炼速度奇快,最近更是可以自如收放威压。 在她身边即便穿着高跟鞋的江伊人也矮了她半个头,被威压一扫,连站姿都不太稳,需要扶着台面才能站稳。 小蕴和乔子落唯是一没被威压控制的人,她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朝台上道,“这位美女,是不是搞错了,今天这趴不是庆贺谢小姐嫁给谢少的喜宴吗?” “谢少?哪位谢少?”在场的女人没有不知道谢淮安的,知道圈子里的人习惯喊他谢少,所以急着确认。 “临城还有几个谢少?谢家三房,只出了一个谢淮安吧?”小蕴故意拉高音调。 女人们突然噤声,而后私下确认消息,但结果很统一,没人得到过这个消息。 也就是,谢圆妞怎么可能已经嫁给谢淮安? 有人看不惯谢圆妞以这种方式哗众取宠,挑衅道,“真巧,听说谢少今天也在耀月,谢小姐要不要把人请来露个脸,让我们沾沾你的喜气?” 不等圆妞开口,小蕴抢道,“你要见谢少就自己去隔壁,自己多大脸没点数吗?” 被打脸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又真的不敢去招惹谢淮安,只能憋气闭嘴。 “好了好了,”一直沉默的江伊人突然出声,她虚揽了一下圆妞的肩膀道,“都怪我,可能没跟下面的人传达清楚,害你和朋友误会了。” 一句话把全部的错归咎在罗杉和姜梦灵头上。 罗杉不是心思敏感的人,姜梦灵就不一样了,对江伊人的这番话暗自不满。 随即,江伊人满脸喜色道,“来都来了,况且我们也是朋友,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庆祝,这个单身派对一定会让我终身难忘。” 小蕴听得想吐,对乔子落道,“这是老天派来恶心我妞的吧,真怕坏了她最近的好胃口。” 乔子落接道,“被恶心到的好像只有我们,你看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圆妞大概算到单身派对是什么鬼,她淡定地等着江伊人作妖,毕竟今天的目标就是收拾她。 见她神色无常,没有要走的意思,江伊人朝姜梦灵使了个眼色。 姜梦灵按照剧本提问道,“江小姐的出身和样貌在临城地界都没得挑,不知道哪家的优秀男人能配得上?” 这是今晚一众名媛最好奇的点,她们也想知道江伊人从谢氏离职后,哪家的窝囊货敢接这个盘。 谁知江伊人突然娇羞地看向众人道,“不巧,也是谢氏少总谢淮安。” 众人一阵深呼吸后,陷入茫然。 有人大胆道,“伊人,你没开玩笑吧,你俩一个已经嫁了,一个马上就要嫁,难不成这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谢淮安?” 众人好奇得要死,临城名媛圈很久没有这么精彩的戏码了,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都敢说,不顾忌谢淮安也在同一家会所。 江伊人看向圆妞,精致的眉毛一挑,“圆妞,不好意思暴露了你跟谢少假结婚的事,这桩婚姻对你们来说反正也只是交易,提前说出来也可以早点适应,你不会介意吧?” 假结婚三个字说得很刻意,在场但凡耳朵没坏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梦灵最清楚领证那天的事,忽然站出来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多大的秘密,她和谢少做戏逼真,连民政局门口的摆拍都有,我这儿有照片。” 话落,台后的高清屏幕上,投上一组谢圆妞跟谢淮安民政局门口的照片,姜梦灵讲解道,“不可否认照片高清,构图很美,但架不住那是假的。” 台下窃窃私语,有骂圆妞虚伪的,有说她阴险的。 小蕴和乔子落很想替圆妞发声,但她们对结婚这件事也不了解,只能交给正主来解决。 台上,圆妞神色很淡,淡得看不出喜怒。 她随手取过餐台上的一瓶香槟,一旁的服务生忙着要替她开瓶,她没理会,拇指轻拨了下坚硬的盖子,砰地一声,清润的液体瞬间喷溅而出,在高空划过一个弧度,就在众人以为要弄湿桌面时,酒液居然乖乖注入层层累积的透明玻璃杯里。 这一幕很顺畅,一般人不会细想其中的门道。 但江伊人很清楚,香槟事先没动过,一般人,别说女人,就连男人都做不到徒手开盖。 她脸色有点不好看。 身后的大屏幕还在轮播着圆妞的照片。 江伊人只听圆妞悠悠道,“跟谢淮安结婚是我们两个的事,江小姐也想嫁给他,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江伊人脸色一白,有种被羞辱的错觉。 当即带了怒意道,“江谢两家联姻是迟早的事,我不像你身份敏感,这么多年一直不上台面,医嘱的事我也清楚,也有办法解决,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结婚证拿出来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被人骗了。” 江伊人笃定经过郑晚屏调解,谢淮安打消了跟圆妞领证的目的,即便亲自带她去了趟民政局,也不能保证领的证是真的。 她就是要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给圆妞最痛的一击。 她无法忍受谢淮安跟圆妞传过婚讯,即便是假的,也不行,因为她接受不了跟别的女人捆绑过的男人,即便是谢淮安也不行。 提到结婚证,众人眼睛都亮了。 别人的不说,谁能有幸看到谢淮安的结婚证,即便是假的,也都伸长脖子。 圆妞怕谢淮安找她弄遗嘱的事,结婚证凑巧带在包里。 她闻言唇角一勾,把鲜红的证件摊在台面上,投屏上瞬间展现出一张醒目惹眼的结婚照。 女人们的艳羡传来。 有人偷偷摸摸道,“有什么嘚瑟的,都是假的。” “这位小姐说话要过脑子,你说假的就假的?”圆妞扫向那双轻蔑的眼道,“要不要上来看清楚点,或者找人验一验?” 她不服气圆妞死鸭子嘴硬,走上前道,“验就验,我还真认识几个体制里的人。” 她拍了一张照发出去。 众人凝神屏息等结果。 姜梦灵不紧不慢讽刺,“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死撑着,搞得你这脸面多值钱似地。” 话落,只听啪嗒一声,发照片的女人的手机掉在地上。 她慌张地捡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圆妞。 姜梦灵抢过她手机道,“看把你激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假结婚被戳穿的人是你。” 随即,她瞟了眼屏幕,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嘴里低喃,“不可能啊,是不是弄错了?” 江伊人也觉察到异样,三两步走下台子,亲手取过手机看,简短的几个字:结婚证是真的。 顿时,她有如雷劈,可理智瞬间归位。 狐疑地看向圆妞,问,“我差点被你骗了,你这个人最喜欢弄点偷鸡摸狗的把戏。” 她指得是圆妞会算卦的事,搞不好弄了什么障眼法哄骗众人。 圆妞知道她心思,无所谓道,“你要不信可以去隔壁找他对质。” 江伊人心虚了,即便谢淮安选择跟圆妞假结婚,也没同意跟她结婚,说白了,这桩婚姻是她跟郑晚屏私下的交易。 “不敢?”圆妞正好有电话进来,她瞟了眼江伊人道,“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你仔细听着。” 她按下免提键,听筒传来热情的声音,“小姑娘,我是民政局的李姐啊,今早你来领证时咱不约好了晚上见一面嘛,这都八点了,你啥时候到呢?” 江伊人听到民政局三个字就头皮发麻,手指攥紧柔软的裙摆。 圆妞忽略掉她的小动作,回复道,“不好意思李姐,我这临时有点事,还要半小时,这样,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办完事马上过去找你,可以吗?” “可以啊,只要你今晚能来,多晚我都等,那就这样,我不耽误你正事儿,”李姐忧虑一除,还多了句嘴,“哎呀,看我糊涂的,今天是你和你老公新婚夜,要不改个时间吧?” “不用,”圆妞有点无语,本想说他挺忙的,余光里一片怔愣的眼神,转了口道,“那个,他会陪我一起过去,所以你放心……” “啧,”李姐夸赞两句,“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你那老公真是帅啊,我看比那些个偶像剧里的明星还好看,那回头见。” 电话一挂,齐刷刷的眼神扫射过来,惊叹、艳羡、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独独江伊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紧张的情绪恢复成淡定自若。 江伊人发出一记笑音,“谢圆妞,你找的演员演技很好,不过还是蒙骗不了我,你若还不承认,就别怪我不念情面曝光你虚伪的假面。” 谢圆妞感受到了江伊人的不对劲,小蕴和乔子落同样也感受到了,她们很有默契地冲在圆妞前面,怕她受伤害。 圆妞心下一暖,多久没体会到这种感动了? 以前,做这种事的是罗杉,可她已经知道罗杉目的不纯,也跟她划清了界限。 第39章 羊癫疯发作现场 江伊人咬死证件是假的,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圆妞没空跟她废口舌,直接打了110。 江伊人表情五彩斑斓,最后抢走她手机道,“谢圆妞,你都多大的人了,一有点事就找警察,自己没能力解决吗?” 圆妞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黑的白的全让她说了。 一把抢过手机,发了条短信。 “你跟谁联系呢?”江伊人心生警惕。 “能让你信服的人。”圆妞轻飘飘找了个地方坐。 厅里一瞬安静下来,众人心思各异,有眼力见的早发现江伊人神色不对,都在猜结婚证是不是真的。 可江伊人在圈子里的公信力总比圆妞强,她们不敢随便下定论,得罪江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五分钟不到,包厢门从外推开。 魏洋视线很快捕捉到沙发上的谢圆妞,她长发束起,双腿交叠靠在正中,一旁是跟她一同来的两个女生。 除此之外,没其他女人落座。 这画面颠倒,好像这三个才是女王,其余的不过是跳梁小丑。 江伊人乍见魏洋,松了一口气,她怕见到谢淮安,怕她亲手碎掉她的美梦。 魏洋就不一样了,他八面玲珑,曾在公司对她客气有加。 于是,笑着道,“魏特助,你怎么来了?” 魏洋被拖住脚步,礼貌应道,“你好江小姐,我是来给夫人送东西的。” 一句夫人直接点燃导火索。 众人暗自顺着魏洋的视线看去,只见他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地走到圆妞面前,递过去一本红色的东西。 那东西众人才见过,大屏幕上还投影出巨大的画面。 “夫人,总裁还在忙,如果你有需要,他说可以抽空过来一趟。” 他说话声恭敬有礼,比面对谢淮安时还要谨慎。 圆妞道,“谢谢你亲自送过来,不需要他亲自过来,我可以应付好。” 说罢,圆妞把魏洋带来的证件往台面上一甩,顿时,屏幕上同时并排放着两份除了名字上下顺序和最后编码不一样,其他地方都一样的结婚证。 江伊人心口像被工具击中,一股闷痛差点让她晕厥。 理智告诉她,她可能被人联合耍了,可郑晚屏的应允还在耳畔,她怎么可能骗她? “要打电话给谢夫人验证一下吗?”圆妞读出江伊人心声,脸上没有一丝嫁给谢淮安的喜悦,反而更想打她脸。 其实魏洋的那声“夫人”早就揭晓答案,能被谢淮安的特助这样叫的人,这桩婚姻肯定不是假的。 大家都在等江伊人的反应,她眼神骤然暗下,跟淬了毒的箭矢似地朝圆妞射来,明明什么肢体动作都没有,身体却不受控制颤抖。 都能看出她在隐忍,鬼使神差地,姜梦灵忽然冲出口道,“伊人,别这么折磨自己,有气就撒出来,结婚算什么,结了照样能离,你不用跟自己过不去。” 看似安慰的话语实则火上浇油,触到了江伊人的死穴。 她有心理洁癖,不能忍受谢淮安跟其他女人领过证。 哗啦~ 一阵巨大的玻璃碎裂声,眼前高垒的香槟塔应声而碎。 江伊人只觉身体发沉,脑子里是进水的声音,她被按压在水里,四周是让人窒息的一切。 她挥舞,抓挠,向上攀附,想要抓住一切往上浮。 她又踏踩,推开,撕毁,眼看着逐渐离她远去的背影,发誓要么重生,要么毁灭。 当第一口新鲜的空气灌入口鼻,她睁开眼,满目疮痍,好好的宴会厅四处狼藉,地毯上更是鲜血淋淋。 厅里早就乱成一团,名媛们被发疯失控的江伊人吓到四处乱逃。 “江小姐,你还好吗,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着点。”魏洋不急不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转眸看去,谢圆妞毫发未伤地站着,睥睨着她,像在看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你去死,你去死!”江伊人忽然就忍不了了,一跃而起朝圆妞攻击。 “夫人小心!”魏洋迅速拦在圆妞身前,锋利的指甲擦过他脸,血珠子呼啦啦沁出来,“江小姐,你冷静点。” 姜梦灵被这一幕整懵了,她没想到江伊人说疯就疯,忽然冲向人群,胡乱抓挠一通后锁定谢圆妞,从花苞形的盘发中揪出一条黏糊糊的虫子,虫子在她雪白掌心一拱一拱努力前行。 所有人吓得四处躲闪。 唯独谢圆妞站在原地迎接她。 江伊人喉管里发出咯咯的笑音,将虫子往谢圆妞方向送去,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时,她忽然将虫子送进自己嘴里,还享受地咀嚼两下。 在场的人没亲眼见过这种重口味,活像自己吞掉虫子一样恶心。 虫子入口便像鱼儿回归大海。 江伊人随即四肢乱颤,两眼一翻,口鼻涌出细密的泡沫,活脱脱一羊癫疯发作现场。 “疯了吧,她疯了!”名媛千金都被恶心到了,姜梦灵也吓得够呛,脚底抹油地跑了。 上流圈子就这么大,江大千金塌房是件新鲜事,退出门的名媛都没急着走人,反而躲起来默默盯着厅里的一举一动。 谁料救护车还没到,江伊人就自己走了出来。 除了身上破皮带血,头发衣服有点乱,完全不像个抽风过的女人。 “妞,我没猜错,那虫子本来是要喂给你的呀!”那一瞬间,小蕴看见圆妞抬了抬手臂,状似无意地赶走一只苍蝇。 “我猜江伊人更馋这条虫子,半道忍不住诱惑给自己打了牙祭。” 圆妞冲乔子落投去一个你真棒的眼神,无视四面八方的探视道,“走吧,我还有事。”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 他穿着莫兰色西装,搭配同色系领带,别着一支蓝宝石的领带夹,内里的马甲口袋叠着纯白的三角巾,正式到可以随时去结婚的状态,不是谢淮安又是谁? 两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江伊人不知从哪蹿出来道,“谢总,好巧,你也在啊?” 刚才包厢里的事,魏洋已事无巨细报告给他。 于情于理,他该出门来看看“新婚”的妻子,没曾想江伊人还有脸凑上来。 “江小姐,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江伊人没想他会跟自己说话,受宠若惊道,“谢总,我记性一向不错,尤其是关于你的,你想听哪桩?” “我们只有一段短暂的雇佣关系,有什么可说的?” 江伊人得眼神越来越灼热,就像一头盯着猎物的兽。 他蹙眉,“你要关心的是你自己,这件事不好善后。” 他指得是今天包厢里发生的一切,圈子就这么大,好的坏的都传得很快。 江伊人完全不以为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眼神透着让人畏惧的悚然,“谢谢谢总关心,再见。” 她转身要走,谢淮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以后,要是再打着我的名义胡编乱造,我会让你滚出临城。” 江伊人没回应就落荒而逃了,她可以在其他人面前不要脸,绝不能在他面前不要脸。 他这副完全不知道假婚的事已能证明郑晚屏单方面骗了她。 她窝着一团火离开。 圆妞不是冲着他来的,甚至记着他早上那段伤人的话,冷冷道了句谢谢也要走。 “去哪,我送你。”冷沉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说的,我给你这个面子。”圆妞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小蕴和乔子落根本不敢在谢淮安面前露面,远远吃着瓜,吃着吃着就黑了脸。 小蕴道,“她说话这么嚣张的吗?被谢少那群狂热女粉知道还了得?” 乔子落回,“这叫被爱的有恃无恐。” 小蕴又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他喜欢她?他可是谢淮安啊!” 乔子落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学霸吗,你分析一下谢总的行为,谁不知道他五步之内不能有女人?” 提起这茬,小蕴想起一件事。 图书馆剪彩仪式后,因为学生们太热情,学生会特意挽留了谢总一下,采访他有没有女朋友。 当时,全校几乎一半的女生都等着答案,却见他站在主持人五步开外道,“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异性保持在五步之内。” “啊,想起来了,”乔子落偷着捂嘴乐,“记得那个女主持吧,校花来着,尴尬得脚底能抠出三室一厅。” 两人乐呵呵分析着谢淮安对圆妞的意思,圆妞早就一屁股坐进他车里。 她不是蹭他车子,而是有些话总要说明白。 “谢总,”她先出声,“我们只是做戏。” 司机默默升上隔板,表示不敢听八卦。 谢淮安坐得很随意,随手松了松过紧的领带,头也不看她道,“我知道,早上领完证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只有彼此知道。” 圆妞脸一白,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感情他主动送她是要揭发她没有契约精神? 她赶紧解释,“是江伊人找人拍的,消息早就外传,跟我没关系。” “别紧张,我知道不是你,始作俑者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他向来话少,能跟异性保持这么近的距离说话,已是奇迹。 “嗯,江伊人吞了蛊虫,接下来不会好过。”圆妞想起她那副自不量力的样子就可笑。 出那么大一个糗,还好意思跑到谢淮安面前来刷存在感,不是心理太强大,而是有病。 “她是咎由自取,江家不好惹,这笔账一定会算在你头上。”他沉静道。 “谢谢谢总关系,我能处理好。” 她目前的道行是不怕事,就怕不来事。 李姐的小区就在眼前,司机把车停得很稳。 下车前,她从早上就憋着的那股不爽还是决定还给他,道,“谢谢你送我这一趟,协议我会谨记在心,希望下次见面是忙遗嘱的事,再见。” 既然要保持距离,就保持个彻底,反正这段婚姻很短暂,不需要双方履行任何义务。 她收拾好心情踏进李姐小区,没想到李姐早就在张望,“哎呀小姑娘,我刚才没敢认,没想到你老公真送你过来啊,真体贴。” 圆妞没心情讨论谢淮安,被迫转换心情道,“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时间不早了,先去你家看看吧。” 李姐住的小区,从斑驳的墙面和老旧的电梯能判断小区房龄很老。 两人一同上楼,李姐不好意思道,“这房子硬件一般,安保一般,但胜在是学区房。” 圆妞直觉她话里有话,问道,“你孩子多大了?” 李姐忽然一酸,把眼泪憋回去道,“不瞒你说,我一把年纪了,连个后代都没有,说出去都丢人。” 答案在意料之中,她子女宫凹陷,夫妻宫已灭,一张瘦黄的脸上唯一能看的部分仅有财帛宫,可能跟这套学区房的价值有关。 “别难过,子嗣缘是需要修炼的,命里没时莫强求。” 李姐一愣,张口就问,“强求会怎么样呢?” “没有好结果。” 李姐咯噔一下。 许是圆妞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她信服,她压下酸涩,好奇地问,“小姑娘,这世上真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圆妞望着李姐,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脸苦楚,半世风霜,怎么看都招人怜悯。 她知道李姐的心思,认真道,“别的我不敢保证,眼下困扰你的事解决掉,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李姐一下子就笑开了脸。 忽然换圆妞心酸,个人有个人的坎坷,比起李姐,眼下她要养活自己,一样不容易。 自然而然道,“李姐,我可以开直播做你这单生意吗?” 李姐笑脸一滞。 开直播意味着公开,谁愿意把隐私公开? 圆妞赶紧道,“我可以给你遮脸,这样就不会暴露你的隐私。” 李姐还是犹豫。 她心一狠道,“不瞒你说,直播是我的事业,这年头拼事业最好的渠道就是网络,我要累积粉丝打响知名度,任何一个机会都得抓牢。这样,我平常一卦八百,你要是答应,我给你打折,到时随便给点意思意思就行。” 李姐这些年都是背着债务过来的,一听打折就心软了,说道,“小姑娘,你要是能解决姐的问题,姐上个直播没什么的,都是互相帮扶的事儿,姐懂。” 圆妞心里一松,暖暖的。 第40章 追踪香 李姐家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 比起普通人家里的阳气,李姐家更像是坟墓。 李姐摸索着墙壁去开灯,圆妞忽然阻止,“姐,等一下。” 自从修道,她的五识五感早超过常人,即便不开灯,她也能清晰捕捉到一些东西。 李姐轻轻应了一个“好”字,只听圆妞问,“有蜡烛吗?” 李姐顿了两秒道,“没有,要不要我去买?” “不用了,”圆妞被墙壁吸引,像只蜥蜴半伏在墙壁上,细细嗅着、摸着。 “这墙壁有问题吗?”李姐忍不住问。 圆妞道,“姐,现在不是梅雨季,这墙上的潮气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姐匪夷,学着圆妞的动作在墙壁上摸了摸,顿时诧异,“呀,这墙上怎么都长青苔了?” 思考了几秒,改惊诧成自责,“都怪我,为了还房贷一门心思扑在工作,家都没收拾好。” 圆妞观察她神色,反问道,“姐,普通人家里潮气重,顶多发霉,不会夸张到长青苔,你要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李姐也是茫然,下意识道,“小姑娘,这青苔是怎么来的,姐确实不知道,但这房子很怪是真的,我几乎恨不得天天住在办公室,夜夜不想回家。” 圆妞打起精神道,“怎么个怪异?” 从开播到现在,短短两分钟,收到开播提醒的网友陆续进来。 大家见直播进行中,都没随意插话,现在听到房子怪异,情绪有点亢奋,都在等答案。 李姐往屏幕上看,发现自己的脸果然被一颗卡通动物遮盖得严实,安心道,“就是每晚一入睡,我这条手臂就邪门地开始疼,像有东西在咬,可我一睁眼,那种痛感就消失,三年来,我每天经历着一睡就疼醒,醒了又逼自己去睡的恶性循环,三年没睡过一个整觉,同事们都说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肉眼可见地老了很多。” 阿三: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李姐的心悸。 胚子:我更好奇李姐的手臂。 陌生网友:+1。 陌生网友2:+1。 …… 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1,李姐感受到一股压力,三年来她把这件事瞒得很紧,连同事和父母都没透露半个字。 网友们心疼她,有人干脆哄她:姐你不想暴露没关系,我们不看了。 李姐心一酸,狠心撸起袖管子道,“没事,我都上直播了,还有啥不能看,没准你们经历得多,能帮我看出点门道。” 阿三:姐看你说的,我们不能公然抢大师饭碗不是? 胚子:把你嘚瑟的,人家就是客气一说,你真当自己几斤几两? 小不点:都别吵了,都闭嘴珍惜这点来之不易的小时光吧,毕竟夜深了,大师直播不了多久呢。 这一提醒,直播间果然安静下来。 圆妞唇角似笑非笑,她其实很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毕竟大师的人设不能塌。 这时,李姐悄然卷开袖管,粉丝们倒抽一口凉气。 常年不见太阳的手臂上应该呈现出白色,可李姐手臂相反,不但找不到一丝白皙,反而布满青紫的淤痕,密密麻麻就像涂坏的儿童画。 胚子愤怒了,“姐,你遭家暴了吧,我替你报警。” 见粉丝没有被吓到,李姐稍稍放宽心道,“不是,我家男人都死了三年了。” “那就是熊孩子干的?”胚子怒火中烧。 “也不是,”李姐心头苦涩,顿了顿道,“我没有孩子。” 直播间瞬间安静。 圆妞打破沉静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这样的?” 李姐毫不迟疑回道,“是从我婆婆和儿子的葬礼后开始的。” 网友依旧静默。 原因很简单,一个中年女人,失去至亲,连个孩子都没有,命不是一般苦。 圆妞没空同情,紧接着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为了省车票钱,从老家搭黑车回城,车子翻进一个深水潭,全军覆盖。” 网友在听到全军覆没时,又是一阵心塞。 阿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然大晚上的,容易憋死过去:大姐,你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我都想哭了。 胚子无语:你别光说不动,赶紧转点慰问金过来。 阿三作势真要点头,李姐赶忙道,“你们不用这样,我其实也不是很惨,我有份很体面的工作,养活自己没问题,困扰我的只有手臂上的问题,相信大师可以解决。” 胚子在屏幕后重重叹了口气:大师,我怎么觉得水潭死一车人,怨气很重呀,李姐的手臂能跟她丈夫和婆婆的死有关吗? 圆妞眼睛一亮,“还真被你说中了,水潭是死水,阴气聚集得很重,一车人集体横死,阴气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转化成怨气。” 胚子得意,赶紧打字道:大师夸我了! 阿三:你行你上,你赶紧继续! 胚子:算了,我也不跟大师抢饭碗,回头倒是可以问问她收不收徒弟。 圆妞笑而不语,她还是个半吊子装逼哪好意思祸害别人。 李姐听到这里,警觉心起,“小姑娘,你说我的手臂跟水潭里的怨气有关?” 顿了几秒又道,“不可能吧,那水潭在城外,我在城里,我又没去过水潭,怎么都牵扯不到一块儿啊?” “姐,不是实质的触碰才叫牵扯,你丈夫和婆婆死在水潭,他们又是你亲近的人,这层关系在,不管你去不去水潭,已经构成一座无形的桥梁,”圆妞怕李姐想不通,指着粘腻的墙壁道,“你闻闻,墙壁上的潮气混杂着一股土腥味, 你家又不养鱼,哪来的这股味儿?” 李姐被说得一懵,思绪完全被“养鱼”两个字困住,醍醐灌顶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纳闷,手臂痛感上来时,总觉得有活物在里面游来游去,肉眼又看不到,折磨得我好几次想拿刀切开来看看。” 网友想象着李姐口述的场景,鬼使神差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去感受那种感觉,终究是失败的,因为他们跟李姐情况不一样。 圆妞听李姐这么说,顺势捏住她手臂,默默注入灵力。 灵力入凡人体,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手臂上的大片淤痕,青紫色瘢痕像是受到驱赶般动了起来。 网友都傻眼了,一个劲喊:动了,动了,动了…… 李姐的惊吓已经被巨大的疼痛取代,她眉头皱到最深,五官几乎扭曲打结,此时此刻,她只想用骨肉分离来形容这种痛。 她痛得发不出声音,身体也支撑不住软下去。 全身唯一的支点便是搭在她手臂上那只白皙漂亮的手。 圆妞暗中输送灵力给李姐,她才不至于痛晕过去。 等探明情况,她果断撤掉灵力。 一瞬,李姐扭曲的表情松懈,等余痛消失,慢慢站直身体,神智也恢复清明。 网友都很好奇圆妞对李姐做了什么。 圆妞不想提灵力,原因很简单,这种稀缺资源很容易被人惦记。 “小姑娘,我的手臂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姐一想到手臂下埋着的东西就觉得手臂发麻。 “我眼力还行,还没达到透视的程度,唯一肯定的是这些东西沾染了阴气,我可以追踪这股阴气,看看他们的根源在哪!” 她经验有限,能力更是不足,不敢托大许下什么,只能步步为营带着大家一起寻找答案。 网友很激动:来大活了…… 圆妞一手调整好手机角度,一手掏出香,两指一擦,一簇蓝粉的火苗凭空蹿出。 这绝活把粉丝唬得一楞一楞。 还没完,她又掏出一张符纸,指尖血细如丝线勾勒出一笔到底的符文。 腾地一声,符纸靠近香便一燃而起。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笔直的香烟拐了个弯,像个人似的压低身子冲向李姐手臂。 李姐手臂一缩,被圆妞按住不动。 “姐,你再忍一忍。” 音落,李姐开始新一轮的疼痛。 网友急了:大师,什么香这么厉害? 圆妞回,“追踪香,它能识别阴气的来源,确定李姐手臂跟那个水潭到底有没有关系。” 凝神静气,圆妞很快当着几十万粉丝的面入定,五识五感似一只触手带着她的神识穿街走巷一路西行。 随着那缕香在城外西郊盘山公路旁的一个大水潭中止步,圆妞疲惫睁眼。 这时,李姐痛到晕厥。 唯独粉丝没受到牵连,急问:大师,追踪到了吗? 圆妞灭掉追踪香,指尖在李姐灵台一按,些微的灵力让她快速苏醒。 “真是那水潭在作怪。” 李姐都蒙圈了,“小姑娘,你确定吗,我这手臂跟水潭有关系?是不是我男人和婆婆阴魂不散搞的鬼?” 圆妞嗅到一丝不寻常气息,问,“你们关系怎么样?” 提及往事,李姐神情黯然,莫名愧疚,“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肚子,要是能早早给家里添个孩子,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圆妞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当着网友的面问,“能说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姐苦笑,“我三十才结的婚,到四十都没要上孩子,看了很多医院,也用过很多偏方,都没怀上。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婆婆急得不行,有一次,带我老公一起出门看病,我心想这次怎么不带上我了,是不是发现问题在于我老公,不由放松下来,一个人静静在家等着,谁知,一连三天,好消息没等到,等来他俩掉井水潭淹死的消息。” 网友没吭声,圆妞也沉默着。 生不出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又在十年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冷眼,这点谁都无法想象。 李姐继续道,“小姑娘,单纯的不孕不育还不算是最难熬的,要命的是我们结婚时就咬牙买下这套学区房,花光了两家的积蓄,我跟男人不但要还房贷,还要承受四处求医的费用,压力双重折磨着我们。” “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我命不好,克家吧,街坊邻里背地里闲话说了不少,我婆婆在外头受了气,回头就把气撒我身上,十年来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 “当我听到他们死去的消息,居然没那么难过,反而一身轻松舒畅,”李姐蹲在地上,双臂怀抱住自己,这是很孤单的表现,“我跟父母那边也断了联系,这三年,一个人熬了过来,我告诉自己,没孩子就没孩子,一个人照样能蹉跎着过,可这只手臂一到夜里就折磨着我,好像在提醒我,我其实也该死,只是侥幸逃过去了。” 说着说着,李姐终于崩溃大哭。 她能一个人忍受三年,是很要面子的人,此时此刻,面对广大网友,却哭得肆无忌惮。 网友纷纷安慰她,劝她不要难过,如今碰到了大师,就是转运的开始。 李姐真就抓住了圆妞这根救命稻草,哭求道,“小姑娘,你是姐这十三年里最好的运气,你的能耐姐看到了,姐信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一定全听你的。” 身体接触的暖意将圆妞包裹,自奶奶去世,她再没跟人这样近距离地贴着。 李姐已四十三,虽没生过孩子,但眼尾交错的皱纹诉说着她并不幸福的生活。 死了老公和婆婆,连孩子都没一个,三年来被折磨得无法安睡,命运对年华正好的女人做了最狠毒的惩罚。 圆妞心底一片酸涩,相拥的瞬间,她感受到李姐还有一波更大的苦难要经受。 “李姐,等我为你去除手臂上的淤痕,你把房子卖了远走他乡吧。” 李姐一震。 “小姑娘,你也觉得姐太苦了是吧,”李姐握住圆妞双臂,“不瞒你说,这三年我也想过这茬,但我这年龄相貌,去到哪里都不可能靠结婚美满,也找不到民政局待遇这么好的单位,况且,我父母身体不好,我虽然不去那边,但还是要默默守在这块地上,万一他们要走却看不到我……” 说着说着,李姐又哽咽起来。 父母在不远游,即便关系不好,做子女的也无法狠心真正不管。 李姐的老实和孝顺触动了圆妞,她看了看时间道,“姐,给我一晚时间准备,明天下午,我带你去水潭了结一切。” 她其实心里没底,拖延时间只为向柒命求助。 第41章 寻皮 回到老宅,她赶忙入定找柒命。 随着修炼的深入,她可以分身出识海里的元神,跟对面同样打坐的柒命对视。 柒命五官精致,眉眼极其美丽,放眼凡间,她还没能找到一个比她还美的女人。 那种美,不食人间烟火,就连声音都像是包裹着仙露,怎么发音都像泉水叮咚的乐曲,让人陶醉其中。 “师父,李姐手臂里的活物是什么东西?” 柒命慢悠悠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晶亮,“是什么不重要,你若畏惧便输了,相信你自己的能耐,保持一发善心不要赶尽杀绝。” 音落,一只小巧的布袋落在圆妞手心。 柒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只乾坤袋自上次被谢家大房死去的婴灵强行冲破后只是做了简单修补,为师预感你明日将有大收获,临行前你须得先把乾坤袋炼化得更结实耐用才行。” 炼化? 孩子刚学会走,就要赶着跑了? 师父太看得起她了! 柒命读懂她心思, 一道法门汇聚成光柱往她脑壳里钻。 眼一睁一闭,满肚子炼器的学问,材料,步烂熟于心,就差等她亲自动手。 圆妞惊奇,无比喜欢这种感觉,“师父,您尽管投喂,这种感觉太棒了,跟吃了一顿满汉全席似的……” “你我体质相似,你悟性也不错,才能走此等捷径,但凡有一丝不符,强行塞法门只会让你脑子爆浆。” 圆妞笑容一秒止住,“那是,咱以后还得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才稳妥嘛!” 谁料柒命又道,“无妨,冥冥之中皆有注定。” 圆妞疑惑,“师父,啥意思?” 回应她的是立刻入定的柒命。 第二天天没亮,圆妞出发往远郊最大的皮具市场而去。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都是一早来进货的下级商贩,鱼龙混杂,很是热闹。 她一个模样清纯的小姑娘往那些中年男女身边一站,是很夺人眼球的。 其中有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招呼她,“小姑娘要什么,来我们店里看,全都是大牌当季正品,价钱比专柜的少好几个零。” 圆妞没用过奢侈品,不是没有,而是觉得跟自己不配,从没主动用过。 闻言,她随口道,“你这的是A货吧?” 大胖子一听不乐意了,“什么A货,我这都是走私货,原厂原料做的,跟专柜的一模一样,要不要进来看看,价钱好说。” 圆妞一脚踏进去,摸着一款皮质靓丽的包露出迷恋的神色。 老板看她喜欢,主动介绍起来,“这款是澳洲野生鳄鱼皮做的,纹路又亮又饱满,保证这个世上没有同款。” “皮是真皮,但还不够坚韧,充其量也就是十来岁的幼鳄。” 老板一脸懵逼,“小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谁不知道那个什么仕的包包一只的价格,我这只放在专柜六位数起步。” 圆妞皱眉,她是做过功课的,乾坤袋的皮质必须要足够坚韧,不然会有随时被灵物冲破的可能,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我要一张值六位数包包的鳄鱼原皮,绝不是这张,你能弄到吗?” 老板以为她来砸场子的,听说她要买鳄鱼皮,把她当神经病。 圆妞读到他在心里骂她,调头去了对家店铺。 对家是个更年长的老头,眼巴巴招呼着她,“小姑娘,来来来,到我这里看看,我东西也好,态度更好。” 圆妞心说他态度是好,可店里的东西比大胖子差远了,懒洋洋把诉求重新说了一遍,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老汉殷勤道,“说实话,你要的东西不可能运送得进来,除非亲自去趟国外。” 果然,她转身就要走。 老汉一下子蹿到她跟前,眼神热切道,“小姑娘你急什么急,听我把话说完啊。” 她正想说没时间,只见老汉又道,“你不用去别家,我敢打包票,别说六位数的野生鳄鱼皮,就是四位数的你在这家市场也弄不到。” 圆妞立刻会意,也不急着奔下家。 老汉观她神色,灵机一动道,“小姑娘,你非要鳄鱼皮干嘛,其他皮行不行?” 圆妞也一顿,是啊,她纠结鳄鱼皮是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李姐的事不能耽搁,还是先将就一下好了,当即问,“你能弄到什么皮?” 老汉笑眯眯拍着胸脯道,“跟我来。” 于是,她跟着他走街串巷,在拥挤的人海和车辆中穿梭了二十分钟,来到花鸟市场。 “你什么意思?”圆妞问老汉。 老汉笑眯眯道,“姑娘,你不是要动物皮吗?这里面多得是,保证都是活的,你还能亲自验货。” 圆妞无语,他怀疑老汉是不是想赚她的介绍费,不怎么想进去。 能用来炼器的动物皮又岂是那些宠物皮能做到的? 老汉见她不情愿进去,忙道,“你跟我来,我弟弟在里面做生意,不会坑你。” 圆妞读出他心声,隐隐感知到一股好兆头,说不上来具体的,但那种感觉是好的。 时间还早,花鸟市场的人比皮具市场少一些。 一小伙见老汉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过来,眼睛一亮喊道,“哥。” 老板笑眯眯应声,冲小伙子眨了眨眼,“这姑娘要找动物,你给好好招待一下,帮个忙。” 小伙子眉清目秀,跟老板的风格很是不同,见到圆妞的第一眼就眼睛一亮。 “我这儿动物很多,你想要什么?” 圆妞忽略掉他的热情,没抱什么期望道,“动物是挺多,品种也杂,但没有我想要的,抱歉,我走了。” 小伙子急了,随即抓了圆妞胳膊,脸腾地红了,“你别急啊,很多东西都在养殖场,你说说看,要什么。” 圆妞听说他有养殖场,眼珠子转了转,“我要那种很坚韧的,能做包包的动物皮,要刚从动物身上剥下来的。” 平常人听到这些,下意识会问她要做什么,可这个小伙似乎不在意这个,随口就应下道,“有啊,跟我来。” 圆妞总觉得事情太顺利,试探着问,“抱歉,你可能没听清我的要求,我要那种——” 她没说完,小伙子就接道,“我知道,你要皮很坚韧的,能做包包的,还得是刚剥下来的。” “你真有?”圆妞跑了半个上午,从天蒙蒙亮到太阳当空,她真怕时间再耗下去,错过跟李姐的约定,“在哪儿,需要多久。” 小伙子随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带头走出店铺道,“跟我来。” 刚才他一直站着,这会儿往前走了好几步,圆妞才看清他走路是跛的,而且还挺严重。 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背后盯着,突然回头,略不自在道,“我走得慢,你要着急就先去停车场等我,开我车子一起过去。” 圆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没当场拒绝,就这么坐着陌生小伙的皮卡上路了。 路上,小伙专心开车,圆妞坐在副驾。 他话不多,但是一出城,随着道路颠簸,他开始找话安抚圆妞,“这里修路,过了这段就好了,马上就要到了。” 圆妞只觉得他人不错,没多想什么,满脑子都是弄到皮子后要选个什么样的地方才不会被人看见。 随着一声轻柔的“到了”,圆妞火急火燎跳下车子。 入眼是一个不大的园子,外围墙壁很脏,隐约传来一股动物身上的骚臭。 “你要什么样的动物皮,自己去选。”小伙用钥匙打开紧锁的铁门请她进去道。 门开的瞬间,圆妞一眼扫过栏舍里的各色动物,矮脚马,驴子,野猪,养殖鳄鱼……像个小型动物园。 入眼的动物挨挨挤挤在小片天地里,空气也发酵出独特的气味。 “这里没人打扫的吗?”圆妞下意识问。 小伙抱歉道,“我私人爱好养的,请人成本就更高了。” “你喜欢养动物?”圆妞本能地问,又觉得多此一举,谁规定卖动物的不能养动物。 小伙点头道,“这些你应该看不上眼吧,来屋里,这边还有。” 圆妞完全没多想地跟他进了一个类似休息室的小间,等身后的铁门嘎吱落锁,黑暗的空间被一盏老式灯泡点亮,她狐疑地转身,忽然面对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小伙清秀的眉眼被扭曲的欲望代替,啥也不准备说,急着伸手向圆妞肩膀抠下来。 “你干嘛?”圆妞身形极快地后退躲开。 小伙意外,但还是答道,“你不是要动物皮吗,我有个好的,保证你满意,前提是你做我女朋友。” 圆妞万万没想到小伙这么无厘头,气笑道,“别人找对象都是相亲,你找女朋友是用这种办法的?” 小伙一下子被戳中痛点,声音也不温柔了,“你以为我不想,但凡我是个正常人,别说找对象,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这么多年,我特么受够被人指指点点了,你是自己撞上来的,出不起钱,出人也是一样。” 说罢,他笃定生米煮成熟饭就能捞个媳妇回家,一把抠住圆妞后颈,低头向她压去。 圆妞伸出一指,戳在他低下来的脑门,硬生生隔出一段距离,脸色阴沉道,“你还没问过我同不同意?” 小伙被再次戳中痛点,唇角勾出阴翳的坏笑,“当你同意跟我走的那刻,我就当你同意了。这里没外人,等会随你怎么喊。” 圆妞顾不得脸红,当即一脚往他的一只瘸腿踢去,她力气不小,这一脚直接把人放倒。 小伙没料到圆妞这么彪悍,改成怀柔路线哄她,“其实我除了这条腿,别的条件都不差,你一个小姑娘跟了我,我把房子车子都过户到你名下,你以后不用过这种苦日子。” “你口口声声说这么多,还没给我验货就要我跟了你,你哪来的自信?”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跟李姐相约的时间还差三个小时,她有点急了。 提到验货,小伙又来劲了,神兮兮道,“跟我来,保证你满意。” 圆妞生怕他再出阴招,跟在后头老远。 没想到这间小屋有个地下室,下面一片漆黑,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不用特意感知,就着黑暗的空间捕捉到一片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盘绕在当中一根巨大的柱子上,见到光亮,正吐着信子警惕得看向来人。 “畜生,你给我安分点,别吓着我的人。”小伙突然训斥起来,转头又看向圆妞,“怕吗,我马上开灯。” 他以为圆妞会怕,还暗自期待着她转身抱住他。 可当灯光亮起时,她不但没任何惧怕,反而盯着那东西两眼放光。 此时此刻,圆妞欣喜不已,感慨今天的好兆头就是这条黑金巨蟒了。 她几乎一眼断定这条黑金巨蟒很有灵性,他黑洞洞的眼在面对小伙时怀有恐惧,但看向圆妞时则掺杂了欣喜。 “你拘禁了它多久?”圆妞一眼就发现巨蟒没袭击人是因为它的两片上下颚被穿在铁链上无法开合。 小伙很坦然道,“不久,也就五六年吧。” “你知道虐待国家保护动物什么罪吗?”圆妞有点愤怒。 “你还想扒他皮呢,咱俩半斤八两,”他眼神贪婪地看向圆妞,“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除非你跟我谈朋友,不然,我不会让你安然离开。” “你不怕我假装答应,一出去就报案?” “怕啊,所以我要你先给点订金,给我点甜头。” 说罢,他神色又开始不对,满脸的急不可耐。 圆妞只能道,“可惜我结婚了,不然真可能试着跟你谈谈。” 她忽略掉心头那股子恶心感,这人长期被人指指点点,心理已经扭曲,见个女人就能想到那事,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把人上了就能拐到自己户口本上。 一句结婚让他错愕,圆妞不想刺激得太过,当即提出另一个条件,“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你能不能把蛇送给我?” 小伙把她当骗子道,“你说你去借高利贷买我的蛇我可能会信。” 圆妞也火了,她忍很多次了,“我看起来像是没钱买的样子?” 小伙笑了,很猖狂的那种,“你知道我这蛇的稀有程度吗?它是蟒蛇里的王者,是我废了九虎二虎之力弄来的,我花光了大几百万呢,你又准备出多少?” 第42章 送命潭 “你要跟我谈钱,我就跟你算笔账。”圆妞不管蛇的品种,光看那身油亮的黑金色皮纹和蛇身散发出的淡淡灵气就知道它的稀罕程度,这蛇要么是有修道的主人供养的,要么是从异界过来的。 反正,绝不可能是自己修炼成妖的,更何况妖有妖性,不可能透着灵性。 见小伙在听,她继续道,“我治好你的腿,你就可以娶个媳妇,按你给聘礼的规格,临城两套房产怎么着也超过四百万,买你一条蛇值不值?” 小伙听愣了,没想到账还能这么算。 圆妞继续拱火,“娶了媳妇生了儿子,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豁出一条走私蛇值不值当,你说吧?” 小伙懵了会,眼底添了几分希冀道,“你真能治好我的腿,这条蛇,我送你!” “成交!”圆妞等得就是这句话。 “话说,我当真了,你若治不好,我就还是要睡你!权当利息!” 圆妞没当回事儿,谁让她是真穷,兜里干净只能被人调侃几句。 小伙露出小腿,圆妞看了一眼就下定论,“你这是被蛇咬的吧? 小伙猛然抬眼看向圆妞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瞒你说,我是个女先生,算命打卦驱邪没有不在行的,”她开始吆喝,“你这腿虽是陈年旧伤,但上面那股子气息还没散干净,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小伙被唬得一愣一愣,脱口道,“你能算到我被哪条蛇咬到的吗?” “这还用问?”圆妞扭头看向一旁被折磨得没有脾气的黑金王蛇道,“什么仇怨导致你虐待千辛万苦弄来的宝贝?” “牛皮可以吹,你倒是吹吹看我这腿什么问题?” 圆妞珍惜时间,一眼断定病根在那股子灵气上,道,“凡人身体承受不住外邪,同样招架不住灵气钻进皮肉。” “什么灵气,这畜生身上的?” 圆妞看了一眼惨兮兮的黑金王蛇道,“别这么凶它,它听得见。” “骗鬼呢,你跟它说话看看?” 圆妞也不扭捏,当即对蛇说话道,“摆一下尾巴。” 当蛇尾高高在眼前翘起时,小伙惊愕得说出不来话,差点给蛇跪下,“小金刚,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不该囚禁你,你别记恨上我啊。” “晚了,你囚禁了它六年,这笔账,怎么清?”圆妞手上蓄力往小伙腿上一扫,那股子遗留在骨血里的灵力被生生拔除,小伙当即脸色一白,痛得在地上打滚。 又转向王蛇道,“当年,要不是他买走你,你的下场未必有今天好过,不如看在我的面子,放他一马,反正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小伙被痛感袭击,狐疑圆妞不是在治他,而是在害他,接道,“你考虑清楚了,她买你动机不纯,小心被她扒皮。” 圆妞怒了,揶揄他,“这会儿知道心疼蛇了,得,也没后悔药了,要不要放它重新给你补上一口,保你后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小伙听圆妞这么一说,仔细感受着依旧疼痛的腿,小心翼翼扶着墙壁站起来。 忽然,全脸一片喜色,唇角勾住巨大的弧度,“我好了,我腿好了!” 圆妞没想到她看中的动物皮属于国家保护动物,她不想背上罪名,只得大手一扬点了栏舍里的那头野猪。 小伙腿脚利索了,也不把圆妞当媳妇备选了,对她的本事很是好奇。 “你打算对它做什么?” 圆妞正愁找不到祭炼的地方,扫了一眼封闭的休息室道,“我借你地方用一用,你给我守门。” 野猪被小伙赶进休息室,关门前,他狐疑地问,“喂,你该不会对它有想法吧?” 圆妞勾起一边唇角道,“你当谁都是你那副德行?” 小伙好几年没这么畅快过,真心觉得遇见圆妞是撞了大运,在门口守了很久,也没听见一声猪嚎,一迟疑打算扒门缝看,却见门突然从里打开。 “喂,”圆妞收起一个油亮精美的皮袋子,转头下命令道,“城中花园知道吧,赶紧送我过去接个人。” “求人连礼貌都没有是吧,我叫青木,记好了吧?” 圆妞才不管他叫什么,她跟李姐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她刻意延迟时间,但网友那边不好解释,她不想挂个失信的名头,只能让青木来送。 谁知院子大铁门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迎了上来,老汉视线在圆妞和青木脸上转了转,来了一句道,“小姑娘,我弟弟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圆妞终于明白老汉那热络的态度,敢情他一开始盯上她就是在为亲弟弟拉皮条。 当即没什么好脸道,“这种事你没少干吧,也就是这次运气好,不然你们两兄弟得一起进去。” 老汉当头被屏泼一盆冷水,笑脸变哭脸,正要骂几句难听的,只见一个活泼的影子在跟前转了几圈。 “哥,你想什么呢,人姑娘是个女先生,很厉害的那种。她治好了我的腿。” 老汉的哭脸忽然充斥着不可置信,激动道,“这,怎么回事?” 青木正想把前因后果仔细说一遍,圆妞没那么多时间,催促道,“麻烦快点行吗?我还有急事。” 老汉眼看着弟弟载着一漂亮的小姑娘上车离开,激动得膝盖一弯跪在土路上,仰天拜道,“爹,妈,多谢你们保佑,弟弟腿也好了,媳妇也有了,两全其美的大喜事啊。” 路上,圆妞回忆着刚才祭炼野猪皮,修补乾坤袋的每一个步骤,深深记在心里。 加入心头血的乾坤袋,可随她心意任意变换大小且开合自如,即便放进一头巨蟒,也完全没鼓出来的意思,她以后出门不需要背包,小小一只别在腰间,当真便捷。 青木见她不动声色摩挲着腰间精致小巧的袋子,好几次张口欲问他那张养了五年的野猪皮的去向,终究怕把她给得罪跑了。 李姐在小区门口等了会儿,见圆妞从一辆旧皮卡上下来很是意外,见到腼腆朝她打招呼的小伙也是一愣,“这位是?” “她小弟。”青木略有羞涩地跳下车,顺带拦了辆出租车道,“快上车吧,我今天就是你们的保镖。” 见他死皮赖脸地挤进车来,圆妞压下眼角的不耐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就敢跟着?” 青木摸准了圆妞的脾气,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哄着道,“就冲你对我的恩情,这一趟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得替你保驾护航啊。” 李姐听这意思,很是好奇道,“你也是大师的客户?” “大师?”青木听懵了,“她名头很大吗?” 提到这个,李姐来了劲,乐津津道,“可不,她粉丝不少,有好多蟹粉。” “为什么叫蟹粉啊,难道她喜欢吃螃蟹?” 李姐压下翻白眼的冲动,“你不是她小弟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完了李姐倾身对圆妞道,“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他不会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吧?” 还真被她猜中了,圆妞没想透露姓名,一来两人之间纯属交易,二来他对她差点做出猥琐的事,她没想两人之间有过多交集,连名字都懒得透露。 可这蟹粉一出,随便一搜就能把她身份摸个七七八八。 青木本来就敬佩圆妞的本事,上网随便一查,对她又崇拜得两眼放光。 这下,更是死皮赖脸地彻底,准备把她当偶像供着。 圆妞不想搭理青木,转眼看向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姐道,“你不热吗?” 李姐见圆妞来拉自己手臂,下意识一缩,眼底流露惊惧。 “李姐,你怎么了?” 她凑近李姐,这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腐臭味,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从农庄沾来的。 “没怎么啊。”李姐眼神躲闪地往一边缩了缩。 圆妞不是好糊弄的,三两下推开李姐衣袖。 这一下完全傻眼了。 只见李姐本还完整的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腐肉在粘连一起,大大小小的黄绿色脓包鼓在她的皮肤上,有的已经破脓,散发出浓烈的臭味。 青木和出租车司机都闻到了这股浓烈的臭味。 李姐窘迫得恨不得跳车。 青木被这一条手臂惊到了,可没有说出任何难听的话。 “就昨天一晚,就变成这样了?”圆妞也被冲击到了。 李姐突然在狭窄的空间朝圆妞下跪,带着哭腔道,“小姑娘,姐这条手臂三年来都好好的,昨天一晚就开始腐烂,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李姐压抑了一路的恐惧此刻完全释放出来,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绝望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求生欲。 圆妞怜悯李姐,扶起她的身体,安慰道,“还没到哭的时候,三年都忍了,眼下这点时间还熬不住吗?” 李姐瞬间清醒,是啊,圆妞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眼泪一抹道,“姐熬得住,甭管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让它放马过来吧,看谁弄不死谁!” “对了嘛,”圆妞松了一口,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小姑娘,这是盘山公路,再快了就危险了。”司机道,“三年前就有辆小巴车翻进送命潭,之后大大小小的车祸没少发生,还是保持车速,安全第一啊。” 圆妞来了兴趣,“为什么叫送命潭?” 司机道,“车祸里十有八九是翻车进去的,没一个活着出来的。我们都管那潭叫送命潭。” 说着圆妞就在送命潭附近下车,司机很不确定道,“小姑娘,你来这潭附近做什么?听我的,赶紧走吧。”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小心的。”她不好直说这一趟就是来动这个送命潭的,只能跟司机道谢。 一下车,青山碧水间一泓大不的老玉色深潭镶嵌其中,水腥味扑面而来。 她赶紧按照约定打开直播,跟粉丝简单打过招呼后介绍道,“水潭被周围的群山合抱其中,成围困之势,在风水上叫死局,出事是迟早的事。” 胚子:死了那么多人,不正是死局了么…… 阿三:话说这潭子跟李姐有什么关系,我们可都好奇着呢? 混世魔王:隔着屏幕就闻到了阴气…… 圆妞很久没见魔王上线,不知怎么,心底产生一种怪异。 按说他跟游僧有牵扯,那必然不是普通人,可人在暗,她在明,她完全摸不准对方底细,不管在网上说什么做什么都非常被动,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她忽然脱口而出,“你怎么看?” 网友被她这句弄得一脸懵,她是大师,他们只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没道理这么问。 可混世魔王知道圆妞在跟自己说话,他话锋一转回怼,“大师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是顺着一般人的思路随便一说,别扰乱你的计划哈。” 圆妞听出他在装傻充愣,又见李姐忍痛忍得很辛苦,当即掏出准备好的符纸,两指一擦,蓝粉色的火苗一扬,“去!” 网友不是没见过她这手绝活,眼下看得真真切切,一连串赞叹飘满屏幕。 胚子:我草草草草草……大师流逼啊…… 小不点: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大师的手怎么还能擦出火花来…… 阿三:要不说还得是我偶像,这一手花活溜啊! 混世魔王:我就好奇她能不能控出水来…… 阿三:楼上你的污啊,大师揍他! 圆妞根本没时间看屏幕,催动灵力牵引那八张符纸往水潭上方飞去。 手指点火的绝活已让网友沸腾,而今这操控符纸的技术让大家狠狠过了把眼瘾。 胚子:靠,控水算什么,大师还能驭风呢…… 阿三:还等什么,就冲这手花活给我狠狠奖励! 一时,无数个穿云箭带着爱心整齐划一飞过屏幕,粉丝们借机给自家大师造势,热度瞬间又爆到第一。 魔王更是连发了八个最贵的嘉年华,屏幕眼花缭乱得一塌糊涂。 胚子一时感慨:现在平台上最热的两个玄学主播除了谢大师还有一个方大师,我刚去隔壁看过了。 阿三好奇道:我都没勇气过去,怕遭到心灵的谴责。 胚子:你怕什么谴责? 第43章 老吴家没绝后 阿三:那还用说,当然是怕对不起谢大师。 胚子:你是不是模糊了粉丝和男朋友的定义?你当自己是谢大师什么人? 阿三窘,赶忙转移话题:方大师水平怎么样,你看出来了? 胚子连连感叹:哎,你没去是对的,简直弱爆了好吗?不如看大师控火控水控风好玩哎…… 阿三:你都这么说了,打死我也不进去了,我要对谢大师忠贞不二。 胚子:…… 小不点:你们说的那个方大师我也跟过,种蛊的花活一溜溜,一到解蛊就找各种理由打游击,粉丝都跑光啦…… stAr:我也去看过,不过那方大师的蛊确实养得好,又肥又丑,跟他那张面皮一样恶心……活活把我吓退。 粉丝的谈论进了圆妞眼睛,她默念咒语,指诀掐不停,瞬间搭建出一个聚魂阵。 此时,八张符纸被她控制在水潭上方的八个奇门遁甲方位上。 当八滴指尖血分别飞向那悬空在水潭上方,代表八个方位的符纸上时,圆妞迅速抛出最后一张符纸贴在李姐手臂上。 “姐,忍着点!” “起!” 一声令下,本命火一分为九,分裂成九道光柱扑向九张符纸。 符纸腾的自燃。 “啊!”李姐剜心般的疼痛乍响,符纸一烧而尽,速度极快。 “符纸已经压制住你身体里的阴气,没事了姐,接下来,你会舒服很多。” 自始至终,圆妞没在镜头前露出李姐腐烂流脓的皮肤,网友也不清楚为什么李姐会不清楚李姐的声惨叫意味着什么,但李姐心里清楚,符纸是有效的,圆妞也是有办法,心底莫名多了丝希冀,她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站在镜头外不远处的青木,目睹了全过程,终于把圆妞清纯漂亮的长相跟她呼风唤雨的本事结合起来,心底那丝感激默默转化成一汪倾慕的爱意,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放任自己热烈的注视,完全没料到自己的每一个眼神都尽数落入不远处沉默的一双眸子里。 圆妞无法分心,自然感知不到背后多出的两双眼睛。 她聚集灵力逼出一滴心头血,口中念咒催动水潭上方那无形的聚魂阵。 这是驱除潭中阴灵的关键一步,因粉丝们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那一张张泡的发白的猪头脸从水潭里出来的画面。 可现场有一个人看见了,他坐在豪华私家车里,光天化日之下,看似普通的女孩,随便扬了扬手,就有一张张电影里才能见到的鬼脸从潭子里一个个冒上来。 圆妞很快过滤掉陌生的脸孔,找到两双殷切盯着李姐的脸,指间血往李姐额头一抹,她瞬间看清了眼前两张熟悉的脸。 她恐惧地腿一软,跪了下去,“老吴,妈……” “别怕,你有什么想跟他们说的,这是最后的机会。” 网友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淡定了,纷纷要求开阴阳眼。 尤其是混世魔王,撺掇得最厉害。 圆妞不信他看不见,但也没辙,肉让人闻着不让吃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好心肠劝道,“可以给你们开,先说好,心脏病高血压和孕妇等特殊群体还是先退出去,免得吓出什么好歹。” 音落的瞬间,不但没一人退出去,直播间只能听见隐约的风声。 她无奈地将残余的指尖血点在屏幕摄像头上,瞬间,网友们的眼睛跟开了光似的,牢牢盯在忽然显现出的一对人影上。 胚子:草,这一男一女又是谁? 阿三:脸泡成大饼了,谁能认得出? 小不点:你们没发现李姐都给跪了吗? 混世魔王:啧,还是小姑娘心细。 网友哗然:草草草,难道是李姐过世的男人跟婆婆? 胆子大的几个粉丝都在侃侃而谈,胆子小的目光落在水潭里不断被聚灵阵吸出的阴灵上,价值观正在一遍遍推倒重建中…… 众人以为李姐会质问手臂上的伤是不是跟对方有关,谁知她第一反应是朝两人磕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对不起老吴,对不起妈,我没用,我做不好老吴家的媳妇,没能为吴家延后,对不起……” 此时此刻,网友理解李姐跟亲人阴阳两隔又重新见面的愧疚,但不能理解她向死去的人赔罪,把生不出孩子归咎成自己的错。 小不点:李姐真是太善良了,生不出孩子又不一定是女方的问题。 stAr:她有这种思想,肯定跟家庭环境有关,看她婆婆额头上那几道皱纹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胚子:小星星你胆子大了啊,连鬼魂也敢骂。 stAr:有我谢大师这座镇魂大佛在,我怕什么? 胚子:也是,谢大师从来都是我们蟹粉的底气…… 李姐哪知有空看评论,一们心思向死气的亲人忏悔,额头一下下磕在地面,幸好水潭边的土是软的,不然这几下真要出大血。 阔别三年才见到的儿媳一个劲向自己磕头,本应该泪目心疼的,可那老婆子倒好,额头皱纹一紧,凹出几道严肃的深痕,唇角勾起阴冷的笑道,“杏儿啊,都十三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孬样子,如果愧疚有用,你早生出十个八个了。” strA:瞧瞧,这是人话吗,哦,她已经成了鬼,不是人了。 胚子:当李姐是母猪吗?还十个八个的,她这么能耐怎么自己就只生一个? 李姐完全没听出嘲讽,可能她已经习惯面对这样的刻薄的婆婆,一个劲妥协道,“妈,对不起,终归是我没用。” 她想起手臂上的青紫淤痕,狠了狠心说道,“妈,最近三年我这手臂一直不舒坦,是不是你跟老吴给我的暗示?” 老婆子一听,终究勾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道,“你也够迟钝的,三年了都不说来我们娘俩出事的地方祭拜一下,还要我大张旗鼓地请你过来。” 李姐一听这话立刻寒毛倒立,那种感觉很诡异,她这是知道了人死后还有鬼魂在,那些无神论者呢,他们去祭拜过世的亲人时,会不会被鬼魂利用或陷害? 当即乖顺道,“妈,你跟老吴找我有什么事?” 老婆子那双满含戾气的眸子终于缓和下来,勾出僵硬的笑道,“实话告诉你,老吴家没绝后,如果你的自责是真的,那么就拿出点心意来,照顾好老吴家唯一的后人,否则,我就当你是虚情假意装的,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李姐被当头棒喝,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很是不解道,“妈,老吴家没绝后是什么意思?” “闭嘴,滚!”一直沉默的圆妞忍无可忍,她可以不插足别人家的私事,但不能允许两个已经死掉的人继续伤害李姐这个大活人。 老婆子被圆妞一吼,愣了一瞬,释放全部的戾气道,“你个死丫头别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就来管东管西,我家的人我说了算,你敢管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看了身旁木讷的老吴一眼,他突然抬起一张诡异扭曲的脸,龇牙咧嘴地朝圆妞扑来。 网友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隔着屏幕替圆妞喊着“小心”。 除了混世魔王,他正嗑着瓜子,喝着茶,当看电视剧一样打发时间。 老吴块头不小,又是死了三年的鬼,含着不舍离开,戾气不会小,可往圆妞身上扑来的瞬间,一张无形的网将他隔离在圆妞半步之外,紧接着一句句比紧箍咒还闹人的咒语把他念得魂体欲裂,他软下身体,抱住脑袋,撕心裂肺地发出尖叫。 网友问:大师,你对他做了什么? 圆妞回,“没什么特别的,驱鬼术而已。” 胚子:我们可没看见你是怎么操作的啊? 圆妞无语道,“我在心里念就可以了。” 网友们集体“哦”了声,然后默默在心里夸了句牛逼。 见儿子被折磨,老婆子怎能忍,当即扑过来帮忙,被圆妞以同样的招数制服,她不想老婆子再对李姐说出一些刺激人的话,调动全身灵力一推,把那对母女送入到聚魂阵中。 聚魂阵里有个很高阶的法门,这个法门只有修士能施展,那就是开启一个通往地狱的通道,把鬼魂往下送。 面对齐齐消失的一众鬼魂,网友们都很纳闷去了哪儿。 圆妞想也不想道,“送去下面报道了。” 这波硬核操作自然引来网友无限吹捧,圆妞拍拍李姐的背轻哄,“你婆婆的那些鬼话你不用信,她就是想控制你,让你替她办事。” 李姐被扶起来,一个转身迈步直直往水潭里冲去…… 网友们一句小心还没喊出口,李姐上半身以诡异的姿势倒吊在水潭当中,手臂和脚在空中随意弯曲,却无论怎么扑腾都碰不到水面。 圆妞正用灵力支撑着李姐的身体,此刻,她稍有放松,李姐就会下去跟婆婆丈夫团聚。 极度的恐惧让李姐瞬间清醒,腾空的双手乱抓乱攀,企图自救。 “小姑娘,救我,我不想死的,我还没活够呢。” 因扑腾得厉害,李姐手臂上的溃烂脓点尽数展示出来,眼尖的网友咦了一声,全部惊叫出来。 圆妞站在潭边,即便跟李姐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也能清晰看见她手臂上的异动。 那些用灵力才能探查到的埋在皮肤深层的东西居然变得清晰无比,一颗颗尖锐的大白牙拿李姐的皮肤当皮鼓似地乱戳。 李姐早就痛晕过去,但身体一直定定悬在半空。 她想弄清楚这些东西为什么突然骚动,并不急着把李姐送上岸,只能把她当成诱饵。 很快,本就绿色的潭水表面忽然浮上一片巨大的阴影。 “当心!”躲在不远处的青木早就发觉湖面的异样,情急之下忽然蹿出来,转瞬到了镜头前面。 网友不明所以地瞪着冒出来的人,纷纷道:哪来的小白脸? “一个小弟,他不放心我跟李姐单独出门,跟着一起过来。” 圆妞时刻盯着水潭中的动向,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李姐真的一头栽进去。 而潭面上迅速上升的黑影,几乎占据三分之二水潭面积的黑影就快露出水面。 同时,李姐破溃手臂上的尖牙越发猖狂,在一瞬间如春笋钻出地面般钻出李姐皮肉,像一柄柄尖钩一样往潭面坠下。 阿三:靠靠靠,什么情况,这什么科幻大片? stAr:活久见,这潭里有什么怪物吧? 小不点:我们胆小,别吓人啊! 胚子:瞧你们那点出息,我看着像鱼,不如等大师搞定,我们弄个烤鱼宴? 混世魔王:话别说太早,我看你等会还吃不吃得下! 魔王看着这边的热闹,默默退出直播间,去踩方大师的场子。 方大师正在唾沫横飞地逗弄自家蛊虫,吆喝粉丝试用他最新培育的小可爱。 “老骗子,你这小可爱没隔壁小姑娘从水潭里抓到的可爱。” 这一句引流了不少粉丝,都奔着隔壁谢大师的直播间去了。 方大师怒了,“你个老不死的敢不敢收留我的小可爱?” 对方灿烂一笑,勾了个“来吧”的手势又招招手道了句“再见,等你研究好解药再说这种话”就退出了。 方大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心一狠也进了隔壁直播间。 一眼,他就看见水潭里的怪鱼,五官都在跳跃,心里惊诧地喊,“嗜龙钩?” 胚子是见过方大师的,用调笑得的口吻道:方大师,小可爱被你玩死了吗? 方大师忍住怒气,发了个你找死的表情包。 圆妞边注意潭中动静边问方大师,“你知道这鱼?” 被点名的“方大师”打了个不认识。 “大师是同道中人?” 方大师来劲了:小姑娘,我玩蛊的,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小可爱? 胚子:谢大师,谨慎! 小不点:谢大师,谨慎! stAr:谢大师,谨慎! 网友们打着嘴仗,边盯着屏幕中的那片黑影,圆妞眼力好,随着黑影上升,她全身的皮肤一麻,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上来,那些东西看着像鱼,实则不是,是很怪异的品种。 第44章 嗜龙钩 头顶带着半米长的钩子,锋利如白鲨的牙齿完全暴露在外,鳍如扇面呈倒三角分布在背部,最要命的是肚皮下露出两根长长的须,那须像榕树的的枝条,垂挂而下一直戳进潭底的淤泥里,盘根错节,把好好的潭底弄得跟盘丝洞一样恶心。 李姐被送上岸后,网友都很心疼她。 小不点:大师,李姐她怎么还不醒呢,该不会被吓出事了吧? 圆妞道,“她不是被吓的。” 小不点:不是吧,被凭空吊在水潭子上面还吓不晕?李姐到底怎么了? 事到如今,手臂上的伤痕已经被网友看见过,圆妞干脆趁李姐昏迷着将她的袖子往上拉,“她是被这种像尖牙的细钩子给折磨晕的。” 话落,网友盯着李姐模糊血肉还流脓的手臂大为唏嘘,心疼的同时又很疑惑。 胚子: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寄生虫吗? 圆妞道,“ 我也希望它们只是简单的寄生虫,因为寄生虫没有智慧且比蛊虫还好应付,可这东西显然更难搞。” 小不点:怎么会?不是说这东西是李姐婆婆和儿子搞的吗,他们两只都被大师你收走了,留下的东西怎么着也该一起烟消云散了吧? “怪就怪在那东西是活物,不是死的,而且不是那对母子身上的东西,所以不会自然消失。”圆妞分析道。 胚子:简直辣眼睛,像特细的蛔虫一样恶心,各位晚饭还吃得下吗? 小不点:我们女同胞正好减肥,不吃也没关系,你们男同胞就可怜了吧,千万别饿瘦了哈…… 阿三:蛔虫高蛋白啊,油炸一下酥脆得紧,正好下酒…… 混世魔王:你手艺好,能不能炸好寄点给我尝尝? 其他粉丝集体去吐。 圆妞也忍不了这细长带尖牙的不明生物,用灵力去探时,那东西会刁钻地躲进皮肉里,一时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山风渐渐吹起, 浮在潭面的怪物似乎比她还没耐心,巨大的身子一漾一漾地往上攀时,她掌心凝气成刃毫不迟疑地朝水潭下劈去。 这一劈,想起师父交待的不要赶尽杀绝,留了五成功力,将水潭一分为二,惊得那些怪物四处乱窜。 怪物受惊,扎根在李姐体内的触须也跟着翻江倒海。 李姐痛苦极了,像受到某种指引想往水潭跳。 圆妞眼疾手快地劈晕她,掌心利刃割开李姐血管,灵力源源不断输入李姐身体,倒逼着那些东西无处可逃,寻找出口。 无数细如挂面,扭动着身体的触须,从李姐口鼻喷出。 粉丝被恶心到扶墙狂吐。 而那些源源不断从李姐身体里蹿出的触须一落地,便像群受到母亲召唤的孩子,欢快地朝水潭里蹦跶。 圆妞突然就想到面条下锅的景象,顾不得恶心,掌心一顿,调集全身灵力,缓缓托起一样东西。 直播画面里,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凌空而起,肚子下垂着两条看不见头的触须,像绳子一样扎进深水。 圆妞一咬牙,抛出乾坤袋,心念一动,怪物母体收入其中。 潭子里,突然跟母体失去连接的小东西就跟断电的零部件一样忽然废掉,躁动的水面忽然一片安静。 一条大怪物凭空消失,粉丝炸锅。 胚子:我眼睛出问题了么,那怪物去哪儿了? 阿三:去哪儿你问问大师不就得了? 圆妞的手掌还象征性地覆在乾坤袋上,她真怕乾坤袋空间不够,装不下这么个庞然大物。 对粉丝的疑虑也是没打算实话实说,昧着良心道,“那怪物很机敏,趁我动手时玩空间消失术,我能力有限,也追不上。” 混世魔王:大师,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儿啊? 圆妞低眉心虚道,“那当然,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真神仙。”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不见混世魔王那张贼笑的脸。 明明把东西搁自己腰包里了,还死不认证,这是防着谁呢? “小姑娘,我死了吗?”昏迷中的李姐吐得找不到东南西北,难受得晕头转向。 “李姐,你手臂上的东西都清除干净了,”圆妞暗中输送了些灵力给李姐,她全身舒畅,头脑也逐渐清晰,最重要的是,手臂溃烂发脓的皮肤正以几倍速肉眼可见地痊愈。 李姐眼底泛着惊涛骇浪的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姐,害你疼的那些东西已经除掉了,你感受一下,手臂还疼不疼?”圆妞不动声色放开手指道。 “我的手,全好了!”李姐激动地往前一趴,直接给圆妞行了个最大礼,“小姑娘,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姐太感谢你了。” 她完全把圆妞当成一个神仙来崇拜,“小姑娘,有个问题我想不通,我婆婆想要构陷我,她是怎么把那东西植入我手臂里的?” 这个问题也恰巧是网友好奇的。 圆妞把前后因果一衔接,直接解释道,“你婆婆死后想要控制你,但是她的怨灵被禁锢在这潭子里无法离开,只能利用潭子里的东西。” 李姐痛得脑子昏沉,根本没注意到那只巨大怪物,随口道,“什么东西?” 圆妞下意识去摸乾坤袋,“一只长得像鲨鱼的怪物,估计是鲨鱼的某个变异品种,那东西腹部有两根长长的须,能三百六十度随意摆动,跟你手臂里的东西很像。” 刚才那些“细长面条”太恶心,她怕李姐留下阴影,她已经很可怜了,没必要带着阴影过后半辈子。 李姐蹙眉问,“它们是怎么进入我身体的?我可从来没到过这水潭。” 网友也跟着费解。 圆妞指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体道,“鬼魂没有实体,做乱全靠一股气,这股气能附着在任何活物或可移动的物体上进入你的身体,比如眼前的这些山,你们一定想象不到山底的水可能来自这方水潭,然后一点点延伸向城市,进入自来水管道,最后达到李姐的房子。” 网友被这一套逻辑弄得头脑宕机。 胚子:就这套能耐她还当什么鬼,她去搞间谍得了。 阿三:你怎么知道没人利用鬼怪去搞事呢? 小不点:你俩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我先去装个净水器,把自来水过滤一下。 stAr:你还不如找点水泥把出水孔全部封住。 圆妞暗想这帮人的警觉意识够强,唇角勾起不自觉的笑弧,“那些东西寻气而来,锁定了目标,你们不是它们要害的人,不需要担心。” 粉丝还有顾虑,“那车子死了不少人,再加上最近几年陆陆续续的意外,这水潭里的阴灵总会通过同样的方式找到要害的人吧,怎么从没听过类似的新闻呢?” “没听过不代表没发生,”圆妞试着解释,“你们又不是医生。” 这时,有粉丝举手,“大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医院确实来了一对夫妻,才五六十的年纪,看着精气神都挺好,腿脚也没毛病,但全身莫名皮肤溃烂发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怎么用药都不见好……该不会跟李姐情况一样,被家人寻气给害了吧?” “我没见过那对病人,不能轻易断定,他们有家人死在这水潭里吗?” “这个我得去打听一下,”这个医生是实习生,被科室主任刁难,久久转不了正,正想住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于是道,“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能请大师出面帮个忙吗?” “当然,”圆妞不会拒绝无辜受害者的请求,正想告诉他怪物母体已被她收服,小的那些就跟没通电的小零部件似的,完全废了,只能道,“那怪物藏起来了,离开水就不能兴风作浪,身体里的小喽啰感应不到母体就废了,趁这个时间让医生赶紧按照流程根治,肯定能治好的。” 小医生眼底放光,仿佛看到自己转正后的样子,激动万分地感谢她,“大师,我现在终于相信你不是一个寻常小姑娘了,你是真大师啊,普渡众生的那种!” 混世魔王:得,又收获医护铁粉一枚~ 事情一平息,李姐就满腹心事,“大师,我婆婆说老吴家没绝后是什么意思?” 圆妞趁早收走那对恶母子就是为了封口保住那个秘密,李姐当时不追问,眼下却是正正经经提了出来。 圆妞不想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慰道,“姐,你经历了这场劫难元气大伤,应该好好休息,这件事不想管可以按我之前说的做,离开这里,卖了房去外地重新开始。” 哪想李姐不听劝,“妹子,你叫我一声姐,又对我有恩,我可把你当成亲妹妹了,你算卦准,替姐算一卦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三年前有关?” “姐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三年前你婆婆跟老公去了什么地方办了什么事?”圆妞试探着问。 李姐摇头,“他们没跟我提什么,我以为我婆婆领着老吴去外地看病,当时我也没多想,还挺高兴我婆婆终于不折腾我了。” 她说到这层,突然脸色一变,神情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妹子,你说他们该不会瞒着我去领养了个孩子回来吧?” 圆妞语塞,紧接着心酸,她早就算出答案,但不想再次打击李姐,招手叫来一旁的青木道,“你帮我个忙,把李姐送回城中花园。” 青木观摩了她直播的全过程,已经不能用震惊两字来形容,如果非要给她安个身份,他只能把神仙搬出来。 她收那怪物,看着只是动动手脚,甩出几张符,打出几簇火,但在普通人堆里已经是神仙级别的能耐。 怪不得她什么都没做就能治好全国各地名医都治不好的腿。 眼下,神仙开口让他帮忙,他哪敢说一个不字,就差跪下领旨了。 李姐还用期盼的眼神等着答案,圆妞在她上前车道,“姐你不是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今晚好好睡一觉,等两天后,我来找你。” 圆妞送走两人,一回头,昏暗的盘山公路上,远远停着一辆低调的suv。 副驾的特助一惊一乍地看了半个下午的惊悚剧,没少遭来后座男人的冷脸,一句话,他的存在似乎是为了衬托那人无与伦比的定力。 圆妞在水潭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往车辆很多,因地理位置特殊,没人敢在盘山公路两车宽的车道上看热闹,更别提是事故多发地——送命潭。 可谢淮安就是个特例,他想做一件事,必须不遗余力做到。 圆妞不疾不徐走向陌生的车子,谁料副驾突然门开,一脚下来一张熟悉的脸,“你好,夫人,总裁已等你多时,麻烦请上车。” 魏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老板的重要客户。 圆妞吃惊于谢淮安这个大忙人会特地来等她,不置可否地想到了遗嘱的事,坐进副驾时出口就问,“谢总找我什么事?” “你觉得你我之间能有什么事?”他微微侧脸,俊美轮廓猝不及防地闯入她视线,上扬的眉峰下嵌着一双幽深的黑眸,不知怎么让她想到那潭子,幽深而危险。 圆妞刚结束一场战斗,损失了不少灵力,身体已经略有疲惫,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直接道,“你是为奶奶遗嘱而来的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签字。” 天知道她即便已经强悍到不惧鬼怪的地步,在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还是不能免俗地拘束别扭,尤其是两人同时在这方小小的幽闭空间里。 谢淮安本意不是要来找她签字,遗嘱只是他将她带回别墅的一个借口,同时也可以试探她的想法。 既然她都这么痛快了,他也不拖泥带水,拿起一旁的大份文件递给她,直白地看着她,眼底全是我看你敢不敢签的架势。 圆妞不用看脸也能听到他心底的那份鄙夷,他并不完全信任她,还拿奶奶的遗嘱一再试探,她不爽,一把抽出文件袋里的钢笔就要签名。 与此同时,她下笔的手忽然一顿。 谢淮安的眉宇微不可察地一挑。 第45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圆妞无暇理会他讽刺的眉眼,只觉腰间的乾坤袋左右剧烈摇晃,大有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的力量。 “不好意思,我先处理点私事。”她颤抖的手早就捏不住笔杆子,笔尖垂直向下落去,精准无误地戳在某人昂贵奢侈的西裤上。 他当即蹙眉。 她仿若未觉。 圆妞用意念跟乾坤袋沟通无果,只觉得里面跟哪吒闹海似的翻江倒海,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去稳了,一咬牙,不顾身旁还有个外人,直接钻了进去。 谢淮安眼见着她原地消失,轻嘲的眉眼越来越深,思考这是不是她玩的新型套路。 冷眸一扫,发现一只暗红色的皮袋子出现在她的位置上。 他不想也知道那是谢圆妞留下的东西。 几个意思? 车子不远处,人精似的魏洋隔着后座玻璃突然发现圆妞不见了,他顶着一头冷汗打开后座询问,“老板,夫人她不同意跟你回去吗?” 谢淮安表面端得平安,内心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波澜,他在比较圆妞在他面前大变活人和自行下车离开哪一个更让他在助理跟前丢面,魏洋忽然眼尖地“咦”了声,然后抓起座椅上不起眼的小皮袋子。 “老板,这是夫人留下的吧,要不我们去追吧?”他庆幸自己的机灵,暗想老板总是舍不下面子的,有了这个借口,没准能追回来。 不等谢淮安回答,魏洋只觉手里的皮袋子动了一下,他狐疑地捏了捏,果然袋子又动了几下。 “什么东西这是?” 他好奇地想要打开袋子,却发现抽绳跟焊死在袋子上似的,怎么都拉不动。 他正琢磨用点蛮力,袋子跟长了翅膀似的脱离掌心,慢悠悠悬浮在半空。 “老板,这,这什么鬼?”他吓得眼镜都快被甩掉,身体往后一靠,差点摔出车外。 “你都看一下午了电影了,还能被这点小伎俩吓到?”谢安安暗指圆妞斗庞然巨怪的那一幕。 “夫人不在,我心里慌。”他很没出息道,随即狐疑,“这里面该不会装着某种生物吧?” 圆妞一进乾坤袋就见到那两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物种缠斗得难舍难分。 黑金王蛇不爽嗜龙钩入侵它的地盘,凶恶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别跟老子抢地盘。” 嗜龙钩莫名其妙被人困在乾坤袋里,也是一肚子气没处撒,挥舞着头顶的钩子道,“放肆,你可知吾是何等身份,居然敢这么跟吾说话。” 黑金王蛇根本不买对方的帐,它只知道新地方比那潮湿昏暗的地下室舒服,唯一的这张单人床也比那根粗壮的柱子舒服,它不想新地盘被别人抢走。 嗜龙钩仗着体型优势,牢牢压在黑金王蛇身上,黑金王蛇也不是省油的灯,长卷的蛇身盘绕在嗜龙钩头部,圆妞乍一看还以为在包粽子,还是带肉馅的那种,细看会发现嗜龙钩尖利的獠牙狠狠咔在蛇身。 她赶忙朝那方向呼喝,“别白费劲了,他的皮刀枪不入,别崩坏了你的老牙!” 两双异于人类的奇诡眼睛齐刷刷盯向同一个方向,黑金王蛇在圆妞手下逃过被扒皮的命运,俨然对她感激涕零,嗜龙钩是忽然被端来的,仇人见面怎能不眼红,獠牙一松就往圆妞身上扑来。 “哎,你住手,火气这么大干嘛?”圆妞对嗜龙钩的了解甚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的怪物,别的不说,光这个大身子罩下来就没她好受的。 “女人,敢囚禁吾,找死!”粗重模糊的声音传来,嗜龙钩朝圆妞开口道。 气氛本来是很严肃的,可圆妞不知怎么,嘴角的曲线扭曲。 终于,她崩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还侮辱性地蹲在地上。 “女人,你笑吾?哪儿来的胆子!” 圆妞这次更乐不可支,头一次见到这么头凶恶怪物开口说话,口水从上下两排疏离的齿缝里喷出来,她就觉得好笑。 “哎,你能别开口说话吗,我真的很想替你把口水擦一擦。”她如实道。 谁料嗜龙钩本该恶意更甚的脸一僵,眼珠子转了两圈,默默憋出个很怪异的表情。 圆妞盯得很仔细,狐疑道,“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它缄默。 “那就是气着了?”圆妞继续推测,心里想的却是一头长相奇丑的怪物居然在意形象,一瞬,她抓住了它的软肋般兴奋起来,“别气,其实你长得很威猛,不就一口老牙么,又不是没有办法。” 一听这话,对方傲娇的眼神躲闪,“你会补牙?” 圆妞被这一句逗乐了,她脑海里浮现一出画面,她穿上白大褂,打开头顶的照射灯,请一个缩小版的嗜龙钩躺上去。 小嗜龙钩很害怕牙医,一个劲问,“疼不疼?” 圆妞蔫坏地哄着它说不疼,手上的电钻却死命往它肉里一戳,意外获得变态的满足感。 “女人,你若给吾修好牙齿,吾就不计较你把吾弄进来的仇,不然,吾一口吞了你。” 圆妞又不是真牙医,当然不会修牙齿,只能诓骗它道,“你这牙齿看着就是古董活化石级别的,修补的材料也不能寒碜,我可得花费点时间给你找材料,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修好之前别惹事,跟黑金王蛇好好处着,不然我就没法答应你。” 对面巨兽冷哼一声,半天憋出句,“老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吾姑且答应你。” “你说你是龙?” “切,”对方不屑冷哼,“吾乃上古神兽嗜龙钩,你这愚蠢,平凡的人类懂什么?” 圆妞听到嗜龙钩,脑海里储存的记忆一下子翻出来,她瞪大圆眼,完全不可置信道,“你真是嗜龙钩,传闻玄女最宠的灵兽?” 它鼻子冒气道,“把传闻两字去掉。” “可神界早已不复存在,她的灵兽怎么可能还活着?”柒命传给她的玄界异闻录里记载得很清楚,她记性极好,不可能忘记。 “你爱信不信。” 圆妞对它的身份确实怀疑,想着已经把它安顿好,就要走,见它忽然把巨大的头部压下来,眼珠对眼珠地对圆妞道,“你去哪?” 还管起她来了? 圆妞编了个谎道,“我去外面给你找补牙材料啊,你看你这口碎牙迟早得饿死。” “女人,别耍花招,带吾一起出去。”它的防范意识很强,很怕圆妞把它锁在里头,到时就真饿成骨头渣子了。 “我不可能带你出去,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外面那些普通人不得给你吓出心脏病啊。” 嗜龙钩道,“吾不会伤人。” 圆妞没辙了,耐心劝到,“你是不会伤人,但你吓人啊,没准走两步都能踩死不少人,相信我,人类在你跟前就跟蚂蚁一样,不是你想不想伤害他们,而是他们肯定会因你牺牲,看在玄女的高风亮节上,能不能乖乖在乾坤袋里等着,再不济小金刚跟你当朋友。” 嗜龙钩闻言不屑地瞥了一眼盘绕在小床上,悠哉吐信子的黑金王蛇,高傲地冷哼,“就它,也配?” 小金刚头颅一顶,眼看战争又要爆发,圆妞赶忙好声劝道,“算我说错话了,你身份尊贵,自然不是跟谁都能处朋友,但我也确实不能带你到外面去,我没招了,你说怎么办?” “蠢,连嗜龙钩都没听过。” 圆妞只听一声不情不愿的嘀咕,紧接着画面变幻太快,转眼一只庞然大怪身体无限缩小,眼睛,嘴巴,长须等身体部件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 哐!一把通体透亮的骨匕悬在半空,十足十的惊喜。 “你居然可以变幻身形?” “天底下最凶的灵兽,嗜龙钩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它用傲娇的口吻,粗粝低沉的嗓音介绍自己,“吾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本事,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怎么样,可以带吾出去了吧?” 圆妞哑口无言,她能说什么呢,它都愿意把自己变成一把匕首,再找借口不带人家就显得她修牙的诚意不足。 于是快速打出一蹙本命火道,“对不住了,我真不敢放虎归山,只能做个礼物送给你。” 嗜龙钩年纪大了反应不及时,被这蹙火烧出一个很浅的印记,头顶的三丈火还没来得及冒出来,一滴心头血没入印记,把他灼得一激灵。 它浑身跟通了电流似地滋滋颤动,而后双目炯炯地盯着圆妞问,“你是何人?” “普普通通一凡人啊,连你们玄界的户口都没有。”圆妞回道。 它明显不信,但那双隐匿的眼睛充满热切,甚至红得快要滴血,它再次开口,声音开始颤抖,“你是玄女什么人?” 圆妞莫名其妙,“我要说我跟她老人家没关系,你信不信?赶紧的,外头还有人等着我,我没空跟你磨叽。” 一晃神的功夫,连人带匕出现在眼前。 魏洋差点戳瞎自己的眼睛,一声“夫人”叫得热切又欣喜,“你去哪儿了啊?我和老板都等急了。” 一个冷眼立刻飞过来。 魏洋改口道,“不是,是我等急了,怕你出事,就差报警了。” 圆妞不知怎么解释乾坤袋的事,只能转移话题,“你跟谢总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很重要的事?” 话落,她眼睛往谢淮安身上扫去,浑身冷意的男人看不出一丝焦躁,反而透着更冷得低气压。 她“哎呀”一声,捡起车垫上散落的文件道,“对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没签字呢。” 她自顾自找刚才那支笔,脑袋在不算宽敞的空间晃来晃去,头忽然就定住了,视线落在谢淮安那腿侧明显的一点上。 “不好意思,这是不是我弄的?” “你说呢?” 谢淮安本没打算追究这个小问题,但看她一副很抱歉的神情,忽然就接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裤子很贵吧?” 他冷肃的眉眼轻轻挑了一下,“所以呢?” “欠债还还钱呢,奶奶说过弄坏东西也必须得赔。” 一句奶奶把原本不算严肃的氛围再次引向不快。 谢淮安想起她那些能耐,听魏洋说直播间的礼物价值,他忽然就说,“可以,你现金还是转账。” 圆妞没想到这么顺利,打开付款页面道,“转账吧。” 她嘴上说着,手已经快速点开直播账户,把今天收到的打赏全部提现。 今天收到魔王的十个嘉年华,还有数量不少的穿云箭,除掉被平台分走的那部分,到手有五万之多。 她看着这笔丰厚的工资,嘴角不自觉咧开笑弧,道,“多少钱,我转你。” 谢淮安不紧不慢报了个数字。 “多少?”圆妞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又重复一遍,“我的衣服有专门的裁缝,裤子每条至少五万。” 谢淮安见她唇角上的笑弧瞬间倒了个个,没什么表情地递过收款码。 他瞥到她空空如也的账户余额,几经思量,意味不明道,“你一学生不脚踏实地,反而在网上空手套白狼,不觉得愧疚吗?” 他这话就差直接骂她利用网络诈骗,她瞬间冷下脸来,“我没有空手套白狼,是有付出的,你凭什么诋毁我?” “诋毁吗?”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一沉,显得整个人瞬间不悦,“给人种蛊,回头再替人解蛊,是这种完全利己的买卖吗?” “你是在替江伊人出头吗?” 不怪她第一反应就想到江伊人,除了那女人,没人能请动谢氏少总为其出头。 他沉默不语。 即便不是他,也跟郑晚屏有关,毕竟江伊人跟她好得跟真婆媳似的,没道理不救她。 “想找我帮忙就拿出好的态度来,一边诋毁一边求人,算怎么回事?”圆妞是真怒了,侧身就要打开车门下去。 车门咔哒落锁,她死活打不开。 她也不是没办法硬掀开,更想知道谢淮安到底能为江伊人做到什么地步,她用平静的口吻道,“你是打定主意要我替江小姐解蛊了?” 对方还是没说话。 但车子已经发动,司机和副驾的魏洋乖顺地当起了耳聋的哑巴。 她更来气,“我收费不低,你们付得起吗?” 谢淮安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动了动,“你需要多少?” 第46章 疯病 她心一沉,果然,这帮有钱人狗眼看人低,不尊重人就算了,逮着机会肆意践踏,她隐忍着怒意道,“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身价呢,你愿意替她付吗?” 前面的两人微不可察地后背僵硬,尤其是魏洋,他已经在思考夫人要是跳车,他该怎么第一时间处理局面,不让危险发生。 谢淮安冷肃的眉宇再次出现细微的变化,掺杂了一丝原本没有的鄙夷,圆妞很确定,他早看轻她。 一副,看吧,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的表情。 她胸口就像堵着一口气,急于找到发泄口,把江伊人那天在耀月耍的威风粗略讲了一遍,“要不是我有点本事在身,那条虫子早就钻进我身体,受折磨的人也会是我,你们只看见她是受害者,就理所当然把我当成施害者,你跟你母亲怎么不去问问江小姐,那条蛊虫是不是她亲自去找来的,她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车厢一时静默无声。 圆妞还不够爽,把枪口对准谢淮安,“谢总这双高傲的眼睛只看见我自导自演骗人钱财,怎么看不见江伊人贼喊捉贼?” 管他去的,反正马上就要离婚,她跟他不会再有牵扯,无所谓得不得罪。 圆妞骂咧咧一路,谢淮安再没接话的意思,只是一路无言。 魏洋的冷汗都快要流完了,好不容易到达别墅,跟有坏人追似地下车开门道,“夫人,请下车。” 谢淮安虽然一路不说话,任由圆妞泄愤,但短短一路,他对圆妞的认知刷新了三观。 先不说她这身装神弄鬼的本事从哪里学来,单说她前后对他的态度,从最初的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到越来越放肆,反讽回怼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猜她是不是用主动攻击的方式来掩盖对谢家的觊觎。 想到这层,他更笃定谢圆妞没闹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就还有谈判的空间,他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大步朝大门迈进去。 与此同时,一抹绯色的倩影朝他质直扑而来,就差完全贴上去时,被他闪身躲开。 “淮安,你终于回来了,我有点想你了。” 圆妞只觉得声音莫名熟悉,侧身看去,只见一张人见人厌的脸正微笑着仰着,对她名义上的丈夫撒娇。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第一个念头是江伊人和谢淮安确定关系了。 敢在他还没离婚时,就穿着这么一身红艳艳的睡衣登堂入室,张扬得肆无忌惮的女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淮安,你怎么不高兴了?”江伊人视线左右一扫,定格在不远处的圆妞身上,她撒娇的神色一收,看起来明显不高兴道,“谢圆妞,你来干什么?” 圆妞本不想当电灯泡,但江伊人自己来惹她,她随口道,“这是谢家,我来干什么不需要你管。” 她想提醒江伊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又赌谢淮安的气,不想承认跟他那点浅薄的关系。 江伊人已被蛊虫控制,虽不知道具体品种,看她这副勾人的媚态,八成不是什么正经蛊。 此刻被她一回怼,迷离的神色瞬间清醒几分道,“谢圆妞,是你!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肯来替我解蛊了?” “江小姐,还没开始睡觉就做梦了?” 江伊人又清醒几分,“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淮安带回来给我解蛊的?” “我看你现在就很清醒,刚才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圆妞语带揶揄,“你们都给我什么好处了?我非得上赶着给你解蛊?” 这一句把江伊人直接点爆了,她欺身上前要来抓圆妞,被她灵活闪开。 “江小姐,这是谢家,你是不是要注意一点形象?” 这一句醍醐灌顶,江伊人瞬间软了身体,翘臀一摆转向谢淮安所在的方向,继续往他身上粘去。 他蹙眉走开好几步,她一腔热情差点碰到地面,突然被沙发一角勾住,直直跪了下去。 “淮安,你怎么都不抱紧我,我摔疼了的……” 江伊人吐露的每个字都带点喘,听在人耳朵里总叫人想入非非。 谢淮安两道浓眉越蹙越深,索性抽出一支烟来点上,隔着烟雾,他表情难辨,“江小姐,做人要有个度,不要以为谁都能无底线容忍你。” 这话完全不给面子,对江伊人来说简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江伊人半真半假地站起来,扶着撞疼的膝盖继续往谢淮安身上贴,“淮安,你生气了?不扶我也没关系,我不怪你的,谁让我就是爱你呢,爱你爱到愿意把身心掏出来给你。” 她肉麻情话张口就来,完全不顾别墅里的外人,别人不说,魏洋和保镖还在呢,她真是病得不轻。 “把她带进房去。” 简单几个字,一身黑衣的几名保镖冲她走来。 她像是很怕这场面,瞬间情绪失控般抱头大嚷,“不要过来,不要动我,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跟淮安在一起。” 保镖只听谢淮安的话,四人从四面包抄上来,眼看就要架住她手臂,她忽然像疯狗似地咬住其中一人手臂,然后一脚踢在另一人裤裆位置。 动作迅猛到保镖也反应不过来。 随即,她瞅准空档往谢圆妞方向奔来。 她就像一只哈巴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圆妞奔来,大口喘气,冷汗直飚,怎么丑怎么来。 撞上她身的前一秒,圆妞蓄力不动,把肉身塑造得跟铜墙铁壁一样坚硬。 “啊!”惨叫一声后,江伊人重摔在地,额头上鲜血直流。 “伊人?”一声急促的喊叫声从楼上传来,郑晚屏急着从楼上下来,一把掀开她额前发丝,看见破成一窟窿的额头,整个人都傻了。 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开口,“医生,快点叫医生来!” 音落,圆妞看见两个白大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提着医药箱,看样子是一早就安排好给江伊人看过病的。 江伊人血流如注,整个人昏昏沉沉。 郑晚屏趁机走向圆妞,难得没有冷言冷语,态度多了丝讨好道,“圆妞,你也看到了,她被蛊虫折磨得不行才朝你发疯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她在二楼观望很久,想看看谢圆妞的态度,谁料她油盐不进,根本没有替江伊人解蛊的意思,她本想找时机下来质问她。 可当看见江伊人那破成一个洞的前额时,不可抑制地惶恐,她很笃定那不是一般的伤口,普通人往人身这么一撞,怎么可能撞成这样? 见圆妞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好像冒血的伤口跟假的一样,她带了点哀求的意思道,“我知道你有本事解蛊才求着淮安去把你请过来,你能不能看在还是谢家人的面子上,搭把手除去她身体里的蛊?” “谢夫人,如果没记错,你从不把我当成谢家人的吧?” 圆妞跟郑晚屏交锋过很多次,她次次尖酸刻薄,很少像这次这么低三下四,她居然头脑不清楚到连“看在她还是谢家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郑晚屏神色尴尬,听得出来圆妞还记着两人之间的仇,但她对江伊人有愧,要不是她拿假结婚证来诓骗她,她在耀月被圆妞欺负后,也不会撒泼打混跑到别墅来闹她。 她到底忌惮她是江家独女,不敢真的跟她翻脸,继续柔声细气道,“圆妞,好歹你现在姓谢,还跟淮安有了夫妻之名,就算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你去救救她,她要真被折磨死了,江家跟谢家的仇算是结下了。” 圆妞最烦有人抬出老太太说事,尤其是郑晚屏,她当初带人闹到老宅,企图把她赶出谢家的事还历历在目,来气道,“谢夫人,且不说我跟你儿子只是形婚,为了遗嘱走个过程办个手续而已,单说你从没拿我当谢家人,我凭什么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替你去救江伊人?就算我把江伊人救了,她只会念你们谢家的情,该对我的手段一样都不会少,而且,我还得眼睁睁看她重新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嘲笑我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我犯得着这么牺牲自己照亮她人?” 她天生不是吵架的料,眼下只是把积郁在心的闷气撒出来,就这几句已经面红耳赤。 她不想多看谢家人的脸,垂着视线朝顾自站着抽烟的谢淮安道,“离婚协议拿来,我现在就把字签了,断了跟谢家的这份关系。” “混账!”一声沉哑疲态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圆妞抬眼望去,只见一穿着家居服的中年男人带着满脸疲惫走下来,一双视线牢牢抓住圆妞所在的方向。 郑晚屏见谢国望拖着病体出房间,赶紧上去扶他,“老公,你还病着呢,怎么就下来了?” 男人站定,锐利的眸子看向圆妞,状似无意道,“我再不出面主持,这个家都要让人给拆了。” 谢国望没指名道姓,但在场谁都能听出来他对圆妞的不满。 圆妞瞳孔一缩,一股很强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个家里第二难搞的人物出现了。 果然,谢国望略微微躬背,接着她刚才签字离婚的意思道,“没签字就还是谢家人,就算离婚,你也还是谢家人,你可以改姓,但不能否认谢家米水养大的事实!” 圆妞一怔,这是用上道德绑架了。 郑晚屏暗中观察圆妞神色,见她不言语,一边给丈夫顺气,一边从兜里摸出个葫芦样的小瓷瓶,取了几粒药丸塞他嘴里,然后用劝诫的口吻对圆妞说,“当初答应老太太结婚的人是你吧,不管怎样,既然答应下来就该按约定办事,你现在的身份是谢家儿媳,谢家的一份子。” 这对夫妻唱双簧,一人一句把她绑在道德的耻辱柱上,好像她今天不救江伊人,就是置谢家生死不顾的坏人。 她忽然就寒了心,盯着两个没什么真心的人道,“按你们的意思,我跟谢家是脱不开关系了,对吧?” 谢国望好不容易缓过来,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他走向一旁被医生围着抢救的江伊人,狠了狠心对圆妞下最后通牒,“这个蛊,你今天必须解。” 他向来强硬惯了,不由拿出公司里高位者的做派,为的就是压圆妞一头。 但她不知道圆妞看着是个柔弱的小姑娘,骨子里已因修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心性和性格,不再轻易被一个普通人的气势碾压。 她张唇,用冷淡到极致的声音道,“如果我做不到呢?” 一时,客厅里所有人,包括医护和保镖,身体莫名绷紧,等着一触即发的战争。 “那你等你做得到为止,”谢国望眼神示意保镖,几人立刻上前钳制圆妞。 可圆妞不是菜鸡江伊人,她懒得动,视线一扫,无声的威压悄然释放。 靠她最近的四个保镖几乎同时停止动作,伫立原地,跟那股莫名想要跪地的冲动抗衡。 “你们几个是死了吗,给我按住她!”谢国望气怒攻心的声音响彻在别墅。 然后重重咳了几声。 郑晚屏怕把圆妞惹急了,赶忙眼神示意一直沉默的儿子帮忙。 谢淮安冷眼旁观了这么久,情绪惯有的冷沉,看不出一丝喜怒,一出口就是,“先把江小姐送去医院。” 医护堪堪为江伊人包扎好伤口,她从昏迷中隐隐转醒,听到谢淮安的声音忽然拖着虚弱的身体强自挣扎,嘴里念叨,“淮安,你把这女人休掉了吗, 她很坏的,贪你钱,馋你身子,还朝我嘴里塞毒虫,她要把我害死,你快点休掉她,让她死心……” “江小姐,你是不是被蛊虫控制得连说实话的本事都没有了?”圆妞听不得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中伤,反击道,“我真好奇你是从哪里求来的蛊虫,该不会是方大师吧?” 她目前知道的养蛊人除了游僧还有一个方大师。 江伊人显然没想到会被她猜中,以为两人认识,追问道,“你少诈我,是不是方大师你不是更清楚?” 圆妞冷哼,“方大师有个绝活,我可不敢用他的蛊。” 江伊人一脸疑问,但又不敢问,怕露馅。 郑晚屏替她问道,“什么绝活?” 圆妞故意拖了几秒,勾起一抹冷嘲道,“因为他有个致命缺陷,只会种蛊,不会解蛊。” 第47章 这婚离不顺了 “什么意思?”江伊人率先问出口,她胸口起伏,眼底起了害怕。 “字面意思,”圆妞很满意她眼底的慌乱和惧怕。 江伊人像被人盾击过,步伐沉重地走向郑晚屏,扯住她手腕,无助道,“阿姨,阿姨。” 郑晚屏满脸不耐,她不是没求过谢圆妞,就连谢国望都说不动她,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众给她下跪吧,她脸还要不要了? 江伊人见她不为所动,铁了心道,“阿姨,你不是答应只娶我进门的么,我爸妈的聘礼都备好了,赶快休掉这坏女人,我就把钱全部给淮安。” “小江,”郑晚屏眉头一紧,制止她继续胡说八道。 江伊人完全不知道“聘礼”二字惹怒了郑晚屏,她一个以儿子为荣的名流贵妇,怎么可能让人看谢家的笑话。 同时,谢国望身体也一晃,不敢置信地看向江伊人。 最平静的要数谢淮安,他听到“聘礼”两个字时,眉心不可控制地蹙了一下,继而眼神扫向江伊人,确定她是不是真疯了。 江伊人把全部的希望压在谢家,只要控制了谢家,就不怕谢圆妞不给她解蛊。 却听冷成冻冰的声音传来,“江小姐,我是看在江氏和我父母的面子才留你下来治病,这么看,你已经无药可医了。” 他转向黑衣保镖,不管她难以置信的惊悚夸张表情道,“送走。” 又补了句,“以后,再有人把这疯女人放进来,别怪我让他不痛快。” “儿子,”郑晚屏慌了,“你确定真要得罪江氏?我听说那些合作项目……” “妈,项目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他语气冷淡,看得出来对郑晚屏整出来的事很不悦。 “那些项目你打算怎么处理?”端坐沙发上的谢国望很冷静地问。 谢淮安神色平静道,“还能怎么处理?江氏撤资可以,违约金必须全额赔付。” “你这是要跟江家完全撇清关系的意思,那江小姐怎么办?”谢国望道。 谢淮安现在连江这个姓都不想听,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着,又恢复了商人的从容和淡定,“那个疯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妈已经答应你俩的婚约,女方家长正是因为这点,才会跟你合作。” “那又怎样?我现在是已婚状态,她有耐心的话,就等着吧。” 说罢,他倏地起身离开,一眼都没留给婚姻的另一半。 此时此刻,圆妞忽然很想哭,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刚才最后一句话。 她很想追上去问一句,“你什么意思?不打算跟我离婚了?” 又怕他觉得她自作多情来一句,“想跟我的女人多的是,你觉得我找不到下家了?” 她佯装镇定,追着魏洋的步子过去,试探着问道,“哎,魏特助,你家老板的文件还没给我签呢,要不你等我签一下?” 魏洋匆匆瞥了她一眼,哪里不明白她心思,但他更明白老板的意思,他摆明了不想签了。 只能说,“抱歉夫人,老板要赶飞机,有什么事过两天您亲自跟他谈哈。” 回到老宅,圆妞想了一路,今天明明有三次签字的机会,可都没有成功,这婚还离不顺了? 越想越郁闷,她索性打了个电话给魏洋,悄声说,“谢总真要去外地?” 魏洋提着行李箱,正准备登机,见前面那笔挺的背影,忽然来了一句,“夫人,你怎么不问问老板要去哪?” 据他所知,谢淮安已经想好应付江家的迁怒,第一步就是找到比江家更靠谱的合作商。 圆妞心想,我管他去哪? 嘴上缓和道,“他去哪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也不懂公司那些事。” 她只想确定他的归程。 魏洋摆明了没给她问问题的机会,自顾自道,“夫人,提醒您一下,老板这趟可能会上新闻,不管是什么新闻,您看看就算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圆妞正要问一句新闻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知道他这种为一座城市创造近百分之五十gdp的人物,注定不会默默无闻。 但电话突然传来中断的嘟嘟音。 魏洋不爽谢淮安为什么突然止步,还把他手机挂断。 他只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因为飞机上不能打电话。 这边,被强行挂断的圆妞也不生气,盘腿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修炼,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谢淮安那句他已婚的话。 第二天睁眼,她难得头脑昏沉,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等她到了餐厅,梅叔笑眯眯端上她爱吃的早点道,“丫头,昨晚没睡好?怎么眼底发青的?” 圆妞下意识摸了摸眼睛,想到昨晚害她一宿注意力不集中的心魔,怀疑修炼修得脑子萎缩了。 “丫头,”梅叔见她没反应,又喊了一句,“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还是跟老太太在一样,每天回来老宅住,这样我好差人好好照顾你。” “不用的,梅叔,”圆妞受宠若惊,“您都退休的年纪了,要不是奶奶,早在老家享福了,看被我拖累的。” “有什么拖累不拖累,我都伺候阿羡一辈子了,要觉得辛苦早不干了,你这个小丫头,还能比阿羡难伺候?” 圆妞无力反驳,依照梅叔的精气神,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好。 只听他忽然叹气道,“哎,昨晚别墅的事我可听说了,那位江小姐不是省油的灯,昨晚差点把临城翻过来,我怕她对你不利,最近两天还是老奴亲自接送吧。” 梅叔知道谢家的事并不稀奇,为老宅服务这么多年,没点人脉关系是不可能的。 圆妞想也不想地问,“是不是江伊人中蛊的事?” “可不,江家这回阵仗不小,高价悬赏名医,国家地域不限……”梅叔怕她低估江伊人的病,赶忙打开热搜给她看,“凡有本事皆可一试,重金酬谢。” “江家已经走投无路到这种夸张的地步了?” 梅叔点头,“据说江伊人被送进医院开始,那头江家就派人开始为她物色名医,医院停机坪一夜没闲着,轰轰鸣鸣的声音把高层病患吵得休息不好,医院遭到不少投诉。” “江家这是要海选名医吗?”圆妞来了兴趣,“梅叔,那倒霉催的是谁啊?” 梅叔垂眼,一脸你猜的表情。 圆妞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是不是一个叫方大师。” 梅叔假装吃惊,“方大师?怎么听着不像个正经医生啊?” 圆妞暗想,就是不正经的,嘴上问道,“梅叔,这个叫方大师的现在还在医院吗?” “怎么?”梅叔神色片刻停顿,“对他有兴趣?” 没等圆妞回答,梅叔怕她说出理由似地,开玩笑的口吻道,“他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圆妞警觉梅叔不想让她去见方大师,好奇道,“据说他玩蛊,跟我认识的一个游僧有点像,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人。” “你一个小姑娘还认识什么游僧?”梅叔状似无意地吹胡子瞪眼,“嗯,想起来了,是不是给少爷下桃花蛊和断情蛊的那位?” “对对对,我有他八字,可以算到他方位——”圆妞不经意道。 突然,很重的一声叹息。 然后便是梅叔恍然记起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方大师,应该是短发卷胡子,身材中等,不瘦,眼珠子很圆,脊背很直……” 圆妞在戚家村半山腰的洞穴里见过游僧一面,他明明是个光头没胡子,又瘦又驼背的老头,跟方大师的形象是背道而驰的。 她瞬间打消怀疑的念头,坐上梅叔安排的车子去了学校。 到了中午,梅叔一个电话打来,一声叹息道,“丫头,恐怕这医院你还是得去一趟。” 圆妞直觉有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小姐闹自杀呢,把病房的床单和窗帘全点了,闹来很多媒体。” 那是她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恭敬道,“梅叔,你要我救她是吧?” 梅叔又一次轻微叹气,隔着听筒,圆妞还是听见了,关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丫头,老奴知道你跟她的过节,你没非救她不可的理由,”梅叔语速放缓,求人的姿态很明显,让圆妞心里一酸,他继续说,“可她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你现在可是谢氏少夫人,总裁不在,你总归是要出面的。” 原来还是受谢家牵连,圆妞埋怨谢淮安这个时候出什么差。 “谢国望和郑晚屏知道吗?”圆妞冲出来一句。 “大爷身体不好住院了,太太亲自照顾,他们自顾不暇了。”梅叔低声道。 圆妞很想爆粗口,怎么就这么凑巧,大家都有事,非要她来面对这个烂摊子? 但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尊重梅叔,知道他这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心软答应,“好的梅叔,我现在过去一趟。” 梅叔语调轻松不少,说道,“在学校等着,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江伊人入住在本市最奢华最高端的一家私人医院,专为上层人士开设的医院此刻俨然成了菜市场,各路打探消息的媒体蜂拥而来。 圆妞老远就见着个熟人,高兴地迎了上去。 “老邢,你怎么被派来干这个?” 正在维持秩序的人一侧头,那张被晒到发黑的脸忽然扯开笑容,“大师,你怎么来了?” 圆妞心疼他一个队长还要带头干这个,说道,“江家面子够大,病了个女儿而已,居然把你拉来当安保用。” 老邢朝她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里面那位不知被什么病折磨疯了,她冲你来的,嚷得媒体都知道了,你小心点。” 圆妞的身份没有被正式公开过,但消息早在上流圈里不胫而走。 她就这么站在老邢面前,就吸引了不少狗仔偷拍。 老邢不放心地亲自引她进了医院。 “病房被烧得不像样子,来的人太多,医院临时腾出这么个地儿,媒体也好下脚,对了,”老邢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医院也是她家开的,你留心点。” 话一说完,老邢推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几百家媒体蜂拥着向她涌来,同时闪光灯此起彼伏。 “干什么,都给我老实坐回去!” 圆妞眼睛被闪得一眯,只听老邢反应很快且神色威严地吼了一句,那些个媒体立刻跟耗子见了猫似地安分回到位置上。 同时,散乱在会议室周围的其他警员立刻围拢在圆妞身侧,大有一副替她保驾护航的意思,为首的张警官还跟圆妞眨了眨眼。 会议室门关的瞬间,圆妞这才注意到梅叔居然也来了,还默默跟在自己后头。 他正站在会议室门外,伸出粗厚的手掌,隔着门板朝圆妞摆手,投来不放心的眼神。 圆妞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不由心口一暖。 门里,因为圆妞的到来开始骚动,坐在领导席位的江伊人穿着病号服,看着脸色很差,但明眼人一眼就能发现她的妆容是搞过心机的,怎么看都是一副病到走投无路的境况。 见到圆妞,没有一句客套,疯狗咬人道,“就是她,亲自把蛊虫种到我嘴里,想要把我害死。” 圆妞被突如其来的罪行弄得哭笑不得,语气冷沉道,“江小姐,你病到失忆了吗?要不要我联系耀月的管理人,把当天在包厢的视频发出来?” 她心里坦荡,无所畏惧,同样,江伊人也破罐子破摔,直接调出几个她直播过的视频,说道,“大家都看见她的本事了吧,她一个能驱鬼驱邪的大师,对付我的花招多的是,怎么可能给人留下把柄?” 她满脸嘲讽,又尽量做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继续说,“说实话,当晚聚会时,我早就发现自己行为异常,不受控地做出一系列不合时宜的举动,我很肯定,就是她捣鬼,用非自然手段把蛊虫往我嘴里送,她就是要害我。” 话落,闪光灯齐齐捕捉圆妞脸上的表情。 可见,在场的媒体都被江伊人的话成功带偏,其中有家新阳娱乐朝圆妞提问,“谢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对江小姐下蛊,是不是如传闻那样,你为了巩固谢少夫人的地位,不满江小姐对你的威胁,索性想办法将她除去。” 第48章 求人的态度 圆妞没吭声,又有一家欢乐传媒接到,“听说你为了进谢家门,十六年苦心孤诣讨好老太太,让她把遗嘱全部转给你,还用遗嘱绑定跟谢氏少总的婚姻,对吗?” 一两家开头,其他媒体纷纷抛出各自的问题,场面一时从采访变成声讨,洋洋洒洒全部都是对圆妞的控诉。 她俨然成了众人口中那个夺遗产抢男人的心机婊,利欲熏心到令人发指的女人。 媒体见她一直沉默,满眼嘲讽道,“谢小姐,请你回答问题。” 圆妞只想呵呵。 “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突然,门裂开一条缝,一道夹杂着戏谑和不满的年轻男声传来,先闻其声,未见其人。 所有人扭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皮夹克休闲裤,脚上一双哑面牛皮短靴的男人出现,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肤色在黑色墨镜的映衬下泛着冷白。 紧接着,他又嘴毒地补了一句,“谢小姐,你什么时候有兴趣参加这种人品讨伐会了?” 墨镜遮挡不住圆妞的眼力,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但她同样没空搭理他。 她确实没兴趣参加人品讨伐会,但她对江伊人闹这么一出的目的很清楚,于是便有了跟她耗下去的耐心。 她随手接过打头的那家新阳娱乐的话筒,淡淡的眼神扫向众人道,“你们刚才说的,也都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没有证据不说,还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带坏我的个人名誉,你们既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怕得罪谢家吗?”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刚才众媒体的诬陷全部挡了回去。 一旁的秦宴眯了眯眼,满脸玩味。 谢家跟江家比,一个是临城的土皇帝,一个是外来勋贵,得罪谁也不可能得罪土皇帝,除非不想在当地混了。 但新阳娱乐和欢乐传媒除外,两个打头阵的记者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继续提问,完全不把谢家放在眼里,“谢小姐,听说谢老夫人心善,曾捐助过多家福利基金会,积累的名望正向促成了谢氏在临城乃至全国的发展,您作为老夫人领养的后代,怎么着也应该延续老夫人的传统,不说捐助社会也该怜悯一下众生,怎么对活生生的人命视而不见呢?” “怜悯众生不是佛祖的义务吗,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小姑娘了?”一旁打从进门说了两句话的男人忽然又开口了,他一手插兜,一手靠在会议桌旁,用很懒散的口吻说,“就算遥远的佛主救不了近火,不还有政府、医疗和救助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帮只会打嘴炮的小人用道德捆绑一个小姑娘?” 他明目张胆地袒护,不惧怕得罪众媒体,不是身价抗打就是实力抗打。 圆妞跟秦宴交集不多,对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玩世不恭的半吊子医生,偶尔露出半分邪气。 他今天能来,肯定不是冲着她的面子,她心里感激,同时不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她冷眼扫向说话的记者,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奶奶一辈子确实做过很多善事,功德无量,可你也说了,我只是她领养的后代,我骨子里没有继承她积善的基因,所以做不到像她那样怜悯众生,更何况她老人家对我疼爱我还来不及,从没要求过我做到她那样。” 言外话,你是老几,敢对她指三道四。 新阳和欢乐的两名记者被怼得脸色青白,其他媒体也在掂量得罪谢少夫人的下场。 眼看局面要被圆妞控制,坐在主位一脸病容的江伊人沉不住气了,她飞快起身,往一旁打开的窗台上爬了上去。 事情发生在几秒内,所有人像看电影似的默默看着,没有一个人先发声。 江伊人尖锐的嗓音从高处传来。 “谢圆妞,我若从这跳下去,你难逃干系,我们江氏不会放过你,谢氏因你这个少夫人做的好事,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了,”江伊人透过苍茫的临城,望向遥远的方向,“听说他去港城搬救兵了,我们江氏的生意网在港城也盘根错节的,我被你谢少夫人逼跳楼的事一传开,这节骨眼上,谁会选择跟他合作?” 二十几层的风呼呼而过,吹得她头发四散,活脱脱一个梅超风。 圆妞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谢淮安会不会白跑一趟,而是他嚣张得肆无忌惮,连去港城搬救兵这事也不瞒着,这是打算跟江氏彻底撕破脸了吧? 再看江伊人那扒拉着窗框瑟缩颤抖的身体,她在赌圆妞会不会拿整个谢氏跟她的命赌。 她心口一涩,有种被人掐住咽喉的错觉,她很不喜欢。 本来,她完全可以任由江伊人往下跳,再想办法把她救活,只留一条命,苟延残喘地活着。 但这事摆在明面,上百家媒体面前,难保一家不会编出一个对她和谢家完全不利的故事,她懒得应付大众舆论,更不想在现阶段跟公众为敌,只能做在暗处。 “江小姐,”圆妞移步走向窗台,完全不怕把江伊人逼下去,“你演这么一出跳楼的戏码无非是想让我替你解蛊,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如果真心放下身段乞求我,难保我不会答应。” 江伊人捏着窗框的手微微松开,紧张到近乎崩溃的表情也开始松动。 她看着圆妞向自己走来,真怕她还是死鸭子嘴硬,一副你想跳就跳的神情。 她是个聪明人,见事情有了转机,把身体往室内探了探道,“谢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肯替我驱蛊,我们的恩怨两消,在场媒体不会对外写一个你和谢家的不好,同时,我会被你一笔酬金,金额你说了算。” 她惯有的大小姐傲气,让圆妞蹙眉。 她说,“江小姐,我不是来跟你做生意的,你无需跟我谈条件,你在求我,麻烦把姿态摆正。” 她双手在后背交叉握着,领导范儿十足,补充道,“还有,我作为谢家少夫人,老太太的百亿遗嘱继承人,看起来很缺钱吗?” 简单三两句话把江伊人给怼得下不来窗台,本来,她都做好往下跨的动作,圆妞这一说,她有点进退两难,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好在,人家惜命,最终还是服了软,“谢小姐,你是个有本事的,今天请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发个善心替我驱除体内的蛊虫,之前病急乱投医得罪了你,希望你别见怪,我保证在场的媒体不会乱写一个你和谢家的不好。” 她说完,目光狐疑地打量着圆妞,一副我求你求得够诚恳的姿态。 圆妞道,“你求人的功夫确实不错,但认错的功底还得练练。” 江伊人立刻投来一个“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圆但笑不语,她就是吊着,让她自己领悟。 没多一会儿,江伊人忽然不顾在场那么多人,对领头两家媒体的两个记者怒斥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跟谢小姐道歉?” 两名记者前一秒还处于看戏的状态,后一秒被当头骂了一通,面子上挂不住。 但还是很诚恳的对圆妞道歉,“抱歉谢少夫人,我们刚才态度不好,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希望你原谅我们,我们下不再犯。” 圆妞没想到江伊人这么刁钻,临死前还拉两个垫背的,她继续不吭声。 江伊人急了,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忽然浮上燥热,当着众人面一咬牙,面子里子全都豁出去了,说到,“谢小姐,之前在耀月包厢我因为情绪失控做了对你不利的事,其实我有心理疾病,发病时难免不够理智,误认为是你把蛊虫推到我嘴里,我错怪你了,在这里跟你道歉,希望你看在我有病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你替我把蛊虫解了,好吗?” 在场的媒体都是人精,哪个听不出江伊人拿有病替自己挽回点面子。 但圆妞不这么认为,在耀月跟江伊人撕逼时她就发现,江伊人的情绪转变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她的狠是被操控了的。 保不准她真有点怪病。 “好啊。”很轻柔的一声应答,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 圆妞伸手探向腰间,绕过精美的皮袋子,在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什么时,抽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说是匕首,其实外形上缺了几个小口,造型看起来更像一把大号钥匙。 “你干嘛?”江伊人见圆妞一把大号钥匙对准自己,瞬间警惕。 圆妞无视她的警惕,继续向前一步,不偏不倚地将钥匙抵在她左侧胸口道,“你说干嘛?不是你求我这样的。” 江伊人只觉钥匙抵上来的一瞬,一股穷凶极恶的气息拼了命地往她身体里钻,她连后退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只能生生受着。 好在她还能开口说话,“这是什么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不该关心关心自己?”圆妞挑眉。 “你要我命吗?谢圆妞,别忘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江伊人的身体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 不为别的,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恶气直冲肺腑,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心脏位置。 她真怕那股恶气一下子冲破她宝贵的心脏,脑袋扬起,脖子伸长,仿佛这种姿势能够吸进更多的氧气,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突然,她听见耳边传来冷淡不屑的低语,“放轻松,我不是纣王,要你的心肝来干嘛?喂狗吗?” 话音一落,胸口那块一顿,那股恶气往里进了三分。 她本能“啊”地尖叫,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即,圆妞又张口道,“担心被我剜心?你的肉是金子做的那么值钱?” 如果江伊人还能操控自己的身体,那么她第一个动作就是倒地晕死。 但是此刻,她被一股凶恶到令人恐惧的气息控制,连晕厥的机会都不给。 她唯一能做的表情就是瞪眼,夸张到眼珠子随时都要掉出来的那种,因为她无比确定,圆妞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并且在她无法提问时,替她回答出来。 想到这,她忽然在心里提问,“你不是真的想救我,你是在公报私仇对吧?” 圆妞嘴角莫名一抽,不知是想笑她蠢,还是更蠢。 已有媒体按耐不住,问道,“谢小姐,你这是在替她解蛊吧,这办法看起来很高超啊,都不见血的吗?” 江伊人闻言脸色一僵,心底暗骂了几句。 圆妞抵在她胸口的钥匙忽然震动了几下,一股更强的凶性叫嚣着往里冲去。 她用很淡的口吻反驳,“哪有手术不见血的,即便是微创也做不到吧。” “哎呀,那是不是得通知医生啊,”记者们不太信圆妞,着急道,“真出意外了,也能第一时间抢救。” “医生不是有现成的吗?”圆妞瞥了一眼身侧带依旧戴着黑眼镜,不显山露水的男人,“就是有点委屈江小姐,会有点副作用。” 闻言,江伊人心底一惊。 圆妞读出她的恐惧,慢悠悠说道,“女孩都爱美,胸口破个大洞总归是不好。” 说完,江伊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做不出除了恐惧之外的其他表情,只能更死地瞪着圆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众媒体还以为圆妞在开玩笑缓和气氛,没想到下一秒,那雪白的钥匙往前一送,当真像一把手术刀似地,猛地割开江伊人胸口的皮肤。 好在外面的衣服完好如初,任谁都想不到,那众来自宇宙洪荒开始便积存的凶念透过她脆弱的皮肤,迅速找准位置,猛地张开锋利的獠牙,一口咬住一团血肉。 江伊人这会感知到的不仅仅是恐惧,更是痛到麻痹、痛到无法呼吸。 她整个人像是散落在筛子上的米粒,抖得不成样子。 她人生第一次痛得无比清醒,痛到尿失禁。 众人眼看着一滩水渍从她宽松的病号裤间晕染开,最后汇在光洁的地面。 此时此刻,她觉得活着还不如死掉。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尴尬到脚趾缝的神情。 撕拉。 一道血线飚洒在空中。 转眼,抵在江伊人胸口的那枚钥匙被圆妞强行拔出。 