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母爱》 第1章 抗婚 吴美玉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了,两天来,她滴水未进,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说服父母改变主意,但是一切都迟了,明天,她就要出嫁了。 吴美玉二十岁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同村的单明,在她眼里,单明真是太丑了:单明长得不高也不矮,有一米七左右。他那张黝黑的脸,给人一种洗不干净的感觉;那双细小的单眼皮小眼睛,一般人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眼睛的所在,他一大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睡着了一样;一个大鼻子,却长着一个红鼻头,像是颗烂草莓随意地粘在脸上似的;嘴唇不薄不厚,嘴巴却大得出奇,像个蛤蟆嘴似的。总之,整个五官能凑成这样真是太罕见了。单明比吴美玉大两岁,因为单明丑,从小吴美玉就不喜欢单明,私下还和同伴讥笑过他,说他长得那么丑,除非哪个姑娘瞎了眼能看上他。但是吴美玉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被父母许配给单明。 定亲之前,吴美玉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她怎么会知道呢?她和单明的婚事是两家父母私下商量的,她父母甚至连象征性地问她想找什么样子的对象都没有。直到定亲那天,单明和媒人带着聘礼到吴家,吴美玉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单明。 吴美玉和父母说不想嫁给单明,她父母却早商量好了对策。吴母劝吴美玉,单明除了长得丑一点,其他条件都对得起她。她妹妹吴香玉已经先吴美玉一步嫁人了,嫁得远不说,她妹妹两口子日子过得艰难,吴美玉从小没吃过苦,吴美玉父母也不忍心吴美玉过那样苦日子。她父母还让吴美玉替他们着想一下,她只有一个弟弟吴福,在村里势单力薄,单明弟兄两个,单明父亲还是村里的会计,家境殷实,单明又老实能干,她嫁在同村,将来有事也好互相照应,等他们老了,她也能经常回家看望父母。母亲的话稍稍安抚了吴美玉,但她一想起单明那张丑陋的脸,她就恶心到不行。 吴美玉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爷爷奶奶十分溺爱她。吴美玉没有像村里其他女孩一样,早早地干农活和家务。吴美玉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她没上几天学,便哭闹着不愿意上学了。那时候,村里的孩子要步行到邻村小学走读,学校上午上课,下午要去农场干活,吴美玉吃不了这个苦,家里人也只好任由她不读书了。因为爷爷奶奶的溺爱,吴美玉直到十二岁,都不会做饭,甚至连火柴都不会擦。她每次吃饭,爷爷奶奶都单独给她开小灶,她的弟弟妹妹都只能干瞪眼,她心里却洋洋得意。 吴美玉虽然不愿意嫁给单明,但是她父母却始终不同意退婚,这件事只好拖着,在外人看来,她似乎默许了这个婚事。不久,又出现了一个插曲。 邻居林玉兰是吴美玉的发小,在吴美玉定亲没多久,林玉兰也定亲了,对方是离村五里地的维村人。林玉兰定亲那天,吴美玉在家门口看到了林玉兰对象,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一米八几的个头,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再加上一身绿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和画上的人一样。更让吴美玉意难平的是,在她们村里,根本找不出比林玉兰对象更帅的男青年了。林玉兰曾和吴美玉说过,她对象和她是初中同学,他们从上初三时就开始谈恋爱了,她对象现在部队当兵,人也十分上进。“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种嫉妒的情绪迅速征服了吴美玉:林玉兰对象这样的男孩不就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吗?林玉兰和她条件差不多,不就是多读过几年书,凭什么她却要嫁给单明那样的丑八怪? 自从见了林玉兰的对象,吴美玉再也不把父母的话放在心上,她不甘心找单明这样一个丑八怪,带出去真是太丢人了。只是吴美玉没有想到,她父母的态度十分坚决,眼见婚期的临近,吴美玉想用绝食来吓唬父母,可她父母压根不把她绝食当回事。 吴美玉已经连续饿了两天,她的眼睛一会睁一会闭,刚绝食没有多久,她还觉得饿,现在她却没有多少感觉了。吴美玉用左手轻轻地捏了右手背一下,手背上的皮肤一拉老长。吴母一开始还劝吴美玉,见她油盐不进,她母亲索性也不管她了。吴美玉的奶奶端着吴美玉最爱吃的红烧肉来到她床头,吴美玉也不理睬,她奶奶哭了,吴美玉却没有哭,她似乎已经没有哭的力气了。 结婚当天,吴美玉是被别人扶起来梳洗的,当她坐上单家接亲的驴车时,她才放声大哭起来。 第2章 磨擦 实际上,不仅吴美玉对这桩婚事不满,单明也不满意。他曾瞒着父母谈了一个对象,女孩叫小芹,是单明赶集卖菜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小芹正好和他是邻摊,单明见小芹长得小巧可爱不免多看了两眼,小芹见他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互相聊了几句,这一聊才知道,小芹家和单明姑姑家一个村子,小芹也认识单明的姑姑,虽然不是本家,但是一个姓氏,按辈分,小芹要喊单明姑姑是婶子,单明对小芹不自觉又多了一层好感。 自从认识了小芹,单明隔三岔五去找小芹,两人不敢光明正大地在集市上或在村子里约会,只能在在人迹罕至的小河边、庄稼地见面。 单明的变化,他父母看在眼里。虽然单明和小芹小心翼翼,但还是被人撞见了,很快,单明谈对象的事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在父母的盘问下,单明将和小芹谈恋爱的事和盘托出,一开始他父母还很高兴,后来他父母向单明姑姑打听小芹,这一问,他们死活也不让单明愿意。原来,小芹的家庭条件太差,她的养父是个聋哑人,她是从小被领养的,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奶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小芹很能干,但再能干,娶这样的女孩等于背负一家的重担,单明父母苦口婆心劝单明悬崖勒马,还口口声声保证给他找一个比小芹长得好看的姑娘。单明虽然于心不忍,但他也知道父母是为他好,他舍不得小芹,一直含含糊糊地不答应。单家父母见做不通单明的工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了单明姑姑帮忙,虽然单明姑姑说的很含蓄,但是小芹还是敏锐地觉察到单家二老看不起她的家庭,反对她和单明在一起,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姑娘,“强扭的瓜不甜”,她含泪答应不再和单明来往。 为此,单明难受了好一阵子。不久,单家父母找人说媒,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吴美玉父母也托到这个媒人,于是成就了单明和吴美玉的婚姻。 吴美玉长得还不错,单明对她既不讨厌也无多少好感,虽然两人同村,但两人的家在村子里一南一北,认识是认识,平时并无交集。 单明在家里排行老大,他结婚时,父母另外给他盖好了婚房,他和吴美玉结婚后并没有和父母分家,一日三顿还是和父母在一起吃。 从结婚那天开始,吴美玉一直没有给单明好脸色看,只要单明稍微有哪里让她不满意,她张口就骂,单明一开始不和她计较,一直忍耐着。 单明和吴美玉新婚不久,一次,单家一家人围在一张四方桌子旁吃饭,单明和吴美玉坐在一起,单明不小心把汤弄洒了,把吴美玉的衣服弄脏了。 吴美玉见状,眉头一皱,把筷子往桌子猛地一放,指着单明的鼻子就骂:“你眼瞎了?还是手斜了?” 单明皱眉道:“不就是衣服弄脏了吗?换了不就行了!” 吴美玉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骂道:“婊子养的单明,狗不吃的东西,我嫁你倒八辈子霉了!” 单父实在听不下去,对吴美玉说:“美玉,这豆粒大点事儿,值当你发这么大的火吗?你骂得也太难听了!” 吴美玉头一拧,大声怼道:“俺骂他怎么了?他不该骂吗?你看看把我这腿都给烫着了。” “你们要吵,回你们自己屋里吵去!”单父见吴美玉并不买他的账,对单明低声吼道。 单明见父亲生气,拉着吴美玉就走,吴美玉甩开单明的手,对单明说:“我自己长着腿,滚一边去。”说着,气呼呼地大步走开了。 单父气得放下筷子,盯着桌上的饭菜说:“明儿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 “明儿也真是无用,任这个小x骂,怎么不去撕了她的嘴?结结实实揍她一顿,看她还能?”一直默不作声的单母气愤地说。 “唉,这才结婚几天就这个样儿?”单父叹息道,他见其他儿女都在桌上也不好说太多。 刚才在家人跟前,单明忍住没发作,一路上,吴美玉依然骂骂咧咧的,回到小家后,吴美玉还是不住嘴地骂他,单明实在忍无可忍,就回骂了吴美玉。吴美玉见单明居然敢骂她,气的跳起来骂他,越骂越难听,单明一怒之下动手打了她。 吴美玉哪里受过这种气?她哭着跑回娘家,和父母说单明如何如何欺负她,她父母听完也很生气,带着她一起找单家理论。 到了单家,吴家父母说明了来意,单家父母也早已听单明说了打人的经过。为了劝和,单母只好骂单明几句,给吴美玉出气,单明不甘示弱地说:“她骂人骂得太难听了,骂我可以,不能骂我爸妈吧?”在父母的督促下,单明还是低头认错。 吴家父母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看到单明已经认错,也只好就此作罢,他们嘱咐吴美玉几句,又客套地和单家父母说吴美玉年轻不懂事,让他们要多担待一些,就回去了。 单明和吴美玉并没有从此和睦相处,吴美玉并没有收敛,她还是时常发脾气,单明也毫不相让,两人经常打架。单家父母不想和吴美玉生闲气,就和单明商量分家,日子让他们自己过,两口子闹矛盾,他们眼不见,耳不听,也清净。 分家时,单家父母按人口分给他们十亩多地,家里的牲口有牛和母猪,让吴美玉挑。吴美玉知道牛比猪卖的钱多,但是母猪下崽利也不少,一时拿不定主意。单明想要猪,就和父母说了,吴美玉不同意,和单明吵,说牛比猪能多卖好多钱,单明让她做主,她衡量来、衡量去,还是选择要猪,因为猪好喂,什么东西都吃,牛一天要喂好多次草,嘴巴还刁钻,但是她提出要求,等单父以后卖牛的时候,要把差价补给她,单父口头答应了。 分家后,吴美玉和单明还是经常吵架、打架。 那天,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了。吃过午饭,吴美玉让单明去挑些稻草烧火用,自己就去娘家串门了,单明嘴上答应,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去地里看庄稼了,从地里回来后,他又去串门了。吴美玉天黑时回家,也没见到单明,见锅屋没有稻草,猜到单明没有挑稻草,十分生气,这时天开始飘起小雨,她只好自己去挑稻草。 “下雨了,你眼是瞎了还是被狗啃了?让你挑点柴禾都不知道挑?死哪里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还不死在外面算了?”吴美玉生了一肚子气,见到单明回来骂道。 “我去地里看果树了。”单明解释道,分家后,单明就在自己分到的地里种起了果树,“你说话能不能干净点?” “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脸长得比粪堆都黑,还说我说话不干净?”吴美玉也不示弱,鄙夷道。 两人一言不和,又吵了起来,单明骂不过她,就打了她一巴掌,吴美玉捂着嘴,气的到处找家伙,她看到挑柴禾的叉子,一把拿起手里,对着单明的小腿叉了下去,单明“哎呦”了一下,他抱着腿蹲了下来。 “你装什么熊?你站起来啊?你个孬种!”吴美玉嘴里还是不饶人。 单明不理她,他的裤腿被叉子穿透了,他卷起裤腿一看,腿被刺破了,正在流血。吴美玉一看流血了,这才慌了,去喊单家人帮忙。 这种打打闹闹的日子,一直到吴美玉怀孕才有所改观。 第3章 闹离婚 吴美玉几次三番和父母提出想和单明离婚,她自信以她的长相,完全可以找一个比单明更好的丈夫。吴美玉的父母却死活也不同意,他们看到吴美玉和单明现在过成这个样子,心里也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们当初何必要让两人成亲?但现在结婚还没有多久就离婚,以后他们在村子里颜面何存?不成了村里人的笑话? 这天晚上,因为单明上床睡觉前没有洗脚,吴美玉嫌单明脚臭,骂了他几句,单明也早已没有包容她的心思,他也像斗鸡一样,和吴美玉大吵了一架。单明骂不过吴美玉,换作以往,他可能会动手打她,这次他没有动手,他冷漠地对吴美玉说:“你骂够了吗?这日子过得也没意思,离婚吧!” 单明的话冷冰冰的,好像一下子将吴美玉冻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道:“你说什么?离婚?” “对!天天吵架,我过够了!不想过了!”单明回答。 “x养的,凭什么你提离婚?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能找我这样的,是你家祖坟冒烟了。”吴美玉气愤道,她能不气愤吗?就算离婚,也应该是她吴美玉提出来,单明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哼!你是谁?你是七仙女下凡,我呢?我就是那猪八戒!你看这样吧!我也不耽误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单明冷笑道。 “你说得轻巧!你现在提离婚了,当初你干嘛要找我?”吴美玉说,她心想:你当初还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找我的? 没想到单明却说:“哪是我想找你?是我爹娘让我找你的!” 单明的话再次激怒了吴美玉,她没想到单明居然也没看上她,她骂道:“你个龟孙儿,你不想找我,干嘛来害我?要不是你,我得找林玉兰对象那样的!” “哼!等离婚了,你可以找啊!你想找什么样的都行!”单明不屑地说。 “娘啊,都是你们害了我啊!”单明的话让吴美玉无言以对,她哭着跑回了娘家。 吴美玉和单明几乎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搞得两人都很疲惫。单明今天说的话是他想了很久的,他也动了离婚的念头。他和吴美玉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两人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分家后,吴美玉娇生惯养的习性很快暴露了出来,地里的活她干不好,家务也做不来,饭菜做得难以下口。吴美玉脾气暴躁,稍不顺心,就是对着单明一顿骂,每天骂他的话都能当饭吃,他每天过得如履薄冰。 吴美玉回娘家后,单明也去了父母家,他告诉了父母要和吴美玉离婚的事。单家父母对吴美玉也很不满意,但离婚是大事,两家又住在一个村子,哪能说离就离? 果然,第二天一早,单家正在吃早饭,吴美玉的父母不请自来。见单家二老到来,单父请两人坐下,让单明的弟弟妹妹都出去吃饭,只留单母和单明两人在。 “继承哥,俩孩子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吴父单刀直入地问道。单父全名叫单继承,他比吴父大一岁,所以吴父喊他一声“哥”。 “听说了!”单父点头道。 “你什么态度?”吴父问。 “你别问我爹了,是我提的离婚。”单明抢过话说。 吴父和吴母互相对视一眼,颇为不满。 吴母问单明:“美玉哪点对不起你了?” “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想过了,天天吵架,过够了。”单明说。 “继承哥,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话!”吴父对单父说。 “小明,你好好和你叔、你婶说话。”单父嘱咐单明道。 单父对吴父和吴母说:“如意、弟妹,你俩既然来了,咱们也好好说说。两个孩子自打结婚不是打就是吵,上次美玉还把小明的腿给叉伤了,你们说这样下去怎么弄?” “你这样说有点护犊子了!我家美玉我知道,她以前在我们家做姑娘的时候,从来也没和谁红过脸,吵过架,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到你们家就成这样了?”吴母反问道。 “他婶子,你说这话是怨我们喽?我们家小明一直是个老实孩子,你听说过他和谁打过架吗?”一旁默不作声的单母也忍不住替单明辩解道。 “老实人不屙老实屎,知人知面不知心!”吴母嘲讽道。 “婶子,有话你明着冲我来。你也问问吴美玉,她嫁到我们家,骂我的话是不是得成车拉了?她骂我也就算了,哪次不骂爹骂娘的?谁能受得了?”单明委屈地说。 “美玉心直口快,说话是冲了点儿,心眼不坏。”吴母替吴美玉辩解道。 “哼哼!”单明冷笑道,“她心眼坏不坏,我不知道,她嘴巴太不饶人了。” “农村哪有不骂人的?”吴母继续辩护道,“这不会骂人,和别人吵架不得吃哑巴亏啊?” “婶子,你别护着她了。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知道吴美玉看不上我,想找林玉兰对象那样的,那我就成全她!我不能挡她的道啊!”单明说。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吴父激动地说,“她也就是这么说说, 你就当真了?她要是真想找,还等现在?” “人家长得俊,脾气又好,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单明阴阳怪气地说。 “这婚看来你是离定了?”吴母冷眼旁观道,“你可别后悔!” “我不后悔!”单明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要是后悔呢?”吴母问。 “我跪着给您们二老磕一百个响头!”单明说。 “哼!美玉怀孕了!”吴母淡淡地说。 吴母的话一出,除了吴父外,震惊了在座的人,尤其是单明,惊得一晌也说出话来。 “他婶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明儿,你知道吗?”单母又惊又喜道。 “我也是刚知道没有几天,她还纳闷呢!她最近怎么闻什么味儿都难闻?”吴母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单明一眼。 单明想到昨天晚上吵架是因为他脚臭引起的,顿时心虚了起来。 “咱们走吧!”吴母站了起来对吴父说。 “如意,弟妹,你们别慌着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单父挽留道,他现在满心里想着都是抱孙子,离婚的事早扔在爪哇国了。 吴父和吴母没有再逗留,他们回家去了。 吴美玉怀孕了,单家二老的态度一下子反转了过来,连单明也动摇了。单父让单明去吴家接吴美玉,单明去了两趟也没接回吴美玉,最后还是单父请单明和吴美玉俩人的媒人出面撮合,单明到吴家给吴美玉赔礼道歉,又结结实实地给单家父母磕了几个响头,这事才终于算翻篇。 第4章 儿女双全 随着儿女的相继出生,吴美玉和单明才渐渐进入婚姻蜜月期,虽然生活中两人仍然有些小摩擦,但是已为人父母的他们更多了一份责任感。 结婚几年来,单明尝试做过各种小买卖:做过豆腐,养过鸽子,贩过蔬菜,十几亩果园已经开始陆续结果,日子虽然很辛苦,但是挣到手的钱不少,日子过得也滋润。 吴美玉的妹妹吴香玉是未婚先孕,她的丈夫叫李大奎,和吴香玉是初中同学,李大奎长相一般,家庭也不咋样。吴香玉父母并没有看上李大奎,可眼看着吴香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吴香玉父母无奈只能同意他们的婚事。 吴香玉结婚后跟公婆一起过,公婆对李大奎十分宠溺,李大奎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道过日子。每次吴香玉回娘家都会诉苦,说婆家吃的多差,对她也不好。吴香玉的公婆先是因为吴香玉未婚先孕有些看不起她,后来因为她生的是女儿,重男轻女的公婆时常给她气受,李大奎又不争气,经常和狐朋狗友一起玩,三天两头不着家。 听到妹妹吴香玉的诉苦,吴美玉在同情之余,暗暗为自己的婚姻感到庆幸。单明除了长得丑点,其他地方都很好,他脑子活,点子多,能吃苦,知道疼她,因为自己头胎又生了儿子,在婆家更是理直气壮,谁都得敬着她。 单明对吴美玉越来越好,他知道吴美玉爱打扮,也不限制她花钱。吴美玉的衣服根本穿不完,她是村里穿着最时髦的女人,每次赶集从来不空手回家,总是会买来新衣服。吴美玉很多衣服只穿过一两次,有些衣服甚至拿回家就没再穿过,家里衣服鞋子堆得到处都是。吴美玉经常把自己穿不完的衣服送给妹妹吴香玉,看着吴香玉拿到衣服如获至宝的样子,吴美玉心里美滋滋的。 吴美玉的儿子叫单庆,长得像她,皮肤白,相貌堂堂,女儿单芳菲简直是她爸单明的翻版,虽然吴美玉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再好看的衣服穿在单芳菲身上给人感觉总是怪怪的,也不能细看她的相貌,那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大的残忍。吴美玉偏心儿子单庆,走到哪里都带着,女儿就丢给公婆带。好在单明却极为疼爱女儿单芳菲,儿子单庆的名字是爷爷给取的,女儿的名字是单明请人取的,只有初中文化的他不想给女儿起“花、燕”之类俗气的名字,专门请村里的一位读过私塾的老先生给女儿起名,“芳菲”二字取自唐朝韩愈的诗《晚春》中那句“百般红紫斗芳菲”。 单庆五岁的时候,吴美玉带着他到邻居家串门,邻居家正好来了一位算命先生,正在给邻居家看风水,吴美玉也让他给自己和儿子算上一下。算命先生问过吴美玉和儿子的生辰八字,就开始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样?先生!我们娘俩的命怎么样?”吴美玉迫不及待地问。 “你儿子的命是富贵命,将来是当官的料,你母凭子贵,定是个官太太啊!”算命先生娓娓道来。 听算命先生这样说,吴美玉心里别提多美,她对着邻居说:“你听听,你听听,我们家单庆将来可以当官哩!” “不过……” 算命先生接着说,“你三十五岁有个坎,你家有灾啊!” 吴美玉赶紧追问:“先生,有什么灾?” 算命先生摇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 邻居插话道:“那可以破吗?” “可以破,只是不大好破!”算命先生皱了皱眉头说,“从现在起,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子夜午时让你男人到你家房子西北角五步远的地方烧纸钱,另外还要在你家门口竖起一块辟邪石碑!” 吴美玉仔细听着算命先生的话,给了算命先生一点钱,领着儿子单庆回了家。回到家,吴美玉和单明说了算命先生的一番话,单明不以为然,但是吴美玉心里却惴惴不安。吴美玉让单明按照算命先生的话做,单明却觉得在门口竖起一块石碑和墓碑似的不好看,他和吴美玉说算命先生是信口胡说,不要当真。 吴美玉坚持要按照算命先生的话做,单明也生气了,对她说:“要做你做,我不干!” 单明一开始很执拗,无论吴美玉怎么说,单明就是不答应,后来实在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单明终于同意了立石碑和烧纸钱,吴美玉方才罢休。 算命先生的话深深地烙在吴美玉的心上,“母凭子贵!”吴美玉经常在心里念叨, 她对未来满怀憧憬,也更加疼爱自己的儿子单庆。 第5章 幸福生活 单明的能干是村子里出名的,他是村子里最早的万元户。单明在原来十亩果园的基础上,又承包了十亩地,这二十多亩地全都被种上了桃树和苹果树。单明听说邻县有个种果树的能手,他专门跑到那里拜师学艺,还把技术员请到自己的果园做指导,他自己先学会管理果树,再把学会的技术手把手教给吴美玉。 这几年,年年风调雨顺,在单明和吴美玉夫妻俩齐心协力的经营下,果园里的果子结得又大又多,几乎年年都丰收。果子收获的季节,单明让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来帮忙不说,还要从村里雇人干活。 眼看单明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不仅村里人眼红,连单明的弟弟单强夫妻俩也羡慕不已,单强更是经常被自己的老婆数落:“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看你大哥多能干,再瞧瞧你个熊样儿?” 单强被老婆训得哑口无言,单强在村里也算勤劳能干,但他哥单明不仅能干,头脑还灵活,与单明比起来,单强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村子离县城有几十里路远,为了方便到城里卖水果,单明买了辆机动三轮车,果子成熟的季节,单明会拉着成熟的水果到城里的批发市场和周边农贸市场卖。时间长了,批发市场的那些商贩大都认得单明,因为单明诚实经营、水果质量又好,很多商贩成了他的固定客户。对于需求量大的商贩,单明让他们到自己果园现场买,他给的价格也优惠,这样,商贩进价便宜,单明也省去了来回运输的麻烦。 农闲的时候,单明就到外地贩水果卖。冬天,单明在干完自己果园地里的活后,他又到其他地方的果园帮忙修剪果树赚钱。一年四季,单明都不闲着,当然,他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鼓。 吴美玉喜欢炫耀,她经常把自己和一双儿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没事时就在村里四处溜达串门。当时社会上,家庭流行什么东西,吴美玉家基本都会配上。吴美玉家用的东西都是名牌,什么上海牌手表、凤凰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等等。有些东西,吴美玉是看到人家有这样东西,她也要有,纯粹是为了买而买,像那个蝴蝶牌缝纫机,买到家就成了摆设,吴美玉压根不会用,也没打算学。 后来,吴美玉家又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熊猫牌电视机。当时,电压不稳,经常跳闸,还经常停电,为此,单明又买了发电机。一到晚上,吴美玉家只要一打开电视,家里很快挤满了来看电视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那场景十分壮观。家里有电视,单庆特别骄傲,因为村里他的那些同学会争着抢着和他玩,只为了能在他家看电视时坐第一排。 村里人都知道,单明家是村里的万元户,但是单明到底有多少钱,除了单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仅其他人不知道,吴美玉也不知道。单明和吴美玉结婚以后,他逐渐摸透了吴美玉的性格,吴美玉嘴巴大,爱说,平时咋咋呼呼的,说话只图嘴痛快,很多话都不经大脑考虑,容易被人套路。单明不敢告诉吴美玉家底,也不放心把钱交给她管理,只是给她日常开支。 不过,单明从来没有亏待过妻子吴美玉和一双儿女,他每次从县城回家总是会给他们带东西回来。每年孩子的学校放假,单明会开着机动三轮车带着一家人去县城玩,甚至还坐车去过市里,单明看到城里的小孩玩的、吃的稀罕东西,他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的一双儿女买同样的东西。 村里很多人见单明赚了钱,也开始效仿着单明种起了果树,单明一看村里种果树的人多了,他认为这样下去,以后水果生意会越来越难干,他又改变思路,搞多种经营,承包了村里的鱼塘,开始尝试搞水产养殖。 这些年,单家和吴家的儿女都相继成家,吴美玉因为手里宽裕,经常往娘家送东西,在娘家地位很高,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对她毕恭毕敬。 与吴美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妹妹吴香玉。吴香玉结婚后,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她已经和丈夫李大奎独立过日子了,因为她连续生了两个女孩,在婆家很不受待见,吴美玉时常把自己和孩子们的衣服给吴香玉一些。吴香玉在婆家吃了不少的苦,因为婆家不待见她,也不愿帮忙,丈夫李大奎又不着家,吴香玉家里家外都要靠自己操持,明明吴美玉比吴香玉大,可是她们姐妹俩站在一起,不认识她们的人都说吴美玉岁数小,吴香玉是姐姐。 在婆家,吴美玉是大嫂,单明又是家族里最有钱的,公婆也重视他们。吴美玉也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骂人发飙,现在弟弟单强也结婚了,她不想把公婆推到他们那一边,毕竟公婆还不算老,还能帮他们家不少忙。 令吴美玉和单明欣慰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单庆和单芳菲也非常懂事,特别是儿子单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基本是班里前三名。吴美玉一直记得当年算命先生的预言,看着儿子单庆一天天长大,她觉得离那预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1章 飞来横祸 腊月的一天中午,天阴冷阴冷的,单明对吴美玉说快过年了,城里有个账到期该要了。吴美玉看看天灰濛濛的,可能要下雪了,她劝说道:“天不好,过几天再要。” 单明执拗地说:“我今天不去,哪还有日子了?早要早了。”说着,他拿着三轮车摇把去启动三轮车。 吴美玉见劝不动单明,有些生气,气呼呼地说:“你去吧,干脆别回来了!” 单明没搭理吴美玉,开着三轮车出去了。 单明去城里找欠债的那人,那人不在,单明想着快过年了,既然来到城里,不能空手而归,多少捎点东西回去。他到农贸市场买了妻子吴美玉最爱吃的腊肠,到服装店给女儿单芳菲买了毛衣,又到书店给儿子单庆买他念叨好久的课外书。 单明满载而归,快出城的时候遇到了小妹夫张乐祥。张乐祥是小妹单丽的对象,家住在城郊。说来也巧,张乐祥也从城里来,正在路上等车。单明见到妹夫在路边等车,于是停了车,和他打招呼说话。 “乐祥,你要去哪里啊?”单明坐在驾驶座上问,他本打算说两句就走。 “我来城里办事的!哥啊,你干什么来的?”张乐祥说。 “这不是年跟前了吗?我去城里想把账要了,谁成想那人不在!”单明说。 “哥,这都快到饭点了,你到我们家吃了饭再走吧!单丽在家,正好我等车呢,你来正好,呵呵,我搭你车回家。”张乐祥笑着说。 “你上来吧!我送你回家可以,吃饭就不去了!”单明说,他等张乐祥跳上车,又发动了三轮车。 两人到了张乐祥家,单丽看见哥哥来了,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单明推脱不去,但是妹妹妹夫太热情了,硬是要留下他吃饭,他只好留下。 晚上,妹妹单丽做了好多菜,张乐祥和单明喝着酒,聊着家常,不知不觉就喝到了十点多。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你嫂子在家该急了!”单明说,他喝了不少酒,但是并没有醉。 “哥,你别走了,就在这住下吧,明天一早走!”妹妹单丽劝道。 “是啊,别走了,外面天都黑了!呃……”妹夫张乐祥已经有了醉意,他打了个饱嗝说。 “我没事,脑子清楚得很,我得走了!”单明说,他坚持要走。 张乐祥夫妇俩见留不住单明,只好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着单明开车走远了才回去。 吴美玉看见天黑了单明海也没有回来,心里有些担心,但也没大不在意。以前地里的水果下来时,单明去城里卖水果,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家,回来喝口水、吃点东西,再拉上一车水果开车又走。 吴美玉在家吃过晚饭,让两个孩子睡觉,自己躺在床上等丈夫,迷迷糊糊地,她也睡着了。等她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儿子单庆来喊她,以前单明在家时都是他做早饭,她在床上睡到自然醒。 吴美玉发现单明一夜没有回来,心里来了气,一边做饭一边骂:“万人日的单明,千刀杀的,死哪里去了?有本事就别回来,该死哪死哪!” 正骂着,只见单强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吴美玉就走。 吴美玉没有明白过来,她一边掰开小叔子的手,一边说:“你拉我干什么?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嫂子,你别问了,你跟我去看看我哥吧!”单强语气沉重地说。 吴美玉心里一惊,她见单强神态慌张,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不敢再多问,只好跟着单强往外走。单庆和单芳菲见叔叔单强拉着妈妈吴美玉,也跟在后面跑。单强把吴美玉拉到单家门口的一个三轮车上,车上还有单家本家两个人,吴美玉平时喊他们是大哥,他们见到吴美玉和两个孩子来,都默不作声。 吴美玉坐在三轮车车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车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离家二十里远的一条路上,路边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桥。吴美玉远远地看到,路边乌压压地围着一群人,吴美玉猜到:单明出事了。 吴美玉一下子被击垮了,她被单强和单家一个本家大哥搀着走近人群,有人小声说:“这是死者家属。”围观的人自动让出了一个空隙,吴美玉不知道是怎么挪到了单明的跟前。单明事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的,他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吴美玉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已经冻得发紫、脸色发白的单明,泪珠在她眼圈里打转,确认了好几遍,没错,躺在地上的确实是单明,她嚎啕大哭起来。单庆跟在母亲吴美玉跟前,他已经十五岁了,单芳菲年龄还小,被单家另外一个本家大哥带在人群外面。吴美玉和单庆娘俩哭成一团,现场围观的人见了这一幕大都心戚戚然。 不久,法医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单明大概是凌晨时候死亡的,他不小心开到了河里,车的把手插进了肚子,从他口腔和气管里呛进的河水和泥巴看,他一开始并没有死,是后来淹死的。 单明就这样出车祸去世了,这年他38岁,吴美玉36岁。 第2章 孤儿寡母 单明去世后,吴美玉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她不分黑天白夜地整天哭。和吴美玉一样痛苦的还有单明父母和单庆,单明父母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单庆已经大了,知道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他们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只有单芳菲因为年龄小还很天真,懵懂无知。 单明的丧事办得十分仓促,从去世到出殡不过三天。吴美玉在家里翻箱倒柜,只找到一本活期存折,里面有17000元,单家和吴家两家人都不相信单明只留下这点钱,但是吴美玉却说只找到这么多。 吴美玉不会搞养殖,单明包的鱼塘只好低价转给别人了。开春后,果树开花了要授粉,吴美玉像单明活着时那样喊单家的几个兄妹来帮忙,小姑子单丽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可是单强却磨磨蹭蹭的。吴美玉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都成家了,不是自己家的活当然不愿意干。 转眼到了桃子收获季节,从前单明活着时,都是单明开着三轮车去卖水果,如今他不在了,摘桃子还好说,可卖桃子却成了老大难。吴美玉不会开车,她去喊单强帮忙,单强答应了。两家老人还有两个孩子在地里摘桃子,单强开车和吴美玉一起去城里卖。树上的桃子熟得快不等人,吴美玉和单强一天都要往农贸批发市场跑好几趟,有时候为了桃子能卖好价钱,晚上他们也只能在那等着。一连几天,吴美玉累得要死,她想起单明的种种好来。帮了几天忙后,单强借口说家里忙,不干了。吴美玉去找单家父母,希望他们做单强的工作,但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吴美玉不知道,单强任劳任怨地帮着吴美玉,但是他妻子王花却不干了。她和单强吵架,说他干家里活懒,干外人活勤。 单强反驳道:“我哥去世了,嫂子一家这么可怜,我当弟弟的不帮,谁帮?” 王花鄙夷道:“你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我还不知道你安什么心?你干自己家的活也不见你这么起劲,你也不听听村里人怎么说你们?” 单强反问道:“他们都说什么?” 王花冷笑道:“哼!你还好意思问?说什么的没有?有人说小叔子帮嫂子,越帮越亲,亲到在外面过夜不回家。” 单强气愤道:“这是谁在放屁?这是血口喷人!我们去城里卖水果,又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花不急不忙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别急眼啊?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吗?你都不知道避讳一下?” 单强被王花说得面红耳赤。 王花继续说:“不是我们不帮她,谁让她命硬呢?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她吗?” “怎么说她?”单强反问道。 “大伙都说她克夫,你哥就是被她克死的。你看她以前嘚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吗?成天打扮得和妖精似的,给谁看啊?这下好了,自己男人也被她克死了,满意了?” 单强也不太喜欢吴美玉,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和哥哥单明刚结婚时,她骂他哥的那些话,他听了都想冲上去揍她。单明这几年确实赚到钱了,吴美玉在村里四处显摆,为这,自己也没少受王花的数落。 见单强不说话,王花幸灾乐祸地说:“这样的人就该受这样的罪!你看你哥才不在几天,她就穿红戴绿的,看样子又想找男人了呗!唉,你哥找了她可真是有福气!” 单强想起吴美玉这些年的作为,开始替单明打抱不平。说好听的,是单明宠着吴美玉,不让她干活,换种说法,其实是吴美玉太懒,不知道体谅单明。单明活着时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她吴美玉除了骂人还会什么? 打这次吵架之后,只要吴美玉找单强帮忙,弟媳王花就在那指桑骂槐,单强也不再出头。吴美玉气不过,以她从前的个性,她非要闹个天翻地覆。想到将来可能还得有求于他们,吴美玉不得不低声下气,委屈自己。吴美玉只好求自己的弟弟吴富和妹婿李大奎帮忙,好不容易把桃子卖完,又要忙着管理苹果树。 秋天到了,苹果熟了。秋天是农忙的季节,各家都开始秋收,弟弟和妹婿也要忙自己家的活,只能见缝插针来帮吴美玉一点儿,吴美玉眼看着熟透掉落在地上的苹果,摘也摘不过来,自己又不敢开三轮车去卖,无助的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虽然娘家人有时候会来帮忙,公婆多少也帮一点,但是大部分活还是得指着吴美玉干,公婆因为帮她多,弟媳王花还和他们吵了架。身心的巨大压力让吴美玉无所适从,她常常干着干着活就落泪,每次见到父母都是一番哭诉。 眼看吴美玉过得这么辛苦,她的父母坐不住了,吴美玉才三十六岁,她父母本来也不希望女儿这么年轻就守一辈子寡,只是单明刚去世就改嫁,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在村里也会落人口实,现在单家人如此冷漠,加上吴美玉的一再哭诉坚定了他们让她改嫁的心,他们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吴美玉父母和吴美玉提起改嫁的事,吴美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地里的活已经快把她累垮了,她不愿意孤苦伶仃过一辈 子,但要改嫁,她又舍不得俩孩子。一开始,吴美玉父母打算让吴美玉不带孩子自己一个人嫁出去,离开这个村子,重新开始生活,可是他们也知道吴美玉早已结扎,再嫁也不可能再生育,人家未婚的或没孩子的男人不会要她,就算要她,没有儿女,将来养老怎么办?她这一走,她的一双儿女受单家人影响肯定会视她为仇人,将来不可能认吴美玉了。即使找个离婚有孩子的男人,人家孩子将来会给她养老吗?再说,单庆成绩很好,马上要中考了,算命先生都说他将来是当官的料,现在是最关键的几年,吴美玉要是走了,单家人会继续供单庆读书吗?就算供了,单庆将来有出息了,还会认吴美玉这个妈吗?看来外嫁行不通,只有坐地招夫,可单家会同意吗? 第3章 改嫁 吴美玉父母向外面传口风,准备给吴美玉找对象。他们托熟人给物色合适人选,消息很快传到了单家人耳朵里。单家父母早考虑到过吴美玉改嫁这个问题,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们希望吴美玉能够像村里的周寡妇一样为单明守一辈子寡,但他们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他们没有理由让吴美玉这样做,他们尽量还是像单明活着时那样对待吴美玉,只要吴美玉不提改嫁的事,他们也绝口不提。可现在吴家人已经开始给吴美玉找对象,他们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单父将儿女召集到家里开家庭会议,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见人已到齐,单父开口说:“你们都听说了吧?小庆妈看来想改嫁了。” 单强和单丽都低头不语,等着父亲往下说。 “她再找,我们也拦不住她,可你哥两个孩子是单家的骨血,她要是带着他们改嫁,他们就跟着别人的姓了,你哥这一脉就断了。”单父看着两个儿女郑重地说,“不管她怎么说,俩孩子不能让她带走。不带走,留下来怎么办?你们谁家能养他们?小强,你怎么样?” “爸,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养俩儿子压力都够大的了,哪还有能力养他们?”单强为难地说。 “那小丽你呢?”单父期待地望着单丽说。 “爸,我们家老婆婆身体不好,平时吃药打针都不知道花多少钱了,时不早晚地还得住院。我要有能力养这么多孩子,我怎么会只要小石头一个孩子啊?我这都愁得够呛,实在顾不了他们。”单丽也推脱道。 “这么说,你们都养不了他们了?唉,要是我再年轻十岁,我用得着求你们?”单父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对儿女说,“老喽!身体不行喽,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走两步都喘,自顾不暇了。” “爸,她也没说要抬身走啊!”单丽说,“哪个当妈的不疼自己孩子?再说了,她也不能生了,她不得替她以后着想吗?” “你的意思是说让她坐地招夫?”单父瞪大眼睛说,“让她找个男人在我眼皮底下晃?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还不如让她滚得远远的,我眼不见心不烦。” “让她走也行!单庆也大了,让他下学出去打工,就是芳菲太小了,得在家吃几年白饭。”单强说。 “小庆还不如芳菲好办!芳菲大了找个人家嫁了就算了!小庆他以后找对象结婚,不得盖新房子啊?”单丽补充道。 “也是啊!都得花钱啊!”单强说。 单家的家庭会议最终也没有开出什么结果,吴美玉的去留他们左右不了,单庆和单芳菲的抚养问题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吴美玉很想重新开始生活,但她毕竟不是二八少女了,她自己改嫁离开,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尤其是儿子单庆,他马上要中考了,正是关键时候,再过几年就要考大学了。她想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但是现实不允许,一方面是单家不可能同意,另一方面她见的几个男人也都不同意她带俩孩子过去。 吴美玉见的第一个男人是城里的,对方已经45岁了,在工厂做工,离异,有一个儿子已经工作了。那男人对吴美玉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是冲着找一个老伴来的,他明确表示不愿意女方带孩子过去。吴美玉见的第二个男人倒是开明些,男方说吴美玉可以带个女孩过去。 外嫁的行不通,那么坐地招夫呢? 有人介绍了两个光棍愿意上门入赘。 一个是张沟村的光棍,男方比吴美玉小5岁,没有什么文化,今年32岁,家里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加上他人为人太老实,见人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所以一直没有说亲。 另一个是外省人白新银,36岁,初中毕业,据说他原来是城市国企职工,因为和领导不和被开除了,前妻也跟人跑了,现在镇上打工。 这两个人各有千秋,一个是童男子,老实能干,一个是单身汉,没有牵挂。但是凭着第一印象,吴美玉选择了白新银。 白新银,个子不高,长相清秀,嘴巴甜。和吴美玉第一次见面时,他专门买了一身新衣服,知道吴美玉有两个孩子,还买了水果和糖果过来。白新银和吴美玉单独相处时,他说起自己年轻时候条件如何如何好,但是当时他年轻气盛,爱打抱不平,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更让吴美玉心动的是他说自己不吸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吴美玉没有文化,一辈子最羡慕的就是读书人,她见白新银说话咬文嚼字,彬彬有礼,对白新银充满了好感。 与白新银相比,那个张沟村的光棍太过木讷。他穿的衣服虽然是他最好的衣服,但一看都洗得发白了,就冲这一点,吴美玉便看不上他。他也不懂讨人喜欢,一见面就问吴美玉家里地有几亩?听说地里种果树,他居然说他不懂果树管理,她可不可以教他?他唯一值得自我夸赞的是,他说自己很有力气,能扛起二百多斤的粮食和玩似的。 白新银自从和吴美玉见了面,三天两头往吴美玉家里跑,每次来,他都不空手。看到吴美玉在干活,他都争着干。吴美玉留他吃饭, 让他喝酒,他也不喝,村里人给他烟,他也不接。 就这样,认识吴美玉不到一个月,白新银干脆带着铺盖卷住进了吴美玉家。 第4章 原形毕露 白新银和吴美玉同居没多久,两人便领了结婚证,白新银和吴美玉就算是结婚了。吴美玉提出想到白新银的老家看看,谁知白新银却说他父母双亡,他又是独子,家里早没有其他人了。 结婚证一领,白新银就像变了一个人。吴美玉每天不喊他,他都不起床,每次下地干活都是她拖着他去,一亩地的活,他顶多干个三分。好在白新银会开车,水果成熟的时候,吴美玉和孩子们在家负责摘水果,让白新银去市场卖。白新银卖的水果价格总是很低,收入比正常少了一半都不止。吴美玉盘问他,他总是说自己脸皮薄,心眼善,人家一看他就不会给他出高价,他也没有办法。吴美玉也不计较这个,她虽然也卖过一年水果,但是水果一年一个价,很难说一年就比一年贵,只要不烂在地里,贱卖就贱卖吧! 村里很多人在市场卖水果,有些人提醒吴美玉说白新银在市场赌博,他一赌都是几百几十的,而且他从来都是吃饱喝足玩够了再卖水果,如果他没有玩够,再高的价他也不卖,可等他玩够,人家要买水果的人早就买好了。单强也和吴美玉说过,要她多长个心眼。吴美玉也试着跟白新银去市场一起卖果子,但是她一去,地里没有人摘水果,就不能供应上卖水果的速度。白新银也心疼地对她说,在市场看着水果摊子,吃不好喝不好的,他不忍心她受那个罪。吴美玉也确实受不了那个罪,水果市场的蚊子出奇得大,每次咬的她身上都是大疙瘩。 吴美玉把别人提醒她的那些话说给白新银听,甚至还提到了单强说的话,白新银却很淡定,他辩解说他是外来户,村里人都看不起他,单家也不想他和她好,她要是信他们的话,不就上他们的当了吗?白新银的几句话说得吴美玉心里很受用,的确,这些人哪有一个巴望她过得好?虽然白新银没有单明那么能干,但是他也能开车卖水果,不用再求别人了。 白新银离不开烟酒,用他的话说,不喝酒不抽烟,白做个男人。他喝酒喝得很猛,除了早饭不喝酒,中午和晚上必须喝酒,每顿饭都得半斤八两白酒。他抽烟抽得也凶,一天得抽一包烟。不过,白新银的确非常爱看书,连上厕所都要看书。吴美玉不识字,只知道那些书的封面很鲜艳,要么封面人物穿着很妖艳露骨,要么是几个人拳打脚踢在比武。单庆偶然看到白新银遗落在厕所围墙上的书,知道白新银平时看的都是色情书和武侠书,对他嗤之以鼻。 有时候,吴美玉对白新银婚前婚后的表现也很疑惑,也会质问白新银为什么他婚前和婚后两个样? 白新银却嬉皮笑脸地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和我结婚,不就是喜欢我的坏吗?” 吴美玉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想过就好好过,不能过就滚蛋。” 白新银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你第一个男人死了,我是你第二个男人,这才过几天就赶我走?我真走了,你再找第三个,你看别人的口水能不能淹死你?” 吴美玉说不过白新银,拿他没辄,只能随他去。 有一天半夜,有人瞧吴美玉家的大门,吴美玉让白新银去开门,白新银喝得醉醺醺的,酒还没醒透,起身去开门,吴美玉见白新银一去不返,又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披上衣服去大门口,结果看到一群人围着白新银,其中有几个穿警察制服的,要带白新银走。 吴美玉紧张地问:“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吧?” 一位三十多岁的方脸警察说:“你是他家属吧?我们也不是抓人,是找他调查一下案情。” “他犯什么罪了?”吴美玉不解地问。 “现在还说不清,和你这样说吧,他属于刑满释放人员,属于重点人员,有个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一下。”方脸警察对吴美玉说,“你也别太担心,如果调查完排除了他的嫌疑,很快会让他回家的。” 白新银被带上了警车,吴美玉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警察有一天会上她的家门,这场面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第二天上午,白新银回到家,吴美玉这时候并不在家,她回了娘家。白新银去找吴美玉,在吴美玉和她父母的盘问下,白新银避重就轻地说了他的历史。吴美玉父母后来又找到当初介绍白新银给吴美玉的那个亲戚,那个亲戚也悔不当初,因为他后来从那几个和白新银一起玩的混混嘴里知道了白新银的底细。 原来,白新银是家里独子,父母离异,从小被祖父母溺爱,不求上进,很早便辍学回家。他父亲去世后,17岁的白新银接父亲的班进了国企,但是好景不长,他好逸恶劳,经常和社会上的狐朋狗友鬼混。他觉得拿点死工资来钱太慢,就和社会上认识的几个朋友一起去赌博。刚开始他确实赢了不少钱,后来却越玩越输钱,他输红了眼,为了捞钱,他不停地赌,后来欠下别人不少赌资。为了还钱,白新银盯上了单位的一位领导,他早听说这位领导不清廉,经常有人私下给他送礼。于是,白新银先是到那个领导家进行敲诈,谁知那位领导天生是个守财奴,一毛不拔,只是说自己没有钱,白新银一不做,二不休,就捅了那个领导 几刀,导致那领导终身瘫痪。因为故意伤害罪和抢劫罪,白新银被判死缓。他在监狱里为减刑积极改造,并屡次举报其他犯人隐瞒的罪行从而有立功表现,经过十几年的牢狱生涯,他被提前释放。 出狱后的白新银无家可归,祖父母早已经去世,母亲也已另组家庭,人近中年的他到处流浪,以打短工为生,从不存钱。他流浪到了红树镇不久,找到一个帮人杀猪的活,平时不忙时,他经常和别人吹起自己的光荣历史,当然隐去了坐牢那一段,只说自己是国企职工,因为得罪领导而被开除。他大骂社会的不公,好像他代表的就是公理。吴美玉的一个亲戚就住在镇上,因为刚接触白新银不久,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看他的样子倒也斯文,人也机灵,说话也好听,对他印象还算不错。正好吴美玉父母找这个亲戚帮忙给吴美玉找对象,这个亲戚就把白新银介绍给了吴美玉。 第5章 意外之喜 白新银被警察带走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吴美玉虽然恨白新银不争气,但她已经和白新银结婚了,她现在就像红糖掉进了茅厕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白新银刚和吴美玉结婚那会儿,还像个正常人,干活还算积极,没过多久,他在家好吃懒做不说,又开始和原来认识的镇上的几个混混一起胡吃海喝,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家。 那几个混混经常取笑白新银是傻子,白白出力替别人养孩子,撺掇他要对得起自己,及时行乐。这话说中了白新银的心事,他当时看上吴美玉,是觉得她虽然半老徐娘,长得还算不错,而他又无家可归,正好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可他和吴美玉结婚后,地里那么多的活要干,他这辈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而且总是有干不完的农活,于是他开始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只要不在家待着,吴美玉找他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也有例外,每到果园里的水果成熟的时候,白新银会变得格外积极,那一筐筐的水果卖出去换来的可都是钱。 白新银在哪里都不缺朋友,他手里有钱,就像狗总能找到屎吃一样,他在哪里都能找到一起玩的朋友。在水果批发市场,别的卖水果的人和人讨价还价,等着合适的买主,白新银不管这些,他把水果拉到批发市场,只要有人问价,不管人家出的价格高低,多少钱都卖,卖完水果,他就有大把的时间拿着卖水果的那些钱去赌牌。赌赢了,白新银留下赌赢的钱,将卖水果的钱交给吴美玉,赌输了,他只要喝醉,说钱被人趁喝醉酒摸了,吴美玉也无计可施。 就这样,虽然吴美玉找了白新银,家里的生活不仅没改善,而是越来越穷,她手上没有存款,最穷的时候,她甚至连两百块钱都没有。一到自己揭不开锅的时候,吴美玉只能向自己的父母伸手,她和孩子们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都是把原来的衣服穿了又穿,有时候,她的妹妹吴香玉会接济她一点,把自己的衣服送一些给她。 单明死后没多久,吴香玉家的房子和地因为要建厂房被拆迁,补偿了她家一笔钱。吴香玉不想坐吃山空,也想让李大奎离开原来那帮朋友,于是,她和李大奎到城里盘下一个店铺开了一个五金店。一开始,他们家的生意惨淡,不过李大奎很会为人处事,结交各种生意上的朋友,遇到大老板或政府机关人员,他都热情招待,主动让利。慢慢的,李大奎和吴香玉在县城站稳了脚跟,把儿女也接了过来,日子也越过越滋润。每次吴香玉回娘家看父母,穿金戴银,出手阔绰,一副老板娘的做派,俨然成了城里人了。 吴美玉看着妹妹吴香玉的生活越过越好,自己家却已经揭不开锅,她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她羡慕妹妹吴香玉找了个好男人,她恨单明,恨他早死,不,他真的要早死多好,在和她结婚前就死掉,这样他也不会来祸害她了。 虽然白新银有很多缺点,在村子里的口碑也非常不好,吴美玉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她经历过丧夫之痛,有男人总比孤苦伶仃一个人好,她现在能倚靠的只有这个男人。 父亲单明去世,家里无人挑大梁,母亲无助的泪水,让单庆十分痛苦。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虽然他不舍得离开学校,但他还是和母亲提出要退学出去打工。当时单明刚去世不久,吴美玉守寡在家,艰难的生活无人分担。单庆要退学,得到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支持,对于老人来说,上学那是吃饱饭之后的事情。吴美玉却不同意,她饱受冷眼,尤其是妯娌王花的冷嘲热讽,王花和单强的两个儿子成绩一塌糊涂,相比之下,单庆哪方面都比王花的俩儿子强,他就是她的骄傲。吴美玉始终记得算命先生的话,单庆是吴美玉的骄傲,她不能眼看着这骄傲在她手上夭折。家里有两个孩子读书,白新银又不出活,吴美玉心里犯起了愁。那个带给她幸福生活的男人单明经死了,她的二婚丈夫白新银又是个这样的货色,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但是儿子单庆还在,他在,她的希望就在。 单明死后,家里只有不到两万块钱,谁都不相信单明只留下这点积蓄,包括吴美玉也不相信,但是她翻箱倒柜却始终没有发现。和白新银结婚后,吴美玉把久未收拾的家重新打扫一遍,烧毁了单明所有的印记,包括他的相片。吴美玉把家里不用的旧鞋子旧衣服都给清理出来,两个孩子单庆和单芳菲正好在家,就和母亲一起收拾。 娘仨个把这些破烂堆在院子里,单芳菲蹲在破烂堆前整理这些东西,搜寻些还能当用的东西。当她整理到父亲的一双老棉鞋,想起单明活着时的音容笑貌,她用手撑起棉鞋,手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她没敢再掏第二下,喊她哥单庆过来看看。单庆用手在鞋里一掏,发现鞋子里有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一个存折,上面有存款5万元。兄妹俩喊吴美玉过来看,吴美玉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数字倒是认识的。看到存折,她也惊住了。 吴美玉看到存折先是吃惊,接着就是大哭,她一边哭一边骂:“万人日的单明啊,你的心可真毒啊,把钱藏得那么深,你可知道,我差点把这五万块当破烂给扔了啊……” 兄妹俩一边 跟着哭,一边安慰母亲。 后来,吴美玉想起了单明几年前曾经和她说过,他给儿子存下了上大学的钱,吴美玉问他存了多少,他笑笑说反正是够了。吴美玉现在想想,果然是存够了,要知道当时是九十年代,万元户都不多。 这突然到来的五万元解了吴美玉的燃眉之急,有了这钱,单庆可以继续上学,连上大学的钱也不用愁了。 吴美玉没有敢把这钱告诉白新银,她怕白新银知道有这钱后,会把钱给要走,她把钱存在父母那里。面对白新银的不务正业,吴美玉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时常和父母哭诉,父母劝她把希望寄托在儿子单庆身上,儿子上好学比什么都强。 单庆很争气,当他知道这五万元是父亲给他存下上大学的钱时,他更加努力地学习,中考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虽然高中的学习很紧张,但他只要放假回家就帮母亲干活。 暑假里,单庆的一个同学曾经到他家来玩,他给吴美玉讲了单庆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个故事。 第6章 一毛钱 单庆有着幸福的童年,他一直为有这样的家庭而骄傲。小时候,单庆是村里其他孩子羡慕的焦点,他吃的、穿的、玩的几乎都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在单庆的印象里,母亲吴美玉性子很急,说什么时候发火就发火,但是对他却很疼爱甚至溺爱,而父亲单明对他却十分严厉,稍有错误就罚他跪在地上面壁思过,父母经常为教育他的问题意见不合而争吵。母亲吴美玉心疼他,但她拗不过父亲单明,因为在这个家里,父亲单明才是真正当家的人。 父亲单明去世后,单庆正值青春期这个敏感阶段,他看到了母亲吴美玉无助的泪水,爷爷奶奶和叔叔的冷漠以及对母亲的怀疑,他更担心的是母亲吴美玉随时可能改嫁,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原来好端端一个幸福的家庭,转眼灰飞烟灭。单庆因为心疼母亲吴美玉要求退学,母亲吴美玉力排众议拒绝了,那些在父亲单明生前欠他们家钱的人大都赖着不给,幸亏父亲单明的几万元存款让他可以继续求学。 母亲吴美玉还是改嫁了,单庆其实心里并不想她改嫁,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主,就这样,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新银登堂入室,鸠占鹊巢。母亲吴美玉和白新银再婚后,白新银的本性很快暴露,他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在外人面前,母亲吴美玉还打肿脸充胖子,口是心非地向别人说白新银的好处,只有当着他和外公外婆的面,母亲吴美玉才大倒苦水。单庆听了母亲吴美玉的这些倾诉,内心除了愤怒又能如何,他还是个孩子。 家已经不是那个家了,单庆鄙视白新银的为人,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呆着,他知道能改变他命运的唯有读书。单庆将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优秀的成绩带给他的欢乐能暂时让他忘却家里这些烦恼。 单庆在学校不仅学习好,生活也十分简朴。从初中开始,他开始住校,一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会从家里带来馒头。在学校,一碗汤是两毛钱,一份菜是四毛钱,单庆只买碗汤泡馒头,买瓶辣酱就着吃。 单庆和一个叫高风的同学住上下铺,单庆住下铺,高风住上铺。高风家境也不好,母亲是四川人,擅长做各种酱菜和咸菜,他经常从家里带来咸菜或酱菜和单庆一起吃。正是这个叫高风的同学和吴美玉讲了这个一毛钱的故事。 学校晚自习是九点半结束,宿舍熄灯时间在十点半左右,熄灯后,宿舍里很多人点着蜡烛,有的在学习,有的在窃窃私语地聊天。 高风成绩不好,也没心思学习,他到其他床铺找人聊天,单庆则坐在自己床头对着蜡烛看书。等高风回来睡觉时,宿舍里的蜡烛陆续都吹灭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用功的男生还亮着蜡烛,单庆就是这几个用功的学生之一。 夜里,高风肚子疼想起来解手,看见单庆的蜡烛还亮着,但是单庆却不在床上,他正纳闷,仔细一看,忽然发现单庆正趴在床下四处张望。 “你在床底下干什么啊?”高风很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找点东西。”单庆说。 “找什么啊?那么晚了,明天找不行吗?”高风打了个哈欠说,他奇怪单庆找什么东西居然连觉都不睡。 “我的钱掉地上了。”单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丢多少啊?要不要帮忙?”高风从床上爬下来,揉了揉了肚子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行了,你睡觉吧!”单庆从床底下爬出来,拿着蜡烛又到邻床附近找。 高风见单庆不要帮忙,也不强求,兀自去上厕所了,他回来时,发现单庆还在找。高风困得难受,招呼单庆早点睡觉,就又睡下了。 第二天,高风问单庆找到钱没有,单庆告诉他找到了,他问单庆丢了多少钱,单庆说是一毛钱。就为这一毛钱,单庆连觉都不睡,高风想起单庆趴在地上找一毛钱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单庆告诉高风,别小看这一毛钱,一毛钱可以买根蜡烛呢,他只点了半根蜡烛找到它还是值得的。 第7章 大学生 单庆顺理成章地考上大学,成为村子里少有的几个大学生之一。吴美玉觉得风光极了,要知道,单强家的儿子好不容易凑合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吴美玉在单家人面前说起话来也比以前有底气多了,因为改嫁,她的地位十分尴尬,说是单明的媳妇,但是现在的男人是白新银,说不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又都姓单。单家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单明活着时,过年一大家子都是在一起吃饭,现在过年,单家人倒是喊吴美玉和孩子们去吃饭,却从来不招呼白新银去。白新银不去,吴美玉赌气也不去,也不让两个孩子过去。 让吴美玉生气的事情还不止一件,单庆考上大学,吴美玉原以为单家人会出钱祝贺一下,可是单强和单丽两家只是各自请单庆吃一顿饭,单继承老两口一分钱都没有出,也是喊单庆和单芳菲去家里吃了顿饭。单明那5万元存款没有被发现以前,单庆向爷爷奶奶借点生活费,他们都没有给,可他们羊圈里养着四十多头羊呢!如今,单庆考上大学了,吴美玉希望单继承多少能帮衬一点,她到单继承老两口家,和他们说他们的孙子单庆考上大学了,单继承居然说他的孙子那么多,还有外孙,他也一视同仁,如果都给钱,他给不起。老头的几句话噎得吴美玉都想抓狂。 吴美玉的娘家人倒是都给了钱,父母出了三百,妹妹吴香玉和丈夫在城里做生意,这几年也赚了些钱,他们出了一千块,弟弟吴富是个妻管严,他媳妇说他们的钱不能高过父母,只给了二百,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出了钱。 单庆要去大学报到,吴美玉没有出过远门,本打算让白新银去送,但是单家人说白新银有前科,历史不清白,怕影响单庆,由他们单家人去送。单强自告奋勇地要去送,吴美玉也同意了。临走给他们路费,她本来以为单强会谦让不要,他当叔叔的垫点路费也是应该的,谁知道单强二话没说就接了钱。后来单庆打电话给吴美玉,说单强一路上像个老爷似的,排队报名的时候他让单庆去排,自己去歇着,吃饭时,他点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连问单庆都不问,他自己买饮料喝,却给单庆喝饭店里提供的不要钱的白开水。但单强回来见到别人,包括吴美玉,他还说这次送侄子单庆,他为此费了不少劲。 吴美玉对单家人的怨恨也传达给了单庆,单庆对单家人也亲不起来。家里父亲单明留下了几万块,这几年也花去了不少,吴美玉不是省吃俭用的人,她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白新银不正干,地里多是靠母亲维持,一年收入才几千块钱,一来二去,单明留下的钱几乎花费殆尽。到单庆读大二的时候,母亲吴美玉告诉他,他父亲单明留下的钱顶多还够一学期的学费。 单庆从大一开始便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他学习刻苦,年年都拿奖学金,平时,他还在学校勤工俭学,打扫学校的礼堂和厕所。即使这样,单庆的生活费也常常捉襟见肘,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二百块钱,每次吃饭都得精打细算,吃一顿带肉丝的面条都是改善生活了。偶尔,有同学过生日邀请他,他不好拒绝,又不能叩首白吃人家的,去一次就得花不少钱。有时候,和同学一起聚餐或轮流请客,单庆面子薄又不好推脱,他一回请又得花掉很多钱,最多的一次,他花了将近半个月的生活费,为此,他啃了半个月的白馒头加辣椒酱。 学校放寒暑假,单庆回家会帮家里干活,他学会了开三轮车,暑假时,他就和白新银一起卖水果。虽然单庆也听说白新银在外赌博,但是他和白新银一起卖水果时倒没有看见他赌博,他发现白新银的酒肉朋友很多,经常一起喝酒吃饭。卖完水果,单庆让白新银和他一起回家吃饭,但是白新银让单庆先回家,自己和朋友去饭馆吃饭,常常烂醉而归。 第1章 母亲的心 吴美玉经常做一个梦,她梦见儿子单庆中了状元,头戴状元帽,身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在敲锣打鼓中衣锦还乡来接她,她则被封为诰命夫人,凤冠霞帔,单家人都匍匐在地上给她磕头,她则不屑一顾,坐在轿子里和单庆扬长而去。 单庆还有半年就大学毕业了,别人问起单庆什么时候毕业,吴美玉总会高声地告诉他们,还有半年,就剩下半年了。有人问单庆的工作,吴美玉告诉人家,等分配就知道了,但是一定要回来,有她这个妈在呢,单庆必须回到自己身边,当然了,一定在市里工作。 吴美玉也听说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包分配了,但是她儿子单庆读的可是大学本科,肯定不一样,所以她才信誓旦旦的和人家说。吴美玉不知道,单庆现在面临毕业,正在四处找工作,有一个工作倒是十分合意,只是要远离家乡,在深圳工作。单庆和母亲说,吴美玉当然不同意他走远。单庆是孝顺的孩子,他说等他在深圳发展好了,回来接她,但是吴美玉还是不同意,她憋屈了这么多年,就是等着儿子有朝一日能在家乡发达,发达给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看看,用古人的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单庆最后放弃了去深圳的发展机会,除了母亲吴美玉强烈反对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他舍不下女友赵子姗。赵子姗是单庆在坐火车时认识的,他们在同一所城市的不同大学,他学的是法律,她学教育学。赵子姗比他早毕业一年,去年已经回家乡工作了。 单庆和赵子姗谈恋爱,吴美玉并不知晓。单庆大二时买了手机,有一次,单庆放暑假回家,吴美玉看到单庆经常摆弄手机,她问他手机有什么好玩的,单庆说她不懂,别管他,吴美玉一想也对,单庆学业上的事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懂,也没有再追问。大三暑假,单庆和吴美玉说他去大学同学那里玩几天,一去就是半个月,吴美玉也没有过问。 吴美玉也想过有一天单庆有成家,到那时候,她就不种地了,去城里给单庆看孩子去。有人曾经开玩笑地和吴美玉说,等单庆毕业,要把村长的女儿春梅介绍给他!吴美玉却说单庆还小呢,其实是她根本看不上村长家的女儿春梅,春梅她爸只是个村长,春梅都没有读过大学,怎么能配得上大学生单庆呢?别说春梅了,吴美玉压根没想过单庆会找个农村女孩,儿子单庆是大学生,农村的丫头根本配不上他。妹妹吴香玉两口子在县城开个杂货铺,吴香玉也和吴美玉提过要给单庆介绍对象,吴香玉说她给单庆说媒的那个女孩家非常有钱,县城的房子好几套呢!这些人的话让吴美玉十分得意。吴美玉没有想过单庆的媳妇是什么模样,但她知道,她儿子单庆一定要找个城里的女孩,漂漂亮亮的,细皮嫩肉的,而且必须是独生女,这样,这女孩家的家产将来都是单庆的,她这个当妈妈的只要跟着单庆享现成的福就行了。 第2章 儿子的女朋友 单庆在毕业前夕考上了家乡县里的公务员。吴美玉得知儿子考进了政府,心里很高兴,但是也有些失望,失望他没有考进市里。 单庆和吴美玉说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给她,吴美玉问是什么惊喜,单庆神秘兮兮地对她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周,他把赵子姗带回家了。当单庆告诉吴美玉这个叫赵子姗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时,吴美玉着实吓了一跳,吴美玉没有想到赵子姗就是单庆给她所谓的惊喜,更没有想到单庆会不和她这个当妈的打声招呼就找对象了。 吴美玉打量着眼前的赵子姗。 赵子姗大概有165左右,一头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后,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白中透红的皮肤,匀称苗条的身材。吴美玉让单庆招呼赵子姗,自己出去找白新银。白新银闲来无事,正在别人家门口和人聊天,他听见吴美玉喊他,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吴美玉找了一圈,还是把白新银找到了。 “别玩了!家里来人了,你去买菜去!”吴美玉对白新银说。 “是谁来了啊?”白新银问。 “是单庆的一个同学,你快去买啊,耳朵塞驴毛了?”吴美玉有些不耐烦地说。 白新银一听说来人了,还说是单庆的同学,他也想知道单庆的同学是谁,于是跟着吴美玉回家了。吴美玉在路上告诉白新银,刚才当着别人的面,她没想说,来的根本不是单庆什么同学,而是他的女朋友。白新银听吴美玉说来人是单庆的对象时,心里更加好奇了。 白新银和吴美玉回到家,单庆把赵子姗介绍给白新银认识,白新银客气地冲赵子姗点点头,招呼她坐下。白新银瞥了一眼赵子姗,心里想:单庆这小子眼光不错。他没有在家逗留,从家里骑自行车出去买菜了。 中午,单芳菲放学回家,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姐姐,竟然躲到爷爷奶奶家去了。白新银出去后,吴美玉喊单庆去厨房帮忙,单庆让赵子姗看电视,自己去了厨房。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吴美玉切着菜问。 “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谈朋友也有两年多了。”单庆蹲在一旁边帮着剥蒜瓣边说。 “她家是哪里的?她是干什么的?”吴美玉连续问道,她迫切想知道这个叫赵子姗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啊,不是咱们这人,是y省的,她在她们镇上中学教书,她父母和咱们家一样,都是种地的。”单庆说。 “啊?她家是农村的啊!”吴美玉不满地说,她一开始并没有看出赵子姗是农村人,经过几年大学生活,赵子姗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都像是个城市女孩。 “美玉,菜买来了!咱们中午做几个菜?”白新银外面走进厨房问。 “几个菜?做几个你吃几个!”吴美玉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不是说准备做八个菜吗?”白新银反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哪来的八个菜?少吃几个菜你能死啊?”吴美玉训斥道。 单庆见白新银进来了,也不想再多说花,他剥好葱和蒜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去陪赵子姗。 晚上,吴美玉问单庆怎么睡。他们家是三间瓦房,只有一个隔间,是吴美玉和白新银住的。外面两间是通间,用一个大衣柜分成两间,中间的算是客厅。大衣柜的后面是妹妹单芳菲的小床,对面是单庆的床,单庆和单芳菲的床中间拉了一面布帘子,因为单庆的床和客厅之间没有任何遮挡,别人一进客厅,就能看见他的床,床上的东西几乎没有一览无余。吴美玉的话让单庆也为难了,他突然想到叔叔单强家,单强家前两年新盖了两层小楼,上下有六间房,单强的两个儿子出去打工平时也不在家。单庆想去单强家借住一宿,谁知吴美玉却不同意,她和单庆说单强和王花两口子不能沾,找他们帮一点忙都是天大的人情,他们会在村里到处说。这天晚上,赵子姗和单芳菲挤在一床。 第3章 第一印象 单庆和赵子姗在家待了两天,两人一起走了,单庆还要到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这短短两天,赵子姗给吴美玉留下的印象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起初,吴美玉看到赵子姗长相尚可,听她操着一口普通话,认为她是城市女孩,对她倒还抱有一些期待,当时她只是对儿子单庆的唐突有些生气,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吴美玉得知赵子姗家是y省的,y省比他们z省落后很多,尤其是得知赵子姗家是农村的,吴美玉的心一下子凉了。 单庆带女朋友回家,一开始吴美玉为此感到自豪,自己的儿子能带对象回家说明自己的儿子有本事,但当吴美玉知道赵子姗的出身后,这种自豪感很快消失了。赵子姗的出现,打碎了吴美玉的美梦,她的儿子单庆可是要找城市独生富家女的,怎么可以找一个农村女孩呢?而且还是很落后的y省?赵子姗来家这两天,吴美玉按捺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给赵子姗脸色看,她抱有一种幻想,认为单庆和赵子姗不过是谈恋爱,将来未必会结婚,单庆一直很听她的话,等她做做单庆的工作,单庆会和赵子姗分手的,对此,吴美玉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赵子姗因为出身问题,在吴美玉眼里已经有了原罪,而且赵子姗和单庆是自由恋爱的,没有经过媒妁之言,赵子姗居然没有订婚就跟着单庆来家,这种行为在吴美玉眼里是不道德的,虽然她妹妹吴香玉也这样做过。 吴美玉和白新银倾诉,白新银听了吴美玉的想法,他没有料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吴美玉竟然对儿子单庆的事情这样上心。白新银对赵子姗倒没有什么坏印象,再说这关他什么事呢?单庆又不是他儿子,他管这些闲事干嘛?除非是吃饱撑的!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关于他的事。 白新银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对象。当时白新银还是国企职工,他和对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当时两人瞒着家人都领过结婚证了,那女孩已经怀孕好几月了,谁知道,就在办结婚仪式前夕,白新银却出事了。白新银被抓后,他对象想打掉孩子,白新银祖父母不同意,他们唯一的孙子白新银还不知道死活,他们不能让白家绝了后。白新银祖父母和女孩家人谈判,他们愿意给她家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当时,女孩怀孕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引产可能会有危险,而且女孩对白新银也有感情,不舍得流掉肚子里的孩子,白家出的这笔钱在当时看来是很大一笔钱,女孩家最终同意了。孩子一生下来就交给了白新银祖父母,女孩后来相亲找了一个比她大近十岁的男人结了婚。白新银的祖父母给这个孩子起名叫白乐勇,希望他将来快乐并勇敢。太祖父母十分疼爱没有爸妈的白乐勇,白乐勇五岁时,白新银的奶奶去世了,白乐勇八岁时,白新银的爷爷病重。白新银的爷爷眼见白新银出狱的日子遥遥无期,又不放心将白乐勇交给其他亲戚养,他临死前托人找到白乐勇的母亲,把白乐勇还有已经过户给白乐勇的一套房子交给了她,求她无论如何将白乐勇养育成人。 白新银在服刑期间曾经见过白乐勇,出狱后,他找到了白乐勇的母亲家。白乐勇的母亲成家后,和丈夫又生了一儿一女。被太祖父母溺爱惯的白乐勇对这个从小就抛弃他的母亲心怀怨恨,他不服母亲的管教,母子之间经常爆发冲突。继父对白乐勇也十分冷漠甚至厌恶,如果不是看在白家房子的份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纳白乐勇的。白乐勇从小不学好,十几岁就出去混社会,经常打架,偷东西,进了好几次少管所。白新银见到白乐勇时,白乐勇对他也是不理不睬,把他当空气一般。白新银知道亏欠白乐勇很多,每次去看儿子白乐勇时,都会给他和他妈一些钱。 白新银见单庆有了女朋友,忽然想到自己的儿子白乐勇,白乐勇只比单庆小一岁,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听着吴美玉絮絮叨叨地说着对赵子姗的不满,白新银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感叹吴美玉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吴美玉嫌弃赵子姗,但赵子姗这样的女孩对白乐勇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及。白新银知道赵子姗上过大学,还是老师,他异想天开地想,如果赵子姗是白乐勇的媳妇该有多好啊! 第4章 白乐勇 白新银的儿子白乐勇跟着母亲生活后,他随了继父的姓,叫董乐勇。吴美玉早就知道白新银有个儿子,那是白新银和她结婚的第三年,告诉她这个秘密的是女儿单芳菲。 那天是周六,白新银被吴美玉喊去下地干活,他的手机没有电就放在家里充电。单芳菲周五晚上放学后去同学家玩了,本来要玩到周日回来,正好同学家周六来亲戚,她不方便留在那里,就提前回家了。单芳菲回家看到白新银的手机在家,于是拿着手机玩游戏,却看到了手机里的短信,短信是白乐勇的妈妈发来的,短信有好几条,第一条短信是:乐勇又犯事了,现在被关在拘留所了,你得空去看看他。第二条短信是:你个狗日的,只顾养别人的孩子,你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管一管,我当初这是瞎了眼,跟了你。第三条短信是:那个女人又不多精,你自己不知道多想点办法搞点钱给你儿子么。 单芳菲看到短信内容后,见到母亲吴美玉后,找机会避开白新银,将她看到的短信内容告诉了母亲吴美玉,吴美玉听了单芳菲的话一下子就火了。吴美玉去质问白新银,白新银看瞒不住了,和她说了他有个儿子叫白乐勇,他赌咒发誓说,自打他和吴美玉结婚后,从来没有再去看过白乐勇一眼,更没有给白乐勇寄过钱。还说他和吴美玉结婚后,心里一直把单庆和单芳菲当亲生儿女对待。前妻是让他私下扣钱给儿子白乐勇,但是他从来就没有那么干过。都说生的不如养的疼,虽然白乐勇是他的儿子,但他没有养过白乐勇,他只疼他养的两个孩子。 吴美玉是个没有多少算计的人,她买东西时常会因为几毛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但是家里的收支情况,她从来都不去想。每年卖水果的时候,白新银交给她多少钱,她就拿多少,有时候白新银卖水果后交给她的钱明显低于市场价,吴美玉也敢深究。 这一次,吴美玉还是没有再追究。她愿意相信白新银,因为相较于白新银说谎,她更害怕面对残酷的事实,她愿意相信白新银是真心对她和这个家的,她和白新银会白头偕老。吴美玉根本管不了白新银,也不敢管他。 有一次,吴美玉好不容易在白新银一个朋友那里找到白新银,她不让白新银喝酒,让白新银跟她回家。白新银觉得吴美玉让他在朋友面前没面子,甩手过去给了吴美玉两巴掌,把吴美玉的鼻子都打破了,他嘴里还骂着十分难听的话,吴美玉也不敢还手,她知道她一旦还手,只会换来白新银大打出手。等白新银的朋友将烂醉的白新银送回家,吴美玉看着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的白新银,会发狠打他几下,但打过之后,她还得伺候他,给他擦呕吐物、换尿湿的裤子。第二天,别人看见吴美玉鼻子上有伤,关切地问她,吴美玉也只是找个摔倒了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白新银骗过吴美玉并不难,他不会和吴美玉提前打招呼,有时候会突然消失好几天,等他回家后,他会和吴美玉说自己是出去看看有没有赚钱的生意可做。白新银去看儿子白乐勇,大多数时候,他会扑空。白乐勇并不认白新银,虽然他自己是个小混混,但他还是看不起同样是混混出身的白新银,他恨白新银,他认为他现在的一切苦难都是白新银造成的。白乐勇很小的时候,虽然太祖父母从不和他提父母的事,但他还是从邻居口中多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太祖父母活着那几年,白乐勇衣食无忧,两个老人都是围着他转,太祖父母去世后,他来到了母亲家,在这里,他寄人篱下,他能感受到他在母亲这个家是多余的累赘。白乐勇十几岁时,结识了当地的一群小混混,从此很少回家。平常,白乐勇就算回家也大多是向母亲要钱,或者他被抓了起来,警察会主动联系他的家人。 单庆毕业工作这一年,白乐勇因为聚众斗殴被判有期徒刑两年。 第5章 盖房 吴美玉和白新银现在住的石头房子还是当初她和单明结婚时单家父母给盖的,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房子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吴美玉让白新银在房顶上漏雨的地方覆盖了一层塑料布,塑料布上放些砖头压上,房顶红白相间,红色的瓦,加上白色的塑料布,远远看去,格外醒目。平时,一旦外面刮大风,屋顶的砖头有时候会被大风吹掉,塑料布被吹得七零八落。一到暴风雨的天气,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屋子里四处摆放着各种锅碗瓢盆用来接雨水。有一次,从屋顶掉下来一块大土块,差点砸中了吴美玉。 房子破旧不说,单庆和单芳菲现在都长大了,一家四口挤在这个小房子里,生活十分不便。以前,单庆在外求学,只有寒暑假回来,现在他毕业了,以后可能会常住在家,原先局促的小屋子实在是再也不能再凑合住了。 吴美玉和白新银商量盖房子,但是钱却是个大问题,家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多块钱,要盖房只有借债。 吴美玉至今还记得当年借钱的遭遇,那时单庆上大学了,单明留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不想,白新银又喝醉酒,自己骑车摔到沟里,腿摔折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在县医院住院。为了给白新银治伤,吴美玉到娘家借了些钱,但是住院花销大,还是不够。因为借钱给吴美玉,吴富两口子没有少吵架,吴美玉每次回娘家,弟妹见到她都是黑着脸。这次又要借钱,吴美玉心里发怵。 吴美玉也不可能向单家借钱,她不想欠单家人情,又担心借不到钱还得受他们奚落。吴美玉和白新银结婚后,吴美玉想让单家人认可白新银,甚至让单家人把白新银当单明一样看待。白新银刚来那段时间,吴美玉和白新银有事没事就往单继承老两口家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白新银帮单继承清理院子,将厕所让积的粪用平板车拉走。 有一次,单强不在家,单继承高血压犯了差点昏过去,正好白新银去了,他二话不说开着三轮车把单继承拉到了镇卫生院。平时,单继承老两口还有单强、单丽对白新银虽然态度不算热情,但也不是不理睬,这让吴美玉看到了希望,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吴美玉和单家差点变得水火不容。 那是白新银来吴美玉家第二个年头,单继承的姐姐去世了,吴美玉听说后,打算和白新银一起去烧纸。可当单继承通知她时,却要她和单庆一起去,单庆顶替他爸单明,穿单明的孝衣。 吴美玉对此十分不满,她一直想让外人知道她有丈夫,家庭美满,本来她指望借这次奔丧的机会,让白新银出现在单家的亲戚朋友面前,得到单家和单家亲友的认可。 “单庆还得上学,去不了。”吴美玉对单继承说。 “再忙,这可是亲姑奶奶,怎么不能请一天假?”单继承反驳道。 “他现在上高中,功课紧,请假耽误他学习。”吴美玉继续坚持道。 “他不去怎么能行?他是顶替他爸的位置,你一个人去显得娘家不重视。”单继承说。 “新银在家又没什么事儿,可以让他去,让他顶替单明的位置。”吴美玉轻描淡写地说,她总算说出了真实想法。 “他去?他怎么能去?这不是往我心上插刀吗?”单继承气愤地说,吴美玉话一出,就把他气的够呛。 “新银对你还不好吗?亲儿子又能做得怎么样?你上次生病,还不是他带你去医院?你家里大活小活,他干的还少吗?”吴美玉替白新银辩解道。 “你别看他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他是什么人,村里谁不知道?还用我说吗?他怎么能和小明比呢?现在是新社会,你再找,找谁,我一句话都不说,你找个这样的,你愿意,我还是不能说。他天天在我眼前晃,我一见他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儿,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啊!”单继承言辞恳切地说,“他在这里还不够吗?你还要他到亲戚朋友跟前晃,人家会怎么想他?怎么想我们?” “吴家庄有个人家和我们家一样,人家男人死后也是坐地招夫,人家公婆对她找的丈夫比自己亲儿子都好,人家公婆怎么能容得下那人的?单明再好,他都死过了。我要是知道他会死的这么早,打死我也不会和他愿意。我当时饿了好几天,就是不想嫁给他,都怨我爸妈,非让我嫁给他,都是他害了我啊!”吴美玉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如此命苦,哭了起来。 “吴家庄的事你也都是听外人说,你能知道内情吗?哎,不到万不得已,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儿媳再找?还把外人当儿子?怎么可能?我也不和你扯别的了,说一千道一万,给俺姐烧纸,只能你和小庆两个人去,外人不能去。”单继承见吴美玉开始胡搅蛮缠,撂下话后就走了。 吴美玉本来气得不想去烧纸。吴美玉回娘家和她父母一说,她父母听了劝她还是要去,如果她连人也不去,村里人会说闲话,可能会认为单家让她坐地招夫,她再婚后却不认单家。虽然不情愿,但吴美玉最终还是听了劝,和单庆一起去烧了纸。 这件事发生之后,吴美玉再也不对单家人抱有希望,也不再让白新银去单继承两口子跟前积极表现。白新银本来也不 愿意去单家干那些活,这下子倒省了他不少力气。 吴美玉没有向弟弟吴富借钱,她向父母和妹妹吴香玉借,妹妹吴香玉在城里做生意,资金都被货物占着了,手里也拿不出太多钱,最多只能出一万。吴美玉父母身体很好,平时也没有少贴补吴美玉,这次借的不是小数,他们肯定要动他们的养老钱,就这样她在娘家借到了2万,吴美玉算了算手头的钱,还是不够。 白新银给吴美玉出主意,她不好出面问单家人借,可以让单庆去借。吴美玉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她打电话给单庆说了打算盖房子想借钱的事情,单庆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单庆和爷爷单继承说家里打算盖房,想借点钱。单继承说他平时看病花钱不少,自己没有多少钱,不过前几天刚卖了两头羊,手里有两千多块钱,他给了单庆两千块钱。单庆只好又向叔叔和姑姑借钱。单丽家境最好,她男人张乐祥现在是包工头,她答应借一万,单强听单庆说单丽借一万,也答应借一万。 单庆把借到的两万两千块钱悉数交给了吴美玉,吴美玉却不领情,她对单庆说:“他们现在是眼看你快有用了,都来巴结。要是你没有工作,你去借个试试?” 吴美玉让白新银问村里懂建筑的熟人,人家告诉她盖三间平房得六七万,一栋二层小楼十万以上,这样一算,现在满打满算有六万块钱,只能盖平房。钱有了,现在紧要的是找建筑队了。吴美玉首先想到单丽的男人张乐祥,但他大都带人在城里干。吴美玉和父母商量时,父母告诉她,吴美玉姨父的侄子是建筑队头头,带着一个建筑队在各村干。吴美玉打电话给她姨父,让他帮忙问问,她姨父告诉她,自己侄子王成手里的活马上就结束了,他愿意接活,都是亲戚,他不会多赚钱的。 没过几天,王成来到了吴美玉家,大致目测了一番,让吴美玉提前把各种建筑材料买好,特别是砖,要买不少呢!王成一离开家,白新银就和吴美玉说他认识一个叫贾名堂的朋友是拉砖的,找熟人总比找陌生人买要便宜,吴美玉同意了。 贾名堂是白新银在酒场上认识的,是他的一个酒友带来的朋友,喝过几次酒,白新银和贾名堂就算是认识了。 白新银找到贾名堂要买他的砖,贾名堂爽快地答应了,他拍着胸脯对白新银说:“你家这个砖交给我就放心吧!砖市场价是2毛5,我直接从砖厂拉砖,进价1毛7,咱们是朋友,我按进价给你,一分钱不赚你的!不过呢,这个砖钱要一次性付了,钱不是给我的,是给砖厂的,你只要给我点油钱就可行了。” 白新银看到张虎如此豪爽,自己再不痛快点不像话,二话不说,第二天,他回家拿了钱,把一万多元砖款给了贾名堂,一万块钱毕竟不是小钱,白新银留了个心眼,他让贾名堂给打了收据。 买砖的事办妥了,白新银回到家,兴奋地对吴美玉说他交贾名堂这个朋友真讲义气,够哥们。吴美玉算了一下,一块砖差不多便宜将近一毛呢,心里也很高兴。 贾名堂拿到钱后,很快就送来了砖,不过他从不白天送,都是晚上送,将砖往地上一卸,砖横七竖八地堆放在地上。白新银和吴美玉没有和其他人家一样将砖一摞摞整齐地码成砖垛,他们嫌麻烦,反正门口的地方足够大,于是任由这些砖像小山一般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贾名堂和白新银说自己干他的活只图人情不赚钱,但是家里几张嘴等着他养活,他只好白天干自己的活赚点钱,晚上给白新银送砖了。白新银和吴美玉两口子一听这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还留下贾名堂吃几顿饭。 砖送来了,吴美玉和白新银按照王成交代的,开始往砖上浇水。王成忙完后,果然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 房子正式动工了。 第6章 打官司 房子刚盖没有多久,王成就和吴美玉说,砖的质量不好,一掰就碎,这些砖能用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让她赶紧买些好砖来。吴美玉一听,一时手足无措。她和白新银说,白新银不相信,王成带着他们到门口去看砖,王成随手拿起一块砖,用手一掰,砖被掰碎成几瓣,吴美玉仔细看那些堆积的砖,很多砖还没掰,都已经碎掉了不少。这下,吴美玉和白新银是彻底傻了眼。 白新银打电话给贾名堂,贾名堂坚决否认,他说:“不可能,这些都是好砖啊!” 白新银让贾名堂过来看,贾名堂推脱说:“自己忙,过两天过去。”但是过了几天都不见贾名堂的人影。 白新银晚上去贾名堂家找,贾名堂正好在家,他和白新银说:“砖碎只能是一个原因,就是你浇水浇多了。” 白新银说:“不可能,我们浇水的时候,有几个盖房子的人就在跟前,他们以前就是这样浇水的。” 贾名堂又说:“我拉了这么多年砖,从来没听谁说砖不好的,明天我带你去砖厂看看。” 第二天,白新银一大早就去了家,贾名堂带着他去了那个砖厂。那个砖厂老板认得贾名堂,贾名堂经常从他这里拉砖。贾名堂把来意和砖厂老板说了,砖厂老板的态度瞬间变得十分不耐烦,他摆着手说:“我这砖厂干多少年了,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第三天,白新银说:“名堂说了,我们家的砖就是从这里拉的啊!” 砖厂老板说:“贾名堂是经常在这拉砖没错,他也去其他砖厂拉砖啊!你怎么证明,你家砖就是我们厂子出的啊?” 白新银说:“名堂可以证明!” 砖厂老板说:“没有用,是他卖给你的砖,又不是我卖给你的,我和你没话说!” 贾名堂说:“他家得砖确实是在你家拉的。我有收据啊,你那应该也有。” “老贾,你都拉这么多年砖了,好赖砖你看不出来?”砖厂老板似笑非笑第看着贾名堂说,“哼!就算你那收据是我这里开的,你怎么能证明我的砖一定卖给这个人了?你说是就是?” 贾名堂还想说什么,砖厂老板显得十分不耐烦,说:“我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们了。”说完,他做出送客的样子。 白新银这一趟无功而返,他回到家对吴美玉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吴美玉不停地埋怨白新银,这可是一万多块钱的东西啊!白新银借酒浇愁,醉醺醺地扬言要去杀了那个砖厂老板一家。 为了不耽误盖房工期,吴美玉只好让白新银到市场上买新砖,谁知砖价又涨了,2毛8一块了。 吴美玉想到了儿子单庆。 单庆从吴美玉嘴里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刚工作半年,初出茅庐。单庆找了自己一个当律师的高中同学,将家里的事和他说了。那个律师同学告诉他,这事情找砖厂没有用,要找就找那个拉砖的,只要证明砖是从他那买的就好办了,他愿意赔偿最好,不愿意的话直接去法院起诉他。 单庆和单位领导请了两天假,他回家和白新银一起去贾名堂家。他们找到贾名堂,故意和他说准备打官司,贾名堂以为单庆他们要和砖厂打官司,自告奋勇的要当证人,他把拉砖送砖的经过都和他们说了。从贾名堂的话中,单庆发现两个疑点:贾名堂总是晚上送砖,他在送砖以前就把砖款拿到手了。 回到家,单庆和母亲还有白新银说,贾名堂很可疑,他拉的砖未必就像他说的是从那个砖厂拉的,就算是,他拉那多年砖应该也知道好坏,可能他是故意的,反正他把砖钱全部要到手了,差砖价格肯定低。还有他总是晚上送砖,一般人送砖怎么会晚上送?晚上送,不仔细看也看不清砖好坏啊! 单庆又拿几块碎砖去问有经验的烧砖工人,人家告诉他这砖之所以碎,是煤矸石放多了,这样的砖表面看不错,遇水就碎。 单庆和白新银再次找到贾名堂,这次他们直接了当,让贾名堂赔钱,谁知贾名堂大呼自己也是被坑的,让他们去找砖厂。单庆说要起诉贾名堂,贾名堂却根本不在乎,就算起诉也告不着他,要告得告砖厂。见贾名堂软硬不吃,单庆和白新银只好回家。 单庆带着白新银去镇里的基层法院起诉贾名堂,贾名堂收到法院传票以为法院要抓他便躲了起来,后来知道是白新银起诉了他,觉得大不了赔点钱,就出庭了。开庭那天,赵子姗也过来了,她是来给单庆打气的,单庆作为原告的代理人出庭。贾名堂看到开给白新银买砖的收据和那些碎砖的照片,他开始心虚了,官司很顺利地赢了。 从法院离开时已是中午,一路上,贾名堂和白新银嘀嘀咕咕地说话,白新银让单庆和赵子姗先走,他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单庆看出了白新银的心思坚决不让他走,他猜到贾名堂肯定是要请白新银吃饭。白新银甩开单庆的手,还是和贾名堂一起走了。赵子姗见状,提醒单庆以后要小心点这个继父,她说白新银是非不分,没有什么原则性,这样的人反复无常,不能让人信任啊! 果然,贾名堂请白新银吃饭,几杯酒下肚,刚才还是原 告和被告的他们又成为朋友了,白新银满口答应贾名堂少赔一千五百块。 只是白新银和贾名堂不知道,法律不是儿戏,判决书上判的是多少就是多少,贾名堂这顿饭最后是白请了。 第7章 厉害角色 单庆领了半年的工资,他按照母亲吴美玉的嘱咐,还了叔叔单强五千,又花两千多买了一个电动车,最后还剩下两百块,单庆想给吴美玉买个洗衣机,可惜钱不够,吴美玉知道后,又添了两百多钱,凑够四百多块,买了一个半自动洗衣机。赵子姗知道单庆把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全部给家里花了,对她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她的心里有些落寞。 单庆参加工作后,因为还是试用期,工资并不高,他一个劲地攒着钱,平时能不花钱尽量不花钱。单庆上大四的时候,赵子姗工作了,他不好意思向家里开口要钱,只能让赵子姗接济他,他和她约会从来都是花赵子姗自己的钱,赵子姗知道单庆家境贫寒,十分同情他,给单庆花钱也很大方。赵子姗从单庆的口中得知他家的情况,单庆和赵子姗说自己的母亲吴美玉很伟大也很可怜,父亲去世得早,爷爷、奶奶和叔叔都觉得他们家是负担,外公外婆也要他退学,是母亲吴美玉坚持让他上学的,不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打工呢!单庆一直盼望着自己早点工作,减轻家里的压力,回报母亲。单庆在赵子姗跟前很少提起白新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母亲是为照顾兄妹俩个不得已才再婚的。 赵子姗和单庆两个人都要工作,又在两个不同的省份,平时很难见面,只有周末或节假日才能见一见。赵子姗放寒暑假的时候,单庆会让她来家里玩。 赵子姗来了,白新银一开始还知道收敛些,日子长了,他的本性又暴露了。有一次,白新银骑着单庆新买的电动车拉着两蛇皮袋菜去集市卖,散集了也没有回来。吴美玉打白新银电话也不接,再打,白新银居然关了机。吴美玉问村子里其他赶集卖菜的人是否见到了白新银,人家告诉吴美玉,白新银一到集上,就把菜卖给了菜贩子,很早就走了。吴美玉猜到白新银肯定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去喝酒了。白新银不回家,吴美玉特别担心,她不知道白新银去找谁喝酒了,只能在家等他回来。 天快黑时,有村民来告诉吴美玉,他从外面干活回来的路上见到白新银喝醉酒跌倒在路边。吴美玉对来报信的村民千恩万谢,打电话给弟弟吴富,让他开着三轮车带着她去找白新银。吴美玉和吴富来到村民说的白新银摔倒的地点,见到白新银躺在路边呼呼大睡,电动车也摔坏了,刚买的电动车反光镜不知道掉哪里了,车头也摔扁了。吴美玉摸了摸白新银的口袋,他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可能是别人趁他醉酒把钱摸走了。 吴美玉一边骂着白新银,一边和吴富一起将白新银扶上三轮车,吴富载着白新银,吴美玉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 回到家,吴富和吴美玉将白新银搀扶到床上,他便离开了。吴富前脚刚走,睡到床上白新银开始呕吐,吐的地上到处都是。单芳菲正好也在家,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白新银这个样子,她拿来洗脸盆和毛巾让吴美玉帮白新银擦嘴洗脸,自己又拿来扫帚和拖把开始打扫白新银的呕吐物。吴美玉帮白新银擦完后,开始帮他换衣服,她脱白新银裤子时,摸到他的裤裆湿了好大一片,白新银肯定是尿裤子了。吴美玉见白新银这副模样,又怒又气地气得狠狠地捶打了白新银几下,被捶打的白新银嘴里发出呜哝声,他使劲地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吴美玉发泄完心中的怒气后,一边骂一边帮白新银收拾。 白新银被吴美玉找回来时,赵子姗正在厨房做饭。赵子姗到单庆家了,总是会主动帮忙做饭。赵子姗这样做,一个原因是她平常在自己家也会帮家里做饭,吴美玉在地里忙活已经够累的了,她不想坐等吃现成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嫌吴美玉做饭不卫生。暑假的一天,吴美玉和赵子姗、单芳菲一起在院子里包饺子,外面蚊子很多,吴美玉被蚊子叮,她一会儿拍死一只蚊子,一会儿又拍死一只蚊子,吴美玉打死蚊子后也也不洗手,将蚊子血在裤子上蹭蹭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包饺子。更让赵子姗大跌眼镜的是,吴美玉杀鱼时,杀之前会洗两遍,把鱼开完膛后,她不会再冲洗,用吴美玉的话说“鱼洗了就不鲜了”。吴美玉洗菜时用水很少,每次洗过的水都是浑的,像圆白菜、绿豆芽之类的菜,她甚至从来不洗第二遍。 赵子姗冷眼看着吴美玉和单芳菲围着白新银忙来忙去,她并没有帮忙,她见到白新银这副德行,心里厌恶极了。单庆因为单位有事忙,这天晚上没有回来。因为白新银醉酒,晚上大家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第二天是周六,单庆早早回了家,赵子姗偷偷告诉他昨天白新银醉酒的事情。吃早饭的时候,白新银刚坐下来在自己跟前放了一个酒杯,他喝白酒向来都是用啤酒杯,从柜子里拎出一瓶白酒就要往啤酒杯里倒酒。吴美玉用手拦下他,没好气地说:“你昨天喝的猫尿还不够吗?还喝?” “不喝酒嘴里没有味,干活也不得劲。”白新银对吴美玉嬉皮笑脸地说。 “一大早上喝什么酒?哪有早上就喝酒的?”单庆也跟着说白新银。 “要是大家都不喝酒,那酒厂不早倒闭了?国家让开酒厂,不就是给人喝的吗?”白新银狡辩道。 “还喝,还喝,你看你昨天喝醉成什么样子,好 好的电动车哪还有新车样子?本来我还说今天骑车去同学那玩的,你看那车还能骑吗?”单芳菲心疼家里的电动车,埋怨白新银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是电动车一直都是新的,人家卖电动车的还卖给谁?”白新银还在厚颜无耻地狡辩。 单庆看不惯白新银的无赖嘴脸,他原以为白新银多少会因为昨天喝醉酒出丑不好意思,谁知他却这样无耻。 单庆站起来大声对白新银说:“喝,喝,喝,你喝的都尿裤子,也不嫌丢人?” “我丢我的人我愿意,关你屁事?老子还用不着你来教!”白新银眼皮也不抬,喝了一口白酒说。 单庆火气上来了,他拿起白新银刚放下的酒瓶,酒瓶里还有大半瓶酒,他拎到门外,扔在路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白新银没有想到单庆会这样,他站起来,走出门外,大声说:“老子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屎哩!你砸啊,砸了我再买新的。”说着,白新银果然又跑去商店买了两瓶白酒回来。 白新银举起两瓶新买的酒对单庆挑衅地说:“有本事你再砸?砸给我看看?” 单庆果真一把从白新银手上夺下酒瓶往远处地上一扔,两瓶酒都碎了。 周围的村民听着吵闹声都来看热闹,白新银对着围观的人,大声地说:“大家伙都看看啊?这就是我养了十年的儿子?我好心好意地对他,供他上学,给他盖房子,好嘛,现在人家出息了,吃公家饭了,翅膀硬了,要卸磨杀驴了!” 单庆被白新银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指着白新银的鼻子说:“你还说,还说?” 白新银继续在众人面前哭道:“你们给我评评理啊!你们说我多傻?我掏心掏肺地对他,是打他一下还是骂他一下了?我干活累了,喝点酒怎么了?我为这个家出的力赚的钱,连喝一点酒都不行?”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美玉去拉白新银回家,白新银一开始站着不动,后来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单庆气愤地在旁边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赵子姗出来了,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原以为白新银和单庆拌几句嘴就算了,谁知道白新银无理取闹,明明是自己不对,却耍起无赖,还把把矛头指向单庆。 赵子姗笑着对大家说:“大伙都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在耍猴?”接着赵子姗对着白新银和单庆说:“你们爷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什么话不能回家好好说?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家里有矛盾在家里解决,在外面宣扬什么?” 白新银坐着不动,他见赵子姗出来说话,就趁势说:“子姗你来正好,你来评评理,有儿子这样对老子的吗?他平时不在家,好嘛,刚来就拿我出气?你说他做得对不对?” 赵子姗听白新银这样说,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你既然让我评理,那我就说说!刚才叔叔你说养了单庆十年,是你一个人养的吗?不是吧?还有阿姨哩!阿姨和你平时谁出的力多?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说你供单庆上大学,那他爸爸去世的时候留下5万存款,还有1万7的活钱,年年地里的收入就不说了,他上学勤工俭学不说,年年拿国家奖学金,他到底花了家里多少钱?再说这个房子,你买砖买砸了,你只会喊着去杀人,是谁把钱给追回来的?是单庆主张打官司追回来的。再说盖房子的钱,据我所知,家里当时只有1万多,其余的钱谁借的?单庆也借了好几万吧?单庆攒了半年的工资,还了一部分盖房子借的钱,还给家里买了电动车和洗衣机。你能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单庆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昨天醉酒,把新电动车都弄坏了,今天早上又喝,叔叔你问问大家,谁家有人是一天到晚喝酒的?就是干活累了喝酒解乏,你这刚起床干什么活了?你让大家看看你的脸上的伤,告诉大家,你喝酒的好处是什么?” 白新银刚才还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他觉得他是长辈,单庆这样对他是大逆不道。没成想,赵子姗的一番话让白新银坐不住了,她的话就像拿一把刀子一点点刮掉他的伪装,村里人都知道白新银的为人,都心照不宣地看着他表演。 赵子姗看白新银心虚的样子,见好就收,她说:“单庆不让你喝,不是心疼酒钱,是关心你,喝酒伤肝。他现在工作了,以后还要孝敬你呢,你把身体喝坏了,以后这福谁替你享去?” 白新银知道赵子姗是给他台阶下,悻悻地说:“谁稀罕他孝顺?”他自己站起来自己走回了家。 白新银一走,吴美玉也跟着他回家了,其他人看没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散了。 赵子姗的一番话让她出了名,村里人都说单庆这个准媳妇可是个厉害角色。有人和吴美玉开玩笑说:“你儿媳那么厉害,将来你这个婆婆恐怕要被媳妇骑在头上了。” 吴美玉不服气地说:“还儿媳?她想得美!我儿子还不一定要她呢?就是我儿媳又怎么样?我不压服她,这个婆婆让她当?” 第8章 压服 因为吴美玉对赵子姗第一印象不佳,加上村里有人在吴美玉跟前说赵子姗厉害,她这个婆婆管不了,吴美玉心里对赵子姗更加厌恶。 吴美玉听白新银说打官司那天,镇法院的女书记员和单庆聊得十分热乎,她找机会问单庆有没有这回事?单庆和吴美玉说那是他以前的初中同学,碰巧遇见了,彼此认出了对方,所以多聊了几句。吴美玉一个劲地问单庆各种问题,什么那女孩结婚了没有?那女孩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单庆觉得母亲吴美玉很无聊,不耐烦地对她说:“都多少年不联系了,我哪儿知道人家什么情况?再说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吴美玉有些失望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清楚呢?说不定人家对你有意思呢?” 单庆很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知道人家对我有意思?” 吴美玉没有说是白新银告诉她的,只说是听别人说的。单庆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他对母亲说:“她有意思也没有用,我有赵子姗了。” 吴美玉撇撇嘴笑道:“你和赵子姗的事还不一定,没事多联系几个,都当朋友处处,看哪个合适选哪个。”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不以为然地说:“妈,你想什么呢?我和子姗又不是普通朋友,这事哪能随便?”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真看不出来,赵子姗有什么好?她们那地方比咱们这边穷多了,她家没钱没势的,你找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吴美玉说。 “我们家也没钱没势啊!再说子姗也有正式工作,也不靠我养活。”单庆随口说道。 “那能一样吗?你看你要人材有人材,要个头儿有个头,大学毕业,还吃公家饭,多少女孩得排着队想找你?哪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算了?”吴美玉反驳道。 “妈,你是不是对子姗有意见?她哪点做得不好吗?”单庆问吴美玉。 “她要不是找了你,我对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来咱们家,我也没给她脸色看吧?她在她那个地方当老师,工资没有你高吧?她怎么见人也不知道喊人?”吴美玉挑剔道。 “她工资是比我的低一点,她们那个地方都低,又不是她的原因,是地域差。她来咱们家几次,她人都不认识,知道喊谁?”单庆替赵子姗辩解道。 “我不管你怎么说,你再好好想想!反正你妈都是为了你好!你们上大学谈恋爱,你还真当真啊?”吴美玉说。 一天,吴美玉和白新银去镇上赶集,遇到了久未见面的远房表哥,小名叫小毛。一番寒暄之后,小毛问起了单庆的情况,当他听说单庆已经大学毕业并工作后,他半开玩笑地对吴美玉说:“美玉,小庆找对象吗?” 吴美玉故意没说实话道:“还没有哩!这刚毕业,哪来的对象?” “俺们村刘心田闺女在镇中学当老师,上次还让俺给介绍对象哩!哪天不行让俩孩子见见面?”小毛说。 “行,行,等我回家问问小庆再说。”吴美玉喜笑颜开地说,她心想:赵子姗还在她家。 和远房表哥小毛分手后,白新银问吴美玉:“小庆不是有对象吗?你怎么没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我是实话实说!”吴美玉反驳道。 “那家里的赵子姗算怎么回事?”白新银反问道。 “她又不是我给小庆找的,你说得也是啊!她赖着不走,也不是法儿!”吴美玉恍然大悟道,“你看看,这才刚毕业,就有人给介绍对象,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给介绍对象哩!哪还不得好好挑一挑?” 回到家,吴美玉找赵子姗聊天,故意把今天远房表哥要给单庆介绍对象的事说给赵子姗听,果然,赵子姗听了心里很不好受,一时间,她变得沉默不语。见赵子姗不言语,吴美玉心里有种胜利的喜悦。 等单庆回家后,赵子姗把吴美玉说的话转述给他听,单庆却不以为然,他和赵子姗说:“我妈就是那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赵子姗淡淡地说,心里满是忧虑。 这天,赵子姗想去集上给单庆买床单和被罩,单庆在单位宿舍铺的还是读大学时学校发的床单和被罩。吴美玉正好要去洗澡,就和赵子姗一起去了。她们俩洗好澡,一起去看床单和被罩,赵子姗看中一个单人三件套,和老板砍价,吴美玉也帮着说话。价格论定,一百三十五块钱,赵子姗身上零钱只有三十块,就给老板二百,老板让她找零的,赵子姗只好问吴美玉身上带零钱吗?吴美玉在身上摸索了半天,说没有零钱。那老板只好收了赵子姗的二百,找给她六十五块钱。 赵子姗和吴美玉在街上又溜达了一会,吴美玉看见街上有卖鸡蛋糕的,掏钱买了七块钱的。掏钱时,吴美玉侧过身背着赵子姗,从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绢里拿了钱,赵子姗看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吴美玉明明刚才说自己身上没有零钱,那这七块钱是哪里来的? 赵子姗不会骑电动车载人,赶集来回都是吴美玉载她的。路上,吴美玉对赵子姗说:“ 我不该带你的,应该是你带我的。” 赵子姗问:“为什么?” 吴美玉说:“哪有老婆婆带儿媳妇的道理?” 赵子姗虽然对吴美玉刚才不出零钱的行为耿耿于怀,但一听吴美玉这样说,她倒是很高兴。 但是赵子姗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吴美玉又补上一句:“幸亏你还不是我儿媳妇。” 又到了周六,中午吃过饭,赵子姗去厕所了,吴美玉下地前交待单庆让他和赵子姗把她逮好的母鸡杀了,晚上炒了吃。单庆以为赵子姗会杀鸡,就爽快地答应了。 赵子姗从厕所出来,单庆和她说了母亲吴美玉交待的事。赵子姗一下子愣了,她长这么大,只见过别人杀鸡,自己还从来没有杀过鸡呢!她上班后,买的鸡都是市场上人家杀好的。 这下子,单庆和赵子姗两人犯了难,赵子姗只好模仿从前看母亲在家杀鸡的样子,让单庆烧开水,打算给鸡褪毛。不一会,开水倒是烧好了,单庆和赵子姗两个人谁也不敢去抹鸡脖子。单庆壮着胆子,一手抓着母鸡,一手拿起菜刀拉鸡脖子,谁知那鸡虽然脚被拴住,还是从单庆手上挣脱了出来,在地上扑棱了老远,弄的满院子都是鸡血。 “快抓住它,把它脖子的血控出来!”赵子姗说,说着,她从厨房找了一个空碗过来。 母鸡因为失血过多,刚才又使出临死前最大力气挣脱出来,这会儿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单庆一手提起母鸡的翅膀,一手提着母鸡的双脚,开始对着空碗控鸡血,鸡血没控出多少,母鸡就死了。 好不容易杀死鸡,赵子姗找来洗菜的铝盆,让单庆把鸡放在盆子里,又让单庆把开水直接浇在鸡身上,直到开水将鸡整个淹没了为止。赵子姗和单庆两个人开始给鸡拔毛,鸡毛倒是可以拔掉了,谁知鸡皮也被烫熟了,一拔鸡毛就带一块鸡皮,等拔完毛,那鸡身上连块完整的皮都没有,看起来十分惨不忍睹。 赵子姗将拔好毛的鸡用水洗了两遍,她开始给鸡开膛时,鸡胸肉很厚,赵子姗拉了几刀也没打开鸡肚子。赵子姗以为菜刀钝了,用手试了一下刀刃,结果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拉破了。单庆见状赶紧拿来布给赵子姗包上,自己上了阵。单庆按照赵子姗说的法子把鸡开了膛,可他不会剥鸡胗里的鸡屎包,鸡爪子上的那层皮也不会剥,他实在没有耐心,索性把鸡放下不弄了。 赵子姗和单庆两人商量晚上不炒鸡了,炒几个素菜吃。 赵子姗手破了,只好让单庆做饭。单庆煮了稀饭,馏了馒头,炒了两样素菜。他炒的菜也真的不成个样子,土豆丝切得和筷子一样粗,老抽放多了不说,还炒糊了,炒出的土豆丝,不,应该叫土豆条,黑乎乎的,另外一个辣椒鸡蛋虽说看着卖相炒得还可以,可盐却放多了,咸的齁人。 单庆不禁感叹道:“做饭看着容易,做得好吃可真不容易!” 赵子姗笑了,她说:“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是穷命富身子,怎么连个饭都不会做?” “我以前都是帮家里干地里活,也没做过饭啊!”单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要不是我手破了,哪儿轮到你做饭?”赵子姗笑道。 单庆看了看桌上的菜,对赵子姗说:“你说我妈会猜出这菜是谁做的吗?” “应该会吧,我什么时候做饭这么难吃?呵呵!不过也难说啊!平时都是我做饭!她以为是我水平失常了也不一定。”赵子姗说。 两人正说着话,吴美玉和白新银回来了。吴美玉走进屋,看到桌上没有鸡,问单庆:“晚上不是说炒鸡吗?鸡呢?” 单庆说:“鸡没有杀,我们不会杀鸡。” 听说没有杀鸡,吴美玉心里格外不爽:这是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啊?不等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单庆从锅里盛了稀饭,端到桌上,吴美玉瞟了赵子姗一眼,只见她站在一旁什么活也不干,只有单庆来回忙活,心里更加不爽。 四人坐下准备吃饭,吴美玉看着桌上烧得乌七八黑的菜,顿时火冒三丈地说:“我还说能吃你们做顿像样的饭呢?你们就做这样的饭给我吃啊?” “这不挺好吗?能吃饱就行了。”白新银喝了一口酒,不以为意地说,他又夹了一筷子鸡蛋塞进嘴里,突然苦着脸连续喝了好口酒。 吴美玉也吃了鸡蛋炒辣椒,大叫道:“哎呦喂,怎么这么咸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饭?”吴美玉说着,气得把稀饭碗往前一推,碗里的稀饭洒了出来。 单庆不好意思地说:“妈,今天是我做的饭,子姗她……” 不等单庆说完,吴美玉一听是儿子做饭更是生气,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给我闭嘴!我走时是怎么交待的?你耳朵聋了?当自己是千金啊,还是万两啊,连顿饭都做不好,怎么不死了算了?妈x的……” 吴美玉骂起人来和连珠炮一样。 赵子姗默默地听着吴美玉的话,她不明白吴美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暴躁?当她听到吴美玉那指桑骂槐的话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时,她咬着嘴唇,眼泪滴了下来,起身跑开了,她回屋收拾东西,要回家。 吴美玉见赵子姗走开,心里十分得意,自己跑去杀鸡去了。单庆跟着赵子姗进了房间,赵子姗默默流着泪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她委屈地看着单庆说:“你不是说你妈善良吗?你不是说你妈刀子嘴,豆腐心吗?我怎么招她惹她了?她这样对我?” 单庆也觉得母亲吴美玉做得有些过分,他无奈地对赵子姗说:“天都黑了,你就是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明天走?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还等着人家打我的脸吗?”赵子姗吸了吸鼻子说,她迅速整理好行李箱,拉着行李箱要开门。 “子姗,你别走了!这么晚,哪还有车?”单庆挡在门前,挽留道。 “你走开!”赵子姗推了一把单庆说。 “明天我送你走!”单庆继续挽留道,他死死地抵住门。 赵子姗推不动单庆,她颓然地坐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地上说:“明天我必须走!” 第9章 动摇 和单庆一起考进单位的有四个人。一考进来的有一个女孩叫李赛男,家是县城的,实习期直接留在了人事科,谣传她叔叔是县里某单位领导。一个小伙子叫张伟,张伟是外省人,大学毕业后,到全国各地考公,一连考了好几个地方的公务员都落榜了,这次他幸运考上这里,虽然离家远一点,还是来上班了,不过张伟曾私下和单庆说他准备继续考,回家乡或者考到离家近一点的城市去。另一个小伙子叫王辉,和单庆一样是本县人,家是县南十里镇下面的农村,家庭条件也一般。实习期满之后,李赛男没动,还在人事科,张伟和王辉留在业务科室,单庆因为文笔不错,被留在了办公室。 单庆和王辉、张伟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王辉听说单庆交的女朋友在外地,好心劝单庆,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大学时候的恋爱最终能结婚的太少了,以单庆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当地的老师。张伟没有女朋友,他满心想的是怎么考走离开这里,压根没打算在这里找对象。李赛男偶尔也会参加单庆他们的聚餐,李赛男名如其人,虽然是个女生,但性格争强好胜,通过她的嘴,单庆知道了单位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单位里,谁和谁是亲戚关系,谁和谁关系不好,谁谁的背景是什么什么。 单庆他们这批人转正没多久,就喝到了王辉的喜酒。王辉这个人头脑灵活,很会来事,上班没多久,就有热心人给王辉介绍对象,对方是本单位某领导的女儿,职高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在便民服务大厅当临时工,两人见面后迅速确定了恋爱关系,王辉转正后不久便闪婚了。据说,王辉在老家举办婚礼的时候,有个自称是王辉女朋友的女孩来到婚礼现场,当着王辉、新娘和亲友的面大声指责王辉,大闹一场后伤心离去。 王辉抛弃前女友攀高枝的事情搞得单位人尽皆知,也在单庆心里激起了一些涟漪。单庆对王辉说不上羡慕,王辉的老婆连个大学生都不是,他清楚地知道,王辉看上的是他老婆背后的资源,以后王辉在单位不再和他一样一穷二白了,人家靠上了大树。 爱情虽然美好,但这个社会又如此浮躁,人们总是习惯以利害评价事物,若爱情不能带来实惠,爱情便会对人们失去吸引力。对一些有野心的男人和女人来说,爱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们关注的是爱情带来的种种好处。 初到办公室,单庆用心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主任刘一光,他对上级对下级都是一副笑脸,逢人就笑,给人感觉和蔼可亲,谁都不得罪。 副主任郑怀浩,带着单庆一起负责文字材料和政务信息工作,郑怀浩今年三十八岁,头顶却凸成了地中海,看上去和五十多岁的老头一样,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起话来慢悠悠地,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整个人给人感觉文质彬彬的。 办公室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叫彭艺,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何欢欢负责机要、档案和会议,何欢欢是聘用人员。办公室还有个负责后勤和车辆的老同志,孙友泉,今年五十多岁。 有一次,单庆去机要室找一个文件,何欢欢去给领导送文件了,只有彭艺一个人在办公室。 彭艺热情地招呼着单庆,帮单庆找文件,她把文件递给单庆,问:“小单,听说你有对象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单庆的个人问题了,他下意识地回答:“有了。” “哎呦,你怪麻利的嘛!你这才刚工作就找好对象了啊!神速!神速!”彭艺笑道,“对了,你对象是干嘛的啊?” “老师。”单庆笑了笑回答,他想尽快逃离机要室。 “老师好啊!一年有两个假,哪像我们,一年忙到头也不得闲。”彭艺赞叹道,“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啊?” “这……还不知道!”单庆脸红道。 “呦!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哪天把你对象带来我们单位,让我们认识认识。”彭艺笑着说。 “等等再说,等等再说!彭姐,我手头还有个材料急着要弄,咱们有空再聊啊!”单庆委婉地说,离开了机要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单庆回想起刚才彭艺的话,想到她都听说他有对象了,看来单位不少人都知道了。单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还有点惋惜,他惋惜什么呢? 赵子姗不过来,单庆只有周末才回家。单庆参加工作后,他每月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钱当生活费,将大部分工资都交给了母亲吴美玉,有时候遇到单位的人情来往,单庆大都让其他同事帮忙先垫着,等下个月发工资再还给人家。吴美玉和单庆说,家里盖房时借了不少钱,让他和家里一块还钱,以后再一起攒钱。其实,即使吴美玉不说这话,单庆也不可能对家里欠的钱坐视不管。 单庆并不想回家,每次回家,吴美玉想起来就会在单庆跟前数落一番赵子姗的种种不好:外地人,农村的,家庭条件一般,工资比这里的教师低,读的大学也没有单庆的好,性格不开朗…… 单庆一开始认为母亲吴美玉是不了解赵子姗产生的偏见,每次赵子姗来,他都会劝说赵子姗加倍对吴美玉好,赵子姗 也很配合,她来之后,都会抢着做饭。单庆平时和赵子姗出去逛街,看到吴美玉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不忘买点回家。因为单庆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还债了,每次他和赵子姗出去逛街,大都是赵子姗掏钱,赵子姗似乎对此也不以为意,两人恋爱这么多年,单庆从来没有给赵子姗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更别说首饰之类的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什么时候,单庆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他和赵子姗谈恋爱这么多年,热恋时看到的都是对方的优点,两人同居在一起后,尤其是赵子姗到单庆家之后,吴美玉和赵子姗的矛盾让单庆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信他一方,又该和谁站在一起。看到王辉找了个有背景的老婆,再想到母亲吴美玉对赵子姗的看法,单庆渐渐觉得,赵子姗身上的缺点确实不少,单庆心里开始动摇了,他怀疑他和赵子姗的感情到底能走多远。 第1章 分手 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其实未必真的是智商降低了,而是女人一旦被感情迷住了眼睛,看问题的角度往往从自我的感受出发,难免会有些片面。 读大学时,单庆是个穷学生,但是他的自强不息和老实诚恳给赵子姗留下了美好印象。单庆当初追求赵子姗时,也是老套的送花送礼物。当时,追求赵子姗的男孩并不少,只是对着爱情抱有美好幻想且不知人间疾苦的她对身世凄惨的单庆抱有很大同情。对于爱情,有些女人渴望成为男人眼里的公主,做一个小女人被男人宠着,爱着;有些女人希望成为男人的左膀右臂,和男人齐头并进;有些女人天生有母亲一样的温柔,希望爱情能点亮男人曾经阴暗的生活。赵子姗属于最后一种女人,但是赵子姗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圣母心,爱情玫瑰不会永远那么鲜亮,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 赵子姗并不在意她和单庆在一起时花谁的钱,花多少钱,她只希望单庆对她是真心的,还像读上大学那时候一样对她知冷知热,关怀备至。让赵子姗困惑不已的是,无论她对单庆和他家人怎么好,单庆的母亲吴美玉还是不喜欢她。面对吴美玉对赵子珊的每一次言语侮辱,单庆都没有站出来保护她,而只是安慰她,说他母亲吴美玉本意是好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对。赵子姗愿意相信单庆说的是真的,但面对吴美玉的咄咄逼人还有无所顾忌的发飙,她不知道是否该继续相信单庆的话。 单庆心里开始动摇了,赵子姗已经隐隐地觉察到了,但是她不敢也不想去确认这种想法。赵子姗并不知道单庆还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她以为单庆是受到吴美玉的影响,她为吴美玉对她的偏见而苦恼不堪。 有一次,吴美玉居然问赵子珊:“你们那边的人吃的起我们这样的饭吗?喝过我们这样的自来水吗?” 赵子珊对此哑然失笑,这话从吴美玉嘴里说出实在让人啼笑皆非。吴美玉注重打扮,有钱会烫头、买衣服,吃饭却是能省则省,想吃鸡就买村里羊鸡场不下蛋退下来的老母鸡或者鸡场被夹死的鸡,买猪肉都是连着血脖子肉一起买。 赵子珊家在当地算是小康,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论家庭条件,她家可比单庆家条件好多了。 赵子珊没有直接回答吴美玉的问题,而是笼统地说:“穷地方也有富人,富地方也有穷人,那大城市的乞丐能和小地方的有钱人相比吗?” 吴美玉却不以为然地说:“那怎么人人都想去好地方,也没见谁从好地方去孬地方的?” “也得看他个人能力怎么样,有的人也许能过得好,大多数人到了大城市也是那里的底层。要我说,宁当鸡头,不为凤尾。”赵子珊说。 “不管怎么说,你们那没有我们这里好。”吴美玉说不过赵子珊,毫不忌讳地直接说。 “地域差别是客观的,但日子是各人过各人的。像那种吃喝嫖赌的,到哪里都过不好。”赵子珊讽刺道。 赵子珊的话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在吴美玉的心上,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散。 赵子姗原先很尊重吴美玉,以为她是那种忍辱负重的传统型母亲,谁知一番接触之后,吴美玉和白新银的所作所为一次次刷新了她的认知。白新银本性难移,吴美玉却总在单庆不在家时,对赵子珊各种挤兑、挑剔。 上次吴美玉发飙,赵子珊从单庆家里离开后,赵子珊反复考虑了她和单庆之间的关系,她打算和单庆谈一谈。赵子珊打算和单庆提结婚的事,她其实并没有想好是否结婚,她只是想以此试探单庆的心意。 电话的那一头,单庆听赵子珊提到结婚,声音低沉地说:“我还没有想过结婚这个事情,我现在刚工作,还那么年轻,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现在结婚太早了些。” 赵子姗反问道:“那为什么和你一起考进单位的同事就结婚了?” 单庆知道赵子姗指的是王辉,他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诉赵子姗,人家王辉是攀上了领导的千金,王辉结婚后住的是女方买的房,开的是女方买的车,但他怕这话说出来对赵子姗刺激太大,觉得不妥就忍住没说,只是委婉地说:“人与人的想法能一样吗?” 赵子姗无奈地说:“我们已经谈了三四年了吧?结婚是迟早的事情。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单庆不以为然地说:“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和结婚有什么区别?结婚不就是多一张纸吗?” 赵子姗一听单庆这话,冷笑道:“我要的就是这张纸,有了这张纸,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单庆听了赵子珊的话,心里很不耐烦,他不屑地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俗气的一个女孩,我还以为你和其他女孩有什么不同,看来我错了!你不就是想结婚吗?天下男的多得是,你要是想结婚,就找他们去吧!反正我不会和你结婚。” 赵子姗被单庆的话震惊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单庆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咬着嘴唇狠狠地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天下男的多得是?好,今天,你就和我说实话吧!你为什么不想结婚?是不是嫌我不好? ” 单庆心乱如麻,他说:“不是你不好,是我配不上你,不能给你想要的那种幸福,我对不起你,你应该找一个对你更好的男孩。” 赵子珊冷冷地说:“你说我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我和你在一起,让你花多少钱了?还是对你有什么要求?” 单庆最怕赵子珊提钱,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赌气道:“你是没让我花多少钱,谁让我家穷呢?你不是嫌我妈找你事儿吗?还有我叔那个样儿,烂泥扶不上墙。我哪样都配不上你!” 赵子珊干笑了两声,说:“你配不上我?呵呵!别再口是心非了!恐怕你现在和你妈想法一样了吧?” “我什么想法和我妈一样,你说清楚!”单庆质疑道。 赵子珊直接了当地说:“还什么想法?你自己不知道?你直接挑明说你看不上我就得了,还装什么装?我赵子姗打死也没有想到我和你会有这么一天,我原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人穷志不穷,现在我承认我错了。你就是个人穷志短,鼠目寸光的小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你妈那么对我,不就是看不起我吗?在我跟前嘀嘀咕咕说这说那,是的,我是外地的,农村的,工资也没有你们那里的教师高,可你现在不也是农村的吗?我们这里的教师工资没有你们那高,只是因为地域的差别,并不是你们那里的老师真的就比我们这里强多少。再说了,现在各种嫌弃我,你认识我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些?现在又来嫌弃?当初干嘛要找我啊?你真以为我除了你就找不着头儿了吗?” 单庆被赵子珊骂的狗血淋头,气愤道:“我现在是后悔了,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结婚,怎么了?你不要逼我了!” “我逼你?”赵子珊苦笑道,“我想结婚,就成了我逼你?说出去真是笑话!” 单庆看赵子姗已经把话说开了,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以前觉得你好,谁知道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妈不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还有你想过没有?我们就是结婚了,也是两地分居,和不结婚有什么两样?”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妈不喜欢我,又不是你妈找对象,你喜欢你妈找的对象吗?你不喜欢吧?那她不也照样找了吗?至于两地分居,我可以辞掉工作,重新找个工作啊!或者你到我们这里也可以!”赵子姗怼道。 “你来这里?不可能,我没有能力帮你调动工作,我过去更不可能,你们那工资也低,没有这里的高!”单庆摇摇头说。 “我不让你帮忙,我自己找工作!我学师范的,到学校当老师应该没有问题!”赵子姗说,她一步步将单庆的理由击碎,她想看单庆如何继续把戏演下去。 “你来这又进不了公立学校,我们这好多年都不招在编老师了。再说你的户口又是外地的,就是招老师也不允许你考。你进私立的学校,又没有保障,还不如你现在的工作呢!”单庆说。 “看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一点可能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分手了吧?”赵子姗问单庆。 “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各自想想吧!”单庆叹息道。 赵子姗明白了,她说:“别说得这么含蓄了,还各自想什么?分手吧!” 赵子姗说这话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对单庆有不舍又有些不甘心,她没想到单庆毕业一年就变心了,事已至此,她还是为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主动提出了分手。 “咱们再想想!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想分手,刚才说那些话都是气话,你以后别提结婚了!”单庆说。 “不提结婚?那谈恋爱是为了什么?玩弄感情?我记得哪个名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赵子姗冷冷地说,“单庆,我们结束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一刀两断。” 赵子姗说完这句话,没等单庆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第2章 哥们情深 单庆的初中同学高风从外地打工回来,给单庆打电话,说周末到他家找他玩。周六上午,高风骑着摩托车如约而至,来到单庆家。 单庆上大学时还和高风通过信,但是因为高风打工的地点不固定,后来联系就少了,但是两人偶尔还有联系。 高风和单庆说他快要结婚了,这次来就是专门通知他的。单庆开玩笑说:“你这家伙,几年不见,一见面就要我掏钱啊!” 高风笑着说:“这算什么啊?你现在是公家的人,工作那么好,掏钱请客还不是小意思?” 高风结婚的这个对象应该是他第n个女朋友了,他心眼活,嘴巴甜,能说会道讨人喜欢,很有女人缘。高风和单庆说,他根本都不想和这个对象结婚,没有办法,女方怀孕啦,他父母想抱孙子非要他结婚。 “你都不知道,我差点都成了我们老板的女婿了,就差那么一点!”高风遗憾地说。 高风辗转很多地方打工,在福建的一个私人五金厂,他干的时间最久。他瞄上老板的女儿很长时间了,他知道老板只有这一个女儿,想招个女婿上门。