第49章 日行一善 嗜龙钩自打变身成一把天真无害的匕首别在圆妞腰间确实很乖很安静,安静到只要不动用,就没人会相信那不是一把人畜无害的匕首,而是一把凶性十足的上古灵兽。 可一旦见血,便会兽性毕露,野性难驯,此刻,圆妞暗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从江伊人身体里拔除。 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跟嗜龙钩撕扯的过程中,它直接以最狠厉的方式从江伊人的胸口处破皮而出。 嗜龙钩从圆妞手里滑脱,飞向半空的一瞬,稍稍停留了一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看清圆妞手里原先握着的根本不是钥匙,而是结结实实一把刀。 “杀人了,杀人了。”媒体人都是普通人,看见血和刀就开始紧张,不乏有人开始叫嚷。 圆妞当即祭出一簇本命火,连同火苗一起握在嗜龙钩不安分的身体,只听一声“嗷嗷”叫声泯灭在混乱的会议室里。 “你们看清楚,她有没有事。”圆妞把一气之下把嗜龙钩丢回乾坤袋,也顾不得它跟黑金王蛇会不会吵架,只能先应付媒体人。 老刑全程目的明确,他只要保护好圆妞,不让她被人欺负。 眼下,不用他开口,只一个眼神,张警官便立刻带头将那几个人单独拎出来,用很严肃的口吻批评道,“你们瞎嚷嚷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回头又给谢小姐抹黑,还是先看看江小姐怎么样了。” 这一句,直接让众人回归理智。 “江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蛊虫解了吗?”欢乐传媒的记者狐疑地开口询问。 江伊人大口呼吸,感受着自主呼吸的美好,没人比她更清楚血柱子喷涌而出的瞬间,控制身体的那股凶恶力量也跟着离开了。 她如蒙大赦地跌倒在自产自销的水滩里,把屈辱和狼狈统统抛下。 “我感觉还不错。” 相比昨晚她被蛊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的她简直可以原地跳三百圈。 听到这句话,几个记者都安心下来,她们是江家派来的人,目的就是给江伊人打下手,让圆妞配合驱蛊。 眼看目的达到,开始拍起圆妞马屁,“没想到谢小姐是有真本事的,别的不说,那把刀能在半空停留,就是很好的证明。” 另一人说,“哎,我听说你们这行替人办事都是以身犯险损耗自身的,所以都要收取封红,不知道这回帮江小姐除去蛊虫,要收取多少。” 江伊人蛊虫已除,身体舒爽,心情更是美好,赶着话道,“谢小姐刚才不都说了不在乎钱。” 言下之意,她连这笔钱都懒得出。 可圆妞眉眼一挑,直直看过来,那样子似乎当她是个软柿子,轻飘飘道,“我是不缺钱,也没想过在你身上拔毛,但是那几个记者说得对,干我这行的讲求一个天道平衡,付出就要索取回报,不然我会折寿。” 江伊人没想到她要的不是钱,只觉这里头有诈,没别的,因为圆妞的眼神里藏着戏谑,很直白的戏谑。 她说,“我要的必须是江小姐轻易付不出来的,比如我帮你捡回一条命,你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去帮助别人,比如日行一善。” 江伊人都懵逼了,“什么日行一善?” 圆妞解释,“江小姐惯爱跟媒体打交道,那就投你所好,你每天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并且发布在公开账号上,九九八十一天后,便功德圆满了。” 圆妞说完就走,老邢自然也跟着撤。 直至大部分媒体撤离,会议室里只剩那新阳娱乐和欢乐传媒等几家江家请来的媒体,空气安静得像是凝固住。 突然,极重的一个巴掌扇在两个记者脸上。 伴随着江伊人怒到极致的咒骂,“你个废物,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说什么封红,你是嫌我丢人还不够么?!” “丫头,老奴就知道你能行。”一出会议室门,梅叔就笑眯眯迎上来,很显然他不用进去就能随时掌控里面的动向。 谢家的名声保住了,身为老管家,自然是高兴的。 跟在后头的是秦宴,他还是那副损人利己的模样,在里面替圆妞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看戏。 渐渐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梅叔是明着来的,秦宴是暗地里来的。 要说两人跟来的目的是保护她不受人欺负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拦着她替江伊人解蛊。 实际上,谢家做了这么多,无非是要她替江伊人解蛊,而她乖乖掉进这个圈套。 她一时看不透梅叔和秦宴到底是授了谁的意,谢国望还是谢淮安? 如果是谢淮安,他早表明不怕得罪江家,那么江伊人是死是活又怎么样?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两个都是谢国望的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想到一种可能,今天要是不替江伊人解蛊,恐怕剩下那百来家媒体会把她喷得连门都走不出。 三人顾自走着,秦宴率先开口,“你那把匕首挺不错,方不方便拿出来给我们赏玩赏玩。” 他用了我们,梅叔也有兴趣? 果然,梅叔疑惑道,“什么匕首?丫头你藏着利器呢?” 圆妞对秦宴有了防备,自然不肯,又怕梅叔担心自己,神色淡淡道,“吓唬吓唬江小姐的玩具而已,真的匕首怎么可能长成那样?” 乾坤袋里正愁邪火没处发的嗜龙钩听到圆妞这话又自卑了,想当年,它最叱咤风云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一口整齐锋利的大白牙,逮谁咬谁,吃嘛嘛香。 现在,掉的掉,坏的坏,残缺不全连变个身都被人看成一把钥匙,它真的emo了。 “那你用什么来给江小姐解蛊的,不要说是你的意念?”秦宴满眼不信,说话的样子很是欠揍。 圆妞随便扯了个谎,“匕首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法门是玄门秘诀,不轻易透露给外人的,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秦宴两眼放光。 “你先拜我门下,叫我一声师父。” 话毕,秦宴露出你戏耍我的神情,不急不慢道,“不是我不敢叫你师父,怕我叫了,你又教不出来什么,我岂不是亏了?” 两个人无形中耍起嘴皮,圆妞知道秦宴是在用这种方式跟她套近乎,而她几乎一眼就看穿他心中所想。 万幸他对嗜龙钩的兴趣跟普罗大众没什么两样,她也就放下心来。 同样,梅叔也没有任何异常,他维持着谢家衷仆的形象,默默跟着她,事无巨细地操心着,比如此刻,车子送到她学校门口,他从后备箱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贴心嘱咐,“丫头,里面都是你爱吃的糕点,回头跟室友一起分着吃,再别把自己弄瘦了,回头你奶奶在天上该找我算账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圆妞升起酸涩,这段时间忙着拜师学艺,她连去看奶奶的时间都没有。 她低着头,谢过梅叔,取过食盒,转身时突然道,“梅叔,我想奶奶了。” 梅叔心底一窒,那张历经风霜的老脸出现了一张不平静的脸,但圆妞低头并没发现。 他说,“我也想阿羡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五七,正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吧。” 圆妞简单应了个“好”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想让梅叔看出她的难过和想念,更不想让他担心,只能快步走掉。 路上,她边走边释然,就算梅叔听从谢国望的又怎样?他始终是谢家仆,奶奶走了孝衷她儿子再正常不过。 替江伊人解蛊这事,要是谢国望求她,她未必肯答应,但换成梅叔,别说他用了点迂回的办法,哪怕是直接说出来,她也会一口答应,不为别的,只为了梅叔跟奶奶一样,从小便对她照顾有加,在她心里,早就把梅叔当成亲人。 只是,她今天留了一手,瞒住了所有人,不算被完全设计。 思及此,她特意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免得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带了点气性拍了拍腰间的皮袋子道,“该不会被一条臭烘烘的胖虫子撑死了吧?” 袋子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圆妞又拍了几下,还是一片静谧。 她索性快走了两步,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包香肠,进了女厕,摇身闪进乾坤袋。 入眼就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 这次没有打架,一蛇一龙各占据一块区域,井水不犯河水的样。 反倒是小金刚,瞅见圆妞,立刻从小床上昂起脑袋,说道,“主人,你手里的是什么?” “饿了吧?来试试。”她故意撕开包装,剥开香肠外衣,顿时一阵肉香四溢,小金刚两眼放光地探过大头,一口咬下。 大口咀嚼了两口,它眼珠子亮得惊人,“主人,这是什么极品美味,比死老鼠好吃多了。” 圆妞顿时泛起一阵恶心,依旧面不改色道,“人类的食物,加工食品。” “你们人类都这么幸福的吗,居然每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小金刚想起被青木幽禁在地下室的自己,满眼委屈,“就因为咬了他一口,害他瘸腿,就用死老鼠来报复我,鬼知道我这些年我是怎么一路熬过来的。” 想了想,它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能天天吃美食,在地下室幽禁一辈子我也愿意。” 圆妞看见它因为一根香肠满足得要上天的样子,心酸得不行。 “别难过了,人类有句话说,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两顿。”她把所有的香肠一股脑全部丢给小金刚,说道,“从今往后,有我在一天,就保证你香肠吃到饱。” 一人一蛇聊得正嗨,一龙悄悄竖起脑袋,它早已变回真身,高大的身体几乎将圆妞罩住。 “你干嘛,想背后偷袭我?”圆妞不转身,却对嗜龙钩说道,“你身上早已加了我的印记,不管你服不服,从今往后,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所以,像今天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 圆妞说话直白,明晃晃把自己的底线摆出来,她要的很简单,嗜龙钩不能自作主张,必须服从管教。 而嗜龙钩即便有贼心,也不会再有贼胆。 因为它很清楚圆妞的厉害之处,她生来就是它的克星,人家只要动用本命火,就能轻易将它制服。 “你这是要养吾?”嗜龙钩高傲的头颅一抬,头顶那根半米长的钩子一颤,酷似天线宝宝,差点把圆妞逗乐,但她憋着没笑,她要趁机把大家长的威严竖起来,不然这货逮着机会还得翻天。 “养你有什么不可以?”她心想,反正一只是养,两只大不了凑成一双,有什么难的? 但下一秒,她就表情僵硬,因为嗜龙钩说,“吾不爱吃你们凡人的这种污物。” 她很顺嘴接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它轻描淡写地说,“吾乃灵兽,且是品阶最高的灵兽,自然是要喂食灵力的。” 圆妞沉默了一瞬。 嗜龙钩用一副你别逞强的口吻说,“怎么,养不起?” 圆妞刚在小金刚面前树立起金主妈妈的威仪,自然不会打脸自己,咬着牙道,“你吃灵力?那我就好奇了,你流落在凡界这些年,怎么没被活活饿死?” 这话成功把嗜龙钩给噎着了,它没想到圆妞脑子转那么快,正在琢磨下一句,只见圆妞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它,“凡界不像玄界,这里是普通人类的世界,你落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能乱伤人,今天,要不是我阻止,你吃的不仅仅是江伊人心口的那条蛊,你连她的血都要喝,我说的对不对?” 嗜龙钩以为这事翻篇了,没想到圆妞用很严肃的口吻提出来。 它确实很久很久没有闻过新鲜肉类的味道,更没机会品尝流动血液的香甜,要不是圆妞能压它,它保不齐一个冲动把江伊人给活活吞了。 它心底所剩不多的一点歉疚来自于圆妞将它从设了禁制的水潭救出来的恩情,要不是她,恐怕这水潭将会是它的坟墓。 第50章 子母蛊 好半晌,圆妞和小金刚听到很低很低的一声回复,“吾可以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但你必须尽快找到修补牙齿的材料。” 圆妞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记住你说的话。” 然后,她似是想起什么,补了一句,“藏好你身体里的那只母蛊。” 等圆妞闪身离开,嗜龙钩趴子地上,俯视着比自己矮许多的黑金王蛇道,“吾是不是又被她愚弄了?” 黑金王蛇不傻,很不给面子地附和一句,“你本来可以用母蛊威胁她,把她吃的死死的,偏偏脑子转不过来,怪谁?” 圆妞提着精美的食盒回到宿舍,小蕴见到她忽然回来很是欣喜,“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住了。” 说着,她马上开始拨通手机,对里面的乔子落道,“妞回来了,你赶紧的过来。” 圆妞眉头一挑,“找我有事?” 小蕴忽然换了副八卦的口吻道,“你中午饭吃一半就急匆匆走了,这事是不是跟江伊人有关?” 圆妞偏头,圆眼里盛着一抹亮色,好像在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小蕴这段时间跟她混久了,知道她这个表情的意思,赶忙拿出微博来刷,“看见没,都上头条了。” 圆妞顺势看去,果然,霸占热搜第一的是江氏千金江伊人。 “她是不是找你解蛊了?”小蕴很直白地问。 这时,乔子落刚好一阵风似地从打开的门缝挤进来,正好听到了小蕴的提问,也是一脸期待。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学会算卦的?” 小蕴和乔子落眼珠子一转,小蕴道,“还不是跟大师接触多了,无师自通嘛。” “说你们胖,还喘上了?”圆妞往椅子上一坐,满眼考究道,“那你们给算算,她这个蛊是解了还是没解?” 这下,两人犯难。 她们去过耀月,亲眼见着蛊虫被江伊人吞下去。 猜到微博上爆料的江氏千金在自家开设的医院里广邀名医出诊就能想到肯定是蛊虫作祟。 小蕴一脸兴奋地分析,“且不说江伊人在耀月公开羞辱你,诋毁你,她之前害你差点退学,桩桩件件都是仇怨,以我们对你的了解,你是去看她怎么死的,对不对?” 圆妞越来越喜欢小蕴,她有别于罗杉,有着理智的头脑和强大的推理能力。 “子落,你觉得呢?” 乔子落的答案当然是跟小蕴一样的,不为别的,像江伊人那种恶毒的女人,留着是个祸害。 但她观察圆妞的从容淡定,一时恍惚,“难道你救她了?” “嗯。”很轻很轻的低语。 两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蕴提高音量问,“妞,你没病吧?” “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乔子落也透着不满。 “你们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失落?”圆妞唇边绽开一朵微笑。 她不轻易笑,只会在十分信任的人面前露出一点真容,平时,惯用冷漠和疏离伪装自己。 两个女孩发誓,圆妞的这个笑是近段时间她最美的一个表情。 “你这一笑把子落这个系花给比下去了呢。”小蕴也不怕得罪乔子落,直接说了出来。 “我算哪门子系花?”乔子落毫不在意地自贬,“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嘿,没见过你这么拉踩自己的,你倒是说道说道,你的评判标准在哪里?” 乔子落也不扭捏,对上圆妞那双亮晶晶的圆眼道,“遇到你以前,我确实有个系花的称号,一度沾沾自喜过,还顶着这个名头交了一些朋友,做错过一些事,但,遇见你以后,我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尤其是你轻而易举烧了邪祟分身,把我从深渊里拉回来时,我才知道,同样都是女孩,差不多的年纪,我空顶着一张脸蛋,没有半点本事,连自救都做不到,而你,圆妞,你不知道你当时在我心底烙下怎样的光辉,我就想着,原来这个世上,真有集美貌和才能于一身的人,那样的你,浑身都是惹眼的美,飒爽的美……哎,总之,我就把你当偶像了。” 乔子落一番话诉衷肠,完全没半点扭捏,“我把你当真朋友,说实话,中午听小蕴说你饭吃一半就被接走,我心口一直突突,就怕你出点什么事。” 其实乔子落还想说,她身边一个亲人长辈都没有,她更心疼她目前的处境,怕她被财大气粗的江家欺负。 圆妞很少听乔子落一口气说这么多,她能感受到每个字都如她的心一样真切,她心口被一团暖融包裹着,一下子就软了。 “看你们两个为我操的心都要碎掉,我哪好意思让你们失望。” 两人皆是一头雾水。 圆妞也不瞒着了,慢悠悠道,“我是去了趟江氏的医院,还被逼着替江伊人解了蛊。” 两人眼皮子一翻,差点又要开始数落。 圆妞道,“江家和谢家同时请了一百多家媒体,一人一句唾沫星子就能把我埋了,我哪敢真让江伊人往窗户跳下去?” “江伊人真干这么不要脸的事了?”小蕴眉头一蹙,满脸的厌恶。 “想想在耀月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她还真是能屈能伸,她的自尊早被狗吃了吧?” 一人一句骂着江伊人,圆妞心头那股不平也跟着散了,笑道,“不用替我委屈,我留了一手,蛊解了一半,暂时要不了她的命。” 两人云里雾里,喜忧参半,小蕴问道,“什么叫解了一半?” 圆妞解释,“她身体里的蛊是一种很特殊的蛊,叫子母蛊,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只解了会害人的母蛊,相对温和的子蛊还留在她体内。” 乔子落双眼一亮,“这么说,她的命还握在你手掌心?” 圆妞认真点了点头,“只要母蛊不死,她还能好好活着,倘若母蛊一死,子蛊必然大闹天宫,她江伊人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说,她以后都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小蕴窃喜。 “她现在忙着日行一善,用做好事的方式偿还我这份救命的恩情,不会有精力对付我。”圆妞想到江伊人从今往后都要低下高贵的头颅去做一些让她很为难的事,说不出的心情舒畅。 “妞,你是菩萨心肠呢,还给人改过向善的机会,要是我,直接一掌劈死她得了,让她重新投胎做人。”小蕴对圆妞流露出崇拜的目光。 “这么一说,还要感谢给她下子母蛊的人,妞,你知道是谁么?”乔子落问。 “谢他做什么,别忘了这蛊本来是给妞准备的,江伊人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蕴插嘴道,“这么说,我可真好奇,那个不怕死的到底是谁?” 圆妞给小蕴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果然理科学霸的脑子就是灵活,淡然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们可以一起印证一下。” 说罢,她打开直播软件,点开方大师的头像,利落进了他的直播间。 直播间很多人都是圆妞的粉丝,只不过不是铁杆的,见到圆妞的头像,很不确定道,“是谢大师吗?” 圆妞打了个“嗯”。 直播间瞬间炸了。 网友1:靠,谢大师,自己不直播,来看别人的直播,走的什么路数? 网友2:谢大师你可不要误会,我们只是等你直播等得很辛苦,替你埋汰一下竞争对手。 方大师托着蛊虫的手一顿,表情僵了一秒,掌心的小可爱感受到主人的不愉快,昂起头颅讨好。 圆妞瞅准时机发起连线请求,言简意赅道,“方大师,听说你玩蛊,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方大师自然意外圆妞会特地来找他,鼻子哼了口气,不咸不淡道,“谢大师言重了,请问。” 谁料圆妞直截了当开口,“方大师,我想讨教一下子母蛊。” 几乎是瞬间,圆妞观察到方大师表情起了变化,似是被看穿心思的不自在。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同时,他突兀地牵动了一下中指,这个动作在普通网友眼里不算什么,但圆妞看出来了,他在试探放出去的那对子母蛊。 圆妞立刻肯定,蛊虫就是方大师养的,换言之,他把蛊虫给了江伊人,真正要害的人是她。 心头突然升起一阵怒火,但很快被她用理智压下去。 敌在暗,她在明,在没调查清楚方大师的真实身份前,不要轻举妄动。 “小姑娘,你在哪儿,要不我们见上一面?”方大师不由改了对她的称呼,显出几分热络。 圆妞正愁不够了解他这个人,直接说了一个地方,“我晚上还有事,方便的话现在就过来,我等你。” 她说完就退出来,完全不拖泥带水,以致网友过了老久才回过味来:他们这是要约架吗? 然后一群人开始兴奋:我们要看! 方大师跟圆妞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他曾经在她面前狼狈窜逃。 尽管换了一副样貌,他还是没把握不会被她看穿,但他心疼那对宝贝,子母蛊珍贵异常,平时他都舍不得在直播间展示,这次肯放出来给江伊人,完全是豁出去了。江伊人想拿捏谢圆妞的心,他想得更远,不但要控制住她,还想深挖她,所以他没说蛊虫的另一个作用是追踪,子母蛊的追踪能力是任何术法和符咒都比不上的,不为别的,子母连心,就算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也能起作用。 圆妞定的地点在学校附近一个废弃的溜冰场,那里相对偏僻,平时不会有人过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将近傍晚的天色,学生们的饭点,一眼望去就跟广场一样热闹。 “这什么情况,”小蕴蹙眉思考,“平时也没见这里这么热闹啊?” 乔子落扫了一圈打羽毛球的,骑平衡车的,还有低头刷手机的……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们不会是来看约架的吧?” 闻言,小蕴似是想起什么,赶紧打开钉钉群,里面果然一片声讨。 有人问:群主,谢大师是不是要跟方大师约架?地点在哪? 有人问:群主,我们都急死了,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分享给大家,快点回复啊! 见蕴之初不回,有人公布答案:好像是A大附近梅花路上那个废弃的溜冰场。 闻言,底下一片人点赞:冲啊…… 小蕴收起手机,用无比忐忑的眼神对圆妞点头,“谢大师,要怪你怪你太出名了,这些人都是你的死忠粉啊,你看看他们……” 说着,她一个个点过去,夸张道,“一个个比群演还专业点儿,就等着你这个主演上场呢,你不会把他们赶走吧?” 圆妞的确没把人赶走的意思,就怕等会跟方大师动起手来伤及无辜,随便扫过去,其中几张熟脸,看似埋头刷手机,实则眼光时不时向她这边扫来。 乔子落眼睛一亮,冲他们招手,“齐灿,周子凯,秦奋。” 三个被点名的男生本就瞩目,被这么一喊,其他“群演”也顺势大张旗鼓打量起圆妞一行人。 圆妞大大当当向三人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她明知故问的成分太多,周子凯挠挠后脑,“就刚打完球,来这边歇会儿。” 她没拆穿周子凯,说来几人也很久没见了,当初周子凯在邪祟一事上帮了忙,不说同甘,也是共过苦的关系,她稍稍热络道,“等会请你帮个忙。” “你说!”还没等圆妞说完,周子凯就差把手举起来,那样子十分搞笑,齐灿就差把嘴捂起来笑。 “等会人来了,麻烦把场子上的同学弄远一点。” 周子凯满口应下,“放心,我们就算当不成你后盾,也心甘情愿当你的垫脚石。” 圆妞眉头一挑。 乔子落嫌弃道,“就你们?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周子凯忽然压低脑袋,满眼真诚道,“大师,不瞒你说,那个方大师有点儿邪气的,他直播间翻车的事不少,可硬是没人能扳得动他。” 圆妞对这话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周子凯也不瞒着,把几个受害网友的事说了一遍,无一例外都是买了方大师的蛊,不小心玩砸了,想找方大师赔,没两天就不了了之,有少部分人甚至上直播跟他道歉,说冤枉了他。 第51章 约架 圆妞鲜少关注这号人,更别看过他一场完整的直播,问道,“他是靠卖蛊赚钱的?” “也不完全是,大多数时候,他只给看不给卖的。” “什么意思?”圆妞问。 周子凯分析,“据我观察,他是看人下菜碟的,不是有钱就能卖,一定是相当有钱的人才能卖。” 几人神色一变,小蕴开口,“没想到他一副其貌不扬的贱骨头样儿,还揣着发家致富的白日梦。” “知人知面不知心。”圆妞淡淡评价两句,难怪江伊人能从他手里拿到子母蛊。 几人围拢说话,另一个方向人头攒动,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往广场里涌,圆妞眼尖,一瞬抓住其中一双特殊的眼。 那双眼看似浑浊老迈,但绝对是历久弥新,看见她时,带着温和的杀意,但他是笑着上来打招呼的。 “谢大师,幸会啊,你看你一说要讨教子母蛊,我上赶着来会友了。” “谢谢你看得起我,”圆妞不习惯说场面话,淡淡地道,“不会太为难你吧?” “嗨,我这人就爱凑热闹,老早就听闻你大名,还要感谢你不嫌弃我一个糟老头子呢。” “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圆妞忍了这么久,目的就是确认一件事,她问,“江伊人的蛊是从你这里拿的吧?” 这话一出,他细小如桃核的眼珠子一动,喉管里发出被惊到的咳嗽声,“谁?江什么人?” 圆妞看他装傻,心里想的却是小蕴那句话,果然是当主演的料,演技不是一般好。 她也不废话,调出几张照片,指着里面的女人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再认认?” 糟老头子果真笑嘻嘻凑过来,还顺带打量了她,然后摇头的幅度更大了。 “或许是我弄错了。”圆妞没逼着他认,同时集中心思去读他,发现他心思果真就跟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撒谎的痕迹。 怎么回事? 她不认为自己会看错,随着修为的提升,很多时候,她甚至不用特意去读,简单靠感觉也能知道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对方的修为在她之上? 柒命说过,修士的修为只能被比自己高阶的修士看穿,如果方大师也是一名修士,并且修为在她之上,那么只要他隐瞒,她无论怎么都看不破。 她抬起头,比刚才还认真地打量起他,眼前的老头,身板笔直,不瘦也不胖,短发,但带着小卷儿的胡子,一张老脸上最有特色的就是那双核桃似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露出明显的得意,有种“看你没辙了吧”的高傲。 圆妞被无声挑衅到了,读不出他心思又怎样。 外圈的学生都被两人的眼神交战给弄得提心吊胆,怕这架打起来,更怕这架打不起来,反正就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扭曲心理。 “方大师,你的宝贝疙瘩呢,怎不拿出来给谢大师欣赏欣赏,据说她也弄这个呢。”有人忽然提了一嗓子,还顺带吹了声口哨。 他本意是想促成两位大师的交流,没有其他恶意,可方大师就跟被人踩到尾巴似地,小胡子一扬,护住胸口某个位置,吝啬道,“我的宝贝怕生,要是被吓着了你负责?” 那男生一愣,笑着打趣,“爱宠不就是要经常带出来溜溜,一回生二回熟,胆子慢慢就练大就好了,再说,不有谢大师在呢么,据说她对蛊虫也很有一套,之前夏千金和谢少的蛊也都是她解的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方大师一口恨意往肚子里咽。 他带来的灵蛊数目不多,因为水土不服很是难养,好不容易养大的宝贝,到了谢圆妞这儿,轻轻松松给弄死了。 他一口恶气难除,瞪着核桃眼,似笑非笑道,“哦?是吗?那我今天就向谢大师讨教讨教。” “好说。”圆妞不怕事,就怕不来事。 众人一见热闹来了,忙着起哄,“方大师,你不是有一只最厉害的宝贝么,拿出来让谢大师品鉴品鉴。” 方大师迟疑了片刻,似有不舍。 圆妞看过来,火上浇油道,“大师不用慌,我这人不欺负小动物。” 方大师不情不愿地从胸口的衣裳里掏出一只紫檀木的盒子。 那盒子精致到连花纹都是极其复杂的样式,周子凯嗤了一声,“看见没,那虫子住得比我们都要好。” 几个室友也是一脸看不惯,“人血盒子呢,也只有虫子敢住。” “你说什么?”粗沉的音色从几米外传来。 周子凯同时跟他对望,眼底的不屑很是浓烈,昂着头道,“我说你这盒子是人血换来的,怎么,敢做不让人说吗?” “你少说两句。”身旁的齐灿拍了拍他的肩。 不料周子凯更来劲了,仗着圆妞在,毫不客气指责几步外的明显带着怒意的老头,“你直播间的那堆烂事糊弄糊弄睁眼瞎也就算了,哥几个眼神好,没给人现场揪出来就是给你两分薄面,既然今天都是面对面,我就给众位透个底。” 周子凯沉了一张阳光的脸,一米八几的高个男孩散发出满满的正义,他一字一句极清晰地说,“大家记好了,这是个靠卖蛊谋财害命的大恶人。” 广场空旷,周子凯的声音飘荡了好几圈,才让人逐渐听清他说了什么,学生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下一秒,高大帅气的男孩忽然就倒了地,全身抽搐成一团,双手抓在喉咙的位置,眼睛死死瞪向昏暗的天幕。 齐灿等人赶紧蹲下,满眼焦急,“子凯,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就像羊癫疯发作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圆妞几乎在电光火石间,看见一道细小的残影划过昏暗的天幕,方大师不顾她在场,公开对一个说了真话的大男孩动手,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三两步来到周子凯身边,沉声道,“让开一点。” 齐灿不知道圆妞要做什么,可还是乖乖地配合。 “谢大师,检验你本事的时候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头核桃眼里满是狠厉,“你动坏我宝贝一根手指头,我就拿这小子身上的零部件来填补。” “方大师,在哪里就要守哪里的规矩,”圆妞漂亮的圆眼一瞥,怒意开始酝酿,“这里的规矩是杀人偿命,人畜都一样。” 说罢,她没空多费口舌,调运灵力往周子凯天灵盖送去。 她怕被姓方的看出实力,留了个心眼,只调运了一小点灵力,此刻,处于窒息边缘的周子凯,因为灵力的灌入,发紫的一张脸缓了不少。 方大师明显感受到她的实力,中指一弹,堵在周子凯喉间的虫子更加肆无忌惮。 “啊。”很低哑的嘶吼,短促地不仔细就听不见。 缓和过来的周子凯瞬间以更紧绷的姿态蜷缩着,表情痛苦得要随时晕死过去。 “大师,你快救救他。”齐灿和秦奋越来越慌,在叫救护车和相信圆妞之间来回徘徊。 “别担心。”圆妞轻飘飘落下三个字,手掌蓄出一股灵力,再次往周子凯天灵盖灌入。 方大师继续牵引控制那只作恶的蛊虫。 双方彼此拉锯,谁也不让着谁,周子凯成了最倒霉的那个人。 眼看灵力越耗越多,圆妞恐被姓方的试出老底,一句淡然到极致的声音飘进耳朵,“用本命火。” 圆妞心中一喜,对了,她怎么忘了柒命说过的,她的本命火和心头血能驱邪。 眼下,取心头血会暴露过多,本命火却不可不动声色。 她赶忙蹲下身体,两指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周子凯淤堵成黑色的喉咙,一蹙菁纯的本命火缓缓贴在皮肤上。 好在周子凯早已扛不住这波撕扯,晕死过去,不然按着本命火的霸道程度,不瞬间给他烤得跳起来才怪。 方大师站得不远,但隔着几个人,他不知道圆妞在做什么,只能感受到灵力波动忽然消失。 他正要走过去一看究竟,谁料,中指传来一阵剧痛,那种痛再熟悉不过。 他一昂首,换上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冲圆妞急走过去,怒吼,“你动了我的宝贝?” 圆妞早就做好准备迎接他,二话不说,沉声道,“我动了,又怎样?” 方大师闻言胸口起伏了一下,忽然做了个从胸口摸东西的动作。 众人以为他又要祭出个“宝贝”,纷纷提醒圆妞,“大师小心!” 圆妞眼睛多毒,她早就退到几步开外,顺便摸出一道符纸拦在半空中,挡住了那一波粉末的攻击。 “小丫头,有点本事。”方大师咬牙切齿,但气场不能减。 默念了一会什么,两指并拢凌空画了个图案,大喝一声,“破!” 只见拦在半空的那张符纸腾地自燃。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完全忘了还有个大活人躺在地上等着他们去管,有人起哄道,“丫太嚣张了,大师收拾他。” 那人话毕,还想说点什么,发现嘴巴呜呜呜地,好像吞下一只癞蛤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咱俩斗法,你不要伤及无辜。”圆妞发现那人被方大师动了手脚,很是鄙夷地提醒。 “蝼蚁卒子,还敢跟本大师叫板,他该死。”说着,他手指一动,似要再放出蛊虫害人。 圆妞眼底闪过一丝冷芒,眼皮子往下一掀,看也不看他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哼,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你就这么点本事,尽管使出来,别留着后悔。” 方大师来了劲,一双淬毒的眼里满是戏谑。 五指张开,打算使出全力对付圆妞。 但她显然没摸透圆妞的实力,以为她只有一些些微不足道的灵力和一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本命火。 当完全的黑色夜幕中,一簇幽蓝的火光在她纤柔的指尖放肆跳动,且有越烧越大的趋势,方大师听见自己难以置信的声音,“你,你这本命火怎么是蓝色的?” 圆妞很满意他此刻的慌张,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庆幸自己刚才一机灵隐去粉光的部分,要是被这老头看见,还不得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蓝色又怎么了?”圆妞毫不在意地反问,就像跟人聊天气好又怎么了一样随意。 方大师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他想撞墙。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随便一撩扯,居然动到一个千年难遇的变异水灵根,这几率在玄界都难找,更何况是在连灵气都少得可怜的凡界。 众所周知,变异水灵根有一个逆天属性,就是修炼速度就跟坐上火箭一样,快得计算不出来。 他看向圆妞,心底腾地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期待,如果这副躯壳是他的…… 他拼命把刚冒出来的念头压制回去,因为不确定圆妞的实力在自己之下,难保不被她看透心思,他极力掩藏这股冲动。 但他忽略了变异水灵根的另一个霸天属性,能驱尽世间一些邪物,包括他的灵蛊。 思及此,他中指下意识一抬,想要放在周子凯和另一人身上的蛊虫。 可回应他的是很熟悉的感觉。 没错,他的两只小可爱,跟送给江伊人的那只子母蛊一样,完全跟他失去了联系。 换言之,它们已经死了。 一瞬,一口心头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制吞下去。 他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谢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算我没本事,改天再向你讨教。” 他转身要走。 “慢着。”身后有很淡然的女声传来,不是圆妞又是谁? 她说,“方大师闯了祸就要走,烂摊子留给谁收拾?” 他强自镇定,回道,“我损失惨重。” 那意思很明显,谁爱收拾谁收拾,反正老子要躲起来独自悲伤。 可圆妞不答应,她觉得周子凯没道理白白受这趟罪,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你跟他鞠个躬道个歉,或者让他打你一下出口气。” 此刻,战争结束,看热闹的人悄悄重新聚拢。 喉咙里的那股窒息感一消除,周子凯的脸色正在慢慢恢复,他睁眼的第一幕,看到的就是方大师那张讨人厌的脸。 可耳边的话也很不真实,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打赢了方大师,让他给自己道歉。 第52章 打落一口牙 方大师哪里受过这种气,开天辟地以来都是头一次。 他瞪着喷火的核桃眼,对圆妞道,“鞠躬道歉是不可能的,我的脊背这辈子都不可能弯。” “骨头硬?”圆妞肆无忌惮地点出真相,一旁的人暗自偷笑,“那就换第二种吧。” 当周子凯被圆妞轻而易举搀扶起来,拳头被动握紧挥出去时,他的脑子还是懵的。 对面姓方的老头,小胡子早就气得翘上天去,他连眼睛都不想睁,怕丢人。 心里想着,不就一拳吗,一个凡人能有多大力气,熬一熬就过去了,两秒钟的事。 可事实是,那一拳绝对打破了他对凡人手劲的认知,看似普通的一只男人手,就跟镶了钢钉的大钳子一样,一拳洒过来,他头一偏,身体飞出十几米远。 这还不够丢人的,他正要开口骂一句“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来这个音。 仔细一抹,温热中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到下巴,淹没在他贵重的衣料上。 他气得全身颤抖。 众人围拢过去,有人发现脚底硌得慌,捡起一枚血渍呼啦的东西问,“谁掉牙了?” 又有人同时捡起脚底异物问,“我这儿也有。” “谁这把年纪还掉牙呢?”身边一时响起不同声音,足足有十几二十来道。 方大师从没想过夹缝里求生存会有这么窝囊的一刻,他满口的牙,在周子凯的一拳下,竟然全部掉光了。 他哪还有脸要回牙齿,恨不得立刻换副新皮囊穿上。 圆妞甩下众人,默默跟上他远去的步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拦住他去路。 “小丫头,你还想干嘛?”方大师见圆妞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迷糊着声音警惕道,“我的小可爱都被你弄死了。” 那意思是,你别来招惹我,保不准我会跟你拼命。 圆妞哪管他此刻的表情有多豁得出去,把埋在心底的疑问抛出,“江伊人的蛊,原本是要下在我身上的吧?” 闻言,方大师因害怕微微躬起的身体直了直,“小丫头,你别血口喷人。” “都这种时候了,还跟我犟嘴呢?” 方大师干脆把血淋淋的嘴巴一张,含糊着声音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信?” 意思是,我可没牙给你扇了,你随意。 圆妞扫过他的四肢,不怀好意道,“牙齿没了还有手脚,你身上的零部件多了去,我有耐心一样样拆。” “你!”方大师身子一颤,全身的血液气得逆流进脑壳,他一跺脚,怒道,“就是我怎么了,我特么想用子母蛊探探你的实力,同行对同行都是眼红的,人之常情而已,我又没想害你性命。” 圆妞闻言圆眸一挑,“你没想害我性命?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子母蛊的威力,江伊人只知道子母蛊食人心, 她恨我,用这招对付我不稀奇,而你我无仇无怨,你用子母蛊自然不在意我是否受折磨,你要利用子母蛊追踪我,你到底什么心思?” 方大师没想到圆妞把他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警惕心起,“你到底是谁?” 圆妞也不含糊,反问,“你看我是谁?” 方大师无法面对这样的圆妞,他从她昂起的脸上观察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桀骜,“你也是从那边来的?” “你是说玄界?” 闻言,方大师如临大敌,已经做好防御的姿势。 圆妞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以往仇家不少,沉声道,“周子凯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吧,网上被你坑害过的人都怎么样了?” 方大师没想到她话题转那么快,脊背上的冷汗早湿了一大片,看她没想寻仇的样子,瞬间松懈下来,老实道,“我把蛊虫放进他们身体里,既能明目张胆骗他们的钱,又可以控制他们不来找我麻烦,一举两得。” “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圆妞冷然的唇角忽然勾起杀意。 放大师可不敢再惹她恼怒,立刻道,“我保证再也不驱动蛊虫,这样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发病。” “你拿我当小孩子耍?”圆妞浮起戏谑。 言外之意就是不满意这个方案。 方大师眼珠子一转,叹口气,“哎,这样,我把他们介绍给你,方正你会解蛊,这个钱你来赚。” 天知道,以前他在那边多威风,这时就有多窝囊,眼下,他已圆妞整理得没了脾气。这场面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绝对笑他一辈子。 “往后若还让我在网上看见你,你自求多福。”圆妞给他下了最后一个通牒,转身就走。 方大师做了个咬牙的动作,无奈牙齿掉光,咬疼了肉,痛得跳脚。 他到底心有不甘,狠狠心冲圆妞的背影喊,“子母蛊在你手上吧?” 他就随便一试探,没想到圆妞承认得很直白,“是又怎样?” “我要回来,你开个条件。” “你当我跟你一样见钱眼开?” 方大师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确实用蛊虫做诱饵骗了很多很多钱,灵机一动道,“你就不怕我告诉江小姐子母蛊的追踪作用,看她会不会怀疑自己身体里还有一只没除干净的子蛊?” 圆妞早想到他会这么说,眼也不抬道,“我现在是替她除蛊的恩人,你是下蛊又不会解蛊的仇人,你不怕死就凑上去说,看她怎么动用江家的势力对付你。” 方大师对她的背影恨得牙痒,但他不会真糊涂到去跟江伊人提子母蛊的真相,原因很简单,子母蛊是他的心头肉,难保谢圆妞不会一怒之下毁了它们。 他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找个新皮囊,重新开始,再慢慢找谢圆妞算账。 方大师一走,不远处的小蕴和乔子落立刻赶过来。 “妞,你没受伤吧?” “没事。”圆妞随口回道,似想起什么,又问,“周子凯和另一个男生怎么样了?” “哦,”小蕴忽然对她眨眨眼,“他们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就是,发生了一件很为难的事儿。” 圆妞眉头轻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小蕴也不卖关子,用贼兮兮的口吻道,“为了争先请你吃顿饭,都快打起来了。本来我提议,可以一起请,给他们省点儿钱,谁料两个都不同意。” 乔子落在一旁观察圆妞的反应,歪了头俏皮地问,“两个看起来都挺不错,长相阳光,个子都是一米八往上,绝对有安全感,至于身材,一看都是爱运动的,你打算给谁这个面子?” 圆妞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她眉头蹙起,正想着怎么托辞离开,手机忽然响起。 跳动的屏幕上显示“李姐”字样,圆妞全身一松接起,“喂”地一声后,传来李姐哭天抢地的声音。 一旁的小蕴和乔子落对视一眼,在圆妞挂断后,关心地问,“李姐出什么事了?” 李姐的事开过直播,小蕴和乔子落都是粉丝,自然知道李姐是谁,她们还很关心李姐的后续。 “确实出了点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我们跟你去吧?”两人齐声道。 圆妞一句“不用”卡在喉咙,因为看到两双期盼的眼,不舍得让她们失望,顿了顿,“也行,反正后续的事比较私密,不方便开直播。” 闻言,两人大喜,开心地跳起来。 学校在郊区,李姐的小区在市中心,这个点儿正是晚饭时间,如果坐公交,一定会很堵。 考虑到电话里李姐的焦急,圆妞一咬牙拦了辆出租车。 等到达目的地,准备付钱时,圆妞盯着零钱包里可怜兮兮的余额,表情凝滞了一瞬。 乔子落几乎在瞟见她余额的第一时间,反应极快地扫码付了车钱,把尴尬程度降到最低。 “妞,你被打劫了吗?”小蕴下车就挽着她手臂问,“我转给你点儿。” “不用,”圆妞下意识拒绝,她短暂思考,突然想起赔给谢淮安的那条天价西裤,这些天的劳动所得让她一朝返贫,今天要不是身边有人,不然真要尴尬到抠破车底。 三人往小区门卫室走,远远地,一阵吵架声传入耳朵,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声音。 圆妞快速拨开最外层看热闹的小区居民,穿过中间那层闹事的人,在正中发现两张熟悉的脸孔。 一张是蹲着痛哭的李姐。 一张是青木。 青木见到圆妞,抬手用力抹了下嘴角的吞没星子,一脸可把你等来的架势道,“你可来了,我这个做生意的嘴皮子都吵不过这群农村佬,就等你来收拾了,可把我口干的。” “小弟?”小蕴狐疑着喊了一下,青木瞬间被吸引注意,眼带打量。 “你也是蟹粉吧?我在上次的直播镜头里见过你。” 简短一提,青木立刻回想起镜头下短暂地露面,他面上一喜,“你是大师什么人?” 这边,小蕴和乔子落立刻把青木归类成圆妞这边的人。 一圈打扮粗糙的农村汉中,皮肤最黑的那个开口道,“找这么多人吓唬谁?要打架尽管来。” 他这话是冲李姐说的,李姐闻言警惕地站到圆妞身后。 这一幕刺激到黑皮男人,他操着一口土话指着李姐就骂,“你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别人的房子不搬走,我再给你个机会,马上收拾东西滚出去。” 尽管是方言,可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在场有看热闹的,有起哄嘲讽的,有心疼李姐的。 李姐已经被骂得麻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难以想象她之前当着这么多街坊邻里的面,被一群乡巴佬扯开嗓门骂,是多么无助丢脸。 圆妞是最安静的那一个,她冷眼一扫,压低了嗓音道,“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李姐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一帮人欺负她一个?” 黑皮男人一听来了劲,“你是她找来的人,我们不认识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帮她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出去,这事算完,不然……” “不然怎么?”圆妞很快接话。 黑皮男人粗鲁地撸起布衣袖口,露出一段全是肌肉粗犷的小臂,满脸威胁道,“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撒野得明目张胆,身后带来的几个壮汉皆是做了卷袖的动作,大有一副老子真会打人的架势。 “哎哎哎,有话好说,这里可是市中,巡逻的警察分分钟就到,你们别太过分。”青木见几个莽汉又要发飙,警惕地挡在圆妞跟前。 一瞬,圆妞心头浮过一丝暖流。 青木跟她仅有几个小时的短暂相处,他居然为了她的一个客户跟一伙人斗智斗勇。 圆妞不动声色重新站到青木前面,简单一个脱外套的动作,刹那调动灵力灌输在旋转的衣摆上,往几个糙汉的面门上一扫。 领头的黑皮男人哎哟一声,捂紧脸。 其余几个也落不到好,同样捂脸,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意思是怎么搞的。 几人看向离他们最近的圆妞,上下一打量,想骂人又找不到证据,因为圆妞连片衣角都没碰到他们,可他们的脸活像被锋利的刀割一般,痛得不见血。 “小娘们,你是干的吧。”一年纪偏大的老头捂着肿痛的两边脸,浑浊的眼球里满是算计。 “我干什么了?”圆妞在他精光一闪的同时,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果然,那没脸没皮的老头正要一头往她身上撞时,一堵无形的墙横隔在两人中间。 众人只见那老头被重击了一下,身体倒退了两步,连准备好的倒地动作都做不了,整个人像木偶一样被迫站着。 他眼里满是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一旁的几人见碰瓷失败,连着要一起上,都被那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场面瞬间沉默。 围观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乡巴佬怕事情闹大转了心意。 可了解圆妞的小蕴和乔子落知道,她在出手。 “现在走,我当你们没来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清冷中带着怒意的声音飘进几人耳朵,他们不是聋子,甚至比戴耳机还听得清楚。 圆妞多余看他们一眼,顺势把脱下的外套往李姐身上披着,小蕴和乔子落这才发现李姐可能出来急,穿着一件薄薄的套头衫,整个人早已冷得瑟瑟发抖。 第53章 上门抢房子 “姐,我们回家。”圆妞毫不迟疑地扶着李姐往小区里走。 身后,那伙粗汉着实不甘心,到底是血冲大脑,几个箭步冲上来拦人,“那房子是老吴留给他儿子的财产,只能住孩子和孩子她妈,你休想再踏进去一步。” 闻言,李姐身体一哆嗦,早已疲劳的泪腺又开始泛滥。 她双手攥着圆妞的手臂,像抱住大海中唯一救命的浮木那样,固执重复着几个字,“房子是我的。”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占人房子吗?”周围的邻居总算听到了重点,开始议论纷纷。 李姐对门的一对邻居夫妇对事情比较了解,这会儿也顾不得让李姐难堪,只想替她说上几句,开口道,“你们不知,三年前老吴娘带着老吴瞒着媳妇去农村交种了,那姑娘有点精神问题,好在生育没问题,这不三年过去,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留下的奶粉钱也用完了,知道老吴没了,剩下一个媳妇,拿着一份协议上门来抢房子了。” “难怪,我今天确实看见这帮人带来一对母子,女的看着呆呆傻傻,小孩子倒是虎头虎脑,难怪要带着一帮子人来抢家产。” “老吴和他娘这私货带的,缺德成这样哈。” 魔音穿耳,李姐平复的心情又受刺激,她对圆妞说,“小姑娘,我怎么都想不到,老吴死都死了,还在死后三年给我送了份这么份大礼,难怪你之前问我愿意愿意卖房去外地生活,你早早就预料到了,是我自己油盐不进非要找罪受……”她连哭带说,整个人说不出的心酸可怜。 “这些人上门就把我从自己的房子里拽出来,把那痴呆的女人和她儿子往里塞,还拿出一份协议,说当初老吴约定过,如果那女人生下儿子,就把这套房子留给他儿子,我是真的没想到老吴和他娘对我狠到这地步,亏我还因生不出孩子感到愧疚……” 李姐彻底心死了,两天前见到婆婆和老公阴魂时的那股愧疚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心寒。 圆妞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姐,别怕,有我在呢,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她的声音响亮而充满自信,瞬间抚平李姐的焦虑和绝望。 旁边一圈邻居倒是好奇,七嘴八舌地劝,“哎,小姑娘,赶快回家写作业,别乱掺和大人的事。” 圆妞窘,看看身上的学生装,确实太朴素了,可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大爷大婶,跟你们比起来,我确实小,但对付这些强盗是绰绰有余了。” 那几个农村人一听皱了眉,冲上来叽里呱啦朝她喷口水,“小丫头,说谁强盗呢,识相的赶紧带着这女人滚,不然俺们可就连你一起收拾了!” “如果我不呢?”圆妞挺了挺脊背。 大爷大婶赶紧去拉她,“哎哎哎,小姑娘怎么这么犟呢,这事儿啊就交给警察,快回家写作业去!” 这不,不知哪个热心邻居报的警,一辆警车由远及近,老邢正带着张警官等人下来。 见到圆妞就是一句,“大师,你怎么在这?” 这句毕恭毕敬的大师让大爷大婶懵逼了,左顾右看找大师,最后终于把目光定在圆妞身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小姑娘,警官喊的人是你吧?” 闻言,几个农村糙汉瞬间警惕心起,不动声色悄悄往一旁退了退,企图隐没身形。 老邢办案经验丰富,眼睛毒得随便一扫就能看出谁是恶人谁是受气的。 他也不废话,直接对那几个农村糙汉道,“大晚上的聚众闹事吗?都给我带回警局去。” 几个糙汉住在农村,一辈子没进过警局,一听这茬,腿肚子都开始发颤。 黑皮男人一咬牙,往前一步站出来,指着李姐说,“警察同志,你们要抓也是抓她,她鸠占鹊巢霸占我小外甥的房子,我们好心好意劝她搬走,她死皮赖脸地拖着,还找了这几个女的,还有这个男的来阻拦。” 尽量低调的小蕴乔子落和青木没想到被突然点名,小蕴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就要上前理论。 圆妞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然后自己迈步走向老邢。 她尽量用陌生人的口吻对老邢道,“警察同志,我姐受了点刺激,这会儿情绪不太行,能不能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让她回家睡个好觉。” 一般人这么说,肯定是不行的,警察办案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圆妞跟老邢是有交情在的,这会儿甭管圆妞提什么条件,老邢和张警官都会给她面子。 “你家里还有个陌生女人是吧?”老邢忽然转头对瑟瑟发抖的李姐说,“走,一起上去看看。” 一伙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到了李姐家门口,门被反锁了李姐进不去。 老邢看了那黑皮男人一眼,语气冷硬道,“叫人把门打开。” 黑皮男人不情不愿地用土话吆喝了几声。 门一开,里面站着个扛着菜刀的女人。 个子不高,皮肤偏黄,一左一右两根粗黑的辫子垂在胸前。 看着就是个普通农村女人,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白的部分偏大,黑色的眼珠子总是习惯性往斜上方看。 这会儿见到一大帮子陌生脸孔,吓得把菜刀往胸前一比,嘴里叨叨,“别,别过来。” “我姑娘有精神病,白砍一个算一个。”其中那个黑瘦老头突然开腔,以为用这种话就能把人吓走。 老邢拿不准这姑娘的病情,为保无辜人的安全,叫大家往后退。 等人退至楼梯口,黑瘦老头朝屋里的女人使眼色,让她关门。 突然,一片低矮的身影从她身后某个地方蹿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圆脸矮个的小男孩,看起来虎头虎脑地,提着一串青绿色的葡萄出现在众人视野。 “麻木麻木。” 他用童语朝众人递吃食,示意大家进来吃点儿葡萄。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农村女人提着菜刀的手往小男孩眼前一送,危机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就在刀子擦过小男孩细嫩的侧脸时,老邢敏捷地将手伸了过去。 瞬间,一道细长的血线飚注在空中。 “头,你受伤了?”张警官色变,赶忙要去夺女人手里的菜刀。 女人根本无视老邢的伤口和血液,满眼警惕地对张警官再次出手。 “你要袭警吗?”张警官带了弩腔,希望她主动缴械,但他低估了女人的病情。 女人身板不壮,手劲却大,谁也没想到刀子会突然失了掌控往人群飞来。 电光火石间,众人眼见到锋利的菜刀往自己门脸飞来,谁都没空想别的,本能的往各个方向躲闪。 圆妞当时一心两用,小男孩一出现,她就被他的短命鬼面相吸引,难免多了几分探究。 紧接着老邢猝不及防受伤,她想着他的伤口致不致命。 还没看出个所以然,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朝众人飞去。 等一声女孩的尖叫传来,为时已晚,刀子不偏不倚扫过乔子落手背。 她的手本就白皙,因为下意识抬手去挡刀子,早已挂满下流的血道子,大血管被割破,血流得又快又狠。 “不怪我姑娘啊,是她自己凑上来的,我早说了我姑娘有病。” 老头急着撇清关系,但事情不是他说了算。 “带走。”老邢一声令下,几个警员三两下扣住农村姑娘的手腕,准备把人带走。 这时,紧急的一幕出现了。 那男孩原本嘴里含着葡萄,许是见亲妈被警员戴上手铐,急得喉咙一紧,瞬间软在地上。 圆妞心底一沉,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短命鬼真是应了面相所示,活不今晚。 一瞬,她心底五味杂陈。 不知道该不该乱人因果,干涉人的生死。 她在出手和不出手之间徘徊。 猛地,有一个身影快她一步去处理小男孩的情况。 手心受伤的老邢,本着人民公仆的职责,拼了命去撬他闭合的嘴巴,妄图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 她的脑袋像被人重击了一下,一瞬间的麻木,紧接着有一道来自很遥远的声音说,“见死不救,有违神旨。” 她无心追溯说话的是谁,本能出手往他后背一推,她不是医生,同样的急救手法不需要重复去做,那一推是调集了周身灵力的,灵力入体打在后背位置,能受她意念的牵引锁定那颗碍事的葡萄原路返回。 这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圆妞跟老邢在救小男孩,但黑皮男人那伙人是不长眼的,以为满世界都是跟他们一样的刁民。 “放开我外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他要被你们弄死了,这房子还是我妹妹的。” 这会儿大伙都忙着,小蕴也正在替乔子落止血,唯独青木是最闲的那个,他之前嘴皮子磨得越来越光,不介意再练习一下,当场就怼了回去。 你来我往才过了一招,突然,一颗青绿色的圆葡萄被喷了出来。 伴随着小男孩的大口呼吸,青紫的面色瞬间缓和过来。 他哇地哭喊,嘴里“妈妈妈妈”地叫着。 圆妞一颗提着的心落了地,一回头,对上黑皮男人尴尬的一张脸,说,“别把人想得跟你们一样龌龊。” 闻言,黑瘦老头不服了,“别以为救了我外孙子就能怎样,一码归一码,这房子我们不会妥协。” 青木听不下去了,怒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谢大师,你外孙子都没命住这个房子。” 老头被说得一噎,表情是一瞬的松动,嘴里却不把门,“要不是你们过来闹,我姑娘会失手伤人被警察抓吗?警察不来抓,我外孙子能被葡萄堵着吗?” 青木见过泼皮无赖,没见过倒打一耙还理直气壮的,他也懒得再吵,因为看清对方根本不讲理。 青木把希望寄托在圆妞身上,她在他心里,已经自带光环,能摆平一切。 圆妞扫了众人一眼,看见人群最后那道还在恐惧难过的身影,同时,担忧的眼神落在受伤的老邢和乔子落身上,“小蕴,青木,麻烦你们送他们去趟医院,张警官留下来就行。” 老邢自然也是信圆妞的,他二话不说配合离开。 剩下人里,除了李姐和那伙农村人,还剩下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对门那对夫妻见人走了大半,有了发挥的余地,对圆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哎,上回我孙女被龙眼咔住嗓子眼儿,我闺女还是个护士呢,愣是折腾了老久才给弄出来,小姑娘,你是学医的吧?” 圆妞真没心情搭理邻居大妈大爷,淡淡给了一个微笑。 转眼,她提着虎头虎脑找妈妈的小男孩,往桌上一放。 “你要干什么?”黑皮男人率先急了,“你敢动我外甥一根头发丝,看我怎么修理你。” 眼下警员走了一半,他一个农村糙汉更是目无法纪,敢当面威胁人。 圆妞根本不惧,威慑力十足的圆眼直瞪他,“好啊,你过来试试看。” “嘿,我还怕了你丫的。”黑皮男人被挑衅到了,推了推袖子上前就要甩圆妞一个耳光。 谁料圆妞偏头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收手,只觉得手速越来越快,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的手继续往前。 手掌绕着肩膀,一巴掌准确无误地扫在半边脸上,扫得他糙脸一阵热辣。 这还没完,他气鼓鼓地打算重新扇圆妞一巴掌。 心念一起,手跟上了发条似地,自动挥出去,沿着原来的路径重新回到自己脸上。 这种事儿一次就算了,两次三次不免诡异。 邻居夫妻看得眼睛都直了,张嘴互相搀扶着不断往后退,直到身后屋门一开一关,躲回自己家去了。 这边,黑皮男人还在坚持不懈地自虐,巴掌声越来越响,好像打的不是自己的脸。 黑瘦老头上前制止,好几次差点被掌掴得摔倒。 他气得老脸一沉,似是不信,又不得不信,用乞求的口气道,“小姑娘,有话好说,你让他住手,有事好商量。” 开玩笑,刚才那两下虽没把他扫飞,但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壮年男人的力道。 第54章 一夜返贫 照这个力度继续打下去,房子争到了也没命住。 “瞧你说的,你儿子发狠打我打偏了位置,关我什么事?” 圆妞一上来给人留足了余地,这对父子油盐不进她才动怒,她一动怒,很难轻易停下来。 黑瘦老头的皱纹都快堆成山了,老腿儿一跪,朝圆妞不停磕头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求高人放过我儿子吧,我就这一根独苗,指靠着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 此刻,黑皮男人的半边脸都歪斜了,唇角的血丝丝往外淌,样貌算是毁了。 圆妞收回灵力,嗤笑,“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忘了今天是替谁来抢人房子的?” 她在提醒老头儿子没了有什么要紧,他还有个外孙子。 可老头侧头对上饭桌上那虎头虎脑的一双眼,心一狠,反问,“你想怎么办?” 圆妞暗笑他不到地狱心不死,嘴上淡淡讲着道理,“今天这事也好办,你们就是想凭着儿子和协议拿到老吴留下的这套房子,但我告诉你们,办不到的,老吴的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李姐也出钱买了的,老吴一个人决定不了,所以协议无效。” 瘦老头一听,莫名的惶恐,咬咬牙道,“小丫头, 别欺负俺们乡下人老实不懂文化,你说这房子一人一半,好啊,俺外孙子流着老吴的血,也有一半的份儿,他想住就能住,你们没权赶人。” 圆妞忽然被气笑了,敢情老头是鱼,记性只有七秒,忘了刚才是怎么求情的了? 她也不生气,依旧平平淡淡道,“大爷,我看你年纪大了不想刺激你,但如果你执意要霸占李姐的房子,我就不客气了,你孙子要分走李姐一半的房子,可以!” 黑瘦老头一听这话,眉头都舒朗了。 却听圆妞又道,“但是,咱必须得先做个亲子鉴定,李姐不能白给人养儿子啊。” 此时,干巴巴坐在门外楼梯口,满脸生无可恋的李姐,干涩的忽然眼球一动,全身的血液开始加速流淌,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 好半晌,她灵魂归了位,终于鼓足勇气对上黑瘦老,“你敢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可那黑瘦老头一听“亲子鉴定”立刻甩脸不干了,呜呜啊啊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吴都死了吧,你拿什么跟我外孙子鉴定?” 李姐懵了,老吴都死三年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无数遍,别说头发丝,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已消失。 黑瘦老头明显得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谁知圆妞轻飘飘提醒道,“姐,当初你跟你老公跑了不少医院,就没有留下点体液样本?” 她点到即止,李姐一经提醒就想起来了,“我们当初被打广告的劝着存了点那个,主要是防止我不能自然受孕留着做准备,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黑瘦老头和几个副手眼观鼻鼻观心,无声交流着什么。 突然,几人往门口撤离,跑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完全不管被张警官押着的农村女人和桌上那嘎嘎笑着的小男孩。 “看见了吗?你跟你儿子被彻底抛弃了。”李姐注视着农村女人,明知道老吴看中的是她健康的子宫,她没有什么错,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几个农村人没跑两步就被堵在楼梯口的另一批警员堵住,结果是这帮农村人一起被带回警局拘留,除了饭桌上那个一脸懵逼笑着的胖小子。 亲子鉴定结果很快,那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居然不是老吴的种,李姐气疯了,但也笑疯了。 “大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回头我就去坟头,把老吴家彻底绝后的好消息告诉他娘俩,哈哈哈……” 只是这孩子…… 老邢说警局不帮忙养孩子,这孩子既不是老吴的种,更不是呆傻女人的种,他只是黑瘦老头用来讹诈老吴房产的傀儡。 进福利院还需要一些手续,李姐不可能留着这孩子膈应自己,奇怪的是,这孩子挺有灵性,似乎知道是圆妞救了自己,哭着闹着就是要当她尾巴,怎么都不肯跟张警员走。 医院急诊室,休息椅上坐着四个整齐的人,远远地见到一大一小两人,皆是动作一致地站起来。 青木最先开口,“大师,你怎么把孽种给带来了?” 小蕴赶忙白了他一眼,“你丫能不能积点口德,他还是个孩子。” 乔子落用包着白纱布的手朝小胖墩挥挥手,“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老刑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尽量挤出个和煦的笑容道,“你跟叔叔走好不好?” 小胖墩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小身体本能地往圆妞身后躲。 众人见状也不逗他, 视线落向圆妞,“李姐的事都解决了吧?” “嗯,”圆妞表情很淡,把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全都说了一遍,让老邢对那伙人别太客气。 “放心,我有数。”老邢单手抽出一根烟,走到室外去点。 圆妞视线一转,落在青木脸上,问道,“你怎么会在李姐小区?” 青木跟圆妞失联了两天,急得百爪挠肝,又后悔没要个微信,埋怨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是朋友嘛,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我只能巴巴地在城中花园门口站两天,站得保安差点把我当坏人。” 自从送命潭一别,他满心满眼皆被震撼,她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女,把他的腿治好,没要他一套房产一分钱,只拿走一头猪。 他强烈想见她,又没有联系方式,连生意都不做,眼巴巴像个傻子一样跑到城中花园小区门口守株待兔,妄图再见她一面。 没想到她第一见面递来血淋淋的刀子,“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还有,你确定自己是个好人?” 小蕴和乔子落早就疑惑青木跟圆妞的关系,在医院时也偷摸着打听了一打听。 这会儿听见圆妞的回答跟青木自己说的大相径庭,立刻投去警惕的目光。 青木没想到圆妞这么不给面子,余光讪讪不敢看她,嘴巴却很热络,“都这么晚了,你们几个女生回去不方便,老刑他有同事接,我就负责把你们送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说着,三个女生在急诊门口分别,小蕴和乔子落结伴回校。 圆妞送走了所有人,拉着个小胖墩来到租车点,拉出一辆带宝宝座椅的自行车。 小胖墩也不知怎么,嘟着个嘴不上车。 圆妞勾唇,冷声道,“想坐小汽车?” 小胖墩点点头。 圆妞自顾自抬腿,准备开始蹬,小胖墩突然拉了她裤腿一下,露出个委屈又妥协的笑。 她眯起眼一把将人扔进座椅,三两下蹬得飞起。 小胖墩憋着嘴角,突然发现自行车渐渐超过马路上其他小汽车,咧开嘴笑咯咯。 老宅晚上佣人不多,即便在忙,也很守规矩,不该问的不会问。 乍见到圆妞牵着一个小胖墩回来,还是克制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梅叔呢?”圆妞想了一路,总觉得小胖墩是私货,她自己都是半个外人,没道理不通知梅叔一声。 “梅总管这个点都不在的。”有个佣人忽然说了一嘴。 圆妞担心,“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梅总管可能有需要忙的事吧,我们也不清楚。”佣人赶忙解释,然后低头离开。 圆妞没多想,她很少在这么晚去打扰梅叔,要不是佣人这么说,她也不知道梅叔会忙成这样。 随手招来一张熟悉的脸孔,有点为难道,“桂婶,你能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吗?” 桂婶见了小胖墩,眼珠子一亮,赶紧夸赞,“哪儿来的小胖墩,真是可爱。” 等她做了一锅香甜的米粥,小胖墩瞥过头去看也不看一眼。 “哟,不爱吃?” 桂婶又耐心地去蒸了几块桃花糕和几份水果点心,还是不遭人待见。 桂婶犯难了,嘀咕,“我孙子跟你一样大,什么都吃,怎么到你这儿就挑食了?” 圆妞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一大一小僵持着,小胖墩坐在老宅门槛上,小短腿一下一下踢着水泥地,没好耐心地说,“真把自己当小少爷了?” 小胖墩才一岁多,却好像能听懂这句话,气得双手抱臂,一副本少爷就不吃的德行。 圆妞头也不回地回房打坐。 隔天清早,天还没亮,桂婶把她房门敲得咚咚响,“不好了小姐,小胖墩儿病了。” 圆妞瞬间睁眼,三两步拉开门。 一夜没见的小胖墩被折腾得瘦了一小圈,上吐下泻得脸色发白,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 圆妞蹙眉,她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只能咬牙把人扛起往医院送。 等她付了车钱看了病,还在医院小卖部买了两罐特殊奶粉,李姐昨晚给她的那份红包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她仰天叹了口气,暗想太棒了,又一夜返贫了。 老宅不缺吃喝,可这胖小子挑食严重,除了牛奶别的都不碰,关键是普通牛奶过敏,只能喝特殊奶粉。 圆妞把自己关在老宅尽量不出门,因为出门就意味着花钱,她钱包经不起折腾。 索性没白闲着,期间,她福至心灵把方大师那几颗牙废物利用炼化了几次,直到几枚亮瓷白的漂亮牙齿新鲜出炉。 “我答应你的,砸锅卖铁也做到了,以后乖乖待着,不许给我整幺蛾子。”圆妞把几枚倒三角形且边缘锋利的新牙重新按在嗜龙钩嘴里时,它高兴得就差打滚了,嘴里一口一个满意。 “你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材质,一看就是真货,不便宜吧?” 圆妞心虚地移开视线,嘴里念叨,“知道就乖一点,以后尽心听我差遣。” 黑金王蛇见到嗜龙钩装上了新牙,满脸傲娇,他卖惨道,“我饿了。” 圆妞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黑金王蛇继续卖萌,“你不是说香肠管够的吗?” 果然,她就知道它要凑什么热闹。 摸了摸剩下不多的几块钱,咬牙出门买了包香肠丢进乾坤袋。 她闭门思考了几天,想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跟谢淮安的婚姻关系一旦结束,她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外姓,即便有梅叔罩着,但梅叔其实还是谢家人,他的主子是谢国望,她没道理继续吃这份软饭。 说到底,还是要自力更生,那就努力搞事业吧。 她刚豪情万丈地鸡完自己,魏洋那边来了电话,说是请她去公司一趟。 她提了提精神,觉得是时候捋起袖子干了。 可一转身,后边那小胖墩说什么都要粘着她,非要跟她一起走。 她蹲下来仔细哄着劝着都没用,看看时间,干脆一把扛在肩头出门了。 桂婶被吓了一跳,想说孩子不能那么抱,一转眼,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谢氏总部的那几个漂亮前台是很有眼力见的,她们不止一次见过圆妞,心知肚明她的真实身份,表现得尤其热络。 “谢小姐,总裁还在会客,我们先送您上去。” 圆妞不敢劳烦她们,“不用,我来过,自己上去就好。” 两个前台一左一右将她送至一部私人专梯,其中一人进去按亮楼层,贴心的地刷了电梯卡,另一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谢小姐,请。” 圆妞抬腿迈入,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两道灵巧的身影突然冲出来,往电梯里挤进去。 前台吓得花容失色,不得不用手去拦电梯门。 其中一人看到亮起的数字,不无得意道,“赶上了,我们也去顶层。” 前台早早换了态度,收起热络,语气略有冷硬道,“不好意思,这是内部专用电梯,你们不能随便进。” 两个女孩闻言,撑起下拉的眼皮注视着前台小姐两秒,后突然伸出花花绿绿的美甲指向圆妞,不客气道,“她这么个土妞怎么能进?” 两名前台深吸一口气,悄悄看了眼圆妞,见她没有生气,立刻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抱歉,然后再次对两个女孩做了个请出来的动作。 第55章 港城姐妹花 “没关系,想上就让她们上。”圆妞毫不在意地替前台小姐解了围,眉眼淡淡地扫了眼这对长相几乎一样的双胞胎,觉得分外眼熟。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们?”穿着明黄色t恤的女孩傲慢地对圆妞说话。 圆妞记性不错,很快想起最近的一条热搜,她当时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跟谢淮安有关,大概是说他一入港城招蜂引蝶,跟一对很有名的双胞胎沾上边,具体内容没兴趣看。 她淡淡了一声“不认识”,轿厢陷入沉默。 随着她的话落,两双明显不善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很没礼貌地将她从头看到脚。 最后,终于发现她穿着杂牌衣服,但那张脸却很耐看,不甘心地把视线落在她背后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小胖墩没料到躲起来还会被当成出气筒,随着一只不善的手臂将他粗鲁地拽出来,“哟,这小孩儿谁啊,怎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傻里傻气的。” 黄t恤女孩用了点力气,小胖段被拽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瞅着圆妞。 圆妞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自己起来。” 双胞胎见她没有第一时间护着小胖墩,更来了逗弄的兴致,一人拉扯一下,把他胖胖的身体逼到电梯角落,退无可退。 “看他是什么表情,真好玩。”粉色t恤的女孩转向圆妞轻嘲,“哎,他是你什么人啊,私生子吗?” 她没有猜亲生的,直接就是私生子,摆明了把人往坏了想。 圆妞没接腔,心头一股无名的躁动,只想快点了断跟谢淮安的关系。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对小孩子没太多同情心,她自小寄人篱下,太明白那种孤苦无依的感受,很难把自己没得到过的东西给予别人。 俯视着那双乌溜溜水蒙蒙的大眼,她没有半分心软,要不是那一掌,这短命鬼早就因为一颗葡萄见了阎王,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一想到忙前忙后赚来的两千块全部进了他肚子,圆妞心底更是一阵烦乱。 她打定主意不干涉这份因果,任由黄t恤女孩一脚撑在小胖墩圆乎乎的腿弯。 肉球似的身体毫无意外地亲吻了地面。 她跨出门的动作微微放缓,并没有听见意料内的哭闹,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见那团肉球左右翻滚了两下,然后四肢撑起,火急火燎的模样。 再看那张圆圆脸,莫名漾着一丝恐慌,是的,小胖墩害怕被人留在电梯里,顾不得委屈,只想努力跟上她步伐。 冷硬的心倏地柔软了一下。 她刚才是怎么了,居然放任两个大人欺负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儿? 她心思翻转得极快,一瞬,便有了决定。 这时,耳边传来黄t恤分外娇羞的嗔怪,“哥,你怎么不跟楼下打个招呼,我们差点被拒之门外。” 不等回答,粉t恤扫向刚出电梯的一大一小,满脸嫌弃,“哥你认识这两人吗?为什么她能坐你的专用电梯?” 话落,四目在空中相对,圆妞触及谢淮安一瞬,视线完全被那一左一右两个女孩吸引。 刚才在电梯她没想看,眼下是不得不看。 两个女孩长相极为相似,只能靠一黄一粉两色区分,紧身露脐t恤勾勒出两份近乎一致的饱满,一字肩头的肤色微微泛着轻微的小麦色,衬托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白得发假。 双胞胎没得到应有的回应,嘟起嘴表示不满,想去牵他手臂,又被他越来越冷的气场震慑。 圆妞蹲下捞起赖地的小胖墩,别开眼不去对视那双毫无波澜的幽深眸子。 眼睛不去开,鼻子就格外敏锐,圆妞总觉得他不应该用什么松木香,檀香更加匹配他这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样,他撂下一句,“跟我进来。” 而后,大步流星返回办公室。 双胞胎抬脚跟上去,魏洋色变,赶忙去拦,脸上赔着客套,“樱花小姐,饿不饿,总裁特地交代我为你们准备了临城美食,过来品尝一下吧。” 大小樱一听总裁特地,立刻喜笑颜开地坐在沙发上。 等餐车靠近,精美的食物摆放了整个茶几,一双短胖的小手慢慢往上捞。 总裁办公室内,圆妞第一次踏足他的另一个私人领地,心脏微微提了一下。 “坐。”他不轻不重地落下一个字,一张俊脸隐匿在宽大的电脑屏幕后。 圆妞是奔着离婚协议来的,毕竟这份东西早该在送命潭那天签完,拖延了几天,她怕出幺蛾子,怕谢淮安临时改了主意,不跟她离婚,挠得她不得安生,总无法专注修炼。 圆妞微垂着视线,等他说话。 屏幕后一双锐利眸子,发出猎豹看向猎物般的打量。 他不得不承认,几天不见,圆润的女孩似乎抽条了,圆脸变成了鹅蛋脸,身形也变得苗条,凹凸程度完全不输那对姐妹花,唯一没变的是那双圆如杏核的眼,似一潭清澈的水,一见到底。 “哪来的小孩?”他突然提起跟协议无关的事。 圆妞用稀疏平常的口吻道,“捡的。” 他锐利的眸子一挑,似笑似调侃,“就你运气好,一捡就捡个胖小子,准备提早当妈了?” 圆妞淡色的眸子一抬,对上他满含深意的眼。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原来他调侃起人来,居然有股不入流的邪气。 她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准确地说,无法面对这副面孔的谢淮安,深吸一口气道,“谢总,我是来签署离婚协议的。” 对面人幽深的眸子一顿,忽然唇角勾起弯曲的弧度,继而不疾不徐摸出烟盒,眯着眼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他手指修长,骨节夹烟的动作导致手背青筋凸起,一如此刻的他,张力尽显。 圆妞的心无端被烟头烫了一下,整个人坐如针毡。 气氛一度静默,门外的交谈声丝丝缕缕钻进圆妞耳朵。 她听见双胞胎没羞没臊的谈论声,一个说,“哥不是看上她了吧?都进去十分钟了,我得疯了。” 另一个说暗示,“疯?她有我们更疯?” “你说,她跟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瞧她那身土味儿,八成是玩玩的关系,男人玩多了就总爱找点新刺激。” 两人肆无忌惮地调笑,开明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你很热?”谢淮安默默抽烟,不知想得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起身三两步走到门边,把空调温度降低。 从他的角度,圆妞连着耳后根的一大片都是绯红。 她皮肤白透,那抹绯红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无端勾了一下,他别开视线。 回到宽大座椅,他动作利落地抽出几份文件,一点点推向圆妞,视线低垂,以下往上看向她,一如猎豹冲刺前的准备。 圆妞没有随便偷读人心的癖好,而且读心也是需要耗费心神和灵力的,她一般情况不会这么恶趣味。 谁想这一疏忽,完全落入谢淮安的圈套。 随着修长骨节下文件的靠近,他倾斜的身体也一并向她靠近。 清冽的松木香钻入鼻孔,她的身体微微僵硬,连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开始减慢。 他递来一支笔,低沉暗哑的嗓子响在耳畔,“签吧。” 圆妞像是受到某种蛊惑,完全不能清醒思考,只想快点结束折磨人的这一幕。 她提笔的动作大刀阔斧。 他依旧维持着倾斜的姿势,越过大半张桌子,居高临下罩着她,低喃着问,“看清楚了吗,一旦签下就不能反悔了。” 圆妞羞赧得不行,不想让人误会她不舍得离婚,刷刷两笔,连续翻了好几页,一气呵成。 “好了。”她微微松口气,补了句,“不后悔。” 文件被很快收走,谢淮安立刻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圆妞暗想这男人翻脸比翻书快,这么一会儿又恢复成惯常的冷漠样。 她一出门,亮堂的沙发区小胖墩被人当成脚垫,一张肉脸被压在厚实的地毯上,一声不吭。 圆妞心底咯噔一下,第一念头就是,短命鬼真被小鬼抓走了。 继而气血逆流,心肺几乎炸裂。 她三两步走向满眼挑衅的双胞胎,毫不客气抬起脚,专挑两人丰满的胸口,当球踢,又狠又准。 “啊!”掀翻天花板的尖叫传来,姐妹花双脚离开“脚垫”的刹那,圆妞一阵风似地提起纸片一样轻的小孩。 小胖墩肉脸被压变了形,鼻头由于碰撞,红得磨破了皮,生生毁了一张白胖可爱的脸。 “好疼。”姐妹花分别被当胸一脚踢懵了,反应过来时气得反扑,一副输什么都不能输阵的泼辣样,一左一右分别来拉扯圆妞。 圆妞唇瓣紧抿,明显的怒中有怒,身体灵活躲开姐妹花的每一次触碰,急得两人抓心挠肺。 “你过来让我们一人打一下,不然今天休想出这个门。”姐妹花满脑子都是报仇,完全没见着办公室门那抹颀长的身影。 谢淮安看三个女人打架,换在平时,早沉着脸把人赶走。 但其中有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每一次都在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这一次,毫无疑问双胞胎完败,发型和衣服乱得像被人侵犯过。 见到谢淮安出现,嗲地一声“哥”,就朝他扑去。 谢淮安不喜欢女人靠自己太近,十分不喜地往一边站,沉声阻止,“闹什么?把我这里当戏院?” 双胞胎在港城小有名气,这次来内地的第一目标是谢淮安,顺便发展发展演艺事业。 听他提到戏院,立马顺杆子上,“哥,不是说要安排我们去你名下的娱乐公司嘛?我们被伤成这个样子,还怎么混?” 粉t恤胸口一挺,鼓起部位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屈辱的眼泪瞬间掉落。 黄t恤当仁不让,一模一样地展示着,圆妞几乎没眼看,暗想谢淮安是什么品味。 反观谢淮安,他冷到厌恶的眼神藏也藏不住,出口却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想怎么办?” 双胞胎喜上眉梢,情绪压抑不住,指着圆妞恶狠狠道,“我们要她跪下来道歉。” 其实,她们更倾向于一人还回去一脚,但想到在谢淮安面前还要维持形象,只能放低要求。 岂料,谢淮安又添了一句,“我问你,想怎么办?” 双胞胎不明白他一句话为什么要说两次,抬眼去看,后知后觉发现他居然是对着圆妞说话。 惊天的尴尬,更泛滥的是气恼。 黄t恤带了哭腔,“哥,你凭什么向着她啊,她不过就是一件衣服,以你的条件还不是想换就换。” “你再说一次。”这回,圆妞冷眼扫过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怒意,“谁是衣服?” 黄t恤气昏了头,“听不懂中文吗,我说你,你就是一件破烂衣服,是个男人都能穿一穿,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你总有被丢弃的那一天?” 她把圆妞比作破烂衣服,那么穿破烂衣服的谢淮安又是什么人? 她心底冷笑,这回不用她动手,谢淮安也不会放过她。 果然,气氛安静了两秒,谢淮安低头俯视,睥睨众人的口吻,对两姐妹道,“她的身份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头论足,道歉。” 两姐妹没洞察到他暗眸下的戾气,不肯道歉。 谢淮安忽然掀开眼皮,字句清晰道,“给我老婆道歉。” 简短六个字,过了电般在圆妞的大脑划过,她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要我再说一次?”谢淮安越是动怒,神色越是压抑,姐妹俩头脑空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不起啊,嫂子,我们不知道你跟哥的关系,真是抱歉。” 气氛扭转得太突然,圆妞心里冷嘲,表面也不打算原谅,她出声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姐妹会意,立刻转向沙发上不明生死的小胖墩。 两人心底发毛,颤巍巍伸手去探他鼻息,直到温热的呼吸抚动。 短短几秒,姐妹俩心跳差点骤停,因为她们想到一个事实,如果圆妞是谢淮安妻子,那么被她维护的这个小屁孩会不会是谢淮安的种? 天,她们差点在谢淮安眼皮子底下灭了他儿子,这么一想,冷汗浸透两人的背,黄t恤和粉t恤双膝一跪,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还,还活着。” 第56章 谢助理 小胖墩慢慢睁开眼,姐妹花立刻嘘寒问暖,“小宝贝,饿了吗,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姐姐给你拿。” 黄t恤捧着一块草莓蛋糕凑在他鼻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小胖手一抬,正好扫落一大块,稳稳卡在黄t恤胸口。 她表情尴尬了一瞬,也不敢发作,继续赔笑脸,“不喜欢草草莓口味的是吧,没关系,还有巧克力口味的,来。” 她继续赔笑伺候,毫无疑问,巧克力蛋糕再度卡在早已邋遢的胸口。 粉t恤忙着救场,“小宝贝不饿是吧,那肯定是渴了,喝点橙汁吧?” 圆妞静静站着欣赏,早在第一块蛋糕被扫落时,她就发觉小胖墩是故意整人。 毫无疑问,粉t恤的救场简直是往枪口上撞,直到脸蛋和胸口被洒成五颜六色。 “嫂子,小侄子可能不认识我们,没关系,今晚我们做东请嫂子和小侄子吃顿饭,就当成赔罪,嫂子一定要赏脸啊。” 圆妞漂亮的眉眼一挑,不受控制地看向谢淮安,毫无意外地,他还是那张不见喜怒的脸,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三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的戏码。 “吃饭就不用了,你们没看见他被你们欺负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吗?”圆妞起身拎起小胖墩。 她不会抱小孩,凭着大力气往腋下一夹,打算走人。 “嫂子,你还是跟我们见外了是吧?”黄t恤一口一个嫂子让圆妞觉得恶心,她本可以利落地说一句“我跟他刚离婚了”,但鬼使神差,她不想说,至少当下不是最佳时机。 嘴上淡淡,“想多了,孩子不舒服,我先走了。” 交际花就是交际花,速度堪比京剧变脸,电梯门开的瞬间,黄t恤打开跑车门,热络道,“嫂子,初次见面,让我们送你一程嘛。” 圆妞站定,盯着这对牛皮糖姐妹,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理由。 就在她耐心告罄转身欲走时,粉t恤扯开一张娇俏的假脸,悄声道,“我们姐妹突然来内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真在港城混不下去,要来内地捞金。” 黄t恤嘟嘴,“怪就怪在干爹家教太严,不让我们把家世随便往外说。” 粉t恤见圆妞丝毫不感兴趣,直能直奔主题,“嫂子,你猜我们为什么跟哥一起回内陆? 圆妞对这些不感兴趣,她都已经跟谢淮安离婚了,他的事自然不归她管,也管不着。 但架不住粉t恤能说会道,她刻意压低声音在圆妞耳边说,“谢氏和江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连港城那边也是无人不知,我们姐妹正是港城四大家之首黎永旺老先生派来协助哥的,对了,听说哥这次孤注一掷,居然连风水先生也用上了,你是她老婆,你要是肯出面,肯定事半功倍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圆妞轻飘飘问,心底不置可否地被风水先生抓住注意力,她认知里的谢淮安根本不信算命打卦阴阳风水那一套。 起了兴趣要跨进车门,只听低沉嘶哑的两个字,“过来”。 一回头,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旁,赫然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黑衬衣墨蓝色西装,低调又失矜贵。 圆妞夹着小胖墩果断进了劳斯莱斯后座,不可避免地让她联想到送命潭附近两人同车的那一幕。 一股恶气缓缓喷发,她说,“谢总,我们不是离婚了吗,你为什么要误导那对姐妹?” 她用冷淡的口气表达着激烈的情绪,心底翻江倒海,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拿婚姻当儿戏,知不知道随随便便撒谎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谢淮安认真看了她一眼,从内侧口袋摸出一支烟点上。 她其实不喜欢烟味,但还是忍住了。 她听见他轻描淡写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烟雾传来,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后悔了?不想跟我离婚?” 圆妞气血冲脑,终于把持不住,“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做梦都想跟你撇清关系!” “ 是吗?看你现在如愿了,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眯眼,逗弄宠物一样的眼神。 “我被你耍成这样,还被双胞胎套路,怎么高兴得起来?” “一顿饭而已,何必认真,”他按了个开关,把烟头往里点了几下,漫不经心道,“做人要有始有终,把今天过完就算你谢太太的身份失效。” 圆妞难以置信曾经不苟言笑的男人居然用无赖的口吻强迫她去跟双胞胎姐妹吃饭,吃饭其实是个幌子,根本还是拿她谢太太身份挡枪。 这种感觉就跟用最后一天的临期食品充饥,吃不坏人但恶心人。 她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酸涩,想着两人为数不多的同框。 学校图书馆的路上,他诚心来为母亲道歉,她一颗心怦怦乱跳,不敢乱看,直接让柒命出面拒绝。 别墅卧室,他为了调查奶奶的死因将她囚禁在身边,两人因玻璃渣在床上滚了一遭,她想他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领证那天,被民政局的拍照的张姐嫌弃中规中矩,将她往他身上按了按,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送命潭边的公路上,他目睹她收服嗜龙钩的全过程,她不小心把笔尖的墨水洒在他西裤上,他翻脸要了她五万。 今天,他居高临下,递过来离婚协议,亲自监督她签完。 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在签完协议的那一刻完全终止,没想到他还能死皮赖脸地让她把角色扮演完整。 开始和结束,从来不是她说了算。而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捉摸难懂,即便她用读心术,也看不穿他心思。 她一路隐忍,告诉自己在拆盲盒,眼前的男人有很多面,她今晚就是来拆最后一面,看看他到底请了个什么样风水先生。 碧水阁豪华包间,圆妞一眼扫过去,一桌子大佬,不是某某影视的股东,就是某个知名导演,编剧,资源在这个包厢里漫天飞舞。 一行人见到谢淮安,热络地过来握手寒暄,顺便聊起港城的新闻。 “谢总,这次港城之行实在睿智,听说你拿下港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黎家,江氏的股价掉了三分之一,撞击不小呢。” “哟,这两位妹妹面生,难道就是谢总电话里提过的黎家千金?” 大小樱正愁搭不上话,立刻飚出夹子音,“这位是钱导吧,我们是港城的樱花姐妹,黎永旺是我们的爷爷。” 身价一挑,立刻引来周围其他人的热切关注。 姐妹俩出道多年,应付这种场面如鱼得水,她站在两人身后,完全成了背景板。 圆妞也不气恼,自顾自坐下吃饭,完全没有跟人打招呼的意思。 而坐在她对面两指夹着烟静静吞吐着的男人,更没开口介绍她的意思。 主场当然是双胞胎的,姐妹俩巧舌如簧,来来去去地显摆家世、地位和她们进军内陆娱乐圈的决心和条件,有意无意把自己跟谢淮安捆绑在一起。 譬如,两姐妹喜欢跳舞唱歌演戏,黎永旺砸钱培养到十六岁,眼看在港城混了几年没红,意外遇见来港城谈生意的谢淮安,跟他一块儿来到内地。 懂谢淮安的人都知道他为人,多年禁欲,即便耀月是他开的,也很少把应酬放到自己地盘,反而喜欢在敞亮的五星酒店谈事。 能把港城姐妹花带回内地,在众人看来好比和尚开了荤。 一时,人精们都在审时度势。 大小樱混惯了这种场面,知道怎么借势给自己长脸。 一口一个“哥哥”亲昵地叫着,在座的人精急着拍马屁。 钱导当即拍板,“得,我看着二位条件相当不错,加上谢氏资本投入,一定能一炮而红。” 双胞胎吃了颗定心丸,心情好得要上天。 反观圆妞,自顾自吃喝,很少说话,连照顾孩子的心情都没有,任由小胖墩胡吃海喝。 “谢助理,别光顾吃饭,给各位老总敬杯酒啊!”得势的大小樱狐狸尾巴顷刻露出来。 气氛顿时一凝。 圆妞不急不慢地抬起脸,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毫无疑问,都被她那张因为修炼越来越漂亮的脸惊艳到了。 钱导第一个开口,“这位是?” “啊,她是小谢,我们的助理。”黄t恤状似无意地回了一句。 圆妞没反驳,她压下愠怒,脸上云淡风轻。 才半顿饭的功夫,她就成了她们助理,她倒要看看两人翻得是什么浪。 “港城大明星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连助理都这么漂亮,”钱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圆妞,马屁拍得倍儿溜。 她从小被夸圆润有福气,这会儿被夸漂亮也不见得多高兴,柒命提点过她,修炼会改变容颜和身材,道术越深,变化越大,变美是迟早的事,但她没想到效果这么快。 钱导费劲巴拉赞美她,她始终端得不动如山,别说酒杯,连笑脸和谢谢都懒得给。 “小谢,钱导跟你敬酒呢。”黄t恤饶有兴致地添火。 “他可是内陆数一数二的大导演。”粉t恤顺便加柴。 这两货睚眦必报,因为不爽众人赞美圆妞漂亮,当场变了脸。 一桌子人精早就关注到默默低头吃饭的圆妞,碍于谢淮安不提,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儿完全被她漂亮到堪比国内一线女明星的那张脸惊艳,个个如狼似虎,蠢蠢欲动。 当即有个大肚腩端起酒杯来到圆妞身侧,格外热络地替她解围,“谁让小谢美呢,咱们这儿美就是最大的资本,钱导不会生你的气,对吧,钱导?” 圆妞丝毫不给面子,连个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气氛再次静默。 大肚腩被驳了面子,表情肉眼可见冷了下去。 要不是谢淮安在,他一准儿骂出很难听的话。 一人出师不利,其他人伺机而动。 一帮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没见过圆妞这么没眼力见的,都起了征服欲,心里想的是她今晚躺在自己床上的画面。 圆妞小口吃着东西,不动声色把那些龌龊的心思读了个遍,压低的眉眼里藏着羞耻和怒意。 大小樱怕圆妞突然甩脸子亮出身份,开始打感情牌,“哎,各位总别介意哈,小谢受过情伤,年纪轻轻带个孩子也不容易,我们姐妹也是看在她处境艰难,才把她带出来见世面,如有得罪的地方,各位多包容吧。” 台阶一给,一圈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星和老板出来应酬还要带着混饭吃的助理。 那助理一个人吃不算,还带个胃口大得惊人的小孩。 当即揶揄,“港城娱乐圈现在都流行搞慈善吗,不是我说,这种放在内地能不能挣到钱另说,不被吃穷了才怪。” 这话摆明了在损圆妞不懂事,吃相太难看。 圆妞不为所动,对面那尊最大的佛都没动,她急什么,大不了撕破脸,她把谢太太的名号抬出来打他们的臭脸。 饭桌上气氛陷入僵局,明眼人话说到这份上,都该识相敬酒并且一一赔罪。 但圆妞偏不,她余光瞥见对面吞云吐雾的男人就来气,突然一放筷子,清脆的声音让众人一醒神,以为她要赔罪。 却见她悠悠开口,带了点凄楚的口吻道,“哎,我是受过情伤,命也不好,眼神也差,一直遇见渣男的圈套,一次次受骗,都心灰意冷了。” 她往日的声音是清脆的,眼下碍于外人在,带几分怯懦可怜,再配合那张十分美丽的脸,顿时惹得一圈男人心猿意马。 当然,不包括谢淮安。 因为他惯常冷漠的俊脸无一丝波澜,静静看她演戏。 她在较劲,非要挫一挫他的锐气,话锋一转道,“心灰意冷算什么,更可怕的是心灰意冷时有了孩子,就跟毒瘤一样,一辈子都难以清创。” “孩子父亲呢,他不管吗?”有人轻声怜悯地打探她隐私。 对面人眉峰一挑,几不可察地神色一变,似对这个问题也起了兴趣。 圆妞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我倒是想让他管,可能是坏事做绝,得了老天惩罚,死了。” 谢淮安闻言,眉眼一眯。 第57章 爸不能乱叫 酒局安静了数秒,有人开始热络氛围,真真假假地安慰着她,顺便把咸猪手搭在她后面的椅背。 圆妞身体往前靠了靠,视线一扫,直接对上谢淮安那双幽深的眸子,来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惨。” 对面人夹烟的手一顿,等她继续往下说。 在场的都是擅长编故事的,顿时来了兴趣,问,“怎么个惨法?” 圆妞敛下眉眼,尽量不让人看出她在撒谎。 平静道,“没错,被我发现前,他其实是个男公关。因为长得好,一晚上接待不少客人,生意好时二三十个,差时也有五六个,都是玩的一对一,规矩得很。” 在场的几个都是老手,平时荤素不忌也会在酒局上点人,但今天谢淮安在场,都知道他不近女色,没人敢放肆。 没想到局面被一个矜持的女助理瞬间打开,个个面露贼色,笑得脑满肠肥,纷纷打岔,“有这么个特殊职业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 圆妞忍下恶心,她的目的是恶心别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她欲言又止,卖了个关子,“等我说完你们就知道了。” 一帮人果然迫不及待等她往下说。 “突然有一天,他运气不好接了个大单,操劳过度直接猝死。死时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怎么来的怎么走。” 这点在意料之内,毕竟前面圆妞提到人死了。 但她话锋一转,补了一句,我接到警方通知赶过去时,真被现场惊悚到了。” 圆妞搜肠刮肚地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反正,都烂了。” 众人脑补了一下场面,不可遏制地失了胃口。 “跟这样的男朋友谈恋爱,什么感觉?”那人暗戳戳等着最关注的话题,企图把她往偏路上带。 圆妞收起内心的异样,大大方方地叙述,“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听警察的劝,非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停顿了足足十秒,装做不怎么想回忆的样子,“就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感觉。” 闻言,那人不怀好意地安慰,“嗨,我当是什么,这种是心理阴影,能治。” 另一人起哄,“哦,怎么治,说来听听?” 男人笑眯眯盯着圆妞,就像苍蝇盯着缝里的蛋,“在哪儿跌倒在哪儿起来呗,找个好男人好好疼着,保管药到病除,谢小姐想治疗的话,我可以效劳。” 圆妞咀嚼的动作一顿,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戾色。 一旁的小胖墩似乎被什么菜呛着了,也跟着咳嗽了几声。 那人见圆妞还是一副高冷样,舔着脸找话说,“后来呢,你都这样了,还给一个死人生儿子?” 聊到这里,正常人都能看出圆妞不高兴,偏偏这群人玩得开,心里比圆妞不高兴,还要假装高兴。 圆妞依旧克制,故事编了这么久,没有个好结尾怎么行。 她神色淡淡,“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傻事,谁让我心地善良有情有义呢,他妈妈跳出来一遍遍求我,几度在我面前跪晕过去,求我生下他们家唯一的独苗,我想着断人香火是很缺德的事,咬牙以德报怨,宁愿自毁幸福也帮他把孩子生下来。” 话到这里,调戏的氛围慢慢转化成同情。 “一个女人,这么年轻还这么美,被渣男欺骗不但不报复,还愿意自毁终身幸福以德报怨,真是太感人了。”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不自觉抹眼泪,“小谢啊,你这个素材真不错,刚好我要拍一部短剧,不知道你有没有合作意向。” 钱导也顺势插了一嘴,“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有多辛苦,你的故事很好,当然,形象条件更不错,有当女一号的潜质,怎么样,考不考虑合作一把,保管一次让你赚够奶粉钱。” 桌上一圈影视娱乐导演,编剧,制作人纷纷向她投来橄榄枝,大小樱花姐妹被无视得很彻底。 她们心底怒火丛生,偏偏不能当面发作,笑得很是僵硬,“钱导,陆老师,你们也太客气了,她只是个助理,还要带孩子,哪有时间演戏……” 圆妞是没演戏的打算,奈何被两姐妹逼着演戏,这会儿她演上头了,欲罢不能了。 “既然钱导和陆编和张制作都盛情相邀,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她话没说完,突然,安安静静的小胖墩平地一声嚎,两排眼泪汹涌地往外流,嘴里含糊不清发着“妈”这个音。 大小樱收回手拧他胳膊的手,痛快地勾了勾唇。 圆妞福至心灵地掀开孩子后腰的衣服,眼见着一大片红肿凸起,这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她的怒火顿时压抑不住。 如刀的眼峰扫向两姐妹,“过来!” 低沉的命令似是蛊惑,两姐妹本不会过去,可一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居然乖顺地走上前去。 圆妞想也不想地抬脚往两人穿着细高跟的脚背上碾去。 嘴上怒气反笑道,“我这短剧的故事还有后半段,生下孩子的女主决定靠自己养活孩子进军影视圈,被一个知名导演看中当了女一号,多亏了两个保姆替她带孩子,她才能心无旁骛一飞冲天。正好你们不是想演戏吗,保姆的角色挺适合的,要不要试试?” 她脚上慢慢发力,疼痛一波一波上来,姐妹头脑清晰地感知着那股痛意,偏偏身体被定住了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她又重复了一遍,“愿意吗?” 大小樱花痛得额头冒汗,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连连点头,“愿意,愿意。” 这番操作在圆桌下面,任何人发现不了异样。 唯独对面的谢淮安,他知道圆妞不会善了,但见她轻松把一桌人玩得团团转,面上依旧不动喜怒。 圆妞收拾完大小樱,解气地收回脚,抓起小胖墩后脖子,像小猫小狗一样拎起来,不耐烦道,“走了。” 她从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平时更是连接触小孩的时间都没有,一提一放让脆弱的小胖墩备受委屈,哇啦一声又哭起来。 她窘迫,不知道怎么安慰,伸手过去时,小胖墩警惕地跑向另一个方向,发出极短促地两个音。 大小樱当即变了脸色,其他人也处于懵逼状态。 直到肇事者不客气地抓着谢淮安昂贵的裤腿,奶奶糯糯地发出清晰的“爸爸”。 大小樱两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钱导等人识相地没有开腔,选择默默观望,毕竟小孩子学说话阶段乱发音也是有的。 直到第三个“爸爸”传来。 钱导,陆编和张制作等人惊惧异常,碍于对谢淮安的了解,不敢多嘴问出口,小孩学说话,乱发音也是有的。 人精们从谢淮安这里看不出端倪,把希望寄托在圆妞这边,毕竟她刚说过孩子爸已经死了,难不成有脸占谢淮安便宜。 但时间流淌,她端得更加镇定。 “谢小姐,原来你儿子认了谢总当干爸。”钱导干笑着主动打破尴尬,为刚才对圆妞的不周捏了把汗。 除了钱导,大肚腩等几个调戏过圆妞的男人更是手脚发抖,连赔罪的酒杯都端不太稳。 就在众人以为圆妞会朝他们发难时,她眸色淡定地走向谢淮安,朝小胖墩微微张臂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走,我们回家。” 整个酒局,她的态度都是冷硬的,说一句铁石心肠也不为过,眼下,突然的温柔在那张明媚俏丽的漂亮脸蛋上化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谢淮安按灭烟头,起身不冷不热道,“我送你。” “不用了,谢总,我们后会无期。” 整个临城能让谢淮安主动接送的女人,这位“谢助理”绝对是第一个,也绝对是第一个敢拒绝他的女人。 他的冷脸十分不好看。 钱导等人很有眼力地选择告辞。 一出包厢,小胖墩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今天之前,我当你是个哑巴,这么能耐怎么不装到底?”圆妞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下。 小胖墩仰脸,瘪了一下嘴,看起来是委屈的。 圆妞心软了一下,蹲下来哄着,“叫声姐姐来听听。” “妈,妈。” “姐姐。” “爸,爸。” 圆妞忽然扭头,但见一片阴影罩下来,谢淮安冷面无情地勾起唇角,“教的不错。” 他扔下这句直接越过圆妞走了,圆妞忽然叫住他,“谢总,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不要让人误会的好。”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他驻足,却不回头。 明知故问。 她声音清冷,开口道,“白纸黑字,在你办公室签的,墨水还没干呢。” “啊,”谢淮安轻哼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你是说那份文件?”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小胖墩不识时务地又喊了一声爸爸。 圆妞暗骂他拆台,斥道,“饭可以乱吃,爸爸不能乱认。” “他都喊你妈了,我是你合法丈夫,叫声爸爸也不为过?” 走出包间的大小樱身形猛地一顿,两人互看一眼,竖起耳朵偷听。 圆妞一愣,慢半拍反应过来,冷笑提醒,“谢总,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在你办公室签好离婚协议。” 算哪门子的合法丈夫? 大小樱捂住嘴,眼睛如铜铃般瞪大,扑腾扑腾的雀跃完全让她们喜不自胜。 可下一秒,谢淮安的一句否定,又将雀跃升天的两人完全拉到冰冷谷底。 他微微蹙眉道,“谢夫人,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离婚了?江小姐在别墅发疯那次,我想我表示过没有离婚的打算。” 晴天一个霹雳,砸得圆妞错愕不及。 是了,他好像说过只要他不离婚,江伊人永远只能排队,多么霸气十足。 她脸色忽然就很不好看,声音也开始僵硬,“既然我们没有离婚,那份文件又是什么?” “我提醒过你看清楚再签,怨谁?”他冷硬的声音传来。 圆妞当时被他的突然靠近弄得不知所措,完全没怀疑文件内容,现在看来,他早有预谋。 “不用这么紧张,你这么好用,我目前没有把你卖掉的打算。” 她脸咻地红了,这话要放任何人说都不可能让她反应过度,但那人是谢淮安,在认识他之前,她就对他起了点难言的心思。 “可我们说好了的,领证后我把遗产转移给你,然后我净身出户。” 她机械地重复着他们的约定,她甚至为此说服了自己即将离开谢家的事实,还为以后的生计筹谋过,满心以为这顿饭后将是她脱离谢家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差这点钱了?” 谢淮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说这话时尾音下沉得可怕。 圆妞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忍着不适应在吃这顿饭,被诸多老油条恶心也只能往肚子里压,临走时,却被告知,他没打算跟她离婚。 这不是在耍着人玩嘛! 怒气太过,灵气不可控制地在周身筋脉游走。 她急于找到疏泄口,本能地反手圈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腕。 她蹲着,他站着,两人是背对着的,姿势出奇地诡异。 一个不松手,一个不挣扎。 结果不言而喻,谢淮安冷白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浓重的青紫。 “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他将手腕举平在胸前,没有生气,反而多了丝戏谑。 圆妞不予理会,执着于那份文件,心底惴惴不安,“谢总,你给我签的到底是什么?” 不会真是卖身契吧?她一个女先生,居然在他面前吃了一个哑巴亏。 圆妞无法忍受这份屈辱,既得不到他的答案,还不如赶紧走人。 谁料走得太急,拐角处一个中年男人撞了上来。 等她反应过来,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追着那中年男人的方向,已不见踪迹。 而对方停留在自己肩头的那股子寒气提示着,她被人摸骨了。 之所以确定摸骨,只因对方明显朝她下手,那股力量不似寻常人的一捏,横冲入她肩胛骨,很短的一瞬就结束。 圆妞在大堂找了个沙发坐下,当即入定寻找柒命,“师父,我被人摸骨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没有回应。 “师父?”她再次询问。 还是沉默。 第58章 摸骨 突然,一阵小孩的啼哭由远及近。 圆妞回头,诧异地看见迈着两条小短腿的小胖墩抹着眼泪向自己奔来,身后正是追着他跑的大小樱姐妹。 她心底一涩,浮上一股歉疚。 而后见到大小樱一左一右掐着她便宜儿子的小胖手时,眼底泛起冷然的杀意。 “这么喜欢,不如借你们玩一玩,正好适应适应保姆的戏份。”圆妞朝三人迈步。 不提这茬还好,大小樱正愁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仗着偷听到谢淮安跟圆妞的谈话,知道两人婚姻关系不怎么样,一度闹到离婚的地步,也就不捧着了,放下脸道,“算了吧,我们年龄太小,恐怕驾驭不了保姆的戏份。而且这事也就是随口一提,只要哥不点头,能不能拍还是个未知数。” 就差在脑门上刻着你就别做春秋大梦了。 “也是,身份摆在这,到时钱导他们求着我拍,谢总也未必答应。”圆妞心道双胞胎真是记吃不记打,伸手按住其中一人肩膀,学着刚才被陌生人摸骨的动作,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出道四年,被毁十八次,修补十九次。” 大小樱猛然撑大眼皮,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狐疑着开口,“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的次数多了,难免失败,更何况是人体组织呢?” 以为两姐妹会否认,谁料她们在意的点那么清奇,“为什么是十九次?” 她抛去一个嘲讽的眼神,“缝的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老化,多修一次不很正常?” 话到这份上,两姐妹士可忍孰不可忍,对视一眼,做好动手的准备。 左右今天被她欺负过了,趁着谢淮安不在,修理修理她,顺便报那一脚之仇。 “空口白牙的,你凭什么污蔑我们?” “凭什么,你们心里没点数?”圆妞脸上的嘲讽肆无忌惮,有一瞬,她承认自己想到罗杉,那个不断打着友谊的旗号搜刮她的女孩,视野一闪,定格在钱导那伙人身上,原来还没走? “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别血口喷人!”姐妹俩脸面子都不要了,嗓门越来越大,有种撕破脸不让圆妞好过的架势。 圆妞也不闲着,一手提一个往人多的地方带,人家不要脸,她也不能忤逆,“要什么证据,就算是原装的,他也看不上,更别说是修补过的。” 大小樱彻底毛了,挥舞着指甲企图抓伤她。 圆妞嫌弃地松手,两人身体一晃,摔在光亮的地面,地面映照出两人的狼狈,大小樱表情一瞬凝滞,问出口,“你知道我们喜欢的是谁?” 圆妞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当我跟你们一样蠢?他人还在,要不要去试试。” “哎呀,谢助理,你还没走,要不要送你?”钱导状似无意遇见,其实早听见三人的谈话。 圆妞神色淡淡地问,“钱导,怎么还没走?” 钱导眸子一转,微微叹口气道,“哎,今晚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不事没办成,哪敢走啊。” 身后的陆编跨步上来,热络道,“谢小姐,你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跟谢总认识,今晚真是对不住了,改天有时间约一下短剧的事?” 圆妞暗道两人还真是贼心不死,看不出来她没那份心思。 话头一转看向衣着狼狈的姐妹花,“不急,趁着钱导和陆编都在,麻烦以您专业的眼光看看这对姐妹适不适合混内娱?” 钱导阅人无数,心思缜密得不行。 立刻会意圆妞不想让大小樱好过,毕竟人家如花似玉一姑娘,在包厢里被大小樱当成助理调戏,这份气怎么也要撒出来。 这不,他就是那只帮忙的手。 于是,钱导开口,“大樱小樱啊,你们之前是混港城的,圈子不一样,审美自然也略有不同。” 说着,他老辣的眼光扫了姐妹一眼,“内娱不像港城那么开放,大众审美偏向含蓄,什么肤白貌美大长腿,哎,像谢小姐这样婉约中透着惊艳的美比较合适,你们呢,胜在年轻有活力,肤色呢,还得维护维护,现阶段执意要进来的话,我的建议是先从小角色开始,比如保姆之类的,毕竟小角色容易渗透嘛。” 钱导一番话,意思很明显,大小樱没戏,至少在临城地界没戏。 而大小樱的脸色活像吃了苍蝇那般难受,偏又不敢当面骂人,怕以后的路不好走。 反观圆妞,眉头舒展,似乎很满意钱导的表现,淡淡道,“你这番话应该当着谢总的面说,人是他带来给你们相看的,你觉得呢?” 钱导正愁见不到谢淮安,暗道马屁没白拍,笑呵呵道,有点为难道,“说实话,我们迟迟不走就是在等谢总,可刚才的事,我们哪敢凑上去触霉头。” 意思很明显,他帮了圆妞一次,圆妞该还他一次。 “正好,我还有点事要问他,不如一起?” 钱导眉眼乐开了花,路上把圆妞的背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心惊于她那份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度和魅力。 这要放在大制作的新剧里,妥妥的稳赢女一号啊。 他顾自想着这事,没留意到前方驻足的背影。 圆妞似背后长眼,一股力量生生将贴上来的男人弹了回去。 钱导连带着后面一伙人差点演变成多米诺骨牌。 “怎么了谢小姐?” 圆妞伸出一手,做了个阻拦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碧水阁包间里,谢淮安还没走,但她耳力好,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眼下,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里面跟谢淮安会面的人不简单。 有个略生涩的口音说,“摸过了,是七星连耀的骨相,我纵横东南亚百余年,从没见过这么贵的骨相,老夫人执意将她留给你,是提前知道这点的。” 又道,“幸好你没跟她离婚,不然——” “不然怎么?”清冷的声音道。 “不然,谢家这几十年的基业会渐渐走向衰败,无论如何力挽狂澜,谢氏帝国的辉煌将会停留在你离婚的那一刻。” 对面人沉默。 那人继续,“好在我算出你并没离婚的打算,而且,你们之间还有牵扯不断的缘分。” 对面人来了兴趣,“说说看。” “哎,你元阳还在,她元阴也完好,”他凑近出了个主意,“告诉你,七星连耀是个旺夫旺家族的命,她在你身边一天,就能保你旺你一天,如若成了真夫妻,效果还要来得惊人,谢氏可以做到真正的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男人神色一凛,不变喜怒地看过去,滔滔不绝的人立刻改口,“哎,我也就打个比方,不是说谢总你现在不行。” 见谢淮安脸色更黑,男人转移了话题,“哎,真后悔没早点过来拜访老夫人,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想见她还不容易?”谢淮安侧头,眼神变得犀利,“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她了,一起。” 话题戛然而止,包厢里没人继续说话。 圆妞何其敏锐,猜到里面的人发现有人偷听,回头悄声嘱咐钱导等人不要提她来过,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刚下过一场雨,一如圆妞此刻的心情,湿湿嗒嗒很是烦躁。 她承认自己慌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七星连耀的骨相。 如果她骨相特殊,确实能帮到谢家,那么她只想问问奶奶,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和祖孙情,是真还是假。 她用手触摸那方冰冷的墓碑,视线勾勒奶奶那张慈爱的笑脸,墓碑很冷,奶奶的笑容也很冷。 指尖刺痛,一滴血渗透进墓碑里。 “奶奶?”圆妞神智清醒,呆呆地望着出血的手指,“奶奶,你想告诉什么?” 等了半晌,一无所获。 她忽然痛哭出声,直到两道人影慢慢靠近。 她警惕地扭头,“谁?” 一张意外的俊脸和一张陌生中散发着类似气场的脸。 她很快联想到撞了自己的那个人,全神戒备。 黄道柏几乎也在第一时间锁死圆妞,别的不说,他刚摸完她的骨,对她的气息十分熟悉,“小姑娘,有什么伤心事,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圆妞听出他想搭讪,爽快应下,“好啊,你帮我看看,奶奶为什么不高兴了。” 她纤细的手一指,对准墓碑上的一张遗像。 黄道柏走近两步,发现遗像上鲜红的血迹,皱眉,“生祭,我没猜错的话,你奶奶死后难安啊。” 一旁清冷肃杀的男人忽然开口,“胡说什么,我奶奶寿终正寝。” 谢淮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圆妞说的,他想看看她的反应,确定她在奶奶的死因上有没有撒谎。 当初,别墅事件后,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查了奶奶突然去世的原因,后被夏心颜的桃花蛊耽搁,一来二去,奶奶的事暂且放下。 黄道柏没留意两人的神色,自顾自反驳,“这话骗人骗鬼都骗不到我黄道柏身上,你奶奶死时我虽然不在场,但她这副笑有问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淮安也起了狐疑,“没理没据的事我不会信,你想好了再说。” 圆妞第一次遇见个说话比她还玄乎的人,默不作声等着黄道柏瞎掰,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她立刻有办法揭穿他。 可她听着听着就起了同样的疑虑,奶奶病得很突然,医院甚至查不出来是什么病。 她忍不住出声,“黄道友,你说我奶奶死因不正常,我想知道这个不正常怎么理解。” 黄道友说了一溜十三招就是为了跟圆妞搭上话,见目的达到,整个人得意起来,“小姑娘,不瞒你说,你奶奶的面相发白发干,像极了一朵急速枯萎的花。” “急速枯萎?”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健康人急速枯萎,圆妞想象不到。 “哎,”黄道柏暗自叹气,“老夫人被火化了吧,要是保留了尸身,我倒是可以窥探出来,可惜了。” 这话很明显,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算到这一步。 圆妞不满足,一双晶亮的眸子重新覆上神采,语气一转,带着点孤傲,“你也就这点能耐。” 黄道人修长的眉毛一挑,小胡子差点翘起来,“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有本事你上啊。” 顿了顿,他又道,“也别废那个劲了,我出道几十年,能比过我的人屈指可数,东南亚一带就别提了,川南和渝滇的小四神倒是有个比头。” 他搬出来的几个名号,圆妞一个也没听过,沉着脸道,“废话那么多干嘛,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你要跟我赌?”黄道柏小胡子动了动,不可思议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听见了我跟谢总的谈话,但是吧,你也就骨相拿得出手,论别的,跟我不是一个级别的。” 圆妞挑眉,“怎么说?” 黄道柏带了点鄙夷道,“你丹田空空,全身上下一点灵力都没有,要知道我们做先生这行光能算卦可不行,必须有真刀真枪的本事,要不然给上面的人算了命又得罪了下面的人,岂不是没好果子吃。” 圆妞有点不耐烦,“所以,我把下面的人请出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做不到就自毁一只手。” 话落,黄道柏变了脸,明显不悦。 谢淮安倒是惯常的淡定,“我来作证。” 黄道柏笃定圆妞说大话,气不过答应了,“好,你随便请个人上来就算我输,反之,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圆妞也非常爽快。 黄道柏眼睛一眯,透出几抹精光,“你让我研究研究你的骨相。” 这话是很失礼的,尤其是在谢淮安面前。 换在平时敢研究她的人是在找死,可偏偏这是一个赌局,并且赌注还很有趣。 “你不问问我的条件?”圆妞眉眼勾出轻蔑的笑。 “我黄某人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况且还有谢总这样的人物作证,怕我赖了你的不成?” “也是,那开始吧。” 圆妞废话不多,当即手往腰间一探,一只造型古朴的香炉和三根香出现在眼前。 第59章 重度颜控患者 紧接着,手掌摊开,一张请神符赫然出现。 她一扬手,符纸安安静静挂在半空,像被无形的胶水粘着,完全不会落下来。 她做这些的动作娴熟,速度之快,黄道柏脑子都不够用,眼睛也不够看,就一眨眼,她口念咒语,连请神符都画好了。 “哎,小姑娘,你这什么符,我记得不是这么画的吧?” “哎,你还没用朱砂吧,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整个过程,黄道柏嘀嘀咕咕,意见挺多。 圆妞不耐,不悦道,“你行,你来?” 黄道柏一下蔫了,双手一托,示意她来。 圆妞单边唇角翘起,暗道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两指微微扬起,顺势一擦,一簇幽兰色的火焰跃然浮于指尖,她依旧像上次那样隐藏了粉色火焰。 黄道人下巴几乎掉下来,惊讶得合都合不拢,胡子一抖一抖凌乱得可以。 圆妞满意他的震惊,很快收回视线,手指一松,火焰向符纸追逐而去,瞬间舔上半空中的请神符。 同时,香炉里的三支香咻地自燃。 “这,这……”黄道柏惊诧到连话都说不清,一个劲朝圆妞打量,“小姑娘,你还真有两下子哎。” 这才哪到哪儿,圆妞暗自嘀咕,眼神藏着一丝得意。 “三,二,一。”她轻声数了三个数字,忽然,随风扭动的香烟直线而上,她随即念了一段安抚阴灵的咒语。 只见暮色四起的墓园,一群蝙蝠低空划过,像是受到某种惊吓。 “来了。” 简短的两个字,黄道柏全身的肌肉一紧,紧接着空间被撕开一道缝,周围的空气一下冷了十度不止。 前方起了雾,一道白茫中,一个人影慢慢从地底爬上来。 黄道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个老头,穿着七层的装老衣,从圆领到立领,层层叠叠,裹得严严实实,眼神茫然,四处寻找着什么,裂开的一口烂牙上下开合,布满尸瘢的皮肉扭搅在一起,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按道理这种时候是不能说话的,不然会被阴灵盯上,俗话说是鬼迷心窍。 黄道柏懂这些,但谢淮安未必懂,圆妞看来,他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甚至连阴阳眼都没有。 眼不见心不怕,自然不会因为看见了点啥而大惊小怪。 但她根本不知道谢淮安曾被柒命的本命火灼烧过,一双眼通了灵,阴气重的时候不是个睁眼瞎。 一如此刻,老头爬上来时旁若无人地瞥了三人一眼,不动声色地原地转了转头,而后确定方向爬向隔壁墓碑。 圆妞和黄道柏选择静观其变,毕竟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把人招上来,没打算动他们。 可一会儿功夫,老头牵上来一只白皙的手,紧接着是一张清纯又稚嫩的脸。 女孩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长裙,要不是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仙气飘飘。 毫无疑问,圆妞和黄道柏皆是一愣。 这什么情况? 圆妞请的明明是眼前这座墓碑里的人,他为什么要把邻居拉上来,关键还拉个那么年轻的少女? 正想着,白裙少女一跃而起,飞蛾扑火地朝身后某个位置扑去。 圆妞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当即好奇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画面太刺激,她脑子有一瞬宕机。 黄道柏更是“哎”了一声,捂住脸,别看头,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紧接着,他双眼一瞪,回过味儿来朝那女鬼抓去,“疯女人,赶紧下来!” 心里骂,那是你能驾驭得了的男人吗?何况他老婆还在呢,找死不是! 行为和动作摆明了是在维护谢淮安,可圆妞从黄道柏的挤眉弄眼里品出一丝别有深意,敢情,他在担心女鬼惹到她,她一怒之下报了夺夫之仇? 再看那女鬼,见到谢淮安就跟苍蝇见了肉,两只小细手腕绕得那叫一个严实,整个人暧昧地挂上去,挂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圆妞本以为女鬼有害,没曾想人家挺有爱,心一软就想看看谢淮安怎么应对。 再看他,单手插兜,站得笔直,四十五度角微微下垂,视线不明,应该还不知道被女鬼吊着脖子。 