老板的女儿长得和木瓜的,又矮又胖,和漂亮更是无缘,要不是穿的是女人衣服,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人。高风在老板女儿身上花了好多心思,简直可以说就是当牛做马,但是他的心思最后都付诸东流,老板女儿只是和他玩玩的,她最后嫁给了一个当地人。 “奶奶的,女人真贱,对她好的,她不要,对她不好的,她却跟得欢!”高风愤愤地说。 “你说谁哪?”单庆问。 “女人都是这样,我对老板的女儿那么好,她都不在乎,不贱吗?我现在的对象,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也知道我和老板的女儿好过,她还是要和我在一起,也够贱的。”高风说。 “不能那么说,那老板的女儿我不知道,我过年赶集时碰巧遇到过你家阿姨,她对你现在的对象赞不绝口,说对他们很孝顺,你不在家,她也经常去看望他们,还经常给他们买这买那。”单庆说。 “那倒是,关键是父母喜欢。老弟,老婆嘛,不合适再换,父母不能换啊!只要父母高兴,管他什么鬼样子的女人呢!大不了在外面再搞一个!”高风很得意地说。 “怎么?你这都要结婚了,还想胡搞啊?”单庆不明就里地问。 “那可不一定,你别看我别的本事没有,对付女人可有一手。只要我想追,没有几个女人能逃过的。”高风说着,做了一个张开手又抓紧的动作,“想学吗?以后哥教你两招!” “我可不敢,不敢,呵呵!”单庆讪讪地笑着说。 “咱们是哥们,谁跟谁啊!有话尽管说!”高风很仗义地说。 临近中午时,吴美玉和白新银从地里摘了一三轮车苹果回来,吴美玉一走进客厅,见到高风和单庆正坐在座椅上说话。 高风见吴美玉回来了,忙站起来打招呼道:“阿姨,你回来了。” “是高风吧?你来了啊!坐,快坐!”吴美玉说,单庆已经提前和吴美玉说了,今天高风要过来。 吴美玉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防晒帽,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咕咕”喝了下去。喝完水,吴美玉对高风说:“高风,你都多少年没来我们家了,今天你得留下来吃饭啊!” “那又得麻烦阿姨您了!你忙什么活呢?要我去帮忙不?”高风满脸堆笑地说。 “那有什么麻烦的?不让你帮忙。我和你叔刚才就摘点苹果,都摘好了!你和小庆说话吧!我去做饭去!”吴美玉笑着说,走了出去。 白新银来家后,蹲在屋外面抽烟,听见吴美玉在屋里和人说话,见她出来了,问:“是单庆那个同学吧?” “是高风!你抽好烟了吗?抽好了出去买点菜去!”吴美玉嘱咐白新银道。 白新银使劲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说:“你少啰嗦,老子抽根烟,你都得管?” “我懒得管你,你一会去买点菜,听见没?”吴美玉说。 “知道了!呸!你就不能看见我闲着!”白新银吐掉了嘴里的香烟过滤嘴说,他站起身,骑上电动车去买菜去了。 中午,高风陪白新银喝酒,让白新银很是高兴,他在家经常是独酌。 “叔,你看我和你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见到你们,我真觉得亲!你是长辈,我给你端几个酒。”高风说,双手端着白新银的酒杯递给白新银。 “高风,你是单庆最好的朋友,我和你阿姨都欢迎你来家!”白新银接过高风端过来的酒杯说。 酒过三巡,白新银已经有了醉意。刚才,高风又是端酒又是敬酒,一个劲夸白新银,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白新银对高风说:“你今天来叔家,叔很高兴,等你回家,你带点苹果回家。” 说完,他又转头对吴美玉说:“你一会儿拿个口袋,给高风装一口袋苹果回去,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喝不少了,别喝了。”吴美玉说。 “不让你管,平时你管我,不让我喝。今天, 高风来了,你还管我?你烦不烦啊?”白新银不耐烦地对吴美玉说,他又对高风说,“你别听她的,我们爷们喝酒,听她叨叨个屁!” 单庆见白新银这样说吴美玉,心里很不舒服,他说:“你喝多了吧?” “我没喝多,你少管我,你和你他妈的一个德行!平时也没见你陪我喝一杯,你看人家高风多好,这才叫爷们,知道吧?”白新银说,眼皮有点抬不动了。 “叔,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我再陪你喝!”高风建议道,他见白新银怼完吴美玉又怼单庆,现场气氛有些凝重,赶紧出来说和。 “不行,我今天必须和你喝个够,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受的那个气,喝点酒的自由都没有。今天谁也不要拦我,我就要喝!谁敢再说句话试试!”白新银不依不饶地说。 “好,叔,你别生气,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咱爷俩再喝!”高风说,一个劲地给单庆使眼色,两人先后出了屋子。 单庆出来后,脸色凝重,他对高风说:“你看见了吧?酒鬼一个!” “都赖我,不留下来吃饭就没有这事儿了。”高风不好意思地说。 “和你没关系,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是你来才这样的。我平时都不想回家,正好家里现在该摘苹果了,我回来帮点忙。”单庆说。 吃饭过,高风要走了。临走前,吴美玉给他装了一蛇皮口袋苹果。高风见单庆家门口堆着很多锯下来的果树枝和伐下来的果树,笑着对吴美玉说:“阿姨,我还有个事想麻烦您。” “你说啊!什么事儿?”吴美玉说。 “我这不要办喜事吗?家里也没有多少柴禾,我看你们家门口堆的这些树枝和木头,能不能让我拉点走办事情用?”高风问。 “那怎么不行?你来车拉就是了,用多少就拉多少。”吴美玉大方地说。 高风这趟来叙旧收获不小,不仅带了一蛇皮口袋苹果回家,过了两天,他又开着农用三轮车来单庆家拉了一车木头和树枝回去。单庆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他私下一算,高风两手空空来,一口袋苹果两筐水果批发价也要一百多块钱,一车木头少说也得卖两三百块钱,加上他要出礼的四百,好嘛,顶他半月工资了。 高风的女人论让单庆开了眼,他不禁想:如果我和高风一样,子姗会像高风对象那样对我不离不弃吗?吴美玉听单庆说了高风谈了很多次恋爱的事儿,她倒是很羡慕高风的艳福,一个劲地夸高风孝顺,她想:我家单庆各方面比高风强得没影儿了,可他却只认一个赵子姗,他为什么不能和高风一样顺应父母的心意找个父母满意的呢? 单庆没向吴美玉说他和赵子姗分手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也不叫分手。说来也是奇怪,以前赵子姗在单庆跟前时,他有时候会觉得很烦,现在不在跟前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3章 赵子姗 赵子姗和单庆分开之后,她把心思全部放在教学上,但在教学之余,她还是会经常想起从前和单庆在一起的时光,她开始反思这些年和单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赵子姗大学毕业后,她父母开始关心她的终身大事,赵子姗总是闪烁其词。后来,有人找到赵子姗父母,想给赵子姗说亲,赵子姗才道出了单庆。 赵子姗父母并不太希望赵子姗找个外地的,他们只有赵子姗一个女儿,希望她在本地找一个对象,离他们近点,以后他们老了也能照应他们。赵子姗姐弟两人,弟弟比她小两岁,弟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被宠坏了,从小就不好好学习,高中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往家里拿过一分钱,不仅如此,家里还得时不时地贴补他。赵子姗父母都是农民,父母二人还是高中同学,曾经一起参加过1978年的高考,只是因为学业荒废太久,双双落榜。这么多年来,赵子姗父母相濡以沫,风风雨雨几十年,虽然有时候也会拌嘴,但是从来没有升级到吵架的地步,更不要说打架了。 赵子姗母亲王桂兰向赵子姗问过单庆的情况,赵子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将单庆和他的家庭情况告诉了王桂兰。王桂兰听完皱着眉对赵子姗说:“子姗,照你这么说,这个单庆他没有爸爸,他妈又给他找了一个后爹?” “是啊!”赵子姗说。 “他妈、他后爹人都怎么样?”王桂兰问。 “他妈啊,一般人吧!他那后爹,就那样吧!”赵子姗说。 “他那后爹有自己孩子吗?”王桂兰问。 “有个儿子,跟他妈了。”赵子姗回答。 “他这样的家庭不全乎,在咱们本地都不好找对象的。”王桂兰说。 “单庆有工作,又不靠他们。”赵子姗说。 “买猪还得看猪圈呢!半路夫妻不同心,这样的家庭关系难处。”王桂兰说。 “就算结婚,也是两个人的事儿,和他家有什么关系?”赵子姗不太认同王桂兰的话。 “你是活在云朵里的人,没吃过苦头的!结婚怎么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儿?那是两个家庭的事,你不是和一个人结婚,是嫁到另外一个家庭去。”王桂兰语重心长地对赵子姗说。 “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像以前大家族似的,还得听家长的话啊!现在都是小两口过日子,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赵子姗反驳道。 “你说得轻巧,照你这样说,那现在怎么还有那么多婆媳关系处不好的?”王桂兰反问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儿媳把婆婆当亲妈,婆婆把儿媳当闺女,不就没有矛盾了?”赵子姗说。 “你说你读这么多年书,都成书呆子了。你这是异想天开!这婆婆就是婆婆,儿媳就是儿媳,儿媳不能把婆婆当亲妈,婆婆也不可能把儿媳当闺女。等你以后就知道了。”王桂兰摇摇头说。 当时的赵子姗天真地以为她和单庆之间的关系只取决于两人自己,不会受家庭的影响。 虽然赵子姗的父母不太情愿,但他们没有干涉赵子姗和单庆之间的交往。直到王桂兰看到赵子姗从单庆那里回来后几天都闷闷不乐,便问赵子姗怎么回事。赵子姗也不想瞒王桂兰,告诉她说自己和单庆分手了。王桂兰听了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一丝欣喜,她神情凝重地说:“没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再重新找。” 赵子姗有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同事张娟知道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事情后,张罗着要给赵子姗介绍她的同学。据张娟说,她同学人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在银行工作,县城里也买了房子。赵子姗很反感相亲,她觉得相亲就和去菜市场买菜似的,双方心里都有个天平,双方的条件就是天平的砝码,看不上的,就互相挑剔对方的缺点,一旦互相看上,看上的也是那天平上的砝码,不是真实的自己。 赵子姗苦笑着对张娟说:“自己还没有真正放下,没有心情考虑别人。” 张娟劝她放下这段感情,说:“人家都这样对你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你说的容易,手破了都得好几天能恢复,何况这伤是在心上呢?”赵子姗叹气道。 “要我说啊,分了才好,你们就算在一起了,他家庭又不好,还离那么远,以后的问题会更多。”张娟建议道。 赵子姗知道张娟是好心劝她,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当局者迷,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我是没觉得那个单庆有啥好的?不说他条件怎么样,就冲他有眼无珠,放在你这么优秀的都不知道珍惜,这样的人,你还留恋他什么?你也看看其他男孩,优秀的男孩那么多,我就不信了,其他人都不如他。”张娟愤愤不平道。 “我的事,我只和你说了,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啊,如果我听到其他人说了,我就找你算账。”赵子姗半真半假地说。 “你还不放心我啊?我是那没有分寸的人嘛?”张娟佯装生气道。 “我当然信任你,不然我也不和 你说了,我只是提醒一下。”赵子姗笑道。 “那我得感谢你的信任了。”张娟也笑道,她话锋一转,“说真的,你去试试和其他男孩接触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赵子姗听了,若有所思。 周五晚上,赵子姗回到家,吃过晚饭,父亲赵利民厨房洗锅洗碗去了,留下母亲王桂兰和赵子姗在客厅。王桂兰见赵利民离开了,她轻声对赵子姗说:“子姗,今天你表姑小梅来了。” “她来咱们家干嘛?”赵子姗下意识地问。 “你表姑夫有个外甥在县交警大队工作,你表姑她想把他介绍给你。”王桂兰喜悦地说。 “哦!”赵子姗不置可否地说。 “你表姑说她那个外甥人长得一表人才,也是大学毕业,他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见一面。”王桂兰见赵子姗像以前那般,满怀期待地说。 “我又不认识他。”赵子姗说。 “你表姑说她那外甥见过你,对你印象不错,才找你表姑介绍的。”王桂兰笑眯眯地说。 “妈,我不喜欢相亲,两个陌生人很尴尬。”赵子姗说,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场合和表姑的侄子有交集。 “你只要愿意找对象就行。你不喜欢相亲,我回头和你表姑说。”王桂兰说。 周三下午,学校刚放学,赵子姗下了课回到宿舍准备做饭,门卫打电话给她说有人找她。赵子姗所在的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外人一般不让进校。听说有人找,赵子姗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活,去校门口。 赵子姗到了校门口,看到一个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提着一袋东西站在学校门口东张西望,她看了那个小伙子一眼,正思量她不认识这个人,那人突然笑着向她走来。 “你是赵子姗吧?我是江涛,县交警队的。”陌生人做了自我介绍。 “哦,县交警队?”赵子姗喃喃地说,她想起上周末母亲和她说的话,难道眼前这人就是表姑要介绍给她的人? “王小梅是我舅妈,你不认识我,得认识她吧?”江涛笑着说。 赵子姗现在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表姑王小梅要介绍给她的那个人。 “你找我有事吗?”赵子姗说完,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说一句废话,还有点不客气。 “嘿嘿,没什么事,今天我休息,正好路过这里,我舅妈让我来看看你。”赵子姗的话让江涛有点窘迫,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哦,那你进来吧!”赵子姗客气地说,她为刚才的话感到有些抱歉。这个叫江涛的人是表姑的外甥,人家既然来了,好歹是客人,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表姑的份上也得客气一点,不能让表姑说她太傲慢,不给面子。 江涛跟着赵子姗回到宿舍,宿舍只有一间房,赵子姗一进屋子,立刻将厨房和小床隔开的布帘子拉开,又拉出书桌前的椅子让江涛坐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房间比较乱,你请坐。” “你也坐啊!你这挺好的,你是没见过我们那的宿舍,两人一间,那才真叫乱!”江涛笑着说,他把带来的一塑料袋水果放在书桌上,坐在赵子姗拉来的椅子上,开始打量起赵子姗的小屋。 一进门,门旁靠墙的凳子上放着一个单灶煤气灶,煤气灶旁边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油盐酱醋、碗碟等物品,桌旁有一个塑料水桶,桌下有一个塑料洗菜盆,盆里放在一把芹菜。煤气灶旁边的墙上贴了墙纸,墙上钉着些钉子,挂着锅铲瓢勺。小厨房和小床用一个布帘子隔开,布帘子后面是一张小床,床头靠着另外一堵墙,靠墙头的那堵墙上有个平开窗户,窗前是书桌,桌子上靠墙堆放着一摞书。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啊?”江涛笑着问。 “大多数自己做,有时候也和同事一起搭伙吃。”赵子姗坐在一旁的小床上说。 “今天准备吃什么?炒芹菜?”江涛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想炒个芹菜,下点面条。正好你来了。”赵子姗纳闷道。 “芹菜都在你盆里放着呢!”江涛揭晓答案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警察都是火眼金睛呢!”赵子姗说,也笑了。 “这也到饭点了,你晚上也别做饭了,我请你出去吃吧?”江涛诚恳地邀请赵子姗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赵子姗推辞道,她一来是觉得和江涛不熟,二来也是怕同事看到误会她和江涛之间的关系。 “那怎么不好意思的?论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哩!你没有我大吧?”江涛笑着说。 “我?你多大?”赵子姗反问道,她觉得这个江涛真是有点自来熟,一见面居然问她年龄。 “我二十五,你呢?”江涛回答。 “哦,我比你小两岁。”赵子姗说。 “那论起来,你得喊我哥,不过也不太合适。”江涛打趣道。 赵子姗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知道江涛暗指不合适的意思。赵子姗不好意思直接让江涛 离开,她希望江涛自己提出。 “天不早了,你怎么来的?”赵子姗委婉地说。 “哦,我刚才跟我同事车来的,他晚上去镇上一个熟人那里喝喜酒了,等晚上他喝完喜酒来接我。”江涛说。 赵子姗听江涛这样一说,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他压根没有打算现在离开。 “你要不嫌弃,你晚上就在这凑合吃吧?”赵子姗无奈地说。 “那感情好啊!我真是走运,第一次见面就能吃到你做的饭,不,我们也不算第一次见面了,我们早见过面了。”江涛笑着说。 “我们以前见过吗?”赵子姗纳闷道。 “你还记得小元结婚的时候吧?你去喝喜酒?”江涛提醒道。 赵子姗想起来了,小元是表姑王小梅的大儿子,上个月刚结婚,那次,她和她妈王桂兰一起去喝的喜酒。 “小元哥结婚,我是去了,不过我没有印象见过你。”赵子姗实话实说道。 江涛笑着说:“你走路只看着前方,从来都不往别处瞅一眼,还一脸严肃,给人感觉可高傲、目中无人了!” 赵子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说:“我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走路不看前面,看哪里?” “我当时见到你,就想:这个人是谁啊?长得不错,就是傲了点儿。我后来问小元,他说你是他表姐。”江涛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赵子姗回答,她现在终于知道她和江涛是什么时候见过面了。 “怪不得什么?”江涛追问道。 “没什么。”赵子姗回答。 “你能做点饭给我吃吗?我着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江涛站起来说。 赵子姗心中暗笑:这人可真是太自来熟了,一点也不见外。她说:“你等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赵子姗说着出去了,江涛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拿起桌上的一本《安徒生童话》看了起来。 赵子姗离开好大一会儿才回来,她手里提着几袋熟食回来。 “你怎么还出去买菜了?太麻烦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咱们出去吃点省事。”江涛说。 “我平时吃饭简单,也没什么菜。”赵子姗说着,把江涛拿来的水果往书桌里面挪了挪,将买来的熟食放在书桌上。 “简单吃吃就行!你看你这客气的。”江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 “我再去下点面条就行了。”赵子姗说着,去下面条了。 “你桌上怎么有这本书啊?”江涛举着手里的书问赵子姗。 赵子姗看着锅,反问道:“什么书?” “《安徒生童话》啊!这不是小孩喜欢看的吗?”江涛问。 “可能我不想长大吧?”赵子姗自嘲道,“安徒生把童话写的很美,还带着点淡淡的忧伤,成人看了也受启发,不像有些童话书,说教的意味多一些。” “你这当老师的,看问题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啊!”江涛赞叹道。 面条很快熟了,江涛走过去端面条。 赵子姗将说书桌上的书和水果拿到小床上,对江涛说:“我这地方太小了,也没吃饭的桌子,平时都在书桌上吃饭,你坐椅子,我坐床头,凑合一下吧!” “挺好的,挺好的。”江涛客气道。 两人吃完饭,江涛的同事还没有过来,江涛向赵子姗问这问那,赵子姗心里有点不耐烦,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勉强应付。 晚上八点多,江涛的手机终于响了,他站起来对赵子姗说:“这家伙吃饱饭了,我要走了。” 赵子姗跟着站了起来。 “以后,我再来玩,你欢迎吧?”江涛望着赵子姗期待地说。 “那有什么不欢迎的,我们不是亲戚吗?”赵子姗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勉强回答。 “那我走了!”江涛恋恋不舍地说。 “我送送你!”赵子姗客气地说。 “不用了,外面黑。”江涛说。 “你知道学校大门在哪里吗?”赵子姗说,她心里却想:不让送正好! “我第一次来,还真不一定能摸得着,我看你们学校有路灯,也不算嘿,要不,还劳驾你陪我走一趟吧!”江涛笑道。 赵子姗礼貌地笑着答应了。 送走江涛,赵子姗有点生自己父母的气,她说了不想见面,怎么这个江涛还是来找她?不过,她想起单庆说的那些话,好像她除了他,找不到其他人似的,这样想着,她想起江涛的样子,也没觉得江涛很讨厌。 第4章 决定 赵子姗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逐渐想通也接受了单庆动摇的事实,她也清楚地知道,结婚并不能让吴美玉改变对她的看法。 赵子姗也不想在家乡待了,当初她大学毕业时本打算考研继续深造,父母想她回家乡,她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只好抱着试试的态度报考家乡的教师,没想到居然考上了。工作两年来,赵子姗时常怀念离开不久的校园,虽然镇子比她家所在的村子方便了很多,但和城市的条件还是不能比,她还是希望到城市里去生活、工作,她不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除此之外,赵子姗还有种强烈的欲望,吴美玉和单庆不是看不起她、嫌弃她吗?她想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她并不比单庆差,她凭自己的能力到城市里生活,她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 赵子姗和父母说自己想考研,她父母虽然可惜她的教师编制,但他们知道赵子姗的性格,只要赵子姗认定的,谁也阻拦不了她想做的事。 一个周六的晚上,王桂兰来到赵子姗的房间,坐在床上。 赵子姗正在屋子里叠衣服,王桂兰对赵子姗说:“子姗,我有话和你说。” “妈,你说呗!”赵子姗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你真准备考研吗?”王桂兰眉头紧锁问。 “那还有假?当然是真的。”赵子姗肯定道,“你不想我考吗?” “我不让你考,你就不考了吗?那你和你表姑那外甥的事怎么办?”王桂兰问。 “啊?”赵子姗愣了一下,停下叠衣服,望着王桂兰说,“你听说什么了吗?” “听你表姑说你和她外甥处得挺好,哎,你这要是考走了,人家怎么办?”王桂兰叹气道。 “我表姑还说什么了吗?”赵子姗问。 “你表姑还说,等再处一段时间,人家那头想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王桂兰说,“你这突然说要考研,你让我们怎么和你表姑交代?” “妈,你也别管这事儿了,我会处理好的。”赵子姗说。 “其实你不考就不考吧,当老师不也挺好的嘛?咱们村儿像你这么大的,都抱上孩子了。你这要考上了,一读又是三年,到时候,你都快三十了,到时候年龄大了,还好找对象吗?女孩学习再好,找不到对象,这一辈子又有什么用?”王桂兰劝道。 “妈,你怎么知道我以后找不到对象啊?”赵子姗说,“现在城里三十多岁没结婚的女孩多的是!” “城里是城里,咱们是农村,不一样。你看你表姑家外甥各方面都不错吧?差不多就行了,女孩子心太高,也不行。”王桂兰说。 “他挺好的,只是我……”赵子姗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王桂兰追问道。 “我现在还没心情谈婚论嫁,我现在一心只想考研。”赵子姗说。 “你是不是还想着以前那个对象?子姗,你不能这个样儿,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都翻篇了。”王桂兰说。 “妈,你放心吧,以前的事我早忘了。”赵子姗故意说道。 “你和那人谈了这么多年,说忘记就能忘记?你以为我能信?”王桂兰说,“你也看看你表姑给你介绍的那小伙子,你表姑夸得可好了,人家在县城都买好房子了,你……” “妈,你要我怎么和你说呢?总之,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考研,读书,其他一概不想。”赵子姗说。 “那你和你表姑外甥也处这么长时间对象了,你不能说甩就把人家给甩了吧?你这样做,你表姑那里,我和你爸也不好意思见她了。”王桂兰说。 “谁说他和我处对象了?他是找过我几次,不过他也没说和我处对象啊!”赵子姗被王桂兰说急了,反驳道。 “你这有点儿不讲理了!别说你表姑那边,就是我和你爸也认为你和人家处对象了。”王桂兰说。 “你们以为?你们以为就是事实吗?我就知道,你们一掺和,这事就麻烦。”赵子姗抱怨道。 “你别不识好歹啊!我们掺和?我们也不是为了你好吗?”王桂兰说,她也有些生气了。 “行了,妈,我的事儿你们以后少管,我会尽快和江涛说清楚的。”赵子姗说。 “你和人家好好说,弄不好,为这个事儿,你表姑都得和我们恼。”王桂兰担忧道。 “不会的。”赵子姗肯定道。 “你就心高吧!我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儿的?”王桂兰嗔怪道。 “找不到好的,我就不找了,宁缺毋滥。”赵子姗不服气地说。 “你要那样,干脆气死我得了。”王桂兰气愤道。 “我说着玩的,你看你闺女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对象吗?”赵子姗哄着王桂兰说。 在紧张的教学活动之余,赵子姗开始着手准备复习考研。赵子姗偶尔想起吴美玉和单庆说的那些话,一种深深的屈辱感袭上心头,但她会很快调整好情绪,“必须考上”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心,她再次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复习中去。 江涛自从来见过赵子姗第一面后,一到调班休息的时候,就会来学校找赵子姗。赵子姗几次欲言又止,她和江涛之间现在的关系很尴尬,说是男女朋友吧?江涛从来也没提过让赵子姗做他女朋友,说不是吧,别说她父母了,就是同事见江涛经常往赵子姗这里跑,心照不宣地默认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这天晚上,赵子姗在宿舍准备睡觉了,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她起身开门,见到江涛站在门外。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赵子姗嗔怪道。 “进去再说吧!”江涛说着,自己进了赵子姗的宿舍,走到房间尽头,一屁股坐在赵子姗的小床上。 赵子姗见江涛脸色绯红,一身酒气,猜到他可能是喝了酒。她在书桌上拿个杯子,从暖瓶里给他倒了一杯水。她把倒好的水递给江涛,江涛接过水杯,一下子握住了赵子姗的手。 “你抓我手干什么?”赵子姗说,她使劲想把手从江涛的手里拿开。 “我想给你算算命。”江涛满嘴喷着酒气说。 赵子姗扭头捂住鼻子,问:“你身上的酒味这么重!” “呵呵,我今天喝酒了,你知道吗?我算命可准了。”江涛说着,把水杯放到书桌上,一只手握着赵子姗的手,用用一只手将赵子姗的手抚开。 “你看,这是生命线,这是事业线,都不错,咦,你这爱情线怎么这么曲折啊?”江涛将脸靠近赵子姗的手,仔细看了看说。 “你看完吗?能把手还给我了吧?我不信这个!”赵子姗说着,再次用力将手从江涛的手里抽回来。 “你用那么大劲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江涛笑着说。 “这么晚了,你还来我这里干嘛?”赵子姗问,她怕江涛这么晚了来她这里影响不太好。 “你不欢迎我?”江涛站起来说,“那好,我回去了。” 江涛站起来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赵子姗说:“我忘记了,我给你带了这个。”说着,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方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白金手链。 “你戴上肯定好看,嘿嘿!”江涛说,他从盒子里拿出手链,想拉赵子姗的手,给她戴上。 “我不能收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赵子姗把双手背在身后说。 “给你花钱,我愿意。”江涛说,他又想去拉赵子姗的手。 “你先把这个收起来,我有话和你说。”赵子姗说。 “什么话?你说啊!”江涛说,“这手链是我给你买的,我上哪儿收起来?你拿着啊!”他再次把手链连盒子一起放在赵子姗手里。 “我真的不能收!”赵子姗推开盒子说。 “你不喜欢这个手链吗?”江涛问,“你不喜欢,我们一起去换一个。” “不是的,我是不能要。”赵子姗说。 “你怎么不能要呢?你给我个理由。”江涛问。 “江涛,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你以后……以后不要到我这里来了。”赵子姗说。 “你生气了?你是不是嫌我今天喝酒了,哎,我们大队几个伙计轮流请客打牙祭,今天我多喝了几杯。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喝了。”江涛解释道。 “不是你的事儿,是我自己,我最近在复习准备考研。”赵子姗说。 “你要考研究生?”江涛不可思议地说,“你学历不低了啊!还考?” 江涛是警校毕业的,大专学历,在他看来,赵子姗是本科毕业,学历比他高,已经很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在乡镇工作不太舒服?不行的话,我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托人调到县中学去。”江涛说。 “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想去县城。其实我原来也没想回来,是我爸妈想让我回来,我就报名考试试,结果没想到考上了。”赵子姗说。 “你真的要考走?那,那你以后还回来吗?”江涛急切地问,他心里并不想赵子姗考研究生,更不想她考走。 “应该不回来了。”赵子姗说。 “那我们俩怎么办?”江涛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总之这是我个人的事儿,和你无关。”赵子姗说。 “怎么能和我无关呢?你是我对象啊,不然,我干嘛要一次次往这里跑?”江涛说,“你能不能不考?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肯定要考的,我以后也没打算回来。”赵子姗说。 “哎,我早感觉你这个人和别人不太一样,你学历比我高,当时我还以为我在县大队工作,你在镇中学,论人材,论工作,我也算能配得上你了。”江涛苦笑着说,“没想到还是……” “对不起,怪我一开始没说清楚,再说,我们也不算是处对象。”赵子姗抱歉道。 “怎么没处对象?现在我们单位的人谁不知道我对象是你们这里的中学老师。”江涛也苦笑道。 “可你也没问过我。”赵子姗辩解道。 “还用问吗?我舅妈当时给我们俩 牵线,不就是冲找对象吗?我来找你,你没拒绝我再来,不就是愿意了吗?”江涛说。 “实在对不起!我以为你没和我提,我也就……”赵子姗说,她感到十分难堪。是啊,她一直认为谈恋爱要男方主动和女方表白。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江涛苦笑道。 “也不是!”赵子姗否认说。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江涛说着,又向赵子姗靠近一点。 赵子姗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还没等赵子姗反应过来,江涛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赵子姗,赵子姗闻到他身上酒味,说:“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别走了,行不行?你想到城里,调到县里不就行了吗?”江涛请求道。 “不行,我得走,你不明白的,请你放开我。”赵子姗郑重地说,江涛并不知道赵子姗和姗庆谈过恋爱,他哪里知道赵子姗的心思。 江涛放开了赵子姗,赵子姗后退一步,离江涛远一点,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这么晚了,你让我回哪里?”江涛含情脉脉地问。 “回家啊!”赵子姗说。 “我怎么回去?”江涛问。 赵子姗觉得江涛这样说有些无赖了,她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也不想再和他暧昧下去,于是态度坚决地说:“你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呗!” “我是搭车过来的,人家早走了。”江涛说。 “那怎么办?要不,你骑我车回去吧!”赵子姗说,这话一出,她忽然意识到不太可能,江涛现在喝酒了,真让他骑车回去也不安全。 “我家离这里有二三十里路,骑车得多长时间?”江涛步步紧逼说,“我能在你这里凑合一夜吗?” 赵子姗明白江涛的意思,又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她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怎么他还这样呢? “你等会儿,我去方便一下。”赵子姗见江涛油盐不进,找个借口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赵子姗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同事过来了,她对江涛说:“这是我们学校的王老师,人挺好的,他的房间大,你晚上和他凑合一晚吧?” “王老师,今天晚上就太麻烦你了。”赵子姗向身边的男同事说。 “不要紧,帮这点小忙算什么?赵老师。”王老师笑着对赵子姗说完,又对江涛说,“江队,我那里是教室改的宿舍,有好几张床,今天就委屈你了。” 江涛表情复杂地看着赵子姗,叹了一口气,跟着王老师离开了。 第5章 疯狂的母亲 赵子姗很长时间没有去单家了,单庆也只是到周末才回来,村里有好事的人一见到吴美玉就问她儿媳怎么那么久都没有来?吴美玉也奇怪,她问儿子单庆,单庆没好气地对她说:“这下你满意了吧?不正好称你的心吗?” 吴美玉骂道:“你说话没有良心,我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吗?赵子姗以后不来更好,你又不是找不着更好的。” 单庆说:“妈,你烦不烦啊?我的事儿不让你管。” 吴美玉说:“谁管你?你们单位有合适的小姑娘吗?” “妈,让你别管你还管?我们单位哪有什么小姑娘,就是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单庆不耐烦地说,他们单位未婚的女孩倒是有,不过单庆对她们一点也不感冒。 “有合适的,你也和人家聊聊。”吴美玉笑着建议道。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有什么好聊的?”单庆说,他一口回绝了吴美玉。 “就算你们单位没有合适的,你们单位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吴美玉关心道。 “妈,我的事儿,你别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问。”单庆说。 “说来也奇怪了,你表叔上次提给你介绍对象,怎么现在也不见动静了?回头我问问他!”吴美玉说。 “妈,你是闲的,还是怎么着?我说了,我的事儿不让你管,你非管我干什么?”单庆拒绝道。 “你这孩子,不知道当妈的心情。对了,你姨父说他认识一个干什么工程的老板,说那老板想给自己闺女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对象,人家可是大老板的独生女哩!”吴美玉笑着说,“你说你要是找了她,你这辈子还愁什么?什么房子、车子,都有了,哎呦,到那时候可真好!” 吴美玉说着说着,眼睛眯起来笑成一条缝,她在想象着单庆找了大老板的女儿之后的生活,想想心里都美得很。 单庆见吴美玉这个样子,没有再和吴美玉说什么,他一个人出去走走。 一段时间不联系,单庆开始挂念起赵子姗,以前他在学校遇到点事儿都会和赵子姗说一说,他工作后也会和赵子姗说说工作上的事,有赵子姗在,他有拿不定主意的还能和赵子姗商量一下。最近,单庆工作上不太顺心,可现在他无人可诉。单庆想给赵子姗打电话,又怕她再提结婚的事,所以他忍住没有给她打电话。 周六上午,单庆还是和往常一样,只要不加班,一到周末就回家。地里的花生该收了,单庆想回去帮忙收花生。 单庆到家发现大门紧锁,他拨打母亲吴美玉的电话。现在,单庆家除了单芳菲,每个人都有手机。白新银的手机一年至少得换两次,他经常丢手机,有时候他说手机被小偷偷了,有时候他说是喝醉酒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吴美玉接了单庆的电话,告诉他,她现在正在西头的花生地里刨花生。 这几年吴美玉嫌管理果树太忙,又不赚钱,已经砍掉了不少果树,改种花生、棉花等经济作物。 “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刨花生?白叔人呢?”单庆见白新银不在,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忙,问吴美玉。 “谁知道他死哪里去了,肯定是找人喝酒了,天天就知道喝,酒比他爹娘都亲。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早上吃过饭,我还和他说刨花生今天,他说去个厕所,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吴美玉边摘花生边气呼呼地说。 单庆蹲在地上跟着吴美玉一起摘起花生,单庆生气地说:“怎么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一到干活的时候就躲,看平时说话像个人似的,就是不干人事!” “你闭嘴,我能说他,你不能说,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吴美玉打断了单庆的话说,她不愿意听儿子单庆说白新银的不是。 “他是谁爸?他儿子在监狱里呢!就他这样的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单庆生气地说,他平时都喊白新银是叔叔,他看不惯白新银平时的作为,听母亲吴美玉说是他爸,心里觉得恶心。 “让你不说他,你怎么还说?我和他是两口子,你说他就等于说我!”吴美玉停下手上的活,瞪着眼睛望着单庆大声说。 “你是你,他是他,我说的是他,怎么就成说你的了?他算什么东西,还要点脸吗?喝酒都能尿裤子的人!”单庆反驳吴美玉道,他见吴美玉维护白新银,很不服气。 “他是什么人,管你什么事?他这样的怎么了?我愿意,别说他喝酒,他就是要饭的,我也愿意跟他。”吴美玉咬牙切齿地说。 “妈,你怎么这样?”单庆不明白地说,他明明是心疼母亲一个人干活辛苦,替她打抱不平,怎么母亲一点也不领情,还说他的不是。 “你以后少管我的事!”吴美玉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死孩子,我能找他吗?现在我早跟人家到城里过好日子去了!都是因为你们俩啊,让我受这些罪没有好日子过!” 单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本来是想骂白新银两句替母亲吴美玉出气,谁知道竟然惹得母亲吴美玉如此伤心,搞的他有些莫 名其妙。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哭诉,心里十分憋屈,他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抓钩子,使劲刨地上的花生秧子。吴美玉坐在地上摘秧子上的花生,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人一直干到中午。 中午到家还没吃饭,副主任郑怀浩打来电话,让单庆下午替他去局里开会,单庆饭也没吃,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单位。单庆开完会已经下午是5点半了,他想着上午自己说话惹母亲吴美玉生气是自己不对,想着买点糕点哄哄她,于是到商店给吴美玉买了两包她平时爱吃的糕点。 单庆回到家已经七点半了,白新银还是没有回家,吴美玉做好饭,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等着,两眼目光呆滞望着饭菜发呆,单庆到她跟前,她都没有发觉。 “妈,你尝尝我买的糕点,可好吃了!”单庆说着打开一包糕点,喜笑颜开地走到吴美玉跟前说。 “拿一边去,我不吃!”吴美玉不耐烦地说,连看糕点一眼都不看。 “你尝尝嘛,可好吃了,你尝尝啊!”单庆说着,拿起一个鸡蛋糕往吴美玉嘴里送。 “我不吃,不吃!”吴美玉推开单庆的手大声说。 “怎么不吃啊?又没有毒!”单庆边说边将糕点往吴美玉嘴里塞。 “啊?有毒?你想毒死我啊!”吴美玉睁大眼睛盯着单庆大声说,盯得单庆浑身发毛。 “天啊,我儿子要毒死我啊!”吴美玉说着,“哇”的大哭起来,她站起来就去车棚那里,车棚里面堆满了杂物。 “妈,你干什么啊?”单庆看吴美玉往外走,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吴美玉到车棚拿起一瓶农药,对单庆大声说:“你不是要毒死我嘛?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死了,你们再也不会烦我!” 这时,单芳菲从爷爷奶奶那回来,一看母亲吴美玉拿着农药赶紧夺了下来,单庆则一把抱住吴美玉。 吴美玉一下子挣开单庆的手,跑到门外,又哭又喊:“我儿子要毒死我了,大家伙看看她多孝顺哦!他嫌我烦了,他不想让我活了……” 单庆和单芳菲也跟着跑了出去。 吴美玉一路跑一路喊,一直跑到娘家,见到父母之后又是一番哭诉,跟父母说自己儿子单庆是多么不孝,要毒死她,还说自己命苦,找两个男人都不中用,又大骂死去的丈夫单明,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她造的罪,让她生了这个不孝儿子。 吴家父母看吴美玉好像失去了理智,就让单庆给母亲吴美玉赔礼道歉,单庆听话地跪在了吴美玉跟前,见儿子给自己跪下了,吴美玉骂道:“你以后还敢和我作对吗?” “不敢了!”单庆低着头回答道。 在父母和单芳菲的一番劝慰下,吴美玉慢慢恢复了平静。 第6章 醒悟 虽然单庆给母亲吴美玉赔礼道歉,但是他心里却十分委屈。他们母子之间为白新银争吵已经不止一次了。 白新银进入这个家庭以后,没有一天消停过,他整天不着家,常常大醉而归,即使农忙季节,他也如此,让他去卖水果,十次有八次喝醉酒,卖水果的钱也早已不翼而飞。 从前,吴美玉常常在单庆面前诉苦,抱怨白新银的各种恶劣行径,单庆听了十分恼火,那时单庆还年少,无力保护母亲,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不想也不能再容忍母亲吴美玉受到任何伤害。现在,每当单庆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母亲吴美玉,想和她一起对付白新银,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们母子俩的争吵。 时间长了,单庆逐渐明白,吴美玉似乎是为了抱怨而抱怨,仍然在逆来顺受,她并不想真正改变什么。单庆回想起了盖房时母子俩的一次争吵,那次赵子姗还在他家。 那时,单庆家因为买砖被坑,买来的砖能用的不过四分之一。平时,单庆要忙着应付单位工作,常常要加班。一到周末,单庆和赵子姗到处跑,想找到解决办法,他们找了派出所,又一起去找单庆那个做律师的同学咨询,又去窑厂调查取证,两人忙的昏天黑地,常常到晚上才能回到家。当时,单庆家的房子已经拆了,单庆和赵子姗借住在单强家里,吴美玉就把家当放到了邻居家,为了看建材,她和白新银住在临时搭建的一个小窝棚里。 有一天晚上,单庆和赵子姗正在睡梦中,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单庆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接听。电话是母亲吴美玉打来的,她在电话中哭诉,自己刚才挨了白新银的打。单庆听到母亲吴美玉挨打,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单庆挂断电话,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赶回了家,赵子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起来跟着过去了。 单庆和赵子姗摸黑来到窝棚里,黑暗中,听见吴美玉正在哭泣,单庆打开手机自带电筒,看见白新银睡得和死猪一样,窝棚里酒气熏天,不说也知道,白新银又喝了酒。 自从家里盖房的砖被发现是黑心砖后,白新银和吴美玉两人不知道该找谁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可是一万多块钱的砖啊!吴美玉为此经常埋怨白新银,白新银呢?他喝酒更厉害了,经常借酒浇愁,喝醉了就发酒疯,扬言要去砍那个砖厂老板一家人,吴美玉听了这话吓得够呛,对白新银好言相劝,生怕他喝酒后惹出祸端。 这天下午,吴美玉在家看着工人们干活,白新银趁她不注意又溜走了。晚上单庆和赵子姗买菜回家,吴美玉正在生气。看到儿子单庆回来,吴美玉又开始对着单庆抱怨。单庆忍无可忍说了白新银两句,吴美玉又开始袒护白新银,赵子姗在一旁劝单庆少说两句,老人间的事情,他作为小辈的少管。吃完饭,吴美玉出去找白新银了,单庆也打算一起去。赵子姗劝住单庆,和他说他去只会让事情更糟,他妈和白新银夫妻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再说单庆不是白新银亲生的,他参与会让白新银有想法,而且单庆自己也尴尬。单庆一想,赵子姗说的也有道理,便和她去了单强家休息。 现在,单庆看到吴美玉被打,对晚上没和她一起去找白新银心里懊悔不已。借着手机电筒的亮光,单庆看见吴美玉的左脸有一块青紫,已经肿了起来,一个鼻孔用棉花塞着,显然是流鼻血了。单庆看着母亲吴美玉的样子心疼不已。 吴美玉看见儿子单庆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她把白新银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白新银经常和镇上几个老混混在一起玩,他们在一起赌博、喝酒。今天,白新银又和那几个混混一起在其中一个混混家赌博,白新银赢了好几把,几个人就起哄让他请客,白新银也很高兴,出钱买菜买酒,一起在那个混混家里吃饭喝酒。 白新银玩的乐不思蜀,吴美玉却因为担心白新银,晚饭也没怎么吃就去找他。吴美玉到和白新银经常一起玩的那几个混混家挨家找,果然在其中一个混混家找到白新银。这些人正喝到兴头上,看到吴美玉来了,也招呼她也上桌吃。吴美玉连说自己吃饱了,就让白新银回家,白新银哪里肯愿意,就让吴美玉先回去。 吴美玉在那里等了一会,看到吃差不多了,白新银也有了醉意, 她对白新银说:“咱们回去吧!明天家里还有事儿。” 说着,吴美玉拉着白新银就要走,众人还没有尽兴,就嚷嚷着让白新银再喝点,白新银也没有走的意思,吴美玉就骂了他:“喝喝喝,你天天就知道喝喝喝,你除了喝酒还有**毛用?” 白新银虽然醉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但是他头脑还算清醒,他一听吴美玉在众人面前骂他,觉得自己丢了脸,借着酒劲就打了吴美玉一巴掌,还踢了她几脚,骂道:“你敢骂老子?让你这个臊娘们嘴犯贱!看我他妈不揍死你!” 吴美玉挨了白新银打,肚子和脸都火辣辣得疼,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眼泪汪汪地对白新银骂道:“你个**日的白新银,你打啊,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白新银听了又要动手,被众人拦住了,众人一看这种情况,各自回了家,管饭的那个人帮着吴美玉把白新银送回家。 回到家,白新银酒劲上来了,吐了一地,他对着吴美玉骂骂咧咧,吴美玉发狠打了他几下,这时,白新银没有还手之力,他彻底醉了。白新银醉酒睡着了,吴美玉却越想越气,给单庆打了电话。 单庆听完母亲吴美玉的诉说,他十分愤慨,气的要对白新银动手,吴美玉连忙拦下他,她护着白新银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打!”说着,吴美玉“啪啪”扇了白新银几个耳光,白新银醉得迷迷糊糊的,他嘴里嘟囔着,却连眼皮也睁不开。 赵子姗劝吴美玉说:“他已经醉了,你打他也不知道,等酒醒再说吧!” 吴美玉停了手,她对单庆哭诉自己命苦,还说着白新银平时的各种陋习。 单庆听了心里十分堵得慌,他劝母亲吴美玉:“不能过就离了吧?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劲?” 吴美玉虽然挨了打,嘴上说着白新银的不是,心里却没有想到离婚,单庆劝她离婚,她倒先心虚了:“离什么婚?都一把年纪了,说出去还不丢死人?他还是能改的!” 单庆不屑地说:“改什么改?他这个样子都多少年了,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吴美玉替白新银辩护说:“这二婚能和头婚的比吗?要是你死去的爸这样对我,我还不和他拼命?二婚的就不行,我要是对他那样,他还不走?” “走就走呗,离了他,我们能活的更好!”单庆愤愤不平地说。 “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好歹他也养活了你快十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现在工作了,觉得人家没有用了,就一脚踢开?这不丧良心吗?人家会说闲话。”吴美玉骂单庆道。 “是他自己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醉生梦死。妈,这么多年,你还没过够这种日子吗?我是过够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都是他自己不正干,怨不了别人!””单庆说。 “他再不正干,又不和你过一辈子,你看不惯你走!”吴美玉生气地说。 赵子姗在一旁听着单庆母子俩的对话,她觉得再争下去肯定又是吵架,劝单庆说:“你别说了,你心疼阿姨,阿姨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用你管!” 吴美玉正缺少一个发泄对象,赵子姗一开口,她一下子发现了目标,马上进入了战斗状态。吴美玉恨恨地对赵子姗说:“我们娘俩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你算老几啊?” “阿姨你怎么骂人啊?”赵子姗惊讶道,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劝架竟然招来吴美玉的痛骂。 “我骂你了吗?单庆,你听听,她心眼多么多?这还没有过门呢,我连话都不能说了!”吴美玉对单庆说。 单庆一看母亲把怒火烧到赵子姗那里,劝吴美玉说:“妈,子姗是好心………” “我不稀罕她的好心,我男人打我,我乐意,打是疼,骂是爱,他怎么不打别人呢?”吴美玉没等单庆说完,就打断了单庆的话说。 赵子姗看到吴美玉不可理喻,憋着一肚子气跑开了,单庆看赵子姗走了,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吴美玉看着儿子单庆离开的背影,生气地说:“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有娶上呢,就这个样子,真娶了,还得了?” 单庆回想起和母亲吴美玉因为白新银争吵的往事,再加上母亲上次疯狂的举动,他心里十分憋闷,赵子姗不在他身边,他无人可以倾诉。单庆想起了赵子姗的话,她曾让他少管母亲和白新银的事,他不过吴美玉的倾诉对象,吴美玉无意改变这种生活,也无意让他帮忙。母亲吴美玉屡次对白新银的袒护,让单庆渐渐地醒悟过来,原来他认为母亲吴美玉找白新银是不得已,都是为了他和妹妹单芳菲才对白新银忍气吞声,事实上,母亲吴美玉也常常这样说,可现在他明白了,在母亲心目中,白新银比他更重要。 此刻,单庆无比思念着赵子姗,他悔恨自己对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半年没有联系,赵子姗还会原谅她吗? 第7章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晚上,赵子姗下过晚自习刚回到宿舍,本来想坐下来复习,手机却响了,是单庆打来的。赵子姗看着手机号码迟疑了一会儿,她拒接了电话。单庆并没有罢休,他不停地拨打,赵子姗烦不胜烦,索性关了机。赵子姗不是不想接单庆的电话,只是几个月的不联系,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为什么现在打?”赵子姗心想,她想静下来心来看书,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她合上书,走出了宿舍。 赵子姗向学校的花园走去,花园里有一个池塘,她来到池塘边。白天,有勤奋的学生放学后会到花园里读书,但现在差不多有十点半了,花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花园一片寂静,已是秋天,池塘里也没有夏天那般有青蛙在不停地聒噪。 沿着池塘边种着一行垂柳,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垂柳的叶子看不出是绿色,而是灰黑色的。池塘里的荷叶已经开始枯萎,从岸边远远望去,像一群病人一般有气无力地倒伏在水面上。习习的微风吹过,赵子姗感到微微有些凉意,“这样也好!”赵子姗心想,正好可以平复她此刻的心情。 赵子姗低头沿着池塘走着,走到一处花架处,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她眯缝着近视眼想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的脸被垂柳的影子遮住了,直到那人走到她跟前,她才看清,原来是她的同事兼好友张娟。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张娟问赵子姗。张娟和赵子姗同批考上教师编制,两人又一同被分配在同一所中学,张娟性格活泼,快人快语,做事泼辣,赵子姗则性格内敛,不喜言辞,两人性格互补,接触不久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你怎么也没有休息?”赵子姗反问道。 “我啊?刚送走江涛。”张娟不好意思地说,借着昏黄的路灯,赵子姗依稀能看到张娟脸上洋溢着的幸福。 江涛当初是奔赵子姗而来,赵子姗和江涛说清楚两人的关系后,她对江涛心怀愧疚。赵子姗把心思说给张娟听,张娟见过江涛几面,对江涛印象不错,她听完赵子姗的话说:“哎呀,你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好的男孩你都不要,你不要我要。” 赵子姗听说张娟对江涛有意思,虽说她没对张娟和江涛俩的事能成抱有多大期望,但还是顺水推舟当起了媒人,她把张娟和江涛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没想到,江涛和张娟简直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很快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你们处的怎么样?对他还算满意吧?”赵子姗问。 “挺好的,要谢谢你这个大媒人了。话说江涛真的不错,你咋就不要人家呢?”张娟开玩笑地说,她知道江涛曾经追过赵子姗,她们本来是好朋友,互相也了解彼此。 “你是知道的,还问?主要是我现在也没心情,要不然,说不定我会考虑江涛的,那就没有你什么事了!”赵子姗苦笑着说。 “你知道吗?今天江涛向我求婚了!”张娟一脸幸福地说。 “那么快,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赵子娟惊讶地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娟和江涛认识总共也就三个多月啊!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没有谈过恋爱啊?现在谈就是为了结婚,觉得差不多就结婚了!”张娟说。 张娟这个人是个花痴,对帅哥完全没有抵抗力,从她上初二起,她就开始谈恋爱,之后在高中、大学都谈过,考上教师编制参加工作后,她也是艳遇不断,还和本校一个男老师谈了一段时间,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江涛也谈过恋爱啊?”赵子姗问,她知道张娟谈过恋爱,却不知道江涛也谈过恋爱。 “废话,你当人家都和你一样啊?拿初恋那么当回事,你啊就是个大傻瓜!初恋是什么啊?就是美好的回忆而已!”张娟以过来人的口吻半真半假地告诫赵子姗。 “行了,你当老师还没有当够啊?下班了,还要教训人?你赶紧早点嫁出去吧!也省得再祸害别的男孩!”赵子姗和张娟开玩笑说。 “我祸害谁了?你别乱说啊!”张娟装在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个人很纯情的,只是桃花运太多,没办法!” “说真,娟儿,我真心恭喜你们,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啊!”赵子姗衷心地说。 “你想躲也躲不了,你准备好money就可以了!”张娟大笑道,继而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唉,可惜了我啊!我接收了一个你不要的二手货,看我这苦命的人啊!” “什么二手货啊,你这话说得这么难听。你知道的,我又没有和他怎么样,你这么一说,听着怎么那么恶心?我看啊,人家江涛才是苦命的人,摊上了你这么个贫嘴的媳妇,以后还不被聒噪死!”赵子姗被张娟逗得前仰后合地说。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我觉得你肯定没有问题。”张娟问,她刚才光顾说自己了,现在才想起问赵子姗。 “还行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赵子姗回答道,“只是现在很烦,不想看书!” “我没有你这样的野心。我上学上够了,我高中复读那年就彻 彻底底上够学了,高考一结束,我把所有的书都卖掉了。对了,你因为什么事心烦?”张娟关心地问。 “他打电话了,我没有接!”赵子姗如实地说。 “谁?单庆?你不要接这个混球儿的电话!现在想起来了,以前干什么去了?他都不知道你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啊?”张娟为赵子姗愤愤不平道,“我看你啊,就彻底不要理他算了,等你读研了,会接触到更好的男孩,你找个比他强的气死他!” “再说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赵子姗听了张娟的话,心情又郁闷起来。 “女人啊女人,就是妇人之仁啊!你这当断不断,其后自乱!”张娟叹息道。 她们一路走一路聊着天,一起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赵子姗洗漱上床熄了灯,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赵子姗回想着张娟脸上的幸福笑容,她心里既羡慕又疑惑。听说张娟被江涛求婚,赵子姗是羡慕的,还没有男孩向她求过婚,她忍不住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拒绝江涛,现在被求婚的人会是她而不会是张娟。赵子姗想到自己向单庆求婚却被拒绝,屈辱感再次向她袭来。赵子姗不明白,为什么张娟和江涛才认识三个月就已经准备结婚,而她和单庆认识四年了,单庆竟然提都没有提过结婚的事情。 “难道婚姻和爱情真的是两码事吗?还是单庆根本就不爱我?”赵子姗在心底问自己,她想到张娟的话,想到张娟丰富的恋爱史,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 “可是,怎么能够爱过一个人,又这么轻易爱上另外一个人?”赵子姗问自己,她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生死之恋而感动,她希望她能遇到一生只深爱她一个人的男孩。 “江涛是奔着结婚找对象,他想找个老师,即使不是我,不是张娟,也会是其他女老师。”赵子姗想,“女老师很多,可我却只有一个,我想找的那个人是爱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职业,我可能做很多工作,不一定是老师。” “这个人是单庆?”赵子姗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想,“他得找个他妈喜欢的。” 第8章 约定 周五傍晚,赵子姗像往常一样回家,刚到大门口,她看见单庆已经在她家里了,他正帮着赵子姗父母收晒好的玉米。单庆见到赵子姗,兴奋地对赵子姗喊道:“子姗,你回来了!” 赵子姗起初感觉很惊诧,不过她很快平静了下来,神情冷淡。已经快半年没有联系了,赵子姗看到单庆这个曾经熟悉的面孔,竟然有些陌生感。她像没有看到单庆一样,把自行车停放在院子里,问母亲王桂兰:“妈,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快弄好了。”王桂兰说。 玉米已经收得差不多了,母亲王桂兰见赵子姗回来,就对单庆说:“子姗回来了,你也别干了,你们俩说会话吧?” 单庆望着赵子姗,赵子姗就像没有听见母亲王桂兰的话一样,她也加入了收玉米的行列。赵子姗拿着扫把,扫着刚才收玉米时落下的零星玉米。 单庆看到赵子姗不高兴,没话找话地和赵子姗父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赵子姗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搭话。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玉米收拾完了,摊开晒的玉米被堆成了像小山一样,赵利民拿来一大块塑料布,几个人一起扯着塑料布遮住玉米堆,防止露水打湿玉米。 赵子姗的父母去做饭了,留下赵子姗和单庆两人。 “你还好吗?”单庆终于有机会单独和赵子姗说话了。 “就那样吧,无所谓好坏。”赵子姗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玉米穗子,十分冷漠地说,“已经都分手了,你来我家做什么?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啊?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想想。这段时间事情真是太多了。”单庆看着赵子姗说。 “是你的事情多,我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多的。”赵子姗说,她低着头,不停摆弄着手里的一颗玉米。并不看单庆。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单庆愧疚地说,他发现赵子姗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自己发贱,竟然不顾颜面向某些人求婚。”赵子姗冷笑道,她心里还是有气,她想像着江涛向张娟求婚的情景,不禁十分伤感。 “我不是不想结婚,是确实没有条件结婚,我一没有钱,二又没有房子……”单庆解释道,他早知道赵子姗会提到结婚的事情,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放心吧,我不会再提结婚的事情了,哼,你不用那么为难!”赵子姗咬牙切齿地说,使劲用力把玉米一粒一粒地从玉米穗上抠下来。 “等两年,不,明年,等我有条件了,再……”单庆说,赵子姗的冷笑让单庆心里一阵阵发毛。 “不用操心了,谢谢你的关心!我马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赵子姗说,听到单庆提到结婚时的语无伦次,心陡然颤了一下,“我准备考研了,顶多再熬几个月,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赵子姗还没有回到家的时候,王桂兰和单庆说了赵子姗要考研的事情。以前对赵子姗和单庆的恋爱不发表任何意见的王桂兰,这次却第一次对两人的事情表达了看法。虽然从赵子姗口中多少知道了单庆家里的情况,但是王桂兰还是询问了单庆家的情况,以及单庆对结婚的态度,她明确表示她和赵子姗爸爸不想干涉单庆和赵子姗的感情,但是如果单庆不打算为了结婚而和赵子姗在一起,这样继续“鬼混”下去,受伤害的只有他们的女儿赵子姗。赵利民在一旁仔细听着妻子王桂兰的话,也附和道:“你们想在一起就认真对待,不想在一起就干脆利索点吧!” 单庆听了赵子姗父母的话,自知理亏,他承诺不会再伤害赵子姗,以后一定会坚定地和赵子姗站在一起,至于结婚,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事情,他还要征求一下赵子姗的意见。 单庆知道自己伤害了赵子姗,他试图抚慰赵子姗:“子姗,你放心,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再说吧,我现在心不放在这上面了,学业才是我想要的!”赵子姗说,她似乎并不领情。 “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满意啊?我都已经承认错误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我给你跪下吗?”单庆看赵子姗并不买账,他急躁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我不是你妈,你这样是没有用的!”赵子姗说,手里玉米穗上面的玉米已经全部被她抠了下来,她拍了拍手上的玉米屑,站了起来。 “是不是要我妈给你跪下你才高兴?赵子姗你不要太过分了!”单庆说,他失去了耐心。 “我哪敢?再说,我是你什么人?是你妈什么人?”赵子姗看着单庆那张因为急躁而涨红的脸说,“您不要在我这个外地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您还是回家陪您那劳苦功高、受苦受难的妈吧!” 赵子姗的热讽冷嘲让单庆有些想发狂,但是这是赵子姗家,他按捺了下来。他深呼了一口气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才原谅我?我当时是冲动才说的那些话,你不能当真。” 赵子姗没吱声,她不想回答。 赵子姗离开院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单庆一路跟着她 进了屋子,赵子姗冷漠地说:“你这次来也没提前和我说,你不该来的。” “你是想撵我走吗?”单庆问。 “你来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们也没有可能了,我这次一定要考走的。”赵子姗说。 “你考走更好,以后到我们那边工作。”单庆说。 “我到哪里工作都无所谓,这里我也不想回来了。”赵子姗说。 “你也不一定非要考研,你辞了工作到我们那边找工作也行,或者你就在这里工作,我周末过来找你。”单庆说。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好好的人怎么一踏入社会就变了呢?”赵子姗说,她像是问单庆也像是问自己。 “以前是我糊涂,不知道你的好,现在我看清楚了,以后我不会再变了。子姗,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单庆请求道。 单庆的话让赵子姗有了恻隐之心,她说:“这样吧!等我考研之后再说吧,如果考上,我们就在一起,考不上,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 “这是你说的啊,你可要记住这个约定啊!”单庆一听赵子姗松了口,心里又有了希望。 “是我说的,看天意吧!”赵子姗叹了口气说。 单庆在赵子姗家吃过晚饭,第二早上就回去了,他本不想回去,但是赵子姗不想多留他,他也不好强留在赵子姗家。 单庆离开后,王桂兰对赵子姗说:“子姗,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你们又和好了?” “妈,我的事,你别管了。”赵子姗并不想多说,拒绝道。 “其他的事,我不管,你也想想影响。你要是和他处,他来咱们家,我没意见,你要是不想和他处,以后也别让他来了,村里人看见会说闲话。”王桂兰说。 “知道了,我以后也尽量少回家,我在学校复习,待着还清净。”赵子姗回答。 “你别嫌我烦啊,我都是为你好,你就是在学校,他老这样去找你,你也要想想你们学校人都怎么看。”王桂兰提醒道。 赵子姗没有说话,她知道母亲王桂兰的话是替她考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答应考上还和单庆在一起,她明明知道,她和单庆是没有结果的。 这次见面之后,单庆整个人像是复苏了一样,心里踏实多了。虽然周末只有短短的两天,单庆却不回家,辗转坐车,直奔赵子姗这里来。虽然单庆来回奔波很辛苦,可是因为心里不再空虚,并不觉得多辛苦。赵子姗几次三番劝说单庆不要过来找她,但是单庆并不听她的,赵子姗想反正也就几个月了,几个月之后,一切都会见分晓了。 第9章 微妙变化 单芳菲中考没有考上高中,要是想读高中,交借读费要两万多块钱,复读的话,单芳菲自己说也没有把握明年就能考上。单庆全家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单芳菲自己主动要求不读书了。她说她本不喜欢读书,不能像哥哥那样考大学,她想出去打工。其实大家都明白,单芳菲没有考上高中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她小学时成绩还算不错,当初小升初的时候,如果家里花点钱,单芳菲可以上个好点的初中,但当时家里没钱,吴美玉勉为其难供两个孩子读书,择校是不可能的了。为了省钱,单芳菲最后在离家比较近的一所教学质量很差的初中。 单庆激烈地反对妹妹单芳菲出去打工,但是单芳菲却心意已决,吴美玉和白新银也没有反对。吴美玉的想法是女孩子早晚都要是别人家的人,能学好,她愿意供,实在学不好,读下去也是白费钱。单庆上班后,家里的负担轻了许多,如果女儿单芳菲辍学打工,这样她一点负担也没有了,单芳菲赚的钱正好还可以贴补家用。白新银不管这么多事,单庆和单芳菲都不是自己的孩子,他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他没有必要掺合。 不久,单芳菲放弃了继续求学,跟着同村的人去外地打工。 赵子姗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单庆比赵子姗还高兴。单庆和赵子姗暂时和好后,单庆感觉到,赵子姗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太一样,但总觉得不对劲。 单庆和赵子姗提出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赵子姗婉言推辞道:“以后再说吧!” 开学了,赵子姗要去学校报到,单庆专门请了假陪她一起去。赵子姗读研的学校是她的母校,学校的一切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报完到,赵子姗对单庆说:“你工作忙,先回去吧!” 单庆说:“不急,我也好久没有来省城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从前,单庆是个穷小子,花起钱来畏手畏脚,现在他是拿工资的人了,虽说不是随心所欲,但比从前的条件还是强了很多。 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去步行街,赵子姗进了一家服装店,她试穿了几身衣服,看见有一件衣服还不错,她拿起吊牌看价格,单庆在一旁说:“别管多少钱,你看中就买。” 赵子姗瞄了一眼单庆,拿起衣服到柜台去付款,她还和从前一样拿出自己的钱包要付账,不想被单庆一把挡了下来,单庆帮她付了钱,帮她拿了衣服。 中午,单庆和赵子姗发现当年两人经常吃的四川火锅店还在,他们走了进去,在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子姗,你想吃什么就放开了点,我买单。”单庆说。 赵子姗没有搭理他,她环顾四周说,“这儿装修风格都变了。” 单庆刚才只顾看菜单,并没有太在意用餐环境,经赵子姗这么一提醒,他才仔细看了看火锅店的装修说:“还真是,不变也不行啊,跟不上潮流。” “你点菜吧!”单庆把菜单交给赵子姗说。 赵子姗点了几样菜,又把菜单递给单庆。 “这太素了!你怎么没点鸡爪?你不是最喜欢吃鸡爪吗?”单庆看着赵子姗点的菜说。 单庆又点了几样肉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一走,单庆笑着小声对赵子姗说:“你还记得咱们以前为了省钱,自己跑到超市买鸡爪,带到这里来吃火锅吗?” 赵子姗当然记得,她点了点头。 “咱们现在不用这样了,自己拿工资真好。”单庆兴奋地说。 “你省着点花吧!你不得给你家还账吗?”赵子姗揶揄道。 “还不完的账。”单庆说,他一提给家里还钱就来气,“那个家我也不管了,以后我不给还账了。” “不还能行吗?”赵子姗故意问。 “我也够够的了,我平时自己克扣自己,人家呢?天天喝酒耍酒疯,一个不正干,一个还护得紧。”单庆说,“今天别提这些事儿,一会吃过饭,咱们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酒店。” 赵子姗心情复杂地看了单庆一眼,她觉得单庆不像以前的那个单庆了,她虽然还和单庆在一起,心里却越发的空虚。 赵子姗快寒假了,单庆邀请她和他一起回家看看,赵子姗没有同意,她不想见到吴美玉。 单庆知道赵子姗和母亲吴美玉之间的矛盾,他回家分别找机会同吴美玉和白新银谈话。 单庆对吴美玉说:“妈,现在子姗考上研究生了,我们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无论你喜不喜欢子姗,我都会和她在一起,就像我不想你和白叔一起,你不还是和他在一起吗?” 吴美玉并不回答单庆的问题,她听说赵子姗考上研究生,惊讶地问:“她真考上了?真看不出她还真有两下子。” “妈,以后你不要在子姗跟前说那些难听的话了,你要是想拆散我们,我永远不回这个家。”单庆坚决地说。 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刚想哭给单庆看,单庆见状又说:“你别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你别再逼我了,我反对你和白叔一起,你就要死。你信不信,你再反对 我和子姗一起,我也会去死。” 吴美玉从来没见到单庆态度如此强硬,她试探性地说:“你为了她,连我这个妈也不要了?” “我没说不要你,是你老嫌弃人家。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你以前说我们一块花钱,一块攒钱,我不让你帮我攒了。从现在开始,我的工资不再给家里了,我得自己攒钱为结婚做准备,以后我结婚时不会花家里一分钱。”单庆说,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反复想了无数遍了,他以前相信吴美玉的话,把工资都给她,但他看到白新银的做派以及吴美玉对白新银的袒护,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工资最终只会打水漂。 吴美玉虽然心里还是老大不愿意见到单庆和赵子姗在一起,但是她见单庆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不再把工资交给她,吴美玉知道单庆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还没成家,就要和我分家了?” “不分也不行,家里有个无底洞,再说了,妈,我上班以后工资都给你了,你到现在攒多少钱了?”单庆说。 “上哪里攒到钱?我们家欠你姥姥、你姨的钱还没还清,你这又不往家里拿钱了,这以后账怎么办?”吴美玉问。 “俺姑的钱是我还的,俺叔的钱也是我还的,你种地赚的钱呢?”单庆反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种地都是亏本,哪来的钱?”吴美玉叹气道。 “妈,那就怪了,我听俺叔说,今年水果行情不错,他都赚钱了,咱们家的钱呢?”单庆疑惑道。 “人家是人家,他两口子多会过日子,你没看他们家,平时吃什么菜?穿什么衣服?他们都是吃咸菜就馒头,衣服多少年都不见换新的。他们那点钱怎么省下来的?吃不到嘴里,也穿不到身上,都是从嘴里扣的那点钱,说出来也不够丢人现眼的。”吴美玉嘲讽道。 单庆听吴美玉的话说的刺耳,反驳道:“人家怎么丢人现眼了?人家没让儿女受过穷,你看大壮、小壮什么时候为钱愁过?我和芳菲上学的时候,哪顿饭不得精打细算?” 单庆说的是实话,他上学时一到吃饭的时候都发愁,看着食堂那些肉菜垂涎欲滴,却苦于囊中羞愧,只能吃最便宜的饭菜。单庆工作后,有时候会买点零食去学校看单芳菲,带着她到外面打打牙祭,临走,他会给单芳菲一点零花钱。每次单芳菲看到单庆来,她高兴的和一只小鹿似的,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 吴美玉被单庆的话噎着了,她生气地说:“你是怪你妈没有本事了?这还不是怪你那早死的爹?他把你们俩扔给我,自己倒是两眼一闭,啥也不问了,他把罪都留给了我啊!要不是你们俩,我都跟人去城里过好日子了……” 单庆见吴美玉生气,打断她的话,连忙哄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妈,俺爷爷找我,我先出去了。” 单庆说完,赶紧溜之大吉。 单庆又找机会对白新银说:“白叔,我已经工作了,芳菲也出去打工了,这个家不用负担我们两兄妹,以前都说钱被我们俩上学花完了,以后你和我妈两个人,自己赚钱自己花,家里也得有点余钱了吧?” “单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这钱都被我花了呗!”白新银听到单庆话里有话,不满地说。 “人在做,天在看,你天天这个样子过日子有意思吗?你这样混日子,任何人都看不起,更不会尊重你。”单庆恨铁不成钢地说。 “呦,你这小子毛还没干,还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还用你在我跟前嘀嘀咕咕?”白新银鄙夷道,“你别觉得自己多上两年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什么了不起?” “你既然分不清好赖话,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以后喝酒归喝酒,你别再打我妈了。”单庆警告白新银道,“你也不想想,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你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老?哼,我老了让你管?老子活一天就要舒服一天,你管得着吗?”白新银不屑道。 单庆单独找吴美玉和白新银谈话,是考虑到有些话不方便同时当着两人的面说,但是吴美玉还是把单庆的话告诉了白新银,白新银听完后,冷笑道:“你看看,我对他再好也是白搭,他不想我们俩在一起,他以为他是老几?都得听他的?” 吴美玉劝道:“他那也就那么一说,你以后不能少抽烟喝酒吗?” “不让我抽烟喝酒,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我抽他的了,喝他的了?这还没当上领导呢,就想管我?他管得真宽!”白新银嘲讽道。 “你看你说的,早知道我不和你说了。”吴美玉说。 “你瞒我,我就不知道了?他嫌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么多年,我就是喂条狗也得喂熟了,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他怎么就看不上我呢?”白新银委屈道,还滴下泪来。 “新银,你管他怎么看你呢?是我和你过日子,又不是他,他嫌你也是白嫌,我不嫌弃不就行了?儿女再好,比不过半路夫妻。”吴美玉认真地说。 白新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吴美 玉说:“还是你懂我,咱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不是看你的面子,以我的性子,我能让着他?” “他以后不把工资给咱们了,这以后怎么办?”吴美玉问白新银。 单庆和白新银谈话后,白新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心里比吴美玉还焦急。 暑假,单庆把赵子姗接过来,吴美玉对赵子姗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儿子单庆的坚决态度,还有赵子姗考上研究生,这一切不能让吴美玉重新考虑自己该如何对待赵子姗。 村里人的旁敲侧击也让吴美玉对以前的做法有些不安。有人和她说赵子姗现在是研究生了,还能看上单庆吗?她上学后会不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就把单庆给甩了?吴美玉听到这些说法,虽然表面上还嘴硬地回答:“她不找我儿子才好哩,我们才不稀罕呢,我们可以找更好的!”她的心里却已经打了鼓,她以前看不上赵子姗,但是现在不同了,赵子姗是研究生了,比大学生还金贵。 赵子姗也和以前不同了,她到单庆家不再和以前那样主动地干家务,虽然还喊着吴美玉“阿姨”,但很敷衍,明显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热乎劲。赵子姗以前来的时候还和单庆一起在村里到处逛逛,现在一到单庆家,她哪里也不去,也不喜欢和单庆腻在一起,只是躲在房间里看书。 吴美玉一改从前的反对态度,她对赵子姗的态度也客气了很多。她知道赵子姗要来家里,会提前把房子和院子都打扫一遍。吴美玉还让白新银少在赵子姗面前喝酒,抽烟也到房子外面抽。 第10章 冲突 这天,吴美玉的妹妹吴香玉回娘家了,吴香玉给吴美玉打电话,让她也回娘家,姐妹俩趁机聚一聚。下午,吴香玉一走,吴美玉也回了家。 天快黑时,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回到家。吃过晚饭,单庆被单继承叫过去陪他聊天。 赵子姗和吴美玉两个人在家,赵子姗在看电视,吴美玉想起吴香玉的话,忍不住对赵子姗说:“你知道吧?香玉今天还说大奎一个把兄弟,家里开装修公司,想给闺女找对象,就想找我们家小庆这样有正式工作的!哎,他这是找了你,不然就让小庆去见面了。” “我们这不还没结婚吗?你想让他去呗!”赵子姗假装不在意地说。 “不是因为你,说不定他就真去了。你知道多少人在我跟前夸我们家小庆长得好吗?都说他个头又高,长得又帅。”吴美玉陶醉般地继续说。 “谁不说自己孩子长得好?癞蛤蟆娘也说癞蛤蟆帅吧?”赵子姗讽刺道,她不想和吴美玉再说下去,关了电视,起身回了房间。 单庆回到家,看见赵子姗躺在床上,他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推了推她,小声说:“你睡着了?” 赵子姗翻过身来,坐了起来,她戏谑道:“你回来得正好,抓紧洗漱打扮一下,换身新衣服,把皮鞋擦擦,好准备去相亲。” “好好的,你怎么说这个话?”单庆不明就里地问。 “你妈刚才说了,说你姨要给你介绍个什么装修公司老板的女儿,你赶紧去,别错过这好姻缘。”赵子姗说着,使劲把单庆往外推。 “我妈说这些话做什么?她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单庆生气地说。 “她还说了,你要不是找了我,说不定你就真去相亲了。她什么意思啊?是说我挡你的路,破坏你的好事了呗!”赵子姗气鼓鼓地说。 “她怎么想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话!你等着,我去找她去。”单庆听赵子姗这样一说,火气也上来了。 单庆跑去找母亲吴美玉,吴美玉正站在门口刷牙,她见单庆一脸不高兴,问:“你跑来跑去和不着窝的兔子似的,干嘛?” “妈,你今天和子姗又说什么话了吗?”单庆一脸不高兴,兴师问罪道。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吴美玉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说。 “你是不是说我姨要给我介绍对象了?”单庆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我是说你姨夫有个把兄弟想给闺女找个和你条件一样的对象,是她自己多心了。”吴美玉否认道。 “你真没说让我去相亲?”单庆不相信地问。 “我没说!”吴美玉坚决否认道。 “那子姗怎么说你要给找对象?”单庆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也就随口说说,谁知道她怎么想的?那她还说你是癞蛤蟆,我是癞蛤蟆娘哩!”吴美玉说。 “妈,你以后在她跟前能少说那些话。有什么意思?”单庆为难道。 “照你这么说,以后我也不能随便说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我这嘴该找针缝上,谁让我这嘴这么欠?”吴美玉说,喝了口手里杯子的水,在嘴里漱了漱,使劲吐出老远。 单庆见吴美玉生气,缓和了语气说:“我也不是不让你说话,你别说那种话了。你看我和子姗都订过婚了,你说这些话,除了大家都生气,有什么用?” “我说过我以后不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要不,你抽我两嘴巴子,让我长长记性?”吴美玉说着,把脸伸到单庆跟前。 “和你真是没法沟通。”单庆说,他听吴美玉这样说话,也赌气回了房间。 单庆回到房间,赵子姗看到单庆的表情就知道他碰了一鼻子灰,她幸灾乐祸道:“怎么样?” “你说呢?”单庆郁闷道。 “我说不让你回来,你非要回来。这次长记性了吧?以后,你愿意来,你来,我是不会过来了。”赵子姗说。 “你说我妈她说话怎么那么气人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单庆对赵子姗说。 “她啊,替你亏得慌,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攀龙附凤?非得下嫁给我?”赵子姗戏谑道,“幸好你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你妈得让你去给大户人家做小去。” “你就胡说八道吧?你嘴巴也不饶人啊!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是癞蛤蟆,我妈是癞蛤蟆娘了?”单庆笑着说,他被赵子姗的话逗笑了。 “我说癞蛤蟆娘也说癞蛤蟆帅。我的意思是说谁的父母不说自己孩子好?我没说你们是癞蛤蟆。”赵子姗解释道。 “无所谓,就算我是癞蛤蟆,也吃到你这个天鹅肉了。”单庆开玩笑说。 “在你妈眼里,我不是什么天鹅,我是丑小鸭。你妈一心想让你吃天鹅肉,你不吃怪谁?”赵子姗揶揄道。 “怪你!”单庆说,“在我眼里啊,你才是天鹅,我妈说的那些人不是什么天鹅,顶多算是家养的大鹅!” “这还差不多!”赵子姗很满意单庆的 回答,高兴地说。 单庆见赵子姗高兴,就想动手动脚,赵子姗忽然脸色一沉,对单庆抱怨道:“天一亮咱们就走吧!在这还不够生气的!你妈这个样儿,你爷爷天天和你有说不完的话,就剩下我一个人。” “行,明天就走。”单庆答应道。 第1章 争取 吴美玉和白新银结婚后,她无数次和儿女们提起改口的事情。吴美玉经常有意无意地和单庆还有单芳菲说,某村有和她家情况类似的人家,母亲改嫁后,儿女都喊继父“爸爸”,而且儿女对待继父就和对待亲爹一样。吴美玉言下之意也是希望单庆和单芳菲对待白新银和对待亲爹单明一样。吴美玉软硬兼施,有时候她会骂单庆和单芳菲没有良心,她的理由是白新银养他们那么多年,他们却总不把他当亲生父亲看,都是白眼狼,他们但凡有良心,就应该改口喊白新银是“爸”而不是“叔”。 为了改口这个事情,吴美玉是费尽心思,但是无论她怎么说,单庆和单芳菲两个孩子就是不吭声。单明去世时,单庆和单芳菲都已经懂事了。单明去世后,吴美玉一个人吃苦受累,对单明由怨转恨,竭力抹去单明留下的一切痕迹,她撕毁、烧掉单明留下的照片、遗物,就算是全家合影,吴美玉也用剪刀把单明的头像剪掉。不仅如此,吴美玉还不许孩子们在家提到单明,谁提,换来的是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和训斥。单庆和单芳菲无力阻止也不敢阻止母亲吴美玉做这一切。他们和吴美玉不一样,虽然单明已经死了,但在单庆和单芳菲心里,他依然活着,只有单明活着时的那段时光才是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更何况,白新银以前犯过罪,现在依然不正干,单庆和单芳菲从内心鄙视白新银这样的人渣,让他们改口认这样的人做父亲,不等于认贼作父吗?后来,吴美玉让俩孩子改口的事情也传到了单继承耳朵里,他更是强烈反对。 吴美玉和白新银两人曾在单继承跟前大献殷勤,吴美玉背后在村里扬言,如果单继承老两口想认孙子孙女,他们就要认白新银当干儿子,要像对单明那样对白新银。这话传到单继承耳朵里,把他气得够呛。他当然不可能按吴美玉说的那些做,如果不是想让吴美玉养两个孩子,他早将吴美玉扫地出门,怎么会容忍她坐地招夫?单继承有时候也后悔自己当时默许吴美玉坐地招夫,引狼入室,吴美玉没脸没臊地让单庆和单芳菲两个孩子改口,又要他们老两口认白新银当儿子,这不等于当单明不曾存在过吗?别说白新银的人品不好,就是换个人品好的,单继承也不可能把那人当单明,单明是死了,可他还有俩孩子在,他的血脉还在。 单继承和单强作为单家的男人,他们没有能力抚养单庆和单芳菲,只能眼睁睁看着吴美玉和白新银在他们眼皮底下生活,尤其是看到白新银每天招摇过市,将单明留下好端端的一个家糟蹋得千疮百孔,从当年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变成现在村里人都看不起的困难户。他们替单明不值,这让他们心里更加厌恶吴美玉,是吴美玉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不能吃苦受累,才招来白新银这样的下三滥登堂入室。他们盼望着单庆快点长大成人,到那个时候,他不会任由吴美玉和白新银继续作妖。 单家人对单庆和赵子姗之间的关系一直持观望态度。单继承作为单庆的爷爷当然很高兴看到孙子单庆有了对象,他已经老了,渴望孙子快点成家,给他们生个重孙子,好让单家后继有人。单庆的姑姑单丽基本是站在父母的立场上的。单强则感情复杂,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比单庆小三岁,俩人初中毕业,在外打工赚钱不多,平时还要靠父母接济,更别提找对象了。 赵子姗第一次来到单庆家时,单庆也带着她看了单继承老两口,单继承老两口见到孙子带对象来家自然高兴地合不拢嘴。单继承找到吴美玉,问她是否要给赵子姗见面礼,吴美玉和他说不要给,赵子姗和单庆八字还没有一撇,还不知道成不成,要是单庆每带一个对象过来就给她一次钱,那还了得?吴美玉不仅不让单继承给,自己也装作不知道有这个风俗。按照当地的风俗,未过门的准媳妇第一次上门,婆家是要给见面礼的。 在吴美玉心里,赵子姗根本不是儿媳的人选,是单庆硬塞给她的,既然她不喜欢,她当然不会对赵子姗好,而赵子姗也因为她的不喜欢有了“罪过”,为了赎罪,赵子姗必须按照吴美玉的要求做事,否则她就会通过各种手段把赵子姗驱逐出去。 赵子姗的“罪过”有很多,用吴美玉的话说,主要有以下几条:出身不好,外地的,农村的,父母都是农民,父母既不是当官的也不是有钱人;工作一般,以单庆的条件,在本地找个老师绰绰有余;工资不高,没有本地老师高;性格不好,太倔强,嘴巴不甜,吴美玉喜欢温柔听话的…… 赵子姗早就觉察到了吴美玉给她定下的各种“罪状”,她曾天真地想,她可以用真心来感动吴美玉,只要她对单庆好,对吴美玉好,吴美玉总会接受她的。单庆是爱她的,作为母亲的吴美玉也会爱屋及乌吧?但是赵子姗忘记了,对于一个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人来说,爱情还是要讲究实惠。在吴美玉眼里,爱情不过是个幌子,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过是在一起过日子、生孩子,爱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有没有爱情并不重要,结婚后可以慢慢培养,再说没有赵子姗,还有其他更好的女孩等着单庆呢! 单庆不是不知道吴美玉眼里的赵子姗的那些“罪状”,吴美玉已经反复和他说无数遍了,单庆觉得不可思议,他只是想 单纯地和赵子姗谈恋爱,没想过那么多现实因素。单庆是偏袒母亲吴美玉的,因为母亲吴美玉将他养大又供他读大学很不容易,赵子姗爱他就必须和他一样孝顺母亲吴美玉。如果吴美玉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赵子姗随吴美玉的心意,吴美玉怎么会不喜欢她呢?于是,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每次吴美玉当面羞辱赵子姗后,单庆总是劝赵子姗,母亲吴美玉心地善良,都是为他们好的,只是方式不对。单庆的偏袒,赵子姗的隐忍,这一切让吴美玉更加理直气壮,她对待赵子姗时,更加变本加厉,直到赵子姗受不了主动离开。 赵子姗和吴美玉之间的矛盾,单家人虽然无法一一知道,但他们隔岸观火,多少还是能看到一些端倪。 吴美玉在村里其他村民面前也毫不掩饰她对赵子姗的不满,在她眼里,单庆能带女朋友回家是他有本事,但女朋友不代表就是将来结婚的对象。村里也有这样的先例,村西头刘毛蛋的儿子刘响和单庆是小学同学,他常年在外打工,每年带回家的对象都不同,刘毛蛋两口子不仅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傲。吴美玉也有刘毛蛋两口子类似的想法,所以她不反对单庆带赵子姗回家,但她又不在乎赵子姗,加上单庆对她的袒护,吴美玉可以说是无所顾忌,反正赵子姗注定是过客,她没有必要维护她和赵子姗之间的关系。 看到吴美玉如此态度,单家人也不看好单庆和赵子姗两人的感情,对单庆和赵子姗能修成正果不抱有太大希望,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单家人表面很客气地对待赵子姗,除单继承礼节性的请赵子姗和单庆一起在家吃过一顿饭,其他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单家人觉得没有必要为一个过客般的赵子姗得罪吴美玉,毕竟,单庆是和吴美玉亲的,得罪吴美玉就等于得罪了单庆。 单家人对待赵子姗小心翼翼地态度让吴美玉很受用,自从单明去世后,她坐地招夫让白新银入赘,她在单家的优越地位不复存在了,只是从单庆考上大学起,单家人才重又对她客气起来。 如今,单家人从吴美玉对单庆忘恩负义的抱怨中,得知了单庆和赵子姗在一起的坚决态度,他们很高兴看到单庆决定和赵子姗在一起。虽然赵子姗有着吴美玉眼里的各种“罪状”,但是在单家人眼里,他们更讨厌吴美玉。一来,吴美玉在单家人眼皮底下改嫁已是不贞,她还总是想让白新银代替单明的地位,这是单家人无法容忍的。二来,吴美玉一直向单庆灌输对单家人的不满,不让单庆和单家人走近,这一点,无论是单继承老两口、还是单强和单丽兄妹俩都能感受到。 单家人认为吴美玉和赵子姗的矛盾势必会把赵子姗推到他们这一边,因为他们和赵子姗一样同吴美玉水火不容,所以当单家人得知单庆去找赵子姗,重又与赵子姗和好的时候,他们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这年春节,单庆把赵子姗带回家,单庆的爷爷单继承给了赵子姗见面礼和压岁钱。单继承喊来单强,商量着过年期间,单家人一起聚餐。单明活着时,除单丽外,逢年过节,单家人会轮流在单明和单强两家聚餐,自从单明去世,单家人再也没有聚过。 单继承告诉吴美玉准备年初六全家聚餐的事情,还特地嘱咐一声,让白新银也来参加。听到单继承提到让白新银参加聚餐,吴美玉心里一阵悸动,她忍不住想:单家人这是要承认白新银了? 因为是二婚,吴美玉对白新银可比当年对单明要用心得多,虽然白新银好吃懒做又酗酒赌博,但在她心里,无论是单明,还是白新银,既然她嫁给这个人,就只有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别看吴美玉喜欢说,嘴像没有把门的,但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说白新银的好,不说他一句不好,只有在父母、儿女这样的亲人面前,她才能摘掉伪装,哭诉白新银的不堪和自己的不幸。白新银摸透了吴美玉的心思,他知道无论他怎么样,做什么事情,吴美玉都不会和他离婚的。通常,白新银只会在喝酒后打吴美玉,酒醒后,他会把打人的责任推到酒身上,他辩称自己并不想打人,是他喝醉酒了才六亲不认,都是酒精惹的祸。打人如此,丢钱也是如此,每次丢钱都是在白新银醉酒之后。面对白新银,吴美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吴美玉兴奋地把单家聚餐的事告诉了白新银,还特意提到“老头”要白新银也去,吴美玉和白新银私下都喊单继承为“老头”。白新银有些惊讶,这么多年,单家人对他不冷不热,见面都爱理不理,更别说一起吃饭了。平时除了单庆和单芳菲还和单家人走动,有事也是单继承主动找吴美玉,白新银在单家人面前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这次,作为家族之首的“老头”单继承居然喊他也去聚餐,这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单家的这次聚餐共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单家人让单庆到大人这一桌来,但是单庆坚持在孩子那一桌。席间,单继承主动提到了单庆和赵子姗订婚的事情。吴美玉本来想装不知道,权当是这里没有这个风俗,因为订婚时亲戚给的钱都是给赵子姗的,她办酒席花钱出力,一分也得不到,而且将来单强和单丽的孩子订婚,这礼钱还是她出。单继承既然提了出来,吴 美玉也不好再说这里没有这个风俗了,她只好勉强同意给单庆和赵子姗办订婚宴。 听到要给自己和赵子姗订婚,单庆心里很高兴。赵子姗考上研究生之后,当年建议单庆和赵子姗分手的同事王峰阴阳怪气地单庆说:“你小子挺有眼光啊!找了一匹黑马。不过你也麻溜点,人家今非昔比了,身边优秀的男生也不少吧?你还不抓紧把婚结了?” 王峰的话让单庆陡然联想到赵子姗近期的表现,他也感觉赵子姗怪怪的,对他也没有之前那般热情。单庆把结婚提到日程,他问赵子姗怎么想的,她也不说。 第2章 烦恼 聚餐结束后,单庆兴奋地和赵子姗提起订婚的事,赵子姗对此显得心不在焉。单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赵子姗最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子姗回到家后给单庆打来电话,意思是不想订婚。单庆不太理解赵子姗的想法,他问:“子姗,我没听错吧?你以前不是想结婚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还在读书,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赵子姗说。 “那你准备到什么时候?”单庆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以后……等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赵子姗说。 “子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单庆问。 “我也说不清楚,等我想清楚再和你说吧!”赵子姗说。 “子姗,老实说,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这么大,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单庆对赵子姗说。 “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又怎么告诉你?”赵子姗回答。 两人通完电话,赵子姗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子姗曾经对单庆抱有很大的期望,虽然吴美玉不看好她,对她也不好,但是她认为自己的真心付出能换来吴美玉的好感,对单庆她始终很有信心,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求婚”会换来单庆的无情拒绝。赵子姗忘记不了单庆当时态度的决绝,单庆说的那些“狠话”让她铭记在心,每次想到那些话,赵子姗的心都隐隐作痛。在和单庆不联系的几个月里,谁能知道当时她心里是多么地痛苦?单庆去找她和好,她一时心软没有拒绝,但是直到现在,她都在怀疑单庆。单庆和赵子姗说,他和她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他发现没有她,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他不能没有赵子姗。可对赵子姗来说呢,单庆于她还是那么重要吗?如果他真的爱她,怎么能不想结婚还说出那些狠话,怎么能漠视她被吴美玉羞辱? 现在,赵子姗考上研究生了,吴美玉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现在更是提到了订婚,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赵子姗根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单庆的态度也让赵子姗心里不安,他那么迫切地想和她结婚,真的是冲她这个人吗? “如果我现在没读研,而是还在家乡当老师,他们会这样对我吗?”赵子姗问自己,她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太荒谬了。 “哼,这些势利眼,一群想摘现成果子的人。”赵子姗在心里不屑地说。 听到赵子姗说不想订婚,这次该轮到单庆郁闷了。单庆想不明白,从前那么渴望结婚的赵子姗现在为什么不愿意订婚了?虽然他也隐隐地感觉到赵子姗对他没有从前那般热情了,但是他认为他和赵子姗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那么轻易改变。 几周过去了,吴美玉见单庆没有提订婚的事,看到单庆一副闷闷不乐地样子,她也觉得很奇怪。这天是周六,单庆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吴美玉正在院子里坐在小凳子上摘芹菜叶子,她看到单庆回家了,对他说:“小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什么事?”单庆问。 吴美玉问道:“你和赵子姗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单庆反问道。 “过年的时候,你爷爷不是提到你们订婚的事情吗?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吴美玉问。 “别提这事了,人家现在不想订婚。”单庆郁闷地说。 “怎么又不愿意了?你们俩吵架了?”吴美玉问。 “没吵架,她不愿意也正常啊!你又不喜欢她,现在不正好称你的心吗?”单庆赌气说。 “你说这话时怪我喽?我对她还要怎么好?我看她啊,是觉得自己现在条件好了,开始翘尾巴了。”吴美玉说。 “你怎么知道?”单庆瓮声瓮气地问。 “还用想吗?你看看她那个德行,谁看不出来?她是觉得自己现在是研究生了,了不起了呗!”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子姗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那样的,当年就该嫌弃我,也不会和我好了。”单庆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说。 “信不信由你!她要是这个样儿,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我吹,她这边不愿意,我这边就能找人给你介绍对象,你信不信?什么样的对象,咱们找不着?在我跟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吴美玉愤愤地说。 “妈,我的事我有数,你别管了。”单庆说,他听母亲吴美玉无情地批判着赵子姗,心里很不舒服。 “我就知道你得向着她说话,哎,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就是那个花喜鹊。”吴美玉讥讽道。 单庆没有争辩什么,他不想刺激母亲吴美玉,她一激动不知道又得做什么举动。 “白叔呢?又去喝酒了?”单庆转移话题问。 “谁知道他死哪里去了。”吴美玉没好气地说。 说来也巧,两人正说着,白新银提着个红色塑料袋从外面走了进院来。 “你去哪儿来?怎么现在才来?”吴美玉没好气地问白新银。 “我能去哪儿?我一个朋友 找我有点事儿。”白新银笑嘻嘻地说,说着,他打开红色塑料袋。 “你这提的是什么?长得这么难看,一身疙疙瘩瘩的,和癞蛤蟆皮似的。”吴美玉瞅了一眼塑料袋里的东西说。 “我朋友给的。这叫什么来着?叫什么,什么榴莲?”白新银自豪地说,“小庆,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吃吗?” 单庆摇摇头说:“听说过,没吃过。” “我掰开看看。”白新银说,他双手抱着榴莲,顺着榴莲的裂缝使劲一掰,榴莲被掰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鹅黄色的果肉。 “这个味道这么大,臭得难闻,能吃吗?”吴美玉捂着鼻子问。 “我看看。”白新银说,他把榴莲肉扒开扔掉,拿出里面的种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咬不动。” 白新银又把其他榴莲肉也这样扒掉了,只留下一个个圆溜溜地榴莲籽,他举着沾满鹅黄色榴莲肉的双手对吴美玉和单庆说:“你们闻闻这个味道,嘿嘿!” 单庆和吴美玉见状赶紧都躲开了。 白新银胸有成竹地说:“我猜,这个东西只有这个籽能吃,这些黏糊糊的和屎似的,臭死了。” 单庆想走开,白新银叫住了他:“小庆,你别忙着走,我还有事说。” “什么事儿?”单庆停下脚步问。 “进屋说。”白新银神秘兮兮地说。 单庆和白新银一前一后进了客厅,单庆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新银仔细观察了单庆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于是笑着说:“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你什么朋友?我能帮什么忙?”单庆问。 “你别问我什么朋友了,反正是关系挺好的朋友。他打算在镇上开个游戏厅,放几个老虎机,想让你找人打个招呼,不要去查他。”白新银说。 “什么?”单庆惊讶地问。 白新银只好又重复说了一遍。 “他这是犯法的。”单庆说,他终于明白了白新银的意思。 “他也不白让你出力,你不方便出面,他给我一半的干股,我的还不是你的吗?”白新银说。 “你答应了?”单庆皱着眉头问。 “我没答应,我说我得问问你的意思。”白新银说,他见单庆的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 “这事肯定不行!”单庆斩钉截铁地说。 “你先别忙着说不行,这个来钱快,咱们又不费什么劲,有钱干嘛不赚?”白新银劝道。 “你怎么想的?想钱想疯了吗?这种钱你也敢赚?别说我不认识什么人,我就是认识,也不能干这个事。”单庆激动地说。 “别激动,你别激动,你不打招呼也没事,他说了,到时候他来找人,到时候就说你也入股了,就借你个名号。”白新银说。 “我和你说,你别打我的旗号,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一个办事员,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权力?人家认我是谁?”单庆说。 “你同学不是在镇上派出所吗?”白新银说。 单庆想起来了,他有个高中同学胡海林在镇派出所工作,想到这里,他后背一阵阵发凉。他急切地问:“你去找小胡了?” “还没有,这不正问你意见吗?”白新银说。 “你说你天天都在想什么?你这不是害人吗?”单庆气愤地说,“我这就和小胡说清楚,你以后别想打我旗号干坏事。” “和你说点事,你急什么啊?我这朋友不也是觉得我儿子有本事,这是看得起我!”白新银自豪地说。 “哼!这些人真够钻营的,你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给你一半干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单庆越说越激动。 “我就知道,让你办点事不容易。就一句话的事儿,你别上纲上线的?人家不找你,照样能找到人。”白新银不屑地说。 “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要打我旗号干坏事。”单庆大声说。 “你行了啊?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还打你旗号?养你这么多年,想沾你点光都这么难,真是白养你了。”白新银也不依不饶地嚷嚷道。 “你俩吵什么?”吴美玉听见屋子里的争吵声,冲进来问。 “妈,你问问他,他想害我。”单庆气愤地对吴美玉说。 “谁害你了?你别不识好人心!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别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白新银争辩道。 “有话好好说,吵什么吵?别让人听见了!”吴美玉说,她怕周围邻居听见单庆和白新银吵架。 “有什么好说的?我怎么想起来回来的?我就不该回来!一回来净是事儿。”单庆懊恼地说着就往外走。 “这都要吃饭了,你去哪儿?”吴美玉见单庆要走,急忙问。 “你别管我,你管管他吧!我不让你们帮我什么,能不能别拉我后腿了?” 单庆撂下这句话,离开了家。 吴美玉目送单庆离开,她把目光转向白新银,白新银一脸无辜地说:“你这儿子不得了了?我就说一句话,他就和炮仗似的炸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吴美玉问。 白新银一五一十地和吴美玉说了他朋友让他帮忙的事儿,最后,他惋惜地说:“你看看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单庆也是死心眼,他就是不愿意!” 吴美玉担忧地说:“小庆不让干就别干,万一被逮到呢?” “就怕被逮到才让他给打招呼,他倒好,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白新银说。 吴美玉不懂法,但她知道老虎机是赌博用的,她说:“不弄这个事儿才好,要弄成了,你不得天天趴在那里?” “你懂什么?我看他就随你,一样的死脑筋。”白新银见吴美玉也不支持他,不耐烦地说着也要走。 “你又要去哪儿?”吴美玉问。 “老爷们的事,娘们少管。”白新银说完,也离开了家。 单庆坐上中巴车回到了出租房,赵子姗和吴美玉发生冲突后,她不愿意和单庆一起回家,为此,单庆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回出租房的路上,单庆在附近的小吃铺吃了一碗米线。单庆心情郁闷,他给赵子姗打电话,赵子姗接听了他的电话。单庆把白新银和狐朋狗友想开游戏厅的事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耐心地听完单庆的话,说:“你们家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奇怪。” “子姗,你怎么这么说?”单庆反问道。 “一个蛮不讲理的妈,一个吃喝嫖赌的继父,都是会折腾的人物。”赵子姗评价道。 “话不能说这么难听。他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妈不是那样的。”单庆维护着吴美玉说。 “你是入鲍鱼之肆,久之不闻其臭。”赵子姗说。 “也许吧!”单庆叹息道。 第3章 袒露心迹 赵子姗拒绝订婚,这件事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单庆的心上,虽然赵子姗和他说自己是因为要上学才不想考虑这些事,但单庆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情人节这一天正好是周五,单庆头天和领导请了假,他坐火车去省城找赵子姗,他想给赵子姗一个意外的惊喜。 单庆到赵子姗学校门口时,已近中午,他拨打了赵子姗的电话。 这天,赵子姗只有上午一节课,下课后,她在图书馆学习。赵子姗看到单庆打来电话,站起身走出图书馆,来到图书馆外面的草坪上接听电话。 “喂,子姗,你在哪儿?”单庆一本正经地问。 “哦,我在图书馆。”赵子姗回答。 “猜猜我在哪里?”单庆故作神秘道。 “我哪儿知道?你出差了?”赵子姗问。 “嘿嘿,猜不到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单庆笑道。 “你怎么来这里了?”赵子姗惊讶道。 “你出来再说吧!”单庆说。 赵子姗挂了单庆的电话,先是回图书馆收拾好座位上的东西,把书整理好,然后拎着包离开了图书馆。 赵子姗来到学校门口,见到单庆背着一个背包站在那里等她。 单庆想去帮赵子姗拎包,被赵子姗拒绝了,她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来这里了?” “今天是情人节啊!我和领导请假了,来看看你。”单庆笑着说。 “哦。”赵子姗明白了。 “你肚子饿不饿?咱们出去吃吧?”单庆说。 “在食堂随便吃点吧?”赵子姗建议道。 “食堂的饭你还没吃够啊?我带你改善生活去。”单庆说。 “去哪里啊?”赵子姗问。 “先坐车去市中心再说。”单庆说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和赵子姗一起坐了进去。 吃过午饭,单庆和赵子姗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公园,在僻静处找到一个长椅坐了下来。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偶尔有锻炼的中老年人或推孩子散步的老人从他们跟前匆匆经过。 趁没有人,单庆含情脉脉地对赵子姗说:“我这个星期天才走,咱们先去找个酒店吧?” 赵子姗似笑非笑地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单庆笑道,“食色性也。” 赵子姗不置可否道:“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哪能?”单庆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长方形礼盒,递给赵子姗。 “这是什么?”赵子姗问,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一条红色花纹丝巾。 “喜不喜欢?”单庆满怀期待地问。 “多少钱买的?”赵子姗问。 “别管多少钱,你喜欢就行。”单庆说。 “几十?还是几百?”赵子姗追问道。 “两百九十九块钱,你不会嫌便宜吧?”单庆心虚地说。 “啧啧,不容易!”赵子姗展开丝巾,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丝巾说。 “怎么这么说?”单庆不明白赵子姗的意思问。 “你那点钱还得给家里,能抠出点钱给我买东西,太不容易了。”赵子姗说。 “你这是在嘲讽我吧?”单庆恍然大悟说。 “算了!我不说了。”赵子姗说,她果然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子姗,你怎么不说了?”单庆见赵子姗不说话问。 “我一张嘴说话,你就说我嘲讽你,我不说话就是了。”赵子姗回答。 “你要是这么乖就好了!”单庆打趣道。 “你要我怎么乖?”赵子姗故意问,“三从四德?” “那倒不用!你不能温柔点吗?”单庆小声说。 “温柔?我再温柔,都快被揉死了。”赵子姗一语双关地说。 “子姗,你还在记仇吗?”单庆轻声问,“我就知道,你不订婚是还记恨我,还有我妈。可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已经和你发誓,以后不那样了。”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家人希望我们订婚是因为我考上研究生了,对吧?”赵子姗问。 “也不完全是,是我和他们说了,非你不娶。”单庆说。 “那你为什么又非我不娶了呢?以前你不是说全世界男人多的是,我想结婚可以随便找一个,你也不会和我结婚的。”赵子姗说着说着,一下子哽咽住了。 “你怎么又翻旧账了?”单庆一听赵子姗旧事重提,急躁道,“我不都和你道歉了吗?你怎么还不依不饶?” “我怎么会忘记?”赵子姗痛苦地说。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一时说秃噜嘴了。我已经后悔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不能原谅我?”单庆望着赵子姗言辞恳切地说。 “我觉得你和你家人都是一群势利眼,以前你们觉得我不能帮助你,你们想攀龙附 凤,现在不是你们变了,是我变了。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在我们那里当老师,你们会像现在这样对我?”赵子姗哭着说。 “在你眼里,我就是势利眼?”单庆说,“我也不瞒你。我承认,我工作之后,看到了一些事,也听到了一些说法,那段时间,我心里确实有波动。” 赵子姗盯着单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单庆继续说:“但是,我们不联系那段时间,我逐渐清醒了,我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你。” “怎么会?谁离开谁不照样活?”赵子姗说。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我爸去世后,我们家变穷了,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们,我以为自己以后连个在家种地的老婆都找不到。这种想法一直到我上大学后都还有。认识你之后,你没有因为我没有钱而看不起我,我们约会,你也没让我买过什么东西,你还给我钱花,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温暖。”单庆真诚地说,“不管我妈想怎么样,我从来没想过攀龙附凤。我也不是因为你考上研究生才和你好的,我去找你时,你那时候还没考研。我当时就决定,无论你考不考得上,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甚至都想好了,准备在你们那边买个房子,周末我来回跑,不让你跑。” “你既然动摇了,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了?”赵子姗问。 “我身边有个叫王辉的同事,你知道的,他为了和现在的老婆结婚,把前女友给蹬了。说实在的,我看不上他这样的为人,但是他这样做,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房子、车子都是现成的,不用自己费劲。”单庆说。 “人家这样做有这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学学他?你妈不一直想你找那样的对象吗?”赵子姗反唇相讥道。 “物质上,他确实是得到了,但是他自己却说他和老婆之间没有话说。他老婆怀孕了,一开始,他想让自己妈妈来照顾老婆,但他老婆死活不愿意,他妈来两天,老婆就回了娘家。他们现在和他老婆的父母住在一起,他在家没有发言权,只要提出一点不同意见,其他人都将枪口对着他。你说,他真的很幸福吗?”单庆说。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幸福?人家和你说了?”赵子姗问。 “我们是一起考进单位的,原来一有时间,他们就喊一起喝酒吹牛皮,后来,张伟考走了,王辉成家了,老婆管得严,聚也聚不起来了。现在偶尔和王辉见面,净听他吐槽了。”单庆说。 “你原来羡慕他吧?现在听他吐槽,还羡慕吗?”赵子姗问。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世界谁也不傻,你图人家什么,人家能不知道?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羡慕王辉。对我来说,如果家是这个样子,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家。”单庆实话实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没出息,像我没背景也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走仕途,只想干好自己的工作,对得起拿的那点工资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你说的是实话,实话不可笑。”赵子姗说,单庆的一席话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小时候,我想当科学家,当英雄,可还没等我长大,我爸就去世了,而我的梦也破灭了。你可能感受不到,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好好活着比做梦更重要。”单庆说,“子姗,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等你毕业,不管你以后找不找工作,找什么样儿的工作,只要你不和我分手,我决不辜负你。”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赵子姗问。 “当然是真的。”单庆肯定道。 “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让任何人养我,我读书读到现在,为的是自己能够养活自己,让自己过得更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因为我不想受到父母的掌控,不想他们干涉我,我想靠自己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赵子姗说。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单庆说。 “是的,我一直都是,其实我可以变得现实一点,那样我可能会轻松,但我不愿意那样。你不也是如此吗?”赵子姗微笑道。 “是啊!我们俩这一点是一样的。”单庆说。 第4章 心病 单庆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赵子姗上学时,他偶尔周末会回家。赵子姗的学校在南方,单庆从县城坐火车要四个多小时,每隔两周,他会去看一次赵子姗。寒暑假,赵子姗除了回家一段时间外,也会到县城找单庆。两人相处倒也融洽。 赵子姗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单庆又重提订婚的事,赵子姗这次坦然接受。赵子姗和单庆订婚后,吴美玉开始担忧一件事,现在单庆和赵子姗已经订婚了,接下来就要结婚,而结婚按当地风俗是要给彩礼的。吴美玉不想给赵子姗彩礼钱,反正单庆和赵子姗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她不给彩礼,赵子姗还能和单庆分手吗?但她也知道赵子姗已经今非昔比了,她也没有这个把握。为了这个彩礼钱,吴美玉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在赵子姗读研之前,吴美玉和赵子姗曾经有过一次关于彩礼的对话。 那时,正好到了棉花采摘的季节。棉花地里的棉桃,一个个裂开了嘴,露出里面白色棉絮,等待着人来采摘。天气晴好的时候,棉桃开得很快,刚摘过一茬,另一茬又开了。白天,吴美玉要下地采摘棉桃,晚上或下雨天,一家人坐在一起摘棉花,将雪白的棉絮从采摘来的棉桃上扯下来。等棉絮晾晒干之后,再卖给下乡收棉花的商贩。 那天,单庆被爷爷单继承喊去他家帮忙,吴美玉带着赵子姗一起去地里摘棉花。赵子姗和吴美玉一人负责摘一行棉花趟,两人边摘棉桃边聊天。聊着聊着,吴美玉突然问道:“子姗,听说你们那边结婚是一头沉,男方给的彩礼,女方家全留着?” “确实是这样,不过也不一定,还得看各家的情况。”赵子姗回答。 “那都得给多少彩礼?”吴美玉问。 “像我表哥刚结婚,他和我表嫂是人家介绍认识的,彩礼给了6万。”赵子姗如实说。 “那这钱还能带回来吗?”吴美玉问。 “那谁知道啊?有的能吧?有的可能就被女方家留着了。”赵子姗说。 “你们那里的彩礼怎么那么重?这不是卖闺女嘛?要是家里有几个闺女,光收彩礼都能发财了。”吴美玉皱着眉头说。 “这边不要彩礼吗?”赵子姗反问吴美玉。 “我们这边不时兴这个,越穷的地方彩礼要得越多。”吴美玉轻描淡写地说。 赵子姗嘴角一撇,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她以前和单庆的婶婶王花聊家常时,王花提到过当地给彩礼的事,还说村里现在攀比严重,谁家的闺女结婚时彩礼给的越多,娘家越有面子。 想到这里,赵子姗故意问吴美玉: “这边结婚不给彩礼,女方还要给陪嫁吗?” “给啊!不给,人家婆家看不起!有的女方家庭条件好的,还陪嫁一辆小轿车哩!”吴美玉避重就轻地说。吴美玉说得煞有其事,虽然这只是她的耳闻,至少她们村里并没有谁家娶的媳妇有小轿车做陪嫁。 “你知道单青松媳妇嘛?人家还是城里的,单青松家都破成什么样儿了?人家媳妇不嫌弃他,非要跟他,结婚后可能干了,一点不把自己当城里人。”吴美玉继续说。 “人家媳妇既然是城里的,怎么没把那个单青松带进城当城里人呢?还窝在原来的破家干嘛?”赵子姗听出吴美玉羡慕的口吻,忍不住热讽冷嘲道。 “又不是倒插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们村长的闺女出嫁还陪了十万块钱呢!”吴美玉继续羡慕道。 “村长闺女找的是谁家的穷小子啊?”赵子姗故意问。 “人家可不穷!听说她找的那男孩也是哪个村大队书记的儿子,在镇上有好几套门面房呢!”吴美玉说。 “人家那是强强联合,门当户对,凤凰男娶孔雀女的故事毕竟是少数。”赵子姗说。 “什么凤凰男娶孔雀女?”吴美玉不明白地问。 “就是穷小子娶富家女。”赵子姗解释道。 “那也不一定,你没看电视里演的多去了,还就有那种富家小姐非穷小子不嫁哩!”吴美玉毫不示弱地说。这时的吴美玉一心不想儿子单庆和赵子姗好,所以故意说话刺激赵子姗,希望她知难而退。 见吴美玉开始蛮不讲理,赵子姗不再作声,低头摘她的棉桃。 那时,吴美玉从没想过单庆有一天会和赵子姗结婚,可现在不一样了,单庆非得要和赵子姗在一起,现在两人订了婚,这紧接着,不就要结婚了吗?万一赵子姗要彩礼,吴美玉哪有钱给她?就是有钱也不想给啊! 吴美玉心里存不住话,她把心事和白新银说了,白新银听完倒很冷静,他说:“你愁哪门子愁啊?小庆之前不说了吗?他结婚不让我们花一分钱。” “他话是这么说,他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父母的还真的一分钱不出?”吴美玉说,“要放以前,倒贴钱我也不想小庆找她,现在能一样吗?你没听村里人说,她学历比小庆高,以后肯定得留在城里的,工作应该也不孬。”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赵子姗比单庆条件好了,怕她跑了?”白新银问,“小庆还能找不着对象吗?” “小庆条件这么好,怎么能找不着?还不是他死心塌地要和赵子姗好,我想拦能拦住吗?”吴美玉说。 “你知道拦不住,所以你想当好人,成全他们?”白新银反问道。 “我当什么好人?就是当,也是冲小庆,还能冲她?”吴美玉反驳道。 “小庆月月有工资,他又不缺钱,你找他和他说,把他工资要过来,就说帮他存着,等结婚一把给他,咱们还不用花什么钱,这面子里子不都有了?”白新银给吴美玉出主意说,“这个工资,你不要白不要,等他结了婚,你想要,他还能给你?他就是想给,他老婆能愿意?” 吴美玉想想也是,怎么也不能便宜了赵子姗,儿子单庆现在工资不给她了,这主意很有可能是赵子姗出的,她越想越生气,说:“还真是,怪不得小庆现在不和我一心了,都是因为她。” 说干就干,吴美玉在家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单庆该下班了,她给单庆打了电话。吴美玉以前打电话给单庆只凭心情不分时候,单庆后来和她说自己在单位上班时间很忙,不方便接电话,让她尽量下班之后打电话,吴美玉担心影响单庆工作,倒也十分配合。 果然,单庆刚下班,正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喂,妈,你吃饭吗?”电话接通了,单庆问吴美玉。 “还没有,小庆,下班了吧?”吴美玉问。 “下班了。”单庆回答。 “你周末还回家吗?”吴美玉问。 “不回去了。”单庆说。 吴美玉问单庆:“小庆,妈问你,你和赵子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想好,得问问子姗的意思。”单庆说。 “她家那边彩礼可重啊!”吴美玉提醒道,“她要不要彩礼?” “那谁知道她要不要?”单庆也没有把握说。 “要不要彩礼都一样,反正咱们家没钱给。”吴美玉说,“唉,你这是找她,要是不找她,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孩,不仅不要彩礼,娘家说不定还要倒贴一笔嫁妆钱呢!” “妈,着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以后当子姗的面,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单庆不满地说。 “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我都能说这话!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考上研究生的份上,我能同意你找她?”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妈,每次子姗来咱们家,她又做饭又干活,她在自己家都没有这样做过,你还要她怎么样?”单庆替赵子姗辩解道。 “谁稀罕?你要找个有钱人家的闺女,我什么活都不让她干,给她端洗脚水我都愿意。”吴美玉不屑地说。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噢,那有钱人家的闺女就这么金贵?再说,有多少有钱人家的闺女?我们家也是普通人家,差不多就行了。”单庆无奈地说。 “你啊你,你的心都被她给掏空了。你工资不给我保管,这主意是不是她给出的?”吴美玉问。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单庆干脆地回答。 “不是她就怪了!你以前月月都把工资给我,怎么说不给就不给了?没有人给你出馊主意,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吴美玉不相信地问。 “妈,这真和子姗没有关系,我不给你,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白叔。他是过日子的人吗?一喝醉酒就丢这丢那,你自己说,他丢了多少个手机了?又丢了多少钱了?你能数得过来吗?”单庆气愤地说。 “他,他丢的都是小钱,几十成百的,算什么?”吴美玉替白新银辩解道。 “小钱?积少成多,小钱丢多了,也不是小钱了。”单庆反驳道。 “我和你说你和赵子姗的事,怎么又扯到你白叔身上了?”吴美玉打断单庆的话说,“我和你说,要是赵子姗要彩礼,我是没有钱给,你要愿意呢,就把工资给我保管,等结婚时,我一把拿给你,大家都好看。要不然呢,我一分没有,这婚结不结我也管不了,你看怎么办吧?” 单庆说:“不让你问,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还有事,我挂了。” 单庆说完挂了电话,吴美玉气愤地对着手机喃喃自语道:“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一点都不假。” 第5章 准备结婚 眼见赵子姗要毕业了,单庆希望赵子姗到他所在县城工作,这样,两个人可以免除两地分居之苦。单庆所在的县城没有太多产业,就业机会本来也不多,要想找到稳定的工作,只有考公务员或教师。单庆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县里有人才引进政策,像赵子姗这样硕士毕业,可以免笔试,直接成为县城一所高中的在编老师。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子姗,赵子姗在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 赵子姗的工作有了着落,单庆想在结婚前把房子买了,赵子姗劝他买房的事情再缓一缓,她知道单庆前两年的工资都帮家里了,手里并没有多少钱,她想等她工作后再买,这样用两个人的公积金,压力会小一些。 这天,单庆下班回到出租屋,看见赵子姗正在屋里忙碌。 “今天吃什么饭?”单庆问,他脱去外套,将外套放在沙发上。 单庆租的房子是简装的毛坯房,只有卫生间和厨房装修了,其余地面是水泥地,上面铺的是地板革,房间几乎没有什么装修,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主卧室和小卧室分别有一张一米五和一米二的的小床。主卧房间里放置着单庆自己买的布衣柜,还有房东配的一个电脑桌。次卧有个阳台,房东在阳台两头墙上拉了一根铁丝用来当作晾衣架。客厅有一个简易布艺沙发,餐厅有一张房东家淘汰下来的饭桌和几把椅子。单庆当初租这个房子,一是图它离单位近,步行只要五分钟,二是图便宜,一个月只要三百块钱房租。 “包饺子。”赵子姗头也不抬地说。 “饺子好啊!还要我帮忙吗?”单庆边洗手边笑着说。 “快包好了,你等着吃就行了。”赵子姗说,她麻利地包完最后几个饺子,开始开火烧水。 锅里的水很快开了,赵子姗下完饺子,又往锅里打了几次水,她对单庆说:“你来尝尝饺子熟了没?” 单庆正在摆弄笔记本电脑,听赵子姗喊他,他便走了过来。赵子姗用勺子捞上来一个饺子放在碗里递给单庆,单庆用筷子夹起饺子一尝,芹菜猪肉馅的,喷香。 “熟了,好吃!”单庆嚼着饺子说。 赵子姗关了煤气灶的火,把饺子盛了出来。饺子端上餐桌后,赵子姗和单庆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笔记本电脑里播放的电视剧。 单庆看到电视里正好演的是结婚的场景,他以开玩笑的口吻假装对赵子姗说:“结婚真好!咱们赶紧结婚吧!” 赵子姗正在吃饺子,冷不丁听单庆这么一说,她抬头看着单庆说:“你是说真的,还是说着玩的?” “当然是真的!”单庆认真地说。 “结婚?怎么结?”赵子姗莞尔一笑,用嘲弄的口吻问他,“领个证完事?” “哪能呢?酒席总是要办的。”单庆说。 “还有呢?”赵子姗追问道。 “拍婚纱照,找婚车?”单庆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赵子姗没有说话,继续看电视。 单庆见赵子姗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没再说话。 赵子姗先吃饱了,她起身关了电脑,又回到座位上坐下,望着单庆郑重地说:“三年前我想结婚,你说你小不想结,现在你长大了,想结婚了,对吧?” “那时候我刚毕业,真没想过那么快结婚,现在老了,想结婚了。”单庆见赵子姗脸色凝重,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半开玩笑地说。 “你说得容易,结婚,怎么结?”赵子姗问。 “你不想结婚?那订婚干嘛?”单庆问,他受不了赵子姗的冷漠态度。 “唉,订婚归订婚,结婚?我还没想好。”赵子姗叹了口气说。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嫌我们家穷?”单庆问赵子姗。 “我要是嫌你家穷就不找你了,家穷不怕,怕的是家里不和睦。”赵子姗说。 单庆知道赵子姗说的是吴美玉和白新银,他说:“我们以后和家里分开单过,不存在和不和睦的问题。” “你真能离开你那个家,离开你妈吗?”赵子姗看着单庆说,语气中明显带着不信任。 “那有什么不能的?现在也不在一起住啊!”单庆说。 “算了,我就知道你做不到。”赵子姗说,她站了起来,收拾桌上的碗。单庆端着赵子姗收拾好的碗去洗菜池里洗。 晚上,赵子姗失眠了,她回首过去,以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回忆,可她却越想去克制,脑子越清醒。 “单庆,你睡着了吗?”赵子姗轻声问单庆, “哦。”单庆咕哝道,他从睡梦中刚醒来,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吗?”赵子姗问,认识单庆这么多年,想起以前经历的一切,赵子姗仍心有余悸。 “肯定会幸福的。”单庆肯定地说。 “你妈说我不好,别人说我不好,你就真的认为我不好了。其实我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们看到的是我的学历、出身,他们并不了解 我。让我难受的是,你比他们都了解我,可你还是动摇了,你不是曾让我找别的男人吗?还记得吗?”赵子姗冷静地说。 “都说多少遍了,你怎么又在翻旧账?我那时候是一时糊涂,还不允许我改正的吗?”单庆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现在和你还没结婚,只是谈恋爱,你妈就这个样子,要是结婚了,会怎么样?她能收敛?”赵子姗说。 “我妈现在也接受你了,她还问我,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单庆说。 “那彩礼呢?你妈不是说要彩礼等于卖闺女吗?”赵子姗说。 “子姗,我妈那是有口无心。”单庆替吴美玉辩解道。 “你又来了?有口无心?怎么对别人就不有口无心?”赵子姗反问道。 “这样吧!你别烦了。你要多少彩礼,多少我都给,没有钱,我去借。”单庆信誓旦旦地说。 “我没想过要什么彩礼,如果我想要很多的彩礼,我也不会找你了。”赵子姗说,“不过,我担心你妈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我不要彩礼,她可能也不念我的好,还会说难听话,你信不信?” “不会的,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单庆肯定地说。 “你妈是什么样儿的人?我是太知道了。对你不会那样,对我就会那样。”赵子姗说。 “不给彩礼,你家人会同意吗?”单庆不确定地问。 “我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我父母不会跟着掺和的,他们不是那样的势利眼!哼!你敢像我这样吗?”赵子姗说着,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单庆被赵子姗的话刺激到了,他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俩的事,我也不让家人掺合。” “那行!一言为定!”赵子姗说。 “咱们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单庆说着,自己先笑了。 赵子姗也被逗笑了,她说:“天黑看不见,拉勾就算了吧!” 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商定结婚的事,他们分头回家告诉各自的家人。 赵子姗回到家,开门见山地告诉父母,她和单庆准备结婚了。 王桂兰和赵利民听到赵子姗要结婚的事情,似乎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多少惊喜,赵子姗和单庆谈恋爱谈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同居在一起,他们只盼着赵子姗和单庆早日结婚,给这段感情画上圆满的句号。 “你们结婚,他们家打算给多少彩礼?”赵子姗母亲王桂兰直截了当地问。 赵子姗的家乡有向男方要彩礼的风俗,虽然他们知道单庆家的情况,但是男方给彩礼的多少关系到他们在村里的面子,也关系到赵子姗的婆家是否看重赵子姗这个儿媳。 “他们那里不兴这个。”赵子姗淡淡地说。 王桂兰和赵利民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悦。 “再说,他家也没有什么钱,就是给也靠借,将来还得我们还。”赵子姗补充道。 “单庆家不出彩礼,我们也不给陪嫁。”王桂兰淡生气地说。 赵利民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他说:“他们家一分不给?没有多,总有少吧?” “他们就是给彩礼,我们也不准备要这彩礼钱,还是给你们攒着。图单庆这孩子不错,我们不要彩礼钱也可以,可冲他家这态度,你和单庆结婚能有好日子吗?”王桂兰担心道,吴美玉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她听赵子姗说过。 “她能怎么我?把我吃了?哼,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有什么大不了?”赵子姗说,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谁结婚是想离婚的?这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赵子姗母亲数落着赵子姗。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赵子姗说,她最怕母亲的唠叨。 “好,好,好,我们不管。以后你过的不如意,不要到我们跟前哭。”王桂兰恨其不争道。 “行了,我已经是大人了,知道分寸,我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赵子姗说,她不想和王桂兰吵,她心里知道父母是为她好,却还要装出很一副坚强无畏的样子。 见赵子姗态度坚决,王桂兰和赵利民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想着女儿赵子姗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她不想要彩礼,他们再争也是自讨没趣。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单庆和赵子姗都有稳定的工作,两个人靠自己努力也能过得不错。 周末,单庆在县城买了几样糕点带回家,白新银照例不在家,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家。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吴美玉见单庆回家,阴阳怪气地说。 单庆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笑着对吴美玉说:“妈,你是知道的,我平时工作忙,走不开。” 吴美玉瞅了一眼单庆买的东西,问:“你买的什么?” “哦,买了点你爱吃的鸡蛋糕、蜜三刀,你尝尝!”单庆说,他打开茶几上的糕点给吴美玉看,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拿起糕点送给吴美玉。 “你放那儿吧!”吴美玉说,“我得做饭了!我平时就吃点馒头就咸菜,你 来了,我得炒个菜。” “白叔呢?”单庆问。 “他出去好多天了,说是看看外地有没有什么生意好做,他去看看!”吴美玉说。 “又出去了?”单庆说,他一听吴美玉说白新银出去就火大。 白新银来到这个家,除了头两年还算消停点,之后每年都要出去几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理由大多是出去找生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他找到什么生意,但他仍然一如既往照旧年年出去。 单庆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不想再因为白新银的事和吴美玉起冲突。单庆始终记得这次他来家的目的,他对吴美玉说:“妈,我这次回来,主要想和你说一件事,我和子姗准备结婚了。” “你们要结婚?”吴美玉重复道。 “是的,我们都商量好了。”单庆肯定道。 “那彩礼怎么说?”吴美玉问。 “子姗说了,不要。她和她家人说。”单庆说。 吴美玉听了心里一阵激动,她一改刚才麻木的模样,喜笑颜开地说:“真不要啊?那她家还给嫁妆吗?” “妈,你怎么想的?咱们家都不给彩礼,还指望人家给嫁妆?”单庆说。 “那能一样吗?给嫁妆说明她父母疼她,我看啊,她家人一点也不在乎她。”吴美玉说。 “你怎么知道她家人不在乎她?”单庆问。 “你看她和你一起这么多年,她家人也不管管她,什么都由着她。结婚这么大的事,她家人也没有表示。这不就是不把她当回事吗?”吴美玉分析道。 “妈,你别瞎说。子姗听见了,又不高兴!”单庆说。 “我管她高兴不高兴!你怕她什么?我能让你和她结婚,她都该烧高香了。”吴美玉骄傲地说,“要不是看她不要一分彩礼,我还不一定同意你们结婚哩!”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哭笑不得,他说:“你这话在我跟前说就罢了,以后别在其他人跟前说。” “我和你说啊,你结婚酒席我来办,礼钱我收。这礼钱都是我以前出过礼的,再说酒席钱也得赊账,还得用收的礼钱还酒席钱。”吴美玉说。 “知道了,你收就你收吧!家里没钱,白叔怎么有钱出去的?”单庆问。 “他?那谁知道?反正我没给他一分。”吴美玉说。 第6章 廉价婚姻 单庆和赵子姗结婚了。 婚礼是按照单庆当地风俗办的。为了省钱,单庆赵子姗拍婚纱照都是捡最便宜的那种,婚车也是借朋友的车凑合的,买的婚鞋也是几十块钱一双的地摊货。赵子姗不是不想要个风光的婚礼,她忘记不了单庆曾经对她的那种冷漠,她并不看好自己和单庆的婚姻。赵子姗没有想过要彩礼钱,更没有想过要收礼钱,在她心里,办婚礼只是想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单庆结婚时,亲朋好友出的礼钱都是吴美玉收的,去掉办酒席的钱,还结余一万多块。吴美玉心里美滋滋的,却和别人说别看赵子姗是研究生,如果不是不花钱娶的,这个儿媳妇她还不要呢?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拿话刺激吴美玉,问她要找什么样子的儿媳才愿意花钱?吴美玉信心满满地说:“要是我看上的,多少钱我都愿意花!”这样的话,吴美玉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村里人尽皆知,这些话也传到了单家人的耳朵里。 单庆和赵子姗结婚,是单家人希望看到的。平心而论,单家人对赵子姗也是有偏见,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单家人讨厌吴美玉,吴美玉讨厌谁,单家人就喜欢谁,吴美玉讨厌赵子姗,单家人就支持赵子姗。 赵子姗和单庆结婚后,一到节假日,俩人会一起回老家。从前,赵子姗只是单庆的女朋友,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赵子姗有时会去爷爷单继承家,有时也会去叔叔单德家串门。吴没过多久,赵子姗就从单家人那里听说了吴美玉的话。赵子姗知道吴美玉的那张嘴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很少回来,吴美玉在背后说她,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虽然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赵子姗还是尽量往好处想,她觉得只要吴美玉不当面说她,她可以假装不知道。 单强的媳妇王花和赵子姗聊天时,她提到村里的刘亮和单庆同一天结婚的,刘亮的老婆也是刘亮自己谈的,在外面打工认识的,女方家也在红树镇。 结婚时,女孩已经怀孕7个多月了,肚子很明显了。其实女孩刚怀孕时,刘亮家就要结婚,可是女方家要6万块钱彩礼,刘亮家不愿意拿,两家人就这样耗着。刘亮家觉得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女方都怀孕了,不给钱能怎么着?女方家看出了刘家的心思,放出话来说如果刘亮家不拿钱来,他们哪怕把孩子生出来送人也不会白白让女儿嫁给刘亮。刘家到底还是服软了,他们托媒人和女方家商量,女方家最后让了一步,让刘家给4万块彩礼。 结婚当天,女孩在拜天地时提出要婆家收的礼钱,不给就长跪不起,别人去拉,她不仅不起来还捶着肚子大哭,让刘亮父母十分难堪。后来,刘亮家为了息事宁人,还是给了儿媳一半礼钱才算罢休。结婚后,刘家父母对儿媳好的不得了,对外面说他们娶这个儿媳花去了将近8万块钱,而且儿媳的脾气他们也是知道的,唯恐儿媳不高兴,让他们落个人财两空。 赵子姗听出了王花话中的弦外之音,她无非是想告诉她,在婆家眼里,在儿媳身上花多少钱就等于这个媳妇有多珍贵。 王花为赵子姗感到惋惜,她说:“子姗,你 堂堂一个研究生,结婚还不如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女孩花钱多,而且是个未婚先孕的女孩。” 赵子姗前颜欢笑说:“单庆家的情况,谁都知道,他家拿不出这个钱。再说,就是有这个能力,她也不要,她嫁的是单庆这个人,又不是为了彩礼钱。” 赵子姗的话显然没有说服婶婶王花,王花摇摇头说:“你太不了解农村的行情了,特别是你那个婆婆。”说着,王花往单庆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赵子姗不置可否,低头笑了笑。 赵子姗结婚前夕,她专门通知了以前的同事兼好朋友张娟。张娟和江涛早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已经两岁了。张娟和赵子姗说她表妹找了个家是县城的对象,结婚时,男方家买了房子不说,还买了一辆价值十几万块钱的车。张娟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她后悔说:“我结婚结早了,以现在的行情, 我肯定要找个比我表妹对象还要强的!” “你说这话还有啥意思?孩子都这么大了,人家江涛也对得起你。”赵子姗安慰道。 “别提他了,当年都怪我是制服控,对制服没有抵抗力。这结了婚才知道,他是真忙啊!尤其是升了副大队长,天天在单位忙,不见回家。我和他说,他这个人不要也罢,只要工资给我就行了。”张娟说。 “江涛都当大队长了?他真行啊!娟儿,你真有眼光!”赵子姗赞叹道。 “是副的,其实就是让他拼命干活的。”张娟说,“都光说我了。子姗,你结婚不花男方家里一分钱,你们家可亏大了,等于白养了一个闺女,而且还供读了那么多年书。” 赵子姗辩解说:“彩礼钱这么重要吗?我们都是靠工资吃饭的人,以后赚的也不止那些彩礼钱。” 张娟撇撇嘴说:“你还真是超然世外啊!” 赵子姗把听到的这些话转述单庆听,单庆很鄙夷地说:“这些人可真俗,什么都用钱来衡量。” 赵子姗说:“人家俗不俗我 管不着,只要你和你妈不要以为没有在我身上花钱就看轻我就是了。” 单庆赶紧保证道:“怎么会?我和我妈都念你的好。” 赵子姗知道单庆说的话不真实,至少婆婆吴美玉不会这样,但她并没有反驳。 婚后第一年春节,单庆和赵子姗回了家。春节刚过没有两天,吴美玉就开始向单庆抱怨赵子姗不像以前那么勤快了,也不见她做饭。单庆连忙安慰母亲吴美玉说赵子姗平时上班也挺辛苦。单庆去喊赵子姗帮忙做饭。 吴美玉见赵子姗来帮忙,趁机和她说:“你知道我们村的单青松吗?他单庆差不多大的,他的媳妇还是城里人,家里地里的活都干,人可勤快了。还有那个李鹏的媳妇,干活也麻利。” 单庆正好也在旁边,他说:“白叔说他认识李鹏媳妇的爸爸,他以前在她家打过工。她家是杀猪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 吴美玉说:“可惜她家是杀猪的,说出去不太好听。” 赵子姗不明白,问吴美玉:“杀猪的怎么了?不是挺赚钱的吗?” 吴美玉说:“杀猪的是赚钱,可是干的是脏活,上不了台面。” 赵子姗不太赞同道:“现在又没有什么上九流、下九流一说了。” 吴美玉听不懂赵子姗的话,说:“反正是说出去不好听。” 正月初四,赵子姗和单庆从赵子姗娘家回来后,两人闹了点不愉快,赵子姗不理单庆了,她躺在床上看书。 单庆一个人郁郁寡欢地下了楼,吴美玉看见单庆不高兴就问怎么回事,单庆拉长个脸说赵子姗不理他了,他心情不好不。 吴美玉生气地说:“她想怎么样啊?把我儿子治成这样?” 单庆让母亲吴美玉小声点,不要让赵子姗听见了。不想却惹毛了吴美玉,她对单庆说:“你怕她,我可可不怕她!” 说完,吴美玉去敲赵子姗的房门。赵子姗开了门,没等赵子姗开口,吴美玉先兴师问罪说:“你到底想怎么着?庆庆哪点惹你了?你就给他脸色看?” 赵子姗丈二摸不着头脑,她说:“我怎么他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就让他出去了……” 吴美玉没有心思听赵子姗解释,她说:“我不管你怎么样,你就是不能让小庆生气。我们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结婚什么嫁妆也没有,我都没有说你,还要怎么样?” 赵子姗听吴美玉提起嫁妆的事情,想起了以前听到的那些话,不甘示弱地说:“不买嫁妆是为了把钱留下来买房子,再说我也没有问你要彩礼钱啊!” 吴美玉见赵子姗顶嘴,顿时火冒三丈地说:“你还想要彩礼钱?你想要,我也得给才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值不值得那个钱?没有结婚就跑到男方家里了,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赵子姗见吴美玉出口伤人,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对单庆说:“单庆,这就是你们记我的好吗?” “你得记得我的好!我告诉你,我能让你和单庆结婚,就给了你天大的人情了!我生他,养他,花了多少钱?你跟了他,那些钱就等于花在你身上了。还说没有给你花钱?要不是供他上学,多少彩礼不够?别不知好歹,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似的!” 单庆看见吴美玉和赵子姗婆媳两人已经剑拔弩张,他本来以为母亲吴美玉是来劝赵子姗两句,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和赵子姗两个人只是因为几句话不合争了起来,并无太大矛盾。 “单庆,你是不是和你妈想的一样,结婚不花彩礼钱是因为认为我不值钱。”赵子姗质问单庆。 “有本事冲老娘来,我替小庆告诉你,你工作是小庆替你找的,念个研究生有个屁用?你就是不值钱,就是贱,倒贴人的货。”吴美玉抢过赵子姗的话茬说。 “妈,你说什么啊?”单庆见母亲的话十分难听,赶忙阻止道。 “还想给我儿子脸色看?告诉你,除了我,谁也别想怎么他!”吴美玉不依不饶地说。 “单庆,我们离婚,谁不离婚谁是王八蛋!”赵子姗冲单庆怒吼道,吴美玉的话彻底激怒了赵子姗。 “离,赶紧离,听见吗?小庆!咱哪里找不到她这样的?随便找哪个都比她强!” 吴美玉不甘示弱道。 前后左右的邻居听见吵架,都过来一看究竟,他们把吴美玉推搡出门,把她拉到院子里,吴美玉对着邻居们大声指责赵子姗。房间里只剩下单庆和赵子姗。 赵子姗竭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她拿起包就要走。 单庆一把抱住赵子姗恳求道:“子姗,我们下午就走好不好?” “我们离婚吧!”赵子姗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离婚!”单庆坚决拒绝道。 “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简直就是个笑话!”赵子姗泪流满面地说,“我就知道,有你妈在,我们俩没有好结果。你放开我,让我走!” 单庆还是不放手,赵子姗面目狰狞地吼道:“你放开我!” 单庆放开赵子姗,赵子姗拿着包迅速走出 房间,她穿过院子时,院子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望着她,目送她离开。 第7章 抹不去的原罪 在单庆的反复劝慰下,赵子姗最终没有离婚。 冷静下来的吴美玉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她本意是护犊心切,激动起来管不住自己的嘴了。赵子姗既然和单庆结了婚,人家就是两口子,就是他们之间有了矛盾,她跟着掺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吴美玉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事情已经做了,她后悔也无益。吴美玉可能没有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让赵子姗对她抱有的最后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从此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赵子姗不愿意去单庆家。单庆努力恢复婆媳之间的关系,他同时做着两方面的工作,一方面让母亲对赵子姗客气些,赵子姗处处替他考虑,希望母亲成全他们;一方面他让赵子姗念在吴美玉是他母亲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吴美玉性格使然,其实本质并不坏。这件事明摆着是母亲吴美玉做错了,但是她是长辈,总不能让她给赵子姗道歉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儿女的要多担待些。赵子姗对单庆的话不置可否,她说她不想看到吴美玉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赵子姗不去单庆家,单庆回去的次数也少了。虽然单庆不回去,母亲吴美玉的电话却不断。吴美玉时常为了家里的事情给单庆打电话,大多是和继父白新银有关的。有时是报喜的,说白新银一天只喝了一次酒,有时是报忧的,吴美玉让单庆给白新银打电话,他不知道又在哪里喝酒了,不见人影。有时,吴美玉还要单庆帮忙去找白新银,单庆也真的去找了几回,他借车去把醉酒的白新银从外面拉回家。 吴美玉并不理解单庆工作的不易,在她眼里,当公务员就是喝茶看报,是享受。通常情况下,吴美玉会顾忌单庆的嘱咐,不在单庆上班期间给他打电话,但唯一的例外是白新银。只要白新银有事,不管单庆在不在上班,当时有多忙,吴美玉需要单庆的帮助了,都会立刻给他打电话。单庆虽然深受烦扰,但他还是努力扮演好儿子的角色,对母亲吴美玉的要求基本是来者不拒。 时间一长,吴美玉更加依赖单庆,有什么事情都找单庆商量。单庆也牵挂着吴美玉。他和赵子姗一起逛街,赵子姗买任何东西,单庆总是不忘提醒她母亲吴美玉也没有这个东西,惹得赵子姗很不痛快。 单庆为了家里的事情频繁地和领导请假,即使在单位上班,母亲吴美玉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心神不宁,他害怕白新银对母亲不利,分心导致他在工作上出现纰漏,领导为此专门找他谈话,言语间充满对他的不满。 单庆为此很郁闷,他和赵子姗诉苦,赵子姗让他不要过分关注家里的事情,再说他管不好,单庆对此不置可否。赵子姗看着单庆为吴美玉操碎了心,想想从前单庆和吴美玉多次为白新银争吵,她感慨地对单庆说:“我觉得你不像是你妈的儿子,像是她的丈夫,你继父才是你们共同关心的‘儿子’!” 农忙的时候,吴美玉打电话给单庆,说干活太辛苦,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单庆知道白新银认为做饭是女人的天职,男人做家务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而他干农活总是偷懒,和吴美玉一起下地,他干的活顶多是吴美玉的一小半。 单庆不想母亲这么辛苦,想减轻她的负担,他和赵子姗商量周末回家,他帮忙干农活,赵子姗做家务。赵子姗坚决反对回去,她不是嫌干家务累,是实在不想和吴美玉打交道了。她和单庆说无论她多么好心,他母亲都不会感激的,她不做那个春秋大梦。单庆试图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赵子姗, 无奈赵子姗就是不愿意,单庆只好自己周末时间回家帮忙。单庆连续回去几个星期,赵子姗看到又黑又瘦的单庆,又起了恻隐之心,她同意回去帮忙一段时间。 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回到家,单庆一回到家就和母亲吴美玉一起下地干活,赵子姗留在家里做饭。白新银见单庆和赵子姗回来,也想表现自己,干活比平时积极多了。 晚上,累了一天的吴美玉全无倦意,她和白新银围着单庆听他讲工作上的事情,一聊就到九、十点钟。赵子姗一天都没有怎么见到单庆,本想和单庆说些悄悄话,看到这个情形也只好作罢,她想好歹熬过周末这两天就好了。 连续回去几周,一切还算相安无事。这天周五傍晚,赵子姗和单庆像往常一样,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回到家,单庆刚踏入家门,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一个电话,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沮丧。 村里有人结婚,白新银去喝喜酒了,不在家,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家。 单庆对赵子姗和吴美玉说,有项工作是他和一个同事一起负责的,不料那个同事做工作不够细致,出现了很严重的后果,他估计也要受到牵连,领导要他马上回去配合处理。赵子姗要和他一起回去,单庆说明天还要帮家里干活,等事情结束了,他还是要回来的。 吴美玉听说后果很严重,单庆要受到牵连,心里一沉。晚上,赵子姗和吴美玉简单吃了点饭。村里办喜事的那户人家请的唢呐班热情地吹打着,一个女人在舞台上卖力地唱着歌,歌声通过扩音器老远都能听见。赵子姗和吴美玉坐在客厅里,谁也没有说话,等着单庆回来。 赵子姗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就让吴美玉先睡,吴美玉瞪了赵子姗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板凳上。 赵子姗不想吴美玉过于担心,想起吴美玉平时最爱凑热闹,遇到红白喜事,都喜欢去看唢呐班表演,故作轻松地对吴美玉说:“妈,你不想睡,就去听听吹唢呐吧,听声音应该还不错!单庆没有事的,又不是他犯的错,一会就回来了,我在这等他就行了!” 吴美玉表情冷峻,好像生了病一样,她担忧着单庆,她害怕因为这件事情会连累到单庆的前程。赵子姗的好心提醒让吴美玉一激灵,她满腹怨言正无处发泄,这下有了出口,她说:“你说得那么容易,你是不是巴不得小庆出事呢?” 赵子姗觉得吴美玉不可理喻,她说:“我怎么会想单庆出事?你这是什么逻辑?” “要不是因为你,小庆也不会出事,就是出了事,也不会被叫走!”吴美玉指着赵子姗的鼻子说。 “他工作上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怎么能怪我?”赵子姗一头雾水说,吴美玉的话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找了你这个没用的媳妇,小庆找个有钱有势的,什么事情摆不平!”吴美玉大声说。 赵子姗这下子全明白了,吴美玉又在旧事重提,嫌弃她的出身没有帮到单庆。在吴美玉那里,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和单庆有关,总能和赵子姗牵扯上。因为有了赵子姗,单庆不能找条件更好的女孩,特别是不能找城里头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了。 赵子姗呆若木鸡一般看着吴美玉,她觉得自己呆着单庆家真是荒谬极了。吴美玉全然不念她这些天的帮忙,至少他们回家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了吧?即使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研究生,比单庆学历高,即使她结婚时站在单庆家的处境为这个家考虑过不要彩礼,在吴美玉眼里,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吴美玉在意的就是她的出身。 赵子姗不想和吴美玉纠缠,她知道吴美玉再说下去,可能还有更难听的话在等着她。赵子姗不再和吴美玉说什么,她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吴美玉说完刚才的话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坐在板凳上发愣,时不时地朝外面瞅两眼。 单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么晚了,他是打车回来的。单庆看到母亲吴美玉还在等他,心里一阵温暖,可是当他发现不见赵子姗的身影时,又有些失望。 “子姗呢?”单庆问吴美玉。 “她呀,早睡觉去了,还是妈疼你吧?”吴美玉急切地说,“事情怎么样了?” “没事,我就是受到一点牵连,没多大关系,顶多做个自我检讨!主要责任是那个人。”单庆说。 “对你前程有影响吗?”吴美玉问。 “有影响也不怕,我又不想当官!”单庆满不在乎地说。 “傻儿子,哪有人不想当官的?当官多好啊!不然,怎么那么多人都挤破头想当官呢?”吴美玉语重心长地说。 “妈,你睡觉吧!都半夜了!明天还要干活呢!”单庆说,他有些不耐烦母亲的絮叨。 单庆安抚完母亲吴美玉,回了房间,他看见赵子姗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着了,就脱了外套和鞋子,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单庆刚躺下,就听见赵子姗低低的抽泣声,他伸头看赵子姗,发现她眼睛红肿,泪流满面。单庆只当是她担心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赵子姗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把单庆离开后吴美玉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单庆听完将信将疑,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爱人,他只好继续充当和事佬:“你想多了,妈也是担心我才这样说的,她还是为我们好的!” “为你好没错,但是不包括为我!”赵子姗气愤地说。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吴美玉慌张的声音:“小庆,快来帮忙。” 单庆跳下床,打开门一看,白新银喝醉了,像死猪一样被人带回家,吴美玉正给他擦脸,客厅里到处弥漫着酒和呕吐物的味道。 单庆强忍着一阵阵反胃和恶心,去院子里拿铁锹到厨房铲了一铁锹草木灰将呕吐物盖上,他来回跑了好几趟,总算把呕吐物盖好了,又将呕吐物和草木灰一起铲了出去。 单庆清理完白新银的呕吐物,他又和吴美玉一起把白新银拉到床上躺着。 吴美玉捏着鼻子提起白新银的脏衣服,扔到院子里的洗衣服塑料大盆里。 母子俩做完这一切,又累又烦。单庆看着吴美玉,无奈地说:“妈,他这个样子,你还没受够吗?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反正是够了。” “受够了又怎么样?这不都怪你那该死的爹吗?不是他,我能受这些罪?”吴美玉咒骂道。 单庆不用猜也能知道吴美玉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不找单明,就不会生他和妹妹单芳菲,不生他俩,她早找城里人享福去了。 单庆叹了口气说:“妈,时间不早了,明天再 说吧,赶紧睡觉吧!” 第8章 深夜谈心 赵子姗从单庆家回来后,心情一度非常不好,她一想起吴美玉侮辱她的那些话,眼泪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单庆见赵子姗这副模样,知道母亲吴美玉的所作所为深深伤害了赵子姗,他几次试图安慰她,又怕刺激到她。 这天,单庆因为加班很晚才回来,他以为赵子姗已经睡下了,便轻轻地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单庆打开客厅的灯,弯腰脱下鞋,换上拖鞋,一抬头看见赵子姗披头散发地站在他跟前。 单庆被吓了一跳,说:“哎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赵子姗回答道。 单庆脱下身上的外套说:“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赵子姗说。 “谁惹你了?是工作上的事吗?”单庆问。 “工作上能有什么事儿?”赵子姗反问道。 “你晚上吃饭吗?”单庆看了看空空的饭桌问。 “吃过了,你不回来吃,我在外面吃的。”赵子姗回答道。 “你先上床吧?我洗漱完就过去。”单庆对赵子姗说。 赵子姗什么话也没说,她趿着拖鞋回房间去了。 单庆简单洗漱了一下,脱去衣服上了床,抱着赵子姗想亲热。 “你还不累吗?”赵子姗推开单庆的手说。 “还行。”单庆说着,又把手搭在赵子姗身上。 “写材料熬心费力,你还是养精蓄锐,留着点精力干活吧!”赵子姗说。 “这个也不耽误啊!”单庆抱着赵子姗说。 “你起开,我也没心情。”赵子姗推开单庆,冷冰冰地说。 “你怎么了这是?”单庆问。 “我们还能过下去吗?”赵子姗对单庆说,“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会幸福吗?” “你还在纠结这个事儿。”单庆说,他知道赵子姗心里还在想着他妈说的那些话。 “事儿不发生在你身上,你是觉不着。”赵子姗说。 “我妈也就是嘴上说说,她能改变什么?我们的事还不是我们说得算?”单庆劝慰道。 “嘴上说的就是她心里想的。”赵子姗说。 “她怎么想的那么重要吗?我们不理不就行了?”单庆说。 “她是你妈,要是别人,我也不管啊!”赵子姗说,“她凭什么那么对我?” 单庆说:“子姗,我替我妈说声对不起,她实在不该那么对你。” 赵子姗苦笑道:“单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你妈这样的人,我已经努力去做好一切,可无论我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总有一天会醒悟的。”单庆安慰道。 “我不指望有那么一天,我现在很后悔和你结婚。我是自讨苦吃,想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居然和你这样的家庭搅合在一起。”赵子姗心怀怨恨地说,“我现在只要想到你妈、你那个家,我都难受。” “你真的这样想?”单庆问。 “真的,你妈蛮不讲理,你那继父是个酒鬼还蹲过牢,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现在也是长见识了。”赵子姗说。 单庆一声不吭,他知道赵子姗说的是真心话,可他想有这样的家庭吗?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你默认了对吧?”赵子姗质问道,“像你家这样的情况,你就听你妈的话,让她给你找一个她满意的老婆不就行了?当初你也动摇了,你为什么不动摇到底?你干嘛要去找我、害我?” “我也没想到我妈会这样,她以前也不这样。”单庆说。 “你的意思是说她只是对我才这样?”赵子姗说,脸部抽搐了一下,眼泪像雨滴一样掉落下来。突然,她激动地对着单庆咆哮道:“她以为她是你妈,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我?她以为她是谁?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以为自己是婆婆就可以作威作福,当我是受气小媳妇?我屡次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她呢,蹬鼻子上脸,从今往后,她休想再欺负我!以后我不会客气了!人与人相处,尊重是相互的,是你好我也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说的都对,我也是受够了。”单庆冷静地说。 “你怎么受够了?你妈对你又不那样!”赵子姗反问道。 “她不这样,她找的男人什么样儿,你看不到吗?”单庆冲赵子姗苦笑了一下说,“我爸活着时,哪个亲戚见到我们都客客气气的,后来呢?我知道他们背后都看不起我们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家穷,是我们家有这么一位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儿。” “像他这样的人,怪别人看不起吗?你看他喝醉酒那个样子!你妈居然还给他擦洗,你还清理那些脏东西,你们母子几个真行!你妈不是挺能的吗?怎么拿他没招儿?”赵子姗冷嘲热讽道。 “不给清理还能怎么样?由着他在外面躺尸?”单庆说。 “就该把他扔在路边,死了拉倒,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垃圾、渣滓。”赵子姗 义正言辞地说。 “我妈对他比那时候对我爸都好,我妈恨我爸,说我爸害了她,不和他结婚就好了。”单庆愤愤不平地说。 “你妈真不讲理,你爸又知道自己会死吗?再说,你妈遭的罪也不都是因为你爸造成的,你爸也没让她找你继父那样的人。”赵子姗替单庆父亲抱屈道。 “我也不想问家里的事儿,可看着我妈受罪,我又不忍心。”单庆说。 “你妈围着你继父转,你围着你妈转,说到底,你们都是围着你继父转。如果不是你们纵容,给他兜底,他有什么资本折腾?”赵子姗分析道,“我看了,你们这个家这样是过不好的。你看看哪有家庭是你们家这样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单庆问。 “你如果想这样下去,你就和你妈他们搅合在一起,你听你妈的话,你们一起给你继父擦屁股。”赵子姗认真地说。 “我当然不想这样。”单庆说。 “你如果不想这样,我们俩单过,你不能再听你妈摆布了。你妈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她去过,我们不拦着。”赵子姗说。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妈受苦受罪?”单庆不甘心地说。 “那是她自找的。她要是找死,也得那么多人陪着她去死吗?”赵子姗说,“如果你想陪她去吃苦受累,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不想奉陪了。一想到和你妈还有你继父那样的人一起生活,我都不想活了。” “你就那么恨他们吗?”单庆问。 “看来你真的是习惯了!他们那样是不正常的,你看你身边,谁家父母是这样的?他天天醉生梦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压根不是想过日子的人。别看你妈一蹦三尺高,骂起人来嘴巴叭叭的,她一点脑子都没有。她要是有脑子,也不能由着你继父那么作。”赵子姗说。 单庆无可奈何地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唉,有什么办法?” “你想想你吃那么多苦,读那么多年书,为的是什么?是还要过苦日子吗?”赵子姗问。 “当然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单庆回答道。 “所以,你不能再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了。你要是再那样,我们俩也没在一起的必要了。我想过正常的家庭生活,过更好的生活。不一定要有多少钱,但一家人至少都是正常过日子的人,一起努力过上好日子。”赵子姗说。 “对不起,子姗,让你跟着我受罪了。”单庆内疚地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子姗苦笑道。 “我和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说得对,我们的生活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不能再被其他人干扰了。”单庆信誓旦旦地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吧!”赵子姗说,“时候不早了吧?” “两点多了。”单庆打着哈欠说。 “睡觉吧!”赵子姗说完,背着单庆蜷缩成一团。 单庆很快睡着了,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赵子姗和单庆深入地谈过心后,单庆知道自己对不住赵子姗,对赵子姗更加百依百顺、关爱有加。虽然吴美玉还会打电话找单庆,但他很少再回家,他和赵子姗在县城平静地过日子,两人又回到了久违的两人世界。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单庆和赵子姗一起走遍县城的大街小巷,吃遍县城的美食。暑假期间,单庆请了年休假,和赵子姗去了杭州游玩,两人一起畅游西湖,寻访西湖边的白蛇传说,仿佛又回到恋爱时光。赵子姗体会到单庆的良苦用心,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第9章 丢钱事件 租的房子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买房子被提上了日程。单庆和赵子姗去县城看了一圈房子,新房、二手房都看了。他们大致估了一下价格,按照当前的房价,买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要三十六万左右,首付要6万多。单庆和赵子姗有住房公积金,用公积金贷款,可以贷款三十万,每个月还要还贷款两千左右。 虽然单庆的工资涨了一些,但是工作几年来,他并没有攒到太多的钱,前两年给家里还债,现在虽然不给家里还债了,但是人情来往、租房子、衣食住行样样要花钱。赵子姗之前工作了几年,攒了一点钱,不过读研那几年也花得差不多了,她和单庆结婚时,虽然她母亲王桂兰因为单庆家不给彩礼生气不愿意给陪嫁,但最终还是给了赵子姗两万块钱作为陪嫁。 单庆把打算房子的消息告诉了吴美玉,吴美玉一听是几十万,立刻就心虚了。她又旧话重提说单庆这是自己找罪受,要是找个城里的女孩,现在也不用受这个苦。说归说,单庆要买房,吴美玉这个当母亲的多少也要出点力。 吴美玉把单庆要买房子的事情和白新银说了,白新银倒也大方,说孩子要买房子,做家长的当然要出点力。吴美玉听白新银这样说,心里很欣慰。白新银虽说毛病很多,懒些,也不能赚什么钱,但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能说出这种话,吴美玉也知足了。 这几年,有单庆和单芳菲的帮助,吴美玉陆续把盖房子欠的债都还清了,还攒了点钱。吴美玉对单庆说单庆买房子,她给单庆一万块,让他需要时来取。 不久,单庆和赵子姗看中了一套商品房,三室一厅,93平方米。单庆打电话让吴美玉把她准备好的一万块打到他的银行卡里,可是吴美玉却非要取现金。吴美玉有自己的想法:打钱没有取现金脸上好看,一万块放在手上可是沉甸甸的呢! 周五,吴美玉和白新银一起到镇上的银行取了钱,村里有人问她干嘛,她自豪地回答:“去取钱给儿子买房子!”吴美玉想:钱给了儿子,就要让村里人都知道,儿子单庆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当妈的给的。 吴美玉和白新银到镇上取了钱,也没在镇上逗留,直接回了家。他们回到家,在村头路口遇到一群人,原来是来了下乡收棉花的商贩,村民们都在争着卖棉花。 吴美玉正好也想卖家里的棉花,她让白新银在外面等着卖棉花,自己回了家。她把钱藏在卧室大衣柜里一件衣服的口袋里,又把衣服叠好放在最里面。 没过一会儿,白新银领着收棉花的商贩来到家里,他后面还跟着几个想卖棉花的村民,商贩看了吴美玉家棉花的成色还不错,便收购了她家的棉花,吴美玉将卖棉花的钱连同取的一万块钱一起藏在大衣柜里。 第二天一早,吴美玉和白新银锁好门下地干活了,中午回来吃过饭,太阳毒辣辣的,吴美玉又下地干活了,白新银和往常一样留在家里睡午觉,他是不过四点不出门的。 傍晚,单庆回家了,吴美玉在家里做饭,看到久未回家的单庆回来,她高兴地让白新银去小店买点熟食。 吴美玉顾不得一天的辛劳,她让单庆在外面等着,自己兴冲冲地冲进卧室取钱。没几分钟,只听吴美玉大叫一声“我的老天爷啊”,接着便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单庆赶紧跑进屋,他看见吴美玉瘫坐在地上,口里喃喃自语。单庆被这种情形吓到了,他扶起母亲吴美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美玉眼泪汪汪地指着大衣柜说:“我的钱,我一万多块钱不见了!” 单庆在一旁问:“你把钱放哪里了?” 吴美玉好像不认识单庆一样,茫然地对他说:“口袋,衣服口袋!” 单庆把衣柜的衣服全部清理了出来,他挨个衣服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单庆把吴美玉扶到床上,安慰道:“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还是掉什么地方了?” 吴美玉只顾哭,也不回答他,单庆又仔仔细细地把大衣柜搜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他们都意识到:钱可能丢了! 吴美玉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骂:“哪个断子绝孙的,千人日、万人剐的东西偷了我的钱啊……”骂着骂着,她“嗖”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院子里大骂。单庆想把吴美玉拉进屋,她使劲挣脱他的手,又跑到外面去,绕着村子骂,单庆也跟着跑了出去。 白新银买菜回来了,他买了好多菜,什么牛肉啦、龙虾啦……,都是单庆平时爱吃的东西。 白新银见没有人在家,打电话给吴美玉,却是单庆接的电话。 没过一会儿,单庆回来了,他把家里丢钱的事情和白新银说了。 白新银什么话也没说,他从口袋里掏出的一盒烟抽出一根烟,把烟点燃了塞进嘴里。 “早和她说了,不要取了钱到处吆喝,这下好了!”白新银猛吸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说,“她把钱放哪里的?你知道吗?” 单庆指了指吴美玉和白新银卧室的大衣柜。 “怎么能放那里,都没有锁!她这个人啊,真是没有脑子!”白新银责备道,他又狠狠地吸 了一口烟,衔着烟跑进卧室,把大衣柜翻了又翻。 翻完大衣柜,白新银在卧室四周“侦查”了一番,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他发现卧室的窗户没有关。单庆家的平房建成后,为了省钱,单庆家没有安装防盗窗。 白新银让单庆过来一起查看了窗户,窗外就是叔叔单强家的院子。 “我看呀,小偷一定是从这里进来的。”白新银胸有成竹地说。 单庆报了警,民警来了调查一番,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太多线索,他们找单庆一家人做了笔录就回去了。单庆对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失盗这种事情太多了,能破获的犹如大海捞针。 家里丢钱后,接连几天,吴美玉都不吃不喝,也难怪,这么多年了,她很少能有余钱的时候。都说“从苦到甜易,从甜到苦难”,单明活着时,吴美玉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单明死后留的那几万块钱不知不觉就花完了,吴美玉也说不清是花在哪里了,她认为花在儿女身上肯定是占大多数。吴美玉在捉襟见肘中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点钱,还被她弄丢了,她心里懊恼不已。而在前几天,那沉甸甸的一万多块钱明明还在她的手里。 白新银和吴美玉说他怀疑丢钱和单强有关,他们出门都锁门,那天家里的窗户大开,窗外就是单强家,不是他还能是谁? 白新银的话让吴美玉想起单庆结婚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那天清晨,白新银还在睡梦中,吴美玉早早地起床了。吴美玉正在厕所里解手,忽然听见屋后的争吵声,单强两口子吵架是家常便饭,吴美玉好奇地侧起了耳朵。 “看你生的都是什么种?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单强在屋子里吼道。 看来,不知道是单强哪个儿子闯了什么祸,吴美玉想。 “我生的什么种?不是你的种吗?再没有出息,再是孬种,也是你的种。”单强的媳妇王花也不甘示弱地喊道。 “你小声点!你看看人家单庆,再看看他,抵得上人家一根汗毛?”单强道。 “我偏不小声!你还知道丢人啊?你嫌大壮没有用,我生的不好,你去和人家生啊,说不定单庆就是你的种了!想偷人就明说呗!”王花讥讽道。 “你说话干净点,他就是不如人家单庆!你怎么不睁眼看看他干的那些好事?”单强有些恼羞成怒,他怕老婆的话被别人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看大壮不好,他哪点不好了?你怎么不拿他和芳菲比?她不也没有上大学吗?”王花反驳道,她不理会单强,依旧大着嗓门喊。 “芳菲也比大壮强,起码人家知道攒钱给家里。”单强道。 “知道攒钱有个屁用?还不是给他妈养野男人?咱大壮花钱多点怎么了,都是花在自己身上。”王花袒护着儿子说。 吴美玉听明白了,单强两口子又为儿子大壮在外花钱大手大脚争吵了。单强媳妇王花说的那些话让吴美玉心里堵得慌,这时,她看到一条不知道谁家的狗跑到她家厕所,便大声骂道:“这是谁家的野狗?一清早就跑到我们家,是从哪家的厕所钻出来的,满嘴都是屎还乱叫?自己都不知道臭,真是臭不要脸!我让你叫,我打死你个野狗,什么狗娘养的东西!”说着,她抡起一根木棍向那条狗扔去,没成想没砸到狗,却不小心砸到自家鸡窝里,吓得鸡窝里的鸡到处乱飞。 当初单继承把单明和单强两个儿子的房子一前一后盖在一起,原本是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够齐心协力过好日子,不被外人欺负,所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单明活着的时候,吴美玉和王花她们妯娌两个就爱相互攀比,那时因为老公单明能干,王花对吴美玉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单明死后,王花在村子里到处败坏吴美玉的名声,搞得村子里的已婚女人们人人自危,看紧自己的男人。 单明去世后,单强一心希望吴美玉带着两个孩子嫁人,这样,哥哥单明的房子和院子都得归于自己名下。单强不止一次和单继承说过这样的话,但单继承有另外的考虑,他担心吴美玉带两个孩子改嫁,单庆得改姓人家的姓,这样单明这一脉就此断掉了。后来,吴美玉坐地招夫,彻底断了单强的念想,单强心里窝着火。白新银入赘后,因为他不光彩的过去和不务正业,吴美玉在人前连大气也不敢出,人们当面不去揭吴美玉的短,私下却早就传开了。王花从来不错过一个揭吴美玉短的机会,好多事情原来只有吴美玉和白新银两个人知道,却不知道怎么的,都被王花知道了,“隔墙有耳”就是如此吧? 等到单庆家盖新房,单强没少找单庆家的麻烦。单庆家房子动工不久,单强就把借给单庆家的钱要了回去,吴美玉只能气得干瞪眼。单庆家为黑心砖打官司的时候,单强对单庆说那些砖都是次品货,房子就算盖好,不久也会塌的,到时候不要怪他这个做叔叔的没有提醒他。单庆家房子施工时,只要有一点水泥、石渣子掉到单强家的院子里,单强和媳妇王花两人就嚷嚷着让施工队停工。房子框架建好后,单强又说单庆家的房子挡他们家的采光,单强媳妇王花每天在院子后面指桑骂槐。为此,单庆主动找到叔 叔单强,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赔了多少笑脸,好话说尽,每次见他还不忘送上一包香烟,总算让单强两口子消停。 家里丢钱后,白新银拉着单庆看了打开的窗户,他想让单庆自己去猜,却始终不说自己的怀疑。私下里,白新银将矛头指向单强,还向吴美玉指出两个证据:一是这几天,他发现一向抠门的单强最近竟然换了新手机,还在人前炫耀。二是单强家与他家只一墙之隔,说话都能听到,说不定听到或者看到吴美玉藏钱。吴美玉听白新银分析得头头是道,一下子炸了毛,白新银让吴美玉不要和别人说是他说的,如果真是单强偷的,还是由单庆出面比较好,他一个外人不想因此得罪单家人。吴美玉和单庆说,钱是单强偷的,还把白新银分析的话又对单庆重复了一遍,附带着还把单强两口子嫉妒单庆比他们儿子强而吵架的那件事也说了,单庆听了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也没说。 单庆把吴美玉的怀疑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和单庆商量了一番,他们决定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又一个周末到来时,单庆和赵子姗回家了,他们去了单庆的爷爷单继承家。 第10章 扑朔迷离 单庆和赵子姗吃过晚饭,他们一起去单庆爷爷单继承家。单继承老两口正在吃饭,他们热情地招呼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吃点饭,单庆和赵子姗说自己早吃饱了,两人找了凳子在一旁坐下。听说单庆和赵子姗吃过饭了,单继承到卧室掏出几个苹果和梨子,又拿来水果刀让他们自己削皮吃。单继承询问了单庆和赵子姗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单庆和赵子姗也一一回答。 单继承也听说了单庆家丢钱的事情,关心地问道:“你家丢钱这事儿,知道是谁偷的了吗?” 单庆欲言又止,赵子姗碰了碰单庆的胳膊,单庆立刻会意,他说:“还不知道”。 单继承叹了口气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家贼难防啊!” 单庆和赵子姗见爷爷单继承话里有话,几乎异口同声地问:“爷爷,您知道是谁偷的吗?” 单继承的目光扫过赵子姗,最后停留在单庆那里,他说:“还用问吗?肯定是白新银。你们也不想想,小庆你们家那么多的地,你爸临死还给你们留下七八万,你叔叔家地还没有你们家的多,怎么你们家一直都没有余钱?” 单庆知道爷爷一直讨厌白新银,辩解道:“我上大学也花了不少钱,没有余钱也正常!” “你爸死时留下了七八万块钱比现在一二十万都多,当时钱值钱啊!再说你家十几亩地果园,一年怎么也不能少个几万块吧?”单继承说,“你上大学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就一万多,上中学才几千,怎么着也不能没有一点余钱啊?钱都到哪里去了?” “我们家不还盖房子了吗?”单庆说。 “你们家盖的那三间平房能花多少?你看村里盖楼的那么多,也没见一个像你们家似的。”单继承说。 “看你老提这些事情,我妈不会过日子,也不会种地,没有赚到钱也没有办法!”单庆不耐烦地说。 “我觉得你家丢的钱就是白新银偷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坐过牢的人,偷鸡摸狗的事情什么没有做过?你数数,你们家被偷过多少次了?你们家的狗、三轮车怎么无缘无故被偷了?几千元买的彩电送过去修,回来就是黑白的了。”单继承说。 赵子姗听了单继承的话,问单庆:“爷爷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们家不是第一次丢东西了?” 单庆说:“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是邪了门了,我们家那几年总招贼。” “都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赵子姗问。 “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家那大狼狗,人家出一千块钱要买,我妈没舍得,谁知道她去我姥姥家串个门,狗就被偷了。三轮车嘛,我们家没有地方停车,三轮车一直停在我们家租的果园附近人家的仓库里,后来想去开三轮车,发现三轮车不见了。”单庆说。 ”那电视机又是怎么回事?”赵子姗追问道。 单继承补充道:“那彩电还是小明活着时花了好几千块钱买的。” “当时彩电坏了,白叔抱着彩电去镇上修理,回来却抱个黑白的回来了。我妈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彩电坏了不能修了,人家给折了价,换个黑白的给他。”单庆回忆道。 “你说说这些事怎么都发生在你们家?我听说那狗是白新银卖给杀狗的了,那三轮车还有彩电都是他串通人拿去卖钱了。”单继承言之凿凿地说。 “爷爷,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赵子姗问。 “还要什么证据?他干的这些事,瞒得了一时,时间长了,还能瞒得住?总有好心人看不下去。我几次想和你妈说,你妈那个人,她信白新银,哪信我们?”单继承说,“白新银在水果批发市场卖水果,不分贵贱就卖,卖完就去赌牌,你叔提醒你妈,村里也有人告诉你妈,你妈倒好,非说人家都是不想她过好,挑拨离间的。” 赵子姗对单庆说:“爷爷说的这些事,你都知道?” 单庆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单继承的这些话早在单庆跟前说过。另一边,母亲吴美玉也在单庆跟前说单继承和单强他们怎么怎么不好,单庆也亲眼见到过单继承和单强他们在父亲单明死后对他们一家的冷漠,所以单庆对单继承的话总是半信半疑。 “小庆,你现在也成家立业了,不能再由着他再糟蹋你们家了。”单继承期待地看着单庆说。 单继承的话,让单庆心里很烦,他想起母亲吴美玉在他跟前说的话,脱口而出道:“你别说了,你怀疑白叔,还有人怀疑是二叔呢!” 单继承愕然了,他忙替儿子单强辩解:“怎么可能是你二叔,他可是你叔叔啊!你爸的一奶同胞啊!” “还一奶同胞,我看他巴不得我过不好呢!”单庆想起叔叔单强之前的种种作为说,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就看不得我比他儿子强!” 一直在沉默倾听的单庆奶奶突然伤心地抹起了眼泪,她喃喃地说:“我的明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你要是活着,哪会有这些事啊?” 单继承和单庆爷孙俩听她一哭,都闭了嘴,赵子姗见状赶紧劝慰道:“奶奶,你 别难受了。” 单庆奶奶用围裙擦了眼角,收拾起碗筷,赵子姗帮忙端着碗筷,陪着她一起去厨房了。单庆见状也站了起来。 “你不再坐会儿了?再陪我聊会天儿。”单继承挽留道。 “爷爷,我先回去了,我明天白天有时间再过来。”单庆说。 单庆正要离开,听见外面传来了单强的声音。单强一见到单庆劈头就问:“单庆,你家丢的钱可找到了?” 单庆回答:“没有。应该是人偷的,上哪里找去?” 单强听了,在一边叫开了:“听说你们家还报警了?这事还要问吗?我看八成是白新银偷的。” 见单庆不吱声,单强继续说:“听说你妈从取钱到你回来,中间就隔一天,谁能知道你家有这么多钱啊?你妈说当时有买棉花和卖棉花的人在你家,乱哄哄的,她说有可能是那些人偷的。我看这事悬,那些人怎么知道你家大衣柜里有钱?就是知道有钱,那得把大衣柜里翻成什么样儿?我看就是白新银,你妈去干活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单庆问单强:“叔,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单强嘴角往上一扬,得意地说:“就你妈那张嘴,现在村里还有谁不知道啊?我看谁都不可能,就是白新银。你别看平时他人模狗样的,他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 单庆一时被说得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单强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起来没完,他说:“你那个妈,哎呦,简直就是个少脑子,取个钱都能取丢。你看你们家以前被偷过多少次了?你还记得你家那个大狼狗和三轮车丢了那个事吗?” 单继承在一旁说:“我刚才和他说了,他还不信。”说着,单继承意味深长地看了单庆一眼。 “我记得你们家丢狗和丢三轮车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吧?”单强问单庆。 单强的话提醒了单庆,他猛然想到这两件事好像是一年发生的,两件事前后不到半年。 “我听人说,你们家丢的狗和三轮车不是丢的,是被白新银给卖了,他卖了钱去赌博了。”单强说。 单庆一直听人说白新银赌博,但他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过单庆还记得,从前白新银去批发市场卖水果,回家时大都是醉醺醺的,十次有八次口袋里的钱都不见了。母亲吴美玉为了看住白新银,让单庆跟着白新银一起去卖水果,等卖完水果,白新银和单庆说他还有事,让单庆先跟村里人的车回家,单庆每次都不同意,非得拖着白新银,让他跟自己一起回家。为这事,白新银回家就喝酒撒酒疯,还骂单庆多管闲事。 单庆和赵子姗从单继承家出来后,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村头的小路散着步。 “我妈和白叔怀疑是二叔,爷爷和二叔怀疑是白叔,到底是谁?还会有别人吗?”单庆问赵子姗,又像是问自己。 “别人我不知道,你那个继父还真难说!”赵子姗若有所思地说。 “你也怀疑是他偷的?”单庆问。 “我感觉差不多。你妈和你说是你叔偷的,说起来还证据确凿的样子,我现在怎么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呢?”赵子姗问。 “你是说……”单庆停下脚步望着赵子姗说。 “别的先不说,就你家那个彩电,好好的一个彩电换成黑白的,你妈也没想找修理的人问清楚?”赵子姗说。 “我妈哪有那个细心?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单庆说。 “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过问,怪不得你家老丢东西了。你妈以前不细心,现在就变得细心了?”赵子姗说,“你回家问问你妈,到底是她怀疑是你叔偷的,还是白叔怀疑的?” 单庆明白了赵子姗的意思,他郑重地说:“如果是不是我妈怀疑的,那就是说……” “那真是贼喊捉贼了。”赵子姗肯定地说。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偷的呢?会不会是那些买卖棉花的人呢?会不会是我二叔呢?”单庆不确定地问。 “如果是别人,就不可能只翻大衣柜,只有熟悉你妈的人,才清楚你妈平常藏钱的习惯。”赵子姗说。 “那就对了,如果是被翻动了,我妈不可能没发现异常,一直到我回家取钱才知道。”单庆沮丧地说,“姓白的他怎么这样啊?” “我觉得这样的人真是很可怕!我们以后都小心一点。”赵子姗警惕地说。 “今天,那个房主又催我了,他是诚心想卖,把他各种装修单据都给我看了,确实他装修用的东西都是品牌。”单庆突然想起这个事,对赵子姗说。 “房子还买吗?要不,暂时别买了。”赵子姗说。 “为什么又不买了?”单庆问。 “我刚工作没有多长时间,咱们手头就那么一点钱,再说那房子有点偏,我们上班也不太方便。”赵子姗说。 “现在新开发的房子都在郊区,中心地段大都是二手房。这个房子刚上房没有两年,新倒是挺新的,确实有点偏。”单庆说,“这个房子加价还不算多, 毕竟还装修了。” “我听同事说现在房子都掉钱了,说不定还会继续往下掉。咱们再等等?再看看有没有更适合的房子?”赵子姗建议道。 “那也行!”单庆说。 丢钱的事情发生后快一个月,有一天,吴美玉打电话兴奋地对单庆说:“小庆,我和你说啊,我知道是谁偷钱的了。” “是谁?”吴美玉让单庆心里一阵激动,他好奇道。 “咱们家丢的那个钱可能不是你叔偷的,我怀疑是那天来我们家卖棉花的毛孩偷的。”吴美玉说。 毛孩是单庆村里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平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单庆问:“你有没有证据?” 吴美玉说:“家里丢钱,当时我怀疑是你叔,我那个气啊,绕着村子骂了好几天,我还故意在你叔家多转悠了。也奇怪了,你叔和你婶一点感觉没有,见到我还和平常一个样儿。倒是那天来咱们家的毛孩,以前见我可热乎了,从那以后,见我都不搭理我了。我就怀疑是他偷的,也为了解气,我跑到他家门口骂,结果他关门闭户,这不是心虚吗?我就认定是他偷的钱。”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没有说什么。 后来,吴美玉每次见到毛孩都会故意骂几句,当然不是指名道姓的骂,说也奇怪,无论吴美玉怎么骂,毛孩都不搭理她。吴美玉到派出所找警察去抓毛孩,警察听了她的诉说后,去毛孩家调查了一番后,因为证据不足,也没有抓人。 这件失盗案最终没有破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第1章 爷爷病了 周四一早,正在单位上班的单庆接到叔叔单强的电话,单强告诉单庆,他爷爷单继承病了,病得还不轻,在县医院住院了,让单庆抓紧去看看。单庆听说爷爷病重,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子姗,两人各自请了假,一起赶往医院去看望单继承。 单庆和赵子姗来到县医院,看到只有姑姑单丽一个人陪着爷爷单继承。单继承戴着氧气罩半倚靠在病床上,他看到单庆和赵子姗来,向单庆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单庆坐在单继承的病床边,赵子姗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 单丽告诉单庆,他爷爷单继承是昨晚住院的,本来吃晚饭时还好好的,吃过晚饭,他和往常一样看了会儿电视,正准备休息,谁知道哮喘发作,喘不上来气,单庆奶奶急得去找儿子单强,单强把单继承送到镇医院,当天晚上又用救护车从镇医院转到县医院。 单庆问单丽:“姑,怎么不见二叔?” 单丽回答:“你叔回家去卖你爷爷喂的那些羊了,你爷爷病了,那些羊也没有人管了,卖了钱也好给你爷爷治病。” 单继承想和单庆说话,他有气无力地说:“小庆,你们能来看我,我打心眼里高兴。”刚说完,他就喘得不行。 单丽见状,不耐烦地对单继承说:“你都这样了,少说两句吧!” 单继承只好不吱声,继续吸氧。过了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到单继承睡着了,单丽示意单庆和赵子姗跟她出去,三人走出病房。单丽告诉单庆和赵子姗,单继承的肺部已经纤维化,医生说发展下去可能会呼吸衰竭而死,按说单继承这种情况,应该多住几天特护病房的,可是一晚上特护病房就花去了好几千,单继承心疼钱,坚决不愿意住了。 单庆和赵子姗听了单丽的话,心情都很沉重。 单丽安慰道:“你们不要担心,这儿有我和你叔在。你爷爷住院,你得空和你妈说一声。” 单庆点了点头。 从医院回来,单庆给母亲吴美玉打了电话,和她说了单继承住院的事儿。 吴美玉生气地说:“我正为这个事情生气哩!老头生病,他们都不通知我和新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我们就假装不知道。” “可能都忙着带爷爷看病没顾得上告诉你,现在不让我和你说了吗?”单庆帮忙打圆场说。 “让你和我说,他们自己怎么不说?这不是看不起人吗?反正你爷爷想见的是你,又不是我,你看过他了就代表我去过了。”吴美玉说。 单庆还想劝吴美玉两句,还没等单庆说话,吴美玉继续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新银诚心诚意把你爷爷奶奶当自己亲生父母看待,他们可好,就是看不起新银。”接着,吴美玉又啰里啰嗦地把白新银对单继承老两口如何如何好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话吴美玉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单庆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他好不容易听完她的唠叨,说:“妈,你不去就算了,我就说你忙,我代表你了。” “让你去看他就不错了,你长这么大,他们出过什么力?现在觉得你有出息了,想着你了,以前呢?谁愿意看你一眼?”吴美玉言辞激烈地说。 单庆没有反驳吴美玉,也没有替单家人说话,他知道吴美玉激动的时候,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因为工作忙,直到周六,单庆和赵子姗才再次去医院看望爷爷。上次去医院看单继承,两人去的匆忙,空着手去的,这次他们买了水果和牛奶。 单庆和赵子姗到了单继承的病房,看见小姑单丽正给爷爷喂水。喂完水,单继承要小便,单庆主动去拿了尿壶,单丽和赵子姗两人走出病房外。 单继承已经不戴氧气罩,换成鼻子里插个氧气管子吸氧。 单庆问单继承:“我叔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单继承说:“他和你姑分了工,每人伺候我一天,今天该轮到你叔了,他说家里有事,可能要晚来一会儿。” 单继承让单庆用单丽的手机拨打单强的手机,电话接通后,单继承问:“小强,你到哪里了?” 单强在电话里不耐烦地抱怨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就知道添乱!有你这样的爹,人都能给折磨死!你就缠着我不放,把我缠死,你就高兴了!” 单继承听了单强的话,气得直接挂了手机,但还不忘在单庆跟前替单强说好话:“你叔太忙了,等他忙完就会过来了。” 单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刚才叔叔单强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临近中午,单庆和赵子姗非要请单丽吃饭,单丽婉拒了,她借口单继承跟前不能离人不愿意去,单庆只好和赵子姗出去给他们买了饭送回来,然后他们两人再出去吃。 单庆和赵子姗吃过午饭回到医院,过了没多久,单强终于过来了,他见单庆和赵子姗也在,就招呼他们吃床头的水果,他不知道,那水果是上午单庆和赵子姗带过来的。 单丽见单强来接班了,起身要回家,赵子姗说要出去透透气,和单丽 一起出去了,只剩下单强他们爷仨。 “爸,你还要我陪你,单庆不就是现成的吗?他住在县城也方便!”单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说。 “他明天还要上班。”单继承替单庆辩解道。 “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吧?我是开玩笑的,看把你们吓得。不过话说回来,你爸去世,你就应该顶替他的位置才对。你说是不是?单庆!”单强半真半假地说,“按道理说,你爷爷有病,你得顶替你爸的位置,花钱也该和我们平均分的,陪护也该和我们轮流值班。” “爷爷,你住院钱不够吗?”单庆没有直接回答单强的话,他转头问单继承。 “我又不是一直花你们的,只是暂时借你们的,等我出院,我就还你们,我那几十只羊还不够还的吗?”单继承对单强说。 “我和单庆说话,你插什么嘴?”单强心烦地对单继承说。 “二叔,我平时上班忙,也没法照顾爷爷,你和小姑多费心了。”单庆客气地说。 “你们那工作还忙?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请假又不扣工资。哪像我们,天天和泥土打交道,一天不干就没有饭吃。”单强不以为然地说。 “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小庆,你忙你的,我这边不让你操心。”单继承维护单庆道。 单庆心里对单继承一阵感激。 单强却不乐意了,他说:“你就会当好人,那你也别让我管啊?我一来这里,家里一点也不能问事,要是我哥活着,我至于这么累吗?” “你哥要是活着,他自己一个人都把照顾得好好的,一点也不让你问事,他这不是不在了吗?”单继承听了单强的抱怨,生气地说。 “我哥去世,这不还有单庆吗?以前他小就不说了,他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他该顶替他爸的位置。”单强说。 “他不是公家的人吗?又不是在家。”单继承说。 “你说的是,公家的人就是比在家种地的高人一等。”单强阴阳怪气地说。 “叔,你也别这样说,我平时工作忙确实走不开。这样吧,我晚上要是不加班,我会过来看看。”单庆说。 “我地里也忙,我这一来,地里的活光指望你婶子一个人,她都急的要咬人。”单强说,“你爷爷现在病情也稳定了,你奶奶在家也没事,不行把她接过来照顾你爷爷。” 病房外面,小姑单丽和赵子姗拉起了家常,她问赵子姗是否知道单芳菲的情况,赵子姗一脸茫然,单丽神秘地笑道:“女大不中留了哦!” 单继承一连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单强和单丽还轮流看护了两天后,单强将单庆奶奶接过来,让她照顾单继承。 单继承住院期间,单庆和赵子姗一有时间就一起过来看望。单继承住的是两人间,没住几天,病房里另外一个人出院了,只有他一个人住。单继承和单庆聊天,他几次提到了死去多年的儿子单明,还说单庆像他的爸爸,聪明能干。 赵子姗听了笑而不语,她见过单庆爸爸的照片,那是单明的一张证件照,单庆上高中时偶然发现后,瞒着吴美玉珍藏了起来。那张证件照可能是单明留下来的唯一幸存照片了,其他照片都被吴美玉或烧或剪了。赵子姗觉得单庆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爸爸单明,比单明好看多了,至于性格,她倒不知道了。 单继承和单庆说,他爸爸单明本来不会死的,出事的前一天因为吴美玉和他吵了一架,他才生气走的。要是不吵架,他也不会走,不走也就不会出事了。换句话说,是吴美玉害死了单明。 单庆听着单继承的话心里很不高兴,他虽然不知道爸爸当时是怎么出门的,可是他敢肯定,妈妈吴美玉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死爸爸,要知道他爸爸去世后,受害最大的人是吴美玉和两个孩子。 赵子姗想起了吴美玉曾经提到过,单明出事的头天晚上,单丽两口子留单明在家吃饭,还喝了酒。赵子姗觉得把单庆爸爸的死完全推到吴美玉身上是不公平的,有些打抱不平地说:“听说他是醉酒驾驶才出车祸的?” 单继承好像没有听到赵子姗的问题,他说:“小庆爸爸活着时,他妈妈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不是她蛮不讲理,小庆爸爸那天也不会生气离开家,也不会死了! 单庆一开始耐着性子听着爷爷单继承说妈妈吴美玉的“坏话”,经赵子姗一提醒,也有些忍不住了,他说:“你老说我妈妈不好,你们就好吗?现在小姑也不在,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非要说是谁害死我爸?小姑和小姑父也有份,是他们留爸爸喝酒的,明知道我爸爸喝了酒,怎么还让他开车回家?” 单继承听了单庆的话,知道这是藏着单庆心里多年的想法,以前碍于吴美玉,爷孙俩很少能够这样交流。 单继承心平气和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妈就没有一点责任?你爸爸活着时,你妈什么时候好好对过他,有次还用叉子捅了他。你爸爸一死,她就马上找人,早把你爸爸忘在脑后了,还想让你们改口喊白新银是爸。唉,你们都信你妈的,现在都当没有过你爸爸这个人一样 了吧?” “谁说我们忘记爸爸了?当初为什么我妈那么快改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爸死后,你们谁愿意帮我们家?你没有听过别人背后怎么说我妈的吗?你们知道我妈一个人多么苦!你们谁站出来给她说句公道话?除了姥姥姥爷,谁都不愿意沾我们家,唯恐沾上这个包袱就甩不掉了。你以为是我们忘记爸爸了,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们都是记在心里。他要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我们过得好的。”单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 赵子姗听着爷孙俩的对话,不想他们发展成争吵,打圆场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都已经死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无论是谁的错,总不能让那个犯错的人去偿命吧?” 单继承和单庆爷孙俩听赵子姗一说,心里都一惊,是啊,谁对谁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是吴美玉的错,还是单丽两口子的错,他们谁也不希望单明死,单明的死只能归结为一个意外。如果真要吴美玉或单丽两口子给单明偿命,无论是单庆还是单继承,都不会愿意。 单继承遗憾地说:“人没有就算了,要是没有白新银也好啊!” 单庆这次并没有反驳爷爷单继承,他何尝不讨厌这个不务正业的继父,可是白新银后面站着的是他的母亲吴美玉,他又有什么办法? 第2章 单芳菲的亲事 单芳菲出外打工已经好几年了,平时她很少回家,只有到了春节,她才会从外地回来。 上单芳菲和母亲吴美玉一样爱打扮,可惜她长相随父亲单明,她经常对着镜子哀叹,哀叹自己没有遗传到母亲吴美玉的好模样。最让单芳菲苦恼的是她那一双和父亲单明几乎一模一样的单眼皮,上初三时,单芳菲为了让眼睛看起来大一些,每天都刷睫毛膏。吴美玉对女儿单芳菲的变化却有些漫不经心,她认为女孩子爱打扮是正常的,人活一张皮,女孩子尤其要注重外表。单庆曾善意提醒单芳菲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和单芳菲说如果她考上大学,学费由他来负担。单芳菲心里明白,以她的成绩,考大学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罢了,在她没有考上高中后,她的梦就醒了。哥哥单庆是大学生,她从心底感到骄傲,至于自己,她不再奢望。 这几年,单芳菲干过很多工作,像饭店的服务员、商场的营业员、通讯公司的话务员,她都干过,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单芳菲省吃俭用把钱积攒下来,一部分给家里还债,另一部分用于自己花销。单芳菲有时候想家,想在家乡找个工作,但是母亲吴美玉却不同意,她说在家乡这样的小地方找工作,工资低不说,别人也会笑话。单芳菲知道母亲吴美玉的意思,同样做服务员,她在大城市干和在家乡干是不同的,那可是大城市的服务员,说出去也好听些。为了母亲的脸面,单芳菲在大城市坚持了下来。 单芳菲孤身一人在外,眼看身边的小姐妹一个个名花有主,她的心里也起了波澜。单芳菲出去打工第三年的时候,她和一个初中男同学谈起了恋爱,彼此海誓山盟。那男孩家在红树镇的李庄村,家里有盖好的两层楼房,两个姐姐都出嫁了,男孩父母常年在外地做贩猪生意,家境不错。男孩带单芳菲见过自己的家人,他家人并不反对他们交往。单芳菲也想告诉家里,得到家人的支持。 那一年,单芳菲从外地回家过春节,有一天,她突然和家人说她谈对象了,还把男孩的情况告诉了家人。吴美玉知道单芳菲恋爱后,立刻表示反对,单庆也不同意,他觉得妹妹单芳菲现在还小,等几年再说也不迟。 看到母亲和哥哥两个重要的亲人反对,单芳菲沉默了,赵子姗有些不忍心说:“要不见见男孩再说。” 吴美玉鄙夷地说:“见什么见,一个杀猪家庭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 单芳菲听了,马上纠正吴美玉说:“他家是贩猪的,不是杀猪的。” “那还不都是一样,反正都放不到台面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吴美玉愤愤地说:“你哥我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指望你能找个让我脸上有光的,谁知道你也不让我省心?” 赵子姗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她反驳道:“贩猪杀猪的怎么了?没有人去贩猪杀猪,哪来的猪肉吃?再说,他俩已经够孝顺的了,工资都给你还账了,还要怎么省心?” 吴美玉正在生单芳菲的气,赵子姗的话让她觉得格外刺耳。儿子的婚姻她做不了主,眼看女儿也不经她同意就找对象,她能不生气吗? 吴美玉正要对赵子姗发飙,单庆看出苗头不对,借口说爷爷单继承找他们有事,赶紧拉着赵子姗就走。 单庆和赵子姗一走,吴美玉把怨气都发泄在单芳菲身上,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不管他家是杀猪还是贩猪的,你要是敢找个这样的,我立马死给你看。” 在吴美玉的强烈反对之下,单芳菲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她很快和那个男孩分了手,像往常一样出外打工,只有每年的春节才回来。 从那以后,单芳菲一直都没有谈恋爱,不是没有心动的对象,只是她估摸着对方未必能让母亲吴美玉满意,她不想重蹈覆辙。 对单芳菲的婚事,吴美玉并不发愁,哪有嫁不掉的女人呢?村子里张华生家的傻女儿不还照样嫁人吗?据说还有两家人争着要娶呢!村里有人问起吴美玉,希望单芳菲找什么样子的对象,吴美玉总是说:“她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以后能不能回来也不一定,说不定找个当地人呢!” 单芳菲知道母亲吴美玉的心思,她也曾想找个打工所在地的当地人,但是她只是在工作上接触到当地人,私下的社交圈子里大都是一起打工的年轻人。几年过去了,单芳菲始终没有如母亲吴美玉的心愿“钓”到当地的金龟婿。 随着单芳菲年龄渐长,吴美玉眼看着单芳菲没有找到大城市的对象,不得不降低标准,她同意单芳菲在家乡找,但是必须家是城市的,至少也是县城,和她哥哥单庆那样有正式的工作,家境殷实,只能是独生子。 为啥要找独生子?吴美玉心里有本账,独生子父母攒下的家产没有其他人兄弟分,只能全部给独生子,单芳菲找独生子,将来也就是单芳菲的,因为是独生子,男方父母也只能对单芳菲这个唯一的儿媳好。这也算是吴美玉吸取自身的教训,当年父母就是为了帮弟弟吴富让她嫁给了兄弟姐妹多的单明,可忙没怎么帮到,她和妯娌王花却是勾心斗角,单明一死,单强和王花两口子合起来欺负她。 吴美玉选择 女婿的条件一出,本来有心给单芳菲介绍对象的熟人都不提了。春节本来是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相亲的时节,看着村里每天来来去去相亲的年轻人,唯独单芳菲一直在家没有人给介绍对象。吴美玉心里虽然着急,但她嘴硬,不肯降低条件。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单芳菲二十一岁了。看到单芳菲的同学一个个都有了对象,有的已经结婚生子,吴美玉开始急了。 村里有个叫文秀的女孩,她和单芳菲是同学也是好朋友。文秀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活泼,找了个城郊的婆家,男孩长的高高大大的,据说是开挖掘机的,一个月工资有六七千块。每年年初二回娘家,文秀都要来找单芳菲玩,有时候也会带着对象过来。 “不就是长得白点,身材好点,眼睛大点吗?找个好婆家也是走了狗屎运了!”文秀走后,吴美玉对白新银说。 “你说这个话怎么一股酸味?人家本来就长得漂亮啊!”白新银听了吴美玉的话,笑道。 “我怎么没发现她长得哪点好看的?”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 “你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也妨碍不到咱们。”白新银说。 “我就纳闷了,怎么就没人给芳菲介绍对象呢?”吴美玉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芳菲不愁,早晚能找到。”白新银安慰道。 “她就是长得随她爹,要是长得随我,还愁找不着对象吗?我当年找对象,媒人都踏破门槛了,想找什么样儿的对象还不是随便我挑?”吴美玉说。 白新银听了吴美玉的话,轻蔑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眼看始终没有人给单芳菲介绍对象,吴美玉还是急了,她不想坐以待毙,开始主动找人给女儿介绍对象,她学乖了,不再提以前择女婿的条件,而是让媒人看着给说对象。 有熟人给单芳菲介绍对象,每次单芳菲去见面,吴美玉也自告奋勇地陪着去的。单芳菲见的第一个男孩,家里是拆迁户,给赔了四套拆迁房,也算是半个城里人。见面之后,男方倒没有异议,单芳菲也没有异议,吴美玉却坚决不同意,理由是男孩脸上长满了青春痘,还有点秃顶,长相显老,带到人前嫌丢脸。单芳菲见的第二个男孩,家里办了个小型服装厂,吴美玉和单芳菲都相中了男孩,可惜对方却没有看上单芳菲。 两次相亲之后,又没有人给单芳菲介绍对象了。姑姑单丽有意把丈夫张乐祥姐姐家的儿子王飞虎介绍给单芳菲。王飞虎比单芳菲小2岁,家在城郊镇上,家里开个卖农药的店铺,父母就他一个独子,王飞虎原本上面还有个哥哥,七岁时掉土井淹死了。之前因为吴美玉一直要给单芳菲找个城里的对象,单丽一直不敢和吴美玉提,现在看到单芳菲“无人问津”,她才硬着头皮和吴美玉说。 吴美玉不再强求女儿找个城里的,屡次降低标准,她现在的标准是:找个镇上的,家有店铺的,家境殷实的独生子。按说王飞虎样样都符合吴美玉的标准,但吴美玉还是拒绝单丽,理由是她不想女儿找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吴美玉有自己的想法,她觉得白新银比她年龄小,所以根本不知道心疼她,样样都要她挑大梁,她想女儿找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吴美玉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心思,吴美玉不想再和单家人有太多牵扯,单丽把她对象的外甥介绍给单芳菲,如果两人真成了,单芳菲以后和单丽走得更近了。 虽然吴美玉不同意单丽给单芳菲介绍对象,单芳菲却把姑姑单丽的话放在心上,她小时候到姑姑单丽家玩的时候曾经见过王飞虎,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单芳菲心里也有些着急,自己都二十大几了,自己的好朋友陆续出嫁了,就算没出嫁的,也都有了对象,只有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朋友结婚,单芳菲当了一次又一次伴娘,看着身边一对对新人幸福的样子,她心里十分落寞。 单丽在和吴美玉说要给单芳菲介绍对象之前,先和单芳菲说了,单芳菲本来心怀期待,没想到母亲吴美玉居然拒绝了姑姑的好意,在她看来,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单芳菲一直知道母亲吴美玉给她定的择偶标准,但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很难找到母亲吴美玉希望她找的那种对象。论相貌,自己并不出挑。论学历,自己也只是初中毕业。连相貌出众的文秀也只是找个开挖掘机的对象,以自己的条件,又怎么能找的和哥哥单庆条件相当的对象呢?更何况,嫂子赵子姗是有正式工作的老师,母亲吴美玉都觉得她配不上哥哥单庆,自己的条件甚至还不如嫂子赵子姗。 因为母亲吴美玉的择偶标准太高,单芳菲白白荒废了几年美好时光,现在母亲吴美玉终于降低了给她定的择偶标准,这正好也契合单芳菲的心意。相对于男方的外貌、人品,单芳菲更看中对方的家庭条件,受过苦的她太怀念小时候的生活了。 单芳菲小时候,父亲单明还活着,单芳菲过得非常幸福,母亲吴美玉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父亲单明也特别宠爱她,她想买什么,父亲单明都会给她买。母亲吴美玉偏向哥哥单庆,父亲单明却更偏爱她。她和哥哥单庆犯错误,父亲单明可能 会打哥哥单庆一顿,对她却总是迁就。这样的好日子在父亲去世后戛然而止,单芳菲一朝从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上中学后,单芳菲开始住校,她常常为生活费而苦恼。看着同学买零食吃,单芳菲也想吃,可惜她口袋里仅有的那点钱勉强够吃饱饭,哪有余钱去买零食?也许是补偿心理作用,单芳菲出去打工赚钱后,她经常买零食,她的零食就没有断过。 单芳菲有事没事总是往姑姑单丽家跑,单芳菲知道母亲吴美玉不希望她和单家人走得太近,她没有说去单丽家,而是说去女同学家找同学玩。 单丽假装不知道单芳菲的心思,单芳菲来她家的时候,单丽会让儿子喊王飞虎到家里来玩。 王飞虎家和单丽家离得很近,王飞虎家的店铺平时都是他父母看着,只有他父亲去进货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才让王飞虎在店铺帮忙。王飞虎平时在家也无所事事,舅舅家的表弟喊他到家里玩,他正好求之不得。舅妈单丽曾经开玩笑和王飞虎说要把侄女单芳菲介绍给他,但是后来没有下文了,如今他见单芳菲总在单丽家,心里便明白了一二。 既然单芳菲有意,单丽也乐得撮合单芳菲和王飞虎,但她又怕吴美玉怪罪,所以她并没有当着单芳菲和王飞虎的面把话挑明给两人牵线,只是有意给两人营造单独相处的空间。一来二去,单芳菲和王飞虎变得熟识了,两人相处得很愉快,互相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春节过后,在王飞虎的强烈挽留下,单芳菲表面上和家人说自己去大城市打工,其实私下却在家乡城市找了一份售货员的工作,这样,她和王飞虎可以经常见面。 第3章 情殇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单芳菲完全沉浸在爱情的世界,她和王飞虎商量让单丽充当他们的媒人。 单丽不想当单芳菲和王飞虎的媒人,可她看着单芳菲和王飞虎这一对年轻人相处得如此融洽,若他们真能结亲,也是亲上加亲了。想想自己去世的哥哥单明,单丽决定趟这次浑水。单丽还是留了个心眼,她让单芳菲先和母亲吴美玉说,试探她的态度。 单芳菲不敢冒然和母亲吴美玉说,她先和单庆说了,她想让哥哥单庆和母亲吴美玉说。单庆知道单芳菲谈恋爱的事情后,他和赵子姗商量,赵子姗建议先接触一下男孩,看对方到底怎么样再说。单庆觉得赵子姗说得有道理,于是他和单芳菲说要请单芳菲和王飞虎吃饭。 周末的一天,单芳菲和王飞虎准时出现在约好的饭店门口,单庆和赵子姗早已在门口等他们了。 单庆打量着王飞虎,王飞虎瘦瘦弱弱的,个头一米七左右,脸色苍白,他见到单庆和赵子姗时,目光闪烁,没个笑脸,也没喊单庆和赵子姗一句“哥哥、姐姐”。 吃饭时,王飞虎坐在单芳菲的旁边一声不吭地听着单庆、单芳菲和赵子姗三个人谈笑风生,单庆没有赵子姗那般热情,他一想到妹妹单芳菲和这个蔫儿吧唧的王飞虎在一起,心里就堵得慌。 吃过饭,单芳菲和王飞虎先离开了,单庆对赵子姗说了他的想法,赵子姗虽然对王飞虎也没多少好感,但她却持保留意见,她说:“感情的事,外人没有发言权,你还是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单庆对妹妹单芳菲实话实说:“菲菲,我觉得王飞虎不适合你,你看他那个样子,长得猥琐,言谈举止经不起大场面。这样一个人,能指望他撑起一个家吗?” 单芳菲解释道:“他家街上有店铺,父母双全,我要是和他结了婚,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在外打工,可以守着店铺过日子,他父母也可以帮衬着。哥,你不了解他,他和你们不熟,他今天吃饭时有点拘束,等熟悉了,他可能说会道了。” 单芳菲并没有说服单庆,单庆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无奈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是看上了他哪点儿?” “哥,你觉得我能找个什么样子的?”单芳菲反问道。 单庆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单庆沉思片刻说:“不管找什么样子的,反正不能找他这个样子的。” “我还有的选吗?”单芳菲自嘲道。 单芳菲的话,单庆听了很心疼,他何尝没有体会过单芳菲的这种心情?他在上大学前,也曾想过以自己的家庭条件,将来能找个在家种地的女孩都算不错了。如果他不是考上大学,又考上公务员,改变了命运,说不定他找对象比妹妹单芳菲还难。 想到这里,单庆安慰起单芳菲说:“菲菲,你别这样想,还是缘分没到。你看我和你子姗姐不也经历了很多才走到一起吗?” “哥,我知道你和子姗姐在一起不容易,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你觉得飞虎不好,可我觉得很好啊!”单芳菲说。 “唉,我感觉妈妈不会同意你们俩的事。”单庆叹了一口气说,“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赞成但也不反对。” “知道了,哥。”单芳菲失望地说。她知道哥哥单庆是指望不上了。 单芳菲没有和王飞虎说单庆的态度,她不想王飞虎对单庆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心存不满。 这天,王飞虎和单芳菲一起逛街,两人买了两根面肠,边走边吃。 单芳菲为了给王飞虎打预防针,故意和王飞虎聊到当年她哥哥单庆和嫂子赵子姗经历了很多波折才走到一起。单芳菲的话还没说完,王飞虎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单芳菲看着他,问:“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我笑我怎么这么招人喜欢。”王飞虎得意地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单芳菲纳闷道。 “上次你哥哥嫂子请我们吃饭,你嫂子对我这么热情,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王飞虎笑着说。 “你胡扯什么啊?这都哪跟哪儿啊?”单芳菲哭笑不得地说。 “怎么不可能?你看你哥吃饭的时候全程拉个脸,他不会是嫉妒你嫂子对我好吧?”王飞虎说。 “你真不要脸!”单芳菲骂道,“你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我说错了吗?你没见你嫂子一个劲招呼我吃菜吗?可热情了!”王飞虎说。 单芳菲一脸懵地看着王飞虎,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从何而来,她在想,如果王飞虎知道她哥单庆看不上他,又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呗!你也别吃醋,谁让我王大少爷长得一表人才呢?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王飞虎得意洋洋地说。 单芳菲实在看不下去王飞虎轻佻的模样,打击王飞虎道:“你说这些,无聊不?还王大少爷,王大爷还差不多。” “哈哈,王大爷?有这么帅气的王大爷吗?就算是王大爷,也是最帅的大爷。”王飞虎眉飞色舞地说。 单芳菲 见王飞虎这个样子,苦着脸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儿不正经了?我觉得我挺正经的啊!”王飞虎说着,故意用手整了整了身上的衣服。 “我不是说你穿得不正经,我是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正经!”单芳菲说。 “咳咳,那你就错了,你看我说话像不正经的吧?其实我挺正经的。你看你哥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的,私下里还不一定正经哩!”王飞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刚才说我嫂子,现在又说我哥,我哥他们招你惹你了?”单芳菲见王飞虎调侃她哥单庆,不高兴地说。 “好,好,打住,打住,开个玩笑都不行?我不说还不行吗?”王飞虎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说,“其实我也就是好奇,像你哥哥嫂子那样有文化的人和一般人哪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长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再说,这关你什么事儿?”单芳菲怼道。 “是不关我的事,这不有你扯着吗?还不兴我想想?”王飞虎说。 “你还有心思想别人,也不想想你自己。和你说正经的,我们的事,你和你家人说了没?”单芳菲问。 “说不说都一样,他们还能不愿意吗?我看上的,他们敢说一个不字?”王飞虎不以为然地说。 单芳菲也觉得王飞虎家人应该会同意他俩的事,她说:“还是说说吧!双方家人都没意见,我小姑也好说话。” “行!对了,你说咱俩要是结了婚,我喊你小姑是舅妈还是姑姑?”王飞虎笑着说。 “你又开始不正经了!怎么喊?各喊各的。”单芳菲白了王飞虎一眼说。 没过多久,单芳菲没有从王飞虎那里等来好消息,她还来得及和母亲吴美玉说,却先从王飞虎那里得知王飞虎父母的态度,他们不同意他和单芳菲来往了。 单芳菲惊诧地问王飞虎:“他们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不同意?” 王飞虎沮丧地说:“他们说找人算过我们的八字,咱俩不合,你克我!” 单芳菲觉得十分可笑,她不相信地说:“你家这么信八字?现在谈恋爱的那么多,都是先看完八字再谈的吗?” 王飞虎没有辩解什么,一声不吭。 单芳菲看着王飞虎沉默不语的样子来了气,她问王飞虎:“你父母反对,你的意思呢?” 王飞虎望着单芳菲说:“我和他们说,他们要是不让咱俩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单芳菲听王飞虎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单芳菲原来以为她和王飞虎的事情,王飞虎父母肯定会支持,因为之前小姑单丽曾经要把她介绍给王飞虎,说明王飞虎父母对她没有意见,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让小姑单丽当介绍人呢?她本以为只要做通母亲吴美玉的工作,她和王飞虎的事就成了,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单芳菲去问小姑单丽,单丽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她安抚单芳菲说:“芳菲,你先别急,我先把这个事情问个清楚。” 一连几天,单芳菲都无心工作。王飞虎父母反对他们交往,虽然王飞虎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可是找她的次数却少了。单芳菲质问王飞虎,王飞虎辩称家里事情多,需要他帮忙,他走不开,单芳菲听了王飞虎的解释,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单芳菲按捺不住,她打电话给小姑单丽。 单丽接听了单芳菲的电话,单芳菲还没开口说话,单明却直截了当地说:“芳菲,你和飞虎还是算了吧?以后还有更好的男孩等着你。” 单芳菲一听单丽的话便知道自己和王飞虎彻底没戏了,她不甘心地问:“小姑,你跟我说实话,他们家真的是因为我们俩八字不合不愿意的吗?” 单丽欲言又止,一个劲地叹气。 “小姑,你说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单芳菲一再追问。 “你别问这么多了,反正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还问那么清楚干嘛?”单丽说。 “不行,小姑,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你和我说实话,我只想听实话。”单芳菲坚持道。 单丽长叹一声,只好说了实话:“芳菲,你知道他家为什么不愿意你和飞虎的事情吗?” “为什么?”单芳菲迫不及待地问。 “人家找人打听了,打听到你妈不讲理,白新银不正干。”单丽说。 单芳菲明白了,王飞虎父母是嫌弃她家庭不好,反问道:“你之前说要把他介绍给我,不是他们找你的吗?他们以前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吗?” 单丽说:“我当时只是觉得飞虎和你看着挺合适,想撮合你们,先问你妈的意见,你妈不同意,我就没再和他父母提。这事都怨我想简单了,我以为嫁闺女和儿子娶亲不一样,只要女孩自身条件好,家庭不重要。” 单芳菲不吱声了,单丽继续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去找他们理论,还落得他们好一顿埋怨,他们怨我明明知道你有个不讲理的妈和不正干的继父,还 介绍给飞虎,说我安的是什么心?我和他们都吵起来了。我说你是我哥哥的骨血,你妈后来找的男人好不好,那是你妈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是女孩,将来是要出门到男方家的,又不是到你家过日子,家庭好不好本来也是无所谓的事。可他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说你有那样的母亲和继父,你爸爸去世又早,谁知道这么多年,你受到什么家教?还有白新银,他们打听到他不是省油的灯,还坐过牢。” 单丽虽然嘴上骂着王飞虎父母,自己心里却怯了几分,如果她不是单芳菲的亲姑,她也会认为王飞虎父母的担心不无道理。单丽心里替侄女单芳菲不平,更替她悲哀,单丽想起自己死去的哥哥单明,如果他还活着,侄女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嫌弃,吴美玉就是再不讲理,好歹哥哥单明是一家之主啊! 单芳菲听完小姑单丽的这一番话,心如刀割一般,她的泪水浸湿了手机。单芳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带着哭腔安慰起单丽道:“没事,小姑,这事谁也不怪,还是怪我和王飞虎没有缘分!” “芳菲,你想开点,我看飞虎这孩子也不太能成事,你俩不成也是好事。你想,就算他父母反对,只要他坚持,也不一定不能成。你看你妈当时那么反对你哥和你嫂子在一起,人家不还照样在一起吗?”单丽安慰着单芳菲道。 “小姑,你别说了,我没有这个福气。”单芳菲咬着嘴唇流着泪说。 “要是我哥活着该多好!当时你们家那么有钱,谁不得高看你们家一眼?我哥要是活着,哪至于现在这样?”单丽伤感地说。 单芳菲听到姑姑单丽提到她爸爸单明,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小声抽泣起来。 单芳菲和王飞虎没有就此断了来往,他们还联系着,只是彼此都知道他们不再有可能了。两个月后,王飞虎在父母的安排下,通过相亲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孩,两人很快定了亲。王飞虎定了亲以后,还和单芳菲说自己是迫不得已,单芳菲见他这副嘴脸,干脆拉黑了他。 第4章 长兄如父 单芳菲心里很苦,不仅仅是因为失恋,她更为自己的悲惨身世感到痛苦不已。王飞虎父母嫌弃她的家庭,她又何尝不为此苦恼? 单明去世后,吴美玉和爷爷奶奶之间的矛盾让单芳菲无所适从,她一亲近爷爷奶奶,母亲吴美玉就会很生气,母亲吴美玉常常在她跟前说姥姥姥爷的好,但她感到姥姥姥爷分明更疼自己的亲孙子,她在姥姥姥爷那里只是一个亲戚。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白新银的所作所为,他离不开烟和酒,经常酗酒,母亲吴美玉一想管管他,就会换来一顿拳打脚踢。单芳菲早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不一样,自己没有爸爸,家里那个继父又不正干,她一直为自己是单亲家庭而自卑。值得庆幸的是,单芳菲有个很争气的哥哥,兄妹俩的感情很好,父亲去世了,长兄如父,在她心里,哥哥单庆代替爸爸成了她新的依靠。 单芳菲失恋后,单丽开始心神不宁,她自己心虚,如果不是她乱点鸳鸯篇,单芳菲也不会和王飞虎谈恋爱,当然也就不会失恋了。单丽怕单芳菲想不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脱不了干系。单丽思前想后,给单庆打了电话,让单庆劝劝单芳菲,但她又对单庆有所保留,没有和他说单芳菲和王飞虎分手的原因。单庆听小姑单丽说单芳菲和王飞虎分手了,心里一阵窃喜,但是他也知道单芳菲对和王飞虎在一起抱有很大的期望,失恋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晚上,单庆把单芳菲失恋的事告诉了赵子姗了,赵子姗觉得很奇怪,她说:“上次吃饭时还好好的,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我怎么知道?”单庆说,“分手也很正常,那个男孩一看也不行。” “你看人家不顺眼,但是你妹妹既然和他谈恋爱,肯定有她看中的地方。”赵子姗说。 “可能她是图他家庭不错吧?”单庆说。 赵子姗问:“你小姑怎么知道你妹妹失恋了?” “菲菲和她走得近,再说了,那男孩是我姑父的外甥。”单庆说。 “你妹妹也真不容易。一开始谈了一个,你妈死活不愿意。见了几个吧?也没有合适的。这次她找的那个男孩,我看你妹妹挺上心的,结果又分手了,也难怪你小姑怕她想不开。”赵子姗惋惜道。 “这个不成也罢!不过你说的也是,菲菲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单庆替妹妹单芳菲遗憾道。 “她的事坏就坏你妈那张嘴上,我们恋爱的时候,她就叭叭叭,我们不也差点分手吗?到你妹妹这里,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光知道挑三拣四。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妈可是让我长见识了。”赵子姗嘲讽道。 “你看你说的,照你这样说,我和我妹都是癞蛤蟆?”单庆佯装生气道。 “我就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找对象也得先看看自己的条件吧?你自己看看你身边,有几个是高攀的?大部分人都是门当户对、条件相当。”赵子姗说。 “也不一定,和我一起考进来的王峰,你也认识的,咱们一起去吃喜酒时,你见过他。他自己是大学毕业,找的老婆好像是职高毕业的。”单庆反驳道。 “你不知道那个王峰图他老婆什么?他老婆要不是有个有本事的爹,他能找她?他走的这是女人路线,图的是裙带关系。他老婆呢,图的是他的身份,他要是没有正式工作,你看她老婆找他?你以前还说他和老婆没话说,两人精神层面没法交流,这也许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吧?”赵子姗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分析的还真是那么回事,有得就有失吧?”单庆理屈词穷了,他说。 “你是不是也后悔没找王峰老婆那样的?找个那样的老婆,人家财力、人脉都能帮到你,你可以少奋斗十年呢!说不定少奋斗十年都不止!”赵子姗揶揄道。 “人与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人想当官,有人想发财,我更看重家庭。你说这个话,让我想起一个事儿,和你八卦一下。你知道我们单位有个领导退休后做了什么事吗?”单庆故作神秘地说。 “都退休了,他能做什么事?”赵子姗问道。 “他和老婆离婚了,回到自己家乡和初恋情人结婚了。”单庆说。 “啊?为什么啊?”赵子姗问。 “据说当年他为了仕途找的那个前妻,他前妻父亲是当时县里哪个领导,有同事见过他前妻,长得和男人似的,我们那个领导当年可是一表人才的帅小伙。如今他退休了,退休金又高,可以放飞自我了。”单庆说。 “那他前妻怎么办?起码也是六十岁左右的小老太太了吧?”赵子姗问。 “她啊,听说去外地给儿子带孩子了,以后她就守着儿孙过呗!”单庆说。 赵子姗闻言一阵唏嘘,她说:“这就是所谓的功利婚姻吧?他那个初恋是干什么工作的?你们单位有人见过她吗?” “都是小道消息,传说那女的好像是银行的,年轻时长得很漂亮,现在年纪大了,保养得不错,挺有气质。她老公去世了,两人正好一拍即合。”单庆说。 “你那个领导也 是性情中人啊!”赵子姗感叹道。 “是啊!不过,你说他们这样有什么意思?浪费了大半辈子好时光,落到什么了?”单庆说。 “怎么说呢?可能年轻的时候更在乎名利,等老了,又返璞归真了吧?”赵子姗说。 当天晚上,单庆给单芳菲打电话,单芳菲说起来话来并无半点异常,单庆这才放下心来,他问单芳菲和王飞虎分手的事,单芳菲一副风轻云淡的口气说:“哥,都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 单庆和单芳菲打电话时,赵子姗也在一旁,他们通完电话,单庆一脸轻松地对赵子姗说:“看到没?她一点事儿没有。” “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奇怪呢?”赵子姗说。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作轻松?”单庆说,听赵子姗这么一说,单庆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没看那些得抑郁症的人,平时给人感觉大都很乐观。”赵子姗若有所思地说。 “她不会得抑郁症的,这点小事不至于。”单庆胸有成竹地说。 “抑郁症倒不至于。对了,他们为什么分手啊?”赵子姗问。 “忘记问她了,我当哥哥的也不好问这些。”单庆为难地说。 “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赵子姗说。 “谁?”单庆问。 “你真笨!谁告诉你,你妹妹失恋的?除了你小姑还能是谁?”赵子姗笑着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单庆恍然大悟,接下来他又犯了难,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问这些事情啊?” “你出面不太好,显得你太八卦,我去问问。”赵子姗自告奋勇地说。 第二天,赵子姗趁着上午没有课,给单丽打了电话。单丽也没有隐瞒赵子姗,她把王飞虎家人嫌弃单芳菲家庭的事情一股脑都抖落了出来。 赵子姗听了单丽大话,心情既复杂又沉重。晚上,她见到单庆,把单芳菲失恋的真相告诉了他。 “我小姑也真是的!她都能和你说,怎么不能和我说?”单庆埋怨道。 “可能她怕直接说你家人让你反感吧?”赵子姗猜测道。 “还嫌弃我们家不好,我还嫌弃他们家呢!什么玩意?”单庆怒气冲冲地说。 “你看你,你小姑不和你说,估计就是怕你这样子!”赵子姗说,“我看也不能完全怪人家,买猪还得看猪圈呢!换做你,你愿意自己孩子找你们这样的家庭吗?就冲你妈还有你继父那个德行?” 赵子姗的话一下子把单庆给噎住了,他都为自己这个家庭头疼不已,如果能选择,他怎么会选这样的家庭? 赵子姗和单庆建议道:“要不,咱们帮你妹妹找对象吧?” 单庆觉得不妥,他说:“我们怎么帮她找?再说,我也不想让我同事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不找同事!你不是有同学吗?你同学有知道你家庭情况的,让他们帮忙给介绍呗!”赵子姗说。 单庆还是有些犹豫。 赵子姗激将道:“你还犹豫什么?就你妈那样子,能给你妹找什么样的对象。你还真忍心看着你唯一的妹妹孤独终老啊?你信不信?你那些同学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给你妹介绍太差的对象。” “你怎么知道不会介绍太差的对象?”单庆有些心动问。 “你好歹也是县里工作,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以给你妹妹加分啊!”赵子姗说。 单庆被赵子姗说动了,但是他同学那么多,找谁介绍呢? 单庆思索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今年春节时喊他参加初中同学聚会的刘泉水。 单庆和刘泉水是初三同学,上学时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刘泉水去过单庆家,对单庆家里的情况很了解。刘泉水学习成绩一般,但他人很好也很靠谱,是个热心人。初中毕业后,刘泉水每年都要组织几个要好的初中同学聚一聚。单庆上高中时还参加过几次刘泉水组织的同学聚会,后来,他去外地上大学,又回到县城工作,便渐渐淡出了同学聚会。单庆虽然平时和刘泉水不大见面,但两人一直有联系。 单庆和赵子姗提到打算找刘泉水给妹妹单芳菲介绍对象,赵子姗兴奋地说:“可以啊!你还可以多找几个同学帮忙。你不还有个同学叫高风的吗?你也联系联系他?” “他啊,别提他了!他是不遇到事不找我,一找我准是遇到事想我帮忙的。”单庆厌恶地说,“这不,上周他还给我打电话,说他和人争生意打架了,人家把他的头打破了,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派出所有没有熟人?意思是想对方多赔点钱,不多赔钱就让警察把那人给抓起来。” “你帮他了?”赵子姗问。 “我问了一个当警察的同学,人家说了,像他这样的事,走程序就行了。”单庆不耐烦地说,“他之前骑摩托车摔断了腿,还问我县医院有没有熟人?” “在他眼里,你整个县通吃啊,和螃蟹似的,可以横着走了!”赵子姗打趣道。 “你说他烦不烦人?好像派出所、医院是我家开的似 的,我自己看病都不找熟人。”单庆说。 “你说你不找,人家得信啊?现在都怎么了,办个事就想着找熟人。”赵子姗感叹道。 “再说了,我也不想找熟人,找熟人还得欠人家人情。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我一个办事员,能有多大的权力?”单庆抱怨道。 “这样的人以后少联系就是了,就是联系,顶多也就算个酒肉朋友。看你有利用价值时联系你,等你有困难时,他跑的比谁都快。”赵子姗说。 “我没想过找他给菲菲介绍对象,他不太靠谱,我也不放心。”单庆说。 “那倒是!”赵子姗赞同道,“你以前说他花心,我当时就觉得看他人品有问题。” “你刚才还想让他给菲菲介绍对象,现在怎么又说他人品不好了?”单庆笑反问道。 “你之前也没说他那些事啊?”赵子姗不服气地说,“那就先这样吧!你和那个叫刘什么的同学联系一下再说。” “人家叫刘泉水!”单庆笑着说。 单庆给刘泉水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拜托刘泉水帮忙给妹妹单芳菲找对象。单庆提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男孩老实能干,性格好相处,家庭条件差不多就可以。 刘泉水一口答应了单庆的请求,他拍着胸脯对单庆保证道:“单庆,咱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你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那是信任你兄弟我。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肯定给她介绍个条件不错的男孩。” 单庆和刘泉水打完电话,把单芳菲的照片发给了刘泉水。刘泉水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他开始物色身边条件不错的男孩,不久便传来了好消息。 第5章 一见定终身 单庆将找熟人给妹妹单芳菲介绍对象的事情分别和吴美玉还有单芳菲说了,吴美玉还是摆出她的老一套标准,单庆虽然听着,却并不放在心上。 经过王飞虎的事情,单芳菲决定不再顺着母亲吴美玉的心意找对象,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找个不嫌弃自己的家庭,一个知道心疼她、负责任的男孩。 单庆给刘泉水打过电话一周后,刘泉水给单庆打来电话,他给单芳菲物色了两个男孩。其中一个男孩个头有一米八,长相帅气,独生子,高中毕业,学了两年电脑,现在外地搞程序开发,工资不低,只是性格有点闷,他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另外一个男孩个头一米七,长相清秀,头脑灵活,上面有一个姐姐,他家里跑运输,家里有两辆加长半挂货车,他和父亲开一辆,雇司机开一辆。 刘泉水和单庆介绍完两个男孩的条件后,把两人的照片也发给了单庆,单庆看了两人的照片,果然都长得不错。 “你和人家说了我们家的情况吗?”单庆心有余悸地问,单芳菲上次失恋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不得不慎重。 “大致说了一点,两家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人家说了,只要年轻人双方自己能看对眼,他们没有意见。”刘泉水说。 “你和他们说了,我们家是重组家庭吗?”单庆再次确认道。 “说过了,人家都不介意。我也提到你了,说你在县里工作,你对象在县高中当老师,人家对你们挺满意的。”刘泉水说。 果然被赵子姗说中了,单庆心里暗想。 “你把照片发给你妹妹看看,看中哪个?咱们约个时间,让两个人见见面?”刘泉水提醒道。 “行!泉水,哪天我得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单庆发自内心地说。 “你和我还说这些客气话干啥?我自己就是开饭店的,还让你请吃饭?哪天你赏个脸来我的饭店坐一坐,也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刘泉水开玩笑道。 单庆爽快地答应道:“行,哪天我一定去。” 单庆把刘泉水介绍的两个男孩照片发给妹妹单芳菲,单芳菲看了两个男孩的照片后,把目光锁定在当程序员的男孩照片上,她情不自禁地想:“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帅?” 想到这里,单芳菲脸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仅男人爱美女,女人也爱帅哥。不过很快,单芳菲冷静了下来,她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这是一张酷似单明的脸,只不过换了个性别而已。 “他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呢?他不会看上我的。”单芳菲想,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程序员男孩的照片,接着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开大车的男孩照片, “长得还不错,只是比那个差一点。”单芳菲心里想。 单庆已经将两个男孩的情况告诉了单芳菲,单芳菲反复看着两人的照片,一时举棋不定。单纯从长相出发,那个程序员男孩更帅气,但是从家庭条件出发,开大车的男孩显然更胜一筹。 “先见哪一个呢?”单芳菲想,她拿不定主意。 单芳菲想征求一下哥哥单庆的意见,她打电话给单庆,让他来定先和哪个男孩见面。单庆也定不下来,他和刘泉水联系,问刘泉水的意见。 刘泉水想了一下,说:“我看,要不先见见张波吧?张波就是那个家里有大车的。” “行!你看着安排吧!”单庆回答。 刘泉水解释道:“两人照片你们也看过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张波家庭条件比另外一个条件好很多,他性格也不错。我先安排咱妹妹和他见见面,如果妹妹相不中,咱再见另外一个。” “泉水,这事交给你,你就看着办吧!我还能信不过你嘛?”单庆笑道。 “这事宜早不宜迟。你看安排在这周六上午行不行?”刘泉水问。 “行,我妹妹周六正好下午上班。”单庆回答。 “那太好了,张波现在刚跑完长途回家休息,他下周一得走。”刘泉水说,“那咱们就定在周六上午9点,到时候就在我饭店见面。” “行。”单庆答应道。 单庆把见面的事告诉了单芳菲,两人约定在红树镇的公交站台见面。时间很快到了周六,单芳菲坐早班车从市里赶到红树镇,单庆和赵子姗也早早地赶了过来。 单芳菲比单庆先抵达公交站台,她在站台上等了一会儿,这时有一辆公共汽车到站了,车门打开后,单庆和赵子姗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哥哥、姐姐,我在这里。”单芳菲冲单庆和赵子姗招手道。 “你吃饭了吗?”单庆问单芳菲。 “还没有,我不饿。”单芳菲回答。 “我们也没吃,时间还早,咱们一起去吃点饭。”单庆说。 三人来到一家早餐店,吃了早餐,他们没有急着赶到刘泉水的饭店,一直等到刘泉水打来电话,他们才出发。 单庆一行人来到刘泉水饭店的时候,刘泉水和两个小伙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 是张波,这个是他把兄弟。”刘泉水向单庆他们三人介绍道。 单庆冲张波和他的把兄弟点了点头,他们也冲单庆三人点了点头。 刘泉水又向张波介绍道:“张波,这是单芳菲,这是她哥哥和嫂子,他们俩专门从县城过来的。” 介绍完双方后,刘泉水招呼众人道:“走吧,咱们进饭店。” 刘泉水的饭店不大,楼上楼下一共两间房,楼下是厨房和堂食,楼下有六张长条桌子,楼上有两个包间。 刘泉水对单芳菲和张波说:“你俩跟我到楼上去聊聊天。” 单芳菲和张波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说话。 刘泉水走在前面,单芳菲和张波跟着他上了楼。 刘泉水上去没有几分钟,自己先下了楼,留下张波和单芳菲两个人在楼上的包间里。 “你这饭店不错啊!”单庆对刘泉水称赞道。 “什么不错?凑合混点饭吃。”刘泉水谦虚说,“你们口渴吗?我给你们倒点水?” 赵子姗朝刘泉水摆摆手。 “你别忙活了,我们不渴。”单庆谢绝了,他对张波的把兄弟说,“这位小兄弟,你渴吗?” “不渴,不渴!”张波的把兄弟说着走到门口去抽烟了。 单庆和刘泉水聊着天,赵子姗不想闻烟味,她到饭店外面转了转。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单芳菲从楼上下来了,她后面跟着张波。 单芳菲见到单庆说:“哥,咱们走吧?” 单庆点了点头。 “今天都别走了,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刘泉水挽留道。 “改天吧?菲菲下午还得上班,我们回去还有事。”单庆推辞说。 “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能有空?”刘泉水开玩笑道。 “今天真不行!哪天你到县城,我请你!”单庆对刘泉水说。 刘泉水见单庆不愿留下吃饭,他和张波一起把单庆他们三人送到门外,目送他们离开。 路上,单庆问了单芳菲,从她那里了解到张波的情况。 张波职高毕业,常年在外跑运输,家里有二层小楼,上面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刚才单芳菲和张波一聊才发现,两人是初中校友,同校不同届,两人还有共同认识的老师。 单庆问单芳菲:“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还不错。”单芳菲说。 单芳菲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她问:“哥,他知道我们家庭情况吗?” “知道。我提前和泉水都说过了。”单庆知道单芳菲担心什么,他望着单芳菲肯定地回答。 “芳菲,你相中这个张波吗?还要不要见另外一个男孩?”赵子姗问。 单芳菲犹豫不决,另外一个男孩的长相确实更让她心动。 “菲菲,你要是没相中张波,就去见见那一个,可如果你相中了张波,再去见那一个,万一你俩不合适,你回头再和张波愿意,以后张波知道了,会怎么想咱们?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单庆对单芳菲说。 赵子姗赞同地点了点头。 单庆见单芳菲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说:“菲菲,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上午,刘泉水问单庆,单芳菲对张波印象怎么样?张波那边回话了,对单芳菲没有意见。单庆告诉刘泉水,他还没问妹妹单芳菲,等下午回复他。 单庆给单芳菲打电话,将刘泉水的话转达给她,单芳菲沉默了一会儿说:“哥,你和人家说我愿意吧!” “你不再见见另外一个了?那个确实长得不错。”单庆说。 “不见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想找个踏实能过日子的。”单芳菲干脆地回答。 这个决定是单芳菲想了一晚上的结果,她做了两手打算,如果张波没看上她,她就去见那个程序员男孩,如果张波看上她了,她就不去见了。张波虽然长得没有那个程序员男孩帅气,但他家庭条件好,单芳菲吃了那么多苦,不想再过苦日子。单芳菲和张波见面时相谈甚欢,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这两天,张波对她嘘寒问暖,让她很感动。 单芳菲和张波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单芳菲去了张波家看了门户,张波父母给了单芳菲见面礼,单芳菲和张波两人开始以情侣的关系相处。 吴美玉知道后,对女儿单芳菲找对象没有征求她的意见颇有微词,她在单庆跟前抱怨。单庆劝母亲吴美玉,说了张波一堆好处,又让单芳菲买东西哄哄吴美玉。单芳菲知道母亲吴美玉爱漂亮,她给吴美玉买了一对黄金耳环。 周末,张波骑摩托把单芳菲送到她家门口,吴美玉正在门口剪花椒,张波主动和吴美玉问好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单芳菲回到家放下包,倒了一杯水正准备喝,吴美玉跟着单芳菲进了家门,一路絮叨道:“你看张波那个样子,一阵风就能刮倒,瘦的和鬼似的,你怎么找个这样的?” 单芳菲笑着劝道:“妈,你行了啊,是我找对象,我看上就 行了,你管我找什么样子的呢!” 吴美玉抱怨道:“我是你妈,我生了你,当然要管你。你看人家文秀,她找的对象长得多好,她对象家里现在都拆迁了,一家子都成城里人了,赔了几套房子,都发财了!你都不能给我挣点脸?” “要怪就怪你怎么不把我生成人家文秀那样?再说了,张波挣钱也不比文秀对象少。”单芳菲半开玩笑地说。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和我犟嘴,你要是听我的,想找什么样子的没有?你姨还说想给你介绍对象,谁知道你都找好了。”吴美玉说。 “行了,行了,你还是让我姨给娇娇姐介绍吧!什么人有什么命,我觉得张波挺好。”单芳菲说。娇娇是吴香玉大女儿的小字,大名叫李金娇。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吴美玉不甘心地说。 “妈,你以后不要老说张波不好,他的条件也对得起我了。你也不打听一下,别人都是怎么说咱家的?就是有好的,听说咱家这个样儿,也吓跑了。”单芳菲说,她想起了王飞虎。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你给我说清楚,咱们家哪点不好了?你是想说新银吧?他再不好也是你长辈,用得着你说他吗?他就是个驴粪蛋,我就找他了,怎么着吧?我找他还不是因为你们兄妹俩?不然我早找城里人享福去了。一个个都是没有良心的东西!”吴美玉生气地说。 “你爱咋咋地,我不说你,你也不要说我,你要是再说我,我就走了,不回来了。”单芳菲说。 “你走,赶紧走,就当我没有生过你!”吴美玉发飙道。 单芳菲到底还是心疼母亲吴美玉,她赌气怼了吴美玉几句后,去她爷爷奶奶家了,只剩下吴美玉还在后面骂骂咧咧。 一个月后,张波和单芳菲两人按当地习俗订了婚,结婚的日子定在第二年的秋天。 第6章 拆迁房 单芳菲的婚事定下来后,吴美玉也算是了了一番心思,虽然儿女的婚姻,她最终都没有做主,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女,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好接受下来。吴美玉现在没有其他想法,她只等单芳菲出嫁之后,单庆和赵子姗赶紧要个孩子,她趁年轻给他们带几年孩子,等老了也好颐养天年。 以前单庆在家的时候,白新银喝醉酒的日子还少一些。现在单庆和赵子姗除了逢年过节,他们很少回家,白新银也没有太多顾忌,每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经常不在家,吴美玉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常常醉酒而归。这么多年,吴美玉也习惯白新银的所作所为了,她也不敢管他,只能在他喝醉之后捶打一顿泄泄愤,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过着。 这天晚上,白新银从外面回到家,没有像平时那样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他神秘地和吴美玉说:“美玉,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吴美玉不耐烦地说:“什么好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新银一本正经地说:“我老家那边打电话来说那里要拆迁了,得赔我房子,让我抓紧回去一趟,这算不算好事?” 吴美玉一听拆迁赔房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欣喜若狂地对白新银说:“哎呀,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我跟你这么多年,这回可终于摊上好事了。” 白新银郑重地说:“单庆不还没买房吗?我那拆迁房转手一卖,还不得大赚一笔啊?到时候,这卖房子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单庆买房子用。” 白新银的话让吴美玉一阵感动,她说:“新银,咱们到底是夫妻,关键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可惜啊……”白新银拉长声音说。 “可惜什么?”吴美玉说,她瞬间紧张了起来。 “可惜我老家房子没有多大,光指着那老房子,赔不了多大的房子。”白新银说。 “没有多大是多大?我和你结婚到现在,都没去过你老家那边。”吴美玉幽怨地说。 “那是我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又矮又破,顶多也就五十多平米吧?我老家都没有什么人了!回去干什么?要不是房子拆迁,我都不愿意回去。”白新银说。 吴美玉知道白新银有段不光彩的历史,他家没有其他人了,亲戚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那房子小怎么办啊?”吴美玉说。 “要是按老房子面积赔,顶多也就赔个一样面积的房子,那才值几个钱?我想去找找人,看能不能给我套大房子。”白新银说。 “那要大的得补钱吧?”吴美玉问。 “估计得补钱。我先去问问情况,看看怎么个补法?”白新银说,“我得带点钱去。” “要带多少?”吴美玉问。 白新银想了想说:“咱们家还有多少?” “家里还有几百,银行里还有一万多吧?”吴美玉说。 “那取一万吧!”白新银说。 “怎么要那么多?”吴美玉心疼道。 “你这个人就是小气!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去那边一趟也不容易,不得请人吃饭啊?再喝点酒,送点烟,一顿饭下来也得也不少钱。还有,你求人家办事,太少你能拿出手吗?一万你都嫌多,那行,我不去了,爱赔多少赔多少。唉,可惜了,我们那边房价现在可贵了,一平方都得七八千了吧?”白新银说。 吴美玉听白新银这样一说,心里一算,多赔两平方都不止一万块钱,自己现在是以小博大,最终还是不吃亏。 吴美玉咬咬牙说:“行,一万就一万!我可和你说好啊,你一定要让赔个大房子。” “你放心吧!我还能不为自己好吗?”白新银见吴美玉松口,兴高采烈地说,“你看,我还是有些用的吧?别忘了,我可是城里人,这个身份不是谁都有的!你看咱们这村子,猴年马月能拆迁?” 白新银的话虽然有自夸之嫌,不过说的也是实情,吴美玉所在的村子离县城有五十多公里,再怎么拆迁也拆不到这里。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白新银便离开了。 白新银离开后,吴美玉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她给单庆打了电话,吴美玉把拆迁房一事和单庆说了,单庆也很惊喜。 “小庆,新银说这房子给你。”吴美玉兴奋地说。 “给我?”单庆有些惊讶地说,“他舍得?” “怎么不舍得?这话就是他自己说的。”吴美玉说。 单庆还是不太相信,他说:“他有这么好心?”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还非要我赌咒发誓吗?”吴美玉说,她有些急了。 “好,我信,我信!”单庆投降道,“赔多大的房子?” “我也不知道,他老家房子小,他说才五十多平米,他回老家看看能不能添点钱赔个大的。”吴美玉说。 “那得添多少钱?”单庆问。 “我哪知道?等他回来就知道了。”吴美玉说。 过了五天,白新银才回到家。 “怎么样了?”吴美玉见到白新银急切地问。 “我这趟去得真是及时,再晚点,人家都定完了。”白新银庆幸道。 “你倒是赶紧细说说,到底怎么样了?”吴美玉急躁地问。 白新银不紧不慢地说:“当时我说带钱,你还心疼得不得了。现在哪里还兴空口说白话的啊?没有钱,谁给你办事?你知道吗?幸亏我带了一万块钱,我托的那个人,他也是人托人,又是请客又是送礼,人家才答应给我一套大房子!” 吴美玉说:“你该花钱就花呗,现在城里房子那么贵,和房子比,咱花点钱算什么啊?” 白新银附和道:“那是啊!你终于想明白了!” “这点账都算不清也拉倒吧!”吴美玉说。 “我家那老房子就五十多平方,按说也只能赔这么大的。人家说了,想要再大的房子就得花钱买,一般人买最起码也要四千,我不是托人了吗?我要是买呢,价钱减半,只要二千五一平方。”白新银说。 “差那么多钱啊?真多亏你找关系了。”吴美玉高兴地说。 “大房子有好几种户型,最小的有100平方,中等的140平方,最大的200平方。”白新银说。 “都100多平方,那还得要不少钱吧?”吴美玉为难地说,“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我算过了,刨掉我们老房子50多平方,要换套100平的,要另外补十万块钱左右,要换更大的,补的钱更多一些。咱们没有钱,单庆不是有吗?他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吧?我打听了,就是咱们县城的房子,也要五六千一平方了,我们那边比这边县城的房子一平方还要贵个两三千!”白新银说。 “补这么多钱,小庆能同意吗?”吴美玉为难地说。 “他为什么不同意?这个房子是给他的。他那个钱存银行也长不了多少利息,不如先给咱们用,等拆迁房一下来,一转手也能赚个好几倍。”白新银说,“别人想要这便宜还要不来呢?要不是我,谁给你这房子?算了,算了,你也别为难了!你要是不要,我就不添钱了,就赔个小房子吧?我白忙活一场,那一万块钱是白扔给人吧!” “那等我问问小庆再说吧?”吴美玉一听白新银说一万块钱要打水漂,一下子慌了神。她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现在人家先要两万块钱定金,后天下午五点前得把钱打人家账户里,晚了就不给定了!”白新银提醒道。 单庆和赵子姗结婚以来一直是租房住,他们退了单庆单位附近的那个毛坯房,在赵子姗学校附近租了一个简装房。上半年,单庆和赵子姗看中了一个楼盘的房子,本来都要签合同了,但是单庆听人说开发商资金链有问题,就算买了,上房也是遥遥无期,就这样,房子的事又搁下了。 吴美玉和单庆说完拆迁房的事,当天晚上,单庆就和赵子姗说了。 赵子姗沉吟了半天,说:“你那个继父不可信任,你看他平时都是什么德行?他能那么好心把房子拱手相送?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就是赔房子,他首先想到的也是他的儿子,怎么会给你呢?” “他那儿子跟他前妻了,和他不亲。”单庆解释道。 “再不亲也是他的亲儿,他和你就亲吗?”赵子姗反问道。 “也不亲!”单庆回答,“他这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吧?” “哼,你妈脸有那么大吗?”赵子姗冷笑道。 “这是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单庆说,“可能他觉得在这边过日子,以后还指望我们呗!” “我可不想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你和他们说,我们不要那房子,那房子留着给他们养老吧!”赵子姗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们自己攒钱买房子,自己腰杆硬。” 赵子姗不同意,单庆倒是动心了。晚上,单庆失眠了,他想了很多,拆迁房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诱惑。这几年,单庆和赵子姗为了攒钱买房省吃俭用,钱是攒了一些,但是房价也上涨了不少,比几年前涨了一两千一平米,他们攒的那点钱到头来还是只够首付多一点。如果卖掉白新银的拆迁房,加上单庆和赵子姗攒下来的那些钱,可以在县城买套大房子,说不定都不用贷款了。 白新银回来的当天,在白新银的催促下,吴美玉给单庆打电话,让他添钱买房子,单庆一时难以抉择,十几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那是他和赵子姗辛辛苦苦攒下的买房钱。单庆和吴美玉说要和赵子姗商量一下,吴美玉一听不耐烦了,她说:“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家都不能当啊? 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老婆商量?” 单庆知道母亲吴美玉对赵子姗一直有意见,他解释道:“这钱也不是我自己的啊!人家子姗也有份的。” 晚上,单庆和赵子姗说添钱买拆迁房,可无论他怎么做工作,赵子姗都不同意。 第二天,单庆只好和母亲吴美玉打电话说:“妈,白叔的房子,你们自己留着吧!” “怎么?你媳妇不同意?”吴美玉问。 “子姗说了,我们自己买房子,不要白叔那房子,那房子留给你们养老吧?”单庆说。 “也不知道你媳妇怎么想的?小庆,你别犯傻啊!你知道新银老家那边房价比咱们县城都贵,他那个拆迁房一平方才两千五,你看多合适?到时候房子到手就卖掉,这一转手就能赚不少钱。这样的好事都砸到头上了,你都不要?”吴美玉劝道。 “妈,你身边有别人吗?”单庆问。 吴美玉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新银,白新银冲她又挤眼又摇头,吴美玉只好说:“就我自己。” “我和你说实话,别说子姗了,就是我,也不太相信白叔。我怕……”单庆和吴美玉说。 “你怕什么?”吴美玉打断了单庆的话说,“他都说了,这房子就是给你的,有我在,你不用怕!” “我再想想吧!”单庆说。 “没有时间想了,后天下午就得交定金,人家不等你。”吴美玉说。 “那我明天一早给你回话。”单庆说。 说完,单庆挂了电话。 白新银这次从老家回来后也不喝酒了,干完活就回家,哪也不去,和吴美玉每天形影不离。 见单庆挂了电话,一直在一旁偷听的白新银长舒了一口气说:“唉,他不给钱就算了,我去借高利贷,亏的我好心想着他们,他们却总是把我当外人。”说着说着,他委屈地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 吴美玉见状,十分心疼,她大骂单庆道:“他真是狼心狗肺啊!娶了媳妇忘了娘!新银,你别难受,下次我见到他再好好数落他。” “算了,你别说他了!孩子有孩子的难处!咱们借高利贷吧?不然咱们那一万块托人的钱也白花了。”白新银说。 “借什么高利贷?我就不信了,他敢不把钱给你,他要是不给钱,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吴美玉狠狠地说。 单庆又做了几次赵子姗的工作,都无功而返,赵子姗见单庆这样,对他起了戒心,居然把存折都藏起来了。 