终于有件事情不由他掌控,圆妞唇角压了又压。 “你笑什么?” 冷沉低哑的男音传来,谢淮安侧头,一张俊脸在白茫的空间里似隐似现,宛若从地狱走来的王者,冷肃中披着一身风霜。 没错,他那张脸很不高兴。 但下一秒,圆妞完全笑不起来了,因为他突然当着死人和活人的面说,“喜欢看别的女人对自己老公投怀送抱?” 音落,不等圆妞接话,谢淮安脖子上的小细手腕立刻缩了回去,白裙少女满脸惊喜地看着眼前即便生气也俊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你能看见我?” 她还不死心地要去触碰他的手,不巧摸错了位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被一圈幽蓝色的光晕弹摔在地。 谢淮安本能地抬起左手,一圈青紫淤痕夺人眼球。 黄道柏眼尖地“啧”了一声,两眼放光,“谢总,原来你这手腕上带了个保护圈,光上面这层灵力就能看出威力不小,谁这么有远见,送你这么份大礼?” 谢淮安垂眼看向低头看鞋的圆妞。 此时此刻,圆妞后悔得脚趾头抠地,谢淮安摆明误会成她是故意为之。 一道阴森的视线同时射向圆妞,白裙少女见到圆妞那张脸,忽然嫉妒心起,把她当成情敌攻击。 “哎,别——”黄道柏“犯傻”二字还没出口,白裙少女猛然跃起的身体再次被弹回。 这一次,她摔得眉头一皱。 “小丫头,你找对象归找对象,怎么还攻击无辜的人,你攻击人就算了,也得看看对方是谁。”黄道柏简直没脸看白裙少女恢复成原本面目的那张脸,黑糊糊凹凸不平,狗见了都不敢下嘴。 白裙少女发现脸蛋暴露的那一刻,阴狠乍起,“我跟你拼了!” 她说到做到,朝圆妞再度扑去,只这一次,原本正常的指甲忽然伸长,延伸成锋利尖锐的模样,朝圆妞脸蛋抓去。 “不知好歹。”圆妞冷哼,手臂往前一挡,她几乎用不着驱邪镇邪的符纸和咒语,光是灵力外泄就把她吓得半死,蜷缩在原地发抖。 “对不起,我不敢了,求求你,你放过我吧。”白衣少女目露惊惧,她在下面游荡多年,什么厉害人物没见过, 面见阎王时也没这么怕的。 只那几道灵力就不同寻常,要不是她反应快,早灰飞烟灭。 圆妞面上淡淡,“我可以放过你,但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对生人下手,若被我发现,定让你灰飞烟灭。” 少女频频点头,表情却是不甘,不死心地偷瞄着一旁宛如神只的男人。 这时,先爬上来的那老头忽然移动过来,开口时声音残破生涩,好似多年不运转的机器,听起来咯吱怪异,“小雪,爷爷不是早跟你说了别动生人,你就是不听。” 白裙女孩嘴巴一嘟,状似撒娇,但她那张脸凹的地方多过凸起,肌肉牵扯起来格外瘆人,“爷,爷爷,你以为我没听嘛,这些年,下面那帮人我都相过了,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哪个能有他好看。” 她纤细的手一指,正好落在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上,“但凡我有办法说服自己答应,也不至于出来祸害生人啊,谁让我是重度颜控患者呢,呜……呜呜……” “好啦好啦,”老头象征性拍着白裙少女的背,“你喜欢他也不难啊,他这个大活人总有死的那一天,大不了咱们先给他预定下来。” 圆妞和黄道柏眼睛一眯,面面相觑。 “哎,老头,你当谢总是盘菜,谁预定就预定呢!”黄道柏边说边瞥向谢淮安,就怕金主爸爸突然命令他收了这对鬼爷孙。 但他依旧神色淡淡,完全没被爷孙的话吓到。 到是圆妞,饶有兴致对黄道柏说,“你没听见吗,他孙女都把下面的鬼相遍了,再看看他那身衣服,足足七层,还是大牌式样的,我说他们能在地狱横着走,信不信?” “信,信,”黄道柏心说就你能算,这墓地均价百万,一买两块,加起来总面积超过二十方,总价值两千万起步,家里没点钱是不可能的,但他话锋一转,恼怒道,“那也不是你们欺负活人的借口啊。” 老头大喊,“冤枉啊,我们哪敢动生人,他阳寿不多,静静等个几年就是,也不会委屈我孙女太久。” “等等,”黄道柏掏了掏耳朵,眨了眨眼,“老头,别以为鬼话连篇没人管哦,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么?” 黄道柏是知道圆妞真实身份的,想把谢太太的身份抬起来吓唬人。 但圆妞漂亮的眉头一挑,圆眼无辜地看向那对爷孙,“别怕,我虽是个女先生,但不随便抓鬼,你刚才说这位谢总命数不久,是几个意思?” “哎,”老头一脸这很难吗的小得意,但还是恭敬道,“我们这些阴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感知一个人阳气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位先生看着生人勿进,但他阳气不足,典型的命数不长,我猜最多五年。” 老头字里行间不带惋惜,反而开心得要死,就差跳过去握个手说,“你好,未来孙女婿,期待很快见面。” 话到这里,谢淮安再也不能事不关己,他三两步走到老头面前,十分嫌弃的口吻道,“别说五年,就算立刻马上,我也不会跟你孙女怎么样。” 老头闻言嘴角立刻耷拉下来,脸上不可置信,“哎,年轻人别说大话,老头我别的不说,即便死了也照样能左右生人的命运。” “你准备怎么左右我的命运?”他说话时眉眼冷厉,气场全开,别说是一鬼老头,任是黄道柏也被那股气势震慑到,完完全全的高位着气派。 “年轻人,冯家听过吗,百货大王冯氏。” 临城物资丰饶,经济发达,有钱人比比皆是,除了占据半壁江山的谢氏,剩下的半块蛋糕被其他四家占据,百货大王冯氏就是其中之一。 对方自报家门,本以为谢淮安会被吓到,谁料男人神色平静,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圆妞自然知道以谢淮安的脾气未必看得上冯家,她懒得助他气焰,把机会留给黄道柏。 果然,黄道人一听冯家,立马来了劲,反问,“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喊他一声谢总,你刚才听出来了吗?” “哼,”老头轻哼,不以为意道,“我死那会,临城四巨头里没有谢家,哦,想起来了,倒是有个谢慕生,小作坊起家,成绩有一点儿,但跟我冯家比,差了些。”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临城谁说了算?”黄道柏说。 “这个,”老头犹豫,家人逢年过节烧香纸讨要冯家先人庇护,没事不会主动聊生意上的事,“该不会是谢慕生那个老家伙吧,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是死在我前头。” “是谢家没错,准确地说是眼前你看到的这位,临城谢少谢淮安,他是谢慕生的孙子,谢氏在他手上发扬光大,占据临城半壁经济命脉,可以说,他在临城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你们冯家和其他三家在谢氏帝国面前只能算小弟。” 老头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在老虎面前充了回大王,面色为难道,“小雪啊,这回爷爷真帮不了你喽,谁让你爸爸和哥哥比不过人家呢。” 白裙少女到底年纪小,哇地就哭了,只是那哭声有如断锯割木,一下一下,刺人耳膜。 突然,一声清脆灵动的女声而耳边响起,圆妞轻声安慰了两句,“别哭了,如果你执意要找个帅哥弥补初恋缺失的痛苦,我可以帮你。” 同样是女孩,一道声音美好如天籁,一道丑陋得连鬼都要被吓跑。 女孩眨巴眨巴眼,似有不信,“你真愿意帮我?” “嗯,”圆妞低低应着。 “我刚才差点抓伤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女孩直接问出口。 第60章 续命术 圆妞思忖着,为什么呢,或许同为女人惺惺相惜。 到嘴却变成了冷硬的交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女孩瞬间止住抽泣,眼睛瞪得滚圆,把黄道柏吓得别过头去。 几乎不用思考,她斩钉截铁答应,“我答应,刀山油锅我都答应。” 圆妞眼皮一掀,挑眉道,“我不是阎王,要你上刀山油锅做什么?帮我找个人就行。” 一听找人,女孩露出这还不简单的神色,“找谁?” “准确来说,是跟你们一样的阴魂。” 女孩愣了一刹,随即一字一句慢团团吐出几个字,“找阴魂好啊,我最擅长找魂儿了,别的不说,在下面,没有我不认识的。” 她声音嘶哑,吐字的速度也极慢,配合那张焦糊的脸,任是圆妞这个敢跟鬼魂撕逼的女先生见了也顿感冲击力爆棚。 她想着赶紧把爷孙两个给打发了,开口道,“我奶奶,季阿羡,临城谢家老夫人,刚过世没两个月。” 提到奶奶,她的心瞬间切换成悲伤模式,一步步走向墓碑,重新蹲下,抬手擦去那抹浅淡的血印道,“你们祖孙跟她住得近,仔细看清她的长相,去把她找上来,我有话要问。” 白裙女孩瞬间就不吱声了,她是年轻鬼,记性超好,下面那几张面孔早就看腻了,从没见过这个老太太。 老头见孙女不吱声,上赶着回道,“她是谢慕生老婆?跟年轻时不太一样啊,难怪我没认出来。” “不过,”老头话头一转,眉头一皱,“最近两个月好像没来过这号人,小雪,你来认认?” 白裙女孩看也不看地轻摇着头,“爷爷,我也不太记得了。” 圆妞舒展的眉头重新蹙起,浓重的悲伤无边蔓延。 老头不忍,出声安慰,“哎,你是谢慕生孙女吧?别难过,许是我老眼昏花,我马上下去找。” 老头见不得小姑娘的可怜样,四肢并用地爬回墓穴,消失前特意回头安慰圆妞,“等着,我大别墅有喇叭,我扯着嗓门子喊,一定把人给你挖出来。” 心角忽然被牵扯了一下,圆妞忍住眼眶湿润,走近白裙女孩,心底有一个念头,即便老头找不到奶奶,她也要帮他孙女。 “让我看看你的脸,”等待的间隙,圆妞仔细检查着女孩被烧成焦糊的一张脸,遗体化妆师的手艺再高超,修复的也只是表象。 “姐姐,你不怕吗?”女孩略显羞涩,侧着头,似在规避某个人。 圆妞顺着她视线看去,不远处一棵巨大的雪松下,傲然站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他神色冷肃,看不出喜怒,但完全静默,视线拉远,仿佛他一直都属于那里。 “怕你还是怕他?”圆妞快速收回视线,刚才一瞬,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画面让她忽然心跳紊乱。 好像他生来就像那青葱茂盛的雪松,生命力顽强到不惧时光和四季。 “帅不帅,帅不帅?”女孩越来越激动,从偷看变成大张旗鼓地看,还和圆妞肆无忌惮讨论他的颜值。 “一张蛊惑人心的皮囊而已,你喜欢的话,我也给你做一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女孩当即撑大眼皮,满眼质疑,“姐姐,你当自己是女娲么?” 圆妞也不生气,她确实不是女娲,但以她目前的功力,女娲能做的她也能做,只是一个小小的修颜术而已。 一人一鬼悄悄忙乎着什么,黄道柏在墓地周围转了转,谢淮安依旧站在雪松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渐渐降临,墓地温度骤降的那一刻,要是有人恰好经过,一定会被从墓穴里钻出来的两只东西吓破胆。 几乎第一时间,雪松下的男人终于迈动了步子朝两只阴魂走来。 “爷爷。”低沉嘶哑的嗓音响起。 刚站起来的谢慕生猛地抬起脸,一眼望见亲孙子,嗓音猛地颤了颤,“淮安,是你吗?” 同时,圆妞跟小雪也同时转过脸看过来。 这一看不打紧,另一个老头稍稍站直的身子一歪,又软了下去。 “爷爷。”破碎嗓子急急叫唤一声,小雪忙着去扶冯唐,嗔怨道,“明知道自己腿骨不好,还不小心着点儿。” “小雪,”老头一遍遍确认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女孩,满眼欣喜,“真是我的小雪,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黄道柏转悠回来时,一眼看到两对祖孙情,视线落在白裙女孩脸上时,两眼忽然精光大作,“啧啧啧,小姑娘,你这张脸比刚才那张可好太多了,哪位大师的手笔?” 小雪听到久违的赞美,面露喜色,雀跃地挽住圆妞的胳膊,满心崇拜道,“当然是我人美心善的好姐姐,她的手就像仙女棒,随便一挥,我就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且……” 女孩作势拉扯了两下,不无得意道,“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面皮,撕不破,扯不烂,跟原装的一模一样。” 女孩天真烂漫,笑容甜美,要不是那若即若离的虚无身影,完全想象不到她只是一抹阴魂。 黄道柏听罢,整个人为之一抖。 但他经历丰富,不想让人看出来的情绪把控得极好。 那边,谢氏祖孙的叙情就显得沉默许多,谢淮安性格偏冷,做不到小雪那种张扬,但圆妞一眼就能从他那双眸子里发现诸多平时少见的情绪。 她上前一步,用手去触碰谢慕生,低低地喊了一句,“爷爷,我是圆妞。” 老爷子眼眶一热,“是妞妞啊。” 圆妞瞬间破防,眼泪直逼而下。 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喊过她了?这个称呼是整个谢家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有谢老太爷会这么喊她。 谢淮安没想到圆妞这么得谢慕生喜欢,他从前很少来老宅,更从不知道自己有个童养媳,这么一看,老宅藏着他不知道的许多秘密,他不在日子,是谢圆妞替他尽了那份孝,难怪奶奶临死也要撮合他们结婚,还很放心地把遗嘱全部转给她。 圆妞红肿着一双眼,视线一扫,尽管心底起疑,还是不死心问出口,“爷爷,奶奶她死于两个月前,你没找到她吗?” 谢慕生早已在冯唐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听说这个噩耗。 他悲伤地摇摇头,“妞妞,不瞒你说,爷爷这些年一直在下面等你奶奶,直到冯老弟拿着个大喇叭找上我,我才知道原来你奶奶已经在两个月前死了。” 悲伤瞬间无声蔓延,连起了白雾的墓地也感受到了,一草一木停止摇晃。 “你确定阿羡她死了?”谢慕生不死心地问出口。 圆妞回忆了一下,奶奶死时,她还没拜师学艺,那时只是简简单单一普通人,不懂阴阳之术,看到的死也只是心跳停止,四肢僵硬。 她忽然转头对上黄道柏,“能跟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黄道柏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随随便便能招三只阴魂上来,还顺手替个女鬼美容的女孩有向他“请教”的那一刻。 心虚道,“谢小姐客气了,你是不是想问你奶奶可不可能还活着?” 圆妞用坦然的目光应答。 黄道柏回答得更坦然,“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你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在我之下,应该明白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死对普通人来说是生命结束,在我们这些道士眼里只是肉体的消亡,照规矩,谢老夫人死后一定要先去下面报道的,可她没去,说明什么?” 说明奶奶的阴魂还在上面。 圆妞眼睑微颤,忽然想起奶奶遗体瞻仰时的那一幕,谢家大房的双胞胎儿子谢靡靡说看见一张血脸,眼睛和脸上全都是血,死不瞑目。 当时,李如玉以孩子鬼片看多搪塞过去,她也没往心里去。 这么一想,恐怕不是巧合,而是奶奶当时就想透露点什么。 而今天,她的手指再次在墓碑上渗血,如果她还能继续迟钝下去,都不配姓谢。 “姐姐,你冷静一点。”小雪伸手在圆妞眼前晃动两下,“你的眼神好吓人,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圆妞收回不可控的思绪,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奶奶的人,一定是身边人。 有了范围,她忽然就心安了,抬手搭在小雪肩头打趣,“你能帮我什么,杀人还是碎尸?” 小雪只当圆妞在开玩笑,也笑着附和,“姐姐,你修好了我的脸,相当于我的再生父母,你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杀人碎尸算什么,我能让那人死后还混不下去。” “哎,小姑娘家家喊打喊杀干嘛,”冯唐听着心里发毛,忙着阻止宝贝孙女,“赶紧去相个亲,好好谈场恋爱然后滚去投胎,大人的事少掺合。” “爷爷,”小雪一跺脚,羞涩地偷瞄谢淮安,嘟嘴道,“下面那群歪瓜裂枣我才看不上!” 冯唐拿孙女没办法,打趣地看向谢慕生,“老谢啊,你看你怎么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的孙子,连鬼都惦记哈。” 谢慕生没经历过刚才冯雪生扑自家孙子的那一幕,很是平淡地来了一句,“哦哟那真是可惜了,我家孙子从小定了亲的。” “谁啊,定的谁啊?”冯唐着急忙慌地问。 圆妞无意把跟谢淮安的关系公之于众,尤其在两人准备离婚的时刻,千防万防的事就这么被一个阴魂给说出来了,对方还是两人的爷爷,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所以没一个人敢拦着的。 谢慕生嘴巴一张一合,指着面前一对人,口气是轻松愉悦的,“淮安,妞妞,你们两个结婚了吧?” 谢老爷子人死得早,没想到还惦记着孙辈的婚事,光这一点,圆妞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一出口,犹如惊雷,冯唐惊疑地看向圆妞和谢淮安,表情是难以捉摸的,“老谢,你居然让孙子孙女在一起,你……” 老冯受到不小的刺激,冯雪赶忙给他顺气。 “想多了不是?”谢慕生不慌不忙解释,“妞妞是我孙子的童养媳,从小就养在身边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但比起这臭小子,妞妞更像是亲生的。” 谢慕生跟圆妞关系好是真的,老宅多了一个小女孩,多出很多温馨和甜蜜。 比起谢老夫人,谢慕生对她的宠爱只多不少。 眼看圆妞没有回答的意思,冯唐和冯雪把目光落在缄默不语的谢淮安身上。 但见他薄唇轻启,眉头舒展地应了一句,“是的,爷爷,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这话更像是对谢慕生的交待,眼神由一贯的冰冷转为长辈们期待的尘埃落定。 但圆妞心知肚明,他是另有所图,至少,她这个童养媳是效果不错的桃花斩。 冯唐冯雪彻底死了心,临走时,冯唐憋出一句话,是对着谢淮安说的,“不瞒你说,我跟阴差有几分交情,刚才下去找你奶奶时,顺便打探了一下你的命数。” 谢淮安冷眸一动,示意他继续说。 冯唐无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这跟你奶奶的死有没有纠葛,其实你的寿命早该结束在两个月前,而你身上只剩五年的寿数正好是你奶奶丢失的那部分。” “你是说,我奶奶本不该死,要死也该在五年之后?”谢淮安反应很快道。 冯唐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孙女往墓碑走去。 圆妞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清楚地记得柒命说过,谢淮安的命宫比在医院时亮堂了许多,有人为他续了阳寿,敢情这阳寿来自于奶奶,是用奶奶的命换来的? 黄道柏更是大着胆子猜测,“谢总,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来怎么一回事?” “续命术。”圆妞从容地说出五个字。 黄道柏暗自咂舌,“不错,我在一本奇闻录里见过,准确地来说是以命换命术。” 他一说完,迎头对上园妞探究的视线,“谢小姐,难道你也看过这本书?” “没有,我听师门提起过。”她没有点出跟柒命相关的任何信息,是出于保护的本能。 黄道柏很想问一句她的师门是何方神圣,但看园妞一脸我不太高兴,只能作罢。 其实,他耍了个小小心机,那本书是玄界的东西,很多禁术根本不是普通道士接触得到的,即便有幸知道也肯定学不会,原因很简单,玄界的东西特殊,没有充沛的灵力加持不可能施展。 两人讨论玄界禁术,完全没注意到谢淮安生生人勿近的那张脸出现顷刻的破碎感。 第61章 丢了儿子 但这个“以命换命术”显然颠覆了他的认知,凡界并不像传说的那样灵力稀薄,或者灵力只存在某个地方,他不知道,并不代表眼前的这位谢小姐也不知道。 园妞早在黄道柏提出奇闻录时就有心读他,结果一无所获,不是他心无杂念就是早有防备。 她忽然看向谢淮安,试了一次。 果然,这男人看着心思深沉,仔细一探,就跟一颗石子打入深潭,毫无所获。 要说黄道柏没在他身上下某种禁制,她都不信。 “黄先生,我们的赌约结束了吧?”园妞忽然提起这茬。 “当然,我愿赌服输,谢小姐需要我一只手臂还是答应某个条件,我都可以。” 黄道柏这话自己听了都心虚,因为实在有点假,都是人,谁有三头六臂大大方方让人砍的,还不是仗着金主爸爸谢淮安的保护。 黄道柏自诩看人的本事不赖,赌园妞不会下狠手真要他一条手臂。 可园妞眸色清浅地来了一句,“黄先生,奇闻录里除了换命术,是不是还有一种身体移换术?” 几乎一秒,黄道柏的脸色乌青乌青,他求救般的看向谢淮安,“谢总,贵夫人真爱开玩笑哈。” 哈哈哈,有屁好笑,他简直要哭了。 园妞不动声色欣赏了会儿,终于觉得心情不那么沉闷,大大方方道,“黄先生是真的胆色过人,都是同行,我要你一条手臂干什么,回头你一生气把我骨相的秘密传得人尽皆知,那还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她语气松快,眉眼间笑意填满,不像开玩笑。 黄道柏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道,“谢小姐放心,我这人优点不多,嘴最严,要不然那么多客户也不放心找我办事,对吧,谢总?” 他不放心地提了一嘴谢淮安,暗想你老公找我办了多少‘私密’事,哪一件走漏了风声的。 可谢淮安什么性子,他不给冷眼就不错了,能现场回应黄道柏才怪。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谢总当个证人,免得下回消息有漏我动你的人,弄得你不高兴。”园妞不轻易在他面前放狠话,眼下也是豁出去了,她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少。 “我的人不就是你的人?”谢淮安清冷的俊脸微微转向她,眼里的圆妞渐渐有了焦距。 圆妞没接应他的调侃,语气略有惊讶,“正常人听到自己只能活五年,都不该是你这样的?” “该是哪样的?” 他的一举一动缓和不少,正是这点让圆妞无法理解,“ 你不怕死吗?辛辛苦苦打拼下的谢氏帝国,五年后就不归你管了,你放得下?” 她其实很想加上“你这个事业狂放得下?”。 但她跟谢淮安关系特殊,就算开玩笑,也不能过火,否则容易让人误会她对他是有所图的。 “你想管?”谁料他一语中的,把圆妞尴尬得不行。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离婚的关系,”她终于逮着机会把重点说出来,迂回了这么久,哄着抬着不就是为了让人赶紧把婚离了? 她自诩衔接得很自然,但谢淮安不买账,他双手插兜,饶有兴致地倾注在她那张一天比一天靓丽的脸蛋。 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你越来越适合当我的桃花斩。” 哐当,圆妞心石俱焚。 她听见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和微微恼怒的音色,“谢总,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买卖,保你稳赚不赔的那种。” “除非是换命术,不然还是别提了。”他惯冷的音调掺着几分戏谑。 圆妞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黄道友,“能去前面等我们一会儿吗?” 黄道柏正竖着耳朵偷听,赤果果被支走了,不无遗憾地往墓地大门走去。 四下无人,空寂的夜幕下,只余头顶那片朦胧的月光。 不知怎么,每次跟他单独相处,她总是控制不住胸口乱了频率的心跳。 “谢总,续命术这种东西不该在凡界出现,奶奶的死不是最好的证明?或许,你觉得别人的命不值钱,仗着有钱有势可随意支配?” 谢淮安只想诈一诈她对离婚的决心,没想到脑子还是挺清醒的。 半晌,他随便丢了一句,“夫人想多了,我是那种随便谁的命都稀罕的人?” 圆妞被这句“夫人”弄得心跳漏了一拍,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墓地上,多出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 她觉察被戏耍,迈步跟上。 望着前面那道即便在墓地行走,也气场强大到鬼魂不侵的男人,完全无可奈何。 只能退一步道,“谢总,我总有资格知道你给我签的那几份文件到底是什么吧?” 圆妞到底没跟他一起走,人迈在坚实的地面都是飘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谢淮安临上车前那个邪肆的笑,他说,“奶奶的遗嘱我放弃了,就当做你给我当桃花斩的辛苦费。” 车里,黄道柏唉声叹气,“谢总,你当真不逼一逼她,你的寿数只剩五年,我们要早作打算。” 后座的男人眉峰一动,完全不在意道,“你不是也读过那本书?” 黄道柏差点从副驾跳起来,惊愣辩解,“谢总,你是不是误会了,她那身本事你还看不清楚,我根本不是她对手。还有,看过续命术又怎样,那可是玄界的书,根本不是凡界的东西,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凡人再能耐,也不可能操刀异界的手术啊。” 他说得头头是道,额头的冷汗都快飚出来。 谢淮安冷眼一扫,促狭道,“你不是号称东南亚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你是来骗我钱的?” 谢氏对黄道柏的慷慨,不光表现在每解决一次事情的丰厚酬金上,他还顺道投资东南亚整个的阴阳风水项目,养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其中,不乏靠着谢氏庇护潜心修行的隐藏高人。 当然,这种事只是谢氏很隐蔽的项目之一,为了避嫌,他一直给外界营造反迷信的人设,整个谢家人都被他完全骗过。 “哎,谢总,我不是那意思,我只觉得枕边人不用白不用,近水能解决的事何必用到远火呢?”黄道柏伴君如伴虎,一道道给自己提着气,就怕金主爸爸一句话砍断跟东南亚的所有联系。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谢淮安用冷得睥睨阎王的姿态道,“我养着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如趁早断了。” 黄道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连连应声,“谢总说得是,我马上回东南亚想办法。” 他是真被吓到了,因为了解谢淮安说到做到,所以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似是想到什么,临走前,他又说了一句,“你的夫人不简单,我建议你动用一切力量调查她背后那个人。” “调查她做什么?”谢淮安浓眉微蹙,似是有些反感。 黄道柏直白道,“你不觉得一个无父无母从小被养在谢家老宅的女孩,能靠自己学到这么一身本事么,她背后有人是一定的,我有预感,若是找出那人,别说续命,就算换胳膊换腿换啥零部件都没问题,当然,活到两百岁也不是没可能。” “黄道人,我怎么看你比我还要心动?”谢淮安眸色微挑。 “谢总,你不心动吗?”黄道柏又欠欠地来了一句,“要不是答应谢小姐对她的事情保密,我恨不得把她骗去东南亚作客。” “作客?去了那种地方,她不被扒层皮就不错了吧?” 谢淮安说话的口气好像在谈论一个跟他无关的人,尤其是谢圆妞跟他还有一张婚姻契约在。 黄道柏一时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知道自己活不过五年依旧淡定从容得无法用常理揣摩的男人,他心底无端升起恐惧。 “拍卖会进展得怎么样了?”男人忽然转了话题。 黄道柏深吸出一口气道,“都在有序进行中,该安排的一样都不会少,到时谢总想知道的都会一目了然,只是……” “说。”男人淡淡道。 “你真要这么对谢小姐,就不怕她一怒之下硬要跟你离婚?” 男人点起一支烟,火星子划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半晌,他启唇道,“她敢,我给了辛苦费的。” 他眸色一转,跟前排的人视线碰撞,“倒是你,安排个机灵点的过来,别让她给渣了。” 黄道柏一脑门子的汗,被他那个“渣”字搞得心绪不宁,暗自琢磨了一圈,心一狠道,“谢总放心,我把养了多年的押箱宝拿出来,就不信谢小姐能经受得住。” 男人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夏市长家最近焦头烂额的,她女儿深受断情蛊的后遗症折磨,或许你该走一趟了,给她点甜头,顺便给她指条明路,千万别耽搁慈善晚宴的推进。” “是。” 黄道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偏被谢淮安吃得死死,只因他当年行差踏错惹了港城一霸,被黎永旺那个老东西追杀得只剩半条命,要不是恰巧遇到在港城谈项目的谢怀安,助他暗中藏到东南亚,他早被姓黎的五马分尸了。 可以说,他在东南亚风光的一切,全都是谢怀安的运筹帷幄。 这个男人养兵千日,用兵时极其严苛,容不得半点差错。 黄道柏在摸骨之前是信誓旦旦的,摸骨之后尚有自信,而经历墓地打赌后则是完全失去自信。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眼前男人第一个结果了他。 “谢总,那我先下车了?”黄道柏真坐不住了,恐怕再聊下去,他心脏受不了。 “去吧。”男人熄灭烟头,闭目休息。 车门开启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男人伸出手腕,欣赏手腕上那圈萦绕着淡淡灵力的青紫,道,“这东西,去掉好吗?” “不好,”绝对不好,黄道柏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简直想哭,这圈灵力不是谁都有本事印上去的,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比较合理的理由,“谢总,这东西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挡不住女人,但挡得住女鬼啊,正好留着防身哈。” 黄道柏说完就走,谢淮安一个人坐在车里,仔细凝视着这圈浓重的青紫色淤痕,眉头一挑,这东西得来的不算光彩,好在立了点功,暂且先留着吧。 圆妞走到宿舍已近半夜,小蕴正睡着迷糊,忽然被一道光影吓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谁?” “我。” “妞,你怎么突然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又回老宅了呢。”小蕴担忧地揉着眼睛,忽然猛地一睁眼,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圆妞,“你是变异了吗,怎么学蜘蛛侠爬墙呢,三层啊老大,你还真敢。” 圆妞拍掉手掌的灰尘,面色无澜道,“三层算什么,只要宿管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以表演爬全市最高楼。” “丰茂大楼吗,一百零八层哎,妞你受什么刺激了,谢总给你气受了?” 小蕴是知道圆妞一大早去谢氏大楼的,这会儿关心尽在脸上。 圆妞把遇见双胞胎和她们欺负小胖墩的事简单一说,忽然蹙眉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小蕴问。 圆妞表情一寸寸凝结,“我把便宜儿子给丢了。” “啊,”小蕴惊叫出声,“你不是说把人安顿在老宅的吗?” “是这么计划的,但他病了几天特别粘人非要跟我出门,我只能带去谢氏总部一趟。” 她边说边回顾到底在哪里把人丢人,脑海精光一现,最后定位在她离开碧水阁包间的那一刻。 心底没来由一慌,她本能地掏出手机,想打给谢淮安。 可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关心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小孩。 一咬牙,她查了酒店客服,打了过去。 “喂,你好,请问你们那里有小孩吗?” 前台一脸懵逼,但还是微笑着甜美回应,“不好意思女士,请问您是想找小孩吗?” “是的,我今天在碧水阁包间吃饭,”圆妞停顿了两秒,难掩尴尬道,“丢了一个小男孩,胖胖的,一岁多,你们看见过吗?” “稍等,我帮你确认一下。” 等待的两分钟里,圆妞和小蕴都是心惊胆战,就怕一个噩耗传来,她变成弄丢儿童的人贩子。 好在,对方很温柔地安抚她,“你好女士,据我们经理说,碧水阁的小男孩被接走了。” “接走了?”圆妞提高了音量,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是的,对方特意留下联系方式和姓名,要不要给您报一下。” 当魏洋的名字一出现,圆妞的头皮忽然放松,随之,她又不可控制担忧起来,顾不得夜深给魏洋挂了个电话。 “你好魏助理,我是谢圆妞。” “夫人?”对方显然是被吵醒的,但一秒清醒过来,语气转换成恭敬模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为你效劳的?” 圆妞开门见山,“我问了酒店,小胖墩在你那儿吧?” 魏洋迟疑了一瞬,给了一个回答。 第62章 心跳骤停 挂断,小蕴急问,“怎么样,魏助理好歹是谢总特助,肯定不会亏待了小胖墩,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睡一晚,明早我陪你去接回来。” 圆妞慢半拍吐出一个惊人的回答,“他在谢淮安那里。” “谢总什么意思?”小蕴赶紧穿衣服收拾东西,一副要去把人接回来的架势。 圆妞被她这架势逗得立刻就笑出来,“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被拐了呢。” 圆妞到底不放心小胖墩,一来她只是代为照顾,二来他身娇体贵才病好没两天。 魏洋给的地址是靠近谢氏大楼的一处私人高端公寓,她登记好信息才能进入。 站在高端防盗门口,她心脏不可控制急速跳动,这是她第一次踏足他的私人领地,跟别墅那次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按响门铃没两秒就有人开门,圆妞见到来人,微微诧异了两秒。 四目相对,秦宴穿着休闲t恤,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她视野,见她神情中带着惊诧,挑眉道,“怎么,没看见某人失望了?” 圆妞无暇顾及那一瞬从期待到失落的真实心境,略显焦急地往里走,“孩子呢?” “这么着急,该不会真是你生的吧?”秦宴被临时叫来照看个小娃本就烦躁,这会儿见着个美人,那股烦躁忽然就被抚平,相反,心头隐隐生出一股躁动。 “你是吃了什么保健品吗?”他很想问一句,才几天没见,怎么好像比在医院见到的那次更漂亮了呢。 瞧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难怪连主卧号称不近女色的那位都开始走曲线救国的路线,居然大发善心到帮人带孩子。 圆妞自打进了公寓,才发觉里面足足有三四百平,她没空搭理秦宴的碎碎念,在偌大的客厅找了找,后又转去书房和影音室。 “哎,你来打劫的吧,问过主人意见了吗?” 圆妞没找到小胖墩,心里火大,一转头,对上秦宴倚靠在长条桌上的慵懒,沉声道,“废话那么多,我就以这家主人的身份请你出去。” “哟呵,”秦宴本想逗她,没想到吃了一个大瘪,起身往一间门走去。 圆妞赶紧跟上,见里面是一个洗手间,羞恼止步。 可当她看见里面不同寻常的一幕时,脚步加速往里冲去,一把将趴在马桶上的小小身影提了起来,满脸焦急地喊,“小胖,小胖。” 回应她的是完全闭眼的小家伙。 一瞬,圆妞气血冲脑,完全失了理智,她用了点力拍小胖墩的后背,口里念叨,“短命鬼,没我的同意你就敢去跟阎王报道,信不信我下去把你抓上来?” “谁跟你说他死了?”不得不说,秦宴被这句话吓到了。 圆妞理智回笼,这才发现小家伙心跳还在,怒意随即迁向秦宴,“你好歹也是个医生,把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孩放在马桶边是几个意思?谋害人命还是让他自生自灭?” 她真不敢想小胖墩一个不稳往马桶里钻进去会是结果。 小胖墩命数已尽,要不是圆妞插手,早已去下面报道。 她是个护短的人,同时,心也软,即便救了个短命鬼,也看不得被人糟践,不然,港城姐妹花欺负小胖墩时,她完全不用出手报仇。 同时,秦宴担不起圆妞的一句谋财害命,指着其中一间卧室道,“哎,我先说好,有洁癖的不是我,是里面那人,你要给你儿子报仇可以,千万别找错人,我被派来照顾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被你误会还要不要活了?” 圆妞闻言,把小胖墩往秦宴怀里一塞,气场十足地破门而入。 她真是用破的,一脚下去,名贵的木料瞬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秦宴扶了扶眼镜,同时,怀里的小胖墩也被突然的巨响吓得哇啦哭出来。 圆妞顾不得心疼小胖墩,胸口淤堵了一口气,往漆黑的房间迈步。 门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松木香带着主人的特有气息将她包围。 尽管没开灯,她还是一眼看见床上躺着一人。 谢淮安浅眠,好不容易睡了几分钟,又被突然的响声惊动。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逆光里,能清晰看见来人,是个女的。 “出去。”他想也没想地蹙眉赶人。 圆妞没搭理,径自往前迈了几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张在黑夜里依旧俊美的面孔。 “谢总,既然把人带回来就该好好照顾,把人丢在洗手间的马桶边是几个意思,嫌他命太长吗?” 闻言,谢淮安冷眸一眯,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清醒过来这不怕死的女人居然是谢圆妞。 “来给那讨债鬼要债的?”谢淮安侧起身体,丝滑的薄被一路顺着胸膛往下滑。 圆妞夜视能力完全不输给光亮时刻,脸腾地别过去,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大片。 她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大片紧实的肌肉线条,一直延伸进小腹内。 气势被羞恼的情绪削弱,她张了张唇,接道,“他只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你能欠他什么,一口一个讨债鬼?” 闻言,谢淮安蓦地起身,圆妞再次别过视线。 手腕一紧,她只觉得被一股大力牵着往外走。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拽到另一个房间。 然后,惊悚的一幕幕在眼里划过,格调优雅的每一间客卧,统统乱得像被打劫过,床单移了位置,枕头更不在床上,昂贵的地毯上布满污秽,明显是被人吐过。 圆妞捂住鼻子,谢淮安立刻将门锁死。 “我倒想知道,我到底欠了他什么,特地选在我家讨债。” “他吐的?”圆妞第一反应就是小胖墩过敏症又发作了,第二反应是脸更红了。 明亮的光线下,谢淮安连西裤都没脱,光着上半身站在她面前,眼前,是一览无遗的结实胸肌,还有小腹处的紧实。 她耳热心跳,含糊不清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病了,可能是在碧水阁吃坏了,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留个小病患在家折磨自己,不是纯自虐么? 谢淮安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脸冷肃,“我是他什么人,送他去医院?” “不是你干儿子吗?”圆妞下意识想到碧水阁里小胖墩喊他爸爸时,他接的那句“他都喊你妈了,我是你合法丈夫,叫声爸爸也不为过。” 谢淮安蹙眉,唇角勾起嘲讽,“一心想离婚的是你,想让我给你儿子当爸的也是你,谢小姐,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忽然的翻脸让圆妞局促。 一瞬,她被质问得脸颊发红,有燃烧的趋势。 这时,小胖墩又一声啼哭,圆妞焦急欲走,转身撞在房门口一人高的艺术品上,侧腰疼得她立刻软下身去。 一双手反应极快地穿在她纤细的腰间,轻轻扶了一下。 速度快到让人以为那是一场幻觉,可柔软腰间略显冷硬的触感骗不了人。 圆妞一时失神,这是继别墅玻璃碎片后,两人第二次身体触碰,尽管隔着布料,圆妞还是不可控制地觉得腰间发麻。 “妈妈。” 奶声奶气的一声叫唤把圆妞拉回现实,她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小家伙,认真纠正道,“姐姐。” “妈妈。”小胖墩很是固执。 一旁的秦宴双眸一挑,看得津津有味,“身体比嘴巴诚实,你刚才那杀人的眼神不比亲妈胜似亲妈,谢总的门都被你弄坏了。” 圆妞转向谢淮安那扇看起来就木料名贵的房门,难掩心虚,“门多少钱,我会赔的。” 谢淮安换上一件黑色衬衣走出房间,听见这句话,不咸不淡道,“不急,等几个房间清理过后一起结算。” 圆妞闻言,圆眼微瞪。 她还记得那条害她倾家荡产的西裤,今天的这一通赔偿下来,少说也要几十万,把她卖了都不够吧? 遗嘱的转让协议虽然已经签好,但律师那边还要联系银行放款,如果谢淮安一定要她马上赔偿,她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似是看穿她的为难,谢淮安幽眸不经意转了转,“最近临城有一场非公开的慈善晚宴,你代替我去走个过场,就可以抵消这笔赔偿,怎么样?” “只是走个过场?” “不然你以为呢?” “好,我去。” 圆妞爽快答应,又询问了秦宴关于小胖墩的一些病情,下了定论,“他对牛奶过敏,是过敏体质,碧水阁里吃了太多海鲜,所以会吐,你给他吃过药了吗?” 秦宴完全没往过敏上想,心想这个锅不能背,质问谢淮安,“你不是说他吃多了撑的吗?” 谢淮安投来一记我没判断错的眼神,淡淡转向圆妞。 圆妞清了清嗓子,谢淮安一个清冷禁欲霸总能为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做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光是这点,已经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她对他不该埋怨,相反,还得感谢。 “秦医生,谢总的判断没错,要怪就怪我没把小胖墩的过敏体质放在心上,让他在碧水阁吃了很多海鲜。” “走吧,废话那么多,还要不要让人睡了?” 圆妞抱着小胖墩跟上去时,一时怔愣,这话是从谢淮安嘴里说出来的? 好在,秦宴当了她嘴替,揶揄道,“活久见,回回都是人送你,什么时候轮你送人上医院了?” “要不你去?”一个遥控器朝秦宴递送过来。 “哎,算了,折腾半宿,我突然困了。”说着便折回房间。 “你可以走了,明天再来。”谢淮安仍下不轻不重的一句离开。 秦宴丧气地爬回自己的跑车,他跟谢淮安关系虽好,可他说一不二,让走他就不能留,闷闷地一脚油门离开。 医院是本市最好的公立医院,半夜三更急诊门庭若市。 小胖墩自打见了园妞就完全长在了她身上,一放下就哭,哭还不是最要紧的,园妞听不得那震得耳膜发疼的“妈妈”还有周围一双双打量的眼睛。 “哎,她还是个学生吧,这么年轻就当妈妈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检点啊。” “至少她愿意生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你看新闻里天天报道生在洗手间冲马桶,要不就是扔在垃圾桶的,哎哟,作孽哦。” 园妞这辈子都没被千夫所指过,一句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肩头又是一阵呛咳伴随着呕吐的声音,小家伙一口气憋着,脸色腾地青紫。 “哎,你儿子憋过气去了。”不知哪个大妈吼了一声。 园妞把小胖墩从肩头放下来,脸色沉得可怕。 排队的人群立刻围拢过来帮忙,唯独她这个众人眼里的妈,一动不动地蹲在小胖墩身侧。 “哎,姑娘,愣着干什么呢,快送你儿子进去抢救室啊!” “看她这样子吓傻了吧,自己还是个孩子,哪会照顾人啊。” “那你也别光说不做,帮忙叫个医护过来啊。” …… 周围乱成了一锅粥,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园妞被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声拉回现实。 “大师,真是你?我是小今啊。”女护士满脸惊喜地搀扶起园妞,安慰道,“你放心,小男孩已经被送进去抢救了。” “辛苦了,小今。”她语气颓靡,完全没什么生气,小今以为她被孩子吓得,贴心地扶她在门口坐下。 “大师,你别担心,何医生经验丰富,小孩一定会没事的。” “会的吧。”她随口应了一声,看起来心不在焉。 其实,小胖在她肩头发作的后一秒,几乎神思一晃,她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见两道浅淡的虚影。 那虚影戴着两顶高帽,一黑一白,面容狰狞到令人恐怖。 她忽地抓住小今手臂,着急地问,“今晚有人去世吗?” 小今愣了两秒,茫然道,“没有啊,至少目前还没遇到。” 小今以为圆妞在担心小男孩,随即咧嘴宽慰,“大师你放心,别看何医生年轻,他在iCu人称鬼见愁,号称敢跟死神抢人的人,那孩子是在医院发作的,好在送进去很及时,一定没问题的哈。” 小今因为之前被车祸后变成厉鬼的表姐附身事件对圆妞充满感激,一直没机会好好报答,今晚突然遇见,主动把圆妞的事当成自己的。 话才说两句,iCu里冲出来一个小护士,一个箭步招呼小今道,“快进来帮忙,那小孩突然心跳骤停。” 小今面色一变,出于职业本能,二话不说刷卡进入。 第63章 黑白鬼 同一时刻,园妞紧随而上,动作太急撞倒铁质座椅,发出哐当的巨响。 急诊跟iCu连在一起,人多得不像是夜晚,有几个本就在关注这件事的人立刻追随圆妞的视线而去,都在猜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做什么去。 接下来的一幕,几乎让他们惊掉下巴,谁也没料到看似柔柔弱弱一小姑娘,居然在自动门合拢的瞬间徒手插进小细缝,并且稍一用力,慢慢向两边掰开。 圆妞担心小胖墩,根本不考虑后果。 大堂巡逻的保安一见这情况,立刻围拢上去抓人。 手还没搭上圆妞肩膀,两一连几个过肩摔,把高高壮壮的几个制服男人稳妥地放倒在地。 吵闹的大堂瞬间安静,后又有人大嚷着什么。 “报警,有家属闹事。” “快去请示请院长。” 圆妞冲进门,一眼看见当中一张床边围拢着五六个医院,当中坐在床上,高高的那个男人正在替小胖墩做心肺复苏。 圆妞一眼锁死小今,冲过去按住她正在忙碌的手,眼神坚定无比,“我来,替我掩护。” 小今茫然了两秒。 圆妞往门外扫了一眼,隔着厚重的金属门板,她很确定那两个带着高帽子的虚影正往这边而来,心一狠推开病床上正抢救小胖的何医生,摸出一张镇魂符往闭眼的小胖额头上一贴。 小今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机敏地阻拦同事,“都别反抗,全力配合谢大师。” 一声令下,医护们集体沉默了,居然没人再敢阻拦一下。 他们隐约期待着什么,当中表情最激动的要数何医生,被圆妞推开的一瞬,他脑海立刻浮现几个月前,同样的地点,他被突然发狂的病患李如锦死死掐着脖子,也是这个小姑娘出手相救。 iCu里有条不紊,厚重的门外乱成一锅粥。 急诊外的警鸣声吵醒了补眠的男人,他看了一眼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大一小居然还没回来。 他迈开长腿离开温暖的车厢,急诊室的哄闹让他蹙眉。 “发生什么事了?”他随后拦截一个小护士问道。 小护士很忙,被人拦住去路很是不耐烦,一抬眼,被一张俊美到让人心跳加速的脸震住,语无伦次道,“谢,谢总,你,你怎么来了,当心,有医闹,别伤着了。” 谢淮安不关心小护士怎么认得自己,他本就是临城名人,何况曾经好几次住院,不认识他才算奇怪。 听说医闹,谢淮安本能地搜索人群,一眼被iCu门口的一幕吸引。 只见一群制服人围拢在iCu门口,差点跟一群老百姓干起架来。 有人嚷,“快点进去把人抓出来,我爸才抢救过来,还在里面躺着呢,这一闹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就是,我妈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那小姑娘真是作孽,她当自己是谁,就她儿子的命矜贵,我们家人的命贱是吧,凭什么啊!” 保安领导一个劲点头安抚着什么。 家属们不满意,火急火燎地要冲进去亲自照看保护自家亲属。 警察手里的电棍一拦,威严的声音响起,“谁敢?退下!” 家属们畏惧电棍,往后一缩,冲警察撒气道,“警察了不起啊,不把我们家属的命当命是吧。” “你们这群警察真是奇怪,没说进去把闹事的人弄出来,反而拦在门外防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吵架声此起彼伏,谢淮安没来由地笃定那闯iCu的“小姑娘”就是谢圆妞,她是出了名的会惹事,不怕事。 他伸手拍了其中一个警察的后背,那人转过脸来,愣怔了一瞬后道,“谢总?” 谢淮安只觉得老邢眼熟,没空多说什么,直接问道,“闹事的人是谁?” 老邢是认识谢淮安的,还知道他跟圆妞的关系,不敢轻易得罪,恭敬回答,“是谢大师。” 果然,谢淮安冷峻的眉眼染上一层寒霜,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惹上事了。 他第一反应是往里走,老邢忽然拦住他,好心劝,“谢总,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外面等吧。” 谢淮安哪是乖乖听人吩咐的性格,长腿一迈,气势骤然拉开。 老邢见他一意孤行,不敢忤逆,直接放行。 此刻的iCu,跟平时的灯火通明截然相反。 医护一个都没看见,当中一张病床上,跪坐着一个熟悉的轮廓。 她身下,隆起的一小坨,不是她那便宜儿子又是谁? 自打用上镇魂符后,小胖墩的三魂七魄被压制在身体里,黑白鬼死活勾不走他的魂,只能守在病床前跟圆妞大眼瞪小眼。 谢淮安进来前,哥俩已经见识过圆妞的厉害,单就一蹙本命火,差点把白鬼引以为傲的长舌给烧没了。 白鬼有气没处撒,见谢淮安进来,想也不想地朝他撒气,“呵,又来一个短命鬼,你要是还不撤掉那该死的符,休怪我们哥俩换他上路。” “你敢?”圆妞冷沉了嗓音,整个人居高临下,气势足得像个至高无上的尊者。 “别的不说,下面的事我哥俩还是有发言权的,你且试试看。”说着,黑白鬼相互配合,一个举起尖钩朝谢淮安而去,另一个平移到病床前,打算趁圆妞不注意突袭她。 圆妞早有防备,她今天目标明确,绝不可能让黑白鬼带走任何一个。 “小丫头,别以为你有高人庇护就得寸进尺,除非你直接飞升,否则总有落在哥俩手里的那一天,十八层地狱等着伺候你。”白鬼气冲冲道。 圆妞经历了小胖墩几度生死徘徊,早就想得透透的,生死虽有命,但只要她在身边,不可能任由一条无辜的生命逝去,尤其是小胖墩这种不能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孩。 按她的逻辑,“他造不了口业,更动不了杀业,唯一的贪业是喊我一声妈妈,如果这也能致命,请恕我不同意。” “跟她啰嗦什么,别耽误时辰,拉一个凑数的也行。”黑鬼尽显无奈。 眼看两鬼冲毫无保护的谢淮安移去,圆妞神色一凛,全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 一蹙菁纯的本命火倏然在她莹白的指尖起舞,她暗中调动灵力,尽可能催动本命火的大小,借此吓退两鬼。 果然,两鬼后退两步,提着尖钩的手微微颤抖。 “小丫头,你别胡来,你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白鬼怕得嗷嗷叫。 “既然知道,还敢动我的人?”她声线压抑,隐忍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只要对方敢犟一个字,她势必要给他们好看。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稍安勿躁,先把那火灭了呗。”黑白鬼是真怕极了那火焰,就跟凡人惧怕硫酸一样,仿佛溅上一滴就会脱一层皮。 圆妞见事情有了转机,趁机转移了话题,“冯唐老先生,你们认识吧?” 谢淮安心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句“敢动我的人”,听她提起冯唐,立刻会意她要打什么主意。 “你认识冯老?”黑白鬼听她一个小女娃提起冯老,狐疑着问。 “嗯,不仅认识,还有一层很重要的关系。”圆妞不动声色转了转眼珠,既然武力不行,那就改文斗,正好有个现成的炮灰,别怪她不用白不用。 “你是他什么人?” 白鬼一出口,她几乎能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动作和说话的口气分辨冯老跟两鬼的交情,这点正好印证了墓地那次,冯唐下去找奶奶时,带回来的准确消息。 意识到这点,圆妞干咳了两声,美眸一转,看向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的谢淮安,“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两鬼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谢氏帝国少总谢淮安,被人下了续命禁术,目前还剩五年阳寿。” “那你们看,有哪个正常人类明知道自己活不到五年,还敢往黑白使者的跟前凑,他是不怕死还是想早点死?” 这话一出,弄得黑白鬼云山雾罩,“小丫头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关冯老什么事?” “哎,”圆妞圆眼一眯,一副你看你们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精明样,摊手做起了介绍,“其实,谢淮安先生是冯老看中的孙女婿,也就是冯雪相中的男人。” “哈!”黑白鬼眼珠子一瞪,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诧异地又问一遍,“冯小姐这回终于相中了,原来是谢先生,失敬失敬哈。” 圆妞见两鬼换掉了冷脸,趁机道,“冯小姐她爱这位谢先生爱得要死,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甚至拜托我这个姐姐一定要好好保护谢先生,如有必要,尽可能延续他在阳间的寿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开心,你们如果贸然把人勾回去,不说冯小姐会生气,冯老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捅到阎王那里,两位到了阎王那里该怎么解释徇私枉法?” “呃……”两鬼被圆妞分析得毫无脾气,甚至拍拍屁股跑得飞快,临走前还让圆妞别计较两人的鲁莽,甚至不勾小胖墩的魂儿,用哥俩的原话就是,“既然冯雪认你做姐姐,我们也要给冯老几分面子,小孩儿不奸不恶就算不勾走也不会被查到,只要他这辈子不停行善,不做恶,哥俩一定忍他到寿中正寝!” 黑白鬼一走,iCu自动亮灯,何医生带着医护继续抢救小胖墩,没人知道黑白鬼曾来过,还在这里被一个凡人女孩吓跑。 所有医护都对刚才的那一幕仿若不知,只因圆妞在黑白鬼进门的一瞬,给他们下了昏睡咒。 “谢大师,这里交给我们,你跟谢总先去外面等着吧?”小今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全体医护刚被圆妞下了昏睡咒,清醒过来后见到一脸俊容,清冷到骨子里的谢淮安,心跳莫名紊乱,脸红耳赤地转向角落里的两床危重病患。 圆妞朝小今看去,随着帘子一拉,4床和7床的两个老人同时出现在视野,她心头一慌,脚步跟了上去。 静静相看了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到了什么,问道,“小今,这两位病人之前的病情怎样?” 小今正忙着调理仪器,记录对比之前的数据,突然双眼放光,朝不远处的同事们喊道,“许伯和卫奶度过危险期了。” 这一嗓子成功引来一大群医护,众人脸色各异,但又掩藏不住惊叹,“怎么可能?奇迹降临了吗?” 同时,有人忙着去外头把好消息通知给焦急等待的家属。 家属闻言,高兴得一颗心差点蹦出来,“护士,你没搞错吗,之前不是说过不了今晚吗?” 另一个家属也质疑,“护士,确定没弄错?我妈送过来时已经意识不清,说是脑梗耽误的时间太久,百分之一的希望都难,怎么这会儿又没事了?” “我只负责通知,具体的还要问何医生,他还在忙着抢救小病患,麻烦你们先耐心等一等吧。” 提到小病患,两个家属之前还死活要冲进去把他闹事的家属给拽出来,现如今听到好消息,情绪反而冷静下来,不由地开腔,“那小孩儿救不救得过来了?” “一定可以的。”小护士放下一句匆匆走了。 圆妞踏出iCu沉重的大门时,余光扫见去而复还的两只虚影。 其中一人立刻背过身去,埋怨道,“都怪你,忙着跟她杠,还有两只魂儿忘了勾。” 白鬼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道,“怪我,怪我怕死了她的本命火,哎,你说,那女娃什么来头,背后那人到底谁啊?” 黑鬼拉了拉同伴的袖子,“闭嘴吧你,那人的名字你都不配提的,反正一句话,那女娃惹不起,就是咱老大也未必敢动她,两条魂儿放走就放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老子还怕他们不死?” 圆妞揉了揉振动的耳膜,将刚才的话听得一句不差,原来,黑白鬼给她面子,不是因为冯老,而是她师父柒命。 “哎,小姑娘,你等一下。” 两个家属见圆妞出来,忙着把她拦下。 第64章 下跪道歉 圆妞漂亮的眉毛一动,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错了?” 劈头盖脸地一句让圆妞竖起防备,她本能地看向两个中年男人问,“我们认识吗?” “哎,不认识我们没关系,但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不是医护,怎么能仗着力气大往iCu里闯呢,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家属的命是她救的?” 猝不及防,冷沉到渗入骨髓的声音从圆妞身后传来,谢淮安一双冷眸威慑力十足地看向两个男人。 本还和颜悦色企图说理的男人们表情一滞,脾气也跟着上来,“哎,你谁啊,我们跟你说话了吗,这小姑娘不顾别人死活往iCu里闯做得对吗,我们好心好意批评她一下,让她以后不再犯这种错,我们还教育错了?” “我的人轮得到你们来教育?”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威力堪比深水炸弹,炸的围观路人谁也不敢说话,都在眼观鼻鼻观心掂量这个衣着矜贵好看到骨子里的男人能不能惹。 同时,几个推车经过的护士也是悄悄看去,美眸一转,一副吃到大瓜的神色。 圆妞也没好到哪里去,谢淮安突然的宣誓主权除了吃惊更多的是羞赧,她一时手足无措,但表面上镇定,内心漾开一圈圈涟漪,无思遐想。 许是谢淮安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打扮,秉持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两个男人决定息事宁人。 圆妞见闹事家属要走,神思立刻归位,道,“慢着。” 两人从两个方向回头,一脸我们都不计较了,你还有事吗的表情。 “我从来都不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不是我的作风,”圆妞和谢淮安并肩站在很显眼的地方,来来往往的病患和家属被这一对男女的绝色容颜惊叹到,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你们是专业碰瓷的吧?选在医院iCu里碰瓷是不是太过分了,当医护都是脑残和瞎子吗,以为进去一趟人命就是你救的?” 其中一个家属情绪上涌,步步逼近圆妞,眼看唾沫星子就要喷溅到圆妞脸上,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率先抵在他胸口。 男人低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价值不菲的蓝黑色腕表,然后是表盘上简约却不简单的神秘Logo。 男人嚣张的气焰忽然就软塌下来,只因这个牌子他有幸了解过,是他老板毕生追求的一个牌子,可惜因为制作工艺和不对外销售的规则只能望而止步。 这是一只用钱也买不到的表,拥有这种表的人已经不能用钱权来衡量他本人的价值,更多的,代表他不能惹。 “道歉。”谢淮安一夜没怎么睡,说话声带了怒意。 男人终归折服于表的主人,真怕对方一个不开心,暗中将他做掉。 眼看他就要低头认怂,另一个家属不乐意了,抢着上前道,“道歉可以,除非证明你们不是碰瓷的。” 谢淮安幽深的眸子一转,一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的架势,随手招来一个小护士道,“去给你们院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过来了。” 认怂的家属不知道俊美男人要做什么,低声劝身边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算了吧?” 那人歪头,十分不爽道,“凭什么?要是那小妞今天坏了事,咱们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丧事了,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可咽不下。” 看热闹的人越凑越多,有偏向谢淮安的,也有偏向搞事男的。 原因很简单,说圆妞一个小姑娘闯进iCu救了他们家属的命,谁信? 很快,门口进来一群人,打头的老邢和张警官一眼就见到了圆妞,两人快步走上前问,“没事吧,有受伤吗?” 身边人俊眉一挑,悄无声息笼上一层薄霜。 圆妞完全没察觉到谢淮安的异样,热络地拍了一下老邢的胳膊,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手怎么样了?” “见到老熟人了,这么高兴?”谢淮安突然出声打断。 圆妞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似想起什么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邢,这是张警官,说来也巧,你好几次面临危难,他们都有在旁帮忙,别墅地下室那次,还有夏心颜的生日宴上,他们都有来的。” 圆妞面对熟人时,语态是轻松的,跟刚才面对难缠家属时判若两人,谢淮安对她的转变了然于心,眉心的不悦更加明显。 “所以呢,要我亲自给两位道个谢?” 冷肃的薄唇开启,圆妞完全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当即扯出一个尴尬的笑道,“他们是职责所在,没那个意思。” 四人陷入尴尬,老邢身后的院长突然走过来,扶着眼镜仔细打量了会儿,终于确定了什么似地开口笑道,“谢大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院长,好久不见。”圆妞往前走了两步,微笑道。 “我都不敢认了,才几个月,女大十八变了呀。” “院长别说笑,我就是最近太累,瘦了点。”她说的实话,也是谎话,容貌的精致得益于修炼,跟胖瘦毫无关联。 她以前处于微胖阶段时,有人说她清丽脱俗,但没人直接赞她美的,显然院长的惊鸿一瞥,让人品出她容颜的惊艳感。 “今晚的事我都听说了,刚才有几个记者赶来报道医闹,老邢他们陪我去急诊门口应付,你没事吧?”院长关心道。 “没事,我好好的,”圆妞看了一眼此刻还愣冲在一旁的两个家属,眼色忽而转冷,“你们两个不是要证明吗?” “怎么回事?”院长眉头一紧。 “院长,”一直沉默的谢淮安忽然开腔。 他脸色不悦,尽管面容精致俊美到让人发指,那股子骤降的气息让人毛孔悚然。 院长这才发现圆妞身侧还站着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暗叹见到圆妞太惊喜了,把这么一尊大佛给忽略了,诚惶诚恐道,“谢总,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惊喜了,看我刚才一时疏忽光顾着看小谢,把你给忽略了,别见怪啊。” “哪里,既然院长跟谢小姐认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谢淮安单手插兜,眉眼淡淡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意思很明显,今天的事不给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两个闹事家属见惊动了院长,且眼前这对俊男靓女跟院长和警察都很熟的样子,后悔得不行,陪笑道,“小姑娘,不好意思,今天的事可能是误会,我们不追究了。” 说着,两人要走。 “不好意思,你们出口污蔑我在先,又说走就走,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圆妞身体一晃,不知怎么就站在两男人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两个男人暗道小姑娘不好说话,好多人看着,也不能耸,干脆一个反身面对院长道,“也好,我们做家属的也不是不讲理,只要她能证明确实救过人,别说道歉,我们当场给她下跪磕头,还请院长做个证。” 这话一出,又是一场好戏,人群开始骚动,都想看看院长会不会包庇这个漂亮小姑娘。 “刚才的事我大概了解了,既然发生在iCu里面,请里面的医护出来一趟,说清楚就可以。”院长双手背后,眼神快速从圆妞那张自信的脸上扫过,心中有数这事肯定圆妞占理。 没两分钟,以何医生领头的医护全部出来,听说圆妞被人说成碰瓷的,很是恼怒,尤其是何医生,那张年轻的面庞上满是愤慨。 “院长,谢小姐刚才确实进了iCu,但她是个有本事的,我们医院很多人受过她的恩惠,她怎么可能碰瓷骗人?” “那你说说,她什么本事,她是个医生还是护士,有什么资格进去iCu?”其中一个家属很是愤慨。 何医生一时语涩,家属趁机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们不都在里面吗,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是怎么救人的?” 家属得意之色尽显,很没礼貌地用手指着一圈医护,偏偏她们确实说不出来圆妞是怎么救人的,事实上,她们对于圆妞救了4床和7床,也是一头雾水。 小今也是一脸懵逼,但反应很快,她眼珠子一转提议道,“院长,谢先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说谎的,他这么说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病患的生命指征已稳定,不入听听他们怎么说?” “这个提议好啊,让事实说话,小姑娘救没救人,病患自己最清楚。” “好,去吧。” 没多会,两张挂着瓶瓶罐罐的病床被人从里推出来。 两个家属乍见到亲人,九死一生的错觉,眼眶一下就红了。 “妈。” “爸。” 一左一右两张病床上,两个上了点年纪的老人头脑清晰地睁开眼睛,跟被下病危通知时的样子截然相反,仔细一看,脸颊带着红光,精神头不错的样子。 其中老太太见到儿子,眼底满是神采,第一句话就是,“幺儿啊,这回你妈我鬼门关前走一遭,差点见不着你,得好好感谢感谢。” 男人开心多过悲伤,猛然点了几个头道,“是是是,我改天一定做面锦旗亲自送给医院。” 老太太眼睛转了转,定格在圆妞身上,忽然迸发出宝石般的光彩,“你弄错了,不是医院的医生,是那个漂亮小姑娘。” 众人视线一致地往圆妞看去,男人一张脸青了白,白了又红,不可思议道,“妈,你没糊涂吧,真是这小姑娘救了你?” 老太太“嗯”了声,露出个“那还有假”的眼神,顾自对圆妞谢道,“小姑娘,没想到你连黑白无常都能逼退,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人一进来,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降温,总觉得冷,好像马上要被丢进冷库里去的那种冷,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随时准备撒西而去。”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我当时轻飘飘地,碰到了天花板,往下看见床上躺着的人跟自己一模一样,除了冷,还是冷。”一旁的病患也开口说话。 同时,两人都在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亲眼看见圆妞在iCu了对付两只黑白鬼,把他亲自赶走。 “哎,你是不知道,黑白影走出门的一瞬,我立刻就觉得血液开始流动,手脚慢慢回暖,然后整个人都能动了。” “我也是,那两个坏东西一走,我轻飘飘的身体一下子摔下来,一阵晕眩后,手脚慢慢能动,还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声呢。” 众人竖着耳朵听得入迷,同时,一声声“道歉”打破寂静。 两个家属没想到还真是圆妞救了各自的父母,一张脸尴尬到恨不得马上遁走,可逃是不可能的。 抱歉和下跪磕头的诉求交替进行,见两人迟迟不行动,有人调侃,“怎么,flag立完就倒,纯耍人呢嘛,院长,你是证人,可不能放过这种喜欢搞医闹的家属,不然谁谁都能逮着机会闹事,这不是公然挑拨医患矛盾嘛?” “对,一定要他认真道歉,不然总有人闲的蛋疼闹一闹,医院还要不要照常运作了?” …… 讨伐的声音此起彼伏,圆妞一动不动,她眼眸低垂,完全没有“算了”的打算。 两个家属迫于压力,和两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膝盖一弯,真的下跪。 “对不起,谢小姐,我们错怪你了,请你看在我们太关心家人的份上,原谅我们吧。” “我可以原谅你们,但不是因为你们给我下跪,而是看在你们父母的面子。”圆妞神色淡淡,不见喜怒,然而话锋一转,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两个大男人处于完全懵逼的状态,以为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训人,不确定道,“谢小姐,你看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在这里说了?” “你确定?”圆妞止步,侧脸看来。 她一身好皮囊,肤若凝脂,映衬在柔和的光线下,竟有种不敢让人拒绝的霸气。 两个男人没办法,颤巍巍跟了上去。 圆妞没功夫多扯皮,匆匆道,“这次因为我的插手,你们父母暂且躲过一劫,但该来的始终会来,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5章 胎灵 两个男人脸上的兴奋骤然消失。 “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其中一个男人面色狐疑,情绪起伏。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意思。”一道冷沉的音色忽然传入耳中。 两人同时看向莫名冒出来的俊美男人,依然单手插兜,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这位先生,你肯定有谢小姐的联系方式吧,给我们一个吧?”一个男人恳求道。 “对对对,我也要一个,她这么厉害,一定还有办法拖延时间。”另一个男人也哀求道。 “你当她这么闲?”谢淮安一记冷眼扫过来,“还是说你们很有钱?” 说完,他撩下一脸哀思的两人,大步流星欲走。 走之前,似是想起什么道,“做人不只要会道歉,还要懂得感恩,说好的锦旗记得奉上,一个小时内送来。” iCu内,何医生特地把圆妞请进去,亲自跟她交待小胖墩的病情,“食物过敏引起的喉咙水肿,这种病很急,几分钟之内就会因窒息而死,得亏你们送的及时,以后海鲜和牛奶等易过敏的食物都不要碰。” 圆妞嗯了声,表示感谢,同时秀眉蹙起,“何医生,有没有办法确定所有的过敏源?我不想以后总是跑医院。” 毕竟人被惊吓一次就够了。 “可以,等他好了再带过来做个全面的检测。”何医生事无巨细,面对圆妞时,全然没个医生的风范,简直把她当女神一样供着。 谢淮安只通过门缝一瞥就几乎断定,她又招来一只雄蜂。 随即面无表情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小今整理好所有缴费单据,递给圆妞。 圆妞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收费项目,脑子一空,有种眩晕感。 如果她没记错,她钱包余额早已为零。 “谢大师,我跟收费处熟,你跟我来,不用排队哈。”小今以为她在烦恼那一长串的队伍。 “不用,谢谢哈,我先上个洗手间。” 圆妞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就被人团团围住。 一大妈对她竖起大拇指,笑道,“哎,小姑娘,你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你是个女先生吧?” 圆妞正愁没钱付医药费,盯着大妈两秒,随即淡笑出声,“没错,算卦看相驱邪,我都会点儿,大妈,你有需要吗?” 大妈点点头,把她拉向一旁道,“那你看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圆妞诧异,“大妈,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大妈道,“说实话,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晚上,一躺床上就呼吸困难,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法平复,天天如此,我都怀疑心脏出问题了。” “做过检查吗?” “心电图啊,心超啊,什么检查我都做过了,医生说我没毛病,可我就是觉得一躺下来就心口发沉呼吸困难。”大妈一口气说完,说话声带着喘,殷切地渴望着一个理由,“有人告诉我,科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只能用玄学来解,今天遇见你,是我的荣幸,我想试一试,只要能解决问题,多少钱都无所谓。” 圆妞刚才早看出问题所在,之所以问这么多,是想把情况摸清楚点儿,也让对方觉得她靠谱。 “大妈, 你面相丰腴,两颊有肉,子女宫红光冲天……”她漂亮的眉眼一挑,看得人心口一阵荡漾,大妈不知不觉也被蛊惑,暗道这小姑娘真是美在风骨里,不自觉信她的话。 可下五秒,等圆妞吐露完天机,大妈满脸愠怒。 她不顾周围人多,比划了两下身材和腰身,咋咋呼呼地大喊,“你说什么?我要生孩子了?开什么玩笑?” 一连三个问句成功吸引身边来往的人,大妈指着圆妞,怒气未消,“小姑娘,做人要有底线,话不能乱说,钱也不能乱赚,我刚做过妇科检查,我都快要绝经的人了,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了,怎么生孩子?” 圆妞没想到大妈情绪那么激动,叫嚷声更是堪比大喇叭,爱凑热闹和不爱凑热闹的人都吸引过来。 “大妈,你听我说哈。”圆妞忍下不悦,尽量好言劝着。 眉眼一扫,定格在那抹抱臂的颀长身影。 谢淮安勾起唇角,一副你真能惹事的表情,嘲讽得再明显不过。 圆妞从前只觉得他冷,疏离,自打领证后,两人交集变多,她发现谢淮安的冷是有针对性的,比如江伊人那些女人,他不想靠近,就不会多看一眼。 眼下,他长腿一跨,穿越人群,忽然伸手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面冷无情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何必出来看人脸色。” 圆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弄得心神恍惚,但很快被大妈龇牙咧嘴的骂声惊醒。 她说,“小姑娘,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不觉得这么做很残忍吗?” 闻言,谢淮安脚步一顿,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缓缓转过来,堪比一万把刀子在大妈身上凌迟,“等你先学会尊重人再来求人。” 忽而,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席卷进圆妞诧异的心口。 她仰头,看向那张让人心跳耳热的脸,努力让自己平复,不要沉溺其中。 她缓缓掰开谢淮安的手,麻痒的电流在两人相触的手指间流淌,一个可怕的意念闪过,这个男人的心,深沉到她读不懂。 表象往往最具欺骗性,圆妞不相信用她来当桃花斩的男人,会好到事事为她出头。 未来的路,只能她一个人走。 她重新在眼里泛着泪光的大妈面前站定,把她心底的彷徨和无助又读了一遍,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她。 想到这,她开口,“大妈,我没有骗你,你命里还有一子,就藏在你胸口的位置。” 这话一出,周围窃语声更大,有人代替大妈问道,“生孩子的器官不是子宫吗,怎么会在胸口?” 这人语气是明显的揶揄,补充道,“大师,你也是个女的,该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构造无知到这种地步吧?” 圆妞脸色沉下来,直视那双嘲讽的眼,“你还是个男的,也未必清楚自己的身体构造。” “你什么意思啊你?”男人恼羞成怒。 圆妞也不含糊,往下打量了一会儿道,“把先天畸形当成那方面功能障碍来治,闹到大半夜来急诊的地步,看来你的女伴对你怨言很深。” 闻言,那男人沉默一秒,而后满脸通红道,“你,你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把你刚才的检查单子拿出来一看就知道了。” “切,我还有事,懒得给你废话。”男人心虚,转身就要逃走。 不知哪伸出来一只脚,男人被勾得一个趔趄,手里的检查单四散开来。 路人捡起来随便一瞥,双眼瞪得老大,“哎,还真是,他那玩意儿是畸形的嘿。” 男人面子掉光,连检查单都不要了,拔腿跑了个没影。 这边,大妈恍惚回神,似信非信道,“大师,你说我胸口藏着一个孩子?” 圆妞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准确地说是一个胎灵。” “胎灵?”大妈被吓了一跳,赶紧往胸口摸去,“没有啊,啥也摸不到啊。” “都说了是胎灵,跟鬼魂儿一样,摸得到才怪。”有人出声解释。 大妈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向圆妞求救,“就是这东西压得我胸闷气短?” “是的,”圆妞点头,随即扯出一丝淡笑,“胎灵不同于一般的鬼魂,他们是纯净善良的,不会伤人。” 说着,圆妞往大妈胸口低下头去,展颜就是一个温和到让人心跳的笑。 从谢淮安的角度,也跟着看见一抹极淡的虚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 那小女娃儿颇有灵性,圆眼一眨一眨,咧嘴笑得颇为喜庆。 跟对面那圆眼俏皮的女孩一样,画面美好到让人心动,他不自然地别过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多看。 “那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大妈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了下自己不算好的身材,“我这把年纪还生孩子,说出去都嫌丢人。” 话落,咧嘴笑的胎灵,一对糯糯的小红唇瘪了下去,还气得喘了两脚。 大妈胸口一紧,嚎叫了一声,“疼啊。” 圆妞眯眼震慑那女娃,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同时,安抚大妈,“胎灵附身在你身上,说明你本人或者家人做了天大的善事,你们家是什么功德?” “什么善事,我就是一个小市民,”大妈随口接道,忽然,福至心灵张圆了嘴,“不会是我大儿子的功劳吧?” 听她这么一说,有人好奇道,“你大儿子干嘛的?” 大妈赶紧捂嘴,“不能说,国家不让说的。” 众人瞬间秒懂,“你儿子在国家保密单位吧?不是善事,而是立了大功吧?” 大妈嘿嘿笑了两声,生怕自己一接话,秘密就保不住了。 “这么一说就全部通了,你儿子立了大功,善报就落实到你这个当妈的头上,这是天意哦。”众人纷纷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可大妈眼露为难,“可我这一把年纪了,生孩子像什么话?” “生还是不生,你要仔细考虑衡量,胎灵入体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福报,一旦决定生,将来这个孩子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福报。” “如果不生呢?”大妈一盆冷水泼下。 圆妞看着可怜的小胎灵,脸色骤然沉下,“不生,你们家将不再得胎灵庇佑,会跟普通家庭一样,顺遂不可预估。” 大妈吓得一激灵,赶紧取出钱包,摸出全部的人民币给圆妞道,“大师,我会好好考虑的,这些是你应得的。” 圆妞也不扭捏,暗自接过,一摸皱了眉,取出八张,把剩余的交还给大妈,“不用这么多,等你生下个小女娃儿,我再来讨杯满月酒喝。” 大妈一听到小女娃儿,眼里藏了一抹星光,很是惊喜,“大师,这胎灵是个女娃吗?” 圆妞也不藏着掖着,事实上,她清楚大妈的软肋,好不容易把儿子培养大,转手交给了国家,这些年跟丈夫牵肠挂肚又无可奈何。 “确定,只要你愿意生,我保证是个小女娃。” “如果确定是个女娃,闲言碎语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大妈笑得心花怒放,盯着圆妞那张漂亮到不可描述的脸蛋道,“也会像大师你一样漂亮吗?” 夸赞来得猝不及防,圆妞反应慢了半拍,有点不好意思道,“漂亮可爱是必须的,而且会是一件非常贴心的小棉袄。” 话到这里,大妈高兴地留下圆妞的联系方式,趁机把剩余那叠钞票塞到她手里,一溜烟儿地跑了。 圆妞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有钱缴费了,没曾想一道人影挡了过来,抽走她手里的单据。 “你干嘛?”圆妞下意识道。 “还不够明显?”谢淮安挑眉往收费处走。 “我有钱。”圆妞小碎步跟上,想找机会把单据抢回来。 身侧的人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弧度, “你那点钱花了,接下来的的日子要怎么过?” 圆妞半张着嘴,明显的惊讶,随之是被看透的难堪。 谢淮安整个后半夜都是一张谁都别惹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有了丝消融的柔和,淡淡不屑道,“哪个缺心眼的妈会在缴费时跑去洗手间,还顺带做单生意?” 很明显,她缺的不是心眼,而是钱。 圆妞恨得牙痒,偏偏对他无可奈何。 因为缴费单上几千大洋的费用把一个傲气十足的女先生硬生生逼成了陪笑丫鬟。 她听见自己略带谄媚的声音说,“医药费跟装修费一起算,到时我会转账给你。” 谢淮安一夜没合眼,俊容泛起倦色,一想到被小胖墩弄得惨不忍睹的豪华公寓,俊颜起了丝狡黠。 颀长后背忽地一转,一双幽眸藏好了算计,“以我们的关系,谈钱是不是太俗了?” 圆妞步子一顿,紧急刹车,幸好,没撞上去。 “不谈钱谈什么?”圆妞圆眼一眯,暗想他要跟她谈感情吗? 下一秒,冷漠无情的男人撕裂她一闪而过的希冀,“比如等价交换,雇佣关系,肯定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谈法。” 第66章 拍卖会 圆妞扛着恢复精气神的小胖墩离开院的前一秒,发生一件好事,一件坏事。 好事是她收到两面锦旗,“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八个大字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来医院抢功劳的。 但小今和何医生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小今,完全不顾男友的面子,当面打趣道,“从今往后,小何医生iCu鬼见愁的名号就让给谢大师你了。” 圆妞见小今一脸娇俏挽着何医生手臂的模样,丝毫没被惊到,反而客气道,“鬼见愁不适合何医生这种救死扶伤的高大形象,还是白衣天使更适合,多谢你救了小胖。” 何医生被夸得不好意思,挠头道,“之前被李如锦锁喉那次,要不是你,我恐怕凶多吉少了,哪还有机会当天使,归根结底,要谢你的人是我,还有小今,我们都欠你太多,如有机会,一定报答。” “严重了。” 圆妞没说两句,只听肩膀上的小人儿忽然嗫嚅开口喊了一声“爸爸”。 小今跟何医生四下张望,确定五步开外那一脸冰封的谢淮安就是“爸爸”后,惊讶得眼珠子要掉下来。 “谢大师,你们结婚了?”小今压下内心狂喜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事外界知道是一马事,她本人正经承认又是一马事,她就是没法像谢淮安那样淡定从容地对谢慕生说,“是的,爷爷,我们已经结婚了。” 谁料,她的一句否定,让做门神等了很久的男人微微变色。 冷沉的声音透过大厅的凉气传来,“谢小姐,现在难道不该带着你的便宜儿子去把我家收拾干净?” 就这样,圆妞被迫重新回到他的豪华公寓,当起了钟点工。 按照高档小区的行价,她欠谢淮安的医药费差不多折合两次上门服务,所以没太多纠结。 好在她力气大,精力旺盛,才短短半个钟头,就把邋遢污秽的几间客卧打扫得焕然一新。 谢淮安浅眠,才刚入睡就被一声很轻的关门声吵醒。 闭了会儿眼发现终究睡不着,一开卧室门,所有家具摆设又恢复到小胖墩来之前,甚至收拾得更加妥帖,使得室内的整体格调又上了一个档次。 魏洋提着早餐上来时,细细打量了一圈,很是狐疑道,“老板,夫人的儿子呢?” “你想问,他是不是安全?”谢淮安随手摆弄着精致的瓷勺,漫不经心道。 “对不起,老板,我错了。”魏洋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很明显,老板对他擅作主张把小孩子送来这里是有气的,可谁让那孩子死活不肯跟他走,硬要找爸爸呢! “知错就要改,”谢淮安眸底精光,慢悠悠送了一口海鲜粥入口道,“去把那棵雪松摆件送回原地。” 魏洋往主卧和客卧中间一瞥,果然,惯常摆放在那的一棵树不见了,简单来说,是一个半人高的艺术品不见了。 随即,他想也不想道,“没问题老板,我现在就联系人过来。” 话一说完,对面慢条斯理吃东西的男人道,“那东西管风水,不能轻易给外人碰,你去正好。” 魏洋心一沉,欲哭无泪道,“老板你确定?那摆件当初运来的时候,三个壮汉都搬不动——” 半截话头没说出来,就被谢淮安一记凌厉的眼神逼得再说不出口。 魏洋视线一扫,定格在二楼走廊窗口处,满脸惊叹,“老,老板,那棵树成精了?” 谢淮安眼皮都懒得掀,暗自道,“没准是的,所以要麻烦魏助理你去把她抱下来。” 魏洋一张清秀的老脸瞬间歇菜,老板还是那个冷面无情的老板,但好像配方有点变了。 灵机一动,他想到一人,问道,“夫人来过了吧?” 他会这么问,完全出于对谢淮安的了解,他在办公室禁欲也就算了,私下里,只有魏洋知道,任何一个女的都别想靠近他的私人公寓,就算是老板母亲郑晚屏也不行。 如果真是谢圆妞来过,那么,天下红雨了。 “怎么?” 面对魏洋的提问,谢淮安直接一个眼神让他自动闭嘴。 魏洋象征性躲到二楼,伸手摸了摸那棵树,偷偷给圆妞打了个电话。 “喂,夫人,那棵树是不是你搬去二楼的啊?” 圆妞从没听过这种口气的魏洋,怎么说呢,近乎于哭的口吻。 “是啊,那地方风水不好,对你们老板的生命安全不利。”圆妞直截了当。 事实上,她当时纯属脑子一热,看不得这棵树放在两个卧室门口,这种布局虽然处于房子的中宫位置,相当旺财旺事业,可谢怀安是谁,他能力不行的话,摆件放再多都没用。 更何况,一想到他还剩五年的阳寿,就不由自主把旺事业的摆件给挪到二楼走廊,那个位置疏散财气,普通人家肯定不会这么摆。 但谢淮安不缺钱,如能通过散财来免灾,那么,他所剩不多的命数可能会有转机。 魏洋听了圆妞一番解释,差点改哭为笑了,“夫人,很感谢你为老板的身体健康着想,可他三十不到,兵强马壮的,怎么可能只有五年好活?” 他宁愿相信谢氏会倒,也不相信老板是个短命鬼啊。 “信不信由你,我只当个传话筒。”圆妞没好气地挂断。 对面,魏洋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得罪了少夫人,她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两个都不高兴,他到底听谁的?摆件还要不要复位了?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给圆妞发了条微信:夫人,老板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能不能先帮我把摆件复位啊,不然今天我走不出这间公寓了~ 圆妞消息来得很快:不好意思,我赶着去上课,只能等晚上了。 身边的小蕴伸长了脖子看见那条短信,狐疑道,“妞,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你了?” 圆妞把昨夜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小蕴差点惊掉下巴,“谢总那么贴心的么,帮你带小孩不说,还亲自陪你们娘俩去医院,这夫人感棒棒的啊!” 圆妞一记冷眼扫过,“你羡慕?那晚上换你过去当保姆?” “晚上也要去?”小蕴嗅到一丝可疑,眨眨眼道,“好啊,我求之不得,方便带着小助理么?” “方便。”圆妞想到要去搬那棵死沉死沉的树,胸口一阵闷赌,算了,只当好心喂了驴肝肺,她再多管他谢淮安的闲事,她就不姓谢。 小蕴到底没上楼,因为小区保安不允许放外人。 但圆妞也没见着谢淮安,挪完树就头也不回地跟等在外面的小蕴离开。 “哎,白跑一趟了,好可惜。”小蕴垂头丧气。 圆妞搭住她肩膀,淡淡道,“你是真想来帮我挪树,还是另有目的?” 小蕴一副你看我这么肤浅的表情,“当然是挪树啊,能被谢总宝贝的树肯定是无价之宝,正好我最近迷上了古董,想开开眼。” 圆妞圆眼微睁,“你认真的?” “别把我当成罗姓女人,我可没有撬闺蜜墙角的癖好。”小蕴一脸认真。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圆妞回想那棵冒似雪松的艺术品,诚恳道,“那棵树并不是名贵木种雕刻的,相反,普通得人手都能拥有。” “你别骗我,依照谢总的身价,不至于寒酸到连个黄花梨的都买不起吧?” “他要真有那么大方,也不会连个钟点工都舍不得雇。”圆妞直接道,“算了,我到底欠了他的,你要想研究古董,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圆妞很庆幸答应替谢淮安去参加那场慈善晚宴,若折合成钟点费,她就彻底沦为总裁的小保姆了。 事实上,那场慈善晚宴纯属表功,拍卖的环节会提前举行。 圆妞本可以不去,但小蕴想要见世面,她只能舍命陪女子。 丰茂大楼顶层的豪华大厅里,座无虚席,来得都是政商名流,小蕴看见几个电视上耳熟能详的人物,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妞,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这辈子能见到这么多名人明星,我真是——” “死都瞑目了,”圆妞顺嘴接道,同时手指一划屏幕,打开一条银行短信,说完最后一个字,“吧?” 小蕴觉察异样,凑过来盯着她屏幕看。 这一看不打紧,她活像见鬼,不顾仪态倏然站起。 要不是圆妞眼疾手快将她再次按下,那件价值五百万的小叶紫檀手串就要被她拍下了。 “妞,我没数错吧,十个零,三百亿,我的天,你是富婆了!!!” 圆妞朝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理科学霸,扫一眼就够了。” “妞,这笔就是谢老夫人的遗产吧?”小蕴整个人压在圆妞身上,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没想到谢总这么豪,三百个亿说不要就不要,天,这种男人天上都没有,人间居然碰到一个。” “你什么意思?”闻言,圆妞假装不悦,甩开她缠绕的手臂,“我是这么容易被钱收买的人么?” “当然不是,你要是见钱眼开,现在该跟前排那对港城姐妹花争宠的,何必坐在最后一排,连人后脑勺都看得费劲。” 整个会厅特意安排成阶梯模式,谢圆妞是乔装过来的,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不给人炒作的机会。 她严苛律己,不代表所有女人都是。 别说港城姐妹花,后三排的江伊人和夏心颜,更像两只斗败的母鸡,恨不得把大小樱的后脑勺盯出个洞来。 “妞,你说那些狂风狼蝶要是知道你这个正宫在此,会是什么表情?”小蕴起了点坏心思。 “乖,我们不是来搞事的,是来见世面的。”圆妞打个哈哈,顺便对这笔巨资安排了个很好的归处。 台上,温婉大方的女主持正在进行最后几件藏品的竞拍。 “由于这些展品的特殊性和背后的意义,我们将采取匿名竞拍模式。” 话落,每位参拍者收到服务员送来的一只小巧竞拍器,只要输入参拍者的身份证和姓名,就可以产生一串代号。 小蕴瞄准圆妞手里的竞拍器,眉眼微瞪,“妞,你要竞拍吗?88号,发财号啊!” 圆妞暗示她不要说话,随后,用行动证明她的发财号当之无愧成了最后一件神秘展品的拥有者。 至于竞拍价,漂亮的女主持在看到连接器上的数据显示时有片刻的失态,不过她素养很好,很快表现出若无其事,任谁都看不出,今晚有资格得到竞拍前三名的人物是谁。 拍卖会结束时,圆妞急着走,由于人流量有点大,小蕴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再看撞她的人,大小樱目不斜视走人。 圆妞瞬间怒了,上前拦住两人去路,“撞到人没一句道歉的吗?” 大小樱趾高气扬地盯着面前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的女人。 “拜托,我们也被她撞到了,她怎么不先道歉?”大樱勾着唇角道。 “是你们一前一后撞上来的,为什么我朋友要道歉?”圆妞面无表情地据理力争,完全不怕人看笑话。 小蕴反倒不好意思,她怕圆妞谢少夫人的身份被识破,引起尴尬,抓着圆妞手臂小声说,“妞,算了,撞一下而已,不疼不痒的。” “你还没你朋友懂事,”大樱鄙夷地从小蕴身上移开视线,对圆妞说,“是不是仗着没人可以认出你,一定要从我们姐妹身上挑刺?” “不好意思,我朋友只是个素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蕴拉起圆妞就走。 可,她的手无论怎么扯,圆妞任是跟尊大佛似地,一动不动。 小蕴心里一咯噔,她这是较劲了,不想善了。 好死不死,看热闹的人忽然静默,小蕴瞄到谢淮安带着三五个人,正往这边而来。 见到眼前的“穆斯林女人”,他俊眉一挑,忽而止步。 大小樱见到谢淮安,立刻化身两只粘人的小樱桃,一左一右地蹭油。 在场的名流眼睛都看直了,谢总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要包养这对姐妹花了? 果然还是港城黎家的实力大,诱使禁欲少总破了戒。 第67章 穆斯林女人 圆妞心头攒着一把无名火, 在发与不发之间艰难隐忍。 最终,她头脑趋于清醒,眼皮一掀直直望向那双深邃幽静的黑眸。 “谢先生,今天的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插手。” 黑眸一缩,长身玉立的人勾起一抹轻笑道,“换成其他人或许可以,但大小樱不行,这位小姐不必动气,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 他身体微微一侧,示意圆妞跟上。 两人单独相处会有露馅的风险,圆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被谢淮安认定成吃醋,双脚一动不动道,“不好意思,我想我没有跟你谈的必要。” 临城没有哪个女人能当众拒绝谢淮安,如果有,仅此一枚,还是个蒙头的女人。 这下,周围的名流揣着十二万分的好奇看向圆妞,都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敢跟临城最有权势的男人叫板。 “我再问你一遍,道不道歉?”圆妞不顾众人打量,径自朝躲在谢淮安身后的女人说道。 大樱没想到遇见了不买账的硬茬子,但她也没在怕的,一只白皙的手腕正要攀上男人的手臂,寻求他的庇护时。 男人似有所觉地躲开了。 大樱怔忡的同时,一只白皙无瑕,冰肌玉骨的手轻轻向她那张精致娇俏的脸蛋一扫。 大樱长卷翘的睫毛一颤,整个人像被大雨打湿的蝴蝶,一下子倒在地面。 变故就在一瞬,圆妞的手甚至没碰到大樱。 大樱的半边脸红肿得很明显,像被人隔空扇了个大巴掌。 仔细看,嘴角居然沁出血丝。 “这,装的也太像了吧?”有人道。 “不愧是要进军内娱的姐妹花,演技真是出神入化,随时随地能都演啊,赶紧拍下来艾特钱导。”有人真的举起手机偷拍。 大樱半边耳朵嗡嗡耳鸣,有片刻的失聪,缓过来时,看向圆妞,神情晦暗得要吃人。 没错,她盯上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了。 “你都这样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动手了,免得被人说欺负。” 圆妞利落牵起一脸钦慕的小蕴,头也不回地走了。 圆妞一走,谢淮安立刻换上冷脸,不顾姐妹花的挽留,直接走人。 魏洋感受到劳斯莱斯里骤降的气压,不怕死地来了一句,“老板,那位蒙面小姐的眼睛跟夫人很像。” 谢淮安隐匿在后座黑暗的空间,闻言,幽眸一抬,“你很熟悉她的身体部位,说说看。” 魏洋本想自作聪明地试探谢淮安有没有认出谢圆妞,毫无疑问,他肯定认出了。 眼睛就眼睛,怎么到了老板眼里变成了“身体部位”这么欲的词,他得重新审视这个向来禁欲的老板是不是个老手司机。 “这还不简单,我跟夫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她那双眼睛偏圆,水汪汪清澈见底,让人忍不住想到动物园里的小鹿。” “小鹿眼?”谢淮安语气带了玩味,“不是白狼眼吗?” “啊?”魏洋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谢淮安居然把夫人形容成白眼狼。 他随意哼哼了两句,转移了话题,“老板,你说夫人来拍卖会干嘛的?” 她这么针对大小樱,是不是来抓你小辫子的? 后一句魏洋只敢在心里想想,事实证明,他想太多。 因为三天后的一场震动全临城的非公开慈善晚宴上,他再次见到了谢圆妞和她身边那个同伴小蕴。 两人穿得一白一绿,活脱脱一枝清水芙蓉。 但那同伴是绿叶,张扬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就是身穿一袭简单纯白露肩礼服的谢圆妞。 尽管低调,却在一众名媛贵女面前十分抢眼。 很快便有年轻帅气的男士上前攀谈,没话找话道,“本次慈善晚宴将宣布上次拍卖会上的三位数额最大的匿名捐赠者,听说还产生一名神秘巨额捐赠者,不知道谢小姐有没有兴趣?” 圆妞不动声色往小蕴方向挪了挪,避开那道直勾勾的眼神道,“没兴趣。” 年轻尬笑两声,不死心地取过服务生托盘里的红酒,递一杯给圆妞道,“这柒零年份的红酒不错,也就在这种场合能喝到。” 圆妞淡淡扫了一眼杯子,没伸手接的打算,“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那就吃甜点,巧克力布蕾很不错,香浓不腻,很适合你们女孩子。”年轻人殷勤地要替圆妞取。 圆妞来了一句,“热量太高,我要减肥。” 天知道她这话是跟乔子落学着说的,现实中,她没有减肥的烦恼,因为修炼就是变瘦变美的利器。 可男人闻言,立刻直勾勾盯向她那片引人遐想的凸起部位。 薄薄的丝质面料下是一片诱人采撷的饱满。 圆妞恼恨这种侵犯眼神,山不转水转,她躲还不行了? 从角落一走出来,无数道惊艳的视线让圆妞后悔得不行,她抱怨,“早知道还不如忍一下那个猥琐男算了。” “早知道像上次那样装成穆斯林女人算了。”小蕴朝她眨眼打趣。 “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有被识破的风险,”圆妞重新找了个角落安顿下来,眼睛扫向不远处熟悉的两道人影。 大小樱一袭知名品牌限定礼服,一改往日娇俏明艳的打扮,走得是妩媚淑女路线,大开背一路向下蔓延至引人遐想的部位,镶钻的面料彰显着两人不可轻视的背景。 “听说那对双胞胎姐妹花想通过慈善捐款的方式打响知名度,豪掷一千万确实博来一波实打实的关注,但是半路杀出两个对手。”身旁不远处红色礼服的女人评头论足。 另有香槟色礼服的女人神色诧异,眼睛一亮道,“你有内幕吗?怎么知道那对姐妹捐了一千万?” 红礼服不以为意,挑眉道,“区区一千万而已,本来就没保密的必要,说不定是主办方主动透露的,给其他两人做垫背的呢。” “不能吧,谁不知道姐妹花的靠山是谢氏,谁敢得罪谢淮安?”香槟色礼服道。 闻言,红礼服突然凑近,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悄悄八卦,“拍卖会那天你去了吧?” 香槟色礼服点头。 红礼服继续道,“那你一定看见那场戏了,一个敢跟谢淮安叫板的神秘女人,那股连谢总都不放眼里的嚣张样儿,你说两人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不是敌对关系吗?”香槟色礼服懵懂地问。 红礼服丢给她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压低声音道,“谢氏总裁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说白了不会怜香惜玉,要是有女的得罪了他,他能轻易让人走,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走?” “这么说,两人认识?” “不仅认识,关系肯定不简单,看谢总被怼得一句话都没有,我都快好奇死那蒙面女人的身份。”红礼服一脸鸡血,眼睛忙着四处乱转,“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 “来了你也认不出来啊,”香槟色礼服道,“人家蒙着面呢。” “可我认识那双眼睛啊,”红礼服似在回味儿,“啧,很漂亮的一双小鹿眼。” 圆妞偷听到小鹿眼时,做贼般别开视线。 “小鹿眼不对外露脸,是不是剩下两位匿名捐赠者之一呢?”香槟色礼服来了猜测的兴致。 红礼服勾起一抹神秘,目光转向宴会厅另两位风光无限的女人。 这种场合的商政名流非富即贵,小道消息流通的也很快。 有人说谢氏跟港城黎家合作赚足了噱头,狠狠打了江氏的脸,江氏沦为谢氏弃子,股价大跌,江千金这只瘦死的骆驼企图通过这波慈善晚宴重振雄风。 都在猜她到底捐了多少钱,跟谁一起竞赛头彩。 另一个是前段时间风光无限大办生日宴,还差点宣布嫁给谢氏少总的市长千金夏心颜。 悠悠道,“我看江千金和夏千金更有可能,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为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是显而易见的戏码。” 小蕴偷听到这里,瘪瘪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什么眼神,小鹿眼不够迷死人吗,居然把你踢出局了哎,好歹你也捐了三百——” “呜。” 圆妞本能塞了一杯香槟到小蕴唇边,企图“灭”了她的口。 小蕴舔了一口香甜的液体,感叹道,“这辈子能来一次这种名流晚宴,死而无憾了。” 圆妞抛给她一个“出息”的眼神。 余光追逐着场上春风得意尽情撩骚的姐妹花,更像两朵白莲花,一左一右护航着人群中闪闪发亮的男人。 圆妞以谢淮安的名义低调入场,没想到他这个正主也是要来的,那么,她来又有什么意义? 视线落在江伊人和夏心颜身上,她们无一例外也是精心装扮过的,甚至斥巨资定下入场门票,只为博取那男人的一眼。 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笑她其实跟那两个女人没什么两样,她们的喜欢在明面,而她的那份心动掩埋在尘埃里,注定永远开不出花,但她不想把种子也毁去。 她默默后退,想要离戏台远远的,可晚宴一开始,巨幕屏上滚动的宣传片立刻炸了。 本来,主办方早已准备好这次慈善捐款对标的全国上百所希望小学的创建和偏远山区的扶贫宣传片。 可当一个惨兮兮的女人跟一帮大妈大爷抢着捡矿泉水瓶子等废旧垃圾的画面出现时,所有人大跌眼镜。 紧接着画面切换,同样的女人像个傻子一样在公园里找蚯蚓,趁着天没热,将出来散步的蚯蚓全部拨回草丛,免被晒成蚯蚓干。 “哎,她谁啊,看着眼熟呢!” “怎么看着像是江氏财阀千金江伊人呢?” 名字一经曝光,台下的江伊人脸色煞白,事实上,视频出现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很僵硬,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席卷而来,是她二十几年的大小姐生涯中最难堪的一幕。 不巧,屏幕上的一串大字被有心人读了出来:江氏千金江伊人日行一善之第一善。 江伊人整个天旋地转,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但她勉强撑住,要死也要拉着害她丢脸的人一起死。 几乎立刻,她本能地朝洗手间躲去。 “啊。”一声惊叫,她撞进一个人的胸膛。 “我有这么吓人吗?”一道魅惑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紧接着,一道扑鼻的香气钻入鼻孔,江伊人迫不及待抬头,咯噔一下,跌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 “你是?” “小白狐的白,湖泊的湖。”男人悄悄压下迷人的下颚线,企图香吻一个。 江伊人不躲不闪,脑子被雷击中般不知所措,一颗心,噗通往下坠落。 像雷阵雨狠狠砸在滚烫的地面,嘶一下爆发出一股水火交融的冲动。 她一时迷醉,除了谢淮安,这是第二个让她产生生理冲动的男人。 年轻人像话本里走出来的俊美小生,开了十级美颜的脸蛋毫无瑕疵,一对莹莹流转的桃花眼比宝石还透亮,眼下鼻梁高挺,唇色饱满得如熟得正好的桃李。抱着她时,望进她眼里,像那水边的杨柳,含着万种风情。 “美女,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嗯?”白湖开口说话的声音蛊惑而妖魅,让江伊人心神一荡。 她艰难地抵抗着这股诱惑,强行拉回理智,小手一扯男人纯黑的领带,用撒娇的口吻道,“告诉你名字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能帮我个小忙。” “乐意之至。”男人桃花眼邪魅一勾,轻而易举同意。 五分钟后,江伊人调出之前在谢氏客服部的工作证照片,以谢淮安助理的名义拿到88层私人总统套房房卡。 她遮遮掩掩将白湖送到套房门口,踮起脚尖在他无一丝杂质的脸蛋上象征性触碰了一下。 白湖桃花眼一眯,被撩拨得低下头去企图亲吻她。 “讨厌,不要在这里。”江伊人音色绵软,不是她不肯屈服,而是这人间尤物在自己的仇恨面前都的让道。 她是铁了心要给谢圆妞致命一击,让她在这种大场合死个痛快。 以防帅哥中途罢工,她特意加了对方微信后,转给他一笔数额诱人的酬金。 白湖有点不高兴,水润的唇瓣高高嘟起,“把我当什么了?” 第68章 浴室惊魂1 “别误会,我把你当成朋友,初次见面没准备礼物,这些你拿去自己买。”江伊人急忙解释。 “什么朋友?嗯?”男人侧身往门板上一靠,长且直的两条腿交叠着,看起来肆意又邪魅。 江伊人暗道为什么这种尤物要在她选定谢淮安之后才出现。 转念勾起一抹坏笑,小孩子才做选择,等灭了谢圆妞后,鱼与熊掌她都要,一个用来夺家产,一个用来撒欢。 扭臀转身时,她特意露出极其妩媚的一个笑,叮嘱道,“记住,等会见到人,一定要拿出你所有的热情,我不介意我们确定关系前,你睡过另外的女人。” 江伊人回到晚宴现场,早已恢复冷静。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她的出场却像个女王。 “哎,是不是有人搞恶作剧啊,视频里的女人跟眼前这位气场完全不搭啊。” “江家该不会不止她一个女儿吧?” “想多了,”一道淡漠的女声打破众人的猜忌,谢圆妞慢慢走向江伊人,旁若无人地打起招呼,“江小姐,日行一善做得很不错,继续保持,往后必定功德无量。” 换在平时,江伊人一准控制不住反怼。 这一次,她出奇冷静,反而笑里藏刀,“这一局,你赢了,但也别得意,因为我刚看见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进了你老公在88楼的套房,对了,听说那对姐妹从港城来的,目标锁死在你老公身上,你要是不介意头顶绿草,就当我没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圆妞配合着问。 “很简单啊,刚才你让别人看我笑话,现在,我也想看看你的笑话,”她边说边扭转腰身,企图离开,忽而又丢下一句,“是不是不敢啊?” “不敢什么?”圆妞顺势问道。 江伊人发出很轻蔑的嗤笑,“你这名义上的老婆,不敢真去捉老公的奸吧?” 圆妞闻言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你也帮着鉴定过了,我们领是真证,我有什么不敢的,房间号报来?” 江伊人一走,圆妞转身就往电梯口去。 小蕴急忙跟上,很是担心道,“妞,很明显的激将法,你该不会上套吧?” “她都说了我老公私会女明星,我要是不敢去,就会落人口舌,”圆妞无所谓地撇了下粉唇,“她摆明了算计我,我就来个将计就计。” “哎,我都拿你没办法了,”小蕴想捋袖子,发现穿着礼服,手臂没布料可捋,不顾淑女气质地双手叉腰道,“咱走一个,我舍命陪女子,当你的副将。” “不必,你留下。” 小蕴的信誓旦旦被圆妞一盆凉水浇下,圆妞瞥了眼大厅中,大小樱和谢淮安确实不见了,警惕道,“江伊人把视频的羞辱算在我头上,以她的疯狂程度,一定挖了个大坑等着我跳,你陪我去还不如在下面接应我。” 圆妞孤身进入通往88层的电梯,她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壁面发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乌黑的发丝垂顺在后背,映衬着一张白皙中泛着红光的鹅蛋脸,饱满的额头下点缀着两颗如宝石般透亮的小鹿眼,当中一只小巧精致的鼻梁,鼻梁下两片唇瓣微微合拢,好像那三月春风过后盛开的桃李,嫣粉嫣粉。 自从修炼后,她很少主动照镜子,偶尔通过洗手间镜子绑个头发,对这张脸从没仔细端详过,眼下这一细看,差点认不出自己。 她别扭地伸手,想抹去双颊那两团惹人遐思的红云,可越搓越红,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腮红,而是少女饱满的气色。 越靠近8808号套房,她越是不平静。 明明她跟谢淮安既没感情,婚姻也是做戏,完全不用理会江伊人的激将,可她还是选择来了,用将计就计来欺骗自己其实还是该死地在乎。 在乎他是不是会跌下神坛,跟万千俗世男人一样,拥有同样的陋习。 同时,酒店前台通过监控设备确定江伊人将人送进套房后,打电话给魏洋报备,“魏特助,江小姐将一个陌生男人带进谢总的套房后离开,现在,有另一位小姐只身前往那间套房。” 魏洋公放的手机忽然被人取走,谢淮安冷沉着声线问,“马上把那位小姐的照片发给我确认。” 前台被那股低沉的声音震慑,连连应答,“好的,请等我一分钟。” 谢圆妞站在8808号门前,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脑子不可思议地跳出拍卖会上谢淮安对那对姐妹的维护,一瞬,她按下门铃的手在犹豫。 很快,她疑虑的神色加重,因为透过门缝,一缕陌生的异香直冲鼻尖,绝不是谢淮安身上的松木香。 她理智回归,几乎不需思考地按下门铃。 开门的速度极快,快得来不及看清门后是谁,一个转身的动作,她就被一股力量压制在门板上,房门应声合拢。 圆妞没有抵抗,她不想太早展露身手,吓跑了对手。 眼前,一个面容俊美到发指的男人双手抵在她两侧,挑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你是谁?”圆妞问。 “啧,是我长得不好看吗,怎么你看见我一点惊艳的表情也没有?” “什么是惊艳?”圆妞鄙夷地来了一句。 她承认眼前的男人确实勾人,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可她刚被电梯里的自己惊艳过,眼下确实审美疲劳了。 男人桃花眼一勾,连带着眼尾上一颗红色小痣也跟着一动,忽然将胸口往圆妞方向压了压,状似陶醉地吸了口气道,“极品,真是人间极品。” 闻言,圆妞的小鹿眼眨了眨,假装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这男人是真的没羞没臊,天生的禽兽,居然妄图亲吻她的唇。 圆妞头一偏,放松的脸蛋立刻冷下几度,“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啧,”男人含着万种风情,似嗔似怪道,“香甜狠辣的女人我还没尝过,今天有口福了。” “那你尝过臭水沟口味的女人没?”圆妞想起江伊人,千辛万苦把她骗上来,根本不是捉奸,而是被捉奸。 明确敌人的目标后,她微微放松了肩膀。 “臭水沟口味的?”男人桃花眼一眯,嫌恶地撇撇嘴,“我可不爱臭的,我喜欢像你这样,香到骨子里的。” “可我不喜欢你这种骚味的,”她早就看穿了他的真身,一只骚狐狸居然敢拦撩闲她,不是找死呢嘛。 骚狐狸闻言桃花眼一瞪,在确认她有没有真的看穿自己。 圆妞乐意陪他玩,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啊,你又不是畜生,哪来的骚味,应该叫骚包。” 音落,男人紧张的神色一松,原形毕露地朝圆妞再次靠近。 真香,这种香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诱人气息,这女人跟主人形容的一样,骨相极美,今晚,他可真是捡到宝了,不把她吃干抹净不算完。 他很满意那臭水沟女人的安排。 “春宵一刻值千金,来了就别浪费时间了。”白狐难得遇见到这么好的货色,迫不及待剥圆妞衣服。 圆妞穿着露肩礼服,不躲才怪,一个闪身,人已经站在浴室门口,她尽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不太好吧?” 男人见圆妞大抵是不好意思了,身体某处更是蠢蠢欲动,压下暗哑的嗓音回,“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难道你不喜欢我?” 圆妞没有否认,假装羞得往浴室退去,直到砰地将门反锁。 隔着玻璃门,她含羞带怯道,“我先洗个澡。” “一起呗,”男人邪魅地靠向玻璃门,恨不得把眼珠子塞进门缝里去。 “我会不好意思,你等我会。”圆妞差点被自己恶心到,天知道,她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一只狐狸…… 她阻止自己乱想,摊开掌心,那上面有一根细黑的发丝。 这根发丝是她趁机从门口那畜生头上扯下来的,要不是她手速够快,肯定会被发现。 她凑近闻了闻,很快嗅到了江伊人身上的那股子“腐臭味”,同时,还有一股不常见的,但依然熟悉的气味。 是谁的呢? 她屏气凝神,任记忆后退,直到脑海里出现碧水阁走廊里被一个陌生男人撞到的画面。 是黄道柏! 那畜生跟黄道柏也有过接触,黄道柏不是一般的阴阳先生,成精的畜生没有不避着走的,显然,两人接触的,只是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而黄道柏是谢淮安的人。 圆妞靠在门口的唇角一勾,忽然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按照谢淮安对私人领地的看重,连个钟点工都不肯请的人,居然任由陌生男人用自己的房间,即便不是默许,也肯定另有目的。 怎么办?她有点期待来看戏的观众了! 她动作极快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支引魂香,再取出一张追踪符,怕对方发现,特意用心头血画符,顺便加上小蕴的生辰八字,然后用本命火点燃引魂香,催着引魂香将符纸舔舐干净。 这样,一张只有小蕴可见的隐形追踪符就制作完成了。 她催动灵力,“去!” 隐形符纸从白狐眼前飞过,穿透门缝,再绕向安全通道,去追踪他的主人。 门外的畜生真的一点都没发现,还保持着听浴室的动静。 她满意地掏出手机给小蕴发去消息,让她关注符纸锁定的人,然后慢悠悠打开水龙头,制造成要洗澡的样子。 江伊人要这么玩她,她也可以顺带玩玩她,把她彻底玩成黄花菜。 谢淮安收到电梯里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的高清照时,墨色眸子一沉,丢下私人会客厅的各领域高层,迈步就往电梯走。 先前,他接到前台来报,又确认去到他套房的人,就猜到江伊人什么心理。 几乎没等江伊人率先出手,他就朝楼上而去。 开门前,他对保镖耳语了几句,让他们见机行事,而后果断刷卡进门。 只是万万没料到,入眼第一幕,就是一风情万种的男人斜靠在浴室玻璃门上猴急往里张望的场景。 一股邪火腾地蹿上来,但他依旧维持着冷淡的表情,眯眼看向一袭白西装的男人。 白狐万万没想到,来坏他好事的不是那臭水沟女人,而是主人的顶头大Boss,东南亚最大的金主爸爸谢淮安。 他被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盯得站直了身体,一步步远离浴室。 “躲什么?不是很想进去?”谢淮安自己没察觉,但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冷眸要杀人。 白狐身子一抖,风情万种被击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对这个只手遮天男人的恐惧。 曾经,有个小妖伪装的女人惹怒了他,他得知对方身份后,把人的皮生生剥下来,肉体晒成干悬挂在山头,导致那一片成精的物种再不敢靠近他一步。 “不,您误会了嗨,我就是忽然走错了门。”桃花眼的男人战战兢兢,一副恨不得马上开门出去的冲动。 门后的圆妞,几乎在刷门卡的“嘀”声响起时,就知道来了人。 她不确定第一波观众的身份,想着若有人敢硬闯浴室,她就会以光速打开浴室门,将白狐先变成谢淮安的模样,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随便给谢淮安戴绿帽。 只是,当她完成将人转移进浴室内的动作后,手一顿,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完全没想到会抓错人。 谢淮安为什么会进来? “怎么,没抓到你想抓的人,很失望?”他浓墨般的黑眸沉寂得可怕,说话的同时,眼睛转向黑色袖管上那截被水汽蒸腾得粉透粉透的藕臂,一抹夸张到骇人的邪肆嗓音近在咫尺道,“夫人打算玩什么,不如我来陪你玩?” 圆妞猛地缩回了手,纤细手指扯紧贴身的礼服裙摆以掩盖此刻内心的翻涌。 谢淮安什么人,一个被冠上禁欲之名的男人,怎么可能肆意对女人调笑,还是这副浪荡样? 她好似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她想得愣神,完全没注意到男人侵略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她外露的肩膀一直游移到凹凸不平的曲线上,最后,定格在那一双盛满水渍的小鹿眼。 第69章 浴室惊魂2 他的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一下,嗓音被水蒸气熏过,上挑的尾音掺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邪气,“还是说,你更中意外面那个窝囊废?” 她胸口一窒,差点憋不过气来,似想通了什么,突然理智回归,收起紧张和惊讶,冷下脸来道,“畜生,以为变成谢淮安的样子就能骗过姐姐?” 其实她下意识想说“祖奶奶”,只是不想把自己变老,临时换成了姐姐。 闻言,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瞳仁猛地一缩,勾唇道,“你喜欢玩这种的?” 圆妞怒了,“我劝你乖一点,好好配合姐姐演一场戏,不然——” “不然怎样?”男人明显不高兴了,压抑住动怒的神色。 圆妞矮了男人一个头,忽然毫不客气地伸手揽下他的后脖梗,猛地一用力迫使他把头低到跟她持平的位置道,“不然,我就把你从88楼丢下去!” 圆妞一心以为畜生动用了遮眼术,变成谢淮安的模样来讨她欢喜,却没想到眼前的人是真正的谢淮安。 等淡淡的松木香传送进鼻尖时,她像被人泼了盆冷水般,陡然一激灵,含糊地道出一句,“谢总?” 眼前人没有回应,似笑非笑望着她。 她脑子一热,不确定地凑了上去,贴近闻了闻。 女孩浅浅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衫衣料,烧得皮肤他胸口微麻,像被短暂地电击了一下,后又立刻清醒过来。 “怎么会是你?”圆妞毫不掩饰惊讶之色。 谢淮安自从开门进来见到那扒浴室门缝的男人,怒气不可控地上涌。 紧接着,他被一股力量拽入浴室。 水汽氤氲的浴室一片朦胧,女孩抓着他手臂的手好似抓着他的心脏。 一瞬,他魔怔了般说了几句从说不出口的话,没想到她应对得很嗨,还自称“姐姐”,原来她喜欢年下小奶狗,只是外面那只估计老得要掉牙。 眼前,她一句“把你从88楼丢下去”让他心情舒畅了些,只是原本湿漉漉的小鹿眼完全被惊讶和防备替换。 即便如此,她昂头仰视着他时,整个人是漂亮得摄人心魄的。 突然,他就信了那句“骨相极美”。 “谢总怎么来了?”她不安地再次问道。 “这是我房间,我不能来?”他反问,顺带要开门出去,再不出去,他快要把持不住。 一出浴室,新鲜冷冽的空气让圆妞顿时松懈,她翻看手机上小蕴发来的消息,是一张高清图,那张隐形追踪符赫然贴在一具宽阔的后背,看样子,是个中年男人。 还有点熟悉。 她把图放大,再放大,突然脸色一变,把照片翻转对着谢淮安道,“他到底是谁?” 他纯黑的西装被浴室的蒸汽打湿,正慢条斯理解着扣子,闻言看向照片,眸底一暗。 这时,熟悉的桃花眼蹿了过来,一眼瞄到照片,惊讶出口,“你拍我主人做什么?” 说完,后悔地捂住嘴。 谢淮安眸光锐利地扫了眼那只蠢笨的狐狸,暗道黄道柏派出的押箱宝就是这么一个蠢货。 “你果然跟黄道柏是一伙的,那么,”圆妞不动声色地逡巡在谢淮安那张古井无波的俊脸,点出一个事实,“你们三个合着伙来唱什么戏?” 桃花眼男人接收到谢淮安的冷眼,吓得半死,立刻找补,“美人,我逗你玩呢,我这一看都不是做舔狗的料啊。” “新鲜,你们畜生还知道舔狗啊?”圆妞唇角勾起肆意的嘲讽。 桃花眼差点跳脚,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什么意思?” 圆妞圆眼一眯,“我给你留面子,别逼我说出来。” “你看出我真身了?”桃花眼难掩震惊。 圆妞挑眉,那表情明显在说,早把你看穿了。 圆妞没空跟一只骚狐狸磨叽,等着谢淮安的解释。 明知道他不会给她什么解释,她固执地想从他那张脸上读出一丝他为什么会放任黄道柏的人跟江伊人合谋陷害她的理由。 他动了动唇,眼底波澜不惊,完全没有被抓住小辫子的忐忑,而是默默回视着她。 房内是静静流淌的对峙,扣子解到一半的胸膛微微起伏,他这副半遮半露的样子比那只魅惑人心的狐狸多了分男人特有的禁欲感。 圆妞不自觉鼓着腮帮子,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偏巧门外闹哄哄的,圆妞知道江伊人来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瑟缩一角的骚狐狸往窗外扔去。 “啊——” 狐嚎刺破云霄,门外的人兴奋驻足聆听,江伊人勾唇朝身后一大帮子名流太太小姐道,“嘘,听清楚了吧,闹出这么大动静,谢总的绿帽子戴大了。” 她压抑兴奋,用一副看热闹的口吻朝门里的人出声,“谢少夫人,是你在里面吧?” 门内,只剩圆妞和谢淮安,四目相对。 圆妞忽然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见没人回应,江伊人更加笃定里面的人在偷情,为了拍到最精彩的画面,她果断取出备用房卡,嘀声后直接闯了进去。 同时,嘴里不咸不淡地劝,“你就别藏着了,全临城谁不知道你跟谢少只是形婚,他向来不贪女色,你只要好好去说,没准他还会成全你们,偷偷摸摸算——” “怎么回事”四个字还没说完整,她忽然噤若寒蝉。 豪华总统套房内,谢淮安披着一件纯黑浴袍,站在浴室门口,一丝不苟的发丝染上潮气,似乎刚从里面出来。 同时,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几秒后,水声停止。 门口的一众名流太太在瞥见谢淮安时,早就吓得不敢进门,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丁点儿的八卦,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得。 尤其是,他穿着黑色浴袍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感,让那些小姐们恨不得扒开浴袍来看。 “谢,谢总,你怎么在?”江伊人嘴巴大得能吞下一枚鸡蛋,她实在是太惊慌了,脚步不由后退,做好跑路的打算。 男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她,俊美无斯的脸上冷气逼人,“谁给你的胆子进我的房?” “不好意思,我明明看见谢圆妞跟一个陌生——” 她没把“男人”两个人吐出口,谢淮安直接一记锐利如刀的视线扫过来,仿佛只要她敢说出口,他会当场要了她的命。 “怎么,还想进来参观?”他动了怒,眸底摄人,似浸了寒霜。 门口的太太小姐们吓得赶紧走人,要是被谢淮安惦记上,谁都没好果子吃。 只有江伊人,她一面惊惧,一面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曾几何时,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个谢圆妞,这男人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咽下不甘和嫉妒,来都来了,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干脆心一狠,朝房里又迈了两步。 她手里举着一部手机,里面正在直播房里的动态,画面里,谢淮安的浴袍装一闪而过,江伊人是有私心的,她认定了谢淮安,绝不可能便宜了别人。 镜头往房间里一扫,没发现其余的人。 她就纳闷了,难道白湖跟谢圆妞在浴室,谢淮安顾及面子给两人打起了掩护? 想及此,她晦暗的眸子忽然兴奋异常。 趁谢淮安再次下令驱赶她之前,她灵活地把摄像头往开了一条缝的浴室门内一送。 浴室里,谢圆妞早就做好准备,她穿着一件纯白浴袍,恰好出现在镜头里,半遮半露的皮肤即便不开美颜,也光滑细腻得足够让人心动。 同时,娇俏地一声惊呼随后传来,假装被吓到般重新退回浴室低低地唤了一声,“老公。” 谢淮安知道彼此都在演戏,却还是被那声突如其来的“老公”蛊惑,他胸口莫名发紧,朝江伊人压低了声音吼,“滚!” 马上,本还空荡荡的走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众黑衣保镖,粗鲁地一把拽过江伊人手臂,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甩在走廊地面。 退回到电梯门口,准备随时跑路的名流太太见到江伊人被甩出来,都看傻眼了。 她可是本地第二大的财阀,江氏财阀唯一的千金啊! 果然,谢总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可是,明明他很在意浴室里那个美人,听那声娇软酥麻到骨子里的“老公”,该不会就是他结婚证上的那个女人吧? 这边,江伊人信誓旦旦带一帮人来看谢圆妞的热闹,反被人看成最大的热闹。 这还不是最窒息的,最窒息的是谢淮安那毫不留情的一声“滚”,她再怎么说也是江氏千金,曾给他的项目带来过希望,被当众羞辱成这样,颜面尽失。 她还怎么活? “谢圆妞,你给我等着!”她抓着地毯的手变得惨白惨白,一个人灰溜溜地从安全通道下去。 套房内,圆妞换回之前的礼服,刚才扮演出的娇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谢总,虽然你帮我打脸了江伊人,但我不会感激你,因为那你是的义务。”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意在提醒她看穿了他的把戏。 她目的达到,拍拍屁股走人。 