思来想去,单庆还是决定出钱买拆迁户,他算来算去,想到赵子姗不支持,他打算买100平米的拆迁房就行。家里的存折找不到,该怎么办呢?单庆想到了张伟,张伟现在还是单身,人也很仗义,找他借钱应该问题不大。 上班期间,单庆找到张伟,让他帮忙转两万块钱救个急,张伟二话没说就转给了单庆。单庆给吴美玉打电话,要了白新银的银行账户,把两万块钱打给了白新银。 打完钱后,单庆才告诉赵子姗,自己借了张伟的钱打给白新银,虽然单庆不停地解释,但赵子姗还是很生气,一连几天都没理单庆。 赵子姗不理单庆,这让单庆十分郁闷,但他想,虽然赵子姗现在反对,等拆迁房赔下来后卖了钱,到那时,赵子姗自然会理解他。想到这里,单庆释然了。 第7章 意外 单庆打完钱后的第二天,单庆忽然想起来问白新银:“白叔,你付了定金,人家给你发票或者收据吗?“” 白新银解释道:“我这是内部价买的,明着都是四千多。托人办事,哪来的发票或收据?” “这么多钱给人家了,保险吗?”单庆不放心地问。 “保险啊!那有什么不保险的?正好,我过几天还得去办手续,再去看看情况。”白新银说。 “那也行,又得辛苦你一趟了。”单庆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我还客气?”白新银说。 两天后,白新银又从家里带了两千块钱离开了。 单庆瞒着赵子姗给白新银打了两万块钱定金款,这让赵子姗十分窝火,她怎么能不窝火呢?要知道她和单庆攒下的那点买房钱,除了她娘家陪嫁的两万块钱,其他钱都是她和单庆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为了买房,赵子姗结婚时买任何东西都是按最低标准,自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买,更别提金银首饰了。婚后,她和单庆租房子也是租最便宜的房子,平时花销都要精打细算。 赵子姗从来没指望吴美玉给他们帮点钱,她忘记不了吴美玉对她的各种侮辱和贬低。吴美玉经常说她生了单庆,单庆欠她的。赵子姗不想欠吴美玉任何人情,她不想吴美玉因为给点钱,对她和单庆的生活指手画脚。 赵子姗没有料到单庆会不顾她的反对,不和她打招呼就向同事借钱给他家里,单庆虽然没有取他们攒的钱,但借的钱不得还吗?赵子姗觉得单庆一意孤行,不尊重她,尤其是想到单庆听吴美玉的话才这样做的,她越想越生气。 一连几天,赵子姗都不理单庆。单庆自己心虚,每天回家都主动干家务。几天后,单庆见赵子姗气消了一些,主动凑过来,想和她亲热。 赵子姗一把推开单庆,问单庆:“那个钱的事,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单庆答道:“还要再解释吗?我和你解释无数遍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那房子是给我的,我总不能让他们为此借高利贷吧?这样,我心里会不安。” “那房子什么时候下来?”赵子姗问。 单庆见赵子姗问起拆迁房的事,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陪着笑脸说:“白叔说了,那房子顶多等半年时间,到明年三月份,再把剩余的钱补上,就能上房了。” “还要再给钱?”赵子姗皱着眉头问。 “那两万是定金,也会放在房款里。我要的最小的户型,100平米只要再补八万块钱左右,价钱还是很合适的,现在在农村盖个房子也不止这点钱。”单庆说。 “唉,我还是不太放心。你继父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哪点像个过日子的人?到时候,房子赔下来,他背着你给他儿子或者他转手给卖了,你哭都找不到地方。”赵子姗担忧地说。 “他顶多就是爱吃爱喝,好逸恶劳,房子这么大的事,他不敢胡来,除非他不想过了。”单庆肯定地说。 “就你那个妈,你认为她有多大能耐?她要是能管住你继父,就不会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了。我原来想,不要你们家一分钱,咱们俩一起努力,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可是你总是和他们搅合在一起。结婚前,你工资给你妈,我管不着,可是现在你是和我过日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背着我给他们钱?”赵子姗委屈地说。 “房子是给我的。老房子那50多平方白叔都给我了,剩下补差价的钱我不出一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借高利贷,这个也说不过去。”单庆说。 “房子的事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我有时候想,你信你妈的话,你妈信你继父的话,到头来,等于你信了你继父的话。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我丈夫还是你妈的丈夫?”赵子姗无奈地说。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那是我妈,我能眼看着她受罪不帮吗?要是她去借高利贷,你知道年利息多少吗?我都解释了,你还要怎么样?”单庆急的抓耳挠腮地说。 “好,这是你说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房子给你了,那就算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不那样呢?”赵子姗反问道。 “绝对不可能!我保证房子一定给我。”单庆信誓旦旦地说。 因为白新银把拆迁房给了单庆,单庆对白新银好感倍增,吴美玉有意拉近单庆和白新银的关系,她常常给单庆打电话,和单庆说白新银变了,他不怎么喝酒了,变勤快了,坏毛病也改了不少。 单庆听说白新银改变了,虽然他不太相信,但还是很欢喜。如果白新银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正干,日子不就越过越好吗? 单庆和赵子姗说白新银变好了,赵子姗却不屑一顾,她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宁愿相信狗不吃屎了,都不相信他能改好。” “我妈说了,他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单庆说。 “我看你们是拿了人家的好处,眼光变了吧?”赵子姗轻蔑地笑道。 “你怎么都不把人往好处想呢? ”单庆不满地说。 “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还看不透吗?”赵子姗反问道。 单庆想了一下说:“ 他能把拆迁房给我,不就说明他还想指望我吗?说不定他为了给咱们留个好印象,真想改了!”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赵子姗不以为然地说。 春节前夕,单庆想回家给母亲吴美玉一个惊喜,他故意没和家里打招呼,和赵子姗买了很多东西回了家。 不想,单庆和赵子姗一回到家正好撞见白新银喝醉酒耍酒疯,只见白新银脸色绯红,两眼通红,半倚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上到处散落着他的呕吐物。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后呕吐物的酸臭味。白新银嘴里对吴美玉骂骂咧咧,吴美玉一边回骂他,一边忙着帮他擦嘴巴上的呕吐物。 单庆和赵子姗见此情景,回家时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见单庆和赵子姗回来了,白新银冲他们咧着嘴笑着说:“呦,真是稀客啊!这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来正好,我有话和你们说!“ 白新银颤颤悠悠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半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嬉皮笑脸地对赵子姗说:“子姗,你来,给我点个烟。” 赵子姗冷眼以对,她装作没有听见,自己回房间去了。单庆见白新银那个样子,觉得十分恶心。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吸什么烟?”吴美玉责备道。 “你给我滚,谁让你这个臭娘们管?”白新银瞬间拉下脸,对吴美玉骂道。 “你闹够了没有?别给脸不要脸!”吴美玉对白新银骂道。 单庆心里憋着怒火,他一声不吭地从厨房拿来草木灰和扫帚,把客厅地上的呕吐物清扫干净,又拿来一个湿拖把开始拖地。 白新银红着眼睛看着单庆,嘲笑道:“你又不是娘们,谁让你打扫?去,把你媳妇叫来,让她干!哦?我让她给老子点烟,她怎么还不过来?娶个媳妇不使唤,都要傲上天了。” 吴美玉在一旁呵斥道:“你个老不死的,作什么作?我给你点!” 白新银向空中抡了一胳膊,骂道:“臭婊子,谁让你点?别在这碍事!” 单庆听白新银说话不干不净,一直忍耐的他发火道:“你想干什么?丢人还没有丢够吗?” “你小子敢骂老子?活得不耐烦了!惹急了我,哪天老子不高兴就把你废了。”白新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单庆说,“我告诉你,我忍了很久了,平时我都夹着尾巴做人,以后不用了,哈哈,不用了。”话没说完,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又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单庆看到白新银这副无赖加流氓的模样,就像看到厕所里蠕动的蛆虫,他一把夺下白新银手里的烟,吼道:“你还想过吗?不想过你就滚,别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恶心人!” 白新银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他不胜酒力,身体不听使唤。吴美玉在一旁试图把白新银搀起来,想把他扶到卧室里,可白新银太重,吴美玉扶不动,她让单庆帮忙。 单庆上前帮忙,白新银使劲推了单庆一把,嘴上骂道:“妈x的,老子不让你来扶?告诉你,你别惹毛了我,惹毛了,你们都活不成。” 单庆没有防备,他跌倒在地,腰正好撞到了茶几上,他坐在地上捂着腰。吴美玉赶紧来扶单庆,单庆甩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白新银跟前,两手抓住白新银的肩膀喊道:“你还是个人吗?整天就知道喝,喝,喝。我让你喝,喝!” “小庆,你别这样,他喝醉了!”吴美玉袒护白新银道。 单庆跑到院子里,打来一盆冷水,往白新银身上一泼,在冷水的刺激下,白新银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他清醒了许多,可仍然浑身无力。 “你看你多孝顺,你到底是什么种?他可是你爸!”吴美玉看到白新银浑身是水,冲单庆发火道。 “他是谁爸爸?他儿子还在牢里蹲着呢!有什么样的种就有什么样的苗,我姓单,不姓白!”单庆冲吴美玉哭喊道,他听吴美玉说白新银是他爸,血管里的血都快崩裂出来了。 “他再有错,你也不能泼他啊!你看你看把他泼的……”吴美玉对单庆吼道,她帮白新银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 “你还护着他?你心疼他,他可心疼你啊?你不是说他能改好吗?他就是这样改的吗?和狗屎一样的人,难怪别人都说他臭。”单庆喊道,他一把夺过吴美玉手里白新银的衣服,狠狠地扔在地上,自己跳上去反复用脚跺。 “越说你,你越有理了?你信不信我打你?他是喝醉了,不然你还不一定能打过他!”吴美玉说,她见单庆发火,怕白新银再挨打,心里有些害怕了。 “你是巴不得他能打过我,是吧?你心疼他,你就和他过吧,你们好好过,再生个儿子,好孝顺你、孝顺他!”单庆说着,跑到吴美玉和白新银的房间里把能扔的东西都往地上扔。 吴美玉见单庆失去了理智,吓得也不敢拦他,任由他摔。单庆发泄一通之后,他跑到自己房间里,拉 起赵子姗就要走。 赵子姗虽然在房间里,却始终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刚才吴美玉和单庆母子之间爆发冲突,她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出去。 “你们赶紧滚,谁稀罕你们来家?滚得远远的,永远不回来才好。我就和这狗屎过一辈子了,不用你们孝顺!”吴美玉看着一地狼藉,又见单庆拉上赵子姗要走,不甘示弱地说。 “行,这是你说的!那拆迁房我也不要了,你和你男人住吧,就当是我还你的养育恩情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找我!”单庆冲母亲吴美玉大喊道,拉着赵子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养过你吗?是那死去的单明养的你,你现在有出息了,都是单明的功劳,我一点功劳都没有,我现在就是破烂,你想扔就扔!”吴美玉冲着单庆和赵子姗的背影喊道,等他们走远了,她大哭了起来。 这时,白新银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春节假期,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回了赵子姗家过年。 单庆和赵子姗的到来,让赵子姗父母又惊喜又意外,这是单庆和赵子姗结婚以来第一次回来过年。虽然赵子姗家的每个人对单庆都很客气,可他还是有些拘束,随意不起来,他似乎体会到了赵子姗在他家的滋味。 既然已经说了不要拆迁房,单庆决定不再关心那个拆迁房的事。赵子姗倒也没有说什么,可单庆心里还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干嘛要搭进去两万块钱? 日子如水般过去,虽然单庆心里依然牵挂着母亲吴美玉,但是他一想到白新银那副嘴脸,心里就窝火,母亲吴美玉不和他联系,他也不和她联系。 第8章 离家出走 三月的一天,正值周六,单庆和赵子姗没有像往常一样睡懒觉,他们早早地起了床。今天,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单位都有事,赵子姗要去学校参加校庆活动,单庆上午要参加单位组织的一个培训。 单庆租的房子离他的单位不算太远,平日里他都是步行去单位。刚走到半路,单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母亲吴美玉打来的。自从春节前夕的那次争吵之后,母子俩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联系了。单庆不禁想:她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会为什么事?不会又是因为白新银吧?想到这里,单庆果断挂了母亲吴美玉的电话。 吴美玉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打单庆的电话,单庆只好接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小庆,你在哪里?我现在县汽车站了,你来接我吧!”吴美玉语气低沉地说,一反往日咋咋呼呼的风格。 “你怎么来县城了?”单庆愣了一下,问道。 “他撇下我跑了!”吴美玉在电话那头哭着说。 单庆听说白新银跑了,心里并不以为然,白新银不打招呼就出门不是一回两回了。从前单庆还上学时,家里哪怕正值农忙,白新银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声,经常是到了外地才给家里说,“我去看看有什么生意好赚钱”成了他惯用的借口。过了十天八天的,等白新银身上带的钱花完了,他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他离家出走很正常啊,你还不习惯吗?我都见怪不怪了。”单庆冷漠地说。 “这次和以前的不一样,他不会回来了!”吴美玉说。 “你别乱走,我去接你,等见面再说吧!”单庆对吴美玉说。 单庆挂了母亲吴美玉的电话,和办公室主任说家里有事请了假,他叫了一个出租车急匆匆地赶往县汽车站。 单庆见到母亲吴美玉的那一刹那,他着实吓了一跳。吴美玉耷拉着脑袋,她的脸像死灰一般惨白惨白的,头发也白了不少,但吴美玉还是保持着喜欢打扮的习惯,她上身罩着一件红底蓝花的加长厚毛衣,下身穿着一条黑底红花的打底裤,脚上穿着一双枣红色皮鞋。 “妈,你不冷吗?”单庆关心地问。单庆知道母亲吴美玉一辈子都爱美,哪怕父亲单明去世没几天,她还是不忘去赶集买衣服。 吴美玉茫然地望了望单庆,确定是儿子单庆后,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你别哭了,咱们回去说吧!”单庆安慰母亲吴美玉说。 母子俩搭乘出租车一起回到单庆和赵子姗租的房子里。回到出租房,单庆给赵子姗打电话,告诉她,母亲吴美玉过来了。赵子姗听说婆婆吴美玉来了,吃了一惊,她和单庆说,等活动结束就回家。 “小庆,你不该让赵子姗知道我来。” 吴美玉说,她现在说话轻飘飘的,就像蚊子飞过的声音。 “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啊?”单庆说。 吴美玉叹了口气:“我不想让她看我笑话”。 “怎么会呢?妈,你多心了,子姗不是那样的人。”单庆安慰道,他知道在母亲吴美玉眼里,面子是最重要的。可赵子姗是他的老婆,家里的事早晚她都会知道,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单庆问,他不想喊白新银,用“他”来代替白新银。 吴美玉听单庆一提醒,想起了这次她来的目的,她声泪俱下地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单庆和白新银发生冲突后,白新银再无顾忌,家里的活基本不问,经常彻夜不归。吴美玉打他手机要么不接,要么关机。吴美玉去找白新银,有时候能在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那碰到,但更多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白新银在哪里。白新银回家时大都喝得酩酊大醉,他酒醒后爬起来又走。吴美玉管不了他,只能由着他去。 昨天晚上,吴美玉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家,她看了会儿电视,没有中意的电视节目,百无聊赖,便起身去娘家串门去了。吴美玉从娘家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九点了,吴美玉见白新银还是没有回家,她烦躁起来,打电话照例是打不通的,她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大骂他一顿。 吴美玉简单洗漱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她习惯性地早早起了床,喂好鸡,便开始做饭。刚淘好米,吴美玉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是白新银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大骂起来。 白新银在电话那头说:“美玉,你不要骂,我现在火车上。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家,你到门口的柴火垛旁边的石头底下找我留下的字条,就是我们经常放钥匙的地方,你看了字条就明白了。”说完,没得吴美玉说话,他就挂了电话。吴美玉回拨过去,白新银已经关机了。 吴美玉赶紧跑到门口柴垛,扒开石头,发现下面有一个香烟盒。她打开香烟盒,发现香烟盒里有两张字条,吴美玉识字不多,她努力地辨认着自己认识的那些字,字条的大意是他欠人家钱,他没有钱还,只好走。第二张字条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人名和数字,显然是债主的名字和钱的金额。吴美玉的脑子“轰”地响了,她只看了头一个数字就蒙了―――4万元,债主是小胡子 。吴美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父母家的,她只记得父母家很近,平常也就几步路,可是这次却走了好久。 一大清早,吴父和吴母也是刚起来,吴美玉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她把香烟盒和字条交给父母,她母亲不识字,识字的吴父便读给她们听:“美玉,我对不起你。我借的高利贷要到期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我只能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了这张字条,大家都明白了,白新银因为欠债一走了之了,照字条的意思是永远不回来了。他们又看了第二张字条,上面债主的名字大都是和白新银平时一起喝酒玩牌的那些人,还有欠商店小卖部的钱,林林总总一共欠了十六万四千八百十三元。其中欠小胡子的高利贷有两笔,一笔是四万,还有一周到期,一笔是6万,两个月以后到期。 “十六万多块啊!”吴父咂舌道,“怎么欠那么多钱啊?” 吴美玉和吴家父母都知道,外号“小胡子”的胡肖明是镇上远近闻名的混混,因为嘴唇上面留着一撮小胡子,又姓胡,所以人送外号“小胡子”。小胡子光监狱就蹲了两次。传说有人得罪小胡子,小胡子把那人的一个手指都给剁了,虽然那人的手指最后给接上去了,但那手已是残废了。吴父和吴母害怕起来,他们担心白新银跑了,小胡子他们找不到白新银,会对吴美玉不利。 吴美玉也吓得不轻,她向父母求救,吴父和吴母也无力帮她,他们想到了单庆。 单庆是吴美玉的亲生儿子,虽然几个月没有联系,但现在母亲吴美玉有难,作为儿子,单庆责无旁贷。吴母让吴美玉直接去找单庆。 单庆听完母亲吴美玉的倾诉,又看过白新银留下的字条,单庆又气又恼:“人渣!他犯下的事,自己一走了之,让别人给擦屁股!他妈的什么东西!”他拨打白新银的电话,欠费停机了。 “小庆,你不能不管我,你赶紧把钱给还了吧!要是不还,那些人找上门,村里人就都知道了!我丢不起那个人!”吴美玉恳求道。 “现在还怕丢什么人?白新银逃跑了,别人早晚会知道。我不是不还,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单庆生气地说。 “那你先把小胡子的四万还了吧?还有几天就到期了,小胡子是个痞子,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吴美玉战战兢兢地说。 “现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等弄清楚再说。”单庆说。 “你是不是不想还?那你是不想管我了,我没法过了,我不能留在家里,我也要逃跑。”吴美玉吓得失魂落魄地说。 “你逃什么啊?又不是你欠的钱,都是高利贷,违法的!”单庆说。 “我和他是两口子,人家找不到他肯定会找我的。那些人咱们惹不起!”吴美玉越说越紧张,“对,我也得跑,我跑到哪儿才好呢?” “妈,有我在,你不要怕,等子姗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单庆看着神经快要崩溃的母亲吴美玉,安慰道。 赵子姗在中午之前赶来了,她买了菜回来。吴美玉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正眼看赵子姗。 单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赵子姗说了,赵子姗沉默了半晌,说:“我先做饭,吃完饭再说!” 中午,赵子姗做了几样菜,其中有吴美玉最爱吃的红烧肉。 吴美玉呆若木鸡般地坐着,不动筷,只看着饭菜发呆,似乎灵魂已经出窍。 赵子姗安慰吴美玉道:“事情都这样了,饭还是要吃的啊!”说着,她夹起红烧肉放进吴美玉的碗里。 单庆对赵子姗说:“他手里欠费停机了,我想给充点话费,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赵子姗却不接他的话茬,对单庆说:“你说,他跑就跑吧?他干嘛要写那些字条呢?” 吃过饭,赵子姗在家陪着吴美玉,单庆出去给白新银充了50元话费。单庆不停地给白新银打电话,发短信,但都没有回音。 晚上,吴美玉没有回家,就在单庆的出租房住下了。 单庆和赵子姗都没有睡意,单庆对赵子姗说:“我妈害怕那些债主追债,她以后只能依靠我们了。”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白新银既然都跑了,为什么要写字条呢?还列下那些债务?”赵子姗说。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单庆回答。 “你妈来这里想干什么?她是不是想让你给还钱的?”赵子姗问。 “你怎么知道的?她想花钱息事宁人,怕被村子里的人笑话。”单庆如实说,“不过我没同意。” “这些钱肯定不能还。我刚才用笔记本电脑查了一下,这些高利贷估计都是赌债,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你妈没有义务还,我们更没有这个义务。不过,他怎么欠这么多钱?”赵子姗说。 “我觉得还是要尽快联系到他,他一回来,一切都明白了。”单庆说。 “要他回来干什么,不回来这个家倒清净了,你看你们母子俩哪次吵架不都因为他?他不回来,你妈跟我们过,你妹妹的婚事我们操办。”赵子姗说。 单庆有自己的打算。赵子姗没有回来时,他问过母亲吴美玉,如果白新银回来,还和他一起生活吗?吴美玉态度坚决,一回来就和他离婚。单庆想,白新银和母亲吴美玉还没有离婚,即使白新银跑了,可能还是有人因为吴美玉和白新银是夫妻关系来骚扰她,如果白新银回来,母亲吴美玉和他离婚,以后和他再无任何瓜葛,白新银再胡作非为,吴美玉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赵子姗听了单庆的话,说:“你妈能说到做到吗?真会离婚?” “不离婚还怎么过?他这次作的这么狠,我妈怕那些人找她还钱,她吓得都要逃跑。”单庆说。 “是不是有这种说法?好像是丈夫失踪几年,妻子可以起诉离婚。”赵子姗问。 “应该有法律规定吧?回头我再上网查查。”单庆说。 “老实说,我真的希望你继父永远不要回来了,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阴险,尤其是上次听你说你家老招贼的那些事。”赵子姗说,“我想不通,你妈怎么能和他这样的人过这么多年?他天天醉生梦死不说,还揍你妈。她怎么能受得了的?” “我也不知道。”单庆回答,“我现在只盼着他能赶紧回来,和我妈把婚离了。” “我和你想法不一样,我宁愿他不回来。你看你妈和死了半截一样,她还挺一往情深的!”赵子姗嘲讽道。 “你胡说什么?我妈那是被吓的。”单庆袒护吴美玉道。 “你继父这么作,你妈也脱不了干系。也真是服了她了,他们每天朝夕相处,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你继父的异常?”赵子姗不可思议地说,“你看她平时说话多能啊!一蹦三尺高,骂人和机关枪一样,现在怎么不能了?蔫了?” 单庆不满地说:“你这有点幸灾乐祸了吧?” “我幸灾乐祸?她没想到她也有今天!你看你妈平时说话做事多气人?还说你继父就是狗屎,她都愿意跟他。你那么铁心跟人家,人家怎么没带你一起跑啊?”赵子姗冷嘲热讽道。 “你小声点!别让我妈听见。”单庆提醒道。 “行了,行了,不说了!一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我就生气。”赵子姗说。 第9章 道德绑架 单庆不停地给白新银发短信,他好话说尽,哄骗白新银回家,他和白新银说大家既然是一家人,可以一起想办法。 凌晨时分,单庆的手机响了,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白新银回短信了。白新银在短信中说自己没有脸回来了,欠小胡子的四万马上到期了,他是以李大奎做生意的名义借的,让单庆想办法赶紧还上,不然他们会去找李大奎的。 李大奎是单庆的姨父,吴美玉的妹妹吴香玉的丈夫。单庆回拨过去,白新银关机了。 赵子姗也醒了,她看了白新银发来的短信,气的骂道:“姓白的真无耻,居然打着别人的旗号借钱,他真是太阴险了啊!” “这下可麻烦了。”单庆叹息道。 第二天,单庆把白新银发的短信内容和母亲吴美玉说了,吴美玉一听牵扯到她妹夫李大奎,赶紧给妹妹吴香玉打电话。吴香玉让吴美玉和单庆去她家一趟。赵子姗见吴香玉并没有喊她一起去,明摆着是把她当外人看,她识趣地没跟着去。 单庆便陪着母亲吴美玉去了他姨家。吴美玉的妹妹吴香玉跟李大奎在县城开了一个五金杂货铺,这些年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他们贷款在县城南关买了房,离单庆租的房子有一段路程。 从前单明活着时,吴美玉时常接济妹妹吴香玉,她经常把不穿的衣服给吴香玉。谁知风水轮流转,单明死后,轮到吴香玉经常接济姐姐吴美玉了,吴香玉穿过的衣服现在穿到了吴美玉的身上。单庆读大学时,吴香玉大方地给了一千块钱,让单庆和吴美玉都感动极了。 吴香玉和吴美玉在娘家的待遇也发生变化。吴香玉和吴美玉回娘家,吴富的孩子一看小姑吴香玉来就知道她会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一看大姑吴美玉来,就知道她不是从娘家拿东西、要钱,就是让吴父吴母帮忙干活。吴香玉成了哥哥吴富一家的座上宾,吴美玉则不受待见,弟妹见了她都不搭理。对此,吴美玉颇有阿Q精神,她经常自我安慰:她和娘家都在一个村,和自家人一样,自家人不用客气。 吴美玉和单庆两人一起到了吴香玉的店铺,吴香玉和李大奎两口子没有雇人,除了晚上回家睡觉,白天都在铺子里。 一阵寒暄过后,单庆把白新银离家出走以及以李大奎的名义借钱的事当着吴香玉和李大奎的面说了。 听完单庆的叙述,李大奎把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往地上一摔,又往烟上啐了一口唾沫,用脚使劲踩着烟拧了一圈,那烟和唾沫立刻化成一团残渣。 “妈的,什么玩意,不识抬举,他还敢打着我的幌子借钱,他从我手上拿走多少钱了?”李大奎咒骂道,“我看他平时都不像个好孩子,坑人都坑到我身上来了,他有几个胆儿敢这样做?” 吴美玉听着妹夫李大奎咒骂着自己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却不敢声张,假装不在意。 单庆听姨夫李大奎话里有话,问道:“姨夫,他从你这里拿钱了?” 李大奎刚想说,一旁拆毛衣的吴香玉给李大鹏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李大奎按捺不住气愤的心情,说:“他都跑了,还替他瞒着什么用?他经常来这里要钱,几十的,几百的,不知道多少回了,我都觉得是小钱,也没有和他细算过。他良心被狗吃了吗?我这样对他,他还来坑我?” 单庆说:“姨夫,你们之前怎么不说这些事?” 吴香玉接过话茬,看了看吴美玉说:“我们不说,是不想给你添堵。我们想着,让他和我姐凑合过吧!谁知道又出了这茬子事?” 李大奎接着说:“以前他跑到县城喝醉酒,你妈打电话给我,我都帮着拉他回家多少回了?这些你都不知道,都没和你说。” 单庆听了,生气地看了吴美玉一眼,吴美玉做贼心虚,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人。 单庆问吴美玉:“妈,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他少这么多钱,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吴美玉看着地面惊恐地说。 “你别怨你妈了,她又管不了他。”吴香玉说 “现在紧要的是,他跑了,留下那些账怎么办?小胡子可不是好惹的。” 李大奎和吴香玉的目光都望向单庆。 单庆沉默了一会,他想起以前听母亲吴美玉说过,李大奎也认识小胡子,他说:“姨父,你看现在白新银也跑了,那十万块钱是他欠小胡子的钱,不是我妈欠的。你能不能和小胡子说说,让他找白新银要钱,不要为难我妈?” 李大奎双手交叉抱在在胸前,不耐烦地说:“单庆,那钱是以我的名义借的钱,我是最冤的。我只能和小胡子说,钱不是我借的,其他我管不了!” 李大奎话音未落,吴香玉接着说:“他那个钱是打着你姨夫的名义借的,小胡子找你姨夫,你姨夫会和他说清楚。新银哥和我姐是两口子,他跑了,人家肯定会找我姐的,我姐以后也不能安生。我姐没有钱还,你工作好几年了,手上也应该有两个钱吧?” 吴香玉的话说到了吴美玉的心坎上,她抬头看了吴香 玉一眼,重新又低下头。 李大奎也跟着附和:“是啊,你还是最好不过了。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事,我凭什么和小胡子说不要找你妈,我说得着吗?” 单庆没有想到吴香玉和李大奎两口子能这样冷漠,他们还是自己一直很感激的小姨和姨父吗?他上大学时,他们可是亲戚里给钱最多的! “我……我手上是有点钱,可也不是我一个人赚的啊,再说那钱是用来买房子的!”单庆支吾道。 “我看这样吧?先还了小胡子那四万块钱,过了这一关再说。我姐就养你这么一个儿子,关键时候不指望你,还指望谁?哪有看着自己妈妈受苦受难,当儿子的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什么是孝顺?这关键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心里倾向妹妹吴香玉两口子的意思,吴美玉似乎看到了希望,她一会看看儿子单庆,一会又看看吴香玉和李大奎,却始终不发一言。 单庆沉默了,吴香玉的话句句诛心,四万块钱对他而言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千多块钱。可单庆也知道小胡子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也怕母亲吴美玉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 “妈,要不你来县城和我们一起住吧!”单庆说。 吴美玉愣了一下,一个劲地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想和你媳妇一起住,看她脸色!” “妈,子姗什么时候给你脸色看了?你想多了。”单庆皱着眉头说。 “你妈就是和你们一起住又怎么样?你乡下那个家就不要了?那些人好惹吗?他们看你家没人,赖账不还,还不得砸了你家!”吴香玉说。 “不就几万块钱吗?你就那么为难?你这也成家立业了,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李大奎激将道。 “你媳妇又不总在家。”吴美玉小声提醒道。 “对啊!你现在就回家,瞅她不在家的空,把钱取了,她后来就是知道了,又能把你怎么样?”吴香玉说。 单庆坐公交车回家,他一路上忐忑不安,他心里很乱,他知道继父白新银借的那些高利贷是违法的,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吴美玉每天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尤其是小胡子,他找不到白新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单庆头昏脑胀地回到家,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原来赵子姗一直在家。 单庆看见赵子姗愣了一下,他径直往屋里走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赵子姗问单庆。 “嗯。”单庆似答非答地应了一声,他走进卧室,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存折。 赵子姗自始至终盯着单庆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单庆拿出存折时,她明白了一切。 “你拿存折干什么?”赵子姗厉声问。 “我有用。”单庆回答。 “有什么用?存折里面那点钱是咱们说好买房子付首付用,难不成你要买房子?”赵子姗故意说道。 单庆没有回答。 “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想替你妈的男人还赌债的吧?你妈自己怎么不来?心虚不敢来是吧?”赵子姗冷笑道。 “白新银跑了,债主会找我妈还钱,她哪来的钱?”单庆辩解道。 “那可是赌债、高利贷,违法的,你凭什么还钱?亏你还是个公务员,简直就是一糊涂蛋!”赵子姗骂道。 “你说那些我都懂,可是那些混混不懂法,他们只会去骚扰我妈,你让她以后怎么过?”单庆大声说。 “怎么过?我看她还是想和姓白的过,你信不信?只要你这边把钱给还了,那边白新银就会回来,只要他回来,你妈肯定什么都不计较。”赵子姗吼道。 “不可能,我妈说过会和他离婚的。”单庆斩钉截铁地说。 “哼,你妈的话你也信,你妈说过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我话撂在这,你要还钱可以,我们离婚,我拿走我自己的钱,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不稀罕!都给你妈!连你一块儿都还给你妈!”赵子姗厉声喊道。 “你难道想让我妈死吗?”单庆望着赵子姗艰难地说。 “你觉得她会死吗?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还能想起来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要是想死,鬼才信!我们住这个破地方,连你老家都不如,要什么没有什么,我辛辛苦苦和你一起攒钱。上次你妈要钱买拆迁房,你瞒着我给她了。这次,你说又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想拿钱,你也太尊重我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陪你妈去你姨那里了吗?这主意他们肯定也有份,他们眼里可有我?”赵子姗越说越激动,她大声吼起来,“单庆,我和你认识那多年,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你妈对我怎么样你也知道,你偷瞒我给她钱不是一次了,我告诉你,同样的错误不可能再犯第二次,我受够了。” 单庆说不过赵子姗,钱是他们两个人攒的,他没和她商量本身就理亏,想想赵子姗这么多年跟着自己也的确辛苦,更觉得对不住她,可是不还钱,他妈该怎么办呢?他蹲下来兀自哭了起来。 见单庆态度软下来,赵子姗稍稍冷静了些说:“你是你妈的好儿子,这坏人不让你当,我来当,反正我在你妈眼里本来也不是好人。白新银不是有套拆迁房吗?把那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吗?卖的便宜一点肯定有人买的。” 赵子姗从单庆手中夺回存折,和他一起去吴香玉的店铺。 吴美玉和吴香玉一看赵子姗和单庆一起过来了,马上猜到单庆没有拿到钱。 赵子姗神情冷峻,她对众人说:“姓白的欠的钱我们不会还的,让那些人找姓白的去吧!大不了打官司,我们也不怕,放高利贷是犯法的!” 吴美玉望着单庆,单庆解释道:“我们攒点钱也不容易,之前拆迁房已经给了两万了。要是都拿来还钱,我们就一无所有了。” “那你妈怎么办?”李大奎问。 “妈可以跟着我们过。”赵子姗答道,她看了一眼李大奎,她对吴香玉两口子没有什么好感。 有一次,赵子姗和单庆在吴香玉这里玩,席间提到了吴富媳妇和吴母吵架,李大奎作为妹夫毫不避讳地骂吴富媳妇为“婊子”,吴香玉对此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这次,单庆虽然没有说,但赵子姗猜测单庆来吴香玉这里一趟就要还钱,吴香玉两口子起了很大作用。 “我查过了,法律上有明确规定,赌债和高利贷不是夫妻共同债务,妈根本没有义务还。再说,我们要是把钱还了,白新银听说了肯定会回来的,他这样的人,反复无常,就知道吃喝玩乐,钱花完了,自然会回来。” “你把你妈看成什么人了?你妈铁定会和他离婚的,他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敲断他的腿。”李大奎义愤填膺地说。 “我肯定要和他离婚的,他这么作,我不能再和他过了。”吴美玉表态道。 赵子姗从鼻子里发出冷笑,她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是不会还钱的。那人不是有套拆迁房吗?马上也该上房了吧?可以去看看,便宜卖,看看能卖多少钱,用那个钱抵债。” 赵子姗的话倒是提醒了大家,照白新银以前说的,拆迁房也快下来了。单庆当即请求李大奎陪他一起去白新银的老家看看,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第10章 真假拆迁房 单庆回单位请了事假,买了车票,他和李大奎一起去白新银老家了。 在去往白新银老家的路上,单庆仍然不停地给白新银发信息,告诉他,家人正想办法给他还债,让他回家。白新银离家出走后,单庆一有时间就给白新银发短信,催促他回家。 过了四天,单庆从白新银老家回来了。他是满怀希望去的,回来时却灰头土脸,失望而归。 单庆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他提前和赵子姗说晚上回来,赵子姗和吴美玉都没有睡觉,各自在房间等他。单庆顾不上一身的疲惫,他一见到赵子姗和吴美玉,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单庆气急败坏地说:“白新银太可怕了,他太坏了!什么拆迁房?哪来的拆迁房?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早就计谋好了,把我们当傻瓜耍。” “怎么回事?你快说说!”赵子姗急切地问。 吴美玉心里也很着急,她见单庆这样,想问又不敢问,她想知道白新银的事,又怕知道他的事。 “妈,你不是说他变好了吗?现在一切都查清楚了,一切都是他编造的瞎话,根本没有什么拆迁房。”单庆质问吴美玉道。 “你快说啊!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赵子姗急不可耐地问。 “白新银他不总标榜自己是城里人吗?屁,什么城里?其实就是城中村,棚户区,那里全是自建房。我们问了当地的村民还有村干部,他们说村子根本没有拆迁,连拆迁计划都没有。他老家的村民说白新银家的房子早被他老婆给卖了。村干部告诉我们,白新银就一个空户口挂在村里,就算是拆迁也没有他一毛钱东西。这一切都是白新银设好的圈套让我们钻,他说得和真的一样,真是天衣无缝!”单庆激动地说,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声音却因为生气而不由自主地在发颤。 “那他还说的三月份上房,上房时还要一大笔钱,原来都是假的啊!哦,对了,三月份会不会是他借的高利贷到期了?天啊,他胆子怎么那么大?什么人都敢骗啊!”赵子姗不敢相信地说,她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是白新银偷偷把拆迁房给卖了,但她没有想到居然连拆迁房本身都是假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坏,坏得都能长蛆。”单庆骂道。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什么人你都信啊!不过,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年前和他吵一架,现在我们被骗得更多!”赵子姗说着,她厌烦地瞥了吴美玉一眼,在她眼里,吴美玉就是白新银的帮凶。 “他怎么能隐藏地那么深?他太会装了!”单庆说,他看了看吴美玉,她像个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听着。 “妈,你天天和他一起过日子,怎么就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呢?”单庆抱怨道。 “噢,我……我不知道。”一向常有理的吴美玉语塞了。 “他能隐藏这么久,演技也够好的!他这样的人说话是不能信的,他留张纸条说走远了,也未必真走了,可能还在附近也说不定。他说欠的那些债,真假难辨,你怎么知道这些债不是假的?”赵子姗说,她又看了一眼吴美玉。白新银固然可恨,可是吴美玉呢?吴美玉不傻不愣,怎么都不清楚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的男人的本性?吴美玉围着白新银转,还要让单庆甚至其他人都围着白新银转,她为虎作伥更可恨。 “你等着吧,白新银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家的,他肯定会回来!像他这样的人游手好闲惯了,在外面养活自己都困难,除非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赵子姗说。 “妈,他要是回来,你还和他一起过吗?”单庆质问吴美玉。 “没法过了,我得和他离婚。”吴美玉小声回答。 “单庆,现在想想,怪不得他年前喝醉时说以后再也不夹着尾巴做人了。他什么都计划的好好的,就准备拿着一笔钱逃跑。你想,如果你年前没有和他吵架,他说上房还会再向我们要钱,可房子是假的,他怎么向我们交代?哼,他根本不用交代,因为他知道有人会给他擦屁股。”赵子姗说,她想起吴美玉和吴香玉他们要单庆背着她还钱的事情。 “那次他还说回去看看。”单庆说,“对,就是我转过钱没有多久。我和姨夫想方设法,好不容易问到了他前妻住的村子,他前妻住的那个村的村民说那几天正好是他儿子定亲的日子,有人看见白新银去了,还买了四条鱼和四只鸡。” “他儿子定亲了啊!”赵子姗惊讶说,“这样说来,他这些债更难说了,且不说真假,就是真的,也未必都是赌债,可能把钱给他儿子也不一定。他还真是慈父情深啊!想给他儿子钱也好,给东西也罢,为什么要坑我们呢?” “这个月二十四,他朋友的闺女也出嫁。”吴美玉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单庆没听清吴美玉的话,他问。 “她说白新银朋友的闺女这个月要出嫁。”赵子姗冷冰冰地重复道。 “怎么?你还想去?”单庆气愤地问。 “你结婚时,人家来了,咱们少人家的,不去不大好看吧? ”吴美玉嘟囔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不好看?他跑了,你就好看了?他都不在了,你还认识他朋友是老几?有本事让白新银回来,你们一起去。”单庆大声说,他心底的火山彻底爆发了。 眼看单庆和吴美玉母子俩又要吵架,赵子姗拉着单庆出了门。 “你管不了就不要再管了,她离不离婚是她的事,他再混蛋,她喜欢,你干着急。”出了门,赵子姗劝单庆说。 赵子姗拉着单庆到外面的马路上走一走。 “刚才当着我妈,我没说,姓白的要回来了。”单庆说。 “啊?他要回来?”赵子姗不可思议道,“他怎么又要回来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年底,他说他出去打工,到年底攒点钱回来好还账。”单庆说。 “他可真行,真不要脸!他原来说不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赵子姗纳闷地问。 “是不是因为我吓唬他了?我给他发短信,说我要报警告他诈骗,字条和短信就是证据。”单庆思索道。 “有可能,这个人太鸡贼了,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他不回来,你真的准备报警?”赵子姗说。 “我也不想报警,太丢人了。不过,如果小胡子他们找上门,我就报警。”单庆说。 “我还是担心……”赵子姗担忧地说。 “你担心什么?”单庆问。 “我担心他回来,你妈会原谅他,不愿意离婚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赵子姗问。 “不会那样的。那样太荒唐了。”单庆肯定地说。 “你们家荒唐的事还少吗?就他那个臭德行,你妈居然都能忍这么多年,他对你妈来说,魅力很大。”赵子姗嘲讽道,“你妈是不是少了男人不行?” “你小声点,让人听见了。”单庆面红耳赤地东张西望道。 时间不早了,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 “我觉得你妈压根不想离婚。”赵子姗说。 “怎么可能?他都做出这样的事了,还不离婚?我妈说了要离,我姨夫也保证了。”单庆不赞同地说。 “你妈还想着去姓白的朋友家吃喜酒,你觉得她会离婚吗?”赵子姗不屑地笑道。 “她不是怕面子上不好看吗?怕人家骂赖账装孬种!”单庆分析道。 “我不这样想,我觉得她还想维护姓白的关系网,是给他留余地。”赵子姗说。 “那又怎么样?等姓白的回来了,这婚我非让她离了不行,天天担惊受怕还没过够吗?他也怪阴险了,还编出拆迁房的谎言,他胆子太大了。”单庆说,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白新银怎么有胆子做出这么大的事儿。 “他连抢劫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以前不这样做,是没有机会,现在知道我们想买房,他正好利用这一点。我怀疑你家那一万块钱就是他偷的。”赵子姗说,“有他在,你们家别想过好,他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能漏完。我和你说心里话,你妈和姓白的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是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听你妈的话,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我也不想和你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不在乎你家有没有钱,但我不想看不到希望。姓白的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安全感,你既然想拯救你妈,我又拦不住你,我也不想跟着你一起坠入深渊。” 单庆郑重地说:“对不起,子姗,这几次都怪我太冲动。我以前觉得他顶多吃吃喝喝,醉生梦死,怎么也没想到白新银这么坏?这次拆迁房的事给我一个很大的教训,我不可能再容忍这样的人在身边了。他欠的那些账,不论真假,我也不可能给还。” “不能仅仅不还这个钱,是你家那些破事,你别再掺合了。你妈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就冲她没发觉白新银人品不行这一点,我严重怀疑她的智商。”赵子姗说,“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屡次作恶,她都没发现?她自己忍受他那些恶习,还让你还有其他一群人跟着他擦屁股,不是少脑子是什么?” “我以前老认为我妈不容易,心疼她。”单庆实话实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说恨你爸,说你爸害了她,还说你们兄妹俩拖累了她。你也想想,这都是什么逻辑?你要是按照她的思维方式处世,你白上大学了。”赵子姗说。 “以后我不会听她的了。”单庆说,“我先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好,等白新银回来,就让我妈和他离婚。” “我不相信白新银会放过这个家!这个人太卑鄙了!以前你们家穷,没有资本怎么大作,现在看你工作了有工资,他能轻易放过?”赵子姗说。 “我不能由着他作下去。”单庆说。 “你只要不围着你妈转,他就作不起来。”赵子姗说。 第二天,单庆和赵子姗上班去了,吴美玉见单庆和赵子姗两口子出门,她也不想在单庆租的房子里待了。吴美玉和单庆从吴香玉店铺回来坐公交时,吴美玉当时特别留意了公交站台和公交车。她下了楼,找到公交站台 ,没等多久,就坐上了公交车,她去了吴香玉家。 吴美玉来到吴香玉店门口,看见吴香玉正在店门口悠闲坐着,却不见李大奎的身影。 “大奎不在家吗?”吴美玉问吴香玉。 “姐,你来了,他有事出去了。”吴香玉说,她起身又拿了一个板凳来,让吴美玉坐下。 吴美玉坐下后,问吴香玉:“大奎回来和你说了吗?” “我都听大奎说过了。”吴香玉说。 “他还能回来吗?”吴美玉哭着说,“他要是有本事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了。” “单庆没有和你说吗?新银哥说年底就回来。”吴香玉说。 “啊?小庆他没有和我说啊,我不知道啊!”吴美玉惊讶地说,一听说白新银年底回来,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我猜单庆不想你和新银哥一起过才不说的。他要是回来,你想怎么办?”吴香玉问。 “等他回来,我要撕烂他的脸,打断他的腿,让他还跑?”吴美玉狠狠地说。 “姐,单庆和大奎说他在准备离婚协议书。”吴香玉说。 “他怎么就不管不顾地走了?枉我跟他这么多年。”吴美玉自说自话道。 “姐……”吴香玉喊道。 “他这个死人,好狠的心啊!”吴美玉继续喃喃自语,好像没听见吴香玉的话一般。 “姐……你怎么啦?”吴香玉又喊了吴美玉一遍。 “啊?”吴美玉这才回过神来,垂头丧气地说,“我想回家了。” 李大奎回到家时,吴美玉已经离开了。 “怎么样了?”吴香玉问李大奎。 “我和小胡子说清楚了,那钱是白新银打着我的旗号借的,不是我借的。”李大奎说。 “小胡子怎么说?”吴香玉急切地问。 “他说他不知道是谁借的,反正要是白新银不还钱,他就会找我。”李大奎气愤地说。 “他怎么不讲理啊,别人说是给我们借的就是我们借的了?”吴香玉生气道。 “他说了他不管这些,他只要钱。小胡子还说凭着我和他之间的交情,钱可以缓段时间再还。”李大奎说。 “他找过白新银吗?”吴香玉问。 “找过,说打不通白新银的电话。”李大奎说。 “小胡子也太不讲理了!这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借的找谁去。”吴香玉义愤填膺道。 “找谁?白新银跑了,他就该找你姐去。怎么也轮不到找我们?又不是我们借的。”李大奎说。 “小胡子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们要是想找他借钱就直接找他借了,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还通过什么白新银?白新银说是给咱们借的,他小胡子怎么也不问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吴香玉说。 “小胡子是干什么的?他能不知道白新银?他不是不知道,是装不知道,就算白新银还不了,他还能找咱们。”李大奎说。 “都怪单庆他媳妇,要是她不拦着,这钱说不定就还过了。有难不帮,什么人?”吴香玉批判道。 “你那外甥一看就指不上,怕老婆!这点随你那无用的姐,她也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李大奎讥讽道。 “以前单明活着时,我姐说一不二的,谁知道找了白新银就这样了?半路夫妻还能怎么样?”吴香玉说。 第11章 波澜又起 吴美玉没有再回单庆出租房那里,她坐中巴车回到乡下,她没有先回家,而是下车后直接去了她父母家。 吴美玉到了她父母家门口,她父母家和弟弟吴富家离得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户人家。吴父和吴母正在帮儿子吴富家垛柴禾,吴美玉见吴富和他媳妇两口子也在,她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吱声。 “姐,你今天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吴富先开了口,他见吴美玉不说话,不像平时咋咋呼呼的,猜到她有事。 “哦,我牙疼,不想说话。”吴美玉搪塞道,她不想让弟弟和弟媳知道白新银的事。 “老头子,你留在这里帮忙,我先回去。”吴母知道吴美玉的心事,叮嘱吴父道。 吴母叮嘱过吴父,走到吴美玉跟前,对吴美玉说:“美玉,走,跟我回家去吧!” 吴美玉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她跟着吴母一起回了娘家。 “单庆愿意还钱吗?”一回到家,吴母顾不上拍身上的尘土,问吴美玉。 “他愿意,他媳妇不愿意。”吴美玉拉着脸说。 “他那媳妇也够难的,心肠太硬了。”吴母埋怨道。 “李大奎说白新银年底回来。”吴美玉说,她说话如游丝一般,有气无力。 “啊?他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又说年底回来了?”吴母对此颇感意外,她愁容满面道,“他回来容易,他欠的那些账怎么办?” “小庆和李大奎去白新银老家了,什么都是骗人的,拆迁房是假的。”吴美玉面无表情地说。 “房子也是假的?他这样作,是不想过了吧?”吴母生气地说。 “他跑了就跑了吧,我也了心思了,怎么又要回来?”吴美玉说。 “那他欠的那些钱怎么办?”吴母重复问道。 “单庆两口子说让那些债主去找白新银,他们说是白新银欠的钱,和我没有关系。”吴美玉说。 “怎么能没有关系?你们是两口子!那些人找不到他,可不就会找你吗?”吴母对此不以为然道。 “我和他离婚。不和他过了。”吴美玉说。 吴母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问吴美玉:“你真想离?” “他都不顾我死活了,我还和他过什么劲?”吴美玉抱怨道。 “美玉,你也是命苦,单明三十多岁就没了,你坐地招夫,招的白新银这个人又不太正干,这些年你跟着他也没享到什么福。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了,你和白新银离婚,村里人得怎么议论你?他们会不会说你卸磨杀驴?”吴母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离婚了,怎么过日子?” “小庆说了,让我跟他们过,芳菲的事他们操办。”吴美玉说。 “你听她的?你看看身边,有几个儿媳妇孝顺的?就说你弟媳妇吧,成天见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跟他们过,还不得看人家脸色?”吴母说。 “不离婚,他欠那些人的钱怎么办?”吴美玉无奈地说,“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还?” “等他回来,咱们看看他知道悔改吗?要是还那个熊样,咱也不能惯着他,要是他知道自己错了,愿意改好,你还离吗?你和我说实话。”吴母说。 “妈,我也不想离婚。新银他再不是个人,我也和他过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熬着,盼着等他老了,他能收收心,顾点家。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吴美玉说。 “是啊!再好的儿女不如半路夫妻,你年纪也不小了,好歹是个伴!”吴母安慰道。 “这个事一出,小庆两口子恨毒了他,他们都想我离婚啊!”吴美玉悔恨地说,“我早知道他还能回来,我也不去找小庆了。” “小庆是你的儿,你再说说他,他还能不听你的?”吴母说。 “小庆还好说,倒是他那个媳妇,以前我觉得她没有性子,好拿捏,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结完婚和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我再怎么说她,她都一声不吭,现在我还没说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我,说的话和刀子一样。”吴美玉担忧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胡子上门要债,那样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丢人丢大了。” “你少人家的钱,人家能不找你吗?”吴母问。 “妈,我想出去打工,出去躲一躲。”吴美玉说。 “你去哪里打工?你都没出过远门。”吴母担心道。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那也总比在家强!”吴美玉说。 “这马上又该春忙了。你走了,家里那些地怎么弄?”吴母问。 吴母的话提醒了吴美玉,是啊,她走容易,家里十几亩地没人问事,只能荒着了。 “香玉知道这个事吧?她怎么说?”吴母问。 “她能怎么说?新银是打着李大奎的名义借的钱。她不恨我就不错了。”吴美玉说。她一开始不想说这个事,但她转念一想,她不说,吴香玉早晚也会说,还不如她自己说。 “这个白新银也 真不是个东西,拆迁房是假的,这高利贷又是打着你妹夫的名义,他胆子也忒大了点。”吴母听吴美玉这样一说,气愤道。 吴美玉见母亲生气,担心母亲也要她离婚,连忙说:“妈,都怪我命苦,怎么找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主儿?” 这时,吴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呵呵地对吴美玉说:“美玉,你这趟去县城,县城变化大吗?我都好长时间没去县城了。” “你这个死老头子,不会说话就别说,你不知道她去县城干什么的吗?又不是观花看景的!”吴母斥责道。 “看来我在家是不能张嘴说话了,一说话就被你堵回来。你们娘俩聊吧,我喂鸡去。”吴父郁闷地说,转身离开了。 “你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母埋怨道。 吴美玉从父母家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遇到熟人,她还得强颜欢笑和人打招呼。她快到家时,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单庆打过来的,她接通了电话。 “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家了?”单庆问吴美玉。 “好几天没沾家了,我回家来看看。”吴美玉说。 吴美玉去县城的这些日子,她给吴母留了一把钥匙,家里的鸡都是吴母帮忙给喂的。 单庆说:“白新银来短信说两个月之后回来,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打好了,等白新银回来就离婚。” 吴美玉听了反问道:“他上次不是说年底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单庆问。 “哦,你姨说的。”吴美玉回答。 “他又变了!他早回来不是更好吗?早来早离,早离早好。”单庆说。 吴美玉听了没有说什么。 单庆叮嘱吴美玉道:“妈,你在家要注意安全,等一到周末,我就赶回家。” “知道了。”吴美玉说。 单庆挂了电话,吴美玉又添了一件心事。 “两个月”,吴美玉记在心上,回到家,她翻开日历,看看两个月后是哪天。 等待的日子显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单庆周末休息,单庆独自回了家。 “你自己回来的?”吴美玉没有看见赵子姗,问道。 “嗯,子姗她有事要加个班。”单庆说。 “哦……她是不想见我吧?嫌我烦。”吴美玉说。 “妈,你多心了,她学校真有事。”单庆辩解道。 “本来也指望不了儿媳妇什么,要不是她拦着,钱就还了。”吴美玉小声嘟囔着。 “妈,不怪人家子姗,那钱就不该还,凭什么还?对了,姓白的这两天就要回来,他说他已经坐火车了。”单庆说。 “两天就回来?前几天不说是两个月后吗?”吴美玉说,她听说白新银这两天就回来,一时难以接受。 “他哪有个准?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深更半夜他突然回个短信,一会儿一个样,反复无常,神经病!妈,我和你说,等他回来,你立马和他离婚。房子是假的,又欠那么多债,他居然还有脸回来。回来干什么?继续作死啊!”单庆气愤地说。 吴美玉没有吱声,单庆见母亲吴美玉没有说话,也就不再说了。 单庆一看家里乱七八糟,心里更乱了。吴美玉是个不善于持家的女人,懒于做家务,很少扫地拖地,院子里到处是鸡屎,还有许多白新银扔的烟头。灶台上满是黑乎乎的油污,显然很久不曾抹过了。 单庆在家呆了一天,周日下午回了县城,他临走时叮嘱母亲吴美玉,等白新银回来就给他打电话,他请假回来。 白新银离家出走到现在不过十几天工夫,可吴美玉觉得就像过去了十几年似的,对她来说,每天都是在煎熬。从单庆说白新银这两天会回家那一刻开始,吴美玉怀里像揣了只兔子,紧张又激动。单庆这边一走,她马上抬腿出了家门,去了娘家。 吴父和吴母都在家,吴美玉和他们说白新银要回来了,单庆让她和白新银离婚的事。 “我看,等他回来,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吴母首先开了口,在家什么事一向都是她做主。 “还有什么好问的?事情不都清楚明白了嘛?”吴父说。 “什么清楚了?公安抓到犯人还要审一审呢,他没有亲口承认,那不算。”吴母瞅了吴父一眼说。 吴父立刻偃旗息鼓了。 吴母望着吴美玉说:“美玉,看来小庆铁了心要让你们离婚。” “我知道。”吴美玉说,“新银从小庆那拿了两万块钱说是买房子当押金的,现在房子没有了,他能不恨新银吗?” “小庆想你离,你不去,他也不能绑着你去。”吴母说。 “不离,他能愿意吗?”吴美玉问,她心里不想离婚,又怕单庆对她有意见,她为此惴惴不安。 “一开始他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要闹一闹,你由着他闹闹呗,你权当他是小孩子闹着要买东西一样, 时间长就淡了。”吴母说。 “还有新银欠的钱怎么办?小庆是指望不上了。”吴美玉望着吴母恳求道,“妈,你一定得帮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我活不下去了。” 吴美玉说着,眼圈一红,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也不想活了,活的够够的。现在儿子恨我,新银又这样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吴美玉越说越难受,她激动地说,“都怨那该死的单明,都是他害了我!老天爷怎么不让我先死,让他活着,让他来受这些罪?” 吴父和吴母听了吴美玉的话,心情都十分沉重。 吴父说:“奶奶个熊,这个白新银还想不想过了?能过就好好过日子,不能过就赶紧滚蛋。他天天这样混日子,真把自己当棵葱了?祸害人还祸害的不够吗?” 吴母对吴父说:“你能少说两句不?净添乱!” “怎么我说哪句话都不对?就你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吴父气呼呼地说。 “你就不能听一句别人说你孬的。”吴母怼道。 吴美玉见吴父和吴母斗起了嘴,她赌气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大不了我离吧!这样大家都清净!” 听吴美玉这么一说,吴父和吴母都安静了下来,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先做饭吧!我和的面都发了。”吴母首先打破沉默说。 吴美玉和吴母一起揉面团蒸馒头,吴母把馒头上锅后,吴父在灶下烧火,忙的不亦乐乎。馒头很快蒸好出锅了,吴母炒了鸡蛋炒辣椒,又端上中午剩下的菜,三口人吃起了晚饭。 “妈,我回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吃完晚饭,吴美玉站起来说,她的目光停留在刚蒸好的馒头上。 “拿几个馒头回家吃。不够再来拿!”吴母见状立刻会意道,她从屋里找来一个红色塑料袋,装了四个馒头递给吴美玉。 吴美玉拿着馒头离开了。吴母对吴父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闺女现在才五十不到,你还想让她离婚?” “不离婚又能怎样?她找姓白的这么多年,咱们贴补的还少吗?还要再贴补到什么时候?白新银就是个败家子!”吴父骂道。 “好歹闺女老了有个伴。你看指望儿子能行吗?你看看咱家!”吴母说着,向儿子吴富家方向努了努嘴。 吴富和媳妇结婚后,他媳妇就没有喊过吴父和吴母二老一句“爸,妈”,平时见到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吴富的两个姊妹吴美玉和吴香玉回娘家,吴富倒还知道招呼一句,却很少见他媳妇热情招呼。 第12章 出走归来 吴美玉回到家以后,白天不敢开大门,她一回家就把门从里面闩上。晚上把大门闩好后,她还得反复检查好几遍,确认门确实闩上了,才敢回屋。直到吴美玉从吴香玉那里得知,小胡子愿意延长高利贷的还款时间,她才稍微放心一点。 白新银走后,吴美玉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她实在睡不着,只好盯着墙面发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噩梦不断。 吴美玉最近经常梦到单明,她明明知道单明已经死了,可他的音容笑貌却和活着时一模一样。吴美玉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她想起梦中的单明,想到了死。 吴美玉害怕死。村子里曾有好事的人问吴美玉死后和谁葬在一起?也有人和吴美玉说她嫁了两个男人,到时候两个男人会在阴间为争她打架,最后打到阎王爷那里,阎王爷会把她劈成两半,两个男人一人分半个。 吴美玉不想和单明合葬,吴美玉恨单明,如果她当初知道单明早死,她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如果不找单明,她找了别人,说不定她就不会守寡,就不会找白新银活受罪。白新银固然可恨,可单明比白新银更可恨,是单明害她在先,明明是短命鬼,却还和她结婚生孩子,如果她不是因为找了单明守了寡,如果没有他丢下的两个孩子,她怎么会找白新银这样的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吴美玉很少梦见白新银。吴美玉除了梦见单明,她还会梦见自己被老虎追、被火烧、被日本鬼子追杀的梦。 这天,吴美玉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起了床,她打开大门,看见一个人坐在门口大石头上,她定睛一看,居然是白新银。 白新银离家十几日,吴美玉和白新银两人再见时,互相都怔了一下。变化最大的是吴美玉,头发白了许多,两眼充满红血丝,吴美玉比白新银大几岁,现在看来她至少大白新银十几岁。与吴美玉相反,白新银却容光焕发,头发是刚刚理过的,他敞着怀穿着一个皮夹克,露出里面灰咖色的羊毛衫,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鞋,浑身上下一身崭新、一尘不染。 “美玉,我回来了。”白新银站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土,满面春风地说。 “你个死人还回来干什么?有种别回来啊!你这个千刀杀的,就知道作死。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丢下我就自己跑了啊!”吴美玉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别让其他人听见。回家再说,回家再说。”白新银轻声说,他搀扶着吴美玉进了家门,随手掩上了大门。 回到家,白新银什么也没有说,只做了一件事——和吴美玉同房。吴美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白新银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完事了。完事后的白新银坐在床头吸着烟,双眼迷离地看着窗户。 “你是不是想问我去哪里了?”白新银吐着烟圈说。 “你去哪里了?”吴美玉说,她穿好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 “唉,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被人坑了,不想拖累你,就想一走了之。要不是单庆给我发短信,我就真不回来了。”白新银流着眼泪说,“他说回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我反复想想,我确实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你,就回来了。” “你怎么欠那么多债?”吴美玉问。 白新银回答道:“小胡子他们喊我一起玩牌,一开始我老是赢,小胡子提议玩大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谁知从那开始,我一个劲输,我想把钱捞回来,只好向小胡子他们借钱。后来小胡子和我说,我向他借的钱得立字据,不能说是为赌牌,他怕警察抓他,让我找个正当理由。他怕我跑了,非要找个其他人,他说可以说是借钱给单庆用的,我觉得不合适,想来想去,只好说给你妹妹家做生意借的钱。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怎么会输那么多?这些天,我想通了,我被小胡子他们合伙给坑了。” “你除了欠小胡子的,还有六万多是怎么回事?”吴美玉问。 “有几万是几个人一起玩牌,我输给人家的,还有欠小店一两千块钱,是我赊酒喝了。”白新银小声说。 “那拆迁房呢?”吴美玉问。 “拆迁房马上快上房了,到时候再把其他钱补上,就能上房了。”白新银说,他并不知道单庆已经去他老家调查了。 “你还哄我?哪有什么拆迁房?小庆都去过你老家了,他问了你老家那边的人,人家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吴美玉瞪着白新银说。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拆迁房是真的,徐仁义和我保过证的。”白新银坚决否认道。 “你还不说实话,那等小庆回来,你和他说。”吴美玉说。 白新银愣了一下,他气愤地扔了烟头,跳起来骂道:“一定是该死的徐仁义,他骗了我,这个事就是他和我说的。我找他去,我和他没完,他要不赔给我的钱,我杀了他全家!”说着,白新银就想往外冲。 吴美玉一把抱住白新银,紧张地说:“你能别折腾了吗?” “老天不长眼,怎么单坑我一个人啊?小胡子坑了我,徐仁义也来坑我。怎么是个人都来坑我?看我人老 实好欺负?”白新银愤愤不平地说,“美玉,你别拦着我,我得找他们讨个说法。” “你别冲动!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吴美玉劝道。 “还商量什么?我被他们给坑了。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就拉倒,我不能让人骑在我脖子拉屎,让你跟着我受罪。”白新银激动地说。 “你一个人能打过人家吗?”吴美玉说,“等找人商量一下再说。” 白新银叹了口气,坐在吴美玉旁边,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吴美玉,又迅速转移视线。 “新银!”吴美玉也不看白新银,冷冷地说:“我们离婚算了!” “离婚?你说离婚?”白新银说,他没想到吴美玉居然提到离婚,他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吴美玉,那眼神似乎能把吴美玉杀死,他见吴美玉抬起头看他,他马上收回那可怕的目光,换成柔和的眼神。 白新银可怜巴巴地说:“唉,想我来这家十年,吃苦受累养两个孩子,如今他们出息了,你嫌我没用了。” “不是我嫌你,是你太会折腾了。你喝酒,赌博,动不动就走,我也管不了你,眼下单庆买房子的钱也被你给弄没了,我没法和他交待,是他让我和你离婚的。”吴美玉茫然地望着白新银说。 “哼!”白新银冷笑了一声,他听说是单庆让吴美玉和他离婚,立刻收起可怜相,再次目露凶光,威胁道,“别看单庆是吃公家饭的,他还嫩了点,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他还没投胎呢!你给我好好听着!你是我的女人,我让你活,你全家跟着活,你让我不好过,我让你全家跟着陪葬。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我是进去过的人,差点都被枪毙了,我连枪毙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吴美玉被白新银的话吓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新银如此可怕。吴美玉恐惧地看着白新银,哆哆嗦嗦地说:“你……你想干什么?” 白新银见吴美玉害怕了,又缓和了语气说:“美玉,我和你说过了,我也是被坑的,咱们夫妻一场,你好好跟着我过日子,我不会为难你的。” “你千万别胡来!”吴美玉说,她怕白新银对单庆不利。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白新银见他的威胁起了作用,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大方地说。 吴美玉和白新银起了床,两人一道去了吴美玉父母那里。吴父、吴母原来在院子里,他们看见吴美玉和白新银两人来了,四人像约好了似的,都没有言语就进了屋。 刚进屋,未等吴美玉父母开口,白新银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边跪边扇自己的耳光,口中念念有词:“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对不起美玉,我对不起这个家。” “起来再说,快起来!”吴母说,她试图拉起白新银,无奈白新银力气大,死活不愿意起来。最后还是在吴父帮忙下,俩人把白新银扶了起来。 白新银被扶到板凳上,他擤了一把鼻涕,低声抽泣着,他知道今天的“审判”是他必须过去的坎,这个坎过了就万事大吉了。 不等吴母和吴父开口,白新银把刚回到家时对吴美玉又对两人重复说了一遍。说完,白新银扬言要出去砍死两人,吴美玉和她父母赶紧拦住。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就是心太善,谁都敢欺负我。”白新银委屈地说。 吴美玉看着眼前的白新银,想到白新银刚才威胁她的那些话,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白新银? “你给人家那房子钱,人家给你立字据吗?”吴父问。 “当时以为托的是熟人,提立字据不显得见外吗?也就没提这个。”白新银说。 “唉,房子钱肯定是白搭了。欠小胡子那么多钱怎么办啊?”吴母叹息道。 “美玉,单庆说家里一起想办法还钱。他手上估计还有些钱,要不和他商量商量先拿来救救急,等以后我们有钱还他就是了!”白新银建议道。 “单庆不会替你还钱的。他说那些话是想哄你回来的。”吴美玉嗫嚅道。 “他也来骗我啊?”白新银委屈地说,“哎,不就因为我不是他亲爹嘛,要是他亲爹欠钱,我看他能不给还?” “就算他愿意,他媳妇也不会同意。”吴美玉替单庆辩解道。 “哦!”白新银明白了,他说,“他不当家我不怪他。我都替他愁死了,一个大男人,天天被老婆提溜着转。他一个吃公家饭的,还怕找不到老婆吗?” “现在世道变了,现在儿媳妇有几个把老的放在眼里的?其实就是欠揍,‘一日不打,上房揭瓦’,要像以前,揍服帖了,看她还横什么横?包管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吴母说。 “我看俺娘就没有揍过你一下。”吴父插嘴道。 “你娘能一样吗?不讲理,就会摆老婆婆架子,我才不吃她那一套!也不看看你们家当年什么德行?穷得叮当响,我不嫌弃你家都够可以的了。”吴母白了吴父一眼道。 “妈,爸,你们别再吵了。”吴美玉眼看老两口又要争起来,忙开始劝架。 “都怨你,害的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吴母瞪了吴父一眼,一脸严肃地对白新银说,“新银,你知道错了吗?” “大娘,我再不知道错,我还是个人吗?这次我可知道了,小胡子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我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白新银痛哭流涕地说。 “你和美玉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现在单庆也工作了,芳菲也快出门子了,眼看熬出头了,你可得好样的啊!”吴母语重心长地说,“人都有老的时候,年轻的时候不能光想着自己舒服,得给儿女留点念想,以后你还得指望他们。” “我知道,大娘,大爷,我保证,不,我发誓,我要是再不好好的,出门被车轧死,天打五雷轰。”白新银赌咒发誓道。 “你还没回来时,美玉就让我帮你。我和你爸也没有多大能力,我这有一万你们先还债。我和你妹妹说了,她说她的钱都压在货上了,进货也得需要钱。”吴母说。 吴美玉听了她母亲的话,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忧虑地说:“香玉得有意见吧?新银是以李大奎名义借的小胡子的钱。” “新银,你这个事做得不地道,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用大奎名义借钱?”吴母说。 “大娘,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换到现在,他拿刀逼我,我都不能这样做。”白新银悔恨道。 “回头我再说说你妹妹。”吴母说,“你们毕竟是亲姊妹。” 白新银见状立刻表态:“大娘,你放心,你帮我借的钱我有钱一定还,我以后都听美玉的!” 吴美玉心情复杂地看着白新银,白新银再不好也是她的男人,半路夫妻还能怎么样呢?凑合过日子吧!等老了,他收了心,好歹还能做个伴,要是离婚了,她孤单单的一个人,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还不如现在! 在回家的路上,吴美玉忍不住向白新银抱怨道:“十几万啊?就是借到了,咱们哪有能力还?” “明天我找熟人问问,看看能进厂打工吗?看大门也行。美玉,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让你也享享福!”白新银信誓旦旦地说。 “享哪门子福?欠一屁股债还享福?我当初找了你真是瞎了眼!”吴美玉不忿地说。 “你找单明没瞎眼?他还不是把你抛下了自己死了?我起码比单明长得好看吧?”白新银志得意满地说。 第13章 断绝关系 早上,吴美玉接到了单庆的电话,单庆问她:“妈,白新银回来了没有?” 吴美玉一开始支支吾吾不想说:“哦。” 单庆追问道:“到底回来吗?” 吴美玉只好承认说:“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单庆问。 “前天。”吴美玉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单庆埋怨告诉吴美玉道。 吴美玉没有做任何辩解。 “你和他说离婚的事了吧?你这样,离婚协议书在我这里,你明天上午和他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我在民政局等你们。”单庆说。 “不去了,不离婚。”吴美玉小声嘟囔着。 “他不愿意离?”单庆问。 “嗯。”吴美玉说,她不想和单庆说她也不想离。 “好啊!他还有脸不离婚?”单庆冷笑道,“妈,他欠的那些钱怎么欠的?还不是为了赌博、酗酒,拆迁户那个属于诈骗,他属于过错方,你只要起诉离婚,法院肯定支持。你和他说,不去民政局那就法院见。” 吴美玉却说:“小庆,别闹那么大了,新银也是被人坑了。那个房子的钱,是他信一个叫徐什么的村干部给贪了,欠小胡子的钱也是被小胡子他们合伙给坑了。” “这都是白新银和你说的吧?你怎么还信他的鬼话?”单庆反问道。 “新银发誓了,以后不会再胡来。他欠的那个钱不让你还,我向你姥姥还有你姨他们借……”吴美玉说。 “你们真是不可理喻!”单庆冲吴美玉喊道,他不等吴美玉说完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单庆感到心脏“突突”跳个不停,他心里堵得慌。单庆没有想到之前和母亲吴美玉说得好好的,现在她说变卦就变卦。 白新银离家出走以后,单庆一直不停地给白新银发短信,他好话说尽,想方设法劝白新银回来和吴美玉离婚,他以为这次吴美玉应该看透了白新银,可是他显然低估了白新银的能力,这个男人可以让吴美玉欲生欲死。单庆至今还记得白新银逃跑时母亲吴美玉那张死灰色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可他没想到,白新银一回来,几句话一说,她又活过来了。 单庆越想越气,于是拨打了白新银的电话。 白新银走了这些天加上吴美玉反常的表现,村子里一时谣言四起,他一回家就开始四处闲逛,让村里人知道他和平常一样。单庆打来电话时,白新银正在村小卖部门口和人聊天,他看见是单庆的电话,高声笑着和别人说:“我不能陪你们聊了,小庆打电话过来了。” 白新银走到人少的角落,接听了电话了。 “白新银,你为什么不和我妈离婚?你作得还不够吗?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算了 ,你怎么那么没脸没皮?”单庆劈头盖脸地骂道。 “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是你求我回来的,不然老子才不回来哩!”白新银理直气壮地说。 “你骗我们的还不够吗?这些年,你对这个家做了什么,你最清楚!”单庆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事情都清楚了,拆迁房是假的,你那些欠款也是假的吧?那一万块钱也是你偷的吧?你跑就跑了,现在又舔着脸回来,你居心何在?” 白新银用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给我听着,老子来这儿十几年,就弄那点钱就走,也太亏了吧?就算一年一万,也不止那几万块钱。”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还一年一万块?你成天混日子,家里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你这是耗上我们家了,我妈怎么就看不清你的真面目呢?”单庆说,白新银厚颜无耻的话激怒了他,他恨不得飞到白新银这边,把白新银暴揍一顿。 “你快和我妈离婚,你不离婚,我让我妈去法院起诉你。”单庆说。 “哼哼!你问问你妈,她愿意离婚吗?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妈也不想离,你想也别想!”白新银阴险地笑道。 “你怎么不去死?你这样的人也配活着?”单庆骂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死,就是死也得拉着一帮子人死。你说这帮子人会是哪些人?”白新银冷笑着威胁道。 “无耻!”单庆骂道,他气愤地挂断了手机,狠狠地举起手机,最终却没有摔下去。 这时候的单庆,内心波涛汹涌,他恨白新银的无耻,更气吴美玉的糊涂。单庆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他无心工作,再次走到单位外面,给赵子姗打电话。 单庆又拨打了几次赵子姗的电话,她都没接,单庆只好回到办公室等着。过了好一会儿,赵子姗上完了课,给单庆回了电话,单庆走到一个无人的会议室,把吴美玉和白新银的话向赵子姗转述了一遍。 “无耻,太无耻了!”赵子姗骂道,“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败类?” “现在该怎么办?计划得好好的,又全变了。”单庆问。 “单庆,只要白新银在,你这个家也没有指望了,谁沾上谁倒霉。以后我们单独过吧!不要 再和他们联系了。”赵子姗说,白新银这次出走之后,她就意识到,除非白新银抛弃她,否则以她对吴美玉的了解,只要白新银回来,吴美玉便不会离婚,这个想法已经在赵子姗心里盘算了许久。 “那我妈怎么办?就这样任由白新银胡来?”单庆说,他还是舍不得吴美玉。 “你就是在你妈跟前看着,又能怎么样?你以前向着你妈,你妈领情吗?你除了给白新银擦屁股,还有什么用?白新银既然是冲钱来的,他不得手绝不会罢休,这样下去,离婚的不是你妈,是我们俩。你妈现在还年轻,她和白新银混日子就混吧,她逆来顺受惯了,没有你跟着擦屁股,她受苦多了也许还能早点清醒。等她老了,咱们给她养老,现在就由着她混吧!”赵子姗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单庆说。 “我们今天就回去,我们的钱总要有个说法,既然你妈高利贷还得起,我们的钱也要能还的起。你给你妈打电话,让白新银不要出门,再把你姥姥姥爷喊来,他们不是你妈的军师吗?少了他们怎么能成事?”赵子姗说,她心里清楚,单庆太过优柔寡断,如果不趁着这次白新银作恶的机会远离这个家,只要吴美玉在单庆跟前再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单庆又和从前一样了,而这样的日子,她早已厌倦,如果单庆这次不和她站在一起,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了。 “行!我这就和领导请假。”单庆说。 单庆给吴美玉打了电话,和单位请了假,他和赵子姗先后到达约定的地点。坐上了回家中巴车,一路上,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单庆和赵子姗回到家时,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家,她见单庆和赵子姗回来都是拉着脸,有些慌了神。 “白新银呢?”单庆问吴美玉,他不喊“白叔”,而是直呼其名。 “他去隔壁了。”吴美玉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喊他回来,把姥姥姥爷他们也喊来,我有话说!”单庆说着,到客厅坐下,赵子姗也一声不响地坐在他旁边。 吴美玉心虚,她不敢怠慢,飞快地跑到隔壁喊了白新银回家,又到自己娘家喊了了吴父和吴母。 白新银回家了,他容光焕发。身上的皮夹克是他这次出走前花两千多块钱在市里商场里买的,他不仅买了皮夹克,还买了羊毛衫,大衣,皮鞋,里里外外购置了一身行头,花了一万多块钱。吴美玉虽然见白新银添了不少新衣服,却不知道这些衣服值多少钱,她的衣服虽多,却大多是几十块成百块钱买的。 白新银一进客厅,看见单庆和赵子姗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他主动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单庆和赵子姗用愤恨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如果目光能当枪使,估计白新银当时就被打成筛子了。白新银拿了把小凳子,离单庆和赵子姗远远地坐着。 三人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吴父和吴母来了,单庆站起身,却不招呼他们。吴父和吴母坐在三人座沙发上。吴美玉不敢面对单庆和赵子姗,她躲在门口的走廊没有进来。 “白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你的所作所为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今天把姥姥姥爷请来,是做个见证,谁是谁非大家都心知肚明。”单庆做了开场白说。 赵子姗见单庆如此客套,忍不住说:“我们今天来不想谈别的,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有人愿意装糊涂,有些人是习惯了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们不想这样。我们攒的买房钱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就没了,要有个说法。” 单庆接过赵子姗的话茬说:“是的,不能在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白新银,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不是喝酒就是赌博,不是丢钱就是出走。你自己是舒服了,我们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和我妹妹上学连生活费都不够。我原来以为我工作了,生活会好起来,可你不仅恶习不改,还想法设法地坑我们,你知道我们想买房子,居然还编出个拆迁房来骗我们。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怎么下得了手啊?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单庆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开始哽咽,赵子珊给他使眼色,单庆停顿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原来一直想让这个家和正常家庭一样,可我现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像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以后我和子姗不会回来了,你们也不要再打我们电话,打我也不会接了。白新银,我们之间的关系假的就是假的,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以后你也别打着我的旗号干坏事,你敢这样,我就报警,你好自为之!” 白新银坐在那里低着头,鼻涕一把泪一把,不停地用手抹着,单庆看着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更加恶心。 “孩子说得有道理,这谁家还没有个矛盾……”吴父认为是他主持公道的时候了,他开了口。 “姥姥姥爷,还有你们,你们以为帮着还钱是帮我妈,其实你们是为虎作伥、引狼入室,你们既然想包办我妈一辈子,那你们就继续包办吧!我妈就交给你们了!”单庆打 断吴父的话说。 吴父和吴母听了,都不做声。 单庆对外面的吴美玉喊道:“妈,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愿意逆来顺受,你愿意和他继续混日子,你就混吧!你能给他还所谓的高利贷,你也得把我那两万块钱还给我。你不还也可以,只会让我更加恨你。” 吴美玉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单庆站起来对赵子姗说:“我们走吧!” 赵子姗和单庆一起往外走,他们出门时发现吴美玉正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赵子姗见吴美玉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单庆望了吴美玉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和赵子姗一起离开了。 单庆和赵子姗离开后,吴美玉想到单庆刚才说“断绝关系”,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吴父、吴母和白新银听见吴美玉大哭,都走了出来。吴母把吴美玉拉回屋,吴美玉坐在沙发上,像念咒语一般反复重复道:“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吴母劝慰道:“单庆也就是这么说说,这母子是骨血连着的,哪能说断就断?” 单庆一离开,白新银又满血复活了,他一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模样,站起来大声说:“他不就是想要那两万块钱吗?我想法子给他就是,大不了我去卖血。” 吴母说:“我问问你妹妹,问问她能不能先把钱给垫上还给单庆,别让他再为这个钱怨你们。” 吴母劝慰了吴美玉一会,和吴父回了家。回到家,吴母让吴父给吴香玉打了电话。 第1章 难得平静 单庆和家里一刀两断以后,他给单芳菲打了电话,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和单芳菲说了,他嘱咐单芳菲道:“菲菲,白新银自己都说了,他这次回来就是觉得自己卷走那点钱太亏了,他明摆着是冲着钱来的,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他啊!” 单芳菲听单庆说得如此郑重,她说:“哥,我又没有什么钱,他就是想问我要钱,我也没钱给他啊!” “他现在说欠了那么多高利贷,我怀疑他说的也不是真的,但我妈和姥姥他们信他的鬼话啊!他们居然愿意给他还那些钱。你自己打工赚的钱,千万别再给家里了。”单庆说。 单芳菲说:“我知道了。” 单芳菲自从和王飞虎分手后,她自己对这个家也是心怀不满,从那时开始,她也不再给家里钱,虽然吴美玉拐弯抹角问她要钱,她每次都搪塞过去,给吴美玉买各种东西,像衣服、鞋子、包等等,就是不再给吴美玉钱了。 不久,吴美玉从吴香玉那里借了两万块钱打给了单庆,她给单庆打电话,她以为把钱还给了单庆,单庆会原谅白新银,但是她再也打不通单庆的电话了,单庆已经把她和白新银的电话都拉黑了。单庆不理吴美玉,吴美玉心里很难受,她一厢情愿地认为单庆毕竟是她的儿子,母子连心,现在单庆在气头上,他早晚还是会理睬她的。 单庆给单芳菲打完电话没多久,吴美玉也打来了电话,她对单芳菲哭诉道:“芳菲,你哥他不理我了,我知道这都是谁的事儿,一定是赵子姗,是她怂恿你哥这样做的。” 单芳菲安慰道:“妈,我哥他可能是一时生气,不可能不理你的,等等可能就好了。” “这次不一样,他来真的了。”吴美玉说。 “我哥为什么这样做?”单芳菲故意问。 “我刚才不说了吗?因为赵子姗使坏啊!”吴美玉说。 “她想使坏也得有机会啊?因为什么事?”单芳菲问。 “嗨!这事说来话长了,你白叔被人坑了,被坑的钱里有你哥两万块钱。我都问你姨借钱还给你哥了,他还是不理我啊!”吴美玉委屈地说,“你哥和你联系了吗?” “没……没有。”单芳菲说,她没有说实话,单庆嘱咐过她不要和家里提起他打过电话。 “他的心怎么那么狠啊?我辛辛苦苦养他长大,供他上大学,这结了婚,什么都听媳妇的了。我真是白养他了。”吴美玉继续哭诉道。 单芳菲说:“妈,你别哭了,我哥可能也有他的难处。” “不就为了两万块钱吗?我都给他了,还要我怎么样?”吴美玉说。 “白叔只被坑了两万块钱?”单芳菲故意问。 “还有其他的,我又没让他帮忙还一分,我就不信了,我这辈子还还不完这点钱。”吴美玉态度坚决地说。 “其他的是多少?”单芳菲追问道。 “你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底啊?不就十几万块钱吗?你白叔也是被坑的,他哪知道那些人这么坏?”吴美玉说。 “十几万呢!”单芳菲小声说,“妈,你这得还到什么时候?” “对了,菲菲,你手里有钱吗?你这几年也得存一些了吧?你先借给我用,等有钱我再还给你。”吴美玉急切地说。 “妈,我是存了一点钱,不过那钱不在我手上了。”单芳菲为难地说。 “在谁手上?”吴美玉问。 “我哥之前说想买房子,我借给他了。”单芳菲说。 吴美玉听了,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了希望,她说:“那你给你哥打电话,劝劝他,我把钱还给他了,让他别再怨我。” “知道了。”单芳菲说,“我哥挺忙的,等有时间,我劝劝他。” 白新银回来不久,经人介绍,他去了县里一个厂子当保安看大门。 吴美玉每天一睁眼就是想法子赚钱,地里的活要干,农闲时还要到处打工。短短几个月,她先后在服装厂、药剂厂干过,还帮过人家摘韭菜薹、栽树,只要能赚钱,再辛苦的活她都干。 吴美玉每天这样辛苦的生活,她的手上没有一块好皮,一个口子连着一个口子,她这样活着只为了一个目的:还钱,她想着只要把这些债还清了,就不会再这样辛苦了。 偶尔,吴美玉半夜醒来的时候,她不仅忍受腰酸背痛的折磨,还会思念单庆。吴美玉以前有苦可以向单庆倾诉,每到周末,单庆还会给她买点东西带回家。而如今,单庆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吴美玉想起单庆临走时那副恩断义绝的样子,不由地心痛。 有一天,天蒙蒙黑的时候,吴美玉在家做饭,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人喊“妈”,听着像是单庆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赶忙跑出门外,却没有见到单庆的影子,吴美玉再也忍耐不住,她一个人站在路上低声地哭了起来。 中秋节到了,单芳菲回家过节了,她去了爷爷单继承家转了转。 单继承和老伴一开始对单芳菲嘘寒问暖,突然,单继承话锋一转,问单芳菲:“芳菲,你哥和白新银的事,你听 说了吧?” 单芳菲点了点头,她说:“我哥和我说了。” “唉,你哥不容易啊!”单继承叹息道。 单芳菲说:“爷爷,我听说我哥给你下节礼了?” “是哩!上个星期,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镇上,我骑着电动三轮车带你奶奶去了。他把买的东西放我车里,也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单继承说,“都怨该死的白新银,好好的家给糟蹋的不像样,害的你哥有家也不能回。” 单庆已经把家里发生的事和单继承说了,他还让单继承把他和家里断绝来往的事在村子里张扬出去,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不希望白新银再打着他的旗号做坏事。 单芳菲难过地说:“白叔现在也不在家,我哥他们回家也见不着,他干嘛不回来?” “你哥不回家是气你妈啊!白新银毕竟是外人,要不是你妈老护着他,他敢这么作吗?”单继承说,“你爸活着时,也没见你妈对他这么上心,对那个白新银,她都能把心掏给他吃了。” 单芳菲替吴美玉辩解道:“我妈也有她的难处。” “芳菲,你别再替你妈说话了。她有什么难处?以前说养你和你哥有难处,现在你和你哥都拿钱了,她还有什么难处?”单芳菲奶奶说,“这个贱人,你爸是她给害死的,现在又来害你哥。你看她长得那个样儿,一脸克夫刑子相。” 单芳菲听奶奶这样骂自己的母亲,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一脸尴尬,不想再待下去。 “芳菲,你奶奶骂你妈,你心里听着不好受吧?”单继承看出了单芳菲的心思说,“你也别怪你奶骂她,你看你妈做的那些事,还不该骂吗?别说她害了你爸和你哥,就是你,也被害的不轻吧?你的事,我都听你小姑说了。” 单继承的话一落音,单芳菲的脸“腾”地红了,她不好意思地问:“我小姑都和你们说了?” “要是你爸活着,你想找什么样的对象还不是随便挑?你家有他们这两个活宝,也难怪人家不愿意,谁不得吓得趔一趔?”单继承说。 单芳菲想起自己和王飞虎的事,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但是那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她始终记得。 “爷爷,你别说了,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单芳菲说,“我现在挺好的,你和小姑说,以后不要在人前提这些过去的事了,让人知道了不太好。” 单继承点了点头说:“你放心。你小姑也是上次来下节礼,她听说了你家的事,顺口说了你的事。对其他人,她谁也没提。我这也就是和你说说。唉,你妈还不自觉,都不知道自己给儿女造了多少罪?” 单芳菲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面对爷爷奶奶对她母亲吴美玉的指责,她无力也无法辩解。 中秋节时,单庆没有给吴美玉打电话,吴美玉把希望寄托在春节,可是到了春节,单庆还是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吴美玉坐不住了,她让单芳菲给单庆打电话,单庆不接单芳菲的电话,她让她父母给单庆打电话,单庆还是不接。吴美玉想起了单家人,她听别人说单庆给单继承送节礼了,她心里很嫉恨单继承老两口,因为他们享受了单庆的孝敬,而单庆是她累死累活养大的,他却将她这个妈抛在脑后。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单芳菲和张波结婚的日子将近,单芳菲出嫁是一件大事,单庆和单芳菲兄妹情深,吴美玉想无论如何,单庆这次也会回家的。吴美玉兴冲冲地去街上做了头发,又买了几身新衣服。白新银比吴美玉还激动,也怪不得他激动,单庆结婚时他收了三万多块礼钱,这次单芳菲结婚办酒席不仅能收一笔礼钱,还可以向男方索要彩礼。 第2章 买房 单庆和赵子姗从老家回来后,两人像约定好了一样,谁也不再提吴美玉和白新银。远离了那个家,单庆和赵子姗终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地上班、休息,生活变得平静而简单。 和家人断绝联系以后,单庆和赵子姗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生活,两个人已经老大不小了,到现在依然是蜗居在出租房里,两人决定买房。之前也曾动过买房的心思,但看着手里可怜的那点钱,两人一直在等房价下跌,然而房价不仅没跌,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攀升。他们一开始看房时,房价不过两三千多一平米,等他们现在决定买房时已经涨到了五千多了。虽说单庆工作好几年,但家里盖房也好,还账也好,自己和赵子姗还要租房,需要花钱,他也是最近这两年才攒了些钱。赵子姗呢,工作这两年,她省吃俭用也攒了几万。两人左算右算,两人的钱加起来不过十二万,够付90平方大的房子的首付。 两人一有时间就去各个楼盘看房子,期房至少要等两三年,单庆不想等那么长时间,他想买个离赵子姗单位近点的现房,但准现房又有些贵。赵子姗倾向于买二手房,买来就能住。虽然两个人想法不一样,但都觉得对方想的也有道理。于是他们在看新房之余,也通过网上和中介到处看二手房。 单庆上网联系上了一个卖房人,他的房子离赵子姗学校不远,是顶楼七楼,房子是精装房,69平米,要价38万。单庆看过房子照片了,看样子还不错,他给赵子姗看了,两人决定去看个究竟,他们和房主联系周末去看房。到了周末,两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那个小区。 小区很新,入住的人却不少,单庆和赵子姗好不容易从一楼爬到了七楼,两个人累的气喘吁吁,敲开了人家的门。房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看样子是刚刚起床,男主人很热情,带着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在房里到处转悠。房子很小,有两个房间,卫生间和厨房都很小,房主将露台改造成了餐厅,餐厅很矮,单庆走过去要低着头。大致看了一圈之后,单庆和赵子姗借口回去考虑一下,便下楼了。 “你看上了吗?”赵子姗问单庆。 “你呢?”单庆反问赵子姗。 “我没看上,那个餐厅太压抑了,还有那满屋子的贴画,俗不可耐。”赵子姗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单庆笑了,他也表示同意。 几个月过去了,单庆和赵子姗通过网上或中介不停地看房子,有的房子是看上了,可惜房东要价很高,有的是老房子,小区没有物业,到处杂乱不堪。 一个偶然的机会,单庆在网上看房源时看到有一个刚刚上房的小区,有人低价抛售一个两居室85平方米的房子,他联系了房主,房主要价45万,单庆和他还价,对方称这个价格比售楼处的现房价格还低。 单庆闻言果断去了售楼处。那个售楼处还有十几套现房正在清库存,最小的是85平米,最大的130平米,单价在5000到5500之间,房子户型和位置好的价格要高一些,楼层每增加一层另外加50元。售楼小姐带着单庆带着去看了现房,他看中了一个8层的130平米的和一个20层的85平米的,他很激动,马上给赵子姗打电话。 赵子姗接到单庆的电话却一点也激动不起来。之前,单庆看中了一处精装二手房,房主很有诚意,要价不高,把房产证和土地证都还有自己装修用的建材收据给单庆看了,单庆当时也很激动,他喊来赵子姗,赵子姗一看房子位置很偏僻,周围荒无人烟,要步行二十分钟才有公交站台。单庆却很满意,他觉得这个房子的性价比非常高,至于周围配套,以后总会发展起来的。他反复做赵子姗的工作,可是赵子姗就是不同意。 这一次,赵子姗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看房罢了,她说等第二天过来看。可单庆眼看售楼处来来往往的人,生怕房子被人买走,所以他坚持让赵子姗马上过来。 见单庆态度如此坚决,倒引起了赵子姗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房子让单庆如此情有独钟?她坐公交车来到了单庆说的售楼处。 这个售楼处很不起眼,就在小区门口,是二层小楼,门头上竖着“静美花园售楼部”几个烫金大字。 单庆一见到赵子姗,拉着她去找售楼小姐,那售楼小姐正忙着招待其他客人,她让单庆等一下。赵子姗站在楼盘模型沙盘前看,单庆开始滔滔不绝地和赵子姗讲他从售楼小姐那听到的话:“小区刚上房不到一个月,这几套房子都是原先给领导熟人预留的,现在人家不要了,所以才拿来卖。你看,门口就是小学,这儿是中学,看到吗?这是菜市场。你看,这是公交站台,你看多方便?” 不等赵子姗开口,单庆又压低声音说:“要定就抓紧定,你看这多少人来看房子的?再不定就没了。” 赵子姗想起单庆之前联系过这小区一个卖二手房的人,问道:“这房子价格高不高?和你前几天问的那人报的价格相比呢?” “价格差不多,他那卖的是二手房,没满两年,要收税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贷款?这个是新房,贷款什么的都很方 便。”显然,单庆已经在心里比较过了。 “我看那售楼小姐挺傲慢的。”赵子姗小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她就是那个样子,估计是问的人多,要是没人买,你看她还傲什么傲?”单庆同样压低了声音说。 “既然人家那么忙,那我们换个销售顾问问问吧!”赵子姗听单庆这么一说有些生气,故意扬高声音说。 那售楼小姐似乎长了顺风耳,她听见了赵子姗的抱怨,马上和顾客交代了几句,转到单庆和赵子姗这边来了,她见到赵子姗马上赔笑:“实在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有些忙。”说着,她开始推销房子,赵子姗总觉得耳熟能详:这和单庆刚才给她介绍的几乎如出一辙啊! 赵子姗耐心地听完售楼小姐的介绍,提出要去房子里看看。售楼小姐拿上几个安全帽,分别递给赵子姗和单庆,带着两人去看了单庆中意的那两套房子。 “静美花园”小区地处城乡结合部,门口有个保安亭,有两个保安坐在保安亭里,他们看着门口的道闸,进出小区的车辆都要经过盘查才让进。道闸旁边有专门留人进去的门禁,售楼小姐刷卡带着单庆和赵子姗二人通过。小区里的楼房都是33层高楼,人身处其中有些压抑,这个季节是五月份,小区里的绿化还没有长起来,已经有人开始装修,钻墙的声音此起彼伏。 单庆和赵子姗在售楼小姐的带领下在楼房之间穿梭,来到一处座高楼前,他们进入门厅,门厅墙壁和地面贴满了卡其色的瓷砖,看着很气派,有两部电梯,一层四户。他们先去看了8楼的130平方米的东边户,三室两厅两卫,中规中矩的南北通透户型。入户门处有一个小玄关,从玄关走进去,是客厅,客厅朝南,客厅和一个大阳台相连,餐厅朝北,厨房在餐厅北面,一道推拉门将餐厅和厨房相隔,主卧带个卫生间,其他两个卧室小一些。看完8楼,三人又去看了20楼85平方的中间户,这个房子没有130平米房子那么宽敞,是不通透的户型,一进门是餐厅,餐厅的左边是厨房,餐厅的南边是客厅,客厅带个阳台。客厅的西边一墙之隔是主卧,主卧对面是次卧,主卧和次卧之间有个卫生间。 售楼小姐把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带到阳台边,售楼小姐指着远处的风景说:“看,站在这可以看到半个城的风景了。” “是不是太高了?”赵子姗说,她透过阳台的玻璃向楼下望了望,心里有些发毛。 “高好啊!没有苍蝇和蚊子,楼下的噪音听不到,空气也好。”售楼小姐笑着说。 “那倒也是。”单庆想了想说,深以为然。 “这两个房子多少钱?”赵子姗问售楼小姐。 “你问单价还是总价?8楼的单价是5100,总价是66万多,这个房子单价是5400,总价是46万左右。”售楼小姐对房子的价格了如指掌。 赵子姗沉默了,她在心里比较着两个房子,论户型,她看上了8楼,可是8楼价格比这个房子贵了二十多万,她算了算手上那点钱,迟疑不决。 “你们俩的眼光真好,看中的这两套房子比较抢手,最近问这两套房子的客户特别多。”售楼小姐说。 “还有没有其他房子了?”赵子姗问。 “有,但是位置没有这两个好,你看这楼位置多好,不南不北,在正中间,位置很正。这两套房子是给我们老板亲戚留的,人家不要才拿出来卖的,你想啊,留给熟人的房子还能差吗?”售楼小姐回答道。 “其他房子我看过了,一楼和顶楼比较多,还有的楼层比较低,晒不到太阳。”单庆说。 三人看完房子回到售楼处,售楼小姐让单庆交定金,然后去给两人倒水去了。赵子姗拉低声音对单庆说:“就看一次就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单庆的心早已蠢蠢欲动,他说:“现在不定就怕以后想定也没有了,就十几套房子,也只有这两套不错。” 这时候,有销售顾问带着客人签合同,两人坐在单庆和赵子姗旁边的桌子旁。那要签约的客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长得圆滚滚的,穿着一件大花裙子,一头油光光的卷发贴在头皮上,浑身香喷喷的。 单庆走过去问:“阿姨,你买的哪个房子?” “就这个,多少楼来着?”中年妇女问坐在旁边签字的男销售顾问。 “阿姨,是8楼。”男销售顾问谄笑着说,“您买房和买菜似的,都不知道多少楼,真有钱。” 中年妇女被恭维的十分高兴,她兴奋地说:“这是给儿子买的婚房,我自己又不住。” 单庆一看签单的是他和赵子姗刚才看的房子,心里老大不高兴,他仔细看了看合同上的价格,629000元,和刚才那个销售顾问说的价格不一样,便问:“这个价格怎么才62万多啊?” 男销售顾问头也不抬地说:“阿姨付的全款,打了九五折。” 单庆自觉再说下去没趣,他走到赵子姗坐的桌子跟前,赵子姗从头到尾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假装不知,在那悠然地品着售楼小姐端来的 茶。 售楼小姐见单庆来了,添油加醋地说:“哥,你也看到了,咱们刚看的房子已经签约了,没办法,房子太抢手了。那个20楼的你看得怎么样了?你要是想买大户型,还有几套,你再看看?” “那个20楼的价格还能优惠吗?旁边那阿姨优惠好几万。”单庆说,心里有些着急了。 “人家那是交全款才有的优惠。”售楼小姐解释道。 “你再帮我们争取一下。”单庆和售楼小姐商量道。 “哥,你今天定吗?你要是确定定,我和经理申请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们个优惠价,不会太多。你知道,这房子也有不少人盯着了。”售楼小姐说。 “我们商量一下吧?”坐在一旁的赵子姗开口了。 “那好,你们商量一下。”售楼小姐说,她知趣地走开了。 “你疯了,单庆,你第一次来看房子当场就要定了?”赵子姗悄声对单庆说。 “你没看到那个8楼已经被人买了吗?再不买,这个20楼也没有了。”单庆辩解道,“不过我想买这个20楼,总价我们能接受,那个8楼总价太高了。” “我总觉得太仓促了。”赵子姗不安地说。 “你看看来这看房的人,一拨又一拨的,子姗,房子我看够多的了,不想再看了。”单庆有些心烦意乱地说。 赵子姗看着单庆那副疲惫的模样,想到刚才那一幕,无奈地说:“谁让我们没有那样的爹妈替我们操心?不添乱已经知足了。算了,定吧!” 单庆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子姗,他听出了赵子姗的怨意,他不想家丑外扬,也不想和赵子姗因为家里的事再争吵,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买房。 售楼小姐过来了,她问单庆道:“哥,你们用商贷还是公积金?如果是公积金,可以打98折。” 售楼小姐的话正中单庆的下怀,他说:“公积金!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定那个85平米的房子,不过今天没有做好准备,没带银行卡。” 售楼小姐说:“可以先交一万块钱意向金,把这个房子先定下来,这样其他人就不能再买了。” 单庆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他看了看赵子姗,赵子姗并不看单庆,对着售楼小姐说:“我带银行卡了。” 赵子姗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了单庆,单庆跟着售楼小姐去刷卡了,过了一会,他拿着收据回来,他把收据交给赵子姗,嘱咐她把收据收好。赵子姗看了看收据上的内容,把收据塞进包里。她起身和单庆准备离开,售楼小姐微笑着送走二人,告诉他们,这意向金是不算合同总价内的,两周之内带15万首付款来这里签合同。 赵子姗不明就里,等售楼小姐走开,她问单庆:“我们交的一万意向金为什么不算合同总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单庆说:“这是开发商惯用的伎俩,这个意向金不计算在合同内,是为了逃税的,和我们要单价5500一平方,去掉这一万,合同上单价要低几百。”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子姗恍然大悟,“开发商可真精明。” “无奸不商。”单庆附和道。 第3章 借钱 赵子姗和单庆回到出租房,他们把存的钱又仔细算了一遍,总共125000元。 “怎么办?我手上活期的钱还有三千多,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你呢?”赵子姗望着单庆说。 “我先来算算首付是多少?可能不到15万。”单庆拿起手机开始计算,他反复算了两遍说,“加上暖气初装费和燃气费,一共145845块,差不多15万了。不知道还要不要收其他乱七八糟的钱。” “还是不够啊!”赵子姗叹着气说,“要不,我问问我爸妈能不能赞助点?估计他们也没有什么钱,我弟结婚时盖房子花钱,彩礼又花不少钱。” 赵子姗没再说下去,她还记得她和单庆结婚前夕,母亲王桂兰和她发牢骚,说别人家的女儿结婚都给娘家带来不少彩礼钱,她结婚一分没有不说,自己娘家还要倒贴钱,这闺女受了教育还不如那初中没毕业的。赵子姗又想起母亲王桂兰说的那句话:“你没为钱愁过,有什么事都是父母在前面给你挡着了,等你为钱愁的时候就知道钱的金贵了。”此刻,赵子姗体会到了母亲王桂兰的话中包含的真理了。 想到这里,赵子姗说:“我不好意思向家里开口了,咱们结婚时家里还给了我两万。你这边亲人嫌弃我们那地方穷,说你们这边条件怎么怎么好,那你向你那条件好的亲戚们借钱吧!” 赵子姗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当年她和单庆谈恋爱,吴美玉先不说了,就是单庆爷爷单继承、二叔单强明里暗里也看不起赵子姗。单继承当着赵子姗的面说她的家乡是个穷地方,人也穷,单庆二叔单强还问赵子姗的家乡一日三餐能不能见到肉。赵子姗不服气地怼他们:“穷地方也有富人,富地方也有穷人,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难道人人都是百万富翁?” 赵子姗觉得单庆这些亲人真是可笑,他们自以为自己的家乡比她家乡富裕一些,就认为自己比她高一级了,按他们的逻辑,那单庆家乡的猫狗也比她家乡的猫狗要富有了?单庆家穷得叮当响,她上大学时家里每个月给500块钱,单庆每个月是200元,单庆吃个肉丝面条都觉得是奢侈了。 单庆自知理亏,自己和赵子姗结婚时,赵子姗家给了他们两万块钱,赵子姗工作那么多年攒的几万块钱,而他当时除了自己当月到手的工资,一分存款都没有。 “好吧,我来想办法。”单庆说。 单庆心里想着到哪里能借到钱,他家是指望不上的。单庆和母亲吴美玉不联系,再说就是联系又能怎么样?吴美玉现在为白新银的事焦头烂额,单庆的舅舅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姨是向着他妈吴美玉的,和他们开口,他们可能趁机让他与母亲吴美玉和好,可能还有一大堆教训的话等着他。单庆也不可能向同学借,提钱伤感情。现在他只能从他两个叔叔和姑姑那试试。 第二天中午,单庆给爷爷单继承打了电话说了自己买房缺钱,想和叔叔姑姑借钱的事,单继承问:“你想借多少?” 单庆想了想,说一人一万。单继承说他和儿女们说说。 到了晚上,单庆和赵子姗正在吃饭,爷爷单继承打电话过来说:“你叔叔和姑姑问你什么时候来拿钱?” “那就这个星期六吧!”单庆说。 “你回村里拿吗?”赵子姗放下筷子小声问单庆。 单庆领会到了赵子姗的意思,她是不想再碰见他母亲吴美玉,也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他到爷爷单继承家了,总有好事者会带话给吴美玉,依她的个性,她很可能去爷爷家大闹一场。 “爷爷,我不去你家了,你看我在哪个路口等你们?”单庆说。 单继承迟疑了一下说:“你不回来也好,在路口不安全, 我和你叔叔说说,到时候去镇上找个饭店,咱们一起坐坐。我都多久没见你了,爷爷想你了,要是你爸活着……”说着,单继承有些哽咽。 单庆安慰道:“爷爷,我这不好好的吗?你年纪大了,注意身体。那就这么着,等周六,我和子姗到镇上找你们。” 撂下电话,赵子姗见单庆情绪有些低落,说:“老人老了就这样,总希望儿孙常去看看他,等咱们住上新房子,咱们把爷爷奶奶接过来玩。” 单庆被赵子姗这样一劝,想起即将到手的新房,心情重又变好了起来,是啊,等有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小家,生活会越来越好。 时间一晃到了周六,单庆和赵子姗一大早起来,简单吃点早饭,两人便开始出发去车站坐车。他们到了镇上,单庆给单继承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单继承也说不清楚,二叔单强接过电话和单庆说了路线。 单庆和赵子姗根据单强说的路线到达了饭店的一个包间,单庆的爷爷奶奶、单强、单丽都在那里等着了,凉菜也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见单庆和赵子姗到来,众人招呼他们两位落座。 “咱们一家人好长时间没有坐一起吃饭了,今天就差你爸一个人了。”单继承感慨地对单庆说,他看着满屋子的儿女,再看看单庆,想起了早逝了单明。 “今天好好的,你提我哥干什么?”单强不耐烦地 说,“爸,单庆两口子都到了,咱们开始吧!” 单强拿出白酒,单庆站起来,他从二叔手上要过酒瓶,单强也没有和他客气,把酒瓶交给他,自己坐下了。 “爷爷,你身体不好,少喝点酒吧!”单庆给单继承倒了一小杯白酒说。 “今儿,我高兴,给我满上。”单继承坚持道。 “你少喝点吧,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喝多了进医院,还要我来伺候你。”单强说,他看不得父亲逞强的样子。 “二哥说得对,爸,身体重要。”单丽也劝道。 单庆给单继承和单强都倒上了酒,赵子姗给奶奶和单丽也倒了果汁。 “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单庆奶奶和赵子姗说。 “妈,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子姗,你奶奶也是为你们着想,别怪她多管闲事啊!”坐在一旁的单丽说道。 “怎么会呢?好赖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你们关心我们,我知道。”赵子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单庆继续说:“他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孩子好生,家风很重要,孩子和坑蒙拐骗的人在一起能学什么好?” 赵子姗的话立刻让刚刚活跃些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姓白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肚子都是坏水。”单强愤愤地说,“也就你妈,蠢到家了,由着他折腾。” “她愿意过那样的日子谁也挡不了,单庆,你和子姗还年轻,自己的日子要自己做打算啊!”单丽忧虑地说。 “以前你信你妈的话,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她心真狠啊,想让你们把你爸忘了,认那姓白的当爹。”单继承提起吴美玉也是一肚子气,他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是一条狼,喂不熟的狼。” “她就是守不住,你爸去世才多久,她就找人了?咱村里老树他娘守了一辈子寡,她男人去世时,她才二十五啊。”单庆奶奶说,她对吴美玉再嫁不贞一直心存不满。 眼看聚餐要演变成吴美玉的批斗大会,这些话要放在从前,单庆准会发火反驳他们,替吴美玉辩护,可如今,他还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他妈吴美玉明知道白新银坑他,还是袒护白新银。当年,她口口声声说一块花钱,一块攒钱,到头来,花钱的是姓白的,一家子都给他擦屁股。单庆心里凄惨,他以前鬼迷心窍信他妈的话,如果早点看透这一切,也不会把工资都花在家里,更不会落到今天求人借钱的地步。 单庆默不吭声地听着众人对他母亲吴美玉的批判,赵子姗见单庆不说话,猜到单庆是不忍心,她怒其不争地说:“单庆,我们这要买房了,你也问问你妈和那姓白的,把以前说的替你攒的钱拿出来给我们。” 赵子姗的话比众人的话更刺骨耳,单庆的心气的快要爆炸了,他气愤地大声说:“她怎么不去死啊?自己没有脑子由着人耍,想男人想疯了?” 单庆的话把众人给镇住了,一时没人再吭声。过了好一会,为缓和一下气氛,单丽说:“其他话别提了,单庆,你看上的那房子要不少钱吧?我也帮不了太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单丽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推给单庆。 像约好了似的,单强也拿出钱递给单庆,单庆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在接受施舍。 菜很快上齐了,单庆也没心情吃,他胡乱对付几口,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菜,也吃不出菜是什么味道。赵子姗心情也不好,单家人提到吴美玉和白新银,也勾起了她从前的种种回忆,她想起最后一次去单庆家,白新银那虚伪的嘴脸,心里直觉得恶心。 饭后,单庆和单家人告了别,他和赵子姗去了银行,把钱存到银行卡上。两人存完钱,见单庆还是不开心,赵子姗说:“单庆,也许你觉得我和他们说话不中听,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你不能因为她是你妈妈就以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做的都是对的了?”单庆反问赵子姗。 “你没说过,但你的做法默许了。你二叔说话难听,但话糙理不糙,白新银是坏人,你妈为虎作伥,她比坏人还坏。你先别急着反驳,如果没有你妈的纵容和袒护,姓白的又怎么会无法无天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又怎么能有家不能回?”赵子姗认真地说,“刚才我说的你也听到了,家风很重要,这样一个坏人在身边,已经危害到我们了,我担心他将来可能会危害到我们的孩子。他可能为了钱不择手段,还有他的品行也会影响到孩子。” 单庆听着赵子姗的话,沉默了许久,说:“你说的都对,我也知道,我现在也看清他了,以后我会和那个家一刀两断。” “你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总比一起混日子强。你看你们家日子过得什么样儿?一个家庭不怕穷,怕的是有不争气的人。姓白的吃喝嫖赌,有几个正经人能看得起这样的人?我们也做过努力了,是他烂泥扶不上墙,‘自作孽,不可活’。我知道你还是惦记你妈,先不说她的人品,要不是有她娘家还有你一群人跟着擦 屁股,就指她?她早受不了了,她也不想想,她等于把苦难转嫁给了你们一群人,她像个吸血鬼,早晚能吸干所有人的血。”赵子姗还是不放过单庆,单庆越沉默,她越觉得他在犹豫,在心软。 “我已经不理他们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单庆对赵子姗的咄咄逼人有些反感,他说。 “不是我想让你怎么样,单庆,你是成年人,还受过大学教育,出身是我们没法决定的,可我们能决定我们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妈目光短浅,我们不能被她拖着,她过得不人不鬼,我不想我们的生活也是这样,你要知道,我们也要有孩子的,孟母三迁的故事你知道吧?环境很重要!”赵子姗继续发表她的见解。 “我知道,都知道!只怪我心不狠!我现在已经和他们不联系了,以后也不会联系了。”单庆表态道。 “我都想过了,你不可能不管你妈的。她现在才五十岁不到,她想和白新银混日子那就混吧,能混下去就混着,等姓白的混死了,你妈要养老,你出钱我不插手,但别想让我去伺候她,她对我怎么样你都知道。要是你妈先死,姓白的随他自生自灭吧!他是个无赖,如果胆敢来骚扰我们,我就报警。”赵子姗说这话显然是想了很久了,“单庆,我清白一世,居然和你们这样一家子人搅和在一起,不是泼妇,就是人渣,有时候我很想脱离这一切,到西部支教去。” “子姗,你不要那么悲观,姓白的敢骚扰我们,大不了我和他拼命,让我妈痛苦一辈子,看她还有脸在人前说为了我才找姓白的吗?”单庆说,他心里也怨恨着吴美玉,恨她给他带来的种种烦恼。 “为那种人渣不值得!你妈会为你痛苦?只要有男人哄她开心,她才不管子女死活呢!”赵子姗对吴美玉对白新银的死心塌地也十分厌烦。 第4章 装修 赵子姗虽然嘴上说不问家人借钱,但她还是和父母说了买房的事。 挂了赵子姗的电话,王桂兰对赵利民说:“子姗打来电话,说买房的事,你怎么看?” “这不明摆着吗?她自己也说了手里比较紧张,意思是缺钱呗!”赵利民说。 “按说,像他们买房子,人家男方家庭要么出首付,要么多少也得出点钱,你看看她找的这个人家,都乱成什么样儿了?单庆那个继父差点把他们买房的钱都给坑完了。”王桂兰说,“当初她表姑那外甥多好的条件,人家在县里早买好房子了,她倒好,一转手,把人家拱手相送。她真是有福不知道享,想想我都生气!” “谁说不是?我上次赶集碰见小梅了,和她聊了一会儿,她说他外甥又升官了。你再看看单庆,家没有家样儿,别说能帮他什么了,还净拉他后腿!”赵利民说,“子姗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死心,不听劝啊!” “今天她打电话,我当时真想骂她一顿,她当初是怎么说的?不让我管,她的事她自己做主!你这么逞能,别和我们诉苦啊!”王桂兰怒气未消道。 “她也没开口要我们帮钱啊!”赵利民说。 “还要张口要吗?她那意思还不够明显?”王桂兰说。 “她暗示她的,你不理她,装不知道就是了。也得让她长点教训,从小到大,什么都由着她,惯得也太不像话了,得让她吃点苦头。”赵利民故意激将道。 “唉,说归说,你还真准备一点也不帮吗?”王桂兰反问赵利民。 “你说,你帮不帮我都没有意见。”赵利民说,他把皮球又踢给了王桂兰。 王桂兰长吁了一口气说:“也不能眼看着她难为。” “你的意思是帮她点儿?”赵利民问。 “人家闺女结婚,婆家都给一大笔彩礼,她结婚倒好,我们都倒贴两万了,还能再倒贴多少?”王桂兰苦笑道。 赵利民也跟着叹气。 “我想到一个主意。”王桂兰说,“我们借给她两万,然后和她说是借亲戚的,这样咱们只是把钱给她用,不用再贴她,她以后无论如何也得还这个钱。” “这个主意好!能帮她一把,等渡过难关,她还得把钱给我们。”赵利民赞同道。 王桂兰和赵利民商量好后,过了几天,这天刚吃过晚饭,王桂兰给赵子姗打去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王桂兰问:“子珊,你吃过饭吗?” “吃过了,妈,你呢?”赵子姗回答道。 “我也吃过了,单庆没有在家吗?”王桂兰问。 “他啊,还在单位加班,没有回来。”赵子姗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有什么事儿。”王桂兰说。 “哦,我爸呢?”赵子姗问。 “他能干什么?在看电视了。”王桂兰说,“子珊,你上次打电话说你买房还差点钱是吧?” “嗯!凑凑也差不多。”赵子姗说,“单庆问他叔、他姑借了点儿,不过装修是没有钱装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我帮你从你大哥那里借了点钱。”王桂兰说。” 王桂兰所说的大哥名字叫王肖礼,是赵子姗舅舅家的孩子,在省城安了家,他自己干了多年的销售,老婆是省会城市的公务员。 “大哥人真好!他借了多少钱?”赵子姗感动道,“哪天我遇到他,得请他吃饭。” “两万!你别随便说出去,你大哥不让说,这个钱是你大哥瞒着他对象攒的私房钱。他这个钱也不急着用,等你有钱把这个钱给我,我还给他就行了。”王桂兰一听赵子姗说请客的话,心里有些着急,假装淡定地说。 “也行!”赵子姗说。 挂了赵子姗的电话,王桂兰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她对赵利民说:“哎呦,你听见没有?差点露馅了!” “听见什么?”赵利民问。 “你这人真是,光顾着看电视,刚才子珊说的话,你没听见啊?”王桂兰不满道。 “你们娘俩拉呱,我哪好意思偷听啊?”赵利民笑道。 “刚才我和子珊说这个钱是问肖礼借的,她还要请肖礼吃饭,吓得我啊,赶紧又编一个谎话出来。”王桂兰心有余悸地说。 “唉,你说你呀,明明是自己的钱,还非说是向别人借的,你还真怕她借了不还啊?”赵利民笑道。 “你看你喜的和什么似得,看我笑话呢?”王桂兰皱着眉说。 “我哪敢笑话你啊?你不让我笑,那我不笑好了。”赵利民收敛起笑容,板着脸说。 “我和你说实话,我为啥要说是借别人的?我不是怕她不还,是怕咱们不好要这个钱,给出去容易,再要回来难。她对象可能会说咱们当父母的和闺女算的太清,到时候对咱们有意见。”王桂兰说。 “你说的有道理,就怕到时候,她对象再说咱们给子文花那么多钱,给他们这点钱还要回去,他肚子疼。”赵利民 深以为然地说。 “哪天我得和肖礼通通气,真露馅就不好了。”王桂兰说。 “那你就实话实说啊?”赵利民问,“你侄子会不会认为你和自己的闺女都不说实话?人品有问题?” “没事,我就实话实说!肖礼多精明的一个人,他能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用意吗?”王桂兰笑着说。 单庆和赵子姗顺利地买了房子,他们拿到房子钥匙,眼下,装修成了两人头等大事。 只要新房的门开着,总有装修公司找上门来,单庆让这些装修公司量房,做设计,出报价,希望能从其中选出自己心仪的装修公司。一有时间,单庆和赵子姗就坐着各个装修公司的车到处看样板间和工地。 有一家叫凯旋装修公司的报价比其他家公司都低,业务员姓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他和单庆说他们有自己的设计师和专业的施工队伍,还说他们想把单庆的房子装成样板房,所以才报最优惠的价格。也是奇怪了,只要单庆的新房开门,这个方姓业务员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准能在第一时间出现新房里。这个方姓业务员十分热情,他还把经理叫来,他们根据单庆和赵子姗的想法出设计图,经理还很大方地将装修费用的零头抹掉。没有任何装修经验的单庆和赵子姗商量后,决定找这家小公司来装修。 等签完合同,选定良辰吉日,新房开工了。因为是半包,建材主材要业主自己购买,装修公司的经理主动请缨要带着单庆去看建材,说通过他能拿到最低价,因为这些建材商都愿意和装修公司合作,他力荐一些不知名品牌的主材,单庆和赵子姗却并不想买。单庆和赵子姗之前已经到建材市场转了转,也定了一些主材。 装修的过程中,单庆和赵子姗谁有空谁就去工地转转,看看装修情况。单庆和装修的工人聊天,这一聊起来才知道,这些工人根本不是装修公司所说的自己的工人,而是和多家装修公司都合作。这些装修工人不仅和这家装修公司合作,也和其他家装修公司合作,同时自己私下也接活。木工师傅甚至和单庆说不通过装修公司,直接找他做,做柜子的话一平方能少花二十块,厨卫吊顶至少一平方能省40块钱。单庆回去把这些话和赵子姗一说,两人翻开合同看了看,铝扣板吊顶是110元一平米,一平米省去40元的话,是70元。 “装修公司就是赚差价啊!人家木工师傅收70元一平米肯定也是赚的,你说这吊顶的成本该多少?”赵子姗有些震惊地说,“那他们还说是自己的工人,真能说得出口?” “咱们阳台是大落地窗,西边是窗户,东边做柜子,怎么贴墙瓷的面积那么大?”单庆对着合同上的数据喃喃自语道。 赵子姗也跟着仔细看了一下,她惊呼道:“装修公司不会把窗户的面积也算进去了吧?不行,咱们要亲自去量量。” “这还真难说!”单庆说,他心里也直打鼓。 第二天,单庆和赵子姗下班后赶到工地,在工地干活的师傅已经收工回去了,他们拿着尺子量了量阳台,阳台的墙砖部分果然将窗户计算在内,不仅阳台,卫生间和厨房也是同样。 “我们太信任他们了!”赵子姗有些愤慨地说,“这装修公司猫腻也太多了吧?你赚差价还不够,还要虚报面积吗?” “这贴瓷砖的面积多算了,其他不知道的更难说了。”单庆说,“我给他们经理打电话。” “什么经理?就是一包工头,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所谓的装修公司其实就俩人,一个业务员,一个经理。”赵子姗嘲讽道。 “我不管他公司大小,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你赚钱可以,但不能坑人啊!”单庆说。 “不坑人,他们赚什么钱?你看那经理油嘴滑舌的,嘴巴和抹了蜜似的,有个成语叫口蜜腹剑,果然不错!”赵子姗继续讽刺道。 单庆已经拨通了装修公司经理的电话,他按了免提。 “喂,是张经理吗?前几天我在家里整理合同,发现合同上墙砖的铺贴面积算的好像不大对啊?我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我现在工地量了一下,确实算的不对,窗户的面积没给减掉。”单庆在电话里客气地说。 张经理反应很快,他说:“哦?哦!单先生,我这会正忙,等会给您回过去。” “他忙?估计正想理由搪塞我们呢!”赵子姗说,她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他怎么说吧!”单庆不紧不慢地说。 单庆和赵子姗在新房里又转了转,木工开始进场了,地面上散落着锯掉的木工板、木屑,混合着散落的水泥、沙子,现场有些脏乱。 外面的天黑了,单庆和赵子姗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亮起的路灯,单庆感慨道:“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是啊,咱们有自己的小家了!单庆,你还记得吗?咱们上学谈恋爱那会儿,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小区的一个房子阳台前站着一对小夫妻,他们相互依偎着,十分甜蜜,我当时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那样,和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房子里站在阳台看风景,现在居然梦想成真了 !”赵子姗触景生情说,此情此景,勾起了赵子姗往日的回忆。 赵子姗以为单庆会上来拥抱她,没想到不懂浪漫的单庆并未让她得偿所望,而是又开始四处转悠了。 “子姗,我们客餐厅吊顶只走一圈石膏线,会不会有点难看?”单庆站在客厅的位置说,“我前几天看了咱们楼下1802的吊顶做的很漂亮。” “不做那么复杂也好,一来费钱,二来也不环保。咱们急着住,越简单越好。”赵子姗不以为意地说。 “等装好咱们什么时候搬?”单庆问。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装好呢?”赵子姗答道。 “我想装好晾晾味道就搬进来,我是一天也不想租房子了。”单庆说,他在心里盘算着不租房还能省下租金。 “我也是不想租房了。虽说房东人不错,缺啥给配啥,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想添些大件东西都不能添!”赵子姗深有同感地说。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见装修公司经理还未回电话,单庆忍不住又给他打了电话,那装修公司经理说自己还在忙,等改天当面和他解释,说完他挂了电话。 “什么态度?”赵子姗心烦地说,“这和之前没签合同前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当时和苍蝇似的,整天盯着。现在可好,想见他还要预约?” “咱们不要管他了,反正事情已经清楚了,他也别想抵赖。”单庆说,他却很坦然,“走,咱们出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一提起吃,赵子姗又来了精神,她说:“我想吃麻辣烫!” “好,咱们去吃!”单庆爽快地答道。 “你的口腔溃疡好吗?”赵子姗说,她忽然想起单庆最近口腔溃疡又犯了。 “舍命陪君子。”单庆笑道。 “别了,我吃,你看着吧!”赵子姗心疼单庆道,“你喜欢吃拉面,吃碗拉面吧!” “好!”单庆答应道。 第5章 各怀心思 眼见婚期越来越近,单芳菲心里充满了期待。单芳菲不想在家待着,白新银不上班时,在家仍然是一顿也离不开酒,母亲吴美玉除了一如既往地抱怨和咒骂,一点办法也没有。哥哥单庆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单芳菲给单庆打了很多次电话,电话里传来的都是无法接通的忙音,单芳菲心里想哥哥单庆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家里一刀两断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从白新银离家出走回来之后,一年多以来,单庆都不回来,他和家里断绝联系的事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吴美玉为此心神不宁,她走在村里的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家的事儿。 虽然吴美玉当着赵子姗的面一个劲申明他们这边并无彩礼这个风俗,但实际上他们这边嫁女儿也是要彩礼的。娘家向女儿婆家要的彩礼钱越多,说明婆家越重视这个儿媳妇。娘家收下这笔彩礼钱,一部分钱给女儿购置嫁妆,一部分钱花在将来女儿生孩子吃喜面的时候,剩下的钱如何处置要视娘家家庭情况而定。一般情况下,条件好的娘家会把剩下的彩礼钱给女儿攒着,等女儿有需要时再返还给她,但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女孩,尤其是家里有未成家儿子的,这笔钱通常会留着给儿子结婚成家用。 如果放在以前,婆家不给彩礼,吴美玉是肯定不会同意将女儿嫁过去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张波家不反悔这门亲事已经谢天谢地了,吴美玉也急着把女儿单芳菲嫁出去。吴美玉在心里反复算计自己手里那点钱,她打工赚的钱都给白新银还债了,白新银每个月那点工资能够他和家里的开销都不错了。如果张波家不给彩礼钱,这婚该怎么结?难道让她借钱买嫁妆嫁闺女,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吴美玉思来想去,整天焦虑失眠。这天晚上,她又失眠了,忍不住和白新银说了自己的心事。 “新银,醒一醒?怎么睡得和死猪一样?你是一点也不操心!”吴美玉推着身边的白新银,没好气地说。 “啊?什么事?”白新银睡意正浓,敷衍道。 “你说芳菲婆家不会不给彩礼吧?”吴美玉问白新银,又像是问自己。 “不能够!还反了他了!不给就不结婚!重新找!”白新银说,他一听彩礼来了精神,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都怪你,瞎折腾,丢人现眼啊!我的脸都丢光了,再找,上哪儿好找?”吴美玉埋怨道。 “你见过打光棍的汉子,见过打光棍的闺女吗?张波家要不自觉,看我找弟兄怎么收拾他们!”白新银不以为然地说。 “你别胡来!我明天问问芳菲,让她问问张波,探探他家的底!”吴美玉说。吴美玉之前问过单芳菲,但单芳菲总是支支吾吾。 吴美玉并不知道,有人已经给单芳菲提了醒。单继承私下和两个子女商量了单芳菲的婚事,他们担心吴美玉和白新银会借着单芳菲的亲事独吞彩礼,他们不能眼看着这彩礼落到吴美玉和白新银的手里,他们知道,一旦这钱给了吴美玉和白新银,那就等于进了白新银的口袋。吴美玉为了白新银,已经坑了单庆,现在单庆不理她,她为了钱可能会把手伸向单芳菲。单芳菲是单明的后代,他们作为单家人,不能眼看着单芳菲受害,她的彩礼钱打水漂。单丽因为和单芳菲关系走得近,因此由她来做单芳菲的思想工作。 “芳菲,你最近忙吗?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单丽拨通了单芳菲的电话,问。 “我还好。小姑,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单芳菲问。 “是有点事,你这马上要结婚了,婆家说给你多少彩礼吗?”单丽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干脆直接了当地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也问这些干什么?”单芳菲有些纳闷地问。母亲吴美玉问了她好几次,她都没说,小姑单丽也问,难道是受母亲吴美玉所托? “随便问问,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早晚都会知道的。”单丽说。 “张波和我说他家人想给两万。”单芳菲只好无奈说出。 “两万是不多啊,现在都涨到五六万了。你妈妈说要帮你争取吗?”单丽说,她听说是两万这个数字,不免也有些吃惊,这都是几年前的行情了。 “小姑,就我家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好意思和张波家讨价还价吗?有时候我都想,只要能离开这个家,不要彩礼都行。”单芳菲委屈地说。 单芳菲上个月刚刚参加了一个同学的婚礼,人家男方给了女方八万彩礼,一开始男方只愿意给女方六万,但是女方父母不同意,非要八万,否则就不结婚。单芳菲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家是指望不上的,不仅指望不上,不拖后腿已经要烧高香了。哥哥单庆结婚时,家里一分都没花,吴美玉对此经常骄傲地对村里人说自己家不花一分都能把儿媳娶回家。但在单芳菲看来,最主要是因为自己家穷,出不起彩礼钱。现在继父白新银欠了一屁股债,比哥哥单庆结婚时情况还要糟糕。 “那你打算就这样了?”单丽有些惋惜地说,她也知道现在单芳菲家这种情况,人家婆家没有反悔这门亲事已经是万幸了。 “还能怎么样 ?”单芳菲嘴上说,其实她并没甘心,她和张波为这个彩礼钱纠缠了很久,她不想被婆家人看扁,非要增加到六万,张波还在犹豫不决。 “芳菲,这钱你准备怎么办?让你妈妈管着吗?”单丽终于开始说出了要说的话。 “给我妈?姑,你说我能给她吗?”单芳菲明知故问道。 “依我说,其实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你爷爷还有你叔他们都替你着想了。婆家给你的钱,你最好自己管着。你家现在正给白新银还高利贷,你心里可要清楚啊!你哥买房的钱被白新银骗走了两万,前些日子,你哥哥买房缺钱,都愁成什么样子了?我们看着也难受啊!”单丽说,单家人在背后从来都是直呼白新银的名字,单丽也不例外。 “我哥买好房子了?”单芳菲反问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哥哥单庆买房子了,她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买房这么大的事,她和母亲吴美玉作为单庆最亲的两个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是的,他向我还有你叔叔借了点钱。你不要和你妈妈说啊,你哥不让和外人说。”单丽故意压低声音说。 “外人?我和妈妈怎么能是外人呢?” 单芳菲哑然失笑道,在哥哥单庆眼里,她和吴美玉现在都是“外人”了。 “这还不都是那个姓白造的孽。唉……你妈的心全在那姓白的身上了,你爸活着时,她对你爸连对姓白的一半好都没有。你妈这人是怎么了?分不清个好歹啊?”单丽愤愤不平地说。 单丽每次见到吴美玉依然喊嫂子,那是看在吴美玉曾经是自己哥哥单明的妻子的份上,但一见到白新银,单丽总是如鲠在喉。这不是单丽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单家人共同的想法,如果吴美玉改嫁他乡,眼不见为净倒也罢了,但现在白新银住着哥哥单明的房子,单明生前辛苦奋斗得到的一切都被白新银占有了,物是人非,单丽又怎能不难受? “小姑,你别说了!”单芳菲苦笑道,一提爸爸,单芳菲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这么多年,单芳菲始终记得爸爸单明的音容笑貌,多少次在梦里她又见到单明。单芳菲有时候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她骑在单明的脖子上,父女俩高兴地笑着、闹着,有时候她又梦见爸爸单明回来了,她欣喜若狂地抱着他又跳又蹦。 电话的两头,单芳菲和单丽两人都在抹眼泪。 “芳菲,你爷爷和我们不想你跟你哥一样被姓白的坑了。我今天和你说这话,哪天要是你妈知道了,说不定她又得找你爷爷吵一架。”单丽说。 “小姑,你放心,你和我说的话,我和谁都不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单芳菲擦干眼泪说。 “好,你知道就好!你爸不在了,你家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都靠你自己了。”单丽有些担忧地说。 “放心吧,我知道好歹的!”单芳菲会意道。 单芳菲在家时,吴美玉一再问起彩礼的事,单芳菲一直敷衍她,问急了,她没好气地回道:“你老问人家给多少钱,你给我多少钱?” 吴美玉骂道:“臭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好?” “那我谢谢你了!我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单芳菲斩钉截铁地说。 吴美玉闻言,眼里一热,她哭着说:“挨千刀的死鬼啊,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啊?你也睁眼看看,你留下的这两个孬种,天天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儿啊?我上辈子欠你的啊,瞎了眼才找了你啊!” 见母亲吴美玉哭了,单芳菲心软了,她劝道:“你不要哭了,彩礼的事你不要管了,我会给你钱买嫁妆的。” 经过单芳菲多番软磨硬泡,她已经做通了张波的工作。单芳菲和张波说结婚是人生大事,自己不想留遗憾,她不要求自己的彩礼钱比别人多,只要和张波村里最近结婚的人家一样就行,她还会把钱带回婆家,而且自己还攒有三万块钱,到时候就说是娘家陪嫁的,这样双方家庭对外面子上都好看。如果张波家还是坚持只给两万,说明他家不看重她,传出去,别人会笑话她,她也不把自己攒下的三万带过去了,都留给她家里,反正这攒下来的三万打工钱是她结婚前攒下来的。张波想了想,他依单芳菲的话,和父母说如果他们给六万块钱彩礼,单芳菲家会陪嫁三万,而且人家娘家不要彩礼,全由单芳菲带回来。张波父母听说钱能带回来,另外还有陪嫁钱,他们都有些不相信。 张波妈妈问:“真的能都带回来吗?她娘家会不会说话不算话?” “当然能了,这还有假?再说了,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钱,就出两万块显得咱们家好像出不起这个钱似的。”张波故意激将道。 “谁出不起?我和你妈吃苦受累还不是为了你。我是听说她家出事了,她继父不正干,赌博欠了很多钱。我们也是担心给再多彩礼钱也是白搭!要不是觉得你和芳菲处这么长时间了,就冲这样的一家人,我是真不想和他们结亲家。”张波爸爸说出了心里话。 “爸,妈,你们放心,芳菲是芳菲,她家是她家。”张波肯定地说。 “听说她哥已经和她家断绝 来往了,要是真这样,以后养老是不是还要指望她?哎呦,想想,我都头疼,这婚还能不能结?”张波妈妈为儿子的亲事担忧不已地说。 “她家的事儿,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张波纳闷道,他从单芳菲那里听说了一些她家的事,还没有他父母知道得多。 “镇上有一个卖水果的熟人,他家是和芳菲一个村的,上次见到他聊了一会儿,他说的。”张波爸爸说,“以前让你和芳菲愿意,是看她哥条件不错,将来和你们能相互照应,没想到她那个继父那么会作。” “你爸听那个熟人说的这些事后,一个劲后悔。唉,那又怎么办?咱们家是厚道人,也不能随便反悔。”张波妈妈说。 张波妈妈的意思是指张波和单芳菲已经同居在一起,只要张波在家,张波就会把单芳菲带回家。 “芳菲和她家人不一样。实话和你们说吧!那三万块钱是芳菲自己攒下来的私房钱,她家人都不知道。六万块钱彩礼,她说也不会交给家人,都带回来。她还说,如果咱们家不给六万彩礼,那三万块钱也不带过来了。”张波和父母道出了实情。 张波父母互相对视了一下。张波妈妈似笑非笑地说:“她说,她说,她还说什么?她这还没过门,你就这么听她的话?” 张波刚想反驳,只听张波爸爸开口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小波这马上要结婚了,亲戚朋友也早都知道了,这婚赶紧结了就算完事了。说到底,芳菲那继父又不是她亲爹,和她也没啥关系!她还算拎得清,别跟她家掺合在一起就行。” 第6章 结婚前夕 不久,张波家找人看了良辰吉日,让媒人刘泉水通知了吴美玉,张波开着三轮车带着彩礼和礼物去单芳菲家提亲,当着单芳菲亲邻的面,张波并没有把六万块钱现金交吴美玉,而是交给了给单芳菲。吃过饭后,单芳菲一刻也不敢耽搁,她和张波一起到镇上把钱存到银行里。 张波家给了六万块钱彩礼,吴美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没争没抢,人家张波家主动向当地标准看齐,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有了这六万块钱,买多少嫁妆都够了,不仅嫁妆够了,白新银欠的高利贷也能还上一部分。吴美玉私下将想法告诉了白新银,白新银假意推让道:“这孩子的彩礼钱,咱们怎么好占啊?” “这彩礼钱哪个不是给女孩父母的?父母把闺女养大容易吗?”吴美玉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看着办,我没话说。”白新银笑眯眯地说。 单芳菲存完钱回到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吴美玉端着碗,挑了几粒米饭到嘴里,笑着说:“芳菲啊,妈和你商量个事。” “嗯。”单芳菲答道。 “那个彩礼钱我先替你保管,等以后你需要用再给你。”吴美玉说。 “不用,我自己到银行存过了。”单芳菲拒绝道。 “芳菲,你这马上要出门子了,这嫁妆也该看看了,明天正好逢集,咱们一起赶集去?”吴美玉不甘心地说。 “好!”单芳菲爽快地答应了,她扒拉着几口米饭,又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丝瓜,她对吴美玉说,“妈,明天我给你取点钱。” “明天让你白叔和你一起去取钱!”吴美玉看了看身边的白新银说。 “不用,我自己会取,用多少取多少。你想买哪些东西?”单芳菲说,她觉察到了母亲吴美玉的用意,但她假装不知。 “要取还不全部取出来?又不是光买嫁妆?”吴美玉收敛了笑容,放下了碗筷,严肃地说。 “买嫁妆的钱,我会给你。”单芳菲并不看吴美玉,她低着头吃着碗里饭菜说。 “这彩礼钱哪个不是当父母的说的算?”吴美玉生气道。 “买嫁妆,我陪你一起去买,钱我来付,不让你花一分钱。”单芳菲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饭桌。 “你给我站住!”吴美玉吼道。 单芳菲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离开了家。 “你怎么连个屁也不放?就知道喝!”吴美玉夺下白新银手中的酒杯,骂道。 “你让我说什么?”白新银似乎有些醉意地说。刚才的一幕,吴美玉母女俩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吴美玉气急败坏,她离开家去了她父母家了。 吴美玉父母正在吃饭,见吴美玉急匆匆地来,吴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问:“美玉,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不理我,闺女也不听我的!”吴美玉怒气未消地说,她一屁股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起来。 吴母赶紧从饭桌前起来,走到吴美玉跟前,扶着她的肩膀说:“这又是怎么了?” 吴美玉断断续续地将单芳菲不愿将彩礼钱给她的事说了出来。吴母听完,叹了口气说:“闺女大了不由娘,芳菲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了。” “不给就不给吧!你要她的钱做什么?”吴父道。 “你不说话能憋死?”吴母瞪了吴父一眼,怼了他一句。 吴母转过脸来,对吴美玉说:“美玉,好歹让她出嫁,你也算完成任务了。” “妈,我这身上还背着很多债呢!谁能帮我还啊?你看我这手,有一处好皮吗?”吴美玉泪眼汪汪地说,她举着粗糙的双手给吴母看。 吴美玉快五十岁了,由于日夜操劳,她的双手如枯树皮一般,手掌上还有因为打工做活留下的伤疤。从前,吴美玉在干完家务之后总不忘记往手上抹一抹雪花膏,现在每天一睁眼就是赚钱,她早起洗脸时能不忘记抹脸已经不错了,哪里还顾及手呢? 吴母看了看女儿的手,叹了口气说:“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也没有能力帮你还!” “我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啊?儿子见我和仇人似的,闺女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吴美玉说,她知道自己父母没有能力帮自己,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儿女。可一想起自己一双儿女,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了起来。 “单庆现在连我们也不理了!到底是外孙!人家还是和自己的爷爷奶奶亲!”吴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单庆结婚后,原先一到中秋和春节,他会给吴家二老下节礼,这一年多以来,单庆也不来给他们下节礼了。吴家父母听村里人说,单庆还给他爷爷奶奶下节礼,他们有些生气,也无可奈何。 吴美玉听父亲这样一说,哭得更厉害了。吴美玉改嫁后,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和单家人走得近,而现在,事与愿违,单庆居然和自己断绝关系了,和单家人走得近。 “你还说!”吴母见吴美玉哭得厉害,对吴父埋怨道。 “我说 的是实话!还不让人说话了!”吴父嘟囔道,他吃饱了,也不想看吴美玉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起身离开。 “你上哪去?把碗筷洗一下再走!”吴母说,她见吴父要离开,猜到他要去串门。 吴父默不作声地将碗筷收拾干净去厨房了,留下吴美玉和吴母两个人在屋里。 “美玉,你别听你爸胡说八道,单庆现在是赌气,等芳菲结婚时他来家,大家劝一劝,说不定就好了。”吴母安慰道。 “彩礼给娘家,咱们这不都是这样吗?又不是我们家独一户?”吴美玉还有些不服气地说。 “我听村里人说芳菲婆家原来只想给两万?我当时还担心,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看来这是没影儿的事!”吴母说。 “我怎么没听说?谁在后面扯老婆舌头,巴不得我们家不好?”吴美玉恨道。 “听说是从单家人那边传过来的。”吴母说。 “他们怎么那么坏?”吴美玉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是想看你的笑话。美玉,咱们吃口馒头赌口气,不要这彩礼钱,不要让这些人看咱的笑话。”吴母说。 吴母的话有所保留,有些话她没有和吴美玉说。白新银名声本来就不好,借高利贷逃跑一事出来之后,单庆和吴美玉断绝母子关系,这一切一切,全村私下传得沸沸扬扬。吴母原以为单芳菲的婆家如果知道些吴美玉家的事,再趁火打劫,故意一分彩礼不给,以吴美玉家现在的情况,还有什么争的本钱?不给一分钱彩礼,这婚就算结了,背后又会招来多少人议论?单家人传出单芳菲婆家会给两万彩礼,她已经知足了。没想到单芳菲婆家居然给了六万,吴母不知道是单芳菲争取来的,她以为是单芳菲婆家并不知道单芳菲家的事。 “妈,芳菲这死丫头把钱攥得死死的!”吴美玉抱怨道。 “唉,谁的钱也不好拿,单庆不就是个例子吗?”吴母见吴美玉冷静了许多,看见饭桌上还有少许掉落的菜和饭粒,便拿来了抹布抹了抹。 “你爸眼里没有活,也不知道抹一下桌子。”吴母边抹桌子边嘟囔道。 吴美玉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起身告辞:“妈,我走了。” “不再玩会儿?”吴母见吴美玉要走,挽留道。 “不玩了。”吴美玉满腹心事的来,又满腹心事的回去了。 第二天,单芳菲见吴美玉还生气,安慰道:“妈,你别生气了。” 吴美玉闻言,故意道:“我哪敢生气?我高兴着呢!我闺女主意大,不用我操心,我高兴还来不及,生哪门子气?” “今天我们一起赶集把嫁妆买了,不用你掏钱,我给。”单芳菲并不理会母亲的挖苦,一本正经地说。 “你现在比你妈有钱啊,你妈没本事,花一分钱也得求人可怜。”吴美玉继续冷嘲热讽。 单芳菲咬着嘴唇,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想和吴美玉说自己向张波家争取彩礼的事,又担心以吴美玉的秉性会暴跳如雷,她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有私房钱,更不能让母亲知道张波家原来只愿意给两万彩礼钱的事。 单芳菲鼻子酸酸的,但到底是忍住没哭,她问:“妈,我结婚,我哥会来吗?” 吴美玉本来还想继续挖苦单芳菲,单芳菲提起单庆,犹如用一把刀在她心上拉开一条口子,单庆已经有一年多不和她联系了。 “不知道,别问我!”吴美玉吼道,她回到自己房间把门狠狠地关上,坐在床上大声哭了起来。 单芳菲没料到母亲吴美玉的反应那么大,她赶紧跟到房间,安慰道:“妈,你怎么了?” “我怎么这么苦命啊!单明啊,你怎么就狠心走了呢?你看看你留下的这两个孬种,哪个让我省心啊?早知道这样,我当年一狠心嫁到外地,也不在这让人笑话了!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当年是瞎了眼跟了你啊!要是知道你死得早,打死我也不会找你啊!”吴美玉一边哭着一边诅咒单明道。 “妈,你别哭了,妈妈!”单芳菲坐在吴美玉跟前安慰道,她一边用卫生纸给母亲吴美玉擦眼泪,一边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吴美玉虽然哭着,心里却在盘算:单芳菲的婚事由谁来通知单庆?她打不通单庆的电话,白新银和单芳菲也打不通,但她不想向单家人求助,让外人通知吧?又怕别人笑话她,她想到了弟弟吴福。 吴美玉叫单芳菲心软了,她还不甘心,她想用哭来吓唬单芳菲,让单芳菲把彩礼钱交出来。 “我不哭也行,你听话不?”吴美玉看着单芳菲的脸抽噎道。 “我听话,听话!你别哭了!”单芳菲连忙说。 “好,你听话,把彩礼钱给我,我帮你存着!”吴美玉望着单芳菲的眼睛说。 “妈,你别逼我。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单芳菲回答,她心里清楚,这彩礼钱一旦落入母亲吴美玉的手,她一准会把钱拿去还债。 “你还是不听我的话啊!”吴美玉重又哭了起来,“我好 命苦啊!两个孩子没一个知道心疼我的啊!一个不理我,一个不听我的,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妈,你别再哭了。”单芳菲劝道,她见母亲吴美玉不听劝,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喊:“美玉在家么?” 吴美玉和单芳菲听见外面来人了,便都停止了哭泣。吴美玉擦干眼泪,整了整头发,走到门口一看,是邻居赵婶。 “婶,你来了!”吴美玉勉强挤出笑容说。 “你娘俩这是怎么了?”赵婶端着一盘蒸菜,递给吴美玉说,“这是我在地里挖的野菜蒸的,给你们尝尝。” “多亏你还想着我们。进屋坐会儿吧?”吴美玉接过盘子说,赵婶也跟了进去。 她们走进客厅,吴美玉将蒸菜倒进饭桌上的一个没洗的菜盘子里,又把盘子还给了赵婶。 赵婶端详着单芳菲,打趣道:“芳菲,你这眼见就要出门子了,可真快啊!你小时候天天在赵奶奶家转悠!你说人能不老吗?孩子一长大,催我们变老啊!” 吴美玉笑了笑,赵婶是吴美玉多年的邻居了,她比吴美玉只大几岁,只是因为她男人辈分高,所以吴美玉喊她是婶。 赵婶正想说话,电话铃声响了,她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接听道:“好,我带了,我在你美玉姐这呢!” “是小亮,他要出门,问我带钥匙吗?”赵婶挂了电话对吴美玉说。 吴美玉灵机一动,说:“婶,你手机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 赵婶一听借手机,犹豫了一下,吴美玉猜测她是心疼话费,忙说:“电话费我给你。” “说哪里话,要你什么电话费?”赵婶说着,她爽快地把手机递给吴美玉。 吴美玉拿着赵婶的手机,她激动地把手机递给单芳菲,对她说:“给你哥打电话说你结婚的事。” 单芳菲不敢怠慢,她熟练地输入了哥哥单庆的手机号码,电话打通了。吴美玉心里焦急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突然,手机里传出了单庆的声音:“喂,你是哪位?” 吴美玉想哭,她终于听见一年未联系的儿子单庆的声音了,这声音是这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见吴美玉不说话,单芳菲在一旁开口道:“哥,是我,芳菲,还有妈妈。” 单庆一听是妹妹单芳菲的声音,又听妹妹说妈妈也在旁边,他想挂掉电话,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别挂,哥,八月初八我结婚。”单芳菲迫不及待地说,她也很久没有见到哥哥单庆了。 “姓白的在,我就不去!”单庆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 吴美玉在一旁没有开口,但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想到,儿子单庆心里始终恨着白新银,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单芳菲把手机递给坐在凳子上的赵婶说:“谢谢你了,奶奶。” 赵婶在一旁将刚才发生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她家和吴美玉家仅一墙之隔,什么事能瞒得了她?单明活着时,她家和吴美玉家交情不错。后来,吴美玉改嫁,找了白新银,她心里对吴美玉有些看法,也看不惯白新银的为人,她可怜单庆和单芳菲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从小在她眼皮底下和自己家孩子一起长大。 “美玉,你忙吧!我走了!”赵婶对着面无表情的吴美玉说。 此刻,吴美玉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她点了点头。 单芳菲陪着赵婶出了门,赵婶对单芳菲说:“芳菲,你要出嫁了,奶奶替你高兴。别送了,你去劝劝你妈,让她想开点。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知道了,奶奶。”单芳菲答应道,她不想在家待着,自己去爷爷奶奶家串门去了。 傍晚,天快黑的时候,白新银哼着小曲从外面回到家,先去屋后的厕所尿了一泡尿,又蹲在门口抽了一根烟,这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屋里。进了屋子,他见单芳菲不在家,吴美玉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问吴美玉:“做饭了吗?芳菲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见吴美玉不吱声,他用手拉了一下吴美玉。 吴美玉压根没有睡着,她甩开白新银的手,不耐烦地说:“你饿自己做饭吃,喊我干什么?” “呦,这又是谁惹你了?”白新银问。 “单庆说了,芳菲结婚,你在,他就不回来。”吴美玉说,她心里憋闷得很,也不想瞒着白新银。 白新银听吴美玉这样一说,他想起单庆在电话里的质问,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说:“他是看老子不顺眼喽?怎么着?存心和老子过不去?有种的出来练练?老子在社会上混的时候,他妈的还没出世呢!他要不是你儿子,我早把他废了,还轮到他对我指指点点?” 吴美玉怕白新银犯浑对单庆不利,忙坐起来说:“你想干什么?” “老实和你说,我早受够了,老子到这个家来,天天给人装孙子。老子就拿他几个钱,他还恨上老子了。有我,没他?老子不怕,有种冲我来,别躲 起来。”白新银说得热血沸腾,越说越激动。 “你别冲他,冲我来,你弄死我,快弄死我吧!我早不想活了。” 吴美玉说,她抓着白新银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你们干嘛?”单芳菲从外面回到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大声说。 白新银见单芳菲回来,马上换了一副口吻,低三下四地说:“芳菲,你和你哥说,你结婚那天,只要他愿意回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今天我晚上值夜班,你们不要等我吃饭了。”说完,白新银果真往外走去。 单芳菲怒视着白新银离开家,问吴美玉:“妈,你怎么了?” 吴美玉苦着脸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7章 缺席的婚礼 因为马上快结婚了,单芳菲一般周末都回家。吴美玉不再管彩礼的事,她陪着单芳菲去镇上买了嫁妆,吴美玉询问了村里最近刚嫁闺女的人家,按照人家的陪嫁标准买了很多东西,小到暖瓶、洗脸盆,大到家具、家电。小件嫁妆买回家,大件的先预定好,提前一天送到家。这些嫁妆都是单芳菲掏钱。吴美玉还买了被里、被面,拿出自己去年就留好的新棉花,喊来本家儿女双全的媳妇帮忙套了四床被子。 这天下午,白新银晚上要去看工地不在家,单芳菲和吴美玉母女俩在镇上一人吃了一碗米线。她们路过一个卖糕点的摊位,单芳菲知道母亲吴美玉喜欢吃桃酥,自己掏钱买了两斤。 “妈,我结婚那天,我哥会来吗?”单芳菲问,自从她打了单庆的电话,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事。 “不知道!”吴美玉生气地说。 吴美玉抱着最后一点幻想,她知道单庆疼爱妹妹单芳菲,单芳菲的婚礼,他应该不会错过。 见吴美玉生气了,单芳菲不再问了,她知道再问,可能会惹吴美玉发火。 单芳菲毕竟是单家的人,她的结婚大事,吴美玉还是要找单家人商量一下。吴美玉去了单庆爷爷单继承家,和他说了单芳菲结婚的事。双方谈到婚礼上一些仪式,根据当地的风俗,迎亲时,家有兄弟的新娘要被兄弟背出大门,脚不能沾到娘家的泥土,沾到娘家的泥土会带走娘家的财气。单庆不来,就没人来完成这个仪式。 吴美玉只好如实地对单继承说:“单庆说不一定来。” “这么大的事,小庆怎么能不来?”单继承说。 “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吴美玉说,她并没有说出单庆不想见到白新银的事,她希望单继承出面让单庆回家。 “噢,回头我让小强问问他。”单继承说。 过了一天,单芳菲回家去爷爷家玩,单继承让单芳菲回家带话给吴美玉,他已经让儿子单强问过单庆说了,单庆说要他回家可以,但白新银不能参加婚礼。 单芳菲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单庆在电话里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了,她回家把话带给了母亲吴美玉。吴美玉听了,一改往日的急躁,只是沉默不语。 “妈,我结婚那天能不能让白叔出去待一天?”单芳菲恳求道。 “你胡说什么?他是你爸,他不在,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吴美玉皱着眉头道。白新银是她的男人,她想让别人看到她夫妻双全的样子。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单芳菲眼里噙着泪说。 “你也知道你爸死了,你喊他爸,他理你吗?这个家还不是新银给撑着?你现在住的楼也是他给盖的。没有他,你去喝西北风去?”吴美玉说,她对单芳菲的忘恩负义十分恼怒。 “不管你怎么说,我爸只有一个,他死了也是我爸!”单芳菲说完,跑了出去,她知道再争论下去没有意义。 单芳菲跑回了爷爷奶奶家,她在爷爷奶奶门口擦干了眼泪,装出一副微笑的样子走了进去。 她奶奶正在切菜,切菜的案板已经黑得发霉,菜刀也油腻不堪。单继承坐在一旁听收音机。 “爷爷、奶奶!”单芳菲喊道。 “你和你妈说了吗?”见单芳菲来,单继承关小了收音机的声音,问单芳菲。 “嗯。”单芳菲淡淡地回答。 “她怎么说?”单继承问, “她不同意。”单芳菲无奈地说。 “唉,她是怎么想的?要男人不要儿子?”爷爷不屑地说,“你爸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她对你爸这么好过。” “明儿就是她给害死的,她高兴时给个笑脸,不高兴就又打又骂。那么长的耙子打你爸身上,衣服都给拉开大口子了,你爸要没不穿衣服,那一耙子下去,那皮肉能受得了吗?你说她倒有多狠?”单芳菲奶奶停下手中的活说。 “你爸和你妈结婚没享过她一天的福,你妈嫌这嫌那,把自己当千金万两一样,认为嫁到我们家亏了她。”单继承也跟着说。 “不想过你离婚啊,你爸又不是找不到,要早和她离婚,明儿说不定也不会出事了。”单芳菲奶奶愤愤地说。 单芳菲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这些话很尴尬,她印象中并没有见到父母打架的情形,也许是那时候年龄小并不记得,她只记得父亲去世后,母亲吴美玉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的情形。 “爷爷,奶奶,你们别说了。这个婚,大不了我不结了。”单芳菲委屈地说。 “结婚这么大的事,哪能说不结就不结?你不能任性!也是姓白的太坏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就会作?唉,你们好好的一个家给折腾地不像个家了。”单继承叹息道,“你也别怪你哥,老话说‘树易移,性难改’,姓白的这次弄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哥这次做的对,和姓白的混下去,以后还指不定出多大的事。” “我结婚和白叔是两码事,不能因为他,我哥就不来啊?”单芳菲对单庆的做法不满道。 “你哥是想让 你妈断了念想,他和姓白的水火不容。”单继承分析道。 “也和我断绝来往?他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单芳菲说,她觉得单庆做得有些绝情。 “你哥他是伤了心了!你哥以前多孝顺你妈?哪有几个儿子拿到工资一分不留全给自己妈的?他要是多留个心眼,现在也不会这么难了。”单继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要是你爸活着,哪能让你哥这么难?估计房子早买上了。” “哥哥买房子,我听小姑说了。”单芳菲沉吟了一下说,“我结婚又不要他花钱,出个面费什么事?” “你哥有他自己的难处。听说你对象家给了你六万块钱彩礼钱,你听爷爷一句话,这钱你可要自己攥好啊!可不能让人哄去了。”单继承压低了声音,郑重地告诫单芳菲。 “爷爷,我知道你,我和我妈说过了,嫁妆钱我给她,张波家给的彩礼钱一分不动全存着了。”单芳菲听爷爷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 “你知道就好,你马上要出嫁了,以后这边是娘家了,成为人家的人了,过得是人家的日子。你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单继承说。 单芳菲回到家,吴美玉正在家里忙碌着做饭,单芳菲想不动声色地回屋,结果还是被吴美玉看到了。吴美玉劈头一顿数落:“是不是又去那边了?你老去那边干什么?他们能教你什么好?你哥不理我,估计也是他们教唆的。” 单芳菲对吴美玉的话置之不理,吴美玉没好气地说:“去给你白叔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这么晚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见吴美玉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了,单芳菲也没有再和她犟下去,她顺从地打了白新银的电话。 农历八月初八,单芳菲结婚这天,单庆和赵子姗都没有出现。随着一阵阵鞭炮声响,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家门。单芳菲是有哥哥的,单庆没来,也不好由别人来代他背单芳菲,最后是张波抱着单芳菲上了婚车。单芳菲哭了一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没有父亲,哥哥单庆也不在场,对她来说,是终生的遗憾。 当天晚上,招待完亲友,张波家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剩菜残羹。婚房设在二楼,一楼是张波父母住的。新娘单芳菲正在梳妆镜前卸妆,突然她听见张波说:“芳菲,你看谁来了?”单芳菲转身一看,是张波带着单庆来了。 “哥!”单芳菲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了。 芳菲,你和咱哥说会儿话,我下去还有点事儿。”张波说,他识趣地走开了。 “别哭了!”单庆说,他看到妹妹哭,心里也有些难过。 单庆接了单芳菲打的那个电话之后,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单芳菲结婚的日子。单庆踌躇万分,到底要不要回去参加单芳菲婚礼?他恨白新银,怨母亲吴美玉,他不想见到他们。他想起白新银那副丑恶嘴脸,还有他母亲吴美玉在人前装出的那副幸福表情,他心里感到厌恶。他把和吴美玉有关的所有人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就是希望母亲吴美玉死心,也想让村里人知道他和白新银势不两立,让白新银别想再打着他的幌子骗人借钱。如果这次他回去,那么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但是单庆又不想错过妹妹单芳菲的婚礼,这毕竟是她的人生大事。 单庆同赵子姗商量,希望她帮他做一个决定,赵子姗沉思了一番,对他说:“你不想去面对那些人,你可以去你妹妹的婆家。” 一语惊醒梦中人,单庆一下子豁然开朗,他说:“对啊,我可以去张波家啊!那才是妹妹的家。”于是,单庆算准了日子,一直等到天快黑时才出发。 “芳菲,今天我没回去,你别怪我,我有我的难处!”单庆自责地说,他何尝不想参加单芳菲的婚礼,如果不是因为白新银,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我都知道,哥,我不怪你!嫂子怎么没来?”单芳菲说,无论如何,哥哥单庆最终还是来了,虽然没有赶上她的婚礼,但是她更在乎的是哥哥单庆的祝福。 “你嫂子身体不舒服,她怀孕了。”单庆微笑着说。 “啊?真的,太好了!我要当姑姑了!妈妈知道一定很高兴!”单芳菲闻言兴奋地说,她打心底替哥哥高兴。 “唉,正愁没人带孩子呢!”单庆说,他听到单芳菲提到吴美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让妈妈带啊,她肯定愿意的!”单芳菲见哥哥为难,不解地说。 “让她带?和白新银一起?”单庆摇了摇头说,“哪怕找保姆,也不能让姓白的沾!” 单芳菲不再说什么,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嫂子又怀孕了,是双喜临门,她换个话题说:“哥,你吃饭了吗?我让他们给你做点饭。” “我吃过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单庆说着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单芳菲,“这有一千块钱,你拿着吧!” “不要,哥,你买房子也缺钱。”单芳菲说,她把信封塞还给单庆,死活不愿意要。 单庆还是把信封塞给了单芳菲说:“再困难,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没有点表 示。你以后要和张波好好过日子,不要闹矛盾。” 单芳菲陪着单庆下了楼。 “张波,我哥要走了!”单芳菲对楼下的张波说。 “哥,你不再玩会儿?”张波说。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单庆对张波说。 三人走到院子里,张波父母也围过来,客气道:“他哥,你这就要走了?” “我走了,叔,婶,以后芳菲就托付给你们二老了。她要是哪里做得不好,还望你们多担待些!”单庆认真地对张波父母说,因为夜色昏暗,没人注意到他的眼圈已经湿润了。 “那是应该的,芳菲嫁到我们家,我们会当闺女一样待她!”张波父亲说。 单庆走进了他从同事那里借来的小轿车,他发动了车子,打开车窗对单芳菲和张波他们人说:“你们回去吧!” 汽车开动了,单芳菲和张波一直目送着哥哥的车子,直到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成为了新媳妇的单芳菲初尝为人妇的甜蜜,她和张波计划回门后出去蜜月旅行。单芳菲婚后回门,见到吴美玉和白新银穿戴整齐地在家里等着她和张波的到来。单芳菲结婚前两天,单芳菲专门带吴美玉去镇上烫了卷发还染了颜色。单芳菲见到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的白新银,想到哥哥单庆是因为他没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心里有些别扭。见过了吴美玉和白新银,单芳菲和张波又去了爷爷奶奶家和叔叔家,送上了回门礼。转了一圈后,单芳菲和张波重又回到娘家,吴美玉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却不见白新银的身影。 “妈,不要做太多菜,够吃就行。”单芳菲客气地说,虽然已经结了婚,单芳菲还是觉得自己家比较亲切些。 “那哪行?你们进屋里玩。”吴美玉笑着说,快到中秋了,天气并不热,但是吴美玉却热得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你去吧,我在这帮忙。”单芳菲对张波说。 “不要你帮忙,你去玩吧?”吴美玉客气地对单芳菲说。 “妈,我陪你说说话。”单芳菲说,她没出嫁时在家也很少做饭。 “你婆婆对你好不好?没使唤你干活吧?”吴美玉低声问单芳菲。 “没,他妈对我挺好的,什么也不让我干。”单芳菲笑着说。 “现在是刚结婚,等等不知道会不会给你脸色看?”吴美玉还是不放心地说。 “不会的,妈,他妈不是那样的人。”单芳菲依然笑着说,这几天和做梦似的,她结婚了,到了另外一个家庭,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到他家,你不要做饭,你就说不会做饭。做了一次饭,以后都是你的活了。”吴美玉指点道,她和单芳菲说话,手上也没闲着,一会切肉,一会洗菜。 “妈,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说得和真的一样。”单芳菲说,她觉得吴美玉说得很好笑。 “电视上经常这么演,婆婆和媳妇是天敌,你可要小心你婆婆了,小心她治你。”吴美玉说得一套一套的。 “电视上演给人看的,你别信那个。妈,结婚那天晚上,我哥去看我了。”单芳菲小声地说着话。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吴美玉站在那里僵住了,手里还拿着剥了一半的蒜,半晌,吴美玉才回过神来,迫切地问:“你哥和他媳妇都去了?” “嫂子没来,她怀孕在家了。”单芳菲说。 “怀孕了?几个月了?”吴美玉问。 “不知道,他们在县城买房子了。”单芳菲说。 “怀孕了?还买房子了?”吴美玉苦笑道,“我这个当妈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孙子了?我要当奶奶了。”吴美玉像着了魔一样不停地絮叨,明明已经洗好的菜,她又放进水里再洗。 “妈,你没事吧?”单芳菲说,她本意是想让吴美玉高兴,没想到吴美玉的反应这么强烈。 “你哥还说什么了?”吴美玉问单芳菲。 “他没说什么。”单芳菲努力地回忆着单庆说过的每一句话,回答道。 “他没提到我吗?”吴美玉不相信地看着单芳菲问。 单芳菲不想伤母亲的心,于是撒了谎说:“他问了,问你身体好不好?” “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没有忘记他妈。”吴美玉说,她捂着脸呜咽了起来。 “妈,你别这样,让别人看见不好。”单芳菲安慰道。 “对,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吴美玉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她往外看了看,唯恐让张波看到。 吴美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好的这一顿饭,单芳菲这次回门带来单庆的消息让吴美玉欣喜不已,单庆还在关心她,她重又看到了希望。 第8章 风平浪静 吴美玉知道赵子姗怀孕的事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吴美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老的一天,但现实摆在面前,她即将成为奶奶了。一开始吴美玉感到很欣喜,但欣喜之后却是担忧。 那天单芳菲回门,吃过午饭,单芳菲和张波小两口骑电动车回家了。 白新银躺在沙发上用牙签剔着牙,吴美玉顾不上收拾桌子,她第一时间把赵子姗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白新银:“新银,我和你说,小庆他媳妇怀孕了。” 白新银听了,只是淡淡地说:“怀孕就怀孕吧,结婚生子很正常啊!” 见白新银不咸不淡地说话,吴美玉有些失望,她皱着眉头对白新银说:“你说得对,单庆又不是你的儿子,你是不用管!” 或许是这句话起到了效果,已经有醉意的白新银往半空中吐了牙齿里剔出的肉渣,对吴美玉说:“你让我怎么管?我把他当儿子,他把我当老子吗?说不理就不理,我要是他亲爹,他能这样对我?别说少这点钱,就是再多,当儿子的也得跟着还。” “你亲儿子帮你还一分钱了吗?”吴美玉反驳道。 “我亲儿子?哼,我没养过人家一天还能指望人家什么?单庆可是我养大的!”白新银振振有词地说。 “是你自己养大的?我就没有一点功劳?”吴美玉反问道。 “你有功劳,都是你的功劳!有什么熊用?他不照样连你也不理吗?”白新银说,“他们这样对你,你还想着他们干什么?” “你还真准备一辈子都这样?”吴美玉问。 “那还能怎么样?让我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也不稀罕啊!”白新银说。 “等你老了呢?谁养你老?”吴美玉问。 “想那么多干什么?还说不定能活到哪一天呢!人生在世,吃饱穿暖,逍遥自在,其他的不去想!”白新银说。 吴美玉见白新银油盐不进,喃喃自语道:“他们两口子都上班,孩子谁给带?” “爱谁谁,反正不是我带。”白新银不耐烦地扔了手中的牙签,起身去卧室睡觉去了,不一会儿,他便打起了鼾。 吴美玉独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收拾了桌子,把盘子和碗扔进盆里,用洗洁精泡着,她也不想在家待,去她父母家了。 吴美玉到了她父母家,只见吴母正站在院子里喂鸡,她跟前围着一群鸡,这些鸡一个个点着头吃着吴母撒下的玉米粒。 “妈!”吴美玉轻声喊道。 “哦,美玉你来了。”吴母说答应道。 “妈,咱们进屋说吧!”吴美玉拉长着脸说。 “走,走,咱们进屋去。”吴母说,她听吴美玉说进屋,知道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也不敢怠慢,和吴美玉一起进了屋。 “坐吧?”吴家母亲说着,自己坐了下来,又从旁边拿了一个板凳递给吴美玉,吴美玉接过板凳,也坐了下来。 “妈,你知道吗?小庆媳妇怀孕了。”吴美玉对吴母说。 “啊?这是好事啊!你听谁说的?”吴母高兴地说。 “芳菲说的,她结婚那天,她哥去她家看她了。”吴美玉望着吴母说。 “哦,单庆那天没来这边,去那边了。”吴母说,她见吴美玉不太高兴,赶紧补充道:“去哪里都一样。” 吴母的话触动了吴美玉的神经,她的眼泪“唰”得下来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唉,美玉,都怪妈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吴母赶紧劝慰她。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听芳菲说,小庆还问我了。他都一年多不理我了!”吴美玉捂着脸哭说。 “你别哭了,这母子连心,单庆还是想着你的。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吴母继续劝吴美玉说。 “他媳妇怀孕了,孩子以后谁给带?”吴美玉问吴母。 “谁给带?她娘家妈能给带吗?”吴母说,她心里想着吴美玉以前对赵子姗的态度,她觉得赵子姗是不会让吴美玉帮忙带的。 “她还有一个弟弟都结婚了。”吴美玉说完,停顿了一下说,“带孩子是当奶奶的责任,我不给带,他们会怨我吧?” 吴母说:“他们不让你带,又不是你不给带,他们怨不着你。” “那倒是!”吴美玉说。 “美玉,他们要是让你给带?你愿意带吗?”吴母认真地问。 “让我带我就带,不让我带我也没办法。”吴美玉说得很干脆,心里却在犹豫。 “要是你不帮,说不定他们这辈子也不会理你了。等你老了,就算单庆有心养你,儿媳妇的脸色你能受得了吗?人家最难的时候,你没帮,儿媳妇到时候有话对付你的。”吴母说得恳切,她为女儿吴美玉的将来担忧。 “我不要他们养,我和新银一起过,新银要是死在我前边了,大不了我喝农药随他去。”吴美玉激动地说。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人老了,不中用了,不靠儿子又靠谁?你好不容易熬到单庆有出息了, 这该享福了,事情又弄成这个样?唉,这都是命,由不得人。”吴母说,她想起了单明的早逝,想起白新银的所作所为,不由地为苦命的吴美玉感到悲哀。 吴母的话打动了吴美玉,她为难地说:“那就算我想给他们带孩子,新银对小庆有意见,他不让带怎么办?” “你和他说了吗?他怎么说?”吴母也有些担忧。 “他和小庆是杠上了,他们俩真成冤家了。”吴美玉说,她在白新银和单庆中间两头为难,她既舍不得丈夫白新银,又舍不得儿子单庆。 “单庆毕竟不是他的亲儿,再说就是他亲儿,他都不管,还管这假的吗?”吴母说,“你不能都听他的,你得为自己老了打算。” “妈,我也不想带孩子,我怕的是不给带,再得罪小庆两口子。”吴美玉说。 “你别想这么多,说不定,单庆不让你给带孩子呢!单庆要是想让你给带孩子,他肯定会找你的。”吴母思索了一下说。 吴美玉看着她母亲点了点头。 中秋节前夕,单芳菲和张波一起回娘家下节礼,因为是新婚后第一个节日,他们买了很多礼品。单芳菲把大部分礼品给了吴美玉,又和张波一起一人提着几包礼品去了单芳菲爷爷单继承家,从单继承那里回家后,他们又提了东西去了吴美玉父母家。 单芳菲和张波回来下节礼,按说吴美玉应该很高兴,但她心情却很复杂,她看到单芳菲小两口,很自然地联想到单庆小两口。 吴美玉心里想,上一个中秋节,单庆和赵子姗没有回来,这个中秋节,看样子他们还是不会回来。 单芳菲和张波下完节礼,两人说说笑笑回来了。 “妈,你做什么好吃的?”单芳菲走到厨房对吴美玉说。 吴美玉笑着说:“你们回来了?都去屋里坐吧!我这一会儿就好!” “张波,你去屋里吧,我和妈聊一会儿天。”单芳菲对张波说。 张波点了点头,自己去了客厅。 “妈,就咱们三个人,简单吃吃就行。”单芳菲看着案板上的菜说。 “也没做多少,你带的烤鸭和凉菜,我烧个排骨和鸡,再炒俩小炒,六个菜!”吴美玉说。 “不少了!一人两个菜了。”单芳菲说,她拿起一个烤鸭腿吃了起来,“妈,这个烤鸭可好吃了,张波家经常买,我心想着哪天也得买给你尝尝!今天去街上买东西,顺便就买来了。” “张波家生活怪好的,经常吃烤鸭。”吴美玉羡慕地说。 “他爸经常出车,不能喝酒,就爱吃,什么天南海北好吃的,他看到了都得买来尝尝。”单芳菲笑着说。 “你老婆婆真享福!她也跟着沾光啊!”吴美玉说。 “那是啊!不过她也挺能干的,我公公出车不在家,家里什么事儿都得指着她。”单芳菲说。 “哟,那还真能干啊!这么能干,电视台也没采访采访她?让她做报告?”吴美玉嘲讽道。 “妈,你吃醋了?”单芳菲笑着低声说,“她能干不好吗?这样,你闺女我不就不用干了吗?” 吴美玉想想单芳菲说的有道理,她说:“让她能干去吧,只要不让你干就行。” 锅里的排骨炖好了,吴美玉把排骨用大碗盛出来,开始烧鸡。 单芳菲拿着筷子夹起一个排骨边吃边小声说:“妈,我和你说实话,她妈炒菜没有你炒得香。” 单芳菲的话极大地满足了吴美玉的虚荣心,她笑着说:“还算你有点良心!” 吴美玉把一堆佐料放在油锅里炸香,把鸡倒进去翻炒,又加了老抽和盐,舀了一舀子水倒进锅里,开大火炖了起来。 “芳菲,你哥最近和你联系吗?”吴美玉问单芳菲。 单芳菲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刚才给你爷爷下节礼,你爷爷说你哥给他们下节礼吗?”吴美玉问。 “我没问,不知道。”单芳菲说。 “哎呀,你怎么忘记问了?你哥去年两个节都给他们下节礼了。”吴美玉说,她想起这个事有些愤愤不平,“你见过你哥这样的吗?自己爹妈不理,给自己爷爷奶奶下节礼,他们养过你哥一天吗?好处都让他们落到了。” “妈,我哥买房子,爷爷他们帮钱了。”单芳菲小声说。 单庆买房子向单家人借钱的事,单芳菲之前已经告诉吴美玉了,吴美玉不仅不感激,反而很嫉恨,她说:“不就借几个钱吗?又不是白给!我养他这么多年,那用钱算,得花多少钱?” 单芳菲见吴美玉动了气,劝道:“妈,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别太当真。” 吴美玉说:“唉,不能提,一提这些我都气的肚子疼。” “什么味儿?”单芳菲吸了吸鼻子说。 吴美玉一闻,打开锅盖一看,大声说:“糊了,糊了!” 和吴美玉预料的一样,这个中秋节,单庆和赵子姗没有回来过节。 中秋节一过,单芳菲和张波出 去旅游了,他们在外面玩了一星期才回家。 第9章 谁来带孩子 妊娠期的剧烈反应让赵子姗十分难受,恶心、呕吐,除了酸的东西,其他东西都难以下咽。从前身体素质不错的赵子姗现在度日如年,但一想到身体里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她身体里茁壮成长,又让她充满了期待。 好不容易熬过了头三个月,赵子姗又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中,产检时担心孩子的发育情况,吃饭时担心吃的东西是否有农药残留,生病了担心吃药会危害孩子,遇到猫狗,担心猫狗身上有细菌和寄生虫……最让赵子姗焦虑的是孩子生下来,没人帮忙带。单庆母亲吴美玉是不能指望了,自己的母亲要带弟弟家的孩子,也不能过来帮忙,把孩子放娘家,自己又舍不得,找保姆,又怕保姆虐待孩子。 赵子姗的同事圈里流传着几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有一位同事曾经请了住家保姆带孩子。一天,她上班后有事突然回家,发现保姆躺在沙发上,脚伸在茶几上,她一岁多的儿子正在吮吸保姆的大脚趾。同事和保姆大吵了一架,保姆自知理亏,最后拎包走人了。后来,那个同事的孩子长大了,有爱开玩笑的同事会打趣他:当年保姆的脚丫子味道如何?另外一个同事比较谨慎,她把孩子交给自己母亲放在老家养,她母亲同时带着自己弟弟家的两个孩子还有她的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孩子两岁多快上幼儿园才被接回父母身边。学校有职工宿舍,那同事想着孩子大了,什么都会说了,她又在学校,没有课时也可以回去看一眼孩子,于是请了一个白天的保姆。保姆帮忙带了两个月,一切倒相安无事。有一天,她没课回宿舍,听见保姆正在宿舍和孩子说话,只听保姆说:“你把鼻涕吸肚子里去,吸不进去用衣服蹭。”同事愤怒地推门进去,把保姆吓了一跳,她看见保姆正往自己包里装她平常给孩子买的零食,孩子呢,拿着玩具在玩,鼻涕抹掉满脸都是,衣袖上也是鼻涕。后来,这个同事辞退了保姆,把自己父亲喊过来帮忙带孩子。赵子姗把这些故事讲给单庆听,单庆也很为难。让他单庆为难的不仅是无人帮忙带孩子,还有请人带孩子需要花费的费用,他们最近贷款买了辆小轿车,除了房贷之外,他们每个月还要还几千块钱的车贷。 妊娠反应过去后,赵子姗的胃口越来越好。为了照顾怀孕中的赵子姗,单庆打算承包家里买菜做饭的活,但单庆并不会做饭。单庆切土豆有自己的方法:先把圆滚滚的土豆切下一片,将这一片切成土豆“丝”,说是土豆丝其实是和筷子一般粗的土豆条,然后他再切下一片土豆,再把这片土豆切成“丝”,如此反复。赵子姗实在看不下去单庆这样切土豆丝,于是示范给他看,先把土豆切成一片片的薄片,然后将这些土豆薄片叠成原来土豆的形状,紧接着再快速地用菜刀将这些土豆薄片切成细丝,赵子姗切土豆丝的速度很快,切出来的土豆丝又细又均匀。单庆对赵子姗的刀工啧啧称赞,他模仿着赵子姗的样子切土豆丝,果然比之前的进步了很多,但和赵子姗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单庆的厨艺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发挥总是不稳定,有时候炒菜炒糊了,有时候菜炒得半生不熟,有时候盐放多了咸得齁人,有时候又淡得没有滋味。赵子姗偶尔忍不住奚落单庆一番,单庆倒也坦然接受。 赵子姗想吃野鱼,单庆自己买了鱼竿,周末去县城附近一条河边钓鱼,但他一条鱼也没钓到过,后来,他不再钓鱼了,专门到河边溜达看人钓鱼,从钓到鱼的人那里买鱼。鱼买回家了,收拾鱼又成了难题,几乎每次收拾鱼,单庆都会受伤,不是被收拾鱼用的剪刀伤到手,就是被鱼刺刺伤手。赵子姗见单庆受伤,埋怨他笨手笨脚,和他说她不想吃野鱼了,让单庆买菜市场的鱼,菜市场的鱼是收拾好的,回家只要冲洗一下就可以了。收拾鱼的问题解决了,烧鱼又出了问题。赵子姗喜欢吃红烧鱼,单庆不会做,他按照菜谱和赵子姗的指点做了红烧鱼,味道总是不好。赵子姗只好拖着笨重的身体自己做,鱼是做好了,但赵子姗却没了胃口,她闻到鱼腥味和油烟味都恶心得要吐。 平日里,赵子姗和单庆都要工作,早上各自去单位,晚上下班才回家。对赵子姗来说,单庆做的饭还不如单位食堂的饭菜味道好,她有时候从单位打了饭回家当晚饭吃,又担心剩饭对孩子不好。为了吃到可口的饭菜,除了早饭由单庆做以外,晚饭都由赵子姗来做。 单庆买菜还闹过笑话。一次,赵子姗让单庆买蒜苗,叮嘱他说前两天她买蒜苗是三块钱一斤,让他心里有个数。没过一会儿,单庆兴冲冲地提着菜回到家,他得意地对赵子姗说:“子姗,现在蒜苗特别便宜,才一块五一斤。” 赵子姗不相信,她打开单庆买来的蒜苗一看,笑着说:“你买的哪里是蒜苗,明明是小葱。” 单庆不相信地问:“不可能!” “你还不信,你闻闻。”赵子姗说着,撕下小葱的叶子递给单庆。 “还真是小葱啊!”单庆说。 “你在哪里买的?老板怎么骗人呢?找他去!”赵子姗说。 “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单庆恍然大悟道。 单庆告诉赵子姗,他走到菜市场的一个摊位前,指着 一捆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葱对菜贩子说:“老板,这个蒜苗多少钱一斤?” 菜贩子顺水推舟地说:“一块五。” “哈哈,你还出身农村呢,连葱和蒜都分不清。”赵子姗听了单庆的话,笑得前仰后合,她打趣单庆道。 “以前都光顾着读书了,谁关心这个啊?”单庆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赵子姗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单庆平时工作比较忙,很少能按时下班,有时候周末也要去加班。赵子姗虽然怀了孕,走路没有以前那么快,但像拖地、擦洗、买菜、做饭,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仍和往常一样去做。单庆见赵子姗挺着大肚子辛苦地做家务,自己又照顾不了她,心里十分愧疚。单庆和赵子姗提过几次让赵子姗的妈妈王桂兰来照顾她,赵子姗都拒绝了。赵子姗和单庆说,她弟弟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她弟媳在家带孩子,她妈妈还要照顾她弟媳和小孙子,她妈妈来照顾她,她弟弟可能会对她妈妈有意见。 又过了几个月,赵子姗快要临盆了,医生和赵子姗说过了37周随时都可能生产。赵子姗不想太早请假,单位的产假是128天,她想把产假更多地花费在照顾孩子身上。 单庆坐不住了,他担心哪天赵子姗突然生了,身边没有个人在,那样太危险了。单庆的脑海里有个念头反复在翻腾,他想让他妈妈吴美玉过来照顾赵子姗,但这事要先征求赵子姗的意见。 “子姗,有个想法我憋了很久了,你这马上要生了,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天晚饭时,单庆对赵子姗说。 “什么想法?”赵子姗一边咀嚼着面条一边说。 “让我妈来照顾你吧,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单庆说。 “她?她怎么来?”赵子姗说,她也想过让婆婆来,但是她一想到白新银,眼光立刻暗淡了,“她来,白新银也要来,等于引狼入室。以前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不让他来。”单庆坚决地说。 “你不让他来,他就不来了?你能做了谁的主?你还不想让他赌、让他混呢,他听你的吗?哎呦,他踢我。”赵子姗说,她想起了白新银从前的所作所为,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了,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知到了妈妈的愤怒,猛然动了一下。 “你别激动,让我想一想,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我妈来,还能让姓白的不来!”单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对,让他们离婚!只要离了婚,他没有资格到我们家来。” “离婚?你说得容易,你妈愿意吗?白新银都跑了,她还惦记着替他的狐朋狗友出礼钱呢,让她和白新银离婚,可能吗?我就奇怪了,都说半路夫妻不同心,你妈怎么就那么铁了心跟着这个人渣呢?”赵子姗也不吃饭了,滔滔不绝地说。 “说这些话有什么用?问题是谁来照顾你?好,就算你再能干,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我只有10天的陪护假,你产假结束了,孩子谁来带?你妈要带你弟的孩子,保姆带你又不放心,你说怎么办?”单庆激动地说。 “哼!我怎么找了你这家人?”赵子姗发牢骚道,她被单庆说得无话可说,是的,现实是严峻的,她不可能辞职带孩子,可孩子总要有人带。 “现在说这话都晚了,孩子都快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单庆说,他不想和赵子姗争吵。 赵子姗沉默了,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说:“就算你妈不给带,你将来也要给她养老。她现在跟着白新银还债,还也是白还,旧债还了,新债又来,什么时候是个头?等她以后老了,需要人伺候了,又得来找我们?” “是啊!如果借这次机会让她和白新银离了婚,不就能彻底摆脱了他吗?”单庆见赵子姗松了口,心里窃喜道。 “你是想让她摆脱白新银,对我来说,她怎么样我不管,只要不来干涉我的生活就行。再说她给我什么了?她以前嫌弃我,拐弯抹角地说各种怪话,从我去你家到结婚,她给我买一样东西吗?”赵子姗愠怒道。 赵子姗的话让单庆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他说:“那你说怎么办?” “她是你妈,她生了你,以后你养她我不管,但是别想让我养她,法律上也没有规定儿媳必须养婆婆的。”赵子姗面色冷峻,一本正经地说。“唉,别人的父母都是想方设法给儿女分忧,她呢?找了个什么玩意,给儿女造多少罪?” “你以为我不烦吗?你养不养她没关系,我怎么办?她是我妈啊!我想好了,这次她要是不帮我带孩子,还是宁愿和白新银鬼混,将来她老了,我顶多给点钱,也不会管她的。”单庆一脸凝重地说。 赵子姗望着单庆,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说:“赶紧吃饭吧?饭都凉了。” “你同意让她给带孩子吗?”单庆追问道。 “她愿意带就带,将来她老了我也不会为难她。但是白新银这个人不能沾,他这个人是个混子,人品恶劣,这样的人在身边,我不放心,怕他再作恶,也怕孩子受他影响不学好。”赵子姗说。 “是的,她不离婚,肯定不能 让她带!”单庆语气坚定地说。 第10章 左右为难 因为嫌种果树太累,吴美玉索性砍了果树,改成两季,冬季种小麦,夏季种玉米,种和收都用机器,省去了不少人工。吴美玉农忙时在家干活,农闲时到处打零工。白新银在工地当保安看大门,工资不高,日夜两班倒。他上完夜班回家基本是睡觉,除非吴美玉在家带着他一起干地里的活,否则他很少主动去干活。 三天前,吴美玉跟着村里人到离家五十里地外的地方栽树,80块钱一天,不管吃,只管住。吴美玉从家里已经出来时带了一大摞烙饼和黑咸菜,吃饭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搭伙凑合着吃。栽树时,吴美玉头上戴着15块钱买的宽沿花帽,嘴上戴着布口罩,胳膊上套上套袖,虽然吴美玉总是全副武装,但终究敌不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她的脸黑里透着红,一笑起来,整个脸皱巴的像核桃壳一样。 短短一年多,吴美玉的头发又白了不少,白头发比黑头发还多。白新银比吴美玉白,又比吴美玉年轻几岁,他长期待在保安室,头发梳理得油光光的,皮鞋擦得锃亮,和长时间在外劳作的吴美玉相比,从前像姐弟的两人如今更像母子。 单芳菲结婚前夕,白新银和吴美玉到集镇上给自己置办新衣,他们来到了一家服装店,服装店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妇女。吴美玉看上一件大红色毛衣裙子,毛衣前襟绣着一簇簇的玫瑰花,玫瑰花边上缀满了水钻,她还看上一件长袖紫红色花裙子,吴美玉把两件裙子试来试去,不知道买哪件才好。 老板娘打量着吴美玉,又打量了一番白新银,暧昧地笑着说:“结婚敬酒还是穿这件大红色的比较喜庆。大姐,你真是好福气!这么大年纪还能找到这么年轻的大兄弟。” 吴美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连忙解释道:“我买衣服是我闺女要结婚了。” “哦,哈哈,那对不住了,我搞错了啊!”胖妇女笑道,不知道她是真觉得那么好笑,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口误。 这天,吴美玉正在栽树,她的手机响了,她拍了拍手中的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她顿时紧张了起来,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在,正是她的儿子单庆。 “喂!”吴美玉接通了电话,小心翼翼地说。 “妈,是我,我有事和你说。”单庆口气很生硬地说,“子姗快生了,你愿不愿意来给带孩子?要是愿意带,你就和白新银离婚。要是不愿意带,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以后,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儿子,你跟白新银混到死吧,你死我也不会再见你!” 吴美玉的脑袋“轰”的一下,她想到过单庆会找自己带孩子,但万万没想到单庆会提出让她和白新银离婚这样的要求。 “你想怎么办?”单庆逼问吴美玉道。 “你这是逼我啊!”吴美玉流着眼泪说。 吴美玉每天辛苦打工给白新银还债,她想着以后债还清了,到时候单庆也原谅白新银了,这样她的苦日子也熬到头了,一家子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而现在,单庆的话将她的美好期望全打破了。 “要我还是要白新银?你选一个吧?”单庆问。 吴美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机械地拿着电话,听到单庆继续说:“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愿意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不愿意就不要联系了。”单庆说完,挂了电话。 吴美玉拿着手机,呆呆地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找工头去了。 吴美玉和工头请了假,又和村里一起来干活的人说家里有事,她迅速回住地收拾好东西,拦了一辆乡村公共汽车,坐车回家了。 吴美玉回到家,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她父母家,她父母家的门是锁着的。吴美玉心里急躁,她给吴父打电话,吴父和她说他们在地里,马上回来。吴美玉在门口等着,遇到路过的村民,她依然强颜欢笑假装没事人一般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等了好一会儿,吴美玉远远看到吴父骑着电动三轮车向这边驶来,吴美玉赶紧迎了上去。吴父在家门口停了车,吴美玉搀扶着吴母从电动车里下来。 “你等了好一会了吧?”吴母边下车边说。 “我也是刚来。”吴美玉说,她心里焦急,但嘴上依然不忘客套。 吴父把电动三轮车开进院子里停好,吴母和吴美玉两人已经进了堂屋。 “妈,这次我真是活不成了。”吴美玉心里想着单庆让她离婚的话,不知所措地说。 “好好的怎么说这话?”吴母疑惑地问。 “单庆让我和新银离婚给他带孩子,我不这样做,他就不再认我这个妈了。”吴美玉看着吴母,焦急地说。 “哦?”吴母愣了一下,问道,“单庆来找你了?” “没有!他打电话和我说的。妈,我该怎么办?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吴美玉心乱如麻地说。 “你想怎么办?”吴母无奈地望着吴美玉问。 “单庆能够这么久不理我,就是一辈子不理我,他也能做 出来的。”吴美玉喃喃地说,“再说新银不会同意离婚的,还有那么多账没有还清。” “单庆开口让你带孩子,你不给带的话,他会怨你,他媳妇也会怨你。”吴母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新银现在改了没有?” “谁知道他改没改,天天也不沾家,我也管不了。”吴美玉说,她疑惑地望着吴母,想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原来想啊,等你老了,他好歹能和你做个伴。”吴母说,“没想到单庆死活不愿意啊!” “妈,你也想让我和新银离婚?”吴美玉惊讶地说,虽然白新银依然我行我素,但她心里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婚。 “现在不是想不想的事儿,人家单庆非要你离婚,你说怎么办?”吴母说,她了解女儿的心意,吴美玉的反应进一步证实了她的想法。 “我不想离,我丢不起这个人。单明死了,这个再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人前说话?人家在背后能笑话死我。”吴美玉焦躁地说,她似乎看到了别人在她后面指指点点的样子。 “你先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再想想。”吴母安慰吴美玉道。 吴父停完车,又去茅厕解了手,等他回来看见母女俩默不作声地站着,一个个脸色凝重,他指着不远处的凳子说:“你们娘俩站着多累?这好好的凳子怎么不坐?” “就你事多!”吴母没好气地说。 “你看你,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吴父抱怨着,两手各拿来一个凳子递给吴母和吴美玉,吴母和吴美玉接过凳子,分别坐下。 吴美玉坐下后,一声不吭地低头望着地面。 毫不知情的吴父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又看了看女儿,他实在憋不住了,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白新银又出事了?” 吴母怒视了吴父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吴父果然不再吭声了。吴美玉也懒得解释,吴母只好把前因后果和吴父说了一遍。 吴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也乱了分寸,他坐不住了,站起来说:“这事儿太难弄了。” “不给单庆他们带孩子,这个仇就结下了,不带不行啊!等老了,人家不会管你。就算你愿意给带,不离婚,单庆也不让你带。话说回来,就算你愿意离,人家白新银愿意吗?”吴母发愁道。 “白新银他肯定不愿意离,离了,他上哪儿去?你去带孩子,不能挣钱了,还有一堆账谁给他还?”吴父接过话说。 “实在不行,问问你妹妹,听听她怎么说。”吴母突然想起了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母亲这话,心里一动,是啊,为什么不去问问妹妹吴香玉呢?听听她有什么意见。吴美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吴香玉的电话。 此刻,吴香玉正在家里看店,她听到抽屉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姐姐吴美玉打来的,她心里一紧:姐姐打电话过来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吴香玉有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平常吴美玉没有事儿不会给她打电话,一打电话准有事。 一种不详的感觉在吴美玉心里一闪而过,她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喂,姐。” “香玉,你在家吗?吃饭了吗?”吴美玉寒暄道。 “这才几点啊?吃什么饭?”吴香玉笑了笑说,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店里墙上挂着的钟表,此刻,时针刚刚指到四点多一点。 “你别客套了,赶紧说正事吧!”吴母着急地说。 吴母的话,吴香玉在电话的那头听得清清楚楚。 在吴母的催促下,吴美玉不再犹豫,她将单庆打来电话说的那些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吴香玉。 说完后,吴美玉问道:“香玉,你说我该怎么办?” “唉……我想想!”吴香玉长叹了一口气,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想对策。 许久,吴香玉才缓缓地说:“姐,你想怎么办?” “我?”吴美玉六神无主道,“孩子我去给带,就不能不离婚吗?” “我看难!”吴香玉摇摇头说,“你还看不出来吗?单庆和新银哥杠上了,芳菲结婚时,单庆因为新银哥没回家,这次,他又要你离婚给他带孩子。” “那我要怎么办?”吴美玉为难地问。 “姐,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还想不想和新银哥过了?”吴香玉问。 “谁无缘无故想离婚啊?好歹在一起也有小十年了。”吴美玉叹了口气说。 “那就和单庆说,给带孩子可以,离婚不行!愿意就给带,不愿意拉倒!哪能什么都听他们两口子的?你想想,你现在离婚了给他们带孩子,过几年孩子大了,让你回来,你一个人怎么过?你也别太指望儿子对你怎么样,我就没见过几个多孝顺的儿子!就算儿子想孝顺,又有几个儿媳妇不找事?”吴香玉说。 “嗯……”吴美玉说,吴香玉的话说到了吴美玉的心坎,但她还是在犹豫,单庆当时说的话犹在耳边,她知道单庆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你自己想清楚,要是离婚了,你以后只 能指望单庆了。”吴香玉说,她听出了吴美玉在犹豫,心里有些不耐烦。 “哦,我知道了。”吴美玉轻声说。 “单庆这个当儿子的,非要自己的妈离婚。他可真孝顺!”吴香玉冷笑道,“这不会是他媳妇出的主意吧?要是他媳妇的主意,姐,你可得小心点,你到了他们那里,她到时候别想法报复你。” 吴香玉的话让吴美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她害怕地说:“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对她的?我早看出她憋着一股劲儿呢!你要是靠他们过日子,你能有好日子过吗?”吴香玉说。 “那我该怎么办啊?和他们说不给带孩子?”吴美玉可怜巴巴地问。 “最好有个办法,能让他们主动不让你给带,这样他们怨不着你。”吴香玉说。 “你有什么办法?”吴美玉急切地问。 “我也没想好,你们再合计合计。”吴香玉说。 这时,有人来店里买东西,吴香玉说:“店里来人了,我先忙了。” 说完,吴香玉挂了电话。 吴香玉和吴美玉的对话,站在一旁吴母听得一字不落。屋子里很静,坐在一旁的吴父烟瘾犯了,他悠哉悠哉地抽起了烟,天大的事只要不是他自己的事,在他那里都不是个事儿。 “美玉,你妹妹说得也对,单庆现在让你给带孩子,你又不能在他那待一辈子。新银经过这一次,多少也悔改些了吧?再过几年,他上了年纪,想折腾也折腾不了了,心也就收回来了。”吴母说。 “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离还是不离?”吴美玉问。 “你不离,单庆那边不好交代,你要离,新银能愿意?”吴母说。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吴美玉见母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眼见天黑了下来,她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这才想起来她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妈,我回去了,我中午都没吃饭。”吴美玉站起来说。 “在这儿吃吧!我这就去做饭。”吴母也站了起来说,“老头子,你今天赶集买的蜜三刀呢?” “哦?这就要走了?”吴父说,他把烟头扔在脚底下踩了又踩,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吴美玉说,蜜三刀是吴美玉喜欢吃的,但她见父亲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猜到他是不舍得把糕点给她吃,也没再耽搁,自己回家去了。 第11章 纠结不已 饥肠辘辘的吴美玉回到家赶紧找东西吃,冰箱里有几瓶酒,一瓶老干妈辣酱,还有一个红色塑料袋,袋里有一摞她离家前留下了的煎饼。吴美玉将红色塑料袋和辣酱拿出来,取出里面冰冷的煎饼,找来一根筷子往辣酱瓶子里一戳,然后将沾在筷子上的辣酱往煎饼上一抹,再将煎饼卷成圆柱状,放在嘴里使劲撕咬了一口,大口嚼了起来。煎饼又硬又有韧性,加上卷得又厚,吴美玉咀嚼起来十分费劲,但她依然吃得很香。 吴美玉一边吃着一边用眼睛在家里四处巡视着,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几口煎饼下肚,吴美玉感觉到可能噎到了,她开始找水喝,家里饮水机还有半桶水,不知道是多久前买的,她接了一杯冷水,喝了下去。煎饼吃了,水也喝了,吴美玉不饿了,胃却开始疼了起来,她用手按着胃部开始找胃药,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没有,卧室的柜子里也没有,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吴美玉只好躺在床上,用被子暖着肚子,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无助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吴美玉觉得胃似乎好受些了,她也哭够了,又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吴美玉从打工的地方坐车回家,她在离家不远的大路下了车,还要步行两三公里才能到家。在回家的路上,吴美玉给白新银打了电话,她把单庆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白新银。 电话的另一头,白新银一声不吭地听着吴美玉的话,他皱着眉头,眼冒凶光,脸扭曲在一起,嘴角无声地冷笑着,如果吴美玉看到他这副嘴脸,估计都能吓破胆。 白新银听完吴美玉的叙述,他半晌都没说话。 “新银,你说我该怎么办?”吴美玉委屈地问白新银。 “你想怎么办?”白新银用一种出人意料的平和的口吻问吴美玉。 “我不想离!孩子又不能不给带!”吴美玉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单庆他就这么恨我?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现在两个孩子都成家了,也该把我踢走了是吧?唉,想想我都心寒!”白新银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美玉,单庆怎么对我,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不能走,我是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家啊!还有这个房子,是我给盖起来的,我费了多少心?我容易吗我?” “新银,你别哭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点钱闹的!”吴美玉哭着说,如果现在俩人不是在打电话,说不定两个人要抱头在一起痛哭了。 “美玉,我当时来的时候,单庆他才上中学,现在他成了公家人了,长本事了,嫌我碍事了。唉,谁让我以前是个劳改犯呢?我给他丢人现眼了,我耽误他前途了。美玉,离就离吧,我不能挡他的道,坏他的名声。”白新银吸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说。 “新银,你说什么话呢?我没说要离婚啊,是他逼我的,回去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吴美玉哭着说。 “你回去吧!我晚上值夜班,随你怎么办,我没意见。”白新银叹了口气说,“我今天看到厂子里有个娘们戴的丝巾挺好看,我让她帮我给你也捎了一条,等我歇班回家带给你。” 吴美玉听了白新银这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子,她含着眼泪说:“新银,咱们回家再说吧!” 想到白新银说的话,吴美玉的心暖暖的,她好奇白新银说的丝巾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时,吴美玉耳边又响起了单庆的话:“要是愿意带,你就和白新银离婚。要是不愿意带,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以后,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儿子,你跟白新银混到死吧,你死我也不会再见你!” “哎呦,哎呦!”吴美玉轻声呻吟着,她的胃又一次疼了起来,她捂着肚子眯上眼睛,她想也许睡着了能好受一些。吴美玉睡不着,她的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想:离婚还是不离婚?带孩子还是不带孩子?到现在为止,没人给她答案。 胃实在痛得受不了,吴美玉想起了单芳菲,她艰难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她找到单芳菲的电话,拨了过去,单芳菲很快接通了电话。 “妈!你吃饭吗?”单芳菲问,单芳菲正在婆家和公婆一起吃饭。 “芳菲啊,妈……妈要死了!”吴美玉一听见女儿单芳菲的声音,立刻哽咽了起来。 “妈,你怎么了?”单芳菲紧张地问。 “我刚才吃了点煎饼,喝了点凉水,胃痛得难受。”吴美玉说。 “妈,你现在哪里?”单芳菲听吴美玉说胃疼,她关心地问。单芳菲前两天给吴美玉打电话,吴美玉和她说跟人去外面栽树了,要一周左右才能回家。 “我回家了。你身边有旁人吗?我还有个事和你说。”吴美玉说。 “哦,那你等我一会儿!”单芳菲放下手中的筷子说。 单芳菲站了起来,她对公婆说,“爸,妈,我回家看看。” 说完,单芳菲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随手把门关上了。 “妈,你怎么了?”单芳菲一关上房门,迫不急待地问。 “芳菲啊,你哥他要逼死我啊! 他非让我离婚,说不离不让带孩子,也不认我这个妈了。我现在胃疼得要死,老天爷快让我死了吧!我活着也是活受罪啊!”吴美玉哭着说。 “妈,你等等,我马上过去!”单芳菲担心地说。 “你别来了,反正也没人心疼我,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吴美玉说,她哭得更凶了。 “妈,我先挂电话了,你等我啊!我这一会就到家。”单芳菲说完,挂了电话,她穿上一件厚衣服,走出房间。 单芳菲路过客厅时,她对张波妈妈说:“妈,我得回家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去吗?”张波妈妈关心道。 “我妈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单芳菲说完,走到院子里,骑着电动车离开了。 “这么晚了,回什么家?”张波妈妈小声嘟囔着,赶紧让丈夫给在外边吃喜酒的张波打电话。 单芳菲骑着电动车上了公路,晚上视线不好,她不敢骑太快,一辆辆汽车亮着车灯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尤其是加长大货车,像巨无霸一样的体型,每次经过时她的身边都会掀起一阵风。单芳菲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离开大路,进入自己娘家村子的小路,路上有和她一样骑着电动车的人经过,她才放下心来。 单芳菲到了家,见大门是关着的,她轻轻一推,发现门原来是虚掩着的,屋子里的灯是亮的,她边把电动车推进了院子边喊:“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单芳菲又喊了一句,还是没人搭理。单芳菲赶紧把车放好,进了屋子,径直走到母亲吴美玉的房间,见到吴美玉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妈,我回来了。”单芳菲轻声对母亲吴美玉说。 “芳菲,你可回来了。”吴美玉睁开了眼,带着哭腔说。 “妈,你吃饭了吗?”单芳菲问,她刚才从客厅经过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没有吃饭的痕迹。 “吃了几个凉煎饼。”吴美玉惨兮兮地说,“好歹吃一口拉倒。” “你胃还疼吗?”单芳菲关心道。 “好点了。”吴美玉回答。 “妈,你说我哥让你离婚给带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单芳菲拉着吴美玉的手问。 “你哥非要我离婚啊!”吴美玉一听单芳菲问这话,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她说,“你哥他怎么变得那么狠心啊?为什么非要我离婚啊?芳菲啊,你劝劝你哥,孩子我可以给带,不离婚不行吗?” “哦!”单芳菲试探性地问,“妈,你这么想和白叔一起过吗?” “怎么?你也想我和你白叔离婚?你和你哥串通好了?”吴美玉直愣愣地看着单芳菲质问道。 “妈,他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你和他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知道,他来咱们家这些年,别人怎么说他的?”单芳菲说着说着突然哽住了,她想起了王飞虎。 “嘴长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能管得了吗?”吴美玉说,她一听单芳菲提别人,顿时变得像斗鸡一样,“你白叔来咱家时,咱家可是最难的时候,现在把你们养大了,说把人家甩了就甩了?你可要有良心啊!” “他来的时候,咱家确实很难,可他来了以后,咱们家也没见容易过!”单芳菲说。 “这房子是谁盖的?你和你哥上学是谁供的?不是他,你们有今天?”吴美玉激动地质问道。 “我爸活着时,咱们家过得多好?怎么他一来,咱们家到处欠债?我上学时连生活费都没有,你还让我向爷爷借钱……”单芳菲说,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看见吴美玉的脸都变色了。 “你爸好,你让他站出来啊?他要不死,哪有这么多事?都怪我爸和我妈啊,非要我嫁给他,不嫁给他,我现在该多享福啊!”吴美玉激动不已地说。 单芳菲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美玉,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她想念父亲,一提到他,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看我也指望不上你和你哥了,你走,赶紧走!”吴美玉擦了擦眼泪说,她开始赶单芳菲。 “我不走,我得看着你。”单芳菲坚定地说。 “你不走,我走!”吴美玉说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趿着一双鞋,往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单芳菲死死地抱住吴美玉说。 “你不要管!”吴美玉吼道,她挣脱了单芳菲的手,跑了出去。 单芳菲担心吴美玉想不开,一路跟在吴美玉后面,吴美玉一路小跑,两人来到了吴美玉父母家。 吴美玉推了推大门,发现大门已经从里面闩上了,她用手砸门。 单芳菲见状,喊道:“姥姥姥爷开门!” 吴母打开门,她见是吴美玉和单芳菲母女俩,赶紧说道:“哟,是你们娘俩啊?快进来,快进来!” 吴美玉和单芳菲一同进了屋,吴父披着衣服下了床,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你怎么那么烦人呢?”吴母白了一眼吴父说。 吴母转而用客气温和的语气对单芳菲说:“芳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来看我妈!”单芳菲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吴美玉回答道。 吴母觉察到了吴美玉脸色凝重,她对吴美玉和单芳菲说:“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几个人分别坐了下来,沉默了一阵,吴母问:“美玉,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妈,我可怎么办啊?”吴美玉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单芳菲见母亲吴美玉哭,她站了起来,抱着她。 吴母叹了口气说:“美玉,不行的话,你找个人和单庆商量商量吧!”她的目光落到了单芳菲身上。 吴美玉看了一眼单芳菲说:“唉,能指望谁?谁也指望不上啊!” “芳菲啊,你能和你哥说说吗?”吴母说。 “我试试吧!我哥也不一定听我的。”单芳菲无奈地说。 吴母和吴美玉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吴母夸赞道:“还是芳菲知道心疼你妈妈啊!” 单芳菲勉强笑了一下,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张波打来了电话。 “哦,我到家了,你回家了吗?你别来接我了!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里住下了,你不用来了。”单芳菲接通了电话说。 单芳菲说完,挂了电话,单芳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吴美玉说:“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吴美玉站了起来,对吴母和吴父说:“爸,妈,我回去了!” 一直坐着不说话的吴父站起来说:“这就走啊?” 吴母也站了起来,她对吴美玉说:“美玉啊,你别太难为!日子再难也有过去的时候。” 吴父和吴母送吴美玉和单芳菲到了大门口,他们目送吴美玉和单芳菲离开。 和来的时候不同,吴美玉和单芳菲回去的路上走得很慢,他们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第12章 难舍难分 第二天一早,吴美玉起来做饭,做好饭后,她才喊单芳菲起床吃饭。单芳菲洗漱完毕,正准备吃饭,只听门外有人进来了,原来是白新银推着电动车回来了。 以往,白新银下班后很少这么早回家。单芳菲见到白新银,也懒得理他,她走进厨房去端饭。 “芳菲回来了!”白新银对单芳菲先打起了招呼。 “嗯。”单芳菲冷淡地回应了一句,端着饭进了客厅。 “你吃饭吗?不知道你来,没给你盛饭。”吴美玉也端着一碗米粥走了出来,她对白新银说。 “我还没吃!这一换班,我就赶紧回来了。”白新银笑着说。 “我给你盛饭去!”吴美玉说,她放下碗,又去了厨房。 白新银把车停到院子里跟着吴美玉进了厨房,他小声地对吴美玉说:“芳菲是怎么了?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 “她就那个样儿!你管她呢,谁又没人惹她。”吴美玉把盛好的饭交到白新银的手里说。 白新银端过饭碗又把饭碗还给吴美玉,说:“哦,我差点忘记了!我买的包子和辣汤还在车子上。” 白新银快步走出厨房,走到他刚停的电动车跟前,从电动车的车把上取过盛包子和辣汤的塑料袋,直接进了客厅,他把塑料袋放在坐在茶几前,笑呵呵地对单芳菲的房间方向喊道:“芳菲啊,我刚买的包子,牛肉馅的,还有辣汤,你趁热快吃。” “哦,知道了!”单芳菲回答道。 白新银不紧不慢地打开塑料袋,取出辣汤和包子。 “芳菲快来吃饭,吃完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你在屋子里捣鼓什么?”吴美玉对单芳菲唠叨道。 “来了!”单芳菲回答道,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三个人在茶几旁坐下,白新银拿了一个肉包子递给单芳菲说:“芳菲,你尝尝,这家包子可好吃了。” 单芳菲接过白新银递过来的包子,咬了一口,包子里的油顺着她咬的包子开口处流了出来,她看了看里面的肉馅的,把手里剩下的包子全部塞进嘴里。 白新银又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吴美玉,说:“美玉,你也尝尝,好吃得很!” 吴美玉接过包子,放在自己跟前的茶几上说:“这碗都盛粥了,辣汤怎么盛?” “先放大碗里,谁喝谁倒吧!”白新银说完,他小跑去厨房拿来了一个大碗,他用筷子在盛汤的塑料袋上戳破一个洞,用手一挤,辣汤便顺着那个洞流到大碗里。辣汤里放了很多胡椒面又勾了芡,看起来灰乎乎的、黏糊糊的,辣汤里还有鸡蛋花、面筋、鳝鱼、鸡丝。 单芳菲吃了一个肉包子,又吃了一个煎饼卷鸡蛋炒辣椒,喝完一碗粥,对白新银和吴美玉说:“我吃饱了。” 单芳菲正要起身离开时,白新银站了起来,拿起盛辣汤的大碗,向单芳菲的空碗里倒了大半碗辣汤,他边倒边说:“芳菲,你再喝点辣汤,这家辣汤够味,好喝得很!” 单芳菲推辞道:“我吃饱了,你们喝吧!” 白新银继续劝道:“你尝尝,多喝两口又能怎么样?” 单芳菲无奈,只好坐下继续喝辣汤。辣汤用鸡汤熬制的,有很浓的姜味和胡椒味,辣乎乎的,单芳菲喝了几口,只觉得浑身发热,她实在吃不下了,便拿起筷子在辣汤里捞了捞,把里面的鸡肉和鳝鱼丝吃完,只剩下清汤了,她才把碗放下了。 单芳菲站了起来,离开茶几,回自己房间里。 单芳菲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看手机,看见单庆给她回信息了,他要给她打电话。单芳菲离开了房间,经过客厅时,她看了吴美玉和白新银一眼,走出了家门。 白新银回家后,他的眼睛始终不离单芳菲和吴美玉二人,他见单芳菲出了门,他也不吃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了,狠劲吸了几口,缓缓地吐出烟圈,茶几上空立刻被烟雾缭绕。 “芳菲来家是不是有事?”白新银皱着眉头问吴美玉。 “是我给她打电话了,她知道我回家,来看看我。”吴美玉说,她端着碗喝着粥,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哦!这样啊!她刚才怎么出去了?”白新银眯缝着双眼,向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说,他狠劲吸了几口烟,鼻子和嘴巴里都冒出吐出烟,“你昨天说单庆要你和我离婚给他带孩子?” 吴美玉放下碗,一声不吭地看着白新银,白新银躲开她的目光,看着茶几上的饭菜,意味深长地说:“时间真快啊!” 白新银继续吸烟,他不再说话,烟很快吸完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门旁,身体倚靠在门框上。吴美玉也吃饱了,她站起来开始收拾茶几上的碗筷。 “我们离婚吧!”当吴美玉端着碗筷走到门口时,白新银突然说。吴美玉的手抖了一下,几根筷子掉到了地上,她震惊地看着白新银。 “我不让你为难。”白新银望着吴美玉,面无表情地说。 “新银!”吴美玉喊了白新银一句,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咱们夫妻一场,现在孩子也成家立业了,我也没什么用了。单庆嫌弃我,芳菲也烦我,这些我都知道,单庆是公家的人,芳菲也找到了好婆家,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是蹲过大狱的劳改犯,别再给你们丢人了,咱们好聚好散吧!”白新银说,他可能也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开始流泪了。 吴美玉把碗筷放回茶几,跑到白新银跟前,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他说离就离啊,他是老几?我偏就不离!” “不离,他就不认你了啊!别因为我,让你们母子生矛盾!离就离吧!欠的债我还,你不用管了。”白新银说,他走到房间,开始从柜子里掏出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吴美玉跟着白新银走进房间,一把夺下白新银手里的衣服,激动地说。 “你看哪天办手续?”白新银说。 “我说过了,不离,就不离!”吴美玉边喊边把白新银收拾好的衣服全部抱了起来,又塞回柜子里。 白新银坐在床上,吴美玉站在一旁,两个人都在呜咽着。 “你们怎么都哭了?”单芳菲从外面进来,看到了这一幕,问道。 “你和你哥说,这婚不离了!孩子他让带就带,不让带随便他!”吴美玉用手拭干眼泪说。 白新银在一旁也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你让我怎么说?”单芳菲低声说,她刚和单庆打完电话,单庆态度坚决,不仅要吴美玉离婚,还要看到离婚证。 “你怎么不能说?是不是你不想说?”吴美玉反问道。 “我刚和我哥打电话了,他说了,必须离婚,他要看到离婚证。”单芳菲一字一顿地说。 听到单芳菲的话,吴美玉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她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他这是在治我啊?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他这么个孽障来折磨我……” 这时,门外有人在喊:“美玉在家吗?” 三人听到是吴母的声音,吴美玉带着哭腔对单芳菲说:“芳菲,你去看看!” 单芳菲慌忙走出了屋子,白新银也跟着走出去迎接。 吴母和吴父老两口走了进来,吴美玉擦着眼泪,走到客厅,吴母看到吴美玉眼睛红红的,心里清楚她是为了什么事儿哭的。 吴美玉昨天去了娘家两次,吴母放心不下,一早吃过饭,喂过了鸡鸭和羊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爸,妈,你们吃过饭了吗?”吴美玉问。 “吃过了,你们也吃了吧?”吴母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剩菜残羹说。 “大爷,大娘,你们别站着了,快坐吧!”白新银用手抹了几把沙发上的尘土说。 除了单芳菲,几个人都落座了。 “芳菲,你怎么不坐啊?”吴母问。 “我不累,你们坐吧!”单芳菲站在吴美玉旁边说。 “芳菲,你给你哥打电话了吗?劝他了吗?”吴母问。 “打过了,他还是说不离不让带孩子。”单芳菲她看了一眼吴美玉平静地说。 “噢!”吴母看了看吴美玉问,“美玉,你是为这个哭的吧?” “妈,你说我怎么办?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吴美玉说着又要哭起来。 “唉……”吴母长叹了一口气说,“为这个事,我和你爸琢磨了一夜,我也是一夜没合眼。” 吴母温和地对单芳菲说:“芳菲啊,我擦汗的小毛巾落家里的桌子上了,你去帮我拿一下吧!这是家门钥匙。”说着,吴母将钥匙递给单芳菲。 单芳菲接过钥匙,小声回答道:“好!” 单芳菲拿着钥匙走了,吴母用眼神示意吴父去门口看看,吴父去门口看了看,回来小声对其他人说:“芳菲走了,她走远了。” 吴母这才放下心来,开口说话了。 …… 过了几天,白新银和吴美玉去县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离婚的当天,白新银收拾行李离开了。 第1章 吴美玉进城 白新银走后,吴美玉给单庆打了电话,说自己和白新银离婚了。打完电话,吴美玉在家呆坐了半天,默默地流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心里舍不得白新银。 吴美玉居然和白新银离婚了,白新银净身出户,单庆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原以为白新银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单庆和赵子姗说了这件事,赵子姗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单庆,这件事很奇怪,这不像是白新银的做事风格,他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很清楚。还记得他回来怎么说的?说自己拿那点钱就走太亏了。” “可是他们是真的离婚了,我问了,离婚证就在我妈手上。”单庆说,他努力说服着赵子姗和自己,也难怪赵子姗不信,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白新银这种人没得便宜是不会轻易撒口的,还净身出户?这就好比一只狼,他说自己不吃人了,你信吗?先不说他,就说你妈,白新银离家出走,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个人也该愤怒吧?嗨,她不仅不恨他,还惦记着去他朋友家喝喜酒。所以你当时说白新银回来,你妈会和他离婚,我不相信,果然吧?现在无缘无故的,突然离婚,鬼才信!”赵子姗说,“单庆,我很担心啊,白新银这个人诡计多端的,明明没有的拆迁房都能编出来,这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 “也不一定,咱们这一年多没有回去,连我妹结婚,我都没去,我妈给他打工还钱,天天累死,可能她真的受够了。姓白的可能看到这个家没有什么油水了,也不能从我这骗到什么钱了,干脆离就离吧!”单庆说,他努力想着吴美玉和白新银离婚的理由。 “好,就算你妈受不了苦,心里惦记着你,不想和他过了,白新银净身出户怎么说?他是条狼,会轻易放过你家?”赵子姗反驳道。 “我们家还有什么?钱都被他榨干了,就那个房子也不是他的,是我爸的宅基地,盖房子是借的钱,我也还了不少,他有脸要?他想要,别说我,我爷爷和叔叔他们能愿意?”单庆边想边说。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这事我持怀疑态度。”赵子姗说,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多的理由,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好了,不管怎么说,终于不要面对白新银这个坏东西了。”单庆笑了笑,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是个定时炸弹,他是混日子的,不是想把日子过好的,和这种人一起,你永远是不停地给他擦屁股。我都不明白,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作,谎话连篇,祸害别人,他不会良心不安吗?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只有远离他,咱们才能有好日子过。”赵子姗认真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妈这次为了你和他离婚了,咱们对她好点吧?别怪我说你妈难听话啊,我觉得她这里有问题。”说着,赵子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她脑子没问题,是被白新银骗了。”单庆不同意地说。 “你可拉倒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不傻,这些年家里种了这么多地,平时累死累活,怎么连孩子学费都付不起?白新银从家里弄钱,她和他生活这么久,一点都察觉不到?咱们结婚前一万块钱丢了,我总感觉白新银是贼喊捉贼。还有啊,白新银说有拆迁房,这可是假的吧?她居然还替他还钱。现在流行说什么?傻b,就是她这样的!”赵子姗把吴美玉批判着体无完肤。 “行了,赵老师,你该下课了吧?注意文明用语,爆粗口对孩子也不好。”自己的母亲被说成这样,单庆却无心维护,他知道赵子姗说得何尝不是事实呢? “单庆,你家的荒唐生活从此结束了,从今天开始,白新银成为历史了,谁敢破坏我的生活,谁危害我的家庭,谁就是我的敌人!”赵子姗眼神坚定地说。 在吴美玉进城给单庆带孩子之前,单庆带着吴美玉去了一趟医院检查身体,除了肝功两对半,还做了性病检查。吴美玉很配合地做了这些检查。不久,检查结果出来了,吴美玉是健康的,看见检查结果,单庆放心了,赵子姗也放心了。 体检结果出来后,单庆让吴美玉第二天进城。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早天蒙蒙亮,吴美玉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坐车进了城,她到车站时,看见单庆在车站等候她了。 “妈,你吃饭了吗?”单庆从吴美玉手里接过行李问。 “没有,我晕车了。”吴美玉说,她蹲下来,一个劲干呕,却吐不出东西。 “我也没吃,咱们找个早点铺,我们去吃点早饭吧?”单庆对吴美玉说。 两人来到早点铺,此时已是早上八点多,吃饭的人不算多,单庆把包裹放在一个无人的座位上,他让吴美玉坐下,自己去点餐。 没过一会儿,单庆端着一盘煎包和锅贴走了过来,他把盘子放下,让吴美玉先吃,又离开了。吴美玉用筷子夹了一个锅贴咬了一口,锅贴是猪肉馅的,刚煎好的锅贴酥脆有嚼劲,里面的肉软糯可口,咬一口满嘴流油。吴美玉吃得很慢,一来是锅贴有些烫嘴,二来也是为了等单庆。吴美玉刚吃了一个锅贴,单庆就端着两 碗辣汤走过来了,他把一碗辣汤放在吴美玉面前上,自己在吴美玉对面坐了下来。 母子俩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吃包子,喝辣汤。单庆吃得快,几个包子和半碗汤下肚,已经吃得满头大汗。吴美玉边吃边盯着单庆看,单庆觉察到了,感到别扭,忍不住问:“你老瞅干嘛?” “我不吃了,你都吃了吧?”吴美玉说,她只吃了两个锅贴,喝了几口汤,便不再吃,她把盛包子的盘子往单庆跟前推了推说。 “你怎么吃那么少?”单庆嘴里嚼着包子说。 “我不饿。” 吴美玉看着单庆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单庆一起吃饭了,她仔细打量着单庆,从长相到穿着还有他的一举一动。 “你吃的太少了,再吃两个吧?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单庆夹起一个煎包放到吴美玉面前的小碟子里说。 “我真吃饱了。”吴美玉推辞道,又把包子夹给了单庆。 “那你把汤喝了吧,别浪费了。”单庆指着吴美玉跟前的辣汤说。 “我再用筷子捞一捞稠的,汤实在喝不下了。”吴美玉说,她拿筷子在辣汤碗里捞了半天,把里面的面筋和鸡蛋花捞到嘴里面吃了。 “这还有一个包子,我实在吃不下了。太少了,打包也不值当的,你吃了吧?”单庆说着,打了一个饱嗝。 吴美玉没有再推辞,她把剩下的最后一个煎包吃了。眼见母亲吴美玉已经吃完,单庆站起身,提着行李包,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早点店门口,单庆叫了一辆出租车,和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去怡美花园小区。 吴美玉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她马上要见到儿媳赵子姗了,她不知道赵子姗会怎么对她?冷眼相对?恶语相加?她在脑海里想象着,越想心里越忐忑。 “要真是这样也好,我直接走人,哼,不是我不给带孩子,是你拿捏我,给我脸色看,我带不了。”吴美玉在心里想。 车子很快到了怡美小区门口,单庆和吴美玉下了车,单庆提着包裹在前面走,吴美玉一路上寸步不离地跟着单庆,她只觉得进了一个花园,然后沿着路左拐右拐,走进一栋楼,上了电梯。电梯运行时,吴美玉只感觉心脏被抽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好像失重了一般,她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楼的电梯。 到了家门口,单庆嘱咐吴美玉道:“妈,一会进屋记得换拖鞋。” 单庆敲了敲门,屋子里面传出赵子姗的声音:“谁啊?” “是我。”单庆回答道。 门被打开了,腆着肚子,身穿家居服的赵子姗出现在门口,她笑道:“妈,你来了,快进来吧!” “噢,来了。”吴美玉答道,却没有进。 赵子姗见状从门旁的铁制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递给吴美玉说:“你穿这个拖鞋吧?” 吴美玉换上拖鞋进了屋子,单庆也换好拖鞋,他对赵子姗说:“你吃饭了吗?” 门口正对着餐桌,赵子姗指着餐桌上的饭菜说:“我刚起来,你们也一起吃点吧?” “我们吃过了,你吃吧!”单庆说完,对吴美玉说:“妈,跟我来,看看你的房间。” 吴美玉正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房子,她还没刚看两眼,又跟着单庆到了一个房间,单庆把她的行李放在了床上。 “妈,以后这是你的房间,你先收拾一下。”单庆对身边的吴美玉说。 单庆离开了房间,吴美玉开始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有六七个平方大,门口是一面到顶的衣柜,衣柜旁边放着一张一米二的松木小床和一个小床头柜,床对面有一个飘窗。房间顶端安了一盏五角星形状的淡蓝色吸顶灯。 床已经铺好了,被单和被套都是灰色格子。吴美玉在床上坐了下来,她用手摸了摸褥子,心里想:“这颜色也太素了,褥子也薄。” 吴美玉打开了衣柜,衣柜是空的,有很多隔板,还有挂衣服的地方。吴美玉把自己带的包裹打开,把衣服放进了柜子。 “妈,出来吃点水果吧!”赵子姗喊道。 吴美玉走出房间,单庆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皮,削好的苹果被切成一块块的放在茶几上的玻璃碗里。赵子姗坐在餐桌前在剥鸡蛋,她的面前放着一碗白米粥,餐桌上还有一盘炒土豆丝和一碟馒头。 见吴美玉从房间出来,单庆站了起来,从玻璃碗里拿出一块削好的苹果递给吴美玉,又递给赵子姗一块,吴美玉接过苹果,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不坐啊?”单庆奇怪地问吴美玉。 “好,好!”吴美玉很拘束地坐在沙发上。 “今天没事,咱们带妈出去转转吧!”赵子姗边吃鸡蛋边说。 “行,去哪里?让我想想。”单庆嚼着苹果说,“去巨龙公园吧?” “好啊,那边我也很久没去了,怎么去?挺远的。”赵子姗说着皱起了眉头,她想打车,又觉得路程远,打车费不低,坐公交又要转车,她现在这样也不方便。 “我查查公交车怎么 走?”单庆说着划起了手机。 “咱们打车去吧!三个人呢!”赵子姗猜到单庆会坐公交,她有点生气,认为单庆只想省钱,没有考虑到她现在怀孕。 “打车可不少钱啊!”单庆抬头看了看赵子姗,察觉到她似乎有情绪,于是改口说,“打车也行,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吴美玉听着单庆和赵子姗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她什么话也没说,她现在还没有适应过来,有些担心,担心以后的日子怎么熬。 等赵子姗吃完饭,单庆收拾了碗筷,三人打的去了巨龙公园。 巨龙公园风景很美,绿树红花,亭台楼阁,虽是周末,人却不是很多。赵子姗刻意让单庆给吴美玉拍照片,吴美玉喜欢照相,她虽然依然拘束,也很高兴。 中午,三人在公园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饭,单庆对赵子姗说:“这家我吃过,味道不错。” 餐馆有六张桌子,结账柜台在最外面,已经过了中午饭点,餐馆只有一桌人在吃饭。单庆找了一个靠路边的桌子坐下,服务员很快从柜台走了过来,她将菜谱交给单庆,单庆看了半天菜谱,点了一个豆芽粉丝,把菜谱交给赵子姗点菜,赵子姗又将菜谱递给吴美玉,吴美玉把菜谱推给赵子姗,坚决推辞道:“我随便,你们点吧!” 赵子姗又点了一道红烧肉和蒜爆鱼,问单庆和吴美玉道:“你们想吃凉菜吗?” 单庆说:“不喝酒,吃什么凉菜?这也差不多了,先吃着,不够再点吧?” “那主食呢?”赵子姗问。 “我看看,米饭两块钱一碗,你们吃米饭吗?”单庆拿过菜谱看了看,问赵子姗和吴美玉。 “我想吃馒头。”赵子姗说。 “妈,你呢?”单庆问吴美玉。 “我随便。”吴美玉说。 “还要点什么?”女服务员问。 “够了,就这些。”单庆嘱咐道:“快点上菜啊!都饿了。” 服务员答应着去了后厨,单庆起身小声对赵子姗说:“这边馒头贵还不好吃,我去外面买几个馒头,六个够不够?” “行,你看着买吧!”赵子姗说,单庆走出了饭店。 菜很快上桌了,是豆芽粉丝,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赵子姗问吴美玉:“妈,你饿了吧?” “不饿,不饿。”吴美玉嘴上这样说,其实早已饥肠辘辘。 单庆回来的时候,红烧肉也上桌了,单庆把馒头分给每一个人,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招呼吴美玉和赵子姗道:“你们吃啊,怎么不吃啊?” 赵子姗吃了几口豆芽粉丝,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就不再动筷了,她嚼着馒头,左顾右盼,自言自语道:“怎么蒜爆鱼还不上来?” “服务员,鱼好了吗?”单庆问, “马上就好!”服务员答应道。 果然,没过两分钟,服务员端着蒜爆鱼上菜了,蒸熟的鲤鱼身上铺满了碾碎的蒜末、香菜、油炸过的辣椒段和花椒粒,又浇上一层热油,一股蒜香扑鼻而来。 单庆打趣赵子姗道:“你的最爱来了!” 赵子姗不理单庆,她对吴美玉说:“妈,你吃鱼。” “好,好!”吴美玉说着,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自己的嘴里。 赵子姗开始大快朵颐了,她也不吃其他的菜了,只吃蒜爆鱼,她最爱吃蒜爆鱼上面的蒜粒。 坐在赵子姗对面的吴美玉看着她吃的那么香,忍不住想:“有这么香吗?” 吴美玉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也不多好吃啊,鱼还是腥。”吴美玉心里想着,不再吃蒜爆鱼。 “鱼多好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啊?”赵子姗见单庆和吴美玉都不大吃鱼,奇怪道。 “省给你吃。”单庆笑着说。 “这么大一条鱼,不用省,你们吃啊!”赵子姗夹起一块鱼肉想送给吴美玉,吴美玉赶忙推辞道:“我不吃,我不吃,吃不惯。” “那好吧,你们不吃,我只好自己吃了。”赵子姗笑着说,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整盘蒜爆鱼。 “你喜欢吃鱼就多吃点,吃鱼对孩子好,孩子聪明。”单庆喜滋滋地看着赵子姗吃,说道。 “对,你说的很对。”赵子姗笑道。 第2章 初来乍到 下午,三人打车回到家,赵子姗在家休息,单庆带着吴美玉去附近转转,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单庆带着吴美玉在小区转了一圈后,他们去了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等两人回家时,两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和水果。 回家后,单庆开始教吴美玉用煤气灶、油烟机、电压力锅和消毒柜,嘱咐她需要注意的很多生活细节,吴美玉在一旁一声不吭地耐心地听着。 天快黑时,吴美玉在厨房开始忙活准备晚饭,单庆开始洗衣服。赵子姗也没闲着,她在打扫客厅。 晚饭很快做好了,吴美玉将菜端上桌,炒了土豆丝、豆腐皮两个菜,主食是面条,赵子姗看了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单庆给吴美玉说的。 吴美玉在家时不喜欢做饭,吃饭时能凑合就凑合,她做的菜真是难以下咽。赵子姗吃了一口土豆丝,口感是软软的,面乎乎的,没有那种脆脆的感觉。豆腐皮炒得太干了,像油炸过的,卷成一整团,用筷子一夹,一盘子豆腐皮几乎都要被夹起来了。 单庆和赵子姗的碗盛满了面条,吴美玉只盛了一碗清汤,拿了一个冷馒头在啃。 “妈,你怎么不吃面条?”赵子姗问。 “我不喜欢吃面条。”吴美玉答道。 “你不喜欢吃,那馒头你热热再吃。”赵子姗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这样就行,下午刚买的馒头还热乎的。”吴美玉边说边啃馒头,菜基本不吃。 “你怎么不吃菜啊?”赵子姗又问。 “你不喜欢吃?”单庆也跟着问。 “你们吃吧!我中午吃多了,不饿。”吴美玉说着话,被馒头噎着了,她一个劲直打嗝,赶紧喝了一口面条汤压一压。 “我们俩都不挑食,下次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赵子姗说。 吴美玉沉默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单庆去收拾碗筷,因为只有一个卫生间,赵子姗开始刷牙洗脸,没事可干的吴美玉在房间里坐了一会。 “妈,我洗好了,你洗吧!”赵子姗从卫生间出来,对吴美玉的房间大声说。 “哦!”吴美玉在房间里答应着,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走了出来。 单庆戴着橡胶手套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嘱咐吴美玉道:“妈,卫生间里那个蓝色的牙刷、咖啡色杯子、米色毛巾是你的。” 吴美玉提起那一塑料袋的东西对单庆说:“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都已经用过很长时间了,还用什么?扔了吧!”单庆说完,又去厨房忙活了。 吴美玉从塑料袋掏出牙刷、牙膏,还有一条毛巾,看了又看,把用秃了头的牙刷扔到了垃圾桶,把半管子牙膏留了下来。至于带来的毛巾,吴美玉也没有舍得扔,她把毛巾放到了床头,准备当擦脚毛巾。 吴美玉洗漱好上了床,她感到口渴了,她用目光在房间搜寻了一遍,也没找到杯子。吴美玉从卧室里出来,听见单庆正在洗澡,她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小声问:“单庆,有喝水的杯子吗?” “你说什么?”单庆大声问,淋浴器的水声太大,他没听清楚。 “喝水的杯子,有吗?”吴美玉提高了声音说。 “妈,我给你找吧!”赵子姗答道,她没等单庆回答,推开了房门,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 赵子姗走到客厅,托着肚子半弯着腰从饮水机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玻璃杯,递给吴美玉说:“妈,这个杯子给你用吧!不要盛太烫的水,不知道会不会炸裂。” 赵子姗说完,又蹒跚着回屋了。单庆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见到吴美玉还在客厅,赶紧躲进了主卧。过了一会儿,单庆穿好睡衣走了出来,见吴美玉已经回屋了,他走到次卧门外。 “妈,你睡了吗?”单庆问。 “还没有。”吴美玉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睡觉了啊?”单庆说。 “好!”吴美玉回答道。 单庆回主卧休息去了,吴美玉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外面昏黄的路灯,闪烁着的霓虹灯,呼啸而过的汽车,这一切在吴美玉看来就像做梦一样。 这一夜,吴美玉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窗户已经关了,窗帘也拉上了,外面公路上大货车经过的声音依然能听到。吴美玉实在睡不着,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外面路灯依然灯火通明。一股凉意涌进屋子,吴美玉赶紧关了窗户,拉上窗帘,靠在床头坐着,坐累了便躺下。 等吴美玉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吴美玉住的次卧和卫生间仅一墙之隔,她听见了洗漱的声音。吴美玉穿好衣服起了床,她刚推开次卧的门,只见嘴牙膏泡沫的单庆站在客厅里刷着牙,他说:“妈,你起来了。” “哦!厕所里还有人吗?”吴美玉问。 “子姗还没有起。”单庆说。 吴美玉去了卫生间,拿着自己带来的半管牙膏,将牙膏挤到了新牙刷上,也开始刷牙。 单庆漱完口,洗了把脸,对正在刷 牙的吴美玉说:“妈,我一会去买早点,你想吃辣汤、豆浆还是稀饭?包子吃荤的还是素的?” “贵不贵?”吴美玉含着嘴里的牙膏泡沫问。 “城里什么不贵?那也要吃啊!”单庆笑着说。 单庆回了主卧,他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赵子姗也醒了,她对单庆说:“你又去买早点?” “嗯!你想吃什么?”单庆问。 赵子姗说:“外面的饭菜不知道放了多少调料,也不太卫生,要不咱们自己做点吃吧?” “也行!我让我妈做!”单庆爽快地答应道。 “算了,你妈做的菜我吃不习惯!让她煮点小米粥吧!你买点包子吧?”赵子姗说。 “行!”单庆说,“你再睡会吧!周末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 单庆走出主卧,走进次卧对吴美玉说:“妈,你煮点粥吧?” “那还炒菜吗?”吴美玉问。 “你煮好粥就行了!”单庆说着,到厨房橱柜里拿出一个很大的不锈钢饭盒,打开门出去了。 吴美玉把米淘好下了锅,无事可干,便回屋坐在床上发呆。客厅里传来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接着是水龙头流水声,吴美玉猜测赵子姗起床了。 吴美玉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坐到了餐桌前的一个小椅子上。 “妈,你坐在这干啥?怎么不坐沙发啊?”赵子姗问,她刚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吴美玉端坐在小椅子上,感觉好笑又好奇。 “哦,我没什么事,随便坐坐。单庆去买包子了,不知道多会儿能回来。”吴美玉局促不安地说。 “你想看电视吗?我给你打开?”赵子姗怕吴美玉无聊,建议道。 “看会儿也行。”吴美玉说。 赵子姗打开了电视,找到了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对吴美玉说:“这个电视剧最近挺火的,很多人追剧呢!妈,你没事在家可以看看。” “哦,这个电视我也不会放。”吴美玉说,她看着赵子姗熟练地按着电视遥控器上的按键,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没事,我教你,这个是网络电视,要两个遥控器操作,稍稍有些麻烦。你先这样开机,然后这样,再这样。”赵子姗说,她把遥控器拿到吴美玉跟前,示范给她看。 这时,大门被打开了,单庆提着饭盒从外面回来,他边换拖鞋边问:“你们在干嘛呢?” “我教妈开电视呢!妈,咱们吃饭吧?”赵子姗说,她把电视遥控器放到茶几上。 “小米粥好了吗?”单庆问。 “我去看看。”吴美玉说着,快步走进厨房 “还没好!”吴美玉从厨房里抬出头来说。 “那我们先吃包子吧!妈,你拿两个盘子来。”单庆打开饭盒说,“这可是刚出锅的包子!今天吃饭的人不多!” “今天是礼拜天,上了一周的班了,周末大家都晚起。”赵子姗伸了伸懒腰,抚摸着肚皮笑着说,“就这个小东西,天刚亮就开始闹腾,生下来也是个淘气包!” “可能是饿了,你快坐下来,吃一个包子吧!”单庆递给赵子姗一个蒸包说。 吴美玉用筷子将包子一个个夹到盘子里,满满两盘包子。单庆指着盘子里的包子对赵子姗和吴美玉说:“这个锅贴是牛肉馅的,这个煎包是韭菜鸡蛋的,这个包子是猪肉三鲜的,这个是南瓜的……” “你到底买了几种包子?不会每种包子都买了一遍吧?”赵子姗打趣道。 “可不是,我全买了一遍,这样营养更均衡啊!”单庆说着吃完一个蒸包后,他又拿起一个煎包往嘴里送。 “你从外面回来洗手了吗?”赵子姗撇着嘴,鄙夷道。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单庆嘴上说着,几口吃完煎包,去卫生间洗了手。 赵子姗吃着单庆递过来的蒸包,看见吴美玉一动不动地站在餐桌旁,说:“妈,你吃包子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包子,你自己随便吃吧!”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我去看看稀饭好了吗?”吴美玉说着,又去了厨房。 吴美玉看见电饭煲已经跳了闸,便打开了锅盖,盛了一碗稀饭端到赵子姗跟前,接着又去厨房盛饭。 “单庆,我不太方便,你去端饭吧!”赵子姗坐在餐椅上吃着包子,对单庆说, “你千万不要动,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大熊猫,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动物!我去端饭!”单庆对赵子姗说。 第3章 焕然一新 早饭过后,单庆要去移动营业厅,赵子姗说要去小区里转转,单庆让吴美玉陪着她。 三人一起下了电梯,单庆离开后,赵子姗和吴美玉便顺着小区的路慢悠悠地逛着。 天气暖洋洋的,小区里的海棠花和白玉兰正开得茂盛。赵子姗和吴美玉两人来到小区的中心景观带,那里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上有一个儿童滑梯,还有几个健身器材,有一些老年人和小孩子在那里玩耍。 赵子姗对吴美玉说:“妈,你看,这里不错啊!等宝宝生出来,你可以带他到这里玩了。” 吴美玉向小广场那边张望,她的目光被一个老太太吸引住了,那个老太太年龄和吴美玉相仿,顶着一头栗色卷发,穿着一身红花黑底的旗袍。 “妈,你看什么呢?”赵子姗问,她沿着吴美玉看的方向望去,也注意到了那个穿着时髦的老太太。 “她打扮的可真洋气啊!”吴美玉不由自主地夸赞道。 赵子姗听闻这话,刻意打量了一番吴美玉,她穿着一个枣红色皮革外套,紫花咖啡色底裤子,脑后梳一个马尾辫,头发已经花白,尤其是两鬓几乎全白了,皮肤晒得黝黑,她不停地搓着双手,双手皮肤粗糙,手指上的裂口隐约可见。 “妈,你这手是怎么那么多伤口?”赵子姗问。 “这个啊!这是在厂子里缠钢丝绳勒的。”吴美玉说着,下意识地把手揣进口袋里。 “唉!”赵子姗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到吴美玉这样都是为了给白新银还钱。 两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小广场上的人。 “妈,小区门口有个理发店,我带你去做个头发吧!”赵子姗突然说。 “啊?”吴美玉没有反应过来,说。 “给你做个头发,再染个颜色,回头我再给你买身衣服。”赵子姗说着,向前走去,吴美玉在后面跟着。 二人来到了小区门口的“紫晴”理发店,店里只有一个客人。理发店的老板娘四十多岁,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剪头发。她见到有人来,招呼道:“二位来了,先坐会儿,马上好!”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对着镜子照了照,付了钱离开了。 “你们两位谁理发?”老板娘问。 “我婆婆!”赵子姗看了看吴美玉说,“想烫个卷发,再染个颜色,染什么颜色好呢?妈,你说呢?” “就是那种,刚才小广场那个女的那种!”吴美玉想都没有想,回答道。 “栗色?老板,可以染吧?”赵子姗对老板娘说,“多少钱?” “材料不同,价格不同。”老板娘说着,转身去了里屋,拿出一绿一灰两种颜色的瓶子,“这种呢,连染加烫80块钱,这种贵一些,我一般收人家都是220,你们要是用这种,给你们算200吧!” “这种贵一些?”赵子姗指着绿色瓶子问,“为什么贵?” “你闻闻!”老板娘说着将瓶盖打开,递给赵子姗,赵子姗探头闻了一下,有些青草的清香味。 “你再闻闻这个!”老板娘又将灰色瓶子打开递给赵子姗说。 赵子姗凑近一闻,一股刺鼻的如化肥般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捂着鼻子说:“天啊!这个味道太熏人了,简直是钻脑子。” “这种好的不伤头发,对人身体也没害处。不过做这种80块钱的也不少,便宜啊!老人又不是年轻人,也不要太好的,这个就行!实惠!”老板娘笑着对吴美玉和赵子姗说。 “用这种好的吧!”赵子姗指着绿色瓶子对老板娘说,“多久能做好?” “两三个小时吧?”老板娘瞅了瞅吴美玉的头发说,“剪短还是就这样?” “妈,你说呢?”赵子姗问吴美玉。 “跟那个人一样就行。”吴美玉说。 “哦,那就剪短吧!”赵子姗想起小广场上那个栗色短发的女人说。 “好吧,咱们先洗个头!”老板娘对吴美玉说,吴美玉跟着她去了里屋。 吴美玉刚躺下洗头,就听见赵子姗在外面大声说:“妈,我先回家了啊!你一会做好头发直接回家吧!” 赵子姗闻着理发店里有一股化学药品的味道,她担心对腹中胎儿不好,想趁早离开这里。 “那你先回家吧!”吴美玉回答道。 “刚才那个是你儿媳妇?”赵子姗离开后,老板娘边给吴美玉洗头边和她聊天。 “是啊!”吴美玉回答。 “还挺孝顺你啊,还知道带你做头发。”老板娘夸奖道。 “还行吧?”吴美玉笑了笑说。 吴美玉做好头发已经快到中午了,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敲开了门,发现单庆和赵子姗都在家里。 “妈,你原来手机太旧了,我给你买新手机了,手机号也换了。你把原来的手机给我吧!”见吴美玉回来,单庆对她说。 单庆拿起茶几上的纸盒,从里面取出新手机。新手机是老年机,大红色的手机外壳格 外抢眼。 “我这个手机还能用。”吴美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说。 “这个太老了,不要了。”单庆说。 “给你买都买了,你就拿着吧!”坐在餐桌上剥葱的赵子姗笑着说。 吴美玉拿起新手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单庆又把新手机拿了回去,他说:“你先把手机给我,我把你通讯录里的号码导入到新手机里。妈,你先做饭吧!” “中午吃什么?”吴美玉问。 “子珊,你想吃什么?”单庆问赵子姗。 “妈,咱们烧鸡吃吧?”赵子姗说。 “行!那吃馒头还是米饭?”吴美玉问。 “米饭吧!”赵子姗说。 吴美玉去了厨房,厨房里很快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赵子姗剥好葱,又开始剥蒜,蒜剥好后,赵子姗拿着葱蒜蹒跚着去了厨房。赵子姗把葱和蒜交给吴美玉,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回了卧室。 单庆摆弄完手机,也回了卧室,他看见赵子姗正半躺在床上看手机,问道:“你在干嘛?” 赵子姗眼皮也不抬地说:“你看不见吗?还问?” 单庆凑近赵子姗的手机看了一眼:“哦,逛淘宝啊!” “给你妈买衣服。”赵子姗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回答。 “你今天又带她做头发,又给她买衣服,你怎么对她这么好?”单庆疑惑地问。 “对她好吗?对她好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赵子姗用手划着手机屏幕说。 “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大啊!”单庆戏谑道。 “怎么?你有意见?”赵子姗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瞅了瞅单庆,认真地说,“你妈为了给咱们带孩子,婚都离了,我再对她龇牙咧嘴的,不像话吧?” “可你原来还说……”单庆欲言又止道。 “原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以牙还牙啊?我想好了,她以前怎么对我,我都记得,可她现在来我们这里,我不会像她那样,我要和她一样,我不就成了她那样的人了吗?我可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赵子姗高傲地说。 “是啊,她是要反思一下了。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她换手机吗?”单庆神秘地说。 “对啊,我还想问你呢!”赵子姗问,这回轮到赵子姗疑惑了。 “我把她通讯录里乱七八糟人的号码都删了,包括白新银的,只留下几个亲戚的号码。”单庆揭开了谜底说。 “还是你想得周到。”赵子姗赞叹道,“我也不希望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知道我们的情况,打扰咱们。” “对,我和你想得一样。”单庆附和道。 “等下周末或什么时候,你喊你妹妹两口子来家里玩玩吧!”赵子姗提议道。 “喊他们干嘛?你这都快生了,等等再说吧!”单庆不以为然地说。 “你妈就你和你妹两个孩子,她来,你妈肯定高兴啊!你妹结婚后,我们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赵子姗解释道。 “那也行!”单庆想了想说,他也很久没有见到单芳菲了。 这天的午饭很丰盛,豆角炖鸡,粉丝炒鸡蛋,西红柿鸡蛋汤,白米饭蒸得不软不硬刚刚好。 第4章 生孩子 虽是怀孕晚期,随时可能生产,但赵子姗依然坚持去上课。没课的时候,赵子姗会向几个刚生育过的女同事取经。现在让赵子姗比较纠结的事情是生产方式,是剖还是顺?剖宫产的女同事对不能顺产多少表示遗憾,但经历过顺转剖的女同事却表示和顺产的宫缩疼痛想比,剖的疼痛简直不算什么,只是剖之后会在肚子上留下的疤痕有些触目惊心。至于顺产,有的同事说顺产很疼,现在都不敢回想,有的却说和解大便的感觉一样,孩子生下来就不疼了。问来问去,赵子姗想还是顺产试试,别人能顺,她也可以。 赵子姗中午不回家,在学校吃食堂,单庆要到下午下班才能回家,留下吴美玉一个人在家。无聊至极,吴美玉会看看电视,实在不想看了,就到小区四处溜达。 吴美玉换了新的手机号之后,她接到过女儿单芳菲打来的电话,单庆已经把吴美玉新的电话号码告诉单芳菲了,单芳菲问吴美玉能否适应城里的生活以及嫂子赵子姗对她态度如何,吴美玉如实和单芳菲说了,她还提到赵子姗给她买了一件漂亮的新外套。 吴美玉给她父母打了电话,说话内容几乎和对单芳菲说过的一样,听吴美玉这样一说,吴母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和亲人通过电话之后,吴美玉还是感觉孤独,她在小区转悠一遍之后,又开始到小区门口的路上转转,有时候她也会走进店铺里看一看。 因为理发的缘故,吴美玉结识了理发店的老板娘赵英,看到理发店没人的时候,她会到店里坐一坐,聊会儿天。 又到了周末,吴美玉早听单庆说这周单芳菲和张波会来玩,为此她兴奋了好几天。单庆给了吴美玉买菜钱,她准备第二天一早去菜市场买菜。 晚上,吴美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了死去的单明笑着向他招手,她心里害怕,骂道:“你不是死了吗?别吓唬人,赶紧滚!” 单明还是笑而不答,向吴美玉走来,吴美玉吓得大叫醒了,惊得一身冷汗。她睁眼一看,天还没有亮,想到这是一个噩梦,想平复一下心情再次入睡,却听见外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她仔细一听,是赵子姗的声音。 “难道要生了?”