门外,是赶来处理的魏洋。 “老板,你又怎么得罪夫人了,她脸那么臭。” 谢淮安不需要向下属解释什么,冰冷的语调下达另一个指令,“告诉黄道柏,那只蠢笨的狐狸该好好调教一下了。” “狐狸,在哪?”魏洋也被吓了一跳,忙进套房寻找。 “别找了,让黄道柏去楼下收尸即可。” 魏洋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虽是总裁特助,也不是对老板的所有事都一清二楚,比如黄道柏这条线,他知道的就很皮毛,东南亚那方的势力,完全不由他管,而是通过老板专门的暗线去接洽。 魏洋看了一眼时间,提醒谢淮安,“老板,晚宴正式开始了,咱们下去吧。” 圆妞来到楼下大厅,发现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万众瞩目的视线落向她,所有人都在用三分打量,七分探究的目光盯着她,有一些急于巴结谢氏的人,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讨好,又不敢真的这么做。 而在场的女人们的目光,则简单得多,无非是羡慕嫉妒和质疑。 小蕴见到下楼,提着绿色裙摆迎上来道,“妞,你这上去捉个奸,结果掉马甲了哎~现在好了,全大厅都知道你是名正言顺的谢太太了。” 圆妞早就想好那一声“老公”带来的蝴蝶效应,既然收了谢淮安的三百亿,就要务实地做好他的桃花斩,至于其他,不是她能轻易左右的。 但谢淮安联合黄道柏究竟下的哪一处,她定要弄清楚。 于是,众目之下,她走向江伊人所在的位置。 江伊人刚刚又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尽量隐身,没成想谢圆妞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是故意的吧?看见我这副样子,你满意了?”江伊人丢了大脸,一副豁出去的神色。 圆妞神色淡淡,没空跟她扯皮,直接道,“你跟那只骚狐狸是什么关系?” 江伊人听到骚狐狸三个字,一脸懵逼的状态。 圆妞好心提醒了几个字,“总统套房里的那个男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伊人这才回过味来,“什么骚狐狸,他有名字的,叫做白湖。” 那是她看上的男人,可不兴谢圆妞这么亵渎。 “白湖?”谢圆妞嘴角漾出一丝轻蔑,“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不然呢?”江伊人挺直脊背,警告她,“白湖帅得就跟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似地,跟谢淮安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所以你看上他了?”圆妞问。 江伊人气急,目露警惕,“谢圆妞,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想要破坏我们吧?” 圆妞嗤笑一声,神色渐渐幽冷,转移了话题道,“你的事情我不管,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他主动来里撩的你!” 江伊人一听这话,又炸了,“怎么,我好歹也是堂堂江氏财阀的千金,被这种品质的男人看上不是很正常吗?” 第70章 贴脸跪 圆妞得到答案,心底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不远处,无数双眼睛将刚才两个女人的过招看得一清二楚,细致到没放过圆妞居高临下的轻蔑神色,和江伊人明显矮人一头的气势。 “凭什么啊,她什么老头,居然敢对江小姐用这种态度说话?”其中一位名媛发声。 另一人凑近了小声说,“我听说,她其实是被谢老夫人买回家的童养媳,从小被养在老宅那边,抛头露面的机会少,所以这个圈子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 那人一听,皱眉道,“童养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以谢家的门第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难不成她有特殊能力?” “你这么好奇自己上前问问呗,顺便取取经,好给我们姐妹也物色一个跟能跟谢总比肩的男人。” 这话引来名媛圈里一阵调笑,有人拍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肩膀娇嗔道,“你当临城是哪里,像谢总那样的男人比奢侈品还奢侈,你要,不如直接去把童养媳干掉来得快。” 尽管隔得远,圆妞也一字不漏全部听在耳中。 她自小对童养媳三个字敏感,此刻,暗自压下心头火。 小蕴几次要冲出去,替她吵架,被圆妞一一拉回来,“跟她们较什么劲,显得我们手段很low。” 小蕴见惯了圆妞藏了坏心思的样子,她越是云淡风轻,就越是胸有成竹,“妞,你等会好好收拾她们,替我出口恶气。” 小蕴是真的把圆妞的事当成自己的,圆妞转头宛然一笑,给了一个“绝不让你失望”的眼神。 圆妞本以为话题止步于此,不会再有更难听的。 没想到几个女人一台戏,居然还有更过分的。 有个长相柔美,小白花模样的女人道,“我听说童养媳从小会受很多训练,总会些特殊手法,总之,服侍男人那方面很有一套,谢总很难招架得住吧。” 另一个烈焰红唇的女人挑眉,似乎惊讶于小白花会这么直接,勾唇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临城多少名媛千金前赴后继想要嫁给他,没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眼,走哪都是一副冷清禁欲脸,啧,没想到啊……原来家里藏了个会勾人的童养媳。” 她加重了“勾人”两字,对应了小白花的特殊手法,弄得一圈女人耳热脸红,羞涩偷笑。 “这算什么?”小白花语气不屑,继续道,“听说老太太的遗产全部捏在这童养媳手上,谢氏面临这次的项目危机也松不了一点手,这女人钱财和男人两把抓,狠绝!” “你这话不对啊,”有人反驳,“看见那对双胞胎了吗,听说是谢淮安从港城黎家带回来的,家里一个,外面又养着两个,好死不死全凑到今天遇见,这回有热闹看喽……” “我看未必会打起来,”烈焰红唇女分析道,“童养媳宁愿拽着谢老太太给的三百个亿也不拿出来替谢氏缓解项目危机,可见她是个看重钱的,说不定谢总向黎家求救是得到她首肯的,毕竟有外援,总好过在自己身上拔毛不是!” “这么一说,我们反而要担心那对双胞胎喽,你看看人家一左一右伺候的那个劲儿,指不定怎么闹起来呢?” 小蕴气得牙根痒痒,身体自动滑出去好几次都被圆妞及时拉回。 “都是口舌之快,伤不了我,忍着点。” “这是侮辱,”小蕴情绪激动,“对乳腺不友好。” 两人还在扯皮,一道高挑的身影款款走来。 圆妞看向眼前人,当初在谢家别墅遇见的那个明媚张扬的夏心颜,仿佛变了一个人,长卷发被剪短拉直垂在耳侧,整张脸瘦了不少,颧骨微微突出,透出一丝跟年龄不符的疲态。 “怎么,不认识我了?”夏心颜率先开口。 圆妞心底诧异,面上不显,“夏小姐说笑了,我眼力和记性都没问题,只是……” 她故意留了个疑问,其实心底对她这番变化早门儿清。 被断情蛊啃噬过心脏,即便功能还在,脏器实质的缺陷总是很折磨人的,她有幸活得这么体面,已经是祖上积德。 “很丑是吧?”夏心颜表情局促,伪装的大小姐形象瞬间崩塌,“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谢淮安已经娶了你,我就算有千万般的手段,也比不过。” 她听到了刚才众人对圆妞的议论,含沙射影她的手段。 圆妞眯眼。 她从小的习惯就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即便变强大了,自信了,处理事情的办法永远不会像个泼妇。 “谢圆妞,你命真的好,居然真就做了谢少夫人。” 夏心颜想起直播镜头里,那个被谢淮安护在怀里的女孩,语气酸楚又不甘。 “如果你是来恭喜我的,大可不必,”圆妞很清楚这些名门贵女的恋爱脑。 打从一出生,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 本以为她会像江伊人那样冷嘲疯批,却见她突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噗通朝她跪了下来。 画面突然就暂停了。 所有人都在揣摩市长千金这是唱得哪一出,怎么谁谁都对那个童养媳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 圆妞的神色也晦暗下来,“夏小姐,当着你父母的面来跪我,不太好吧?” 她很清楚越是这种非公开的场面,越是有人喜欢带着女伴或老婆前来,不然怎么可能冒出那么多看热闹爱八卦的女人。 夏心颜没被她挖苦到,反而抬头与她对视,语出惊人道,“谢圆妞,你替我解了断情蛊,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一跪,是我的由衷感谢。” “哦,”圆妞了然地拔高音调,“夏小姐真是能屈能伸,我再有本事,也生不出你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起来吧,轮到你领奖了,这样跪我不太合适。” 此刻的舞台上,女主持人笑的优雅从容,小蕴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拍卖会的那个女主持吧?” 圆妞早已认出那人,而且,隔得老远,就发现她身上似乎有她自己的气息。 压下探究,她默默听女主持宣布当初拍卖会上最后几位匿名获奖者。 第三名名单揭晓,只见一对媚态十足的姐妹花,踩着最新款高奢水晶鞋,摇着飞吻步态婀娜地上了台。 夏心颜像是完全没听见圆妞的提醒,视线一路追随那对姐妹到台上,突然冲圆妞道,“听说这对港城外来户,是谢淮安亲自带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圆妞对这些不感兴趣,可问的人是夏心颜,她反而多了丝耐心道,“你是说大小樱吗,我们有过接触。” 夏心颜的忍不住道,“你们能友好相处吗?” “你猜啊!”圆妞轻快道。 她对夏心颜的心思门儿清,无如那群毒舌女人谈论的那样,鹬蚌相争,夏心颜自己当那得利的渔翁。 夏心颜拿不准圆妞表情里透露的东西,反而道,“她们想进军内娱圈,第一站选在临城,签的就是谢氏旗下的一家娱乐公司。” “哦。”圆妞淡淡应声,不多说一句。 夏心颜以己度人,不认为圆妞此刻的心平气和不是伪装,“你就不怕她们真抢了你的人?” 圆妞乌黑的秀眉一蹙,小鹿眼里浮起一丝明显的傲然,“能被抢走的东西,我不要也罢。或者夏小姐你可以努力争取一下,毕竟你曾经差一点就成功了。” 她指的是对谢淮安用桃花蛊那次,本以为夏心颜会不高兴,没想到她掩藏的很好,反而讨好道,“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对谢总可不敢有那种心思。” 说着,她重重咳了两声,咳到脸色发白,凑近圆妞道,“但临城是我夏家的地盘,只要我爸还在那个位置,我就有话语权,要不要我帮你把那对姐妹赶回港城?” 圆妞一眼扫过去,就读出她昭然若揭的心思。 她不点破,道,“借刀杀人确实很有诱惑力,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至于为了一对无关紧要的姐妹欠夏心颜一个人情,而她势必要用这个人情来治愈断情蛊带来的后遗症。 “谢圆妞,你真不在意?”夏心颜露出看怪物的神色,“还是说,你根本没看上谢淮安?” 她像是发现一个大秘密,心底一座休眠的火山蠢蠢欲动。 圆妞发现恋爱脑句句不离男人,跟她们交锋真的累,忍不住提醒,“江小姐也上台了,下一位就是你,你不去准备准备?” 闻言,夏心颜瞠目结舌道,“你知道我捐款了?” 圈内人都知道这种非公开性质的拍卖会最喜欢搞噱头,通常是有钱人用来炫耀资本的一场娱乐,而最后三名匿名募捐者会被人猜来猜去,像谢圆妞这么笃定地说她是第一名的人,是第一个。 “很难猜么,我还知道江伊人以2万之差险胜港城姐妹,点卡得那么准,无非是江家跟谢家撕破脸后,整体实力受到重创。” 两人扫过台上再度恢复光彩的江伊人,夏心颜毫不掩饰轻蔑,“江家百分之九十的资产都在英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出手。” 今晚,为了讨好圆妞,夏心颜两次主动热脸贴上去。 但谢圆妞是谁,她的心软只对信任的人,比如小蕴和乔子落,对夏心颜,她从没卸下防备,不由催促道,“夏小姐,你真的该走了。” 就在提着华丽裙摆的女人迈向舞台的最后一刻,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听说你算卦很准,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今晚会不会心想事成?” 圆妞真想翻个白眼走人。 可她这边的关注度还没撤退,角落依旧有探视的目光朝她看来。 她递过去一个二维码,圆妞故意不报八百,想看看她的诚意,没想到夏心颜识相且大方地打了一大笔钱。 她也不扭捏,直接问,“你想看什么?” 夏心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你那么会猜,不如猜猜看我想要什么?” 台上,江伊人发完了获奖感言,马上就要轮到夏心颜,为避免吸引全场关注,圆妞只得快刀斩乱麻道,“你眉尾处的福德宫很亮眼,今晚注定有收获,我想不到比获奖荣誉更好的福德。” 夏心颜眼底忽然暗了下去,“没有其他的了?” 圆妞但笑不语。 转身之际,夏心颜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这一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圆妞挑眉,“怎么,想做我师妹?” 夏心颜走上台,心底是空的,她费尽心机在不得罪圆妞的前提去求她,跪也跪了,该示好的都示好了,她就是油盐不进。 好在,主持人终于宣布本次慈善拍卖会的第一名是临城市长千金时,全场的热度高涨起来,一波对市长父女的吹捧差点把晚宴掀翻。 “没想到啊,夏市长兢兢业业,女儿也有一颗慈善的心。” “女承父德,夏市长父女是咱们临城的骄傲啊。” “啧,别的不说,五千万的爱心打在江氏财阀千金和那对港城黎家姐妹花脸上,爽不爽?” “你们发现没,前三名都是女人,而且个个似乎都跟谢氏少总有点关系。” 这一发现就像火星掉入汽油桶,噼里啪啦牵扯出更多谣言和猜忌。 圆妞只是安静坐在角落,不知这把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 总之,渐渐有人把她这个谢氏少总正妻抬出来狠狠踩了一遍。 从老太太的遗产到童养媳的身份,拉高踩低,全变成了夏心颜的垫脚石。 小蕴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四面八方的打量连累得她也成了被唾沫攻击的目标。 “妞,要不你去谢总那里坐?”小蕴扫了一眼前排贵宾席上那个始终被各界精英簇拥着的男人,“那些人的嘴刀子太锋利了,你该用谢夫人的身份压一压她们。” “用得着?”圆妞毫不在意,缓缓注视台上。 主持人用很神秘的语气宣布,“接下来,我们为本次最慷慨的神秘慈善家颁出今晚最大的一枚神秘奖项。” 话音落,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没想到晚会还设了个“神秘大奖”。 第71章 神秘大佬 “是谁啊?还有比夏千金还慷慨的人?” “不会是谢总吧?” “不可能,他不是遇到很大的项目危机?不然也不会求助港城黎家。” “那会是谁?临城的富豪圈就那么几家,排除掉江家、夏家和谢家,哪家大佬会有这么粗的手腕?” “好好奇啊,快点宣布吧,让我见见大佬。” 小蕴的心也跟着痒起来,双手不自觉揉搓缓解着紧张。 “你紧张什么?”圆妞没出息地瞥了她一眼。 “我怕打脸太快大痛,那些人受不住哇。” 圆妞唇角勾了勾,当是笑过了。 主持人对悬念很满意,对慈善大佬做了个简短介绍,“这位神秘大佬是位小姐。” 台下又是一阵唏嘘和猜忌。 “这位小姐甚至比夏小姐和江小姐还年轻……” 这波轻描淡写的拉踩让小蕴很上头,“本以为慈善晚宴全员恶人,没想到主持人很正,终于挽回了点我的小失落。” “谁啊,临城哪家名媛千金啊?神秘兮兮的,捐了多少啊?” 舞台下有急切的声音催促公布结果。 主持人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来,慢悠悠道,“捐款金额以亿为单位,一己之力撑起未来慈善事业的长远发展。” “亿?”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种规格的慈善募捐,从没出现过以亿为单位的个人善款。 “一个亿?” “不是哦。”主持人道。 “两个亿?” “也不是哦。”主持人笑。 接下来,很多名媛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哪怕是夏心颜,也露出很不祥的神色。 “难不成五个亿?”有人豁出去继续猜。 主持人依旧神秘地笑着,并没肯定。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跟见了鬼一样稀罕。 “十个亿?” “去,难不成十个亿?” “少了,各位不妨再大胆点。”主持人笑得春风和煦,淡定自若。 “别卖关子了吧,这人肯定不是临城人,是世界首富吧?”有人调侃。 “是临城人呢,”主持人提点了一句。 “我们很傻很好骗吗,这人是阎王爷,捐的该不是冥币吧?” 无端的讥讽让漂亮的女主持微微不悦,不过,她调节得很快,“没想到这位先生对冥币很有研究,难不成下去过?” 这句有点诅咒的意味,把那人弄得面红耳赤,又碍于安保严格,不敢放肆。 “如果我猜出了,有奖励吗?”一身白西服的帅气男人款款来到台前,他走得很慢,但胜在步态慵懒,尤其是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往下面一扫,众多女人的心脏不可抑制地乱跳。 圆妞面色骤变。 “妞,他是哪个明星啊,好帅啊。”小蕴这颗理智脑也被蛊惑了。 圆妞点了点她额头,用了点灵力确保她灵台清明不被蛊惑。 “谁说长得好看的就一定是明星了?”圆妞语气里满是厌恶,“就不能是只骚狐狸了?” “骚狐狸?”小蕴还处于懵逼状态。 只见那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眼向她这个方向勾来,小蕴忍不住一个哆嗦,好在,那双眼睛拐了个弯,定格在身边的圆妞身上。 “妞,他好像看上你了,你看他一副要把你吃进肚子的表情。”小蕴瑟瑟发抖,“你们认识吗?” “确定不是恨我恨到要把我挫骨扬灰的表情?”圆妞还来不及把楼上发生的事告诉小蕴,她所知道的都是直播里见到的,却听圆妞悠悠来了一句,“他就是被江伊人安排在总统套房企图勾引我的男人,他的真身是一只骚狐狸,你千万不要被他勾走魂儿。” 小蕴瞠目,表情微微不可控,好在她跟圆妞久了,什么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反问,“他,真是一只狐狸精?” 见小蕴不信,圆妞干脆掏出挂在手腕上的一只精致小方包,里面藏着一只精美皮质的乾坤袋,她随手一拂,一柄通体雪白的骨匕朝那骚狐狸一指,对方瞬间色变,并且以极其怪异的走路姿势逃走了。 “哎,脸蛋那么帅,没想到是个残疾,可惜了。”一帮女人悻悻地收回视线,目光有意无意落向第一排中间的男人身上,“无论怎么比,还是那尊神最有吸引力,可惜,名草有主了。” 圆妞没想到请出嗜龙钩来恐吓骚狐狸的空档,也会引来一波充满敌意的眼刀子。 “妞,你对那只狐狸做什么了,为什么他一见到你的匕首就吓成那样,连风度都不要了?”小蕴问。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圆妞把匕首往小蕴眼前送了送,忽然,一只满口獠牙,头顶长着半米长的钩子,肚皮下也垂着密密麻麻长须的怪物虚影朝小蕴张开一张血盆大口,虽只是短暂的一瞬,也把小蕴吓得身体乱颤。 “怪物,是怪物啊!”小蕴提高了音量。 “吾不是怪物,吾乃上古灵兽。”嗜龙钩不等圆妞这个主人开口,自己忙着解释。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圆妞气得把匕首往乾坤袋里一送,安抚小蕴道,“别怕,这东西是我新收的宠物嗜龙钩,它是头凶兽,但听我指挥,不会伤害无辜,骚狐狸之所以那么怕它,是因为在楼上套房时,我曾取嗜龙钩的须将那骚狐狸捆绑起来扔下楼。” “什么?你把狐狸精扔下楼?88层哎……” 小蕴忙着感慨,“难怪他走路跛脚,该不是摔下楼伤的吧?” 圆妞冷笑,“给他一点教训,不然以为我的豆腐是那么好吃的。” “没想到楼上那么凶险,我应该不顾一切跟你上去的,”小蕴的自责又来了。 圆妞投去安慰,“没关系,他也就是花拳绣腿,被他嘴上占了几句便宜而已,不然,我会让他四肢健全地继续呆在这里?” 白狐被嗜龙钩吓得瑟瑟发抖,兽态毕现,此刻,躲在角落,连看圆妞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出息,”隐匿在人群里的黄道柏骂了一声,心中无比惊叹于那一闪而逝的匕首,如果他没猜错,那东西是只上古凶兽,目光转向谢圆妞时,更加确定心中猜疑,她背后的人很不简单。 台上,主持人见没人猜得到神秘拍卖者的金额,开口道,“今天这场宴会,首先我代表主办方和背后等待救助的机构和个人感谢今天到场的各位慈善家,你们拥有一颗慈善悲悯之心,是全人类的骄傲。其次,因为这个神秘奖项,我有了一个小小的领悟,那就是人无高低贵贱,但心真的有宽广辽阔之分,能一出手就达到这个金额的人,必定拥有一片像海那么宽广的心,那颗心同时超越凡尘不落世俗。说实话,几天前,当我在拍卖会上看到那一串数字时,感动得想哭,但我忍住了,我不能破坏拍卖会的规矩,今天,此时此刻,我终于有幸可以请出这位拍卖出资达三百亿的女性,你是我的偶像。” 女主持热泪盈眶,情绪激昂,完全不顾台下听到三百亿数字的懵圈人类,大声喊出一个名字,“由请谢圆妞女士。” 名字一经报出来,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在场所有的商政名流都在搜寻谢圆妞的身影,之前言语侮辱诋毁过谢圆妞的人,也都张着嘴,久久不能闭合。 而谢淮安这边,他本人倒是眉头都不挑一下,不辨喜怒。 但他身边那一群精明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无不吹捧他眼光独到,居然想到这么一招来挽回谢氏这次项目危机中受创的名誉。 “谢总,你这个妻子心胸宽广,豁达大度,担得起你谢家门第。” “三百个亿说捐就捐了,该不会是老太太的那笔遗产吧?谢总是个宠妻的。” “这招实在是妙啊,有了这条新闻的助益,谢氏很快可以重振雄风,拿下海外那片疆土。” 魏洋听得心底发毛,他很清楚这绝不是谢淮安授意的,只是谢圆妞的个人决定,小心劝着,“老板,夫人这是广施善缘,对目前的谢氏有很大的助力,不如趁机把握机会?” “你想让我变成啃妻族?”谢淮安深邃的瞳孔在收缩,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魏洋心里一咯噔,心想老板还知道“啃妻族”,想来谢淮安是什么人,什么脾性,他从前不靠女人,以后也必定不靠女人,这些人非要把他往靠女人的标签上送,无非就是找不痛快。 “老板,真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比老板还不甘心,这次跟江氏翻脸,谢氏其实受到不小的重创。 不然也不至于让谢淮安连夜飞港城求援,还勉强自己违背心意捧着那对普普通通的双胞胎。 果然,谢淮安幽深的黑眸闪过阴鸷,很快又恢复平静,“这件事,不用亲自动手,有的是人助益。” “明白!”魏洋又开心了,他忽然觉得自家老板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的精明商人,只是不屑于靠女人罢了。 谢圆妞起身优雅地往台上走去,她没化妆,但那张即便是素颜,也依旧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绝美脸蛋瞬间引起另一波热度。 “别的不说,她绝对有当谢太太的本钱。”嫉妒心重的女人们一面咬牙,一面奉承。 如今的谢圆妞,豪掷三百亿跟玩儿似地女人,不是她们得罪得起的。 台上,女主持萧潇含笑迎了上去。 她在传媒大学时就是有名的美女,毕业后的主持事业更是顺风顺水,这些年接触过不少漂亮女明星,始终能凭自己独特的知性优雅不被任何人比下去。 眼下,一个横空出世的谢圆妞,穿着简单的白色一字肩礼服,肩膀处透明的网纱蕾丝层层叠叠在那莹白细腻的肌肤上,一张唇红齿白的绝美面容淡然如菊,一眼望去,竟让人产生恰似人间惊鸿客的错觉。 两个风格迥异的女人站在一起,谢圆妞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的眼球,姗姗来迟的秦宴一进门,刚好看见台上那抹惊心动魄的倩影,他栗色的瞳仁骤然一缩,整个人定在原地。 直到后背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有一道略粗沉的声音道,“就这点出息。” 秦宴立刻回神,自嘲般甩了甩飘逸的头发,径自朝谢淮安走去。 “女人是不是一结婚就会变美?”秦宴往魏洋留给他的位置一坐,压低了声音凑谢淮安耳边低笑,“你还真是捡到了一块宝。” “你想要?”谢淮安不冷不热。 “你舍得?”秦宴不怕死反问。 “你随意。” 秦宴挑眉,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有本事自己追去。” 这下,秦宴嘴角的痞笑越发明显,“你这是吃醋了吧?” 谢淮安俊脸一沉,视线重新落回台上那道妖娆的白色。 “活久见,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人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宴发现了新大陆般肆意调笑谢淮安,被他寒霜般的冷眼扫过来,匆匆闭了嘴。 台上,谢圆妞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边回答主持人的采访,一边忍受着无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场的除了社会精英就是纨绔子弟,看见圆妞这种绝色自然不肯移开眼睛。 女主持见圆妞心不在焉,赶紧使眼色让人推上来一只巨大的礼盒。 礼盒足有半人那么高,系着精美的蝴蝶结,光看盒子的logo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好精致啊,居然是AC家的盒子。”眼尖的名媛看出礼盒的包装风格,“她跟主办方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连礼品盒都要用钱都买不来的AC家订制款?” “听说主办方的幕后老板很低调,从没在媒体上公布过任何身份消息。” “会是什么呢?”在场的人都很好奇,主办方不给前三名额外的礼品,独独给谢圆妞这么大一个惊喜,摆明了很给她面子。 “啧,你安排的?提前透露一下,送给你老婆什么呢?”秦宴身为谢淮安比较亲近的朋友,知道他有很多产业是不公开进行的,而这种非公开性质的慈善晚宴很像他的手笔。 第72章 礼物 但谢淮安纹丝未动,盯着台上的礼盒若有所思。 秦宴心照不宣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魏洋,见他摇头,狭长的眼一眯,起了兴致。 “谢小姐,你要不要猜猜里面是什么?”台上,萧潇站在巨大礼盒的左侧,对右侧的谢圆妞说道。 圆妞自从上台后就没露出过一个笑脸,见到这么大一个惊喜,不但不喜,反而脸色更加阴沉了。 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道,“我能不要这个礼物吗?”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有人嘀咕,“她脑子里进水了吗?主办方这么捧着,她反而不领情。” “没准是故意的呢,博眼球呗~”有个穿着金丝绒的娇俏女人跟着分析,“等着,最后还是会收下的,我太了解这种女人的心理了。” 两人离舞台不近,以为随便说两句没人会发现。 谁能料到圆妞的目光几乎在金丝绒说完话后直直射过来,好像一束强光,打在金丝绒脸上。 “那位小姐好像比我还好奇里面的东西,既如此,我就邀请你上来帮忙开个盒子。”圆妞说话声不变喜怒,金丝绒乍然被点名很是心虚。 她微瞪了台上的圆妞一眼,仗着老爸是税务局二把手,腰身一扭走上台。 金丝绒姓金名枝,一看就是被家里供着的娇小姐。 她脾气上来,二话不说地抽开缎带,手掌触到礼盒盖子的前一秒,圆妞忽然出声问了句,“金小姐,你平常胆小吗?” 金枝一听这话还以为圆妞在讽刺她没胆子,嘴唇一翘道,“放心,我还是见过些世面的,不会被里面的东西吓到,没准还能给你科普一下呢。” 金枝理所当然以为里面装得是很值钱的东西,谢圆妞好歹捐了三百个亿,主办方不能显得过于小气。 可当她亲手掀开礼盒盖子,一眼见到里面的东西时,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她顺势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台下开始闹闹哄哄。 一旁的萧潇也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但她素养不错,只把话筒弄掉在地上。 圆妞眉眼淡然无波,不疾不徐地重新盖上盖子,顺便替萧潇捡起话筒递过去。 “谢——”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完,萧潇惊觉圆妞盯着她敞开的领口里看。 她微微挺直背脊,脸色一阵尴尬,一个荒诞的念头冒出来,随即,又被自己否定。 就在圆妞蹲下去捡话筒的空档,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三两步蹿到台上,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道,“女儿啊,你别吓爸爸啊,你快醒醒。” 随后,臃肿男人冲台下喊,“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现场的安保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忙活开来。 但更多的人,都直愣愣盯紧那只礼盒,眼底充斥着异样的兴奋,有人冲臃肿男人喊,“金局,你不看看到底是什么把你女儿吓成这样吗?” 臃肿男人似是回过神来,忽地去掀那礼盒盖子。 圆妞没阻拦的意思,她要给金枝一点教训,目的已经达到,她再阻拦就显得很有嫌疑了。 很快,随着盖子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藏也藏不住地从盒子里冒出来。 随即,臃肿男人两眼一翻,去陪她女儿了。 “什么东西啊这是。” 众人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早有一帮纨绔紧随其上去看盒子里的东西,然后,个个变了脸色,然后身体开始不住颤抖。 “人头啊,杀人了啊。”其中一个喊了出来。 闻言,台下上百号人再也不敢上台,反而朝门口位置疯狂涌去。 “保安,把门锁住,一个都不许走!”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台上的圆妞很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应该是这群安保的头领。 很快,两边的大门被封锁,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放出去。 大厅陷入一片沸腾,尤其是那群富太小姐,无不惊慌得变了色,像群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 女主持萧潇尽量压制住恐惧,用话筒安抚在场众人。 “大家不要惊慌,已经报过警了,相信警察很快就会到了。” 这里这么多人,警察一夜都忙不完,难道要把我们一直锁在这里?”有人吵嚷道。 “就是,我妈身体不好,有高血压,不能留在这里,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一人提要求离开,一伙人开始提要求离开。 安保不可能在警察到来前私自放走人,突然,人群里有张熟悉的脸孔走上舞台,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各位,我倒是有个建议,这种事找警察来未必有用,现场刚好有一位算卦大师,她算卦很灵,在直播网站小有名气,不如,让她试试?” 江伊人不等谢圆妞拒绝,就把矛头指向她道,“谢小姐,你不是一直以算卦相面驱邪为生吗,今天可是一笔大买卖,你可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哟。” 谢圆妞早在江伊人动念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这种事她本可以不管,但死的那人好巧不巧正是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在刚才嘴毒损过她几句的那个小白花。 她断定,杀小白花的幕后人,是冲着她谢圆妞来的。 既能赚钱,又能揪出幕后冲她的人,何乐而不为? “找出真凶,替在场的各位洗清嫌弃,可以。”圆妞飞快在脑海里盘算出一个数字,淡然地聚焦在台下一波女人堆里,问,“你们谁认识她家人,出来谈一下价格。” 闻言,那群莺莺燕燕立刻噤声。其实,她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人群里丢了一个人。 圆妞没耐心了,她指名道姓道,“烈焰红唇的那位,刚才你跟她聊得最起劲,麻烦上来一下吧。” 被点名的女人脸色乍变,视线一扫,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一顿向礼盒走去。 见到盒子里的人头时,她尖叫一声后,逃回了人群,仿佛只有在那里,她才会安全。 “我,我不认识她,刚才也只是随便聊了两句而已啊。”烈焰红唇很快解释。 圆妞也不废话,“既然死者的家属不在,那么费用请现场各位平摊,你们有意见吗?” 在场都不是缺钱的主,只要有人愿意帮忙,哪怕是个算命的,也豁出去了,纷纷点头道,“行,只要你能找出真凶,要多少随便你。” 话到这里,谢淮安的眉毛猛地一挑,他不动声色转向台上的谢圆妞,四目相对,圆妞坦然别过视线。 她凭本事赚钱,干他屁事! “先说好,我的规矩是先收钱再办事,每人八万,请扫屏幕上的付款码。” “八万?”有人惊讶了一把,“你是算卦的还是抢钱的?” 圆妞但笑不语,自从体验过穷人的举步维艰后,她深刻认识到钱的重要性,何况她现在有个便宜儿子要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付这些有钱人,她觉得八万根本比不上普通人的八百。 “或者,请晚宴的主办方出来承担一下,你们就可以不用破费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主办方身上,希望有个人可以站出来,但很遗憾,没有人站出来。 圆妞似是早就预料到,忽然指着门口那群安保人员中的一个道,“能请你们头领过来一下吗?” 很快,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上台,他浓眉狭长,仔细看眉中藏着一颗黑痣,是个戾气很重的男人。 见到圆妞,很有素质的点了点头道,“谢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确实要劳烦你一下,”圆妞指向礼盒内部,抬眼观察男人的神色,“死者的眼睛还没合上,麻烦你帮忙合一下。” 她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我东西掉地上了,麻烦你帮我捡一下”那么随意,可那安保头领硬是眼睛不眨一下地伸手过去。 “等一下,”圆妞忽然出声,吓得台下众人心脏一阵狂跳。 圆妞至此,才露出一丝狡黠,对安保头领说,“你知道这女人的身份吗?” “不知道。”他下意识回道。 “你们都不登记来人身份信息的吗?”圆妞诧异,提高了音量。 男人似有所觉,改口道,“确实登记过,我只是对不上长相。” 说罢,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把登记信息调出来放在大屏幕上。 田雨滋,身份证号33********,本城一家大型游乐园大亨的掌上千金,今天是一个人代替其父母过来的。 圆妞很快拨打女孩父母的电话,听到女儿出事的瞬间,对方似乎有人晕倒过去,还好,有个男人挺住了,听说圆妞要用算卦找出真凶,二话不说打了一千万过来。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游乐场大亨啊,为了女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调查调查对方是不是个诈骗犯。”香槟色礼服的女人暗自揶揄。 其他几人嘴碎的女人也跟着附和。 圆妞勾唇,看来,这群女人记吃不记打,又开始忘乎所以了。 收到汇款后,安保头领准备下台,被圆妞一把拦住,“你还没去帮田雨滋小姐合上眼睛呢。” 安保头领瞬间沉了脸,他容貌不算俊美,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戾气,这股戾气即便隔着老远,圆妞也闻得到。 “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男人显然反悔了。 其实,早在他伸手过去盒子里时,圆妞就动了点手脚让田雨滋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 面上不动声色,安保头领其实早就吓住了,反悔是意料之内的事。 “可是田小姐告诉我,她就想让你来做这件事呢!” 这话一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胆小的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啧,你这个小娇妻还真是会玩,我都被吓到了呢。”秦宴斜眼睨了一眼端坐如山的男人,开玩笑道,“怕就滚,没人请你留下来受罪。” 秦宴扫了一眼严密的安保,“我倒是想啊,可眼下是出不去了,除非你谢总发句话。” 顿了顿,秦宴又道,“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主办方啊?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看来你很在意主办方是谁?”谢淮安一语中的。 秦宴被反问得一僵,使劲去辨别谢淮安的神色,发现他依然藏得很深,不再多嘴。 台上,安保头领见圆妞说田雨滋提出要他来合眼,神色莫名一紧,唇瓣紧抿做思考状。 “好,我来。” 圆妞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皆是伸长脖子往台上看,无奈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身后的大屏幕一闪,一道投屏闪现,出现的正好是一张惨白到失去血色的死人脸。 倒抽凉气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女人开始大喊,“变态,我们不要看这种的。” 圆妞瞥了一眼香槟色礼服的女人道,“刚才不是你脖子伸得最长吗?我以为你很想看的。” 小蕴就站在这群女人不远处,闻言露出一个大快人心的笑容,冲台上的圆妞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和赞。 眼下,有谢淮安这尊神坐镇,任凭这群女人再不满,也没人敢翻出一朵浪来。 男人们,跟谢氏有利益往来的,更是不敢说圆妞一个不字。 安保头领忍住心悸,伸手往田雨滋眼睑处盖去。 要是忽略掉那只精美的礼盒,光看里面的人,没人会觉得那是一个死去的人头,因为田雨滋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巴还微微张着,因是一刀封喉,所以脸上很白净,无一丝血迹。 就在粗粝的掌心贴向死者的眼皮时,死者的眼睛居然又眨了一下。 “动了,动了。”台下眼尖的人在喊。 其他人闻言吓得够呛。 安保头领一连两次遭遇这种事,精神绷不住了,忽地要收回手。 就在这时,田雨滋居然张开了嘴,一口咬向那只手掌,并且死死不放。 现场彻底炸毛了。 安保头领吓得两腿发软,忍着手上的剧痛,用力一甩,只见一颗头颅被带向高空,脖子上未干的血迹洒出一道均匀的血雨。 本还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的人,这会儿被淋了血雨感受到了真切的恐惧。 混乱的空间,忙着避开被人头砸中的人群,没人注意到大厅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好累。” “救命啊,谁有速效救心丸,我妈喘不上气了。” “老子特么要出去,现在就出去,谁敢拦着老子,老子就跟谁拼命。” 第73章 绝杀幻阵1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混乱掀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他们喊累跑累,发现喘气也变得非常艰难时,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头顶的水晶灯依然刺目,看起来还是那个宴会厅,可光线由原来的日光色变成了暖黄色,空气中渐渐升起一丝腐朽的气息,因为极淡,正常人根本闻不出来,并且温度骤降了十几度,阴冷得可怕。 “人头呢?”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句。 可惜都是坐地上喘气的人,力气被消耗得顾不得扭头去寻找什么人头。 田雨滋的人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失踪了。 圆妞发现异样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门边,一手解决一个安保,徒手打开沉重的大门。 门开的一瞬,展现的不是来时人来人往灯影辉煌的停车场,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世界。 不好的预感得到证实,圆妞反而静下心来。 她第一念头就是找谢淮安,可惜,他已不在原来的位置。 紧接着,她看向小蕴,偌大的宴会厅,那抹显眼的绿色礼服居然也不见了。 她下意识抬眼往二楼看,悬空的走廊边布满一扇扇乌黑色的房门,俨然是为宾客准备的休息区域。 她二话不说抬脚就要上楼,没曾想气若游丝的宾客不让她走。 嘴里不住念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圆妞无法从他们的身体上踏过去,恼恨地一把提起脚边的安保头领,瞪着他道,“是谁让你杀了田雨滋的?” 安保头领胸口剧烈起伏,脑子越来越混沌,稀薄的空气和骤降的温度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唯独圆妞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有灵力护体,即便没有氧气也不会怎么样,更不会怕冷。 于是,她成了全场所有人眼里的救命稻草。 安保头领也一样,他可怜地哀求,“只要你救我一命,我就告诉你幕后主使。” “好啊。”圆妞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安保头领为数不多的意识一振,只觉得额头处有一股暖流,像温热的水流进冰山,舒服得他全身舒展。 脑子和身体几乎立刻恢复机能,他听见圆妞浅淡的声音前,“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谁指使你杀的人?” 啪!啪!啪! 一连三声极重的鼓掌声响彻静谧的大厅。 所有人抬眼看去,只见二楼走廊处,有个人双手撑在护栏上,戴着一副龇牙咧嘴的漆黑面具,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开口就是男人的声音,他道,“没想到你有灵力护体。” 男人听起来年纪不大也不小,四十上下,正值壮年,所以中气十足。 圆妞第一反应就是,不是谢淮安。 她之所以对他有所怀疑,是因为88层的事,他参与了其中,虽问不出原因,但她不难想象,有黄道柏在的地方,肯定要出点幺蛾子。 会是黄道柏吗? 这个名字刚从心底冒出来,头顶那双直视她的眼忽然洞悉般了然,“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咚!犹被天空闷雷击中,圆妞下意识收敛心神,摒除一切杂念。 闷笑从面具后发出来,戴着高傲头顶的蛊惑,“没用的,即便你什么都不想,我也有办法读你的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圆妞承认自己慌了,这是拜师学艺后第一次面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她下意识想去求助柒命,可念头还没出来,就被扼杀得死死的。 她不能把柒命暴露出来! 重新与之对视时,圆妞慢慢沉静心思,做到心无任何杂念。 “小女娃,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沉闷面具开口道,“看来你是打算跟我对抗到底了?” “你想怎么样?”圆妞直接问出口。 “哈哈哈……”干笑声回荡在中空的宴会厅,面具人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如蝼蚁般的众人道,“我想要你。” 圆妞心口一咯噔,面上却无波无澜。 “你要我做什么?”她开口问。 “你就这么不了解自己的价值吗?”面具人反问,“我对你可是充满了好奇呢,比如,你这一身灵力是从哪里来的,你倚仗的人又是谁?” 此话一出,圆妞彻底怒了。 事关师门,柒命的安全一旦暴露,会对她这一丝游魂引来杀身之祸。 圆妞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敢拿柒命的安全做赌注,只能奋起拼搏。 “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圆妞几乎不用思考就开始跟对方谈条件,敌方诉求已经很明确,她不怕他再使阴招,“你不要滥杀无辜,先把这些人放了。” “放了?”面具人唇角一勾,鄙夷地扫视着下面那乌泱泱的人头道,“你不是要追查真凶吗?就不怕把真凶给放跑了?” “本来是怕的,但是你出现了。”圆妞道。 阴鸷的寒光从面具后的栗眸中闪现,面具人道,“你是说,我就是凶手?” “难道不是吗?”圆妞非常自信地点出来,“从你阻止安保头领说出真凶的那一刻,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几近疯狂的笑。 “好好好,还是个聪明的女娃。”面具人话锋一转,改了主意,“就算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圆妞顺理成章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不能白拿田父的一千万。”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面具人十足地鄙夷且高高在上,“我就陪你玩玩好了,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语毕的同一瞬间,明亮的大厅陷入一片黑暗。 浓重粗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欢迎来到我设置的绝杀幻阵,只要能从阵里逃出来的人,我定将他送出门去。” “绝杀幻阵?”圆妞听到名字的一瞬几乎笑出声来,她在晚宴上不苟言笑,此时此刻,跟面具人交锋时,几度失笑,“能逃出来人的还能叫绝杀幻阵,我看你根本不想放走任何一个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音落,似被看穿了般,二楼的身影顿了顿,抓握栏杆的手加重了力道。 同时,他起了杀念。 厅内灯光再次亮起时,头顶的风景完全不一样了。 众人很快被当中垂挂下来的一只巨大透明灯泡吸引。 说是灯泡,不如说是圆球玻璃罩。 其中最大的一只里,赫然贴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人脸众人再熟悉不过,正是消失的田雨滋。 圆妞自打修炼以来从没接触过幻阵,但她继承了柒命在玄界上千年的奇闻异录,对幻阵的了解不比旁人少,且她还从柒命那里继承了破阵的法门,一颗心端得越来越平静。 眼下,只存留有一丝丝意志的众人,似乎也被头顶的东西吸引。 圆妞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人是被幻阵吸干了精气神。 换言之,这个“绝杀幻阵”不单单是个困人阵,其实是个害人阵。 要想破阵,必须先找到阵眼。 “小女娃,你慢慢找阵眼吧,我在顶层等你。” 听到顶层,圆妞下意识仰头,大厅看似只有两层,一楼是晚宴会客厅,二楼客房区域,哪来的顶层? 话一说完,面具人企图离开。 圆妞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站到了二楼,凑巧拦在面具人身前。 面具后的一对阴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她道,“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闪身要走,圆妞火速出手,她有灵力护体,速度快得连眼睛都不能分辨。 面具人微微一顿,几乎感受到一段强劲霸道的力量按在他胸口位置,疼痛几乎将他整个心脏击碎。 “你力气这么大?”面具人似乎没料到看似柔弱的小女娃,力气大得这么离谱。 圆妞没空跟他废话,见阵眼不是他胸口的位置,立刻去试探其他区域。 面具人有了警惕,不再被动应对,反而左右闪躲,甚至凌空飞了出去。 这一飞,让圆妞眯起了眼。 “你居然是个降头师。” 降头师大多分布在东南亚等周边区域,他们自称派系,很少来内陆走动,除非出任务。 眼下,圆妞第一次见到能在空中飞的真人,无不震撼。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闪现黄道柏,他也是出自同一片区域,还一同出现在这场毫不相干的慈善晚宴,会不会太凑巧了些? 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狠厉的面具人已经收割了一波人头。 她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等回神时,几十个人头已经精准无误地收割完毕。 “找死!”圆妞忽然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她不顾一切地去阻止,一动念,手上多了把明晃晃流淌着流光的匕首,朝那面具人后背一刺。 面具人显然有所防备,后背长眼似地猛地侧身一躲,他以为自己侥幸躲过。 可圆妞手里的匕首不是普通匕首,那是上古凶兽所化,是人世间最凶狠嗜血的存在。 被它盯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果然,面具人打算继续收割人头时,扬起的手顿在空中,然后,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软了下去。 “啊!”面具后传来痛苦到极致的低吼,那是嗜龙钩出手的结果。 他似是万分不甘地回瞪圆妞,视线从圆妞那淡漠到冷血的面孔转移到她手里那柄通体散发出莹白润泽光辉的匕首。 “这是什么东西?” “死到临头,我就给你科普一下,这是嗜龙钩。” 修炼界,但凡有点见识的无不清楚嗜龙钩的威力,这东西只存在于玄界,而且一直处于消失的状态,如今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界小丫头手里,面具人被震撼得七零八落。 他深知凭自己本事再牛也无法跟玄界的凶兽斗狠,用句老话,都不是一个量级的,他再牛逼,斗不过始终斗不过。 圆妞平时对嗜龙钩管教很严,连放出来的机会都少,更别提给他投喂。 这边,嗜龙钩饿得够久,乍然开荤,当然不会客气。 降头师的血肉对他来说是大补,尤其是这种心怀邪念的降头师,吃一口简直要上天。 锋利尖锐的匕首插在他后背的位置,尽管刀身不动,可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口牙,在一口一口撕拉着他的皮肉和骨头,就连血液,也在血管里加速流向缺口位置。 他已处于昏迷的临界线,暗道这一次是回力无天了,可余光瞥见头顶那一片呈特殊排列的人头,整整七七四十九枚,猛然乍起…… 圆妞没想到将死的鱼还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手里的嗜龙钩感受到动静,先主人一步往里动了动。 “啊!”闷重的低吼是最后一丝从面具后发出的声音。 而后,面具落地,圆妞看见一张陌生脸孔,浓眉高鼻的异域风情,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面具人死得很快,很绝。 可他留下的绝杀幻阵,像是受到触动,开始疯狂运转。 圆妞唇角勾出一抹冷冽,“原来,现在才是绝杀幻阵开启运转的时刻,前面的那些缺氧降温不过是阵法开启前的开胃小菜。” “难怪他之前不答应先放走这些人。”一道略带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 二楼走廊,同样的位置,此刻站着再熟悉不过的人,一身麻利的长款麻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像个风水先生。 “黄先生,你终于肯现身了。”圆妞并不奇怪黄道柏出现,这里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而选择面具人死后出现,就很值得推敲了。 “谢小姐,你当真很厉害。”黄道柏又一次夸赞起她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但能下墓地勾魂,还能当场反杀一个我东南亚首屈一指的降头师。” 圆妞听出奉承,但并不高兴,她淡淡收回匕首,嗜龙钩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黄道柏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从听到嗜龙钩三个字从圆妞嘴里说出来,血液几欲喷薄出血管。 那是多少风水师梦寐以求的至尊宝贝,居然真的存在于人界。 他贪婪的眼神遮都遮不住,盯着圆妞手腕上的白色小方包不放。 “谢小姐,当心!” 眼看头顶高悬的七七四十九只玻璃罩从天而降,其中放置着七七四十九枚新鲜收割的人头,黄道柏心神一晃,冲圆妞扑过去。 第74章 绝杀幻阵2 他在二楼,这一扑,是伤筋动骨的疼痛。 圆妞皱眉,“黄先生,你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黄道柏玩得就是苦肉计,他要跟谢圆妞拉近距离,肯定要有所表示。 但谢圆妞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主,有了面具人的前车,她对后面的人都会有所防备。 “黄先生还是好好做你的本职工作,我跟谢总的关系不深,你不必讨好我。” 圆妞毫不客气地点出他的企图,黄道柏一张老脸无处安放。 只能自圆其说道,“咳,谢小姐不知道吧,这个绝杀阵的威力不可低估啊,一旦真正启动,不找到阵眼,绝不罢休,相信过后的一段时间,这里将会死更多人,甚至全军覆没。” 闻言,圆妞秀眉一挑,“黄先生知道的还挺多,想必也肯定知道阵眼所在。” “谢小姐真看得起我,”黄道柏揉揉发胀的膝盖,讨好道,“但我能让这里的人恢复神智。” 圆妞正发愁这些人要怎么办,她看向黄道柏,“难道不是阵破就解决的吗?” 黄道柏道,“谢小姐对东南亚的风水圈可能不是太了解,降头师既可以救人,也能害人,全看雇主要求他做什么了。” “他的雇主显然叫他害人,那么,他的雇主是谁呢?”圆妞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 黄道柏心虚地别开视线,急忙道,“谢小姐想哪里去了,我自己也是个风水师,不可能花钱请人做事,这种放在东南亚是很丢脸的事,被人知道以后不会再有生意上门的。” “我也没说是你雇来的,你不用着急啊。”圆妞唇角浮起一丝弧度,她大概猜到雇主的身份了。 黄道柏摸不透她的心思,他本事没高到面具人那种可以读取谢圆妞心思的程度,言归正传道,“这些人之所以会出现缺氧失温的情况,大概率是中了一种致人迷幻的尸油。” 听到尸油,圆妞秀眉蹙起。 她听过尸油是怎么炼制的,用人体腐烂后身体自然渗出的油脂制成,过程惨无人道又恶心,难怪从混乱一开始,她就闻到了很淡的腐朽味道,原来尸油是那时候发挥作用的。 “你打算怎么救?”圆妞看向黄道柏。 “我这里有一种东南亚特制的药丸,能让人恢复神智。” 说罢,也不等谢圆妞说什么,黄道柏真的拿出一只瓷白小瓶,一粒粒亲自喂进那些几乎昏迷的人嘴里。 大约一刻钟,大厅里,来时光鲜亮丽却弄得一身狼狈的名流富商们跌跌撞撞站起身来。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大梦一场。 圆妞不动声色环视众人,忽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再抬头,头顶不到三尺的位置,悬挂着的四十九只透明玻璃球里的人头,让人心口一阵抽搐。 她记性不错,记得大厅里每个在背后嚼过她舌根的女人,那个烈焰红唇,香槟色礼服,红礼服,还有其他一些说不上外貌特征的女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死了。 正好七七四十九人!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对方是要把她往罪孽深重的地狱里拖。 她唇角再次勾起冷笑,极冷极冷的笑。 忽然,各种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大厅的地面,还躺着四十八具无头尸身,血腥味和巨大的画面冲击让名流富商们再次陷入无尽的恐慌。 他们本能地看向谢圆妞,“谢小姐,你不是会驱邪算卦么,快算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已经吓得魂不归位,四处躲避。 “这个不用算,我很清楚地告诉各位,他们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杀害了。” “带着面具的男人?”众人狐疑地互相看着,发现并没有谁是戴着面具的。 “不用找了,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圆妞淡淡道,心里埋怨嗜龙钩贪嘴,非要一口把人连骨头带渣给吞了,害她不好解释。 “监守自盗,我看你才是那个凶手吧?”人群里,一道充满嫉恨的女人声传来。 圆妞看向站在面前的江伊人,她头发凌乱,妆容褪色,那双眼睛无比骇人,藏着把她凌迟的愤恨。 “这位小姐,你亲眼看见了吗?”黄道柏突然插话道,“没看见就血口喷人不太好吧?我能给谢小姐作证,她确实杀了企图害你们的那个面具人。” 在场很多身体底子不错的年轻人,彻底昏迷之前也是见过面具男的,闻言都开始帮圆妞说话。 江伊人气得一跺脚,踉踉跄跄往二楼走去,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等补足精力再想办法对付圆妞。 她在二楼众多房门口随意选了一间推门进去,忽然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看身形外貌,是个男人。 她好奇心起,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微弱的手机光看向那张邪魅跋扈的俊脸时,心头浪起一圈奇异的涟漪。 “白湖?” 她试探性叫唤一声,声音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媚。 床上人没有反应。 她大着胆子低下头去,正要慢慢欣赏那张即便闭眼也能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时,背后一双手忽然环住她腰身,随之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江伊人低呼一声,跟睁眼的男人眼神触碰。 白狐今天出师不利,先被谢淮安打压了一顿,又被谢圆妞从八十八层扔下去,到主人那里寻求安慰,不料被黄道柏勒令闭门思过。 他招谁惹谁了他? 他干脆仰躺在床,不去管楼下会发生什么,最好主人把那个谢圆妞修理一顿,替他出口恶气。 说是出气,当他一趟下来就跟中了邪一样,满脑子都是套房里那个骨相极美的女人,想着想着入了迷,身体不可抑制地燥热起来。 他本就是白狐成精,没有寻常人类的定力,更不懂克制,只要有看得上眼的异性,想上就会用尽全力。 眼下,江伊人的到来,正好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伊人倒好,她本就十分喜欢白湖那张脸,两人身体触碰的一瞬,就跟电线起了火,浇也浇不灭。 这边房里打得火热,那边的大厅里剩下的几十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绝杀幻阵,一在绝杀,二在幻阵。 既然绝杀的环节已经在面具人手里操纵过,剩下的幻阵就由那头顶的七七四十九只人头阵开启。 身在幻阵,每个人都会看到不一样的景和人。 就比如,夏心颜,她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谢淮安”,并且眼里心里全都是她,所以追着一个身形长相跟谢淮安相似的男人而去,非要勾搭那人。 而那人一门心思都在讨好某个公司的老总,一边追着几乎秃头的中年男人递送名片,一边躲着夏心颜的追击。 而那秃头男人的眼里,递送名片的那位小年轻居然是一条会咬人的蛇。 就因为他童年有过多次被蛇吓到的经历,每次拿蛇吓他的人都是一个小哥哥的模样,所以,他本能地把递名片小生看成了会咬人的蛇。 场面再次陷入动乱,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这次反而热闹得不行。 圆妞注意到一个高挑优雅的女人被一帮男人追,而她本人躲到了舞台上,一片片撕扯着那只昂贵奢华的AC家礼盒的纸板,一点点往嘴里送。 圆妞三两步挪到台上,一把丢开了礼盒。 可那女人没有发飙,甚至不在意圆妞做了什么,继续去捡礼盒来啃。 圆妞继续丢礼盒,女人继续去捡。 直到礼盒被一股大力揉成齑粉…… 女人这才偏头看过来,她理所当然地仇视圆妞,要抽手打圆妞。 白皙的手掌拦在半空,生生被一只更白皙有力的手腕擒住。 “别找错敌人了哟,大美女。” 秦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本能地阻止女人去动圆妞。 圆妞不置可否,一动不动地看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场面从秦宴的到来陷入失控,女人自从见到秦宴的第一秒,就把他当成另一个礼盒。 秉持着不把礼盒撕碎就不罢手的架势,她脾气极好,又很有耐心地一次次缠了上去。 秦宴叫苦不迭,他虽对美女来者不拒,可在谢圆妞面前做这些,总是放不太开,只能躲来躲去。 圆妞站得很近,女人不可避免地撞到圆妞身上。 圆妞从侧面望进她领口,终于发现那个熟悉的物件,一枚出自她手的姻缘符。 “你是张姐女儿?”圆妞想起民政局替她拍喜照的张姐,张姐有个到了岁数还找不到心意对象的女儿,她当时没带喜糖,出于感激,送了张姐两枚姻缘符,还说三个月内,她女儿一定能找到对象。 这个叫萧潇的女主持居然就是张姐女儿。 萧潇听到圆妞叫她,自然不会回应,她正忙着撕扯那只“礼盒”。 这边,被不停吃豆腐的秦宴叫苦不迭,身体的敏感部位被柔软的手指触碰,俊脸肉眼可见红透。 看着这一对滑稽又惹人想入非非的画面,圆妞福至心灵地朝秦宴那张带点痞气的俊脸看去,这人双颊两侧的夫妻宫居然是空的! 可她明明从两人的互动里,看出秦宴是萧潇命中注定的恋人。 她给张姐的姻缘符不会出错,那么问题就出在秦宴身上。 圆妞不轻易给身边人看相,更何况没得到对方允许的情况下。 这会儿,让她更好奇的是,在场所有人都中了幻阵,而秦宴的行为举止就跟正常人没两样,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没有任何迷幻的色彩。 她不得不打量一旁的黄道柏,轻声问,“谢总还好吗,你给他吃过药了吗?” 黄道柏苦于没机会跟圆妞搭上话,见她主动说话,高兴地回答,“谢小姐不必担心,谢总提早去了客房,那是独立的小空间,不会受幻阵的影响。” 圆妞有灵力护体,万邪不侵,黄道柏也是个先生,自然有办法不受幻阵影响,秦宴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是从二楼某个房间下来的,跟萧潇追逐的这小段时间里,肯定会受幻阵影响,可他居然是清醒的! 圆妞几乎立刻断定,秦宴不普通。 黄道柏见圆妞沉默,以为她是担心谢淮安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眼珠子一转报出了个房间号,“谢小姐要不要上去看看他?” 圆妞听见那串房间号时,眉头紧紧锁起,重复道,“你说他住在哪个房间?” 黄道柏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数字,“8808”。 这次,圆妞瞪大了眼,她狐疑地看向黄道柏,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耍她。 这个幻阵里的宴会厅也就两层,不可能冒出个88层来。 谢淮安不在幻阵里? 她立刻有了一个主意,随口问道,“他从哪个电梯上去的?” 事实上,自从陷入幻阵,大厅里的电梯间也不见了,统共才两层的空间,只有大厅两侧的螺旋形阶梯才能上去。 黄道柏随手往其中一个方位一指,那不就是吗? 圆妞朝那方向看去,根本只有贴着华丽壁纸的墙,哪来的电梯门? 她狐疑着走过去,假装看清一切地用手往墙壁上按了一下。 叮地一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她几乎眼睛一花,再看清时,人已经被传送到了八十八层。 她对这层很熟悉,因为不久前才来捉过奸。 这一回,她警惕心起,因为一切都显得匪夷所思。 她叩响8808号房门,如无意外,会出现一张冷俊的脸。 可门被人从里打开时,看见的是一张晶亮的幽眸,谢淮安穿得一丝不苟,墨兰色的高订西服妥帖地勾勒出他恰到好处的身材,不说话时,跟从前那个谢淮安没什么两样。 可他幽眸一动,似有无数星子铺洒开来,对圆妞勾出一丝热切的笑,“夫人来了,快进来。” 圆妞还没品过一丝味儿来,就被他灼热的掌心烫到。 她下意识躲闪,门很快被关上,而她整个人被牢牢圈在他怀里。 熟悉的松木香萦绕在她鼻尖,莫名让她情动。 但她克制住了,很快推开撑着手臂,像猎物般盯着自己的男人道,“谢总,你是不是喝多了?” 第75章 我是大富翁 谢淮安薄唇一勾,不满地再次向她靠近。 圆妞饶是个烈女也怕这种缠郎,她怕自己抵不住醉酒男人的攻击,何况这男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 “谢总……”她话还没说完,谢淮安低沉蛊惑的嗓音扫过她细嫩的耳垂。 一阵强烈的麻痒感袭来,圆妞手上蓄力,正要把她震飞出去。 只听谢淮安道,“夫人,帮我。” 圆妞一瞬面红耳赤,她直接一掌劈下去,毫无疑问,谢淮安整个人飞向几米外的地毯上。 突然,两道惊呼声同时传来,“客官,您没事吧?” 圆妞脑子一紧,警惕般看向客厅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小樱?”她脱口而出。 闻言,大小樱也向圆妞看去,忽然用很惊讶的口吻尖叫,“谢花魁?你怎么来了?” 圆妞一秒懵逼。 她什么时候成花魁了? 心有所想,她立刻朝大小樱看去,两姐妹还是那套高奢的曳地礼服,但那本就半露的胸口呼之欲出,看得出来被故意扯下去很多。 她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一股汹涌的怒意席卷全身,她正要一记手刀将两姐妹劈晕,只见大小樱从沙发上扭着身体走出来,一脸谄媚地笑道,“听说姐姐嫁给京城的一位富商,做起了富商阔太,怎么有空来娘家看看?” “哦,”另一人道瞪大眸子道,“难道听说今日谢郎光顾探春楼,忍不住来跟咱们姐妹抢人的?” 圆妞不言不语,她已经看出这两位妥妥地中了幻阵的毒,且程度不轻。 她的第一反应是黄道柏骗了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楼下面具人造的绝杀幻阵只是个开胃小菜,阵眼的位置越高,越靠近幻阵的威力越大,这里是八十八层,离顶楼只有二十层,难怪面具人说,“我在顶楼等你。” 她恨不得立刻去顶楼毁了阵眼。 但,一道低沉中略带嗔怪的男人声音响起,“夫人,帮我,帮我赢了她们。” “谢郎,你是不是喝多了迷障了,她可是王员外的正妻,不是你夫人啊……”大小樱几次要去扶谢淮安,都被他嫌弃地甩开手臂。 “少给我洗脑,我这辈子只中意能帮我赚钱的女人,你们这些只会花男人钱的花痴脑,别想染指我。” 圆妞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谢淮安说什么了?只中意能帮他赚钱的女人?合着他同意跟她结婚是冲着钱去的? 她心底有太多疑惑,偏偏不能直接问出口,像谢淮安那种狡猾腹黑到骨子里的男人,只能上非常手段。 她一反常态地乖顺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两人双双坐在沙发一头。 对面,大小樱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就算谢郎喝醉宠得是人妻,她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朝圆妞灌酒。 “花魁,我们正在跟谢郎玩游戏,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吧。” “好啊,”圆妞很是配合,既然要演,就演得像,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我花魁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玩游戏,我最在行不过。” 闻言,姐妹花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其中一个说,“那就继续玩谢郎喜欢的我是大富翁游戏吧?” “我是大富翁?”圆妞提高了音量。 她想起和小学同桌一起玩过的赚钱游戏,是同一种吗? 她面上狐疑,嘴上热络道,“这游戏倒是新鲜,不如你们说说规则。” “就知道你没玩过这么新潮的游戏,”大樱道,“以往京城哪家青楼玩的不是猜拳喝酒跳舞玩亲亲,像谢郎这么出格的哄女人的方式,还是头一遭碰到。” 圆妞扫了眼宽大的茶几,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不知名液体,还有女人的耳饰,头饰,钻石戒指,水晶鞋……更过分的,居然还有两件无痕隐形胸衣…… 她扫了一眼大小樱羞怯的样子,如果她不来,那么接下来,两人输得只能去脱礼服了。 她面色越来越沉,一股闷涩从胸口一路堵到嗓子眼儿。 谢淮安这是钻钱眼里去了,但凡值钱的东西,他都不放过。 而那对姐妹显然很受用这种方式,输了利索地摘下身上一件东西来抵债,恨不得越输越惨。 “废话不多说,开始吧。”圆妞把骰子推向两姐妹,“规矩稍微改一改,输的人有三种选择,用身上值钱的东西抵债或者给钱或者喝酒,喝酒的话是每次五杯,同意吗?” 一听喝酒改成五杯,姐妹俩相视一笑,她们拍手都来不及,就等着赶快把谢圆妞弄醉。 “我们同意,开始吧。” 两姐妹取过茶几上的骰盅摇起来,打开,正好加起来是五点,按规矩,只要一方比另一方点数大就算赢。 看圆妞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姐妹俩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谁料打开一看,居然才四点。 “哈,花魁你水平太次了吧。” 圆妞不理会,径自取过五杯颜色鲜亮的液体罐入喉间。 她身上没有值钱货,连一对小小的耳钉也没戴,唯一的一千万还是从田雨滋父亲那里赚来的,钱还没捂热,打死她也不会白白送出去,只能喝酒。 好在她体质特殊,又有灵力护体,一杯杯高浓度烈酒入喉便化成普通白水,一连十几局下来,连脸色都没变上一变。 大小樱越玩越觉得邪乎,“花魁的酒量是越来越好了,我看不是千杯不醉,应是万杯不醉吧?” 圆妞但笑不语,她喝多少杯都无所谓,但不能看着大小樱在谢淮安面前脱衣服。 大小樱也不笨,见这一局局没放倒圆妞,还浪费了姐妹的耐心和时间,其中一个对半醉半醒的谢郎提议,“谢郎,你看你多不怜香惜玉,居然让花魁替你受罚,我们姐妹都看不下去了。” 谢淮安之前输了几次,不肯取贵重手表,也不肯脱衣服,只能选择喝酒,几轮下来已经醉得不轻。 眼下,被大小樱这么一激,慢慢恢复点神智,一双晶亮的幽默饱满深情地看了圆妞一眼道,“夫人,为夫替你喝。” 说完,他很自觉地去取酒杯。 圆妞眼疾手快地按在他手背。 皮肤相触的一瞬,她还是不好意思地心跳加速起来。 而后,被生生压了下去,“谢郎,喝酒伤身,你这么有钱,不如给了她们去。” 醉眼朦胧中的男人一口否决,“不可,夫人,不可。” 圆妞心里咒骂了他一句守财奴,而后侧头放柔了音色哄道,“谢郎,做生意都是要投本钱的,不如你把本钱交出来,我替你连本带利赢回来,怎么样?” 闻言,男人半阖的眸子一动,薄唇带点撒娇意味地开启,“夫人说的是真?” “放心,比真金还真,比珍珠还真。” “在我口袋,夫人自取便是。”男人从见到圆妞的第一眼,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粘人得要死。 要不是看在他被幻阵影响,圆妞一定会把他狠狠推开。 因为,她的心脏随时都有破体而出的风险。 她指尖微凉,在大小樱憎恨嫉妒的目光里,摸遍了谢淮安西装西裤外侧的口袋。 “花魁这便宜占得理直气壮的。”大樱开始酸了。 “要不要帮忙啊?”小樱也看不下去了。 “不用,”圆妞深吸一口气,空出一只手去解他墨兰色的西服扣子,顺着他胸口的内袋探去。 肩头的男人感受到冰凉柔软的触碰,心跳莫名加速,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迫使他按压住圆妞的手,低沉暗哑道,“别乱动。” 圆妞真被醉鬼烦得不行,让她自取的是他,不让她取的也是他。 趁他醉酒,她顾不得恭敬,公然推开他的手,反正已经得罪过一次,不怕再来一次。 摸到一只黑色钱夹,她对着仅有的两张黑卡皱眉。 不过两秒,她就做了决定,抽出两张卡往茶几上一放。 大小樱身在青楼,没见过黑卡,问,“这是什么?” 圆妞一本正经瞎编,“这是最大面额的银票。” “最大?多大?”大小樱问。 圆妞想了一下,面不改色道,“把你们京城所有的银号的存银加起来,也没这张银票里的数额大。” 闻言,大小樱不淡定了。 本打算色诱的两个女人,被金钱蛊惑了。 接下来的游戏里,圆妞继续输得一败涂地,大小樱赢得钵满瓢满,最后,干脆一把将黑卡塞进各自胸口的沟壑里,扭着腰肢走出门去。 房门一关,内室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圆妞没打算跟一个醉鬼多待,也不怕他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来,起身就要走。 身后,一双缠人的手臂将她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牢牢钳制住。 “你干什么?”圆妞从没被异性触碰过这个位置,那双手上的热烫引得她几乎颤栗。 男人半醉的眸子一眯,手上蓄力,圆妞猝不及防被带倒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 她本能地要重新站起来。 可男人健壮有力的身体一下就压了上来。 圆妞没想到剧情是这么走的,身上传来男人清淡的松木香,她神智有片刻的凝滞,像小河里的水忽然停止流动,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们第一次零距离接触,谢淮安也一瞬不瞬盯着她,同时,幽深的黑眸里藏着旋涡,似要将她吸进去。 他本就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平时用冷漠驱离了不少企图接近的女人,这会用这种勾人的眼神望着她,她只觉得全身开始发烫。 “谢总,你再不起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圆妞不想把他弄伤。 谢淮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继续蛊惑,“夫人跟为夫亲热一下都不行么?” 圆妞被这句话挑逗得神魂都要灭顶,曲起膝盖用力顶了上去。 意料内的闷哼声传来,她来不及顾及身后男人怎么样,疯狂逃出了门。 她沿着幽静的走廊,重新进入电梯。 这个该死的幻阵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既然阵眼不在面具人身上,那就只能去顶楼试试,因为面具人提到过,他会在顶楼等她,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会死那么快。 可电梯里的数字只显示88层,跟来时不太一样,根本没有到顶楼108层的按键。 圆妞秀眉微蹙,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会是谁呢?面具人的同伙? 显然,有人不想让她上去。 她来了劲,不让她上去是吧? 一转眼,丰茂大楼外墙面,一个人形物体攀爬而上,四肢并用,仿若如履平地。 若不是整栋大楼被幻阵包裹,这种惊世骇俗的画面被普通人看见,一定会大开眼界或者吓得半死。 圆妞顾不得看脚下八九十层的高度,脑子里浮现不久前爬宿舍被小蕴揶揄的画面,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她说三楼算什么,她可以表演爬全市最高楼。 果然是一语成谶! 真想把这画面录下来给小蕴看看。 想起小蕴,她脑子里片刻失神,她好像一直忙着处理幻阵,没顾及小蕴的安全。 心里没来由一慌,在爬经一百零七层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面时,透明玻璃墙内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小蕴!”她呼喝一声。 正要击碎玻璃进去,只见一件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冲破玻璃,朝她面门而来。 她惊骇闪躲,同时,因为处于危险地带,身体差点直直摔下去。 玻璃墙内,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看见一条细长的触须快速闪现又快速消失的画面,锁定在她腰间的乾坤袋。 圆妞稳住身形后,快速从破碎的窟窿里进入室内。 房间里,小蕴坐在椅子上,身体被结实绑在椅背上。 “小蕴!”圆妞隔空试探了一下小蕴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安下心来。 她靠近,小蕴连同椅子忽然被吊指至半空,她伸手去阻拦,没曾想椅子以更快的速度往上而走,像一座迷你电梯一直从中空的天花板往上升。 圆妞抬头仰视,发现最上面就是第一百零八层。 她身体一跃,轻飘飘地升了上去。 “好身手,这种程度的修为没有三年五载练不成,你是来自异界玄门?”陌生而略带苍老的声音在顶层狭小的空间里飘荡。 第76章 治愈童年 圆妞四处寻找未果,望着小蕴此时此刻被吊在尖顶的一展玻璃球罩下面一点的位置。 这一看,她蹙眉,因为那只玻璃罩跟一楼宴会厅的一模一样,里面同样放置着一枚人头。 “你们是同伙?”圆妞下意识问。 “你猜呢?”苍老声音问。 “今晚还真热闹,来的都是会降头术的,”圆妞冷眼望向虚无,道,“生怕别人不知道降头术多厉害似地。” “呵,小姑娘,这么猖獗,难道你也会?” “为什么我也要会?”圆妞拜师以来,受的师命不多,其中一点就是不能主动害人,但也绝不能被人欺负了去,丢她柒命的脸。 “那你会什么?”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蛊惑,“你把你的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只要能救下你同伴,我就让你们安然离开。” “我的同伴,我自然要救,我们要不要离开,怎么离开,用不着你管。” “好大的口气,那就来试试吧。” 语毕,苍老的声音消失,悬挂在半空的小蕴缓缓睁眼。 “妞?”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声音透着疲惫。 “是我,你坚持一会,我马上把你弄下来哈。”圆妞充满自责,但还是尽量控制情绪,她不想让小蕴恐慌,因为头顶的透明玻璃罩内,正放着一枚人头。 圆妞看见人头的第一眼,脑子里迸现的是楼下的面具人,没有迟疑,她立刻传密语给嗜龙钩道,“你不是把人给吃干净了么,怎么他的头颅还被人给吊起来了?” 嗜龙钩思索了一会,后知后觉道,“呜,许是那一小片丢失的头盖骨闹的。” “那人的头盖蛊不完整?你怎么没告诉我?”圆妞提高了音量,有点生气道。 “你也没问啊,再说,寻常吃鱼的人发现鱼少了根刺,会跑去告诉别人,这鱼少刺了?”嗜龙钩暗暗不爽。 圆妞被噎了一下,很快调整心情,嗜龙钩没错,是她经验太少,对幕后人防不胜防,被人钻了空子。 一片头盖骨就能复原出一颗完整的头颅,这人是何方神圣? 此时,这颗头颅正对着小蕴头顶,被压成奇怪的形状。 “别往上看!” 说时迟,那时快,小蕴被这么吊着也是回不过神来,本能抬头去看现在的处境,圆妞的阻止声还是慢了半拍,头顶的那张死人脸正睁着眼跟她来了个对视。 没有尖叫,甚至没有任何恐慌,小蕴淡定得超乎寻常。 再看向圆妞时,她忽然情绪波动得厉害,大喊,“你不要过来!” “小蕴?”圆妞试图安抚她暴躁的情绪,“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说着,圆妞纵身一跃,本不是多高的位置,她只要在半空取出嗜龙钩用力将绳子一划然后稳稳接住椅子便是。 可小蕴见她做好跳跃的动作,神情变得非常可怖,跟见了鬼似的抵触,嘴里一个劲喊着,“不要过来,我恨你!” 圆妞动作一顿,整个人熄了火。 她安静站在原地,认真观察小蕴,发现她居然也中了幻阵。 猛然一抬头,她恨不得亲手摧毁那枚面具人的人头。 对上那双眼睛发出冷笑,“你以为自己多牛逼,没想到死了还要被人利用,并且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是不是死得其所?” 没错,一个降头师居然被人下了降头术。 她现在很确定,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那苍老声音的主人跟眼前这已死透的面具人根本不是一伙的。 因为那双死人眼里散发出的是死不瞑目! “死?”小蕴重复着这个字,过了良久,才问了一句,“爸,你死了吗?” 圆妞心疼到无以复加,因为,她能从小蕴的眼里看到,此时此刻,她正在经历着童年最悲惨的噩梦。 那是一个单亲家庭女孩,被亲生父亲日夜鞭打,动辄赶出家门的恐惧无力感。 小蕴做梦都想离开暴力父亲,她拼命学习,努力伪装,为的就是等待一个离开父亲的机会,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并且永世不再见他。 在小蕴的幻阵里,圆妞此时正是她的暴力父亲。 因为对面具人说的那两句话,让小蕴误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她听到父亲的死讯,情绪瞬间激昂无比。 “你终于死了吗?你这个老不死的,我等你这么多年,终于美梦成真了吗?”小蕴像一个吃到棒棒糖,情绪得到释放的小孩,骂着骂着,眼底的泪哗啦啦流出来。 圆妞没阻止她,更不想破坏她的幻阵。 她也有不幸的童年,比起小蕴,她的那点寄人篱下的不安实在算不得什么。 小蕴眼底情绪杂乱,有恨,但也有一丝放不下,她终究还是在意父亲的死讯的。 她微微牵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父亲的样子,带点忏悔道,“闺女,以前爸爸对你不好,爸爸知道错了,而且从你去上大学后,爸一直很后悔,你能原谅爸爸吗?” 这一句直接让小蕴破防,女孩坐在高悬的椅子里,尽管身体不得自由,丝毫不惧,但抖动的身体哭到麻木。 圆妞很有耐心地等她逐渐恢复情绪,若能用幻阵来治愈小蕴不幸的童年,这一趟也是值得的。 圆妞瞅准时机摸向腰间,乾坤袋早已被她重新别在腰间,嗜龙钩的冷芒出鞘的一瞬,小蕴连同椅子一起落了下来。 圆妞站定,两手稳稳托举着椅子和人。 “啧,你一个女孩子,是吃大力神丸长大的吗?”秦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圆妞本能地眯眼看他,眼底尽是狐疑。 “黄先生带我上来的。”秦宴侧靠在墙壁解释,狭长凤目藏着更深的打量。 “谢小姐,我担心你,所以上来看看。”黄道柏从一条巨大的圆柱后面走出来。 顶层空间不大,立着四根大圆柱。 圆妞沉浸在充当小蕴父亲的角色,根本没留意到人是怎么上来的。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嗜龙钩还握在她手上,而黄道柏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她手上。 “感兴趣?”她看破他心思,假大方地问了一句。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玄界凶兽之首,嗜龙钩吧?”黄道柏双眼放光地盯着看,“这东西一出手就把我养的那只畜生吓得够呛,真是名不虚传啊。” 圆妞想起晚宴上,她用嗜龙钩对着骚狐狸的那一幕,他直接吓得逃之夭夭,挑眉道,“黄先生要不要试一下。” 说罢,她把嗜龙钩往前送了送,大方得毫不在意。 黄道人守株待兔,等得就是这一刻,他在楼下宴会厅讨好圆妞没成功,没想到在顶楼直接大圆满,人家好心邀请他试一试,他怎能拒绝? 他伸手过去,眼底的贪婪没藏住,被圆妞洞悉得明明白白。 嗜龙钩已然化成乖巧的匕首,通体泛着骨瓷般的冷光。 一触碰到黄道柏的手掌,就龇牙咧嘴地咬了一口。 黄道柏倏地收回手,鲜红的血液流向地面。只觉一股力道撕扯心脏,他痛得发不出声音,更不能呼吸。 好不会儿,他面色煞白道,“谢小姐,嗜龙钩不愧是玄界至宝,看来我是没福气亲近了。” 圆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她忽然转脸,面对秦宴道,“你要试试吗?” 秦宴莫名心虚了一下,似是挣扎,又似是逃避。 脑海中突然有道苍老的声音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在犹豫什么,按照我教你说的做。” 秦宴收到指令后,再抬眼,刚好望进圆妞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这把匕首真有那么神?那我试试吧?”秦宴压下心头的恐惧,他只是个正常人类,不怕是不可能的。 圆妞巧笑嫣然,这一幕看在普通人眼里,不就是一把骨瓷刀么,至于把人吓成这样? 可秦宴亲眼见证了匕首咬到东南亚首屈一指的风水先生,连他都防不住,他就是个送死的。 嗜龙钩缠上他手掌的一瞬,一口结结实实地咬了下去。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是会当烫手山芋扔掉的。 可秦宴似乎跟嗜龙钩杠上了,它咬着不放,秦宴也不松手。 “小子,你不要命了?”黄道柏焦急喝道。 “不就是一把匕首么,我天生要强,不会被它打倒的。”秦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嗜龙钩受到的驱邪大咒就被圆妞发现了。 她压下大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用密语安抚嗜龙钩,“不要打草惊蛇,助我引出他背后的那个人。” 显然,在圆妞眼里,秦宴不是个普通人。 在玄界,克制凶兽的办法,最常见的便是各种驱邪咒,凶兽等级越高,用的驱邪咒越繁复。 圆妞是玄门老祖的徒弟,自然能区分各种等级的驱邪咒,而眼下秦宴默念的那一种,已然算是等级最高的驱邪大咒。 秦宴痛的冷汗直冒,整个人颤颤巍巍,无风摇摆。 黄道柏在一旁苦心婆心地劝着,又时不时露出莫名的嫉妒和恐慌。 圆妞读不出这帮人的心思,他们肯定接受过某种秘术。 但她不难判断,黄和秦不是一路人。 至少,秦背后的人更加高明。 嗜龙钩到底是玄天神女的凶兽,受过她神力的涤荡,小小的驱邪大咒根本奈何不了它。 陪着玩了几息后就懒得继续,干脆假装被收服了。 一瞬的咬痛消失后,秦宴开心大极,“我成功了!” “恭喜啊,成了第一个收服嗜龙钩的外人。”圆妞用外人来点醒秦宴,可他早已失去理智,开心地不明所以。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拿来吧。”圆妞伸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宴边欣赏,边走向某个方位,然后一脚踏进虚空,身体消失,只留下清晰的声音,“谢小姐,我实在是喜欢你这把匕首,借我玩两天呗。” “他就这么顺走了?”黄道柏胡子都要翘上天,气冲冲对圆妞道,“走,我带你去追。” 圆妞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小蕴,她此刻脸色难看得无法形容。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你不是吧,那小子摆明了抢你东西,就这么放他走了?”黄道柏恨不得捶胸顿足,又要在圆妞面前维持形象,一口中文说得着急上火。 “我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拿走。” 许是实在看她没什么心思追人,黄道柏唉声叹气地闪身走了。 不大的空间里,又回到最初的状态。 小蕴亲眼见证圆妞刚才跟两个男人的对话,眉头紧紧拧巴在一起,终于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来,“爸,你什么时候改装成谢小姐了?” 圆妞心里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袭来。 果然下一秒,小蕴那冰冷失望的声音再次传来,“亏我差点被你感动原谅了你,原来这些年,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处招摇撞骗。” “不是的,闺女,你听爸说。”圆妞急得脑门子都要冒汗,她一个大意,之前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小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控诉道,“你把自己变成个女人,还把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说成了玄界至宝,你这一次要准备骗多少钱?我告诉你,你这么玩下去,迟早吃半辈子的牢饭,到时,我不会管你死活。” 圆妞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 说她没装女人,没拿刀子骗人,是人家觊觎爸爸的刀,想着法儿的哄她高兴,还称呼她谢小姐。 她头一次产生深深的无力感,真想一用力把头顶的阵眼劈了。 可她想要治愈小蕴悲惨的童年,想让她接下来的生活不必强自镇定伪装,可以坦然释怀曾经遭遇过的苦难。 见她沉默,小蕴冷森森道,“怎么还不去追,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闻言,圆妞双膝突然一弯,直直朝着女孩跪了下来。 就算是装的,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第77章 算账 她低着头,眼底渐渐蓄出一些晶莹,一字一句,异常坚定道,“闺女,爸爸真的已经痛改前非了,那把刀,不管值多少,爸爸坚决不要了。因为,在爸爸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至宝。” 她用余光看见小蕴神色起了变化,继续道,“以前,爸爸为了生计走过一些弯路,还经常拿你出气,后来,渐渐的,爸爸受到了惩罚,也明白过来,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原谅爸爸,爸爸愿意用下半生的命,换你之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说罢,她跪着挪向椅子上的女孩,紧紧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曾经,懵懵懂懂的年纪,她被爹妈放在路边叫卖。淋过雨的人,总忍不住想给别人撑一把伞,面对此刻的小蕴,她由衷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陷入幻阵的小蕴,对眼前的父亲充满了怜惜和感动,原来这个世上,每个对父母揣着恨意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祈求父母的疼爱。 小蕴终于破防,一句,“爸,我原谅你了,我爱你。” 圆妞心头一松,跟着流下泪来。 圆妞祭出本命火,玻璃球砰地炸裂,火舌舔舐头盖骨上的阵眼,骨头瞬间化为粉末。 阵眼一毁,小蕴包括楼下那帮陷于幻阵的人,都清醒过来。 圆妞带着小蕴顺着电梯下到一楼宴会厅,只听厚重大门砰地被外来人踢开,老邢和张警官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进了门。 那男人五十上下,一眼看去,跟田雨滋五分相似,圆妞立刻迎了上去,“田父是吗?我是您的雇主,谢圆妞。” 田父盯着眼前比自己女儿还年轻漂亮的面孔,狐疑道,“你替我女儿找到真凶了吗?” “找到了,但,”圆妞浮现抱歉惋惜之色,“您的女儿惨遭毒手,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给你。” 她收了人家一千万,不能说你女儿死了,凶手也死了,一千万扔下水,连个声响都没听着。 田父接过一只小木盒,盒子封口贴了一张镇魂符。 他想抽开来看,圆妞立刻阻止,“这里人多,不要吓着别人。” 田父本就沮丧到极致,老婆还在医院抢救,他孤身一人承受了所有的悲伤,闻言怒道,“我女儿在这里眼睁睁被人杀害,这帮人杀人都见过了,还能被什么东西吓到!” 他这一声吼引来很多围观的人,其中不少跟他是认识的,纷纷劝他节哀。 田父猛然撕开镇魂符,抽出里面的木盒子。 瞬间,周围的气温骤降,所有人皆是寒毛立起。 紧接着,一道虚影晃晃悠悠出现在田父面前。 那虚影穿着白色坠花边的礼服,清纯的像极了一朵开在太阳下的小白花。 “爸爸。”田雨滋的阴灵喊了一声。 田父全身的血液在逆流,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女儿,“女儿,你……” 半句话说不出口,老脸已是哽咽,隐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能接受女儿被杀了,可她仍能完好地站在他面前,喊他一声爸爸。 这就足够了吧…… 田雨滋也是感激圆妞的,因为她的阴灵本是要被阴阳使者给勾走的,是她拦截下来,说要等她跟父亲见最后一面再走。 阴阳使者自从见识过圆妞的本命火,对她是唯命是从,连小胖墩的阳寿也是视而不见,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爸,你别为难谢大师,她帮我杀了仇人,还帮我跟你见面,以后,你想我了,可以去求她帮忙。”田雨滋一反宴会上对圆妞冷嘲热讽的态度,忽地当众朝圆妞下跪。 场面被圆妞下了禁制,现在所有人都可以看清田雨滋这个生魂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无比匪夷所思地看着,听着。 田父老泪纵横,一同朝圆妞跪下来。 圆妞无言以对,只能安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女儿活不过今天是真,就算不是死在面具人手里,也会死于其他渠道,所以憎恨少一点,爱多一点,就像你女儿说的,你若想她,我可以在逢年过节时让你们见上一面。” 音落,寒凉的宴会厅气氛陡然又冷了几度。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谢圆妞,要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会把她当成白日梦想家一顿痛扁,可田雨滋还好好地跪着,他们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穿着纯白礼服裙,不施粉黛的小姑娘,是真正的天仙下凡。 谢淮安恢复神智后从八十八层下来,是阴冷着一张脸的。 陷入幻阵的人保有幻阵里的记忆,所以,他清晰地记得谢圆妞对她做过的所有的事,包括她输掉他的两张黑卡,和腿间那心狠手辣的一击。 电梯门一开,八个保镖一字排开。 谢淮安万众瞩目地缓缓走向谢圆妞,他视线很冷,幽深的黑眸盯着唯一的目标。 圆妞见他这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就顿感不妙,可眼下不是溜走的好时机,这么多双崇拜的眼睛盯着,形象不能丢啊。 谢淮安在五步之遥站定,单手插兜,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情绪。 “过来。” 简短的两字命令,在圆妞看来已是发怒的征兆。 “怎么,难道还要我过来请你?”他唇角压下愠怒。 圆妞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自若,“谢总,什么事?我还有客户在。” 言下之意,你别闹,别破我面子。 谢淮安什么人,从来都是别人巴结讨好的对象,他会给谢圆妞留面子才怪。 “请她进来喝杯茶。” 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走向二楼某间房。 还好,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找她算账。 圆妞松了一口气,不等保镖来请,眼巴巴跟了上去。 “妞,我跟你一起。”小蕴这会儿就跟换了内核的小狼崽一样,眼底冒着晶亮的光,她就差吼一句,以后,我就是你谢圆妞最忠实的圣斗士。 圆妞没拒绝,她以为拉个人进去,谢淮安会会有所束缚。 不曾想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只泛着青筋的手臂就将她扯了进去。 随后,门砰地被关严。 门外,小蕴额头被撞得青紫,急促拍门,“哎,谢总,有话好好说啊。” 因为知道里面是谁,更清楚他跟圆妞之间的关系,小蕴象征性说了一句,气势瞬间减弱,耳朵却是贴在门缝上,时刻戒备着。 这边,门里的谢圆妞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谢总,你抽什么疯?” 她仰头,发现自己再次以这个暧昧的姿势,被圈在男人怀里,这一次,他俯视她,眼底是泛着捕猎时的精光。 “我记性不差,你对我做过的事,该清算一下了。”男人嗓音低沉而暗哑,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邪魅。 谢圆妞从没见过他的这副面孔,一时百转千回,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你陷入幻阵,差点被双胞胎占尽便宜,说起来,是我解救的你,谢总要懂得感恩才是。” 她曾发誓,再管谢淮安的闲事,就不姓谢。她在想输了他两张黑卡,还给了他一脚算不算是管他的闲事? “哦,把我的黑卡输掉也就算了,”谢淮安幽深的黑眸一眯,俊脸无限靠近她的耳朵,像是一对交颈恋人,“你踢我的那一脚,怎么算?” 圆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尽量不去在意耳畔男人的蛊惑和挑逗,没错,她很确定,他在挑逗她。 “你可以去医院看看,我报销。”她羞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只想快点终结。 “你觉得我能给医院那帮人看?”男人凌厉的眉峰一挑,坚硬的胸膛急不可察地朝她靠了靠。 圆妞受不了这种触碰,伸手去推,手掌不可避免触碰到他的身体。 她苦思着侧头,手掌蓄力,灵力出手的瞬间,刚好看见他手腕上还没完全消退的那圈青紫。 “打算再给我一掌?” 他口气轻佻,丝毫不在意地往前送了送,意思再明显不过。 多次接触下来,他把她分析得透透的,除去背后的人还摸不清楚,算卦驱邪相面的能力比他底下的人厉害很多,单从人性这一面看,她还是个简简单单的小姑娘,除了一身匡扶正义的本事,在情爱方面,完全就是张白纸,连怎么拒绝男人都不会。 圆妞读不出他心思,又不忍真的伤害到他,只能卸掉灵力,软了声调,“谢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 “以为什么?” 圆妞怎好意思说下去。 “以为我对你有意思?”谢淮安薄唇轻启。 难道不是? 圆妞真要给这厮跪了。 是谁说他禁欲,冷淡,不喜欢跟女人近距离接触的? 这特么多会撩啊,连一个女先生都不准备放过。 “当然不是,我们约定过的,只是形婚,这注定只是一场做给外人看的关系。”圆妞低声且坦然。 对面紧贴着她的胸膛一滞,男人的侧头隐在她发间的表情瞬间冷了一个度。 任谁都能分辨得出,他不高兴了。 可他平时除了冷,剩余的表情真的不多,圆妞也没当回事。 趁他不备,她悄悄蹲下身,企图从他圈着的手臂间溜走。 谢淮安这辈子没跟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他一而再,再而三堵她逗她,连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想法。 他只知道,这份关系是合法的。 没错,合理侵占。 这么一想,他浑身舒畅,压下头,正好发现女人企图逃走。 从上往下看,她薄纱掩映下的身体,清晰入了他的眼。 一股躁动如海浪般席卷而来,他本能地下蹲,企图用身体拦截。 可圆妞早一步滑溜了出去。 他转身三两步去追,圆妞后退,一进一退间,不自觉被一组沙发拦截。 谢淮安抬手要去揽她后腰,可似乎来不及了,两人双双跌进柔软的沙发。 圆妞被谢淮安稳狠准地压着,气氛莫名暧昧到前所未有的等级。 她心跳飚速到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怕被发现,只能调灵力去压制。 可她越是忙乱局促,身体给的反应就越奇怪。 她明明已经很克制了,身体的某个部位似触到了情欲机关,整个人软得不像话,只想变化一株菟丝花,狠狠缠上去。 谢淮安本想逗逗她,没曾想她一张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脸越来越红,像从前老宅池塘里,笼着淡粉胭脂色的小荷,清透中掺着一丝柔媚。 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里盖着一层不知名的水膜,叫让看一眼心就跟着一颤,只想对她掏心掏肺。 他向来自制力不错,意识到圆妞的突变,赶紧翻身从她身上下来。 包裹着自己的温度离开,圆妞一瞬清醒,她依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头微微靠在沙发扶手的位置。 纯黑真皮的沙发,映衬着肌肤胜雪,一头乌发且脸颊潮红的她被人采撷过一般。 谢淮安强迫自己移开眼,并挪动几步道,“谢小姐,你可以走了。” 什么鬼? 圆妞被一盆凉水浇下来,不明所以。 要跟她算账的人明明是他,把她禁锢住的人也是他,怎么突然就翻脸让她走了? “要我送你?” 圆妞又被他的翻脸比翻书快的品行给刷新了认知,“你没事了?” 她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淮安闻言,倏然侧头,那双吸人往里跳的眸子泛起一丝嘲弄,“怎么,刚才没感觉到?” 天啊! 圆妞只想找地缝钻进去,她没事提那茬做什么呢! 他压她身上那短短几秒,她明明已经切实感受过他的身体变化,并且身体也诚实给出了回应。 她逃也似地开门,锁门。 门外,小蕴还在,她把圆妞上下打量了一下,“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有这么明显吗?”圆妞在熟人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捂着热脸道。 “你们成真夫妻了?”小蕴张嘴,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 “别胡说,”圆妞赶紧拉她离开。 “你现在这副样子会让人想歪,跟我来。” 第78章 你这个变态 小蕴拉着圆妞,不管不顾地随便推了扇门进去。 好死不死,房间里充斥着一抹激情的味道。 圆妞朝小蕴做了个嘘的动作,小蕴会意,两人正要悄悄离开。 只听床上传来女人情动的声音,“我本以为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没想到命运对我不薄,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男人接话,“这算不算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命中注定的缘分?” 女人还在喘息,脑子昏沉了一瞬,“瞎说什么呢,说得你不是凡人,而是天仙似的。” “我长得不像天仙吗?”男人勾着动人的桃花眼,不满地掐了一把女人的软肉,“说实话,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天下第一帅?” 女人脑子里立刻浮现另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默哀了片刻,违心道,“是是是,你比演艺圈那些男明星强多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男人显然很满意,蛮力地动了动,女人更加沉沦。 “谁?” 突然,床上的男人感受到房间里的异样,翻身而起。 “怎么了?”女人不满嘟嘴,一双手臂想重新环上去。 圆妞悄然把小蕴往门口的方向推,小蕴会意地拧门把手。 白湖这会警觉心起,一个翻身扯起地上的浴袍往腰间覆盖。 等看清房间进门廊道里的谢圆妞时,脑子懵了一瞬。 “美人,居然是你。” 他这会儿骚性大发,完全忘记圆妞把他从八十八层丢下去过的事实,乍一见到比床上女人漂亮一百倍的女人,身体的某处更加不受管控。 毫不避讳地向圆妞靠近。 “打住,你再往前,我不介意把你丢门外去给人围观。”圆妞早就恢复了清冷,她没想到前一秒才被谢淮安那样对待过,后一秒居然又撞破别人的那档子事。 要说对象是眼前这只骚扰过他的骚狐狸,她会息事宁人转身就走,可,床上的女人是江伊人,她不打算轻易放过。 白狐经她这么一要挟,躁动转化成惧怕,他不管不顾地从圆妞身边走过,开门逃了出去。 门外,小蕴早就聚集了一大帮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那些人经历生死一线本该赶紧回家洗洗睡觉,可谁都不想错过谢淮安的动向,毕竟,他在临城的地位就跟这栋地标建筑一样打眼,甭管是已婚女人还是未婚小姐,无不冲他在的位置多看两眼。 这一看,第一个看见谢圆妞从谢淮安进去过的房间出来,两人是真夫妻,虽未公开,可圈里人没人不清楚的。 单看时长和谢圆妞从里面出来的情态就引人无限联想。 “那位也就十分钟吗?”有女人悄然议论,“真是人不可貌相,能力跟长相不匹配啊。” “她进另外的房间了,这是几个意思?”有人接着道。 “同伴出来了,她还在里面,房间里还有人?”有人猜测。 “好奇吗?不如一起上来看。”出来的小蕴站在栏杆处,冲仰得脖子酸的女人们邀请。 因此,当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美到不似人间凡品的男人勾着一对哀怨的桃花眼从门里出来时,女人炸肺了。 “在人夫隔壁给人夫戴绿帽?” “谢小姐真是临城第一敢的女人啊。” “关键人家这身材,这紧实的胸肌和腹肌,简直了,不知道跟谢总比怎么样?” “除非谢总现在出来,不然不好比。”有女人摇头,看样子还是力挺谢淮安的。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同时睡两个男人,还安排在一左一右两间房,谢总会不会把这一对都给杀了?” 圆妞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蹙眉忽然走了出来。 议论声戛然而止。 “流言蜚语不需要背负法律责任,所以你们可以更大声一些,让床上那位听一听。” 她话落,故意把门推得大开,一副欢迎进来视察的架势。 床上的江伊人见白湖始终没有回来,不满地嘟嘴坐起。 “湖,是你吗?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女人娇羞的冲门口位置喊。 谁料迎接她的是一大帮围观的女人。 江伊人肩膀外露,胸口堪堪用被子挡着。 说实话,陌生人闯进来的一瞬,她感觉五雷轰顶。 而后,见到为首的谢圆妞,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故意的吧?” 圆妞不置可否,淡淡瞥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和脏污的床单,真是大开眼界。 见她不答,江伊人索性抱着被子指控她,“别以为仗着谢淮安,就可以肆无忌惮,临城还不是你说了算!” “临城要是我说了算,我也可以像江小姐你一样,嘴上喊着多爱慕谢总,非要跟他联姻,然后公然在他隔壁房间,跟别的男人厮混。” “你住嘴,”江伊人就没想到谢圆妞是来干好事的,只是没想到谢淮安会在隔壁。 她瞬间心虚得不行,连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想赶紧把人赶走,然后再找个机会逃走。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家属,传递消息的本事一流,眼下,肯定是瞒不住了。 江伊人情绪瞬间失控,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朝圆妞砸去。 人群惊慌四散。 圆妞完好无损地挪了个位置。 “滚出去,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江伊人开始发疯。 富家太太小姐们都是惜命的,真怕无辜破了相,立刻退到门外的安全距离。 这时,隔壁房门扭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颀长,压迫性十足的俊美男人从里面跨了出来。 谢淮安是被外面的吵闹吸引的。 “谢总,你的夫人被江小姐攻击了。”有个女人想要讨好谢淮安,突然冲他打小报告。 俊美男人几乎没拿正眼瞧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句,“你该担心的是江小姐。” 说完,他单手插兜迈步下楼。 “他什么意思?里面那个不是他老婆吗?”女人嘟囔着小声抱怨。 “谁知道呢,那种神级的男人心思,咱们别瞎揣摩。”另一人开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是出了名的对女人没兴趣,说不定是真的,妻子只是一个幌子。” “不是吧?”打报告的女人捂唇,瞪大了眼,显然是想歪了。 同时,眼睛继续追随着不紧不慢下楼的俊美身影。 一身墨兰色高定西服的男人,比平面男模还耀眼,自带王者气场,天生拥有让人臣服的能力。 而,楼梯上,迎面而上另一个白色西服的男人。 同样修长的身形,略瘦,带着柔弱的姿态,皮肤白得泛出冷光,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时不时勾出醉人的弧度。 女人们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遇,居然在临城地界碰见能跟谢淮安相媲美的男人。 两人迎面对上,真是一出日月同辉的绝美景象。 这不该是一场慈善晚宴,应该是奥斯卡晚宴。 女人们兴奋得憋住尖叫的冲动,但下一秒,有人狐疑,“咦,那小白脸不是刚从江小姐房里出来的男人吗?” “刚才没穿衣服,这会儿变完装差点认不出来了。”有人接到。 这边说话声不小,自然传进了谢淮安耳朵。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幽眸从上到下打量着男人,似乎正在透过他白色的西装布料,看他裸露的身体。 “主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人前瞎晃荡。”这句话暗含警告,从谢淮安嘴里说出来,已能表示他的不悦。 白狐见谢淮安一次就发怵一次,暗想真是冤家路窄,又迎头碰上一次。 可他睡的不是他女人,他又为什么生气? “不好意思,谢总,我会注意的,我马上离开。”白狐放低了姿态,尽量不放出棱角,以免触怒了这个金主。 “慢,”简单的一个字。 白狐微微抬头,等待指令。 谢淮安整个人无波无澜,像一尊神佛,“去把你的女人一起带走。” 白狐一愣,继而明白他指的是被他落在床上的江伊人。 朝他躬身,立刻往房里蹿去。 房内,江伊人不死不休地抓取一切能伤到圆妞的东西,恨不得连床头柜也抱起来丢。 她越疯癫,越是没有章法,准头越差得离谱,圆妞就算站着不动,衣角也是好好的。 江伊人正处于疯癫状态,乍见到去而复还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跟她一伙的对不对,故意把她放进来,让所有人都来看我这副样子。” 白狐好心来带走她,没想被她倒打一耙。 敛去和悦的眉眼道,“你够了吧,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玩不起就别玩。” 白狐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江伊人惊叫一声,身体暴露在两人面前。 “啊,你这个变态。” “我变态,”白狐舌尖抵着腮帮,生出一股邪气,“你不正是喜欢我的变态吗?” 江伊人企图抓回被子往身上裹,男人轻轻一勾,被子被扔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江伊人声音颤抖,真怕这时有人会进来。 圆妞瞥过视线,不去看她身上的狼藉。 白狐心底发虚,不敢看圆妞一眼,暗想房里和房外的都不好惹,干脆扯过床单,往江伊人身体一裹,轻松将人扛在肩头。 “有人不想你在这里碍眼,我只能先把你带走。” 门外的一众八卦者们以为好戏就要落幕,等这一对偷情的男女走了,也该回家洗洗睡了。 没想到才五分钟不到,过分好看的男人居然用扛的,把江伊人给扛出了房间。 她没穿衣服,重要部位缠着床单,乍一看,还以为是古代被送给帝王恩宠的妃子。 江伊人恨不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可偏偏一眼定在楼梯上的身影,谢淮安居然站在那里。 那男人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天啊,她真的活不下去了,还能有比今天更倒霉的一天吗? 随着步伐靠近,江伊人被颠得头昏眼花。 她恨死了谢圆妞,恨死了眼前这个不肯给他一丝怜惜的男人。 一个念头冒出来,对她说,算了,既然得不到,就找一个替代品好了,反正至少有个男人愿意抗着她走。 在经过谢淮安身边时,江伊人已经调整好心态,勾唇笑道,“谢总,很抱歉让你看见这一幕,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看不上,我也不可能遇见比你还好的男人。” 当众下谢淮安面子,也算是替自己找回最后的体面。 她要告诉谢淮安,你看不上的女人,照样值得最好的。 而眼前这个叫白湖的男人,样貌不在他之下,身材和能力也是首屈一指,至少她很满意。 江伊人以为可以扳回一局,没想到谢淮安冷淡的视线瞥向她,若有似无地嘲讽,“是吗?江小姐总是这么冲动,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没摸清楚就敢谈好。” 顿了顿,又道,“你满意就好。” 谢淮安走了,江伊人越来越觉得他话里有话。 “停下,”江伊人冲男人喊,男人勾眉轻笑,甚至隔着床单当众在她身上掐了一把。 一瞬,江伊人觉察到男人的放浪。 “你到底是谁?” 她还从来没在临城见过这号人物,这不合理。 白狐要笑不笑地与她对视,然后极尽魅惑道,“小美人,你不喜欢我吗?” 江伊人被他身上散发的阵阵勾人的异香吸引,本能地想要靠过去跟他耳鬓厮磨。 但她头顶是耀眼的灯光,周围是看戏的人群。 逐渐找回理智,她一字一句地问,“你不是人?” 白狐闻言微微不悦,反问,“人有什么好?” 江伊人傻眼了。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头顶的水晶灯马上就要砸下来,把她砸死。 “你是什么东西?”她颤巍巍地问,挣扎着要下地。 但男人没松手,反而用力在她的敏感部位掐了一下,当真是不客气,这让江伊人瞬间血冲大脑,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做出来的事。 “那我再介绍一次,我叫白狐,小白狐的白,狐狸的狐,可不是湖水的湖。” 咚,有东西在撞击她的大脑,随后是心脏,最后是胃袋。 她不可控制地泛起恶心,大口大口往外喷射胃袋里的食物。 白狐爱美爱干净,嫌弃地松手,随着痛苦的呻吟,江伊人被狠狠扔在楼梯上。 然后,一层一层滚下楼去。 第79章 真命天子1 江大小姐就这么被一个俊美的小白脸松手,任由滚下阶梯,面子没了,肋骨也摔断了两根,被抬走时,悲惨度冲上热搜。 大厅里,只要谢淮安不走,觊觎他的那群女人不可能离开。 老邢带着张警员收拾血腥的现场,其他人暂时被安排在二楼的走廊。 廊道很长,向两侧延伸出一个椭圆的弧度,圆妞和谢淮安分站在东西两头,形成两级对立的场景。 谢淮安众星捧月,隔着两米的距离,不断被各种不怕死的女人上前搭讪。 令人意外的,他没直接把人轰走,反而多了丝拒绝的耐心。 魏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声跟老板汇报报告了一些事,“秦宴那边,有黄先生盯着,这波人能不能走,就等你一句话。” 丰茂大楼是谢氏产业,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这场晚宴的开始和结束,都由他掌控,即便警察在,也无济于事。 谢淮安被幻阵折腾了一夜,俊眉间疲色已显,但他看见走廊尽头那片柔亮的白色身影附近,不时围着打量甚至想要上前要个联系方式的男人们,他忽然改了主意,“去准备点吃的,把她弄过来。” “弄”这个字很是微妙,魏洋深谙其中精髓,去请圆妞时很是客气加热络,“夫人,忙了一夜累坏了吧,老板怕你饿着,特意为你准备了餐点。” 他把圆妞归属给另一个男人,还特意喊她夫人,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用他请,余光波及到的名流子弟自动退场,生怕谢淮安一个不高兴,拿他们背后的企业开刀。 圆妞很配合地走向魏洋准备的1211号房,她笑着跟他道谢,耳朵却听见隔壁房传来微乎其微的动静。 “夫人,里面都是你爱吃的,”魏洋提醒她进门,补了一句,“老板就在隔壁。” 她眼皮一掀,了然地进门,关门。 客房很是整洁,餐车上摆满了各色早餐,光是摆盘就能看出非一般的档次。 但她没动。 自从修炼,她慢慢消减了口腹之欲,不是吃不下,而是渐渐地不想了。 以前,她总会为了圆润微胖的身材减肥而苦恼,让饥饿跟馋虫对抗,看谁赢了就听谁的。 当她能自主掌控口腹之欲,身体也跟着悄然发生变化,这种感觉,很是奇妙,让她更加坚定地走修炼这条路。 静谧的空间,机敏的听觉,她不想听都难。 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小心翼翼加讨好,“对不起啦,我们醉了,你别生气啦。” 没人应声。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当时也醉了,她一个人是清醒的,总之,我们都被她算计了啦。” 微嗲的,浓重的港氏口音外露,圆妞不用猜也知道隔壁谁在。 幻阵里,人心底的欲望会被无限次放大,那对姐妹也无例外,企图对谢淮安不轨。 圆妞想起那句“谢郎”,噗嗤嘴角勾起,忽然很想看看,这对姐妹敢不敢当面再喊一声。 鬼使神差的,她走出房门。 1211 两边都有房间,她开门出来时,看见拐角闪过一抹身影。 她没吭声,默默退回门内。 隔壁女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躲藏的人重新站在1212房门口,好半晌没有叩门声。 圆妞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门把一拉,走了出去,与那人来了个脸对脸。 “谢小姐?” “萧小姐!” 萧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圆妞读她心轻而易举,她跟谢淮安的关系算是人尽皆知了,但没人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没正式官宣过,另一方面没人看好这段婚姻,豪门联姻,多的是利益牵扯,感情这方面,根本不值一提。 圆妞看不得她那副你比我还可怜的姿态,率先开口,“要不要我帮你敲门?” “不了,”美女主持猛然摇头,她什么身份,这点心思在正室面前都不够瞧的。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眼?”圆妞喊住即将要走的人,同时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转,继续道,“就这么走了,会不会留下遗憾?” 毕竟谢淮安可不是谁都能见着的。 萧潇脚步一顿,迟疑了。 同时,圆妞发现门并没锁,就这么被她打开了。 门内,大小樱还在祈求男人的原谅,说话声跟炮仗似地,压根没停歇过。 圆妞跟萧潇堂而皇之地听起了墙角。 “哥,我们嘴巴都说干了,到底要人家怎么样嘛?”状似撒娇的口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人,送出去的东西也一样啊,难不成,要我们姐妹把卡还给你?” 男人一直在等这句话,他的黑卡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拿的。 可门口有人进来,拒绝的话生生转了个弯,变成了,“两张卡而已,你们又不是外人,喜欢尽管拿去。” 姐妹闻言高兴地捏紧发热的卡片,拿到谢淮安的黑卡,意味着得到他的宠爱,两姐妹喜出望外,恨不得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可那张脸好看归好看,就是没什么表情,没人敢上前。 萧潇一只手被圆妞拽着,听到里面的对话,更是尴尬到抠脚趾。 她想走,圆妞不松手,发出了点动静。 紧接着,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穿着黑色衬衣,袖口卷到小臂处,整个人说不出的随性慵懒。 圆妞没见过这种的谢淮安,多看了两眼后,冷下脸来道,“不好意思,萧小姐走错房间了,我正要把她带走。” 萧潇,“……” “萧主持,”低沉暗哑的嗓音从男人上下鼓动的喉管里冒出来,正要跑路的萧潇立刻就被定身了,她胸腔被无尽的喜欢填满,该死的,这男人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禁欲得一塌糊涂。 圆妞挑眉,定定看着若有所思的萧潇,她记得民政局的张姐说过,女儿喜欢谢淮安这款的,禁欲系男人。 没想到是真的! 她是主持人,跟人打交道最在行,可眼前这女人,分明陷入恋爱陷阱,先把自己陷进去了。 她得给她拔出来! “谢总有什么事,我姐妹她有点不舒服,得去休息了。”圆妞揽住萧潇肩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谢淮安看似在喊别的女人,实则全部心神都放在谢圆妞身上,经过一晚的起起伏伏,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连发丝都没乱过,一张白皙脸蛋上勾着神采奕奕的画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不是来找我的?”谢淮安是什么人,女人对她的心思,他一看就懂,“萧小姐,进来坐坐?” 一句萧小姐,让准备退场的萧潇心神俱奋。 她踌躇了,一双清亮的勾着眼线的丹凤眼,朝心上人直直望过去,“我……” “你要进去吗?”圆妞坏笑着阻止她的话,“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她们是港城那对姐妹花。” 这句算是提示,告诫她不要泛浑。 恋爱脑的女人就是这样,看见有钱有颜的男人恨不得生扑,也不管自己几斤几两,总觉得自己会是最有份量的那一个。 萧潇到底被圆妞生生拽走了。 两人回到1211,萧潇还在难过,为错过跟心上人相处的机会而失落。 圆妞看不下去,“你有什么自信竞争得过港城四大家之首的黎家?” 萧潇一愣,她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有一个靠近他,引起他注意的念头。 “还是说,你竞争得过我?”圆妞又来了一句。 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萧潇这才清醒几分,望着圆妞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说,“是啊,我一没背景,二没脸蛋,这场喜欢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单恋。” “分析得挺好,但还不至于那么惨淡,”圆妞眼底晃过一丝笑意,她在幻阵里看得很清楚,她送的那枚姻缘符在发光,说明萧潇的良人并不是谢淮安,而是秦宴,“你喜欢谢淮安什么?” “这还用说,他气场吸引我,我喜欢他的颜值和禁欲气质。”萧潇放松下来,主持人落落大方的气质就出来了。 “即便他已经结婚了,你也要继续喜欢?” 萧潇一愣,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确实脑子进水了,你别跟我计较。” 她承认见到圆妞的第一眼,就挺欣赏她的。 田雨滋被杀时,江伊人站出来说她是个女先生,能掐会算本事不小,她是心惊的。 后来,晚宴出大事,死了那么多人,她愣是披荆斩棘地周旋。 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女人,都没得到谢淮安的爱,她又凭什么?萧潇失望的同时,替她不甘。 圆妞被萧潇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温暖,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居然在心疼她,这种感觉很奇妙。 胸口暖暖的,圆妞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下来,她郑重其事地提醒萧潇,“还记得幻阵里,你一直缠着不放的那个男人吗?” “当然,”萧潇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她都不好意思再提,没想到圆妞先说了,“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看见他,满脑子都是谢淮安的样子。” “这不怪你,是幻阵在起作用。”圆妞解释。 萧潇也迷糊了,“那我喜欢的人,到底是哪个啊?” 圆妞等得就是这句话,伸手扯她脖颈处的玫瑰金链子。 链子很细,一看就是女人的配饰,但随着链子被拉长,竟然比普通链子长了许多。 而淹没在衣领下的那一截,不是挂坠,而是一个折叠整齐的姻缘符。 “你怎么知道我戴着这个?”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不认识。”圆妞把玩着姻缘符,上面有她亲手画的符咒,怎么可能不认识。 “原来你就是那个我妈口中的那个高人!”萧潇的母亲是张姐,张姐讨了姻缘符后就让女儿戴上,一开始女儿不听劝,说迷信。 后来没几天,张姐听说了李姐的事,大呼神奇,把事情说给了女儿听,萧潇还亲自问了李姐本人,确定是真的厉害,才肯特意订制了一根链子贴心戴着。 此时此刻,萧潇见到了传闻中大师,眼睛都亮了,她拽着圆妞的手,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大师,你能不能给我算算,我的真命天子出现了没,他是什么样的?” “想知道吗?”圆妞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正要去逮人,带上萧潇或许更有意思。 秦宴“借”走了嗜龙钩,一直在大楼里徘徊,即便阵眼被毁,幻阵消失,他也照样走不出去。 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大楼的每一层四处转悠寻找突破口。 手上的伤灼痛无比,没想到被嗜龙钩咬一口能这么疼。 他骂了句娘,不顾形象地往楼梯上一坐。 第80章 真命天子2 “喏,那个就是你的真命天子,感觉怎么样?” 圆妞领着萧潇到了90层,从楼梯间的缝隙,居高临下望过去,确实倚靠着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 那男人萧潇才见过,她还在那件不菲的衣服上留下好几个口红印子。 “秦宴,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萧潇难以置信,“可我一直把他看成谢淮安的啊?” 因喜欢的人是谢淮安,在幻阵加持下看错。 她跟秦宴,是完全陌生的,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圆妞勾了个淡淡的唇角,“你想没想过,若非他出现,即便你喜欢的是谢淮安,也不可能扑过去?” 醍醐灌顶,萧潇哑然,“你的意思,因为他是我的良人,我不管喜欢别的谁,都会将他看成心中喜欢的人?” “嗯,总算开窍了。”圆妞捏了一下萧潇的手臂。 萧潇被她的俏皮逗笑,女人的笑闹出动静。 “谁?”几步开外的男人提升警惕,抬头看上来。 “秦先生,真巧啊!”圆妞开口,然后拽着萧潇下楼走向那个满脸警惕的男人。 此时的秦宴,没想到圆妞找来得这么快,慌张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有追踪符啊,”圆妞坦诚相告,顶层时,秦宴提出借嗜龙钩时,她就生了警惕,给他暗中下了一道追踪符,是隐形的,没人看得见。 秦宴不信。 圆妞轻叹了口气,巧笑,“听过隐形符没,如果没听过,问问你上头的人,如果你上头的人也不知道,那么劝你们别跟我玩。” 顿了顿,她补充道,“会玩死!” 秦宴俊脸上痞气全无,整个人说不出的紧张,“上头人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驱邪大咒,谁教你的?”圆妞一副你继续装的神情,淡淡摊开手,“拿来吧。” 秦宴紧了紧袖口里的嗜龙钩,明显不舍,但血顺着袖口往下流的样子太骇人。 “你不要命了?”圆妞提醒他,“谁这么无耻,让你干这种卖命不讨好的事?” 话都挑明了,秦宴也不装了,“你别管,你不是说,只要我接得住就可以拿走吗?” 嘴硬吧,我看你能不能把自己玩死。 “是啊,”圆妞回答得很痛快,“喜欢就拿着,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东西已经认我为主,你们谁都拿不走,想成为他的祭品就痛快玩着。” “你说的,别反悔。” 见圆妞拉着萧潇从安全门出去,秦宴福至心灵地跟了出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圆妞似笑非笑,几人完全没注意到,所在的楼层是88层,谢淮安的地盘。 此时,走廊内安静无声,但监控将几人的画面全部拍下来。 魏洋收到监控室的汇报,斗胆走进客房,低声在一身肃穆的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男人肃然起身,离开,一句废话都懒得说。 大小樱以为可以凭借姐妹花优势攻克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嘴皮子磨了半天,终究还是冷着脸走了。 “大樱,这黑卡,还不还了?” “拿着就怕你没命花。”姐姐抽走妹妹的卡,人手一张赢来的战利品就这么还回去,确实舍不得,但她早就看出谢淮安的心思不在姐妹身上,敢用他的卡,岂不是找死? “我们这么好,身材,颜值,年纪,出身,哪一样差了,为什么他就是看不上?”小樱一屁股坐向谢淮安刚坐过的位置,贪恋地回忆着那人的气度和风骨。 真是人间极品,可惜太冷了。 太阳穴被大樱用力戳了一下,“你啊,对男人还是了解太少,像他那种极品,不是简单的俗物能勾得到的。”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小樱脑海里划过一张脸,“那个土妞童养媳?” “闭嘴,”大樱没来由地呵斥,“那女人的厉害你不是没见识过,她是咱们的嫂子,咱们不能明着得罪。” “那怎么办,看她继续勾引他吗?”小樱一个没憋住,把心底那股不愿承认的隐秘说了出来,她嫉妒圆妞的美貌、能力和名分,也能敏锐地觉察到谢淮安对她的微妙态度。 当一个男人舍不得责骂,冷落,甚至对一个女人动粗事,多半是对她有意思的。 “你也发现了?”大樱压下心头那股躁动,“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像对我们时的冷漠。” 两姐妹心有灵犀地攥紧手指,互视一眼,看来,有些计划要提前了。 秦宴走不出这座大厦,又不好直接求帮忙,怕被笑话,只能厚脸皮跟着圆妞。 “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萧潇走在圆妞身侧,对这个预言中的“真命天子”怀揣着好奇。 “不是冲你,”圆妞怕她太得意,露了闲聊,假装闲聊,低声提醒,“他迷路了。” 迷路?萧潇不是很明白,“他是路痴吗?这楼的大门就在一楼,傻子才走不出去吧。” “别低估他的智商,被听见了你们就没有欢喜,只剩冤家了。”圆妞提点道。 身旁的女人转身,跨入电梯,似乎想印证些什么。 圆妞眼疾手快地拉回她,继续往前走去,“别乱跑,现在这楼梯被人盯着呢,你会被人利用。” 圆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萧潇立刻噤声。 直到两人在一扇门前站定。 萧潇看了一眼门牌号,倒抽一口气,“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一桢桢画面浮现,是晚宴开始前,江伊人对房间里的直播。 她当时躲在幕后,悄悄捧着手机,眼珠子定在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上,心动得小鹿乱撞。 谢淮安穿着一身正装,站在浴室门口,那股子冰冷又禁欲的气质,拿捏了她一整颗心脏。 眼下,她居然站在了8808号房门口,他的套房门口。 “别胡思乱想,”圆妞戳穿她的心动泡泡,“你不是好奇楼下大门走不出去吗?我告诉你,唯一的通道就在这间房里。” 萧潇讶异,手掌捂住嘴巴,闷闷地说,“我们要从这里出去?” 圆妞点头。 “可是,我们没有房卡吧?” 圆妞变戏法似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不无得意道,“谁说的?” 萧潇松了一口气,“我差点忘了,你的身份。” 她是谢淮安老婆,有他套房的门卡再合理不过。 再次看向圆妞时,萧潇整理好思绪,露出一个坦诚的欢喜,“大师,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绝对是我工作这么多年来,唯一接触过的最吸引人的女性。” “别对我褒奖过度,”圆妞随手推门,瞥了一眼闪现安全通道的身影,“等你看到我的缺点再评论也不迟。” 第81章 个个都来找他 圆妞进入套房,并没有急着带萧潇离开。 她要守株待兔! 果然,没过五分钟,门铃被按响。 同时,电梯叮地一声到达88层,一身肃穆的男人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请进自己的套房。 魏洋下意识去看身侧男人的脸,不得不说,黑如锅底。 “老板,咱们要不要等会再进去?”魏洋提议。 男人随意抬起一只手,插进兜里,眼神黝黑不见底,“怎么,我看起来像是被绿了?” “不是,”一阵热意上涌,魏洋额头冒出细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是一直好奇秦宴背后的人?” 谢淮安眸子一眯,寒霜般的俊容总算缓和几分,“去隔壁房间。” 8807号房就在8808隔壁,并不是一般的套房,一张可供十几人工作的超大办公台摆满了精密设备。 黄道柏负手转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把墙体打个洞直接逃出去。 “情况怎么样了?”谢淮安无视几个工作人员,径自在沙发落座。 黄道柏叹口气,“秦宴背后的人藏头露尾,来头怕不小,可惜我纵横东南亚,也没本事把他给揪出来,实在是汗颜啊。” 谢淮安俊颜无波无澜,难得抽出一支烟点上,神色很是莫测。 “你以为这栋楼被秦宴背后的人给封住的?” 难道不是? 黄道柏侧头表示不解。 谢淮安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毫无担忧之色,看向助理,“跟警方接洽一下,把活下来的人安排在二楼客房,大楼被封的秘密不许传出去。” 话音一落,他幽深的黑眸定格在巨大的显示器上,房间里,两个穿着礼服裙的女人跟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相对而立。 谢圆妞是三人中最抢眼的那一个,纯白露肩礼服将她衬得如神女下凡,尤其是此刻对秦宴无一丝表情的那张脸,有点游离在凡尘之外的意思。 她对秦宴说,“你应该知道这间房是谁的,跟进来是几个意思?” 秦宴狭长的凤目中浮出一丝无可奈何,“谢圆妞,楼是你封的吧?明着借我嗜龙钩,暗地又使阴招不让我出门,是不是小心眼了点?” 黄道柏神色一凛,了然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心里赞一句金主爸爸厉害啊。 面对秦宴的质疑,圆妞很大方地回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一波波欺负我,不许我还个手啊。” 魏洋虎躯一震,忍不住又看向自家老板,暗戳戳嘀咕一句,老板娘真可怕啊,睚眦必报的呢。 得到圆妞的承认,秦宴的忐忑消失了,至少清楚自己没有性命危险,“是不是一定要还你东西,才肯让我走出这栋楼?” “你要走出这栋楼?”圆妞挑眉。 “东西我不借了,只要你让我走。”秦宴很干脆。 “拿来。”圆妞伸手,等着他奉上嗜龙钩。 秦宴很警惕,“你先告诉我生门。” 圆妞不怕他反悔,更不怕他带着嗜龙钩逃走,指着客厅一面巨大落地玻璃窗,“在那里。” 秦宴难以置信,但又控制不住脚步,直到一个伸手可触碰的小花园浮现眼底,他记得这个小花园,是晚宴大厅的必经之路。 更诡异的,从88楼看过去,那小花园悬浮于空中,是个名副其实的空中楼阁。 秦宴抱着试试的心态,隔着玻璃踏入。 萧潇看着一个大活人像鬼魅般穿过坚硬的玻璃,眼珠子瞪大,“他,他真过去了?” “嗯。”圆妞低低应了声,表情晦暗不明。 同时,8807号房内,几个工作人员眼珠子恨不得焊死在屏幕上,人怎么可能穿过玻璃安然无恙? 魏洋不免好奇,暗自挪动步子往窗外探去,“呵,真高,这一下不得摔成肉酱泥?”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沙发上的男人忽然要求助理,“你去隔壁试试。” 魏洋脸色霎变,“不是,老板,你拿我试验啊?” 资本家果然都是嗜血的,可惜宝宝不敢怎么办? “哎,你别吓着他,”黄道柏跃跃欲试,他真的比谁都好奇那扇玻璃后的世界,“我去。” 当黄道柏进入8808号,圆妞眉也不抬,见他一直往客厅那面巨大落地窗的位置看,低声问,“黄先生看什么?” 黄道柏不会透露在隔壁房看见的一幕,假装环视一圈豪华的室内装修,感叹,“这种规格的总统套房在东南亚根本没有,老板真是会享受啊,咳咳咳。”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脚步停留在落地窗前,不经意地远眺,然后“啊”了一声。 萧潇胆子小,被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 “黄先生看见什么了?”圆妞淡淡问。 黄道柏处于极度震惊中,说不出半个字,然后,自动自发地抬腿迈了过去。 萧潇捂嘴,不可置信地望向圆妞,“又一个想不开的?” “你以为他们死了?”圆妞看向萧潇,知性美女早已幻化成惊弓之鸟,咋咋呼呼的,很有点小女生的味道,“我说过了,那是生门,他们不会死。” 沙发上的男人幽眸一眯,颀长的身体径自站起,突然,显示屏上又出现了两个人。 双胞胎见开门的人是萧潇,满脸惊讶,“美女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萧潇偷听过1211的墙角,认得这港城口音,不就是房间里叫谢淮安“哥”的女人? “我,”萧潇羞赧,她喜欢谢淮安的秘密,除了圆妞没人知道,这下要怎么解释? “她是我邀请来的,”忽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客厅位置传来。 双胞胎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当即脸色更不好看了,但还是强忍着好奇,走进了门。 “原来嫂子在啊,哥呢?” 两个打扮狐媚的女人哥哥嫂子叫得毫无违和感,圆妞打从心眼里排斥,但她面上很冷,看不出情绪。 “找谢淮安?”她故意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双胞胎是来还黑卡的,没想到被圆妞撞了个正着,反正这卡拿着也是烫手山芋,交给谢圆妞,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讨好一下她。 圆妞瞥了一眼黑底烫金的卡片,她没记错,两张卡曾被两货兜在胸口的位置,她嫌弃得没去接。 “反正就放这里了,等哥回来自然会知道的。”两个女人鬼祟地环视一圈,没发现心心念念的人,很是遗憾。 “还有话对他说?”圆妞看穿两人的心思。 “没有,没有。”两个女人心不在焉,不无遗憾。 “我知道他在哪儿,”圆妞的小鹿眼破天荒漾出一丝诡诈,指了指落地窗的位置,“他就在那!” 大小樱看向一整面落地窗,脸色立马变得匪夷,抬脚往窗边抹去,谁料手指触碰玻璃的瞬间,整个人惯性滑了过去,没错,就像在空气里走动一样丝滑。 萧潇亲眼见证了四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有点担心,“大师,他们真的没事吗?” 经历过昨晚的杀头事件,她的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 “别急啊,这楼里这么多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呢。”圆妞一直坐在沙发上,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急得萧潇上蹿下跳,“还会有人来?” 话没说完,圆妞示意萧潇去开门。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夏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夏心颜思考了整整一晚,既然谢圆妞不买她的账,她只能来求谢淮安,这个让她爱之发狂的男人。 她就不信,以夏家在临城的地位,谢淮安会绝情到引荐的机会都不给。 “我,”夏心颜倒是没露出大小樱那样的惊讶,“是来找谢总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来找他。”圆妞的声音传来。 同时,隔壁房间的某人俊眉一挑,整个人看不出的深沉。 魏洋看出老板的不爽,很怕死地没去触霉头。 第82章 死亡之地 “其实,也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黄先生的。” 圆妞掀眼皮看过去,夏心颜已是强弩之末, 根本不会让谢淮安多看一眼,原因很简单,她从前对他用的桃花蛊,从根本上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找黄道柏?”几乎不用猜,圆妞就知道这位市长千金的心思。 她之前在晚宴上对她明里暗里示好,甚至做出当众下跪的戏码,为的什么,她一清二楚。 “嗯,我听说他是东南亚很有名的先生,奇门遁甲,风水算卦,都很有一套,我想找他帮个忙。” 夏心颜毫不掩饰目的,既然谢圆妞不给她面子,她有寻求其他外援的机会。 “你倒是通透,”圆妞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而后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找他可能需要一点勇气,你做得到吗?” “你知道他在哪?”夏心颜目露欢喜,我在这栋楼里转了很久,一直找不到他。 “当然,”圆妞废话不多,干脆地指向那面落地窗,“你过去看看。” 夏心颜很听话,三两步就走到玻璃前,透过玻璃窗,望见的不是俯瞰万物的视野,而是一片熟悉的小花园。 她认得这片小花园,是宴会厅前的领地,栽种满了大片大马士革玫瑰,粉红,火红,红得勾人心魄。 不知不觉被吸引,她什么都没想地跨了进去。 这一回,萧潇不再惊讶,甚至好奇地等下一位来访者。 “大师,还会有女人来找他吗?” “能开他玩笑了,不喜欢他了?” 萧潇努着嘴,看起来不甘又无可奈何,“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没什么信心,早就放弃了。” “认清现实了,祝贺你。”圆妞不紧不慢地拉她在身旁坐下,顺便取出茶几下面几瓶没开封的红酒,这酒都是年份够久的顶级好酒,萧潇不敢喝。 “怕什么,我请你喝,不收费。” “大师,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她真特么爱死她这副样子了,禁欲男算什么,禁欲女才是直击灵魂,抓挠得她心痒难耐,恨不得亲上一口。 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强制压下去,不能亵渎大师,不能亵渎大师。 “老板,还要继续让她们这么聊下去?”魏洋实在忍不住了,暗想老板你的桃花亲自被夫人掐没了。 沙发上的男人沉默半晌,不着调地来了一句,“我记得她带来一个同伴,叫什么来着。” “小蕴。”助理答。 男人恍然,“去把她带上来。” 魏洋心一沉,隔着一面墙,都替夫人感到痛心,怎么会嫁给一个腹黑到无所不用的男人。 两个女人优雅地喝了些红酒,直到脸上泛起一团红云。 “你酒量不错,”圆妞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萧潇给两人添了杯,有点小得意,“那是,做我们这行的,应酬不少,我早练得千杯不醉了呢。” 圆妞沉默了两秒,改了主意,“想出去吗?” “想啊!鬼才喜欢呆在这栋楼里,”萧潇喝高兴了人也活泼了,“一楼都是冤魂,待着晦气。” “那好,”圆妞起身,轻柔地握住她手腕,把她引向玻璃窗的位置,“带你去做个游戏。” “做游戏?”魏洋比身边的男人还来得激动. “想去?” “老板,难道你不好奇那道生门吗?” 男人起身,嘴上不答,身体诚实地开门,走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开了另一扇门,走进去。 魏洋扬起尾巴,一脸新奇地往玻璃窗走去。 正要一脚跨进去,老板不冷不热的声线传来,“你就这么信她,不怕她把你卖了?” 魏洋扭头,看见人模狗样的男人刚好坐在夫人刚才坐过的位置,漂亮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刚喝过的水晶杯,晃动了一下剩下的酒液,眼里精光四溢。 助理的脚及时收了回来,比心眼,谁能有自家老板多。 这样一想,他淡定地透过玻璃观察。 一小片栽种玫瑰的花园里,空荡荡的,地里没有一株杂草,天空也没有飞鸟,除了热烈奔放的玫瑰和渐渐胧起的暮霭,活像一片死亡之地。 “太邪门了,”魏洋越看越是毛骨悚然,“这地方肯定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男人懒洋洋摩挲着水晶杯边缘,那一圈淡粉色的口红印。 “这地方看起来是个假的,”魏洋找了一下措辞,“就像海市蜃楼。” 谢淮安瞥了一眼88楼的高度,漫不经心地将指腹上的口红凑到鼻尖嗅了嗅,极淡的玫瑰香,他满意地继续摩挲着杯沿,不经意地收集剩下的口红,“玫瑰很香却带着刺,越假的地方越是危险。” 魏洋没注意谢淮安的小癖好,一门心思探头往里看,直到后颈被人一提,钻进一旁厚重的窗帘。 两人很有默契地闭嘴。 门自动开启,有人进门。 又有人来凑热闹了。 轻而缓的脚步,不仔细听不出声响,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一直想找的秦宴背后的人。 但对方很警惕,很快就发现窗帘后有人,火急火燎地退了出去。 谢淮安掀开窗帘走了出去,对身后的魏洋道,“联系8807,追踪刚才进来的人,把楼掀掉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魏洋立刻出门去安排。 萧潇是奔着小花园去的,她以为到了小花园,就等于到了大楼外面,真想开车回家美美睡一觉。 可当高跟鞋踩在轻飘飘的地面,一踩一个窟窿,她简直要哭了。 “大师,这红毯质量不好,我可不赔偿的。” 圆妞感叹幸好她自己穿了平底鞋,无奈地安慰她,“不用赔,你见过那么容易坏掉的游戏装备吗?” “这地毯是游戏装备?”萧潇狐疑着低头,紧接着,表情变了又变,“大师,窟窿呢?” 她不可思议地蹲下来抚摸着刚被她踩坏的地毯,隔着淡淡的薄雾,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什么鬼,我第一次碰见这种材质的地毯。” “你再看清楚些。” 萧潇把脸贴在地毯上,直到花瓣娇嫩冰凉的质感贴上脸颊,“靠,还有淡淡的玫瑰香。” “我们在一朵玫瑰里,”圆妞提醒她向上看。 这一看不打紧,简直要人命,天空是红火的,墙壁是火红的,整个空间都是火红的。 “我们变成拇指姑娘了吗?”萧潇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一个妇人得到了一粒麦粒,种在花盆里,当花朵绽开时,拇指姑娘出生了。 “拇指姑娘遇到过癞蛤蟆,金龟子和田鼠,都没得到幸福,最后救了一只燕子,燕子为了报答她,将她带到了花王国,她最终跟王子结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圆妞接着说出整个故事。 “大师,这就是我们要玩的游戏吗?”萧潇双眼发亮。 圆妞投给她一个赞赏,指了指大片的花海,“游戏已经开始,快选择你想要的夫婿吧,拇指姑娘。” 第83章 拇指姑娘 玫瑰花丛不到一人的高度,萧潇围着其中一丛转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枝丫上坠满了大团火红的花朵。 萧潇因为眼花,把脸怼上去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 其中几朵的花心位置,居然印出几张熟悉的脸孔。 “黄先生,秦宴,夏小姐,大小樱?” 几人都盼着救赎,看见萧潇那张放大几倍的脸,欣喜若狂。 尤其是大小樱,嗷嗷乱叫着,“美女主持人姐姐,快放我们出去吧。” 萧潇为难,假装耳聋地看向夏心颜,这位市长千金倒是不哭不闹,冷静得过分。 视线越过黄道柏,定格在秦宴那张俊美白皙的面孔,她没来由地感到羞涩,要是没谢淮安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做对比,秦宴也算是难得的人中龙凤了。 此刻,他俨然没忘记她是谁,唇角勾出耐人寻味的弧度,“美女,还记得你的情郎吗?” 萧潇没想到开局就是心动暴击,腼腆地低头伪装自己的脸红。 秦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晚宴上对我那么热情,现在又追我到这里来,看来你是个长情的,帮哥哥一个忙好吗?” 厚脸皮说来就来,也不顾在场还有其他耳朵,秦宴诱哄萧潇,“这里是个幻阵,你把我摘下来带出去,幻阵自动破解,我就能恢复人身了。” 萧潇为难得不敢抬头。 男人以为她在羞涩,“乖,等哥哥出去,一定不会像晚宴上那么淘气,肯定乖乖让你亲亲抱抱。” “你够了啊,秦宴。” 一道熟悉的女声,圆妞径自从花丛背面踱出来,把手揽在萧潇肩膀,眼神含着戏谑。 “她今天是游戏主角之一,拇指姑娘,”她慢悠悠宣布游戏规则,“你们谁得到最多的玫瑰花,就会被送入生门,到达大楼外面。” 说罢,玫瑰花的障眼法消褪,几人恢复原身站成一排。 其中,秦宴和黄道柏被玫瑰花枝捆绑着,女人们则全部站在了对立面。 好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局。 萧潇脸红如虾子,折下一朵娇艳欲滴的大马士革往秦宴胸前送,谁料玫瑰尾端突然幻化成箭矢,自动插向秦宴的心脏。 “啊!”男人沉闷的嘶吼,疼痛在胸腔蔓延。 随后,他牙关紧咬,眸含刀片地望向圆妞,“谢圆妞,你这么狠,为了一把嗜龙钩居然要杀我?” 圆妞失笑,“嗜龙钩借给你了,你有本事就好好拿着,但。” 她眸色一变,眼尾刮出冷厉的弧度,“你不该算计我,拿我的刀去做顺水人情,我有说过借给除你之外的人赏玩吗?” 秦宴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痛苦地低吟,“你别瞎说,嗜龙钩一直在我身上,从没离开过。” 圆妞下意识望向他几乎被蚕食干净的右手,“嗜龙钩已认我为主,我们心意相通,你拿它来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秦宴缄默了。 “还不打算还给我?” 秦宴一咬牙,想到上头对他的提醒,“这东西认主,在你手里就是一把吃肉喝血邪刀,你驱使不动它的。” 不甘心地抛出一样东西。 “既然认主,那就找机会把主人杀了,无主之物,人人都可成为其新主。”那是上头对他最后的命令。 一道冷芒破开朦胧的薄雾,通体泛着骨瓷冷光的刀倏然回到主人的手中。 圆妞安抚地摸了摸嗜龙钩的身体,满意地将她送回乾坤袋。 秦宴看着她轻松利落地收回嗜龙钩,想到之前自己像个小偷般带着嗜龙钩在大楼里乱转,还被它咬掉了几根手指,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就一朵花,秦宴就几乎痛晕过去,鲜血顺着身体渗入花土,瞬间滋养得玫瑰更加娇艳盛放。 黄道柏实在憋不住了,问,“这是你造的幻阵?” 没等圆妞回答,他径自补了一句,“我早该猜到的,这楼里能被造出一个绝杀幻阵,就说明存在灵力之源,,如果我没猜错,顶层你毁阵眼的位置,就是其中一个灵力之源吧?” 他就不该欠,好奇个什么劲,为什么要在看见秦宴被一朵花吞掉后急吼吼地跑来送死。 “谢小姐,咱俩无仇无怨的,你捆我做什么呢?” 到底是老姜,祈求的口气都是这么地和风细雨。 圆妞认真与之对视,不着痕迹地从他那张善于伪装的脸上略过,“黄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晚宴上那个面具人是你派来对付我的吧?” “啧,”黄道柏神色一变,露出被冤枉的表情,“谢小姐,哦,不,谢少夫人,你明知道我服务于谁,也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我怎么可能做自掘坟墓的事?” “如果这个坟墓是他让你掘的呢?”圆妞神色淡淡地说了出来。 黄道柏长眉一翘,整张脸又变了一种表情。 圆妞从他脸上看过的表情很多,奉迎的,客套的,羡慕嫉妒的,假装示好的,唯独没有这一种,像是被人揭穿又强自镇定地压下事实,企图用假象蒙蔽自己骗过他人。 答案呼之欲出,圆妞也不客气,招呼一旁呆愣愣的夏心颜,“夏小姐,你不是有事要求黄先生帮忙吗?他现在就需要你送的玫瑰,死而后生,就劳烦你了。” 夏心颜是个普通女孩,但她见识过蛊虫事件,内心翻涌得厉害,却比其他女人镇定。 她随手摘下一朵鲜红如血的玫瑰,一步,两步……向黄柏道靠近。 他有道术在身,对付寻常的阴魂鬼怪不在话下,可当下是比他道术高明许多的人造出的幻阵,且不说他还没厉害到能使用灵力的境界,就算勉强驾驭,也奈何不了分毫。 眼看花枝的另一头即将变幻出锋利的箭矢,圆妞道,“黄先生,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们苦心设计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气氛有一瞬的沉寂。 谁都知道这一刺,半条命就没了。 尤其是秦宴,他垂着头,看起来跟死了没两样。 黄道柏在犹豫。 犹豫要不要把金主爸爸的目的供出来。 只听身后有零碎的脚步声,同时,一道暗沉低哑的声音传来,“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除了奄奄一息的秦宴。 谢淮安瞥了一眼血流成河的人,驼色风衣第一次被他穿得毫无风度。 两人对视,圆妞完全当他是个不太熟的人,“既然谢总大驾光临,那就不劳烦黄先生代为受罪了。” 无风的幻境,她垂在肩头的发丝自动飞扬,整个人说不出的桀骜。 纤细的手腕一扬,一簇带刺的玫瑰枝丫迅速攀上男人笔挺的西装。 谢淮安整个人被捆绑得严严实实。 “哥。” “哥。” 大小樱身形一晃,高跟鞋一扭,差点跌进泥巴里。 圆妞没空理会他的莺莺燕燕,面对谢淮安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气得胸腔震动。 对面男人即便被捆,也依旧俊颜不改,发丝不乱,唇角甚至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夫人,你喜欢玩这种的?” 第84章 弃子 圆妞才鼓动好的气势,一下子就破了功。 她承认,他就是有办法让她心软。 醒醒吧,这个男人就像眼前的玫瑰,妖艳,迷人,但极具攻击性,是丈夫,也是可以随时组局算计她的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背后使阴招,默许江伊人带白狐去自己房间陷害她,放面具人杀了那么多晚宴宾客,逼得她不得不出手自救救人。 这场晚宴,只是个引子,两波人同时对她动了杀机,要不是她抗造,早就被秒成灰,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这里人多,我们回房,我慢慢陪你玩。”他低沉的嗓音透着嘶哑,低低地诱哄。 圆妞冷下脸,攥紧手指,看向战战兢兢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还等什么,拇指姑娘应该去给心爱的人送玫瑰了!” 大小樱颤巍巍的身体一震,谁都没敢吭声,努力平复着内心极度的恐惧。 这女人,是疯子吗?是恶魔吗? 凭什么要她们去杀心爱的男人? 谢淮安是谁?她们一旦对他动手,计划全部失败,回到黎家也是个死! “舍不得对情郎动手吗?” 一句情郎,让唇角勾着邪肆的男人很不悦,“夫人,话不能乱说,我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谢郎啊。” 一句谢郎让圆妞怔忡得有点回不过神。 脑海里浮现套房幻阵的一幕幕,她被他抵在门背后,被他压下沙发上。 还有醉酒的他,那一句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蛊惑。 原来,他都记得。 记得他们的亲密关系,却在转身翻脸不认人地致她于死地。 她忽然折下两只最大最妖艳的玫瑰,一手一枝,朝着谢淮安走去。 男人精亮的眸子一眯,“谢圆妞,你找死吗?” 圆妞唇角勾出决然的笑,“谢淮安,这个游戏就是不死不生,你想要从这里安然走出去,就得浴火重生。” 说罢,她丝毫不迟疑地扬起玫瑰,尖锐的两头泛着洞穿人心的锋芒。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夏心颜和萧潇,都是心神一震。 圆妞手持玫瑰利刃,举着双臂狠狠往下刺去时。 一声熟悉的,带着点焦急的呼唤传入耳朵,“妞。” 圆妞猛地侧头看去,只见好友小蕴被四个粗壮的保镖押解着,脖子上抵着一把刀。 圆妞很快收回玫瑰,匪夷所思地望向眼前毫无惧色的男人,“谢淮安,你够狠。” “彼此彼此。” 圆妞扔掉玫瑰,手一扬,三个被捆绑的男人同时被解绑。 秦宴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死?”谢淮安似笑非笑地勾起他下巴。 “你特么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秦宴用很低弱的声音骂人,然后缓缓掀开眼皮,抱怨,“有这么好的筹码,不早点放出来用,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 半蹲着的男人松了手,一张矜贵的俊脸丝毫没有狼狈,反而透出一点狡黠,“拿我当兄弟还瞒着噎着,憋这么个大招还赔了一只手,出息!” 秦宴被噎死了。 他就不该自讨没趣,这人表面冷冰冰,内里腹黑成什么样,只有他知道。 “你能耐,就去把老婆管管好,别出来霍霍人。” 谢淮安漫不经心地瞥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嘴角含着莫测的笑,“你能耐就告诉我主子是谁,别以后丢了小命变成小鬼去阎王爷那里告我不给你报仇。” 秦宴一口老血翻上来,丢了个白眼给他,“你别好奇,好奇害死猫,我这是对你好。” 两个男人同时噤声。 谢圆妞身随意动,扬手一簇菁纯的本命火朝对方追踪而去。 同时,她徒手撕开一条裂缝,就这么大喇喇地回到套房。 其余人都是机灵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谢淮安一个眼神,秦宴被保镖安然架了出去。 “兄弟,这份恩情,我记住了。”秦宴勉强扶住心口,慢慢起身要走。 突然,一道纯白色的倩影,有如幽魂,嗖地一下蹿到秦宴面前,按着他佝偻的肩膀,凑近。 谢淮安还维持着僵硬,看见谢圆妞对自己兄弟越逼越近。 “你这是认错人了?”他很不爽地一把掀开秦宴。 秦宴被摔得莫名其妙。 圆妞没理谢淮安怪异的举动,对准秦宴那双眼,勾着耐人寻味的笑,“主家实力不错,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至今他是第一个。” 说罢,她一手提起秦宴,一手拉着小蕴,神气活现地跟众人告别,“我就在隔壁住下了,等你主人来赎你。” 闻言,谢淮安眉眼一动。 几个保镖立刻狗腿地开了8806号房给她,“夫人,请。” 谢淮安破开8807,里面的人站成一排,低着头,是认错的统一姿势。 魏洋小声汇报,“老板,闯进8808的神秘人实力很强,所有的监控都没能捕捉到他的样子,他移动的速度很快,似乎,不像是人。” 最后一句是魏洋的猜测。 “不是人?”谢淮安眸色冷沉得可怕,转头看向黄道柏,“天底下能走出脚步声的鬼,有吗?” 黄道柏憋了一肚子气,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一般的鬼魂属阴,只能在夜间行走,不可能发出脚步声,但被特殊培养过的鬼魂,修成了实体的那种,比如摄青鬼,就能发出声音,还能在日光下行走。” “摄青鬼能在谢圆妞眼皮子底下逃走吗?”他忽然来了一句。 黄道柏恍然,“不能,摄青鬼虽是厉鬼级别,拥有一定的人智,但到底是阴魂托生,别说是摄青鬼,就是鬼王,也定不是夫人的对手。” 套房内,一瞬的静默。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甚至毛骨悚然。 谢圆妞的实力远在鬼王之上,一个连鬼都撼动不了的女先生,能撼动她的,只能是人。 “把楼封严实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逃出去。”谢淮安下令。 “老板,那人实力这么强,恐怕封不住他。”魏洋提了个小建议。 “那就把门打开,光明正大地等他进来。”谢淮安唇角勾出一抹阴翳的笑,秦宴是不是弃子,就看人来不来接走。 多耽误个把小时,就会没命,他等着看。 第85章 她是一块大补肉吗 刚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的女人被送回到二楼安置,萧潇目送圆妞把小蕴留在身边,心里那点小嫉妒被夏心颜洞悉。 “你别妄想跟她套近乎,谢圆妞心肠冷硬,不会吃你这一套。” “我们很熟吗?”萧潇容不得别人这么诋毁她心中的大神,不管对方是不是夏家千金,“我喜欢谢大师,跟你的出发点不一样,她对我们的态度自然不同。” 当初夏心颜生日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临城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后来,有媒体爆料她为了得到谢淮安用了一种秘蛊,被反噬得很惨。 “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找个好点的医生调理调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萧潇转身就要关门。 哪知克制了一晚的夏心颜好像被什么刺激到,反手推门,身体里沉积起来的毒瘤再也控制不住,锋利的指甲划向萧潇的脸,一抓不够再来一抓。 8806号房,小蕴还在懊恼被谢淮安抓走当了人质的事,“妞,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不算,”圆妞拨弄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她绿色的裙摆,这姑娘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该歉疚的是她,“我已经确认晚宴上的一些事是两拨人在搞鬼,一波是谢淮安,另一波,很快也会知道的。” “你在等秦宴背后的人吧?”小蕴猜到了,“他会出现吗?” 圆妞盯着床上只剩几口进气的某个男人,“是不是弃子,时间会证明的。” 8807号房,魏洋叮嘱工作人员眼睛都不许眨一下,“对方要是个人,肯定会被监控捕捉到。” 工作人员很敬业,但心理防线早已崩塌,什么人啊鬼啊的,要不是替谢淮安干活,不管薪水多高,他们早就跑路了。 说着,屏幕上出现一个女人,有人很警惕,立马呼喊道,“来了。” 所有人盯着屏幕,恨不得把人扒光了看。 魏洋也凑过看了一眼,一拍那人脑门,“看清楚点,她是萧潇,晚宴的女主持。” 解释完,众人放松警惕。 “她来找谁?”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开口,把众人吓了一跳。 “报告老板,她去了隔壁的隔壁,应该是去找夫人的。”魏洋随口道。 闻言,沙发上的男人倏然睁眼,整个人如开始行动的猎豹,沉声吩咐,“调集所有暗处的人马,盯死她。” 魏洋哪敢说什么,只管领命。 圆妞听见门铃,开门的一瞬,见到一张血肉模糊的下颌。 “谁干的?”圆妞冷下脸色,把她拉进门内。 萧潇一路半低着头走过来,从高往下的视角根本看不出她的异样,她见到圆妞,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夏心颜那只疯狗?”圆妞在她身上闻到了夏心颜的气味。 “呜呜,大师,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萧潇把头埋在圆妞肩头,终于哭出来,“那就是个心理变态,看不见你对我好,疯了似地冲我抓挠。” “你怎么不意外啊?”等萧潇哭够了,抬起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女孩。 “她有求于我,我没答应,就把气撒在你身上。”圆妞又是一阵歉疚,“你先留在这里吧。” “那怎么行?”萧潇站直身体,很是为难,“我不想影响你抓人,而且我的脸需要尽快治脸,但是大楼被封了,没有谢淮安的允许……” 懂了,她是来求她开后门的。 现在正是全楼封锁拿人的关键时刻,只能进不能出。 见圆妞没有立刻答应,萧潇秒懂她的为难,毫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哈,我用安保给的药膏先将就一下,反正大师你很厉害,一定可以很快抓到人。” 圆妞沉默得勾了一丝唇角,自顾自继续坐下等人。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萧潇的头一直瞥向房间的位置。 “去看看吧,你们有命定的缘分,趁机关心一下说不定能加速感情的进展。”她说得直接。 萧潇也很干脆地走了进去,故作害羞地关上了门。 门关的瞬间,圆妞悄无声息地变了脸。 她示意小蕴,“你去隔壁房间躲着。” 小蕴担心她,“你不会有事吧?” 圆妞起身把她推了出去。 房内,进入山雨欲来的模式。 隔着一道房门,圆妞听见门后传来的声音,“小姑娘,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进门的那一秒起。 对方拖着老迈却又沉稳的声音,明显是个男人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你的师父是谁?” 又一个来打听她师门的。 “想知道的话,以真面目示人,赢了我,或许可以告诉你。” “轻狂,”但男人没有开门,看向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秦宴,“要不是孽徒没本事,我也不用走这一趟。” 说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床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而后丝丝缕缕的喘气声隔着门板传入圆妞耳朵。 “别白费功夫了,嗜龙钩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他是灵兽,咬掉的皮肉不能再生。” 门内的人显然试过了,但他没吭声,用极快的速度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打入秦宴胸口,好像一个泥瓦匠对毁坏的墙壁做着精准娴熟的修补。 等待功成,满意地对圆妞道,“废了一只手而已,就当是办砸这事的纪念品,不然这小子以后还是消极怠工,不思进取。” 圆妞愕然,天底下有这么冷漠的师父吗?被灵兽咬掉的手可以用灵力来修补,来都来了,不顺便跟她求个情或者利益交换一下? 除非,他的本事还没到驾驭灵力的地步。 可面具人这个手下败将都能做到驱使灵力造个绝杀幻阵出来,没道理这个实力比他还高的人做不到。 圆妞冒出一个念头,他们修的道不同。 又或者,他在隐藏实力。 她悠悠开口,“这栋楼里仅有的两个灵力之源被我破了,你难道没有分一杯羹的心思?” 毕竟,在凡界这个灵力枯竭得约等于没有的地方,寻找灵力之源是很多同行追求的目标。 她知道柒命也在找灵力充裕的源泉。 可惜,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她,她就像潮水一样,从她的识海里退走。 “小娃娃,凡界的修士,不,勉强称做道士,能有几个驾驭得了灵力的?”门板后传来清晰且笃定的声音,“你肉身只是个凡人,却能驾驭灵力,肯定有很特殊的地方,我奉劝你一句,别太张扬,要是被人试探出命脉,会被惦记得很惨。” 圆妞愣怔,有种被人拿刀剖开的心虚。 她识海里藏着柒命这道异魂,没被他摸出来,是因为柒命刚好不在。 可七星连耀的骨相,就连黄道柏这个半吊子都能随便摸出来,刚才身体接触过,他肯定摸出来了。 特殊,惦记…… 圆妞想起柒命说的,自己体质特殊,拥有让男人疯狂沉沦的极阴之体,修士得到了能增益修为,凡人得到了能滋补身体。 她被恶心到了,她是一块大补肉吗? 第86章 异世之人 她愣神的间隙,房内传来只有她才能听见的震颤,那是结界被攻击的声响。 稳妥起见,她早在秦宴的房间布下最严密的结界,八成的灵力布防,剩下两成用来保命。 对方破不了,只能堂而皇之从正门走。 完全在她的掌控之内。 人还是萧潇那张破相的脸,却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惊慌和痛楚。 甚至带着点傲然一切的强大感。 圆妞警惕地调运全部灵力,她不知道丹田存货多少,好在隔壁房间外,就是她制造出幻境的另一个灵力之源,她早就补给充足,自信爆仓。 来人见圆妞十足十准备干架的仗势,噗嗤一下破功,“大师,你干嘛啊,把我当敌人一样防着。” 是萧潇的声音。 圆妞怕是对方的障眼法,不敢放松,继续盯着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说罢,圆妞毫不客气地祭出嗜龙钩,嗜龙钩人鬼都不忌口,凶恶至极,得到命令逮谁咬谁,不会心软半分。 “小娃娃,你很自信,也很有实力。”男人果然还在萧潇身体里,见嗜龙钩朝自己飞来,不躲不避。 圆妞眯眼,等着看他被一口吞掉的场景。 可,刀子触及到他身体的刹那,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抽离出一抹浅淡的虚影,挡在自己面门前。 圆妞眼疾手快地收回刀子,差一点点,萧潇的魂魄就被吃了个干净。 她沉默了。 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能随手抽出一个大活人的魂魄,这人怕不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吧? 可惜柒命不在,她的认知里,还没有关于这种恶魔的记载。 “想知道?那我们来个信息交换,你把你背后的人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人。” 他也就随口说说,找机会遁走,没想得到有用的回馈。 哪料圆妞很痛快,“成交!” 他差点以为听错了,一分神,一片柔和的光线打在眼前,投屏出一张一人多高的幕布。 幕布是虚的,是用灵力幻化出来的,晃动间,大片的奇形怪状的字迹浮动之上。 “玄界异闻录?”男人恍惚,记忆线瞬间拉向很久远之前。 圆妞观察他神色,分明是跟玄界有关的人,否则不可能第一时间认出玄界的东西。 更重要的,他似乎对她操控的这个手法,一点都不奇怪。 这更加印证了,他跟玄界有瓜葛,很有可能是除了柒命之外,另外一个她知道的,存在于凡界的异世之人。 不是不激动的,圆妞恨不得立刻报告给柒命,把这人的身份挖个底朝天。 但下一秒,他就提出质疑,“这东西不是功法,不可能把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变成你这种能掐算会造幻阵的能人,你休想糊弄我。” “你刚才不是摸出我骨相的秘密了吗?”圆妞不能搬出柒命,只能撒谎误导一下,博得就是他对她骨相的不了解,“七星连耀的骨相,旺夫旺家更旺自己,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方,我生来就不是普通凡骨,为什么不能靠这副骨相崛起?” 对面人似是在沉默。 旺自己是圆妞自己添油加醋的,当初,她偷听黄道柏跟谢淮安的墙角,听到的七星连耀只是旺夫旺族。 可她确实越来越强大,是旺自己的。 “七星连耀?”男人在记忆库里搜索,他还没有幸到遇见这种骨相,他知道的也仅仅是玄界异闻录里那一点点微薄的记载。 对不熟悉的,他善于先弄清楚再下手。 一个很好的念头油然而生,他迅速抽离出萧潇剩余的三魂六魄,大肆投喂给嗜龙钩,同时,身体无限接近张扬跋扈的女孩,隔着一柄嗜血肉的短刀,他悄无声息地将一样东西洒向谢圆妞。 圆妞几乎很快就察觉到了,本能地闭息,并用灵力涤荡四肢百骸。 “咳咳,咳咳……” 大意了。 圆妞不知道那人给自己下了什么东西,想走出这间房,腿一抬,发现四肢软绵绵得可怕。 “萧潇?”她试着喊了一声,但地上躺着的人早已被吃光了三魂六魄,跟个死人没两样。 她脸色煞白,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头晕得厉害,连灵力也无法让自己恢复清醒,相反的,身体里的灵力居然以极快的速度流失,她使不上力气了。 隔壁的隔壁,小蕴等得心如火焚,想求助谢淮安,但见那西装笔挺的人兀自坐着,沉默得像个雕塑,她几次萌生了退却。 她不敢四处乱逛,没正主的允许,更不敢去看监视设备,只能扒猫眼,想确定萧潇有没有走。 过了很久,沙发上沉寂的人忽地站起来,脚下生风地开门,出去。 同时,魏洋对着耳麦说话,“黄先生,做好准备,该收网了。” 小蕴差点被撞翻,没一个人顾得上扶她一把。 但见几十号人从走廊两侧的套房内走出来,训练有素地展开行动。 她来到8806号房门口,高大颀长的男人已经先一步进了门,门砰地在她眼前合拢。 她拍门,无人理。 她开始大喊,并大声拍门,“谢总,麻烦你让我进去,我担心她。” 她再次见证了临城谢少的冷漠,在他面前,她就是一粒无关紧要的灰尘,要不是跟圆妞的同学关系,他怕是连8807的门都不让她进。 圆妞身体越来越软,但她没有倒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套房内唯一的异性靠去。 秦宴胸口的玫瑰刺伤已被那人修复,还剩下一只残缺到模糊的手。 他睁眼时,朦胧视线里,只见一抹纯白的身影慢慢向自己靠近。 “谢圆妞!”他对她还是那副恨得牙痒的表情,这女人虽是朋友妻,但够狠,玩那种要命的游戏算计他。 她来看看他死没死吧? 秦宴准备好完好那只拳头,只等人一靠近,就招呼过去,算是报仇。 可,女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身体也摇摇晃晃。 她的身体有股莫名的香,很淡,几乎闻不到,却能感受得到。 待视野完全清晰,他茫然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尤物。 皮肤莹白粉嫩透着莹润的光泽,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裸露的肩头,婀娜的身段柔得像一枝柳,左右轻轻摆动着。 再看那张脸,精美得如造物主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让人看一眼就惊为天人,漂亮得毫无瑕疵。 谢圆妞哪还有之前那副冷漠且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她眉眼含着无限风情,恍恍惚惚地盯着他。 “起来,我要睡了,你给我起来。”她气若游丝地做着最后地抗争,她要把危险的人先弄出去。 圆妞意识越来越模糊,并且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床上的男人靠去。 突然背后生风,她没力气去看动静,只觉得空气里全是一股熟悉的松木香,然后,是腰肢被人牢牢掌控在掌心的力道。 第87章 有本事当场把事办了 她没有挣扎,任由那手的主人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件西服里,从头埋向肩膀,跟浸猪笼似地。 床上,秦宴坐起来,一只手撑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藏在背后不敢示人,看向谢淮安,“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我抱自己的女人,你操心什么?”他修长的指节将圆妞的头往自己肩上按了按,挑衅地看向秦宴,“怎么,还不走,想看我们夫妻亲热?” “谢淮安,你够了你!”秦宴后槽牙咬碎,“你再装得像一点,有本事当场把事办了,我再走!” 男人深眸迸发出强烈的不悦,桀骜的野兽因子在血管里鼓动,竟然二话不说掀开女人头顶的西服,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面,朝那张艳若玫瑰的娇唇吻了上去。 秦宴全身的血液都在僵硬,迟缓地推进大脑,堪堪几秒,他看着昔日不近女色的男人,现如今当着他的面,将一个女人吻到窒息的画面。 那只手,似要将床单抓烂。 谢淮安一手握着女人纤细到不可思议的腰肢,生怕她摇晃着溜走,一手按在她细滑的后颈,像是终于采撷到内心最想要的珍果,疯狂吞咽,竟不顾女人是死是活。 秦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身体软成一滩水的女人,身体跟着躁动得一塌糊涂。 幸好他穿着长款大衣,盖住了羞耻的部位,不然,公然觊觎谢淮安的女人,他以后的路更不好走,也不可能再接近他。 “传言是假的,你居然连我也骗了去,”秦宴仓惶地站起身来,看他那副疯狂的架势,就差把人推倒在床。 算了,为了宏图大计,他把床让出来好了。 “那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沉默退场,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的选择。 他还没强大到谢淮安那种地步,只能把女人拱手让人。 砰,是重重的关门声。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攀升,圆妞只觉得自己走在沙漠里,烈阳把她晒得滚烫,而身体里埋了火种,内外夹击,火烧火燎地要把她焚烧殆尽。 她没有一丝力气,喉咙干得厉害,唯一的一点意识,是往水源和冰冷的物体贴近。 她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走了一瞬,时间在这片沙漠里完全静止,直到一片冰凉的绿洲贴近她。 腰间的灼热得到片刻的缓解,但不够,她柔软地往上贴去。 然后,她找了很久的水源,也轻松灌溉进来。 她两手牢牢缠绕,身体贴得严丝合缝,恨不得把自己扔进绿洲里。 谢淮安本就是做戏,不同于上次在套房内醉酒加幻阵的加持,他今天可是格外清醒。 秦宴一走,他的手就自动从女人纤细的腰肢上抽离。 失去支撑的菟丝花瞬间瘫软倒向柔软的床铺,但她渴求的手仍牢牢缠住他脖颈,他身体一倾斜,膝盖半跪在床上寻找支撑点,两只修长的手臂同时撑在女人娇美的面颊两侧,他跟她,不过两拳的距离。 圆妞跌得脑子清醒了一瞬,盯着天花板方向,男人那张五官俊美,轮廓分明的脸,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那不是她谢圆妞的男神吗? “谢~怀~安~” 她一开口,声音柔软得可怕。 谢淮安保持半伏的姿势,本想快速抽离,但女人忽然喊了他。 他从没听过她用这种柔弱无骨的嗓音,像一根随时要断掉的线,细细密密勾着他。 他要是不来,她还会有另外的对象,尽管那是他兄弟,她也不挑,她这副样子,根本无所谓谁,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 冷冽的男人浑身散发出禁欲的气场,任凭她用怎样勾人的眼神望着她,他依旧淡定得如一块冰山巨石,再不肯触碰她一下。 圆妞觉得很委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那坚毅的下巴,“原来还是梦一场。” 她不是第一被人下药,当初郑晚屏为了逼她签字退婚,用的就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死死扛着,只能用想他来解决难挨的苦楚。 当时,她根本不知道心动的男神居然是自己的婚约对象。 而这一次,她被人下了更猛烈的药,全身滚烫,疲软无力,连灵力也完全调用不了。 更过分的,这药的药性还没达到巅峰…… 她只觉得头顶那张俊脸跟着天花板在旋转,该死的,她要去抓住那张让她神魂颠倒的脸。 谢淮安听到她的呓语,生冷的表情起了松动,薄唇缓缓开启,“梦见谁了?” 圆妞以为自己听错了,梦里,他可是从来不说话的。 “你啊,谢淮安,我早就认识你了。”她吐字的速度很慢。 男人很有耐心,“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爷爷忌日之前,他连自己有个童养媳都记不清,更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圆妞努力回想,但意识混沌,头晕得更厉害了。 身体里热浪翻滚,烧灼感再度席卷,她什么都顾不得,伸手揽过她的救命稻草,软绵绵地凑了上去。 冷俊的男人身体忽然僵硬。 圆妞满足于找到绿洲,找到他凉薄的唇轻轻舔了一下,男人被撩拨得愣了神。 她继续舔了一下,两下,三下…… 谢淮安支撑在她两侧的手臂在发紧,修长的手指抓紧纯白的床单,隐忍着对抗。 她像一只温顺柔软的猫,闭着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密密煽动,玫瑰色的唇瓣在寻找着什么,可怜又无助。 忽地,他坏心地往后离开,她不满地左右晃动。 他低头,蛊惑暗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你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 她顿了一下,似在努力思考,可还是失败了,“我忘了。” “别急,慢慢想,”蛊惑声带着诱哄,他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想好了,我就给你亲。” 身下的人似受到鼓励,又努力回忆了下,蹙着眉,“柒命,很厉害的大师。” 男人薄唇缓缓勾出一个弧度,“柒命?她在哪?” 这回,身下的女人几乎不用思考就回答了,一脸的无助,“我也想知道,我找不到她了。” 自从柒命说过已经倾囊相授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甚至不知道她什么从她识海里退离的,她该不会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女人娇媚的小脸浮起不满,眼泪第一次打湿了眼眶。 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谢淮安是这么想的。 反正突破口已经找到,接下来,就是把人挖出来给他续命。 此时此刻,被药效牢牢控制地人,脑海里闪过一抹清凉,是柒命跟她短暂相处的一段时光,埋藏着她二十年来,最难忘的一段经历。 她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段奇遇,一抹来自异世的游魂,选中她当宿主,教她修炼,教她改变自己,教她努力靠自己活着,教她看见不一样的天空色彩。 可她,居然无声无息消失了…… 第88章 万年不开荤 得到答案的人缓缓站直身体,冷漠地看向床上呓语哭泣的女人。 不得不说,她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最勾人的,同时,也是最特别最危险的。 她不是一般女人,随便造个幻阵就能把他灭口,动动手指无数人要遭殃,爱上这种女人无非是自寻死路。 利益共生,婚姻捆绑,才是两人该有的相处模式。 他取过被子盖住她松散的领口,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的瞬间,小蕴直直跌了进去,准确无误地摔在男人锃亮的皮鞋边。 “谢总?”她狐疑地盯着这个男人,领带歪了,衬衫也皱了,“你对她做什么了?” 谢淮安没想到秦宴走了后,还有个扒门缝的,面无表情地道,“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蕴忽地失了勇气,手心里秦宴给的那包解药还没机会送出去就…… “你手里是什么?”谢淮安看见了她手心里的纸包。 做都做完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大大方方拿出来,“解药。” “秦宴给的?”他英俊的眉宇瞬间染上寒霜,整个人说不出的诡异,明知道他在还巴巴地送解药,当他死的? 他伸手,下了命令,“给我。” 小蕴只是个穷学生,哪敢在这种只手遮天的人物面前说个不字,她乖乖放了上去,逃难似地进去找圆妞。 8807号房内,魏洋来报,“老板,黄先生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败了,没抓到秦宴背后那人,但已经全城戒备,秦宴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中。” 他摩挲着纸包,语气是惯常的淡漠,“抓他只是个障眼法,秦宴才是我们的突破口,他既舍不下这个徒弟,那就只能挂在身上当拖油瓶了,把黄道柏叫过来。” 魏洋注意到他手里的纸包,好奇道,“老板,这是什么?” 他把纸包递给魏洋,“拿去喂鱼,把视频录下来发给我。” “啊?”魏洋一头雾水。 “师父下药给徒弟安排好事,被人截胡了又不甘心,徒弟只能把解药拿出来。” 这叫什么事? “所以,老板,你是那个截胡的人?”魏洋表情平静,内心波涛汹涌,这个万年禁欲的老板终于开荤了吗? 对象是谁? 不过很快,他就震惊不出来了,因为隔壁传来小蕴的求救。 魏洋抬脚就想过去,被谢怀安冷眼阻止,“你去查查柒命这个人。” “老板,夫人是不是有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叫他查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淮安看穿助理心思,“是谢圆妞背后的人。” “那夫人?”隔壁求救声那么急促,老板为什么无动于衷。 魏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万年不开荤,开荤会不会用力过猛,把夫人给…… 他不敢想下去。 谢淮安似乎猜到他心思,“去办你的事,不然就滚。” 魏洋吓一激灵,赶紧识相地滚了。 小蕴先是在客厅里发现躺在地上完全没有生气的萧潇,然后在房间的大床上看见被被子蒙着的同伴。 “妞?”她狐疑地掀开被子,一股热气,像从蒸笼里散发开来。 圆妞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湿润润一片,头发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皮肤烫得惊人。 小蕴第一反应就是圆妞发烧了。 紧接着,她觉察不对劲,发烧的人一般不会表情这么痛苦,好像在跟无形的东西对抗,手指关节几乎要把被子捏碎。 “妞,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她想起秦宴交给她的药,那是解药,可被谢淮安拿走了。 她不安地掀开圆妞纯白色的长裙裙摆,看见她穿得很好,身上,腿上没有任可疑的痕迹,一颗心不知是喜是忧。 “谢淮安,你特么还是个男人吗?” 老婆中药,他居然还能见死不救,还把药给拿走了。 “这话不要让我听见第二次,出去。” 小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在房门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不走,她都这样了,需要马上去医院。”她豁出去了,他不帮忙,她就自己把姐妹扶去医院好了。 “也好,你自找的,就留下来做个见证好了。”男人声线又沉了几分,快步向床边走去。 他动作利落地扶起娇弱病花。 谢圆妞的脖子没什么力气,乍一碰到熟悉的温度,再度死灰复燃缠了上来。 谢淮安这一次没躲,他一把掐住女人细嫩漂亮的下巴,锐利的眸子盯着她,“谢圆妞,你再不清醒过来,别怪我真的办了你。” 这是吓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违背心意在外人旁观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的。 小蕴羞得面红耳赤,但她不走,她有点了解谢淮安这个恶魔,解药都被拿走了,他又不碰圆妞,不知安地什么心。 他骨节修长的手蓦地穿过女人的腿弯,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稍稍一用力将人打横抱起来。 “你干嘛?”小蕴警惕地跟上去。 谢淮安抱着滚烫的人进浴室,一把将她放进冰冷的浴缸。 女人不能洗冷水澡,但小蕴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不敢劳烦谢淮安动手,她亲自扶着躁动的人,尽量把冷水调到适应的温度。 接触到冷水的一刹那,圆妞忽地身体晃动,攀上小蕴的颈窝,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没事的,妞,你很安全,放松下来。”小蕴回抱着闺蜜,柔声安抚。 乌黑的长发在洁白的浴缸里铺散开来,女人红唇娇艳,身体被水浸得更加透明,谢淮安焦躁地移开眼。 不知怎么,他觉得这一幕很碍眼,但理智告诉她,谢圆妞是一株毒罂粟,好看,但致命。 等人渐渐冷静下来,他薄唇开启,“谢圆妞,你要靠自己的努力挺过来。” 他背着身,丢下一句,大步走出浴室。 等圆妞情况稳定,安静泡着冷水澡,小蕴出浴室,带着满腔沉闷,对谢淮安开炮,“谢总,我知道你们是协议夫妻, 你看不上她也就算了,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反而要看着她难受?” 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那股闷气憋了很久始终要找到喧嚣口。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站在窗边的男人背影很有轮廓感,但气场冷得一塌糊涂。 小蕴噤声。 “或者,把你姐妹送医院,让全临城都来讨论?” 他行不行的问题? 小蕴秒懂,他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在大众的视野中,要是被爆出来妻子中药,老公送医,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他的面子往哪放? “明明有药,为什么不给她用?”小蕴的声音变软了。 谢淮安锐眸一勾,背对着她道,“下毒和解毒的都是同一个,换做是你,你敢随便吃?” 也是,万一圆妞的药性解了,但同时被下了其他的毒,一整个被拿捏,岂不是更惨。 不愿在圆妞意志薄弱的情况下占有她,何况他们还有合法关系。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高大俊挺的男人,他看似冷血,实则思虑严谨,谦谦君子。 谢淮安没看见小蕴脸上闪过的倾慕和折服,侧身换了个角度离开。 圆妞不同于凡人,意志力早在想起柒命时就开始回笼。 冷水浴就像一条细缝,迫使她快速复苏。 “妞,你终于醒了。”小蕴将浴巾裹住她,把她扶向客厅。 地上,萧潇的尸体躺在那,小蕴这才感到害怕,“我太着急你的事,居然把她忘记了。” 说完,就去探萧潇鼻息。 然后,整个人一僵,神色突变,“她死了?” 圆妞已经清醒,但这药跟普通的大有不同,她调动内息,发现丹田空虚得厉害,勉强打起精神道,“萧潇失了三魂七魄,先帮我好好守着她,别让任何人动她。” 说着,她取出一张符,贴在萧潇额头,交待,“她现在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这张定身符可以防止尸变,你替我好好守着她。” 说着,也不等小蕴回答,慢慢走向窗边。 8808跟8806挨得很近,她只要轻轻撕开一条裂缝,就能走入这栋楼里的第二个灵力之源。 她要在里面补给灵力,以一个全新的姿态重新回归。 第89章 暗中明路 丰茂大楼一解封,慈善晚宴的杀人案迅速外流,有人拿游乐大亨之女田雨滋的人头案说事,把当场血腥的头身分离事件传得要多恐怖就多恐怖。 同时,有人举报谢淮安是晚宴的幕后操控者,而丰茂恰巧是谢氏产业,丰茂理所当然被封。 魏洋看着头条报道,对淡定坐在办公室的老板很是迷惑,自己举报自己,也就是他家的老板有这个实力,换个小点的企业,就是自寻死路。 “老板,丰茂一旦被封,里面的酒店,娱乐场所,健身房,乃至几百家入住的公司全都要停业,这对谢氏而言是笔不小的亏损。” 办公椅后的男人视线定格在一帧画面上,头也不偏道,“你跟了我几年了?” “我一毕业就跟着老板你了,”魏洋有点摸不着头脑。 “哦,”男人嗓音清冷,阐述一件事实,“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是不在了,谢氏帝国顷刻就会崩塌。” 魏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谢淮安只能活五年的秘密。 但不妨碍他往一些不好的事情上联想,比如绝症。 “老板,我手上有资源,可以联系全世界专业领域内最好的医生,我马上就去联系。”魏洋转身就要去工作。 被谢淮安叫了回来。 “谁告诉你,我病了?”他尾巴上挑,没有一点不高兴。 “我的事,一般的医生解决不了,只能动用特殊手段,”男人很有耐心地解释着,“丰茂有两个灵力之源,必须封楼,否则阿猫阿狗都能进去汲取资源,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魏洋恍然,随即明白过来,老板是在保护他手上最重要的资源。 不过老板不是道上的人,他要灵力之源干什么? 魏洋不插手谢氏其他领域,对东南亚的事并不是很清楚。 只能往老板娘身上猜测,据说夫人已经在里面呆了足足三天,这三天,老板秘密派人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同时躲在办公室对着电脑屏幕足足三天,公寓和别墅都不回。 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老板的电脑,里面是一帧静止的画面,8808号房里设有隐秘的监视器,夫人现身,就一定会出现在画面里。 魏洋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报告一个饭局,“老板,大下樱晚上在碧水阁约了钱导庆祝新片子开机,她们做东,请你去捧个场。” 他只是顺嘴提一下,老板这副望妻石的样子肯定不会答应。 谁料谢淮安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他记得那个新片,姐妹花演的戏份是保姆佣人,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上赶着演佣人还忙着庆祝的人,这对姐妹绝对是古今第一人。” “老板,她们有问题?”魏洋很机灵。 谢淮安撑起下巴,记忆拉向那一场饭局,正妻变助理,野种变儿子,体验感挺不错。 “去通知夫人,晚上一起过去。” 魏洋讶异,但没有多问,老板这么说,一定是夫人出关了。 谢圆妞的确出关了,灵力回归丹田,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沛,药效在灵力的冲击下,瞬间溃散得一丝不剩。 她终于确定秦宴背后的人还不能运用灵力,只有不会才会心生忌惮,甚至研制出消散灵力的药。 灵力回归,中药时发生的一切同样被她清晰记起。 她强制驱逐画面,对空间下了禁制,撕开裂缝从8808回到8806。 此时,套房内空无一人,小蕴连同萧潇一起消失。 她蹙眉,立刻用酒店的座机打给小蕴。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放下座机,走出门,按亮电梯,来到一楼总台。 电梯向下直通一层,期间没任何人进来,电梯门开,原本敞亮的前台更是昏暗一片。 一个人都没有。 她不会觉得是集体放假,本能地放出一部分神识。 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三天,她多了个新本事,拥有了对神识收放的能力。 眼下,神识在寂静空旷的大厅里游走,没任何实体,像一双无形的探测器,替她扫描着一切。 突然,一道虚影凭空蹿出,猛地向她的本体冲来。 她神识离体,本体最是脆弱,如果对方实力很强,就会遭到重创。 虚影无限靠近,向高速飞驰的列车,直扑圆妞面门。 却在接触的一瞬,被定格。 虚影张开十指做抓握状,细长尖锐的指甲构建成两只模具,随时准备挖人血肉。 “你……”尖锐的嗓音在看清圆妞的一瞬,卡在咽喉。 神识归位的瞬间,圆妞也停下将对方逮住的动作,只用一个定身咒,将她暂时定住。 “桑念念?” 熟悉而遥远的呼唤让眼前人僵硬惨白的面庞微微抽动。 “你不是被文斯年带走了?”出现这种情况,圆妞很意外,也预感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桑念念只觉得头皮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刺,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害怕被人提起。 圆妞收起定身咒,桑念念一下子跌落在地。 像个僵直的木偶,手和脚都不会弯曲。 但眼珠子直挺挺盯着圆妞,里面藏着无限悲情。 当时,文斯年请她算卦找人,找的就是当年暗恋自己却在告白后永远消失的桑念念。 人是在缘聚网咖后面的自习室被挖出来的,当时,桑念念念力太深,已然进阶成摄青鬼。 可她从没害人的心思,她不处理,任由文斯年将人带走。 眼下,她黑裙加身,眸底藏着戾气,已然是摄青鬼大圆满境界。 见她没什么反应,圆妞也不客气,随手甩出嗜龙钩,眸底寒意森森,“你应该知道你奈何不了我,当初,我没灭你,反而放任你跟着文斯年走,不是为了让你作恶的,现在看来,你做了不少恶,我不能再留你了。” 嗜龙钩人鬼不挑,一张嘴就能把猎物生吞活剥,摄青鬼大圆满又如何,就是鬼王,人家也不惧。 桑念念终于开了腔,声音跟拉锯似地,缓慢而刺耳,“不要,我错了。” 知道认错了,还算有救。 圆妞放下嗜龙钩,“谁派你来的?” 驱使一只摄青鬼来对付她,实在是大材小用,除非,对方别有用意,不再杀她。 桑念念低低哑哑,“快走吧,离开临城。” 圆妞捕捉到信号,“你背后的人是谁?” 桑念念不敢说,但她神情如死灰,“我是来通知你,你的同伴握在那人手里,他要对付你,你斗不过,赶快离开吧。” 她果然是个报信鬼。 专门派一个曾受过自己恩惠的人过来,可见那人对自己很了解。 “你说同伴,是不是小蕴和萧潇?” 桑念念点头,“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提到萧潇,圆妞心生一股悲痛,这姑娘平白遭了罪,还没等到她去救,又被人劫持了。 “你主人连一具尸体都不放过,他是炼鬼师?” 桑念念本能地心生恐惧,看来是长期被折磨得后遗症。 强大到控制一个摄青鬼,利用她自处作恶,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她都不会放过。 “谢谢你为我的安全着想,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圆妞拳头握起,“就说,萧潇阳寿未尽,我亲自上门去复活她。” 闻言,桑念念猛地抬头,眼里染上一层哀求。 “念念,我知道你还保有一丝善念,只要你不放弃,我会救你出来。”顿了顿,她还是关心道,“文斯年是不是死了?” 她不能给死人算卦,但算卦不一定看人是死是活,她已修到能凭借一些外在因素预测人事的能力。 桑念念这么善良的一只摄青鬼,从校园时代就执着暗恋着文斯年,死后不作乱,反而促成一对对佳偶,能有什么因素导致她被利用,仇恨的根源来自于爱,一定是文斯年出了事。 “呜……”桑念念要哭不哭,没有眼泪,却做着比流泪更悲惨的表情。 圆妞一挥手,替她去擦那根本不存在的泪。 桑念念动容了,僵硬的脸柔和万分。 “我走了。” 圆妞转身要走。 脚步迈向门口位置时,背后一阵冷风。 桑念念瞬移到了她后背,门上被人加封了八卦驱鬼阵,圆妞不躲不闪,任由桑念念将她推至阵角。 她抬头,对上身体触碰到的阵位,坤土,阴地,正是西南之位。 桑念念暗中指给她的明路。 第90章 这栋楼送给你 叮铃铃…… 空旷的大厅,前台其中一台座机响个不停,大有必须等人接听的意思。 圆妞本就要走,狐疑地环视一圈,没好气地接听起来,她没说话。 那头的人恭敬地“喂”了一声,传来魏洋的声音。 “夫人,能听到吗?” 圆妞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一直处于谢淮安的监视之中。 那刚才,桑念念一定被发现了。 “魏洋,去告诉你老板,不要跟踪刚才那位小姐。” 魏洋为了通知圆妞饭局的事,打她手机不接,只能调取监控,一看才知道她居然还在丰茂大楼里。 视频只有他一个人看过,但显然被桑念念那副鬼样子吓得不轻,阿弥陀佛不知道念了多少遍。 “夫人你说什么呢,哪来的小姐,我就是随便打给前台碰碰运气的。” “但愿你不是装傻。”圆妞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魏洋终于开口,语气很是犹豫,“那个,夫人,今晚老板有场饭局,想邀请你一起过去。” “没空。”圆妞想也不想拒绝。 果然是他意料的结局,魏洋很无奈,“可是夫人,老板说了——” “老板是你的老板,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可老板是你老公啊,魏洋差点脱口而出。 “是这样的夫人,饭局是大小樱组的,特意邀请了老板……” 就不怕到手的男人被人惦记上? 魏洋显然以为谢圆妞跟谢淮安之间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所以狗腿地维护夫妻俩的关系。 圆妞啪地挂断,她清楚记得药性发作时谢淮安对她做过的事,她都贴上去了,他居然冷情地推开她,还把解药亲手毁掉。 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传来沉冷暗哑的嗓音,谢淮安对着监视屏幕,锁定她的一举一动,连她脸上那丝不耐烦也看得清清楚楚。 “谢圆妞,不趁人之危是我做人最后的底线。” 小别扭还真被他亲口说了出来。 圆妞承认他这么做是对的,但心里还是多少受到了伤害。 她喜欢过他,至今为止,只对他心动过。 甚至拿他当梦中男主。 她以为,凭她现在的外形条件,很难有男人不动容。 事实上,她被他实实在在推开了,他亲吻了她,但没对她的身体做出任何逾矩,他的不喜欢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谢淮安,你不要误会,我没埋怨你不帮我,”圆妞恢复了清冷,“你我的关系很浅薄,随时都可以换人,但我没义务陪你去喝酒,我不是你的员工。” “还真是生气了。”男人下了一个定义。 圆妞气结,她看了看大厅钟表,很快就要天黑,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饭局我没空去参加,没别的事,我挂了。” “谢圆妞,我们来做一桩买卖,怎么样?” 圆妞一顿。 他继续开口,“我把这栋楼送给你,你陪我参加这个饭局。”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要这栋楼做什么? “先别急着拒绝,”男人恢复了商场谈判时的冷静和势在必得,隔着屏幕,发了将她拿下的决心,“这楼里有两个灵力之源,你甘心被外人所用?” 原来他打得这个主意,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如果这栋楼归于她,她本就上了高速的修炼速度可以提成飞行速度,想想,还真是不小的诱惑。 “谢淮安,”她眸光清浅,但很坚定,“我不会帮你做事。” 她的本事有目共睹,黄道柏都被他收服,他对她不可能没图谋。 “替我服务都是按次结算,你帮我兜着饭局上的事,这栋楼就归你,之后你来去自由。” 圆妞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掐指算了一下小蕴的安危,确定她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对着电话道,“时间,地点发给我。” “不用,”男人轻笑,“车子在门口接你。” 碧水阁春水包间,大小樱第一个到。 “大樱,我们这次真的会成功吗?”上一次,也是在这间雅致的酒店,两姐妹成功避开众人,将药引子下在全部人的饭菜里,是个一网打尽的办法,没惊动任何人。 但这一次,药量有限,只够给谢淮安一个人用。 难度级别提高了很多,她很担心,“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是不是会死得很惨,据说得罪过他的人,全部都被送去了东南亚。” 这是个内幕消息,黎永旺为了让两姐妹不失手,特意透露给她们的结果。 显然,小樱害怕了。 大樱摊开新做的美甲,妖冶的酒红色甲片上镶嵌着碎钻的冷芒,“别怕,只要我食指一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下进他的杯子里,你只需转移他的视线,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嗯,我们一定会成功。” 包间外响起一连串脚步,钱导在穿着高级制服的侍应生带领下,第一个走进来,看见大小樱,显然眼前一亮,“哎呀,几天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钱导眼光狠辣,一眼就看出两人精心装扮过,比上次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当然,他也听说了拍卖会上两姐妹出过的风头,怎么说呢,到底是背靠港城四大家之首的黎家,在内陆还有谢氏商业帝国做背景,就算是演个保姆,他也要给足面子。 “谢谢钱导。” 随即,几张熟面孔也跟了进来,除了陆编和张制作,还有一些投资人。 大小樱醉翁之意不在酒,勉强寒暄了一番,眼睛就开始迫切地往外张望。 “要不,还是先上菜吧?”干等了半个小时,有人肚子饿得咕咕叫。 大小樱找来侍应生,假模假样道,“麻烦你帮我去看看,要是谢总来了,把他引进来。” 音落,所有人都很惊讶,紧接着是惊喜。 “谢总也来?”钱导立刻站了起来,招呼侍应生,“今晚我们剧组请客,去把你们店里年份最长的好酒拿出来,白的,红的都要。” 上次,他没能搭上谢淮安这条线,这次一定会想办法把这条最豪横的投资线给拉进来。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一帮人等得快要低血糖,谢淮安才姗姗来迟。 大小樱忙着迎上去,“哥,你来了,我们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谢淮安不动声色躲开一左一右的触碰,径自跟包厢里的其他男人点了点头。 “谢总大驾光临,今晚一定要好好陪你喝一杯。”钱导很会来事,一圈人立刻把气氛热起来。 大小樱对视一眼,安静地吃着菜,找机会过去敬酒。 同样是吃席,圆妞就坐在隔壁的沧浪间,窗户是开着的,众人交谈声全部进入她耳朵。 “谢总,今天夫人怎么没一起过来?”钱导忽然提起谢圆妞,显然没忘记上次请她做女主角的事。 谢淮安抽了一口烟,透过薄薄的烟雾,表情很是暧昧,“最近在跟我闹别扭。” 圆妞被雷得一批。 这人谎话张嘴就来,毫无底线。 “可惜了,以夫人的资源和条件,只要她愿意,我一定捧她成为顶流。” 男人吞云吐雾,眼底波澜不清,“大小樱为了角色下了很多功夫,今晚过后,一定会名扬四海,一炮而红。” 姐妹受宠若惊,没想到一向冷漠的谢淮安会主动替自己说话。 大樱意有所指地看了小樱一眼,示意她时机来了。 小樱忙着站起来道,“听说钱导有一部大制作在谈,里面有个角色是女刺客,会变脸的那种,刚好我最近特地去学了一段变脸,要不要给各位露一手?” 她意思很明显,想趁机争取女刺客的角色。 钱导也很意外,点头道,“好啊,正好谢总也在,让他好好评定评定,这个大制作值不值得投资哈哈。” 小樱开始表演,大樱不动声色拿着酒瓶替众人倒酒,走到谢淮安面前时,她手指紧了紧,沉默着倒酒,藏在食指指甲缝隙里的药粉随着液体一同入杯。 “谢总,”她放下酒瓶,取过自己的杯子,“感谢你今天肯来,今天的饭局对我们姐妹很重要,不管是保姆丫鬟的角色,还是接下来的女刺客,女主角,但凡我们姐妹看上的角色,都要拿下。” 她一语双关,以为只有自己能懂。 谢淮安难得给了个笑脸,沉默着将杯子靠近唇瓣。 大樱大气都不敢出。 第91章 药效发作了 “这酒——”谢淮安将杯子拉远,若有所思地看了大樱一眼。 难道被发现了? 她紧张得呼吸起伏。 “年份不错。”谢淮安说罢浅浅抿了一口。 大樱却如释重负,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同时,小樱的变脸也博得众人的叫好。 姐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招呼侍应生,安排钱导等人的代驾。 谢淮安站在光影下,身形修长笔直,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药效发作了。 “哥,司机在楼上等你,我们送你下去。”大小樱热络地冲上来,终于能挽着了。 谢淮安抽离,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身体一歪,撞了隔壁包间的门一下。 “哥,哥你走错了,不是这里,跟我们来。” 姐妹垂涎三尺,心潮澎湃,唐僧肉就在眼前,再等等也行。 她们一左一右,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去触碰。 谢圆妞开门,慢悠悠跟在身后。 碧水阁附近就是一间五星酒店。 房门砰地关上,姐妹俩彻底不装了,手搭上男人劲瘦的腰身,感受着布料下的触感,无不满足。 谢淮安瞥去眼底那丝恶心,强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姐妹俩打着照顾的名义,伸手就上来替他解领带和皮带。 “这里不用你们。”男人嗓音暗哑低沉得可怕,眸底戾气一闪而过,“出去。” “哥,你醉了,没人照顾怎么行,我们姐妹不放心的。” 大樱站在椅子后,漂亮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男人凉薄的后颈。 小樱蹲在地上,从下往上仰视着她,超低的领口一览无遗。 谢海岸冷笑,就这种货色,这种倒贴的伎俩,怎么可能对他有用。 他冷眼看向房门的位置,不出意料,谢圆妞已经站在门外恭候。 他要做的就是陪着两人演一出戏。 “酒有问题。”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眉心,下了个定论,“给我下的什么?” 大樱侧过半边身体,居高临下地触摸着他的太阳穴,企图帮他按揉,“哥你误会了不是,我们姐妹哪敢,今晚的酒从国外空运来的,后劲足,你只是醉了而已。” “我的酒量自己不清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给我下的是什么?”他低头,俊脸寒如冰窖,但毒性导致他的皮肤爬上不健康的红痕。 手被一股大力甩开,大樱没想到中毒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谢淮安,你一直很嫌弃我们,对不对?” “说什么把带我们过来内陆,要把我们捧红,其实都是你安抚黎永旺的托辞,谢氏从黎家那里得到好处后,我们姐妹的死活你什么时候管过,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姐妹出演保姆佣人这种恶心的角色,你明明一句话能解决,却不愿帮我们。” “说到底,我们姐妹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你过河拆桥的工具。”大樱一口气把堵在胸腔里的闷气全部发出来。 “说完了?”谢淮安保持聆听的姿势,俊脸越来越红,是药效在发挥作用,“所以你们是有什么底气对我摊牌,不怕我把你们废了?” “哼,”大樱冷哼,“你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无色无味,不怕人查,更找不到解药,我们控制了你,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谢氏,黎家会给我们更好的一切。” 谢淮安听懂了,这对姐妹是黎永旺的刀,所有的指责不过是她们下药的借口。 他冷冷地嗤笑,“想控制我,控制谢氏?就凭你们?” “别瞧不起我们,”小樱昂着头颅,很不屑道,“干爹有本事对你下手,就有本事吞下谢氏在内陆和东南亚所有的版块。” “东南亚的也想要?”男人闻言抬眸,装作惊讶,“那片是死地,活人都生存不下去的死地,黎永旺用来给自己造墓吗?” 小樱一愣,她对具体的不太了解,“那不用你管,反正,你很快就会失去自控力,变成我们姐妹的傀儡,让你脱衣就脱衣,让你上床就上床。” 天晓得她第一次敢直视谢淮安说这些,以往都是偷偷在脑子里想。 “怪只怪你不但有钱还生了一张逆天的脸,”大樱插话,手指不安分地往他的胸口而去,“我们姐妹就是吃你这一套,才甘心像个丫鬟一样跟在你身边。” 谢淮安冷厉的眸底划过异色,很快被他隐忍下来。 他转换了口气,假装惶恐,“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居然成功骗过了我?” 提到这个,姐妹俩很是骄傲。 小樱说,“第一次在碧水阁,我们给全桌的人都下了药引,药引不会发作,也没有任何病症,完全骗过了你。” 大樱伸出漂亮镶钻的美甲,不无得意,“第二次就是今天,单独对你一个人下的药,你猜猜,我是怎么下的药?” “猜对了有没有奖励?”他用冷成的嗓音说着暧昧的话,弄得姐妹俩心痒难耐。 “有啊,”大小樱对视一眼,“等会让你体验体验我们姐妹的特殊服务。” 谢淮安摇头,“那不好意思,我猜不到,没那个福气了。” “怎么会,很好猜的,你随便猜。”她都把美甲摊在他眼前了,不信他猜不到。 可男人可能天生对这些不感兴趣,谢淮安不发一言。 “是这个啦!”大樱不满地撒起娇来。 气氛突变,姐妹俩放松了警惕。 “你们费尽心思对我小药,就不怕上一次药引对我不起作用?” 闻言,大小樱沉默了一瞬,后开口,“不可能的,你吃菜了,吃菜就一定成功了。” 谢淮安并不买账,“再给你一个机会,把药引拿出来试试,不然我可真不客气了。” 姐妹狐疑地对视,怎么可能? 药引一定会起作用的! 可他分明看着好好的,脸色略红,应该是正常的酒后反应。 “大樱,药引还在吗?要不要补用一下?”小樱有点担心。 箭在弦上,最是关键时刻,若药引果真对他失效果,趁现在还来得及。 大樱手忙脚乱地去翻包包,小樱一把捏住男人硬朗的下巴,打算粗鲁地将药灌下去。 第92章 没那么重的口味 92 “不知死活的东西。” 胸口被一股大力推开,小樱以半坐在他腿上的姿势猝不及防仰面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脑勺重击地面,她顿时痛得眼冒金星。 大樱觉察到不对劲,急忙去包里翻找镣铐,那本是替谢淮安在床上准备的。 谢淮安推开小樱那一下已是用尽全力,随着肢体动作,药效快速在血管里发作。 他感到头脑开始麻痹,晃了晃神,逼迫自己清醒。 大樱趁这个机会举包打算先把他砸晕,谁料男人背后长了眼睛似地,身体一歪,躲了过去。 同时,膝盖着地,跪向地面。 “哥,你就别逞强了,就你这样子还清醒呢?”大樱勾勾唇,终于放心了些,“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吧?” 她这会儿不急了,还有空搀扶小樱起身。 两姐妹轻轻松松挽住他肌理分明的手臂,笑得比菊花还灿烂。 “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礼物,先试试看喜不喜欢,不喜欢还有别的。”大樱随手就要将泛着金属冷光的镣铐往男人手腕上扣。 谢淮安想抽离,却发现手腕麻木得一塌糊涂。 他看向房门的位置,故意磕了几下金属,发出较大的动静。 可始终没有动静。 谢圆妞呢? 这该死的女人不会不尊重契约精神了吧? 当他手脚被全部扣住,被两个女人拖拽到大床上,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那声音保持着均匀的节奏,一直不停。 姐妹俩已经脱完外套,等着享用极品,大樱烦躁地催促小樱,“你去看看。” 小樱撇嘴下床,透过猫眼,外面是空荡荡的走廊,哪有人? 等小樱回到床上,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回轮你去了。”小樱催促大樱。 大樱把眼睛放在猫眼上,还是没人。 她留个心眼,藏在门后,等敲门声再起,准备抓个现形。 可当敲门声再次均匀响起,她往猫眼外看去时,心脏差点跳出喉咙,身体也跟着往后弹出老远。 小樱觉察到不对,立刻下床透过猫眼去看。 吓得两腿发软,跌在大樱身上。 两姐妹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恐惧。 敲门声一直在继续,且有越来越急促的意思。 可门外,空荡荡的,哪来的人啊! “大樱,怎么办,我好害怕。” “你去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派人过来看看。”大樱冷静下来,“今天的事很重要,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干爹会把我们卖到缅北去。” 圆妞在侧墙位置听着,用来敲门的灵力一收,抬腿照着门就是一脚。 她力道很大,金属门框直接被踢变了形,门锁自动松动。 小樱还来不及通知酒店过来,就见门里多了一个女人。 她杀气腾腾,明显不悦,视线落向大床上手脚被捆的男人,露出玩味,“我早说过你们玩的花,还死鸭子不认,早知道你们姐妹有这种癖好,就不把你们引荐给钱导了,女佣保姆不适合,女公关才是你们的赛道。” 大小樱被突然的撞门声吓得脸色很不好看,见到老熟人,立刻生了警惕之心。 大樱要去打电话。 圆妞一个瞬移,拦在她面前,双手抱臂,“要去搬救兵?” “你破坏酒店物品,我得通知酒店过来跟你清算。”大樱振振有词,完全忘了眼下是个什么场景。 圆妞侧身,腾出一条路,“请便。” 小樱拽了拽她衣袖,“不可以通知酒店,你忘了床上还躺着个人?谢淮安的脸就是临城的标志,要是他手脚被捆绑着的样子被人发现,一定会出打乱子的。” 大樱一瞬回神。 恨不得重新去把门给封好。 可是晚了,圆妞要的就是一个快狠准。 她快速取走地上的一瓶药,“这就是药引?” “你打算做什么?”两姐妹很是警惕。 圆妞二话不说,用灵力固定住两人的身体,迫使她们乖乖做好张嘴的动作,淡然地投喂进她们的嘴里,轻松地好像在给智障喂饭一样。 药液划过喉咙,两女再笨也猜到圆妞要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大樱食指自动扬起,乖乖把剩余的粉末撒进自己嘴里,乖顺得像是一个急于吃到糖果的小孩。 “大樱,你疯了!”小樱惊惧地喊了一嗓子。 话落,大樱直直讪笑着掰开小樱的嘴,企图跟她一起分享。 小樱不肯,死咬牙关,发出呜咽的叫喊,“大樱,你,清醒点,没有解药的!” 圆妞云淡风轻地看着两姐妹互相成就,满意地一挥手,床上的金属锁链应声而断。 谢淮安早在门被推倒时,就感应到了谢圆妞。 她进来的第一件事,是对两姐妹以牙还牙,居然最后才想着料理他。 她一定是在记仇她中药那次,他对她的冷处理。 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两姐妹头脑还算清醒时,眼睁睁看着床上的谢淮安居然完好地坐起,下床,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哪像中毒的人? “你居然没中毒?”大樱失声,哑然,嘴都难以合拢。 “中了,”谢淮安慢条斯理地卷下衬衫,整理好被两个女人弄乱的精致衬衣,嘴角勾着冷笑,“我说过了,让你补个药引,就是不听,药效打了折扣该怪谁?” “不可能啊,药引不可能失效的。”大樱坚定自己看见的,第一次在碧水阁,他实实在在吃了菜品。 谢淮安一脸高深莫测,“还记得小胖墩吗,我的便宜儿子在碧水阁吃了不少,没多久就过敏了,差点休克。好在我私下请医院对他的呕吐物做了检验,发现里面有极其罕见的药草,药草来自东南亚,无色无毒,一般被用作药引,一旦再次中药,便会立刻发病,且不论用什么手段都查不出来。” 没想到还是那个小胖子坏了事。 “哥,但我们姐妹对你的心是一样的,我们也是受干爹压榨,迫不得已保命,其实已经做好陪着你一辈子的打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不会丢下你不管。”大樱没想到谢淮安运气好到这地步,满桌的人都中了药,好死不死被他一个人发现了,还趁机除了药引。 “谢氏帝国倒了,我们可以赚钱养你,这不是正在努力拍戏吗,就算演佣人,我们也认了。”小樱也补充道。 “你们两个都想赚钱养我?”男人冷漠得如流冰,不知道冰块下藏着怎么样的危险,“可我没那么重的口味,一次消化不了两个。” 圆妞一直静静看戏,没想到谢淮安能当她面说出这种无耻的话,男人真是贱不自知,他还能刷新她的下限吗? 谢淮安没空理圆妞,放着个漂亮得跟仙女似的老婆不去哄,反而当面跟别的俗女谈论婚姻关系,这是圆妞从不知道的谢淮安的另一面。 闻言,大樱眼睛一亮,以为自己说动了眼前如日月光辉般耀眼的男人。 “哥,我们出国,去南边,那里的法律不约束这些。”大樱开始描绘美好的爱情蓝图,“我们三个可以不住在一起,弄两个房子,无论你去哪边,都看你高兴。” 圆妞冷眼射过去,大樱口若悬河,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她是药效来了,还是纯粹的脑子进水,谢淮安这样的男人凭什么放着好好的谢氏帝国不要,跟她们躲到国外去享受田园生活? 没想到下一句,小樱就说,“哥,实话告诉你,干爹早就觊觎谢家,答应跟谢氏合作就是蚕食谢氏的第一步,这段时间,很多训练有素的商业间谍潜伏在谢氏各个领域,就等他一句话,谢氏帝国很快在一夜之间崩塌,彻底改头换姓成为黎家的产业。” “看来我还要感谢黎永旺对我的仁慈,他没想着杀我,反而给我安排了一条出国当智障的路,我得送他一份大礼。” 第93章 灵魂出窍 大小樱的药效上来,神经开始寸寸麻痹,这就像是一次重组,把跟黎家的那部分切掉,新生出的那部分…… 圆妞看向狗腿朝谢淮安虔诚下跪,前半刻钟还争求包养小白脸的女人们,这会儿已成功转型成顶级奴仆。 “主人,要我们做什么,请吩咐。” 圆妞目光一颤,跟笔直站立的男人来了个眼神对视。 谢淮安当她是个透明人,叫了三五个保镖进来,“把她们带去耀月,培养成高级女公关。” “是,先生。” 保镖要去拽姐妹俩,谁知她们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乖巧地自己站起来,临走前,还对主人鞠了一躬,“谢谢主人,我们会好好工作的。” 会好好服务的。 谢圆妞眯眼,忍住不起鸡皮疙瘩,“耀月那么高端的场所,送她们进去是不是降低了格调?” 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心里话。 谢淮安睨她一眼,径自摸出一根烟点上,“你对耀月多了解?在你心里,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圆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总共也就去过一次,但高额的入会费,精美高奢的装潢给她一种逼格很高的假象。 “耀月比起普通人去的娱乐场所,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接待的都是圈层更高的富豪商贾和政要,你该不会以为那种人去娱乐,就是简单的谈谈买卖和拉拢关系吧?” 难道不是?还干拉皮条的事? 谢淮安吐出一口烟圈,隔着朦胧的薄雾,他的五官深邃立体,且充满蛊惑,“耀月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的销金窟,自然需要顶级的女公关,这对姐妹很有潜质,先送去磨砺磨砺,是不是装病,很快就能知道。” 圆妞哑然,“原来你怀疑她们在装病?” “不然呢,黎永旺那个老狐狸能坐拥港城四大家之首,不可能轻易被我反水,”他想起姐妹俩说的,黎永旺安插在谢氏内部的毒瘤,“接下来,还要好好演一出场,让黎永旺以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完美进行。” “你准备反过来对付黎家?”圆妞对生意场没什么兴趣,这下,终于明白谢淮安的狠辣。 他绝对是个不吃亏的主。 对双胞胎是这样,对黎永旺是这样,那么,对她呢,如果有一天,她的存在侵害了他的利益,他会怎么处理她? “不然呢,等着他发现计划失败,再次对我下手?” 男人薄唇轻启,眼底闪过不容置喙的狠厉。 “有仇报仇,有冤报怨,”圆妞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今天要不是我帮忙,变成下跪奴隶的人就是你谢总。” “所以?”男人勾过一抹兴味,盯着她越来越漂亮的那张脸,“一栋楼不够?” 张口闭口就是楼,你是楼多得送不出去吗? “也不是,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谢总暗中做的事,跟我要做的有交集,希望你尽量不要插手。” “我要做的事很多,你指的哪一件?”男人薄唇轻启,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我能问问你派面具人在晚宴上对我唱黑脸,又派黄道柏对我唱红脸,是为什么吗?” 圆妞不等他回答,径自揭晓答案,“你对嗜龙钩也感兴趣吧?但黄道柏显然实力不够,拿不走,所以你就把目标放在我背后的人身上,你已经查过柒命了吧,查出什么了吗?” 谢淮安幽深的黑眸一勾,一把扯过她手臂,圆妞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坐到他腿上。 她慌乱了一瞬,矜持地站了起来。 谢淮安没有阻止,反从她眼底摸出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是陈述句。 圆妞强压下心中的风浪,她刚见识过他跟两姐妹探讨国外定居的生活,对他的另一面也就见怪不怪了。 保持淡定,她开口道,“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见过你后,不喜欢你的。” 她说得是事实,学校那帮女生,完完全全仅凭一面之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她到现在,还时不时收到那帮女生打探他消息的微信。 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进他旗下哪个公司哪个职位最有可能把他拿下。 “那么你呢?” 男人嘶哑的声音就在耳畔,挠得圆妞幼嫩的耳廓痒痒。 到底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嘴上喊着独立自强,内心轻而易举倒戈。 她已经很努力在控制内心的慌乱,暗想这男人要是再敢撩拨她一句,她就隔空给他来两个大嘴巴子。 可谢淮安的电话响了。 传来特助魏洋惶恐到茫然的声音,“老板,大事不好了,黄先生受了很重很重的伤。” 圆妞只觉得肩膀被人像小鸡崽似地提起来,像主人爱不释手的玩具,不想玩了就随手丢到一边。 谢淮安表情凝重地问了几个问题,挂断时,见到圆妞像个洋娃娃一样站着不动,温柔乖顺得太不真实。 “谢圆妞,你现在可以再提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谢淮安很少求人,求人的话也说得强势不自知。 但圆妞一直没听到似地,笔直站着。 “谢——”谢淮安伸手拍了一下她肩膀,发现女人的怪异。 再拍一下,她果然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谢淮安慌了,但他表面还算镇定。 “别跟我开玩笑,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他耐心全无,直勾勾对着谢圆妞那张精致的脸蛋,“再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一张俊脸无限靠近,在鼻尖相触的瞬间,停了下来。 因为圆妞的电话响了。 还是在酒店房门外面。 魏洋顶着老板那种臭脸,冲房里的圆妞喊,“夫人,有个叫张姐的找你,电话打了几十遍了都。” 话音戛然而止。 小助理倏地莫名脸红。 “老,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你跟夫人休息了。 魏洋一脑门子的冷汗,暗想外面都天下大乱了,老板还在被窝里享艳福,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 “站住!”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喊住他。 谢淮安看了一眼床上,被他放进被窝里的女人,似乎还没转醒的迹象,就觉得头疼。 “你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魏洋不敢,定睛似乎看见夫人的眼睛是睁开的,差点吓出尿来。 “老板,夫人这是灵魂出窍了吗?” 第94章 墓地罗刹1 一语中地,谢淮安似乎回过味来,“她听完你给我的电话后变成这样的,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魏洋猜不准,但他提供了一条线索,“老板,黄先生内脏伤得一塌糊涂,医院那边说,即便能救活,估计也不会太好。” “查到了吗?是秦宴背后那人干的?”谢淮安问。 “黄先生不让跟,带去的人被留在很远的地方,但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只能确定在墓园,具体方位还不确定,只能大致判断出三个。” 这时,圆妞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谢淮安示意魏洋接起。 免提声里立刻传来一个陌生女人激动的求救,“谢大师,你可终于肯接电话了,我是张姐啊,民政局的张姐,接待过你和你老公的那个,还记得吗?” 谢淮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 “不好意思张姐,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男人的声音很冷,但张姐很快反应过来,“谢总吧,哎哟,三更半夜的,是不是打扰你们小两口休息了啊?” 谢淮安蹙眉。 魏洋低低偷笑。 “张姐,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给她。” 张姐愣了一下,声音带了点兴味,“懂的,懂的,小两口新婚嘛,总是蜜里调油的啦。” 魏洋克制不住了,转过身去不敢面对老板。 谢淮安耐心再多,这会儿也恼怒了,他有点后悔接了这个电话。 但很快,张姐开始说正事,“谢大师上次在民政局送了两个姻缘符给我,说是在三个月里能让我一双儿女找到缘分,我可开心了,让女儿和儿子天天戴在身上,结果还真灵验,几天前,女儿被选中主持一场慈善拍卖会,回来后就告诉我,她遇见喜欢的人了。紧接着,她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晚宴主持人的资格,说喜欢的人也会参加,可谁知——” 说着,张姐由晴转阴,陡然要哭出来的节奏。 “谁知,那场晚宴传来很不好的消息,死了好多人,丰茂大楼至今还被封着,我女儿她,也一直没有回来……” 女人终于压抑不住悲伤,哭了出来。 谢淮安瞬间就明白张姐在害怕什么,“你怀疑你女儿死了?” 电话那头的张姐在颤抖,她只知道谢大师的老公叫谢淮安,她也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接触不到大佬的圈层,所以无从得知丰茂大楼里的那场灾难,跟谢淮安有莫大的关系。 顿了顿,谢淮安终于问了一句,“你女儿是不是姓萧?” “是的,谢总你知道她啊,她叫萧潇,据说是整场晚宴的核心主持人……”张姐絮絮叨叨,力求提供更多有用信息。 “见过,她的情况,我确实不清楚。”一股深深的无力从胸腔蔓延,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女主持似乎死了。 在他套房里躺了很久,后来莫名消失了。 “这样啊——”尾音被拉得很长,张姐似乎很疲倦很疲倦,“那能麻烦你替我转告谢大师吗,她本事很大,我同事李姐的问题就是她解决的,不管我女儿是死是活,我还想再见她一面。” 谢淮安揉了揉眉心,低沉地应了一声,“我一定转告她,你先不要太过担心,谢大师她本事确实不小,死了都能给你召回来。” 电话终于挂断,魏洋冒了出来,狐疑地盯着自家老板,“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断了她的念想,那个女主持明明已经断气了,摆明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早点知道早点让她女儿超生啊。” “这件事用不着你我掺和,等找到尸体再说,”谢淮安又看了一眼床上直挺挺的谢圆妞,飞快穿戴整齐向外走去,“派保镖过来这边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另外,安排车子,我现在就要去墓园。” 魏洋差点崴脚,“老板,你要去哪里?” “墓园!” “可是——”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谢淮安突然转身邀请小助理。 魏洋头摇得像拨浪鼓。 很快,手下提供的三个可疑位置被标注出来。 凌晨的墓园,清冷而萧瑟,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穿行其中,后面跟着两排穿着黑袍的随从,个个带着面具,全身上下只留一双眼珠子留在外面,足足十二人。 一行人静静穿行在墓园,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肃穆的男人杀气凛冽地指着第一个墓地下令,“挖出来。” “是!” 很难想象掘坟这种事会发生得明目张胆,更没人想到,墓地下除了一只孤零零的骨灰盒,什么都没有。 “主人,要打开吗?” 男人郑重地点了下头,很明显,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准备放过。 领头的阿葬脑子里那根弦被拨动了一下,果然,这个叱咤东南亚的瘟神名头不是盖的,这么缺德的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迎合主子,阿葬用戴着手套的手抓了抓那堆粉末,“主人,要带去化验吗?” “烧了!”男人冷漠而决绝的下令。 没人有异议,反而训练有素地一抬手,口中呢喃了两口,一串古老而生涩的咒语流出,随即,粉末闪起了花火,映亮了漆黑的夜幕。 第二个可疑点也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主人,这是最后一个了。”阿葬提醒谢淮安,但他全然没注意男人此刻神情微动,细看唇瓣居然在微微颤抖。 “主人,现在行动吗?”随从尽心询问。 “慢着,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此刻,不光阿葬,剩余十一人也凑上前,盯着墓碑上的文字看。 这一看,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刷地下跪,二话不说磕了三个响头。 “抱歉,老夫人,我们打扰到您了。”阿葬尽量做到恭敬有礼,毕竟死者是主人的奶奶,他们再无知,也听说过这位老夫人的手段。 “确定这是可疑点之一?”冷肃的男人重复问了一遍,他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说服自己,作为孙子,刨自家祖坟虽大逆不道,但不得不做。 “不会搞错的,我们的夜视能力很不错,而且,第一时间就有人做了记号。” “做了记号,为什么现在才说?”谢淮安透着不悦。 如果做了记号,为什么要白白挖两座坟。 阿葬知道主人的意思,赶紧解释,“黄先生跟踪的人很狡诈,狡兔三窟,故意派多人迷惑我们,我们只能全部做上记号,但绝对没有遗漏。” 言外意思,这座里面肯定会有线索。 但头顶立刻传来一声呵斥,“这是很明显的障眼法,你们被骗了。” 说着,谢淮安忽然双膝下跪,对着老夫人的遗像致歉,“抱歉奶奶,是孙子不好,差点冒犯了您。” 第95章 墓地罗刹2 他这一举动来得很快,高傲的头颅低下去的刹那,做了个特定的手势,阿葬反应很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旁边那座墓地洒了过去。 那是一种特制克邪的粉末,对于传统道士的那套,不知强效了多少倍。 紧接着,十二人围坐成圈,将旁边的墓地团团围住。 口念驱邪咒语,手指不断掐算口诀,没一会儿,柔软的泥地渐渐裂开一道口子,所有人的身体缓缓下沉,连带着谢淮安也一同被裹挟其中。 “主人,这下面果然不简单。”阿葬保护在侧,将一柄短小的刀子递给主人,“要不要先带几人进去探路?” “不用,这里环境复杂,容易产生变故,你们是个团队,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否则,连一个黄道柏都抵不过。”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为什么黄道柏撇下这群人单刀赴会的原因,显然,黄道柏不清楚这点,遭了殃。 地下空间极大,甬道四通八达,选择走哪条路绝对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一步错,步步错。 但这只对一般人,谢淮安从来都是隐藏实力的选手,他有把握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万万没想到,其中一条甬道的尽头,居然出现了熟悉的对话声。 有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说,“小娃娃,你还真是倔,连这里都能追过来,一定要跟我硬刚到底吗?” 没人摸得准这话里的自信度,但圆妞没有觑敌,她在丰茂大楼里跟他交过手,结果没逮着人还被人无声无息下了毒。 这口气,势必在今天了结。 她是灵魂出窍追来得,凭着桑念念指的方向,再循着小蕴的气息,一路追踪到这里。 “不是我硬刚,而是你抢了我的人,我是来要人的。”圆妞很直接,“小蕴和萧潇,不要说不是你偷走的。” “哦,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同学倒好说,”那人身形矮小,穿着最不起眼的粗布麻衣,看似毫不起眼,但圆妞能感觉到,他故意压制了修为,实力不在她之下,“但,那个死透了的美女主持,你也要吗?” 他带走两个是有私心的,一个用来引诱这女娃前来,一个用来当点心投喂给家里那个。 “都是我的人,不管生死,都轮不着你来管,还请交出来吧。”圆妞态度很坚决。 但对方没被吓到,“小娃娃,你人小,口气倒不小,人确实在我这,但其中一个死都死了,已经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恕我还不了了。” 圆妞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硬生生给憋出一口血来。 但她压制得很快,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声线冷沉得要杀人,“你把萧潇怎么样了?” “我说了,被吃了。”老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似不放过此刻她的所有表情。 圆妞是真的动了怒,她指尖一擦,一簇菁纯的本命火熊熊燃起,在静谧的空间烧得格外亮眼。 “蓝粉之火。”那人情绪外露,显得不那么淡定了,“你的本命火居然有两种颜色?” 生死攸关的时刻,圆妞无暇顾忌那么多,自然也忘了师父的告诫,蓝粉之火像流星一样从指尖发射,直追那人而去。 圆妞的本命火有克制一切邪物的作用,但到了那人身前,被他宽大的衣袖挡了回来,随即,他粗哑的笑声传来。 “小娃娃,把我当什么了?我正正经经的人,不怕你的本命火的。” 圆妞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但没有慌张,不用本命火,她还有灵力。 随即,一阵强劲霸道的灵气直逼对方天灵盖,大有将他当场掀翻的架势。 那人灵活地闪避,像一条水蛭,总能找到最恰当的缝隙钻出去。 “哈哈哈,小娃娃,我敢断定,你这一身灵力放在整个凡界,都是最浑厚精纯的,再找不到第二个对手,但奈何不了我。” 那人跑着窜着,身形灵活得像十几岁的少年,偏偏游刃有余,大有戏弄的意思。 不禁让圆妞大为疑惑,她掐指一算,对方早一步察觉,不知用了什么秘术,竟然丝毫算不出来。 “你也是玄界来的吧?”圆妞不准备兜圈子。 “小娃娃来套我老底了?”那人堪堪站定,手一扬,几个飘飘然的物体从天而降,“等你先斗赢她们再说。” 圆妞没觉得这里是安全的,地下本就阴暗,但一排阴兵从天而降,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圆妞仔细端详了片刻,很快判断出四个都是僵尸,且都是道行不浅的僵尸,至少是摄青鬼级别的。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给她通风报信过的桑念念。 圆妞红了眼,瞬间从桑念念呆滞的面容中读出一丝绝望。 她二话不说祭出本命火,摄青鬼是邪物,惧火,但胜在身形灵活,能跑能跳,四个同时对圆妞形成夹击,一时半刻,也没分出胜负。 忽地,圆妞想起一样东西。 她记得,柒命曾经用一枚五帝钱制服了病房里的厉鬼。 那枚五帝钱曾受过万人香火的供奉,正气凛然,是克制阴邪最好的宝贝。 “去!”她很庆幸柒命把五帝钱留给了她。 四个摄青鬼形成的阵法因为其中一人受困而破了阵,桑念念稳稳咬住那枚铜钱,趁机对圆妞眨了一下眼。 同时,一道狠厉的鞭子抽了过去。 鞭伤带了烧灼肉体的符文,扎得桑念念瞬间跪地不起。 “吃里扒外的东西,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那人说翻脸就翻脸,很快教训起桑念念。 圆妞赶忙祭出灵力,将桑念念保护起来。 那人很恼怒,“也罢,你要护着她也行,我总有一万种折磨他的办法。” “不要!”桑念念尖锐粗哑的嗓音传来,似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要动我的斯年,他那么好,那么好……不要动他啊,求你了。” 文斯年是谁,之于桑念念意味着什么,圆妞是最清楚的,当时在学校,她还没成为柒命徒弟时,曾摆摊算命接待过文斯年,两人之间从青涩到懵懂的那段生死感情,真真切切感动了她,所以,即便桑念念已然进化成了摄青鬼,她也没残忍地将两人分开,而是默许文斯年将人带走。 “念念,文斯年也在这里吗?”她掐指,完全算不到文斯年的死活。 除非,他死了。 第96章 墓地罗刹3 “大师,你能救救他吗,他被我害的,快要没命了。”桑念念歇斯底里地哀求,再顾不得颜面地恳求圆妞。 “你对文斯年做了什么?”圆妞忽然冲粗衣男人怒吼。 “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最新实验对象。” 他说得很淡然,好像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桑念念受不了,她大喊,“那是生刨啊,你不是人,你是畜生,恶魔,你放过他,我答应做你的傀儡,一直做,永生永世。” “生刨?”光听这两个字,圆妞就有不好的预感,她问桑念念,“进行到哪步了?” “第一步,挖空内脏,”桑念念似感同身受,哭得直不起身子,就直挺挺趴在阴湿地面。 “我的斯年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长情,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桑念念像是疯魔了般,一个猝不及防地飞跃,朝粗衣男刺去。 身体当利箭,瞬间燃起熊熊的火焰,大有飞蛾扑火,鱼死网破的决心。 “念念!”圆妞大喊,同时,心随意动,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嗜龙钩带着狠绝的凶残,嗜尽世间万物的贪婪,紧跟在桑念念的身体之后。 粗衣男人忙着躲避桑念念的攻击,完全没料到致命的嗜龙钩已经出鞘。 好在他时刻防备着圆妞祭出这件逆天武器,堪堪被割开一道血口子,就挣脱开来。 没有哪个正常人类能逃过嗜龙钩的攻击,这让圆妞更加笃定,这人来自异世。 “小娃娃,我说到做到,你去领人吧。”粗衣男人领教了嗜龙钩的威力无心恋战,准备仓惶而逃。 圆妞哪能轻易放过,嗜龙钩见了血更加兴奋,游刃有余地张嘴朝粗衣男人再次咬去。 随即,一具尸体凭空拦截在眼前。 嗜龙钩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 再次攻击,他似有无数具尸体做护盾,恶心得嗜龙钩食不下咽。 “哈哈哈,小娃娃还是赶紧去领人吧,不然别怪我改变主意把你同伴用来做实验哟。” 粗衣男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地盘。 躲在暗处的谢淮安一个眼神,身后十二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纵身一闪,齐齐向人追去。 圆妞捕捉到背后有人偷听,一个健步蹿出来,与谢淮安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说走就走,留一具尸体给我。”谢淮安没注意到语气里的小情绪,面无表情地东看看西瞧瞧。 “抱歉,当时听说黄道柏受了重伤,我预感不好,来不及先说一声就走,实在对不住。”她很少道歉,这一次,确是自己做得不对。 “你都习惯用这种吓人的方式追踪吗?”男人的声线毫无波澜,却含着几丝揶揄,“换做普通人,早给你拉去火葬场烧了。” 圆妞额头冒出黑线,她怎么没发现这人除了冷漠无情还有点子幽默细胞? “谢总,这是神魂出窍术,没有肉体束手束脚,可瞬移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是追踪术里最快的一种,”顿了顿,她又想起之前自己本是要去找小蕴和萧潇的,是被谢淮安的一栋楼给临时请做保镖耽搁了,“我帮你解决了大小樱的事,你帮我看护肉体不是应该的吗?” 她还是恬不知耻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谢淮安能怎么办?明着,人家跟他有合法关系,他有义务照顾,暗着,他确实受人帮助,不能马上翻脸啊。 墓穴里安了阵法,无论生人和死人的气息都无法轻易外泄,圆妞不能光靠嗅觉来找小蕴和萧潇,只能从乾坤袋里掏出追踪符和事先备好的一缕小蕴的头发。 “起,”她指尖一擦,菁纯的火苗在纤白的指尖跳动,映照出一张莹白温润的绝美脸庞。 饶是阅美无数的谢淮安,也不禁看痴。 可美人虽美,却很彪悍,面对一堵墙,说劈就劈,直到一间小巧的暗室露出来。 “不好意思,谢总,向你借个东西。” 她几乎什么都没做,谢淮安的西服已经自动从身上剥落,好像被一阵风吹走了。 圆妞揽过他那件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毫不怜惜地罩在躺着的小蕴身上。 “她怎么样了?”谢淮安没生气,反而有点好奇谢圆妞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圆妞不用探鼻息也知道小蕴还活着。 “她没事,地下阴气太重,她受不住晕了过去。”圆妞把灵力灌入小蕴身体。 小蕴悠悠转醒,一眼看见裹住自己的昂贵外套,哆嗦着要扯下来。 “穿着吧,这里阴冷,别冻感冒了,”圆妞小声提醒着,其实是暗示她,你这身礼服都邋遢成什么样了,气质和形象还要不要了? “妞,”小蕴识趣地拢了拢外套,可能是谢淮安的气息太浓太霸道,也可能是被小姐妹惦记的感觉太好,她忽地眼泪晕湿眼眶,“妞,对不起,我没看住萧潇,她是不是——” 小蕴想起圆妞之前拜托她一定要照看好萧潇的身体,这会儿才明白,她把事情搞砸了,“都是我的错!” “小蕴,不是你的错, ”圆妞见不得小蕴内疚,她只是个普通小姑娘,敢守着具尸体已经很勇敢了,“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一起去复活她。”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女娲说,“我们再捏一个泥人出来好了。” 小蕴嘴巴张了张,不想扫圆妞的兴,内心却滋生出强烈的信任,她这个姐妹是谁啊,不会把她当三岁孩子来哄的。 反观谢淮安,就很淡定了。 谢圆妞的什么本事她没见过,神魂出窍说走就走,复活个死人还真吓不到他。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找个人过来。 谢淮安听到圆妞留下一句“拜托谢总照顾好我姐妹”就一闪而逝,画面快到电影镜头都比不上。 第97章 栅栏格子 小蕴还没来得及问问她要去哪,一瞬,巨大的空间被硬生生撕裂,然后,一个大男人被塞了进来。 “这么快?”小蕴看看地上的秦宴,再看看谢圆妞,“妞,你这身手不去拍电视剧可惜了,连特效钱都省了。” “谢圆妞,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秦宴被摔得人仰马翻,但过分俊朗的表情还是不受控地朝圆妞投去异样的情愫。 被自己看中的女人摔,虽然很没面子,但她那手抓住自己的触感,瞬间使他联想到一些旖旎的画面。 “抓走萧潇的人是你们,我来带走她是理所当然的,需要怎么求你?” “怎么求,你不知道——吗?”秦宴一句话半卡在嗓子眼,因为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虎视眈眈大卸八块地盯着他。 秦宴怵的人不多,除了师父,就是谢淮安。 立刻软了语调,“咳咳,哥们在也不出个声,我好收着点啊!” “我若不在,你准备对我妻子做什么?”谢淮安难辨喜怒,妻子两个字说得很顺口,倒把秦宴给噎住了。 “哎你误会了,那肯定是好好照顾啦,照顾嫂子是我的义务。”他有点语无伦次,狼狈地掩饰内心的慌张。 “那就去把萧潇找出来吧。”谢淮安言简意赅,霸道地帮圆妞下达指令。 “哎,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已经断气了啊,找出来干嘛,让她家人来认领吗?” “少废话,让你找就找,”圆妞掐指一算,萧潇的命数还在,说明还存在一线生机。 “好好好,嫂子别对我动粗就行。”秦宴一口一个嫂子喊得老实,但听在谢淮安耳里却刺耳的不行。 “我记得师父把她投喂给了一个厉鬼。”秦宴是真的敢说,完全不怕把师父的秘密抖出来,带着几人往特定的方位走。 穿过层层阻碍,竟如入无人之境。 小蕴暗叹,现场除了她,个个都是有能耐的。 直到一排排恢宏的栅栏格子出现在眼前,由近及远,视线拉长,拉高,全都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壮观得像是进入地狱。 更令人丧胆的,几乎每个格子都填满了不人不鬼的东西,有的面目全非,有的美貌动人,有的舌头比头发还长,有的手脚萎缩像个蚕蛹…… 无一例外,都被囚禁着,且已不算作活人。 他们都是标本,正宗的厉鬼。 小蕴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幸好圆妞把手掌覆盖在她后颈,强行替她提气。 “撑着点,你还要帮我找萧潇呢。” “我?”小蕴惊讶不已,“我能做什么?” 她可是一个普通人啊,不拖累就大吉大利了。 “秦宴能把咱们带来这么机密的地方,定然有诈,等会我防着那对师徒,你赶紧一间一间去找萧潇。”圆妞用传音的方式在小蕴耳边说着,这么说的好处是谈话不被人窃取,“你找到萧潇后,把这个符纸按在她的胸口位置就行。” 圆妞交待完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寻找起来。 秦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圆妞身上,但谢淮安防得很紧,一直跟他并肩而走。 这让秦宴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蓦地,一个身形挪移,两只纤白的手指猛地掐在秦宴的咽喉,迫使他低头对视。 “我没耐心给你兜圈子,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萧潇在哪间,不然,我就把你替换进去。”女人眉眼如画,即便生气也是美的。 秦宴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满脑子都是浆糊,昏昏沉沉地正要往一个方向指去。 只听浑厚粗老又带着怒斥的声音传来,“逆徒,住手!” 去而复还的粗衣男人依旧被包裹得很神秘,但光从气息上分辨,圆妞断定他遭了罪,毫不犹豫地拔出嗜龙钩再次冲上去。 这种事情谢淮安插不上手,但他可以押着秦宴去找人。 “哥们,你下手轻点吧,这样不好看呢。”秦宴的油嘴滑舌是从身份败露后显现出来的,似乎用这种方式才能稀释尴尬。 但谢淮安不吃他这套,很快,在其中一间站定。 不用说,那是全场那么多厉鬼中,唯一不安分的。 胸口破了个大洞,但起伏还在,似乎他还是活着的。 “哎,这明显是个男人啊。”秦宴打算把谢淮安拉走。 但他身形不动,记忆的画面浮现,悠悠问了一句,“文斯年?” 显然,这话不是在问身边的秦宴。 “桑念念还在等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就在谢淮安以为自己猜错了准备要走的时候,牢里的男人动了,声音微弱得只剩口型,但谢淮安还是听懂了。 那就是“救救我”的意思。 “打开!”他如王者莅临,霸道下令。 秦宴不肯,“不是哥们,这人可不兴放的啊,我师父最新的技术都用在他身上了,放了他,我非得被扒下一层皮不可。” 倏地,风云色变。 秦宴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谢淮安,像死神莅临,主宰世间万物的生死,不含一丝怜悯,令人毛骨悚然。 他对着铁栅栏随意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门自动打开。 “把他扶出来。”谢淮安无疑是警觉的,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屈尊亲自进去捞人,能路见不平到这种地步完全是感同身受了谢圆妞对桑念念和文斯年这对情侣的在意和痛惜。 文斯年很弱,弱得经不起走路的动荡。 谢淮安一个眼神,秦宴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打哪就冒出一个黑袍男人。 “主人,阿葬行动失败,自动领罚。” “再说,”谢淮安瞥了一眼打到难舍难分的两人,对阿葬下令,先把他安全带出去。 阿葬身形灵活,打横抱起文斯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秦宴讶然,他知道谢淮安不简单,没想到他竟有能耐驱动那个能量很强的异域人士。 以阿葬眼珠的颜色来看,他肯定不是本国人。 “哥们,你不会真陷进去了吧?”秦宴在试探谢淮安对圆妞的感情。 以他对谢淮安的了解,他绝不做跟利益无关的任何事。 第98章 镯子 “我说过了,她是我妻子,”男人闲庭信步,在恐怖如斯的牢狱中穿行,悠然地毫不畏惧,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清闲。 “行行行,知道你讨了个全世界最能干,最漂亮的老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臭显摆?”秦宴很不爽地咽下那口气,“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人还没到手吧?” 他的指向很明确,是个男人都能听懂。 但谢淮安不是一般男人,他的表情本来就少,很难猜,“她不是你能觊觎的,记住我说的话。” 秦宴不认同,贼兮兮道,“你身边能人那么多,应该早听说她骨相不凡吧?” 终于,身边人定住,回头,用凛冽的目光凝视着他,声音是警告,也是忠告,“这件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舌头就不需要存在了。” 秦宴下意识捂住嘴,立刻转移注意似地指向最高最角落的一间栅栏。 这个方位,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看得清里面关着的东西。 “你把把她带下来。” 秦宴立刻摆手拒绝,“不可以的,我师父就在这,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拖啊。” “你师门马上就要被灭,现在不正是重新做选择的时候吗?”谢淮安余光定格在嗜龙钩那狠辣邪肆的面孔上,死死咬住那粗布男人,不死不休的架势。 秦宴也注意到了师父被欺负的这一幕,一跺脚,就要去帮忙。 “我劝你不要去送死,”圆妞转眼拦在秦宴面前,“去把萧潇带下来,我给你一次生的机会。” 她从容淡定得好似女神降临,命令下达得不容反驳。 秦宴都傻眼了。 “臭小子,你敢?”尽管跟嗜龙钩对峙,粗布男人还能分心对秦宴下达命令。 秦宴瑟瑟发抖,两头为难。 这时,一个孤单弱小的身影高高攀爬在栅栏上,像一只蚂蚁,无所畏惧地往最角落的那间栅栏而去。 “妞,我来吧,我看见萧潇了。”小蕴不敢回头看,但她还是冲圆妞报备了一声。 门意外地没锁,她没多想就要打开进去。 “小心!” 圆妞忽地瞬移到小蕴身后,一把将她拖出来,没曾想立着的尸体忽然钳制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拖了进去。 嗜龙钩不在身边,她第一反应就是用灵力抵挡。 但对方显然不是一般的厉鬼,萧潇的面皮肉眼可见地蜕化,溶化成一滩腥臭的物体覆盖在满目疮痍的腐烂肉体。 “噬魂兽?”圆妞盯着蛙面人身长满黑洞的的怪物,简直是一只超大号的癞蛤蟆,见到圆妞,大嘴张得支撑不住,粘液瀑布一样甩下来。 “哈哈哈……”粗布男人抡起拳头,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扯住嗜龙钩,将它狠狠丢了出去。 “你在隐藏实力?”圆妞这才发现中计了,“故意分离开嗜龙钩,引我入瓮。” 粗布男人笑得很舒畅,“小娃娃,你还怪聪明的嘞,可惜,还不是被我捉住了?别怕,我不会把你变成这些怪物,你对我有很大很大的作用。” 说完,他打了个手势,噬魂怪立刻张嘴,准备一口吞掉圆妞的魂体。 摔下来的小蕴被谢淮安的隐形护卫接住,她很后悔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住手,你把妞放了,我,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抵,你来抓我好了!”小蕴一不做二不休,主动走向粗布男人。 她鼓足了勇气,打定主意不能让圆妞被擒。 “小娃娃,你不值钱啊。”粗布男人很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眼小蕴,“你充其量也就是个饵呢。” 这话让鼓起勇气赴死的女孩很受伤,她唯一宝贵的命在某人眼里,居然就是个饵? 这让她难以接受! 身体里一股恶气到达顶峰,瘦弱的女孩一头往粗布男人身上撞去。 螳臂当车罢了,硬是分离出一丝机会,嗜龙钩被毫不犹豫地召唤到主人跟前,一口将噬魂兽吞了下去。 “啊,我的噬魂兽……”粗布男人心疼得喊了一声,大为光火地质问圆妞,“小娃娃,知不知道这只噬魂兽吃掉多少三魂七魄才能长这么大一只吗?你居然轻轻松松喂给了嗜龙钩?” 圆妞站在最顶格的栅栏里,俯视苍生般不屑道,“那又怎样?这就是不交出萧潇的代价!” 这话太直接,受伤又丢失爱宠的男人给直接刺激疯魔了,大手一挥,一张无形的网罩从头顶降下,不给人逃离的空间。 秦宴离得远,谢淮安站在圆妞正下的位置,阿葬不在身边,他也没机会逃走,就这样,一张网,一个远古大阵毫不客气地将圆妞连同谢淮安一起罩住。 “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天罡阵,也叫诛魂阵,是上古魔神创立的阵法,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神魂离体的孤勇之辈,哈哈哈,小娃娃,等着慢慢在里面化成灰烬吧。” 诛魂阵的威力圆妞很清楚,可以困住魂体,但对实质的人是没有用的。 谢淮安明明走几步就可以出去,却依旧定定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她一起走。 “谢总,小蕴就拜托你了。”她温言软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谢淮安向来我行我素,怎么可能任凭她差遣。 “谢总,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 十几米的高度,换做普通人肯定要拿大喇叭喊才能被对方听见,但圆妞有灵力加身,气沉丹田,不费一丝多余的力气,精准无误地把声波传送到谢淮安耳中。 只穿一件黑衬衫的男人,此刻终于有了点动静,“说说看。” 圆妞松了一口气,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抬头看看我的玉镯。” 男人果然很听话。 圆妞状似无意地动了动手腕,一只帝王绿的镯子听话地滑了出来,引得下面的男人眉眼一眯。 “这是奶奶生前一直佩戴的那只?” “嗯,”圆妞唇角勾起柔和的笑,似乎正透过这只镯子回忆往昔,“奶奶死前专门传给了我,说是只传谢家儿媳,当时,你母亲的脸都气绿了呢……” 她没打算在背后说婆婆的坏话,柔声的语调忽地一转,用极低极低的压抑声对下面那冷肃到极致的男人说,“刚才,这只镯子动了,我感受到了奶奶的气息,她很有可能也在这座墓里。” 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不可以留下来陪我送死。 圆妞把后两句话在心里说出来,读不出他的心又怎样,她的五感五识又进阶了,光看一个人的面相,听他说话,甚至是喘气,都能隐约摸索出他接下来的举动。 第99章 天罡阵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罡阵一点点将圆妞包裹其中,眼看只剩一道缝隙就可将谢淮安一起包进去。 圆妞看见他雕像般的身体动了。 “太好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最后传了句音给他,“谢淮安,我不会死。” 可下一秒,让她气血翻涌的画面出现了。 谢淮安没有退出,反而向前跨了一步,乖乖地走进阵中。 圆妞扶额,她的头怎么好像开始痛了呢…… 天罡阵又名诛魂阵,一旦启动,之前吞噬掉的无数魂魄统统化成利刃从四面八方攻击元神。 “啊。”圆妞轻哼了一声,身体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阵中全是茫白的一片,没有任何支撑点,她这一摔绝对不会太好看。 意料之外地,一个温热的身体当了她的垫子。 谢淮安为了不让她受伤,几乎将她整个人捆绑式地抱住,把后背完全展现给敌人。 一瞬,圆妞头脑有些不清醒,谢淮安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为别人做这种事,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他不是不准女人靠近在他五步之内的吗? 谢淮安完全不知道怀里的女人在想什么,他做这一切完全是出于本能,罡风利刃打在自己身上又怎样,这是诛魂阵,奈何不了他这个凡人,但圆妞不一样,她元神出窍,受不住的! 阵里,千千万万道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刮在这对相拥的男女身上。 圆妞被保护得再好,手脚也不可避免地被刮到,但她没死咬住唇,不轻易哼一声。 “抱紧我,嗯?”谢淮安尽量压低脑袋,一只手按在她腰间,另一只宽大的掌心托在圆妞后脑。 圆妞比他矮了一个头,被整个按在一个男人浑厚的胸膛上,她可以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神秘又安神的松木香。 “谢淮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如果不问,她怕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抚在后脑的大掌松了松,谢淮安望进那双水汪汪的圆眼,他很少仔细欣赏她那双小鹿眼,就怕自己被夺了心智。 可眼下,他鬼使神差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想用行动来回答。 “谢——”等不到答案的圆妞有点委屈。 很快,她就得到男人疾风骤雨,像是要把人吞没的热情。 谢淮安从来都是克制的,禁欲的,有分寸的,爱做交易的。 不然,她是怎么一步步跟他领证,一步步融入他的生活的? 他的唇灼热,带着摧毁一切的霸道,先是在她的小鹿眼上重重碰了一些,而后,细细描摹着她的眼眶,眼皮,再从眼角位置向下,蔓延到她因为害羞而自然染红的脸颊。 等他把吻一一落满她整张脸,停下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得到拒绝,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不同于上次她中毒,谢淮安演戏时的亲吻,这一次,没有秦宴当观众,他们完全发自内心。 圆妞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男人表面冷冷清清,跟座禁欲的神一样,没想到都是假的。 她不满地往后仰头,“谢淮安,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她只是想要一句表白,天知道少女的梦成真了,是需要一个仪式和交待的。 她以为谢淮安会很爽狂的承认,毕竟做都做了,反驳也没人会信。 可男人眼底一片猩红,像是被巨大的欲望席卷过一样,带着极大的不满,他用算不上温柔的口吻回答圆妞,“谁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自恋过头了?” 砰——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你是不是背错台词了。 可下一刻,谢淮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谢圆妞,看不出来我正在惩罚你吗?” 惩罚? 有这种惩罚吗? 圆妞不服,“我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男人的手在她腰间重重握了一下,声音嘶哑而暧昧,“你用奶奶的镯子骗我离开,要把我留下一个人去死,我不该惩罚你吗?” 圆妞沉默。 她深深地再度凝视这个男人。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这么了解她了? “就,就算我骗了你,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惩罚我呢?” “不知道?”男人舔了一下唇角,似在回味她的味道。 而后,不给她思考的空隙,再度倾身覆了上去。 圆妞终究没得到他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因为吻着吻着,男人的吻变味了,他的身体在发烫,并且起了很大的反应。 圆妞再懵懂也该知道怎么一回事。 从前,她可是有个很会谈恋爱的假闺蜜呢,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但谢淮安不是猪,他是野兽,是猎豹,是要跟一切对着干的主儿。 明明正在经历九死一生,他就是有办法让她不被死亡的恐惧支配,当她被吻得忘记疼痛,意识不清时,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瞬间清醒。 手掌里,是血腥的液体,濡湿一片。 “谢淮安,你停下来。” 男人忘我地攻城掠地,手隔着她的衬衫放肆极了。 “你停下来!”圆妞怒了,她不敢用灵力,怕伤着他,用尽力气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调换了。 圆妞覆盖在他身上,俨然变成了他的保护伞。 “下来!”谢淮安的脸很沉,几乎又恢复成霸道总裁的样子。 “谢总,你当我是你下属吗?” 圆妞嫣然开出一朵很妖冶的笑,这就好比清莲化成红莲,她只穿着一件衬衫,眼下毫无顾忌地一颗颗解着扣子。 谢淮安一顿,眼神变了又变。 终于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嘶哑得一塌糊涂,“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给我下来。” 他以为圆妞要在这个时候献身。 其实圆妞只想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住,免得他受伤。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永远都不一样。 “谢总,你别忘了,我现在没有肉身,对你做不了什么的……”她压低嗓音,似是惋惜。 骄傲的男人忽地一默,千万种情绪在那张本就面瘫的脸上划过。 “我后悔了。”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顾自说道。 圆妞以为他后悔留下来陪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飞快掠过一丝落寞。 谢淮安没给自己伤怀的机会,既然那墓地罗刹布下天罡大网要置圆妞于死地,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观察了一会,发现这罡风利刃多半是朝圆妞而去的,而且他一离开圆妞,几乎没一把利刃会朝他攻击。 “你有办法让我神魂出窍吗?”他注视着圆妞。 圆妞瞬间领会他的用意,果断拒绝,“不可能,我不会同意。” “听着,这是你我逃出去的唯一机会。”谢淮安附下唇,无限贴近在她耳边,把温热的气息一次次扫向圆妞敏感的耳垂。 他刚才试探过了,那是她防备最弱的点。 “你把我的魂体分出来,再上我的身,然后再想办法破阵。”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我不会同意,你抵抗不住袭击的。” 第100章 只会这一招 “听话,难道你想死在这里?你死了,你的同伴小蕴就要被当成最新实验工具,变成这里的标本,而张姐的女儿萧潇恐怕再没机会见到她妈妈,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答应张姐,说谢大师无所不能,肯定会让她跟女儿见面的。”谢淮安是懂她的,懂她重情重义,不会见死不救,何况这两个可怜的女孩都是因为她才会遭受这次大难,她还没救她们,怎能随随便便死了? 不就一个天罡阵吗,她迅速翻看脑海记忆,比翻书的速度还快,希望能找到破阵的办法。 “丫头,脑海里响起柒命的声音,似是很遥远的记忆。” 圆妞一喜,以为柒命回归了,“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吗?你到底去了哪里,我都快担心死了。” “丫头,为师没有回来,而是在走之前留下一丝元神,”柒命的声音很虚幻,圆妞果然没在识海里见着那个盘腿而坐的小人,她很失望。 “师父,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你,你的徒弟马上就要被坏人给杀死了。”她像个爱告状的小孩,一改往日的乖巧,一股脑地冲柒命撒着娇,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为师无碍,你勿要挂念。”声音主人极力安抚,不让徒弟看出异样,随着圆妞慢慢变强大,她这丝异界游魂就越虚弱,虚弱得被逼离体,四处飘扬。 这就好比一山不容二虎,当圆妞的元神修炼得强大,她的识海里就有了真正的主人,怎容得下她这个外来者? “为师之所以留下这一丝元神,是为了在你遇见危险时给予提点。”柒命终于说到正题,“丫头,天罡阵蛮横霸道,是上古大阵中极其难解的阵法,传说创自一个恶魔,当年他多次被天神诛杀,恨到极致苦心钻研出了诛仙阵,后来被世人改成了天罡阵,这阵至今无解。” 圆妞心凉了半截,整个人一下子气势全无,“原来连师父都束手无策啊——” 难过像山洪般转眼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柒命看不得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叹了口气,“世事无绝对,丫头,我之所以显现,有一条计策告知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圆妞很快应允,整个人也打起了精神,“只要能破阵,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好!”柒命很欣慰,她的徒弟果然又有进步,不愧是她看中的接班人,“为师之前说过,与你体质相近,才得以附身在你识海之内,可还记得?” 圆妞点头,“知道,我是七星连耀的骨相,旺夫旺族,还是天阴女体,很受男人欢迎的那种。” 她下意识闭嘴,羞愤于被人听见说这种话。 事实上,她们是传音说的,谢淮安根本不可能听见。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遗世而独立,气质如松如柏,很难不让女人触动。 她想起当初黄道柏通过摸骨知道她七星连耀的骨相,但也仅仅摸出了骨相的秘密,至于天阴女体,是摸不出来的,试过才能完全感觉出来。 柒命之所以这么清楚,一来她自己也是同样的天阴女体,二来,她以异魂的形式住在她体内,相当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又怎能感知不到? 圆妞不明白之前一直教导她藏着掖着洁身自好的师父为什么当着一个男人面前提这茬,且这个男人还是她法律意义的丈夫。 下一秒,一个美貌绝伦仙气飘飘的女子影影绰绰出现在谢淮安面前。 师父,你暴露了。 圆妞在心底吐槽。 殊不知柒命是故意的,她想给谢淮安一点震慑,同时,也有话交待给他。 “小子,”柒命淡淡扫了一眼颜值同样爆表的男人,总觉得他气质不凡,似乎在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曾有一面之缘,“我观你面相不凡,绝不是普通之辈,是有大造化的,但目前还判断不出具体的,只能告诫你一句,莫要走错路,伤了我徒儿。” 谢淮安经历了那么多,对凭空冒出来的女人丝毫不惊讶,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只是语气甚是恭敬,“高人放心,谢圆妞做我妻子一天,我定不负她。” “好,”柒命要的就是这个承诺,她看人很准,由不由衷一眼就能分辨,“记住你说过的话就成,不然,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交待完这些,她用很轻的声音在自己徒儿耳边告知,“丫头,为师忘了告诉你,七情六欲也是修道之人必须经历的一道坎,生命对我们来说太长,背负的任务也够重,任何经历和感悟对你的进阶都是最宝贵的助力,为师早就看出来,你心悦他,而他,对你亦是如此,既然彼此喜欢就不要错过,你们可以去做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她说得隐晦,圆妞听得脸红。 “为今之计,进阶实力才有一线生机。” “师父,那种事跟进阶实力有什么关系?”圆妞不害臊地问出口。 柒命呵呵了两声,怎么说呢,她也曾经历过,天阴女体就是为进阶而开的快速通道。 没尝试过当然不知道它的好处。 “丫头,你们是相互促成的关系,不妨试一次,不然,就等着被灭。” 话到这里,柒命的一丝元神悄然消散。 圆妞很是为难,半晌,才糯糯地拉了一下谢淮安手臂,“那个,我师父说,她说——” 这种事要怎么开口? “刚才现身的那位就是柒命吧,原来她就是你背后的高人。”谢淮安完全没get到圆妞此刻的尴尬,打算拿柒命说事。 随着阵法的运行,罡风利刃更加肆无忌惮,朝圆妞横扫过去。 圆妞被迫承受了一部分,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定,昂起脑袋,以仰视的姿态对谢淮安道,“我想到了破阵的办法,你愿意帮一下忙吗?” “能比我刚才想的办法还要好?”男人薄唇微启,唇色深了几分,俨然是刚才的亲吻导致。 圆妞移开视线,一股脑憋出来,“我师父让我把你扑倒。” 她说这话时,是闭着眼睛的,完全不敢去看对面男人的反应。 谢淮安被表白过不少,那些女人想睡他,总是表现得很隐晦,不是在穿着上下功夫,就是在言行上做诱导,还没一个女人胆大包天到直接提出要睡他。 换做以前,他会毫不怜香惜玉地拒绝,离开。 但眼前人是圆妞,他亲自娶进门的女人,尽管没有婚礼,只领了证,是受法律保护的关系。 他对她不是没有冲动,刚才的亲吻已然说明了一切。 但她是魂体,没有实体,而且幻境复杂,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圆妞一颗心从没这么七上八下过,心脏也高速跳动着,随时有破体而出的风险。 饶是这样,她还是默默等着,等着他点头。 他的表情很冷漠,似在凝神权衡着什么。 圆妞几乎断定,他会狠狠拒绝。 “谢圆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一个对她有兴趣的男人说这话。 圆妞点头,“我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谢淮安,你知不知道,我垂涎你的美貌很久很久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打算勾引一波。 男人果然动容,幽深的眸子一缩,是野兽行动前的征兆。 “那你随意。”他居然改了主意,对她来了兴致,打算逗弄一下。 得到应允的女孩眼睛亮如星辰,她像是一头野猫,毫无顾忌地扑进男人怀里,然后双手抓住他脖子,猛地拉他的唇在眼前,狠狠贴了上去。 她技术不行,好在刚才有了点经验,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探入。 谢淮安不急,他没想到圆妞来真的。 有点享受是怎么回事? 他敛下身体反应,告诫自己要给她时间准备。 圆妞毫无章法地蹂躏着他的薄唇,两只手牢牢攀住他,怕猎物逃走似地,尽量把身体贴得不见缝隙。 温度陡然在摩擦的身体间升高。 女孩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像一团软软的棉花,一碰就要碎了似地。 他不敢太用力,一边克制着自己,一边被迫由她掌控着。 直到耐心被耗尽。 他掀起动情的眼眸,望进同样揉了春水的女孩眼中,悠悠来了一句,“就只会这一招?我的唇都快被你磨破了。” 轰地,圆妞脸蛋全红。 她确实不知道啊。 接下来要怎么做? 脱衣服,帮他! 她说到做到,手指笨拙地跟铂金扣子做斗争,只是那扣子很小很滑,她一恼,干脆一把扯开。 哗啦啦的闪着光华的扣子在空间里落下,像漫天的晨星,点缀出这抹茫白空间特有的亮色。 谢淮安胸口起伏,紧实的身体轮廓让女孩发烫,发晕,甚至着迷。 谢淮安哪里受得住她那种眼神,干脆倾身而上,拿回主动权。 第101章 百炼成神 毫无经验的女人被同样毫无经验的男人引领着,谢淮安完全不像个生手,反而驾轻就熟地处处点火。 谢淮安是急切的,同时,也是温柔的。 他本没打算在此情此景下对她做这种事。 但耐不住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和挑拨。 他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崩塌,想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产生了一丝惧怕。 如果他们真的逃不出天罡阵,这算是她留给自己最后一丝记忆吧。 想及此,他沉重的心情瞬间化作疾风骤雨。 圆妞是被逼上架,还来不及准备,就不由自主嘤咛着哭泣。 她想推开他,但柒命的耳提面命让她死咬牙关承受。 相拥的一对男女,相拥着在罡风利刃的浪潮里,尝到了人世间最难忘的一次交融。 哪有什么美好的感受,圆妞被两种不同的疼痛刺得几乎晕厥。 谢淮安更是汗水浸透了身体,男人幽深的眼眶第一次泛出水光。 他是成功的商人,冷情的总裁,更是异域人眼中闻风丧胆的阎王,向来只有看人哭的份,但这一次,面对圆妞,一个老宅家养了多年的童养媳,一个渐渐变强变得耀眼的女人,一个次次救他于危难困顿的女先生,他再不能独善其身,心甘情愿跟她入了这天罡阵,同样,面对她的恳求,满足她的心愿,也成全自己。 怀里的女人支离破碎,白皙的肌肤上处处狼狈,不光有他做乱的痕迹,更触目的是罡风留下的血痕。 一道道,宛如在割他的心脏。 “谢圆妞,这就是你说的破阵的办法?” 圆妞气若游丝,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一双小鹿眼黯淡无光,像一片轻盈的雪花,随时都有消融的危险。 “说话啊,你故意用这种办法骗我的,对不对?”男人冷冽的质问在茫白的空间里尤其清晰,声声入肺。 可惜,圆妞无法动弹,更不可能回应。 她只能在心里无力地说一句对不起。 谢淮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体内的危险因子瞬间点爆,无情的罡风不因圆妞的惨状而削弱半分,反而更加肆意。 他把圆妞轻柔放下,侧身,手和脚叠成弯曲的姿态,然后,整个人覆盖上去,力求将她保护得严丝合缝。 如果还有什么能为你做的,那就是用我这不堪一击的凡人肉体。 这天罡阵虽然诛魂,但打在凡人肉体身上还是会留下血痕。 疼痛会比魂体轻一些,但不足以让普通人承受。 谢淮安被无数道罡风袭击,硬是不吭一声,反而,劲身肉体被鞭笞得伤痕累累,呈破败之相,看上去反而隐隐散发出生机。 仿佛剥开肉体,会呈现出更磅礴的生命力。 不知被千锤百炼了多久,空间里除了罡风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突然,一样东西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强烈地冲击乾坤袋,欲破袋而出。 “嘿,伙计,你不是号称上古灵兽之首吗,不会连个乾坤袋都破不了吧?” 傲娇的某只直接被刺激到了,“你个小蛇看不起谁呢,吾乃上古凶兽之首,区区野猪皮炼制的乾坤袋算什么?” “既然这么厉害,给我示范一下啊。” 嗜龙钩最受不得挑衅,这蛇平时对它爱搭不理就算了,突然这么搞事,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它跟圆妞定了血契,感受到她气息微弱,借坡下驴狠狠发力了几次,乾坤袋瞬间破裂。 同时,黑金王蛇比它更快的速度冲出去,循着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匍匐在看似不动的男人跟前。 张嘴,一颗莹亮如鸡蛋大小的光球立刻从它嘴里缓缓吐出,浅绿的色泽如最上等的宝石,渐渐沉入他的丹田。 而后不过几秒,谢淮安居然慢慢睁眼。 “主人?”黑金王蛇仰着头,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恭喜主人归来!” 王蛇把头低下,身体完全展平,像人类一样行着最古老最崇敬的礼仪。 男人缓缓从女人身上起来,嗜龙钩看见圆妞破败的身体,眼睛一眯,哼了一声,无奈地从乾坤袋摸出一张毯子盖了上去。 谁还没个主人啊! 他暗自朝王蛇翻了个白眼。 谢淮安无暇理会圆妞,因为身体的变化完全占据主导,他像是焕发了新生,眼底无波无澜地绕着空间走了一圈,而后,徒手朝某个方位用力一撕,阵法硬生生被撕裂。 王蛇打头阵杀了出去,嗜龙钩紧随其后。 两只灵兽发了狠似的捣毁了整个墓地,把地窖深处的栅栏破坏殆尽。 那些被关押的奇形怪状的厉鬼统统吃进肚子里,吃得嗜龙钩直犯恶心。 “喂,你怎么不吃,光要吾吃这些恶心玩意儿?” 王蛇嫌弃地绕过满地的血腥腐肉,从鼻子里哼气,“我又不好这口。” “我主人没救过你吗?背信忘义的货色!” 王蛇不服,“我自然感激谢大师救我出来,还一直好生安顿我,放心,以后我会在主人面前替她美言几句的。” 嗜龙钩怒了,“他俩是夫妻,要你个外人掺和?” 王蛇闭了闭眼,回忆了一波,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出来,最后叹了口气,“哎,你是不知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信,等着看吧,你自会明白。” 话音一落,只见身后跟过来两个颜值爆表的男女。 男的走在前头,衬衫布满血污破洞,走着王者归来的步伐,也不知道等等身后柔弱得摇摇欲坠的女人。 “谢淮安,你给我站住。”圆妞实在支撑不住了,别的夫妻做完那事感情自然加深一步,不像他这种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完全当她不存在,更别提搭把手了。 男人闻言顿住,一张愈发冷厉的面孔无一丝柔和,好像刚才一切都只是一场过眼云烟。 “什么事?” “你不能扶我一下吗?”她真的好痛,哪哪都痛。 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奇迹,本以为师父是骗自己,行那种事除了痛没任何好处,这样一看,好处都让这个狗男人给占了。 他倒是意气风发,王者归来。 第102章 王者归来 “主人,咱不稀罕,你不还有我呢嘛!”嗜龙钩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狠狠瞪了谢淮安一眼。 谢淮安自顾自找寻出口,由于墓穴被毁得太彻底,导致很多通道被毁,换做之前,没有阿葬等人,不可能走得出去,注定一个活埋的结局。 可眼下不一样了,经历了罡风的千锤百炼,身体内部起了变化,裂开的皮肉不但不疼了,全身反而焕发新生般充满力量。 掀开一块半人高的拦路石,他觉得轻轻松松。 阿葬安顿好文斯年后又继续执行追捕那墓地罗刹的任务,谁知在纵横交错的墓地下游走时,连续几声巨响震动得墓地地动山摇起来。 “停止任务,去保住主人。”阿葬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而后,营救过程中充满难题,墓地内本就四通八达,无故坍塌后更是路线全改,几人犯了难。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下榻的空间会氧气缺失,活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迫不得已动用秘术开始占卜谢淮安的方位。 结果还没出来,只见不大不小的碎石落地声再次响起,他那无所不能如地狱阎王般的主子徒手扒开一层层厚重的石碑和碎石,轻轻松松近在眼前。 阿葬等人第一时间下跪领罚。 男人不苟言笑地询问,“人都抓住了吗?” 阿葬咯噔一下,努力平复声线回复,“抱歉主人,任务失败了,那人精通奇门遁甲,阴招不断,这墓地任由他驱使的厉鬼之多,搞得我们应付不及,最终被他跑了。” “但请放心,他没占到便宜,被我们挫伤了,不出七天,骨头会全部烂光。” 咔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阿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亲自动手惩罚的男人,一声都没敢吭出来。 “主人,何须您亲自动手。” 而后重击另一只膝盖,又是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身后十一人料想到这次任务失败会有的惩罚,但没想到是主人亲自动手。 再看看这力道这手势,简直叹为观止,主人什么时候拥有这种神力了? 还没感慨完,就听阎罗再次下令,“去把那人给我挖出来,掘地三尺也不能放过。” 嗜龙钩身上都是倒刺,驮着圆妞很不方便,一回到地面,就把圆妞放到了地上。 而谢淮安,依旧冷漠得好似睁眼瞎,完全没有帮忙的打算。 黑金王蛇冲嗜龙钩吐吐舌头,看吧,我没说错吧。 “你来。”嗜龙钩是真的怕二次伤害到气若游丝的圆妞,决定让黑金王蛇当牛做马栽一程。 谁料冷血无情的男人忽然蹲下来,目光定格在圆妞皓白手腕上一只通体翠绿的镯子,问道,“你说凭借这只镯子感受到了奶奶的气息,是真的吧?” 当时,他一度以为圆妞是为了支开他才这么说的。 可现在,他拥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能力,尤其墓碑前,奶奶的遗像还眉眼弯弯地对着他这个大孙子笑着,他似乎能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没骗你,是真的。”圆妞这会儿也够坦然,“但我细细感知过,奶奶不在墓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曾经在下面,但被转移走了。” 因为知道被跟踪了,那人提前做了布防。 “有可能,”圆妞恹恹的,并不想说话,她其实没多少力气了,赶紧回归肉体,再去灵力泉里修养才是要紧。 “你继承了这只镯子,就有责任和义务找到奶奶……” “谢总,有什么任务能不能先让我休息好再说,”圆妞疲惫地闭眼,“你若着急,为什么不去问问文斯年,他在下面呆过,或许知道些什么呢?” 两只兽互视一眼,哀叹了声。 仅仅一晚,回归肉体后的圆妞在丰茂大楼的灵力之泉里就得到了恢复,甚至她能感受到身体和修为有了显着的变化。 比如力量,目力,听力等五感五识比之前更灵敏,修为较之前进了一个台阶。 难道真是那种事的功劳? 毕竟之前她每晚练功,也不能突破到这种境界。 她醒来,一眼就看见张姐红肿着一双眼盯着她。 “谢大师,你终于醒了。” 圆妞这才发现是张姐一直守着自己,此时此刻,中年女人的眼泪都已熬干,而且还瘦了不少。 “张姐,不要哭,我知道你在挂念萧潇姐。”圆妞盘腿而起,轻盈得似一阵风,乍看有点迷人眼,过分飒爽。 张姐狠狠点了几个头,“嗯,之前是你老公接的电话,说会传达你的意思,我估摸着你该休息好了,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是他接的。” 张姐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圆妞不怎么想听见谢淮安的名字,直接道,“张姐,走,咱们现在就去救你的女儿。” 一拉,发现张姐没动。 “姐?”她疑惑。 张姐尬笑了两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我今天来时见到了你老公,他说我女儿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圆妞没想到谢淮安会这么说话。 “张姐,你信他还是信我??” 张姐紧了紧交握的手,似要确定些什么,“大师,我女儿是不是死了?” 圆妞诧异,但也很无语,“你还是信了谢淮安的对不对?” “也不是全是,”张姐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丰茂大楼慈善晚宴的事我听说了些,死了好多人,新闻里都报道出来了,那个游乐大亨的女儿田雨滋死得好惨……我怕我女儿她……” 张姐一度哽咽,圆妞无力安慰,一把将张姐拉了出去。 谢淮安从墓地回来就不见了踪影,他似乎很忙,圆妞的手机也不在身边,只能借张总的手机给谢氏集团总部的前台打电话。 “你好,能转接给你们总裁办吗?” 前台一脸雾水,“请问你是谁啊?” 正常人不会一上来就找谢氏集团高层,还指名道姓总裁办。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找谢淮安,现在,马上。”圆妞有点急,墓地一趟没能找到萧潇,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对方客气有礼地拒绝,“不好意思,如果不确定您是谁,我们没办法为您转接。” 谢淮安很忙,不是什么阿毛阿狗的电话都能接的。 张姐一脸尴尬,小两口这是闹别扭了? 下一秒,圆妞也失去耐心,直接打了辆车,带着张姐风风火火闯进谢氏总部。 “谢淮安在上面吗?” 这里,她来过两次,前台对她印象深刻,忙笑着迎上来。 却又把她的声音和气势结合了一下,终究颤抖着问,“刚才——” “刚才的电话就是我打的。”圆妞顶着一张过分仙气的脸蛋,脾气却不怎么好,“立刻叫他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 前台都懵圈了。 谢淮安是谁? 谁敢跟谢淮安这么说话,还颐指气使地让他下来,老板娘就是老板娘,威武霸气啊! 一楼动静闹得不小,魏洋下来时,恭敬地把手机先还给圆妞,还鞠躬致歉,“抱歉夫人,总裁很忙,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视频会议。” 砰! 十余人的会议室被一脚踢开,部门高管一脸懵逼。 随后见到一张熟悉且漂亮的脸,可那张脸的主人杀气腾腾。 圆妞一眼瞄准主位上的男人,他恢复成干练冷沉的精英总裁,抬眼扫过圆妞时,眉头倏然蹙起。 “谁让你进来的?” “谢淮安,你凭什么认定张姐的女儿死了,还故意透露给张姐,让她伤心?” “就这点事也值得你劳师动众来找我?” 眉宇冷峻的男人来不及做任何表示,战战兢兢的高管们急着找借口溜走,开玩笑,留下来多看两眼是会送命的。 确实不值得,可圆妞私心有股气,难以疏通。 “你一个大集团总裁,不会不知道没有定论的事不能瞎传,况且,萧潇命数还没尽,我有把握把她带回来,你这样一搞,军心散了,张姐要是想不开闹自杀,等回头我真把萧潇带回来该怎么跟她这个女儿交待?” 圆妞义愤填膺,饱含深意地看了张姐一眼,她立刻哗啦啦哭出来,要死要活的劲儿搞不好立刻要从高层跳下来。 “够了,就算我说错了,你想怎么样?” 谢淮安扶额,他还有一箩筐重要的事,没时间陪她们磨。 “你之前不是派人去追踪那只罗刹吗?有消息了吗?”圆妞开门见山。 谢淮安幽深的眸子一眯,立刻会意,“有消息又怎样?没消息又怎样?” “带我去见他,我得要回萧潇的身体。”她没有说尸体,怕刺激到张姐。 “好!”谢淮安一口答应,“对方很狡猾,只有大致方向,就在老宅附近,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 第103章 不能自保就自爆吧 就这样? 圆妞难以相信听到的,这不等于没说吗? “张姐,你能出去等我一下吗?” 会议室的高管早就清空了,张姐的悲伤还来不及收就被通知这场戏先不演了。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终于,灵光一闪,在走到门边时,了然地想到了些什么,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门哐当一声,动静很大,震得员工有意无意往这边瞄。 “姐,老板娘真刚啊,我们谢总不会吃亏吧?”八卦的职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差点把张姐吓一跳。 “前台那几个小姑娘被老板娘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真可惜,名场面我们没看见呢。” 张姐呵呵了一下,没什么兴致。 “姐,你怎么不高兴啊,放心吧,老板娘出马,肯定很快搞定老板的啦。” “我看玄,”张姐想到谢淮安那冰冷的气质,跟前几天跟他通话时热络完全不一样了,而且他刚才对圆妞的态度,也很明显,明显不想搭理。 会议室里,谢淮安双手插兜,一副你有话就赶紧说吧的送客态度。 圆妞的心渐渐下沉,“谢总,我很感谢你救我出天罡阵。” 她故意提这茬,是想看看谢淮安到底是什么反应。 那种事做都做了,这男人好像全忘了。 “不客气,你是我妻子,我要是放你不管,良心上说不过去。” 圆妞身体一颤,拳头慢慢收紧。 看来是她妄想了,以为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劫难,两人的关系慢慢有了进展,至少,她以为谢淮安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没想到,他始终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禁欲少总。 “罗刹的踪迹,我会自己去找,麻烦你借文斯年给我。” 近乎哀求的口吻,她以为谢淮安会答应。 但他那张脸很是欠扁,面对她时,丝毫不松动,“他是我寻找奶奶踪迹很重要的线索,不能随便跟你走。” 圆妞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突地一条。 咬紧牙关,闷声道,“谢淮安,希望你不要后悔。” 她转身就走,会议室的门在身后自动砰地关上。 力道大到惊吓到所有在本层办公的精英。 出了谢氏大楼,乔子落的电话打进来,她有些慌张,“妞,你跟小蕴在一起吗?我有好些天没看见她了,联系她手机也不回,蟹粉们天天催你上线,联系不上她就来催我。” 圆妞咯噔一下,秀眉蹙起,“她出了点事,我正要去救她。” 乔子落跟着担心起来,“什么事啊,我跟你一起去。” “还有我,我也要一起去。” “大师,带上我,我给你当人肉垫子。” 齐灿和周子凯的声音齐齐响起。 “谢谢你们,但是这一趟,确实很危险。”圆妞委婉地拒绝。 心里还是有一丝暖。 那几个男生明显不乐意了,催着乔子落,“你赶紧让大师发个定位,我们不会添乱的。” 按说圆妞不该把普通人牵扯进来,但谢淮安刚才的态度提醒着她,他们始终是一段没有温度的假结婚。 她好像瞬间回到婚前的状态,是了,她把三百亿全都捐了,是该重新考虑赚钱养家的问题。 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除了一只嗜龙钩,还有一条胳膊肘往外拐的王蛇。 “好,”她报了一串地址。 老宅外面,所有人到齐。 圆妞把直播打开,但她没空跟网友互动,只能让齐灿和周子凯去做这件事。 久未上线的直播账号瞬间涌进来很多收到开播提醒的粉丝。 胚子:大师,你真的,太太太坏了,都不想我们的么? 阿三:别说了,我天天守着手机,人都快得相思病了…… 小不点:呜呜呜,大师,你这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都不直播了呢…… stAr:没有大师的生活,真的无聊无趣到了极点,吃饭都不香了肿么办……嘤嘤嘤…… …… 屏幕里忽然出现一张帅哥脸。 网友们不淡定了。 “大师,这是你男朋友吗?” “原来大师喜欢眼光帅气型的……大师看看我,我也不差的啦。” “大师,这人没我帅,我可以开视频雄竟……” 周子凯被说得面红耳赤,把手机丢给齐灿。 镜头一晃,屏幕换了人。 “艹,大师你被盗号了吗?”(统一问号) “这长相稍稍差了些……” 齐灿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板着脸道,“各位,谢大师在忙,她今晚要干大事,麻烦大家不要说话,带眼睛看就行。” 然后,报复性地关了发言。 圆妞对这边的事完全不关心,她用石头在地上画出一片安全区域,对张姐和乔子落道,“等会过了十二点,你们就假装一对寻找东西的母女,在我划定的区域内一直找,注意,一定要演得像一点。” 乔子落不解,“妞,我们要找什么?” “都可以,比如贵重物品,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尽量要真实,不能被人发现纰漏。” “哦哦。”张姐点头如捣蒜,“大师,我女儿会在附近吗?” 圆妞闭眼感觉了一下,她的无感五识又升级了,虽然不真切,但感觉不会出差错。 “在附近,我等会用追踪香去找你女儿的踪迹,但是,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你们都不能大喊大叫。” 圆妞叮嘱。 然后,取出张姐提供的萧潇的一个发圈,指尖一擦,精纯的火焰轻快地跳跃在指尖,随后,火舌把发圈吞噬,速度快得眨眼就看不到。 直播镜头里的网友眼睛都直了,没人肯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其中混世魔王的小马甲暗自抹了下疼痛的头,默默叹了口气道,“哎,阿羡,咱们又要搬家喽。” 他冲人招了下手,一个替身罗刹施施然跪下。 “那丫头杀上门来了,她的道行又升级了,你已经不是对手,就把那姓萧的女人放出去,能自保就自保,不能自保就自爆吧。” 墓地罗刹低低应声,不卑不亢地跟主人进行最后的告别。 他想,今晚是他的死期。 主人养了那么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手下,无非是杀人办事,成就一番霸业。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第104章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圆妞的追踪香段位升级了,追踪的时间也变得更短,几乎是送出去的几十秒,立刻收到回馈。 她扫了一眼不远处那座生活了多年的老宅,不愿意相信,还是要亲自走进去了。 为了不惊动里面生活的佣人,她选择一个人进去。 “大师这是要私闯民宅啊……”周子凯一颗心提了提,他很想说这么做不好,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 与此同时,屏幕上尽管画面很黑,很暗,但不妨碍一众网友看见那窈窕纤瘦的背影纵身一跃,跳入高门大户的围墙之内。 网友们不是没见过谢圆妞的本事,还是张嘴看得目瞪口呆。 办公室内,魏洋把投屏布置好,正想给圆妞竖起大拇指,感受到沙发上交腿而坐的男人似乎心情不太妙的样子,终究收住表情。 “去把阿葬——” 男人想吩咐点什么,话到嘴边,想起阿葬已经被他亲手废掉。 “算了,我亲自走一趟。” 魏洋听说那批神秘随从因触怒老板被打断一条腿,不禁唏嘘老板已经开始往残暴的路线走了。 “老板,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天知道他有多违心,可一想到今天在会议室老板是怎么对老板娘的,就觉得心累。 谢淮安难得没有拒绝,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魏洋风中凌乱了,瑟瑟发抖,想着等会要好好抱抱老板娘大腿,毕竟人家才是红遍全网的女先生。 很荣幸地,他最近也成为蟹粉一枚。 “全体蟹粉注意,今晚的福利正在路上。” 钉钉群的蟹粉云里雾里,“什么福利?” “等着看,福利还有二十分钟杀到现场……” 这边,周子凯被老宅高高的围墙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在齐灿这张人肉垫脚石的助攻下,终于翻下墙壁。 腿差点没跳折。 不过,等他进来就开心不起来了。 “这什么宅子,怪冷的。” 嘟囔了一句,差点被一根移动的树吓死。 手指一点,触动了发言按键,屏幕迅速被波浪般的留言覆盖。 “我艹,什么啊?” “天地良心,那树是成精了吗?” “小哥哥,看你后面有什么!” “啊!”周子凯轻呼了一声,差点没给吓尿,连转头的勇气都没有,“天灵灵低灵灵,妖魔鬼怪快走开啊。” “哥们,真给你能的!” “齐灿?”周子凯差点吓破胆,“你怎么也下来了?” 齐灿给他一个白眼,“这还用问,咱们一起来给大师帮忙的,没道理丢下她不管啊,赶紧的,大师都不见了。” 于是两人结伴同行。 绕了大概十分钟吧,齐灿忍不住了,“不是,这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边,怎么走不出去啊?” “哥们,你们怕不是遇见鬼打墙了吧?” 周子凯举手机的手一抖,“怎么办,要不要给大师打个电话求救?” 正在这时,一阵冷风扫过来,紧接着是细微的脚步声。 两人不敢说话了,唯恐遇见不干净的东西。 但他们没被开过阴阳眼,就算是有,也完全看不见。 只见老宅的厚重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道黑如闪电的影子快速从缝里钻了出去。 两人没看见黑影,但看随后而来,闲庭信步赶来的那位美女,不正是宇宙无敌漂亮能干的谢大师吗? 嘴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口,周子凯只举得喉咙一紧,张合了两下,再说不出什么了。 齐灿聪明些,圆妞一个眼神示意,就闭了嘴。 然后,眼睁睁看着圆妞绕过院子,从门缝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跟上去啊,哥们,我们想看看谢大师做什么?” 周子凯发不出声音,只能把手机给齐灿。 齐灿抬脚走了几步,发现门就在十几步远的位置,可两人愣是隔着高山大海,根本走不过去。 就这样还怎么直播啊? 齐灿很是懊恼。 周子凯倒是灵机一动,三两步爬上一颗桂子树,那树眼看有些年头,居然很好的承托住他一百四五十的体重。 “看见了,看见大师了。”网友们又开心了。 但看到宅子外围,两个女人神经病一样地来回走着,低头像在找什么东西,就瘆得慌。 “哇塞,这两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我看也是,那个老的扶着个小的,恨不得把眼珠子埋泥里去,话说,她们在找什么呢?” 乔子落和张姐完全没想到已经成为热议对象,她们只是按照圆妞说的,兢兢业业做好演员。 突然,一阵冰凉刺骨的冷风乍起,紧接着一道强劲的危险贴身靠近。 罗刹是抱着死前拉两个垫背的心态出现的,完全不留后手。 “两位在找什么?”他的声音粗哑,干涩,在这种静谧的午夜很不寻常。 张姐一想到女儿在这帮人手里,猛地抬头,抽出一张靓丽的单身女孩照片正对着那抹暗影。 “在找女儿啊,她叫萧潇,敢问你见过吗?” 罗刹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见过,恰好见过,想知道在哪里吗?” “好啊好啊,”张姐迫不及待,“带我去见她吧,说实话,我真的好想我女儿啊。” “那就拿她来换吧?”罗刹不留情面地对上乔子落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本以为小姑娘会被吓傻。 谁知,下一秒,她勾唇笑了,“大叔,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来干嘛的?” 说话的同时,她也抽出一张照片,上面同样是一个靓丽的单身女孩,“这是我室友,她不见了,听说是被你给抓走了,快还给我吧……” 罗刹一个反应不及。 一柄通体泛着冷光的匕首朝他直刺而来。 嗜龙钩对付这种活死人最在行,昂头挺胸,毫无负担地一口咬下去。 “等一下。” 嗜龙钩停在半空,十分不爽。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说罢,一具僵硬的人体凭空被抛出来。 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张姐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 圆妞再次操控嗜龙钩,往罗刹的胸口逼近一厘米,“还有一个,也交出来。” 罗刹脸一黑,沉声道,“那个,没有。” 胸口一阵钻心的痛,他立刻现出全部的身形,双膝跌在地上,五官扭曲到连话都说出不来。 “那就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圆妞指向院落里,周子凯和齐灿所在的那片桂子林,“那里阴气很重,底下一定藏着很多东西,不如我现在就下去,把人给带出来。” “不!”罗刹一个不察喊了出来,主人临走时只带走最重要的那个东西,其余的痕迹一概留下,还来不及带走。 他终于败下阵来,像看阎王一样盯着眼前年轻漂亮的一张脸,主人说得没错,这小姑娘修为渐长,不能硬来。 “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她带出来。” “不用了,”圆妞拂了拂衣袖,好像这件事简单得跟掸灰尘一样轻松,“我改主意了。” 罗刹有苦难言。 还在想这位祖宗到底要怎样时,只见圆妞掏出了一把小铁锹。 那铁锹通体冷白,气势汹汹,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凶残,恨不得把他吞下去。 是嗜龙钩! 齐灿和周子凯站在桂树上看得正起劲,只见凌空飞来一把小巧的铁锹,向箭矢一样往院子飞来。 “不是吧?”齐灿吓得差点掉下来,“大师,救命啊!” 手机掉落时,屏幕转了n个旋,但不妨碍它是有画面的,虽然不够清晰,影影绰绰只见一副十分奇诡的画面。 一把小铁锹兢兢业业,努努力力地在挖土。 第105章 冒牌货 阿三:我去,怪事见多了,我就不奇怪了。 胚子:果然今晚没白来,看到这里,是不是该付点门票了? 这一声吼,蟹粉们开始刷礼物。 魏洋下车替老板开车门的一瞬,屏幕上漂亮的爱心和棒棒糖让老板身形微顿。 “你在干什么?” 清冷的男声随即打破这热热闹闹的一幕。 圆妞踩在倒地的罗刹胸口,防止他逃脱。 张姐抱着直挺挺的尸体眼泪汹涌得跟长江那么长可以把长江淹没。 乔子落扶着老宅门框,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往里看。 听到骤然出现的男声,很是无意地一回头,然后,就这么赤果果对上那张曾经魂牵梦绕的脸。 “谢,谢淮安?” 静谧的夜,这三个字格外催人清醒。 直接把屏幕那端的八卦心也同时唤醒。 顺时,齐灿把屏幕对准门口那道逆光剪影上。 “卧艹艹艹,居然是谢氏少总。” “大师的正牌老公来了,我们这些男朋友们情何以堪?” 齐灿瞄了一眼评论,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男人一脚跨进院子,本想查看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无奈见到一把小铁锹半夜三更自动在干活。 要不是他有阴阳眼,看得出这铁锹是无人驾驶款,一定会吓破胆,以为被脏东西握住了柄才会动。 他转向不远处,闲散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这是奶奶的地盘,你说挖就挖,没一点留恋吗?” 圆妞很满意自己看见的,事实上,她早在两三公里外就预感到谢淮安要来,临时改了主意,就是为了气死他。 就是这么的幼稚。 “一片地,坏了可以再修,比得上人命重要吗?” 她眉眼皆是冷淡,一切关系都已退回原点。 谢淮安步步逼近,他身形颀长,在路灯的光影下,风衣下摆投射过无与伦比的风姿。 网友们眼看着俊男靓女同框的养眼画面,不禁唏嘘,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但男人一秒翻脸,一把扯过女人的手臂。 经过天罡阵的锤炼,他的体格和筋骨力量不小,这一扯,圆妞身形微晃,但被她稳住了。 “下来,”这样踩着一个男人像什么话? 说出口的变成,“你让他下去找人即可,何必动那么大阵仗。” 圆妞还在气头上,完全不为所动,“谢总半夜三更过来,就是为了来阻挠我做事的?” 顿了顿,她又道,“或者,等我挖一个大洞出来,邀请谢总一起下去看看这帮人在老宅做的好事?” 谢淮安扶额,清冷的俊容浮上一丝颓败,他开始让步,“只要你不破坏老宅,文斯年借给你。” 圆妞淤堵在胸的那口气忽然就顺畅多了。 “成交,谢总要说话算话。” 几乎同时,她一脚踢向半生不死的罗刹,“滚去下面把我的同伴带上来,记住,要毫发无损,不然,你就等着陪葬吧!” 自从老太太死后,老宅下面就被秘密改造成另一个基地。 很多无依无靠的流浪儿会被带进这里,成为试验品的食物,而小蕴,差点成为其中之一。 罗刹把人带上来时,小蕴的状态不能用好字来形容,短短一个晚上没见,她肉眼可见地憔悴,跟墓地下面那个宁愿用自己来换她性命的人似乎不同了。 看得圆妞一阵心疼。 “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她说的毫发无损,不是这种状态。 罗刹一脸懵,他仔仔细细又观察了小蕴一圈,头脑还在,四肢健全,连个小伤口都没有,“她只是个饵,连动刀的资格都没有——” “饵?动刀?” 圆妞瞬间气血翻涌。 她向来克制,尤其是在镜头前,眼下,完全变了个人似地,一道灵力打过去,罗刹直接跪趴下来,姿势虔诚得比跪拜主人还标准。 她三两步挪移到老宅那片桂子树下。 罗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无措地闭眼。 看来,他连个好死的机会都没了,主人一定会因办事不利,把他做成不死的傀儡来虐待。 “你们两个都出去。” 齐灿眼见着圆妞脚下生风地挪移进来,眼睛都看直了,还是周子凯清醒过来,拉着他往一边走。 “哇靠,大师不见了!” “我好像看见一抹虚影,大师这是变身土地公了吗?” “震撼,太震撼了!” 网友还沉浸在无限感慨中,眼见着另一个挺拔英俊的人骤然消失在眼前。 “我怕不是眼花了吧?” “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楼上的,慎言啊!那个人跺一跺脚,股票跌到你家人跳楼,咱们懂就可以了哈。” 魏洋及时封住了悠悠众口,感觉到打字的手还在颤抖,看来,这特助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不过,老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还来不及感慨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很吵,也很闷,似是地底发出的爆破。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颤,在场的人都退避三舍,齐灿和周子凯直接跑到老宅外面。 终是毁了! 罗刹不猜也知道那地动山摇将是怎样的毁灭场景。 圆妞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脸黑的谢淮安。 “我本没打算让你死,但死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或许太便宜了。”圆妞用比死亡凝视还可怕的眼神对着罗刹,然后,祭出嗜龙钩,幻化成一条绳子,将他牢牢捆缚。 她用力把呆滞状态的小蕴往怀里揽了揽,不动声色渡了灵力助她恢复。 “大师,小蕴不会有事吧?”乔子落有点担心。 齐灿和周子凯也团团围了过来。 “大师,蟹粉们都很好奇你刚才在地下做了什么,能分享一下吗?” 圆妞把小蕴交到乔子落怀里,“她体力消耗得有点大,这点不是问题。” 回忆刚才在地下看见的那一幕,她恨不得一拳把罗刹和他背后的那些人击碎。 好在她忍住了。 她一把提起被嗜龙钩捆缚住的罗刹,毫不客气地掀开他身上的那件粗布外衫。 “就算穿着一样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你这个冒牌货,”她想起墓地里那个气势更为强大的罗刹,分明不是这样一双畏惧的眼神,“我会留着你,逼他现身给我一个说法,给地下那成堆的尸骨一个说法。” 天知道当她看见下面那数量庞大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多震惊,不同于墓地那些厉鬼,这些东西甚至不能算鬼。 他们还保持心跳,皮肤下的血脉依旧汩汩攒动。 但那一开一合,努力撕咬血肉的嘴,让她觉得天旋地转。 而那些东西的脚边,白骨堆积如山。 一想到小蕴差点成为其中的肉餐,她就心有余悸。 所以,她不顾一切地调集灵力,不管不顾地把那些东西全部灭掉。 “谢淮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对身后静默不语的男人说道,“奶奶的阴魂没有去下面报道,她不会被人……” 她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换做被天罡阵锤炼之前,谢淮安一定会给她一些安慰。 但眼下,被锤炼之后,又吞服了不知名绿丹的男人,换了一个人似地,面色冷肃,对过世的亲人无动于衷。 只把这桩事当成任务一样,回道,“文斯年交给你,另外,寻找奶奶也是你的责任。” 第106章 复活萧潇 愠怒被几度压制下去,她是带着气上来的,所以自顾自跟身边人说话,完全当谢淮安不存在。 不远处,张姐压抑的啜泣打破宁静,网友们透过屏幕,开始讨论。 “哎,我好想看见一美女。” “何止,我看着美女还挺眼熟……” 萧潇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知性美女主持,网友认得并不奇怪。 圆妞为避免事态扩大,三两步靠近,蹲下,把手搭在张姐肩膀。 “张姐,不要哭,我既答应过你,就一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女儿。” 胚子:这美女什么情况啊,怎么直挺挺躺在泥巴地上,不冷吗? 阿三:哟,又怜香惜玉了?那你让帅哥小主播代替你去给人家垫一件衣服啊! 小不点:哎,这妈是怎么当的,要是我妈,肯定早把我挪到干净的地方了…… 齐灿握着手机,说不同情是假的。 他自作主张地顺应蟹粉们的要求,脱下外衫往美女身上盖了盖。 接触的一瞬,表情跟见了鬼似地,身体也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 胚子:我去,哥们你反应这么大,不就是碰了美女一下吗? 阿三:是不是没谈过女朋友啊,这么纯情的样子。 齐灿经不住啊,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周子凯瞄了一眼屏幕,“阿三同志,看破不说破啊,我室友是老实人,经不住你这么调侃的哈,关心美女这种事,还得靠我。” 说罢,他潇洒地脱下自己那件外套,正准备往美女身下塞。 接触的一瞬,手忽然就僵住了。 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往外弹了一下。 “哇靠,大师,这什么情况啊,这人,这人……” 他的舌头都不利索了。 圆妞静静看着这两个被死人吓到的小男生,很无语地接过手机,坦诚地对网友说道,“她没事,只是灵魂出窍了,我很快就会复活她。” “复活?” “是我们理解的那个复活吗?” “大师,你要给我们看什么机密操作,要不要设个密码,不让闲杂人等进来白看?” “没关系,”圆妞很是大度,网友们没有阴阳眼,根本看不到整个过程,要是搞得那么机密,保不齐会被有心人利用,说她神神叨叨骗钱。 网友们的讨论很激烈,思想完全被圆妞一两句话带偏。 只有现场的齐灿和周子凯,两个触摸到尸体的男生,一点兴奋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大师,我女儿复活后,还会跟正常人一样吗?”张姐忐忑,就怕人活了,但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活法。 圆妞想笑,但她心情沉重,只是唇角勾了勾,“放心吧。” 然后,网友们亲眼见证奇迹。 只见谢大师摸向腰间,似想起乾坤袋已破损,好看的秀眉一蹙,眼峰再次扫向罗刹时,已换上标准的冷厉。 朝冒牌货勾了勾手指,他不用走,就被嗜龙钩拖了过来。 罗刹以为圆妞换了想法,要结果了他。 没曾想,她只是摸了摸嗜龙钩的脑袋,状似安抚地,温柔地说道,“来,吐出来。” 嗜龙钩早想到会有这一天。 眼白一翻,装傻。 圆妞依旧好脾气地哄,“吐出来,改天用另外的美味填饱你。” 嗜龙钩几乎立刻想到在墓地下吃到饱的厉鬼,很不开心,“主人,吾不喜欢吃臭的,死的。” 反而,像萧潇这种香香的,新鲜出炉的就很美味。 想起丰茂大楼里,真罗刹狠绝地抽走萧潇的三魂七魄往它嘴里塞的场景,真是被塞了满满一口粮。 要不是圆妞叮嘱,这口粮早被他消化干净了。 所以,它再不情愿,也要吐出来的。 “放心,香的不敢保证,以后肯定给你吃新鲜的。” 要到糖的嗜龙钩满足地昂了昂头,张嘴,小心翼翼吐出一串模糊的虚影。 但凡现场和外场有阴阳眼的,都能看见这惊奇的一幕。 一个穿着晚礼服的美女,从一个奇丑的怪物嘴里出来的场景。 活脱脱的美女与野兽啊。 视觉冲击不是一般大! 谢淮安尽管已不是普通人,看见这一幕,也微微动容。 难怪谢圆妞要专门跑到他办公室去大闹,因为在她心底,完全没把萧潇当成死的,好像她只是睡过去了,等时机一到就会复活。 圆妞眼见着萧潇的三魂七魄出来,掐了个诀把他们聚拢在一起。 然后,用归魂咒逼入体内。 操作简单到比舀一碗水到锅里那么简单,实则不是每个人修士都能做到的。 至少,黄道柏之流,冒牌货罗刹是望尘莫及的。 混世魔王用小号看完这一切,不由咋舌。 对身边人喃喃,“阿羡,你这孙女捡得好啊,看来还是你眼光好。” 而用小号登录的方大师也完全说不出话来,因看得太愤怒,不小心掐死了手心里的一只小可爱,回过神来,心痛得差点掉眼泪。 “我这一口牙的账还没开始算,这小丫头的功力又升级了,哎……” 网友们屏气凝神观察萧潇。 睫毛,眼睛和手指是重点观测对象。 没一会儿,萧潇不负众望地缓缓坐起。 网友们看见她骤然生动的那张脸,顿时有点缓不过来。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不是美女主持人萧潇吗?” “哎,世界这么巧的吗,说遇见就遇见,我的女神啊!” “楼上的注意,你的女神不该是谢大师吗?” 被质疑叛变的某位蟹粉立刻改了口,“口误哈,我的意思,遇见谢大师之前的女神,现在嘛,哈哈哈,你们懂的啦,谢大师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漂亮无敌的女神……” 张姐见到活的女儿,内心激动到想跳起来,她紧紧握住圆妞的手,“大师,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天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说呢,我曾经有过跟女儿一起去的念头。” 回忆过去,张姐无疑是痛苦的,每天生活在压抑和忐忑里,希望和失望并存,就看圆妞是不是真如李姐说的那样,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现在,她俨然成了全世界最开心的妈妈。 有什么比失而复得至亲更让人开心的呢? 圆妞仍由张姐拉着,思绪渐渐走远。 遥远的田间,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被亲生父母牵着手,叫卖着。 这一幕牢牢锁在她的记忆里,这么多年,她很想知道父母为什么要卖了她。 但小女孩的记忆和理解力有限,她只能记得一幅画面。 好在她踏道修炼,残缺黯淡的记忆,即便残破,也有办法被一一修补。 直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值得她去寻找一个答案。 第107章 不敢再想下去 直播到凌晨才结束,圆妞亲自送小蕴和乔子落回学校,才上了谢淮安的车子。 劳斯莱斯换成了卡宴,魏洋和司机总已不见,今天是谢淮安亲自驾车。 她随身进了后座,就听男人清冷的声线传来,“我不是你司机。” 她顿了顿,又重新绕到副驾。 狭小的空间,忽然拉近的距离,让圆妞颇感不适。 自从做了真夫妻,她反而束手束脚,找不到在他面前的那抹随性。 谢淮安缓缓启动车子,凌晨的临城并不宁静,车来车往,昭示着这座城市经济发达,夜生活也相当精彩。 圆妞不想跟他说话,以为这一程的终点站是找到文斯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耀月门口,四个穿戴整齐的侍者早就恭候在侧,微微鞠躬表示对来人的敬重。 “你不是要找人?”谢淮安俊眉一挑,继而大步朝里走。 圆妞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出五感去寻找,奢靡的空气里,隐隐透出一股熟悉的死气。 她脚步开迈,跟了上去。 “欢迎夫人光临。” 门厅里,另有六个侍者朝圆妞鞠了一鞠。 “不客气,以后不用这样,我跟你们一样,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前头的男人脚步微顿。 圆妞没发现什么,快步进入电梯,直至地下室。 谁能想到会员制的高端娱乐场所的地下室,会是这样一番场景,怎么说呢,看起来是晦暗又压抑,完全不像是供人娱乐开心的。 空气里,隐隐的死气,弥漫得张狂。 圆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文斯年。 “文斯年?”她温柔地唤了一声,缓缓靠近。 这个男人胸口被生刨开一个洞,这个洞已无法填补,就这么挂着,怎么看怎么让人恐惧。 圆妞透过这个洞,瞬间想起桑念念。 她大概再不能在这个男人脸上看见笑容,但他肯为桑念念付出生命,光这一点,也值得她的敬佩。 “还记得我吗?”她抬手,去触碰他破损的胸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其实是在给他渡送灵力。 谢淮安站在不远处,幽深的黑眸微微眯着,神情起了点变化。 文斯年缓缓睁开眼睛,因长期待在墓地,受到非人的折磨,他习惯性地喊出口,“念念,我的念念……” 圆妞心口一疼,只觉得眼泪快要流下来。 她没有否认。 “斯年,你还好吗?现在,疼不疼了?” 文斯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他很满足,“不疼了,我,能抱抱你吗?” 谢淮安手掌收拢,很不理解圆妞的行为。 她做戏也太认真了点。 “好。” 圆妞应得很干脆,轻轻走到文斯年面前,代替桑念念,轻轻地拢过他瘦弱的肩膀。 “念念,你是热的——那老东西实现了诺言,终于把你复活了吗?” 男人胸口起伏,但他的心脏已不在胸腔内,说出这话时,无比落寞。 “可惜,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圆妞一顿,松开拥抱,对上文斯年那张瘦脱相的脸,几个月前,在学校美食街时,他皮肤还很白,求她帮忙找人时,也是同样不太抱希望的表情。 “你,不是念念,大师?”文斯年眼里有了焦距,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圆妞见他认出自己,整理好悲伤的情绪,道,“文斯年,还记得在墓地下面发生的事吗?” 见他点头,圆妞取出一张照片,“那你,见过她吗?” 照片是她一直收藏着的,奶奶临终前,她给她特意拍的。 她怕文斯年认不出人,所以选了最近那张。 哪知文斯年只看了一眼,就很肯定道,“见过。” “你确定?”她没来由地一喜。 “肯定见过,”文斯年道,“这位奶奶挺特别的,明明年纪一大把,却是最特殊的存在。” “能仔细说说吗?” 这次,换圆妞不淡定了。 身后的谢淮安依旧不动如山,但同样侧耳倾听。 “念念摄青鬼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很快被人抓走。我不清楚他们要逼她做什么,但肯定是傀儡,不做好事的那种,念念一开始不配合,后来,他们干脆抓我来要挟,直到我的心脏被当场挖去,念念才肯答应替他做事。” “你说的他,是不是一个浑身裹着粗布,只留一双眼睛的中年男人?”圆妞打断他。 “是的,那就是个恶魔,”文斯文咬牙切齿,“这个恶魔在墓地养了很多厉鬼,每一只都是他随心所欲培养的,但其中一间栅栏里的一个老太太,很是不同。” “怎么个不同?” “他对她很好,空闲时会把她接出来,像对待老朋友一般,亲自替她梳头发,整理衣服,我一开始还以为这位老太太是个大活人,直到——”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个两个女人被带进来,其中一个是活人,另一个直挺挺躺着,明显是具尸体。” 不用想,圆妞也猜到这两个就是从丰茂酒店消失的小蕴和萧潇。 “像我这样半生不死的人,喂的都是活物,差一点的是活牲口,好一点——” 他不用说,圆妞也清楚。 “但那老太太的伙食好太多,每次几乎都是活的,但那次,他不知道怎么了,把那具尸体塞给老太太,让她试一试。” 文斯年说到这里,像是极度不适,有点哽咽。 好半晌,他得意继续,“我这才反应过来,那老太太,原来早死了的。” “可我又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死掉的老太太那么好。” “这个,我也想知道。”圆妞喃喃低语,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她的印象里,老宅对奶奶最好的人,只有一个。 从小到大,她把他当成亲爷爷看待。 他更是事无巨细照顾着她,尤其在奶奶死后,重新返还老宅。 对了,不久前江伊人在医院跳楼那次,他全程陪着她,唯恐她受到伤害,临回学校,还特意准备了她爱吃的小点心,贴心地让人感动。 圆妞不敢再想下去…… 注意到圆妞的心不在焉,谢淮安突然提问,“注意到那男人跟老太太的对话吗?他喊她什么?” 文斯年摇头,“他带老太太在我们面前时,说话并不多,我也只见过一两次。” 就这一两次,也足够引起他的好奇。 但他那时全身心都是恨和对桑念念的担忧,并没仔细去记住两人的画面。 再加上身体被折磨的疼痛…… 他忽然想起什么,唤回圆妞的思绪,“大师,念念她,怎么样了?” 大师出马,是不是代表念念逃离了那恶魔的魔爪? 他不由闪过希冀。 第108章 要求合葬 圆妞心知这件事到底瞒不住,只能把桑念念浴火而焚的事仔细说了出来。 本以为文斯年接受不了这突来的打击。 他嘴角忽然勾起难言的苦楚,进而问了一句,“大师,你这么有本事,能不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圆妞缄默。 “我知道了。” 低靡的声音像落日余晖,沿着地平线,逐渐失去希望。 圆妞不忍见他隐忍得这般痛苦,“你的问题比起念念好解决多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不用了。”文斯年仿似卸去千斤重担,露出释然的笑。 就像光芒隐退,再不可能迎来光明,他已知光明不在,便无惧黑暗。 “我要去陪她。” 简单的几个字,让圆妞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帮他成为一个相对正常的“人”,虽然没了心脏,活着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拒绝了。 他选择去陪桑念念,她尊重他。 “好。” “大师,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面对这样一对苦命鸳鸯,除了让她去找桑念念早已转世轮回的阴魂,再没什么难倒她的。 “我死后,能帮我跟念念葬在一起吗?” 圆妞笑了,唇边渐渐展开一朵绚烂的花,她仿佛看到两人以另一种形式紧紧相拥,相守。 这有什么难的? “我一定。” 去墓地把桑念念的骨头找回来,把你们安葬在一起。 死念一起,看起来能哭能说话的人忽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软软一塌往前栽倒。 圆妞眼疾手快充当人形围挡,用灵气架起无形的屏障,稳稳拖住文斯年,不至于让他本就破碎的身体再度损毁。 可在谢淮安的角度,真切看见圆妞奉献出肩膀,让男人把下巴稳稳放在上面。 他没来由地闷堵,越看越觉得碍眼,终于,违背本心一步上前,“我来吧。” 圆妞以为听错了。 但谢淮安说话的同时,早已扣住文斯年的肩膀,轻轻一提,将人转移到自己身前。 谢淮安向来矜贵,逢人总是透着淡淡的疏离,没见过他这么主动要求扛起一个遍体腥臭的死人。 描述不出具体的感受,圆妞总觉得这一幕是别扭的。 “我们能谈谈吗?” 她终归觉得两人之间需要开诚布公了解一下,比如他突然的转变,他对这段婚姻的初衷是否一如往昔。 “好,你先去楼上我的包厢等我。” 说着,男人用力托举,文斯年像个沙袋一样倒挂在他挺拔的肩膀。 耀月顶层,有个谢淮安的专属包厢,里面有专人打扫,平时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圆妞被侍者恭敬领进门,提出一个要求,“等会谢淮安过来,能不能请你让他在外面等一等?” 侍者膝盖动了一下,好像根本站不稳的样子。 “夫人,这——” “确实有点为难,”圆妞观他面相,发现他子女宫有问题,状似闲聊般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者惶恐,以为老板娘要给他穿小鞋,脸都垮了。 “别紧张,”圆妞瞥了眼他胸口玫瑰金的工号牌,上面写了个数字005,问,“你经常上夜班吗?” 侍者不知道老板娘什么意思,尽管空调很足,脑门还是一头汗,“回夫人,耀月是24小时轮班制,今天刚好排夜班。” 圆妞一听他这话,笑了,“你在害怕什么,我又不是你们谢总,不会随便高要求下属的。” 听到这话,侍者应该放松下来。 他在考虑继续跟老板娘尬聊下去还是答应把大老板拒之门外,哪个方案死得更快。 就听见老板娘继续,“你知不知道经常熬夜会有猝死的风险?” 侍者简直要哭了。 老板娘到底闹哪样…… 圆妞读到他心里所想,只觉更好笑,“年轻人,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想留着命陪伴孩子和老婆,不如把这份工作辞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刺激到对方。 侍者都懵逼了,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忽然,圆妞上前一步,指着他胸口的数字005,说道,“如果你信我,就赶紧打个电话给你老婆,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你那没出生的宝宝了。” 侍者脸色巨变,“夫人,你知道我老婆快要生了?” “嗯,我会看相,你的面相一目了然,赶紧打电话吧,就在这里打。” 圆妞怕他转眼跑了,贴心地让他在自己面前打电话。 天知道这种行为是打破耀月规矩的,但侍者留了个心眼,还是摸出了手机。 随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 一整整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侍者急了,“夫人,怎么办,我要不要请假回家一趟,我老婆不会有事吧?” “别急,有没有邻居的电话?让他们去帮你敲门看看。” “对了,我对面住着一个婆婆,我们关系不错,还私下交换了钥匙,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婆婆觉少,接听到电话后就去隔壁开门。 随着一声惊呼,侍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婆婆,我老婆怎么了?” “阿生啊,你快点回来啊,阿玥晕倒了啊,地上还有一滩血。” 侍者全身的血液在冲至头顶,整个人晃了几晃。 “别慌,先打电话给120,然后马上回家。” 圆妞不急不躁地指点他,安慰道,“我看你面相,是个命里无子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命运的轨迹发生了扭转,你的子女宫开始透出生机,你这一遭回去,你孩子的命能保住了。” 侍者嘴唇颤抖着,一时消化不了。 圆妞望着他背影,多了句嘴,“别慌,还有一个小时正好五点,你儿子将会生在五点钟。” 侍者脚步一颤,终于想起来夫人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号码牌看。 原来,她早就洞悉了一切,连他孩子生在几点都算到了。 他回头,向她狠狠鞠了一躬,跑步离开。 圆妞看向离开的人,满意地回到包厢,然后,将门狠狠反锁。 确定谢淮安一时半会进不来,拍了拍勉强缝补好的乾坤袋,抽出一张符纸,一仰头,生吞下去。 随后,一扬手,嗜龙钩裹挟着一人滚到地面。 冒牌货在乾坤袋里受够了嗜龙钩的折磨,出来乍见到眼前人,眼底闪过一抹惊惧。 第109章 又是一个要取名的 圆妞没说话,就这么站着,尽量用睥睨下属的眼光盯着他。 “主人!” 极长的尾音在宽敞的包间里回旋。 圆妞不假思索扯下那张面皮,露出原来的一张脸。 冒牌货身体一软,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刚才,怎么就一时口快,说出了这两个字。 “不用自责,你已经完成了使命,我会额外给你奖励。”圆妞很满意刚才的灵机一动假扮成梅叔的样子。 好心情地抽走了嗜龙钩。 “你之前在墓地被另外一波人追捕伤了根本,活不过七天,你的主人推你出来送死,算不算物尽其用?” 冒牌货认真盯着圆妞,被她诈骗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在他伤口上撒盐? 他本就是个半生不死的人,死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可怕的。 怕的是,像主人说的那样,成为他一辈子的傀儡。 圆妞读不了这帮人的心,但能解决他的生死问题。 “不如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一次生的机会,怎么样?” 冒牌货很防备,“我跟主人签了死契,永不得背叛。” “死契吗?”她勾唇笑得灿烂,“解了不就得了。” 解了不就得了? 冒牌货心动的一瞬,圆妞精准捕捉到了。 登时顺杆往上爬,“你主人身边是不是带着阿羡?” 这次,她连照片都懒得提供,几乎猜到梅叔身边带着的人就是她奶奶季阿羡。 冒牌会身体一僵。 她满意地不再继续问下去。 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隔绝符,随手一扬,烧成粉末进了冒牌货的肚子。 “先把你的气息掩盖掉,等我把你主人灭了,血契自然而然就解了。” “你,你说什么?”冒牌货神色一变,“你知道他有多强吗,就凭你现在的道行,恐怕还不够。” “那你说说,我还差在哪里?” 冒牌货为难了,她没见识过圆妞所有的招数,自然不清楚她的实力。 但他见过主人的实力,主宰凡人的生死,只是信手拈来的操作。 “想知道你奶奶在哪儿吗?” 圆妞一顿,重新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冒牌货。 “你叫什么?” 冒牌货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自己名字。 神色不由黯淡。 “我们不过是群傀儡,名字什么的暂时还不需要。不过主人还是赏给我们一个代号,我是——” 圆妞被那一长串的数字弄懵。 她的学号都未必有那么长。 她大胆猜测,“这么一看,你主人确实没必要给你们起名字,毕竟挺考验记性的。” “不过你没名字可不行,不如我暂时叫你逢生吧?” 冒牌货不知是什么感觉。 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活死人,干的全是不能见光的事,走的都是必死之路。 突然有一天,一个貌美如天仙的女孩站在他面前,说给他起了名叫“逢生”,他是万分错愕的。 “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圆妞像是看穿他的心理,“恩仇我分得很清楚,如果你给我提供的线索都是真的,作为报答,我替你解血契,让你重新做一次人,堂堂正正的那种,你可愿意?” 起名字已让他震惊,听到她说,要给他重生的希望。 逢生一时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下跪,用行动表示愿意。 “我,我——” 正在这时,去而复返的谢淮安见门口一反常态地没侍应生守着。 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男女对话。 他眉头一皱,轻转了门把手,发现居然被反锁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踢了门。 要知道他刚被锤炼过的身体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这一脚,直接导致门锁被崩坏。 直到一个半人不鬼的男人跪在她面前,一脸朝圣的表情,最关键的,他的脏手还碍眼地抓着她裤脚。 他当即觉得胸口憋闷。 “谢总,这么快就办妥文斯年的事了?” “送火葬场而已,没那么费劲。” 圆妞注意到谢淮安不含温度的措辞,不经意提醒,“那麻烦谢总了,还有,合葬的事我得亲自去办,能麻烦谢总一件事吗?” 谢淮安蹙眉,“你说。” 圆妞也不跟他卖关子,“我想在奶奶所在的那个墓园,给他们安排一块双人墓地,你能帮我一下吗,当然,费用我来出。” “他在奶奶的事上帮了忙,一块墓地我还是送得起的。” 谢淮安有意瞥了那双依旧攥着她裤脚的手,有点碍眼地转开视线,“不早了,司机先送你回去。” 圆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反复细看那张禁欲脸,天罡阵后,他似乎更难捉摸。 “还是不用了。”她其实除了宿舍,已经没有额外的容身之所。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肯定是进不去的。 她只想随便找个便利店坐到天亮。 毕竟她不是非要躺床上睡觉才算休息的人。 谁料他补充道,“我今天下午没空,只有早上有时间去墓地,你跟我一起。” 圆妞望着那霸总范儿的背影,他让她跟他一起是几个意思? 不过圆妞没空多思考,很快,她就被司机恭敬请上车,还贴心地喊了一声“夫人。” 这声夫人,让她开始怀疑行车路线有点熟悉,分明是往他公司附近那套豪华公寓而去的。 她正想随便找个理由下车,一个陌生号码进来。 她毫不犹豫接起。 阿生雀跃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传进来,在寂静的车里格外突兀。 “大师,你可真神了,我的女儿正好在五点出生的。” 圆妞看了一眼车载时间,才五点五分。 这么说,阿生很可能连女儿的面都没见着,就着急忙慌给她报喜。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恭喜你,这一劫过后,以后你们一家小灾小难不可避免,但大局是幸福和美。” 听圆妞这么一说,阿生一颗心不由放宽,“大师,我女儿,包括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你救的,我要给你发个大红包,还有,能不能拜托你给我女儿取个名字?” 圆妞失笑。 又是一个要取名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也就不客气道,“你女儿生在五点,就叫小伍吧。” 阿生咯噔了一下。 大师取名这么随意的吗? 不过他没不高兴,反而更高兴,“大师,你这个名字取得太好了,小伍的意义在于,她在这个时刻得到新生,所以,她往后都会平安顺遂的吧?” 圆妞心虚,但她脸皮厚着应答,“没错,她的八字显示,她这一生平安顺遂,绝不会有大风浪。”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絮叨了几句,圆妞提醒他该去看看老婆孩子。 挂断后,她收到一个红包。 点开 一看,居然足足两万。 她会心一笑,赶忙回发了一条信息,“把耀月的工作辞了吧,这样,你们一家算是彻底跟过去告别,展开新的人生。” 她没说出口的是,阿生老婆孩子这一劫难原本就跟他在耀月的夜班有关,试想一下,一个快要生产的孕妇,没有家人陪伴肯定容易出事。 这一折腾,她才发现车子已经在地库停下。 她有点茫然,“不好意思谢总,我本来是要在路口下车的。” 都是那通电话的功劳,她现在无论上不上去,都有点尴尬了。 有点欲擒故纵,赖着人家的意思。 第110章 她其实不是法医 谢淮安这一路都是沉默的。 尤其是听到她在跟一个男人聊天时,脸上浮现的松弛感和微笑,让他没来由地烦躁。 不由自主就这么开口了,“如果我记错,我们是合法关系,无论你的工作性质需要跟多少人打交道,但是有一点,不能给我抹黑。” 说完,他砰地下车,离去。 圆妞反应凝滞了一秒。 司机也是一脸尴尬。 好半晌,他恭敬对圆妞道,“夫人,要不要送你去酒店?” 司机不清楚圆妞有没有其他住所,只能这么提议。 “不用,送我去火葬场吧。” 司机莞尔,但还是素养很好地驱车送她过去。 这么一闹,时间来到了七点。 不知谢淮安动用了什么关系,夜里不开工的火葬场硬是启动了一个炉子。 工作人员听说谢淮安安排的人过来,恭敬地把全程视频录像交给圆妞。 圆妞看着视频里,遗体化妆师很有耐心且细致地修补文斯年胸口的那个大洞,直到他的胸口完美复原。 紧接着,就是告别仪式。 她虽没在场,但几乎整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都到场了,他们恭敬地围着文斯年,做着最后的告别仪式。 虽不是至亲,但该有的尊重和礼仪全都到位。 这让她想起奶奶死时的场景…… 触景生情,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梅叔。 外面凌乱的脚步夹杂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吵闹传进她的耳朵。 她把文斯年的骨灰盒放进乾坤袋。 而后脚步一抬,正好跟一张熟悉的脸撞了个正着。 “青木,我们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但你始终不肯交还老太太的那一一份,就别怪我们不给你大哥尊重。” 青木脸色惨白,过度的悲伤让他消瘦了很多。 “大伯母,自从我大哥死,你们给过他一个死者该有的尊重吗?”他眼底红血丝一大片,“你们根本不是来奔丧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一大帮子人见他把话挑明,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也是你们两兄弟不厚道在前,想你大哥死前是怎么气我们的,那意思是,你这个弟弟腿好了,有女朋友了,很快就能成家了,能给咱们家延续香火了,所以老太太当初借给你们的那笔钱,理所当然不用还了。” “但问题你,你哪来的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打着坡脚的旗号,没少诱骗良家少女,指不定做了许多逼良为娼的龌龊事。” “可笑的事,没哪个姑娘看上你,即便你有点臭钱也照样找不到对象,看来坏事做尽报应来了。” 这番话说得毫不避讳。 青木不由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招呼过去。 但今天是大哥最后一程,他不想让他走前留下可笑的闹剧。 “所以,你们闹这么一出,到底想怎么样?” “怎样?”有女人提高了音量,冷冷笑道,“奶奶当初借给你们二十万,但那个年代的钱值钱啊,换做现在,差不多有个两百万,我们不贪多,拿出两百万给你两个伯伯和一个叔叔分,我们马上把葬礼给他隆重办完,不然——” “不然怎样?”年轻人脸色鸦黑,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不然,你大哥别想火化,我们就这么守着,看他能熬几天不烂。” 砰。 一个拳头结实砸在女人的侧脸。 她痛得后退两步,倒在自家男人怀里。 “小崽子,你连你大伯母也敢打,她以前是怎么照顾你跟你哥的,真是狼心狗肺。” “大伯母从前对我是不错,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感激,我哥更是没少往你们家提东西,可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对我们兄弟的好都是有条件的,”青木深吸一口气,“就是奔着当初奶奶借的那笔钱来的。” 被拆穿目的的众人,没有不好意思的。 反而一脸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平息事端的表情。 “当初奶奶白纸黑字写了的,我跟我哥不管谁找了对象,这笔钱就不用还了。”青木一脸凝重地扫向不远处,正与她对视的谢圆妞。 圆妞早读到他要怎么做。 狠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偏偏青木装没看懂,扫视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我带女朋友过来,你们就没分我大哥财产的理由了吧?” “笑话?”大伯父做了个吐痰的动作,明显的讽刺,“你大哥为了照顾你错过了找女人的年纪不说,你自己这德行已是臭名远扬,哪个闺女能看上你?” “你找不到女朋友,是你亲戚在作乱。” 清爽干净的女人声音插进来,让大家急于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忽然,众人视线被几步开外一个明眸皓齿,宛若女仙的姑娘吸引。 谢圆妞因为修炼早就容貌焕新,最近因为天罡症跟谢淮安做了夫妻之事,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说她漂亮得找不到形容词也不过分。 就这么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忽然就管起别人家闲事来了。 当然,最激动的要数青木。 “咳咳,给各位叔伯婶子介绍一下,她叫谢圆妞,是我女朋友。” 圆妞眼皮一跳。 桃面粉腮是微微的不悦,但她既然主动出手,就不可能打青木的脸。 两双眼睛在空中无声交换了一瞬。 似乎有某种协议在达成。 打头的几个亲戚都不年轻了,最小的叔叔也过了五十岁,后面倒是跟了不少年轻后代,从十几到二十几,或男或女,都伸直了脖子,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谢圆妞。 圆妞自容貌变美后不乏人称赞,但被人当猴子看还是第一次。 不过很快,她以官方口吻说,“各位,死者为大,不管有什么误会,还是等葬礼结束再解决吧。”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家指手划脚?”大伯再次跳出来对抗,“青木,你小子变聪明了,知道花大价钱租个最漂亮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平庸的长相,人姑娘能看上你?” 意识很明显,青木花钱找来的女朋友。 谢圆妞早料到几人会这么说。 她刚才观几人面相,无一例外都是尖酸刻薄,唯利是图的小人相。 于是也不客气道,“先不说我跟青木是不是雇佣关系,但他这么多年,尤其是腿脚恢复的这几个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各位叔伯们难道心里没数吗?” 这话一出,人群忽然就安静了。 但也只是一瞬。 “找不到女朋友是他没本事,孬,人姑娘看不上不赖别人啊。” 大伯像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上蹿下跳,破口大骂,恨不得上来连这个假女朋友一起教训。 但他还没冲到圆妞跟前,青木一拳挡了过去。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断了他鼻梁。 “没事吧?”青木回头不安道。 圆妞赞赏地弯了下唇角,继而说道,“不好意思,我恰好有点算命的本事,刚才无形中,看见各位以往对青木做的种种,我……” 她顿了顿,像是有点拗口,“我男朋友,之所以找不到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各位出手破坏的。” 接着,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她指着最后几对小夫妻道,“你是阿芬吧,你最先是跟青木相亲的吧,怎么没过两天就看上大伯儿子了?” 移眼往旁边一扫,“你是阿悦吧,你都跟青木两情相悦了,怎么还会看上那个有点痴傻的徐皓皓?” “还有你,算不上徐家人吧,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把人姑娘直接骗上床,还诋毁青木有那方面的疾病,缺德吗?” 她一连三宗罪,把徐家小辈的隐秘抖得清清楚楚。 关键是徐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谁他妈泄露机密的菜色。 被点名的三个姑娘霎时脸红。 阿芬先一步向青木道歉。 “抱歉啊,青木,我当时确实先中意的你,但阿凯比你年长,也比你成熟有魅力,我是被他吸引的。” 阿芬站出来解释后,阿悦也没办法躲避,附和了一句。 “我,我也是。” 圆妞扫视着这个胆小懦弱的女孩,明明才二十的年纪,撒起慌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阿涛并不是正常人,你确定欣赏他本身,而不是被他的家庭条件吸引?” 这话一出,有小孩的笑声传来。 很快,被长辈厉声阻止。 大家看向青木的眼神,带了浓烈的怨毒。 “青木,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看着满不在乎,实际睚眦必报。”阿凯愤恨地替媳妇不满。 “就你这个小心眼,活该找不到女人。” 恶毒的话就像锋利的箭头,全然忘记青木才是今天最难过的主角。 圆妞没来由地感到头疼。 但她没由恶言继续,而是用行动封住那些臭嘴。 “如果抢人相亲对象不算十恶不赦,那么害人性命就是天理不容。” 她声音清亮婉转,不带一丝被人围攻的胆怯,反而走向正中水晶棺。 “你要干什么?”有人大喊了一声,明显慌张。 圆妞看了大伯母一眼,“不用紧张,我做过法医,看一眼大哥而已。” 听说“法医”,所有人都紧张了。 四五个男女上来就要把她拉走。 “青木,你大哥是脑溢血死的,医生给了证明的呀,还不快把她弄出去,你不动手,我们可帮你动手的。” 言辞警告,明令禁止谢圆妞靠近棺椁。 青木忽然就笑了。 “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小叔叔,小婶子,”他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既然你们百般阻挠,今天就不火化了吧。” 说着,他真的招呼人把棺材抬走。 这一顿操作直接把人弄懵了。 慌张,疑虑,恐惧……很多情绪开始出现在他们脸上。 大伯母颤抖着嗓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别啊,青木,今天是你大哥的好日子,你刚才都说了,让他好走的。” 二伯母难得开口。 “是啊,青木,要不然,那笔钱我们不要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对吧,什么都比不上大哥安心走最后一程重要吧?”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场面顺时反转,都愿意放弃财产争夺,好好送走大哥。 青木冷笑。 “不好意思各位,我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女朋友,她其实不是法医,”青木在听到圆妞那番话时,无疑是震惊万分的,但他隐忍住了,“她算命卜卦看相都很准,是个很厉害的大师,你们不信可以上网查一查,她既然看出我大哥的死有问题,那么——” 他扫了一眼众人慌乱到腿抖的样子。 对工作人员一招手,礼貌道,“不好意思啊,把我大哥先送到冷柜里吧,我现在就报警,让真正的法医过来给你们一个交待。” 第111章 认一认东西 等警察来的时候,徐家众人彻底骚动。 大伯和二伯跟青木继续扯皮,小叔夫妻趁机拦截工作人员,要求立刻进火化炉子。 “不好意思,这事要死者的至亲允准,徐青木先生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先把死者放冷柜。” 说着,工作人员不慌不忙朝地下冷柜而去。 两人跟到冷柜门口,想着里面可能存着各种陈年旧尸,打怵般退回。 方玉琴急得一跺脚,“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又懊恼地指了自家男人的额头一下,“这下事情搞大了,等法医一来,查出真相,我们都要坐牢了。” 她沮丧到极点,后悔地眼泪都要流出来。 徐亚国劝解,“也没这么严重吧,都是大家伙一起干的,分摊分摊,几年顶多了吧?” 方玉琴气笑了,“你懂个屁啊,故意杀人是重罪,一旦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徐亚国完全没想到这么严重,“媳妇你多心了,这件事跟我们完全没关系啊,是老三自己感冒又喝酒,药物相克而死,我们顶多算作过失方,没那么严重的。” 话是这么说,徐家人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做得滴水不漏。 但方玉琴还是隐隐不安。 “可是,开脑溢血证明的那个小诊所医生……” 她无法想象这样一颗定时炸弹若被警察翻出来…… 徐亚国也是心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不,我们找人把他给……” “不要不要,已经走错一步,还想步步错吗?”方玉琴一张脸上满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要为了区区几十万,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儿子刚结婚,要是我们进去了,儿媳指不定要跑了,这可怎么办呢?” 方玉琴的焦躁太过明显,徐亚国望着冰冷黑暗的地库,心一狠,有了个主意。 告别厅里,徐家几个长辈劝说青木无果,只能聚集在一边小声商量。 青木很意外在这里看见圆妞,忍不住问出口,“大师,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接一个朋友。”圆妞没打算把文斯年的事情细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人,提醒他,“等会法医和警察来了,尽量引导他们去查给你大哥开脑溢血单子的那个医生,他是突破口。” 说着,圆妞抬脚就要走。 这时,小辈群里忽然有人阻止她走,并且一股脑团团围了上来。 阿凯把在网上查到的信息对着谢圆妞,“你根本不是青木女朋友,你是堂堂谢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青木懊恼地拍了下脑门,都怪他刚才口不择言,居然说大师在网上很有名气。 这下露馅了。 阿凯见谢圆妞没什么动静,把压力给到青木,“要不我现在给谢氏集团总部打个电话,问问总裁跟夫人有没有离婚?她为什么自称是你徐青木的女朋友?” 青木只觉头皮发麻。 阿凯看出他在心虚,得寸进尺,“要是被谢淮安知道你动了他老婆,你说你会不会死得很惨?我听说他本事远比网络上宣扬的大,弄死你个小蚂蚁不算难事,到时,你也不用出火葬场,直接跟你哥一起火化了事。” 但凡青木真绿了谢淮安,这番分析下来,他肯定吓得够呛,继而任由徐家牵着鼻子走。 但青木和圆妞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是假的。 他很坦然,“没错,大师确实不是我女朋友,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承认了是吧,那好办,那两百万是不是该还一下了?”大伯母急吼吼道,就怕青木又食言。 “不要着急啊,大伯母,等我大哥死亡的原因查清楚,确认他是真的脑溢血,那两百万我现场就可以转给你们。” 这一扯皮,又绕回到死亡鉴定上来,大伯母见青木油盐不进,眼神示意自家儿子。 阿凯走去外面给小叔夫妇打电话。 圆妞秀眉一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手腕上那只帝王绿的镯子似乎动了一下。 她按捺住激动,对青木道,“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已经跟老邢打过招呼,他等会过来。” 听到老邢要过来,青木彻底放下心来。 之前帮李姐那次,他见过老刑,别的不说,这位警官跟谢大师关系极好,有她的嘱咐,这边肯定出不了错。 但就在圆妞离开没十分钟,之前抬走死者的几名工作人员匆匆赶来。 “不好意思,你们家属都在吗?有没有人失踪?” 这话没头没尾的,众人想说火葬场是接待死人的,大活人哪能丢。 阿凯打了无数遍电话,无论是小叔还是小婶,都显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回头正撞见工作人员的询问,立刻有了不好的联想,“不好意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工作人员脸色惊恐,没确定的事也不敢细说,“这样吧,你们谁跟我来一下。” 阿凯直觉这里头肯定出事了。 他看了看老迈的父母,自告奋勇,“我去吧。” 去往冷柜的路上,他的直觉更不好了。 “我小叔和小婶刚才跟着你们的吧,他们后来去哪了?” 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但他们没谱,也只是怀疑,不敢乱说,“我们带你进一趟冰库,你去认一认东西。” 听到这,阿凯更加云里雾里。 “这种事不是应该上报吗,你们私下带我进去是不是不合规定?”阿凯其实有点害怕,听说那种地方又阴又冷,存着许多无名尸体。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确实不合规定,但我们想着总要给家属一个交待,走流程的话恐怕一切都晚了。” 这么一说,阿凯只觉得通往冰库的路更加阴森了。 墙壁上明明有灯,四周也不算暗,可就是觉得冷,彻骨的冷。 终于走到一片宽阔的区域,墙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方形格子。 阿凯知道无论哪一个拉出来,正好可以放下一个成年人。 工作人员随手指向一个角落,那里灯光被挡住,但不妨碍他看见几样东西。 是一个金戒指,一只普通玉镯,还有一块老年人手表。 他一眼认出这些东西,不好的预感喷涌而出。 “这些是我小叔和小婶的,他们,在哪?” 工作人员神色一变,直觉事情闹大了,赶紧拉着阿凯往外走。 “你先出去,这事有点严重,我们得先上报。” “那我小叔和小婶怎么办?”说着,他故意又瞟了眼身后的冷柜,不知怎么,总觉得得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死死锁住他。 他恨不得脚底抹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去。 但眼前忽然一黑。 楼梯上的灯忽然大灭。 第112章 六具遗骸 紧接着,一阵极寒的风吹来。 直击他后背。 同时,他听见两个工作人员的惊呼,也就是极短促的一声,不仔细大概都听不见。 大伯母见自己儿子走了这么久,警察也在跟青木了解案情。 心头不太舒服,粗催老伴,“要不,你去看看。” 大伯父正好不想被警察询问,于是顺着冷柜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圆妞顺着玉镯的感应,也来到冷柜周围。 她没能轻举妄动,因为未知的风险很大。 拍了一下乾坤袋,放出逢生,直截了当问,“感受到你主人的气息了吗?” 逢生摇头,“要是感受到,我早就通知你了。” 圆妞点头,本打算一脚踏入地库门的脚在见到匆匆赶来的大伯父时,转了个弯,朝相反方向而去。 大伯父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看谢圆妞折返,他脑子一热就跟了上去。 “谢大师是吧?”他突然跑几步拦在圆妞跟前,“刚才在前厅是我们徐家得罪了,你不要生气哈?” 一想到眼前这个美貌异常的女人居然是谢氏帝国的总裁夫人,他就诚惶诚恐。 “大伯父,有事吗?” 这一叫,差点把徐亚山的膝盖给震麻。 他也确实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压,想匍匐下拜是怎么回事? “啊,谢大师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他看向冷库大门,不安道,“之前是我们徐家怠慢了,放心,你跟青木无论是啥关系,我们都不会往外说的哈。” 圆妞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徐亚山叹了口气,终究提出一个要求,“你不是大师嘛,能帮我徐家算一卦,我们今天顺不顺利呢?” “你确定要算?”圆妞不咸不淡,态度始终和善而冷静。 “要算要算,多少钱都可以。”他举起手机,给圆妞扫了码,转了两千大洋。 圆妞没计较钱的多少,毕竟早就超过了寻常卦资。 她什么都没问,深深看了一眼他面相,“自从你们联手害死了青木的大哥,徐家就不可能好了。” “什么叫我们联手?”徐亚山心惊,这种事只有几个长辈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圆妞没急着解释,反而淡淡凝视着他。 徐亚山本就够心虚的了,被她这么注视着,差点绷不住了。 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大师,你能救救我们徐家吗,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青木那小崽子都闹来警察和法医了,他们肯定没活路了。 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自称大师的女人身上,也不管她是有真本事,还是胡乱瞎猜的,反正她是谢氏总裁夫人,如果算不准,完全可以以此要挟谢总出面。 哈哈哈,他在心里为自己的妙计点了个赞。 完全没注意到圆妞逐渐冷却的表情。 她不喜欢被人算计。 看来这个徐亚山吃的苦还不够,她完全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 “徐家的劫难才刚刚开始,要想保住命,就不要靠近那个地库。”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徐亚山一脸懵逼,八字和姓名都不问,两千块换来这一句屁话,他差点追上去把钱要回来。 警察和法医到了没多久,馆长也跟着过来。 他是个光头男人,不到五十的年纪,穿着职业制服,笑得一脸职业化。 听说青木大哥的遗体有问题,需要进去尸检,他面露难色。 “怎么了?”老刑询问。 馆长是认识老邢的,干脆压低了声音道,“老邢,不瞒你说,我刚听说冷柜那边出事了,我的两个工作人员失踪了。” 老邢顿感不妙,“有监控的吧?” “没用,”馆长阻止老邢的脚步,“我刚查过了,设备故障,啥都没拍到。” “设备什么时候出现故障的?”老邢询问。 馆长冷汗都要下来了,“你说巧不巧,就在两个家属偷摸着进入冷库时,监控就坏了。” “两个家属是谁?”老邢直觉不好,他刚才排查了所有人,发现徐家小儿子夫妇不在。 说是跟着遗体一起走的。 “你确定只是两名工作人员失踪了?”老邢脸色冷厉,带着压迫询问。 馆长都快要哭了,终于肯说出实情。 “其实不止,外头的监控显示,徐家一对比较大的夫妻先进去,后来有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跟着工作人员进去,总共进去5个人,一直没出来过。” “那就进去看看。” 老邢发了这么条指令。 招呼法医一起进去。 “好好好,人多力量大,”馆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老刑跟着圆妞见识过不少超自然的事,这趟火葬场出警,是圆妞提前跟她报备过,他才申请出马的。 眼下,圆妞不在,他只能先去看看。 馆里一片漆黑,馆长提着备用照明灯,引导老邢和法医进去。 青木和身后一堆遗体家属都想跟着进去。 “你们在门口等着吧。”老邢意味深长地看了青木一眼。 青木安心不少。 约摸过了一刻钟,冷库有人出来,但脸色明显很不好看。 “怎么样警官,我大哥的遗体进行尸检了吗?”青木焦急地望向老邢。 却见他一脸凝重地扫向徐家众人,“青木大哥的遗体还没机会进行尸检,但是现场发现了五具遗骸。” “警官,遗骸跟我们有关系?”青木不明白老刑为什么要特地跟徐家人说这事。 “别急,遗骸上还佩戴一些首饰,你们都来认一认。” 话到这里,气氛一下沉重了几分。 几个小辈见到熟悉的饰品,哇一下哭出来。 “这块玉牌是我老公的,手表是我公公的。”阿芬激动大喊。 大伯母一听差点晕过去,激动大喊,“什么?我家老头也进去了?” 似乎不信,她取出手机给徐亚山打电话,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 她的心理承受力一下就崩了,闹着要进去找。 警方控制住她,“里面还不安全,你不要命了?” “儿子和老头都在里头,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干脆下去拼了!” 大伯母的状态一下子感染了徐家众人,当老邢取出一只金戒指,一只玉镯和一块老年人手表时,小叔家的后辈立刻肩膀抖动,哽咽出声,“这些我认得,是我姨妈和姨父的。” 场面陷入死寂。 “这么说,徐家确认四人遇害,加上殡仪馆两名工作人员,总共六人遇害,但遗骸只有五具,还得下去找到最后一具。”老邢宣布。 青木听得手指打颤,手抖了好几次才翻到通讯簿,他准备向圆妞求助。 圆妞正在火葬场附近一块高地,由于信号问题,她试了几次都没听到青木的声音。 好在最后一次接通了,却是青木着急到哽咽的声音,“大,大师,不好了,我大伯,凯哥,小叔和小婶,他们可能出事了。” 他尽量不去想象那六具遗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好端端的人啃成遗骸,肯定是遭了脏东西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 圆妞站在高地就发现这火葬场布局不简单,四面环山,中间凹陷,典型的聚气藏宝之地,却又出奇养阴,是滋养脏东西的宝地。 不出事才怪。 而事情赶在今天,绝不是偶然,恐怕是有人故意向她宣战。 那个徐亚山,她已经尽力在保了,可惜对方注定活不过今天。 第113章 号冷柜 地库已经被封了,所有人不能轻易靠近。 而徐家众人不是省油的,既然家人不明不白死在里头,肯定要个说法。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一句劝,不要守在这里,你们难道不怕死吗?”馆长自从在冷库里好几具遗骸,就一直不太好。 这件事已上报给政府,就等派人过来解决。 而圆妞赶到时,也私自做不了什么。 “大师,你刚才去哪里了啊?”青木有种预感,如果圆妞有心,这事肯定被扼杀在萌芽里,就是不知大师为什么要回避。 “如果我说,这件事我私自掺和会出事,你信吗?” “啊?”青木愣了一瞬,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门道,挠了挠头,“也是,殡仪馆是事业单位,没人邀请,是不能随意插手,不然很可能说不清楚。” 圆妞满意地点点头,其实也不尽然,自从玉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不是她忌惮,而是逢生没感应到主人的气息,可她修炼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感应不到,原因很可能是敌人太过强大,冒然对抗,很可能功亏一篑。 她只能等,等官方介入,然后顺藤摸瓜摸到那人的老巢。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殡仪馆内死气沉沉,因有未知的危险因素,很多本来约好的火化单子被逐一取消。 圆妞想到乾坤袋里的骨灰,终究给谢淮安去了个电话。 只是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无奈,只得打给魏洋。 魏洋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夫人字样,跟一旁闷声不语的老板请示,“请问老板,我可以接吗?” 谢淮安就站在殡仪馆停车场内,长腿一伸走了出去。 他果断按下接听键,“夫人好,有什么指示吗?” 天知道这对假夫妻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墓地回来后,关系又到了冰点,仇人算不上,但绝对很陌生。 “你老板在吗?” 他哪敢说老板在啊。 但还是回了句,“老板现在有事,有话要带给他吗?” 圆妞想起耀月地下室,他站在背后,始终不太热络的样子。 轻叹一口气。 算了,合葬是她亲自答应的,假手与人始终不太好。 “没事了,你告诉他,奶奶的事有眉目了,我先去趟墓地,让他不要去殡仪馆。” 魏洋挂掉电话,看了一眼往殡仪馆走去的人,哀叹一声,晚了。 圆妞不从正门走,而是调集灵力从围墙走直线,算起来殡仪馆跟墓地不算远,时间允许的话,她能在下午太阳落山前赶回来。 要把两人合葬,首先得找到桑念念的遗骸,当初在奶奶墓穴下面,因桑念念突然自焚,她没顾得上收集她的遗骸。 重新下去那片墓地,她费了很多功夫,才把桑念念的每一根骨头都找全。 等把两人合葬在一起后,已经日落西山,余晖变得越来越轻薄。 这时,魏洋来电,“不好了夫人,殡仪馆出事了,老板也不见了。” 圆妞蹙眉,“不是不让你老板过去的吗?” 魏洋很遗憾,“不好意思啊夫人,老板早就在殡仪馆门口了,他足足等了你一个上午。” 圆妞意外,“他早就来了?为什么不进去找我?” 提到这里,魏洋也攒着气呢,一古脑道,“老板刚到告别厅门口,就听见你跟一大帮人介绍说,自己是那小伙的女朋友……” 圆妞扶额,她觉得事情闹大了。 没想到谢淮安不动声色把这一切都看进眼里了。 而她昨天才被他警告过,不准顶着他妻子的名头在外面跟异性过多接触…… 看来,不好收场了。 “夫人,老板会不会有危险啊?我听说殡仪馆出现了脏东西哎。” “等我一下,马上到。” 魏洋见到圆妞时,是有点心虚的,因为政府派人过来时,老板见到了夏心颜。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不声不响又跟老板走近了。 “大师,你可来了,里头已经派人进去,所有的冷柜都被拉出来细查,只有一个冷柜,怎么都打不开。” 听到这里,圆妞大概有数。 她扫了一眼下派的陌生脸孔。 男人长相周正,气势挺足,见到圆妞,像是认识她一般,恭敬地朝她点了个头。 “我听说谢大师很有本事,斗胆以政府的名义邀请谢大师帮忙,不知谢大师愿不愿意呢?” 圆妞等得就是这么个邀请。 “当然,但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进去。” 男人完全不诧异,反而很乐意,“谢大师肯定看出我也是干这行的吧,多谢你给我这个临场学习的机会。” “不客气,”圆妞带着周意往冷库下去,在此之前,她早就透过意念探索过里面,对路径熟得完全不像第一次来。 “谢大师,你们这种道行的先生,是不是可以不用脚走路?” 圆妞身体微顿,没有回头,“不用脚走路的还算得上是人吗?” “确实。”对方跟着笑了,但我听说先生跟先生也是有区别的,像谢大师这种级别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吧? 话到这里,圆妞终于肯回头直视他。 这个周意,也就四十来岁,看起来正当年纪,精气神十足,眉眼鼻梁到颧骨,都透着充盈的生机,一看就是生命力旺盛的命格。 “不错,我虽还未达到上天入地的本事,但解决这种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都到这时了,也不能谦虚了,不然冷柜里的那位会对她失望的吧。 她扬了下手腕,故意把帝王绿的镯子露出来。 对方一时不再说话。 等进去3号冷柜区,只见所有的冷柜都被贴上“已验”的标签。 唯独号冷柜。 “这就是那个打不开的邪门冷柜。”周意忽然提醒她。 圆妞笑笑,没打算去开那只冷柜,反而把所有标注着已验的柜子全部打开。” “你都不好奇里面的东西吗?” 这是周意第二次提起号冷柜。 圆妞做事有自己的章法,虽看不穿周意的心思,也不会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 当下蓄积灵力看了一眼号冷柜,勾唇一笑,“当然好奇啊。” 话是这么说,手下继续不停逐一拉开其他冷柜,很执着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柜子里,一具具陈年旧尸冒着冷气,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虽完好但表情僵硬,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第114章 看中了你的皮囊 “大师果然是大师,面对这种场面,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这下,我彻底信了,光是你的胆量,就足够匹配你的能力。” “过奖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必须的,”周意靠近那些柜子,帮着圆妞把尸体的袋子全都打开。 他的视线时不时扫向圆妞的脸,很快,扬起足够的赞叹,“你果然很厉害。” “谢谢,你也不差。”圆妞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回复。 “从哪里看出来的?”周意眉眼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这还不简单吗,你一个政府下派的风水先生,对这种事也是驾轻就熟,没少历练吧?” 周意没想她是这么推断的。 忽然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改了语气道,“谢大师的镯子很漂亮,看成色和质地,应该不是凡品,而且上面沾染了一些阴气,是已故之人的东西吧?” 圆妞不会真的认为他对她的镯子感兴趣,那个镯子的价值但凡识货的能都看出来,况且对方是同行,看出阴气缠绕也不奇怪。 她好奇的是,他企图用遮掩的方式让她错过眼前这具女尸。 看着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的年纪,死得不算痛苦,面部表情平和,连尸斑都不太有。 不是在这种地方,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个死人。 “怎么样?谢大师是不是觉得她长得不错?” “是挺美,可惜了。”圆妞假装不在意地拉上袋子,同时,手脚极快地掏出一张定魂符,狠狠按在女尸额头。 周意见状,赶紧出手。 但为时已晚,定魂符加了血咒,威力迅猛,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被除了圆妞之外的人解开。 周意心知第一招就输了,假装不在意道,“没想到谢大师真有两把刷子。” “别装了好吗?”圆妞懒得跟他周旋,指着尸袋中被她定住的魂魄,道,“奶奶,是你吗?” “哈哈哈哈哈……”周意一阵猖狂的笑,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谢圆妞,你喊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奶奶,确定没搞错吗?” “错不了,”圆妞不跟他兜圈子,“我手腕上的镯子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它刚才一直在躁动,我感受到了。” 周意猖狂的笑容忽然就凝住了。 二话不说出手抓向圆妞胸口的位置。 圆妞早有防范,怎么可能被他得逞,一个闪躲,人已经到了几米开外。 周意见她躲远,也无心恋战,一把提起冷柜中的女人,想把人带走。 “调虎离山不是这么用的,”圆妞不急不躁地守在3号冷库的门口,瞥一眼驮着尸体的周意,不冷不热道,“自己走或许两个都留下,选一个吧。” “哈哈哈哈哈……”熟悉的猖狂再次袭来,这次,声音变得苍老粗粝,似是从亘古而来。 俨然是丰茂大楼里,在圆妞手下逃走的那个真罗刹,也就是秦宴的师父。 “欢迎进入地狱,梅叔。” 周意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圆妞,他没有承认,反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小丫头,不要乱认人。” “是吗?那如果我请来人证呢?” 说着,圆妞快速打开乾坤袋,缝生顺溜地往地上一滚,吓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还认识你的下属吗?”圆妞指着颤抖的背影,“他都怕你怕成这样了,你还不敢承认吗?” 周意眼里有刀,但还是隐忍着望向跪地的人,不同于以往地笑问,“你看清楚,我是你主人吗?” 逢生勉强抬头,入眼看见他左右手位置,各捏着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其中一颗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心脏。 “不,不认识。” “小丫头,听见了吗,他认错人了。” 圆妞盯着那颗跳动的心脏,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与其用这颗心脏威胁他,不如打赢我,即便没这颗心脏,我照样可以复活他,让他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 这句话对周意起了作用,他是振奋的,但也是落寞的。 一瞬,看向圆妞的眼底,闪动着不怀好意的暗芒。 “丫头,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你得天独厚的体质已是加分项,没曾想还能随意驱动灵力,你知道这个世界能驱使灵力的人微乎其微吗,你的存在,是最招人觊觎的。” 圆妞不喜欢被人这么评论,“所以,你迟迟不动我,打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既然话到这里了,不妨告诉你,我,看中了你的这具皮囊。” 圆妞并没被吓到,她早就想到这一层,梅叔能改头换面成周意,并且做得毫无破绽,可见他有这个本事。 “既然想要,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她从小被养在老宅,对梅叔像亲爷爷那般,完全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魔鬼灵魂。 不由出声问,“或者,梅叔也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小丫头,你是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关注你的,对不对?” 他哈哈了两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完全不怕袒露心声。 “你的身体确实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容器。” 圆妞即便早有准备,也被这句话弄得一愣。 “这么说,我被带回谢家当童养媳开始,就是目的不纯。” “不错,你以为谢家搞慈善吗,随便买个丫头回来好吃好喝供着?” 攻人攻心,当周意发现圆妞会对谢家心软,改变了策略。 “要是没有我极力劝阿羡带回你,你早就死在荒野外了,”周意目光凝练,透着不为人察觉的老道,“你生来就不被亲生父母喜欢,是我和阿羡把你当宝贝一样带回谢家养着,这一养,足足十六年。” “奶奶知道吗?”圆妞突然提起奶奶,眼底有酸楚,“她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记忆中,梅叔是很疼爱奶奶的,爷爷早逝,大宅女人养家糊口不容易,梅叔总是最贴心的陪伴,宅子里的人早就默认两人的关系。 “想知道?”周意挑眉,看向冷柜里的年轻女人,“把定魂符撤了,放她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还真是奶奶! 圆妞重新看向那具年轻的尸体,“脸颊饱满莹润,皮肤吹弹可破,一看就是不断受到滋养的,徐家四人和两名工作人员都是喂给她了吧?” 第115章 你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但她为什么要选在这时放奶奶出来问? “不好意思,我只要把你抓住,再慢慢放奶奶出来问清楚也不是不行。” 意识到圆妞不会妥协,周意直接发了狠,他一刻都等不了了,随手点了一下其中一只冷柜。 一阵小孩的哭闹刷地冲出来。 圆妞赶紧上前抽开那只冷柜,拉开拉链的瞬间,只见一张许久未见的胖嘟嘟圆脸出现在眼前。 “妈,妈……” 圆妞一阵心软,赶紧把小胖墩抱了出来,在看见他左胸口那个洞时,心口被盾击了一下。 “没想到你连小孩都要利用。” “我说了,我要你的身体,当然会不择手段。” 圆妞趁机检查小胖墩伤势,悄悄给他渡了些灵力。 直到冰凉发紫的脸蛋逐渐回暖,整个人恢复以往的好气色,她安心不少。 “不要怕,姐姐会带你出去。” “嗯,姐姐是个热心肠,绝不会弃你不顾,”周意软了语调,看向圆妞,“怎么样,你要自己动手灭了你的神魂,还是我亲自来动手?” 要取她身体当容器,当然得先灭她元神。 一山不容二虎,指不定谁比谁强,把谁吞掉。 周意赌不起。 “对不起,我可没答应,”圆妞露出抱歉的神色,一甩手,小胖墩被她藏到乾坤袋里去。 “哈哈哈,小丫头还不肯屈服,没关系啊,”周意似乎还在拿捏她的王牌,举起手机给她看了一眼。 画面很高清,那爆表的颜值的主人隔着屏幕好似在看她。 圆妞的心脏猛然一提,这才意识到画面是实时监控的,而谢淮安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安静坐在椅子上。 而他的长腿上,赫然趴伏着一个女人。 “怎么样?好不好奇那个女人是谁?” 圆妞眼睛一眯,从屏幕上挪开。 夏心颜后脖子上中过蛊,有一道很浅的疤痕,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只是讶异,为什么他要把这两人拼凑在一起。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 “你连市长都敢要挟,是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了吗?” 如果谢淮安对她不起作用,那么夏心颜就成了他周意最后一条退路。 只不过,他打的不是那个算盘。 这千百年来,他过腻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不喜欢到处浪荡,很想在临城安扎下来。 “丫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跟市长大人过不去。” 眼下之意,他巴结还来不及。 谢圆妞又定定看了夏心颜几秒。 尽管只有一个侧脸,看那逐渐丰腴的脸颊,和呼吸起伏的力度,很容易判断,她桃花蛊的后遗症被彻底解开了。 这么说,夏心颜又恢复成活蹦乱跳的富家千金,还乖顺地伏在谢淮安腿上,这画面瞬间刺眼不少。 “说吧,除了把身体给你,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周意哈哈笑了两声。 “你知道吗,本来我是不急的,毕竟你还小,连大学都还没毕业,”周意从上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块无价之宝,“但我突然发现你在修炼,而且一夜之间有高人相助,脱胎换骨了一样,我就改变主意,想慢慢养着你的身体。” “可你升级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怕我再不动手,你抬抬手指就能把我灭了。” 