吴美玉想到,她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 吴美玉侧耳仔细听了听,呻吟声时断时续,时有时无,她想去问问,又怕自己唐突,于是坐在床上,等单庆来喊她。 果然,没过一会儿,单庆在门外敲门喊道:“妈,子姗要生了,她肚子疼得厉害。” “哦,我看看。”吴美玉回应道,单庆的话犹如定时的闹钟,吴美玉马上打开灯,推开了门。 吴美玉和单庆一起到了主卧,只见赵子姗蜷缩在床上,表情痛苦,手里拿着手机,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 “怎么样了?”吴美玉关心地问。 “疼,一阵一阵的,这会好点了。不行了,不行了,又开始了。”赵子姗用手按着肚子呻吟道。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生小庆时,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吴美玉看着赵子姗痛苦的样子劝慰道。 “快去准备东西,一会天亮去医院。”赵子姗抬头看着单庆,有气无力地说。 “准备什么东西?”单庆问,他这时候已经手忙脚乱了。 “待产包,家居服,病历,医保卡……”赵子姗嘱咐道。 “还有孩子的包被,我早给准备好了。”吴美玉补充道。 吴美玉和单庆分头收拾东西,赵子姗躺在床上忍受着阵痛的来袭,她之前做过功课,在手机里下载了一个育儿app,里面有宫缩计算器,她一手拿着手机计算宫缩的时间间隔. “三十分钟一次。”赵子姗自言自语道,趁着宫缩刚过去,她赶紧起床刷牙洗脸,宫缩一来,她站在原地疼得不敢动。 天蒙蒙亮了,单庆搀着赵子姗,吴美玉提着大包小包,三人走到小区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当地的妇产医院。 到了医院,单庆去挂号,却被告知没有床位,只能临时在走廊里加了一个床。赵子姗不想躺在床上,宫缩来临的时候,躺下来更疼,她只能扶着墙来回走。 “单庆,我饿了。”被宫缩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赵子姗说。 “好,我去买饭,你想吃什么?”单庆问。 “我想吃肉包子!”赵子姗喘着粗气说。 单庆出去买包子了,吴美玉坐在走廊的床上东张西望,她想去搀扶赵子姗,又怕被赵子姗拒绝。 赵子姗被护士喊到一个房间,抽血量血压,做了胎心监护,又给赵子姗做了妇科检查。 “宫颈变软了,开了不到一指。”护士例行公事地说,她在一个本子上记录完就离开了。赵子姗躺着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女医生,看了赵子姗以前的产检记录,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去查b超和心电图。 “什么时候能生?”赵子姗问。 “你是头胎吧?早呢,等着吧!”女医生说完,又去看其他产妇了。 赵子姗做完检查, 又回到走廊,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托着肚子,慢慢地走着,宫缩一来,她像触电了一般,站着一动也不动。 这时,单庆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回来了,他一把抓出两个包子递给赵子姗,又把塑料袋交给吴美玉,也让她吃。趁着宫缩的间隙,赵子姗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 “怎么样?医生来了么?”单庆看了问。 “来了,检查完就走了,疼了那么久,才开不到一指,让做b超和心电图。”赵子姗把医生开的诊疗单交给单庆说。 “怎么样?你疼得还厉害吗?”单庆关切地问。 “没事,还能受得了。不过好像疼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了,间隔时间却越来越短。。”赵子姗说。 宫缩消耗了赵子姗不少体力,赵子姗一连吃了五六个包子,顿时觉得胃里饱饱的了。 “辛苦你了,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单庆给赵子姗鼓劲。 “又开始了!”赵子姗表情狰狞地说,她咬着牙,双手扶着墙,身体微微颤抖着,轻声呻吟着。 单庆看到赵子姗痛苦的样子,他不想坐以待毙,想尽量减轻她的痛苦,柔声问道:“你哪儿疼?是这儿吗?我给你揉揉吧?”说着就去按摩赵子姗的肚子。 “不要碰我!”赵子姗扭头对单庆痛苦地说道。 单庆吓得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子姗在那里独自承受着痛苦。 时间过得特别慢,单庆清楚地看到赵子姗的汗水一滴滴流下来,他抱着赵子姗,用自己的手背给赵子姗擦汗。 “过去了。”赵子姗长舒了一口气,她强忍着泪水对单庆说,“单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太痛苦了,和平常那种痛不一样,扯着内脏都疼。” “别胡说,你会好好的。”单庆安慰道。 “如果我死了,你就再找一个吧!找一个比我好的,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赵子姗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吴美玉说。 吴美玉吃着包子,左顾右盼,看着走廊里的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俩的话。 “实在不行,咱们就剖了吧?别受这个罪了。”单庆被赵子姗的话感染到了,急躁地说。 “已经坚持到现在了,疼都疼了,再剖不是白费功夫了吗?”赵子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 “那你太辛苦了。”单庆不忍心道。 “走,做b超去,我也活动活动,让他赶紧下来。”赵子姗抚摸着肚子说。 单庆扶着赵子姗在走廊里走着,其实算不上走,更像是挪。半路上,赵子姗又突然站住不动了,宫缩又开始了。 …… 中午,护士又来检查,说赵子姗开了一指半了,说开两指可以去待产室。赵子姗不想去,她听同事说过,那里会有很多等待生产的孕妇,一个个躺在床上不让动,满屋子大哭小叫,鬼哭狼嚎,想想都感到恐怖。 赵子姗就这样熬着,到了下午,一阵宫缩之后,赵子姗去了卫生间,感觉有东西流了下来,是一堆血乎乎的东西。赵子姗大惊,她从卫生间出来后,问吴美玉:“妈,你生孩子时是先破水还是先见红?” “小庆那时候是先破水,怎么了?”吴美玉问。 “你怎么了?”单庆也紧张地问。 “我见红了。”赵子姗紧张地说。 “那赶紧喊医生!医生,医生!”单庆慌乱地喊道。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她问道:“怎么样了?” 赵子姗看了看这个女医生,不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医生。 “应该是见红了。”赵子姗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你搀她一下,我给她检查一下。”女医生对单庆说。 单庆搀着赵子姗跟着女医生到了一个房间,女医生示意单庆在外面等着,她拉上布帘子,让赵子姗躺下来,给她做检查。 “可以进待产室了。”女医生边脱手套边说。 “开几指了?”赵子姗问。 “两指了。”女医生答道,对旁边一名护士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见女医生出来,单庆问了情况,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房间,护士却不耐烦地说:“家属出去一下,你不能进来。” 单庆只好在外面等着。 赵子姗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护士对她说:“跟我走,去待产室。” 护士和赵子姗一起走了出来,单庆迎了上去,搀着赵子姗问:“怎么样?怎么样?” “去待产室。”赵子姗不情愿地说。 单庆、赵子姗在护士的引导下爬了两层楼,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房间,护士停下来对赵子姗说:“产妇换拖鞋,家属在外面等着。” “我去了。”赵子姗恋恋不舍地望着单庆说。 “你去吧!没事的,我在这等着。”单庆安慰道。 护士把门关上了,赵子姗换上拖鞋,跟着护士来到待产室,待产室躺着几个孕妇,她戴上胎心监护仪,盖上被子,被告诫宫缩时 不要用力,仰卧在床上。 宫缩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来了去,去了来,手机被没收了,赵子姗没法再计算宫缩,她咬牙坚持着。在宫缩没来的时候,她只能仰望天花板,偶尔抬头看看待产室的情形,待产室很昏暗,看不清有多少产妇,但也没听见鬼哭狼嚎那般凄惨,有人在嘤嘤地哭,有人在呻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子姗对护士说要去卫生间,护士取掉她的胎心监护仪,她在去卫生间的时候又来了一阵宫缩。回来时,她看到一个产妇披头散发地趴在护士台上,要求剖腹产。 “这个需要你家属同意。” 年纪大一点的护士说,护士台后面坐着一老一小两名护士。 “求你了,护士,求你给我剖了吧,太疼了,我实在受不了了。”那名产妇央求道。 “你求我没用,你刚才也给你家属打电话了,他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年纪大点的护士说。 “我给你跪下行吗?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快疼死了。”那名产妇哭着说。 “你再给你家属打个电话吧?他签字同意,我们才能剖。”年纪大的护士有些不忍心地说,她把手机递给产妇。 “喂,求求你签字吧!我要剖腹产,我要疼死了。”那名产妇哭着对着电话说。 “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行吗?”产妇说着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年纪大的护士说,小护士走过去搀扶起产妇。 “你不签字同意,我不起来。”产妇执着地对电话那头说,“你别挂电话啊!喂,喂……” “你听到了吧?你家属不同意,不是我们不给你剖!”年纪大的护士劝道,“你还是躺着吧!” “啊……”产妇大哭起来。 小护士在旁边小声劝慰着那产妇一番,又把她搀扶到床上躺着。 “生孩子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这个女人的丈夫简直不是人!”赵子姗心里想,这时候宫缩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疼了,突然一阵剧痛袭来。 “护士,我想用力了,我受不了。”赵子姗大喊道,一阵暖流浸湿了她的大腿,“我流血了。” “不要用力!”小护士说着走了过来,她掀开赵子姗的被子,检查了一下,说,“宫口全开了,她要生了。” 赵子姗被推进了产房后,护士打开待产室的门,对焦急等待在产房外的人群说:“谁是赵子姗家属?把包被拿过来。”。 单庆赶紧凑过去问护士:“生了吗?” “男孩女孩?”吴美玉赶紧把抱在怀里的包被交给护士问。 “还没生,快了。”护士说完,拿着包被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刚才那个护士又出来了,她大喊道:“赵子姗家属,过来接一下孩子!女孩!” 吴美玉赶紧迎上去接过孩子,她瞅了瞅包被里的孩子,孩子睡着了,脸蛋红红的,上面有一层白色的胎毛,头发上还有血迹。 紧随其后的是赵子姗,她躺在床上被护工推了出来。 单庆迎了上来,他握着赵子姗的手激动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对赵子姗说:“子姗,你受苦了!让你受苦了。” 赵子姗冲着单庆无力地笑了笑,她太累了,医院走廊的灯光特别刺眼,她闭上眼睛休息。 第5章 坐月子 在孩子出生之前,赵子姗让单庆给孩子取名,单庆想了半天,说:“女孩叫美丽,男孩叫英俊,怎么样?” 赵子姗听完,哈哈大笑说:“这名字也太俗气了,万一孩子长得一般,这名字不是成讽刺了吗?” 单庆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这倒是!你读的书多,还是语文老师,还是你给取个名字吧!” 赵子姗不慌不忙地说:“女孩叫单一诺,取自成语‘一诺千金’,千金代表女孩,我希望孩子将来是个诚实守信、有情有意的人。男孩叫单相如,因为我喜欢司马相如,希望他和司马相如一样有才华。” “还是你取得名字好听啊,尤其是女孩的名字,真好听!”单庆啧啧称赞道。 “女孩名字好听是好听,万一生个女孩,你会不会遗憾?”赵子姗试探性地问。 “怎么会呢?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啊!”单庆平静地说,“不过,要是男孩可能会少操点心。” “这话怎么讲?”赵子姗好奇道。 “男孩子嘛!泼辣些,出去闯也不怕,别人欺负他了,大不了打一架。女孩就不一样了,你看现在新闻报道,这个女孩被坏人欺负,那个女孩被诱拐,女孩太让人操心了。唉……”单庆说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世界也不能缺少女人啊!实话和你说,我也希望是个男孩,不是因为我重男轻女,我是不想她以后遭罪,月事、怀孕、生孩子,女人的这些烦心事,哪个滋味好受?就拿怀孕这事来说吧!明明是夫妻俩的事,女的就要挺个大肚子,男的和撒泡尿似的,啥事没有。不光是生理上,你看看现在的女人多累啊?男人啊,只要干好工作,事业有成,家里什么事都可以不问!女人呢?要上班不说,下班回家还要做家务照顾孩子,单位家庭都要顾。也有女的做家庭主妇的,又被人认为什么都没干,光在家享福了,和社会脱节不说,自己也没有价值感。”赵子姗略显沉重地说。 “不过,男孩女孩咱们也左右不了,一早就定下来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女孩也挺好,知道体贴父母,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知道关心关心咱们。”单庆笑着说,试图缓和一下谈话的严肃气氛。 “女孩是心细些,不过现在生活压力多大啊?像我们俩,好不容易奋斗到城里,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哪天父母真是生病住院了,你说我们能请假去照顾吗?请短假还行,请长假怎么办?班不要上了?单位领导能愿意?”赵子姗说。 “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也不要太悲观,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请个事假啥的不会扣工资,要是在私人工厂打工,请假扣工资不说,搞不好可能直接被辞退了。”单庆说。 “是啊,上次新闻上说有个健身房的女教练怀孕了,老板故意给她加大工作量,让她受不了自己主动辞职。你知道我大学同学解瑞瑞吧?她现在南方一企业工作,薪水高我们好多倍,可她还羡慕我呢!她说她现在年轻,加班出差都不算啥,担心以后老了,生病了,拼不动了,怎么办?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给自己多交养老保险,还买了各种商业保险。真不容易啊!”赵子姗感叹道。 “各有各的好吧?你同学在大城市,工资高,压力大,我们呢,工资不高,好在朝九晚五,压力小些。”单庆说。 “那你希望孩子以后留在这里还是在大城市发展?”赵子姗问。 “当然是大城市了。”单庆回答道。 “为什么不留在家乡?”赵子姗反问道。 “像咱们这样没关系没背景的,如果真有能力,去大城市好一些,至少机遇多,平台高,对个人发展有好处。孩子留在家乡?嗨,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单庆苦笑道。 赵子姗明白单庆的心思,他在单位虽然踏实能干,但每次提拔晋级都和他无缘,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的李赛男已经提拔当副科长了。 赵子姗安慰道:“咱们现在工作好好的,辞职好像也不现实,你有机会就再考考吧?也许到更高的平台会好一些。” “是啊,今年我准备省考、国考都考一下,还有遴选。”单庆说。 “行,我支持你。”赵子姗说。 “不过说实话,我当不当官其实都无所谓。虽然手里有些权力,人家对你毕恭毕敬的,其实那是冲着你的位置,一旦你没有权力了,谁还甩你?再说了,一旦当了官身不由己的东西也多,各种应酬,还有大会小会各种会,开会都坐的屁股疼。”单庆自我解嘲道。 “你只要能说服你自己就行!”赵子姗意味深长望着单庆说。 单一诺出生了,吴美玉高兴之余又心有遗憾,她嘴上不说,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她知道像单庆和赵子姗这种吃公家饭的人,国家只允许生一个孩子。不过这种失落只是偶尔会有,当吴美玉看到单一诺那可爱的模样时,她顾不上男孩女孩之分,她发自内心地疼爱着这个孙女。 赵子姗从生完孩子第三天开始下奶,一开始奶水很足,在家坐月子到半个月时,奶水开始不足,孩子吃不饱,半夜总是哭 个不停。 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分析没有奶水的原因,一个可能是孩子睡颠倒了,夜里不睡觉,白天时睡时醒。单庆白天要上班,赵子姗夜里一个人熬着,她睡眠不足,心力交瘁。另外一个原因是赵子姗吃不惯吴美玉做的饭。吴美玉按照她自己的口味做饭,赵子姗喜欢吃清炖鱼,吴美玉喜欢吃红烧鱼,赵子姗喜欢吃面条,吴美玉喜欢吃米饭。吴美玉口味重,不喜欢清汤寡水汤水的饭菜,她给赵子姗做的都是油腻腻的大鱼大肉。赵子姗实在吃不下这些饭菜,和吴美玉说她想喝汤,吴美玉居然把上顿吃剩的菜兑上水煮一煮就端给她,赵子姗别说吃了,看到都差点吐了。 单庆向赵子姗做自我检讨,他说是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单庆出面和吴美玉说,每次她做饭前要先问问赵子姗想吃什么,不要自己自作主张地做饭。他还建议赵子姗和吴美玉住一床,有事好照应。赵子姗和吴美玉都不同意。对赵子姗来说,虽然她平日对吴美玉很客气,但她始终和吴美玉亲近不起来。吴美玉则说她晚上睡不好的话,容易感冒,那样家务也没法干了。 单庆的话到底是起了作用,吴美玉果然每天先问赵子姗再决定做什么饭,但是赵子姗还是吃不惯吴美玉做的饭,她端来的鱼汤腥味浓烈,面条黏成一坨。 单庆本来打算晚上帮忙着抱孩子,让赵子姗休息,但赵子姗却心疼他第二天要上班,坚持自己一个人熬着。 眼看着奶水越来越少,赵子姗和单庆都很焦急,他们商量着让赵子姗的母亲王桂兰过来帮一段时间的忙。 赵子姗给家里打电话,王桂兰听说赵子姗吃不好睡不好,她心里也着急,她和儿子儿媳商量了一下,把孙子交给儿媳,自己辗转坐车来到了赵子姗家。 吴美玉听说赵子姗的母亲王桂兰要过来帮忙,她心里十分懊恼,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显然还是无法满足赵子姗的要求。 虽然吴美玉心里老大不愿意,但王桂兰来了之后,吴美玉对待王桂兰还是很客气。两人很快分了工,王桂兰负责买菜做饭,吴美玉负责抱孩子洗尿布。 王桂兰来了之后,她想着法子给赵子姗做好吃的,一天三顿不重样。就拿包饺子来说,这天是猪肉粉丝馅,过几天是青菜香菇猪肉馅,再过几天是胡萝卜木耳猪肉馅。吴美玉平时炒菜基本是一两个菜,满满的两大盘子,王桂兰一顿则要做四个菜,四个小平盘子,分量少,花样多。王桂兰最常给赵子姗做的是面条,今天是鸡丝面条,明天是鲫鱼汤面条,后天是羊肉面条,大后天是牛骨头汤面条。 王桂兰还让单庆在上网查查哪种食材能下奶,听说芝麻能下奶,她便蒸了芝麻馅花卷。自从王桂兰来了之后,赵子姗食量变得很大,奶水也开始多了起来。说来也奇怪,孩子吃饱之后,睡觉也正常了,赵子姗才意识到孩子之所以睡颠倒是因为奶水不足饿得睡不着。 吴美玉看着王桂兰每天穿梭在菜市场和厨房之间忙个不停,尤其是当她看到赵子姗每天吃王桂兰做的饭津津有味的样子,她心里很不舒服,她认为王桂兰抢了她的功劳。吴美玉并没有发作,她每天拉着脸,干完自己的份内活之后,每天都下楼在小区里玩。 这天,单庆从单位下班回来,见到吴美玉在小区里和一群老太太在聊天,他走过去问:“妈,你怎么没回家啊?” 吴美玉见单庆回来,她笑着对其他老太太说:“我儿子回来了,我得回去了,咱们以后再聊啊!” 吴美玉和单庆一起离开了那群老太太,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单庆开了口:“妈,你最近不太对劲啊?怎么天天往外面跑?” “我不往外跑还能去哪里?人家娘俩是一起的,我在那里也多余。”吴美玉酸溜溜地说。 “你想哪儿去了?子姗妈来不过是帮几天忙,等子姗坐完月子,她妈就回去了。”单庆说。 “你干脆让她妈来带孩子吧?我还回老家去。”吴美玉说。 “她妈还得带她弟弟家的孩子啊!这不是怕你忙不了,才让她妈来帮几天忙的吗?”单庆听吴美玉要打退堂鼓,劝慰道。 “你让她弟弟一家也来啊!让她妈一块给带,多热闹!”吴美玉嘲讽道。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有意思吗?”单庆皱着眉头说。 “怎么没有意思?你看她妈那个能劲儿,恨不得把自己那点本事都使出来,逞能给谁看啊?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她那么有本事,在这都委屈她了,怎么不去大街上耍啊?也让人家都看看她的本事!”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单庆早看出母亲吴美玉不高兴,可他没想到吴美玉对王桂兰意见这么大,他只好和稀泥道:“妈,人家子姗妈是来走亲戚的,她做饭也是为了子姗能吃到可口的,她吃饱了,诺诺才有奶吃啊!” “说来说去,还是嫌我做饭不好吃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又不傻。”吴美玉说。 “也不是你做饭不好吃,是子姗她吃不习惯。”单庆说。 “你看,你终于说实话了吧?我早知道你们把她妈弄来,说好听 的是帮忙,其实就是嫌我做饭不好吃。怪不得她妈这么上杆子表现自己,那是故意挤兑我呢?”吴美玉恨恨地说。 “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单庆见劝服不了吴美玉,不耐烦地说。 “我不可理喻?谁可理喻,你找谁去!”吴美玉说。 “随便你怎么想吧!”单庆生气地说,他被吴美玉的话激怒了。 母子俩闷闷不乐地回到家,王桂兰见单庆和吴美玉回来了,微笑着招呼道:“你们娘俩回来了正好,赶紧洗洗手吃饭吧!饭都做好半天了,子姗刚吃好,我等着和你们一起吃!” 吴美玉换好拖鞋,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去洗手间。 王桂兰见状,小声问单庆:“你们娘俩吵架了?” 单庆微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妈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单庆话音刚落,吴美玉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她恼怒地看了单庆一眼。 王桂兰关心地问吴美玉道:“妹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不行让单庆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浑身哪儿都不舒服!”吴美玉故意说。 “呦,是不是带孩子累的?这几天你先歇歇,活我来干。”王桂兰说。 “那哪行?我光吃饭不干活,那不成废物了?你说是不是,单庆?”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又没有人逼你?”单庆不高兴地说。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别争了。妹子,你想多了,别说你干活,就是什么都不干,单庆是你儿子,他还能不管你啊?”王桂兰劝道。 “那可不一定。”吴美玉想起单庆一年多没和她联系,冷笑道。 “先吃饭吧!什么事也没有吃饭重要,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桂兰转移话题道。 第6章 一言不合 这天,单芳菲和张波打电话说上午来看孩子。赵子姗生孩子那天,单芳菲和张波本来要来玩的,谁知道赵子姗提前发动了。王桂兰知道单芳菲和张波要来,一大早去菜市场买了许多肉和菜回来。买菜回来后,她一头栽进厨房开始忙碌。吴美玉听说自己的女儿女婿要来,本来心里十分高兴,但她一看王桂兰那个积极劲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虽说单芳菲和张波之前来过这里,但单庆还是出去迎接他们去了。单庆带着单芳菲和张波来了,吴美玉给开了门,王桂兰听到了动静,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同单芳菲和张波打了招呼,又去厨房忙了。 单芳菲和张波随单庆来到主卧,赵子姗躺在床上休息,孩子睡在赵子姗旁边。 “宝宝真可爱!”单芳菲看着小侄女,不由地夸赞道。 “你看长得像谁?”赵子姗笑着问。 “现在还看不出来!”单芳菲看了看赵子姗,又看了看单庆说。 “我看像你哥!这眼睛,这鼻子,和你哥简直一模一样。”赵子姗看着孩子,笑眯眯地说。 “名字起好了吗?叫什么?”单芳菲问单庆。 “单一诺,一诺千金嘛!”单庆回答。 “小名叫诺诺!”赵子姗接过话茬说。 “名字真好听,是谁起的?怎么这么会起名字?”单芳菲笑道,她猜到可能是赵子姗起的名字。 “是你嫂子起的。”单庆听到恭维话很高兴地说。 “让一让啊!小心烫着!”王桂兰提醒道,只见她端着一个小不锈钢盆面条走了进来。 饭盆里有一个鸡腿,四个荷包蛋,青菜叶子和西红柿点缀在白色的面条里,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子姗,你慢点吃,我给你端菜去!”王桂兰说。 “妈,我去端!”单庆说着走了出去。 “菜在厨房台子上了。”王桂兰嘱咐单庆道。 “饭做好了,你们也出去吃饭吧!”王桂兰对单芳菲和张波说。 “好哩!姨!”单芳菲答应道。 单芳菲和张波从主卧走了出来,来到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 王桂兰去了厨房,她和吴美玉端着米饭从厨房走出来。 单芳菲迎上去说:“姨,我们一来,让您受累了,您看您做那么多菜!” “你这是说哪里话?你们不来,我们也要吃饭的。我做的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可能没有你妈妈做的好吃。我都别站着了,上桌吃饭吧!”王桂兰边解下围裙边说。 王桂兰说的一席话让吴美玉心里很受用,她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餐桌是长方形的,吴美玉和王桂兰坐在一起,单芳菲和张波坐在对面。单庆把菜端给了赵子姗,回来后坐在了餐桌最短的一边。 “阿姨,你做饭可真好吃,你这菜都是怎么做出来的,饭店里的菜都没你做的好吃。”单芳菲一边吃饭一边夸奖着王桂兰的手艺。 “她小姑可真会说话!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都是些家常便饭,哪能和饭店比?凑合着吃吧!”王桂兰谦虚道,被单芳菲恭维的心花怒放。 “有你这样的妈妈,嫂子可真有福气!哪天等有空你教教我,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吃!”单芳菲自我嘲笑道。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我离得远,也不能常来,来这帮忙几天,自己家里还一摊子事等着我呢!等孩子一满月,我就得走了,这里还得指望你妈妈,到时候她得受累了。”王桂兰说话时,看了吴美玉一眼。 “还是你做饭好吃,我不行,不如你!”吴美玉嘴上说着,心里的醋瓶子早打开了。 “你别谦虚了,你把儿子女儿培养得这么好,哪里不行了?要说有福气,你才有福气哩!说到底,大家还不都是为儿女好?只要儿女过得好,咱们不吃蜜心里都觉得甜。”王桂兰笑着对吴美玉说。 “这话说得不错,还是你会说话。”吴美玉苦笑道,她心里又添了一重烦恼:你会做饭,还会说漂亮话,什么好事都让你占着了。 孩子满月后,赵子姗跟着母亲王桂兰回家了,单庆下班才回家,白天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在家。吴美玉在家无事可做,和单庆说想回老家看看,单庆也没说什么,吴美玉回家待了好几天才回来。 赵子姗带孩子在娘家过了一星期,回来没几天,她和单庆还有吴美玉带着孩子去社区医院做了新生儿42天体检。 做完体检,医生说孩子至少要长3斤,单一诺却只长了一斤。 赵子姗听了有些心酸,对医生说:“月子里我吃得不好,休息也不好,一开始奶水不足,孩子怎么长肉?” 医生听了赵子姗的话问道:“你家属呢?” 一旁的单庆笑着说:“我是。” “要想孩子长得好,得让孩子妈妈吃好、休息好。”医生叮嘱道。 单庆一个劲点头称是。 医生虽然是对单庆说的话,吴美玉却觉得是在说她没伺候好月子,她的肺都快被 气炸了。 赵子姗坐月子时,王桂兰来这里帮忙,吴美玉心里已经老大不舒服,尤其是单芳菲来那次,她把王桂兰夸得像一朵花一样,还说什么“有你这样的妈妈,嫂子真有福气”,为这句话,吴美玉气得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没想到赵子姗今天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损她,说自己月子没坐好。吴美玉最终忍住没有当场发作,她不想别人说她在儿媳坐月子时找事。 回家的路上,单庆和赵子姗走在前面,吴美玉抱着孩子走在后面。吴美玉越想越气,她气冲冲地对单庆和赵子姗说:“你们找别人带孩子吧?我没用,带不好孩子。” 单庆听了觉察到不对劲,问道:“妈,你怎么啦?谁又得罪你了?”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月子里吃得不好,怪我喽,怪我没伺候好。”吴美玉怒视着赵子姗说。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我说的是实情啊!我前半个月奶水不足,孩子才长这么少。”赵子姗说。 “你妈伺候得好,你让她来,我走,我打工去。”吴美玉撂下这句话后,抱着孩子大步向前走去。 “妈,你走路小心点,把孩子给我。”单庆紧张地说,他见吴美玉生气走路根本不看路,他一把把孩子抱了过来。 “你会抱孩子吗?给我!”吴美玉生气地说 ,她见单庆抱孩子的姿势别扭,又把孩子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妈,你别生气,别吓着孩子,子姗也就是随口说说。”单庆充当着和事佬说。 赵子姗没有说话,她自顾自地走着,眼望着别处,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 吴美玉见赵子姗不吭声,认为她自知理亏,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后,吴美玉去附近的菜市场去买菜。见吴美玉离开家,一直沉默的赵子姗边奶孩子边对单庆说:“你妈今天吃炸药了?见人就炸?” “她要面子,你和医生说你没吃好,她面子上过不去。哎呀,孩子想睡觉了。”单庆满脸慈爱地看着孩子说。 “不大对头,她说让我妈带孩子,那口气和仇人似的,是不是对我妈有意见?”赵子姗沉思道。 “怎么可能啊?你别多想。”单庆说。 “怎么不可能?我说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你没看我妈在这帮忙那几天,她天天拉着个脸,我妈做好饭喊她,她都爱答不理的。”赵子姗说。 “是吗?你别理她,她就那样,心眼小。”单庆明知故问道。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我们买房子,我家出钱,你家分文没有,还想骗我们买房钱还高利贷,结果住房子的却是你妈,我妈来还要看她脸色。”赵子姗冷笑道。 “你可别这样说,你妈来,我可是笑脸相迎啊!我妈就那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人,你别理她!”单庆继续和稀泥道。 “你说得容易,这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住着,怎么不理?你妈来这里后,我给她脸色看过吗?你妹妹来,我对她怎么样?人也得换位思考下,不能太自私。”赵子姗愤愤不平地说。 “行,回来我说说她。”单庆说。 吴美玉买菜回来,在厨房里坐在小板凳上收拾菜,单庆也进了厨房,蹲在那里跟着收拾。 “妈,你买韭菜准备怎么吃?”单庆问。 “包饺子啊!”吴美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哦,没事!你早上怎么发那么大火?”单庆小声问道。 “还怎么发那么大火?你没听见她在医生跟前怎么说我吗?”吴美玉一提这事又来了气说。 “我刚才说过她了,你来这里这么多天,她对你还算不错,对吧?你是长辈,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单庆劝道。 “好好的让她妈来干什么?今天又在医生那里嘀嘀咕咕,嫌弃我不会做饭,孩子带的不好,不想让我带就明说。”吴美玉不依不饶地说。 “谁不让你带了?子姗她妈是来帮忙的,她自己也要带孙子的,你想多了。”单庆解释道。 “我想多了?她妈来这儿,你看嘚瑟的,做个饭还想和孙猴子一样七十二变,也只有那些好吃懒做的人,才天天琢磨怎么吃。我天天干活累死,哪有功夫想着吃喝?”吴美玉冷嘲热讽道。 “妈,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还孙猴子七十二变?”单庆被吴美玉的话逗乐了,笑道。 “不是吗?你看看天天做这做那,变出那么多花样。我就奇了怪了,她在家也种地吧?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工夫?”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她做,你吃,管那么多干嘛啊?再说了,她也就来这么几天。”单庆听出了醋意,劝道。 “这才来几天都不得了了?再呆下去,还得了?那得开饭店啊?”吴美玉撇了撇嘴不屑地说。 “妈,你怎么这么固执?差不多就行了。”单庆见劝不了吴美玉,收敛起笑容说。 “我就这个德行,不行你换人,找保姆也行。你赶紧出去吧!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两个人。”吴美玉说,她收拾好了韭菜,开始放在水池里洗, “哗哗”的自来水声几乎淹没了她的说话声。 单庆从厨房出来,轻轻地推开了主卧的门,看见赵子姗和孩子都睡着了,正想关门离开。突然,赵子姗眼睛也不睁开,却开口说话了:“你进来吧!” 单庆打开一个很小的门缝,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你是属耗子的啊?蹑手蹑脚的。”赵子姗睁开了眼,笑着嘲讽道,“怎么样?被猫给吓着了吧?”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谁是老鼠啊?”单庆笑着反驳道。 “我也是同情你啊,你这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赵子姗一本正经地说。 “不愧是语文老师,比喻形象又生动。”单庆笑道。 “你少来,就知道拍马屁。”赵子姗忍俊不禁道,“今天吃什么?” “韭菜饺子。”单庆躺在床上说,“还是躺着舒服啊!” “韭菜饺子?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回奶的!”一听说是韭菜,赵子姗突然坐了起来说。 “啊?真的假的?”单庆有些不相信地问。 “你不信?你起来上网查查。”赵子姗推了推单庆说。 单庆坐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这一查不要紧,网上也说韭菜回奶。 单庆立马站了起来,他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妈,别吃韭菜了,这东西回奶。”还没到厨房,单庆就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回奶?”吴美玉没有听清楚,问道。 “韭菜回奶,咱们吃别的吧?”单庆又强调了一遍说。 “你拉倒吧!谁说韭菜回奶的?我以前生你们俩时就喜欢吃韭菜饺子,那奶水多得都吃不完,都得挤掉喂猫。”吴美玉不满地嘟囔道。 “不是我讲究,你看网上就是这样讲的。”单庆把手机拿到吴美玉眼前说。 “我不看,不吃就不吃吧,这都买了,扔了多可惜。”吴美玉停了下来说,她已经把韭菜切好,鸡蛋也炒好了,正准备拌馅。 “要不我们吃吧?给子姗另外做。我问问她想吃什么?”单庆说着,又去了主卧。 没过了一会儿,单庆匆匆走过来说:“子姗想吃面条,妈,你先给她做吧?别忘了多打几个鸡蛋,她现在需要营养。” “好,好,你什么都听她的。”吴美玉小声嘟囔着。 单庆假装没听见,他离开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手机。 第7章 秘密约会 不知不觉中,孩子过百天了,吴美玉和单庆、赵子姗一起回老家给孩子办了百天宴。从老家回来,单庆和赵子姗在县城的饭店请了同事。随后,赵子姗和单庆又回赵子姗娘家请了娘家亲戚,一个百天宴请了三次客。忙完这一切,单庆和赵子姗才总算喘了一口气。 周四这天晚上,吴美玉对正在洗漱的单庆说:“你姥爷打电话说咱们家里的太阳能漏水,等星期六你在家,我回家修太阳能。” “太阳能坏了,你让姥爷找人修,我们给钱就是了,你没必要回去。”单庆说。 “他年纪大了,还是我看着修吧?”吴美玉说。 “不用他亲自修,他喊个人来修也不麻烦啊?又不让他出钱。非要这周六啊?换个日子不行吗?哪天我回去修,这周你别回去了,孩子需要照顾。”单庆说。 “你们两个大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子吗?我和你姥爷说好了,他都找好人了……”吴美玉坚持道。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干嘛?随便你吧!”单庆不耐烦地打断了吴美玉的话,回自己屋去了。 周六一大早,吴美玉起床做好饭,她简单吃了两口饭,把饭菜放在锅里,坐车回家了。 赵子姗和单庆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赵子姗不想吃吴美玉炒的菜 她让单庆到外面的早点铺买包子和辣汤回来吃。 “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气?”单庆吃着包子问赵子姗。 “去哪里?”赵子姗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问,趁着孩子还在睡觉,她得抓紧时间吃饭。 “去巨龙公园吧?听说那里新建了一个水族馆。”单庆提议道。 “可以啊,只是孩子这么小,抱出去玩好不好?”赵子姗犹豫道。 “怕什么?百天宴时那么多人都不怕,出去见见风也是好的,都快四个月了。”单庆不以为然地说。 “好,那一会儿等孩子醒,咱们就去。”赵子姗同意道。 两人吃完饭,单庆洗碗,赵子姗看着孩子。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单庆正在洗碗,他的手机响了,他把双手往自己腰上蹭了蹭,拿出电话一看是他爷爷单继承打来的。 “小庆啊,你回来了吗?”手机里传出了单继承的声音。 “爷爷,你吃过饭吗?我没回去啊!”单庆觉得有些奇怪地问,“你有事吗?” “我听人说你妈妈回来了,白新银也来了,都在你姥姥家呢。我以为你也来了呢!”单继承说。 “你说什么?白新银来了?”单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地问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不联系了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单继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没来就算了。我刚才还在纳闷呢!你来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单继承挂了电话,单庆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他想不通,白新银怎么会去老家,而且和吴美玉同时回去? 单庆把碗洗好,快步走到主卧,狐疑不决地对赵子姗说:“子姗,有一个事,很奇怪。” “什么事?”赵子姗头也不抬地问,孩子已经醒了,她正拿着摇铃在逗孩子。 “我妈回去修太阳能,怎么白新银也去了呢?那么巧?”单庆看着赵子姗疑惑道。 “你说什么?白新银?”赵子姗一听这话,恍然大悟道,“我说呢!这几天你妈她怎么那么奇怪,一天换好几身衣服,总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原来是会情人去了。” “他们已经离了啊!我妈亲口和我说的,而且她手机也换号了,他们怎么联系上的?”单庆纳闷道。 “我以前说过你妈突然离婚这事不简单,果然吧!这里面肯定有事。”赵子姗斩钉截铁地说。 “那现在怎么办?”单庆一时乱了方寸问。 “给她打电话。”赵子姗平静地说,“我们听听她怎么说。” 单庆拨了吴美玉的电话,吴美玉没有接。 “不接电话!”单庆望着赵子姗问。 “心虚!”赵子姗猜测道。 “我给姥爷打电话。”单庆说着拨通了吴父的电话,也是没人接听。 “太奇怪了!”赵子姗说,“好像约好了似的。” “我想一想啊!周四的时候,她非要回家,我怎么说都不行,原来是他们事先约好的啊!”单庆说。 这时,单庆的手机响了,是吴父打过来的。 “姥爷啊,我妈去你家了吗?”单庆接通了电话问。 “没,没有啊!”吴父回答道。 “她说去修太阳能的,你没见到她?”单庆反问道。 “问没见到,她没来我这里。”吴父平静地说。 “噢,她要是去你家,你和她说我马上快到家了啊!”单庆灵机一动说。 “你要回来啊?那好,我知道了,等见到她,我和她说。”吴父说。 “听见了吗?”单庆挂断电话,问赵子姗。 “听见了,这里面有鬼。 ”赵子姗说。 “我也觉得是,我妈只要一回家首先奔姥姥家,他怎么可能见不到?”单庆狐疑道。 “是啊,我怎么感觉他心虚呢?”赵子姗说,“你干嘛说你快到家了,骗他啊?” “我故意的,吓唬吓唬他们。”单庆愠怒道,“不行,我得去找她去,当面问她,她到底想干什么?离婚了还纠缠在一起,想怎么样?” 单庆说着就往外走。 “你等等,你去了又怎么样?见到姓白的,你是想打架还是想拼命?”赵子姗阻止道。 “我就想问问她想干什么?婚都离了,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单庆怒气冲冲地说。 “你听我说。”赵子姗示意单庆坐下说,“等她回来,我们问问她,看她怎么说。我想,她要是还想和白新银继续过,咱们也别勉强她了,强扭的瓜不甜。” “不行,她说过给带孩子的,好不容易摆脱姓白的,还能再让她回去?”单庆激动地说。 “她要是想回去,她今天一个理由,明天一个理由,累不累?我不想我的孩子生活在谎言里。”赵子姗担忧地说。 “以后我不让她回去,就是回去,我和她一起回去,我看她想怎么样?以前的罪还没受够啊?她怎么那么糊涂?”单庆怒其不争地说。 “唉,千金难买我愿意,她愿意你能怎么着?”赵子姗反问道。 “她愿意,我不愿意!好不容易和白新银断了,不能由着她折腾。”单庆大声说。 “你别急,等她回来,一切都明白了。”赵子姗安慰道。 本来打算外出的单庆和赵子姗没有心情出去玩了,尤其是单庆,满腹心事,赵子姗看在眼里,虽然她哄着孩子,心里却忐忑不安。 下午两点多钟,吴美玉回来了,和往常的愁眉苦脸不一样,这次她兴致很高,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一进门就喊道:“今天可累死我了,看看我带了些什么?” 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单庆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应付道:“噢!” “你看你姥姥给了多少菜?”吴美玉说,她换好鞋,在门口把包裹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给单庆看。 单庆面无表情地看着吴美玉,像看一场表演。 “你们中午吃什么?”吴美玉边把菜往冰箱里放边问。 “我问你,你见到白新银了吗?”单庆用力捏着手机,盯着吴美玉问。 “谁?”吴美玉说,她显得有些慌乱,拿着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妈,我都知道了,你今天去见白新银了,对不对?”单庆激动地问。 “没有,你听谁胡说的。”吴美玉矢口否认道。 “你别装了,有人看见了,你和白新银去了姥姥家。”单庆肯定地说。 “是谁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了,在后面嚼舌头根?”吴美玉骂道。 “你别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吧?”单庆瞪着吴美玉问。 “没有!”吴美玉依然不承认道。 “妈,你别再演戏了,我们都知道了,请你说句实话吧?”赵子姗抱着孩子突然出现站在主卧门口说。 “说什么实话?我说的就是实话!”吴美玉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敢发誓吗?如果说的是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赵子姗故意激怒吴美玉道。 “赵子姗,你太狠毒了!我是见过白新银了,怎么着吧?”吴美玉重重地摔了一下冰箱的门,冲赵子姗吼道。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单庆质问吴美玉。 “我答应你什么了?”吴美玉反问道。 “离婚带孩子,和姓白的断绝联系。”单庆一字一顿地说。 “你让我离婚,我离了,不是我想离,是你逼我的。”吴美玉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我逼你?是谁逼我的?是谁坑了我的买房钱?是谁把我们家掏空的?是谁害的我有家不能回?”单庆说着说着也哭了,他的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向吴美玉轰去。 “他不就是弄了你一点钱吗?都还给你了啊!你自己不回去,又没有人拦着你不让你回去。”吴美玉反驳道。 “看来你是离了他不能活啊!那你干嘛还要来这儿?”单庆问。 “还不是因为你吗?要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假离婚吗?”吴美玉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她说出了真相。 “假离婚?”单庆震惊道。 赵子姗也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之前的担忧变成了事实。 “对,假离婚!我和白新银说好了,给你们带几年孩子,等孩子大了,回去再和他一起过。”吴美玉收起了泪水说。 “那你今天是约好的了?”单庆问道。 “对!”吴美玉大义凛然地说,她脸上的表情如同行将就义的勇士。 “你手机号码都换了,怎么约上的?一定是姥姥、姥爷!”单庆想到了这点,愤怒道,“真是为老不尊!合起伙来骗我!” “还不是因为怕你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你看怎么办吧?这孩子还让带不带?”吴美玉冷漠地说。 “你什么意思?看来你是不想给带了。”赵子姗问,她听到吴美玉这话,觉得话里有话。 “按说带孙子是当奶奶的责任,可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不让我带我也没办法。我回去,别人也说不了我闲话,是你们不让带的,不是我不想给带。给个痛快话吧!”吴美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她坐在餐椅上,等着单庆和赵子姗的最后的决定。 单庆看了看吴美玉,又看了看赵子姗,愤怒地说:“我不明白,白新银有什么好的?你非要和他一起过?我爸刚死你就找了他,以前你说是因为你自己养不了我们兄妹俩,现在呢?我们都不用你养了,你不照样找他吗?我看是你自己守不住。” “对,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守不住,你妈贱,你妈浪!你还别说,我还想找一百个男人睡觉哩!你能拿我怎么样?”吴美玉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行了,单庆,不要说没用的了。妈,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以前你和白新银过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们不想过那种生活,也不想孩子过那样的生活。你想和他过是你的自由,我们不能因为需要你带孩子就阻止你,你要走,我不拦着。你要留下,我感激你,权当是替我们多守几年寡。”赵子姗说出了心里话。 “啊……”赵子姗的话触动了吴美玉,她趴在餐桌上哭了起来。 吴美玉现在是左右为难:回去和白新银过,现在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单庆可能以后彻底不会理她的,不回去,就像赵子姗说的,她真的像守寡一样。 “妈,你到城里来这几个月,我为难过你吗?你还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吗?这段时间大家过得多舒服!你和他离婚,债到现在都没还完吧?以前你说他赚钱都用在单庆兄妹身上了,那现在他一个人,过几年,帐应该能还清了吧?手上也该有余钱了吧?但是如果过几年,他还是一屁股债,这钱都用在哪里了?你再找是你的自由,但你找姓白的,这一家子都跟着受罪。”赵子姗说,她见吴美玉哭了,知道她的话起了效果。 “他这次来就是说还钱的事的,他说一有钱就还给他们。”吴美玉抬起头说。 “好,那你就试试看,看看过几年后,他的账能不能还清?手上能不能有余钱?看看他到时候能不能改邪归正。如果他真改好了,到时候你想继续和他过,我们没有意见。”赵子姗说。 这时,赵子姗怀里的单一诺哭了。 “把孩子给我,好诺诺,奶奶抱抱。”吴美玉擦干眼泪说,她从赵子姗手中接过孩子,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赵子姗和单庆看到这一幕,百感交集。 这件事之后,吴美玉再也没提过回老家,做家务,带孩子,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课。 孩子四个多月大时,赵子姗产假结束,回学校上班,因为离得近,加上有哺乳假,每天中午她都回家。单庆多数时候可以正常下班回家,但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吴美玉和赵子姗在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客客气气的,倒也相安无事。天气晴好时,吴美玉会带着孩子到小区里转悠。小区里带孩子的老人很多,有的是帮儿子带,也有的帮女儿带。见面的次数多了,吴美玉和几个带孩子的老太太相熟了。 第8章 假离婚之后 假离婚这个事曝出后,吴美玉最终选择留了下来,但单庆和赵子姗一想到白新银阴魂不散,俩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单庆陆续又问吴美玉几次,从吴美玉的口中,单庆得知吴美玉和白新银离婚以后,白新银便出去打工了,至于白新银在什么地方,吴美玉说她也不太清楚。 单庆并不相信母亲吴美玉的话,假离婚的事让他对吴美玉彻底失去了信任,他觉得吴美玉的话很大可能是有所保留的。单庆私下想了很多,他想到吴美玉和白新银假离婚这件事和他姥姥姥爷、小姨吴香玉、妹妹单芳菲这几个人脱不了干系。 单庆不想给他姥姥姥爷打电话,吴美玉和白新银秘密见面那天,地点就在他姥姥家,他打电话给他姥爷,他姥爷当时却骗他。单庆也不想和吴香玉联系,白新银出走之后,吴香玉让他替白新银还钱,根本不考虑他的以后,还有李大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些寒了他的心。这些人都是和吴美玉亲近的,他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 单庆想到单芳菲,她对白新银也没有多少好感,她因为白新银和吴美玉差点没嫁不出去。单庆觉得单芳菲应该和他一样感同身受,他们更亲近,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想到这里,单庆给单芳菲打了电话,问她知道母亲吴美玉假离婚的事吗?单芳菲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单庆不相信地反问道。 “真不知道!”单芳菲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和白新银还有联系吗?”单庆问,“他找过你吗?” 单芳菲不加思考地说:“没有。” 单庆从单芳菲那里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和他的预期相差甚远,但单芳菲犹豫的那一刻,让单庆觉得单芳菲是知情人,她在有意袒护白新银,准确的说,她是向着吴美玉的。 这天,单庆正在单位上班,单继承打来了电话,单庆走出办公室,去楼道接听了电话。 “是小庆嘛?”单继承问。 “是我,爷爷。”单庆回答道。 “你今天上班吗?”单继承问。 “我在单位了,你有什么事吗?”单庆问。 “哦,我也不想在你上班时候打电话,耽误你工作,我……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单继承郁闷地说。 “怎么啦?”单庆问。 “你妈还在你家吧?”单继承问。 “在啊,一直都在。”单庆说。 “也不知道她和你姥姥说了什么,你姥姥三天两头绕着我和你叔家门口骂人,你叔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哪知道啊?你婶儿去问你舅妈,你舅妈也不知道,还是其他人告诉你叔,说是你姥姥怀疑是我和你叔搅和你家的事,说白新银回来,是我们和你告的密。”单继承说。 “真是为老不尊。”单庆生气道。 “你说谁啊?”单继承问。 “还能说谁?我姥姥姥爷他们俩,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该管的事儿瞎管什么劲?”单庆埋怨道。 单继承继续说:“我看老是骂也不是办法,就和你叔说了那天给你打电话的事,你叔怪我多管闲事,你婶儿说了,你姥姥要再这样,她也不能再忍了,她也得还骂。” 单庆听了单继承的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他按捺住自己的怒火说:“我知道了,爷爷,回家我问问我妈。” “你妈和白新银是怎么回事啊?这都离了,还想怎么着?”单继承问。 “哼,他们是骗我的,故意假离婚,说以后孩子带大了再在一起过。”单庆懊恼地说。 “你妈真会作啊!放在好好的日子不过,就姓白的那个样儿,她还铁了心要跟他 。唉,她心里是一点也没有你爸了啊!你爸怎么就找了她这样的?”单继承气愤道。 “爷爷,我先上班了,等有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单庆说,他不想再听单继承的唠叨。 “嗯,你上班吧!等你放假,你把孩子带我这里,让我看看。”单继承说。 “行!”单庆答应道。 单庆晚上下班回到家,他阴沉着脸,赵子姗见单庆这个样子,问道:“你今天在单位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没有!”单庆回答道。 “那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赵子姗问。 “我妈呢?”单庆没有回答赵子姗的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单继承和他说的那些话。 “她带孩子在小区玩了吧?”赵子姗说,她今天比单庆早回来一会儿。 单庆说:“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去找她!” 单庆说完离开了家,赵子姗去厨房做饭。平常一般是吴美玉做饭,偶尔赵子姗回家得早些,她也会做饭。 过了一会儿,赵子姗正在厨房摘菜,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她猜想可能是单庆和吴美玉回来了 。 赵子姗从厨房走出来,却发现只有吴美玉一个人回来了。 “妈,你见到单庆吗?”赵子姗问,她以为单庆在外面带单一诺玩了。 “没有啊!他回来了吗?”吴美玉说着,走到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找什么呀?诺诺呢?”赵子姗纳闷地问。 “你看见家里的干花生了吗?带壳的。”吴美玉问。 “你找花生干什么?”赵子姗越发纳闷道。 “哦,我刚才在小区见到一对母女散步,那个闺女快生了,她妈说小区里有桃树,可她家里没有花生,到时候生了,没法接孩子出院。”吴美玉说。 赵子姗明白了,单庆家乡这边有拿桃枝接产妇和孩子出院回家的风俗,桃枝上还要绑着染红的花生、铜钱等物品,吴美玉这是想帮忙给那对母女找花生。 “你自己回家,诺诺呢?”赵子姗问。 “让那母女俩抱着了。”吴美玉边找边说 ,“我记得家里还有点干花生啊,怎么不见了?” “你认识那母女俩吗?”赵子姗问。 “认识啊!就刚才认识的。”吴美玉说。 “啊?刚认识你就敢把孩子交给人家?”赵子姗听了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都是邻居,怕什么?她们说就住在这个小区。”吴美玉说。 “邻居?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住哪号楼哪一层?”赵子姗问。 “哟,我忘记问了。”吴美玉说。 “你连人家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就敢把孩子交给她们?这个小区哪儿的人都有,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赵子姗又急又气地苦笑道。 “哪儿有那么多坏人?”吴美玉说,她听赵子姗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害怕。 “还哪儿那么多坏人?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坏人,坏人脸上也不写‘坏’字啊!”赵子姗说,她把手上的菜扔在一边,准备出去找孩子。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吴美玉说:“说不定是人家把孩子送回来了。” 赵子姗急忙打开门,看见单庆抱着单一诺回来了。 “我就说吧?哪儿那么多坏人?孩子丢不了!”吴美玉喜悦道。 赵子姗一把从单庆手里抱过孩子,心有余悸地说:“诺诺,你可吓死妈妈了。” 赵子姗抱着单一诺,问单庆:“刚才是谁抱诺诺的?” “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抱着,她们说我妈回家拿东西了,怎么了?”单庆纳闷道。 “没事,没事,我认识她们,大家都是熟人。”吴美玉说。 “熟人?刚认识的,连叫什么名字,住哪栋楼都不知道,就叫熟人?”赵子姗反驳道。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单庆听赵子姗这样一说,问吴美玉。 “管她熟人生人,孩子好好的回来了,不就行了吗?”吴美玉说,她认为赵子姗在找茬。 “还是我来说吧!那对母女是妈刚认识的,人家说生孩子没有花生绑桃枝,她就把孩子交给人家,自己跑回来拿花生了。”赵子姗说。 “妈,你怎么那么胆大啊?万一那两个人是坏人,怎么办啊?”单庆惊讶地说。 “怎么你们俩都是一样的想法?那闺女都怀孕了,怎么会是坏人?”吴美玉辩解道。 “什么样的坏人没有,干坏事的又不分男女老幼,你没看新闻上天天报道,坏人还少吗?”单庆语重心长地说。 “现在的孩子真娇贵,非得大人跟着?你和你妹妹小时候自己天天在外面疯跑,也没见有什么事儿。”吴美玉继续替自己辩解道。 “那是农村,大家都住一个村子,谁不知道谁的底细?这在城里住的人,谁认识谁?门对门都不一定认识。”单庆说。 “谁说不认识?咱们对面邻居是带小孩上学的。”吴美玉说。 “你就嘴硬吧?这次是你运气好,没有遇到坏人。万一遇到了,那就是大事了。”单庆说。 “妈,我和单庆没有怨你的意思,是想提醒你,城里不比农村,住的人员太复杂。你看电视也能看到有很多人丢孩子的,最后找到的有几个?这次诺诺没有遇到坏人也是万幸了,以后你注意点,别让诺诺离开你的视线。”赵子姗说。 “反正你们眼里没有一个是好人。”吴美玉嘟囔道。 晚上吃过饭,赵子姗哄单一诺睡下了,单庆推开吴美玉房间的门。 吴美玉正在看电视,单庆怕吴美玉无聊,给她买了一个小电视挂在墙上。 “妈,你还没有睡?”单庆轻声问。 “睡什么啊?你和你媳妇都怨我,我心里憋得慌。你不会嫌我看电视浪费电吧?”吴美玉没有好气地说。 “你净喜欢说那些没意思的话!谁说你看电视浪费电了?”单庆说。 “没嫌弃就好!我来这里又带孩子又做饭,也不是吃白饭的。”吴美玉冷漠地说。 “妈,我问你个事,姥姥老在爷爷和二叔门口骂人,这事你知道吧?”单庆问。 “谁和你说的?是老头还是你叔?”吴美玉幸灾乐祸地说,“他们心虚了吧?骂他们都是轻的,还不该骂吗?” “看来你知道这个事儿。”单庆说。 “知道又怎么着?谁让他们多管闲事,看不得我好?”吴美玉说。 单庆被吴美玉说话的口气气到了,他尽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说:“这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可能?不是他们和你告密,你怎么知道?你能掐会算啊?”吴美玉不相信地说。 “你那天说要回家修太阳能,爷爷听说了,他以为我也和你一起回去了,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看看他,我才知道白新银也回去了。”单庆如实地说。 “怪不得你知道呢!原来是这样。”吴美玉恍然大悟道。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说了只能吵架。你和姥姥说,这事到此为止,”单庆说,“哪天我得问问姥姥,她是不是不想你留在这里?我想过了,你要是愿意留在这里帮我,我和子姗会好好待你,你要是不想留在这里,哪怕一天也等不及了,我也不勉强。你想和他好就光明正大的,别再偷偷摸摸的了。” “自打我那次回去到现在,这么多天,我回去过吗?”吴美玉反问道。 “你是没回去,可姥姥在家也没闲着。”单庆嘲讽道。 “你姥姥那样做还不是为我好?”吴美玉替吴母辩护道。 “为你好?妈,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怎么和我爸结的婚?你心里比我清楚,她要真的为你好,现在也没有我什么事了。”单庆嘲讽道。 “一码事归一码事。”吴美玉说。 “你要是不愿意和姥姥说,我来说。”单庆说,“正好我顺便再问问她,假离婚是不是她的主意?” “你还有完没完?那个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老提?”吴美玉埋怨道。 “你自己看,是你和她说还是我和她说?”单庆问吴美玉。 “现在太晚了,赶明儿我和她说。”吴美玉说。 单庆和吴美玉说完话,回了卧室,见赵子姗和单一诺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地躺在单一诺的旁边。因为担心单一诺掉下床,平常赵子姗和单庆睡觉时会把单一诺放在俩人的中间。单庆仔细端详着单一诺粉嫩嫩的小脸,心里暗暗发誓道:诺诺,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远离从前那不见天日般的日子。 单庆走后,吴美玉反复想着单庆刚才说的话,久久难眠,她不由地想起那天几人一起商量假离婚的情形。 第9章 局中局 那一天,吴母将单芳菲打发走之后,她开口说话了:“新银,你来这个家也有小十年了吧?想想就和昨天的事似的。” “是啊,有十年了。”白新银望着吴母那布满了皱纹的脸说。 “十年了,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你和美玉俩的年龄也不小了。”吴母感叹道。 白新银不动声色地听着吴母的话,他在心里揣摩着她说话的用意,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吴美玉和吴母之间游移着。 “单庆有一年多没和家里联系了吧?总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吴母继续说,“他现在让美玉上城里给他带孩子,奶奶给儿子带孩子,这是没说的,可非让离婚,这个不大妥当!” 白新银看了吴母一眼,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非不给带呢?再这样僵下去,这个死结就难解了。单庆人家最难的时候,你当老的有能力帮,都不去帮他,他和她媳妇估计得记恨上,等你老了,没有用了,还指望人家会孝敬你?”吴母说着摇了摇头。 “妈,你想说什么?你云里雾里的说一堆,我听不明白。”吴美玉在一旁听了半天,急躁地说。 吴母向吴美玉投去无奈的目光,说:“你说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你给不给带孩子都够呛。” “单庆现在这个样儿,也不能全怪他啊!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他原来也是个孝顺孩子,谁知道现在变了!”吴父说。 也许吴父只是随口一说,但在白新银听来,他和吴母说的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当白新银听到吴父说不能全怪单庆时,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白新银心里清楚,吴父不当家,他说的话其实就是吴母的意思。白新银担心,吴美玉没有什么主心骨,她大都是听吴母的,只要吴母发话,吴美玉必然会言听计从。 “单庆上学上得都较真了,什么事儿都要分个对与错,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这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什么谁对谁错?只要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就行了!”吴母说。 听到吴母说这话,白新银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新银啊,你也知道,美玉不想离婚,可单庆是她儿子,她也不能不管不顾,真那样做,村里人也会说难听话。”吴母缓缓地说。 白新银点了点头,他耐心地听着,他想知道吴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爸,咱俩昨天是怎么说的来着?”吴母问吴父。 “你怎么都忘了?说来也容易,他们对外面就说离过婚了,美玉去给单庆带几年孩子,到时候孩子也大了,用不着美玉带了,时间一长,新银欠债的事情也淡了,美玉再劝劝单庆,兴许单庆也不那么犟了,到时候你们再在一起过你们的。”吴父说,他实在听不惯吴母慢悠悠地说话,吴母一问他,他干脆把昨晚吴母和他商量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爸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吴母赞同道。这一次,吴母没有反驳吴父。 “这样能行吗?”吴美玉问,她心里对这个主意一点谱儿都没有。 白新银也在打起了鼓,他说:“刚才芳菲说了,单庆要见到离婚证。” “就是一道手续的事儿,以后想复婚还能复。”吴母说,“你们俩自己看吧?行不行的,还得你们自己拿主意。” 吴母话音刚落,吴美玉先开了口,她担忧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是我们离婚的事不能张扬出去,别让其他人知道了看笑话。” “你的意见呢?”吴母问白新银。 白新银没立刻回答,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他想了一会,突然,他斩钉截铁地说:“行,我同意离,家里的东西我一点不要,外面欠的债我来还。我保证,等美玉带几年孩子回来,我把所有的债还清,让她过舒心日子。” 白新银的话一出,吴美玉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吴母和吴父交换了一下眼神。 还没等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白新银起身去了卧室,他拿来了户口本和结婚证,对吴美玉说:“美玉,东西都在这了,走吧!现在就去办离婚!” “新银,你坐下吧!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我还有话要说。”吴母摆摆手示意白新银坐下,继续说,“新银,你也是明理的人。单庆让美玉离婚带孩子,美玉不离婚,不给带,外人会说她不管儿子,没尽到当奶奶的责任。要是他媳妇自己提出不让美玉带,对美玉不好,她在那待不下去,这就怪不到她了。” “妈,你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吴美玉迷惑不解地说。 “你见过有相处好的婆媳吗?”吴母看着吴美玉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妈,你是说让他们主动提出来不让我给带?”吴美玉似懂非懂地说。 “你说呢?你为了给他们带孩子,连婚都离了。”吴母微笑着说,“要让理儿站在你这边。” 吴母的话让吴美玉有些担心,她给单庆带孩子,到时候就得和赵子姗住在一起。吴美玉之前对赵子姗说过那么多过分的话,赵子姗会不会趁机报复虐待她?吴美玉开始想象赵子姗拿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打,单庆在旁边不闻不 问冷眼旁观的情形。 “他们要是揍我怎么办?”吴美玉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她说。 “你没长腿啊?不知道跑吗?”吴父说。 “对,你不能跑吗?跑出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白新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说。 “打你倒不至于吧?”吴母说。 “那他们要是故意不给我饭吃,故意虐待我呢?”吴美玉问。 “那不正好嘛?他们要真是那样对你,你不走,还留在那里干什么?就是别人问起来,也不能说你不给带孩子,是他们虐待你,有错在先。”吴母说。 白新银听了吴母说那么多话,现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吴母的设计可谓天衣无缝,两方都不得罪,高,实在是高。 “姜还是老的辣啊!美玉,大娘说得对,你就去给他们带孩子,我看也熬不了多久,你还得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在一起过。”白新银说。 “新银,这离了婚以后,美玉给单庆带孩子,也不能再打工赚钱了,你干保安挣不了几个钱钱,欠的那些债你打算怎么办?”吴母问白新银。 “债慢慢还呗!我一个人怎么不行?在哪里都一样。”白新银说。 “我和香玉说了你们这个事,她说大奎有个熟人开厂子,正好缺人手,工资按高了给你开,那边还给宿舍。要不,你去那里干?”吴母说。 白新银想了想,他现在打工的地方没有宿舍,他和吴美玉离婚后,这个家也回不来了,有个宿舍住正好有个落脚之处,他说:“也行,反正欠的那点钱我慢慢还就是。” 这时,单芳菲从门外向屋里走来,几个人见状都不再说话。 单芳菲把擦汗的小毛巾递给吴母,吴母接了过来。 吴母对吴美玉说:“美玉,你刚才说说什么来着?要和新银离婚?” “啊?”吴美玉愣了一下,马上会意道,“对,对。” “离就离吧!我什么都不要,欠的债也都是我自己来还。”白新银补充道。 单芳菲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诧异,她才走这么一会儿,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芳菲,你妈就你一个闺女,以后你什么事儿都得多替你妈考虑考虑。”吴母嘱咐道。 “姥姥,那是肯定的。”单芳菲说着看了一眼吴美玉,只见她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叔来了这么多年,他和你妈一起把你们苦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忘了你叔的恩情。”吴母说。 单芳菲听了,转脸看了看白新银,只见他低着头,红着眼圈,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样。 单芳菲答应道:“我知道。” 中午,吴家父母和单芳菲吃过午饭离开后了,只有吴美玉和白新银两个人在家。 吴美玉担忧地对白新银说:“新银,一想到要去给单庆带孩子,我怎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怕什么?他们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白新银不以为然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给带吧,我心里不踏实,这要去给带吧,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吴美玉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新银说,“他们两口子也真是够毒的,非要我们离婚,离就离,谁怕谁?我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吴美玉望着白新银,心里有些畏惧,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想到你会同意离婚,我以为……” “唉,谁让我们是当老的呢?总不能看着孩子为难。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你看你难为的,我看了都心焦。”白新银叹息道。 白新银的话瞬间让吴美玉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望着白新银,满怀感激。 今天吴母的一席话,倒是甚合白新银的意。白新银深知,如果吴美玉不给单庆带孩子,单庆会继续不再和家里联系,这样的僵局持续下去,他回来的意义何在?难道真的冲吴美玉这个半老徐娘?他每次和吴美玉同房时,几乎都不看她那张老脸。也难怪白新银嫌弃吴美玉,论长相,论技术,吴美玉怎么能和白新银在外花钱找的那些年轻的莺莺燕燕相比呢? 白新银每次听到吴美玉和吴母他们提到养老,他对此都嗤之以鼻。白新银没想过自己会老,再说了,他爸,他爷爷奶奶,都没让他养过老,村里那些指望儿女养老的,哪一个过得舒服?何况单庆和单芳菲并非自己亲生,自己亲生的白乐勇也给人当上门女婿了。与其活着看人脸色,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活一世,就要痛痛快快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白新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白新银和吴美玉结婚的这十年,他有了个窝,有人给他做饭洗衣服,更重要的是这个家大部分的收入可以供他挥霍,他就像个蚂蝗,吸着这个家的血,吸掉吴美玉的劳动所得,吸掉单明打拼下来的一切。单庆参加工作后,白新银看到了更好的吸血目标——单庆,但是单庆找个了难缠的媳妇——赵子姗,有了赵子姗的加持,单庆不像以前那样对吴美玉言听计从了,已经准备单飞了。 白新银 知道单庆攒了不少钱准备买房,他想干票大的,远走高飞。如果没有那次春节前和单庆的那次吵架,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惜,他最终没有如愿以偿。白新银离家出走之后,始终心有不甘,他替自己亏得慌,觉得自己没有钓到大鱼,他日夜难眠,反复衡量利弊,最终决定回来,他下定决心,哪怕忍辱负重,也要再次放手一搏。可是回来后如何面对那一群人?白新银在心里琢磨对策,犹豫不决,于是才导致他回来的日子一变再变。 让白新银始料未及的是,他回来后,单庆和从前不一样了,单庆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像吴美玉那般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无论白新银委曲求全也好,威胁恐吓也罢,单庆还是视他如同仇人,与他水火不容。 这一年多来,单庆不和家里联系,居然还买了房子和车子,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白新银知道后心里急的直痒痒,吴美玉累死累活,他当保安倒风雨无忧,俩人一边种地一边打工,一年来好不容易苦了几万块钱,债务当头,一到他发工资的日子,吴美玉就问他要钱,但毕竟他们和吴美玉打工的工资低,杯水车薪,他被挤压得一点油水都没有落到。从前,白新银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这种勒紧裤腰带的日子,他是过得够够的。 白新银主动提出离婚,不是他多么高尚,真的替吴美玉和单庆考虑,他不过是想借机和单庆缓和关系,只要他和单庆关系搞好了,机会总会有的。 离婚对白新银来说,不过是个筹码,他开始了一场新的赌博。 第10章 疑云再起 周五的晚上,单庆和家人正在吃晚饭,单芳菲给吴美玉打来电话,她想让吴美玉来她家玩两天,陪陪她。张波出车去了,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单芳菲怀孕在家养胎。 吴美玉对单芳菲说:“不知道你哥和你嫂子忙不忙?我问问他们!” 赵子姗听了,率先开口道:“妈,没事,孩子我自己能带,你去吧!” 吴美玉又看向单庆,问道:“小庆,我去不去呢?” 单庆不情愿地说:“我明天得加班,你想去就去吧!” 吴美玉对单芳菲说:“你听见了吗?你哥和你嫂子都让我去,那我明天一早就坐车过去。挂了吧!” 吴美玉挂了电话,无奈地说:“唉,她和她婆婆住在一起,要不是她喊我去,我才不愿意去哩!” “妈,单庆那个同学,就是芳菲那个媒人,人家说过,张波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应该好说话。”赵子姗宽慰道。 “你就去住一天,哪儿那么多事儿?你星期天下午还得回来,我周一得上班。”单庆说。 “我知道,不会耽误你上班的。”吴美玉说。 第二天一早,赵子姗和单庆还没有起来,吴美玉做好了饭放在锅里,换上赵子姗给她买的新衣服出门了。 单庆起来后,自己吃了饭,去单位加班去了。 单庆走了没一会儿,赵子姗醒了,她见单一诺还在呼呼大睡,她亲了亲单一诺的小脸,起了床。 赵子姗刚洗好脸,就听见单一诺哭了,她急忙跑过来,摸了摸单一诺的尿裤,一股温热,看样子是尿了。 赵子姗给单一诺换了尿裤,给她穿好衣服,把她抱了起来。赵子姗给单一诺洗了脸,把她放在儿童餐椅上,自己去厨房端饭。 单一诺已经五个多月大了,今天早上,吴美玉给她蒸了鸡蛋羹。赵子姗先喂饱了单一诺,把她放在地板上的坐垫上面,自己才开始吃饭。 吃过早饭,赵子姗抱着单一诺出去晒太阳,她们来到小区的中央景观带,那里有健身器材和滑梯。 初夏的早晨,一大早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玩,赵子姗平常很少在小区里玩,小区里的人她也不大认识。 单一诺看见小孩子玩滑梯,手舞足蹈起来,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赵子姗见状,笑道:“你也想玩啊?等你长大点就能玩了。” 这时,一个坐在滑梯旁边长椅上的老太太对赵子姗说:“咦,这不是诺诺吗?她奶奶今天没出来?” 赵子姗循着声音看去,那个老太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绿底白花的睡衣,面相和善,笑眯眯地看着赵子姗和单一诺。 “哦,她奶奶去她姑家了。”赵子姗答道。 “我说呢?平常这个点儿,她奶奶也该出来了。”老太太笑着说,“你今天没上班?” “今天休息!”赵子姗说,她抱着孩子向老太太这边走近些。 “你听你婆婆提起过我吗?我是阿六奶奶。”老太太说。 “哦,我听她说过,阿六比诺诺小吧?他来了吗?”赵子姗说。 吴美玉在家曾经说过,她在小区里认识了几个老太太,其中一个就是阿六奶奶。阿六奶奶是县城人,和阿六爷爷以前做生意,后来房子拆迁了,赔了不少钱,他也不做生意了。阿六的爷爷奶奶只有一个女儿,又胖又矮,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直到她三十四五岁,才找了个农村出身的女婿倒插门。 “阿六跟他爸妈出去玩了。”阿六奶奶笑着说,“怎么没见诺诺爸出来玩?” “他单位有点事,加班去了。”赵子姗说。 “你婆婆真有福气,儿子儿媳都有本事,她净跟着享福吧!”阿六奶奶恭维道。 “嗨,您过奖了,哪像您说的那么好?我们不过都是工薪阶层。”赵子姗谦虚道。 “你也别谦虚,在咱们这里,像你们俩这样的就算很不错了。”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心想:这阿六奶奶真会说话讨人喜欢。 “听你婆婆说你家老公公出去打工了。”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听了,心里一震,她知道吴美玉说的老公公指的是白新银,看来吴美玉还在惦记着他。赵子姗决定不给吴美玉留余地,她笑道:“阿姨,我公公都去世十好几年了,我婆婆是说他在地下打工吧?” “啊?去世了啊!怎么去世的?那你婆婆怎么说他去打工了,好像在什么加工厂,还挺能赚钱的,说得有鼻有眼的,可不像开玩笑啊!”阿六奶奶惊讶地说。 “出车祸去世的。这还能有假吗?”赵子姗说,“我婆婆最怕人家说她没有丈夫,可能觉得寡妇名声不好听。” “哎呦,那有什么?这不很正常吗?这小区里,我认识的好几个姊妹老头都去世了,人家也没觉得名声不好听的。”阿六奶奶说,“你公公多大岁数去世的?” “三十七八岁吧?”赵子姗说。 “唉呦,这么年轻就去世了?你婆婆不容易啊!她没再找一个?”阿六 奶奶问。 赵子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吴美玉又再婚了吧?阿六奶奶估计会继续问再婚对象是什么样的。赵子姗想:在阿六奶奶这个年纪的大多数老人看来,寡妇再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吴美玉没说自己丈夫死了,估计也是这个心理。再说一想起白新银,赵子姗就觉得恶心,提起这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嘴巴被玷污了。赵子姗不想这个人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就算吴美玉想,她也会掐断吴美玉这个念想,不留任何余地。 赵子姗思索了一会儿说:“没有。” “那你婆婆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俩孩子给苦大了,还都培养得那么好。这要是在古代,得给她立贞洁牌坊。”阿六奶奶赞叹道。 赵子姗听了,忍不住笑了,她说:“现在不兴这个了,其实吧,再找也没什么,就是得看合不合适,对方人品怎么样。” “你可别提这个了,反正我认识的那些个半路夫妻,特别是各有各的孩子的,各人只紧着自己的孩子,没有几个真心实意的。你老婆婆为你们牺牲那么大,你们可得对她好点儿啊!她真不容易!”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不想再听阿六奶奶继续唠叨,也怕她再问其他的事儿,她抬头看看太阳,对阿六奶奶说:“阿姨,天热了,诺诺得回去喝点水了。” “对,对,你们赶紧回去吧!”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抱着单一诺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边想着吴美玉和阿六奶奶说的那些话,心里十分不爽。 回到家,赵子姗和单一诺一起洗了手,她扯开上衣,开始喂奶。 单一诺吃着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赵子姗把单一诺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一旁。赵子姗想起上次吴美玉和白新银秘密见面的事,开始怀疑吴美玉这次去单芳菲家是不是也有鬼?赵子姗越想越睡不着,她坐了起来,开始给单庆打电话。 “喂,你忙完了吗?”电话接通后,赵子姗问。 “还有一点儿就好了。”单庆说,“怎么了?” “咱们明天开车去接她奶奶回来,怎么样?”赵子姗说。 “让她自己坐车回来就是了,还用专门开车去接吗?”单庆说。 “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啊?你忘了上次她回老家的事儿了?”赵子姗提醒道。 “你是说她又……不会吧?是我妹妹打电话让她去的。”单庆不敢相信地说。 “这事怎么好说?你妹妹和你亲还是和你妈亲?”赵子姗反问道。 单庆听了怒火中烧道:“要是芳菲敢骗我,我绝不原谅她,她不是我妹妹。” “希望我是多心!我也是刚才在小区玩,一个老太太说,你妈说她男人在外地打工,在什么加工厂,工资还挺高。你说这个男人会是谁?”赵子姗担忧道。 “岂有此理!我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单庆气愤地说,“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完没完了?不想好好过就赶紧滚蛋!让她跟着姓白的继续作死去吧!” “你也别生气,现在只是猜测。我和那老太太说你爸去世好多年了,也没再找,那老太太还说该给你妈立贞洁牌坊呢!”赵子姗忍俊不禁道。 “这样吧!明天一早就去,咱们和谁也不打招呼。对了,顺路去看看爷爷吧?他说他在镇上住院了。”单庆说。 “行!”赵子姗说。 周日一大早,单庆开车载着赵子姗和单一诺去往医院。 到了红树镇,单庆买了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又买了些小面包之类的零食,去医院看了单继承。 单继承和单庆奶奶见单庆一家三口到来,十分高兴。 单继承兴奋地说:“小庆,你总算来了,把孩子抱近一点,让我看看孩子。” 赵子姗把单一诺交给单庆,单庆抱着单一诺走到单继承跟前,单继承仔细打量了一番单一诺,欢喜道:“吃得可真喜欢人!” “让我也看看!”单庆奶奶凑近说。 单庆把单一诺抱到他奶奶跟前,单庆奶奶摸着单一诺的小手说:“长得真俊!” “可惜啊!”单继承感叹道。 单庆抬头望着单继承说:“怎么了?” “可惜是个女孩!”单继承说。 赵子姗在一旁听了,心里老大不高兴,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单庆说。 “怎么能一样?你爸这一脉传到你这里,还得往下传啊!”单继承说,“你们还能再要一个吗?” “政策不允许,我们单位好多个同事都是一个闺女,我看也挺好的。”单庆说。 “那能领养一个男孩吗?”单继承建议道。 “爷爷,我们有诺诺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够养吗?还养别人的孩子?”一旁的赵子姗实在听不下去了,说。 “算了,我自命都不保了,还管这些干什么?”单继承听了赵子姗的话,无奈地说。 “我们家没有男孩,大壮二壮可以生啊!反正都是你的孙 子!”单庆打圆场道。 “他们是你叔那一脉,你是你爸这一脉,唉,看来你爸这一脉要断了哦!”单继承难过地说,“你们也别怪我多嘴多舌,你们不懂这些。” 赵子姗心里不悦,她对单庆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有其他事儿。” “爷爷,我们得走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单庆对单继承说,“你还没到我们城里房子转过,哪天接你和奶奶过去住几天。” 单庆奶奶听了单庆的话,心里充满期待。 “年纪大了,讨人嫌,不去了。”单继承推辞道。 单继承的话像一盆冷水,将单庆奶奶心里期待的火苗一下子泼灭了。 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孩子离开镇医院,回到车里,赵子姗忍不住抱怨道:“你听你爷爷刚才说的那些话,女孩怎么了?我们都不嫌,他当老太太的,嫌弃个什么劲儿?还说让我们领养一个,他是出钱还是出力?光出个嘴儿?” “他也就那么一说,老年人嘛,老思想,老脑筋,你别往心里去。”单庆宽慰道。 “我能不往心里去吗?我们好心好意带着孩子来看他,他就说这个话?他倒是儿女双全,怎么也没见他们陪他看病?”赵子姗说。 “对啊!我刚才忘记问了,怎么没见二叔呢?”单庆说。 “你千万别提你二叔,你二叔又提你意见,让你顶你爸的位置,和他轮流看护你爷爷。”赵子姗说。 “也没见我小姑啊!不过她离得远,不来也正常。”单庆说。 “你小姑,哼哼,她才不能吃亏呢!咱们买房子借她一万块钱,有半年吗?钱还没捂热呢,又要回去了。当然了,人家的钱该还给人家的,可她还不如直接要回去呢!她找的那个借口让人心里不舒服。”赵子姗说。 赵子姗和单庆买房借了单丽一万块钱,两个多月后,单丽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在火车站了,准备去看石头,石头在去外地打工生病住院,她忘记带钱了,让单庆给打一万块钱。 单庆也知道单丽说忘记带钱是借口,但借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也不好说什么。 “好歹她借了几个月!”单庆打圆场道。 “对,你们家都是好人!是我小心眼,不识大体。”赵子姗说,她看着窗外,不再理单庆。 第11章 虚惊一场 单庆和赵子姗来到了单芳菲家,这是赵子姗第一次来单芳菲婆家。 单芳菲婆家是一栋两层小楼,小楼面朝南,外立面贴了瓷砖,中间是白色的瓷砖,外围一圈是枣红色的瓷砖。小楼的前面有一个大院子,比单庆家的院子大三倍左右,院子前面是三间平房,中间是一个枣红色大门,平房的外立面也贴满白色的瓷砖。 “好气派啊!”赵子姗不禁在心里赞叹道。 单庆刚把车停在门口,院子外面拴的一条大狼狗开始“汪汪”叫个不停。 张波妈妈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训斥大狼狗道:“去,去,叫什么叫?” 单庆和赵子姗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哟,这不是他哥吗?你们来了!”张波妈妈认出了单庆,笑着招呼道。 “姨,我妈和芳菲在家吗?”单庆问。 “她们啊,去赶集了。你们到屋里坐!走,走,进屋去。”张波妈妈招呼道,走到赵子姗的跟前。 “孩子几个月了?吃得真好啊!”张波妈妈问赵子姗。 “五个多月了。”赵子姗笑着回答,她和单庆一起跟着张波妈妈向院子里走去。 大狼狗见到陌生人,跳起来不停地吼叫着。 赵子姗望着大狼狗,用手挡着单一诺的脸。 “你怎么还叫?没长眼啊?这来亲戚了,知道吗?再叫,我打你的嘴儿。”张波妈妈斥责大狼狗道。 大狼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乖乖地蹲坐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尾巴。 三人穿过院子,来到一楼客厅,张波妈妈招呼单庆和赵子姗坐在沙发上,自己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她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笑着对单庆和赵子姗说:“她哥,她嫂子,吃点西瓜解解渴!” “姨,你别忙活了,我们不渴。”单庆站起来说。 “你坐啊!你们来这里和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啊!”张波妈妈笑道。 “我妈和芳菲他们出去多长时间了?”单庆问。 “一早就出去了。这个点也该会回来了吧?”张波妈妈看了看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说,“你没提前给芳菲打个电话吗?” “没有,我以为她们都在家,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单庆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单芳菲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菲菲啊,你们去哪里了?我和你嫂子到你家了。”单庆说。 “哥,我们在街上买衣服了。你们在家等会儿啊,我们马上就回去!”单芳菲说。 单庆挂了电话,对张波妈妈和赵子姗说:“她们马上就回来。” 赵子姗拿起一块西瓜让单一诺吮吸着,单一诺双手抓住赵子姗拿着西瓜的那只手,吸得津津有味。 张波妈妈说:“你们在这坐着等一会儿,我去做饭。” 单庆忙站起来说:“姨,不要麻烦了,等我妈来,我们就走!” “走什么啊?你们还从来没尝过我们家一口水呢?这都快中午了,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走。”张波妈妈挽留道。 “我们今天赶回去真的还有事儿,等下次一定留下来吃饭。”单庆推辞道。 “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下次等下次再说,这次先留下来。”张波妈妈坚持道,“家里什么菜都有,做饭快得很,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儿。” 单庆见推辞不掉,向赵子姗投去求救的目光,赵子姗微笑道:“既然阿姨这么热情,咱们也别推辞了,不过得麻烦阿姨您了。” “对喽,这才像话嘛!”张波妈妈笑道,“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来的又是妹妹家,吃个便饭还不是应该的嘛?你们先玩会儿,我去做饭了。” 张波妈妈离开后,单庆小声对赵子姗说:“你怎么答应留下来吃饭了?” “这都快十一点了,阿姨又这么热情,你想走可能吗?”赵子姗笑着解释道。 “太麻烦了,咱们一大家子来叨扰人家,我有点过意不去。我本来打算接上我妈就走的,谁知道她不在。”单庆无奈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吧!不就一顿饭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芳菲两口子去咱们那里,我们不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吗?”赵子姗说。 “这不是菲菲和她婆婆一起住吗?要光是菲菲,我也不会这么客气了。”单庆小声说。 “行了啊!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好意思也没办法了,我都已经答应留下来了。”赵子姗笑道。 “你妹妹家真不错啊!看看人家这房子多气派,院子又大,还有这装修,比一般家庭强不少。”赵子姗抱着单一诺在客厅转了一圈说,“你妹妹住哪个房间?” “她和张波住楼上。”单庆说。 “他们结婚时,你来过这里,你当然知道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她家!”赵子姗说。 “房子好不好的都无所谓,只要对菲菲好就行。”单庆说。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通俗地讲,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以前对钱没有什么概念,还觉得 提钱很庸俗,现在不这么想了,钱太重要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点不假。”赵子姗有感而发道。 单庆知道赵子姗的话里有所指,他说:“是啊!不过人品也很重要!” “谁说不重要了?人品当然也很重要!不过有钱也不一定人品不好,没有钱也不一定人品都好。”赵子姗反驳道。 “行,我说不过你,你有理行了吧?”单庆无可奈何地笑道。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不像是在夸我啊?”赵子姗笑道。 “你看你这人,心眼真多,我明明是在夸你,你却非说我不像夸你的。”单庆打趣道。 俩人正说着,单芳菲和吴美玉从外面牵着电动车回来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你哥和你嫂子他们等你们半天了。”张波妈妈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单芳菲说。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回头试试大小,不行我再拿去换。”单芳菲将电动车停好,从吴美玉手里拿过一个塑料袋,递给张波妈妈说。 “你给你妈买就行了,还给我买什么?”张波妈妈笑着谦让道。 “妹子,她也给我买了。她给你买,你就拿着,还不是应该的吗?”吴美玉笑着说,“你做饭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啊?” “不用,你们快进屋吧!我自己做就行。”张波妈妈说。 “妈,这是我刚买的卤菜,你回头放盘子里就行了。”单芳菲从电动车座椅底下拿了一包菜递给张波妈妈说。 单庆和赵子姗听到单芳菲和吴美玉回来了,也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嫂子,哥,你们来了!你们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要知道你们来,我和妈就在家等你们了。”单芳菲笑着对单庆和赵子姗说,“走吧!外面太热了,咱们进屋。” “我也是临时起意,爷爷打电话说他镇上住院了,我去看看他,顺便把妈一块接走。”单庆说。 “爷爷怎么了?还是老毛病吗?”单芳菲问,“我都不知道他住院。我要是知道,我刚才就去医院看看他了。” “还是老毛病,他没和你说,你去看不看都行。”单庆说。 “你知道了,不等于我也知道了吗?他还在医院吗?等明天上午,我去看看他吧?”单芳菲拿起一块西瓜说,“你们吃西瓜啊!” “我们都吃过了,你吃吧!”赵子姗说。 “你妹妹听说你们来了,在街上买了好几样菜。”吴美玉笑道。 “我说不留在这里吃饭的,姨非要留我们。”单庆说。 “你要不留下来吃饭,我都得生你的气!你这是来谁家了,怎么?你妹妹家连一顿饭都管不起?”单芳菲开玩笑道。 “我说留下来吃饭,你哥还说不好意思。”赵子姗看了一眼单庆,笑道。 “还是嫂子懂事,哪像我哥,大假牙一个!”单芳菲继续开着单庆的玩笑。 “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一起攻击我?我不在这里坐了,我出去!”单庆笑道。 吴美玉看着儿女相处得其乐融融地样子,心里十分欣慰。 吴美玉对赵子姗说:“子珊,把诺诺给我吧?我这一天不见她,还怪想她的!” 赵子姗见吴美玉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对她说:“妈,你去帮阿姨做饭吧?人家一个人做咱们一大家子人饭呢!” 吴美玉闻言,站起身说:“行,我去看看。” “芳菲,你哥说楼上是你的卧室?”赵子姗问。 “是啊!嫂子,你还没去看过吧?我带你去参观参观!”单芳菲说,她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西瓜,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手,站了起来。 “你去不去?”赵子姗问单庆道。 “我去过了,不去了!”单庆回答。 “那你抱孩子,我去!”赵子姗把单一诺交给单庆说。 单庆接过单一诺,赵子姗一身轻松地跟着单芳菲去了二楼。 单庆抱着单一诺来到厨房。厨房在前面平房,平房一共有三间,东边一间是厨房,中间是大门和过道,西边一间是餐厅。 张波妈妈忙着烧菜,吴美玉在一旁陪着说话。 单庆对张波妈妈说:“姨,简单吃点就行了,你别做太多的菜,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马上都好了,芳菲买了好几个菜,我再烧两个就行了。”张波妈妈说。 吴美玉见单庆抱着单一诺,她一把将单一诺抱过来揽在怀里,对单一诺说:“诺诺想奶奶了没有啊?” 单一诺被吴美玉衣服上的水钻吸引住了,她用手抓起水钻就往嘴里送。 “这个不能吃!你怎么什么都吃啊?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吴美玉笑着说,她把单一诺的小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推开,拿起盘子里的一片熟牛肉塞到单一诺的手上。 “乖乖饿了吧?看她吃得多香!”张波妈妈回头看到单一诺正在吮吸熟牛肉,笑道。 “她就这样,见什么都吃。”吴美玉 解释道。 “饭做好了,咱们吃饭吧!”张波妈妈说,她端着两盘菜去了餐厅。 单庆见状也跟着端起案板上的两盘菜去了餐厅。 张波妈妈端着菜走出厨房,对着客厅的方向大声喊道:“芳菲,吃饭啦!” 赵子姗和单芳菲听见喊声,两人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单芳菲去了餐厅,赵子姗去厨房洗了手,才去了餐厅。 午餐很丰盛,大部分都是凉菜,有素拼、卤牛肉、夫妻肺片、烧鸡、猪头肉等,张波妈妈炒了芹菜羊肚和地皮鸡蛋,还烧了南瓜鸡和红烧鱼,满满一大圆桌。 “姨,你太客气了,做了这么多菜!”单庆谦让道。 “没做几个菜,这些凉菜大都是芳菲买的,这几个热菜本来也是准备今天中午吃的。我还泡了木耳和腐竹没用上,还有羊肉没有化冻!”张波妈妈笑着说。 “这都不少了!”单庆说。 “也没有别人,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张波妈妈招呼道。 吃过午饭,单庆开车载着家人回家了。 在车上,吴美玉喋喋不休地说:“你们不知道,芳菲婆婆对我可好了,一句一个‘姐’喊着,盛饭都是先给我盛,还不停给我夹菜,她还说让我有空再去玩,我不在她会想我。” “那是人家客气!”单庆说。 吴美玉却说:“那也不一定,也就是对我这么客气,换别人就很难说了。小区门口新开一家烧饼铺,我只要一去,就有很多人跟着买,我和老板说我是他的财神爷,给他带来生意,他还说要请我吃饭哩!” 赵子姗有些听不下去吴美玉这些自恋的话,她嘲讽道:“妈,你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可不是嘛!我也发现了,小区里那些老太太几天不见我都念叨个不停。”吴美玉没有听出赵子姗话里的弦外之音,高兴地说。 “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明星呢?”单庆不耐烦地说。 “昨天我在小区见到阿六奶奶了,她确实问你了。”赵子姗说。 “你看,我就说吧?你还不信!”吴美玉兴奋地对单庆说。 “她问我公公呢?我和她说我公公去世好多年了,现在地下打工呢!”赵子姗微笑着说。 赵子姗的话一出,吴美玉像哑火的炮仗一样立刻闭上了嘴。 第12章 面子 中秋节快到了,吴美玉对单庆说:“你看哪天有空?咱们买点东西回去下节礼。” “给姥姥还有爷爷买什么东西?”单庆问。 “我只管我这头,你爷爷那头我不管,你想怎么下节礼就怎么下!”吴美玉说。 “两边差不多吧?都在一个村,别厚此薄彼的,知道了再闹意见。”单庆说。 “怎么能差不多?你爷爷他们帮我们什么了?你姥姥姥爷帮我们多少?”吴美玉反对道。 单庆当然记得,当年单明去世后,爷爷单继承的薄情,可他也不喜欢姥姥姥爷,他们插手白新银的事,尤其是假离婚这件事,让单庆对他姥姥姥爷两人烦不胜烦。 “你想给姥姥他们买什么就买什么吧!爷爷那头,我来买。”单庆说。 “你想给他们买什么?不要买太贵太好的,给他们也是白给。要不是我心软,我都该让你一分钱都不给他们花。”吴美玉想起从前单家人对她的种种作为,赌气道。 “知道了。”单庆答应道。 晚上睡觉前,单庆把吴美玉和他说的话说给赵子姗听,单庆还提到当年上大学时单继承不愿意给他赞助的事。 赵子姗说:“你爷爷当年确实有私心,他为什么看着你妈改嫁,还不是不想养你们吗?上次他还说你爸这一脉要传下去,还老让你去看他,他既然那么多孙子,怎么现在想起你来了?话说回来,如果真让他养你,你可能早已经辍学了。他现在是看你有出息了,高看你一眼,要是你只是个普通打工的,你看他还想你看他吗?躲你都来不及!” “是啊!所以我和他也不亲。”单庆说。 “你妈当时也是赌一口气吧?如果你没上学上出来,她这辈子也难翻身了。”赵子姗说。 “可能吧!不过我当时成绩好,不是有钱就能上好学的。”单庆说。 “当然了,你也知道努力争气,不过你妈确实也有功劳,虽然她找白新银那样的败类,好歹把你熬出来了。她也没白熬,你要真是普通打工的农村小子,她花钱可能还得更多。”赵子姗说。 “那倒是有可能!光结婚彩礼这一项都得花不少钱。”单庆说。 “你妈不是说你们这边不兴彩礼吗?你妹结婚要彩礼吗?”赵子姗生气地说,她一听单庆这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你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点彩礼也就是点死钱,我们自己有工资,细水长流啊!”单庆辩解道。 “你别替自己脸上涂金了!我就是没要彩礼 ,你妈感激吗?以前她说的难听话你忘记了?我现在还对她这么客气,我也真是人才。”赵子姗自嘲道。 “你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实在不行 你打她一顿解解气?”单庆故意说。 “你净胡说!”赵子姗斥责道。 “你这是以德报怨,我知道感激你就行了。”单庆说。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赵子姗冷笑道。 “我们怎么跑题了啊?明明说下节礼的事,怎么又提起以前那些破事了?”单庆说,“子姗,你看我现在都不想回老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赵子姗问。 “我对老家一点留恋都没有,一到那里,我就会想到以前那些事,人情冷漠、自私,还有白新银的胡作非为。那不是我想要的家,这里才是!你和孩子才是我的全部!”单庆诚恳地说。 “你妈不是你的全部吗?”赵子姗反问道。 “她以前说过指望男人养老,不指望我!”单庆笑道。 “也就你妈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她还说她是财神爷呢!”赵子姗说着,“噗嗤”一声笑了,“你说她哪来的那么多自信?她要真是财神爷,她还为钱愁成那个样儿?简直让人无语。” “我不说了吗?你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她就那个水平!”单庆无奈地说。 “真不能和这些人计较 ,不然天天能被气死。”赵子姗说。 “言归正传,怎么下节礼?”单庆问。 “你妈以前给你姥姥怎么下节礼的?”赵子姗反问道。 “好像是买两只洋母鸡,两条鱼,差不多一百多,快两百块钱吧?”单庆说。 “咱们前几年给你爷爷奶奶买过牛奶,烧鸡,大米和油什么的,好像两百不止吧?”赵子姗说,“要是各买各的,你妈看见我们给你爷爷奶奶花钱多,估计又得生气。” “那是肯定的,这还没买呢,她都交待别买贵的、好的。”单庆说。 “你看这样行不?反正都是咱们出钱,咱们两家买一样的吧?老母鸡什么的,也不好带。买点像米和油这样的实惠的,一家两箱牛奶,两桶油,两袋米,买那种品牌的,上点档次的,另外再买点零食。”赵子姗建议道。 “买什么油?”单庆问。 “一桶花生油,一桶菜籽油或玉米油,米买五常大米。”赵子姗说。 “那光是米和油都得三百多,加上牛奶,差不多五百了。”单庆说。 “一家就按五百左右花吧?”赵子姗说。 “他们哪吃过这些好东西?我们都没怎么吃。买这么好干什么?差不多就行了。”单庆心疼地说。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你妈要是在老家,她怎么下节礼是她的事,可她现在跟我们一起过日子,我想让那些人看看,她跟我们过什么日子,在老家过什么日子?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差距。”赵子姗说,“还有一层考虑,我们买好东西,名牌,也是给你妈装面子,让那些看不起你家的那些人另眼相看。” “下个节礼都得花一千多,春节又得一千多,值当的吗?我们自己的压力也不小。”单庆为难地说。 “你看我们已经把外债都还清了。房贷是公积金还的,每个月只要还两千多块钱的车贷,咱俩的工资合起来一个月差不多七八千块钱,除了车贷和生活费,多少还能余一些。”赵子姗算起了账说。 “话是不假,可我还是不舍得。这几个老人,哪一个真心替我考虑过?都是各打各的算盘。”单庆说。 “你要这样想,一分都不该给花的。他们怎么对你,你左右不了,你只能做好自己。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妈,让她能直起腰杆做人,好安心给我们带孩子。她以前生活的那个环境,知道什么叫好?现在不一样了,‘仓禀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赵子姗说。 “好吧?我听你的。”单庆勉为其难地说。 “你这人真有意思!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我是替你为人的,你还不情不愿的。”赵子姗揶揄道。 “我知道!那你家那边怎么办?”单庆说。 “我那边不让你问事,我从网上买东西发快递。我本来想直接打钱算了,我妈非说要见到东西,她说怕我弟妹误认为我没花钱。”赵子姗无奈地说。 “反正都是花钱,她要什么,你按她要求给就是了。”单庆说。 “也对,我听我妈说我这边把东西寄过去,我弟妹就把东西拎回娘家下节礼了。闹半天,我是替她买的。我和我妈说,她还反问我,东西是给她买的吗?我说是啊!她说,那行,东西既然给她了,她当家,她想给谁就给谁,她愿意让我弟妹拎走。我真是无语啊!”赵子姗苦笑道。 “你妈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她怎么高兴怎么来。”单庆劝慰道。 “我不是想让她和我爸吃点可口的吗?”赵子姗无奈地说。 “平时你再买点寄过去,你弟妹不能每次都往娘家送吧?”单庆说。 “就是买再多,也是我弟妹和侄子吃得多,我爸妈自己不舍得吃。”赵子姗说。 “那真是没办法了!你弟弟两口子有福气,摊上这么好的老人,吃的少,干的还多!”单庆感叹道。 “大部分中国父母都是我爸妈这样的吧?也只有你家是个例外。”赵子姗不屑地说。 中秋节前一天,正好是周六,上午,单庆开车载着一家人去超市购物。吴美玉和单庆轮流抱孩子,赵子姗负责采购,他们在超市溜达一圈,购物车已经装得满满的了。结完账,单庆把采购的东西塞进后备箱,他坐上驾驶座,准备回家。 赵子姗对单庆说:“咱们中午出去吃吧?” “行啊!吃什么?”单庆问。 “妈,你想吃什么?”赵子姗问。 “随便!”吴美玉说。 “我上次和同事一起去吃了一家地锅鸡,味道很不错。要不带你们去尝尝?”赵子姗说。 “那边好停车吗?”单庆问。 “好停车,门口就能停。”赵子姗说。 “那行,出发!”单庆启动了车子说。 第二天一早,单庆一家人回了老家,他们先去了吴美玉父母那里,车子停下后,吴美玉和单庆每人两手提着礼品,赵子姗抱着孩子走在后面。 “你们来了!”吴母笑喜颜开地说,“让你们花钱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进屋坐会儿!” 吴父乐呵呵地夸奖单一诺道:“这小家伙看着怪精灵,你看这两个眼瞪得,和小老虎似的。” 单庆把礼品放在屋子里,又到车子后备箱拿了其他礼品。 “单庆,你看你怎么这么舍得?这得花多少钱啊?”吴母笑着说。 “妈,这些都是子姗亲自买的,都是名牌!这个五常大米可好吃了,你要吃了这个大米,再吃其他大米都没滋味了。”吴美玉兴高采烈地说。 “子姗真好!还想着我们。”吴母赞叹道。 赵子姗笑着说:“一点心意。前几天妈老念叨给你们下节礼,这些都是我们一块买的。” “乖乖,让我抱抱?”吴母逗着单一诺说。 单一诺看看吴母,把头转到赵子姗怀里。 “她认人了。”赵子姗笑着说。 “姥姥,姥爷,我们得去爷爷家了,等一会儿再过来。”单庆说。 赵子姗闻言,抱着孩子和单庆一起离开了。 车子很快到了单继承家门口,单庆提 东西,赵子姗抱孩子紧随其后。 单继承家的门是两扇掉得几乎看不到黑漆的木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关不实了。单庆和赵子姗进了院子,看见单继承正坐在小凳子上晒太阳,单庆奶奶在洗衣服。 “爷爷、奶奶。”单庆喊道。 “小庆来了。”单继承见单庆和赵子姗带孩子来了,他缓缓站起身说,“你们进屋坐吧?” 单继承老两口住的三间房子是九十年代盖的红砖青瓦房,那是单明活着时和单继承共同出资盖的。 单明和吴美玉住的宅基地连院子不到三百平方米,单强家的宅基地却有五百多平方米,单继承为了弥补单明,他对单明许诺将来等他和老伴去世,将自己住的这个将近两百平方的宅基地给单明。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单明居然死在单继承老两口的前头。单明去世后,单继承有病只能指望单强带去看病,单强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付出的多,吃亏了,三天两头在单继承跟前抱怨。单继承也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给单强,只有自己住的老宅子,于是他又许诺单强,等他和老伴百年之后,他住的宅基地平均分给单强和单庆一人一半。 吴美玉知道这个事情后,曾去单继承跟前闹过,可是单继承却说,要宅基地可以,她和单强一样给他和老伴养老。吴美玉一听这话立马怂了,她不想给自己添负担,也根本不想管单继承两口子,她只好默许这个事情。 单庆来回跑了两三趟才把东西都提过来。 “不进屋了。”单庆说,“这院子挺好,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单庆进屋搬了两个小凳子,递给赵子姗一个,他自己坐一个。 “屋子里有苹果,还有梨,小庆你去拿来削了吃。”单继承说。 “刚吃过饭,不想吃。”单庆说。 单继承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自己进了屋,拿来一个梨子和苹果,还有一把水果刀 ,还拎了一把小椅子。 “孩子能喝牛奶吗?屋里头还有你小姑下节礼买的牛奶。”单继承说。 “她不能喝!”赵子姗说。 单继承又回了屋子,拆了单庆买的牛奶,拿来三盒递给单庆说:“你们买的奶好,你们喝!” 单庆接过牛奶递给赵子姗,又把一盒牛奶递给单继承说:“爷爷,你也喝啊!” “我不喝,我吃口苹果。”单继承削着苹果说。 “奶奶,你喝牛奶吧?”单庆把奶递给他奶奶说。 单庆奶奶用满是水的手把牛奶接过来,看着单庆说:“你也喝吧!” “你妈怎么没来?”单继承问单庆。 “来了,在我姥姥家了。”单庆回答道。 “她也不来我这里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单继承问。 “没有,她说一会儿过来。”单庆说。 “你们在城里住惯了,也不想回来了。”单继承说,“这里是老家,你们的根在这里。我和你奶奶才是亲的,你姥姥姥爷是外的。” 单庆听了不置可否,他说:“爷爷,看你精神头不错。” “不行了,我看,难活过今年。”单继承说,他削好了苹果,削了一块递给单庆。 单庆接过来,递给赵子姗,赵子姗并不接,她说:“你吃吧!” 单庆只好把那块苹果拿回去,放进自己嘴里吃了起来。 第13章 蜜月期 单庆和单继承聊着天,赵子姗觉得无聊,抱着单一诺看小院里种的菜。 小院不大,西边是废弃的羊圈,和羊圈相连的是一个小小的厨房,院子里除了通往门口的小路铺了一层石子,其余地方都种上了菜,有辣椒、茄子和花生,墙上还长满了扁豆角的藤蔓。 吴美玉在娘家待了一会儿,她也来到单继承家。 吴美玉今天穿着一身紫色金丝绒连衣裙,下身穿紧身裤,脚上蹬着一双绣花鞋,脖子上围着一个玫红色丝巾,耳朵上的两个金耳环随着她走路的节奏来回晃荡。 “小庆妈妈来了。”单继承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吴美玉,他说。 “这会儿太阳怎么这么晒?”吴美玉用手挡着脸说。 “你口渴吗?吃梨吗?”单继承指着凳子上的梨子说。 “不吃,不吃!你们院子里的菜长得不孬,现在城里菜可贵了,辣椒都好几块一斤。”吴美玉望着院子里的辣椒说。 “你看你想要哪个菜,你自己摘。”单继承对吴美玉说。 “你家有塑料袋吗?”吴美玉不客气地问。 “屋里有买水果的袋子,小庆奶奶你去拿一下。”单继承对单庆奶奶说。 单庆奶奶顺从地进了屋子,拿来几个塑料袋,吴美玉一把从单庆奶奶手里拿过塑料袋,跑到菜地里摘起了菜。 “你都摘走吧!我们俩也吃不了!”单继承说。 “你们上哪儿吃得了这么多?我把大的摘了,给你们留小的。”吴美玉边摘辣椒边说。 单庆等吴美玉摘好辣椒,也起身告辞。 “小庆,你这就要走啊?才来多大一会儿就走?中午不在这吃饭?”单继承恋恋不舍地说。 “不了,爷爷,我们回去了。”单庆推辞道。 “你看你们这窝囊的,看着都难受,别说留在这里吃饭了。”吴美玉说。 “你现在成城里人了,再看农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单继承说。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单庆奶奶握着赵子姗的手说。 赵子姗说:“等有时间吧?” 单庆一行人开车离开了单继承家,又回到吴美玉父母家,专门和他们辞了行。 回家的路上,吴美玉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我和你姥姥他们说下节礼你们花了五六百,他们都夸你们大方呢!” “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单庆说。 “给你姥姥他们是应该的,给你爷爷哪儿应该?他们就是白捡的便宜。”吴美玉愤愤不平说,“凭什么给他们花这么多钱?以前你上学,连二百都不舍得给你,现在怎么好意思伸手接这些东西?还有你妹妹,你俩合起来也没有你叔家一个孩子沾他的光多。现在可好了,你叔俩孩子一毛不拔,你爷爷净落你和你妹的好处。” “大壮二壮还没有成家啊!怎么和他们比?”单庆说。 “他们就是成家,也不会像你似的这么舍得花钱,就你叔那个样儿,能不从老头那里要东西都不错了,还能掏钱孝敬他?”吴美玉鄙夷道,“你等着瞧!你们买的这些东西在老头那里难过夜,早晚都得被你叔拿走。” “妈,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你管人家怎么做呢?”赵子姗劝道。 “我替你们亏得慌,好处落不到,花钱倒不少,也不能太欺负人。我刚才把他院子里的菜都给摘光了,平时我们也沾不着他的好处,来一次我就多摘一点。”吴美玉说。 “是我们自愿的,又不是人家逼我们的。”单庆说。 “行,你要这么说,算我嘴贱,多管闲事。”吴美玉生气道。 “妈,我和你说实话,我们花这么多钱其实都是为了你面子好看。以前这个家是什么样儿,你们也都知道。我听单庆说,你们以前去走亲戚,人家都不待见你们。现在,我和单庆好歹也有稳定的工作,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单庆比他同辈人也算是优秀的吧?你现在跟我们一起过日子,我想,你也希望日子越过越好,让这些亲戚朋友刮目相看吧?花这点钱只是开始。”赵子姗说。 吴美玉似懂非懂地说:“钱花自己身上,不比给他们花钱强?你姥姥他们是应该得的,人家帮我们多少忙啊!给你爷爷他们,我才不想哩!” “对单庆来说是一样的,一边都是他妈妈的父母,一边是他爸爸的父母。那个爸爸是不在了,但也不能忘记他啊!我们是替那个爸爸孝敬他父母的。”赵子姗解释道。 “他爸爸才养他几天就死了?还不都是我和……”吴美玉说着,欲言又止,把“白新银”的名字吞了回去。 “那个爸爸他也不想死,是意外啊!又不像有些人吃喝嫖赌,自己作死,自己的孩子只生不养。”赵子姗猜到吴美玉的要说的话,故意说道。 吴美玉听到赵子姗话里有话,暗地骂了白新银,她想替白新银辩护,又怕单庆和她吵架,说话的兴致顿时没有了。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单芳菲打电话给吴美玉说明天中午来下节礼。 赵子姗去上晚自习没有在家,吴美玉问单庆:“你妹妹他们来,中午怎么吃?” 单庆猜到吴美玉是想去饭店,他故意说:“你去菜市场买点菜,在家吃!” “张波吃不惯我做的饭,我看他每次吃得很少。”吴美玉说。 “那怎么办?让子姗做?”单庆故意问。 “子姗做饭不也麻烦吗?”吴美玉说。 “那你说怎么办?”单庆问。 “外面的饭店那么多,菜的味道又好。”吴美玉说。 “你直接说去饭店吃就是了,哪儿那么多理由!”单庆故意严肃地说。 “我不是怕你嫌去饭店贵嘛!”吴美玉低声下气地说。 “妈,人家子姗早说了,等菲菲他们来,我们去饭店吃。第一,省事方便,花样还多。第二,怕你忙着做饭,吃不好。”单庆笑着说。 “子姗她真那么说?”吴美玉不敢相信地问。 “那还有假?”单庆肯定道。 “她为什么这么好心?我以前那么对她,她应该恨我才对。我来这里之前,我还老担心她会报复我,虐待我。”吴美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也知道你以前对人家不好啊?”单庆反问道。 “我那不是想你找个更好的吗?”吴美玉不好意思地说。 “你现在还这样想?”单庆问。 “现在孩子都有了,再那样想,那还是个人吗?”吴美玉说。 单庆用目光打量着吴美玉,像重新认识了她一样,说:“妈,你知道吗?给两方老人下节礼,我不想花这么多钱的,是子姗说要给你装面子,以前人家都看不起咱们家,现在咱们翻身了,不能再让人看不起。这次,菲菲他们下节礼,她也说去饭店吃,也是让张波家人知道我们重视菲菲,给他们面子。”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吴美玉问。 “你说呢?你不会以为你真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吧?”单庆笑着打趣道。 中秋节到了,快到中午时,单芳菲和张波两人来到了单庆家,他们带来了一堆礼品。 “芳菲,你们洗个手,吃点水果吧?”赵子姗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坐沙发上玩一会。”吴美玉眉开眼笑地招呼道。 单芳菲和张波洗了手,张波往沙发上一坐玩起了手机,单芳菲挺个肚子,手里拿着一个香蕉边吃边说:“嫂子,我哥呢?” “他啊,出去打电话了!一会过来。”赵子姗说。 “也没见诺诺啊?”单芳菲问。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又睡着了,估计也睡不实。”赵子姗说,“你陪妈说会话,我去看看。” 吴美玉在厨房里忙着收拾单芳菲带来的鸡和鱼,单芳菲走过去,对吴美玉说:“妈,这个鸡是我婆婆养的,一直没舍得杀,我一说给你下节礼,她一早起来给杀了。” “你婆婆人真好,还能干!”吴美玉夸奖道。 “她什么都不让我干,结婚到现在,我没做过饭,也没洗过碗。”单芳菲说。 “你是掉进福窝里了。”吴美玉笑道,“这鸡肉真紧实,肉通红,一看就是打野鸡,我在市场上买的鸡和你这个比不了。” “妈,你现在城里过得惯了吧?我看你比我都白!”单芳菲说。 “一开始不习惯,讲究多。”吴美玉转过脸来看了看赵子姗在不在客厅,发现赵子姗不在,她才放下心来说,“你嫂子爱干净,回家得洗手,吃饭上厕所都得洗手。洗脸洗脚还不是一个盆,洗衣服还得分什么衣服,内裤和袜子得分开洗,颜色深的和浅的也得分开洗,诺诺的衣服也是单洗的。” “呵呵……讲究是挺多的,你现在习惯吗?”单芳菲笑着问。 “一开始哪里习惯?我把擦脚毛巾和洗脸毛巾放洗衣机一起洗,她说不卫生。现在习惯了,好多了。”吴美玉说,“咱们家里赶集都是拿化肥口袋买菜,一买就是半口袋,一开始看到城里人买葱只买一根两根,我以为他们小气,现在才知道人家人口少,天天都去菜市场。” “妈,等你在这再住几年,回去也不习惯了。”单芳菲说。 吴美玉回答道:“还真是!以前在家吃饭,有苍蝇蚊子不很正常吗?我都认为城里人假 ,有苍蝇不能吃饭了 。在这里,家里都是纱窗,一年到头不见什么苍蝇蚊子,上次去给姥姥下节礼,我看到苍蝇飞来飞去都受不了。” “那你觉得城里好还是老家好?”单芳菲问。 “怎么说呢?城里干什么都方便,马路也宽,风景也好。就是,有时候,唉……”吴美玉说着笑了笑,欲言又止。 “怎么了?”单芳菲问,她以为是赵子姗对吴美玉不好。 “冬天连个捂脚的人都没有。”吴美玉对单芳菲耳语道。 单芳菲会意,她尴尬地笑着说:“等到冬天,我给你买个热水袋。” “热水袋又不能陪我说话。”吴美玉小声嘀咕道。 单芳菲听了,只好转移话题说:“我上午去给爷爷和姥姥下节礼了。” “你姥姥姥爷他们还好吧?我好几天没给他们打电话了 。”吴美玉说。 “都挺好的,只有我爷爷还是喘个不停。”单芳菲说。 “他就那个样儿了。”吴美玉不以为意地说。 这时,主卧的门打开了,赵子姗抱着单一诺走了出来。 单芳菲见状,走到赵子姗跟前问:“大侄女,让姑姑抱抱?” “你别抱了!别踢着你的肚子,她现在长腿了,自己会爬。”赵子姗说着,弯下腰把单一诺放在地板上。 果然,只见单一诺趴在地上,屁股和腰一挺,手脚并用,麻利地爬走了,她爬到厨房门口,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吴美玉转过头笑着对单一诺说:“诺诺,奶奶洗鱼呢!太腥了,等洗好鱼抱你啊!” “诺诺,快回来吧!”赵子姗喊道。 单一诺看了看吴美玉,又看看赵子姗,她调转身子,向赵子姗爬去。 “诺诺爬得还挺快的。”单芳菲夸奖道。 “快吧?你这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查男孩女孩了吗?”赵子姗问。 “没查,随他去!无所谓,男孩女孩都得再生一个。我公公说了,要是生二胎罚款的话,他们给缴。”单芳菲向张波确认道,“张波,你爸是这样说的吧?” “是!”张波低着头打着游戏说。 “你看看他,除了出车,回家什么都不干,就是打游戏。”单芳菲抱怨道。 “他出车也累,打游戏权当放松了。”赵子姗打圆场道。 门外有人敲门,赵子姗走过去开门,是单庆回来了。 “你们都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单庆对单芳菲和张波说。 “妈,你忙完吗?”赵子姗问吴美玉。 “好了,好了。我用洗洁精洗洗手。”吴美玉回答。 一行人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餐馆,赵子姗负责点菜,单庆去附近小超市买了饮料。 吃过午饭,单芳菲和张波又玩了一会儿才回家。 第1章 送饭引发一场吵架 单芳菲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一到周末,天气晴好的时候,吴美玉便自己坐车去单芳菲家。单庆和赵子姗倒没有异议,吴美玉不在的时候,赵子姗和单庆经常带孩子出去玩,顺便在外面吃了,有时候他们不出门,赵子姗在家自己做饭。 单芳菲临产的日子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胎位不正,只能剖腹产。单芳菲不想在乡镇生,她想在县医院生产。张波和他父母一商量,他父母考虑到孩子胎位不正,也怕发生危险,决定让单芳菲去县医院生孩子。 单芳菲怀孕满三十九周了,周三这天,张波父母和张波陪同单芳菲一起去了县医院,准备第二天剖腹产。单芳菲住好院后,她给吴美玉打了电话,说自己在县医院住院了。 晚上,单庆和赵子姗都在家,吴美玉和他们说单芳菲在县医院住院生孩子的事。 单庆问:“谁在那里陪她的?” “他们一家子都来了,她公婆还有张波”吴美玉回答道,“她明天就剖腹产了,我得去看看。” 赵子姗和单庆互相看了一眼,赵子姗问:“明天什么时候剖?” “明天一早。”吴美玉回答道。 “你去看她,孩子怎么办?”单庆问吴美玉。 吴美玉看向赵子姗,赵子姗忙说:“妈,你放心去吧!明天我和同事调个课。” 赵子姗又对单庆说:“咱们明天也去看看吧?你好请假吗?” 单庆想了想说:“你别去了,医院都是看病的,我不想让孩子去医院。我明天上午和领导说一声。” “妇产科还好,都是生孩子的,我们一起去吧?”赵子姗说。 “那好吧!”单庆只好答应道。 吴美玉见赵子姗和单庆也要一起去看单芳菲,心里很满意,她趁热打铁说:“光看看怎么行?” “那你想怎么样?”单庆问。 “人家来县城了,咱们得给她送饭吧?不说一天三顿,中午那顿得送吧?”吴美玉说。 “县医院在东关,我们住在南关,距离也不近。再说了,你还得带诺诺,哪有时间给他们送饭?”单庆为难地说,“怎么?菲菲让你送饭了?” “她没说,是我自己想的。”吴美玉说。 “这样吧?妈,要不中午我给他们送过去?”赵子姗说。 “你这样太折腾了,我看我到时候能不能去送吧?”单庆说。 “要是有人带孩子,我自己送,谁都不让送。”吴美玉觉得单庆嫌麻烦,赌气道。 晚上临睡前,单庆对赵子姗发牢骚道:“你说我妹妹也真是的,她生孩子,搞得我们一家子都不得安生。我工作那么忙,也不一定天天有时间给她送饭啊!” 赵子姗宽慰道:“她顶多在这待一星期,再麻烦能麻烦几天?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了,省的你妈再对我们有意见。” “我这不是在你跟前说说吗?你说周末送个饭也就算了,平时我们哪有时间?”单庆说。 “你妈带孩子买菜做饭都不嫌麻烦,我们送个饭还好意思说麻烦?你妈也是想面子上好看,让你妹妹婆家看到她重视你妹吧?这几天,我看看能不能和同事调一调,最好把课集中在一起上。”赵子姗说。 “也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得辛苦你了。”单庆无奈地说。 “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赵子姗笑道。 周四上午,单芳菲一早被推进手术室。吴美玉和单庆一家三口还有张波一家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单芳菲和孩子被推了出来。 “男孩女孩?”张波妈妈急切地问。 “男孩!八斤六两。”护士回答道。 张波和他父母听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吴美玉听说是男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单芳菲被抬到病床上,麻药还没有过去,她还感觉不到疼痛。 “菲菲,你感觉怎么样?”单庆问。 “没多大感觉。”单芳菲笑着说。 赵子姗抱着单一诺在一旁端详了新生儿半天,夸奖道:“孩子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和满月似得。” “可不是!八斤六两呢!”张波妈妈笑着说。 “这幸好是剖腹产,要顺产,这么大的孩子也够生的。”吴美玉笑着说。 “母子平安就好。”张波爸爸笑道。 这才一会儿功夫,张波却不见了踪影,单庆正纳闷,张波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报过喜了。我姐说明天过来看看。”张波喜笑颜开地对众人说。 “你这能吃什么吗?回家我给你做!”吴美玉问单芳菲。 “医生说得等到明天,得排完气才能正常吃东西。”单芳菲说。 “叔,姨,中午我请你们在外面饭店吃饭吧?”单庆说。 “不用了,芳菲和孩子跟前都不能离开人。让你叔请你们一家子吃饭吧?”张波妈妈说。 “你来到县城了,到我们家门口 了,怎么能让你们请?”单庆说。 “你们去吧!我来看芳菲。”吴美玉开口道。 “那怎么行?我当婆婆的,应该伺候儿媳妇坐月子的。”张波妈妈态度坚决道。 张波爸爸说:“她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芳菲这刚生,大人孩子跟前都不能离开人,你姨一个人怕忙不开。” “哥,你别客气了!我现在高兴的哪有心思吃饭?”张波看着新生儿笑着说。 单庆见张波一家人都不愿意出去吃,只好作罢,告辞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去吃饭,那我们先回去了。” “芳菲,你好好养身子,我们有时间再来看你。”赵子姗对单芳菲说。 吴美玉看了看单芳菲,对张波叮嘱道:“她现在不能动,她想吃什么,你和我说!明天来给送饭。” 说完,吴美玉和单庆一家三口离开了医院。 周五上午,赵子姗一连上完两节课便往家里赶,回到家,她看到单一诺坐在坐垫上玩玩具,吴美玉正在厨房煮小米粥。 “妈,你怎么就做这个?”赵子姗走进厨房问,“没炖点鱼或肉什么的?” “我问过张波了,他说医生不让吃硬的,要吃流食。”吴美玉说。 “你还只做芳菲一个人的饭啊?还有张波和他父母呢?”赵子姗提醒道。 “他们长胳膊长腿的,自己不会买啊?我还能顾多少人?”吴美玉说。 “我们中午吃什么?”赵子姗问。 “萝卜炖排骨,我早做好了,就等着你来,再咕嘟一下就好了。”吴美玉说着,打开了燃气热菜。 赵子姗吃过饭,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她提着吴美玉给单芳菲准备好的饭盒骑着电动车去了县医院。 周六上午,吴美玉炖好了母鸡汤,留下一小部分鸡肉和鸡汤,剩下的大部分都装进饭盒里。 单庆上午去加班了,吴美玉对赵子姗说:“你在家带孩子,我去给芳菲送饭了。” “行,你去吧!你送过饭就回来吧?”赵子姗说。 “我不回来了,他们还能少了我吃的?”吴美玉说。 “你还是别在那边吃了,在医院也不方便,咱们离得近,想吃什么家里都有。”赵子姗劝道。 “知道了,你在家带诺诺吧!”吴美玉说。 快到中午,赵子姗见吴美玉还不回来,她给吴美玉打去电话,吴美玉说让赵子姗自己做饭吃。赵子姗用吴美玉留下的鸡汤和鸡肉下了面条,自己吃了一碗,单一诺吃了小半碗。 吃过午饭,赵子姗带着单一诺玩了一会儿,她开始哄单一诺睡午觉。赵子姗把单一诺哄睡着,她起身去客厅饮水机接点水喝,正喝着水,她看见吴美玉打开了门,换了拖鞋走了进来。 “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吃饭了吗?”赵子姗说。 “别提吃饭了,我都快气死了。”吴美玉怒气冲冲地说。 “怎么了?”赵子姗不解地问。 “她那个老公公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现在出事。”吴美玉说。 “她公公出什么事儿?”赵子姗问道。 “他去外面买东西被电动车给碰了,脚趾头骨折了,也住院了。”吴美玉说。 “那么巧,都赶在一起了。”赵子姗皱着眉头说。 “我去给芳菲送饭,正好张波姨也住县城,她也给送饭了。中午,芳菲说不想吃饭,她婆婆喊我吃饭,我说我不饿,我看会儿孩子。结果,她和张波也没再招呼我,他们把我带的饭还有张波姨带的饭都拿到张波爸爸的病房吃饭去了,我饿着肚子回来了。”吴美玉生气地说。 赵子姗听了吴美玉的话,说:“他们是不是以为你要回家吃饭,所以没喊你吃饭。” “我没说要回家吃啊!”吴美玉说。 “妈,你别生气了,张波家够忙的了。芳菲婆婆要照顾芳菲和孩子,还要照顾芳菲公公,你不在那里吃也罢!锅里还有点面条,你吃点吧?”赵子姗劝慰道。 “她婆婆真是一点也不见外,他们去她公公那病房吃饭,就剩下我和芳菲两个人,还让我一个人看孩子。”吴美玉怒气未消地说。 “妈,你还生气呢?一点小事不值当的!你去芳菲家,她婆婆对你不挺热乎的吗?她现在真是忙不开,哪点想不到的也很正常。咱们离家近,不在那儿吃就没什么!”赵子姗劝慰道。 “她那是眼里没有我,我给芳菲带的饭,就算芳菲不吃,她也没问问我吃不吃,直接就拿走了。”吴美玉越说越气。 “你还在较这个劲呢?以后,咱们去给送饭,送了就回来。”赵子姗说。 “我不送饭了。”吴美玉赌气道。 吴美玉去厨房看了看锅里剩的面条,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尝尝,面条还不凉,她盛了一碗面条,就着蒜瓣吃了起来。 周日中午,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孩子出去吃喜酒,吴美玉只好硬着头皮去给单芳菲送饭。单庆还没吃完饭,单芳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单庆接通电话,走了出去问:“菲菲,你吃饭吗?” “哥,你在哪里了?”单芳菲急躁地问。 “在外面吃喜酒了。怎么了?”单庆问。 “我妈在家吗?打她电话也不接。”单芳菲说。 “她应该回家了吧?怎么,她没给你送饭?”单庆问。 “别提了,她和我婆婆今天在医院吵架了,我婆婆这会儿去我公公那边了。”单芳菲郁闷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单庆莫名其妙地问。 单芳菲将今天吴美玉去医院送饭发生的事和单庆娓娓道来。原来,吴美玉从昨天回家后,心里就憋着火。今天她煮了黑鱼汤去单芳菲那里,见张波妈妈在那里忙里忙外,只淡淡地招呼了她一句,她心里的气又添了一些。单芳菲不喜欢喝黑鱼汤,张波妈妈便把鱼汤端给张波爸爸,又从张波爸爸那里端来张波姨给送的白米粥给单芳菲喝。吴美玉一看那白米粥,顿时来了气,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你见过谁家给产妇喝白米粥的吗?” “妈,我不喜欢喝鱼汤,我要喝白米粥的。”单芳菲见吴美玉脸色不对劲,赶紧打圆场道。 张波妈妈也听出吴美玉出言不逊,她解释道:“你听到了?是芳菲自己要喝的。” “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没生过孩子吗?会不会伺候月子?”吴美玉大声质问道。 张波妈妈见吴美玉这样和她说话,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病房里其他的人,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和吴美玉的身上,她不服气地说:“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我倒问问你,你这样对我闺女是故意治她的吧?你也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对待儿媳妇的,她辛辛苦苦给你们家生孩子,你就给她喝白米粥?”吴美玉得理不饶人地说。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问问芳菲,是她要喝的还是我让她喝的?”张波妈妈急了,说。 “妈,妈,你们别吵了,是我没有胃口,我自己要喝的白米粥。”单芳菲劝和道。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人家在拿捏你,你都不知道?”吴美玉训斥单芳菲道。 “我要不是看你是芳菲的妈妈,我才不会让着你呢!”张波妈妈恼火地说。 两人正吵着,值班医生听见了吵架的声音,赶了过来,她大声呵斥吴美玉和张波妈妈道:“你们吵什么吵?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产妇和孩子需要休息,你们想吵出去吵去。” 张波妈妈听见医生这样说,脸上挂不住,抹着眼泪离开了病房,去张波爸爸那里了,吴美玉也悻悻地离开了。 第2章 见面礼 单庆听完了单芳菲的倾诉,对她说:“我一会打电话给妈妈,你别担心了,你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 单芳菲难过地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让她送饭了。” “我知道了,你回头让张波安抚下你婆婆那边。事情怎么会成这样?”单庆不可思议地说。 挂了电话,单庆回到座位,赵子姗问他:“你给谁打电话的?” “还有谁?菲菲呗!”单庆说。 “她打电话干什么?她不是在医院吗?”赵子姗问。 “等回去再说吧!”单庆说。 回家的路上,单庆在车上把单芳菲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听了,一下子都明白了,她说:“你知道你妈今天为什么和她婆婆吵架吗?” “为什么?不就是嫌她婆婆给菲菲的饭不好吗?”单庆说。 “那都是表面,其实你妈昨天就生气了。”赵子姗说。 “昨天?昨天怎么了?”单庆更加纳闷,问道。 “我还以为昨天我劝过她几句,她就不计较了,没想到今天搞了个大的。唉,你妈怎么这样啊?她也不替你妹妹考虑一下,你妹妹开刀才几天,刀口还没好呢,她就光顾自己痛快,还和人家婆婆吵架?万一人家婆婆一生气,撂挑子走人,你妹妹可就被动了。”赵子姗无奈地说。 “你快说说,昨天到底怎么了?”单庆问。 “你妈昨天不是去给你妹妹送饭吗?我让她送了饭就回来,她非要留在那边吃饭,结果人家问她吃饭吗?她说不饿,人家可能认为她会回家吃饭,没打她的谱,人家自己吃了,她觉得受冷落了,赌一肚子气回来了。”赵子姗如实地说。 “她也真是的,人家是来住院的,送个饭还留在那里吃什么饭?又不是去人家走亲戚。”单庆埋怨吴美玉道。 “谁说不是?何况张波爸爸也住院了,说是被电动车碰的,脚趾头骨折了。人家都忙死了,哪能顾得上她?我都和你妈说了,她就是不理!我看啊,今天她这是借题发挥,故意找茬的。”赵子姗说。 “她这个人怎么想的?能和人家婆婆吵起来,外人看着多难看啊!”单庆说。 “她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哪里顾得上人家的死活?不说别的,你妹妹,她亲闺女,她都不替自己闺女想想。亲家之间都是客客气气的,她这样撕破了脸,以后还怎么相处?她以前还说人家婆婆想她,对她怎么怎么好,她去你妹妹家,人家婆婆对她多客气啊!我看她以后怎么好意思再去?”赵子姗说。 “回去我去说说她!”单庆说。 “你说有用吗?她只认她自己的理。明明拆迁房都是假的,你妈她还说白新银也是被骗的。自欺欺人!”赵子姗说。 单庆和赵子姗回到家,单庆推开吴美玉的房间,发现吴美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单庆问:“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以后你妹妹的饭,我不给送了。”吴美玉生气地说。 “为什么?”单庆明知故问道。 “不为什么,我累了,烦了!你妹妹也是,她干嘛要来城里生孩子?镇上容不下她啊?”吴美玉抱怨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地事了?”单庆试探性地问道。 “她那个婆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着像个人似得,净不干人事儿。你知道她给你妹妹吃什么吗?白米粥,你见过谁家生孩子吃白米粥的?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吴美玉气愤地说。 “你和她婆婆吵架了?”单庆问。 “嗯!吵了,她这么欺负你妹妹,我这个当妈的不替她出头,谁替她出头?”吴美玉振振有词地说。 “就因为这个事?没有别的。”单庆不相信地问。 “就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你妹妹这个死丫头还不领我的情,非说她自己愿意的,她被人卖了都得替人数钱。”吴美玉责骂单芳菲道。 “我知道了,明天我要是有空,我去送饭,她也快该出院了吧?”单庆说。 “赶紧出院吧!她在这不够烦人的!”吴美玉心烦道。 之后的几天,单庆和赵子姗轮流去医院给单芳菲送饭,直到单芳菲出院。 单芳菲的孩子满月后,张波送她和孩子去单庆家。吴美玉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单芳菲娘俩住,她睡沙发。 这天正好是周六,吴美玉去菜市场买菜了,单庆有事出去了。赵子姗坐在坐垫上看着单一诺摆积木,单芳菲把孩子哄睡着,她去找赵子姗聊天。 赵子姗问单芳菲:“芳菲,你婆婆对你怎么样?” “还那样!”单芳菲回答道。 “你婆婆没为难你吧?”赵子姗问。 “没有,她对我挺好的。”单芳菲说。 “你婆婆还真不错啊!没有因为和咱妈吵架撂挑子。”赵子姗感叹道。 “嫂子,你也知道这个事了?”单芳菲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妈和我婆婆这一吵架,我在中间多难做人!” “我不仅知道这个事,也知道为什么吵架?吵架前一天,她就生气了,我当时劝了她半天,谁知道她还是和你婆婆吵了。”赵子姗说。 “吵架前一天,妈妈是不太高兴,她一个劲埋怨我,说我婆婆他们不重视我,只顾自己吃喝。我和她说了,是我自己不想吃饭的,我当时刀口疼,又堵奶,哪有胃口吃饭啊?”单芳菲郁闷地说。 “那天妈妈是准备中午在你们那边吃饭的,结果她饿着肚子回来了,她能不生气吗?”赵子姗说。 “我婆婆喊她吃饭,她说自己早上吃得多,不饿,人家才去我公公那边吃饭的。”单芳菲解释道。 “妈妈可能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你婆婆当真了,也没再招呼她吃饭,她面子上过不去。”赵子姗分析道。 “我公公和我同时住院,我婆婆哪里顾得上啊?”单芳菲解释道。 “我也这样劝妈妈了,她不认这个理啊!”赵子姗说。 “那天,我妈和我婆婆吵架后,我婆婆先是生气去了我公公那里,后来又回来了,她眼睛都哭肿了。她问我,自打我进了她家的门,她对我怎么样?我说对我很好啊!她说我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对我不好,她真心寒。说着说着,她又哭了。你说我能说什么?”单芳菲说着,难过地低下头。 “我说句公道话,妈妈不该和你婆婆吵架的,亲家之间就算有矛盾,在心里就是了,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何况,你当时身上刀口还没好,还住着院,她这样做,没想过你以后和婆婆怎么相处?”赵子姗说。 “我也知道,妈妈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其实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她要是考虑到我,也不会和我婆婆吵架了。”单芳菲说。 “以前妈妈去你家,回来都说你婆婆对她怎么怎么好,这一吵架,撕破脸皮了,以后她也不好意思去你家了吧?”赵子姗说。 “我看我婆婆这次很受伤,张波也有些生气。”单芳菲说。 “我看出来了。”赵子姗说。 张波这次送单芳菲回娘家,见到吴美玉也没有喊她,只喊了单庆和赵子姗,换做以往,他对吴美玉一句一个“姨”喊得十分亲热。 单芳菲在单庆家住了几天,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晚上,吴美玉包了猪肉馅饺子,又炒了了两个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饺子。 吴美玉对单芳菲说:“你这没办满月酒,是想办百日宴的吧?” “嗯。我公公脚还没好利索,等那时候,他也好差不多了。”单芳菲说。 “到时候,我给孩子什么?”吴美玉说。 “随行就市吧?”单芳菲轻描淡写地说。 “小庆,你们同事吃喜面,娘家给多少钱?”吴美玉问。 “这哪有个准?根据各人家情况吧?”单庆说。 “妈,这样吧!你给我一万块钱,也不要再买其他东西了。”单芳菲说。 赵子姗坐在一旁喂单一诺,她并没有参与谈话,但她把其他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我只能借。小庆,你先帮我给垫上这个钱,等我有钱再给你。”吴美玉说。 “嗯。”单庆答应道。 赵子姗听见单庆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答应了,心里很不高兴,这顿饭吃得一点滋味都没有。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波开车过来接单芳菲和孩子回去了。赵子姗在学校上完一节课,下一节没有课,课间,她给单庆打了电话。 单庆见是赵子姗打来的,以为家里有什么事,赶紧接了电话。 “单庆,你现在真是一家之主了啊!无论什么事儿,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赵子姗嘲讽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惹你了?”单庆纳闷道。 “我怎么了?你昨天晚上答应给你妹一万块钱是怎么回事?我忍你一夜了,要不是看你妹在我们家,我当时就想找你理论。”赵子姗怒气冲冲地说。 “我妈说是借我们的,又不是我给她。”单庆解释道。 “借我们的?借你的吧?我就坐在那里,你们谁问我意见了?拿我当摆设呢?”赵子姗生气地说,“说的好听是借,你妈拿什么还?” “谁拿你当摆设了?她就是问你,你能说不行?家里的地不是租出去了吗?一年也有几千块钱收入,她用这个钱还就是了。”单庆说。 “你妈问我,就算我说行,也是我卖给她一个人情,你凭什么答应?家里的钱都是你一个人赚的?”赵子姗质问道。 “我不和你吵,你不愿意给这个钱,我不给,不就行了吗?”单庆退让道。 “你都答应给了,我再说不给,你这不是让我当坏人吗?”单庆的话让赵子姗更加气愤,她说。 “那你说怎么办?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单庆不耐烦地说。 “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当时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或者打个太极,干嘛要当场答应你妈?”赵子姗埋怨道。 “我哪里想这么多,她说是 借的,又不是让我给,我当时想,借就借吧!”单庆如实地说。 “也奇怪了啊!你妹妹明明知道你妈没有钱,怎么开口就要一万?你是不是和你妈说诺诺吃喜面时,我妈给了一万?”赵子姗问。 赵子姗这一说,一下子点醒了单庆,他回想了一番,说:“我妈当时确实问过我,你妈给诺诺多少钱?我和她说了是一万。” “你看,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赵子姗说,“诺诺吃喜面,你妈当奶奶的,见面礼一分没有,酒席也是我们自己办的。怎么?给自己孙女花钱不舍得,给外孙子花钱借也得给花?” 赵子姗这样一说,单庆也觉得不太对劲。在他们家乡,吃喜面一般是爷爷奶奶给办酒席,礼钱却是儿子儿媳收。单一诺吃喜面时,单庆觉得吴美玉没有钱,连提都没提,吴美玉也装作不知道,这次单芳菲主动提要钱,单庆心里也不太舒服。 “这个菲菲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妈没钱,还要这么多,故意的吧?”单庆生气地说。 “我看未必是她故意的,有可能是和你妈串通好的,你妹她怎么知道我妈给我一万?你妈一定是比照我妈的标准给的,她怕自己提,你再有意见,借你妹的口说出来,她还不得罪人。”赵子姗猜测道。 “我妈有这么多心眼吗?”单庆不相信地说。 “你妈这个人,别的不说,就小心眼最多。上次我妈来帮忙,她还问我妈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我给买的?我妈说是她自己买的,你妈那表情分明是不相信。”赵子姗说。 “我回去问问她,她没有给诺诺花钱,怎么给我妹妹孩子见面礼?”单庆说。 “她是怕人家张波家瞧不起她吧?给再多又怎么样?她和人家婆婆吵架,人家还会和以前那样对她?”赵子姗冷笑道。 “你别烦,我回去和她谈谈,她要是坚持要给菲菲一万块钱,这个钱,她也得给我。我原来是觉得她没钱,也没想要她的钱,没想到菲菲居然提出来了。”单庆说。 “不说闺女都体谅妈妈吗?她不知道你妈没钱吗?怎么好意思开口要钱的?说是向我们借,这哪里是借钱?明明是伸手向我们要。”赵子姗说。 第3章 生活如麻 晚上,单庆趁赵子姗和单一诺上床睡觉,他来到吴美玉的房间,和她谈话。 单庆开门见山地问吴美玉:“妈,菲菲吃喜面要一万块钱是你让要的吧?” 吴美玉听了,心里一震,说:“你怎么说这话?” “她不多不少,正好要一万块钱,你是不是和她说子珊她妈给诺诺的见面礼的事了?”单庆问吴美玉。 “巧了呗!”吴美玉说,“是不是赵子姗和你说什么了?” “诺诺吃喜面时,我知道你没钱,办酒席也没让你花钱。怎么菲菲一开口就要一万?她不知道你困难吗?”单庆不回答吴美玉的话,说。 “你和她不一样,她是嫁出去的闺女,给孩子见面礼,她婆家人都看着呢!我们是自己人,给不给钱都无所谓。”吴美玉解释道。 “亏得她还是闺女。她要是想面子上好看,可以自己拿钱给你装面子,她明知道你没有钱,还问你要,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单庆说。 “她拿钱给我装面子,人家张波也知道啊!人家怎么想?”吴美玉反问道。 “你关心人家张波怎么想?就不怕人家子珊有意见吗?”单庆反问吴美玉道。 “我就知道是赵子姗有意见。她也不想想,我给你们带孩子,平时还得买菜做饭,你花钱找个人试试?一个月得好几千吧?”吴美玉得意洋洋地说。 “你是觉得没给菲菲带孩子替她亏得慌吧?那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就是了!我没意见!”单庆驳斥道。 “能把我劈成八瓣?我给你带孩子都够累的了!再说人家有公婆帮忙带孩子,我去给她哪门子孩子?”吴美玉反对道。 “你还知道人家有公婆啊?菲菲生孩子是公婆花钱吧?这吃喜面办酒席也是她公婆花钱给办吧?我们呢?谁帮我们?”单庆问。 “她婆婆比我强哪点?还不是她有个能赚钱的男人?”吴美玉委屈道。 “你也有男人啊?他给我们造了多少福?你以后不还得和他一起过吗?”单庆气愤地说,他听吴美玉把没钱的原因归结为没找男人,他心里十分恼火,不由地想起了吴美玉和白新银假离婚的事。 “单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找男人?我又不是找不着,我要是真找了,别说一万,就是十万八万,我都能给你。”吴美玉大声吼道。 “你指望白新银那个熊样儿吗?还给我十万八万?他现在欠的债还清了吗?我不跟着擦屁股都得磕头烧香了。”单庆嘲讽道。 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像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蔫了。很快,吴美玉又恢复了战斗状态,她说:“你不要让我带孩子了,我去打工,不就一万块钱吗?我打工给你!” 赵子姗在卧室里听到了单庆和吴美玉的争吵声,她推开门,对吴美玉和单庆说:“你们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单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说:“你睡觉吧!” 单庆一离开,吴美玉再也绷不住了,她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单庆回到卧室,心情郁闷。赵子姗见状,问道:“你们没谈拢吧?” “你也听到了,一谈就吵架。”单庆说,“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论说什么话题,总能说到白新银身上。” “她还是对姓白的不死心?”赵子姗问。 “她居然说人家菲菲婆婆有钱,是她婆婆找了个好男人。她怎么也不反思一下?人家怎么就能找到好男人?她却找了白新银那样的下三滥。”单庆生气地说。 “你妈是外貌协会的,看人不看人品,就喜欢听好话,看长相。你妹妹公公那样的,她也未必看得上。”赵子姗说。 单芳菲的公公长得又矮又胖,他和张波妈妈站在一起,比张波妈妈矮一头,好在张波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又高又瘦。 “不行,我得找菲菲说清楚这个事儿。”单庆不甘心地说。 “你怎么说清楚?她当时要钱的时候,你不说,现在说,她会以为是我在挑事。”赵子姗说。 “你挑什么事儿?你说的是事实,是你提醒我了。我也是笨,我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呢?”单庆自我埋怨道,“我得和她说,别以为我多有钱,我有什么钱?车子、房子,生孩子、吃喜面都是我们自己花钱,她有公婆可依靠,我们靠谁?” “你不说这些,她难道不知道吗?”赵子姗冷笑道,“我看啊,你妹她想要是一方面,你妈也真心想给她。你妈什么都和我妈比,她也不想想她怎么和我妈比?以前我们家里条件不好,有时候家里炒点肉,我妈一口都不吃,省给我们吃。我妈她给自己舍不得花钱,给儿女花钱却舍得,她身上穿的秋衣秋裤都补了好多回,还舍不得扔,她说穿里面也看不出来。我妈给我钱,那是她和我爸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不是问我还有我弟要的。你妈呢?你看她多少衣服?一柜子都装不下吧?白新银作,她自己给擦屁股还不算,还得让一群人跟着擦屁股,她当时让你拿买房钱给姓白的还高利贷,她替你想过吗?她想过我们以后怎么过吗?” “ 真是的!她和你妈比什么?自己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单庆生气地说。 “你觉得你妈有数吗?她但凡心里有点儿数,她就不会答应给你妹一万块钱,她要是自己有钱,也给我们了,还好说,要知道诺诺吃喜面时,她可是一分没掏啊!她这样做,也不怕我们有意见吗?”赵子姗说,“看来是我们对她太好了,她得寸进尺了。” “你别说了!都是我一时头脑发热!这个钱我不借了,她爱找谁借找谁借去。”单庆说。 “唉,算了吧?你已经答应了,现在怎么反悔?借就借吧!”赵子姗妥协道。 “那我们不就吃亏了吗?我妹妹白落一万块钱。”单庆心里不平衡道。 “你妈不是有租地的钱吗?她给你妹一万,也给我们一万不就行了?”赵子姗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单庆说。 “你妈想好看,又不想掏自己的钱,哪儿有这么多好事儿?”赵子姗冷笑道,“她们谁别想把我们当傻子一样对待。” 单芳菲和张波的孩子叫张俊卓,是张波爸爸花钱找起名社给起的。张俊卓办百日宴这天,单庆开车载着吴美玉、赵子姗和单一诺先回了老家。在老家,单家人和吴家人都集合齐了,单家这边有单继承老两口、单强两口子和单丽,吴家这边有吴美玉父母、吴富两口子和吴香玉,单强和吴富分别开着机动三轮车载着各自的家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单芳菲家。 他们来到了张波家门口,张波家门口竖起了红色的充气拱门,拱门上写着“恭贺张波、单芳菲喜得贵子”。张波家极其重视张俊卓的百日宴,不仅请了厨师,还请了唢呐班,和结婚办喜事是一个标准。 见单芳菲娘家人来了,张波和他爸爸妈妈前来迎接,这次吴美玉受到了冷遇,张波妈妈只顾招呼其他人,看都没看吴美玉一眼,简直当她不存在一般。 吴香玉在一旁看出了不对劲,她把吴美玉拉到一边,问道:“姐,芳菲婆婆怎么回事?见你都不说话。” 吴美玉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今天是单芳菲大喜的日子,她不想找不痛快,于是,她打起了马虎眼道:“她就那个样儿,你别理她!” 吃过午饭,亲戚朋友各自散去,吴美玉和单庆同吴家人、单家人告别后,单庆开着车载着家人回了县城。 在车上,吴美玉没有像平常那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她一路上沉默不语。单一诺困了,她躺在赵子姗怀里睡着了。 回到家,单一诺睡醒了,闹着要出去玩,吴美玉便带着她去了小区。 赵子姗和单庆留在家里休息,赵子姗躺在沙发上,失落地对单庆说:“单庆,你看看你妹妹家今天吃喜面办得多热闹!和结婚似得。哪像我们生诺诺那时候,请亲戚朋友在镇上吃一顿就算了。” “我们不是在城里吗?又不回去住!要在老家,我们也能办的和他们一样。”单庆宽慰道。 “我们在不在城里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为了省钱。你注意到吗?你妹妹家头天晚上放了不少烟花,你看那个烟花筒堆得多高?还有人家那酒席,你看那菜,什么黄鳝、老鳖、金蝉,都是值钱的菜,还有那果盘,有开心果,居然还有香姑娘。我看啊!那一桌得花不少钱!”赵子姗感叹道,“这有老人帮衬就是不一样啊!哪像我们,别说帮我们了,还净拉我们后腿。” “我妈现在不已经和姓白的离婚了吗?说实话,我妹妹公婆确实不错,他们这样讲排场也是为了面子好看。咱们虽然没有人依靠,咱们靠自己不也买房买车了吗?就算我妹妹他们两口子有老人帮衬,他们也比不过我们。”单庆安慰道。 “你妹妹妹夫除了学历不比我们高,人家家底比我们厚多了。”赵子姗不以为然地说。 “有些东西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你知道,今天菲菲公公见我说什么话?”单庆故意卖起了关子说。 “他说什么?”赵子姗问。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是这样说的,吭吭……”单庆清了清嗓子,故意拉长嗓音说,“将来……卓卓能像他舅舅一样吃上公家饭,我就满意了。” “你真是大言不惭!人家那是故意恭维你的。你还当真了?”赵子姗笑着撇了撇嘴说。 “我看他是真心实意的!”单庆说。 “不过,我们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你家那个样儿,我都不敢回想。你妈是不是受虐狂啊?看不见别人家怎么过日子的吗?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跟白新银呢?”赵子姗说。 “你以为我妈的见识有多高?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几个,你还指望她能有多高的觉悟?”单庆说,“她现在比以前都强不少了,你没看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吗?这还不是你教导的好!” 赵子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明知道单庆是有意恭维她,笑着说:“等放暑假,你也请个年假,我们一起出去转转,老在县城里待着,我们也变得孤陋寡闻了。” “行!到时候天那么热,我们去哪里?”单庆一听来了兴趣,问。 “ 诺诺这么小,也看不了什么景点,咱们去大海边吧?让她玩玩沙子,我们再去附近景点逛逛。”赵子姗说。 “去哪里呢?厦门?青岛?大连?”单庆问。 “厦门太热,大连太远,去青岛怎么样?”赵子姗提议道。 “那我妈呢?”单庆问,他想带吴美玉去,吴美玉长这么大,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单庆在省城读书四年,吴美玉一次也没去过。 赵子姗看了看单庆,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她说:“你刚才不是说你妈见识短吗?带她一起去长长见识吧!” 单庆听了,兴高采烈地说:“子珊,我就知道你会带她去!太好了,我妈知道估计得高兴坏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她去也不能白去啊!到时候她得和我们轮流抱孩子啊!”赵子姗故意说。 “那是当然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单庆说。 “你先别和你妈说,等到跟前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到时候计划有没有变化?”赵子姗提醒道。 “说了也没事,让她高兴高兴。我之前和她说让她给我和菲菲一人一万块钱,她还郁闷着呢!”单庆说。 “她郁闷什么啊?是你妹妹先要的一万块钱,你妹妹不要这个钱,我们怎么会想起来要这个钱?这能怪我们吗?”赵子姗说,脸色一下子晴转阴。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啊!她没说不愿意,她说了,慢慢攒钱给我们。”单庆说。 “你妹妹那边是拿到手了,你妈现在只欠我们的了。”赵子姗说。 “知道,你放心,她跑不了。”单庆说。 第4章 一张报纸 自从单庆和吴美玉说要带她出去旅游以后,吴美玉的心和猫抓似的,她无比盼望着暑假快点到来。吴美玉问了赵子姗,特意在日历上标注了暑假开始的日期,不仅如此,她逢人就说儿子单庆要带她出去旅游的事。其他人听了真是羡慕嫉妒恨,吴美玉的心里美滋滋的。 暑假终于来了,单庆提前在网上订好了车票。吴美玉兴奋地告诉她父母和单芳菲出发旅游的日子,单芳菲知道后,在网上给吴美玉买了一双运动鞋寄了过来,吴家父母听说吴美玉要跟着单庆去旅游,他们都十分羡慕。 和原计划一样,单庆带着家人去青岛旅游了四天。白天,他们逛景点、坐游轮、玩沙子、赶海,晚上,他们去逛夜市,吃海鲜烧烤和当地小吃。 临回家的前一天下午,单庆带着家人去超市买了当地的特产,吴美玉给父母和单芳菲分别买了特产零食。 旅游回来没多久,赵子姗带着单一诺回了娘家,家里只剩下吴美玉和单庆娘俩儿。吴美玉在家无聊,她想回老家,单庆却不让她回去。吴美玉和张波妈妈吵架之后,她也不再去单芳菲那里。吴美玉无处可去,她想到了吴香玉。 吴美玉来城里给单庆带孩子后,虽然她和吴香玉都在一个县城,但她们却很少见面。之前,吴香玉让单庆给白新银还钱,单庆最终没有如她所愿,吴香玉对单庆很有意见,认为他不孝顺,单庆对吴香玉的横加干涉十分不满,两家就此很少来往。 吴美玉知道单庆不喜欢她去吴香玉那里,她趁着单庆上班,自己坐公交车去了吴香玉家,一直到下午才回家。 暑假快结束时,赵子姗才带着单一诺回了家。 这天下午,单庆在单位翻看报纸,当他看到当地报纸《晚报》时,被副刊上一个标题吸引住了,标题赫然写着“狠心继子将我逐出家门,我该何去何从?”单庆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他越看越气愤,在心里不停咒骂道:无耻,简直太无耻! 单庆心里不忿,表面上仍装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将这份报纸收了起来,下午下班后带回了家。 单庆回到家,吴美玉已经做好了饭菜,赵子姗去上晚自习还没有回家,单庆看了一眼饭菜,没有胃口,他对吴美玉说单位有事,便下了楼。 单庆心里烦恼,他沿着公路向赵子姗的学校方向走去。 很快,单庆到了赵子姗学校附近,他在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单庆又掏出那张《晚报》,将副刊上那篇文章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很想将报纸撕个粉碎,但他还是忍住了,就算他想撕碎,也得等赵子姗看过之后再说。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单庆喝完奶茶,他看了看时间,不过才晚上七点半。单庆心中憋闷,肚子也饿了,他站起身,出去找点东西吃。 单庆找了一家快餐店,简单吃了一顿晚饭,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离赵子姗放学还有一个小时。 单庆走出快餐店,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学校附近店铺林立,有卖小吃的、卖文具的、卖鲜花饰品的,单庆对这些店铺没有什么兴趣,他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单庆走进书店,这家书店有两间房大小,书店里卖的大多是教辅资料和工具书,也有少部分文学作品和其他书籍。单庆站在一排摆放着文学作品的书架前,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活着》看了起来。 单庆看了一会书,他再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多了,单庆合上书,将书放回书架上,快步走了出去。 单庆给赵子姗打了电话,告诉她,他来学校门口接她了。 放晚自习了,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在人群中,借着路灯的光,单庆看见赵子姗推着电动车从学校走了出来。 单庆向赵子姗走了过去,他见到赵子姗说:“你可终于放学了。” “我平时上晚自习不都是这么晚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子姗笑道。 “我从下班就到学校附近等你,到现在,我等你三四个小时了。”单庆从赵子姗手里牵过电动车,跨上电动车说。 “你下班怎么没回家啊?”赵子姗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吃惊地看着单庆说,“你和你妈吵架了?” “没有,回去再说吧!”单庆说着,开动了电动车。 单庆载着赵子姗很快到了自己家的小区,单庆在小区一处僻静有路灯的地方停了下来,赵子姗也从电动车上跳了下来。 “还没到家呢?你怎么不走了?”赵子姗问。 “先别忙着回家,我给你看样东西。”单庆说着,从身上掏出那张被他揉搓得皱皱巴巴的《晚报》。 “你看看这篇文章。”单庆展开报纸,指着副刊上“狠心继子将我逐出家门,我该何去何从?”的标题说。 赵子姗看了一眼标题,又看了单庆一眼,她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认真地看了起来。 赵子姗很快读完了那篇文章,她抬头看着单庆说:“这是 ……是白新银口述的?” “你也看出来?哼,这个无耻的败类,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善良,把责任都推给了我,好像是我狠心赶他走一样!”单庆气愤地说。 “他想干什么?怎么想到找这家报纸呢?”赵子姗忧虑地说。 “他想混淆是非,利用舆论向我施压?这些记者也真是的,也不调查清楚,他们去我们村里问问就知道白新银的为人了,你看看把他写得多无辜?简直像用漂白粉漂过一样。”单庆愤愤不平地说。 “这个副刊是面向社会征集个人真实故事,上面还有记者电话,谁都能联系。”赵子姗分析道,“你看第一段,‘过年了,老白想起以前过春节时热闹的情形,心里很失落。’他可能是春节后联系记者的。” “应该是的。”单庆看着那篇文章说,“你看看他多么恬不知耻?说他来这个家后对这个家多好多好,把我和菲菲当自己儿女一样,还说他被人设圈套赌博赌输了,我因此把他赶出门。他丝毫没提吃喝嫖赌是他一贯的恶习啊!赌博哪是只这一次?” “他也没提拆迁房的事啊!他当时说得天花乱坠,如果真像他说的拆迁房也是被人骗的,他怎么不借这个机会说出来,趁机揭露骗他那个人的嘴脸?”赵子姗说。 “他太有心机了,有意避重就轻。别人猛一看这个文章,还以为我卸磨杀驴呢?其实哪是这么一回事?”单庆不忿地说。 “等等,你看这里,他说他离开家后,自己因为工伤住了院,你妹妹和你妈去看他,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提到你妹妹生孩子,他还去你妹妹家看了孩子。”赵子姗惊讶得瞪大眼睛望着单庆说,“你妹妹真会两头讨好啊!” 单庆一开始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他顺着赵子姗手指的方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怒火中烧地说:“这个菲菲,她和我也不说实话,我问过她假离婚的事,她说她不知道!” “你这一家人怎么都这么会演戏?连你一直信任疼爱的妹妹也这样对你?”赵子姗替单庆感到悲哀说。 “这个事不能就这么拉倒,我得问清楚!”单庆气愤地说,“我还借一万块钱给我妈装面子?这个菲菲,我是白疼她就了!屁,她们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文章里还说他前妻和继女都不希望他离开,是继子和他老婆怕影响他们的个人前程非要他和前妻离婚。这整篇文章,其他人都是温情脉脉,只有你和我两个是大恶人。”赵子姗冷笑道。 “我们是恶人?哈哈,这个姓白的怎么这么混淆黑白?按他的说法,我们应该接受他,给他还高利贷,逆来顺受,一家子都围着他转。这个人怎么有脸找记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单庆骂道。 “坏人要是认为自己坏,还有良心在,他还怎么当坏人?”赵子姗分析道,她问单庆,“你妈看到这个报纸吗?” “没有,这是我们单位订的报纸。我平常都不看副刊的,今天想看看新闻报道,结果碰巧看到这个标题。”单庆说。 “你妈要是看到白新银把她说得这么好,得感动死,那还不得‘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赵子姗骂起来人来不带脏字,咬文嚼字道。 “我在想,我妈怎么会有机会和白新银见面的?”单庆思索道。 赵子姗想了想说:“你妈之前不是老往你妹妹那里跑吗?会不会是那时候?” “很有可能!”单庆点了点头说。 “这件事情你妹最清楚,她生孩子,姓白的还去看她了,你看人家俩人关系多好?怎么就你和他水火不容?他说这个可能是想证明你有问题吧?”赵子姗说。 “我妹妹,她是个叛徒!”单庆气愤地说。 “你妹妹她比你现实,你看她找张波,还有之前谈那个在镇上开店的,都是冲人家家庭条件去的。包括上次她吃喜面要钱,她光想着自己既落到实惠,面子又好看了,她想过她哥哥熬到现在这一切多不容易吗?”赵子姗抱怨道。 “你别再说了,再说,我脑子都快炸了。”单庆郁闷地说,“她和我妈都是我最亲的人啊!她们为什么要背着我这样做?在她们眼里,姓白的就那么好?” “你妈就别指望了,她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至于你妹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有机会问问她吧?”赵子姗建议道。 赵子姗和单庆又聊了一会儿,期间,吴美玉给他们打了无数个电话,赵子姗和单庆俩人不约而同地都挂断了,他们直到深夜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单庆刚到单位,便给单芳菲打电话,她居然没开机,单庆心想她可能还没起床。 一上午,单庆忙得和陀螺一样团团转,直到中午吃过饭,他才终于可以喘口气。 单庆走到单位外面,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给单芳菲打去电话,这次,单芳菲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哥,你吃饭吗?”单芳菲问。 “吃了。”单庆冷淡地回答道。 “我刚起来,我是两顿饭一块吃,嘻嘻!”单芳菲笑着说。 “ 谁能有你这么享福?”单庆嘲讽道,换做以往,他会真心替单芳菲高兴,但今天,他听了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单芳菲问。 “是有事。”单庆郑重地说,“我问你,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什么事啊?”单芳菲纳闷道。 “妈妈和白新银离婚后,你和妈妈是不是去见白新银了?你生孩子,白新银是不是去你家看孩子了?”单庆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尽量语气平和地说。 单芳菲本能地想否认,可她听出单庆似乎掌握了一些线索,她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反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听谁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想听你说句实话。”单庆说。 “是有这么回事。”单芳菲硬着头皮承认道。 单庆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他内心十分抗拒接受这样一个结果。他冷笑道:“我真没想到,你,还有妈妈,你们俩合起伙来这么对我!”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和他主动联系过!那次他手被机床砸伤,是他打电话让我和妈妈去看他。我生孩子也没告诉他,他自己知道我们家,他自己过来的。”单芳菲努力撇清她和白新银之间的关系说。 “他打电话让你和妈妈去看,你们就去看?”单庆反问道。 “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她怕白新银狗急跳墙,走极端,别对你不利。”单芳菲解释道。 “哦?这么说,你们是被逼的了?”单庆冷笑道,“那我还得感谢你和妈妈替我着想了。” “哥,你让我怎么和你解释呢?”单芳菲急躁地说。 第5章 兴师问罪 单庆对单芳菲说:“我问你,除了这些,你还有哪些事情瞒着我的?” “没有其他的了。”单芳菲回答道。 “白新银在哪里打工?”单庆问。 单芳菲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是在哪个厂子。” “哪个厂子?他生病,你都去看他了,连他在哪个厂子都不知道?”单庆不相信地说。 “我只知道他是在小姨夫熟人开的厂子打工,我真不知道厂子叫什么名字。”单芳菲说。 “小姨夫?怎么这事又牵扯到小姨夫?”单庆惊诧道,“他们怎么这么爱掺和我们家的事?” “白新银欠很多钱,妈妈好像向小姨家借钱了。”单芳菲说。 “小姨真是有钱啊!到处做慈善!”单庆嘲讽道,“他们不仅借钱给白新银,还包工作,他们对白新银真好啊!” “这个事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单芳菲说。 “你以后想和白新银联系尽管联系吧!我呢,在他眼里是坏人,你是好人!你要觉得他在外面打工怪可怜的 ,你也可以把他接到你家去。”单庆阴阳怪气地说。 “哥,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不烦他啊?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单芳菲激动地说。 “是吗?他对你多好了!还去看你家卓卓!”单庆不相信单芳菲的话,嘲讽道。 “哥,你怎么不相信我啊?”单芳菲难过地说。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时间到点儿了,我上班了。”单庆说着,果断挂了电话。 单庆挂了电话,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副主任郑怀浩在找他,他马上返回办公室。 晚上,单庆去找吴美玉,吴美玉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见到单庆进来,问道:“你怎么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妈,你关一下电视,我有事和你说。”单庆说。 “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这个电视剧播到这里正好看呢!”吴美玉一门心思只想看电视,她说。 “电视看不了,明天我给你找重播的。”单庆说,他走到电视机跟前关了电视。 “你看你,真是的,什么事儿啊?你快说!”吴美玉催促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菲菲去看白新银了?”单庆问。 吴美玉一下子愣了,她不知道单庆为什么说这话,她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都是听谁说的?” “菲菲都承认了,你也别再哄我了。”单庆神情冷峻地说。 “是菲菲和你说的?”吴美玉问。 “你别问是谁和我说的,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吧?”单庆说。 “有,我是去看他了。”吴美玉承认道。 “你为什么还和他藕断丝连的?你之前不是答应好好的吗?”单庆质问吴美玉道。 “菲菲没和你说吗?他手受伤了,我去看看他怎么了?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他那次出事故差点连命都赔进去了,我就不能去看看他?”吴美玉振振有词地说。 “你是觉得光去看看他还不够,对吧?还想和他一起过?”单庆咬牙切齿地说。 “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我要想和他一起过,我还回来干什么?”吴美玉反问道。 “是啊!我也奇怪,你还回来干什么?对了,你们说好的,等带大孩子,你们再在一起过。”单庆说。 “你还提这个事儿!你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紧。”吴美玉说。 “我逼他?谁逼我?”单庆说。 “你自己逼你自己!”吴美玉怼道。 “是啊,我不逼自己,这房子、车子哪来的?这个家哪来的?是你给的?还是白新银给的?”单庆大声说。 “我不和你吵,你多厉害啊?你该高升,当大官去!别委屈了你!”吴美玉嘲讽道。 “你为白新银借小姨的钱,还把白新银安排进小姨夫朋友的工厂,你和小姨两人感情真是太好了,姐妹情深啊!”单庆揶揄道。 “你怎么知道的?也是菲菲和你说的,这个死丫头,怎么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吴美玉骂道。 “你别骂她了,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单庆质问道。 “有,就是这么回事。”吴美玉大方承认道,此刻的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差脸上写着“你能把我怎么样?”几个字了。 “你在这里带孩子,他在小姨夫朋友那边打工,你们各得其所啊!等过几年,你们再破镜重圆,多圆满!”单庆冷笑着说。 吴美玉见单庆阴阳怪气的样子,不屑地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我还要怎么懂?我太懂了,你和我小姨他们都是串通好的。”单庆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你不愿意给他还钱,我没有办法,向你小姨借了几万块钱。我原来想着累死累活干几年,把所有的欠债都还上,谁知道你非要我和他离婚。你小姨和你姥姥说,我和他离婚了, 欠她的钱谁来还?他们商量了一个办法,你姥姥让你姨父夫帮忙给他找工作,让他在那边打工,工资不给他,到月就让你姨夫领走,直到欠你小姨还有欠其他人的钱都还完为止。”吴美玉如实地说,“他上次受工伤,他打电话给你妹妹,你妹妹一开始不愿意去看他,你姨打电话给我,劝我说要去安抚一下他,别把他逼得太紧,万一他不愿意继续打工了,那些钱谁来还?”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半信半疑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没和你说这些,是怕你误会再生气。”吴美玉说。 “你以前怎么不和我说这些?”单庆问。 “我就是和你说,你信吗?”吴美玉反问道。 单庆沉默了,吴美玉说的没错,他对白新银恨之入骨,吴美玉在他跟前提这些事,无异于飞蛾扑火。 “妈,你还想和他一起过吗?”单庆认真地问。 “唉,以后再说吧!”吴美玉叹息道,“等把诺诺带大以后,看看他正干嘛?” “你还想和他在一起过啊!”单庆失望地说。 “我还不知道活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死了也不一定。”吴美玉苦笑道。 “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说这个话?”单庆问。 “你看看我的命还不够苦吗?爹不疼娘不爱的,嫁给你爸,你爸那么早就死了,找了他吧?家又不成个样子。有时候想想,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吴美玉悲观地说。 吴美玉的话让单庆产生了恻隐之心,他劝慰道:“妈,你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你现在跟着我,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上次我带你去青岛旅游,以后我还会带你坐飞机,去更远的地方去旅游。” “是的,跟着你们过这两年,我是比以前享福了。我回村里,谁见了我,都说我胖了,白了。”吴美玉又恢复了信心说。 “以后,我还会带你吃你没吃过的、去没去过的地方。”单庆信誓旦旦地说。 吴美玉望着单庆,眼圈变红了。 回到卧室,单庆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和赵子姗说了,赵子姗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妈的心机不会这么重,这个事都是你小姨和你姥姥的主意,你是不是该问问她们?” “我不想理我小姨。”单庆说。 “你可以问问你姥姥,问问她还希望你妈和白新银一起过吗?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妈什么都听她的。”赵子姗说。 “行!我得好好问问她!”单庆说。 第二天中午,单庆给吴父打了电话,让吴父把电话给吴母,他有话和她说。吴父将电话交给了吴母,吴母接过电话,问道:“单庆,你找我?” “姥姥,我有些话想问问你。”单庆单刀直入地说。 “你说!”吴母说。 “我妈和白新银假离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妈也和你说了吧?”单庆问。 “她和我说了。”吴母回答道。 “白新银在小姨夫朋友那里打工还钱也是你的主意?”单庆问。 “算是吧!”吴母说。 “我妈说她和白新银说好的,等把孩子带大,俩人再在一起过,这事你也知道吧?”单庆问。 “知道,我都知道。”吴母说。 “你想他们在一起过吗?”单庆问。 吴母没有回答单庆的问题。 “喂,姥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单庆问。 吴母说:“我能听见,我不聋。” “你还想他们一起过吗?”单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单庆,你说呢?你想他们要不要一起过?”吴母反问道。 “要我说,不能再和他一起过了,你也知道,我们家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白新银那么会作,我妈跟着他也是担惊受怕。要不是你和姥爷帮着,我妈早熬不下去了。你还想她过那种生活吗?”单庆说。 “我和你说啊!一开始,我是怕你妈老了没人管,我怕她受儿子儿媳的气,觉得她和白新银好歹能做个伴。你妈跟你们去城里,你们没给她气受,你们要是能给你妈养老,她还跟白新银过什么劲?”吴母说。 “姥姥,你说的是实话?”单庆问。 “我说的当然是实话,你妈每次回来,她过得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这两年,我也没再为她操过什么心,我也清净啊!”吴母说。 “是啊,这两年,别说你了,我们都过得清净啊!再也没有那些破事了。”单庆赞同道。 “你和你媳妇还带你妈去旅游,当老的还想要儿子怎么样?你妈也算是熬出头了。”吴母感叹道。 单庆对吴母的表态很满意,他说:“要是我妈以后还想和白新银一起过,你还支持他们吗?” “我看你妈也不一定再想和他一起过了,先苦后甜易,先甜后苦难。”吴母说。 “姥姥,我和你说真心话。如果我妈以后还想和白新银一起过,我还是不会理她的,不是我狠心不管她, 你知道白新银是个无底洞,我不想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孬,我也有妻女,我不想他们过我以前过的那种生活。你们愿意不停给他们擦屁股,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想那样。”单庆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和你姥爷也不想你妈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她现在跟着你们,只要你们对她好,她再想和白新银一起,我们也不支持她。”吴母说。 “行,姥姥,有你这句话在就足够了。”单庆心满意足地说。 单庆将吴母的态度和赵子姗说了,赵子姗也很意外,她说:“真没想到,你姥姥也变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自己也说,这几年,他们过得清净。我想他们也不想再整天围着白新银那些破事转吧?”单庆分析道。 “不知道白新银知不知道他们的态度,他自作聪明,认为这些人和傻子一样,被他当猴耍,他没想到吧?这些人对他也已经厌烦透顶了。”赵子姗说,“不过,你姥姥、你妈还有你妹,她们的话能够相信吗?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单庆不以为然地说:“管他们呢!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妈是跟我们过日子,又不是跟她们。我和她们都说过了,我妈要是还和白新银混下去,我还是不理她的,你觉得她们谁愿意接手我妈?我姥姥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菲菲跟着公婆过日子,她们哪个都不能管我妈一辈子。” “那倒也是,跟着我们,她们也省心。”赵子姗赞同道,“那……报纸的事你还和你妈说吗?” “我提这个事干嘛?她还纳闷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以为是菲菲告诉我的。我也懒得解释,随便她怎么想。”单庆说。 “你妹妹这下子是百口莫辩了。”赵子姗说。 “这也给她一个教训,以后别背着我搞小动作。”单庆说。 “你妹妹她也不想想,她婆家能看上她,真是冲你妈和白新银吗?她要是和你的关系搞僵了,娘家还有谁能给她撑腰?”赵子姗说,“你忘记她公公说的话了?” 单庆怎么会忘记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她公婆倒是通情达理的人,张波也是老实人,她在那边不会受气。” 第6章 宅基地风波 周六上午,单庆开车带着家人去市里玩,他们去了市中心的购物中心,赵子姗和吴美玉在商场看衣服,单庆负责看管单一诺。 单一诺快两岁了,会说简单的话了,她东走走,西看看,一会儿也闲不下来。 中午,单庆他们去商场里的美食城吃饭。下午,他们又去逛超市,买了许多日用品和食品,满载而归。 单庆和家人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吴美玉开始做晚饭,单一诺玩累了,回家就睡着了,赵子姗开始收拾衣服,单庆则躺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单庆正划着手机,电话响了,单庆一看是爷爷单继承打过来的,他接听了电话说:“喂,爷爷!” “是小庆吗?”单继承问。 “是我,你吃饭了吗?”单庆问。 “我吃过了,你吃了吗?”单继承说。 “还没有,我妈在做饭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单庆说。 “也没有什么事儿。”单继承说。 单庆心想:你没有什么事儿,打电话过来干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还是礼貌性地说:“你身体还好吗?” “就那样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单继承说。 单庆不想听单继承再啰嗦下去,他说:“爷爷,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挂电话了啊!等我有时间回去看看你。” “你别忙着挂电话!”单继承阻止道,“我还有话说。大壮找对象了,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他找对象是好事啊!”单庆说。 “他对象来家看了,人家要你叔给盖楼。”单继承说。 “二叔家不是早盖好楼了吗?”单庆说。 “你叔那楼都盖多少年了,你叔他们自己还住着,人家不愿意要,要你叔再盖新楼。”单继承说。 “盖就盖呗!反正二叔有钱。”单庆说。 “没有地方盖啊!”单继承说。 “那怎么办?”单庆随口问道。 “你看你现在城里买房子了,家里的房子又不住,我现在住的房子也多少年了,我就想啊!不行让你叔把我这房子扒掉盖楼?”单继承说。 单庆一时不太明白单继承的意思,他问:“那你和奶奶怎么住?” “你叔说了,在他院子里给我盖一间屋子,让我跟他们一起住,平时照顾也方便。”单继承说。 单庆明白了,单继承这是想把自己住的那个宅基地给单强,可那宅基地还有一半是他的啊!就算单强想要,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反而让单继承出面? 单庆心里老大不痛快,他说:“爷爷,你住那个宅子,我爸活着时,你说给他的。我爸他一去世,你又说我和二叔一人一半,现在你想全给二叔是吧?是二叔问你要的吗?” “你二叔没要,是我自己想的。你又不回老家住,这宅子闲着也是闲着,你叔这不正好缺宅子吗?你就帮帮他呗!”单继承说。 单庆在心里冷笑想:他没要,怎么都想好让你去他院子里住了? 单庆嘴上却说:“二叔家的宅子本来就大,你看他家院子,比我们家两个都大。他怎么还想要你住的这个宅子?有些得寸进尺了吧?” “你叔家俩儿子,你爸就你自己,他家这么多人哪能住的开?”单继承劝说道,“你要回来住也罢了,你又不回来,你要这个宅子干什么?” “你管的是我爸和二叔这一辈儿,你还管下一辈儿吗?你那宅子原来全是我们家的,都分给二叔一半了,他还想全都要?这有点欺负人吧?”单庆说。 “也不让你吃亏,我让你叔给你一千块钱,算是补偿你的,怎么样?”单继承说。 “一千?”单庆不可思议地说,“开玩笑吧?我给他一千,他把那一半给我行不行?” “那不行!”单继承否认道。 “怎么给我一千就行,给他就不行?”单庆反问道。 “你用不着!”单继承说。 “你怎么知道我用不着?”单庆不甘示弱地说,“这样吧!二叔想要那一半宅基地,让他和我说。” 单继承不甘心地说:“你怎么那么拗呢?我和你妈说去!” “你和我妈说,她也不会同意。”单庆生气地说,挂断了电话。 “吃饭了!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大呼小叫呢?”吴美玉端着菜走过来问道。 “还能有谁?我爷爷呗!他真是让人无语,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单庆气呼呼地说。 “他说什么了?什么宅子宅子的?”吴美玉好奇地问。 单庆把单继承刚才说话的意思简明扼要和吴美玉说了,这时,赵子姗也走了过来。 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无名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她说:“他真是太欺负人了!还给一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呢?他就是欺负你爸不在了,要是你爸在,你看他敢这样吗?” “我没同意!”单庆说。 “你没同意就对了!”吴美玉说。 “他说要问你的意思!”单庆对吴美玉说。 “问我也是白搭!我肯定不同意。”吴美玉说。 单庆见赵子姗在一旁沉默不语,他问道:“子姗,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原来那一半都不该给的。”赵子姗说。 单庆看了看吴美玉,吴美玉说:“谁也没同意给他一半,是老头子自己非要给的。” “那你没反对?”赵子姗问吴美玉。 “我反对了,他不同意,就要给单强一半,他说指着人家养老。”吴美玉说。 赵子姗说:“以前的事先不提了,那个二叔也太过分了,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换过来,你问他要那一半,他愿意吗?” “爷爷说不可能!”单庆否认道。 “那个爷爷也是双标啊!你二叔给你不可能,你给他就是应该的?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管这么多干什么?”赵子姗不满地说。 “他爷爷一直偏向单强,这指望他养老,故意讨好他。”吴美玉补充道。 “他指望二叔养老,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可以,不能拿别人的东西送人啊?当初,让他分走一半了,现在他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想着那一半。”赵子姗说。 “我们就是不同意,看他能怎么样?还想硬来吗?”单庆不服气地说。 “他要是硬来呢?你还准备告他去?”赵子姗反问道。 “那还有一点人情味吗?我不会去告他,不过以后我和他也没啥关系了,这个宅子就当是买断和他之间的亲情了。”单庆悲哀地说。 “他要是敢硬来,我就找他吵架去,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他心有多黑。”吴美玉不赞同道。 “反正是不同意,咱们等着吧!看他能们怎么说?”赵子姗说。 第二天上午,单继承给吴美玉打电话,又提把他住的另外一半宅子给单强的事,无论单继承怎么说,吴美玉态度强硬,就是不同意,她撂下狠话说:“要宅子可以,拿五万块钱买走。” 单继承见吴美玉不答应,他还不死心,又给赵子姗打电话,赵子姗看到电话觉得好笑,单庆和吴美玉都不同意,她怎么可能同意? 单继承又把和单庆说的话对赵子姗说了一遍,无外乎单庆和她不回去住,宅子用不着之类。 赵子姗耐心听完单继承的话,她劝道:“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劝你别管儿孙的事。如果是二叔让你要的,你和他说,你身体不好,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如果是你自己想给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问二叔要那一半宅子,他会给吗?他自己一个宅子顶单庆家俩宅子,这个又给了他一半,他已经占很多便宜了,人不能太贪心。” “你们要这个破宅子有什么用?”单继承不甘心地问。 “爷爷,二叔攒了那么多钱,那些钱放在银行有什么用?单庆没有爸爸,我们现在缺钱,二叔能分点钱给我们吗?”赵子姗笑道。 “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可能?”单继承觉得赵子姗说的话十分荒唐,反驳道。 “二叔缺宅子,觉得我们的宅子闲着没用,你能替他出头。我们缺钱,二叔钱闲着不花,你怎么不能也替我们出出头?”赵子姗戏谑道。 “这不是一回事。”单继承反驳道。 “怎么不是一回事?二叔完全可以买宅子,为什么非要我们这个宅子,不就是想白要的吗?”赵子姗说。 “他也不是白要,他愿意花一千块钱买这宅子。”单继承说。 “我们给他两千,让他把他那一半给我们。”赵子姗说。 “你要宅子有什么用?”单继承无奈地问。 “宅子是我们的,有没有用是我们的事,不用别人操心。”赵子姗回绝道。 单继承见单庆一家子都不同意给宅子,晚上,他去了单强家,把话转达给单强。 单强一听,急了,他说:“单庆不愿意给?行啊,等你以后有病别再找我,你找他去。” 单继承一脸无辜地说:“你不能把板子打我身上,我想给你啊!是他们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谁让你这么没用?你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该送殡送殡,你活着也是我的累赘。”单强气愤道。 “小强,我也想死啊!老天不收我啊!你看看你能买点老鼠药把我药死吗?”单继承愤怒道,“都是小明死得早,他要是在,我哪能找到你?他一个人都能全包了。” “我哥好,你让他活过来啊!我也想他活啊!他这一死不要紧,你和鬼上身似的,天天缠着我,早晚我得被你缠死。”单强怒斥单继承道。 “你也别烦,我也没有多少年活头了。小强,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候看你俩儿子怎么对你?”单继承生气地说。 “我让你管?让你要个宅子,你都要不来,你还有什么用?你该死哪里死哪里!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单强下了逐客令说。 父子俩不欢而散,单继承颤颤 巍巍地从单强家离开,他泪眼婆娑,路上他给单丽打电话。 还没等单继承开口,单丽先开口了,她在电话里喊道:“爸,你又有什么事儿?我忙着呢!没空去看你,你有事找我哥吧!我挂了啊!” 单丽挂断电话,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忙音,单继承擤了一把鼻涕,他又拨打了单庆的电话。 单庆正在吃晚饭,他见是单继承打来的电话,他并不想接,一旁的赵子姗示意他接,他只好接听了电话,问道:“喂!” “小庆啊!我活不下去了!”单继承声泪俱下地说。 “你怎么了?”单庆问道。 “你叔他骂我该死,他嫌我没用!”单继承告状道。 “是不是因为宅基地的事儿?”单庆问。 “小庆,你把那个宅子给他吧!就当是爷爷求求你了,你也让我再多活两年!”单继承请求道。 单庆十分为难,吴美玉和赵子姗都在他身边,他看看吴美玉,又看看赵子姗,俩人都冲他摇摇头。 单庆回绝道:“爷爷,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老了,谁的家也当不了,你让二叔直接找我,他有话和我说,别老是拿你撒气。” “你就不能帮你爷爷这次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叔怨我骂我?”单继承气愤道。 “不是我让二叔对你那样的,就算我把宅子给他,他就能对你好?”单庆反问道。 “先过了这关再说!他现在一见我就烦的不得了。”单继承说。 “我再想想吧!”单庆委婉地说。 单继承见单庆松了口,他说:“你要这个宅子一点用都没有,你就当是帮帮我,帮帮你叔。” “下周下节礼,我到时候回去,咱们当面再说吧?”单庆说。 “好!好!”单继承心里燃起希望,他说,“你把孩子带来让我看看,这一年到头,你才回来几次?我还能活多少年?也见不了你们几次了。” “你好好活你的,别听其他人乱说。谁也不能怎么你!”单庆劝慰道。 “唉,人老了,谁都不想沾了。你小姑连个电话都不打,我打了,她也不接。”单继承叹息道。 “她也忙,石头还没成家,她得打工给石头攒钱啊!”单庆打圆场道。 “也对,人都过小孩的日子,这老的越来越不如了,谁还有眼看老的一眼?”单继承说。 第7章 叔侄反目 转眼到了周末,单庆头天去买了礼品,上午开车带着家人回了老家。 单庆开车先去了吴美玉父母家,放下礼品后,单庆载着赵子姗和单一诺离开了。 单庆到了单继承家门口,临来时,单庆给单继承打了电话,单继承和老伴早在门口坐在板凳上等着他们了。 “你们都来了,好,好,进屋去吧!”单继承站了起来说。 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孩子跟着单继承一起回了屋。单继承住的房子已经十分破旧,墙上粉刷的白石灰掉了很多块,斑斑驳驳的,露出里面的红砖。房子有两间屋子,外间放了做饭用的家什,还有一些杂物。里间是卧室,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床,床上还挂着蚊帐,那蚊帐已经是灰黑色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了。床头附近摆放着两个箱子,箱子上堆放着衣服,也看不出衣服是洗过还是没洗过。床前,还摆放着几个小凳子,还有一把当桌子用的破椅子。 单继承带着单庆一家三口走到里屋,单继承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坐吧!” 单继承自己先坐了下来,单庆奶奶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单庆和赵子姗把礼品提到里间放下,各自找凳子坐了下来。单一诺却不愿意坐,她左看看,右看看,对身边的一切感到新奇又陌生。 “叫太太!”单继承笑着逗单一诺说。 “诺诺,喊太太!”单庆对单一诺说。 单一诺听话地喊道:“太太。” “好,好。”单继承满意地笑着说,“你们口渴不?” “不渴!”单庆回答道。 “你把牛奶拆给他们喝!”单继承对单庆奶奶说。 单庆奶奶站了起来,她正要去拆单庆带来的牛奶箱,单庆忙阻止她道:“奶奶,你别忙了,我们不渴!” 单庆奶奶看了看单继承,单继承示意她继续拆,于是她又要拆。 单庆见状说:“你别忙了,我来拆吧!” 单庆利索地打开牛奶箱,拿出几盒牛奶,先递给单继承和他奶奶,他们都不愿意接,他又把牛奶递给赵子姗和单一诺,赵子姗接过牛奶放到了一边,单一诺不客气地拿过牛奶,递给赵子姗让她给插上吸管。 “你们来了可真好,你们平时来的太少了!”单继承望着单庆一家三口说。 “我们平时都得上班,到周末还想休息下,哪有时间过来?”单庆解释道。 “你们在那边安家了,也不想回这老家了。”单继承说。 单庆没有反驳单继承,他说:“爷爷,二叔又找你了吗?” “没有,他都不理我了。”单继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今天来了正好,你们还去你二叔那边转转吗?” 单庆和赵子姗对视了一眼,他推辞道:“不去了,他也怪忙的。” “小庆,你看我这房子都破得不像样子了,你妈跟着你们过,多好!多享福啊!住着城里的楼房,又干净又宽敞。唉,谁不想跟自己儿子住在一起啊?”单继承说。 单庆听出单继承话里有话,他说:“爷爷,我们也商量了,我们也不让你为难。这个宅子,二叔想要可以,他拿自己的宅基地和我换。” “他哪来的宅基地和你换啊?”单继承问。 “我们家旁边有二叔一块长条地,也就两三米宽,八九十个平方左右,被他栽树了。那块他也用不着,我吃点亏,他要愿意和我换了,这个宅子整个都是他的。我们家院子不是小吗?换了地,我们家院子正好也能往外扩大一点儿。”单庆说,因为宅子的事,他在家和赵子姗还有吴美玉反复商量,后来他们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单继承知道那块长条地,单明活着时,因为单明家的生活污水流到单强那块地,单强不乐意,兄弟俩还为此吵过架。那块地不到一百平方,而这个宅子有三百多个平方,一半就是一百五十个平方左右,相比之下,单庆的确是吃亏的。 单继承问:“你妈也同意了?” “我妈说了,这宅子将来是我的,我怎么处置她都没意见。”单庆回答道。 “那感情好啊!”单继承笑道,“这下好了,你叔知道不得高兴坏了?” “你回头和二叔说吧!”单庆说,“你让他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说,别老是给你使劲。” “好,好!”单继承说。 单庆起身告辞了,他说:“爷爷,我们回去了,回去还有事。” “这就走啊?这才来多会儿?再坐会儿?”单继承挽留道。 “不坐了,等过年再来看你。”单庆说着站了起来,赵子姗也站起了身,他们带着单一诺离开了。 一星期后,单庆接到了单强的电话,单强告诉单庆,单继承在县医院住院了,让单庆请假来护理单继承。 单庆为难地说:“二叔,我得上班啊!” “我也得干活,这不也过来了吗?”单强反驳道。 单庆知道和单强说不通,他不想再和他啰嗦,于是说:“二叔,我还有点事,回 头再说。” 单强反对道:“什么事儿有你爷爷住院重要?你赶紧……” 还没等单强说完,单庆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单庆心中懊恼,他冷静下来,给单丽打去了电话。 单丽在家,她接听了单庆的电话:“喂,单庆。” “小姑,你在医院吗?”单庆问。 “我昨天去的,今天有事没过去。”单丽说,“你有事吗?” “二叔打电话给我,又让我看护爷爷。”单庆委屈地说,“爷爷一住院,他就提这个事。” “你别理他!他是儿子,你是孙子,有他在,还轮不到你去。”单丽说。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怎么老提让我去看护爷爷?”单庆说。 “他觉得他吃亏了。他哪次不都拉上我,让我和他轮流看?”单丽埋怨道,“养儿防老,他是儿子,我是闺女,我怎么能和他一样?” 单庆听单丽这样说,知道她对单强也是一肚子一意见。 “你叔是不是要你那一半宅基地了?”单丽问。 “你也听说了?”单庆说。 “我听你爷爷说了。”单丽说。 “我和爷爷说,二叔想要那半个宅子,让他拿我家跟前那块边角地来换。不知道爷爷和他说吗?”单庆说。 “应该没戏了!”单丽说。 “怎么?他不愿意?”单庆一听来了精神问,“他并不吃亏啊!他那地又长又窄,比那半个宅子小多了。” “这个事我也不好说,你问问你爷爷吧?”单丽委婉地说。 单庆原来还纳闷他和单继承说换地之后,单继承一直没有和他联系,现在他听单丽这么一说,知道这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单庆想不明白,为什么单强明明占便宜了,他却不愿意呢? 晚上,单庆下了班,也没回家吃饭,他给赵子姗和吴美玉都打了电话,告诉她们,他去医院看看爷爷去了。他又打电话给单强,问清楚单继承所在的病房。 单庆在便利店买了一箱牛奶和一把香蕉,直奔县医院住院部。 单庆来到病房,这是个三人间病房,除了单继承,还有两个病人。 单强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看电视,他见单庆来了,缓缓站起身,伸伸懒腰说:“爸,单庆来了,我也能歇歇了。” 单庆喊了单强一句“二叔”,他走到单继承病床前,把买的牛奶和香蕉放在病床前的小柜子上。 “小庆来了!”单继承招呼道,“你坐吧!” “我坐一天了,站一会儿。”单庆站着说,“你怎么样了?” “在家喘不过来气,我快憋死了。”单继承说。 “你爷爷这病一住院就好了。”单强揶揄道,“钱花到位了,病也就好了。” 单庆听了单强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他没接单强的话,安慰单继承说:“爷爷,你这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没多大事儿。” 单庆安慰完单继承,对单强说:“二叔,你吃饭吗?我请你出去吃?” “不去了,你来正好,我能回家了吧?晚上你在这陪护?”单强对单庆说。 “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我明天得提前去会场。”单庆婉拒道。 “你让他看什么?他得工作!”单继承说。 单强没好气地说:“你们得讲点理吧?不能什么都指着我!” 单强对单庆说:“那宅子是给你爸的,你顶替你爸的位置要了,那现在该你爷爷住院了,你也得替你爸尽尽义务吧?” 单庆不急不忙地说:“二叔,法律上有规定,父亲不在了,儿子有代位继承权,法律没说儿子有代位赡养义务。法律上还规定,只有儿女都不在了,孙辈才有赡养祖父母的义务。”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懂法。”单强不耐烦地说,“你不赡养你爷爷也行,你别要你爷爷的宅子。又不出力又想落好,哪来那么多的好事儿?” 单庆发觉病房里其他病床的人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和单强,他的脸顿时一片绯红,他说:“叔,这是病房,有话出去说吧?” 单庆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单强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们走到病房走廊的尽头。 单强先发制人道:“单庆,我没想到,你这么在乎那个宅子。那个宅子算个屁啊?” “二叔,你既然那么不在乎这个宅子,你为什么非得要?”单庆反问道。 “我没想要,是你爷爷硬要给我的。”单强反驳道。 “我和爷爷说了,给不可能,可以换。”单庆说。 “你别忘了,你爸出事后,是谁忙里忙外帮你家跑交警队处理事情?还有你上学时,是谁陪你去报到的?你买房子缺钱,是谁借钱给你渡过难关的?你都忘记了!”单强说。 “叔,你帮过我们家,我谢谢你。可这是两码事!”单庆说。 “你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你眼里只有那点宅基地!”单强冷笑道。 “我已经答应和你换了,你 还要怎么样?”单庆受不了单强的批判,反驳道。 “你现在有本事了,不像我,还得在地里刨食。”单强以退为进说,“你仗着自己吃公家饭的,看不起你叔,故意拿捏你叔。” “这都从何说起啊?”单庆哭笑不得地说。单庆想不通,明明是单强要他那一半宅基地,怎么却倒打一耙? “那宅基地是你爷爷的,他想给谁就给谁,谁出力多就给谁!就算平分,你小姑也得算一份,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分一半走。”单强态度冷酷地说。 “二叔,这宅子是我爸活着时,爷爷许诺给我爸的。他去世,爷爷这边你出力多,也给你一半了。你要我那一半,我也答应换地了。你怎么还不乐意呢?”单庆问道。 单强没有正面回答单庆的问题,他说:“单庆,你现在工作好,又花几十万在城里买房了,你也不回老家了。大壮和你比不了,他是个打工的,买不起房子,他现在需要宅子盖房子结婚,你怎么就非要那一半宅子?” 单庆说:“大壮有对象,我也替他高兴。但这个宅子是我爸留给我的,也是我们家该得的,你们家宅子比我们大一倍还多,爷爷没亏待你,我们家也不欠你的。” “你爸要是活着,他一定会把宅子给我。他小时候和人打架,我还帮着一块打呢!他不会眼睁睁看我困难的!”单强自言自语道。 “行啊!等你百年以后,你去地下见到我爸,你和他好好说说,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照顾他儿子的?”单庆嘲讽道。 “单庆,你不要太过分!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单强威胁道。 “我没想过要你那一半宅子,是你想要我的那一半,好吧?我不明白,我到底哪点过分了?到底是谁做事过分?”单庆毫不退让地说。 “那咱们等着瞧!我本来还打算帮你,白新银有什么动向,我听说了告诉你。现在看来,以后你和白新银的事,我看着就行了!”单强说。 “随便你吧!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单庆无畏地说。 单强愤怒地看着单庆,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第8章 险恶用心 单庆回到家,脑子一片混沌,今天他和单强发生冲突,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单庆其实一直心虚,他觉得自己是晚辈,不应该和单强对峙,但今天话赶话,两人还是争论了起来。 吴美玉和赵子姗都没睡觉,她们在家等着单庆,她们见单庆回来后一言不发,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拉着脸?”赵子姗问。 “老头和你说什么话了?”吴美玉问。 “我和二叔吵架了。”单庆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说,“他太不讲理了。” 赵子姗和吴美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吴美玉耐不住性子,急躁地问:“怎么吵架了?” “还能因为什么?那个宅子呗!”单庆说。 “我们不是愿意换地了吗?怎么还吵?”赵子姗问。 “我问他几次,他都不说。不过小姑说换地没戏了,她也不愿意说太多,我估计这里面有什么事。二叔又提让我陪护爷爷,我都烦死了。”单庆说。 “你不要去医院了,看什么看?把他们当人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吴美玉生气道。 “别生气了。你吃饭吗?”赵子姗关心地问单庆。 “哪有心思吃饭?气都气饱了。”单庆说。 “晚上炒的菜还剩不少,我给你热热去。”吴美玉说着,去热菜去了。 “你生气,估计你二叔比你还气。你们吵架了,也撕破脸了,医院这几天不去就不去吧!”赵子姗建议道。 单庆长出了一口气,说:“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单继承在县医院住了三天院,单强嫌花钱多,死活也不让他再住下去,单强给单继承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 单强一想起单庆不让出宅基地的事,尤其是想到单庆在医院和他吵架,他心里十分恼火。 王花从单强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她嘲讽单强道:“你侄子现在有本事了,哪还把你放在眼里?” “他再有本事,也别想在我跟前摆谱。”单强说,“他不就是有个正式的工作吗?要是没有这个工作,他还傲什么傲?” “人家工作那么好,你想他没有就没有?”王花不屑地说,“白日做梦!” “他要是给私人打工,我还不能怎么他,就是因为他是公家人,我想弄他还不容易?”单强不服气地说。 “你想怎么弄他?”王花来了兴趣问。 单强把他的打算小声告诉了王花,王花听了,心花怒放道:“你这个脑子还真灵光!” 晚上,单强早早吃过晚饭,他溜达到单继承家里。 “爸,我看你老是憋得慌,去医院也是吸氧,花钱还多,我打算给你买个吸氧机,在家就能吸氧。”单强对单继承说。 单继承看着单强,心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说:“那感情好啊!多少钱?贵不贵?” “再贵也得买啊!”单强说。 单继承见单强如此孝顺,心里很高兴。 单强见单继承心情很好,他心事重重地说:“爸,单庆不同意给那一半宅子,盖不了楼,大壮的亲事估计得黄。” “唉,那怎么办?小庆就是不同意啊!”单继承叹气道。 “他还好意思要这个宅子!你生病他陪护过吗?还有你以后养老,能指望上他?”单强说。 “唉……”单继承叹了口气说,“他上班不自由!” “你还替他说话!你看他有一点人情味吗?那天在医院,他说什么他没有代位赡养义务。他现在混好了,可以六亲不认了,你看说话多能啊!我就不信了,他顶替我哥要你的宅子,不用顶替我哥养你?真是这样,这法律也太不公平了。”单强振振有词地说。 “咱也不懂法律!”单继承说。 “还有他那个态度太气人了。”单强说,“爸,你就和他说,要么他不要宅子,他想要宅子,就得养你,你生病需要看护,他得和我一人一半。” “他能同意吗?他前些天答应换地了,你也不吃亏,你怎么就不愿意换呢?”单继承为难地说。 之前,单继承把单庆同意换地和单强一说,单强立刻想到,一旦换地,单庆家的宅子就可以外扩,院子比原来的会大一些。想到这些,单强心里不舒服,他不想见到这一幕。再说,他本来想不花一点代价得到这个宅子,哪怕那一点边角地,他也不想付出。单继承自作主张说给单庆一千块钱,这钱也不是单强想出的,就算出,也得单继承自己出。 “他不同意,他凭什么不同意?我们管不了他,还没有人能管管他了?还有单位能管他。到时候,我带你去他单位找他领导去,也让他们单位人都看看,别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他不孝敬老人,人品太差!”单强狠狠地说。 单继承听了单强的话,他立刻反对道:“这不行啊!小强,咱们老单家多少辈子人都没有出来一个吃公家饭的,你去他单位这样一闹,把他名声搞臭了,他以后的前途就毁了。” “还前途 ?他这样的,还配有什么前途?”单强冷笑道,他想要的结果比单继承说的更可怕,他想趁机把单庆工作搞掉,那样单庆就一无所有了,也没脸回老家了。 “小强,这样做不行,你不就想要这个宅子吗?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单继承恳求道。 “爸,你太心慈手软了,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德行了?他都快骑到我脖子让拉屎了。”单强说,“要不这样,我们放风出去吓唬吓唬他,他愿意给就拉倒,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单继承回绝道:“你说得再好,我不去他单位,你也不要去!家丑不可外扬,你巴不得这么多人知道这点事吗?” “那行!你不愿意,那以后你的事别找我,谁有本事,你找谁去。”单强不耐烦地说。 单强和王花私下已经商量好了,单强负责说服单继承,王花负责在村里放出风声。果然,这样的事传播得很快,话很快传到了吴母耳朵里。 吴母一听说这些话,如临大敌一般,她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用吴父的手机给吴美玉打去电话,将她听说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吴美玉。 吴美玉听说单强要拉着单继承去告单庆,她的肺都快炸了,她赶紧给单庆打电话。 单庆听说后,沉默了半天说:“我现在忙,等回家再说吧!” 赵子姗放学回到家,吴美玉把单强和单继承要去单庆单位告状的事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替单庆感到悲哀,吴美玉和白新银已经够单庆受得了,现在单继承和单强也想来折腾他,单庆简直太倒霉了。 赵子姗在替单庆感到悲哀的同时,她突然想到,万一单继承和单强去单庆单位告完状,会不会也去她学校闹?那样的话,她和单庆两口子在单位丢脸丢大了,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单位立足? 赵子姗问吴美玉道:“为了半个宅基地,那个二叔真的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单庆丢人现眼,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吴美玉对此却无比清醒,她对赵子姗说:“什么好处?他心里舒服!单庆现在出息了,你以为他高兴吗?那是戳在他还有他媳妇心上的一根针,想起来就难受,说到底,他们不想看到单庆比他们儿子强。” “就算单庆不干这个工作,这工作也不会让他们儿子干啊!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单庆出息了对他们只有好处,万一以后他们需要帮忙,有熟人总比没有的强!”赵子姗说。 “他们嫉妒、眼红你们,看你们不顺眼,哪想到这么多?”吴美玉说。 吴美玉说的话不无道理,赵子姗替单庆打抱不平道:“他们可都是单庆的亲人啊!那个爸爸不在了,他们不仅不想着关照他的孩子,还想把他孩子踩扁、踩死。他们的心怎么这么坏呢?” “他们巴不得看我们家的笑话!他和我们住的近。以前……他媳妇在背后传了我们家多少坏话。”吴美玉说,她知道赵子姗反感提白新银,所以她没明说单强媳妇传播的大多是白新银那些混事。 赵子姗听了,没再接话。 单庆忙了一天,下班后又在单位加班。晚上他在单位吃了饭,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腰酸背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单一诺睡着了,赵子姗给单庆开了门,她对单庆说:“怎么回来这么晚?” “还能什么事?一个材料,几个领导把关,你改,我改,改来改去,大领导一发话,推翻重写。”单庆抱怨道。 “这新来的局长这么难伺候?”赵子姗问。 “这个领导雷厉风行的,他来的早,走得晚,以后我看我也难准点回家了。”单庆说。 “回家别想工作上的事了。洗洗歇吧!”赵子姗说。 吴美玉已经睡下了,她听见单庆来了,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单庆洗漱完,回了自己卧室,吴美玉才重新闭上眼。 单庆换上睡衣,抱着赵子姗说:“诺诺睡着了,太好了!你那个结束了吗?” 赵子姗说:“还没有!你还不够累吗?” “干工作累,干这个不累!”单庆笑道。 赵子姗鄙夷地看着单庆说:“听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一开始还不太信,现在信了。” “什么啊?”单庆一头雾水道。 “你那个脑子都累一天了,还能想起这个?估计是下半身替你思考的。”赵子姗戏谑道,“我说一个事,立马让你兴致全无,信不信?” “什么事儿?你说啊!”单庆问。 “你二叔要告你的事。”赵子姗提醒道。 “唉,你是说这个事啊!”单庆叹息道,他仰面平躺在床上,果然一下子兴致全无。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赵子姗得意地说,“你说,他们要真来告你,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他们要来,我也拦不住啊!”单庆无奈地说。 “他们是因为宅子才这样的,你给他们宅子,他们不就不告你了吗?”赵子姗故意说。 “一开始 ,我还心软,想着实在不行,给就给吧!但是现在,他越这样我越不给。他们想告就告吧!他们不是想搞臭我吗?那正好啊!也让我那些同事看看我这些亲人怎么对我的?”单庆似笑非笑地说。 “你妈说,你叔是嫉妒、眼红你,你觉得呢?”赵子姗问。 “我怎么能不知道?这就是人性的阴暗面吧?我爸去世后,我们家是村里过得最差的,现在呢?我通过努力翻身了。他们看我现在过得比他们好,不正好印证他们的失败吗?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乞丐不会嫉妒富翁,他会嫉妒比他收入高的乞丐。”单庆说。 “你不准备和他们沟通一下?”赵子姗问。 “还沟通什么?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其实并不多想要那个宅子,我是生二叔的气,明明想要,还摆出一副人家硬要给他的样子,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那个宅子我也不想要了,它让我看透了,人情比纸还薄。”单庆感慨道。 “唉,你也够倒霉的!你妈吧?围着白新银转,坑了你们家,还联合娘家人,瞒东瞒西的。你爸这边呢?你叔看不得你过得好,想法欺负你,占你便宜。”赵子姗感叹道。 “我爸要是活着,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我们买房子也不会那么难,说不定他都给我们买好了。”单庆说。 “你爸地下有知的话,看见这一切也会难受吧?”赵子姗说,“你叔和你爷爷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这样对待你,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你爸?” “他们?他们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还能想起这些?可能他们也不信鬼神吧?”单庆说。 “唉,要是有鬼神就好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人也有些敬畏心。”赵子姗说。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睡觉吧!”单庆嘟囔着,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9章 单明托梦 晚上,吴美玉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单明坐在一条船上,手指着老家的方向哭。吴美玉被吓醒了,她已经不止一次梦见单明了,但梦见单明哭还是第一次。单明为什么哭呢?难道他想托梦给她?他想告诉她什么呢?吴美玉想了一番,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吴美玉想再睡,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吴美玉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做饭,她几乎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一个劲地打着哈欠。单庆和赵子姗也先后起了床,等两人洗漱完毕,吴美玉也把早饭做好了。 早餐是馒头和稀饭,还有煮好的鸡蛋和一盘现炒的醋溜土豆丝。单庆和赵子姗吃着早饭,吴美玉却不吃饭,她坐在餐桌前长吁短叹。 单庆见状,奇怪地问:“妈,你怎么不吃饭啊?” “我不饿!”吴美玉皱着眉头说。 “妈,早饭得吃好,不然可能会得胆结石。”赵子姗劝道。 “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单庆看着吴美玉的脸说。 “我一夜都没合眼!”吴美玉说,“我昨晚梦见你爸了,他指着家哭,也不知道我怎么老是梦见他?” 单庆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只是个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觉得是你爸想和我说什么呢?他是托梦给我吧?”吴美玉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妈,你是不是最近想老家了?”赵子姗说。 单庆对吴美玉说:“老家有什么好想的?我一想起老家就头疼!你别想这么多了,赶紧吃饭吧!” 吴美玉懒洋洋地拿起馒头,啃了两口,也不吃菜。 “妈,你怎么不吃土豆丝啊?”赵子姗问。 “我不喜欢吃,我吃点咸菜吧?”吴美玉说着站起身,去冰箱里端来了腌好的萝卜干咸菜。 “你别老吃咸菜,这个对身体不好。”单庆劝道。 “嘴巴没有味道,就想吃咸菜。”吴美玉夹了一个萝卜干放在馒头上说。 “妈,你刚才说那个爸爸给你托梦了?”赵子姗灵机一动,问。 “嗯!”吴美玉回答。 “这个事,我觉得你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姑、叔。”赵子姗意味深长地说。 单庆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个爸都托梦了。他为什么指着老家哭啊?他那是伤心啊!自己的弟弟和爸爸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这个家还像个家吗?这还是一家人吗?他不哭才怪!”赵子姗说。 “你还信这个?”单庆笑着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叔那样对你,鬼神都不会放过他。”赵子姗一本正经地说。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单庆恍然大悟道。 吴美玉似乎也有些听明白了。 单庆嘱咐吴美玉说:“妈,你听见了吗?你就按子珊说的那么办,你给我姥姥还有我姑打电话,就说我爸给你托梦了,让我姥姥在村里传这个话,让我姑和我叔说这个事儿。” 吴美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单庆吃饱了饭,他从餐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巴,对赵子姗说:“你吃饱吗?吃饱了,咱们一起走。” 赵子姗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稀饭,也用餐巾纸擦擦嘴巴说:“走吧!” 单庆和赵子姗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吴美玉和单一诺两人,单一诺还在睡觉。吴美玉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拿去厨房洗了,回自己房间里看电视。 吴美玉刚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她听见单一诺开始喊她:“奶奶,我要尿尿。” 吴美玉赶紧答应道:“哦,来了,来了!”她关了电视,一路小跑去了主卧。 吴美玉到了主卧,她抱起单一诺去了卫生间。单一诺解完小便,眼睛半睁半闭,还想睡觉,吴美玉把她又抱回到主卧的床上,让她再睡一会儿。 吴美玉见单一诺又睡着了,她从主卧轻轻地走了出来,虚掩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吴美玉不想看电视了,她拿着手机,给吴父打去电话。 吴父见是吴美玉的电话,他接通了电话。 “爸,你们吃饭吗?”吴美玉问。 “还没有,你找你妈吗?她做饭了。”吴父说。 “对,我找她。”吴美玉说。 “我把电话给她,你等着啊!”吴父说着,去厨房找吴母。 “哎呦,我正做饭呢!她有什么事儿吗?”吴母对吴父说,她把手往围裙上面蹭了蹭,接过了电话。 吴母问电话那头的吴美玉:“美玉,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吴美玉回答道。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吴母问。 “妈,我想问你个事。”吴美玉说。 “你说!”吴母说。 “妈,你说有没有托梦这回事?”吴美玉问。 “哦?”吴母惊讶地问,“谁托梦给你了 ?” “我昨晚梦见单明了,以往我也梦见过他,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这次我梦见他指着我们家哭。”吴美玉说,“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呦,这个事不太好说啊!”吴母想了想说,“你爷爷去世没多久,你奶奶也梦见你爷爷了,说他在地下没有衣服穿。后来,你奶奶烧了很多纸钱,还买了几件纸糊的衣服烧了。也是怪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你说单明给我托着梦,是想我怎么样?”吴美玉问。 “我也说不准,回头我问问村西头的狗剩娘,她估计得知道。”吴母说。 狗剩娘是村里的神婆,她人很和气,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找她驱邪,多数情况她都不要钱,只是偶尔看情况会收个香火钱。 吴美玉说:“行,等你问过,和我说。” 吴母说:“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做饭了。” 吴美玉回答道:“好吧!你忙吧!” 吴母挂了电话,吴美玉坐在床上无事可做,她想起了单强要带着单继承去告单庆的事,心里窝火,她给单丽打了电话。 单丽今天不太舒服,她得了重感冒,正躺在家里睡觉,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响了,她从枕头旁摸出手机。 “嫂子,是你啊!”单丽带着很重的鼻音说。 “你今天没出去干活?”吴美玉问。 “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在家歇歇。”单丽说。 “不好受就在家歇歇,挣不完的钱。”吴美玉劝道。 “嫂子,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单丽问。 “也没什么事儿,我想让你给评评理。”吴美玉说。 “你说,什么事儿?”单丽问。 “你哥要带着你爸去单庆单位告单庆,你听说这事儿吗?”吴美玉问。 “啊?你说什么?”单丽不敢相信地说。 吴美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单丽还是不敢相信地说:“嫂子,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不是真的吧?” “你别管是听谁说的,这事肯定是有影子的。”吴美玉气愤地说,“你说你二哥,为了那半个宅子,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啊?你知道他还说什么吗?他说那宅子还有你一份,怎么也不能让单庆得那半个宅子。” “那宅子是你们两家的事,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要那宅子。”单丽解释道。 “我也猜到你不会要,你二哥想要单庆那半个宅子,估计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吴美玉说。 “嫂子,我二哥要告单庆的事,不是他和你们说的吧?是不是有人故意传出来坏事的?你也知道村里那些好事的人,就喜欢凑热闹,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单丽替单强辩护道。 “人家说了,就是他说的,说单庆不给他那半个宅子,他就带着你爸去单庆单位闹,说单庆不孝敬老人。”吴美玉说。 “你看,你也说了,是人家说的。我看啊!这个事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你和单庆说,千万别被一些故意坏事的人给带偏了。”单丽说。 “那要按你这么说,这些都是谣言了?”吴美玉说。 “是不是谣言,得问我二哥本人啊!”单丽说。 吴美玉心想:这话说得倒有些道理。她说:“这个话我也不好直接问他!” “回头我问问他吧!”单丽自告奋勇地说。 “单丽,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哥了。”吴美玉说。 “我哥?”单丽反问道。 “对,就是你哥,单明,他坐在船里,指着我们家的方向哭。”吴美玉说。 “不会吧?我哥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单丽感到不可思议地说。 “你说他为什么指着我们家哭啊?”吴美玉说,“是不是你二哥非要那一半宅子,欺负单庆,你哥他伤心哭的?” 单丽听了半晌不说话,她缓缓地说:“有这么邪乎吗?” “谁知道呢?这神神鬼鬼的,谁也说不清。”吴美玉说,“你不是要问你二哥要不要告单庆吗?正好也把这个事说给他听听,信不信的由他。” “行!”单丽答应道。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诺诺醒了吗?”吴美玉说。 “好!你忙吧!”单丽说完,挂断了电话。 单丽被吴美玉一番话说的也睡不着了,她给单强打去电话…… 吴美玉去主卧看单一诺,见单一诺踢掉了被子,她轻轻地帮单一诺盖上被子。单一诺翻了个身,睁开眼看了看吴美玉,冲吴美玉笑了笑。 吴美玉笑着对单一诺说:“诺诺,该起床了!” 单一诺趴在床上说:“不要!” “你不饿吗?奶奶给你**蛋羹吃!”吴美玉哄单一诺道。 “不吃!”单一诺说着转过身去,故意背对着吴美玉。 吴美玉以为单一诺还想睡觉,她刚想走,不料单一诺站了起来,对吴美玉说: “奶奶,我想出去玩!” 吴美玉笑着走了过来,将单一诺抱了起来。 中午,吴美玉刚哄单一诺睡着,吴母就给吴美玉打来电话,她说:“美玉,我问过狗剩娘了。” “她怎么说?”吴美玉急切地问。 “她说你做那个梦不太好,可能家里最近会出点事儿。”吴母担心地说。 “啊?”吴美玉紧张地说,“家里会出事?怎么破?” “她说最近家里人少外出,不要出远门。”吴母说,“你回头买点纸钱给单明烧烧,再祷告祷告。” “好!我知道了!”吴美玉忧心忡忡地说,“我回头和单庆说说。” 吴美玉挂了吴母的电话,在家坐立不安,她担心单庆的安全,害怕单庆出事。吴美玉给单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单庆拒接了。一下午,吴美玉都在焦躁不安中煎熬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单庆下班回家,吴美玉一见到单庆,赶紧和他说:“小庆,你姥姥问狗剩娘了,我做的那个梦不太好,你最近不要出门啊!” “什么狗剩娘?这和狗剩娘有什么关系?”单庆心不在焉地说。 吴美玉就把上午给吴母和单丽打电话的事和单庆说了,单庆听完后,笑着说:“妈,本来是想让你和她们说,让她们传个话,吓唬吓唬我叔的,结果你没吓到别人,倒把自己吓坏了。” “这个事不能不信!我现在明白了,你爸托梦给我,是想让我告诉你,最近要注意!怪不得他指着我们家哭呢!”吴美玉煞有其事地说。 “妈,我知道了!你别紧张兮兮的了。”单庆安慰道。 “你最近不要出远门啊!除了上班,你赶紧回家。”吴美玉叮嘱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单庆笑着说。 晚上,赵子姗放晚自习回到家,单庆把吴美玉的话说给赵子姗听,赵子姗听了以后笑得前仰后合,他们都觉得狗剩娘说的话是无稽之谈,俩人都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这天晚上,吴美玉又失眠了,她想着吴母说的话,忽然发现自己忘记告诉一个人——单芳菲,她忘记嘱咐单芳菲了。吴美玉一骨碌坐了起来,她马上给单芳菲打电话,不想单芳菲已经关机了。 这一夜,吴美玉时睡时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赶紧给单芳菲打电话,单芳菲的手机还是关机。吴美玉只好等单庆起床和他说,让单庆和她一起给单芳菲打电话,嘱咐单芳菲最近不要外出。 第10章 意外不断 这天上午,吴美玉带着单一诺在小区里玩,吴香玉打来了电话。 “姐,你在哪里了?”吴香玉问。 “在家啊!我带孩子在小区里玩了。”吴美玉说。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事和你说。”吴香玉低声说。 吴美玉看着身边几个老太太,笑着说:“那你等一会儿啊!” 吴美玉将手机从耳朵跟前移开,笑着对身边几个老太太说:“我妹妹打电话过来了,你们帮我看一眼诺诺,我回来再和你们聊啊!” 阿六奶奶对吴美玉说:“你去打你的电话吧!我们帮你看诺诺。” 吴美玉冲她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轻声对吴香玉说:“现在好了,你说吧!” “姐,唉……”吴香玉说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啊?”吴美玉问。 “这个事我都不想和你说的,可你早晚都得知道。”吴香玉停顿了一下说,“白新银,他跑了。” “什么?”吴美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跑哪里去了?” “我哪里知道?都一个多星期了,他也没有回厂。老板见他老不回来,打他电话也停机了,谁也联系不上他。那个厂子的老板这才给大奎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个事儿。”吴香玉说。 “会不会他又出去玩了?他以前在家时也经常不打招呼就跑出去。”吴美玉还抱着最后的希望说。 “他东西都带走了,不像是还想回来的样子。”吴香玉说。 “这个死人,他会去哪里啊?”吴香玉咒骂道。 “姐,我看他这次离开,不太可能再回来了。”吴香玉说。 “你怎么知道?”吴美玉问。 “我感觉是这样。”吴香玉说。 吴美玉沉默了,她和白新银也很久没有联系了。吴美玉上次见白新银还是他受工伤住院那次,后来单庆知道了这个事情,和她又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白新银。 “姐,你做好心理准备。”吴香玉劝吴美玉道。 “原来说得好好的,我给单庆带孩子,他打工还钱,等以后孩子带大了,我们再在一起过。这才两年多,他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吴美玉抱怨道。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吴香玉说,“这个事儿,你还让单庆知道吗?” “让他知道,又得和我吵。”吴美玉说,“他现在不能听见白新银的名字,一听见就急。” “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他还能回来?”吴香玉安慰吴美玉道。 “唉,随便他吧!说实在话,我现在也不太想和他一起过了。”吴美玉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哦?”吴香玉听了有些惊讶,她问道,“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这两年在城里过惯了,我也不想回乡下了。”吴美玉说,“我们小区有对夫妻,女的什么也不干,男的有正式工作,按说这女的得受男人气吧?你都没看见,那男的对那女的多好?女的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男的上一天班,回来还得做饭给那女的吃,你说还有这样的夫妻?” “姐,你这两年来城里,想法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吴香玉感慨地说。 “那是肯定的。这两年,单庆每年都带我出去旅游,外面和家里真是不一样。”吴美玉说。 “姐,这事你不往心里去就好。我一开始还担心你别想不开。”吴香玉说。 “有什么想不开的?和他一起过这么多年,我也没享过什么福,他吃喝、赌牌,我一管他,他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刚才和你说的那女的,长得也不比我强哪里,文化也不多高,她那对象长得比她强多了,要人才有人才,要个头有个头,还有正式工作,她怎么就这么享福呢?”吴美玉苦笑道,“同样是女人,你说那女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唉,我也不想过以前那个日子了。我现在这里吃喝自由,单庆两口子对我还算可以,上次妈妈还劝我,要知足。” 吴香玉听了吴美玉的话,她有些惊讶,短短两年,她没想到吴美玉的想法会变成这样。 “姐,你现在看开了就好。”吴香玉说。 吴美玉担忧地说:“他欠的那些钱怎么办?” “你们反正已经离婚了,你又在县城,那些人也找不到你。”吴香玉说。 “我是说欠你的钱还清了吗?”吴美玉问。 “我的钱是还差不多了,他还欠爸妈五千块钱没还。”吴香玉说。 “他这一跑,估计那个钱他也不还了。”吴美玉担忧道。 “幸好这两年只给他留点生活费,他大部分工资都用来还账了。”吴香玉庆幸道。 “也是你想的办法好!我原以为他能熬下来,唉,他到底还是没熬过来。”吴美玉惋惜地说。 “姐,你还是放不下他啊!”吴香玉说。 “我现在对他已经麻木了,原以为他能熬过来,把账还清,改改性子,老了一起 做个伴,谁承想他不是那块料!”吴美玉说,“唉,他跑就跑了吧!这样彼此都利索。” 吴美玉和吴香玉通完电话,吴美玉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吴美玉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她听说白新银跑了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有种莫名地轻松。 白新银失踪以后,吴美玉彻底安下心来,和往常一样带孩子、买菜、做饭,生活过得波澜不惊。 这天下午,单庆正在单位上班,他接到了单继承的电话。 单继承心急如焚地对单庆说:“小庆,你快去医院看看你叔吧!他……他出事了。” 单庆一听这话,心里一惊,问道:“二叔怎么了?” “你叔和你婶儿两人去地里拉玉米秸,掉沟里去了。哎呦,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你爸没有了,你叔再有个好歹,我还活什么劲啊?”单继承说。 单庆问道:“他们在哪个医院?” “就在县医院,你姑在那边。”单继承说。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请假去看看。”单庆说。 单庆和领导请了假,他骑着电动车去了县医院。 到了县医院,单庆给单丽打去电话询问情况,单丽让他赶紧去手术室门口。 单庆问了护士,赶到手术室门口,他见单丽在手术室门口不停地走动着,看样子心里十分焦急。 单丽瞅见单庆来了,像见到救星一样,她说:“你可终于来了,你叔和你婶儿都在里面了。” “他们怎么样了?”单庆问。 “刚医生说你叔一条腿好像断了,你婶儿更重,她腰椎骨断了,得加钢板。”单丽说。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单庆吃惊地问。 “谁知道啊?怎么好好的,就摔到沟里去了?”单丽说,“你和你妈说吗?” “来之前和我妈说过了,子姗正好有课,孩子没人带,她得等子姗回家才能过来,一时半会来不了。”单庆说,“大壮、二壮知道这事吗?” “我也给他们打过电话了,他俩去买车票了,估计这会儿正往这里赶呢!”单丽说,“我一开始想给你打电话的,你叔不让我和你说。你爷爷给你打电话的吧?” 单庆不满地说:“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见外?” “谁说不是?”单丽附和道,“爷爷也要来的,没让他来,他那么大年纪,来了也帮不上忙,回头还得照顾他。” “他哪能来?”单庆说,“对了,是谁发现他们,送他们来的?” “你婶儿当时昏迷了,你叔头脑还清醒。有人赶集经过,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单丽说。 “幸亏是叫的救护车,这骨头都断了,也不能随便让抬走。”单庆说。 “你这不上班,好请假吗?”单丽问。 “我和领导说过了,这自己的亲叔出事了,他们还能不准假吗?”单庆说。 “那就好,不耽误你工作就行。”单丽说。 单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单丽:“小姑,我叔他们进去多久了?” “我没注意,进去好半天了。”单丽说。 单庆说:“这有板凳,你坐着等一会儿吧?估计快了。” 单丽和单庆两人在手术室门外坐下,这时吴美玉的电话打了过来,她问单庆:“你在哪里了?我到医院了。” 单庆站起来说:“在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门口在哪里?”吴美玉问。 单庆不耐烦地说:“你问医生。” 吴美玉说:“我有点迷路了,你来我接我吧?我在医院门口。” 单庆只好无奈地说:“好,你等着,我去找你。” 单庆挂断电话对单丽说:“小姑,我去接下我妈。” “你去吧!这儿有我。”单丽说。 单庆离开手术室门口,他来到医院门口,看见吴美玉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他走到吴美玉跟前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连个路都不能问?” “我来到这里就转向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让你来接我一下,你看你烦的?”吴美玉盯着单庆的脸说。 “我刚正在忙,你来添什么乱?”单庆搪塞道。 “你忙什么?你又不是医生,还让你看病啊?”吴美玉不服气地说,“我这还没七老八十呢?又不让你伺候,让你接我都不耐烦!” “行了!你哪里那么多话呢?赶紧走吧!”单庆对吴美玉说。 “你叔他们怎么样了?要紧吗?”吴美玉问。 “我姑说我叔腿摔断了,我婶儿腰椎骨断了。”单庆说。 “怎么摔的那么狠?真是倒霉!”吴美玉说。 两人边说边走,一起来到手术室门口。吴美玉看见单丽,大声说:“你哥他们还没出来吗?” “你小声点儿。”单庆小声提醒道。 吴美玉白了单庆一眼,坐在单丽旁边,压低声音说:“他们怎么样了?” 单丽说: “二哥轻一点,腿摔断了,二嫂子摔的重,腰椎骨都断了。” “哎呦,这都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摔着了?”吴美玉蹙眉道。 “谁知道?等二哥出来,问问他就知道了。”单丽说。 吴美玉仔细打量着手术室门口的一切,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做那个梦,狗剩娘说我们家会出事。难道就是这个事儿?” 吴美玉此话一出,单庆和单丽都吃了一惊,单丽不可置信地说:“大嫂,不会那么巧吧?” “你大哥,单明他指着我们家哭,你别忘了,你二哥住我们家后面,你哥指的可能不是我们家,是你二哥家。”吴美玉说。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单庆说。 “你不懂这些,这种事可灵了。”吴美玉反驳单庆说。 “大嫂,照你这么说,我大哥是想提醒我二哥的?”单丽问。 “我看像。我和你说这个事,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你没和你二哥说吗?”吴美玉说。 “我说了,他不信啊!他说他不信鬼神!”单丽说。 “他不信?你看看他现在?你大哥是出车祸走的,你二哥现在也出了车祸,怎么就那么巧?”吴美玉说。 吴美玉的话让单丽觉得单强出车祸这事很蹊跷,她说:“回头问问我二哥,怎么开个机动三轮车能钻沟里去?” 单庆站在一旁听着吴美玉和单丽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被吴美玉一番话所影响,他的心里也在打鼓。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单强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 单庆和吴美玉母子俩、单丽一齐围了上去,单强见到单庆,哭着对他说:“你婶儿怎么样了?她出来吗?” “还没有。”单庆回答道。 “都怪我啊!都是我的错!”单强哭着喊道。 “病人情绪不要激动!”推手术床的护工叮嘱道。 “单庆,我在这里等着,你去看你叔!”单丽对单庆说。 “你去吧!我和你姑在这里。”吴美玉叮嘱单庆道。 “我不用你们看,你们在这等王花吧!”单强眼泪汪汪地说,“我该死啊!是我害了她!” 单庆安慰单强说:“我婶儿没事的,她一会就出来了。” 第11章 以德报怨 赵子姗请假在家带单一诺,她给单庆打电话询问情况,单庆和她简要说了一下单强和王花夫妻俩的情况,单庆告诉赵子姗,他母亲吴美玉晚上会回家,他和单丽留在医院护理单强和王花。 赵子姗听了,心里老大不愿意,她说:“怎么没有别人看护他们了吗?” 单庆猜到赵子姗不太乐意,他不想其他人听见,于是他走出病房,躲到走廊角落开始做赵子姗的思想工作。 单庆说:“子姗,我也不想看,可大壮、二壮明天才能赶回来,哪还有人了?你说让我怎么办?” 赵子姗说:“要单纯是冲你们这种关系,你看护他们我没意见,可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了?他前段时间还想去你单位告你呢!一想起这事我都生气。” 单庆说:“现在这个节骨眼,咱们只能把恩怨先放在一边了。我叔他们遇到事了,差点命都没了,我又住在县城,你说我一点不问事,也不太合适。”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我也都懂,反正我心里就是不太舒服。”赵子姗说。 “你大人有大量,咱们回去再说吧!我现在还得去忙!”单庆说。 “好吧!你忙吧!不过你记住一点啊!出力的事可以做,钱的事,你一点儿都别沾啊!你那个二叔疑心太重,心眼又小,你千万别出力不讨好。”赵子姗叮嘱道。 单庆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晚上七点多,吴美玉才从医院回到家。 赵子姗和单一诺正在吃面条,赵子姗问吴美玉道:“妈,你吃饭了吗?” 吴美玉边换拖鞋边回答道:“吃了!单庆买的快餐,我在那里随便对付一口。” “那个二叔和婶儿怎么样了?”赵子姗问。 “你叔没多大事儿,腿伤到了,打石膏了。你婶儿受罪受大了,那个腰放了钢板,也不能取出来,以后也别想出大力了。”吴美玉说。 “他们是怎么出的车祸?”赵子姗纳闷地问。 “你叔说他开车爬一个陡坡,结果开到坡上,车子突然熄火了,他没来得及刹车,车子往后溜车,一下子溜到沟里了。你叔跳车了,你婶儿直接摔下去了。他们也是命大,好歹保住命了!”吴美玉感叹道。 “那个坡这么陡吗?怎么会熄火了呢?”赵子姗问。 “那是水库的堤坝,你想陡不陡?你叔也不是头一回走那里了,谁知道这次怎么出了这个事?”吴美玉说着停顿下,继续说,“我现在老怀疑……我老怀疑这个事和单庆爸有关系。” “哦?”赵子姗诧异道,“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你忘记我那天做的那个梦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我们家要出什么事,吓得我半个月都没敢出门,现在我明白了,搞半天,是单强家要出事啊!”吴美玉说。 “这是一回事吗?”赵子姗不太相信地问。 “怎么不是?单庆爸指着我们家哭,单强家在我们家后面,也可能是指着他们家哭呢!”吴美玉说。 “那那个爸为什么要哭呢?”赵子姗有意逗吴美玉,问道。 “我在医院越想越觉得那个梦玄乎,可能就像你说的,单强一个劲讹单庆,单庆他爸也看不下去了吧?”吴美玉若有所思地说,“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为人处事不能昧着良心,这道理一点不假。” 赵子姗说:“你这个话说给那个二叔听吗?他信吗?” “人家现在正痛苦着呢!我哪能说这个话啊!我和你小姑说了,我看她倒是信的。”吴美玉说。 “那个二叔现在肯定是想不起来争那个宅子了,等好了就难说了。”赵子姗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一时半会好不了,估计也没心思想宅子的事情了。”吴美玉说。 赵子姗说:“单庆晚上在那看护他们,明天哪有精神上班?” “他请过假了。”吴美玉说。 吴美玉换好家居服,看见赵子姗和单一诺都吃饱了,她开始收拾碗筷,抹桌子。赵子姗让单一诺自己玩,她去卫生间拿来拖把拖地。 此时,单庆正在医院陪护着单强,单强躺在床上,右脚打着石膏,脸也擦伤了了。 单强望着单庆说:“单庆,你问问大壮二壮到哪里了?” 单庆拿起手机先给大壮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把电话交给单强。 单强接过电话说:“大壮,你到哪里了?” 大壮回答道:“刚过s城。爸,妈怎么样了?” “我和她不是一个病房,我也没看见她啊!刚才说她醒了。你给你小姑打电话,她护理你妈的。”单强说。 大壮听了直接挂了电话,单强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就只问他妈?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单强又给二壮打电话,二壮接了电话喊道:“哥!” “什么哥?我是你爸!”单强说。 “哦,爸,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单庆哥呢!”二壮笑着说。 “你到哪里了?”单强问。 “刚到z城。你吃饭吗?”二壮问。 “吃过了,你单庆哥买饭给我吃的。”单强说。 “我刚给小姑打电话了,我妈也醒了。”二壮说,“爸,你怎么开车的?怎么把妈摔掉了?” “我哪儿知道车怎么突然熄火了?也是邪了门了!”单强说。 “你先歇歇吧!我明天中午能到。”二壮说。 “好,你也注意点儿!”单强嘱咐道。 单强给大壮、二壮打完电话,对单庆苦笑道:“单庆,还是你这样好啊!你看大壮、二壮常年打工也不在家,我和你婶儿现在这样了,他们也赶不到我们跟前。” 单庆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样哪里好的?离家近是不错,可烦心事也不少。” 单强以为单庆是嫌看护他麻烦,说:“我轻易也不想麻烦你,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我现在都得靠人照顾!” 单庆连忙解释道:“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家杂事太多,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还羡慕大壮和二壮,你和婶儿一心一意为着他们着想,我又能靠谁呢?” 单强说:“你爸要是活着,你现在比谁都舒服,你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什么房子、车子,你爸都能给你买的好好的。当年你家可是我们村子第一个万元户。” “唉,谁说不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这个命。”单庆说。 “你妈在这给你带孩子,她不折腾了吧?”单强问,碍于病房里有其他病人,他没有提白新银的名字。 “她都多大了?还折腾什么?”单庆说。 “她跟着你们也享福啊!不用花一分钱,什么都你们弄得好好的。”单强说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哪像我,你俩弟弟,我一个任务也没完成!” “叔,大壮都找好对象了,马上也快成家了。”单庆说,他刚说完,心里后悔不迭,他担心单强又提宅基地的事。 单强叹息道说:“唉,看他造化吧!能不能成看他自己,我现在都这个样儿了,不提这些了。” 单庆知道单强不提宅基地是有意给他面子,他知趣地说:“叔,家和万事兴。” “明天大壮和二壮来,让他们俩伺候我和你婶儿,你去上你的班吧!今天耽误你的事儿了!”单强说。 单庆听单强这么一说,心里还有些感动,他说:“叔,你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们在这里也吃不好,我这几天中午给你们送饭。” “不用了,我们吃食堂,实在不行,我让大壮去外面买点饭就行。”单强谦让道。 “你别客气了!我做不到一天三顿送饭,一天一顿正餐还是可以的。”单庆说。 “单庆,我有点想小便。”单强说。 单庆说:“那你等着!我给你拿小便器。” 单强在单庆的协助下解完小便,他对单庆说:“单庆,我这边没事,你去你婶儿那边看看。” 单庆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隔壁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也是腿骨骨折,是儿子来看护他的。刚才单强和单庆的对话,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老头对单强说:“刚才出去的是你侄子啊?” 单强回答道:“是啊!我哥的儿子。” “他在哪里上班啊?”老头问。 “他在县里xx局上班。”单强回答。 “你这侄子真不错啊!工作这么好,对你也不错。”老头夸奖道。 “还行吧?”单强说,他心里既自豪又嫉妒。 “他爸爸不在了?”老头问。 “是啊!我哥去世好多了!”单强说。 “他爸不在了,你这当叔的得帮不少忙吧?”老头问。 “还行吧?”单强搪塞道。 “我看他对你这个样儿,比自己亲儿子也不差,他一定是感激你当年对他的好,现在报答你的。”老头猜测道。 单强听了老头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闪烁其词道:“要么怎么说是一家人啊?” 第二天,大壮和二壮陆续来到医院,单庆和单丽才各自回家。 当天晚上,吴美玉在家煮好老母鸡汤,用母鸡汤和鸡丝下好面条,又炒了菜花,凉拌猪头肉。单庆专门去买了两个多层保温饭盒,装好吴美玉做的饭菜去医院送饭。 周末,赵子姗和单庆一起去医院看了单强和王花。 回家的路上,赵子姗对单庆说:“你看你叔刚才说话还挺客气的。” “那是啊!你没听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单庆说。 “他们这出车祸,我们一家子都得跟着转!你妈带孩子不说,天天还得买菜做饭,你呢,来回送饭,也够忙的。”赵子姗说,“说来也奇怪啊!你妈那么烦你叔,怎么现在这么用心?” “谁知道呢?可能我妈心好,可怜他们吧?”单庆猜测道。 “我看啊!你妈这么积极表现,也是一种炫耀吧?你想,你家以前到处求人 ,别人什么时候求过你们?现在你叔和你婶儿住院,我们不给他们送饭,他们也吃不好。”赵子姗说。 “也不是!我爸活着时,我二叔还借过我们家的钱。我们家从我爸去世后才不行的!”单庆说,“不管怎么说,我二叔好歹是我爸的弟弟。现在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儿吧!” “你就是心软!希望这不是《农夫和蛇》的故事!”赵子姗担忧道,“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困难时,你可怜他,等他好了,他再反咬你一口。”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做事凭自己良心!”单庆说。 “那个大壮不是有对象吗?他对象来看他爸妈了吗?”赵子姗忽然想起来问。 “还来看他们?我二叔还特别交代大壮,让他千万别和他对象说这个事,怕人家不愿意了!”单庆说。 “怕什么啊?”赵子姗不明所以地问。 “我二叔倒还好,我婶儿以后不能出大力了,以后可能连孩子都不能抱!怕大壮对象嫌弃!”单庆说。 “你二叔这个人,别看他自私又小说,对老婆孩子是没说的。”赵子姗感叹道。 “是啊!”单庆赞同道。 赵子姗又补充了一句,说:“比你妈强,为了一个坏男人,都能坑自己儿子。” 单庆说:“我妈最后不还是和他离婚了吗?” “人家早晚还得在一起过的。”赵子姗说。 “我妈说不想和他一起了。”单庆说。 “她不想?她有什么主见?只要白新银在她跟前装可怜,你妈为他死都愿意。”赵子姗说,“你说要是对一个好男人这样,那是一段佳话,对白新银这样的,我都觉得恶心!你妈和他在一起不怕得?病吗?”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和白新银一起了。”单庆坚定地说。 “无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就不拦!她要真是和他一起,我们也自由了,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赵子姗说,“我都不想和你妈一起吃饭,她吃饭时老看我吃饭,好像怕我吃多了!” “怎么可能?”单庆说。 “怎么不可能?有次,我买的小黄鱼,她给红烧了。吃饭时,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赵子姗说着模仿吴美玉说话腔调说,“‘你怎么吃这么多?我才吃三天,你都吃十一条了!’天啊!她居然数我吃多少鱼?这还是我花钱买的鱼啊!” 第1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新银和吴美玉“假离婚”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一开始他志得意满,他安心地在李大奎朋友开的工厂里打工,他以为吴美玉和从前一样离不开他,用不了多久,吴美玉还会来找他。 白新银和吴美玉见过几次面,有时是在镇上,有时是在吴美玉父母家,他们没有回家,主要是怕单家人发现,给单庆传话。直到那次,他们在吴美玉父母家见面时,被单庆知道了,从那以后,白新银和吴美玉几乎再也没见过面。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吴美玉还待在单庆那里。白新银受了工伤,他给单芳菲打电话,又让吴香玉和吴美玉联系,吴美玉和单芳菲一起买了东西去医院看望了白新银。 那次见面,吴美玉看着受伤的白新银,伤心地哭了。单芳菲见吴美玉哭了,也跟着抹眼泪。 吴美玉哭着说:“上次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就这个样儿了?” 白新银安慰吴美玉和单芳菲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死,哭什么?” 吴美玉哭着说:“你怎么受伤的?” 白新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和人打架,伤得比这个重多了。” “你以前多大年纪?现在多大年纪?你都多大了,还这样逞能!你这手指头都断了,还不重吗?”吴美玉说。 “这不都接上了吗?”白新银说,“这是老板怕我找事,非让我住院,要我说,这院可以不住。” 吴美玉说:“你这以后还能在那里打工吗?” “老板说了,等我好了,让我看大门。”白新银说。 “看大门工资没有原来的高吧?”吴美玉问。 “那是肯定的!”白新银说。 坐在一旁的单芳菲说:“叔,看大门也挺好的,不累!” “累倒累不着,就是熬时间。”白新银说。 吴美玉止住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泪说:“你以后得多注意!这还少那么多的账,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白新银望着吴美玉说:“我这每个月只留点生活费,钱都给你妹夫了。这次我受伤,老板还得补偿我一笔钱。” “我听香玉说了,她说大奎还帮你多争取了些钱。”吴美玉说。 白新银上下打量着吴美玉,吴美玉比以前白了,也胖了很多。 白新银问吴美玉:“你在单庆那里怎么样了?” “还行吧?他们两口子上班都忙,白天都是我带孩子。”吴美玉说。 “他们两口子对你好吗?”白新银问。 “还凑合!对我不打也不骂。”吴美玉说。 吴美玉没有和白新银说上次他们在她父母家见面的事被单庆知道后,单庆和她大吵了一架。 “芳菲,你怎样了?婆家人对你好不好?”白新银问完吴美玉,问单芳菲道。 “她在婆家可享福了!”没等单芳菲开口,吴美玉抢过话说,“她婆家有钱,公婆年轻还能干。” 白新银听了吴美玉的话,以父亲的口吻说:“那就好!要是他们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挺好的!”单芳菲听白新银这样一说,赶紧投桃报李道,“叔,你平时自己照顾好自己!” 白新银问单芳菲:“你这什么时候生?” “还早呢!还有三四个月。”单芳菲说。 白新银苦笑道:“我看,除了我,你们都挺好的。” 单芳菲见时候不早了,催促吴美玉说:“妈,咱们走吧!一会我婆婆又得催我了。” 吴美玉对白新银说:“你好好养伤吧!等有时间就我再来看你。” 白新银说:“你们走吧!” 白新银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吴美玉,从此,吴美玉像消失了一般,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那年春节,白新银打工的工厂放假了,白新银无处可去,他自告奋勇留下值班看守厂房。 除夕夜,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看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白新银百无聊赖,他翻开传达室里的报纸,发现《晚报》副刊正面向社会征集普通人的真实故事,白新银心里一热,给副刊的记者打去了电话。 白新银当时只是心里寂寞,想找个人聊聊天,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记者讲的故事会被刊载在报纸上,而那期报纸又恰巧被单庆看到。 这天,正好轮到白新银休息,他想到了小胡子。白新银已经很久没有和小胡子联系了,他给小胡子打了电话,小胡子约他去鱼塘钓鱼,白新银欣然前往。 白新银倒了几次车,终于到了小胡子说的地方。白新银问了鱼塘老板,鱼塘老板把他带到了小胡子钓鱼的地方。 小胡子已经坐在鱼塘前钓鱼,他见到白新银来了,招呼道:“老白,这边,过来!” 白新银径直走到小胡子跟前,见他跟前的桶里已经钓到了两条鱼,笑着说:“你这家伙运气不错!钓到这么多鱼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小 胡子问,眼睛却看着钓鱼竿。 “我倒了几趟车才找到这里,我不像你似的,有自己的车!”白新银说。 “这才几天没见,你说话怎么一股酸味?”小胡子笑着说,“你要能看上我那个破车,我折钱卖给你!” “我现在可买不起!”白新银赶忙推辞道,“再说我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 “你没有钱,你老婆那儿子没有吗?”小胡子瞟了一眼白新银说。 “别提他了!老婆都没有了,哪来的儿子?”白新银无奈地说。 “怎么回事?”小胡子问。 “我和那傻女人离婚了。”白新银说。 “真的假的?你怎么舍得离婚了?”小胡子不相信地问。 “这事我还能开玩笑吗?”白新银说。 “你没毛病吧?好好的这摇钱树,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小胡子说。 “不是我想离,是她那儿子非要我们离婚给他带孩子。”白新银补充道。 “他让离,你就离啊?他是你爹还是你是他爹?”小胡子揶揄道。 “那傻女人也不想离,她妈想了一个招儿,我们先离婚,等孩子带大了,再在一起过。我想……”白新银并没有隐瞒小胡子,他如实地说。 小胡子打断白新银的话说:“老白啊,老白,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你这话怎么讲?”白新银反问道。 “我看啊!你中计了!”小胡子说。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那傻老婆的儿子一直都不理我,这样下去,我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她妈一提离婚,我也就同意了。我那傻老婆我知道,她什么都听我的。”白新银说。 小胡子突然笑了起来,他说:“老白,你被人家给耍了,你还不自知!” “怎么说?”白新银被小胡子这样嘲笑,心里瘆得慌,问道。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你离婚这些天,你那傻老婆还和以前一样吗?”小胡子问道。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白新银说。 “你现在哪里住?做什么?”小胡子问。 “我住在李大奎朋友开工厂,我在那边打工。”白新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每个月的工资都被李大奎领走了,他只给我留点生活费。” “你看你现在,婚离了,打工的钱自己还拿不到手,相当于给人家免费打工。你没觉得哪点不对劲吗?”小胡子问。 “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哪点不对劲?”白新银说。 “你再好好想想吧!”小胡子说着,他突然兴奋地大叫道,“哎呦,鱼上钩了!嘿,看样子是条大鱼啊!” 白新银和小胡子见完面,回到住地,他越想小胡子的话越觉得自己被吴美玉和她妈给骗了。是啊,吴美玉去给她儿子带孩子,他却要辛辛苦苦地打工赚钱还债。万一,吴美玉以后不想和他一起过了,他现在装模作样辛苦打工还有什么意义? 白新银算着自己少的那些债务,刨去他已经还过的钱,剩下的欠债,按照他现在的工资水平,还得还好几年。他想到小胡子今天的嘴脸,开着豪车,悠闲地钓鱼,简直过得是神仙日子!而他呢?在李大奎朋友的工厂辛苦打工,工资却被李大奎把得死死的,要一直到还清债务为止,到那时,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白新银在心里算计着,他欠的这些债里,哪些是赌债,哪些是借款,他花了多少,白还了多少。算着算着,白新银越来越觉得小胡子说的话是对的,这次,他确实上当了。他为什么非要在李大奎朋友的工厂打工,他换任何地方打工,工资只能是自己拿着。 白新银不想当冤大头,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离开那家工厂,但他并没有走远,打算去找吴美玉。 白新银并不知道单庆住的小区地址,没有人告诉他,他也没问过。想知道单庆住在哪个小区,这对白新银来说并非难事,因为他知道单庆和赵子姗的单位。 白新银住在单庆单位的小旅馆里,每天等到单庆快下班时,他就到单庆单位门口转悠。为了避免被单庆发现,白新银头戴鸭舌帽,嘴巴上戴着口罩,还专门买了一身新衣服,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一连几天,白新银都没等到单庆。第一天,白新银等到晚上八点也没有等到单庆,他当然等不到单庆,这天单庆在单位加班写材料熬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第二天,他还是没等到单庆,也是巧了,单庆这天一早跟着领导出差,从单位坐车出发,两天后才回来。 白新银没有等到单庆,他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他去了赵子姗所在的中学。晚上没有晚自习的时候,赵子姗一放学就回家。第一天,赵子姗上晚自习,白新银等到下晚自习,可能是晚上灯光暗加上放学人比较多的原因,他没有在人群中发现赵子姗,但是第二天,正好这天赵子姗没有晚自习,他在人群中发现了赵子姗。 赵子姗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白新银看着赵子姗放学后骑着电动车急匆匆往家里赶,因为他是步行,他没法跟踪赵子姗。 第三天,白新银在门口发现赵子姗后,喊了一辆摩的,一路跟着赵子姗,来到了怡美花园小区。 白新银下了车,他在怡美花园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跟小区门口岗亭的保安搭讪。 白新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门口的保安,笑着说:“师傅,来,吃根烟。” 那保安大概五十多岁,他推开白新银递来的烟,说:“我不抽烟。” “别客气,别客气!”白新银笑着说。 保安问:“我不抽烟,你赶紧拿走!你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白新银收回烟说,“你们这小区看起来不错啊!挺新的。” “那是啊!上房才三四年!”保安说,“你想干什么?” “我随便看看!我想给儿子买个房子,不知道买哪里?我能进去看看吗?”白新银说。 “你不是这里的业主!想看房子,要么你这里有熟人,要么找中介!”保安说。 “哦,对了,我好像有个亲戚住这里,不知道他现在还住这里吗?”白新银说。 “你亲戚?”保安问道。 “对,远房亲戚,我表舅家的闺女住 在这里。”白新银继续说谎道,“对,对,我表姐,她叫吴美玉。” “吴美玉?”保安重复道。 “对!你认识她吗?”白新银问。 “听名字不认识,小区里人那么多,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看着面熟,不知道姓名。要是你表姐住这里,我估计见面面熟。你知道她住几号楼吗?”保安说。 白新银笑着说:“我哪里知道?我也是听家里人提到过,也不知道她住这里吗?” “你有她电话吗?”保安倒是个热心人,也想帮白新银,问道。 “以前有,后来她换号了,好久都没联系了。”白新银说。 “回头你问清楚再来吧?”保安说。 白新银回答道:“也只能这样了。” 白新银离开怡美花园小区,又在附近转了转,他看见附近有家宾馆,于是他打摩的回到自己住的旅馆,收拾行李,退了房,入住了怡美花园小区附近的那家宾馆。 第13章 偷窥 白新银搬到怡美花园小区马路对面的宾馆住下,他要了一间窗户朝向马路的房间,每天早上,他站在窗户旁边往怡美花园小区门口的方向张望,他在等待吴美玉的出现。白新银打算先观察几天,如果吴美玉还不出现,他决定混进怡美花园小区一探究竟。 一连几天,除了一日三餐,白新银都守在窗户跟前。透过房间的窗户,白新银看到过单庆和赵子姗骑着电动车匆匆去上班,但是他始终没有发现吴美玉的身影。 “难道她不出门?”白新银心里想,“这不太可能,她是坐不住的人,喜欢到处逛,不可能一直待在小区里。” 白新银决定再等等,但是一个电话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白乐勇的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你在哪里了?”白乐勇妈妈问白新银。 “我能在哪里?到处打工啊!”白新银没有和白乐勇妈妈说实话。 “你还有心思打工?小勇又出事了。”白乐勇妈妈沮丧地说。 “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想怎么样?”白新银听了,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他在人家觉得受气,和媳妇闹意见,现在俩人闹离婚呢!”白乐勇妈妈说。 “他和媳妇闹离婚?这才结婚几天?”白新银心烦地说。 “上门女婿好当啊?他说他在人家那里不能说话,他一说个不字,他媳妇一家子抱成团和他对着干。这次,他老丈人喝醉酒,可能多说了他几句,他和老丈人吵了起来,还差点动手了。他媳妇让他给她爸赔礼道歉,他死活不愿意,两口子也吵架了。”白乐勇妈妈说。 “这算什么事啊?他都有孩子了,离什么婚?暂时不能忍忍吗?等孩子大了,他们和老丈人分开住。”白新银说。 “这些话我也和他说了,我劝不动他啊!你赶紧去看看吧!”白乐勇妈妈说。 “我说他,他就能听我的吗?”白新银反问道。 “听不听,你也得问事啊!他是你的儿子,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一家子人散了。”白乐勇妈妈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白新银不耐烦地说。 “你抓紧来啊!等这孩子犯起浑来,你就跟着收拾烂摊子吧!我是实在弄不了他了!”白乐勇妈妈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去找他。”白新银说。 白新银替白乐勇发愁,更替自己的钱包发愁。白新银现在不比从前,从前他去看白乐勇,哪次去都是带着钱去的,回来有吴美玉给他兜底,但是现在他身上只有一些死钱了,花一点儿少一点儿,他这两年几乎没有什么进项。 白新银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看看白乐勇。