圆妞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周意又说,“知道让我彻底下定决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他眼底闪光,似乎在看一块宝贝,“从前,我只能看出你骨相不凡,是七星连耀的骨相,谁靠近你就能旺谁,可没想到你居然是极阴之体。” 他回想墓地亲自设下的天罡阵,眼底浮现贪婪。 “要没有淮安那孩子的帮衬,你的魂魄早被诛魂阵灭了,而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了,”他当时躲在阵外,不敢置信地看向徒手撕裂大阵的男人,想到他得到圆妞的身体后,凡人之躯居然被锤炼出新的皮肉,且隐隐透出磅礴的生命力,就惊喜地要晕过去。 来到凡人界这么多年,苦心寻找合适的身体,没一次像这次带给他的惊喜多。 一个念头在萌芽。 要是他夺了谢圆妞的身体,再借谢淮安一起双修进阶,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称霸人界,甚至重新找到回到玄界的办法。 圆妞早在他提到极阴之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父说她体质特殊,不能被人知道。 眼下,被周意看穿了,被觊觎是迟早的事。 “你都想好借我身体跟谢淮安双修了,为什么还要救夏心颜,不怕她从中阻拦,横插进来吗?” 整个临城没人不知夏心颜跟谢淮安闹订婚的那一出,周意更是比谁都清楚。 “呵呵呵,小丫头就是这么感情用事,”周意有点不耻,“我是个男人,自然不会对淮安动情,而夏心颜喜欢他,我乐意给她这个机会。” 圆妞有点恶心了。 “你即便活了很久很久,没想到思想还这么龌龊,你能接受,夏心颜恐怕不能接受吧。” 他抛来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丫头,古代男人还三妻四妾呢,现代的婚姻制度是严了点,但不少男人照样养小三,家里一个,外头几个,你嫁给谢淮安那种地位的男人,怎么连这点都没想通?” 圆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是现代灵魂,接受不了那一套,如果谢淮安真是那种人,她宁可早点离婚。 “你以为用一个谢淮安和夏心颜就能逼我交出身体?” “小丫头,你喜欢谢淮安,绝不想看见他背弃你接受了别的女人的,对不对?” “没想到你皮囊看着挺成熟的,其实灵魂极其腐朽,而思想更是龌龊得不行。” 圆妞盯着他举起的屏幕,他只是照着屏幕做了个手势,夏心颜缓缓抬起脑袋,转眼朝着镜头魅惑一笑,然后突然起身朝谢淮安那双笔直的双腿坐了上去。 心脏猛烈地收缩。 圆妞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紧接着,夏心颜纤细的手指缠绕上谢淮安脖颈,脑袋一歪正要凑上去亲他。 “等一下。” 她的嘴巴比意识更快做了决定。 胸口闷闷的,有难言的痛楚。 谢淮安不可能会乖乖让夏心颜对他做亲密的事。 “你把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乖乖任人摆布? 他跟女人不是有五步的社交距离吗?怎么这会儿倒是不忌讳了? “小丫头,吃醋了吧?”周意神色得意,“其实大可不必,我对夏千金用了秘术,她在谢淮安眼里,完全是你的样子。” 当头棒喝,圆妞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你无不无耻?”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些,而你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第116章 命运同绑 你做梦! 圆妞在心底骂得很凶。 演技堪比最高的演员,楚楚可怜地恰到好处。 “梅叔,你说对了,我就是爱他,不能眼睁睁看他跟别的女人……” 这话一出,监控那头的谢淮安似有感应般抬眼望过来,他幽深的黑眸似深渊,似峡谷,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人之常情啊,所以,你再不乖乖把元神逼出来,我不介意让夏小姐继续。” 话到这里,圆妞触及了更伤心的事,“梅叔,我倒是不怕死,但心里还有个遗憾,能不能别把我的元神碾碎?” “丫头,你想跟我玩花样吗?” “不是的,”圆妞解释,“你都知道的,我的骨相和极阴之体是靠肉体驱动的,肉体灌入新主时,元神大概率就会废掉,且不能继续修炼,被你掌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恳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见亲生父母一面,完成从小的缺憾,可以吗?” 圆妞也不等他思考清楚,为表诚意,发了狠地强行逼元神离体。 一瞬,晃悠悠从头顶抽离出一个虚影。 “梅叔,你赶紧进去吧。”她甚至开始催促。 周意大概没想到圆妞这么豪爽,当她是想通了,兴奋地开始逼自己的元神出体。 抽离的一瞬,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落向圆妞直挺挺的肉体时,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袭来,不由控制地将他卷入一个大阵。 周围茫白的一片何其熟悉,他不由地话音颤抖,难以置信的盯着无尽的虚空。 “想不到,我也会布天罡阵吧,”此时圆妞早已红了眼,朝大阵里的周意说话,“这远古大阵也叫诛魂阵,据传是玄界一位魔族创建,专为了对付你这种神魂离体的孤勇之辈。” 她把当初在墓地下,这人算计她时说的话全部还给他。 手一扬,掐了个诀,抽走冷冻女人身体里的魂魄,来不及跟奶奶叙旧,直接放入周意的身体。 阵中,梅叔也不过是迟钝了一小会儿。 他完全不怕这个诛魂阵,反而一甩手,一对高颜值的俊男靓女被甩在茫白的地面。 他情绪彻底失控,似要把所有的怒气撒在这对人身上。 “淮安,你不是锤炼出新身体了吗?快把这该死的诛魂阵撕裂。” 谢淮安不为所动,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如雕像一般,悠悠回复,“你动了我奶奶,还指望我帮你?我等你被大阵吞没,再走出去不是更好?” 梅叔急了,“淮安,别的不说,从小到大,我可把你当亲孙子看待的,这次的事我也没打算伤害你,你何必跟那丫头一样仇视我?” “没打算伤害吗?” 谢淮安瞥了一眼眼神拉丝,恨不得再度黏上来的夏心颜,对他来说,最大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他对夏心颜的嫌恶渗透进了骨子里。 几人还在僵持,诛魂阵早已启动。 梅叔万万没料到他当初用来对付谢圆妞的大阵,终有一天用到了自己身上。 罡风如利刃打在他魂体上,疼痛瞬间让他陷入凌迟。 而此阵虽对凡人造不成生命威胁,但罡风可是实打实的武器,夏心颜一个柔弱女孩,被鞭打得左右窜逃。 好几次,她妄想谢淮安能同情心大发,像刚才坐在椅子上那样乖顺地帮了梅叔。 但她很清楚,他是非自愿的,受到胁迫的。 贪婪的人要么从未得到,一旦得到就会滋生更大的欲望。 而她,得到谢淮安的决心从没改变过。 牙关一咬,她猛然转了个弯,往谢淮安身上冲去。 谢淮安的身体被锤炼过,已不是当初在墓地大阵下的那一副。 罡风利刃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但那女人朝他飞扑过来,企图替他挡下那些罡风时,他非但没有一点感动,反而嫌恶得更加明显。 同样都是女人,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向另一张柔美如仙的面孔。 俊容顷刻柔软下来。 夏心颜一直在关注他的表情,以为他破冰的柔和是对自己的,所以更卖力地迎上道道罡风,恨不得把自己戳穿来博取他的怜悯。 圆妞垂眸站在一边,欣赏大阵下夏心颜为蓝颜抵挡罡风的场景,颇觉刺目。 而梅叔,体力渐渐不支。 他好像疯了。 “来啊,让罡风再猛烈一点,最好马上把我吞没,这样你们的奶奶就可以陪我一起走了。” 圆妞在阵外听得清清楚楚,她脸色大变,“你对奶奶做了什么?” 梅叔很是得意,气喘着道,“也没什么,就是用了一种秘术,我生她生,我死她死,我灰飞烟灭,她也灰飞烟灭,哈哈哈哈哈……” 然后,又突然转向谢淮安。 “淮安啊,你还真是不孝呢,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在医院被厉鬼缠身,是怎么死里逃生活过来的吧?” 当初小今的表姐化成厉鬼看上了同在病房陷入昏迷的谢淮安,他本是要死的命格,可突然就活过来了,醒来还得到奶奶快死的消息。 事后,他一直在问郑晚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郑晚屏态度不明,支支吾吾总给不到让人满意的答案。 可奶奶已经火化下葬了,再去查为时已晚。 直到谢圆妞招魂,借冯家爷孙打探,才知道奶奶根本没去下面报到。 而她突然死去,是埋在他心里的刺。 也就是从那时起,谢淮安打定主意要把奶奶的事查清楚。 眼下,梅叔居然提起这事,是不是代表,奶奶的死确实另有隐情? 见谢淮安迟迟不语,梅叔知道自己的目地达到了。 他一面避开罡风,一面吐露真相。 “淮安啊,你是我跟奶奶一起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我心里,我确实把你当亲孙子看待的,所以在你奶奶下定决心保你的时候,我没有阻拦。” 圆妞静静站在阵外。 她想起奶奶死前把她叫到床前,把传媳的玉镯破例传给她一个未过门的外人,还让她保证一定要嫁给谢淮安。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奶奶在交待这些时,一点难过都没有,好像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死亡。 阵内,梅叔扫了一眼谢淮安,唇角勾起阴翳的笑,他只要再添一把火,就可以说动他了。 “淮安啊,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多出来的五年阳寿,其实是跟你奶奶借来的?” 这话一出,谢淮安颀长的身躯动了动。 夏心颜自然把这些话听在了耳朵,不动声色扶了他一把。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嘶吼震得直接飞出去。 谢淮安动怒了,他越在意奶奶的离去,越是承受不住真相大白的这一刻。 梅叔很满意他的反应。 继续道,“淮安,奶奶用自己剩下的寿命换你的重生,恰恰说明了她对你这个孙子的爱重,而她今天就要因为你的固执灰飞烟灭,你确定还要袖手旁观吗?” 他的魂体被伤得很重,只要再承受几道罡风就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而用秘术跟他命运同绑的季阿羡,也会同时遭受跟他一样的命运。 圆妞身体僵住。 她再冷血,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奶奶再度毁灭。 而谢淮安也是一样的。 自从被锤炼后,他再冷漠,也是对她的,而在亲情事业责任面前,他还是保有理智的。 第117章 秘术无解 谢淮安眼睛红肿,猛然一个移步,直直掐住梅叔的咽喉,“我带你出去,但你必须解除这个秘术,不然我让你十倍百倍地痛苦。” “这个自然。”梅叔一挑眉,得逞般地笑了。 他的笑很苍老,又藏着隐忍的生机。 仿佛只要他出去天罡阵,就能如鱼得水,再不受谁控制。 殊不知在阵法撕裂的一瞬,嗜龙钩早就张大一张嘴,一口将他含进嘴里。 它满足地呜了一声,“主人,虽然这个不是香的,但确实是很新鲜的,吾很满意……” 梅叔是奔着解除秘术去的,没想到外头还有大招等着他。 当扎实落入嗜龙钩嘴里时,他气得胡子飞起,“小丫头,你使诈,别怪我对你奶奶不客气。” 圆妞倒是淡然非常。 她随手掐诀,把奶奶从周意的身体里逼出来。 季阿羡轻飘飘的身体出现的那一刻,圆妞眼睛一红,双膝往下跪去。 同时,谢淮安也同样跪了下去。 “奶奶……”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本以为会看见一张即便不再年轻,但依然生动的脸。 毕竟奶奶过世突然,并没被病痛折磨过的身体是容光焕发的。 但眼前这个老太太,脸色灰败,透着不可描述的苍老和疲惫,那双空洞的眼里,再找不到往日的笑颜。 “丫头,淮安……” 同样苍老的还有她的声音。 两人的膝盖同时一紧,后背绷得笔直。 “你们来得太晚了,我,我真的忍不住了。” 圆妞的泪眼啪嗒就掉下来,上次掉眼泪,同样是在奶奶面前,她的床前。 “奶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谢淮安垂下眼帘,他的矜贵冷厉在这种时候全然消散,仿佛只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淮安,不要自责,为你续命奶奶心甘情愿,只是想不到他还要利用你。”她的阴魂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自然明白大阵里自己的宝贝孙子受人胁迫的事。 奶奶对梅叔的态度让圆妞惊讶,她终是忍不住问,“奶奶,梅叔到底是不是他最初的皮囊?你们不是一直关系很好的吗,为什么你死后,他要拘禁你的魂魄,不让你去下面报到?” “哎,”季阿羡想把两人扶起来,也只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她只是魂体,托不住实物,“他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不知情的,一心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直到我死后才发现他的真面目,然而,又能怎样?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他的傀儡。” 季阿羡心平气和地叙述死后的经历,明明过程十分痛苦,但硬是被她描述得平平淡淡,或许能见到一双小辈齐齐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仍旧值得。 “傀儡?”圆妞想到秘术,不由发问,“他对你下了什么秘术?” 想起文斯年在耀月地下室描述的,他对奶奶很好,经常接她出去,给她梳头,跟她谈心,两人处得跟老朋友一样。 听起来他对奶奶确实很好。 可为什么要对她下秘术? 难道为了有朝一日用来牵制谢家人? “同生共死术。” 季阿羡眼底无光,似乎洞见她那不可预见的未来。 想她风光了大半辈子,死后连灵魂的自由都做不到。 察觉到奶奶的哀伤和失落,谢圆妞缓缓站起来,“奶奶放心,这秘术我一定帮你解了。” “好孩子,其实能见到你们两个都还好好的,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他骗我骗得好苦,我跟着他一起灰飞烟灭也不是不可以。” 圆妞心惊于奶奶这种想法,看向静默的谢淮安,打算让他说两句话哄哄奶奶。 突然,一个柔声细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夏心颜一直旁观两人出奇的举动,她没有阴阳眼,但两人对着某个方向一口一个奶奶,她立刻明白对面站着谁。 于是,硬着头皮也跪了下来。 “奶奶,你好,我是夏心颜,或许您不太记得我了,但您五十大寿时,我随父母去过老宅的呢。”夏心颜完全地自来熟,不惜抛洒往事企图引起老太太注意,“今天的事都是那老东西在搞鬼,别的不说,如果他出来了,我肯定让我爸爸搞得他在临城地界待不下去的。” 圆妞想笑,还是静静看着她继续表演。 目光不由随着夏心颜一起移向谢淮安。 “谢总,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本事,也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我肯定会尽力的。” 谢淮安看向身边同样跪着的女孩,这画面怎么看都被分割成两派,谢圆妞自成一派,而他跟夏心颜倒好像是一伙的了。 眼底的嫌恶立刻翻涌上来。 他冷冷地拒绝,“不需要,你大概不清楚,我已经跟谢圆妞领证结婚了,这桩婚事是老太太亲自做主促成的,而梅叔是谢家人,我们不习惯外人插手家务事。” 一句不习惯外人插手,算是明确拒绝夏心颜了吧。 但她分明还不死心。 也对,她如果能死心,也不会明目张胆坐在谢淮安腿上,极尽可能地勾引他。 她的后遗症是梅叔治好的,他们之间会有额外的交易吗? 想到这,圆妞瞥了一眼禁欲感十足的男人,一想到刚才他任由夏心颜坐在腿上,不拒绝的样子,就心生一股怨气。 “夏小姐,你说你会帮忙的,我能听听你的计划吗?” 夏心颜没想劝服圆妞,毕竟她当她是情敌,不好搞定。 没曾想,她倒是愿意给机会了,她马上说道,“其实,梅叔很厉害,我桃花蛊的后遗症就是他解的,实力绝对碾压那个没什么本事的游僧,三两下就把困扰我几个月的痛苦给解决了,并且好得很彻底。” “夏小姐如果只想夸人……” “当然不是,”夏心颜火速展开正题,“我想说,我问过梅叔,他说那是一种秘术,很高级的秘术,是从异界带过来的,并且是他师门独一无二的法门,换做别人学不会的。” 原来如此! 圆妞了悟,夏心颜绕这么大一圈,无非想告诉她,别自作聪明了,那秘术只有梅叔自己能解。 而他现在被她收了,奶奶的秘术相当于无解了。 第118章 她居然是个网络主播 “多谢夏小姐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转身收起奶奶的阴魂,小心翼翼重新放入周意的身体,很是歉疚道,“对不起奶奶,这里没有更适合你的肉体,冷柜的尸体太僵硬,带出去会吓着别人的,还是选周意的吧,至少他的看着还算新鲜。” 她其实还有一层私心,那就是换具躯体让奶奶重见天日,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算是弥补了仓促死去的遗憾。 从地库上来时,外围围了很多很多人。 有警方,政府那边的人,殡仪馆的领导,工作人员,当然,还有徐家那伙人。 “大师,你没事吧。”青木是第一个冲上前,对圆妞左右查看的。 这倒显得很突兀。 “没事,”她环视众人,重新进入工作状态,因是受到周意邀请,算是间接受到政府邀请,那她必然要给政府的人一个交代,“下面确实有东西在作祟,不过已被我解决了。” 说完,她吩咐馆长,那个穿着制服的光头,“3号冷柜区域的号冷柜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号冷柜里出现了一具女尸,那女尸已化作厉鬼,正是她吃下了徐家人和两名工作人员。” 也许她说得太轻描淡写,在场很多人从没碰见过这种事,更别提厉鬼吃人。 “你确定这个世界有鬼?”果然,有人很快提出质疑。 圆妞眉头微皱,显然没想搭理。 但有个打抱不平的声音率先替她解释,“你不确定的事不代表不存在,你知道这位大师有多神吗,她可是直播算卦看相排名第一的主播。” 在场很多都是公职人员,他们习惯办事讲求证据和逻辑,听过谢圆妞大名的人几乎没有。 “你说什么?”那人似乎不可置信,“她居然是个网络主播?” 然而,很快转向身后的同事,语气摆明是斥责,“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主播来掺和了,就她那张脸,那身材,去撩骚撩骚男人还差不多,跑来这里不是瞎扯淡吗?” “麻烦你——” 圆妞正要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青木的一只拳头早就挥了过去。 把那人脑袋打得一偏,金属眼镜飞出去老远,镜片顿时碎成蛛网。 “嘴这么臭,你有本事自己进去办案啊,委托一个外人进去算怎么回事?”青木急红了眼。 圆妞赶紧将他拉回来。 那人被打懵了,但在场同事很多,不可能真的反击。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终于找到了桩靶子,勾唇朝始终不说话的周意道,“周先生,你也跟着下去了,你倒是说说看,真有厉鬼把好端端的大活人吃掉了?一吃还是五个?胃能不能撑住呢?” 矛头对准了周意。 但现场只有圆妞、谢淮安和夏心颜三人知道周意已不是他们的同事了。 圆妞看了一眼夏心颜,她倒是乖巧,心思滴水不漏,很难看穿,应该被梅叔动了手脚,不被人轻易读心。 “谢大师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跟馆长一起下去亲眼见证。”周意终于开口。 光头馆长见周意也这么说,脑门子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 哆哆嗦嗦着不敢下去。 “放心,下面是安全的,那厉鬼已被我镇压住,不可能再起来。” 再下去一趟把尸体弄上来对圆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有人得罪了她,她便没那份心情。 更何况,夏心颜一直站在谢淮安身后,那副恨不得贴上他的样子,让她没来由憋闷。 没等多久,馆长和刚才轻视圆妞的那名政府人员领着几个工作人员把号冷柜的尸体抬了上来。 法医立刻动手解剖,果不其然,在女尸的胃里,甚至整个腹腔,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新鲜肉。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呕得七荤八素。 “还真是这东西干的。”那人深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看向圆妞,眼底已然换上钦佩之色。 “不好意思啊大师,刚才对你不敬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没关系。”圆妞不太热络转眼。 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周意,对那人道,“周先生也是有本事的,我跟他还有些专业上的事探讨,能不能带他先走了?” “可以,当然可以,您肯指点周意,是他的福气啊,于他个人或是单位,都是好事一桩,你们打算去哪,我派车送你们。” 这人前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圆妞不稀罕他的吹捧,眉目的清冷到底缓和了些。 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淮安,破天荒地提了一句。 “谢总,我想去趟耀月,你能送我过去吗?” 刚才人多事杂,谢淮安一直站在人群后的空旷处。 他身姿笔挺,天生的气质不凡,即便什么话都不说,站在人群里已然是佼佼者。 那人眨眼使劲辨识,然后,记忆忽然直冲大脑,后知后觉地小跑过去,伸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谢总,刚才没注意到您,您怎么也过来了?” 要不说他是公职人员,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尤其是扫脸的功能,但凡有点权势的,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当他看见谢淮安身后站着的夏心颜时,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夏小姐,您,您怎么也来了呢?” “不客气,我跟谢总一起来的。” 她是被梅叔这个恩人找过来演戏给谢圆妞看的,而谢淮安显然是自己撞进梅叔地盘的。 不管怎么,她今天收获丰盛,绝不想在这时候分道扬镳。 那男人在圈子里混,瞬间明白夏心颜的那点心思。 权衡一番,果断选好站位,“谢总,“今天难得碰见你们二位,眼下已经不早,要不,我做东,请两位到碧水阁吃顿饭可以吗?” 圆妞还在等谢淮安的回应,听到这人横插一脚偏向夏心颜,微微偏头等着他如何应对。 但男人的神情不好琢磨,自从冷库上来后,就一直冷着脸, 按他的脾性,绝不可能随便赴个无名小卒的约。 果然,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那人懵了一瞬,而后高兴着自报家门,“不好意思啊谢总,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唐遇。” “吃饭就免了,我还有事,改天再约。” “懂的懂的,”唐遇瞄了一眼夏心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居然眼巴巴跑去给市长千金使绊子。 第119章 我们谈谈 夏心颜也是满眼得意之色。 见谢淮安迈步,小鹿乱撞地就要跟上去。 只有青木,突然走向孤零零的谢圆妞,狗腿地笑着,“大师,你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吃饭的吗,走吧。” 圆妞是感激青木救场的,看了一眼周意,示意他可以走了。 身后冷淡的声音似乎是对在场众人的,“不好意思,今天跟我太太约好了要陪她,吃饭的事改期吧。”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在人前掀起滔天巨浪。 谢淮安是什么人,临城但凡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清楚他的为人。 虽有传言说他隐婚了,但豪门婚姻不就那回事,谈利益居多,谈感情的极少。 而看谢总这架势,分明是个宠妻人设。 那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淮安步步朝圆妞走去。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测,问夏心颜,“夏小姐,跟你打听一下,那位谢大师难道就是谢总太太?” 这话无疑再次伤害到夏心颜,她不但从没喜欢过谢圆妞,更是嫉妒她嫉妒到发狂。 她不想承认谢圆妞就是谢淮安老婆,转念又劝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她经历了这么多,付出得也不少,不能被轻易打倒。 于是,装作满不在意道,“是啊,不过他们是形婚,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气氛一瞬安静。 车里,魏洋再次感受到老板的低气压。 更要命的,当身边一辆小皮卡经过时,副驾那张熟悉又绝美的脸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踟蹰再三,还是开口,“老板,夫人她兴许觉得皮卡拉风,去体验一次也不错。” 他的本意是安慰,没想给自己招麻烦。 但话说错了就是错了。 祸如期而至。 “停车。” 魏洋看了一眼主干道,深吸了一口气,“老板,这里不能停车的。” 谢淮安一个眼神射向驾驶位。 “老板稍等一下。”魏洋简直要骂娘。 等车减速靠向红绿灯,门锁咔哒一声,他看向老板。 “去把人换回来!” “啊?”,魏洋有点没转过弯来。 “让我说第二次,你别干了。” 魏洋一个激灵,短路的大脑终于连接上了,合着老板不是自己要下车,而是要把他踢出去! 他能怎么办,赶紧换上心甘情愿的笑容,火速拉开驾驶室,冲到对面车道的皮卡前,不管不顾拉开副驾门,恭敬鞠了一躬。 憋出一脸拉屎找不到厕所的表情, “夫人,我忽然身体不舒服,能麻烦这位小兄弟送我去趟医院吗?” 圆妞没穿拆他。 也没答应。 魏洋盯着红绿灯跳跃的数字,“夫人您醒醒好,您就当帮我这一回,回头我做牛做马报答。” 她秀眉一挑,对后座安静坐着的周意道,“奶奶,我们换辆车。” 频繁换身体的季阿羡并不是那么适应男性的身体。 听说要去孙子车上,她立刻答应。 谢淮安亲自当司机,一路无言,圆妞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把她换过来,只能硬着头皮找话说,“奶奶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谢淮安即便在开车,心神也不是很集中。 想到那个愣头愣脑的青木,还有被她拴在裤腰带上的那个逢生,还有之前通过电话的阿生和老宅捉罗刹时,替她举着手机直播的那两个男大学生。 她对谁都可以柔声细语,唯独对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奶奶的秘术还没解,这方面只能看你,我只能打个配合,倒是梅叔,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提起秘术,我想问问谢总你,之前乖乖坐在椅子上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到底在意夏心颜对他做那种事。 “你很介意吗?”谢淮安冷不丁道。 她为什么不能介意? 心里这么想,嘴上很是平淡,“谢总,我介不介意都不重要吧,毕竟我们是形婚。” “你这么想?”谢淮安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圆妞想起了天罡阵。 事实上,自从两人发生那种关系后,她时常回忆起那场身不由己的疯狂。 她想不通对他那么热情的人为什么翻脸得那么快。 当夏心颜趴在他腿上的镜头突然出现在梅叔的屏幕上,她的心被狠狠抓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在意。 哪能真的不在意呢,天知道她恨不得把夏心颜扯下来,顺便扇她几个巴掌。 后来,知道是梅叔特意做的局,目的是以此要挟她,她才逐渐冷静。 “谢总,你似乎让我更难懂了,不过无所谓,我们是协议婚姻,等梅叔和奶奶的事情一解决,我们就离婚吧。” 猛然一个刹车。 圆妞没防住,差点撞上椅背。 同时,季阿羡别扭的男声传来,“丫头,你说什么?” 圆妞是一时冲动,完全没想起奶奶还在车上。 这会儿,她该收回离婚的念头,但她觉得这反而是一个契机。 于是,开诚布公道,“奶奶,您知道我跟谢淮安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做基础,而您当时去世得很突然,是权宜之计。” 她尽量放柔音色,表现出寻常女孩的无可奈何,“谢总他不喜欢我,勉强跟我捆绑,会错过真正喜欢他的姑娘,我看今天那位夏小姐就很爱她。” “哦?”季阿羡死在夏家千金宴之前,当然不清楚夏心颜为了嫁给谢淮安都做了什么,“淮安,我倒是不知道这姑娘这么喜欢你,你什么感觉?” “奶奶,你想说什么?”谢淮安皱眉。 季阿羡眉目微动,在周意这张男人气概的脸上很是突兀,“奶奶也不是非得包办婚姻,如果你有中意的人,是谁都无所谓的。” 这倒是过于开明了,俨然让两人反应不及。 圆妞唇角一勾,添柴加火,“奶奶你是不知道,夏小姐为了他跑去谢氏工作,还屈尊去给他当秘书,这招不管用,又不惜给自己和他种下桃花蛊,后来桃花蛊被解开,又被后遗症折磨得苦不堪言。” 季阿羡听到眼睛一亮。 谢淮安则是以轰油门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心情。 圆妞口嗨得很开心,“也幸好是遇见了梅叔,替她治愈了后遗症,不然她哪有底气重新追求谢总?” 圆妞几度忽视后视镜里那张警告意味很明显的脸。 总结,“总之,夏心颜对谢总是真爱,不然奶奶你做主,把他们的婚礼办一办吧?” 车子一个急刹,这回,圆妞稳稳扶住季阿羡。 谢淮安侧头,“我们谈谈。” 第120章 刁难 当侍者领着季阿羡出去,车里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 “谢总想跟我谈什么?” 听说先发制人会占据制高点,圆妞先问出了口。 “你想离婚是因为夏心颜?”谢淮安松开安全带,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浑身上下透着熟悉的冷肃,“你在吃醋。” 圆妞听出他的定论。 “没有!”她下意识反驳,“谢太太这个身份不太适合我,我们的工作没什么交集,生活上更是两条平行线,我不认为自己扮演得好这个角色。” 她赌气般把心底话说了出来。 “没什么交集?”谢淮安不苟同她的说辞,“至少在奶奶这件事上,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圆妞一下子就听懂了他饱含影射的话语,进而又联想到天罡阵里他是怎么对她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那只是个意外,”圆妞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你救了我,也得到对等的回报,我们就当那件事不存在。” 何况,他得到的只是她的元神,她的肉体还是清清白白的。 谢淮安没有马上接话,但他的身体陷入真皮靠椅里,似乎在思考她的这个提议。 好半晌,他只道了一句,“如你所愿。” 开车,离去。 圆妞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谈妥了,可她并没那么开心,反而觉得这一招有点自损八百的意思。 明明她才是站在至高点的那个人啊! “喂,”她追上去,抢在侍者出来迎接时道,“谢总,我不要补偿,不会拿走谢家一分钱,只有一个条件,越快执行越好!” 说完,她也懒得去看谢淮安什么表情, 舒心地迈入耀月。 口袋里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走向一边,“喂,阿生?” “大师,”对方的声音很弱,同时夹杂着一丝为难。 “什么事?”她下意识问。 “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除了生女那桩难,最近还会不会有别的劫难呢?” 圆妞,“我说过了,最大的灾难已经过去,往后余生,你们一家三口会面临一些小灾小难。” “是这样啊……”阿生心情似乎好了点,也不好意思打扰圆妞,“那大师,我有数了,再见哈。” 盯着自动挂断的屏幕,圆妞掐指一算,眉头立刻皱起。 她随手拦下一名侍应生,“你们会所那个叫阿生的员工,他离职不太顺利吗?” 她能这么问,必然已算到了结局。 既然这事跟她有关,那她好人做到底,肯定把屁股给他擦干净。 “回夫人,这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您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人事。” “谢谢,你们人事在哪,方便我直接过去找人聊吗?” “呃,”那侍应生抱歉,“人事晚上休息,最早也要等明天早上了。” “那,你有他的电话吗?”圆妞不依不饶。 适应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只因余光里,最大Boss正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他。 圆妞没有见人就去读他心思的癖好,但随着修为的提升,她做这些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侍应生的态度让她起了疑,她回头扫向不远处。 谢淮安站在那。 侍应生赶紧一个鞠躬,“抱歉啊夫人,您实在着急的话,可以问问谢总啊。” “好。” 圆妞干脆放人了。 她刚还站在制高点,没可能一个小刁难就低下昂贵的头颅,只能先去安顿奶奶。 等熟门熟路来到谢淮安在顶层的私人包厢时,门内女人娇俏的说话声拦截了她敲门的动作。 等夹杂其中的几道陌生男声响起,她才回过味来,暗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 她无意偷听,但架不住耳力太好,谢淮安这是要开始清理港城黎家派来的内鬼了。 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门就被猝不及防打开了。 打头的侍应生一愣,恭敬有礼地喊了一句“夫人”,圆妞想走也来不及了。 一个大写的尴尬。 出来的几个男人立刻向她投来注目礼,眼神各异,心思也很精妙。 马屁即将出口时,圆妞早已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不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但她没想到走了一波,还留下一波啊。 显然里面几个才是谢淮安真正信得过的。 所以即便大小樱左右伺候着,他也没任何不自在,反而谈得过分专注。 直到其中一个向圆妞投来好奇的目光,圆妞赶紧道,“你们聊,我找你们谢总有点事。” 话落,也没见谢淮安看过来,他接过大小樱送过去的红酒,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 气氛越来越诡异。 圆妞看向那对肆无忌惮的姐妹花,自被反向灌药后,被驯服得很彻底,服侍主人到了忘我的境界,完全忘了在她这个正牌妻子面前避嫌。 “谢总,有时间吗?”圆妞有点社死。 谢淮安冷硬的眉一挑,不动声色吸了一口烟,雾色的面庞不辨喜怒,“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圆妞觉得,他是在气她提离婚。 那么大的总裁,心眼一点点。 好在阿生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个员工离职而已,集团大总裁能当手下的面叫人寒心不成。 于是她直接说,“听说会所的一个员工离职被刁难了,谢总清楚吗?” “哦?”谢淮安抽了一口烟,“耀月薪资福利在同行中是最高级别的,别人都是挤破脑袋想进来,这个人是脑子进水了想走吗?” “谢总,”圆妞耐着性子解释,“大部分人类工作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当面临家散的风险,工作可能就不那么重要了,辞职是顺理成章的事,谢总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侍应生?” 之前给阿生看相并没有离职被刁难这一难,显然是最近起的变数。 可见卦象因外因而变。 这个外因,还跟自己有关。 “耀月从不随便欺人,我们也只是在按劳动合同办事,要么付了违约金走,要么继续留下来上班,怎么叫为难?” 这一来一回,气氛不由沉重,任是个傻子也看出夫妻两个不对劲。 有高管不想趟这趟浑水,“谢总,夫人,不好意思啊,我们就不打扰了。” 圆妞比他们更快一步起身,微微朝那帮子男人做了个颔首的动作。 这无疑惊呆众人。 “不好意思,”圆妞轻描淡写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谢淮安身上,“你们老板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谈私事,恳求各位留下来凑个热闹吧。” 这话一出,高管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由脑门出汗,为难地看向老板。 第121章 新蟹粉 谢淮安脸色铁青,但还是很好涵养地坐着,他不发话,就是默认。 所有人的屁股再次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按回沙发。 一场热闹硬生生看出提头来见的错觉。 然而,当中那两个娇俏的女人除外。 “来者都是客,谢小姐要不要喝一杯?” 圆妞扫向说话的大樱,没错,她就是被反向喂药后,成功倒戈的双胞胎之一。 经过耀月的调教,俨然成了乖顺得不含一根倒刺的高级女公关。 从头发丝到脚趾,无一不透着女公关的魅惑与娇软。 圆妞来耀月的次数不多,见过的侍应生都是男人,很少见到女公关的。 没想到还是有的,只看来人地位和口袋够不够点而已。 显然这帮高管跟着谢淮安吃到了肉,满脸的餍足。 恰好两人现在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即便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也让她瞬间不适。 大樱说完,小樱立刻替她倒满一杯酒。 “姐姐,这酒是主人的珍藏,他很少拿出来待客的,今天我们姐妹也是沾了众位的光,众位高管都觉得不错,姐姐也来品一品?” 圆妞目光从暗红色的酒液移动到大小樱单纯的脸,确定药效起了作用,她们彻底沦为谢淮安的傀儡后,不由失笑。 她难过什么,反正都是要离婚的关系。 一仰头,小半杯酒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高管们学着大小樱,轮流来给圆妞敬酒,气氛似乎又有回暖的趋势。 高管们见圆妞完全没有总裁夫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很接地气地对他们有问必答。 更有人对她直播算卦的副业很感兴趣,小心翼翼问,“夫人,听说你算卦很厉害,我想问一句,玄学这门学科是真的吗?” “当然,”圆妞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好不好另说,不喝酒干坐着只会更尴尬,“我算卦很灵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我才给他们的一个同事算过,间接保住了一家三口的命。” 她不经意扫向两个门童。 而高管们显然八卦心起,不想错过,招手就把人叫过来,“哪个侍应生啊,把人叫来仔细说说呗。” 侍应生很有默契地同时看向大Boss,冷沉的俊脸上没有半点温和可言,只得战战兢兢回,“阿生突然提出离职,是不符合会所规定的,人事当然不会同意,除非赔付违约金,阿生很坚决,但又不同意大额违约金,连今天的晚班都没来上。” 侍者的话很客观,圆妞听着还是偏向会所的,她皱眉,“那你们有没有了解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突然提出辞职?” 侍者一个劲摇头,“夫人,我们不清楚。” 圆妞并不意外,“那我来告诉你们吧,是因为我提前算出阿生待产的老婆遇到了危险,差点一尸两命,阿生提前赶回家送妻子去医院,我还算到阿生如果继续留在会所,他的小家庭不会好起来,所以提议他尽快离职。” “哦,原来是这样。”高管们立刻同情起那个阿生,也有人对圆妞开始奉承。 圆妞看向始终不语的谢淮安,“谢总,你贵为集团的大总裁,何必为难底下一个小员工,别的不说,那笔被刻意提高的违约金是不是过分了?” 话落,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硝烟还是弥漫开来。 合着转了一圈,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个个欲哭无泪地看向谢淮安,祈祷老板能大发好心说点什么。 但今天的谢淮安似乎格外难说话,“耀月对人才的甄选不亚于大公司重要岗位的人员匹配,能进来必定经过层层筛选,公司花大量成本培训他们,他们享受最高待遇必然要承受对等的违约赔偿。” “但这高达一百万的赔偿金是不是过分了?”圆妞忍不住问。 谢淮安深黑的眸子一眯,显然对她无所不知的技能不太满意。 而在座一部分高管早已翻江倒海。 以一百万的违约金来计算,耀月侍应生的年薪肯定不低于一百万。 想到这,众人纷纷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圆妞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吧,你们这群高知识分子还不如一个端茶送水的服务生。 场面一度尴尬。 圆妞开口,“谢总,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谢淮安很是不悦,一脸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圆妞解释,“谢总明知会输,丢不起这个人,对吧?” “激将我?” “不敢,只想为阿生争取一个机会,”圆妞不用掐指也知道今晚的阿生有场劫难,而她,正在争取替他摆平这个劫难的机会。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他眉宇间凝了寒霜,但面上完全不显露出来。 她可以抬出奶奶,但奶奶也是她的应尽的义务,她没勇气这么做,“谢总不答应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亲自替阿生筹齐这笔钱。” 她脸皮还没厚到在一帮子人面前苦苦哀求,示弱讨好。 一脚跨出包厢门,手臂立刻被一左一右拉住。 圆妞看向大小樱娇魅无比的装扮,眼里闪过嫌弃,“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能继续留下来陪各位喝酒了。” 今晚,是她自作多情了。 错估了谢淮安对她的容忍度,也错估了自己的魅力。 脚步再次被类似轻嘲的声音牵绊。 “夫人就是喜欢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圆妞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隐匿在沙发上的男人终于舍得开口了,他清冷的眸子换上捉摸不透的遐思,与刚才的冷厉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双促狭的眼眸牢牢盯着她,完全不顾下属在场,三两步来到她面前,以一种近乎半包围的姿态将她笼在怀里。 低声在她耳边说,“夫人想怎么玩?” 圆妞压抑住耳根的瘙痒,微微后仰,“我知道谢总你的身体经过锤炼,不如我们比试比试。” “夫人要怎么比?”他浓眉一挑,完全当众人不在场似地勾着她。 圆妞嗖地脸热。 “挑你最擅长的,比力气怎么样?” “赌注呢?” “赌注是一百万违约金,你输了免除阿生这笔钱。” “赢了呢?” “赢了我替他出这笔钱。” “呵,”谢淮安发出一记轻嘲,晦暗不明地俯身在她耳边,调戏的口吻,“如果我没记错,奶奶的遗产一分不留被你捐了出去,你确定还能拿出一百万?” 两人的窃窃私语,在旁人眼里是夫妻情趣。 高管们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谁都待不下去了,又抓心挠肺地想继续留下来看热闹。 出头鸟高磊腾地也站起来,“大师,要不要替你出战?” 他之前看过圆妞的直播,又因近距离地接触判断她是有真本事的,很快从路人粉升级成真爱粉。 谢淮安一记冷眼扫过向高磊。 圆妞率先拒绝,“谢谢,不需要。” 高磊没看懂圆妞对他的维护,不怕死地表示,“夫人加油,输了也不打紧,我可以金钱支持。” 这话无疑给几个高管提供了另一条新思路,总裁跟夫人玩打情骂俏,无论输赢,他们只管把夫人哄高兴就行。 顿时精神一震,纷纷抽出钱包,以示决心。 “呵,”谢淮安扫视那一个个碍眼的男士钱包,冷不丁来一句,“谢氏的薪资福利还是太好,闲钱太多了。” 接受到大Boss杀气的信号后,钱包又被一一收回。 圆妞哭笑不得。 唯独高磊,坚定立场道,“大师,要不我提供技术支持,股票基金期货都可以。” 圆妞眸色一动,这股劲儿只在蟹粉身上看见过,直言道,“你入蟹粉群了?” 她没记错的话,那个群是小蕴私下拉的,为得是把喜欢她的粉丝团结起来。 “嗯,刚加的,以后还望大师多多关照。”高磊兴奋地摇摇手机。 第122章 螳臂当车 耀月顶层,十几层的高度,在高楼林立的建筑群中不算突兀,尤其是周围一个新开的楼盘还在施工阶段。 众人不明白这空旷的顶层有什么力气可比。 “看见那塔吊了吗?” 众人无不被她的话吸引,扭头看去,工地楼盘附近一台高耸的大型机器正在连夜赶工。 圆妞算了下时间,“等会它再次转过来时,上面的水泥板会掉下来,谁能阻止,就算谁赢。” “大师,认真的吗?”高磊担心地站在她身后,他已不能找到贴切的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要夸大师算得准,好像还没出结果,无法定论,只能夸大师艺高人胆大。 身后,其他高管不免担心,“谢总,夫人还真爱开玩笑呢,不如比点别的吧,毕竟安全为重嘛?” 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扳动大型设备啊,当自己是奥特曼吗? 谢大师也就算了,她本事够大,但老板可是个普通人啊,谢总一旦先来势必丢脸,难道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或者,大师是想让谢总不战而退? “不用,就按她说的办。”谢淮安似乎看透一众下属鄙夷又担忧的眼神,“我先来。” 圆妞扬了扬下巴,“谢总看清楚了,它马上就要转过来了。” 塔吊带着新一轮的水泥板落向大楼顶层时,半径范围内会转过一条马路的上空。 圆妞的心思完全不在塔吊上,她集中心念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点看去。 形形色色的车辆和行人,无疑只是一个点,无非是速度和大小的区别。 “谢总,请吧。”她凝神静思计算着时间,视线很快锁定一辆小电驴,估算着明黄色制服的影子靠近塔吊下方的时间,提醒谢淮安,“你该出手了。” 音落,所有人以为只是一场夫妻间的闹剧。 没曾想意外就在一瞬间,那吊着水泥板的塔吊不知怎么倾斜了,紧接着晃动出一个异常的弧度。 “不好。”高磊倒抽一口凉气。 最上面的水泥板开始松动,所有人不自觉看向自家老板。 哪还有谢淮安。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已攀上缓缓靠近的机器,轻灵一跃攀了上去。 “谢总,快回来,危险啊。” 一时,惊恐和慌乱使人群沸腾。 有人拿出手机报警。 声音不可持续地颤抖,“喂,110吗,我们老板不想活了,他爬到塔吊上去了。” “喂,120吗,耀月东侧的乔和路上,有人准备跳楼,快点过来啊。” “喂,119吗,我们老板活不下去要跳楼,你们快点带气垫过来啊,一定要快啊!” 圆妞扫视着随着塔吊转移的谢淮安,他的身影随着机器转向马路上空。 高管们跺脚,呐喊,声音尽数撕破在夜风里。 所有人都在想,老板这下玩大了! 眼睛死死定格在那块摇摇欲坠的水泥板上。 “这要是掉下去,得死多少人啊。”高磊无奈叹息,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往楼下冲。 把马路上的人清空,也是阻止悲剧发生的办法吧。 但他不清楚时间根本不会等他,水泥板倾斜的速度也等不了他。 绳索断裂的瞬间,一个人影跳到了水泥板上。 眼看水泥板即将完全倾斜下坠。 几颗心脏同时被人抓握般无法呼吸。 但下一秒,一双饱含力量的手握住了即将被割断的绳索。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螳臂挡车。 唯独圆妞透过浓重的夜色看见了他汩汩流血的手掌。 当他的皮肉就要被搅碎在钢筋绳中时,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牢牢承托住他手上所有的重量。 谢淮安经过淬炼的身体再强,也不是铜墙铁壁,是有极限的。 透过沉沉黑幕,他锐利的视线定格在顶层最耀眼的那个女人身上。 而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低头俯视川流不息的街道,有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同时跟她眼神对接。 一瞬,他似乎都明白了。 他发出一记没人能听清的笑音,逐渐扩散在风里。 无论他赢还是输,最终受益的都是底下那个外卖小哥。 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输赢,而是让他看见那个从耀月辞职的年轻人差点被他逼死。 而他居然混混沌沌被她牵着鼻子走。 没人知道耀月顶层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赌约,警察,急救和救援过来时,高管们几乎集体下楼应付。 包厢里,阿生知道自己差点被水泥板砸死时,心有余悸。 猛地要跪下去,被圆妞托住。 “你要感谢的人是你老板,是他不顾生命危险全力阻止那块水泥板掉下来。” 谢淮安冷眸一眯,大概没想到圆妞会把功劳给他。 气好像消了一半。 但前车之鉴,他没完全放松警惕。 果然,她又说,“阿生啊,你们身价千亿的老板居然为了你豁出命去,可见他不会为了区区一百万的违约金为难你的,对吧,谢总?” 阿生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苟言笑的老板,从他进耀月开始,还是第一次跟老板面对面说话。 原来老板是心慈人善的老板啊。 他激动地当场给磕了三个响头。 同时,不忘给圆妞磕头,“大师,你跟老板都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我替我自己和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女儿,再次感谢。”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往圆妞手里一塞,有点难为情道,“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等会我去银行取,保证给大师封个大的。” “你不是给过了吗?”圆妞失笑,绝美的脸上浮现柔和的光彩,仔细一看,还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这次的事是上次没处理完的,所以我不多收你的,而且,你辞职了,还要养家,不用破费了。” 说着,圆妞给他转回一笔账, “大师,你这是?” 圆妞浅笑盈盈,“这是给宝宝的红包,希望她平安长大。” 阿生是带着愧疚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离开的,离开前还顺便接了个单子,他扬了扬手向圆妞告别,“大师,我会努力的!” 第123章 一棵树 目睹过好莱坞大片级别的高管们热血沸腾,都想采访一下两个旗鼓相当的当事人。 一个算得准,一个接得住招,怎么看都是极般配的一对。 无奈阿生一走,当事人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谢淮安坐向沙发,不疾不徐招圆妞过去,“所以,今天这个赌,我是输了还是赢了?” 圆妞没打算走过去,她有点心虚是真的,不知道耍轨迹会不会被他追责,只能借接电话缓和。 “大师,你在哪?”电话那头是青木的声音。 “有事吗?”圆妞问。 “呃,”青木挠挠头,“关于徐家的事,我想感谢你来着,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好。”圆妞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居然鬼使神差应下了。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 圆妞局促,心不在焉地回谢大Boss,“阿生为了筹集那一百万,选择送外卖差点送了命,输赢对谢总来说还那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的……”谢淮安一双深邃的眸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圆妞没想过谢淮安会执着于区区一百万,毕竟他连那么高的塔都上了,还差点把手弄废了。 “行了行了,那就算谢总你赢了吧,我会想办法把钱打给你。”她有点不耐烦了,想着奶奶等了那么久,该无聊了。 身体才挪到门边,腰身已被有力的手掌一勾,整个人不设防地往他身上跌去。 她的脸一瞬如火烧,这人怎能在下属面前? 转念一想,在丰茂大楼他的总统套房里,他也不是没当着秦宴的面亲吻她,是有的前科的…… 她在挣脱。 “你再动几下,我的手就要废了。”暗哑的嗓音并不像动作那么暧昧。 她旖旎的遐思瞬间清空,强装镇定地瞥了一眼高管们,都很安静,眼睛也没敢乱瞟。 她不由地放松下来。 但下一秒,男人不给情面地来了一句,“我全身都投过巨额保险,你还能拿出多少钱来赔?” 圆妞气结,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脸这么红,想什么呢,不会是要以身抵债?”谢淮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股无名火卷着奔腾的血液在全身流窜,她牢牢锁定谢淮安那张英俊逼人的脸,似乎在思考,这男人是不是吃醋了药,总能不经意带给她一波波的冲击。 圆妞不怕冷,穿着以简单舒适为主,男人霸道强势的身体热度传进她身体,让她更加不自然。 她努力转移话题,“谢总,我一直很好奇,天罡阵出来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冷忽冷地,很轻易将她的心一次次抛高又按下。 当时的她处于半昏迷状态,被罡风利刃割得体无完肤,对他身上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想打探什么?” “也没什么,”圆妞尽量平复口吻,“只觉得你从天罡阵出来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谢淮安从不觉得除了力气变大,哪里不一样了,“或许你可以问问那条蛇。” 圆妞醍醐灌顶,这些天实在是忙,她从没想到从黑金王蛇下手调查。 当即找了个空包厢,把蛇放了出来。 王蛇乍然见到谢淮安,一贯地恭敬垂头叩拜姿态,“主人,有什么吩咐?” 圆妞秀眉微挑,她居然给人白养了这么久的宠物。 正考虑收笔赡养费,黑蛇像是看穿主人的心思,盯着他左看右看,硬生生叹一口气。 圆妞觉得有意思,“跟主人重逢不该是喜悦的吗,怎么还叹气呢?” “恩人,你是不知道,哎,算了,我看他也就剩五年的阳寿,又是一场白忙活喽!” “说清楚,白忙活什么?”谢淮安冷沉的声线回荡在包厢。 王蛇完全不上套,反而向圆妞投去求助的目光,“恩人,你能解决他阳寿的问题吗?” 被冷不丁这么问,圆妞很意外,“不管我能不能解决,你不该先替主人解惑吗?” 王蛇被反驳得一噎。 低头娓娓道来,原来谢淮安的前前前前……身并非普通人类,而是……一棵树。 圆妞差点惊掉下巴。 好歹她还算是个人,怎奈这位禁欲大Boss连个人都不算啊。 注意到谢淮安飞过来的眼刀子,圆妞提醒王蛇继续。 “我身负唤醒主人,助他回归的使命,无奈几世坎坷,不是在寻找主人的路上,就是差点成了蛇羹,总之,就没有一世像今世这么顺利遇见主人的人。” “所以,你有幸在今世遇到了主人,”圆妞替它总结,“你会怎么助他归位呢?” 一想到谢淮安最终要变成一棵树,她就忍俊不禁。 “这个自然是不传之秘,不过以主人这具身体的状况,五年内肯定是办不到的,而我,又要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王蛇有气无力,脑袋恨不得耷拉下来。 “所以,你甘心跟着我,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一世即便找到主人也完不成大业了,是吗?”圆妞撇嘴,合着她倒成了这条懒蛇的饲养员了。 “你是不是跟那条怪鱼一样嫌弃我了?” “嗜龙钩最不喜欢被认成鱼。”圆妞忍不住提醒。 “也罢,我就知道打从入世起,我就被主人抛弃了……”王蛇神色颓靡,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宠物,可怜兮兮,“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圆妞快速瞟了一眼谢淮安,人完全没当主人的自觉,“既然今生归位无望,不如你跟着他好吃好喝,等着下一世吧,反正也只有五年了。” 这话仿佛又戳痛了王蛇的宿命。 它蛇尾一甩,泄愤似地爬上沙发,大着胆子向谢淮安靠近。 也幸好包厢里没其他人在,不然这一条比动物园蟒蛇还粗壮的黑金王蛇盘踞在沙发上,对谢淮安低眉顺眼的样子保准吓破人胆。 这时,圆妞电话响起,是青木打来的。 她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那对主仆丢了一句,“我朋友来了”就离开了。 出门之际,那对主仆依旧在默默对峙,她留了个心眼。 她这前脚一走,仆蛇就撒欢开来,开始向主人献计。 谢淮安英俊的眉宇从最初的冷冽逐渐柔和,最后被仆蛇劝出破冰之像。 “你确定这法子可以?” “必须的,主人,这是目前来看,唯一的办法了。” 会所气派的大厅内,侍者见到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女款款走来,立刻放开拦着的小伙。 “发生什么事了?” “回夫人,这位先生说是您朋友,要硬闯。” “放开他吧,我们的确认识。”圆妞扫了青木一眼,办了几天丧事,眼圈挺重,还穿着一身黑,看起来不怎么像好人。 她忽然就心软了,“他是我朋友,可以进去吗?” 侍者正在为难。 却听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小跑着过来,面容严肃且带着几分胆怯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夫人,耀月有规定,非会员不能带非会员进去。” 圆妞皱眉,“我刚不是带周意进去了吗?” “是这样的,刚才是跟总裁一起的,要不夫人您跟总裁报备一下?” 圆妞沉默。 青木倒有点尴尬,“其实我来只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吃饭,要不我请你去外面吃一顿吧?” 圆妞挂心奶奶,想要拒绝,忽然门边卷起一阵风,一张多日不见的脸孔乍然出现。 “哟,你们这些人玩火自焚啊,连老板娘的面子都不给?” 经理一看来人,笑迎上去,“秦先生来了啊,快快请进。” 秦宴对经理避而不谈没说什么,扫了眼圆妞身边的青木,什么都明白了,不怀好意地笑,“你们大老板心眼比针尖还小了点,这位先生是跟我一起来的,总能进去了吧?” 第124章 有人想约你的小娇妻 “谢大师,好久不见。” 圆妞望向秦宴,自从墓地一别,这张嘴上功夫更上一层楼,说出的话更是敌友难辨。 她下意识去看他被嗜龙钩吃干净的右手掌,那只手带着黑色手套,是手的形状没错。 显而易见,那是假的。 “多谢。”她为青木的事道谢,没有过多寒暄,带着青木往里走。 “不邀请我一起吗,我也还没吃饭呢。”秦宴言笑晏晏,好像之前的种种从未发生。 “据我所知,非会员是不能订包厢的,你跟你这位小兄弟怎么吃?” 圆妞还能说什么,她不能再丢人了,“那就劳烦你了。” 秦宴用自己的会员开了一个奢华包厢,格调仅次于谢淮安的私人包。 圆妞抿着茶水,秦宴不动声色看了她良久,扫向青木,试探性道,“大师的品味原来是这样的。” 圆妞差点被茶水烫到,皱眉,“他只是我一个客户。” 说完,状似不经意地看向青木,“你大哥准备什么时候火化?” 秦宴挑眉,耐心看她表演。 青木见圆妞终于关心自己,立刻鲜活过来,“我大哥的死因查出来了,脑溢血是个幌子,根本原因是药物相克,警方那边做了笔录,徐家人一开始互相推诿,狗急了乱咬人,警察三两下就全都查清楚了,是他们联合起来害死了我哥。” 触及痛点,他又哀默起来。 “嗯,”这些她早就算到了,“徐家人是被自己的贪婪害的,你大伯本可以不必死,我提醒过他不要去冷库的。” 青木反向安慰,“大师,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只能怨他们没有福气,自作孽。” 顿了顿,他终于鼓起勇气,“其实,我今天连夜赶来见你,是想郑重感谢你的,要是没有你,我大哥含冤而死不说,还要被骗两百万,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 圆妞笑而不语。 “那个,”青木攥紧拳头,脸色有点不自然,“说起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没好好感谢过你,我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圆妞扫了一大桌子的饭菜,“不正在吃着呢么?” 青木挠头,“其实我看中一家很不错的网红餐厅,想带你过去试试,但那家很难订,等订到我们一起去,好吗?” 圆妞左右为难,她没想到青木会主动约自己,一旦跟客户吃饭,关系会从客户转变成朋友,谢淮安多次暗示过她不要跟异性走太近。 她正在犹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有侍者的声音响起,“老板,夫人在这里。” 逆光而站的高大身影悄然出现,忽然打消了圆妞的尴尬。 谢淮安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两个男人,眉头没有舒展,三两步跨进来。 “你来得正好,”秦宴看好戏似地说,“有人想约你的小娇妻……” 谢淮安果然一眼扫向圆妞,语气不冷不热,“定好了?” 圆妞不想跟他解释什么,肯定和否定似乎都不合适。 沉默是保险的回答。 谢淮安见她不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抽出一支烟,看向秦宴,“你怎么在这?” 秦宴见他没给自己递烟,有点不满,“我是会员,不能来消费?” 谢淮安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没再多说什么,但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梅叔前脚失踪,他最听话的徒弟就找上门来,目的不言而喻。 圆妞跟青木本就有一搭没一搭聊,注意到谢淮安跟秦宴这边的气氛,她其实从秦宴出现的那一秒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些甜品?”秦宴仿佛真是来消费的,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圆妞身上。 欲盖弥彰没让谢淮安动怒,反而更确定他的反常。 “不敢再吃了,就怕吃人嘴短。”圆妞打算先挑明,秦宴若真为梅叔而来,肯定会有所表示。 果然,他眸色一暗,干脆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了满满一高脚杯酒,“我们立场不同,你奶奶的事我很抱歉,只能用酒向你赔罪。” 说着,他转过酒杯朝谢淮安示意了一下,仰头喝下。 “秦先生不必道歉,就像你说的我们立场不同,各自为了师门罢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认梅叔为师?” 秦宴没想到圆妞可以心平气和到这种地步,毕竟梅叔对季阿羡造成太大的伤害,生前欺瞒,死后拘着她的魂魄不放,投饲她为己所用,桩桩件件都不可饶恕。 “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认他做干爹的,对外叫师父。” 圆妞没有被惊讶到,反问,“那你知道他做的那些好事吗?” 她加重了“好”字,意在提醒他,梅叔是个恶贯满盈的人间恶魔,她没打算轻易原谅。 “那又怎样?”秦宴自嘲讪笑,“我从小跟着他,什么样的悲剧没见过,善恶的感知心早就麻木了,对我来说,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得到他的肯定,完成他的任务。” 在场的人都是心惊。 当有人告诉你,他没有对善恶的感知心了,你会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圆妞自然而然想到她在墓地以及老宅地下看到的一切,常年跟活死人打交道,甚至动用残忍血腥的秘术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听话的活死人,确实不是有良知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那么,你是来求我放过你师父的,对吧?” 秦宴闻言,喉结微动,“条件随你开,只要放他一条命。” “那不就是放虎归山吗?”只要一想到把人间恶魔放出去,就会有更多人遭殃,她就不可能答应,“你觉得我会答应?” “所以,你要什么,财富,权势,或者我的命,都可以。”他语气轻巧,好像那些凡人汲汲营营忙碌一生去追求的东西,在他那里不值一提。 圆妞怒意上涌,“为了一个大魔头,你确定要甘心做到这份上,值得吗?” 值得吗?秦宴想笑,他可没资格权衡值不值得的问题。 “如果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会放了他吗?”他来时的戏谑早已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执拗。 若有一丝希望,他通通会答应。 他甚至能从圆妞心软的神情里判断出一丝的希望。 就在他打算下跪时,圆妞亲手把希望扑灭。 她的眼里同时怀着执拗,“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与其放你师父出来,不如我先把你的病治一治。” 秦宴片刻回不过神来。 他在想,他来求她,为什么她要给自己治病。 索性圆妞是雷厉风行的,在等秦宴拒绝前,她掏出一张空白符纸,点沾加持了心头血的咒术,隔空画了一道繁复精美的符,往他脑门上一贴。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再见时,依然让青木叹为观止,他有种想要跪地膜拜的冲动。 第125章 睡她五年就够了 他忍不住感叹,“大师,你这符画得比鬼片里的高级多了,是有什么作用吗?” 圆妞第一次画这种符,不由地感慨有种手到擒来的熟练感,唇角不自觉荡漾开一朵微笑,“洗脑术。” “洗脑术?”青木愣怔,“大师你在开玩笑吗?听起来很不正经的术法啊。” “术法重在功效,正不正经是人为给他的定义,”圆妞义正言辞。 “也是哈,”青木点头如捣蒜,又疑惑,“大师准备给他洗什么脑?” 想了想,福至心灵道,“该不会是重塑扭曲的内心吧?” “不错,”圆妞满意地对青木道,“秦宴的三观很有问题,这不怪他,要怪只能怪梅叔没把他教育好,我这张符可以把他扭曲的三观洗干净。” 青木惊愕得张嘴,“洗干净后是什么样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 圆妞刚才没吃多少,这会胃口来了,想吃蟹,青木眼疾手快替她捞了一只,殷勤地拆起来。 圆妞没想到青木会替自己剥蟹,不想气氛冷场,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不在意地跟他闲聊着。 这一幕十分打眼,好在光线不够亮,无法看清沙发上静默不语的男人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直到烟灰缸碎裂的声响打破餐桌上两人的谈话。 刺目的血液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掌滴落,圆妞这才后知后觉地走过去,抽了几张纸按压在他的伤口。 “青木,你去找侍应生拿医药箱过来。” “好,好。”青木赶忙拉门出去。 青木一走,圆妞努力营造的好妻子人设也跟着崩了,她抽手,捡起厚重的残片端详,“谢总这自残的毛病得改改。” 谢淮安没打算瞒过她,碍眼的人已走,整个人松弛下来,抽出一支烟继续点上,满是讥诮,“你这看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圆妞哪里不明白他的用意,如果误会她跟青木能让这桩婚姻结束得顺利一点,她可以不解释。 “那小子好在哪里?”他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圆妞自认领证以来,挺有契约精神,主打一个不纠缠不贪恋不攻击,她一直以为谢淮安也是如此。 直到天罡阵之后,这男人性情大变不说,还阴阳怪气起来,她不能忍受他用这种轻蔑的口气对她说话。 “谢总条件好天天大鱼大肉,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 谢淮安冷眸倏然结上寒霜,最后一丝平和被抽离,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想好了?” 圆妞是有点后悔心直口快,在这种时候把人惹怒后果难以预料。 她忙着找补一句,“他跟我们的离婚没有关系。” 她不想青木受到无妄之灾。 正在这时,青木带着一个医护人员来。 “谢总,我来为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谢淮安把手一收,冷眼扫得那人不敢再动,“让她来。” 圆妞无语,丢过去一个“你看我们就要离婚了,合适吗”的眼神。 谢淮安不说话,反而扫了一眼愣愣的青木,给了圆妞一个下马威。 圆妞正要妥协,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为难她这个门外汉干嘛,当我是假医生吗?” 圆妞和青木同时看向秦宴,谢淮安也侧目看去,那双眼干净澄澈,说话的口气跟从前如出一辙,这是洗脑术成功的征兆。 “滚!”低沉有力的呵斥。 谁都不知老板在发什么疯。 圆妞在心里叹气,取走秦宴手里的棉签去擦谢淮安手心的血渍。 并不温柔的动作看得三个旁观者心惊肉跳。 好在老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完全觉察不到痛似地。 用碘酒的环节,圆妞报复性地选了酒精,谢淮安的俊脸黑了一瞬,也是欣然接受。 包纱布时,她粗暴撕裂纱布的声音野蛮得让人浑身一抖,三两下把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缠成一个大蚕茧,毫无美感可言。 从始至终,谢淮安深邃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表情都尽收眼底,好像这画面以后再不会有。 这是两人婚后少有的身体接触之一,四舍五入算是握手了。 他很少 她皮肤白皙透红,像一团晶莹的果冻,鬓角几丝碎发微微卷曲,粉色的唇透着少女的稚嫩,当真是眉目如画。 谢淮安不受控地再次回想天罡阵里的一幕。 他强压下将她牢牢锁进怀里的冲动,瞥过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自从被那条仆蛇宣扬了不健康的续命法,他的心念变得杂乱躁动。 殊不知,有同种想法的人何止他谢淮安一个。 距离太近,男人身上独特的松木香便是致命的荷尔蒙,当距离足够近时,圆妞恨不得一如被困在天罡阵里那样,凑上去贴着。 而此刻,即便看着他起伏的胸膛,滚动的喉结,以及唇瓣进出的气流,她难以自拔地想把人扑倒。 她这是怎么了? 食髓知味吗? 正在跟致命诱惑做抗争时,一道极快的光影穿梭进包厢,并且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主人,你走后,那条仆蛇给它主子出了个嗖主意。” 圆妞在心底问,“什么嗖主意?” 嗜龙钩冷哼一声,邀功似地把原话复述了一遍。 “主人,我思来想起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在所剩不多的五年阳寿里归位。” “什么办法?” “很简单的,睡她五年就够了。” 圆妞猛然回头,视线定格在谢淮安脸上。 因为距离太近,造成一种她觊觎他的假象。 谢淮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夫人,你……” 圆妞不可置信地跪坐到沙发上,轻而易举地贴了上去。 谢淮安没有躲。 更没推开她。 反而任由她亲吻着自己的唇。 胸口泛起异样的酥麻,连带着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 圆妞不敢置信谢淮安要睡她五年的念头,忍不住用这种倒贴的办法试探他一下。 结果显而易见,谢淮安没躲,跟之前那个冷漠的人完全不同了。 这让她感受到一股屈辱。 打算抽离之际,男人的手掌已勾住她纤细的腰肢,“这就完了?” 圆妞太熟悉他的表情,跟天罡阵里的如出一辙,暗道不好,可手下的力气非常人能比,她用力过度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寻常夫妻之间做亲密的事再正常不过。 只得压低声音求饶,“谢总,这里不合适,还有人呢。” 以为谢淮安会把人赶走。 他忽然将她翻转过来,以后背示人,将小巧的她笼在怀里,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被洗脑过后的秦宴自然不记得从前也觊觎过谢圆妞,“怎么,想看人小夫妻办事?” 说完,也不管青木愿不愿意,直接把他拉出门外,还贴心地把门锁死。 片刻的意绚神迷很快被不安分的手掌截停,圆妞双手抵住他胸口,微微气喘,“放开我。” 谢淮安没听话,幽深的眸子锁定着她那张娇艳欲滴的脸。 身体比心更诚实的反应,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对她上瘾? 明明之前没有过这种强烈拥她入怀的冲动,只要她靠近,排山倒海的冲动就会莫名出现。 他很快想起她的极阴之体。 片刻的失神给了圆妞离开的契机,她正要起身,后背对着谢淮安时,那双手再度卷土重来,这次,改成后背贴在他胸膛,严丝合缝,亲密无间的样子。 圆妞下意识要动手反抗,可颈边热源靠近,是谢淮安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她身体过电般颤抖,奇诡的感受被放大很多倍,全都是那次交融的感受。 “谢,总,放开我,我们不可以再这样。” 谢淮安一边急促地亲吻她细嫩香软的脖颈,一边耐着性子哄,“你是我老婆,有义务帮我。” “啪。” 圆妞蓄力扇出的一巴掌,也是软绵绵的,完全没把人弄痛,却阻止了谢淮安的动作。 “谢淮安,别装了,利用了我的人,还要利用我的身体,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谢淮安英俊的脸似乎还没从温香软玉中缓过来,声音透着嘶哑,“你的身体早就是我的了。” 圆妞没想到一贯禁欲的人会说出这种无赖话,“天罡阵那次,是意外,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可我答应过你师父,要好好照顾你。”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圆妞控诉,带着小小的失落。 谢淮安垂眸,他其实偷换了概念,当初答应柒命的原话是,“谢圆妞做我妻子一天,我决不负她。” 谢淮安无言以对,他从没跟任何女人谈过感情,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他很清楚圆妞的极阴之体会让他疯狂到什么程度。 加上仆蛇那咒语般的“睡她五年”一直在脑海里回荡,他终于步步失控。 “抱歉,”他放开圆妞,起身,极力平复那股冲动,“我不会再逼你,但在我们离婚之前,你还是我妻子,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他无法阻止圆妞身边越来越多的异性,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第126章 聚会嘛要的就是个热闹 圆妞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出门,很快便有两个男人同时迎上来。 青木神色慌乱,不敢去看她。 秦宴倒是饶有兴致欣赏着她,“这么快?” 明着贬低谢淮安不行。 圆妞不想搭理他,这人被洗脑后,骨子里的痞气倒是一点没改。 秦宴一直跟着她到另一个包厢门口。 圆妞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挑眉,“你跟着我是怎么回事?” “不然去安慰我兄弟,给他推荐几个男科专家号?” 你倒是去啊。 但她转念有了个主意,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这位是周意先生,政府工作的。”圆妞把人介绍给秦宴。 当熟悉的轮廓和周正的脸呈现在眼前,秦宴有一瞬的迟愣。 这一瞬足够圆妞分辨清楚秦宴是真的被洗脑还是在演戏。 他很快上来跟周意握手,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再不开口。 圆妞静默不语。 “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秦宴退出去,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秦宴一走,圆妞就开口,“奶奶,他发现你了。” 季阿羡被梅叔带在身边,是很熟悉秦宴的,因而也附和,“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跟了那样一个人,好端端的人生被毁得干干净净。” 圆妞听出奶奶话里有话,“他是梅叔徒弟,平时都替他做些什么?” 季阿羡平复了一下心情,尽管已成阴魂,但她还保留着一丝善心,对基本的善恶对错是有分辨力的,比秦宴可好太多了。 “他是医生,能干的多了去了。” “可他是心理医生啊,”圆妞疑惑。 季阿羡不屑地笑,“幌子而已,医生就有医生的权利,跟他的职务并不相干,丫头,你去过老宅下面吧?” 圆妞心一紧,想到下面数量庞大的活死人,“那些人……跟他有关?” “岂止,”季阿羡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一部分是他的病人,一部分是太平间无人认领的,还有一部分是被造假死亡的……” 圆妞拧眉,“那些活死人用来做什么?” “一部分用来替他办事,一部分……”季阿羡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跟淮安要小心为上。” 圆妞怜惜地看向奶奶,一个不妥当的想法冒了出来,“奶奶,如果让你以这种方式一直活着,你愿——” “不愿意。”奶奶直接拒绝,“丫头,我知道你在心疼奶奶走得突然,但奶奶是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命换淮安的,霸占别人的肉体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根本不惧怕死亡,相反,面对死亡才是我最想做的。” “好,”圆妞下定决心,“我一定让你好好走到下面,绝不跟梅叔命运同行。” “丫头,那秘术可不好解啊。”季阿羡很是担心,“那人本事不小,你千万别硬来。” 圆妞摸出手机,眼神安抚奶奶,对魏洋道,“魏助理,能帮我一个忙吗?” 魏洋假装不舒服进医院,青木一走就往家赶,这不才洗好澡躺床上,就接到夫人电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夫人对他说,“把夏心颜约来耀月,以谢总的名义。” 他痛苦扶额。 对方又补了一句,“算报答今晚的事。” 这下就更不好了,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了。 以谢总的名义?不知谢总知道了会让他怎么死。 反正都是死,他认命地拨通电话。 夏心颜听说谢淮安约她,简直高兴疯了。 挑了件最新款的裙子,化了个精美的心机妆,一路往耀月赶。 圆妞在耀月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谢淮安的监视中,看着屏幕里,她完全不听他告诫,反而继续跟秦宴和青木来往,怒意上涌。 大小樱跪坐在他脚边,恭恭敬敬地报告着港城黎家的最新动向。 “干爹他对我们的疑心已经彻底放下,按照我们透露给他的机密,不出一个月,谢氏股权的收购将会超过百分之五十,届时,他一定会亲自来临城,聚齐媒体宣布他成功入侵谢氏,成为新一代掌门人的喜讯。” “一个月太久了,把时间缩短到半个月。”谢淮安边看屏幕上那窈窕走动的倩影,边下达命令。 大小樱只敢用余光去看,自从彻底臣服谢淮安后,她们对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了醋意,全身心为主人服务。 “好,我们努力办到,”大小樱很是乖顺,像两只听话的乖猫。 谢淮安想到一个问题,忽然开口,“同为女人,你们知道怎么判断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 “这,”大小樱眼睛一亮,小樱性格一下子活泼起来,“这很简单啊,带个女伴在她面前晃,做一点亲密的举动,看她的反应就可以了。” 谢淮安一顿。 他多聪明啊,立刻领悟到在包厢时,自己面对谢圆妞身边异性时的心情,原来那就是爱。 想着他一直强压那股酸涩,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刻意表达。 还有那强烈的生理冲动…… 原来,不是她极阴之体在作祟,很有可能他是真的对她欲罢不能。 想到这,他冷漠的俊脸有了表情。 得想个办法让这婚离不了。 嘴上这么想,当屏幕上出现夏心颜,并被圆妞一路带往自己包厢时,他眸色渐冷。 谢淮安在等着圆妞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夏心颜完全自来熟地靠向他。 他一个眼神,大小樱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一左一右占据他两边的空位。 “你们……”夏心颜难以置信,“慈善晚宴后,外界一直对你们姐妹的去向有诸多猜测,原来沦落到了这里啊。” 夏心颜一路走进来,很快发现大小樱身上的制服是耀月高级女公关的统一着装,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 原以为大小樱会生气的,毕竟人家之前在临城娱乐圈混得小有名气。 但两人听了夏心颜的奚落,没半分不痛快,反而在谢淮安的示意下,乖顺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直到衣料互相摩擦。 夏心颜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把上去把人推开。 但她深知自己还不够格,她手上的筹码还不够,仅凭梅叔创造的那一时半刻的旖旎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是有老婆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搞错了对象,转向谢圆妞这个正牌夫人,道,“难得跟大师聚聚,不如我们坐下来聊吧。” 然后,很自然地挑了个位置随意一坐,静静等着看好戏。 圆妞略过大小樱的制服诱惑,眼也不抬地询问,“谢总,不介意我带两个朋友进来吧,聚会嘛,要的就是个热闹。” 说完,也不去看谢淮安铁青的脸色,把门一开,邀请秦宴和青木进来。 包厢的气氛再次变了。 第127章 亲吻游戏 圆妞左右各坐着两个男人,谢淮安左右各坐着两个女人,只有夏心颜,孤零零一个人。 她咬紧唇瓣,表示不爽,不太甘心,“要不,我们来玩点游戏让彼此熟悉一下吧。” 谢圆妞请夏心颜过来是带着目的的,这么干坐着不利于计划进行,只能点头。 夏心颜看向谢淮安,不敢问他的意见,怕被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宣布规则,“被酒瓶选中的人蒙眼去亲吻另一个人。” “哇喔,”秦宴吹起口哨,若即若离地看向圆妞,“这个游戏好玩。” 又不安好心地询问青木,“兄弟,你说呢?” 青木还没回过神来,已然深陷在臆想的画面里。 如果被选中,他要怎么从一大帮人里精准找到谢圆妞。 忙着点头应和。 “那就从我开始吧。”秦宴自告奋勇。 “可以,在场每个人轮流转一次。”夏心颜生怕他作弊,很快提议。 “这很公平啊,来吧。”大小樱也跃跃欲试。 唯独圆妞和谢淮安不语,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分别坐在环形沙发的对立面。 当酒瓶选中了大樱,她欣喜而期盼的站起来,任由侍者替自己蒙眼,而后沙发上的人随意换座,等着大樱的“临幸”。 夏心颜的一颗心全都在隐匿在光影中的人身上,既怕又怕,恨不得换自己上。 最终,大樱摸索到青木的位置,青木如临大敌。 身体往后缩了又缩。 “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大樱自打进了耀月,完全褪去女明星的骄纵,全身心投入服侍行业,倒也混得如鱼得水。 按规矩,被选中的人不能说话,不然就有作弊嫌疑。 青木忍了又忍,终究被吧唧一口亲在嘴角。 顿时又气又急地看向圆妞。 圆妞始终微笑淡淡,丝毫不动容。 他羞愤地擦了一下嘴角,倒引起大樱的不悦,“我还没嫌弃你呢,你都不是我心里最想亲的那个人!” “玩不起别玩,麻烦尊重一下游戏规则,”夏心颜期盼下一局来临,得心应手地阻止争吵的发生。 下一局,酒瓶对准了小樱。 小樱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都是一种货色。”夏心颜鄙夷地咕哝。 却被小樱听个正着,“夏小姐,你最想亲谁?” 夏心颜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羞怯地用眼神回答。 小樱了然,露出一抹狡黠,“我也是。” 夏心颜手指嵌进沙发里,就你这种货色,凭什么? 小樱学聪明了,她没像大樱一通乱转,而是细心地在每个人身边停顿了一秒,而后走开。 夏心颜很快明白,她这是要凭气味辨人? 别人她不清楚,但谢淮安很独特,她曾一度被他身上醉人心脾的松木香迷得晕头转向。 这么一想,小樱已然准备站在她心心念念的人面前。 殊不知小樱此刻比任何人都紧张。 她在想该不该冒犯主人,可这就是个游戏,既然参加了,暂且抛去身份了吧。 眼看小樱低头向沙发上的人而去,夏心颜忽然看向圆妞,幸灾乐祸多过争风吃醋。 圆妞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淡然疏离,好像小樱要亲的人激不起她任何涟漪。 夏心颜咬牙,你能忍,我就能忍。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以两人的视角,只能看见小樱缓缓俯下的身体。 会所的制服精美中透着不少心机,这么面对面附身,春光一览无遗。 先不说心爱之人即将被只鸡吻,还要被迫看光那只鸡,夏心颜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包厢光线昏暗,淡淡的光影里,圆妞眼看着小樱朝谢淮安亲下去。 随着那一个吻,她的心痛得揪起。 从暗恋到领证,再到身体交付,她唯独没外泄过的就是那份真心。 藏着真心,注定只能自食痛苦,痛苦又怎样,总比暴露出来被人恨恨践踏得要好。 想到这,她倒是跟着淡然一笑。 好像世间除了生死,再没什么能伤害到她的。 谢淮安全副心神都在对面的女人那里,她一闪而过的落寞没能逃脱他锐利的双眸。 自从确定自己是喜欢她的,他再无法忽视面对她时的每一个感受。 哪怕被小樱错位借了个吻,他也不生气,反而满足于对面人的不自然,唇角悄悄溢出浅笑。 谢淮安的表情变化实在震惊到众人,夏心颜眼刀子飞向小樱,满脸都是你还真敢亲的表情。 秦宴则是吹起口哨,调侃,“兄弟,开窍了啊,玩这么大,不怕嫂子回去罚你跪搓衣板?” 谢淮安惬意地交叠双腿,瞥向圆妞,意有所指,“打是亲,罚是爱,有什么好怕的?” 圆妞瞬间脸热,好在光线不明不会被发现才松了口气。 秦宴又陆陆续续调侃了几句,加上大小樱的从善如流,气氛倒是热闹起来。 小樱那一吻让夏心颜跃跃欲试,看来谢淮安也不是不能玩。 于是迫不及待进入下一轮。 只有青木,他呆愣愣的,看起来难过又伤感,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怎么了,困了吗?”圆妞询问一旁的青木。 “没,怎么会?”青木忽然振奋,明亮的眼睛直视圆妞,他对她见色起意过,又被她的能力劝退,逼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支持她。 她一个高高在上,漂亮得耀眼的女孩,从不嫌弃他的出身,也不嫌弃他那帮唯利是图的亲戚,反而次次对他慷慨相助,还当着谢淮安的面,把他带进耀月。 他的那份遐思终究破茧而出时,命运把第三次机会给了他。 一阵起哄,夏心颜和秦宴同时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青木难以置信真的轮到自己了。 他用指甲刮了刮掌心,确认这不是他幻想出来的场景。 一步步朝倾慕的人走去。 他没近距离拥抱过圆妞,加上她从不用香水,所以用味道来判断是行不通的。 绕了一圈下来,他才由最初的激动转为焦虑,哪一个才是谢大师? 沙发上的人有自由换座的权利,圆妞此刻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时间要到了哦,你再不选定目标,就视为自动弃权,而自动弃权是要把这一瓶干完的。”夏心颜幸灾乐祸地提醒。 第128章 怕我向你索吻 青木听着背后夏心颜的声音,忽然福至心灵地转身。 心一狠,找到大概的方向亲了下去。 “啊!!啊!!”尖锐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 夏心颜忽地站起来,一巴掌甩了上去,“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肖想我?” 青木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一双柔软的手稳稳扶住。 “夏小姐,玩不起就不要玩,这可是你说的。”圆妞淡淡提醒,眼里闪过不悦。 “我现在严重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夏心颜嫌恶地抽纸擦拭自己的双唇,极度委屈地看向谢淮安,“谢总,我根本不喜欢他,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跟我解释什么?”谢淮安波澜不惊地挑眉,反而看向青木,眼底存了些戏谑,“确实有点高攀了,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这话有如重击。 “不是,”青木急着解释,“我不喜欢她的。” “住口!”夏心颜直觉受到了二次伤害,“你没资格喜欢我。” 眼看局面越来越混乱,青木一不做二不休,着急忙慌地看向圆妞,“大师,我不喜欢她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一只猪。” 包厢安静如鸡。 夏心颜反思了几秒,万万不敢置信,她居然被形容成一只猪。 “你给我说清楚!”夏心颜拦在青木面前,随时要狠揍他一顿的架势。 青木仗着圆妞在,毫不客气道,“我实话实说,你这张肿胀的脸跟我养过的猪一模一样。” 夏心颜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把他撕裂。 但理智回笼,她告诫自己要温柔,不能在谢淮安面前露出泼妇样。 “你懂什么,我这脸不是肿,是医美的正常反应。”她终是解释了一句。 “好了,依我看游戏还是换个玩法吧。”圆妞出声道。 “什么玩法?” 虽然没看见谢淮安亲人有点遗憾,但秦宴对圆妞的提议也感兴趣。 圆妞扫视众人,不疾不徐,“还是同一个游戏,规矩改成被选中的人可以要求任何一人答应自己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秦宴敛眉隐藏眼底的暗芒。 同时,不动声色给了夏心颜一个眼神。 夏心颜很快平复心绪,反问,“要是被指定的人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要看这个要求过不过分,比如是不是杀人放火等违背伦理道德和触碰法律的事。”圆妞说得云淡风轻,“当然了,如果非要索吻,也是可以的。” 夏心颜被说中心事般红了脸。 圆妞唇角一勾,“这次,我来转吧。” 酒瓶飞速旋转,等指针定在夏心颜面前时,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可下一瞬,又开始犯难。 要求谢淮安亲吻自己还是提另一个? 踌躇之际,她再次跟秦宴对上,这一次,他锐利的眼芒如刀子,随时向她割来。 她按捺不住那股威慑,败下阵来,指了指谢圆妞,“我选你,我要求你把梅叔放出来!” 圆妞忽然就低头。 众人以为她很为难,谁料她轻飘飘说了个“好”。 梅叔的虚影被嗜龙钩放出来的一瞬,还没待仔细看清,就被重新收了回去。 “你!”夏心颜气急败坏,“你耍赖啊!” “我依你的要求,放出来过了,”圆妞眉眼淡笑,一副无赖样,看得谢淮安唇角不自觉上翘。 他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再来!”夏心颜不甘心,这一次轮到她来转。 酒瓶意外对准了谢淮安。 秦宴又开始起哄,“兄弟,把握好机会哦。” 夏心颜一甩手,看样子是真嫌弃自己的臭手。 谢淮安一直坐着,突然整理了西服下摆,动作优雅地将最后一颗纽扣扣上,斯文俊秀地踱步走向谢圆妞。 圆妞眼看他目不斜视冲自己走来,真担心他会突然做出过分的举动。 她是防备着的,“你要提什么要求?” 谢淮安高大挺拔的身体罩下来,在她以为他要亲她时,他只是面对面将双手撑在她两侧,姿势暧昧到极点,完全能够想象他想对她做什么。 夏心颜瞥过脸去,真不想看好吗? 意外对上秦宴冷冰冰的视线,她很清楚秦宴在责备她没把事情办好。 “怕我向你索吻?” 男人腾出一只手松了松过紧的领带,圆妞则定格在他翻滚的喉结上,红透了脸。 “夫人。” 低沉又嘶哑地声线略过耳后。 圆妞真以为他不管不顾做禽兽,没曾想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一瞬,人影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 圆妞很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管了,多一个人帮忙,配合起来更加天衣无缝。 “谢总这就没意思了,逮着机会就跟老婆咬耳朵啊?”秦宴似笑非笑,“都说什么悄悄话了?” 圆妞翻白眼,能说出来的还算悄悄话吗? “夫妻间调情的话,你也要听?”谢淮安重新抽出一支烟点上,整个人心情不错。 圆妞顿时觉得更尴尬了。 而目睹全程的夏心颜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谢圆妞这块绊脚石除掉。 这回,轮到谢淮安转瓶子。 他已不是凡人躯体,力量惊人,且可自由掌控,在发力上做点手脚,很快瓶子就转到了秦宴面前。 “哈,哥们义气啊。”秦宴当即站起来,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转向圆妞。 “大师,我还是对你刚才放出来的东西很好奇,我都没看清楚就收回去了,能重新放出来一次吗?” 他很讨巧地没要求不收回去,因为那样会露馅。 “好啊,”圆妞配合得再次放出梅叔。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让秦宴失望,反而任由梅叔跟秦宴来了个对视。 圆妞的乾坤袋是有结界的,只要她想,里面的人完全窥探不到外面的场景。 梅叔乍然见到徒弟,开心得不得了,指着他道,“你个不孝顺的东西,终于舍得来看为师了?” “你谁啊?”秦宴呆愣愣盯着梅叔,他的原身历经几世,早就沧桑得不行,这副垂老的样子把秦宴震惊得不行,“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东西做师父?” 第129章 霸总索吻 “够了,”夏心颜实在不明白秦宴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梅叔,机会不容易,她得上,“梅叔,你看看我,我是心颜啊,我可想你了。” 她一秒变脸,恭敬又乖顺地迎了上去。 梅叔自然是认识她的,“也难得还有你把我放心上,不像那些个不孝徒孙!” 他扫了一圈在座的几人,可以说除了大小樱和青木,其余的都比夏心颜跟他还亲,可愣是一点旧情不念,冷冷地旁观。 “丫头,你准备就这样关我一辈子?”梅叔终究转向谢圆妞,她才是小辈中最难对付的那一个。 圆妞自从知道他的底细跟过往,早就痛心疾首,她是个心软的人,但不可能毫无底线,真要把这种人放虎归山,她做不到。 “抱歉,梅叔。”她只能这么说。 梅叔又看向谢淮安,“淮安,你也不管管她,好歹我也照顾了你奶奶大半辈子……” “闭嘴,”谢淮安嗓音冷沉,丝毫不念旧情,“你没资格提我奶奶。” “哈哈哈,一个把我忘了,两个铁石心肠,你们真是好样的,”梅叔笑得肩膀乱颤,而后戛然而止,换上一张如魔鬼般阴鸷的脸,声音粗哑仿佛从地底深处窜出来,“既如此,我只能靠自己了。” 说罢,他果断出手掐住靠他最近的夏心颜,黝黑有力的手指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拧断市长千金的脖子。 “放我走,不然夏市长不会让你们好过。” “梅叔,你看你还是这么凶残,”圆妞忽然上前一步,完全不顾夏心颜的死活,“你用她来威胁我毫无用处,不如用点别的来交换。” 闻言,梅叔道,“说说看,但别耍花招。” 圆妞轻哼,一拂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崽子赫然滚到地上。 大小樱和青木看得眼睛都直了,青木惊奇道,“大师,你这戏法也太玄妙了,连小孩都能变出来?” 圆妞在心里骂了一句傻瓜,看向梅叔,“逢生是你下属,你惩罚他无可厚非,但这小屁孩跟你毫无瓜葛,你莫要残害无辜,把他身上的秘术解了,心脏还给他,我就放你走。” 梅叔不信,“你居然把我跟这小屁孩放在对等的位置?” 言外意思,他的命不如一个凡人小屁孩? “佛说众生平等,在我这都是一样的。” “你这丫头,”梅叔又气又不甘心,他活了那么那么久,棋逢对手居然还被对方给奚落了,哪里甘心,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脱困,“好,我同意,但我只管救这小崽子,其余人等,一概不管。” 圆妞也跟着扬唇,“放心,我没打算拿奶奶跟你交易,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简直把梅叔气得七窍生烟,他伸出一掌,直接把处于昏迷状态的小胖墩吸在掌中。 因为是秘术,一般人只能看到一颗小巧的心脏被放回胸口的小洞,至于用的什么秘术,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圆妞除外。 她苦心孤诣安排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梅叔在她面前把解开秘术的过程演示一遍。 等人呜哇一声哭出来,她精准地将处于高空状态的小胖墩抱了个满怀,同时,动用灵力确认他是否安全。 “怎么样,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但你一定要躲好了,等我下次找到你,肯定不会再放过你!”圆妞声音很平,但情绪是冰冷的。 “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走!”梅叔随手捞起秦宴,一块遁走。 青木看得一头雾水,“大师,秦宴不是被你洗过脑了,怎么还跟着陌生人走呢?” “装的,”圆妞没好气道。 “装的吗,演技还真好呢。”青木撇撇嘴,替圆妞担忧,“这么说洗脑术失败了吗?” “想什么呢?”圆妞不容许自己的术法出错,“是秦宴太狡猾,提早做了防备。” 夏心颜经过刚才的惊魂一刻,总算慢慢活了过来,一张脸惊魂过度,一点精气神都没了。 “夏小姐,恭喜你计划成功了,请回吧。” 夏心颜震惊于圆妞把什么都看透,“你既然知道我是来救梅叔的,为什么还要陪我玩?” “你说呢?”圆妞哂笑,但不告诉她答案。 夏心颜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想不出答案,只能拿话刺她,“你跟谢淮安不是一路人,你们不般配,不要把他牵扯进你的圈子。” “般不般配又怎样,我已经得到他了。”圆妞直接一句话堵死。 夏心颜一口血差点呕上来,打量着她勾人摄魄的狐狸精像,酸溜溜道,“一副皮囊而已,他还没肤浅到那种程度。” 圆妞蹙眉。 夏心颜以为刺激到她了,继续说,“在你之前多少名媛往他身边靠,什么姿色的没有,他可从来不看一眼,即便出席商务宴会也很自律地跟女人们保持一定距离,反正,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贪美色,你这招狐媚招数没有用。” “哦,”圆妞差点被气笑了,“他宁愿跟我领证,也不跟你这个市长千金联姻,他是这种自虐式品味,对吧?” “你,别得意!”夏心颜一甩手包,踩着高跟鞋仓皇而逃。 不过有一句话谢圆妞说对了,谢淮安在感情里真有自虐倾向,一根筋走到底的那种。 他站在不远处,见圆妞把夏心颜怼得气愤离开,冰封的一张脸忽然就止不住回暖。 也将答应过的离婚抛之脑后。 他几步上前拦住圆妞回包厢的脚步,“忙已经帮完了。” 圆妞挑眉,“多谢。” 继续去拧门把手。 谢淮安覆手在她细嫩的手背,稍稍按压,眼神肆无忌惮扫在她樱粉的唇,“酬劳还没付。” 轰地一声,圆妞忽然就想起来刚才玩游戏时,他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帮你一次,事成再索要那个吻,怎么样?” 他说的帮忙无疑是把酒瓶正好转到秦宴面前。 “你早看出来我想把梅叔放出来替小胖墩解秘术了?” “你以我的名义把夏心颜约过来,难道是为了撮合我们?”谢淮安反问。 同时,不动声色往圆妞后背靠了靠,方便营造出更加和谐的氛围。 “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他强势的气压逼得她恨不得赶紧进门。 但门内是奶奶,她不想让她看见两人暧昧不清的画面。 谢淮安深吸了一口气,英俊的眉眼全身心投在怀里的女人身上,她又香又软,当即没忍住,掐住她小巧的下巴,亲吻了上去。 圆妞本想抗拒来着,潜意识想起谢淮安是在讨要包厢里的封赏,无奈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次交易。 可身体比她的理智更诚实地迎了上去,几乎不用他刻意用力,她就乖乖缴械投降。 谢淮安毫不餍足,一手紧扣在她纤细的腰身,一手转到她后颈,将她整个人无限贴向自己。 两具相依的身体,靠在包厢门口亲吻,是极强的视觉冲击,不少侍应生拿眼瞟了一眼就匆匆走开。 而那些眼含嫉妒的女公关们则愤愤不平地盯着那个方向一直看。 “天,霸总索吻是我们能看得吗,还是自家那个万年冰山脸的禁欲霸总~” 旁边人拉她,“你别那么大声,我还想多看一会呢。” “哎,平时伺候的帅哥老总也不少,怎么亲得那么不是滋味呢,敢情是人不对?” …… 第130章 你是第一个进我地盘的女人 尽管谢淮安把怀里娇艳欲滴的女人掩藏得很好,可还是感受到她逐渐僵硬的身体。 “你,过分了。” 当圆妞意识到他的吻和手都有失控的迹象时,勉强绷直身体让自己从欲望中抽离。 骤然被灭火的男人不太满意,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他径自推门进去。 不想圆妞对他说,“我先去趟洗手间,等会再来看奶奶。” 圆妞不是真要去洗手间,而是感受到四周看热闹人群里,一双饱含创伤的眼。 青木比她这个当事人还不自在,眼底的悲伤浓郁得比夜色还沉重。 见圆妞笑着朝自己走来,他强打起精神笑,“大师,今晚这顿饭不是我付的钱,所以不算,我想重新订家餐厅请你吃饭。” 耀月的消费不低,青木不是会员,连结账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注定不在同一水平线。 “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而且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留着讨媳妇吧。” 青木肉眼可见地脸红。 不用说,圆妞也知道他那点心思,只是看破不点破。 “可是,我还是想请你吃一顿饭,不为别的,当你两次帮我大忙的报答,若你不肯,只能发红包。”青木咬牙,他实在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争取跟她独处的时间。 “好,”圆妞痛快点头,“最近不行,我还有很多事,不如再过几天?” “好!” 简单的一个字,青木重新展露笑颜,其实他年纪不大,只是自小被大哥养大,加上腿疾,经历的风霜比常人多,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圆妞回到包厢,谢淮安还没走。 她放出逢生。 语气带了点抱歉,“你的主人已经被我放走了,但我还是会救你。” 逢生没被梅叔折磨死已感激不尽,哪敢生出更多贪心,“主人死了血契可解,但我依旧还是个活死人,与其半死不活地继续,不如早点下去投胎。” “大可不必灰心,”她算了下时间,“你之前在墓地被人追捕伤了根本,活不过七天,其实是受秘术拖累,眼看七天时限快到,我先想办法替你把秘术解了,那点伤也就不值一提了。” 逢生耳朵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师,没用的,那秘术是主人师父所授,据说凡界无人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圆妞挑眉。 “除非去到玄界,可那地方的入口在哪都不知道,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往哪里去找?” “谁说一定要去玄界找办法?”圆妞不准备继续逗他,把刚才骗取梅叔替小胖墩解开秘术的过程说了一遍,说,“我大概知道怎么解那秘术,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小白鼠。” 逢生腿软一跪,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并表示,只要她有办法,大可把他这个“死马”当“活马”医。 “那好,今天太晚了,我得先带奶奶回去休息,顺便钻研一下办法,你还是先回到我乾坤袋里去,免得你主人把你抓回去。” 耀月门口,熟悉的劳斯莱斯早已就位,圆妞带着周意,冲身边身姿颀长气场不凡的男人开口,“不好意思,我打车带奶奶回老宅吧。” 谢淮安目光冷冷,打从逢生再次出现,并跟她说了很多话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不爽的状态。 眼下,她居然要跟他分道扬镳,更是没什么好脸,“你公然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别说老宅那帮佣人,要是被人拍到,谢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圆妞确实没考虑到这层,周意的身体里住的是奶奶没错,可皮囊是个陌生男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我,我带奶奶去开房吧?” “你带陌生男人开房?”冷冷地质问。 圆妞额头黑线。 “我们开两间房,又不是住在一起?” 谢淮安压低声音,“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周意,据说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 圆妞无话可说了。 她直接带着周意往会所走。 谢淮安扶额,“会所人多口杂,比酒店还安全是不是?” 圆妞不明白他到底要唱哪一出,不耐烦地挥手,“那我带奶奶去睡桥洞总没问题了吧?” 谢淮安是真不清楚这女人装傻还是真傻。 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把女人弄回家竟然比商务谈判还费劲。 他疲惫下命令,“先上车。” 车子在凌晨的道路上飞驰,车上除了司机,圆妞和谢淮安都已经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觉,圆妞不打坐也会疲倦,靠在后座沉沉睡去。 直到一双手穿过她后背将她打横抱起。 她警觉地睁眼,见到谢淮安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挣扎着要下来。 “别乱动,至少演给奶奶看。” 圆妞怔愣,她什么时候需要在奶奶面前演戏了?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奶奶明着支持我们离婚,但她一直没开心过……” 圆妞顿住,自打在车里提过离婚,奶奶好像真就没怎么笑过了。 谢淮安很满意她的反应,“奶奶总归要走,我们能陪伴的时间不多了,我打算让他住在我的公寓里,至少在送走她前,我们尽量不要让她担心。” 圆妞也不知怎么被说动的,任由他一路抱自己上楼不说,晚上更是安排她住进主卧。 安排奶奶睡下后,她犹豫片刻,终究没勇气进去,转而进了次卧。 谢淮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人不见了。 他皱眉推开次卧,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他敲门,没人开门。 圆妞可以不睡觉,但不能不洗澡。 好在次卧也有浴室,但没有换洗衣服,只能裹着一条薄薄的浴巾出来。 可当她打开浴室门,见到骤然出现的那尊佛时,下意识抓紧浴巾。 “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反锁了。 “这是我家。” 圆妞当即冷脸,“奶奶已经睡了,我们不用秀恩爱,她不会发现。” 谢淮安是带着“睡五年”的任务来的,不可能被第一步劝退,他长腿一迈坐在床边,“老年人觉少,起床会很早,我们分房睡会被发现的。” 圆妞无心听他说话,两只手牢牢拽着浴巾。 那浴巾是夏季款,薄薄的一层,很好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自打她从浴室出来,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可以说肆无忌惮。 “有没有女士睡衣?”圆妞尴尬找话,她想把自己藏到被子里,但这男人就坐在床上,安全系数明显太低。 “没有,”他清冷的嗓音带了点戏谑,“你是第一个进我地盘的女人。” 圆妞胸口一窒。 但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但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坐你腿上的女人。” 圆妞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那么嘴快呢。 第131章 十方天地 谢淮安即便坐着,目光也十分有穿透力。 他眉眼开始慢慢舒展,“如果你想,也随时可以。” 他有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圆妞不要客气。 圆妞盯着那双大长腿,暗想智商真是喂了狗,这是个明晃晃的陷阱啊,她可不能昏头。 “不好意思啊,我嫌弃了。”她迈向衣帽间,打算随便找件衣服。 不知这话触怒了床边人,后腰被一股大力牢牢掌控,猝不及防向后靠去。 最后,稳稳坐在了那双大长腿上。 他还没洗澡,依旧西装笔挺,但她的浴巾很短,纤细的大腿几乎遮盖不住。 她想也不想地弹跳开来,却忘了禁锢的力量今非昔比了。 谢淮安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胸膛前倾贴向她后背,呼吸近在她耳后,“让你坐,没让你乱动。” 轰地,圆妞彻底不敢动了。 “你可以动用灵力,但要保持适度的力道,别把奶奶吵醒。”谢淮安的车说来就来。 圆妞刚调集起的灵力瞬间偃旗息鼓,就这么任由自己被他圈在怀里,从额头到脚趾都是红透的。 “你到底想怎样?如果只是演戏,我答应了。” 背后的手放松了一些,“早点这么乖不就没事了?” 谢淮安不怀好意地直视她,“去我主卧还是在这里?” 圆妞腾地又是一阵脸热。 她算是明白了,这万年冰山禁欲男开撩起来比冰川大融化还要可怕,简直要把人溺死。 “就在这里吧。”圆妞是带着任务过来的,盘腿坐在床上,留下一半给谢淮安。 “你是这么睡的?”谢淮安掀开被子一角。 圆妞很想静下来,咬牙道,“我是靠修炼睡觉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谢淮安起身进浴室,关门,随后是哗哗的水声。 她试着静下来,可一想到等会人就会从里面出来,就无法集中思绪。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谢淮安没穿睡衣,结实的肩膀和充满力量的手臂露在雪白的被子外面,像海浪一样冲击着圆妞的意志。 她几次集中心念回顾梅叔替小胖墩解开秘术的过程,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于是,她一遍遍回想师父曾传授给她的法门以及翻看印刻在脑海中的玄界异闻录,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夷炎山风光再现,十年一次的弟子试炼仍在继续。 这一次,红衣小姑娘比之上次进步神速,有她在,赵小师弟完全落了下风,被碾压得无话可说。 她是门内弟子中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修炼速度更是在短短十年直逼厉青阳。 罗肆看好戏的心思更浓了,对身边清冷着一张脸的好友调侃,“没想到小白菜进步的这么快,也不知谁能成为她对手。” 厉青阳双手负后,目光穿透层层云雾,牢牢定格在那一抹灵动的红影上。 “你要不想下去,我倒是可以替你去讨教。”罗肆不怀好意道。 厉青阳一眼寒霜地扫过来,而后身体腾空往下面的试炼台而去。 他是门内天赋最高的弟子,本不需要跟那小姑娘比试。 奈何她实在太突出,太耀眼,总被人拿来跟他比较,夷炎山弟子私开赌局买她胜的也大有人在。 他厉青阳若真的让罗肆代替,那就是不战而败。 两大天赋型选手斗得十分精彩,不相上下,端坐高台的花白老者更是连连点头,欣慰至极。 “没想到夷炎山一派居然出了两个修炼奇才,实乃门派大幸啊。” “可不是,这两人都还很年轻,尤其是那小姑娘,骨相不凡,体质更是难得的极阴之体,如果好好利用……”一旁的布衣老者点到即止。 白发老者沉思了片刻,道了一句,“她还小。” “也……满十六了吧,正是好年纪啊。” “你想说什么?”花白老者有点怒了。 “嘿嘿,你这个护犊子的老头,”布衣老者眼珠子一转,“十方天地即将毁灭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吧,如果这时能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将它托着是不是就解决了。” 花白老头指了指布衣老头,显然,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才骂道,“你就说你早替你徒弟打了这个算盘不完了吗,给我绕这么大个圈子,”花白老头吹了下胡子,看了一眼依旧激烈的战况,一拂袖,传音道,“柒命,青阳,你们两个速速上来。” 一众弟子都懵圈了。 有的已经哭出来,“试炼还没结束呢,我压的全部身家可怎么办啊?” 有人附和,“都一样,且等着师祖怎么说吧。” 殿内,两个老者秉退了所有闲杂人等,花白老者对最小的徒弟道,“徒儿,你已年满十六,可有心仪对象,若没有,为师这里有桩好姻缘……” 小姑娘被吓着了,连连拒绝。 这时,布衣老者看了一眼自家徒儿,把同样的话也说了一遍。 两个老头暗自观察两个徒弟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妾无意但是郎有情。 于是添了一把火,“我跟紫羽宫的人约好了,改天有一批出色的女弟子上山,你到时务必挑一个。” 厉青阳拳头攥紧,但表情不起波澜,他扫了两只老狐狸,只得坦白,“不劳师父费心了,青阳看中了一人。” 这一下,红衣小姑娘看过来。 她平时不太八卦,一心修炼,但也听过身边这位万众瞩目的师兄从不理会女弟子,原来是心里早有了人。 她的黯然神伤刺了厉青阳一下。 到嘴的那个名字被生生咽了回去。 两个老头直想骂娘,布衣老头深深看了花白老头一眼,领着自家宝贝徒弟走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喜欢青阳师兄?”人一走,花白老头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啊,师父,你别乱点谱了。”她根本没那方面的打算,师父怎么就不信呢。 “哎,可怜师父年纪大了,一直卡在大圆满,衣钵是传承不下去喽。” 小姑娘秀眉一皱,“师父,你会长命万岁的,且等我几年,我就可以帮上你了。” “等不了喽,”花白老头把十方天地即将毁灭的事情和盘托出。 “所以,这事跟我的姻缘有什么关系?”小姑娘还是没想明白。 花白老头哪好意思提双修,只能曲线解释,“你是极阴之体,若好好利用或许能阻止十方天地被毁。” 小姑娘突地脸热,但很快静心思考起来。 她是师父领进门的孤儿,入师门的那刻起就发誓要以守住天下苍生为己任,若这十方天地真要有个人去顶,她愿意一试。 第132章 解开秘术 圆妞是在一块结实有力的胸肌上醒来的。 睁眼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她慢半拍起身,发现禁锢在腰上的手蓄满霸道。 也就一瞬,梦境里红衣女孩跟天赋奇才纠缠不休的画面直冲入脑。 画面太清晰,她几乎可以看见厉青阳清冷的俊脸沾染上汹涌的欲望,跟眼前的脸何其相似。 她轰地清醒过来,再看一眼彼此的姿势,愣了,“我不是在打坐吗?” 谢淮安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生动的表情,手指反复摩挲着她柔嫩的皮肤,反问,“你所谓的打坐是很与众不同的。” 圆妞使了大力从他掌心挣扎开来,暗骂自己干嘛要做那种梦。 可下床的动作一僵,她一直琢磨不透的秘术之谜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了。” 她一甩手打开乾坤袋,完全忘了眼下是个什么场景,眼看逢生即将露面,谢淮安一拽她手臂,将她上下扫了一通。 “抱歉,我先出去。” 圆妞以为谢淮安不喜欢被人围观在床上的样子,忙不迭要出去。 人再次被捞了回去,谢淮安脸色不能再差,“先把衣服穿上。” 圆妞一窘迫,低头看向自己,她身上还穿着谢淮安的衬衣。 “我找到解除秘术的办法了,先在逢生身上试一次,就可以解决奶奶的。” 她躲进浴室穿好衣服出来时,谢淮安已穿戴整齐,一身黑色,肃穆地站在客厅里。 “先把早餐吃了再说。” 圆妞想说不需要,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挪到同一张桌前坐下。 她很好奇,谢淮安不喜欢外人进他的房子,那么早餐是哪来的? “专人送的。” 她的好奇得到满足。 周意也正好从另一间客卧出来,他长相周正,身量不矮,一手叉腰一手揉着后颈,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奶奶,我来帮你。”圆妞站起来就要去帮忙。 从前在老宅,她也是这么做的。 “你先吃,我来。”谢淮安比她更快一步走到周意跟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后颈揉按着。 周意抬眼看着一对人儿,忽然露出欣慰的笑,直夸,“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圆妞扫视周意那格格不入的慈爱笑容,笑容也跟着僵硬。 看来谢淮安说的奶奶希望他们和好是真的,但她还不能从嗜龙钩那里得到的那个“睡她五年”的情报里释怀。 她不确定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暗誓今晚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但她完全不够了解自己的身体,极阴之体保有灵性,会对契合的身体产生记忆,这种事再一再二,就会再三再四……只要距离足够近,主人意志再坚定也会失效。 而她昨晚的行为违背了本心,违背本心便是入了魔气,这丝魔气正好是解开秘术的关键。 逢生还处于极度的不可置信中,“我的秘术真的解了……这居然是真的,大师,你真的太牛了吧……” 逢生实打实跪在圆妞面前,“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不需要,我们是合作关系。”圆妞把他扶起来,看向冷沉的男人,“谢总,我需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谢淮安不动声色地瞥一眼逢生,眼底的不喜都快要溢出来,“客气。” “咳咳,”圆妞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赶忙道,“逢生的秘术解开了,但他被你的人伤过,注定活不过七天,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你能把解药给他吗?” “我的解药不是无偿的。” “可以,”圆妞心中窃喜,暗想这尊神佛是越来越好说话了,“条件随你提。” 谢淮安也不客气,“阿葬伤了腿,以后都不能行动了,他愿意的话做个替补。” 圆妞斜着眼睛看他,万万没想到他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只能跟逢生商量。 “可以,我愿意。”逢生满脸堆笑,“我的命是二位给的,你们既是夫妻,我给谁卖命都是一样的。” 圆妞一噎,“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头,谢淮安已经打电话吩咐,“把解药送过来。” 圆妞当做什么都没说地去替奶奶解秘术。 同生共死术解开的一瞬,正在夺舍的梅叔动作一顿,牙齿磨得吱吱作响,对身边满脸惊恐的徒弟道,“小子,你别怪为师,你不是喜欢那丫头吗,等为师夺了她,再跟你双修,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用了。” 秦宴被绑着,本以为这一世的使命即将结束,没想到师父还打算把身体还给他。 灰败的眼底逐渐浮出神采,“师父,你说真的?”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梅叔袒露计划,“那丫头能破我秘术,可见她的修为又进阶了,那具皮囊更值钱了,我得在别人之前夺过来。” 秦宴听得两眼放光,二话不说送人头,“师父,我准备好了。” 秦宴低头,再抬头时,那张年轻的脸上划过不属于这张脸的老沉和阴翳。 夏心颜受到召唤时,见到的梅叔早已变成秦宴,她也只是怔楞的一秒,毫不迟疑地站队,“梅叔,需要我做什么?” 秦宴勾唇,取出一张照片,“认得吗?” 夏心颜哪能不认识,“认识,我的桃花蛊还是拜他所赐呢。” “给你三天,去把他找出来。” 夏心颜勾唇,“不用找,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关注他?” “这人之前坑过我,我派人跟着他不是应该的吗?”过去无数个被蛊虫啃噬的不眠之夜,她恨不得立刻把人抓来凌迟,但转念一想,游僧若死,她的后遗症就彻底没希望治好了,留着反而多出一丝可能。 于是,她派人盯着游僧,意外发现他居然摇身变成了网络主播方大师。 她把方大师跑去跟圆妞单挑,最后被打落一口牙的过程简单描述给梅叔听,最后说,“他一直在找合适的身体,还整出不少幺蛾子,要不是我爸压着,早就轰动了。” 梅叔灵光一现,问,“他做了什么妖?” 夏心颜毫无保留,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梅叔能把她救好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何况人家能力足以跟谢圆妞抗衡,她抱紧这条大腿,迟早能名正言顺得到谢淮安。 梅叔听夏心颜汇报完后,神色舒畅不少,交代了夏心颜一些其他事,便坐等渔翁之利。 第133章 宣战 整一个上午,圆妞都被变相拘禁在谢淮安的豪华公寓里,用他的话说,“好好陪着奶奶。” 她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会从天上来。 打开直播的一瞬,无数蟹粉涌进来的同时。 其中有个叫花开富贵的准备请她算卦:大师,你能我帮算算我老公去了哪里吗? 圆妞对这个名字不算熟悉,自然答应,“可以,把你丈夫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私发给我。” 花开富贵:也不是什么秘密,说起来我老公跟你同行呢,他叫周意,大师听过吧? 圆妞一僵,很快恢复如常,“天底下同名同姓同工作的人不少,我的规矩里还有一条,不给同行算。” 轰地,留言区沸腾了。 两波人马吵了起来。 陌生粉1:没本事就别出来混,开个直播把人骗过来就看这? 陌生粉2:楼上的别较劲,人家那张脸不比那些个只会扭屁股挺胸的主播强? 陌生粉3:对对对,管她真算还是假算,眼睛不亏的呀! 陌生粉4:主播你酒最近不开播是不是要服侍谢总啊…… 胚子:嘴巴放干净点,不想看给我滚出去! 阿三:有种继续留下来,看老子不人肉死你! 水蒸蛋:黑粉注意了,得罪谢大师的下场不会好,劝你们积点口德。 stAr:大师本事真假你们但凡去查一下就能知道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stAr这一说,蟹粉们更有底气了,眼看就要把黑粉压下去,花开富贵突然哭了。 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开始哭闹,“大师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不给我算啊,殡仪馆闹的那些事我可听说一点,我老公最后还是被你带走的呢。” 吵架声立刻就停止了。 花开富贵很满意效果,“也是怪了,我老公每晚必定要给我打个电话的,单单昨晚不打,大师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黑粉立刻搭腔:这要怎么解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胚子: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用跟她废话,”圆妞还是没忍住,她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来找茬的,并且来者不善,“下一位。” 花开富贵被无端切换,噼里啪啦留言加私信,话里话外影射圆妞作风有问题。 蓝天不蓝是问孩子下落的,“大师,我儿子失踪一周了,你能帮帮我吗?” 又是一个找人的,这回圆妞秀了一波真本事,照例问了一下名字和八字就得出结论,“你儿子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蓝天不蓝一口气又高高吊起,“这孩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外面认识混混,该不会做什么坏事了吧?” “不至于。”圆妞观她面相,“你命中无夫,跟儿子相依为命,他只是有点被你宠坏了,让他在外吃点苦也好。” 蓝天不蓝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师不愧是大师,算得一点不差,但是吧,你说他处境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圆妞没想当着全网的面把事情说出来,她已经预测到这件事一旦暴露会带来怎么的影响,只能道,“有时间的话,我亲自带你过去找他。” 蓝天不蓝犹豫了。 蟹粉们很不解:阿姨,你没事吧?谢大师的约多少人都求不到的啊~ “没关系,你先考虑一晚。”圆妞火速下线。 那边,小蕴来电,语速算不上平和,“妞,怎么回事,你一直不回宿舍,忙什么呢?” 圆妞不答反问,“有力气关心闲事了,恢复得不错。” “谁让咱年轻呢,底子好呀,”小蕴继续追问,“我看你房间的壁纸不错,低调中透着奢华,该不会住在夫家吧?” “嗯,”圆妞倒是没否认,还邀请她,“想不想一起来住?”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不给你俩当电灯泡啊,”小蕴掩面大惊,一个劲摆手,又嘿嘿笑,“发展到哪一步了?” 圆妞还是那句话,“想知道可以亲自过来看看。” “你再说我可当真了哈!”小蕴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圆妞也不卖关子,“梅叔很危险,随时会拿我身边人开刀。” 小蕴愣了一瞬,感动得稀里哗啦,但还是拒绝,“抱一个,但我去打扰你们小夫妻生活不是更危险嘛?” 圆妞见她不肯也不做强求,提醒她,“好好在学校待着,别乱跑,也不要去见陌生人。” 小蕴一拍脑袋,似是才想起来为什么找圆妞,“周子凯和齐灿失踪了,同寝室的钱绘和秦奋都来找过我和子落。” “什么时候的事?”圆妞皱眉。 “三天吧,周子凯去网咖打游戏,他有通宵的习惯,舍友没太当回事,直到齐灿也不见人影才认真去查监控,发现两人已经三天没回来了,”小蕴回忆钱绘说的,“巧得是齐灿也在同一家网打工,那家网咖会不会有问题?” 小蕴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圆妞掐指一算,皱起了眉,“刚才的直播你看了吧,临城要有大事发生了,这件事你先报警。” “妞,你不准备出手了?”小蕴有点疑惑。 “周意老婆揪着我不放,她是冲我来的,周子凯齐灿跟我也是有点关系的,我这时候不方便出面,还是先交给老邢吧。” “好好好,”小蕴听她一分析,也跟着担心起来,“那你最近不要出门,谢总的地盘总是安全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 圆妞挂了电话,唇角的笑逐渐消失。 季阿羡过来敲门,提醒她,“丫头,是不是该去老宅一趟了?” 圆妞跟老太太约好去老宅再看一眼就送她下去报到,没想到突然出了周意老婆这档子事,只能找借口,“奶奶,今天有大雨,我们改天再去,行吗?” “发生什么了?”季阿羡三两步走进来,关切地摸了摸她后脑,“跟淮安吵架了?” 这时,门铃被按响。 圆妞警觉地站起,“奶奶你先在房间待一会,我去看看。” 她刚出卧室,有个人快她一步去开门。 “等一下,”圆妞提议,“先看看是谁吧?” 谢淮安一挑眉,直接拉开门,自然而然地从佣人手里接过一个保温盒。 圆妞松了一口气。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自己来看。”谢淮安还有线上会议,没多说,直接去了书房。 周意从房间出来,一眼定格在那只浅色的保温盒上,眼底满是错愕,“晚屏怎么知道我在这?” 圆妞很久没跟郑晚屏打交道,几乎快忘了她是谁,奶奶的话无疑一道惊雷,让她起了更不好的念头。 “奶奶,你的事情谢夫人不可能知道的。” 季阿羡一脸铁定,“别的不说,这只保温盒是我专属的,从前她来老宅讨好我,用的就是这只保温盒,如果我没记错,里面是一道补品。” 圆妞赶紧打开盒子。 季阿羡露出久违的笑,还低头闻了闻,“嗯,出自同一个厨子的手,是我从前最喜欢的那道桂花莲子羹。” 季阿羡沉浸于过去,圆妞的脸上却笼罩着阴霾,她几乎可以确定,不好的事情向她越逼越近。 “来,尝尝。”季阿羡慈爱的声音将圆妞拉回现实。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圆妞沉重的心情终究被季阿羡看穿。 “是不是担心梅望?” 圆妞彻底不掩饰了,坦诚道,“本来,他的秘术被我解了是该高兴的,但他并不忌惮,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立刻要动我,说明他并不怕我,他借谢夫人的手给你送补品只为了告诉我,他要向我宣战了。” “你的能力不比他差,他不会胡来的。”季阿羡信誓旦旦。 “嗯,他不会胡来,他可以来阴的,”圆妞把直播间周意老婆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季阿羡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她是经历过世面的,并没表现出多惊恐,“丫头,我会成为你的拖累,对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圆妞急了。 季阿羡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提出一个方案,“把我送下去吧,把周意的身体还回去,他就失去把柄了。” “来不及了,”圆妞直接拒绝了,她的耳力不错,已经感受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向公寓而来,“奶奶,你进我的乾坤袋吧。” 第134章 上门 敲门声很有力,像是带着来人的激涌怒意。 圆妞开门便见到一张过于憎恶的脸。 “他怎么能允许外人随便进这套公寓?” 郑晚屏说着就要脱鞋进来,圆妞透过身后看见一张陌生中年女人的脸。 她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但面上不显,拦了一下正在换鞋的郑晚屏道,“你儿子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 郑晚屏扫向整个屋子,“我还没喝水。” “楼下有家新开的茶饮店,我带您和客人过去吧。” 郑晚屏是带着目的来的,怎么可能甘心被拒之门外,她抬眼认真看着圆妞,不可思议道,“没正式办婚礼就要摆女主人的谱了?这要是真办了婚礼还不直接把我扫地出门?” 圆妞一愣。 她早算到郑晚屏无事不登三宝殿,十有八九冲着她而来,但两人好久不见,好逮她也救了她儿子好几回,怎么能当着外人面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殊不知这几句话就是郑晚屏给陌生女人的进门暗号。 收到暗号的陌生女人作势也要跟着进门,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住,“抱歉,请你出去。” 女人被激怒了,也不装了,直接冲圆妞道,“我走可以,只要你把我老公还回来。” 眼前的女人面色不怎么好,身材消瘦,典型的克夫相。 圆妞皱眉,“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郑晚屏也装不下去了,她干脆道明来意,“你背着我儿子勾搭有妇之夫的事全网都知道了,你若真藏了人,就乖乖交出来,毕竟是家丑,这事我们私了,若你不配合,我也只能趁这个机会把你赶出谢家。” 圆妞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郑晚屏进去挨个把所有的卧室都检查一遍,唯独儿子的书房除外,铁青了一张脸道,“把人藏哪了?” 圆妞给了个你不是心里有数么的表情。 郑晚屏深知儿子脾气,冒然闯入惹他不快估计连这个亲生母亲的面子都不会给,只能状似威胁圆妞道,“我进去可以,只怕场面不会好看了。” “请便。” 圆妞背靠门框,若叫周意老婆闯进来才不会好看,谢淮安不喜欢外人染指他的地盘。 郑晚屏倒是犹豫了,他儿子什么脾气自己最清楚,要让圆妞走,什么时候走,都不是自己能拍板的,说到底,还是儿子在做主。 她很快想到另一条方案,“突然想喝点什么,那就去那家新开的茶饮吧。” 脚步声离开,谢淮安握紧的手松开,他一直在等圆妞来求他,那么他就有了把她锁死在这套公寓的想法。 这事只要他出面澄清,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 但她从没想过找他帮忙,宁愿独自面对母亲跟陌生人的上门挑衅也不向他求助。 她想要离婚的念头从来都是坚定的。 他揉了揉眉心,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黄道柏怎么样了?” 魏洋忙得团团转,总裁旷班,他这个小助理周旋在各部门高管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想了几秒才意识到黄道柏是谁,直接问,“老板,他不是肠穿肚烂了吗?” 谢淮安想要把手底下的弃子盘活,只能打电话给东南亚事务的接洽人季礼,“不管用什么办法,吊着黄道柏的一条命。” 季礼远在境外,明里暗里地奔波已是疲累不堪,听他这么一说,起了兴致,“那老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救回来干什么?” 谢淮安敲击桌面,稳坐泰山,“我不能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即便是死,也要给我死出一点价值来。” 季礼在心里骂了一句老板心黑。 实话实说道,“真不是我说啊,他中的毒可真牛逼啊,肠穿肚烂了还吊着一口气,死都死不透,他下面几个小徒弟天天求爷爷告奶奶地想办法,也没能把人送走,嘿嘿嘿……” “不是毒,是一种秘术。”谢淮安轻描淡写解释。 “秘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秘术我也想见识一下。”轮季来了精神,“你这么急着把人运回国难道是找到解决办法了?” “你话多了,”男人不耐地站起来,再次下令,“安排最快的飞机把人运过来,晚上我要见到。” 季礼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转念对那个能解秘术的高人起了兴趣,“那我能不能一起飞过来瞻仰一下高人?” “可以。” 季礼又迷惑了,按照谢淮安的保密原则,不可能把他这个主管东南亚的人推到国内来,“我突然又不想去了。” 电话那头的老板维持着沉默。 季礼简直想哭,“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淮安没藏着掖着,“过来解决几个人。” 他就知道…… 圆妞刚踏出小区门,就被一堆人团团围住。 她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淡淡扫了一眼记者和自媒体,说了句,“麻烦让一让”就进了茶饮店。 郑晚屏翘腿坐在二楼雅座,俯瞰楼下那群虎视眈眈的人道,“你要藏了周香梅老公就大大方方还回来,不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圆妞没回郑晚屏,反而看向周香梅,比起郑晚屏的强势,她显得娴静多了,但眼底浓烈的恨意是化不开的。 这女人比郑晚屏更难对付。 “周姐,是谁引导你来找我的?” 周香梅没正面回答,只说,“周意单位有个小文员是我们的远亲,他亲自打探到你们在殡仪馆的那些事,谢氏集团总裁都当场喊你太太了,我随便一查就知道你了,还用得着谁来引导吗?” 周姐的一番话滴水不漏,但圆妞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皱眉,“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我实话告诉你, 你不该来找我要周意,先不说我老公能不能大度到允许我在他眼皮子下跟个陌生男人来往,单看周意的条件,论本事没我大,论长相没我老公好看,论财力——算了,那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我为什么要冒险接近周意?” 周香梅被怼懵了,她嫁给周意二十年,从来都是以夫为天的农妇人设,她长相不好,但架不住命好啊,嫁给一个条正盘顺一身本事的周意,够她在小村子里吹一辈子,怎能忍受别的女人恶意诋毁自己的完美丈夫? 第135章 狐狸精有妖法 当即抄起服务员刚端过来的热咖啡泼去。 滚烫的液体从空中拉开一条弧线,硬是偏离了航道,一滴也没溅到圆妞身上。 郑晚屏和周香梅都是满脸震惊。 不可能啊,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会偏的啊,为了达到效果,她特意叮嘱服务员要最烫的,还不许封口。 周香梅不得不重新审视谢圆妞。 “看来你真是一只有点道行的狐狸精,”周香梅跟郑晚屏眼神对视,很快,一波人冲了上来。 打头的那个面熟,圆妞一眼就认出是直播里那个求她帮着找儿子的蓝天不蓝。 那女人身后跟着一帮自媒体,举着设备大有把这事闹大的架势。 “就是她,自称算卦很灵的玄学大师,说我儿子不会出什么问题,让我别急着去找……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呢……” 蓝天不蓝埋头就哭,在一堆人和镜头前撒泼打滚,浑然忘我。 “大姐,我记得你啊,你先别哭啊,把事情说清楚啊。”周香梅忍不住把她提起来,“你有什么冤屈就在大众面前说,让她给你一个交待。” “儿子都没了,还交待什么啊,儿子可是我的命啊,”周香梅完全被自己的情绪控制,猛然抬头看着周香梅,“你,你不是那个找老公的花开富贵吗?” 圆妞开直播就接待了两人,没想到这么巧,两人这就在现实世界遇见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没急着说话,安静看她们打算把她怎么样。 对面翘腿而坐的郑晚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摆明了也是敌方阵营的。 自媒体和记者个个伸长了脖子和镜头,煽风点火地要求当事人把事情说清楚。 听完详细描述后,众人这才明白圆妞这个算卦主播水准失误害死了人家儿子,并且还有作风不正的问题。 这还不算,很快有人把她谢氏少奶奶的身份搬出来,“敢这么有恃无恐,是仗着夫家的实力吧,老百姓的命什么时候成为你们有钱人play的一环了?” 这话让郑晚屏蹙眉,戴着口罩的她适时补了一句,“真正的有钱人反而更注重素质和修养,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谢氏养活了多少临城人,别把她这种没背景没家人靠男人上位的女人跟有钱人捆绑在一起,尤其是谢氏。” “啊,这位夫人说得对,”有人附和了一句,“她是她,谢氏是谢氏,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谢氏没有风水算卦的业务,不要牵扯无辜了。” 一番说辞成功把众人的矛头对准她本人,圆妞想笑,也确实不合时宜地笑出来,“既然你们认定我品德败坏,害人性命,打算怎么办呢?” 周香梅要的就是她服软,“很简单啊,你这样的女人就是社会败类,就别坑害人了吧。” 圆妞不解,“你的意思,让我自杀?” “我可没这么说,”周香梅摆摆手,看向情绪低落的蓝天不蓝,“大姐,你死了儿子,最有发言权,你说,让她偿命还是坐牢?” 蓝天不蓝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圆妞噗嗤又笑出了声,她盯着周香梅这个被人当枪使的女人,“你是谁,有什么权利给我判刑?” 这话一出,众人也是回过味来。 圆妞继续,“警察办案还要讲个证据,你说我出轨你老公,那就把我们的亲密视频拿出来。” 圆妞又转向蓝天不蓝,“说我害死你儿子就更可笑了,我跟你儿子见都没见过一次,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建议就把他的死赖在我头上,反而不去问罪亲手杀害他的人,是什么道理?当我软柿子好捏?” 所有人都被她反驳得无话可说,水军是敌方雇来的,即便同意她的说辞,也不会为她说话。 纠缠下去不是个好办法,圆妞放下话来,“我就在这个小区等着警察来找我,在这之前,有损我名誉的事被爆到网上,后果自负。” 她转身就要走。 周香梅哪里肯依,一个健步去扯她头发,没想到抓了个空,她开始撒泼无赖,“你们给评评理,这个女人是有妖法的,她本事可不小,指不定把我男人给怎么了,什么证不证据的,在她的妖法面前还不是等于个屁。” 圆妞顿住,一帮人围得她水泄不通。 周香梅清了清嗓子,完全豁出去了,“透露给各位一个秘密,最近临城发生一件事,死了不少人,据说这些人都是男的,而且都是很年轻的男人,被发现时全都是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死相,脸色惨白,瘦得脱相,不用我说也知道是被怎么滴了吧。” “这事我也知道一些,要不是被上头压着,早就捅出来,”有人跟着发言,“我邻居家一个男孩,才十九,今年准备高考的,成绩不错的乖孩子,不知怎么失踪了,找到时就是尸体了,死相跟这位大姐说得一模一样。” 一人带头,不缺此起彼伏的附和,圆妞扫了她们欲加之罪的嘴脸,已是满脸不耐烦,她还是那句话,“让警察带着证据来找我。” 这回有人不让了,沆瀣一气地要她给个说法,“你的妖法网络上都有证据,说,是不是你干的?” “这是要屈打成招了?”圆妞淡定地回复,“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耍什么横,来呀来呀,正好让大家伙看看你的妖法。” 圆妞忽然就冷静下来,她不能送把柄给人。 不动手的情况下,她只能想别的办法,“那就报警吧。” “报警也没用,”沙发上始终坐着看戏的女人忽然站起来,众人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你谁啊?”有人扫视着郑晚屏问。 “我只是正好看见这一出的路人甲,这位谢大师不止一次跟警察攀交情,叫来也没用的。” 众人倒吸一口气,“差点被她骗了!” 圆妞看向郑晚屏,“这位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晚屏无所畏惧地理了理昂贵的衣服,毫不在意道,“我只知道周香梅的老公和这位大姐的儿子都是无辜的。” 第136章 招牌没砸过 “所以?”圆妞没把话说全,郑晚屏的目的性很强,把她赶出谢家的初衷从来都没变过,“夫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郑晚屏艳色的唇终于绽放弧度,看起来心情舒畅了很多,“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依我看,你不是自称大师吗,那就去挽回啊。” 挽回两个人字让人眼珠子一亮,尤其是周香梅,“对对对,把我老公还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蓝天不蓝也有了神采,她把希望寄托在圆妞身上,“大师,如果你能把我儿子救活,我,我不但不追究,还给你当牛做马。” 两个要求乍听没什么,后一个直接把众人的情绪完全吊起来,“对对,补救补救,你不是大师吗,你要能把人大姐的宝贝儿子给救活不就弥补了嘛,人大姐不会再找你麻烦,还能顺便给自己洗白。” 圆妞心底冷笑,眼神犀利地扫向蓝天不蓝,“你儿子尸体在哪?” “啊?”蓝天不蓝饱含欣喜,以为圆妞真要动手救自己儿子,忙着翻手机找照片,一拍大脑,紧张起来,“我儿子在哪,我儿子在哪啊,我,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办啊!” “大姐,你怎能不知道儿子在哪呢,谁给你发的照片啊,问问呗。”有人给出主意。 蓝天不蓝彻底垮了,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匿名的,找不到对方。” 人群又沸腾了。 都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圆妞无心听,秉除杂念放空,这一幕早被好事者传到网络。 她的手机很快响起来,青木很是焦急,“听说有人找你麻烦,对付这些人我在行,发我个地址。” 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青木果断挂掉。 他死死盯着屏幕,一颗心紧张得要跳出来,好在真的收到了圆妞的定位。 他开车一路横冲到茶饮店下面,扒拉开拥挤的人群,挡在圆妞面前,“你们一大帮子人为难一个小姑娘合适吗?” 那场直播他也看了的,扫向两个闹事的女人,嘴里没出好话,“原来是你们两个,花开富贵,殡仪馆那次,我也在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谢大师跟你老公周意只是工作上的交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和我徐家亲戚,还有政府的那个负责人唐遇,都是亲眼看着的,你别血口喷人。” 花开富贵不买账,“可我打听过了,工作完后,这小姑娘假借工作名义把我老公带走,这不明摆着勾引嘛?” “有人当着自己老公的面勾引别的男人吗?”青木怒了,毫无顾忌地搬出谢淮安,“你知道临城商业巨头谢氏吧,她老公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当场跟着一起走的,在他名下的耀月吃的饭,你要不信可以去耀月问清楚。” 周香梅只知道老公被谢圆妞约走了,完全不清楚实际情况,这下也懵了。 一想到那人交代的事,铁了心反驳,“谢总是哪哪都好,但我老公能在政府特殊部门任职也是有本事的,同行相吸不行吗?” 青木噗嗤笑出声,“大姐,说句难听的,你老公的业务水平跟谢大师绝不是一个量级的,要不是谢大师自告奋勇去出事的冷柜,单凭你老公一个人,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话绝了。 场面一下被青木hold住。 周香梅怂了,她打听过殡仪馆冷库的邪门事,当天一连死了六个人,如果没有谢圆妞,那她老公单枪匹马…… 她不敢想下去。 青木治完了周香梅,看向蓝天不蓝,“大姐,儿子失踪不去报警,专门上网找人算卦是不是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蓝天不蓝一下就被捏到痛处。 她其实也想过,如果早点报警处理,儿子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底你还是不清楚谢大师的为人,她开播以来帮了多少人,你们这群利益既得者既要又要是不是过分了?能把死人复活的不是玄学主播,而是佛主,有这功夫不如去烧香拜佛……” 青木一口气发泄完,护着圆妞想把她带走。 “慢着!” 铿锵犀利的声音传来。 郑晚屏走到青木面前,自打这小伙一通输出,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青木微微脸红,“我是大师的粉丝啊。” “谁家的粉丝这么尽心尽力的,”郑晚屏暗示两人关系不纯,有心的都能品出来。 有人回过味来,“对啊,你喜欢她,替她说的话根本不值得推敲,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别想走!” 青木冲上去揍那人,被圆妞及时拉回。 她神色冷厉,整个人气势张扬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任人拿捏,“你们都想要我一个交代,可以。” “大师,你……” “无妨,他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圆妞早就看出有人幕后遥控搞她,有理没理她都逃不过去,干脆接招好了,“你们先说说,要我怎么办?” 见她态度又回来了,几个闹事的水军还是保持刚才的诉求,但蓝天不蓝不敢再把儿子的死完全推给谢圆妞,降低了要求道,“你能帮我找回儿子吗,死要见尸,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好。”圆妞应得很痛快,“给我三天时间。” 走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蓝天不蓝,抛出一句很惊悚的话,“我的招牌从没有被砸过,你儿子这一卦也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蓝天不蓝不明不白地心跳加速,“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 第137章 你想多了 住所暴露了,即便是安保最严格的高档公寓也不安全了,圆妞决定不回去公寓,坐在青木的小皮卡上给谢淮安打了个电话。 嘟了几声,最后是助理接的。 “夫人,总裁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 “哦,没什么特别的,”谢淮安的忙碌是圆妞想象不到的,从前没麻烦过他,快离婚了也不想麻烦他,于是她痛快说道,“麻烦跟谢总说一声,我走了。” 她也只是借宿一晚,说一声只是基本的礼貌。 助理忽然道,“那请夫人稍等一下。” 圆妞不解,就这么一件小事,干嘛还让她等一下。 不过很快,电话那头传来谢淮安冷得堪比冰山的声线,“忘记我昨晚跟你说的了?你带着奶奶到处乱走很不合适。” “没忘啊,我有乾坤袋,刚才周意老婆找上门也没能把我怎么样。”圆妞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 提到这茬,谢淮安的眉头忽然蹙起,他其实一直在等着圆妞向自己求助,可她愣是没半点自觉,情愿跟那个穷憨憨混在一起也想不到他。 他握着手机,瞥了一眼面面相觑的高管们,径自离开会议室,等到了办公室才继续开口,“我好像提醒过你婚姻存续期应该尽什么样的义务,既然你不当回事,只能按我的办法来了。” “你想干什么?”圆妞压低了声音。 “你可以直接告诉那个穷憨憨,你被人盯上了,看他敢不敢替你豁出命去。” 圆妞深吸一口气。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忽然就好奇,“那谢总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谢淮安紧拧的眉头放松下来,“奶奶不会喜欢跟着你东躲西藏,回我公寓里去,那里是全临城最安全的地方。” 圆妞以为他会为她把幕后的人引出来干掉,不免还是失望。 “怎么,保你安全还不满意?”他勾唇。 她很想拆穿他的狼子野心,找借口把她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睡她五年”罢了。 “谢总,你忽然对我这么关照,不会图谋我什么吧?”她试探性问。 对方显然一顿。 而后讥讽道,“你有的别的女人也都有,你觉得我会图你什么?” 圆妞才不会被糊弄过去,明知道他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故意说,“那可不一定,都是女人,我比她们漂亮,身材也不错,哦对了,我还会算卦捉鬼,这要搁在古代就是国师的待遇。” “你在提醒我给你开工资?” “也,不是不行啊,毕竟谢氏这么大个集团,请个先生看看风水只会赚更多。” 对面人静默片刻,似乎真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但他清楚谢氏并不需要她掺和进来,这一块季礼早已给他办得妥妥帖帖,要不谢氏不可能在商场上混到让人忌惮的地位。 “好, 我身边正缺一个保镖,你现在就过来。” 圆妞懵了,“保镖?” “不满意?那就女助理,但我没用女助理的习惯。” 直到电话挂断,圆妞也没整明白谢淮安什么意思,明明想睡她,却招她当保镖。 青木不明所以地朝她笑笑,“中午有事吗?一起吃个饭?” “抱歉啊,临时有事,能改下次吗?” “当然啊,下次我订好地方,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身侧的小伙笑得阳光灿烂,圆妞觉得自己过河拆桥得有点过分,人家明明刚帮了她的。 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大哥的墓穴找好了吗?” “啊,还没呢,我想按照习俗先在家里放几天,毕竟这是我们兄弟之间最后的相处机会了。” “那墓地选好了吗?” 气氛莫名就悲伤起来。 “没呢,初步打算跟我父母合葬到乡下,是大哥生前的意思,亲戚们也没反对的。” “你们徐家的祖坟都在乡下?”圆妞疑惑。 “没有啊,几个叔伯家属嫌麻烦,打算在临城买块墓地,逢年过节方便祭拜。” “难怪。” 青木看出圆妞神色不对,忙着问,“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圆妞说话很松弛,但神色是紧绷的,她提醒青木,“你们徐家风水不好,死的死,坐牢的坐牢,绝不是简单的人祸,而是风水出了问题。” 青木没想到简单一聊还能牵扯出风水问题,当下也急了,“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有啊,但有点难,”圆妞宽慰他,“把徐家人合葬到祖坟,这个局自然就破解了。” “可,经过这事,徐家人对我明着不说,暗地也是恨得牙痒痒,他们肯定不会听我的。”青木丧丧地,“如果叔伯不葬到祖坟会发生什么?” 圆妞也不瞒他,“很简单啊,徐家还会继续出事,轻则散财,重则丧命。” 青木打了个激灵,方向盘都差点偏移,把圆妞送到谢氏大楼后,立刻回去游说徐家人。 圆妞把青木支走也是有私心的,一来还他这次的帮忙,二来不想他无故卷进她的事。 敌在明她在暗,跟青木走近只会害了他。 谢氏大楼的几个前台一见到圆妞全都起身恭敬相迎,完全把她当成老板娘来厚待。 圆妞上了总裁专用梯,身后对她的窃窃私语还在发酵。 “老板娘这长相和气质跟老板简直是绝配,不明白网上那些个睁眼瞎怎么会相信老板娘跟那个穷憨憨有一腿。” “附议,别的不说,自从上次霸气的老板娘直冲会议室后我就粉她了,谢总是什么人啊,总裁办个个如履薄冰伺候的对象,居然被当众踢门伺候,太太太帅了。” “说这么多不如直接上网力挺,没看出来老板娘是个算卦看相大师,”其中有个姑娘把刚在茶饮店的帖子翻出来,几人凑过去看得牙根痒痒,“太过分了吧,一群人欺负老板娘一个,哎,我怎么看这位戴着口罩的贵妇这么眼熟呢?” 前台小姐姐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几人一深扒忽然就住口了。 圆妞没听到下文也不奇怪,她大概能预料到什么。 到了顶层,郑晚屏果然坐在会客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见她到来,阴阳怪气道,“这才过去多久就急着来告状了?” “谢夫人,”圆妞径自在她对面落座,语气含着深意,“你知道玩火自焚是什么意思吧?” 郑晚屏气不打一处来,“有话直说,别以为上了我儿子的床就可以骑在我头上。” 这话难听得过分,刚想上前招呼的魏洋又默默退回工位。 圆妞愤怒大于羞窘,她算是明白了,只要一天不离婚,这女人就不可能接纳她。 不过有什么关系,等把奶奶送下去,她就彻底跟谢家断绝来往。 “还真被我说中了?你居然仗着几分姿色勾引我儿子。”郑晚屏的怒气值一下飚了起来。 “你想多了,是你儿子一直纠缠我不放,”圆妞忍无可忍,“如果你能劝他赶紧跟我离婚,我求之不得。” 她说完就走,把郑晚屏堵得哑口无言。 第138章 就把委屈当狗粮咽吧 魏洋悄悄抹了下额头的汗,忙着对郑鞠了一躬,跟着圆妞进了总裁办公室。 “哎,夫人,总裁还在开会。” “我知道,我不能在这里等他?” “也……不是不行,”魏洋真是两头为难,这里面机密文件不少,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圆妞把他的心思读得一清二楚,腾地起身出门,转进了会议室。 魏洋叫苦不迭,他也不是赶人走的意思啊。 当会议室的门被人开进来时,暗沉凝重的气氛立刻被一抹鲜亮光彩打破。 即便穿着薄薄的休闲针织毛衣和小脚牛仔裤,也丝毫掩盖不掉她夺目的光华。 其中几人看得口水直流。 圆妞冷眼扫视那几个对她放肆的男人,分明是耀月包厢撞见的那波人。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还有急事要去处理,能先借你们老板出来说句话吗?” 这话带着不容商量的女王气势,在场的精英们完全懵逼了。 目光齐齐看向上首的谢大Boss,等着他的答复。 谢淮安自打圆妞闯进来就一直冷着脸,这女人闯会议室的毛病是一点没改进。 他不能跟个没参加过工作不懂办公室礼仪的小丫头计较,只得快步回自己办公室。 沙发上目睹全程等着圆妞被儿子痛骂的一幕没出现,郑晚屏暗道坏了,儿子完全被这狐狸精被迷住了。 不由攥紧手,给周香梅发了条信息:你赶紧过来谢氏楼下,她马上就要走了。 办公室门关的一刻,圆妞开门见山,“等梅叔的事一解决,我就送奶奶下去,离婚协议你先准备好,我可以先在上面签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谢淮安身姿如松地站着,两人靠得太近,他身上的松木香源源不断侵入圆妞的心肺,“周香梅和沈素青都是梅叔安排的黑手,你就不该顺着答应给沈素青找儿子的尸体,他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你。” “什么都瞒不过谢总,连蓝天不蓝的身家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圆妞眉眼充斥着一股决然,“都知道是冲着我来的,与其躲着不如正面回击。” 她不是遇事退缩的性格,有时候硬刚也没什么不好。 谢淮安了解她的脾气,“你一定要这么冲动?” “不然呢?”圆妞有些烦躁,想到郑晚屏咄咄逼人的嘴脸就恶心,“你母亲还在等着给你物色门当户对的千金闺秀,我不得赶紧把事情搞定给谢少夫人腾个位置出来?” 谢淮安眯眼,幽深的眸色泛着洞察后的恍然,她这是在吃醋。 心情也跟着松快不少,“我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我们本来也就是形婚。” “哦,形婚……”谢淮安一手撑在门板,另一插插向裤袋,在冷峻和邪魅之间切换自如。 圆妞太了解这种状态的谢淮安是个什么德行,“总之,我不做你的保镖,但我预感周意留在乾坤袋里会有危险,把他交给你保护。” 她来谢氏总部就是为了安顿奶奶,她现在借宿在周意这个大男人身体里,周意的老婆周香梅死盯着她不放,为万无一失,只能先交给谢淮安保管。 “周意身份敏感,我带这么个烫手山芋在身边,有什么好处?” “谢淮安!”圆妞咬牙,“那可是你亲生奶奶。” 他怎么无赖成这样的? 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挑起,不等圆妞反应,谢淮安的吻轻柔地落下来。 他的唇可比说出来的话暖多了,圆妞完全被蛊惑,她甚至无法抽出理智思考这么做对不对,唇瓣相触的瞬间就像火花带闪电,身体自动靠近,相贴。 圆妞若不是极度厌恶谢淮安,但凡对他有丁点的喜欢,就驾驭不了身体带来的反应。 简直可以用天雷勾地火来形容。 谢淮安将她的腰身捞起,不知何时放在了办公桌上,柔软甜美的女人在怀里,饶是禁欲霸总也无法抽离。 升温的身体和紊乱的呼吸提示着刚才发生了多么荒诞的事。 她明明是来找他安顿奶奶的,搞得是来掠夺他身体一样。 圆妞把肩头的薄衫拉回肩膀,擦了擦唇上的水光,满面羞红地逃向门口,不忘把周意从乾坤袋放出来。 “满意了吧……”她很轻很轻地嘟囔了一句。 谢淮安哪里见过这份别样的妖娆,“什么?” “酬劳!” 她放下两个字,快速离去。 欲求不满本让他非常郁闷,但她回应了他,甚至大方地给了好处费,这让他重新审视她的内心。 她不排斥跟他亲热,四舍五入,是喜欢他的吧。 圆妞到了一楼就被几双眼睛齐齐打量。 毋庸置疑,老板娘再闯会议室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她眉眼含着娇魅,发丝不似来时整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需要为你安排车子吗?”田小雨忙不迭上来献殷勤。 不用就差到嘴边了,被圆妞生生咽下。 她没有车子实在不便,以前是不想占谢淮安便宜,没用他的任何资源,可她被他占了便宜,那么索取利息也是应该。 “我正要出门办事,麻烦帮我安排一辆车,司机就不用了。” “好的。” 周香梅到楼下时,正好看见一辆保时捷滑出去。 她吩咐司机,“跟上那辆白色的保时捷,不要被对方发现。” 同时,她在后座给郑晚屏时实汇报定位。 等车子离城市越来越偏,甚至上了盘山公路时,周香梅发现不对劲。 她给郑晚屏报告,“还有另一波人跟踪她。” 郑晚屏思虑再三,通知她,“先别动手,看看那波人想怎么样再说。” “好。” 与此同时,谢淮安收到圆妞单独开走一辆车的通知,史无前例地把小前台田小雨怒斥了一顿。 “老板消消气,我已经派人跟上去截停了。”魏洋从中斡旋,给小前台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下去。 田小雨本以为是上去领赏的,没想到等来大Boss劈头盖脸一顿骂。 她眼睛都哭红了。 “怎么回事?不至于开心哭了吧?”其他前台围过来关心。 “你看我像是开心哭的样子嘛?”越哭越委屈。 “不应该啊,你主动帮老板娘安排了车子,挑不出什么错吧?” 田小雨抽了一下,想起谢淮安的那张黑得要把人当场活剐的脸,还有那句“你居然让一个新手单独开出去”给委屈地哇哇叫。 “我怎么知道夫人她只有驾照没有车技啊,夫人她都可以不用脚走路,车技这种东西用来做什么?” “就这?”其他人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妥妥的护妻霸总啊,算了,就把委屈当狗粮咽吧,起码没饿着。” 第139章 忽悠大王本王 周香梅越跟越不对劲,发现前面不仅有个车队跟着谢圆妞的保时捷,身后还有一个阵仗更大的车队。 她就像块夹心,不上不下,很容易暴露。 只能让司机减速,悄悄跟在最后。 圆妞一路沿着罗盘的方位找到山顶,面对那座熟悉的寺庙嗤笑,“原来盘山公路直通上来的是香积寺。” 她下车后一直靠在车门上,好像等着什么人来。 周香梅等得实在不耐烦,打算浑水摸鱼停进去,没想到车子一停就被人敲响了车窗。 圆妞那张淡定的脸差点把周香梅吓个半死。 “周姐,做什么亏心事了怕成这样?” “你,你知道是我?” “不然呢,一路跟得累不累,要不要下来喝杯茶?”圆妞淡漠得扫着她不太自然的面颊,“对了,我刚通知了沈姐,她马上就到。” “沈素青?你找她来做什么?”之前沈素青在茶饮店的妥协已让周香梅不满,她心太软只会坏事。 “大师给我儿子找尸体,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沈素青的话突然窜出来,周香梅心脏猛地一跳。 她这才意识到,她车子的后面还跟着沈素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转念又掏出手机,随便点了几下,打开一个直播,“既然谢大师答应替沈姐找儿子,就由我来全程直播吧,网友们催得可急了。” 圆妞勾唇,“随你”。 周香梅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既然她非要来搅局,她就顺了她的意思。 停车场在寺庙外围,走进去还需要一段路。 在门口看见一张通知,被告知今天寺庙不对外开放,着实让沈素青绷不住了。 “沈姐别急啊,办法总比困难多。” 沈素青一听,立刻停止哭声,看向圆妞,“大师,是要爬墙偷潜进去吗?” 圆妞失笑,这当了妈的人为了儿子果然会降智的啊,她瞥了眼一脸看戏的周香梅,“周姐,麻烦你去确认一下寺庙为什么不让进。” “凭什么啊?”周香梅嘀咕。 “就凭你要对粉丝负责啊,你问问他们想不想进去。” 这话成功让粉丝起哄,大有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要进这道门的架势。 周香梅怨恨地去当丫鬟,敲了几下门,没人应。 她没好气地折回来,“看见了吧,人寺庙今天不营业。” “不应该啊,香积寺往年从没停业的先例,该不会在大面积修缮吧?”有本地粉丝开始分析。 “没呢,我前几天还过去上过香,怎么完全没看出要修缮的意思?”另有粉丝接话。 “要不打电话给寺庙管理处问问吧。” 周香梅被粉丝吵得脑仁疼,摸出手机真给管理处打了个电话,没想遭到对方一顿骂,态度不善地说停业就是停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哈哈哈……”幸灾乐祸的粉丝笑得很乐呵。 “今天白来了,”周香梅一摊手,一副已经尽力的样子,讥讽道,“没准人大师就是算准今天寺庙不营业,特地来装腔作势的呢。” 沈素青听她这么一说也狐疑地打量起圆妞。 圆妞不辩解。 这时,手上的罗盘动了几下,她眉头一皱,对周香梅道,手机给我。 “干嘛?”周香梅很是警惕。 再低头时,手里的手机已经转移到了圆妞手上。 她不顾还在直播,切换页面,找到通讯录,回拨给管理处。 “你好,请问寺庙为什么突然停业?” 对方依旧不耐烦,“你谁啊?” “我卫生局的,接到举报寺庙里有污染气体释放,过来检查一下。” 对方明显沉默了。 “说实话,这个消息还没上报,如果问题能在这之前解决,那就没问题,如果你们依旧我行我素,那么上头会亲自过来检查整改。”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终于见识到忽悠大王本王了。”有粉丝兴奋地嗷嗷叫。 “@卫生局@环境保护局,香积寺的情况你们清楚吗?” “别说,我就是附近的住户,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能闻到一些异味。” “什么异味?” “呃,怎么说呢,类似毛发烧焦的臭味,淡淡的恶心感,持续时间不长。” 圆妞就着周香梅的手机连通这位叫三月的粉丝。 三月有种被女王召见的兴奋感,一上来就表白谢大师,“大师,我老喜欢你了,怎么不直接开自己的直播呢,很多蟹粉都无语极了。” “抱歉,我要做事,不方便开直播,周姐有这个需求,那就让她来办好了。” “大师你真牛,”三月朝她竖大拇指,“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对我刚才说的异味感兴趣?” “嗯,”圆妞莞尔,“你一般在什么时候闻到这味道?” “晚上吧,”三月想了一下,“我有熬夜的习惯,午夜后到凌晨三点的时间段,窗户打开就会闻到那丝淡淡的恶心感,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害得我最近对夜宵敏感饿瘦了不少呢。” “除了异味,还有别的异常吗?” “没有了,大师,你也住在附近吗?也闻到这股子味道了对不对?会跟香积寺有关吗?”三月三连问把广大网友的心声给问出来了。 圆妞正在想答案时,大门吱呀一声同时被两个僧人打开。 “卫生局的是吧,请进请进。” 周香梅看了沈素青一眼,不爽地跟了进去。 三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卫生局的,一个穿得很休闲,长相美若天仙,两个打扮得很接地气,跟保姆差不多。 僧人正要让她们三个女人把工作证出示一下,后头一只手伸了过来。 僧人看过去,这三个女人背后居然同时跟了洋洋洒洒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些个男人一看就是公司高层。 僧人缩回手,不敢再要工作证,讪讪地请人进去。 把人安顿在偏殿,僧人立刻去请住持。 等待的间隙,圆妞眼看着那几个多出来的男人,勾唇,“几位还有跟寺庙的业务往来?” 这几人她刚才在谢氏顶楼的会议室打过照面的那几个。 更是耀月会所提前被谢淮安支走的那一批。 第140章 哥们早就看你不爽了 打头站出来一人,打着谢淮安的名号恭敬道,“夫人,谢总担心你的安危,特地派我们过来帮你处理事情。” 圆妞挑眉,“以你们的职级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 “夫人说笑了,好鞍配好马,有幸给你办事也是能力的体现。” 圆妞笑笑不语。 这伙人是港城那边派来潜入谢氏的内鬼,谢淮安不可能派他们来给自己保驾护航,只能说是来者不善。 “我的诉求只是进这个门,你们帮我做到了,现在可以请回了。” “夫人何必对我们这么见外,谢总也是担心你啊。” “到底是谢淮安担心我,还是你们觉得他会担心我。” 圆妞的反问让那人不知怎么回复,他双手交叉到后面,冲着其他人比了个手势,立刻有几人冲上来要对圆妞动手。 圆妞怎么可能被他们碰到,速度极快地闪开,避开陌生人的触碰,同时唇角勾出轻蔑地笑,“对我动手也是谢总给你们派的指令吗?” 为首的那个不装了,骂了句脏话就原形毕露,“哥们早就看你不爽了,听说你很有本事,逼得双胞胎姐妹花反水不说,还妄想通过她们给黎家致命一击。” 圆妞冷哼,“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淮安做事很缜密,泄露的可能性很小。 “想知道啊,那就凑过来点,哥哥告诉你。”那人轻佻地勾勾手指。 “你小声点,我照样听得见。”圆妞嫌恶地蹙眉。 “那是机密,外人可不能听。” 欠扁的话刚说完,一只手牢牢钳住他喉咙,连着脖子一起拽向女孩。 “好了,现在够近了,说吧。” 其他同伙见状,警惕地想上前来帮忙。 但圆妞的眼神充满杀意,且手上的力道瞬间把一个成年男人的脸憋得青紫。 那男人理智还在,拼命挥手示意同伙不要乱动。 嘴里呜呜了几声。 圆妞适时松了力道,他用力呛咳了几声,后怕地说道,“也不是很久,就是前两天在耀月那次,大小樱姐妹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沦落到夜总会当女公关。” “哦,”圆妞淡淡应了声,他们能推敲出来的,谢淮安不可能不清楚,她想起包厢门外听到的,那次谢淮安已经在肃清内鬼了。 这几人之所以保到今天,已是强弩之末了,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只能说,她倒霉撞到了枪口上。 “这么说,黎家已经知道姐妹花反水的事了?” “你觉得呢?”那人后怕地捂着脖子,生怕不小心被人给折断了。 也是,要是黎家知道底下人倒戈,这帮内鬼怎么可能还能坐在会议室里装腔作势的开会。 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宁静。 想到这里,圆妞完全没了顾虑。 她只需要给谢淮安说一声,人渣不必再留,相信他有一万种办法把人弄消失,何必脏了她的手。 “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给我安分扮演好卫生局的人,不然——”她听见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威胁道。 那人脖子差点被折断,当下再不敢触怒圆妞,连连应是。 门外,一个留着胡须,披着僧袍的年长者赫然站定,不怒自威的眼睛扫了一圈众人,最后定格在周香梅的直播屏幕上,说,“施主,小庙最近修缮不接待外客,能不能先把手机关了?” 周香梅没想主持一来就勒令自己,赶忙把锅甩给谢圆妞。 住持看向从容站定的女孩,吊着的眉尾稍稍顿了下,狐疑开口,“这位小施主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圆妞冷嗤了一声,她确实来过一次香积寺,为了取万人香灰差点被宰,如今兜兜转转又到了这里,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住持好眼力啊,半年前我来买走价值十万的万人香灰,您还记得不?” 这话一出,住持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色。 “原来是你?”他咬关紧要,一副恨不得把眼前人扒皮抽筋的恨劲,“说好的十万,才给我十块,你来得正好,这笔账咱们好好算清楚。” 圆妞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好啊,我想知道什么样的香灰价值十万,能不能取出一点来给在座的各位过过目。” 她扫了眼刚被欺负惨了的男人,那人立刻狗腿地站起来,伸手跟住持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市卫生局的人,后面几位是我的同事,我们接到举报说寺庙有污染环境的气味,特地过来排查,至于这个香灰,肯定也要排查的,请住持带我们过去吧。” 住持本想讨回那笔钱,差点忘了这伙人是谁,这下彻底清醒了,摆手讪笑,“各位领导别急啊,先喝杯茶,香灰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 他四两拨千斤地把人安抚住,转头又对圆妞笑着赔不是,“哎呀我记起来了,那个买香灰的小姑娘圆圆润润的,而你又这么苗条,是我记错了,抱歉啊。” 圆妞一瞬不瞬地盯着这道貌岸然的贪财老头,“住持可看清楚了,下次别再血口喷人了,好多网友看着呢。”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住持哪有时间扯旧账,慌张地小跑几步去拦早已踏出门去的几个男人。 周香梅全程开着直播,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她的目的就是把一切记录下来,狠狠打下圆妞的伪装,把她名声弄臭。 见她脚步停在大殿,张开双臂阻拦后面的人上前,迫不及待地把手机举了起来。 边直播边跟一旁的沈素青咬耳朵,“寺庙供奉的都是佛像,到这里来找你儿子的尸体,你也信?” 沈素青一路也存了疑虑,面上半信半疑,在大殿里站着,也觉得站不住脚。 “我跟你说啊,那只罗盘估计是有机关的,说转就转的。” 周香梅不遗余力地怂恿着沈素青,后知后觉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眼下,“卫生局”那帮人也捂住了口鼻,直嚷嚷,“我去,什么味啊,这么熏人。” 住持还在观望,见瞒不住了,看了门口时刻准备的两个小僧。 吱呀一声,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众人一回头,只见超大的两扇门居然被锁住,刚刚还跟在后面的住持也不见了踪影。 “我去,什么情况啊?”有人骂了一句。 同一时间,网友也开始闹腾。 “屏幕怎么黑了,什么情况啊?” “我听到锁门的声音了,赶紧报警吧。” 网友们警觉性很强,周香梅不由地紧张进来,她是这里最无关紧要地那一个,沈素青为儿子而来,“卫生局”的那帮人是一起的,肯定不会管她的死活,谢圆妞对自己有敌意,更不可能管她。 越想越觉得气味越来越重,心跳加快,胸口也闷得厉害。 “谢圆妞,你别故弄玄虚,这里哪有什么尸体,赶紧出去吧。” 圆妞听出周香梅如雷贯耳的心跳,鄙夷道,“周姐,你没闻过这种气味吗,明明有东西在这里被焚烧,你都不好奇么?” 周香梅听到焚烧二字,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不知怎么,她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嘴上还是很硬,“能有什么,这里是寺庙,烧得自然都是些香烛元宝。” “这里太闷了,我受不了,你不走我走。”她也不等圆妞回答,直接转身去开门。 哪想门被锁住,她完全出不去,冲外头喊,“开门啊,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非法拘禁,要坐牢的,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门外的住持老神在在,眉都不抬一下。 今天寺庙停业,不会有人过来,里面的人喊破喉咙也没人过来救,是时候好好出口恶气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划过一道阴寒,招呼两个小僧,“去把江小姐请来,就说,有自动送上门的货,老是老了点,聊胜于无吧。” 第141章 我的人你也敢碰 圆妞站在殿内,尽管周香梅很吵,依旧把殿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周姐,人家摆明了关咱们,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 周香梅颓丧地停止拍门,想着拨个报警电话,手机电量突然告罄关了机。 她求助沈素青,“借你电话用一下。” 不知怎的,沈素青捂紧口袋,摆明了不想帮忙。 周香梅难以置信,飚出一句脏话,“你疯了吧,为了找儿子就这么豁得出去? 这该死的味道简直要把我熏吐了 ……” 这么一暗示,果真开始干呕起来。 沈素青是对圆妞抱着很大期望的,她敢跟来必然做好一切打算。 “我不干了行吧!”周香梅终于崩溃,她看向仍在殿内忙活的谢圆妞,拉下脸,“你能让我出去吗?” 圆妞正拿着罗盘转到一排佛像后面,完全没听见似地继续排查。 “喂,要不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周香梅尴尬的讨好。 “周姐,你磁场太强,都吓跑了。”圆妞忽然转头,淡淡地望着周香梅。 周香梅愣住了。 她本就恐惧,难闻的气味呛得她难受至极,这会儿被圆妞一吓,一屁股靠向佛像下的莲台。 咚地一声。 “卫生局”的几个男人忙转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圆妞顺势把周香梅拉向一边,指着莲台道,“这里面是空的。” “不然呢?”“卫生局”的人不明所以,他们对这种东西根本没研究好嘛。 “把它打开。” 轻飘飘的四个字,几个大男人以为听错了,为首的那个还算机灵,他不想再被掐脖子,找了一圈,找到铁扫把和簸箕道,“用这个试试吧。” “金哥,你没事吧?”底下几个小弟看傻子似地看着他,“这能行?” “废什么话。”金哥说完就把金属柄猛地往莲台上一戳。 连个小洞都没打出来。 “再来!”金哥给自己打气。 刺啦一声,棍子滑了出去。 几个小弟看得尴尬症都要犯了,忙看向圆妞,乞求道,“夫人,这莲台用料结实,没有趁手的工具也不行啊。” 周香梅被吓麻木了,看着一伙人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揶揄,“一个不正常的带着一群蠢的。” “你说什么呢?”金哥憋着一肚气还是听见了。 “我说你蠢,听不清吗?” “你再说一次!”金哥抡起棍子。 “你们根本不是卫生局的吧,明明是来动人的,反倒做起了狗腿子,真是搞笑。”周香梅不留一丝情面地戳破。 男人们都是职场老油条,哪里受得住被个妇女这么骂,气得一棍子打下去。 周香梅抱头去躲。 闷痛没有出现,反倒是传来器物剧烈撞击的声响。 再抬眼时,不但周香梅石化了,金哥和他的小弟们也是完全懵逼,只有沈素青,她眸中带泪,不敢置信地靠近。 “儿子,是我儿子吗?” 听到儿字,周香梅瞬间反应过来,顺着视线往被砸出个大洞的莲台空心处看,果然,躺着四五个人。 她“啊”地惊叫,彻底晕厥过去。 沈素青三两步跨了进去,把其中一人的头抬起来一看,“儿子,我的儿子!” 金哥恍神,随着沈素青看去,把手伸向她儿子鼻尖,而后毛骨悚然地跌在地上,“死人,都是死人啊!” 小弟们哪见过这场面,瞬间屁滚尿流地绕到佛像正面去。 有人猛烈拍打着殿门求助,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发现手指软绵绵没一丝力气,紧接着身体也跟着软下去。 昏厥前听见门缝外传来嚣张的声音,“别白费功夫了,我给你们找了个大炉子,让你们热热闹闹一起上路。” 迷香的作用很快波及到沈素青这边,她抱着儿子的尸体,宁死也不放开。 圆妞暗叹了一声,缓缓跟着闭眼。 半刻钟后,确定里面没任何声音,大殿的门被人缓缓打开。 “哼,”住持冷笑着绕到佛像后,无比心痛地看了一眼被破坏的莲台,对地上昏睡的女子又添了一分仇怨,“敢套路我,那我就好好陪你玩。” 一双利欲熏心的眼睛反复在圆妞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上来回欣赏,“长这么美,不好好利用利用就白瞎了。” 说罢,他正要伸手去感受一下女孩莹白细嫩的肌肤。 后颈一凉。 连着身体被高高提在半空。 “我的人你也敢碰?” 极冷的声线压抑着汹涌的怒意。 感受着脖子即将跟身体分离的痛楚,住持几乎憋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后颈的力道松开,他并不结实的身体摔向地面。 他慌忙扭头去看,只见来人一身肃穆的黑西装,身形英挺颀长,那张脸很少有人不认识。 不正是大名鼎鼎的谢淮安。 “咳咳,原来是谢总,谢总怎么大驾光临了?” 住持想着这尊佛不会没来由进来寺庙,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想着就黑了脸。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的人你也敢碰? 恨不得跪下去求饶,“不好意思啊谢总,我是真不知道那姑娘是你的人。” 谢淮安自打见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孩,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被打到谷底,他忙着俯身将人抱起,冷冷对身后人吩咐,“把他捆起来。” 谢淮安步子很急,抱着轻飘飘的女孩健步如飞。 季礼带着黄道柏过来时,被盘山公路绕得直想骂娘,等缓过劲来时,恰巧看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我是产生幻觉了?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站着干什么,去把里面的人收拾了。” 季礼这才醒神,大长腿一迈,迈进大殿。 迷香的气息还在,他不满地扇了两下,指挥人把那几个迷晕的男人扶出去,在绕到佛像后面时,抽了一口气。 “我去,这什么鬼?”确定那几个还没完全断气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死的,不然也太有辱佛门圣地了。” 第142章 没想到还真是假货 熟悉的身体一旦靠近,圆妞就像被烫了般拘谨起来。 谢淮安的霸道无孔不入钻入她身体的毛孔,唤醒一寸寸记忆。 她甚至记得不久前他把她按在办公桌上辗转舔吻的热辣场面。 直到步子一顿,她才悠悠睁眼,绯红的脸颊像晕了一层粉。 “你没事?”男人幽深的眸子一眯,认真专注地盯着怀里因为紧张抓紧他胸口衬衫的女孩。 “住持放迷药,我是将计就计想看看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圆妞挣扎了两下,从他臂弯里下来,不自然地理了理往上卷起到小腹的薄毛衣,“都被你毁了。” 谢淮安刚才一颗心都在她的安危上,这会儿见她没事,肉眼可见地被那截雪白纤细的腰肢吸引。 不用摸也知道是怎样柔滑细腻的手感。 想到这,他喉结上下一滚。 发音带了点燥热,“我也是担心你,不过既然你没事,我们就去讨点利息。” 他的怒气还没发泄出来,等到了大殿门口,才看见一副怎样的阵仗。 殿门口的照例摆着的两口特大炉鼎正插满点燃的香,此刻香烟袅袅,直冲云霄,一看就是一副香火鼎盛的场景。 而其中一口大鼎中间,突兀地倒插着个穿着僧袍的老头。 两手插在一尺厚的香灰里,头悬空,接受烟熏火燎的洗礼,全身肌肉紧绷,时刻维持着脚的平衡,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成为真的炉鼎。 那老头圆妞认识,正是一寺之主。 余光瞄见一对十分惹眼的男女款款走来,眼泪鼻涕一把地求助,“谢总,救我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错什么了?”圆妞站到他面前问。 “我,我不该把你们关起来,更不该放迷香熏你们。”老头可怜兮兮。 随着温度的攀升,他插在香灰里的手就快支撑不住了,“小姑娘,你醒醒好,先放我下来好吗,好烫啊,我真支撑不住了。” “急什么?”圆妞秀眉一挑,“还没等到江小姐呢。” 老头一个不稳差点摔到香头上。 好半晌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嗫嚅开口,“原来你是为了江小姐而来,早说嘛,要不放我下来,我带你去见她?” “好。” 简单一个字落下,季礼就收到谢淮安投来的眼神。 他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肆无忌惮欣赏着这小姑娘,别的不说,这颜值放眼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他就想知道,临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美女。 且被谢淮安精准弄到了手? 正在晃神的人还沉浸在小世界里,被骤然站到面前的冷肃身形挡住。 “怎么?”谢淮安早就发现季礼盯着谢圆妞看,“还没看够?” 男人的低气压骤然压制全场,饶是季礼也感同身受,他知道惹恼眼前这个阎王是什么后果,赶紧收敛心神,二话不说把老头从香炉拽出来。 因为力道太大,太粗鲁,老头还是被烫得嗷嗷叫。 老头一下来,刚刚被迷晕的人也差不多醒了。 金哥和几个小弟乍见到谢淮安,差点以为在做梦,猫着腰想开溜。 被季礼一把提溜起来,揶揄,“我司的员工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见到大老板都不打招呼的?” 季礼常年分管国外,做的事偏且杂,他不在谢氏办公,却对谢氏的事了如指掌。 这个金少文就是前些日子刚被挖出来的各地分公司之一的内鬼,谢淮安能把人留到现在,肯定是安了其他意思。 “谢总!”金少文本就心虚,被个不知名的人这么污蔑难免急着解释,“会议结束时,我们本想回分公司去,岂料看见夫人一个人驾车离开,怕她有危险,就偷偷跟着夫人,没想到还真帮了点忙。” 金少文边说边心虚地看向谢圆妞,希望她不要拆穿自己,毕竟人姑娘说了,只要好好配合就会保他们的。 “先放开他吧,要不是他,我还进不了这扇门。” 话落,住持老头满脸酸菜色,他就说这几个卫生局的不靠谱,没想到还真是假货! 但为时已晚,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怎敢去检举他人。 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把事情全推给那个江小姐。 主意一定,笑兮兮地指引着众人往更深处而去。 “等一下!”悠悠转醒的沈素青忽然跪着走向圆妞,神色悲苦异常,“大师,你不是说过我儿子还有救的吗,求求你别走,先去看看他好不好?” “沈姐,你先起来,”圆妞对沈素青并没有敌意,她只是个可怜的单亲母亲,一个人辛苦带大的儿子突然遭遇不测,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失去理智,就算沈素青之前对她不敬过,她也完全不计较,反而去扶她起来,“你儿子我会救,但不是现在,你要实在不放心,不防留下来看着他?” 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商量和无奈,完全是谢淮安不曾有的待遇。 他忽然就有点酸了。 而全程察言观色的季礼更是捂嘴偷乐。 沈素青不敢太过分,她才是求人的那个,只能点头,但整体状态还是很不信任的。 “大姐,要不我来替你儿子看看?”季礼随口道。 一旁的圆妞果然站定,目光悠悠正视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男人,来人高瘦,一张脸微微泛着小麦色,一看就是四处奔波的命,但那张脸十分俊朗,不同于谢淮安的英气逼人,算得上柔和许多。 跟谢淮安一样,她也读不了他的心。 沈素青听有人要帮忙,眼睛一亮,随后又看向谢圆妞,似在征求意见。 圆妞做了个轻便的手势,眼里含着审视,全程不发一言。 第143章 心头不由一阵舒坦 季礼忽然就不淡定了,要知道他也是很有些本事在身的,同是谢淮安的人,怎么这女人能被叫“大师”,被捧在手里里疼着,他就像只狗一样被呼来喝去。 他心里不服,快步走向沈姐儿子。 此时空地上放着不止一具“尸体”。 与其他几个一同从莲台里搬出来的年龄相当,且都面泛青色,瘦得皮包骨,一看就被人吸干了精气。 “呵,谁这么歹毒,法治社会,寺庙重地,居然干这种邪淫勾当!” 话落,卑躬屈膝的住持身体震了震。 “先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沈素清抱着儿子的头,情绪紧张。 “大姐,你儿子被人给吸干了精气,聊斋看过吧,那些个女妖精看见男人最喜欢做什么,你懂的吧?”季礼为了显摆,一骨碌说了出来。 沈素清嘴巴都合不拢,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我儿子才十七岁,他还未成年!” “就是啊,要不说对方是个女妖精呢!”季礼得意地双手抱臂,扫了眼依旧淡漠的谢圆妞,只见她微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这是不同意? “嫂子,你觉得呢?” 圆妞被突如的嫂子给弄出一丝不自然,瞥了一眼宛如神祗矗立的男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色。 她只能接话,“那敢问,你能捉住这只女妖精吗?” 季礼一噎。 “能啊,这有什么难的。”想他驰骋东南亚,说句难听的,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那好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是办成了,可是为临城做了大贡献,让你老板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季礼眼睛一亮,要知道这些年老板太抠搜,金钱上虽不亏待,就是在他要求回国这事上一直不松口。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 “老谢,你媳妇说的,能作数吧?” 谢淮安没想到两人一唱一和,最后还是一把火烧到他身上。 他本不受人威胁,但觉得那句“媳妇”意外中听。 便轻轻嗯了声。 得到应允的季礼大施拳脚,从怀里取出一个纯黑的瓦罐,罐子只有拳头那般大,口子跟矿泉水的口子差不多大。 大拇指一弹打开盖子,把瓶口对准沈姐儿子的鼻子。 沈姐本想问问这是要做什么。 没想下一秒差点心脏骤停。 只见一只状似蜈蚣的虫子探头探脑从瓶子爬出,马上要顺着沈姐儿子的鼻孔钻进去。 “啊!”沈素清忽地一把搂过儿子的脑袋,不让那东西钻。 “大姐,我这宝贝有个毛病,不给钻洞不罢休。”季礼没好气地挑了下眉,“你再不松手,它可要钻你鼻子了。” “不行,这东西有毒的,你要害我儿子吗?”沈素清再大胆,也不能接受这种办法。 当即看向圆妞,“大师,你看这——” “沈姐,你儿子命在一线,不让治是死,治了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呢?” 圆妞的一番话让沈素清回归冷静,他儿子是眼前的女孩找到的,她信她,她说的话自然也可信。 “好!” 这一闹,季礼明显黑了脸。 想他东南亚一把手救个人居然还要看一个小丫头的脸色。 他就那么不可信吗? 当下更是信心爆棚,恨不得马上找出女妖精,把沈姐儿子给救回来。 等宝贝虫子在沈姐儿子体内转了一圈后出来,然后扭曲着小身体往寺庙一角爬时,他眼底不无得意,“不出意外,女妖精就藏在那里,想看的可以跟我来。” 这一招呼,那几个伸头的假冒货自然想跟着看热闹,圆妞和谢淮安并肩而行,住持老头也跟了上去。 而那醒了半天的周香梅,也慢慢站起了身子。 她很想让这个年轻男人把事办成,她就能以此为借口贬低谢圆妞的无能。 几人一路静默,谁都不敢打扰那条张牙舞爪毒虫的爬行。 眼看它钻进僻静禅房后院其中的一间,都微微讶异。 很明显,这地方是寺庙僧人的起居室。 “哎,等一下,这里是我们大男人休息的地方,臭烘烘的,女妖精怎么会在这?”住持老头一瘸一拐地去拦。 但被季礼的眼神吓退,“老头,你在质疑我宝贝的能力?” “没有,没有,”住持老头忙着摆手,只能退一步,“您请,您请。” 他都要哭出来了。 禅房不多,大概十来间,偏偏那东西一下子钻进他自己的那一间。 暗自琢磨着这哪来的江湖骗子,居然把人往这带。 只见房门被推开的一瞬,众人脸色各异。 “寺庙油水这么多的么,随便一间起居室都堪比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了?”季礼的感慨不轻不重传了来。 所有人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住持,老头假装被口水呛得咳嗽。 但还是没能躲避谢圆妞深深的探究。 她好死不死来了一句,“一小包香灰价值十万,油水能不多么?” 老头面如锅底,他是真后悔当初把香灰卖给这小姑娘。 不过既然那几个“卫生局”的都是假的,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等江小姐一到,保管这些人有去无回。 “谢总,真误会了,这位小姐当初确实来买过万人香灰,寺庙里香灰价格不同,可以说差异巨大,这位小姐要最好的万人香灰,还不能有一丁点儿假的,十万的价格也算公道,”老头讨好地向谢淮安解释,就怕人一个不爽,把他的庙给拆了,“这不是也没要走十万么,看在人姑娘那么虔诚的份上,也就意思意思收了十块钱。” 说完,怕眼前桀骜冷沉的男人不信,特地调出手机里的转账记录。 谢淮安眸色一动,确实看清了十元的转账。 不用说也猜得到当时作为穷学生的谢圆妞是怎样的豪取横夺。 他醒来后,没少调查发生的事,当然清楚谢圆妞取香灰是为了谁,心头不由一阵舒坦。 第144章 怎么会是她 几人说话的功夫,季礼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不能啊,我的宝贝嗅觉无敌,怎么可能找不到女妖精,分明在这间屋子里的。” 他这么一说,住持的嘴角就差翘到天上去。 他的房间怎么会有女妖精,那女妖精只喜欢十七八的少年,他这种老货怎么看得上? 许是面上的得意太明显,季礼愤怒地扯过他的僧袍领子,冷森森道,“是不是你提前把人转移了?” “冤枉啊,”老头当即否认,“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怎有那机会?” “你不会,不代表你手底下的小和尚不会,说,把人转移到哪了?”它的小宝贝是靠定位嗅觉找人的,沈姐儿子身上全都是女妖精的妖气,再顺着气息去找源点,这种办法从来都是屡试不爽,这回倒是失效了。 周香梅默默跟在人群最后头,踮起脚尖看得直发愁,暗想这小伙子看着有两把刷子,没想到也是个不中用的。 “小伙子,”她的声音穿透人群,眼皮子一翻,满是鄙夷道,“你的宝贝再厉害也比不过会跑的女妖精啊,你就问问它,女妖精还在不在寺庙里,如果还在,我们这么多人去找,不可能翻不出来吧?” “大姐,你谁啊?” 周香梅被怼得一噎。 季礼不是吃素的,他不喜欢宝贝被质疑,尤其被这么个尖酸刻薄的农村妇女。 他沉下脸来也不是好惹的样子,周香梅知道谢淮安的厉害,对他身边的人也是忌惮的,这会儿完全闭嘴不说话了。 为了找回场子,季礼亲自踏进禅房寻找,“宝贝说的不会错。” 他的嘟囔没逃过圆妞的耳。 她忽然就对这个认死理得可爱的男人有了几分敬佩。 “先生,你的小宝贝是不是刚从东南亚过来水土不服了?” “你什么意思?”季礼停下四顾的动作,别有深意地看向谢圆妞。 这女人能看出他宝贝的故乡自然就猜出他是从哪里赶来的。 谢淮安不会透他的底。 “很简单啊,我也闻到了。”圆妞笑得如沐春风。 “你闻到什么了?”季礼更懵逼了。 “我闻到了一股来自东南亚的丛林之风,混合着森林的野性和神秘。” 季礼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这女人话里几分真假,“那你倒是说说,女妖精在不在这间房里?” “这也很简单啊,我要说不在,你的小宝贝会不会很受挫?”她始终笑容淡淡,不经意中透着十足的自信,好像从不出错。 “不可能的,你凭什么质疑我的宝贝,你知道它有多牛逼么?” “倒是不需要知道,我自认嗅觉也不错,不如这样,我帮你定位女妖精,你带人过去把人揪出来,怎么样?” “这……”季礼一咬牙,看向谢淮安。 这人一直鹤立鸡群般地站着,给人以睥睨众生的压迫感,眼下,那双幽深似海的眼里似笑非笑,他再不顺着嫂子给的坡下,就要被折磨得无地自容了。 “好!” 得到回应后,圆妞素手绕到腰间,手里赫然多了一把形状如钥匙,通体泛着冷瓷茫的钥匙。 一般人不识货,季礼眼睛眯起,他能感受到这东西定不是凡品。 “这东西很有灵性啊,是什么呢?” “你猜猜啊。”圆妞仍旧笑眯眯的。 他擅长的并非玄学,而是一种巫蛊邪术,对来自玄界的东西自然了解不深。 但不妨碍他多条在国内的眼线提供过的情报,嗜龙钩一经出现就被多方觊觎过。 他这次急吼吼讨个回国的机会,不就是想会会老板娘,顺道见识一下她不一定肯出示的绝世宝物么? 没想到就这么粉墨登场了。 “不会是嗜龙钩吧,我能看看它的真身吗?” 季礼的目光肆无忌惮,恨不得把东西讨过来把玩,但想想它的凶性还是退缩了。 “嫂子,你请开始吧。” 圆妞也不迟疑,眉眼含笑低头凝视着手心的“钥匙”,轻点了一下某个部位,带着几分温柔道,“乖,把母蛊吐出来。” 不了解前情的金少文和周香梅差点把谢圆妞当成精神病,哪个正常人会对着一个物件这么说话的? 可下一刻,他们的认知被完全颠覆。 只见那冷瓷茫的钥匙忽然幻化出一副极其凶恶的面相,牙齿锋利,头顶和肚子上悬着让人不适的尖锐细钩,真是丑与恶的代名词。 “啊!”周香梅无疑身子一软,就差吓尿了。 而金少文等人也是连连后退,就怕一个不察又受了波及。 只有季礼和谢淮安,纹丝不动。 季礼是完全看宝贝的眼神,恨不得靠得再近一些。 谢淮安则是俊眉微蹙,不爽于谢圆妞对这只凶兽的温柔态度,又是他从不曾得到的待遇。 圆妞完全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等嗜龙钩不情不愿地慢慢张嘴,上下两排锋利的獠牙下,赫然钻出一只胖墩墩的母蛊。 季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嫂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子母蛊了吧?据说这东西相当难养且珍贵,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圆妞回忆了一下当初江伊人为了揭穿她假结婚的事,特地在耀月开了派对,却在关键时候自作孽吃下了子母蛊。 后来被折磨得走投无路,想尽办法把她骗到江氏名下的私立医院,还请来一百来家媒体,逼着她替她解蛊。 而她留了一手,把母蛊取了出来,相对温和的子蛊继续留在她体内。 没想到这会儿真的派上用场了。 天底下姓江的人那么多,偏偏某个曾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确定住持口中的那个女妖精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江小姐”简直易如反掌。 她只要控制母蛊,埋在江伊人体内的子蛊就会有所感应。 众人的凝视中,她素手一收,指着内院一角的杂物房道,“去那里看看吧。” 季礼行动迅速地冲过去推门,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惊呼一声,“怎么会是她?” 江伊人为了跟谢家联姻曾进谢氏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事怎么可能瞒过他? 他一度对着江伊人的照片连连摇头,“这女人身家背景不错,但气质脸蛋要想打动自家老板还是差了些火候。” 第145章 我勉为其难收了 “她就是那只女妖精?”金少文磕破脑袋也不信,“怎么可能呢?” “是啊,好端端一个姑娘,”周香梅跟着挤进来,“这姑娘看着眼熟啊,是不是上过电视啊?” “大姐,你还挺关注时事新闻的嘛。”季礼嘴角一抽,含了点嘲讽。 “不不不,”周香梅回忆看过的小视频,好像是那个江氏财阀的千金,做了个日行一善的账号,不是在马路牙子上捡矿泉水瓶就是在垃圾站翻纸板,市民对她意见大着呢,说她作秀作得一塌糊涂。” “哦,是吗?那大姐你认为她到底是不是在作秀呢?”江伊人被逼日行一善的事他在国外也一清二楚,事还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提供了不少消遣。 “那肯定不是啊,”周香梅眼睛一亮,往季礼靠了靠,“我老公在政府上班的,他说这女孩指不定被下人下了降头哩!” “降头?”季礼提高了嗓门,目光扫向谢圆妞,故意道,“那你老公算没算到是谁下的降头啊?” “这能告诉你么?”周香梅切了声,摆明了不说。 季礼不问也明白,这是爱嚼舌根女人的通病,知道的添油加醋地说,不知道地就说不能往外说。 他眼珠子一转,“我怎么听说这个下降头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谢大师呢?” 周香梅脸色急变,急着否定,“不可能的,她就是个骗钱骗流量的小主播,至今还不把我老公的下落说出来,我——” 周香梅口嗨,完全忘了谢淮安在场,喉咙一紧,窒息感从喉头蔓延到全身。 支撑不住时,季礼有力的手指松开了些,眯着眼睛警告道,“大姐,不想死的话就少说话,这里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有,滚吧!” 周香梅做梦都没想到人突然发飙是这样可怕的,她刚才是踩到阎王尾巴了吧? “还是留下把戏看完吧,”圆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喜欢当众打脸,用事实让爱嚼舌根的人闭嘴。 算是给她一次向善改正的机会! “江小姐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季礼一边下定论,一边感慨,“真想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江家对抗。” “对方夺了江伊人的身体,并不一定真敢对她下手,金蝉脱壳罢了,没准等我们一走还会回来的。”圆妞神色淡淡。 “那怎么办?”季礼有点为难地看向谢淮安,“难道要一直带着江小姐的尸体?” 这种事别说谢淮安,他也做不出来,膈应人不说,还容易招惹误会。 季礼还在纠结带不带,怎么带的时候,地上早已空空如也,“尸体呢?” “不敢为难你,我勉为其难收了。” 季礼的表情一言难尽。 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就在他寻思着怎么讨好老板娘时,老板开口了,“她有乾坤袋。” 这下,季礼眼睛撑大了,好嘛,一个拥有嗜龙钩和乾坤袋的不寻常人类,装备太牛逼了,他直接输得心服口服。 “我有个问题,”金少文的眼界一打开,完全忘记自己的戴罪之身,把手举得老高,“那条蜈蚣的嗅觉这么灵敏,为什么不把咱们直接引到这间杂物房,而是要多此一举进到住持的豪华套房呢?” 住持老头嘴角一抽。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季礼也跟着沉默了。 江伊人的身体是谢圆妞发现的,摆明了她的蛊虫能力更胜一筹,不免黯然。 “不要冤枉你的小宝贝,它确实很厉害,”圆妞看出季礼的心情转变,好意解释,“只是我这只母蛊能控制江伊人身上的子蛊,不信你看。” 圆妞抬了下手,把母蛊放在掌心,不多时,一只子蛊凭空出现。 “这只子蛊是江小姐体内召唤出来的,因为母子连心,”圆妞收集完这对宝贝,手一收又放进乾坤袋,看向季礼,“你的宝贝提取到沈姐儿子身上江小姐的气息,便跟着这气息来到住持的房间,虽然房里没找着江小姐,但有人的魂魄确实在里面。” 这话一出,周围安静得没人敢说话。 周香梅跟金少文等人连滚带爬地逃得远远。 沈姐儿子和其余几个遇害大男孩的魂魄就被封锁在床下的保险箱里。 住持不情不愿地开了箱,那满箱子的金条和各色存折简直要把人眼亮瞎。 住持老头的下巴颤啊颤,嘴里喊着东西不是他的,一边被相关单位的人带走调查。 而带着魂魄重回大殿门口的空地时,沈姐哭着跑向圆妞,抓着她的腿哭诉,“大师,你去了那么久,我儿子是不是没救了啊?” “沈姐,你不信我,也该信自己,你看你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圆妞手掌一松,一团模糊的光影被缓缓推入少年的身体。 因为魂体分离太久,需要时间契合,圆妞默默注了些灵力在少年的天灵盖。 晶亮璀璨的眼眸一睁,一张清澈阳光的脸赫然入目,“妈!” 沈素青喜极而泣,抱着刚醒过来的儿子不撒手,“儿子,妈的好儿子!” 圆妞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母子情,神色动容。 周香梅手足无措地喃喃,“不可能,他儿子分明死了的。” “大姐,你看看那里。”季礼不怀好意地一指,空地上同时躺着的另外三个少年悠然坐起,其中两个揉着惺忪的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周香梅吓得不轻,“诈尸了,诈尸了啊!” 后脖一凉,季礼阻止了她的嚷嚷,把她直接往三个少年面前一丢,“大姐,你好好看看。” 周香梅恐惧得六神无主,心跳到嗓子眼,满脑子都是鬼片里,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人忽然猛鬼变身扑过来的场景。 一睁眼,看见的又是另一幅景象。 只见其中两个少年早已屁颠屁颠跑向谢圆妞,满眼堆笑着跟她打招呼,“大师,你怎么来了?” 圆妞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语气里多了几分调教的口吻,“到处都在找你,秦同学和钱同学就差把学校翻过来了,你们还记得发生的事么?” 齐灿低了下头,很是不好意思。 周子凯相对活泼些,看见圆妞没来由开心,挠了挠头道,“对啊,我们一直在网咖来着,怎么到寺庙来了?” 圆妞摸出手机,她的手机背面是镜面的,“来看看。” 齐灿和周子凯一起凑过去照了照,随即,骂了句脏话,“草,我们怎成这副死相了?” 圆妞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醒他们刚经历过什么,毕竟被女妖精采撷这种事很隐私很伤体面。 她只能把人先弄走,“打个电话给室友吧,让他们来接你们。” “不用麻烦了,”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季礼意识到老板那张越来越不可描述的脸,等这两人的室友赶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某人可能不耐烦把人弄死,提议说,“我来安排送他们回去吧。” 圆妞也不拒绝,示意齐灿和周子凯,“去吧,你们现在需要休息,以后不要熬夜。” 两个大男生早就觉察到身体不济,尤其是周子凯,以前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总喜欢打篮球来发泄,现在别说打篮球,他觉得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大师,我俩不会被嘎了腰子吧?” 圆妞差点没笑出来。 但她憋住了,凑近低声嘱咐,“也没那么严重,友情提示,最近少跟女朋友见面吧。” 她真是提醒得够委婉了,尤其是在谢淮安面前,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周子凯懵懂,想问问为什么,被齐灿悻悻拉走,“哎你能不能别问了,等回去再说。” 第146章 真正意义的“万人香灰” 沈素青跟儿子也一同被季礼安排走。 走之前,圆妞收到一块吊坠,沈素青非要塞给她,“大师,我是真佩服你的本事,这块玉是家里最值钱的,我把她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一生平安。” 沈素青太过真诚,基于一个母亲的好意,她没有拒绝,吊坠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功德,可免除她逆天而行的惩罚。 她把吊坠好好收藏,唇角弯弯,“谢谢沈姐,我对你儿子的嘱咐也是一样的,让他好好休息,多吃点补品,还有,近几年不要交女朋友。” 沈素青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就差把她当亲闺女来疼爱了,一步三回头地送别。 不想干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周香梅和金少文,金少文早就倒戈,眼泪鼻涕一把地带着小弟们诚心投靠圆妞,“大师,以后兄弟们跟着你混了,黎永旺那个老家伙真不是东西,明面上说要帮谢氏,两家合作互赢,没曾想野心大得要吃下谢氏,放心吧,看我们兄弟不整死他。” 谢淮安亲眼见证员工的倒戈,神色莫测。 等人一走,就只剩周香梅。 她倒是不装了,像个做错事求饶的孩子,下跪哀求,“我错了,我也不想跟你对着干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老公啊。” 圆妞还是那句话,“你老公的事我帮不了。” “为什么啊?”周香梅有点绝望。 “你是不是记恨我一路给你使绊子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周香梅拉扯着圆妞,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你连死人都能救活,为什么要拘着我老公不放,或者,他其实已经被你给——” “啊!” 极重的一巴掌。 “我平时真不打女人的,”季礼看着掌心的通红,“这娘们真不是一般欠揍啊!” 周香梅脸上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彻底激起了她的争斗欲,指着季礼和谢圆妞道,“好好,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真会欺负人啊,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气鼓鼓地走了。 季礼赶忙去看谢淮安,挤眉弄眼地,想得到个把人做掉的指令,没想这位一反常态。 “不是,嫂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能忍?” 谢淮安俊眉一挑,眸色一簇簇变深,那是另一种比动人更可怕的暗号,季礼懂了。 圆妞将两人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放话,“周姐心直口快,是被人当了刀使,她现在还不能动。” “嫂子,你误会了,我不动她,”季礼嘿嘿笑着凑近,“我帮你把幕后刺头揪出来,怎么样?” “你这么喜欢做雷锋?”谢淮安不阴不阳地嗓音响起。 季礼这才清醒,讪讪地拍了拍老板的肩,“那个,刚才找到女妖精算我一份的吧,我能不能把奖励领了?” 回应他的是谢淮安的背影。 “哎,你不能言而无信啊,让嫂子怎么想你啊。”季礼很是哀怨。 “嫂子,你去哪?”季礼一回头,发现圆妞正迈步进大殿。 老板和老板娘是背道而驰的。 他果断跟上老板娘,“嫂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呗?” 圆妞还没应付过男人的撒娇,还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季礼双眸一亮,“就知道嫂子会疼人,放心,我早就派人跟着那个周大姐了,嫂子,能把你的宝贝拿出来跟我的宝贝交流一下吗?” 圆妞愣了瞬,“它有点凶,还是不要去吓你的小宝贝了。” “不怕啊,我宝贝很讨人喜欢的,”季礼很坚持。 圆妞走到几炉香灰前,不耐烦地掏出嗜龙钩,突然,一张放大的,凶残的,眼珠子翘到天上去的凶脸浮现,把季礼的“小蜈蚣”吓得完全不敢出瓶子。 “算了,它胆子小,”季礼脖子一缩,说实话,他是真被吓倒了,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嫂,嫂子,收香灰做什么?” 圆妞也不点破,淡定地把一部分将香灰装进袋子,其余的全都一把火烧掉。 一系列操作太丝滑,季礼慢半拍地回神,“你刚才,居然徒手点火?” 他恨不得把她手拉过来看,看看上面有什么机关。 但伸到一半就自我劝退。 “嫂子,那是你的本命火?” 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香灰本就是燃尽的灰,能被再次烧起来的火肯定不是普通火。 她,一个凡人,居然生出了本命火。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句话季礼一来就想问了。 “能帮我一个忙吗?”圆妞不答反问。 “嫂子,你请说,别说一个忙,一百个我也帮的。”他已经完全化身成嫂子的小迷弟了好么。 “那好,让你的小宝贝把这些吃下去。” “什么?”季礼瞪大眼,不可置信,“你认真的?” 他能收回那句话吗? 不用闻也知道这香灰不是什么香烛纸钱烧出来的,浓重的臭味提示着里面掺杂着不合适的东西。 “嗯,让它吃下去,然后把枉死的这批人家属全部找出来。” 如果她没料错,临城失踪的人都在这炉香灰里,真讽刺,眼下这炉算得上真正意义的“万人香灰”了。 而失踪人员家属肯定都急得不行了。 她给老邢拨了个电话,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到警局。 把事情大致一说,老邢立刻展开调查,把临城各分局的报案家属全都汇总在一起。 并且一个个打电话通知来警局。 这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夏市长亲自到场安抚家属,消息被刻意封锁还是不胫而走。 一时,临城人员失踪案冲上热搜,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这件事,并且人心惶惶,市长热线都快被打爆了。 夏建业一连两夜没合眼,头痛欲裂。 要秘书继续冲咖啡时,一只白皙的手将牛奶送了过来。 “宝贝,你怎么来了?” 夏建业望着多日不见的女儿,眼里泛起父爱,拉着她的手关切道,“病才刚好又跑到哪里去了?” “爸,”夏心颜娇嗔地过去揉夏建业的脖子,“你看你这么拼命干嘛,不睡觉血压会高的,你就是不关心自己,也该想想我和妈妈呀?” “是是是,还是我的小棉袄贴心,”夏建国端起牛奶抿了一口,“你平时不会来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夏心颜开门见山,“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失踪案一泄露,省里虽还没派人过来,但肯定快了,这也是夏建业不眠不休在想对策的原因。 夏心颜似乎看懂父亲的难处,“爸,既然这事压不住,那就干脆让它来场大爆发。” “胡闹,”夏建业轻轻呵斥了一声,左右看了看紧闭的门,小声道,“这事不是你个小丫头该插手的。” “爸,省里一旦来人,你首当其冲要被问责,不如趁时间还早,把锅狠狠甩出去。” 夏建业踌躇了,他心里很清楚出了这么大的失踪案,最轻的结果是落马,最重的,他想都不敢想,“你说说看。” 父女俩小声交流了很久,等夏心颜离开时,办公室又恢复了风平浪静,似乎山雨在来时的路上转了方向,不会再波及这方天地。 第147章 开着灯影响效果 分局特大会议室内人头攒动,竟比菜市场还热闹。 从各地调集过来帮忙的工作人员忙到飞起,个个劝得口干舌燥,精神不振,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 “她可真有两把刷子,就是不知道送去dnA鉴定后会不会出岔子。”一个小协警在角落跟同事嘀咕。 “这一把灰可真够瘆人的,”另一个小协警越看越发毛,体形那么大一只蜈蚣挨个从排排坐着的家属面前爬过,每人都露出紧张忐忑,既怕被定位,又怕没被定位。 “说实话,我还真同情这些人,孩子辛辛苦苦栽培到这么大,钱财和精力都满级了,居然跑出个采草大盗,好端端的草被薅没了,换做哪个父母能接受?”他趁机抿了口凉掉的茶水,继续道,“明知希望渺茫,还在这等着被再次宣判,这种感受跟凌迟差不多了吧,哎……” 正说着,蜈蚣在一个穿着满脸沧桑的男人面前停住。 那男人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地一脚踩向蜈蚣,“什么破玩意儿,我儿子的生死由得着你来瞎哔哔!” 那一脚是猝不及防的,季礼扑过去时为时已晚,小宝贝的灵敏度比不上嗜龙钩,被踩得原地乱扭。 当即送了一拳过去,男人的咒骂忽然就停下来。 王永安捂住歪掉的半边脸,眼睛发红地要冲过去干架,立刻被工作人员拉住。 “吵什么吵,这里是吵架的地方吗,再不消停就关进去冷静冷静。”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他再反抗就是袭警了,别说儿子没找着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警察同志,我是来义务帮忙的,我的小宝贝被欺负了,这笔账怎么算?”季礼还没受过这种冤枉气,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他才不会在这里吃力不讨好。 回去躺总统套房不香吗? 转念去看谢圆妞,只见她神色从容,周身散发着不急不躁的从容淡定,仿若她抓出来的不是骨灰,而是面粉。 “大姐,节哀顺变。” “先生,节哀顺变。” “女士,节哀顺变。” …… 她一一把提取出来的骨灰分装进红色的纸包,递给遇害者家属。 接过纸包的家长无一不是痛苦不堪、泣不成声的。 且不说这些人是信还是不信,季礼至少肯定谢圆妞要从“万人香灰”中提取去属于一个人的骨灰是多么逆天的一件事。 她这独一份的功劳并没引起多大的的轰动和感激,反而因此摊上了更大的灾难。 老邢挂断电话后神色浓重,一言不语。 “头,上头什么指示?”张警员看出情况不对。 “周香梅报案称谢大师非法拘禁他老公周意,我们恐怕得走一趟了,”老邢招呼底下人上警车,开车之前,终究折回大会议室,把这事告诉了圆妞。 “丫头,这事你怎么想的?”老邢改了称呼,以长辈的口吻关心她,“我知道你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但事实胜于雄辩,周香梅摆明了要对付你。” 她停顿的这小会儿,已经有不少家属脸色难看,谁都已经熬得疲累不堪,不想多耽搁一秒,“哎,能不能麻利点儿,我请假过来的,还有好多事儿呢!” “抱歉,我马上就过来。”圆妞难得地温言好语。 老邢急了,“丫头,你赶紧地做个决定吧,先给周意通个气也行啊?他是个成年人,如果非要跟着你,肯定算不上非法拘禁,顶多说出去难听一点……” “谢谢你,老邢!”圆妞看了看老邢,若有所思,到嘴的解释终究又吞回肚子里。 老邢事业宫黯淡,显然跟她这事有关,她不能害老邢丢饭碗。 周香梅背后的水太深,她不能轻举妄动。 老邢摇头叹气地走了,圆妞想也没想地给谢淮安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她又打给魏洋,也没人接。 她蹙眉打断季礼,“这边不用你管了,马上去找你老板。” 季礼还在安抚罢工的小宝贝,无所谓道,“放心,他这边的业务不归我管,还是跟着你吧。” “你别后悔。” 季礼盯着重新忙碌的背影,想了想,还是给谢淮安挂了电话。 电话没人接,助理的也没人接,这很反常,他有点烦躁,把小宝贝放回瓶子里就匆匆离开。 高大的男人一走,家属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看圆妞的眼光没有了恭敬,反而多了丝轻蔑。 “小姑娘,你最好别耍我们,要是检验结果显示不是我们各自的儿子,我们可饶不了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能证明这骨灰就是你儿子的。”犀利的眼神一眼截停王永安。 没错,他就是那个一脸沧桑,刚质疑过圆妞的王永安。 “你能证明?你特么比医学设备还牛逼?”王永安真不信,这会儿完全拿她当江湖骗子。 而其他家属也是完全僵住,红色的纸包拿在手里,手在颤抖。 “你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告诉我,我立刻就把他叫上来亲口告诉你。” “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王永安鄙夷地指着她骂,“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儿子招上来。”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圆妞扫了一眼庞大的家属队伍,“要是我做到了,你们就乖乖领东西走人,不能再闹事。” 走到这一步是迫不得已,这个办法既能安抚这帮家属,也能给点震慑,不然周香梅一来,泼来的脏水只会对她更不利。 偌大的会议室传来中央空调的换气声,家属们鸦雀无声,男女老少还没能消化这年纪轻轻漂亮得过分的小姑娘刚说出来的话。 圆妞不理会他们夸张的反应,拿到王永安儿子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后,大手一挥,室内突然黯淡无光,被一片黑暗笼罩。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工作人员左右四顾,打算去检查电闸。 “不用去,开着灯影响效果。” 紧接着,一阵风在众人眼前掠过,额头被温软的东西一擦而过,没等人惊叫,只见那小姑娘手指间跳动着一簇蓝粉色的光。 “那是什么火,颜色这么奇怪?”王永安很警惕谢圆妞,就怕她使诈。 还没等人群骚动,女孩瞬移到王永安面前,那张映着火光的绝美脸蛋竟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仪。 第148章 哪修来的慈悲心肠 “啊——”男人嘶哑急促地闷哼传来。 紧接着,是王永安倒底打滚的窝囊样。 “他这是怎么啦?”有人问。 “该不会被烫到了吧?” “这点小火光?至于嘛?” “大师,你对他做什么了?”有人终究问出了口。 指尖的光芒还在跃动,刚才触碰的瞬间,她不光给了王永安一点小教训,还摸出他口袋里的红纸包。 那纸包被王永安折成特殊的形状,他一眼就认出,痛感减轻后,慌忙地摸外套口袋,然后,“你,你,你”了半天,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偷了我儿子的骨灰?你要做什么?” 要知道,这是儿子在这世间唯一的存在了。 “别说话,你且看着,如果这骨灰真是你儿子的,他自然会乖乖上来,如果不是,他便不会上来。” 她音色清亮,不容置疑,说完,现场的空气冷意飙升。 有对温度敏感的老年人立刻觉察到皮肤上泛起了细密的疙瘩,那是阴寒之气从地底往上蔓延。 不多时,完全黑暗的空间里,朦朦胧胧像被月光照亮,女孩纤细的指尖上,那簇蓝粉的火光像是引路灯,一点点召唤者一片朦胧的虚影肆意靠近。 等虚影成形的那一刻,王永安哇啦一声泣不成声,“王帅帅,我的儿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害怕,那十几岁的少年款款移向谢圆妞,被她手中的那个红纸包吸引。 “这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居然在这里,我找了好久啊……”王帅帅贪婪地想要钻进去,但那粉末已化成灰,当不了载体。 “王帅帅,你冷静一点,时间不多,你跟你爸好好说几句话。” 经圆妞这一提点,王帅帅才发现身边那个微微驼背,满脸沧桑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父子俩一顿痛哭,王永安恨不得代替儿子去死,双膝一跪,央求圆妞,“大师,能不能救救我儿子,你神通广大,能不能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声音悲切,透着父母的绝望和无奈,现场的其他家属也跟着抹泪,“是啊,大师,你帮帮我们吧,我们相信你是有真本事的,至少,让我们也跟孩子见一面,可好?”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王帅帅不能久留,没说两句话就被圆妞送走。 王永安像一摊烂泥。 她安抚王永安,“你要真为儿子好,就该振作起来,他不能在阳间久留,被发现了会受到惩罚,好在他是枉死,这辈子没造成大孽,很快就能入轮回,你该高兴才是。” 王永安的身体动了动,如死灰的眼底一点点亮起来,“大师,你说真的?我儿子在下面真不会受罪?我光顾着找人,都没想着给他烧点纸钱,我这个父亲太不称职了,我赶紧回去办去。” 摇摇欲坠的身体忽然活了过来,开开心心地走了。 灯光大亮,空调重新启动。 家属们个个呆若木鸡。 刚才那一瞬,好似在拍电影,人人都把纸包掏出来,哭着求着圆妞,求她也给儿子的魂招上来。 工作人员都是机灵的,赶忙上前阻拦,“与其冒着风险把你们儿子招上来,还不如赶紧回家烧纸钱去,有钱好办事,也好免了你们儿子在下面受罪,这难道不比把人招上来强么?” 圆妞刚得空喘口气,老邢已将周香梅带了回来,同时,还有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 圆妞胸口一沉,一句奶奶被生生憋了回去。 周香梅一见到她就跟疯狗一样指着骂,“你堂堂谢氏少夫人,把我老公拘禁起来,还一直否认跟他的关系,这下被我抓包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说话声铿锵有力,跟香积寺分别时的焉巴判若两人。 “拘禁是限制人身自由的意思,你老公手脚健全,没有被捆绑,而且大门随时向他敞开,他有出入自由,怎么谈得上拘禁?” “谢圆妞,你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先前你一直刻意隐瞒我老公的去向,你明明把他留在身边还死不承认?你,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公?” 周香梅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更可怕的,她的包里藏着设备,正在全程直播这狗血的修罗场。 圆妞看了一眼她捂紧的包,喜怒不明,不紧不慢地回应她,“周姐,说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劝你慎言。” “嘿,”周香梅等着她被打脸求放过的场景,没想这小姑娘骨头硬得很,就是不接招,更来了气,“你敢说关我老公的高档公寓不是你老公名下的产业?” 她收到幕后人的通知,谢圆妞把他老公周意金屋藏娇在尊玺府邸的B座,与之前跟着郑晚屏突袭的那套A座只隔了一面墙。 “你把我老公安排在隔壁,你跟你老公晚上睡觉时是什么心情?” 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周香梅的直播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本就是看个热闹,没想到一下子吃到了惊天大瓜。 而现场更是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怎么?被我说中了——” 周香梅踉跄着跌向一边,看向动手的男人,眼里露出不可置信。 “老,老公?你居然帮着这个狐狸精打我?” 季阿羡本不打算掺和这件事,她属于隐藏身份,无奈这女人粗俗不堪,把她宝贝孙女诋毁得这么不堪,她忍无可忍,就以她丈夫的身份动手吧。 直播间轩然大波,有嘲笑周姐自不量力,有同情她苦命可怜的,更多的是谴责谢圆妞仗势欺人的。 “一个用来当提款机,一个用来风花雪月,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网友的感慨和唏嘘瞬间把圆妞的品行拉到下限,再加上黑粉的蓄意攻击,这波她有口难辩,哪怕蟹粉再抗打,也被攻得口干舌燥,败下阵来。 圆妞很快接到小蕴和乔子落的电话袭击。 “喂,妞,你在哪个分局,我们马上过来,看我不把那周香梅的碎嘴撕烂。” “大师,你要hoLd住哈,我联系了齐灿和周子凯,看周香梅今天能不能直着走出去?” 圆妞想笑,“你们现在像什么,知道吗?” 对面一愣,没想到圆妞还能开玩笑。 “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有慈悲心肠,我们可没有!”小蕴边说边绞着窗帘,不知不觉窗帘一角被拉下来。 对面人一噎,清澈的脸庞继而开出一朵花来。 她越是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做出的事越是狠绝。 “如果对我好,就不要掺和这件事,听话。” 她说完就挂。 慈悲心肠? 她也是个凡人,哪修来的慈悲心肠? 第149章 送进去踩缝纫机 周意这一巴掌把他跟周香梅二十多年的感情彻底打碎。 周香梅气不过,把矛头对准周意,“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你这个穷小子,又是怎样一路护着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你知道这些年我承认了多少流言蜚语吗?” 周意上前一步,人高马大,气质在同龄人里算是出众,周身散发出大叔气质,跟周香梅哪哪都不搭。 也难怪周香梅饿狼护食,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看哪个女人都觉得要抢她老公似的。 直播间一番诋毁并没被周香梅听见,她完全沉浸在眼前男人给的伤害中,希望碎了一地。 “你知道流言蜚语的可怕,却毫不迟疑地用来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你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周意的责问毫不留情,让周香梅醋意翻涌。 “说白了,你就是爱上这个狐狸精了,她除了一张脸蛋比我强身体比我年轻,哪里比得上我?”周香梅越来越不收敛,“周意,你好样的,长本事了就忘了糟糠之妻,且不用我出手,她那个正牌老公肯定会把你挫骨扬灰的,你等着!” 周香梅血冲大脑,说完就晕倒了。 这一晕,倒显得圆妞和周意更底气不足。 季阿羡担忧地看向谢圆妞,因为角度正好,被直播间网友解读成深情款款,这一眼,直接被剪成小视频在各大通道转载,不到半天就冲上热搜第一。 这个小案件最终没能被定性为非法拘禁,被象征性教育几句后,老邢提议送圆妞回去。 “老邢,谢谢你,你忙你的。” 她抬步就要走,没看见老邢一脸无法说出口的担忧。 突然,那个女孩居然转过身来,三两步走近,“老邢,你该不会真信了周香梅的吧?” 老邢语塞,他能不信,人都给安排在隔壁了。 他走向周意,把手搭在他肩膀,要把对方捏碎,“你小子比我年纪还要大吧?” 周意眉头一皱。 显然对方误会了。 老邢警告他,“你要敢乱来,我保证把你送进去踩缝纫机。” 威胁的话点到即止。 圆妞刚想叫车,一辆熟悉的皮卡猝不及防刹车,稳稳停在面前。 青木利落地从驾驶室下来,打开副驾送圆妞进去,让老邢大跌眼镜的是,周意居然被安排在拉风的货厢。 “头,你叹什么气啊?”张警员发现老邢一直目送那辆车。 “你小子没事做了吗?” “头,你大可不必,谢大师是什么人,她对周意没那种心思,对青木也一样。” 老邢转头,呵斥道,“要你嘚瑟,干活去!” 圆妞不想把老邢牵扯进来,所以不让他送,没想到拒绝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她没让青木开进尊玺府邸,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招风头了,而且这车肯定不被允许进入,她不想让青木难堪。 分别时,青木眼底有浓烈的不舍,“大师,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是开机的。” “嗯。” 姣好的女孩娉婷而立,看得人目眩神迷,青木一时不知再说什么,羞涩目送她跟周意进了小区。 既然被发现了,圆妞干脆把周意带回谢淮安A座的公寓。 电梯里,周意满眼慈爱,“丫头,那小子对你也不错,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季阿羡是个睿智的女人,她喜欢描述事实,不爱掺杂观点。 圆妞苦笑了一下,语气柔了几分,“奶奶,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你这孩子,”季阿羡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什么,终于问了出来,“奶奶还没问过你,你这一身本事是哪里来的?” “奶奶没窥探你隐私,只是不放心你。”她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谢圆妞点了点头,两人进了门,一路无言,直到坐在沙发,圆妞才把遇见柒命,认她做师的事,一一说来。 季阿羡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我孙女真不是个普通人,说实话,当年我看中你带回家养,也看中了你这一身不凡的骨相。” 圆妞从没听奶奶提起当年领养她的事,不由地打起精神。 “奶奶,你当时就知道我七星连耀的骨相了?” “哪能呢,”季阿羡拍了拍她脑袋,“是梅叔啦,他说这女孩子命主富贵,旺夫旺宅,根骨不错,我才拍板答应的。”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圆妞小声嘟哝,“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梅叔当时的修为并没能看出我的骨相竟是七星连耀,否则,不可能让我逐渐强大,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是啊,”季阿羡回忆从小点滴,“你梅叔从小到大对你是没话说,照顾得无微不至,可终究,是错付了,没想到他有另一副面孔。” 季阿羡细思极恐,“如果当初我不拜托他回来照顾你,掌管老宅,会不会——” “不会!”圆妞打断季阿羡的自责,“奶奶,他蓄谋已久,就算你不提,他也有一百种办法回来,你生前不知道他在老宅地下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吧?” 季阿羡点头,“我也是死后被他拘着才知道,但为时已晚,我什么都做不了,他简直是个恶魔!” “奶奶,等把他捉住,我就立刻送你下去,好不好?”圆妞眼底含着水光,她再不舍也懂得阴阳两隔的道理,死后是要去下面报道的,不去下面阎王那关就过不了,死后造孽更是罪加一等,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妥妥跑不掉,她不想奶奶受罪。 “丫头,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捉到那畜生?” “奶奶,”圆妞轻叹口气,她是一朝被蛇咬,梅叔的本事有目共睹,如果他有心,即便被送下去,也有可能再次被他捉住,她不想奶奶同样的苦再吃一次。 “好了好了,奶奶不问了,都听你的。” 圆妞把奶奶送回客卧,犹豫着给谢淮安打个电话。 打之前,她走进他的主卧,确认他真的没回来,打给了季礼。 第150章 根本不懂谢大师 季礼很快就接通了,但声音有点烦躁,“嫂子,你们现在回家了吗?” “嗯,”圆妞手指摩挲,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其实暗藏玄机,她算了半天,也算不出关于谢淮安的半点蛛丝马迹,“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知道她其实想问的是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老板能搞定的。”季礼没多话,但圆妞能感受到一股压抑,季礼显然没了白天的轻松愉悦。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能帮忙吗?”她提了提音量,以显示自己的在乎。 “才分开半天就想了?”季礼的伪装终于瓦解,“行,嫂子要实在想,我勉为其难当个跑腿的。” “你没跟他在一起?” “当然,我又不是他秘书,跟着他做什么?” “你在哪?” 季礼顿了下,犹豫着说不说,最后还是被她问了个底朝天。 圆妞再不敢把季阿羡单独放公寓,只能委屈她在乾坤袋里躲着,好在里面有张床,她又送了柔软的床品进去。 “奶奶,只能先委屈你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嗜龙钩,它会替你传达给我的。”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奶奶也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时光,能被你拴在裤腰带上,也挺新鲜的。” 季阿羡的玩笑让圆妞的愧疚缓和了些,她下楼走到小区门口,刚想拦车,就见熟悉的皮卡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还没走?”圆妞是明知故问。 青木笑得眉眼舒展,他的笑容里有惊喜,“刚才接了个电话,耽搁了,没想到还能帮到你,上来吧。” 圆妞在心底暗叹了口气,只能上去。 青木的心思一览无遗。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她主动问,“是关于迁移祖坟的事吗?” 上次她给青木的建议,他有在好好操办,这些日子天天上门游说几个叔伯的家属,希望他们把人葬到乡下祖坟,费了不少口水。 “嗯,过程有点艰辛,不过好在都同意了。”他边控制方向盘,边偷瞄身边的女孩,他其实更想问的是这么晚了为什么又要出去。 但又不想让她觉得他很粘人。 “都同意了?为什么你看起来并没那么高兴?”圆妞故意忽略掉他的那点小心思。 她随口报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地址。 青木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耀月,不是跟谢氏有关的地界。 “其实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他终于松口,“一开始,他们连门都不让我上,嘴上说着我也是受害者,挺同情我的,暗地里联系好了其他墓地,想背着我把人葬了。” “后来呢,你怎么解决的?” “下葬也是件大事,我天天在他们门口徘徊,难免被街坊邻居泄密。”提起这茬,青木也不知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他当街阻拦出殡,把居委会都给弄来了。 “叔伯家只剩一些小辈,参与陷害我大哥的几人都去坐牢了,我当着外人面直接把你的原话说了出来,没想到居委会那帮大妈都是你的蟹粉。” 圆妞挑眉,不用说下去她也知道怎么说通的了。 “没想到无形中,你又帮了我一次。”青木很坦然。 “能解决再好不过,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她顺口问。 驾驶位的人一脚刹车,稳稳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宠物医院门口,挠挠头,终究说了句不搭嘎的话,“确定是这里?” 圆妞下车,她没执着于青木的答案,大步推门进入。 宠物医院装修得很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狗能享受的,深夜没什么业务,接待员一般就是玩手机。 等她一抬头,忽然就被那张漂亮的脸蛋惊艳到,半天才回神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季礼。” 柔和的女人忽然就变了脸,狐疑地打量她,语气也变得防备,“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 圆妞也不含糊,她上下扫了扫这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妆容精致,下巴尖尖,身材小巧纤细,但那双眼里含着警惕。 “嗯,确实有点事,能带我过去吗?” “不好意思,他走了。”女孩没好气地打发她。 圆妞没说什么,她居然拿出手机当面给季礼拨电话。 女孩眼疾手快地帮她按掉,语气不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他不在,你可以走了。” 许是安静的夜晚说话声太突兀,青木推门而入,一把横在圆妞面前,对那个女孩凶道,“你好歹也是个前台,这么没礼貌的吗?” 女孩见圆妞有人帮,很不爽道,“我是前台,不是舔狗,我都说了人不在,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战火蔓延得很快,等一对年轻陌生男女吵得口干舌燥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大师?”青木瞥了王小喵一眼,追上了楼。 “哎,那里不是你能进的。”王小喵赶紧跟上去。 圆妞看见的那一幕有点难以置信,她站在布置隆重的告别厅门口,里面很宽敞,四处都被鲜花填满,花团锦簇中摆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盒。 见她进来,季礼的悲伤一收,挤出一丝笑意来,“我走后,警局那帮人没为难你吧?” 圆妞摇头,她又靠近季礼几步,直到两人只有半步之遥,“你半夜三更在跟谁告别?” 季礼见话题没转移成功,继续否认,“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一只手拦在他胸前,季礼停驻。 圆妞没逼他说话,径自走向灵堂下方,对着木盒默哀了一下。 季礼以为她做完这些就会走,没曾想直接伸手把木盒捞了起来。 “喂,你干嘛?”季礼紧张起来。 圆妞手指一扣,就把安静躺尸的小宝贝拎在手里。 “它好歹也有几分灵性,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季礼心疼了。 “都快嗝屁了,哪里来的灵性?” 这句话成功把季礼的眼珠子瞪圆了,他反复推敲圆妞这话的含义,再次确认,“什么叫快要嗝屁,明明人家已经安息了好么?” “哎——”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跟我一样舍不得它,好歹它也是因公殉职,伤在儿身痛在爹心啊……” “那你还真是个不靠谱的爹。”圆妞没理会嗷嗷乱叫的季礼,粗鲁地把小宝贝拎起来,输送了点灵力进去。 季礼没想到经她手的小宝贝居然又开始动起来了,吓得大喊,“回,回光返照了吗?” 圆妞简直没耳听,他才说过“安息”吧,拉下脸来训斥,“你居然连自己的宠物是生是死都判断不出来吗?” 季礼喜极而泣,不跟圆妞计较,“小宝贝真是顽强,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圆妞嘴角一抽。 同样地,门外偷看的青木也是嘴角一抽。 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除了一张脸和一副好身材,根本不懂谢大师。 连他都看出来明明是谢大师救了他的小宝贝。 第151章 希望有机会合作 但这个小插曲很快引起王小喵的注意,她一把掰开挡在前面的青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到季礼面前。 “啊,果然活过来了。” 她在这间医院工作的时间不短,动物被送来时能不能活,一眼就看得出来。 季礼送来的宠物根本没活头了,却出现了奇迹,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谢圆妞。 “你对她做了什么?”王小喵有点激动。 圆妞皱眉,她不想理她,过来送了个大人情给季礼,眼下准备讨要回礼。 “我们走吧。” 眼看一女两男就要离开,王小喵实在憋不住了,喊道,“你该不会用了什么禁术吧?” 圆妞脚步一顿,率先回头,“你说什么?禁术?” “以我的经验,季先生的宠物根本活不过来,你肯定对它用了禁术,也就是旁门左道。” “你信这个?”圆妞起了兴趣。 王小喵碰了下她手臂,想把人拉回来的意思很明显,“当然,事实上,我们这间宠物医院发生过一些离奇的事,以前还找人来做过法,消停一段时间后还是会出现同样的邪乎。” “哦?说来听听。”圆妞耐下性子。 “事情也简单,”王小喵把人都请到沙发上,顺便客气地给每人泡了杯茶,“你们也看见了,这间医院专治宠物,收费那是相当昂贵,当然,医疗技术和效果是匹配的,经营三年客户不断,口碑也是极好,但最近一段日子口碑急转直下,医生还是那几个医生,经手救治的宠物没几个能被治好的,相反,越治越差,很多直接在手术台上一命呼呜。” 听到这里,圆妞秀眉微蹙,扫视了一圈接待大堂,风水摆件都是经过安排的,没什么大问题。 “你继续。”她示意王小喵。 “这种情况一多,客户就不信任我们了,说我们坑人,口碑急转直下,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老板为了节省开始,解雇了那几个医生,重新聘了一个,但情况并没好转,反而那几个离职的医生去了外地再没出现过医术被质疑的情况。” “所以,你们老板去请先生来看风水了?” “你怎么知道?”王小喵欣喜地睁大眼,“我没看错,你果然有点东西,这大堂就是那位风水先生布置的,说有聚财聚灵的作用,可保宠物寿数绵延。” “聚财聚灵?”圆妞想不到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自己和梅叔,还有谁有聚灵的本事,“那位风水先生叫什么?” “记不清了,他似乎没介绍过自己,神神秘秘的,但模样还不错,挺年轻的。” “你看看,是不是他?”圆妞打开手机,翻开秦宴的照片。 王小喵眼珠子忽地瞪大,“你们居然认识,那你应该也是个先生吧?” “你挺关注这方面的,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谢大师都不知道。”青木开口了。 王小喵刀给他一个白眼,很不屑地反驳,“我天天忙着招揽生意,哪有空关注这些?” “你招揽什么生意?”青木狐疑地打量着她过分招摇的装扮,一脸意味深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很正经的好嘛,”王小喵不乐意了,“老板说我就是这间医院的门面,不打扮漂亮点就是坏风水。” “就你这也叫漂亮?”青木瞥嘴,暗道鲁班门前弄大斧。 王小喵气血翻涌,想狠狠反驳一下,但有谢圆妞这么个顶级美颜在场,她这点小颜肯定不够看的。 “所以,你就是谢大师,那你一定很有本事的,季先生的小宝贝就是你救活的对不对?”王小喵心直口快。 倒惹得一旁的季礼心头一惊,看向谢圆妞的眼神再次变了。 “对,就是我救活的,”圆妞不藏着掖着了,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干脆对季礼直说,“作为交换,你该把他的事情告诉我。” 季礼是真的消化不了这么多,还没点头,又被叽叽喳喳的王小喵插了嘴,“大师,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们店请你看看风水,最好能把问题找出来,不然生意再差下去,我也要跟着滚蛋了,呜呜呜……” 她三分演七分求,居然一个电话把老板请了过来。 圆妞没想到这个店的老板这么年轻。 苏幻见到她也是眼睛一亮,迷蒙的睡眼立刻神采奕奕,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放过,完了来一句,“王小喵,你请的先生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我信你。” 圆妞一脸黑线。 青木更是想上去揍人。 季礼则是一脸兴味盎然,忍不住偷偷给忙到飞起的谢淮安发了张绿油油的草地。 了解了刚才的事情后,苏幻热情异常地拜托圆妞帮忙解决店里的邪乎事,一脸地期待,恨不得把自己搭进去。 “没问题,我时间不多,先上去看看。” 因为确定一楼没什么问题,圆妞直接上了二楼。 这件医院占地不小,一层就有四五百平,手术室基本都在一楼。 而二楼全部被装修成殡葬一条龙服务。 “怎么想到把二楼用来做殡葬服务?”圆妞状似无意地问。 提起这个,苏幻吊儿郎当叹口气,“还不是出了邪乎事,把人宠物医治死了也要负责的呀,我这是多渠道关怀。” “那你跟他们收费吗?” “当然!”苏幻有点咬牙切齿,“生意本就不景气了还倒贴,我吃饱了撑的哇,我会给他们打个超级大的折扣,然后想办法把vip客户卡里的余额用完。” “要是用不完呢,你不就面临着退费的风险?” “怎么会用不完?”苏幻鄙夷,“死的可是他们超级宠爱的宝贝哎,从丧服到鲜花,超度吊唁和骨灰盒的选用,哪项不精挑细选的,用不完他们卡里的钱我还开什么殡葬服务?” 瞧瞧,瞧瞧,青木这个生意人震惊了。 都是跟宠物打交道的,怎么人家就把生意做这么大,他就只配永远猫在市场臭烘烘的小店铺里? 原来是思想上的觉悟还不够。 他差的是没有把人口袋里的钱薅光的觉悟啊。 赶忙递出一张名片道,“苏老板,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 苏幻随意瞥了一眼名片上宠物零售批发的字样,赶紧抽出一张名片作为交换,“多个朋友多条路,希望有机会合作。” 但这个小插曲很快引起王小喵的注意,她一把掰开挡在前面的青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到季礼面前。 “啊,果然活过来了。” 她在这间医院工作的时间不短,动物被送来时能不能活,一眼就看得出来。 季礼送来的宠物根本没活头了,却出现了奇迹,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谢圆妞。 “你对她做了什么?”王小喵有点激动。 圆妞皱眉,她不想理她,过来送了个大人情给季礼,眼下准备讨要回礼。 “我们走吧。” 眼看一女两男就要离开,王小喵实在憋不住了,喊道,“你该不会用了什么禁术吧?” 圆妞脚步一顿,率先回头,“你说什么?禁术?” “以我的经验,季先生的宠物根本活不过来,你肯定对它用了禁术,也就是旁门左道。” “你信这个?”圆妞起了兴趣。 王小喵碰了下她手臂,想把人拉回来的意思很明显,“当然,事实上,我们这间宠物医院发生过一些离奇的事,以前还找人来做过法,消停一段时间后还是会出现同样的邪乎。” “哦?说来听听。”圆妞耐下性子。 “事情也简单,”王小喵把人都请到沙发上,顺便客气地给每人泡了杯茶,“你们也看见了,这间医院专治宠物,收费那是相当昂贵,当然,医疗技术和效果是匹配的,经营三年客户不断,口碑也是极好,但最近一段日子口碑急转直下,医生还是那几个医生,经手救治的宠物没几个能被治好的,相反,越治越差,很多直接在手术台上一命呼呜。” 听到这里,圆妞秀眉微蹙,扫视了一圈接待大堂,风水摆件都是经过安排的,没什么大问题。 “你继续。”她示意王小喵。 “这种情况一多,客户就不信任我们了,说我们坑人,口碑急转直下,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老板为了节省开始,解雇了那几个医生,重新聘了一个,但情况并没好转,反而那几个离职的医生去了外地再没出现过医术被质疑的情况。” “所以,你们老板去请先生来看风水了?” “你怎么知道?”王小喵欣喜地睁大眼,“我没看错,你果然有点东西,这大堂就是那位风水先生布置的,说有聚财聚灵的作用,可保宠物寿数绵延。” “聚财聚灵?”圆妞想不到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自己和梅叔,还有谁有聚灵的本事,“那位风水先生叫什么?” “记不清了,他似乎没介绍过自己,神神秘秘的,但模样还不错,挺年轻的。” “你看看,是不是他?”圆妞打开手机,翻开秦宴的照片。 王小喵眼珠子忽地瞪大,“你们居然认识,那你应该也是个先生吧?” “你挺关注这方面的,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谢大师都不知道。”青木开口了。 王小喵刀给他一个白眼,很不屑地反驳,“我天天忙着招揽生意,哪有空关注这些?” “你招揽什么生意?”青木狐疑地打量着她过分招摇的装扮,一脸意味深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很正经的好嘛,”王小喵不乐意了,“老板说我就是这间医院的门面,不打扮漂亮点就是坏风水。” “就你这也叫漂亮?”青木瞥嘴,暗道鲁班门前弄大斧。 王小喵气血翻涌,想狠狠反驳一下,但有谢圆妞这么个顶级美颜在场,她这点小颜肯定不够看的。 “所以,你就是谢大师,那你一定很有本事的,季先生的小宝贝就是你救活的对不对?”王小喵心直口快。 倒惹得一旁的季礼心头一惊,看向谢圆妞的眼神再次变了。 “对,就是我救活的,”圆妞不藏着掖着了,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干脆对季礼直说,“作为交换,你该把他的事情告诉我。” 季礼是真的消化不了这么多,还没点头,又被叽叽喳喳的王小喵插了嘴,“大师,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们店请你看看风水,最好能把问题找出来,不然生意再差下去,我也要跟着滚蛋了,呜呜呜……” 她三分演七分求,居然一个电话把老板请了过来。 圆妞没想到这个店的老板这么年轻。 苏幻见到她也是眼睛一亮,迷蒙的睡眼立刻神采奕奕,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放过,完了来一句,“王小喵,你请的先生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我信你。” 圆妞一脸黑线。 青木更是想上去揍人。 季礼则是一脸兴味盎然,忍不住偷偷给忙到飞起的谢淮安发了张绿油油的草地。 了解了刚才的事情后,苏幻热情异常地拜托圆妞帮忙解决店里的邪乎事,一脸地期待,恨不得把自己搭进去。 “没问题,我时间不多,先上去看看。” 因为确定一楼没什么问题,圆妞直接上了二楼。 这件医院占地不小,一层就有四五百平,手术室基本都在一楼。 而二楼全部被装修成殡葬一条龙服务。 “怎么想到把二楼用来做殡葬服务?”圆妞状似无意地问。 提起这个,苏幻吊儿郎当叹口气,“还不是出了邪乎事,把人宠物医治死了也要负责的呀,我这是多渠道关怀。” “那你跟他们收费吗?” “当然!”苏幻有点咬牙切齿,“生意本就不景气了还倒贴,我吃饱了撑的哇,我会给他们打个超级大的折扣,然后想办法把vip客户卡里的余额用完。” “要是用不完呢,你不就面临着退费的风险?” “怎么会用不完?”苏幻鄙夷,“死的可是他们超级宠爱的宝贝哎,从丧服到鲜花,超度吊唁和骨灰盒的选用,哪项不精挑细选的,用不完他们卡里的钱我还开什么殡葬服务?” 瞧瞧,瞧瞧,青木这个生意人震惊了。 都是跟宠物打交道的,怎么人家就把生意做这么大,他就只配永远猫在市场臭烘烘的小店铺里? 原来是思想上的觉悟还不够。 他差的是没有把人口袋里的钱薅光的觉悟啊。 赶忙递出一张名片道,“苏老板,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 苏幻随意瞥了一眼名片上宠物零售批发的字样,赶紧抽出一张名片作为交换,“多个朋友多条路,希望有机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