白乐勇结婚时,白新银也是花了不少钱的,包括单庆那两万块买房钱还有从家里带过去的一万多块钱,万一白乐勇离了婚,这些钱就打了水漂。白乐勇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他一旦离婚,以后他会怎么样真的很难说。 白新银心里郁闷,他下了楼,去附近一家小饭馆去吃饭,他当时一门心思想着白乐勇的事,没有像平时那样全副武装,也没有注意从他身边经过的人。 无巧不成书,赵子姗恰恰是那些经过白新银身边的路人之一。当时,赵子姗接到吴美玉打来的电话,是单一诺发烧了,她骑着电动车匆忙往家里赶。快到小区时,赵子姗在马路边等红绿灯,看见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面孔在路边行走,赵子姗定晴一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居然是白新银。赵子姗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错,那个头和长相,一定是白新银无疑了。 赵子姗在心里想:“白新银不是在厂子里打工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子姗的心在怦砰直跳,她生怕白新银发现自己,躲在一起等红绿灯的人们的后面,她故意低着头,等绿灯亮起时,她飞也似骑着电动车走了。 赵子姗骑着电动车来到了怡美花园小区门口,她东看看,西瞅瞅,确定白新银没有跟过来后,她赶紧进了小区。 进了小区,赵子姗骑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给单庆打去电话。 单庆接通电话,说:“子珊,你回家了吗?孩子怎么样了?” 赵子姗紧张地说:“我还没回到家。我和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单庆不经意地问。 “我刚才回家的路上看见白新银了,他就在马路对面走着。”赵子姗说,“他怎么会在我们家附近呢?” 单庆听了也很惊诧,他心里也很紧张,对赵子姗说:“他发现你了没有?” “应该没有!他没往我这边看。”赵子姗说。 单庆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院子角落,小声对赵子姗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不是在我姨夫朋友的工厂打工吗?” “是啊!我也奇怪啊!”赵子姗说,“他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吗?” “我和我妈、菲菲还有我姥姥他们都说了,不让他们告诉他,我爷爷和我二叔都不知道我住在哪里,他们更不会告诉他了。”单庆说。 “那就奇怪了!他不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你妈?”赵子姗激动地说,“单庆,我真是受够了啊!你妈还有完没完了?她想干什么啊?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吗?实在不行,你让她回去吧?我不想白新银来打扰我的生活,尤其不想让他知道诺诺。” ‘“不会是我妈吧?我都和她说多少遍了,为这个事也吵了无数遍,我想她不敢这样做!”单庆推测道。 “你还相信你妈的鬼话,你忘记她骗了你,偷偷摸摸和白新银见了几次面了?以前还躲到其他地方见面,现在好了,跑到家门口来了。她想干什么?想让白新银住我们家?鸠占鹊巢?”赵子姗越说心里越生气。 单庆心里也很忐忑,他说:“我回去问问她,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会再留她了。” “行,你不要和她说我看见白新银了啊!万一她不知道这个事,别再让她有其他念想。”赵子姗说。 “我不说!”单庆回答道。 赵子姗和单庆通完电话,她又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快到楼前,她看见吴美玉抱着单一诺在楼前左顾右盼像在等什么人。 吴美玉看见赵子姗来了,焦急地说:“你可终于回来了!” “诺诺怎么样了?”赵子姗边问边停电动车。 “刚试过体温,39度5,发高烧了!”吴美玉回答道。 赵子姗摸了摸吴美玉怀里的单一诺的额头,又看了看单一诺的精神状态,看见她似乎睡着了。赵子姗问吴美玉:“她一直在睡吗?” 吴美玉说:“睡睡醒醒,醒了玩一会儿,接着又睡。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赵子姗问吴美玉:“你拿她医保本了吗?” “我问过单庆了,按照他说的都拿好了。”吴美玉说。 赵子姗这才注意到吴美玉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她从吴美玉手里接过塑料袋,检查了下袋子里的东西,发现东西都带齐了,她对吴美玉说:“妈,走吧!我们去门口打车去。” 吴美玉抱着孩子快步走在前面,赵子姗跟在她后面,两人一起来到了小区门口,赵子姗走到路边,开始拦出租车。没过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在她们跟前停了下来。 坐上出租车,赵子姗对出租车司机说:“去县医院。” 出租车速度很快,过了十几分钟,出租车在县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赵子姗拿出一百元钞票给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说:“我找不开,你有零钱吗?” 赵子姗回答道:“没有零钱。” 赵子姗问一旁的吴美玉说:“妈,你身上有零钱吗?” 吴美玉支支吾吾地说:“我看看!” 吴美玉把单一诺交给赵子姗,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零钱交给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接过钱离开了。 吴美玉花钱坐车,心里不痛快,她小声嘟囔道:“花了我十六块钱。” 赵子姗假装没有听见,抱着单一诺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赵子姗把单一诺交给吴美玉抱着,让她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去挂号。挂完号,她们一起去排队看医生。医生用听诊器检查了单一诺的身体,又问了病情,给开了检查单。吴美玉抱着单一诺,赵子姗拿着检查单一起去做检查。 单一诺验了血,又做了咽拭子检查,验血结果要半个多小时能出来,咽拭子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吴美玉抱着单一诺和赵子姗一起坐在椅子上等检查结果出来,这时,单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赵子姗不情愿地接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你又不能带孩子看病!你老打电话干什么?” 单庆自知理亏,赔笑道:“我这不是得上班离不开吗?” “你上班不好请假,我上班就好请假?”赵子姗反驳道。 “你是诺诺妈妈,她要你,也不要我啊!”单庆辩解道。 “行了!别找理由了!”赵子姗不耐烦地说。 “你可以全权代表我,你别生气,我争取今天早点下班!诺诺怎么样了?检查了吗?”单庆说。 “刚检查过了,结果得两个小时才能出来,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医院怀疑是支原体感染。”赵子姗说。 “支原体感染?严重不?”单庆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支原体感染这个病。 “我也不知道,一会儿等检查结果出来看医生怎么说吧?”赵子姗说。 吴美玉坐在一旁听见赵子姗和单庆说话的口气十分不客气,她朝赵子姗投去厌烦的目光。 赵子姗没有注意吴美玉的目光,她挂了单庆的电话,还自言自语道:“什么都是我自己弄?当爹还真轻松!” 吴美玉听了,不耐烦地说:“以前小庆和芳菲生病都是我带着去看,他爸什么时候问过事?男人在外面赚钱养家,女人可不就要围着家庭转吗?” 赵子姗正心烦,听吴美玉这样说,不服气地说:“你们那时候和我们现在能比吗?你又不上班,时间自由,我还得上班啊!这马上期中考 试了,你知道耽误一节课得少考多少分吗?” “我不上班,比上班也不轻松。你们上班坐办公室,风不打头雨不打脸,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那桃子下来了,桃子熟得快,一刻也不敢耽误,刮风下雨都得下地去摘。”吴美玉说。 “你至少没有领导管你,那个爸爸自己多干点儿,你少干点儿就是了,我呢?谁替我分担?我虽然不是班主任,课也很多,嗓子都喊哑了。”赵子姗说。 吴美玉苦笑了一下,说:“你还提他?他总共才活多少年?还不是我自己干得多?” 吴美玉的话让赵子姗一下子想起了今天看见白新银的事儿,她含沙射影地说:“你也不是自己干,还有其他人帮忙,虽然帮的大多是倒忙!” 吴美玉知道赵子姗暗指的是白新银,她说:“你以为我想走这一步吗?要不是实在熬不下去,我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你当时那么年轻,再找我也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不找个老实能干的呢?”赵子姗问道。 “谁能知道找个什么样儿的?等知道都晚了!”吴美玉替自己辩解道。 “也未必吧?我听说之前给你介绍一个老实巴交的,还是未婚,好像是你看不上人家!”赵子姗说。 “你说那个人啊!一脚踢不出个屁的主,找那样的,还不如不找!”吴美玉说,她对当时见的那几个对象依然记忆犹新。 赵子姗听了吴美玉的话,心里想:你找的倒是个过日子的主,你跟着受了多少罪? 吴美玉不想再说这些,她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单一诺,自言自语道:“诺诺,你快点好起来吧!” 单一诺半睡半醒,她目光迷离,一会望着赵子姗,一会又望着吴美玉。 第14章 母子谈心 单庆下班后,从单位赶回家,赵子姗和吴美玉已经带着单一诺打完水回家了。单庆打开家里的大门,听见厨房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母亲吴美玉在做饭。 单庆换好拖鞋,把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的墙上,去卫生间洗了手,轻轻推开主卧的门,果不其然,赵子姗正坐在卧室里看手机,床上躺着睡熟的单一诺。 赵子姗看见了单庆,冲他摆摆手,又指了指床上的单一诺,示意他不要进来,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赵子姗走出主卧,轻轻关上门,对单庆说:“她刚睡着,我们出去吧!” 单庆对赵子姗说:“去哪里?” “去小区里面转转。”赵子姗回答道。 单庆说:“妈妈快做好饭了吧?吃过饭再出去?” 赵子姗却说:“别一会儿吃过饭,诺诺又醒了,咱们还是出去吧!晚吃会儿饭就是了。” 单庆同意了,他走到厨房门口,对正在做饭的吴美玉说:“妈,我和子珊出去一下,你饿了先吃吧?” 吴美玉转头一看是单庆,对他说:“这马上都能吃饭了,你们去哪里啊?” “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单庆说。 “那你们快点儿啊!饭菜凉了不好吃了。”吴美玉说。 “知道了。”单庆说着,转身和赵子姗一起出了门。 单庆和赵子姗一起下了楼,他们走在小区的小路上,赵子姗对单庆说:“唉,你看我们想说个私房话都和做贼似的。” 单庆问道:“你想说什么啊?非要出来?” “你忘记我上午和你说的了?”赵子姗不可思议地看着单庆,问道。 “我当然记得啊!我记性再不好,也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单庆笑道。 “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心里都快担心死了。”赵子姗说。 “你担心什么?担心他找上门来?”单庆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觉得白新银这个人居心叵测,我怕危害到我们。”赵子姗说,“以前我一点都害怕,现在有了孩子,我打心底里感到害怕,我怕他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单庆耐心听完赵子姗的话,对她说:“我还以为你担心他来找我妈,没想到你是担心孩子。” “他找你妈?切,你妈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他要是真的那么在乎你妈,还会谎话连篇,对她拳打脚踢?”赵子姗不屑地说,“也只有你妈才会那么自恋,自认为自己长得多好多好,男人见到她都走不动路了。” “你说白新银就说白新银,怎么又扯到我妈身上了?”单庆不耐烦地说。 “你还护着她?你这么信任她,你和她说白新银就在附近,看她会怎么做?”赵子姗生气地说。 单庆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是信任她,我是想说,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提了,再说我妈也没再找男人。” “她想找男人,我也不反对,那是人家的自由。可是我实在容忍不了她找白新银这样的。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他这个人连拆迁房这样的谎言都能编出来,他太不择手段了。”赵子姗说。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想不通,白新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单庆说。 “你还在想这个事儿?实在不行,你挨个问问?反正就那几个人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赵子姗说。 “我问过菲菲了,她赌咒发誓没告诉白新银,我姥姥姥爷也没来过我们这里,他们估计也不知道我们住的小区。现在只有我姨和我妈,会是她们吗?”单庆分析道。 “要不,你试探一下你妈?听听她怎么说?”赵子姗建议道。 单庆深以为然地说:“我也这样想!” “现在的问题是白新银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了,我们该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赵子姗担忧地说。 “他最终目的无非是为了钱,他找我们肯定是没用,可能会找我妈,不过我妈身上也没什么钱啊?”单庆说,“她身上也就几千块钱,她又不懂去银行,每次都是让我帮她存钱和取钱。” “她那点钱还不够白新银塞牙缝的,我担心他会不会做别的?比如绑架诺诺,还有让你妈把我们的房证拿去抵押?”赵子姗心惊肉跳地说,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是坐过牢的人,应该知道坐牢的滋味不好受。他要真这样干,这是自寻死路。”单庆脸色阴沉地说。 “我倒觉得你们家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拆迁房那样的谎言,已经属于诈骗了吧?最后又怎么样?你妈和你姨那群人还屁颠屁颠地跟着还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赵子姗嘲讽道。 “你要知道,我没有再相信他的鬼话!以后也不会再任由他作下去。”单庆斩钉截铁地说。 “当时就应该报警的,让警察把他抓起来,我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担惊受怕了。”赵子姗说。 “唉,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单庆叹息道,“说实在的,我也挺担心的,我倒不担心我自己,大不了我和他 拼了,我担心的是你和诺诺。” “你不担心你妈?”赵子姗戏谑道。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要钱没钱,要人?哼,都陪他十几年了。”单庆说着,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这时,单庆的电话响了,是吴美玉打来的电话,单庆拒接了她的电话。 单庆对赵子姗说:“你看,我妈电话打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赵子姗说:“走吧!你再问问她,还是不要和她明说白新银来了。” 单庆说:“嗯!我知道,我在想怎么问她了。” 晚饭后,赵子姗向单庆使了个眼色,她带着单一诺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屋了。 单庆去厨房洗碗,吴美玉开始抹餐桌、拖地。 单庆忙完后,看见吴美玉已经在卫生间刷牙了,他对吴美玉说:“妈,你快点吧?我有话和你说。” 吴美玉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问道:“什么事儿?你说啊!” “等你洗漱完吧!”单庆说着,从卫生间洗脸台上拿了牙刷和牙膏,走到客厅里刷牙。 吴美玉加快了洗漱的速度,她三下五除二,很快洗漱完毕。吴美玉走到单庆跟前,问道:“你有话快说!我还得看电视!” 吴美玉到了县城后,白天得带单一诺,晚上单一诺跟着单庆和赵子姗,她无事可干,于是养成了追电视剧的习惯。 单庆对吴美玉说:“到你房间说吧!” 吴美玉望着单庆,似乎想努力地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一样,她和单庆一前一后回到了次卧。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吴美玉纳闷地问。 “妈,我一直想问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单庆说,“你来县城后,我和子珊对你怎么样?” “挺好啊!”吴美玉回答道,“是不是赵子姗说我什么了?” “你别想歪了,她没说你什么。”单庆说。 吴美玉做贼心虚地说:“是不是今天去医院,我花钱了,在她跟前抱怨两句,嫌打车钱贵,让她听见了?” “什么打车钱?”单庆一听这话,好奇地问。 “她没说就算了。”吴美玉小声说。 “妈,你一开始来这里是打算以后帮我们带大孩子,还回去和白新银一起过。上次你说,不想和他一起过了。我想问问你的真实想法,如果他再来找你,你还准备和他一起过吗?”单庆说。 吴美玉坐在床上,默不作声。 单庆以为吴美玉还打算和白新银一起过,他失望地说:“妈,你沉默就等于默认了。你既然还想和他一起过,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单庆说完这句话,转身想离开。 这时,吴美玉缓缓张开嘴说:“白新银,他已经跑了。”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大惊失色地说:“你说什么?他跑了?他什么时候跑的?” 吴美玉也不看单庆,她盯着自己的双脚说:“有一个多月吧?你小姨打电话给我,说白新银失踪了,他厂子老板也联系不上他,给你姨夫说了,你姨夫又和你姨说,你小姨告诉我的。” 单庆埋怨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吴美玉小声嘟囔道:“我敢说吗?我说了,你再和我吵架!” 单庆纳闷道:“他在我姨夫朋友那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啊?” 吴美玉想了一下,说:“谁知道呢?听你小姨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打工赚的钱都被你姨夫拿走了,只给他留一点生活费,他觉得不划算吧?” 单庆冷笑道:“白新银鬼精鬼精的,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我姨夫拿他钱给他还账,他还觉得亏得慌?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谁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和谁也不打招呼。他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也离过婚了,我和他的关系也清了,他少的那些账也轮不到我来还。”吴美玉面无表情地说。 单庆仔细观察着吴美玉的表情,他从她脸上看不到失落、难过,她说白新银的事就好像说一个不熟悉的人一样。 单庆说:“妈,你不觉得难过吗?” 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好难过的?再难过的日子也过来了。两人搭伙过日子,能过就在一起过,不能过就散伙。谁离了谁不能活?” 单庆望着吴美玉,似乎重新认识了她一样,他说:“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看得多了,经历多了,什么事儿还看不开吗?当时让他留下来,也是想让他把欠的钱还清,巴望着他能改邪归正,好歹老了做个伴啊!”吴美玉说。 “可你当时不愿意离婚啊!是我让你离婚的。”单庆说。 “离婚的名声好听吗?轻易谁想离婚?再说你爸死了,我再和他离了,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城里倒无所谓,谁认识谁啊?你当时让离婚,一开始我是真心不想离,后来一咬牙一跺脚,离也就离吧!他这一跑,离婚倒成好事了,我和他不是两口 子,他少的账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人想找我,知道我在哪里?”吴美玉说。 单庆问道:“妈,你回村时和什么人说过我们住这个小区吗?” 吴美玉否认道:“我没说,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姥姥姥爷还有小姨知道吗?”单庆追问道。 “你和刺猬似的,你不让人家来,人家也明白你的意思,人家也没问我。”吴美玉说。 “那就奇怪了!”单庆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吴美玉问。 “没事,没事。”单庆掩饰道。 “妈,万一,我说万一啊!万一白新银回头来找你,你怎么办?”单庆问道。 “他上哪里找我?他又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吴美玉说。 “他要是找到这里了呢?”单庆步步紧逼道。 “他找到这里,我也不会跟他走,我走了,你这孩子谁给带?”吴美玉说。 “他要是在你跟前装可怜,你会不会又心软?”单庆问道。 吴美玉说:“心软有什么用?家里的地都租给人家了,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钱,自己又不能干,我跟着他喝西北风啊?我可不愿再辛辛苦苦赚钱供他吃喝。” 单庆惊奇地说:“妈,你变化真大啊!简直可以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你说什么?”吴美玉听不懂单庆说的话,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你这两年进城,长见识了。早知道,应该让你早点进城。你还想回农村吗?”单庆笑道。 “别看我在农村过了几十年,我现在回去都过不习惯了!什么都看不惯,觉得脏、乱。你姥姥都说我假。唉,小区有个老太太把孙子带大了,她儿媳妇把她撵回老家了。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她一样,你们撵我滚蛋?”吴美玉担忧地说,“这房子就两个房间,等诺诺长大了,是不是我得腾地方了?” “妈,我告诉你啊!我和子珊也觉得这房子太小了,我们在商量买房子了,想买个大点的,三室的,到时候就能住开了,人家子珊从你来就没打算让你回去。”单庆说。 “真的!”吴美玉兴奋地两眼放光说。 “当然是真的!”单庆肯定地回答道。 第1章 如临大敌 自从赵子姗发现白新银出现在自己家附近后,她无时无刻不再担心。每次上下班,赵子姗都会下意识地扫视周围行人的脸庞,看看白新银是否会再次出现。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白新银再也没有出现过,赵子姗开始怀疑当初她看到的是不是白新银,也许那人只是长得像白新银,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赵子姗逐渐放松了警惕,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单庆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像一头困兽一般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领地,防范着入侵者的到来。 单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他心里其实非常紧张。单庆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白新银胆敢对他家人不利,他绝不会放过白新银。 这天晚上,单一诺睡熟后,单庆和赵子姗说出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他说:“子姗,我有个想法,我想把这个房子咱们俩的份额变一下。” 单庆和赵子姗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在办房产证约定产权份额时,默认的是一人占百分之五十。 赵子姗一愣,问道:“为什么要变啊?” 单庆说:“我担心我妈说话不算数,她还是会被白新银的花言巧语迷惑。” 赵子姗想了想说:“这倒是有可能的,她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都说的好好的,说变卦就变卦。不过,这和这个房子有什么关系?” 单庆说:“白新银眼里只有钱,他来也只能是为了钱。我妈这个人不可靠,我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万一我有个好歹,这房子都是你和诺诺的,我不想让白新银落到一分。” 赵子姗听了单庆的话,心里大惊,她担心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能继承我房子是你、诺诺和我妈,房子到我妈手上,不等于到白新银手上吗?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单庆说。 赵子姗说:“你胡说什么啊?” 单庆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心里想很久了。我爸留下的钱,我妈稀里糊涂给花完了。这些年,家里不停欠债,我和妹妹上学连生活费都不够。我妈这个人,给再多钱,她也不知道珍惜,白新银几句话就给哄走了。我不能再任由白新银祸害我的家人了,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你要是有心,以后每个月定期给我妈一点生活费就行了,大钱千万别给她。” 赵子姗没有想到单庆会这样想,她既感动又难过,她劝道:“单庆,你这样做不值得!白新银都快六十了,你还不到三十。再说,他是个人渣,你给他这样的人去陪葬,太便宜他了,他根本就不配!” “现在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他老是这样阴魂不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祸害我家人。”单庆说。 “我们再合计合计,对了,他之前写的欠高利贷的纸条还在吗?”赵子姗问。 “在我手上,我锁柜子里了。”单庆说。 “他要敢来,我们和他谈判,他要不走的话,我们手上有他诈骗的证据,随时可以报警。”赵子姗说。 单庆眯起眼睛,用手摸了摸脑门说:“他能这么容易就打发吗?他可是个无赖!”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你妈,他不通过你妈,一分钱也拿不到。你妈愿意跟他走,随便她就是了。我们不可能容忍她和白新银好的,这是原则问题。”赵子姗说。 “话是这样说,下周你还是抽空和我去办下变更吧?”单庆坚持道。 “你怎么这么拗?”赵子姗说。 单庆叹了一口气说:“子姗,你跟我那么多年也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又这样担惊受怕的,是我对不住你!我相信你的为人!你听我的,房子给你百分之九十九,只给我留百分之一。要不是还要用我的公积金还贷款,我连那百分之一都不想要。” 赵子姗眼眶湿润了,她愤慨地说:“天下怎么有你妈这样的母亲?居然把自己儿子逼到这个份上?” 单庆转而安慰起赵子姗说:“当然了,我妈她也未必会和白新银复合,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一切都没发生,不更好吗?” 过了几天,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去房产中心重新办理了房产份额变更登记,按照单庆的意思,将两人所拥有的房产份额重新做了分配,赵子姗占百分之九十九,单庆占百分之一。 单庆和赵子姗准备买房了。单庆和赵子姗现在住的怡美花园小区是高层建筑,有一回电梯突然停电,他们一家人只能走步梯爬到二十层。另外,他们的房子是两居室,一共八十多个平方米,单庆一家三口住主卧,吴美玉住次卧,单一诺快到三岁了,想分床也没有可用的房间。 这几年,单庆和赵子姗陆续还完了外债和车贷,现在住的房子每个月月供从两人公积金里抵扣,他们手上还攒了一些钱。单庆和赵子姗反复商量,他们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掉,要么保留现在的房子出租,另外再买一套。最后,两人决定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先卖了这套房子,然后再买房子。 单庆将自住的房子挂在中介,希望尽快出 手。几个月过去了,中间也曾有几个人来看房,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买。 一次,中介带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孩来看房,她一下子看上了这个房子,满心欢喜地带家人再来看房,谁知她父亲看过后,认为户型不通透、价格太高,没让她买。 单庆将卖房的信息发到小区业主群里,同一栋楼的五楼邻居看到了,联系单庆,打算买给父母住。单庆也真心想出手,价格还优惠了些,比在中介挂的价格还低两万。那邻居对房子装修、户型还有价格都满意,他带着父母来看房,结果他父母看完房一个劲说楼层太高,往楼下看头晕,最后也没买。 眼见房子不是一天两天能卖出去的,可新房的房价却一天一个价,蹭蹭往上涨。单庆和赵子姗都有些坐不住了。 单庆对赵子姗说:“子姗,这房子要不先别卖了,咱们借点钱再买个吧?” 赵子姗说:“那样的话,我们的压力太大了吧?” 单庆说:“我算了一下,光靠咱们手上那点钱肯定是不够,我们想办法再借点儿吧?” “还借啊?”赵子姗不情愿地说,“你忘了咱们买这个房子,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你二叔还拿这个事要你的人情,你要是再问他借钱,估计他又要问你要那半个宅基地了。” “这不太可能!第一、我不会再问二叔借钱;第二、二叔已经给大壮在镇上买房了,他没再提要宅子的事!”单庆说。 “什么?你二叔已经给你堂弟买好房子了?多少钱啊?”赵子姗问。 “好像二十万左右吧?我也不太清楚,是爷爷告诉我的。”单庆说。 “你说你二叔怎么不提宅基地的事了呢?”赵子姗笑道。 “还提?他还敢提吗?上次出车祸,他们两口子差点把命搭上,他现在不敢不信了。”单庆说。 “这样看来,你妈做的那个梦还帮了你的大忙了。”赵子姗说。 “怎么说呢?多多少少是帮了点儿,关键是事情太巧了。这事情换了谁,心里都得打鼓!”单庆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明明是你二叔做了亏心事,自己心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赵子姗说。 “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过去了。”单庆说如释重负地说。 “唉,我真羡慕你堂弟!”赵子姗叹气道。 “你羡慕他什么?”单庆反问道。 “你看人家,都是父母给买房,我们靠谁?以前我妈说我不知道为钱愁,我现在可是知道了!”赵子姗说。 “我二叔给那点钱也不够在城里买的,不然他为什么在镇上买小产权房?”单庆辩解道。 “再少也比一分没有的强吧?”赵子姗说。 “你是不是后悔了?”单庆问道。 “后悔什么?”赵子姗反问道。 “后悔找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单庆说。 “后悔有用吗?”赵子姗苦笑道。 “后悔也来不及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单庆笑道。 “有孩子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好再找?”赵子姗不服气地说。 “你好找,我难找,行了吧?”单庆笑道。 “这还差不多!”赵子姗心满意足地笑道。 “我想了,我这次打算向我妹妹借钱。张波家跑运输,也不少赚钱,我估计他们手上也得有些钱。”单庆说。 “我问你,你妹妹结婚时,你妈给她花了多少钱?”赵子姗想起自己结婚时,吴美玉一分钱没花,问道。 “她哪有钱给花?是我妹妹自己的钱。”单庆说。 “那就奇了怪了。怎么你妹妹人家结婚前能攒下钱,你怎么就攒不到钱?”赵子姗故意问道。 单庆知道赵子姗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明明知道他结婚前把钱全部给他母亲吴美玉了。于是,单庆也故意装傻充愣道:“我傻,我憨,我不知道攒私房钱。” “亏得你也知道你傻!”赵子姗嘲讽道,“你呀,你是妈宝男,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离了妈妈不能活了。” “那你得感谢我妈把我培养的这么好!婚前我听她的话,这结婚了听你的话!房子都是你的吧?车子也是你的,我身上连两百块钱都没有。”单庆说。 “谁稀罕?”赵子姗不屑地说,“你妹妹比你明智多了!人家至少知道保护自己的利益,你倒好,净跟着你妈后面给白新银擦屁股。你妈一有事都找你,找过你妹妹吗?” “可能我妈觉得她是女孩!”单庆反驳道。 “和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一开始和你妈划清界限,你得少损失多少钱?我们至于那么难吗?”赵子姗说。 “权当是花钱买教训了!”单庆说不过赵子姗,无奈地说。 “上次买房,我没让你借钱吧?这次我还不让你问事,我自己想办法。”单庆说。 “谁说我没问事的?我表哥不是借给我们钱了吗?”赵子姗说。 “那是你妈 主动给借的。”单庆说。 “我妈要不是看我们这么困难,人家犯的着找人借钱吗?”赵子姗听单庆这样说,心里很不痛快,她反驳道,“再说了,后来我妈还帮我们还了我表哥一万块钱,不等于又给我们一万吗?” “好,好,好!你爸妈好!你给他们买东西,我什么时候吱过声?还不是随便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单庆说。 “你这说话不太讲理啊!我又没让你养我,我自己工作赚的钱,还不能给我爸妈买东西了?你想想,我爸妈沾我们多少光?我们结婚、生孩子、买房子,我爸妈都给钱了,你妈又给你多少?这几年,你妈跟着我们东玩西逛,去了多少地方?我爸妈呢?”赵子姗说。 “你看看你,我就说一句话,你有一百句话等着我!”单庆无奈地说,“怪我刚才用词不当,词不达意,行了吧?”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妈今年要过六十岁大寿,我得好好孝敬孝敬她。”赵子姗说。 “行,我们家是你当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单庆无奈地说,“我们刚才说借钱的事,怎么说着说着老是跑偏?” “那谁知道?”赵子姗对着单庆翻着白眼说。 “等我们买了大房子,让你爸妈也来我们这边住一段时间,好好享享他们闺女的福。”单庆说。 “估计他们不会来的。”赵子姗说,“你妈小肚鸡肠的,我妈来帮忙,她都不高兴、摆脸色。如果我爸妈俩人都来了,她还不得气得跳起来。” “你理她干什么?”单庆说。 “你没听说过吗?‘一人向隅,举座不欢。’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以后你妈再这样,你别怪我和她不客气。”赵子姗说。 “你准备怎么不客气?”单庆问。 “吵架呗!”赵子姗说。 第2章 吴美玉的朋友圈 吴美玉进城后,经常带着单一诺在小区里玩,她认识了很多老太太。吴美玉和这些人大都是点头之交,真正算上知心朋友的只有两个,一个小区里的宋彩云,另外一个是她在菜市场买菜认识的孙秀英。 宋彩云比吴美玉小七八岁,她长得柔柔弱弱的,说话很温柔,穿着打扮也很时尚,看起来像四十五六岁的模样。两人一开始因为孩子年龄相仿,经常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宋彩云和吴美玉说出了真心话。 “吴姐,你别看我表面上过得光鲜,其实我心里苦着呢!”宋彩云说。 宋彩云的话引起了吴美玉的兴趣,她问道:“怎么了?你儿媳妇对你不好啊?” “嗨,哪来的儿媳妇?这个儿子都是假的。”宋彩云苦笑道。 紧接着,宋彩云将她的经历告诉了吴美玉。 原来宋彩云的前夫出轨,把她一脚蹬了,娶了小三登堂入室。宋彩云和前夫有两个儿子,离婚时,大儿子归她抚养,小儿子归他丈夫抚养。离婚后,宋彩云把孩子交给她父母带着,自己出外打工。 宋彩云吃不了苦,又拈轻怕重,一直也没赚到什么钱。娘家见宋彩云一个人养不了孩子,开始张罗着找人给她介绍对象。但媒人介绍的那些男人都是普通人,要么离异,要么丧偶,要么家庭穷娶不起媳妇。宋彩云不想找那些男人,她和前夫一起吃苦受累,生养两个孩子,到头来,前夫居然出了轨,宋彩云替自己感到不值,她要找就找能养得起自己的男人。 宋彩云辗转多个地方打工,后来她在建筑队找了个做饭的活儿,认识了一个包工头,那包工头比她十几岁,妻子去世好几年了,两人很快同居在一起。包工头会不定期给宋彩云一些钱,她会把钱攒下来寄回家。包工头经常带着手下一群人四处干活,一开始宋彩云也跟着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后来,包工头的儿子生二胎,他让宋彩云给他儿子带孩子,宋彩云略加思考一下便同意了。 宋彩云来到了包工头儿子住的小区,和单庆成了邻居。包工头儿子有两个孩子,老大已经上初中,老小和单一诺差不多大,叫小鱼儿。小区里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宋彩云是小鱼儿的亲奶奶,都称呼她为小鱼儿奶奶。 吴美玉觉得宋彩云没把自己当外人,她也和宋彩云说了自己部分经历,不过她没有说出白新银坐过牢、吃喝嫖赌,只是说她丧夫后再婚了,可是男人不顾家,只好离了。 “吴姐,你也是熬出来了,你儿子儿媳都吃公家饭,旱涝保收,你以后跟着他们享福吧!”宋彩云说。 “他们现在对我还行,谁知道我以后老了,会怎么样?”吴美玉说。 “怎么都比我强,那个死老头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和我领结婚证,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是怕我想他的钱。他有的是钱,他儿子这个房子也是他花钱给买的。”宋彩云说。 “他也真是的,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装什么清高?还怕图他的钱?就你这条件,能是图他的人吗?”吴美玉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宋彩云说。 吴美玉和宋彩云这次交谈后,因为都有不幸的婚姻经历,两人惺惺相惜,成为了知心好友。 孙秀英性格大大咧咧,给人感觉有点缺心眼,她的菜总是菜市场最便宜的,她识字不多,还经常算错账。吴美玉每次去菜市场买菜都喜欢去孙秀英的摊位上去买,时不时地还聊上几句,一来二去,两人相熟了,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吴美玉和孙秀英熟识后,遇到吴美玉来买菜,孙秀英都会多给她一些菜或少留点儿钱,偶尔还会把自己卖不完的菜送给吴美玉。作为回报,吴美玉经常会送一些自己做的食物送给孙秀英,比如包子、花卷等。 一连几天,吴美玉带着单一诺去菜市场买菜,发现孙秀英都没有出摊。吴美玉问了孙秀英旁边的摊位老板才知晓,几天前,孙秀英去蔬菜批发市场去进货,路上出了车祸,她骑的电动三轮车被另外一个同样去进货的电动三轮车撞了,孙秀英受了伤,正在家养伤。 又过了一个星期,孙秀英带着伤去摆摊。一天上午,吴美玉去买菜,她推着小推车,车上坐着单一诺。当吴美玉来到孙秀英的摊位,看到孙秀英头上包着纱布,这时买菜的人不多,她关心地问道:“听说你被车碰了,怎么回事啊?” 孙秀英用她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大嗓门喊道:“那人眼瞎啊!好好的路不知道走,一劲儿往我这边来!你看看把我给撞的!” “报警了吗?那人赔医药费了吗?”吴美玉问。 “报了!医药费是赔了,赔了又怎么样?我受罪不说,还耽误我做生意。想起这个事儿,我都想骂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孙秀英骂道。 吴美玉问:“你平时都几点去进货啊?你现在受伤了,不能见风,还怎么进货?” 孙秀英说:“两三点都得爬起来去进货。还不能见风?总比一分不挣在家喝西北风强!” 吴美玉笑着说:“你老头呢?他不能去进吗?” “嗨,他死 了!不死也和死了一样,一点指望不上。”孙秀英说。 眼见买菜的人越来越多,吴美玉没有再和孙秀英聊下去。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吴美玉带着单一诺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零食,正好碰见孙秀英也在店里。 “你今天不摆摊了?”吴美玉主动和孙秀英打起了招呼。 “今天我放假了,二闺女来了,她不让我出摊。我没什么事儿,出来买瓶酱油,晚上回家烧鸡吃。”孙秀英笑着说。 “呦,你闺女还挺孝顺啊!”吴美玉问。 “闺女都挺懂事,就一个儿子让我操心,到现在连个媳妇也没找到。”孙秀英说。 “你儿子多大了?”吴美玉问。 “二十了。”孙秀英说。 “才二十岁啊!还早呢!不急,慢慢找呗!”吴美玉安慰道。 “他也不小了,我像他这么大都生孩子了。”孙秀英说,她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孙秀英比宋彩云的命运更加悲惨,她是g省人,十几岁时被人拐卖到p省,先后找了四个男人,前两个男人因为年纪较大先后病死了,第三个男人是她第二个男人的弟弟,她嫌他没本事,好吃懒做逃跑了。孙秀英逃到这里后,她在摆摊卖菜时认识了第四个男人,和他生了一个孩子后,发现他老家居然有老婆。就这样,除了第一个男人外,孙秀英和其三个男人生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一儿一女是第二个男人的,其他两个女儿分别是第三个和第四个男人的。 孙秀英离开后,她的三个儿女跟着第三个男人生活,后来她攒了一些钱,和第四个男人商量后,回去将三个儿女都接了过来,就这样,她带着四个孩子和第四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孙秀英的三个大孩子长到十几岁就开始打工,陆续离开了她,只有小女儿还在上学。 有了宋彩云和孙秀英两个朋友,吴美玉有什么心里话会找她们说说,相比较而言,吴美玉和宋彩云几乎是无话不谈。 宋彩云在“继子”家里带孩子,她“儿媳”并不上班,两个女人在家带一个孩子。“继子”开了一家抵押担保公司,平时出行都是开宝马车。“继子”老婆也是花钱的主儿,化妆品、首饰和衣服都是名牌,她经常会把自己不穿的衣服送给宋彩云,偶尔买化妆品时也会给宋彩云带一些,还曾经送给宋彩云一个金镯子,平时也会给宋彩云买菜钱。逢年过节,“继子”会给宋彩云三五千块钱当做下节礼。宋彩云儿子需要花钱时,她只要开口,“继子”也会给她钱。 一开始,宋彩云挺知足的,直到有一次遇到小区里一户人家的保姆。宋彩云和那保姆一聊才知道,那保姆是住家的,一个月工资有四千块钱。那保姆告诉宋彩云,她每天的工作是带孩子、买菜做饭和打扫卫生,和宋彩云在“继子”家做的事情几乎一致。宋彩云私下算了一下,一个月四千块钱,一年就是四万八千块,将近五万块钱,而她来到“继子”家将近三年了,“儿媳”给她买的东西加上“继子”给的钱,总共也没有十万块钱。 这样不算不要紧,宋彩云心里开始极大的不平衡,她给“继子”带孩子比保姆省钱还省心,可她和包工头只有夫妻之实,没有夫妻之名,“继子”没有义务给她养老,那么她图什么呢?从那以后,宋彩云开始不停地向“继子”要钱,向“儿媳”要衣服和化妆品,时间一长,包工头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对宋彩云有些不耐烦,劝她花钱不要大手大脚,宋彩云并不听他的,依然我行我素。 元旦,宋彩云回家去看望儿子,她临走时和“儿媳”说过三五天就回来,没想到她回去一呆就是半个月,期间,“继子”和“儿媳”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等宋彩云从老家回来时,她拿出钥匙开“继子”家的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猜想“儿媳”可能带孩子出去玩了,于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宋彩云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发现自己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又去卫生间看了看,自己的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也不翼而飞,宋彩云心里十分纳闷,她才离开半个月,怎么自己的东西都不见了呢? 宋彩云不死心,她到处找自己的东西,最终一无所获。她给“儿媳”打电话,问她自己的东西在哪里了?儿媳对宋彩云说,他们以为宋彩云不回来了,她的东西已经被全部丢掉了。 宋彩云听了十分寒心,她委屈地哭了一场,她下了楼,给吴美玉打电话。吴美玉让宋彩云来家里,宋彩云见到吴美玉,不由自主地又哭了一场,她边哭边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吴美玉听。 吴美玉听后愤愤不平地说:“他们怎么这个样儿,连个电话都不打,不声不响地就把你东西给丢了?” 宋彩云抽泣道:“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可能嫌我花钱多,巴不得我走。” 宋彩云之前也和吴美玉说过自己在“继子”家里有点亏,待遇还不如保姆,她准备多要点钱。 吴美玉说:“他们这样对你,你还准备在这里待下去吗?” “我能上哪里去?我没地方去啊!”宋彩云说。 “你在那里还有 什么意思?你找个工作干就是了,总比在这里受气强。”吴美玉打抱不平道。 “哪里的工作好干啊?我这么大年纪了,好工作也轮不到我。唉,在这里,平常他们夫妻俩对我还行,你看我手上这金镯子还是儿媳给我买的,可能这次是误会了。”宋彩云给自己打圆场说。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不说什么了。”吴美玉说,“你这次回家怎么待这么长时间?” “我大儿子谈对象了,准备结婚了。我和他一起去镇上买了房子,人家都装修好的,我在那里拾掇这个那个的,耽误了一些时间。”宋彩云转忧为喜道。 “这是好事啊!”吴美玉说。 “唉,我也去看我那小儿子了,这孩子眼珠子转得快,他和那个小三走得近,把她当亲娘对待,和我一点也不亲,我是白生他了。”宋彩云说着,脸上又晴转多云。 吴美玉安慰道:“你又不只有他一个儿子,有一个能指望上的也行。” 这时,包工头给宋彩云打电话了,宋彩云对吴美玉说:“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这会儿给我回过来了。” 宋彩云接通了电话,声泪俱下地和包工头说了他儿子两口子把她的东西都扔了出来,她在这待不下去了,她要去找他。包工头安慰了宋彩云一番,让她在家等着,他给儿子打电话。 宋彩云挂了电话,对吴美玉说:“老头对我还算不错。” 吴美玉见宋彩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又安慰了她一会儿,送她下了楼。 第3章 潜移默化 吴美玉一直羡慕小区里的一对夫妻,那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吴美玉把单一诺交给她,自己跑回家给她拿花生的母女两人中的那位母亲。那女儿叫小青,吴美玉习惯喊她母亲为小青妈妈,后来小青生了个孩子,起名叫豆豆,有时候吴美玉也会喊小青妈妈为豆豆奶奶。小青妈妈和吴美玉年龄差不多大,长相普通,在人群里很不起眼,个头只有一米五左右,她是县城人,没有工作。小青爸爸在县园林局下属单位上班,个头有一米七五左右,长相清秀,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 小青长相随她爸,长得甜美可人,身材苗条,是幼儿园老师,她老公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回家。小青结婚时,虽然老公在县城买好了婚房,但是她很少去住,她长期和她父母住在一起。豆豆出生后,小青妈妈偶尔会带着豆豆出来玩,她带孩子非常仔细,从来不给豆豆穿开裆裤,也不从来不让豆豆玩泥巴、滑滑梯。 小青妈妈不苟言笑,她带孩子在外面玩时很少和其他老太太说笑。不过,因为吴美玉曾经热心帮忙,小青妈妈见到吴美玉时却很热情,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时间一长,连阿六奶奶都醋味十足地对吴美玉说:“诺诺奶奶,你看豆豆奶奶谁都不放在眼里,只高看你一眼。” 吴美玉和小青妈妈一起聊天,得知小青爸爸还没有退休,工作日还要去单位上班,他从年轻的时候起,无论工作多忙,只要他在家,家务都是他来干。小青妈妈说起这些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吴美玉听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初春的一天中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区里的老人和孩子开始出来晒太阳。小青妈妈也带着豆豆出来玩,她穿着一件蓝宝石色的皮草大衣,在一群穿着普通的老太太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吴美玉这天穿着一件深紫色薄羽绒服,这是赵子姗一年前给她买的。吴美玉一眼看到小青妈妈身上穿的皮草大衣,心里满是羡慕。 阿六奶奶也看到了小青妈妈身上穿的皮草大衣,她笑着问道:“豆豆奶奶,你今天穿的很贵气啊!这身皮草多少钱买的?” 小青妈妈微笑着说:“不算贵,一万多块钱,貂皮的。” 其他老太太听了,有的觉得贵咂吧着嘴,有的啧啧称赞,有的则沉默不语。 一个眼睛很大的老太太,吴美玉私下给她起外号叫“李大眼”,她说:“我也有一件皮草,都买好几年了,一直也想不起来穿,还放在柜子里,估计都快霉了。” 小青妈妈听了李大眼的话,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她假装没听见李大眼说的话一样,也不理睬李大眼,转身和吴美玉聊起了天。 小青妈妈对吴美玉说:“诺诺奶奶,你今天去菜市场吗?小青说想吃蒜爆鱼,她爸爸一早去菜市场买鱼,买了条大鲤鱼回家,一肚子全是鱼籽,我都不知道这些鱼籽怎么吃。” 吴美玉笑着说:“你家吃辣吗?能吃辣的话,可以多放点辣椒红烧吃。” “我们家人都不大吃辣,小青更是一口都不吃。”小青妈妈说。 “鱼籽炒鸡蛋也行。”吴美玉说。 “鱼籽和鸡蛋都腥,一起炒会不会更腥?”小青妈妈问。 “你放点醋和料酒在里面去腥。”吴美玉说。 “诺诺奶奶,还是你会吃,我平常都不太会做饭,都是小青爸爸做,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小青妈妈说。 两人正说着话,豆豆不乐意在这里待了,她拉着小青妈妈的手向前面走去,小青妈妈只好跟着她往前走。 小青妈妈走远后,阿六奶奶望着她的背影喟叹道:“你看看人家这辈子过得,身上穿着貂皮大衣,家务事一点不沾,啧啧,真有福气啊! 一旁的李大眼不服气地说:“她那身上的貂皮一看就是拼接的,又不是整个貂皮,有什么好显摆的?要是我啊!我都不好意思穿出来。” “呦,你还懂这个啊!”阿六奶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说。 “我懂这些?我卖了这么多年的服装,什么不懂?一个貂皮大衣才值多少钱?我房子都买多少套了?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第三套房子了,哪套房子不得几十万?我装修都用好东西,一屋子全是名牌,杂牌子我从来都不用。”李大眼侃侃而谈道。 李大眼在服装批发市场卖了很多年的服装,她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和女儿均已成家,丈夫去世没有两年,如今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把店铺转给了别人,守着多年的积蓄在家养老。李大眼说话大嗓门,爱吹嘘,一般她在场,一群人都是听她说话,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 “你多厉害啊!经你手的钱都得用麻袋装!”阿六奶奶恭维李大眼道。 “这话不假!我做生意数钱都数到手抽筋过,我和谁说过?我不像有些人,有点钱就嘚瑟?那个钱在我眼里还算是钱吗?”李大眼暗讽小青妈妈道。 “你这张嘴真该撕了!说起话来和机关枪一样。”一直在旁边倾听的老外奶奶笑着说。 老外奶奶的女儿上大学后留在了大城市,后来和一个外国人结了婚 ,生了个混血儿,他们一家三口回来探亲时在小区成了爆炸性的新闻。从那以后,有人调侃喊她为老外奶奶,她也没有反对,反而笑纳了。 老外奶奶中年丧偶,自己独居,她有严重的洁癖,每次出门回家都要把全身衣服换掉,举着双手进屋子,生怕摸到家里的东西,她要洗完澡换好家居服才能在家自由活动。老外奶奶家里的地每天都要拖无数遍,每个房间都有专门的拖把,去每个房间都要换专用拖鞋。 “老外奶奶,你今天怎么没在家刷洗?”李大眼故意逗老外奶奶说。 “我不干好活能出来吗?你离我远点啊!我身上的衣服刚换的,我都没敢坐下来。”老外奶奶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说,好像她身上满是灰尘一样。 “你说你这样活着多累!我看着都觉得累!”李大眼说。 “你管我呢?我自己愿意!我要是一天不这样,我心里难受得和猫抓似的,也知道不该这样,就是忍不住。”老外奶奶说。 “老外奶奶,你刚才看见豆豆奶奶穿的那身貂皮了吗?你怎么不吭声啊?”阿六奶奶问道。 “我说什么啊?人家穿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想穿,你也可以穿啊!”老外奶奶说。 “这哪是谁想穿就能穿的?”阿六奶奶羡慕地说。 “你看你那点出息吧?哪天我把我那身貂皮大衣拿出来晒晒,借你穿几天过过瘾。老外奶奶,你穿吗?我也借给你穿几天?”李大眼说。 “我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老外奶奶说,她吓得下意识地离李大眼又远了一点儿。 吴美玉和其他几个乡下来的老太太坐在花坛的台阶上像听笑话一样,听着李大眼、老外奶奶这几个老太太说话,她们都沉默不语,但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久,不知道是谁将李大眼的话说给了小青妈妈听,打这之后,小青妈妈和李大眼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两人见面如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吴美玉见过小青妈妈穿的貂皮大衣后,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她趁单庆和赵子姗在家带孩子时去县城里的服装店转了转,她没看到卖貂皮大衣的,最终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一身仿貂皮大衣回来。 小青妈妈很会穿衣打扮,她不喜欢穿花里胡哨的衣服,基本都是灰色、蓝色和黑色等冷色调纯色的衣服,但这些灰不溜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有气质。吴美玉开始刻意模仿小青妈妈穿着打扮,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不再钟意那些带有花朵图案的鲜艳衣服,赵子姗也感觉到了吴美玉的变化,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让吴美玉改变了。 母亲节快到了,赵子姗给吴美玉买了一身深蓝色连衣裙,吴美玉试穿后,问赵子姗:“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和小青妈妈比,怎么样?” 赵子姗周末带单一诺在小区里玩时也遇到过小青妈妈,她也认识小青妈妈。 “你是说豆豆奶奶吗?”赵子姗说,“她个子比你矮啊!” “人家比我瘦啊!我还得减肥,我太胖了,穿衣服不好看。”吴美玉穿着连衣裙在穿衣镜前左照照右照照说。 “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减什么肥?胖点不显老!身体健康就行。”赵子姗劝道。 “我怎么越来越胖了?每次回老家,那些人都说我胖,我自己也感觉出来了,这肚子上、脸上全是肉。”吴美玉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和脸。 “你这是心宽体胖!我倒希望你胖点好。”赵子姗说。 “你希望我胖?”吴美玉疑惑地看着赵子姗说。 “对啊!你在这养得白白胖胖的,人家会认为你在这里享福,你要是又黑又瘦,别人可能会认为我们虐待你呢!”赵子姗说。 “我已经够胖的了,比来这里之前都胖了十几斤了。我不能再胖了,你看我现在穿衣服,腰和屁股一样粗了。我以后得少吃点,多锻炼!”吴美玉说。 赵子姗说:“你吃得也不多啊!比我吃的都少!” “是啊!我也奇怪啊!你吃那么多, 我吃那么少,怎么你就那么瘦呢?我每次看你吃那么多饭,看着可馋人了,我想吃又不敢吃,每次只吃七成饱,我怎么还这么胖呢?”吴美玉说。 赵子姗听了吴美玉的话,忍不住笑道:“哦,可能我骨架小,你骨架大,你单单是骨头都得比我重!可能也和吸收有关,你吸收得太好了,我不大吸收。你别看我吃这么多,我不到吃饭的时候就饿。” “唉,真不公平。”吴美玉叹气说。 单芳菲也给吴美玉买了母亲节的礼物,她给吴美玉买了一条裙子,周五下午,她带着孩子坐车进城给吴美玉送衣服。 单芳菲这次带孩子进城,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吴美玉将房间让给单芳菲娘俩,自己睡沙发。 第二天一早,单庆开车载着家人一起去郊区的游乐园转了转,中午在外面吃过饭回来,吴美玉去菜市场买了猪肉馅和芹菜,准备晚上包饺子吃。 傍晚,单芳菲和单庆带孩子,吴美玉和赵子姗包饺子。饺子很快包好下锅煮好了。吴美玉 将饺子捞出来放在餐桌上,又剥了一头大蒜,用石臼捣成蒜泥,赵子姗则端了小半碗香醋过来。 单芳菲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饺子,笑道:“这下好了,终于能吃上我妈包的饺子了。” 赵子姗笑着说:“还是自己妈妈做的饭香吧?” “是啊!我婆婆做饭也还凑合,但是包饺子、红烧鱼不如我妈做的好吃。”单芳菲说。 “你想吃鱼,明天我去买去。”吴美玉笑着说,她听到单芳菲夸她手艺好,心里乐开了花。 “我们家这房子太小了,不大能住的开,不然你可以经常过来。”赵子姗说。 单芳菲说:“我在家什么也不让我干,我也闷得慌,我给自己找了事儿干,孩子睡觉了,没事绣绣十字绣。” “孩子都是你带吗?你婆婆不能给你搭把手?”吴美玉问道。 “她啊!她天天也忙,自己没有地,她去给人家干活。这不,这两天正给人家拔蒜薹呢!一天给五十块钱。”单芳菲说。 “你公公和张波两个人跑大车也不少赚钱,你婆婆怎么还抓得这么紧?”单庆问。 单芳菲刚想说,她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吴美玉,搪塞道:“那谁知道?她闲着难受呗!” “我看是你婆婆太能干了,能吃苦!”单庆说。 单庆的话触动了吴美玉敏感的神经,她不高兴地说:“你哪天也给我找个活干?看看哪有需要打扫卫生的,诺诺你们自己想办法带吧!” “妈,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又想多了?”单庆说。 “人家婆婆能干,我偷懒,光吃饭不干活,你看我难受!”吴美玉故意说道。 赵子姗用脚碰了碰单庆,说:“妈,你还打扫什么卫生啊?你都多大年纪了,干一辈子还没干够啊?也该歇歇了。” “理是这个理儿!有人不这样想,不能看着我闲着。我哪天闲着了?带孩子,买菜,做饭,拖地,还要我怎么样?”吴美玉委屈地说。 单庆见话不投机,吃了一盘饺子后,对其他人说:“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第4章 私房话 吃过晚饭,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单一诺去小区里散步,单芳菲和吴美玉留在家里聊天,张俊卓坐在地板上的坐垫上玩着玩具。 单芳菲对吴美玉说:“妈,你刚才反应有点过度了。” 吴美玉说:“我怎么反应过度了?你听你哥刚才说的那个话,还夸你老婆婆能干能吃苦,他说这话不是冲我是冲谁?” 单芳菲劝慰道:“他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人家赵子姗都没说这个话,他居然说,他什么意思?”吴美玉不忿地说,“你老婆婆能有多好?我看不怎么样!她男人和儿子出去赚钱,她不在家好好伺候儿媳和孙子,跑出去赚什么钱?能赚几个钱?” 单芳菲说:“孩子有我带着,她中午也回家做饭给我吃。” 吴美玉突然想到什么,她郑重地对单芳菲说:“你婆婆是不是对你有意见?故意去打工的?” 单芳菲被吴美玉这么一说,反问道:“她对我能有什么意见?” “还有什么意见?她为什么出去打工?我看她是不想给你带孩子,故意让你自己带。”吴美玉说。 “不会吧?”单芳菲嘴上说,心里也产生了怀疑,“我和她又没吵过架,她做什么饭我吃什么饭,我又不挑三拣四。” “我看她这是记恨上我了,故意针对你的。”吴美玉煞有其事地说。 单芳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吴美玉说:“会是这样吗?” “还会是这样吗?我看就是!”吴美玉肯定地说,“母亲节,你给我买衣服,给她买了吗?” “买了啊!我给她买个便宜点的,我没和她说实话,只说和你买的衣服一个价。”单芳菲说。 “你大姑姐给她买了吗?”吴美玉问。 “应该买了吧?我也没问。”单芳菲说。 “你给她买衣服,她给你钱了吗?”吴美玉问。 “她要给我钱,我没要。”单芳菲说。 “她要给你,肯定也要给她闺女,你怎么知道你大姑姐不要?你不要白不要。给你,你就拿着,反正她有的是钱。”吴美玉教诲道。 单芳菲说:“那下次她再给我钱,我就拿着。” “这就对了,你在婆家学精明一点。你公婆平时偏向你大姑姐吗?”吴美玉说。 “大姐的俩孩子都在县城上学,她在县城做饭给孩子吃,也不大过来。平时也看不出来偏不偏的。”单芳菲说。 “人不来,钱到了就行。”吴美玉说。 “妈,你什么意思?”单芳菲问。 “我是说你公公跑这么多年运输,得攒不少钱了吧?你大姐都在县城买房子,你公婆也贴补她了吗?”吴美玉问。 “那谁知道?他们又不会和我说。再说他们也给我们在镇上买过房子了,也花了不少钱。”单芳菲说。 “镇上的房子哪有县城的贵?你哥也想买房子,嫌这个房子太小。”吴美玉说。 “我哥和我说了,他问我借钱了。”单芳菲说。 “你答应他吗?”吴美玉问。 “答应了。我反正也用不到那些钱。”单芳菲说。 吴美玉说:“他说其他话了吗?” “说什么?”单芳菲问。 “没说怨我没有钱帮他这样的话?”吴美玉问。 “那倒没有。”单芳菲说。 “他嘴上不说,心里有。他今天夸你老婆婆,你看他那个眼热的劲儿,也想有你婆婆那样的妈。”吴美玉说。 单芳菲当起了和事佬,她说:“妈,你别这样想,我哥又没说你什么。” “我也知道他困难,我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你爸要是活着,还让他愁什么?什么都弄得好好的。”吴美玉替自己辩解道。 “我哥和我嫂子也不错了,他们工作好,工资也高,我们虽然有公婆帮衬着,还是没有他们条件好。”单芳菲说。 “你说,没有我供他上大学,他能有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打工了?当年,也有人劝我不让你哥读书,让他出去打工给我减轻负担,我没愿意。你哥成绩那么好,我不让他上学会毁了他一辈子。当时觉得打工那点钱挺值钱,那都是血汗钱,等老了怎么办?当时亲戚朋友都看不起咱们家,嫌我们家不好,我不让你哥读书,我们家以后靠什么翻身?”吴美玉喋喋不休地说。 “妈,也多亏了你当时没让他辍学,要不然我哥哪有今天?”单芳菲奉承道。 “他现在不提这些了,他眼里只看见人家有的,他没有的!”吴美玉说。 “我听说二叔给大壮在镇上买房子了,大壮马上准备结婚了。”单芳菲说。 “我也听说了。你二叔出车祸后,再也不提要那宅子的事了。”吴美玉笑道。 “妈,那场车祸也真是邪乎啊!车子怎么突然熄火了呢?听说二叔后来开去检查了,车子好好的,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单芳菲说。 “说不定是你 爸在地下保佑!给你二叔点颜色看看,又不要他们的命。你二叔不是不信吗?这下信了吧?”吴美玉说。 “我听小姑说,我二叔花钱找人给破了。他不信这个邪,还找人破什么?”单芳菲说。 “他说一套做一套,他的话能信吗?”吴美玉嘲讽道。 “妈,你最近没回去看姥姥姥爷?”单芳菲问。 “没有,回去一趟也折腾,下了车还得打电话让你姥爷接。你姥爷小气,我去他家吃他点儿东西都心疼,我也不去。”吴美玉说。 单芳菲结婚后,每年都给她姥姥姥爷下节礼。张俊卓出生后第一年春节,她姥姥姥爷也没给张俊卓压岁钱。单芳菲将这个事情说给吴美玉听,吴美玉也没替她说话,单庆知道后却很生气,他姥姥姥爷给吴富的孙子、吴香玉的外孙还有单一诺压岁钱了,为什么不给单芳菲家孩子钱呢? 单庆为单芳菲向吴美玉打抱不平,吴美玉只好给她父母打电话,吴母告诉她,之所以不给单芳菲孩子压岁钱是因为以前帮吴美玉太多了,白新银逃跑后还欠他们五千块钱没有还,他们本来也不打算给单一诺钱的,是怕赵子姗有意见,对吴美玉不好,才不得不给。 吴美玉把话转告给单庆,单庆很生气,他不满地说:“我舅和小姨家孩子结婚、生孩子,姥姥姥爷都给一千块钱,到我们这里,打五折,给五百块钱。怎么?连一百块压岁钱都不舍得给?我妹给下节礼买东西也不止花一百块钱吧?你要不是跟我们一起过,估计也不给我们了?” 吴美玉在父母跟前自知理亏,她劝单庆道:“不给就不给吧?他们是觉得以前帮我们家太多了。” “妈,他们以前帮的是你,欠他们钱的是姓白的,和我们晚辈有什么关系?这不是钱的问题,他们要是没有钱,各家都不给,我们也没意见。他们这样做,差别也太大了吧?再说他们帮你再多也没有舅舅家多吧?”单庆愤愤不平地说。 “你舅舅是儿子,帮他多是应该的。”吴美玉说。 “妈,我怎么感觉你在姥姥姥爷家就矮人一头呢?小姨以前条件不好,姥姥姥爷他们也帮她不少吧?”单庆说。 “你小姨现在有钱,每次去看你姥姥姥爷,都买很多东西。她说话又好听,讨你姥姥姥爷喜欢。”吴美玉说。 “你想过吗?他们这样做,人家张波怎么想?卓卓在张波家和宝贝儿似的,到了我姥姥家,别人都有压岁钱,就他没有?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不明摆着看不起人吗?”单庆说。 “我回头再和你姥姥说说。”吴美玉也觉得单庆说得有道理,她说。 “我不管他们多少理由,他们这样做就是很过分。既然他们看不起我们家,眼里没有我们,那我和妹妹以后也不给他们下节礼了。”单庆说。 单庆的话撂在这里了,吴美玉无奈,只好和她父母说,她父母私下商量后做出了让步,等单芳菲第二年带张俊卓去给他们下节礼时,他们也给了张俊卓压岁钱。 单芳菲从吴美玉嘴里听说单庆为她争取压岁钱的事,心里对单庆十分感激,单芳菲对她姥姥姥爷本来也不亲近,经过这件事,她心里对他们更加亲近不起来。 单芳菲对吴美玉说:“你不想去就不去!还是城里好,什么都方便,玩的地方也多。” “回去一天两天还行,多了就没意思了。人家都得下地干活,也不能老和我聊天。人家干活,我站着看也不合适。”吴美玉说。 “是啊!姥姥姥爷还有地,你去也得帮着干活!”单芳菲说。 “你姥姥见我一次说我一次,说我穿的衣服哪像是干活的?倒像是绣房里的千金小姐。上次你姥姥打电话让我回去帮她去地里割草,我回去还没去下地呢!她就让我回来了,说我不是干活的料,我吃过中午饭就回来了,她让你小姨回去帮的忙。”吴美玉笑道。 “妈,你每次回去都穿什么衣服,姥姥她这样说你?”单芳菲也笑道。 “我想想啊!一次穿的是你嫂子给买的旗袍,一次穿的是那个貂皮大衣,还有……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大都是裙子。”吴美玉说。 “怪不得姥姥说你了!呵呵……”单芳菲说着笑了起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怎么不得穿得板板正正地回去?”吴美玉说。 “上次姥姥不让你干活也是因为你穿得不像干活的吗?”单芳菲问。 “也不是,我带能干活穿的衣服去了。我不是怕晒黑吗?准备下地的时候,我换好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胳膊上还套上防晒袖套,全副武装,她看到就不让我干了。”吴美玉说。 “妈,你现在真成城里人了。你本来就白,还防护得这么好。”单芳菲感叹道。 “我回去的时候还打着伞呢!怕村里人看见说我,我到村头又收起来了。你等着,我给你看看我买的伞,可好看了。”吴美玉笑着说,她走到自己房间,从床头柜下面掏出一把折叠遮阳伞,走到单芳菲跟前,把伞打开展示给单芳菲看。 吴美玉手里的这把 遮阳伞,外层是黑色的,里面却是玫红色玫瑰花图案。 单芳菲称赞道:“妈,你眼光不错啊!这伞不便宜吧?” “好看吧?五十多块钱。”吴美玉笑着说。 “妈,你试试我给你买的裙子吧?你穿上一定好看。”单芳菲说。 吴美玉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收起伞,回卧室试穿了单芳菲买来的裙子,走到单芳菲的跟前,问道:“怎么样?” 这是一条底色为深绿色的几何图案印花连裙子。 单芳菲上下打量了一番吴美玉身上的裙子夸奖道:“好看,挺好看!” “这个款式,我穿着是不是太年轻了?”吴美玉在穿衣镜前照了照说。 “你看着也显年轻,穿这个挺合适的。”单芳菲说。 “你说年轻,我想起来了。我和你嫂子一起出去,人家都说我穿得洋气,说你嫂子不会打扮,不像城里人,人家那意思,是说她土呗!”吴美玉讥笑道。 “妈,你在我嫂子跟前可千万别说这个话。”单芳菲往门口看了看说。 “我傻啊?我哪能会当她面说?”吴美玉继续嘲讽道,“她还是大学生哩!连个打扮都不会!可能是学傻了吧?” “各人爱好不一样吧?”单芳菲说。 “上次秀英还在我跟前说。”吴美玉学着孙秀英的口吻说道,“你那个儿媳妇看着穿着打扮一点也不洋气,比你儿子看着显老。你儿子又年轻又帅气,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媳妇?” 吴美玉学完孙秀英的话,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单芳菲说:“你看看,不是我一个人说她配不上你哥吧?” 单芳菲也被吴美玉逗笑了,她说:“妈,你学的这是谁啊?说话和南蛮子似的。” “她就是南蛮子。她可有意思了,都找了四个男人了。她第四个男人被自己老婆喊回家了,现在也不怎么来了,她又和一个退休老头好上了。”吴美玉说。 “她怎么那么乱啊?”单芳菲说。 “人家那叫会享受!找个老头哄哄她,还给她钱花,多好!”吴美玉说。 “这有点不要脸吧?”单芳菲鄙夷道。 “她私底下这样,又不光明正大的,谁知道啊?”吴美玉说。 母女俩正聊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用钥匙拧门锁,俩人的聊天戛然而止,原来是赵子姗和单庆带着单一诺回来了。 第5章 回娘家 单芳菲离开不久,一天中午,吴美玉接到了妹妹吴香玉的电话,在电话里,吴香玉想约吴美玉一起回娘家,吴美玉不加思考地答应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了,也想回去看看她父母。 吴香玉和吴美玉说,母亲节那天,县城里的大商场搞活动,她给母亲买了衣服,这下子轮到吴美玉傻眼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吴美玉和吴香玉通完电话,吴美玉寻思,吴香玉给母亲买衣服了,她们是姊妹俩,她作为姐姐也不能空手回家,没有一点表示。 吴美玉在家耐心地等待单一诺睡醒后,用儿童小推车推着单一诺去小区附近的服装店转了转。小区附近的服装店并不多,只有菜市场跟前有两家,吴美玉看了又看,花了三十块钱,给母亲买了一身人造棉的睡衣。 吃晚饭的时候,吴美玉对单庆说:“你小姨打电话过来了,喊我一起去看看你姥姥姥爷。” 单庆说:“她喊你了,你想去就去呗!” “行,周末得你们自己带孩子了。”吴美玉说。 “妈,你回去别空着手,也买点东西回去。”一旁的赵子姗建议道。 “我给你姥姥买过一身睡衣了。”吴美玉说。 “你再买点牛奶、水果什么的,不过你坐车也不太好提东西。”赵子姗说。 “我和你小姨一起,她比我有钱,让她买就是了。”吴美玉说。 “人家买是人家的,你别和她买一样的。你身上还有钱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点儿。”赵子姗说。 吴美玉推辞道:“我不要你的钱,我身上还有几百块钱。”, 吴美玉见单庆脸色不太高兴,问道:“小庆,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去?” “你想回去看看就回去吧!”单庆面无表情地说。 吴美玉解释道:“我也不想回去,是你小姨非要拉着我一起回去看看。” “你回去就回去,哪儿那么多话说?”单庆不耐烦地说。 赵子姗听单庆口气不太对劲,问单庆:“你是不是在单位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什么事儿。”单庆说。 吴美玉看着单庆,猜测着单庆的心思。 单庆先吃饱了,他抱起吃饱饭在一边玩耍的单一诺对吴美玉和赵子姗说:“我带诺诺出去玩玩。” 单一诺听说要出去玩,高兴地趴在单庆怀里,对着吴美玉和赵子姗做鬼脸。 单庆和单一诺下楼玩去了,吴美玉沮丧地对赵子姗说:“你看看单庆,一提回老家,他就烦。” 赵子姗猜测单庆可能是想起之前吴美玉找各种借口回老家和白新银见面的事情了,她说:“妈,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你不想去老家吧?” “我知道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吴美玉说。 “有些话我不太好说,你想想你以前回去干什么了?”赵子姗提醒道。 吴美玉听赵子姗这样说,又见赵子姗表情复杂,一下子想到了她以前回去见白新银的事情,她恍然大悟地说:“我说他怎么不高兴呢?原来是因为他啊!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还老记着?” 赵子姗笑而不语。 吴美玉接着说:“白新银都跑了,他都知道啊!” 赵子姗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她站起身说:“妈,过去的事别提了,你该回去就回去。我下去看看他们。” 周六上午,单庆骑着电动车把吴美玉送到县汽车站门口后就离开了,吴美玉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吴香玉才骑着电动车姗姗来迟。 吴美玉见吴香玉来了,她主动迎了上去,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吴香玉边找地方停车边说:“我把她们娘俩伺候好才来!” 吴美玉看看吴香玉电动车上放了一堆东西,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吴香玉笑道:“好不容易去一次,一买就买多了。” 吴香玉把电动车踏板上的东西拿下来,又从电动车座椅下面拿出一包东西,大包小包摞得老高。和吴香玉比起来,吴美玉买的那点东西有些相形见绌,她买了一箱牛奶和一把香蕉。 吴美玉开玩笑说:“怪不得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拿东西啊?” 吴香玉笑道:“大奎本来打算开车回去的,谁知道他有点事得去忙,去不了了。” 这几年,吴香玉的杂货铺生意不温不火,李大奎把杂货铺交给吴香玉看着,他开始和朋友一起揽工程做生意。 吴香玉打趣吴香玉道:“姐,你今天穿得这么俏,和贵夫人似的。” 吴美玉今天穿着一件紫色旗袍式雪纺连衣裙,耳朵上常年戴着单芳菲给买的金耳环,脖子上戴着去年出去旅游时买的珍珠项链。吴香玉却穿着很朴素,她穿着一件浅咖色亚麻上衣,下身穿着一条普通的黑裤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 吴美玉见吴香玉穿得非常一般,心情瞬间变得愉快起来,一扫刚才因为吴香玉买的东西比她多产生 的不快。 吴美玉笑道:“咦,你那大金镯子和金项链怎么没戴啊?” 吴香玉解释道:“天天又得忙店里,又得顾孩子,戴那些东西太碍事了,我一般都不带。” 吴香玉的大女儿李金娇已经结婚生子,她的丈夫是驻外地的部队军官,常年不回家,李金娇平时和她父母住在一起。 吴美玉说:“你今天一走,金娇娘俩怎么吃饭?” “外面那么多饭馆,她不做饭,出去买点吃。先别聊了,赶紧走吧!到车上再说。”吴香玉催促道。 姐妹俩提着大包小包,一起去车站里坐车了。 第二天下午,吴美玉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 单庆和赵子姗也刚回到家,他们去市里转了一圈。 和回娘家时的兴奋不同,吴美玉回来时如打仗失利的士兵一样,虽不是垂头丧气,也有些萎靡不振。 单庆问道:“妈,谁送你回来的?” 吴美玉边收拾从娘家带回家的菜边说:“你小姨骑电动车送我回来的。诺诺呢?” 赵子姗说:“她刚睡着了。” 吴美玉见单庆和赵子姗都没有换家居服,问道:“你们出去了?” “嗯,从市里刚回来。”单庆说。 吴美玉发牢骚道:“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还不如跟着你们去市里玩呢!” 赵子姗好奇地问:“怎么了?” 吴美玉说:“你姥姥嫌我买的衣服没有你小姨买的好,你姥姥还说我,‘你儿子儿媳工资那么高,你就买这样的衣服给我?都不能买件像样的?’” 赵子姗问道:“小姨买什么衣服?” 吴美玉说:“她买的一件短袖花上衣和一个胖裤子。你姥姥一听在大商场买的,一身要一百多块钱,激动的和什么似的。” 赵子姗又问:“妈,那你买的什么衣服?” “我啊?我带孩子哪有时间去买衣服啊?随便在菜市场附近小店里,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套人造棉衣服。”吴美玉说。 “我姥姥也真是势利眼!给她买衣服已经很不错了,她还挑三拣四的。”单庆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 吴美玉说:“人比人气死人。你小姨也是,也不提前和我说,买的衣服比我贵不说,她买的东西也比我多。好在东西是我们是一起提的,她不说,也没人知道是谁买的。” 赵子姗劝慰道:“五根手指还不一样长呢!哪能都一样?” 吴美玉气呼呼地说:“你姥爷说话也难听,他说我,‘你有钱去旅游,给自己父母花点钱都心疼?’我是跟你们去旅游的,又不是我自己花钱。” 赵子姗笑道:“人老如顽童,你别和他们计较,他们嘴上说你,这不还给你带这么多东西吗?” “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一提这个,我气得不行。你姥姥喂了几只鸡,我看有只公鸡长得挺胖的,你们不是想吃打野鸡吗?我说想要这只鸡,你姥爷居然说那鸡是金娇看中的,给她留着的。摘韭菜时,你姥爷还叨叨,给香玉多一点,她家人口多。”吴美玉说。 “算了,他们的东西想给谁给谁。”赵子姗打圆场说。 单庆却很生气,他说:“姥姥姥爷也太偏心了,东西是小姨的好,给东西也给小姨的多。” “我以后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他们喜欢你小姨,让她多回去吧?”吴美玉赌气道。 “你还回去干什么?同样是结婚生孩子,姥姥姥爷出礼还不一样,舅舅和小姨是一样的,到我们这里就打对折。给压岁钱吧?也不想给我们。”单庆说,他想起来这些事就生气。 “这是为什么呢?你说重男轻女我理解,农村嘛,养儿防老,认为儿子是自家人。这都是闺女,怎么还不一样对待?”赵子姗纳闷道。 “势利眼呗!”单庆生气地说。 吴美玉气愤道:“我在你姥姥姥爷跟前说,香玉和小富是他们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孩子。” 赵子姗听了单庆和吴美玉的话,没有再吱声。 晚上,赵子姗哄单一诺睡觉,她对单庆说:“你妈今天受刺激了,你看她今天气的。” “也不怪她生气,换做我,我也得生气,姥姥他们太偏心了。”单庆说。 “你妈以前说你姥姥姥爷觉得帮你们家太多了,现在不想帮了。他们是不是把你妈欠他们的,算在你们家,包括你和你妹头上了?”赵子姗分析道。 “有可能!”单庆赞同道。 “你姥姥姥爷以前对你小姨也这么好吗?”赵子姗问。 “还行吧?我小姨家以前过得也不太好,那时候我还小,我听我妈说,我小姨一回娘家就哭。那时候,我爸还活着,也不要姥姥姥爷帮我们。我妈还把衣服送给小姨,姥姥姥爷也接济她。”单庆说。 “你姥姥姥爷也帮过你小姨,怎么不觉得你小姨欠他们的呢?”赵子姗问。 “没有帮我们家多吧?我爸去世后,姥姥姥爷帮我们家干活,给不给我妈钱我 不知道。对了,他们帮白新银还高利贷,白新银一跑,还欠他们五千块钱没还,估计这钱也算我们家头上了。”单庆说。 “姓白的欠的钱,我们不能给还。”赵子姗说,“有件事很有意思,你姥姥说我们工资高,嫌你妈买的东西不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和我们的收入的收入相比,我妈给他们花钱少了呗!”单庆说。 “他们把你妈和我们捆绑在一起了,我们的工资又不是你妈的,她是她,我们是我们。”赵子姗说,“对了,刚才你洗碗时,你妈和你嘀嘀咕咕什么?” 单庆也没隐瞒赵子姗,他说:“我妈说她想再给我姥姥买件和小姨买的一样贵的衣服。我没同意,这后来再补有什么意思?和赔礼道歉似的。她说以后和我小姨一起买东西,小姨买多少钱的,她就买多少钱的。” “你姥爷还提到你妈旅游,是不是你妈每次跟我们出去,她都和你姥姥姥爷说了?”赵子姗问。 “估计是。”单庆说。 “你妈太爱炫耀了。每次回老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挂在身上,有那个必要吗?都是一个村的,又不是走亲戚,谁不知道谁啊?我看你姨就不这样,人家比你妈有钱多了,人家却很低调。也难怪你姥姥姥爷说她,她给自己花钱非常舍得,给他们却不舍得,人家心里没数吗?”赵子姗说。 单庆听后一声不吭,他怎么能不知道母亲吴美玉的为人呢?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话啊?”赵子姗问。 “你让我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单庆说。 “一说你妈,你就不说话!”赵子姗抱怨道。 “唉……”单庆叹气道,“我平时在单位都够忙的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你今天也逛了一天了,你还不累吗?” “怎么不累?这不是说闲话吗?”赵子姗说,“我看你妈今天够郁闷的。” “她的事,咱们也管不了。姥姥姥爷那边,除了逢年过节,我们也很少去。我妈她这是自己找事,不回去多好?哪里会有这些事?”单庆说。 “要都像你说的,人和机器一样只知道工作,没家没口,没亲戚朋友,最轻松。”赵子姗嘲讽道。 第6章 二套房 单庆和赵子姗打算换房子了。 单庆的单位明年要和县政府一起搬迁到县城北关,赵子姗的学校也在县城北关建了一所分校,两人打算等单庆单位搬过去后,赵子姗也申请到分校去工作。 单庆现在住的房子是八十多平方米的两居室,一间主卧是单庆和赵子姗一家三口住,另外一间次卧是吴美玉住的。单一诺眼看快三岁了,赵子姗想让单一诺分床单睡,她不想让单一诺和吴美玉住在一起,又没有单独的房间。 怡美花园小区也有面积大的房子,但单庆和赵子姗都不想在这个小区买。有一次电梯突然停电,单庆一家四口只能走步梯上楼。 怡美花园小区是高层建筑,单庆还担心它的消防问题,万一失火,他们住的楼层那么高,跑都不好跑下来。 这几年,县城发展很快,城区规模不断扩大,一栋栋高楼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单庆买第一套房子的时候正值楼市高峰年的尾期,他刚买过房子没多久,房价就降了,好在单庆买房是为了自住,无所谓涨跌。等单庆打算买二套房的时候,正好楼市刚刚想复苏,一直关注楼市的单庆见房价开始抬头了,怕后期房价再涨,他和赵子姗商量了下,将买房的事列上日程。 每到周末,单庆和赵子姗会带着吴美玉和单一诺一起去县城北关各大售楼处看房。因为县城北关将是县政府机关所在地,很多政府单位也将陆续搬到北关,因此这里开发了很多楼盘。单庆本来想买离单位新址很近的楼盘,但他发现,离县政府比较近的几个楼盘都是二三十层的高层。单庆和赵子姗看了很多家楼盘,经过多番对比和筛选,他们最后选中了县城北关一家叫“巴黎春天”的楼盘。 “巴黎春天”楼盘位于单庆单位新址和县高中分校中间位置,离单庆单位新址不过三公里,离县高中分校只有两公里远。“巴黎春天”楼盘以7-11层洋房和18层小高层为主,只有小区的北面有几栋23层的高层。单庆和赵子姗去参观“巴黎春天”的样板房,他们被120平方米的洋房户型吸引住了。120平方的洋房户型是9层洋房,也是“巴黎春天”楼盘的主打户型之一,均价在7000元左右,三室两厅两卫,南北通透,有独立的客厅和餐厅,客厅和餐厅均带有一个阳台。 单庆和赵子姗去了“巴黎春天”售楼处很多次,他们反复看了样板房和沙盘,也去了施工现场看了看。接待单庆和赵子姗的销售顾问叫小白,她见单庆和赵子姗多次前来,知道他们也是真心想买,一直热情接待他们。每次单庆和赵子姗来售楼处,小白都围着他们一声声“哥哥、姐姐”喊得十分亲热。小白见吴美玉和单一诺跟着一起来,会贴心地给她们端来纸杯蛋糕、点心和水果。有时候售楼处搞活动,小白会给单庆打电话,让他们全家过来参加活动,领取各种小礼品。 单庆和赵子姗在小白的引导下,选中了一栋楼的6楼。小白算了这套房子的房屋总价和每月月供,房子一共86万多元,三成首付26万元左右,因为单庆和赵子姗现在住的怡美花园小区的房子还在用公积金,这套房子只能用商贷,按照当时的利率,每个月月供3500多元。小白还告诉单庆和赵子姗,有很多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人在他们这里买房。单庆在售楼处转了一圈,来看房的人不算多,但也人来人往,不断有人来看房。 小白对单庆和赵子姗说:“哥哥、姐姐,咱们今天是不是把房子给定下来?不瞒你们说,已经有好几个客户看上咱们看上的那个房子了,我都替你们拦下来了,我和经理一再保证,这房子你们肯定会买的。但是你们老是不定下来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这个房子你们一定能买到。” 单庆对小白说:“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小白点了点头说:“好,你们商量一下,一会儿叫我。” 小白知趣地走开了,她离开后,单庆对赵子姗说:“我们今天要不要把房子定下来?我看了,来看房的人确实不少,小白说的话也许不假。” 赵子姗想了一下说:“也行!这个房子我还挺满意的。” 单庆说:“那我把小白喊来。” 单庆朝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正站在吧台前喝水,她一直往单庆和赵子姗的方向张望,见单庆向她招手了,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单庆和赵子姗坐的地方。 “哥哥,姐姐,你们商量好了吗?”小白微笑着问道。 “好了,我想问一下,我们定房子有没有什么优惠?”单庆问。 “优惠是有的,全款九八折,贷款九九折。”小白回答道。 “还有其他优惠吗?”单庆问。 小白小声说:“老带新,有奖励。” “多少?”单庆问。 “根据新客户房价总额,有一个点儿的优惠,不过这个没对外说。我是看你们诚心想买,我才说的,你们千万不要往外说啊!”小白这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往周围瞟,似乎很怕别人知道一样。 “放心吧!你还能帮忙争取点优惠吗?”单庆说。 小白无 奈地摇了摇头,她说:“哥,我们这楼盘根本不愁卖,别说你了,前几天我一个同事买,也是一点其他优惠都没有。” 见单庆和赵子姗都不吭声,小白怕他们再犹豫,于是建议道:“哥,你看这样怎么样?你今天先交一万块钱定金,把这个房子先定下来。过两天,你们再过来签合同。” 单庆和赵子姗互相对视一眼,赵子姗对单庆点了点头。 单庆对小白说:“行,到哪里付定金?” 小白说:“哥,劳驾你随我去下财务部。” 从售楼处回到家,吴美玉去做饭了,单庆对赵子姗说:“子珊,我们又要买房了。” “这个房子怎么就卖不掉呢?”赵子姗上下打量着现在住的房子,烦闷地说。 “暂时先住着吧!边住边卖,反正上房还得两年。”单庆说。 这时,单一诺从冰箱里拿来了一个棒冰不停地吮吸着,单庆对单一诺说:“诺诺,爸爸妈妈给你买大房子了,到时候你就有新房子住了。” 单一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问单庆:“爸爸,新房子在哪里啊?” “你想住在哪里啊?”单庆故意逗单一诺道。 “我想住在月亮上。”单一诺笑着说。 “月亮上不能住人啊!没有空气,人没法呼吸!”单庆说。 “那住树上呢?我想和小鸟一样住在树上,和小鸟做邻居。”单一诺说。 单庆和赵子姗被单一诺的话逗得前仰后合,赵子姗笑着对她说:“诺诺,树房子住不下我们家那么多人啊!” “不能买个大树房子吗?有这么大。”单一诺天真地说,她展开双臂比划着她心目中的树房子有多大。 “现在还没有卖这样的树房子,等你长大了,你可以造这样的房子,肯定不愁卖。”单庆开玩笑说。 单一诺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去玩吧!我和你爸说点儿事儿。”赵子姗说。 单一诺乖巧地去客厅搭积木去了,剩下单庆和赵子姗两人待在卧室里。 “这马上要签合同了,把我们手上的钱再捋一捋,看看能有多少?”赵子姗对单庆说。 单庆胸有成竹地说:“我都算过了,我们自己手上有十五万块钱,我妹借给我们十万块钱,还差一万多块钱。” “还是不够啊!”赵子姗说。 “没想到买这么大的房子,也没想到总价这么高。”单庆说,“高层的价格便宜,才五千多一平米,120平米也才六十多万。” “这是洋房,肯定比高层贵。”单庆继续说,“实在不行,我再向我妹妹再借点吧?” “你当时借钱,你妹妹是怎么说的?”赵子姗说。 “她没说什么,只说这个钱也不急着用,我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单庆说。 “你再问问你妹妹,我也再问问我弟弟。他结婚生孩子时,我爸妈给他花了不少钱,他打工这几年多少也得攒到一些钱。我们多借点钱,就能少贷点款,压力也会小一些。”赵子姗说。 单庆说:“那咱们分头进行吧!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第二天中午,赵子姗给弟弟赵子文打了电话。赵子文比赵子姗小三岁,他中考时没有考上高中,他父母花钱交了借读费才终于让他上了高中,可他只上了一学期就死活也不愿意读下去了,因为他压根听不懂老师讲课。赵子文辍学后,去了上海打工,他不愿意进工厂,嫌进工厂熬时间受管束,先后干过饭店保安、网吧管理员、快递员等工作。赵子文结婚前,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也没挣到什么钱,有时候没有钱还得给父母打电话要钱花。赵子文比赵子姗结婚晚一年,他老婆叫苏小婉,是村里人给介绍的邻村的姑娘。赵子文结婚后,因为老婆苏小婉管得紧,他不敢像婚前那样随意花钱,每月大部分工资除生活费外都得如数上交给苏小婉。 赵子姗给赵子文打电话时,他正在送快递,他见是姐姐赵子姗打来的,接通了电话,问道:“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赵子文这一问,让赵子姗一下子有点懵,她尴尬地说:“子文,你忙吗?我确实有点事想和你说。” “我正忙呢!今天的件还没送完,你要是有事的话,要不晚上再说吧?”赵子文说。 “那好吧!你先忙吧!”赵子姗说。 赵子姗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给弟弟赵子文打电话有点唐突,她是不是该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呢?可是她转念一想,她给父母打电话,父母会不会认为她是想向他们要钱的?父母都快六十岁了,她和赵子文结婚生孩子时,父母都花了钱,现在父母不仅要种家里的十亩地,还要照顾弟媳和侄子。虽然父母给赵子姗花的钱没有给弟弟赵子文花的多,可在她老家那个地方,女孩出嫁都是男方花钱,女孩的嫁妆都是用男方给的彩礼钱买的,女方家是一分不会花的,能让女孩把彩礼全部带回婆家已经是很开明的父母了,何况她父母还在单庆家没给钱的情况下,一次次给了她钱呢! 赵子姗不想再让父母操心,她向弟弟赵子文借钱,那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这钱早晚是要还的。这样想着,赵子姗心里平和了很多。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赵子姗正在家里吃饭,赵子文打来了电话。赵子姗立刻放下筷子,快速嚼着嘴里的饭咽下,快步走到卧室,关上门接听了电话,她说:“子文,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吃饭吗?”赵子文问。 “我吃饱了。”赵子姗说,她没有说实话。 “你今天打我电话说有什么事要说?是什么事儿啊?”赵子文问。 “哦,子文,我们家住的这套房子有点小了,我和你姐夫准备换个大点的房子,现在首付还差一点儿,想找你帮帮忙。我们住的这个房子已经挂出去了,等一卖掉,立刻还你的钱。就算没卖掉也没关系,你需要用钱时和我说,我自有办法还你。”赵子姗说。 “哦!”赵子文迟疑道,“你想借多少钱?” “你能借我多少?我想多借一点儿,这样可以少贷点款。”赵子姗问。 “哦!”赵子文犹豫地答应着。 “我也不让你吃亏,你存银行利息也不多高,我借银行贷款得三点好几,我到时候给你点利息,比你存款利息高一点,比银行低一点。怎么样?”赵子姗说。 “姐,我先看看存的钱到期吗?一会给你回电话!”赵子文说。 赵子文挂了赵子姗的电话,火速给老婆苏小婉打去电话,此时,苏小婉正陪儿子在家做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 第7章 借钱买房 苏小婉接听了赵子文的电话,她不耐烦地说:“你打电话干什么啊?我正忙着看斌斌写作业呢!” “小婉,你先别管斌斌了,我有个事得和你商量一下。”赵子文迫不及待地说。 “什么事儿啊?”苏小婉问。 “我爸妈在你身边吗?”赵子文问道。 “我在我们房间呢!有什么秘密吗?”苏小婉问道。 “是这事,我姐要买二套房了,她还差点首付,想借我们点儿钱用。”赵子文说。 “借钱?”苏小婉反问道,她一听说赵子姗要借钱,心里本能地有些抗拒、反感。 “她也不白借我们钱,她说给我们利息,比存银行要高。”赵子文说。 “你姐真是这样和你说的?”苏小婉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赵子文肯定道。 “她想借多少?”苏小婉问道。 “她没说多少,就说想多借点儿,这样贷款能少还点儿。”赵子文说。 “你想借吗?”苏小婉问赵子文。 “你说呢?”赵子文反问苏小婉。 “我其实不想借,钱放在自己手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借给别人,到时候要还好要吗?”苏小婉担忧地说。 “我姐说了,我们什么需要用钱,她什么时候给我们。”赵子文说。 “我看你是想借喽!”苏小婉说。 “小婉,我姐既然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借吗?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姐和姐夫俩人工作又好,他们这都买第二套房子了,我们先借给他们,以后我们需要他们帮忙,他们还能不帮我们吗?”赵子文说。 “我们能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他们离得那么远?”苏小婉不赞同地说。 “这很难说啊!谁知道以后谁用到谁?”赵子文说。 “你的意思是必须得借了?”苏小婉不甘心地说,“那到时候我们需要用钱,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他们要啊?” “到时候再说!我们不好开口,我让我妈和我姐说。”赵子文说。 “那利息呢?怎么好算?”苏小婉为难地说。 “我想了想,我和我姐这种关系,要是算得那么清楚,也有点太没人情味了。你看这样行不?我们不要利息了,我们要这个人情。”赵子文说。 “你准备借多少?全部都借出去?我们那些钱存银行,每年利息还不少呢!”苏小婉心里惋惜道。 “哪能全部借出去?我让她说个数儿,她要是借太多,我就说没有这么多。”赵子文说。 “那你打算借多少?”苏小婉问。 “五万怎么样?”赵子文说。 “能少点吗?两万不行吗?”苏小婉说。 “我看她借多少吧?”赵子文说。 “顶多五万啊?不能再多了!这些钱存银行,我们一年还能得到不少利息呢!”苏小婉说。 “行!就这么定了。”赵子文说。 赵子文和苏小婉两人商量好后,他给赵子姗回了电话。 赵子姗接了电话,她刚才一直在等赵子文的电话。 “姐,你要借多少钱?”赵子文问道。 “你可以借我多少钱?”赵子姗反问道。 “五万行不行?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赵子文试探性地问道。 “行,行!太好了。”赵子姗惊喜地说,她没想到赵子文一开口就是借五万块钱,“利息的话等还钱的时候一块算啊!” “姐,你不要提什么利息的事儿!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这钱你先用着,什么时候有钱你再还我。”赵子文说。 “行!你什么时候需要用钱和我说一声,别觉得不好意思。”赵子姗说。 “什么时候把钱打给你?”赵子文问。 “就这两天吧?”赵子姗说。 “行!等明天我转给你。”赵子文说。 赵子姗和弟弟赵子文通完电话,她将从赵子文那里借到钱的消息兴奋地告诉了单庆,她说:“真没想到,子文能这么痛快,自己主动说借我五万。” “你这个弟弟办事还挺利索的!”单庆也很高兴,他说。 “你妹妹那边暂时可以不用借了。”赵子姗说。 “是啊!”单庆说。 过了几天,单庆和赵子姗去售楼处交了首付款,签了购房合同,又去银行办了商业贷款,他们终于买到了一套“大房子”。 没过多久,赵子文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王桂兰,姐姐赵子姗又买房的消息,还提到赵子姗向他借钱的事。王桂兰和赵利民听了都既高兴又担心,他们高兴的是赵子姗又买大房子了,他们担心的是赵子姗向赵子文借钱买房,说明她手上钱不够,买房的压力应该不小。 赵子文打电话回家没有几天,赵子姗也打电话给家里,但她只字未提买房的事情。 王桂兰耐不住性子,问赵子姗道:“子姗,我听子文说,你又买房子了?” “嗯!”赵子姗承认道。 “多大的啊?”王桂兰问。 “120平米,九层的洋房。”赵子姗说。 “买这个房子,你们得需要借贷款吧?一个月得还多少钱?”王桂兰问。 “我们这套是商贷,一个月得还将近四千块钱吧?”赵子姗说。 “你们工资涨了吗?”王桂兰问。 “涨了一点儿。”赵子姗说。 “每个月还这么多钱,你们压力不小吧?”王桂兰问。 “还行吧!慢慢还呗!我们平时花销主要是水电费,生活费和人情来往,我和单庆都挺会过日子的,也不买什么大件,凑合凑合也还行。”赵子姗说。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卖不卖?”王桂兰问。 “打算卖的。已经挂出去了,也有人来看,就是出的价格不太满意。”赵子姗说。 “那套房子贷款还没还清吧?”王桂兰问。 “是啊!不过用我和单庆的公积金还,不用动我们的工资。”赵子姗说。 “哦!”王桂兰说。 “妈,今年春节,你要过六十大寿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什么东西?”赵子姗问道。 “去年隔壁的小蛋妈过六十岁大寿,她闺女小敏给了六千块钱,买了一身衣服和一个大蛋糕。”王桂兰说。 “呵呵……六千块钱啊?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赵子姗笑着说。 “你现在买房子手头紧张,也不一定非得给这么多的钱。”王桂兰说。 “人家都给这么多,我不给,你脸上无光啊!小敏现在做什么啊?”赵子姗问道。 “她什么也不干,在家带孩子上学,她对象在外面打工。”王桂兰说。 “小敏没有工作都能给六千块钱,我这有工作的,难道连六千块钱也出不起吗?”赵子姗不服气地说,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忽然替自己感到悲哀。小敏只上到初中毕业,而赵子姗是研究生毕业,结果她连给母亲过六十大寿出六千块钱都觉得压力山大。 “你们情况不一样啊!她在家又不买房子。”王桂兰劝慰道,“你们条件就算不错的了,这才几年,你们又买房又买车的,什么都是靠自己,也不容易!” 赵子姗听了母亲王桂兰的话,心里很欣慰,她说:“妈,等我们买的大房子上房了,你们来就有地方住了。” 王桂兰苦笑道:“唉,我们才去几次?我们没事也不去,你们平时都忙,去了也打扰你们。” “怎么会打扰呢?你们来,我高兴。”赵子姗说。 “以后再说吧!你今天休息也没出去玩?”王桂兰说。 “带诺诺在小区里玩了一圈,也没走远,单庆今天加班。”赵子姗说,“我爸呢?” “他在我跟前呢?”王桂兰说。 王桂兰对赵利民说:“闺女问你呢!你也和她说几句?” “你们娘俩说吧!”赵利民说完,走了出去。 “你看你爸,每次一见是你的电话,慌忙喊我接电话。刚才我让他和你说两句,他又出去了。”王桂兰抱怨道。 赵子姗微笑着说:“妈,你和我爸两人注意身体,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也不年轻了。种地也累,地里的活那么多,你和爸爸看看有没有想租地的,有合适的就租出去吧?” “我们现在还不到六十岁,这点活算什么?地租出去也不值钱啊!一亩地也就四五百块钱,不如自己种还能多落点儿钱。你爸也想跟人出去,我没让他去。他那年出去,回来时又黑又瘦,那眼睛大得都要突出来了。他回来还想再要出去,我也没让他去。”王桂兰说。 赵子姗当然记得王桂兰所说的那次赵利民出去务工的事,当时赵子姗还在读大学,赵利民跟着亲戚去建筑工地当小工,他回来时确实和王桂兰说得一样,整个人瘦得变了形。后来,赵利民还要出去打工,王桂兰心疼他,再也不让他出去了。赵子姗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打消了继续读研的念头,她选择了直接参加工作。 如今,赵子姗和弟弟赵子文都已经成家立业,但是她父母依然还要在家里辛辛苦苦地务农,赵子姗一想起这个,心不免有些戚戚然,她说:“等过几年,你和爸爸年龄大了,就不要种地了。” 王桂兰说:“等我们种不动了再说吧!现在我们不种地,又不出去打工,哪来的钱?你和子文养活自己一家子人都费劲,我们现在还年轻,自己能干点儿就干点儿,干够自己花的,不给你们添负担。” 王桂兰的话让赵子姗一下子噎住了,母亲王桂兰说的是实情,无论是她还是弟弟赵子文现在都在为生活而奋斗,他们还没有能力来供养父母。 “养老”这个话题让赵子姗心里感到沉重,她对王桂兰说:“妈,你和我爸要是缺什么,你和我说,我给你们买。” “我们不用你给买什么,集上什么都有。”王桂兰推辞道。 “那我给斌斌买身衣服吧?”赵子姗说。 “你也不用给他买衣服,他的 衣服都穿不完,小婉经常给他买这买那。”王桂兰说,“你别管其他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别把心思都花在别人身上,有时间也拾掇拾掇自己,你现在年轻不打扮,还等老了再打扮吗?那时候想打扮,也不好看了。” “妈,我知道了。”赵子姗说。 “你婆婆最近没找事吗?”王桂兰说。 “她啊?她找茬,我都不搭理她。”赵子姗说。 “她那样的人太自私了,心里只有她自己,你也别指望她会心疼你。”王桂兰说。 “还指望她心疼我?她连自己儿子都不心疼。”赵子姗说,“我们和她说吃剩菜有亚硝酸盐,对身体不好,她自己不敢吃,又不舍得扔,每次都让我和单庆吃,我才不吃呢!她就让单庆吃。你见过这样的妈吗?” “你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婆婆?”王桂兰说。 “她对我不好也算了,怎么对单庆也这样?我和单庆说,单庆都不当一回事儿。”赵子姗说。 “单庆都被他妈给喂傻了吧?都不知道好歹了!”王桂兰嘲讽道。 “单庆晚上熬夜加班写材料,我让他回家什么都不要干,先睡觉。他妈倒好,一个劲在他跟前说自己累,非让他洗碗洗锅。她都不知道单庆累吗?还天天自己睡不着觉,她怎么能睡得着?每天晚上吃饱饭就往床上一躺看电视,不到八点就睡觉了,谁能睡觉这么早啊?”赵子姗说起吴美玉的事就滔滔不绝。 “她怎么对她儿子那是她和她儿子的事,你不能让她这么对你。你别看她见人就笑,看起来很和善,你看她做的那些事,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和她相处要多点心眼,她小心眼太多了。你对她大面上过得去就行,别让她牵着你们的鼻子走。”王桂兰提醒道。 赵子姗深有感触地说:“妈,我知道了!” 赵子姗和王桂兰通电话时,她并没有在家,她是带单一诺在小区里玩时打的电话。每次赵子姗和单庆在家打电话,吴美玉都会不声不响地在一旁偷听,为此,赵子姗每次打电话给父母,她都不喜欢在家里打,她要么在外面打,要么在学校打,实在不行,也要关起自己卧室的门才打电话。 第8章 小心机 吴美玉几乎每天都要出去买菜,但她买菜时心里没数,看到什么想买的,临时起意就买了,买回家就放起来。家里的冰箱塞得满满的,吴美玉不等吃完这些菜,还是会去买,每次都是一买就多。有的菜放到蔫了才吃,有的菜直到坏掉了也没吃,只能扔掉。有的菜被扔掉时已经变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菜了。 吴美玉刚来到单庆家时,几乎每顿都只做一个菜,菜量很大,有半锅那么多,这顿吃不完,下顿接着吃。单庆和赵子姗对此颇有意见,单庆一开始和吴美玉说还有效果,没过多久,吴美玉又故技重施。时间一长,赵子姗也忍不住和吴美玉说了,让她少炒点菜,并告诉她剩菜含有亚硝酸盐,容易致癌。吴美玉辩解说以前大家都是这样吃的,也没见谁生病。赵子姗见说服不了吴美玉,用电脑查了相关报道和纪录片让吴美玉看,吴美玉看了之后不吱声了,她后来做菜不做那么多了,但偶尔还是会有剩菜,吴美玉不舍得扔,剩菜还是一如既往地往餐桌上端。 一天,吴美玉做好饭,喊赵子姗吃饭。赵子姗看见桌上又有两个菜是剩菜,心里老大不高兴,但她没表现出来。 “子姗,你怎么不吃芹菜啊?”吴美玉热情地招呼赵子姗道。 赵子姗看了看那个猪肉炒芹菜,经过多次蒸馏,原本绿色的芹菜已经变成了黄绿色,她记得这个菜还是前天晚上炒的。 “我不想吃!”赵子姗说。 “我今天去买菜,遇到一个老太太也买菜,她说她儿媳妇最喜欢吃剩菜了,炒新菜也不吃,家里的剩菜都是她一个人全包。”吴美玉微笑着说。 赵子姗听了,如鲠在喉,她不动声色地吃着饭,想看吴美玉如何继续她的“表演”。 吴美玉见赵子姗不说话,她继续说:“你说还有这样的儿媳妇,啊?” 赵子姗眼皮也不抬,对吴美玉说:“这个儿媳妇不工作吗?在婆家就这个待遇?” “谁知道呢?我也不认识这个老太太,我在菜市场遇到了聊两句,我说你不让吃剩菜,她就说她儿媳怎么怎么了。”吴美玉说。 “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吧?这哪是儿媳妇,是垃圾桶吧?”赵子姗阴阳怪气地说。 “这不是我说的,是那老太太说的。”吴美玉见赵子姗生气,赶紧替自己辩解道。 “妈,剩菜这么好,人家都抢着吃,你怎么不吃啊?”赵子姗望着吴美玉,笑着问道。 “我不吃剩菜,剩菜对身体不好,吃多了会得癌症。”吴美玉赶忙说道。 “那怎么办啊?这么多剩菜,扔了怪可惜的。”赵子姗故意说。 “等单庆回家,让他吃吧!”吴美玉说。 赵子姗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说:“你都说了,吃剩菜对身体不好,怎么还让单庆吃?” “他年轻,吃了也没事儿。我不行,我年纪大了,本来就这疼那疼的,不能吃。”吴美玉说。 赵子姗心里气不过,她把这件事和单庆说了,单庆一开始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母亲吴美玉嘴里说出来的,于是赵子姗又和单庆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吴美玉喜欢吃苹果,她信奉这样一句话——“每天吃一个苹果,疾病不会找上身”。家里的苹果尤其多,什么冰糖心、红富士等各个品种的苹果,应有尽有,无论这些苹果多贵,吴美玉都舍得买。但由于家里的苹果实在太多,经常也是放到坏掉。 一次,吴美玉“好心”削好一个苹果递给赵子姗吃,赵子姗咬了一口,忽然看到苹果背面被剜掉了一块,留下一个小坑,她问吴美玉怎么回事,吴美玉告诉赵子姗说是虫眼儿,赵子姗听了心里有些怀疑。 有一天,赵子姗看到家里一个苹果坏了,她没扔,她想看看吴美玉怎么处理?果不其然,这个苹果又被吴美玉削好送给赵子姗吃,赵子姗心里十分愤怒,但并没有当面揭穿她,只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单庆听了赵子姗的话半信半疑,赵子姗说:“我们做个实验吧?你等着瞧!” “什么实验?”单庆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子姗笑着说,她笑得很诡异。 周末,赵子姗去菜市场买了几根黄瓜回来,她洗好了两根黄瓜,递给吴美玉一根,吴美玉推辞道:“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和单庆分呗!”赵子姗假装不经意地说。 吴美玉拿过黄瓜,“咔嚓”掰成两段,把长花的黄瓜头部留给自己,把黄瓜尾给了单庆。 单庆从吴美玉手上接黄瓜时,看见赵子姗冲他得意地偷笑了一下,他还一脸懵逼,不知道她赵子姗笑什么。 直到吴美玉带单一诺出去玩,赵子姗才将谜底向单庆揭开。 “黄瓜尾好吃吗?”赵子姗问单庆。 “黄瓜不都一个味道,有什么好不好吃的?”单庆说。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黄瓜头比黄瓜尾好吃啊!”赵子姗提醒道。 “黄瓜还分头和尾吗?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单庆不解地问道。 “你还是农村出身,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长花那头是头,带柄的那头是尾啊!”赵子姗解释道。 “有什么区别吗?不是一样的味道吗?”单庆问道。 “你真让人无语!黄瓜头甜一点,黄瓜尾没有黄瓜头口感好!”赵子姗说。 “我吃着都是一个味道啊!没什么区别!”单庆不以为然地说。 “和你说不清了!我今天做这个实验,就是想看看,你妈会把好的一半给你还是留给自己?现在结果出来了,你妈还是把好的留给自己!”赵子姗说。 单庆说:“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不知道黄瓜哪头好吃?” “怎么可能?你不相信?下次你注意一下,如果她一直把黄瓜头留给自己,说明她知道。反之,她就不知道。”赵子姗说。 单庆听了沉默了半天说:“这都是小事!” “小事?细节见人品!”赵子姗说。 单庆说:“我妈她可能没在意这些小事。” “你就自欺欺人吧?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赵子姗说完,懒得再搭理单庆说。 这天,单庆下班回到家,他见桌子上有个菠萝,问吴美玉:“妈,哪来的菠萝啊?” “我今天买的,人家推车卖的,便宜,这个才十块钱。”吴美玉说着,去厨房拿来一把菜刀,她一手抓着菠萝叶子,把菠萝划开一个口子。 “哎呦,这个菠萝坏了!”吴美玉皱着眉头说。 单庆围上去一看,可不是吗?从划开的菠萝缝隙看去,能看出里面是黑了心的。 “坏了就别吃了!还能找到那个卖菠萝的吗?”单庆说。 “上哪儿找去?人家是推车子卖的,到处走。”吴美玉郁闷道。 “不能吃就扔了吧!”单庆说。 “扔了多可惜?十块钱呢!”吴美玉惋惜道,“里面坏了,外面还能吃吧?” “别吃了!烂水果有毒素!”单庆说。 “我拿给秀英吃!她不讲究这些!”吴美玉说。 “坏了,你还送人干什么?”单庆说。 “里面坏了一点,外面还能吃!”吴美玉说着,用塑料袋把菠萝装上,提着菠萝去菜市场找孙秀英去了。 吴美玉经常给孙秀英送各种吃的,像烂了小洞的苹果,吃不完的剩菜,还有这次坏了心的菠萝,孙秀英统统来者不拒。 单一诺小的时候,吴美玉这样做,赵子姗也懒得管,后来发生的两件事,让赵子姗感到不寒而栗。 吃晚饭的时候,单一诺的馒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从地板上捡起来后,把馒头给了吴美玉说:“奶奶,你吃吧!” 吴美玉笑着夸奖说:“诺诺,你还挺精明啊!知道馒头掉在地上脏了,自己不吃,给我吃!” 单一诺得意地笑着。 赵子姗坐在一旁,严肃地说:“诺诺,这个馒头是你吃的,为什么给奶奶?” “它脏了!”单一诺不加掩饰道。 “脏了,你不愿意吃,怎么给别人?你不吃就扔掉!”赵子姗说。 吴美玉替单一诺说情道:“我吃,没事!这地板天天拖,能有多脏?” 赵子姗对吴美玉说:“小孩子从小这样自私,长大还得了?” 赵子姗话里有话地教育单一诺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它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对别人这样做。” 单一诺委屈地嘟起小嘴,一旁的吴美玉听了默不作声。 没过多久,小区里的阿六送给单一诺一个小汽车玩具,单一诺把小汽车带回家高兴地展示给赵子姗看,赵子姗对单一诺说:“诺诺,你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 单一诺摇了摇头。 赵子姗说:“礼尚往来的意思是你给我一个东西,我也送你一个东西。阿六送你一个小汽车,你想送他什么玩具呢?” 单一诺向自己的玩具望了望,她说:“我不送他,行不行?” 赵子姗对单一诺摇了摇头。 单一诺不舍得自己的玩具,她说:“这些玩具都是我的,我都喜欢!” “阿六喜不喜欢这个小汽车?”赵子姗问道。 “喜欢!”单一诺肯定地回答道。 “他怎么舍得把小汽车送给你的?”赵子姗问道。 “我们是好朋友!”单一诺想了想说,“我送给他鸭子吧?” 单一诺说的鸭子,是她的洗澡玩具,已经被她咬破了。 “那个小鸭子破了,你还送人吗?”赵子姗故意问道。 “只有那个小鸭子不好,我不想要!”单一诺说。 “你把自己不要的东西送给好朋友?这样好吗?”赵子姗反问道。 “奶奶都把她不想要的东西送给她朋友了!”单一诺反驳道。 单一诺的话让赵子姗很震惊,她苦笑着说:“你奶奶什么时候把不要的东 西给她朋友了?” “就是那天,有个什么东西她说她不想吃了,她就送人了。”单一诺说。 赵子姗知道单一诺说的是实话,她语重心长地单一诺说:“诺诺,我问你,什么是好朋友?” “一起玩的。”单一诺说。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好朋友不是一起玩这么简单,你高兴时,好朋友替你高兴,你难过时,好朋友和你一起难过。”赵子姗尽量用单一诺能听懂的话解释道。 单一诺似懂非懂地看着赵子姗。 赵子姗说:“你想想,如果朋友把不好的东西送给你,你高兴吗?” 单一诺听了摇摇头说:“我不高兴!” “对啊!我们送朋友东西,要把好东西送给朋友,这才是尊重别人。”赵子姗说。 单一诺不懂得“尊重”是什么意思,她眨巴着眼睛说:“可是我不舍得呀!” “那怎么办呀?他舍得给你玩具,你不舍得给他,以后阿六不和你做好朋友了!要不,你把小汽车还给他吧?”赵子姗故意说道。 单一诺把自己的玩具都掏了出来,她反复比较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魔方,她对赵子姗说:“我送他这个魔方吧?我们可以一起玩!” 赵子姗冲单一诺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忧虑,她要找个机会,当着单一诺的面,反对吴美玉的做法。 这天晚上,赵子姗找出几个坏苹果,故意对吴美玉说:“妈,这几个苹果有黑点了,赶紧扔了吧?” 吴美玉马上阻拦道:“别扔,我送给人吃还落人情。” 赵子姗问道:“妈,这些苹果你吃吗?” 吴美玉犹豫不决地说:“我也能吃!还是不吃吧!” “你自己都不吃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别人吃?”赵子姗问道。 “这不好好的吗?就黑几个小点儿,不仔细看都看不来!”吴美玉说。 “好好的,你自己不吃?”赵子姗反驳道。 “你不当好的,人家觉得不孬,没有你这么讲究。”吴美玉说。 “妈,我早想和你说了,连诺诺都知道,你把不好的送给朋友。你这样做是看不起人家!”赵子姗说。 “怎么不看不起她了?又不花钱,有的吃就不错了。”吴美玉说。 “你自己不吃,怕对自己身体不好,你给别人吃,就不怕对别人身体不好?”赵子姗说。 “人家没有这么多讲究!”吴美玉申辩道。 “如果别人这样对你,你怎么想?你换位思考一下。”赵子姗说。 “不给就不给吧!你哪儿有那么多话说?”吴美玉嘟囔道,她自知理亏,躲进了自己房间。 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妈,” 第9章 家庭地位 以前,吴美玉在家里时,很少扫地擦桌子,她家的桌子上常常落满一层灰,地也很少扫,只有家里来人的时候会扫一扫,吃过饭的碗筷往水盆里一放,等下一顿做饭时再洗。现在呢?家里的地每天都要拖,桌子每星期也要抹两遍,吃过的碗筷也要及时洗,还要用流水洗。一开始,吴美玉非常不习惯,这无形中要多干多少活啊?不过,这些活也不只是留给她自己干。单庆在家时会主动洗碗,拖地、抹桌子大多是赵子姗干。 吴美玉刚进城时,买菜还和在农村赶集时一样,葱一买就是一捆,菜也是一买一大堆,很多菜没等吃完就干枯或烂掉了。为此,单庆和赵子姗说了吴美玉无数次,让她每次少买点儿菜,每天买菜吃个新鲜。后来,吴美玉渐渐改变了,她也学着城里人的样子,买葱论根买,买菜论棵买。 平时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日,一天三顿饭都由吴美玉来做。到了周末,单庆和赵子姗起床比较晚,吴美玉一个人先吃饱饭后,把饭给他们放在锅里。周末大多是赵子姗做饭,她经常对着视频学着做各种花样的饭菜,她做过羊肉烩面、东北焖面、火锅等等地方风味饭菜,也做过蛋挞、面包、蛋糕等西点。 吴美玉看不惯单庆对赵子姗好。单庆对赵子姗可谓是言听计从,他自己疼老婆不算,每次家里做什么饭,单庆还要让吴美玉问赵子姗怎么吃。吴美玉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通小青爸爸为什么对小青妈妈好一样,她也想不通单庆为什么对赵子姗这么好,尤其当她想到单庆将近两年不联系她,赵子姗在其中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每每看到单庆对赵子姗那么好,吴美玉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要围着另外一个女人转? 有时候,吴美玉也会和母亲还有妹妹吴香玉吐槽一下单庆如何如何疼老婆,但说到赵子姗如何对待她,她又挑不出赵子姗什么大毛病。 一年四季或母亲节,赵子姗会给吴美玉买衣服,每逢节假日,单庆和赵子姗会带着她出去吃饭或者出去旅游。吴美玉进城这几年,已经跟着单庆和赵子姗一起去过上海、青岛、杭州等旅游城市,这是吴美玉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她的前半生最多只去过县城。 虽然赵子姗对吴美玉还算不错,但吴美玉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慢慢的,她悟出来了,原来她觉得这个家是赵子姗在当家,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小区里有一个六十出头的王老太太十分健谈,她老家在农村,儿子在外地做生意,听说生意做得很大,但是常年不回家。王老太太儿子买房子后,让她和老头一起从农村老家搬到城里,现在同儿媳、孙子住在一个130平方米的大房子里。王老太太的儿媳和他儿子以前是大学同学,外省人,现在也不工作。吴美玉曾经见过王老太太的儿媳,人长得文弱秀气,戴个眼镜,显得很斯文。王老太太有两个孙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五年级。 王老太太和老伴经常出来在小区里锻炼,她喜欢在人前说她儿媳的各种不好,从出身到长相,从学历、工作到性格,没有一样是令她满意的。王老太太和阿六奶奶关系比较好,她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吴美玉偶尔也会加入她们。 这天,王老太太、阿六奶奶和吴美玉坐在小区里的长条椅上聊天,阿六和单一诺在他们不远处玩耍。 “我这个媳妇太懒了,她也不出去工作,就让我儿子养着她。”王老太太说。 “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不工作在家做什么?”阿六奶奶问道。 “玩呗!一天到晚看手机!除了干点家务活,什么都不干。我都和我儿子说多少次了,像这样的媳妇,要她做什么?还不如离了,再重新找一个,又不是找不到。”王老太太说。 “你儿子怎么说啊?”阿六奶奶问道。 “他还替她求情呢!说她好歹生了两个儿子,是他不让她上班的,让她在家伺候老人孩子。”王老太太说。 “你儿子还挺疼他媳妇的。”阿六奶奶说。 “我儿子心眼好,可怜她!他说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习惯了,她跟他这么多年,和她离了,她什么都不会,让她怎么活?”王老太太说,“他可怜她,我可不可怜她。我儿子让她来伺候我,那好啊!她做好饭,喊我吃饭,喊一次,我装作没听见,不喊我三次,我都不去吃饭。” “你这样,儿媳不生气吗?”吴美玉问道。 “她敢!再借她俩胆,她也不敢!还反了她了!她要敢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我非得让我儿子和她离婚不可!”王老太太怒目圆睁道。 “你儿媳妇怕你吗?”阿六奶奶问道。 “她啊?我一说话,她都得打哆嗦。你说怕不怕?”王老太太得意洋洋地说。 吴美玉对王老太太有些羡慕嫉妒恨,小区里的老太太大都不敢这样对儿媳,有个柠檬奶奶也是给儿子带孩子的,她和儿媳相处时连大气也不敢出,每天小心翼翼的,唯恐哪点做错了惹儿媳生气。 晚上吃饭时,吴美玉将王老太太说的话和赵子姗说了,言语之间满是羡慕。 赵子姗耐心听完吴美玉的 话,愤愤不平地说:“妈,这个王老太太有些霸道了吧?” “谁说不是?她说话可厉害了!”吴美玉评价道。 “她这样在外面败坏她儿媳妇,她儿媳妇知道吗?”赵子姗问道。 “应该知道吧?王老太太说她儿媳喊她吃饭,不喊她三遍她都不去吃。我看她那个儿媳像个奴才!”吴美玉说。 “她儿媳妇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婆婆呢?”赵子姗纳闷道。 “还受得了?就这个样儿,王老太太还不满意,动不动还让让她儿子和她儿媳离婚呢!”吴美玉说。 赵子姗不屑地笑着说:“是不是很多婆婆都希望儿媳这个样子伺候她们?觉得不好就让儿子和儿媳离婚?” “这样的婆婆也不是很多吧?也是少数!”吴美玉心虚道。 “我要是她儿媳,早和她吵架了,她算什么啊?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指手画脚?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你既然不尊重我,也别怪我不客气。”赵子姗替王老太太儿媳打抱不平道。 “她儿媳妇是怕离婚吧?”吴美玉推测道。 “你刚才说她也上过大学,又不是没有谋生能力,自己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何必像现在这样活得这么卑微,看人脸色?”赵子姗说。 “她图她老公的钱呗!她上的不是什么好大学,找工作也没有她老公能赚钱。王老太太说他儿子在市里买别墅了,等那边上房装修好,他们全部都搬走。”吴美玉说。 “那老太太儿子干什么工作的?一般人买不起别墅。”赵子姗问。 “听说是卖什么牌子的酒!”吴美玉说。 “这样的男人,常年不回家,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管,再有钱有什么用?”赵子姗不以为然地说。 “王老太太没明说,听她那意思,好像她儿子外面有人。”吴美玉说。 “如果是那样,那老太太的儿媳妇这样活着更没有意思了,哪天她老公把她蹬了,她哭都没有地方哭!”赵子姗说。 “王老太太让她儿子和她儿媳离婚,她儿子不愿意,说他老婆好歹还生了俩儿子。王老太太说她儿子心眼好。”吴美玉说。 “心眼好?心眼好,还常年不回家,任由他妈欺负他老婆?心眼好,还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我看他就是想找个生育机器外加免费保姆。”赵子姗嘲讽道,“她俩儿子能尊重这样的妈妈吗?” “还尊重?他妈说的话,他们一点都不听。他妈一说他们,王老太太就站出来和她唱对台戏,俩孩子都和他们奶奶亲。”吴美玉说。 “俩孩子也是欺软怕硬,他们一点是非都不分,一点家教也没有,估计成绩也好不了哪里去。”赵子姗说。 “你说得没错!王老太太说了,她俩孙子成绩都不好,她说没关系,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还有大别墅,上不好学以后也不愁。”吴美玉说。 赵子姗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坐吃山空!富不过三代。” 吴美玉却不太同意,她说:“上好学又怎么样?你看手机上天天播,上大学的出来也找不到工作,人家小学没毕业的捡废品,照样能成大富翁。” “妈,你说的是个例!我们得看概率!上好学的人总体还是比没上好学的要过得好一些,你看看你身边,上不好学的人在干什么?上好学的又在干什么?你不能光看那些新闻,为什么那些人上了新闻?还不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少了嘛?”赵子姗解释道。 吴美玉还是不服气,她说:“王老太太的儿子还只是个大专,还不如你们的学历好,人家都买大别墅了。” 赵子姗说:“你羡慕王老太太有那样的儿子了?” 吴美玉说:“挣钱多总归是好事。” “如果以挣钱多少论,王老太太的儿子确实比单庆要强很多,但是其他方面,他未必比单庆强。”赵子姗说。 “那是,他不如单庆疼老婆!”吴美玉酸溜溜地说。 “疼老婆不好吗?”赵子姗反问道。 “好!怎么不好?”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妈,你也有闺女,平心而论,你愿意你闺女找王老太太那样的人家吗?确实老公能赚钱,但是得受人气!”赵子姗问道。 “那肯定不愿意!给再多钱也不去!”吴美玉说。 “你说这个话,让我想起一个笑话。”赵子姗说,“有一个老太太逢人就说自己儿媳妇懒,说她什么活都不干,连饭都得端到她跟前才吃。有人问她闺女过得怎么样?她眉飞色舞地说她闺女在婆家非常享福,什么活儿都不用干,连饭都有人端到她跟前才吃。你看这个老太太,闺女和儿媳都是做一样的事,她却说她儿媳懒,说她闺女享福?你说可笑不可笑?” 吴美玉听了赵子姗的话,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赵子姗说的笑话在她听来一点也不好笑,这哪里是笑话,明明是真实的写照,而她就是笑话里的那个老太太。 吴美玉在赵子姗跟前说话从来也讨不到便宜,她说的话总能被赵子姗以各种方式给 怼回来,而且怼得有理有据,怼得她无话可说。 为此,吴美玉和宋彩云吐槽道:“我们这一代人也够倒霉的,年轻时受婆婆气,长大了,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了,结果又是儿媳妇当家了。” “你儿媳妇给你气受了?”宋彩云问吴美玉。 “她对我还可以,就是感觉这是人家的家,不是自己家。”吴美玉说。 “不受气就行了。有吃有喝,还带你到处玩。你还指望什么呢?”宋彩云宽慰道。 “也是!”吴美玉无奈地说。 后来,赵子姗把吴美玉说的话说给单庆听,她对单庆说:“你妈在我跟前说这说那,是想干什么啊?什么谁家的儿媳妇把剩菜全包了?还有谁谁家儿媳妇和奴才一样,婆婆一说话,她都吓得浑身打哆嗦?” 单庆听了也觉得无语,他说:“你听她叨叨?她无聊呗!你不想听,转身就走!” “你妈生错年代了,要是在旧社会,儿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在家干家务,传宗接代,她还可以端个老婆婆的架子。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可能吗?”赵子姗不屑地笑道。 “她那都是老思想,不应时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单庆说。 “我觉得可笑!”赵子姗说,“我知道她说那个老太太儿媳妇是什么意思?她是希望她也有个那样能挣钱的儿子,让她住大别墅,当太上皇,把儿媳妇踩在脚底下。可惜啊!你妈没这个命!吃我的,喝我的,还想当我的家,可能吗?这个家哪样东西不是我们俩置办的?她花什么钱了?出什么力了?再说了,如果你真像那个家老太太儿子一样,我还和你一起啊?要图钱,我找你?” 第10章 参加婚礼 八月的一天,单强给单庆打电话,告诉他,再过一周,大壮要结婚了,让单庆和家人到时候回老家来吃喜酒。 单庆在电话里恭喜了单强,并和他说,堂弟大壮结婚,他一定会回去。 单庆下班回到家,他把大壮要结婚的事告诉了吴美玉和赵子姗,吴美玉说:“你二叔也通知我了。” 单庆问吴美玉:“妈,大壮结婚,我们家得出几份礼?” “这不明摆着吗?他通知我,也通知你了,肯定是打算我们出两份礼的。”吴美玉说。 “你和我们住在一起也要给两份礼钱吗?”赵子姗问吴美玉。 “你们是当哥嫂的,到时候他们磕头的时候,也得给你们磕。”吴美玉说。 “我们出多少礼钱啊?”单庆问吴美玉。 “你二叔肯定也通知你妹妹了,到时候你们再商量商量。”吴美玉说。 “他在家办酒席,怎么着也得两天吧?又不是周末,我不好一下子请这么多天的假。”单庆说。 “本家都得提前好几天去帮忙,咱们和你叔这么近的关系,也不能当天才去啊!不太合适!”吴美玉说。 “那怎么办?为这样的事请假也不太好请啊!”单庆为难地说。 吴美玉看着赵子姗说:“子姗,要不你带诺诺和我一起回老家?小庆要上班,他到跟前再去。” 赵子姗想了想说:“老家长时间都不住人,要住的话还得重新打扫,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一天能忙完吗?就算回去也只住几天,不值得,太麻烦了!再说了,回去住也不方便,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还要带诺诺去,衣服、牙刷、毛巾什么的,都得带一大包。” 吴美玉见赵子姗也不太想去,她说:“这样吧!我自己去,我住你们姥姥家。你二叔在家办喜事,要帮忙的地方多了,像摘菜什么的,我们家一个人不去,你二叔得有意见了。” 单庆看了看赵子姗问道:“子姗,你说呢?” “妈,你去就去吧!我在家带诺诺。”赵子姗对吴美玉说。 过了几天,吴美玉带着换洗的衣服,自己坐车回老家了。 吴美玉不在家,赵子姗在家带着单一诺,单庆正常上班。单庆本来打算大壮结婚当天回去,没想到大壮结婚的前一天上午,吴美玉给单庆打电话,让他下午就过去,单强打算第二天接亲时,让单庆开着自己的小轿车跟着一起去接新娘子。 单庆还在单位上班,他打电话回家和赵子姗商量。 赵子姗说:“去就去吧!只是,晚上我们怎么住?我不想去别人家借住,和化缘似的。” “我让我妈把房子打扫了一下,凑合一夜吧?”单庆说。 “你早就打算好了,还和我说什么?”赵子姗假装生气道。 “我是两手打算,要是去呢,我们也有地方住,要不去,打扫一下也不损失什么。”单庆说。 “那你还啰嗦什么?你去请假吧!我得赶紧收拾收拾,下午出发!”赵子姗说。 “行吧!我和领导说一声。”单庆说。 中午,单庆从单位匆匆赶回家里,赵子姗见单庆回来了,她问道:“你请过假了?” “请过了!”单庆说。 “你吃饭吗?”赵子姗说。 “还没有!你们中午吃什么了?”单庆问道。 “我们早上起得晚,吃得也晚,还没做饭呢!”赵子姗笑道。 “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单庆问道。 “随便吃点吧?你不得留点肚子晚上去吃大席?”赵子姗故意说道。 “有什么好吃的?晚上又不是正席,我叔那么抠门的人,能办什么像样的酒席?”单庆不以为然地说。 “好不好的,我们晚上去吃不就知道了?你带诺诺玩一会儿,我煮点面条,咱们简单吃点儿。”赵子姗说。 中午吃过饭,等赵子姗收拾好东西后,单庆开车载着赵子姗和单一诺回了老家。 单庆在路上给吴美玉打了电话,让她把老家大门打开。单庆把车开到了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他和赵子姗一起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送到自己家里。 单庆家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吴美玉把房子里的地拖了,窗口也打开通风了,即使这样,屋子里依然有一股夹杂着霉味和烟油味的混合味道。 赵子姗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对单庆说:“你闻闻这个味道,这都好几年不住人了,还这么难闻?” 单庆也闻到了,他说:“确实有点味道。” “怎么还有烟味呢?”赵子姗说。 单庆表情严肃地说:“你说呢?” 赵子姗看了看单庆,她知道单庆不想提起往事,尤其是不想提和白新银相关的事情,赵子姗说:“好歹凑合一晚上吧!好好的房子被糟蹋的,到现在都有味道!” 这时,吴美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她边走边大声和村里人打招呼。 “你们回来了!”吴美玉喜笑颜开地说。 单庆和赵子姗同时看向吴美玉,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黄花绿底短袖衬衫,下身穿着一件黑裤子,腰间勒着一个红格子围裙。 赵子姗对吴美玉说:“妈,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啊?帮忙干活啊!剥蒜、剥葱,给姜削皮,反正不闲着。”吴美玉抱起单一诺说,“我把诺诺抱给人家看看啊!好多人还不认识她呢!” 吴美玉说完,抱着单一诺一溜小跑离开了。 赵子姗望着吴美玉的背影对单庆说:“你妈这是怎么了?这么兴奋?” “谁知道她呢?”单庆说。 “你端盆水来,我拿块布把床头擦擦。我刚才看了一眼,到处都是灰尘。”赵子姗嫌弃地说。 “擦不擦无所谓,反正咱们就住一晚上。”单庆说。 “一晚上也受不了啊!你端不端水?不端,我自己端去。”赵子姗说。 “你等着,我去端水。”单庆说。 没过一会儿,单庆打来一盆水,赵子姗从柜子里找来一件不穿的旧秋衣当抹布,开始认真擦起他们的房间。 单庆对赵子姗说:“你在这忙吧?我去二叔那边报个到。” “你去吧!”赵子姗说。 赵子姗忙完后,她也去了单强家。 单强家门口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大棚子,几口大锅正在煮东西,里面冒出腾腾热气。棚子里的地上摆满了各种东西,不锈钢大盆或塑料大盆盛着鸡、牛肉等食材,不锈钢大桶里浸泡着卤肉,塑料袋里装着待清理的食材,厨师在不停地忙碌着,在厨师后边,一个巨型风扇对着他和食材快速旋转着扇页。 棚子外面,有几个本家男人和女人或帮忙摘菜、清理食材,或清洗菜盘、汤盆。 吴美玉抱着单一诺与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在聊天。 赵子姗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自己走进了单强的家。 单强家是一栋二层小楼,因为建得年代比较早,外立面已经是十分破旧了,外立面贴的那层瓷砖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变了颜色。 单强正在院子里指挥着其他人干这干那,赵子姗见到单强,主动打招呼道:“二叔,忙着呢!” “子姗来了。”单强笑道。 “怎么不见我婶儿?”赵子姗问道。 “她在屋里呢!你爷爷奶奶也在!”单强说。 赵子姗进了一楼客厅,客厅打扫得很干净,单继承老两口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爷爷,奶奶!”赵子姗和单继承老两口打起了招呼。 “你来了!来这里坐?”单庆奶奶说。 赵子姗说:“你们坐吧!我随便转转!” 赵子姗看见王花坐在卧室里,她走了过去。 “是子姗啊!”王花看见赵子姗来了,笑道。 “婶儿,你怎么样了?”赵子姗问道。王花因为出过车祸,也不能干重活,平时一直在家休养。 “除了这个腰偶尔还会疼,其他都好好的。大壮结婚,你叔也不让我干什么活,他让我一边歇着去。”王花笑道。 “二叔挺心疼你的。”赵子姗笑着说。 “都老夫老妻了,什么心疼不心疼的?”王花不好意思地说。 “真快啊!大壮都要结婚了,我还没见过大壮对象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赵子姗感叹道。 赵子姗第一次来单庆家时,大壮还刚上初中。八年过去了,大壮也要成家了。 “他们俩是大壮一个朋友介绍认识的。大壮对象人可好了!她们那边彩礼重,没有十万二十万结不了婚,她自己说服她父母,向我们这边彩礼看齐,只要了八万块钱彩礼。”王花说。 “这边也要彩礼?”赵子姗问道。 “怎么不要?这哪一个结婚的能少得了彩礼?你妹妹芳菲结婚时,人家男方还出了六万呢!这个事儿,你不知道?”王花说。 “哦,我听说了。”赵子姗搪塞道。其实赵子姗并不知道单芳菲结婚时,张波家给了多少彩礼,她问过吴美玉,吴美玉是一问三不知,单庆也说不知道。赵子姗听了王花的话,心里对单庆和吴美玉十分不满。 “子姗,单庆找了你真是好福气!你学历高,工作也好,长得要人才有人才,要个头有个头,单庆娶你还不用花一分钱。”王花说。王花知道吴美玉和赵子姗之间有矛盾,吴美玉以前在村里到处说赵子姗的不是,村里人都知道吴美玉看不上她的儿媳妇。 “婶儿,单庆家的事你也知道,不能提!”赵子姗沮丧地说。 “以前是以前,你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听你婆婆说,你们对她可好了,买吃买穿的不说,还带她到处旅游。她跟着你们真享福!”王花羡慕道。 “我还羡慕大壮呢!听说你们给大壮在镇上买房了。买多大的?多少钱?”赵子姗说。 王花如数家珍般地对赵子姗说:“你叔本来打算在家盖房子的,后来……你叔急了,他看村里有人在镇上买房,他也去镇 上买了。房子里外加装修花了二十六万多块钱,三楼,一百多个平方,好几个房间,房间可大了!” 赵子姗猜到王花欲言又止想说的是宅基地的事,她也不提这个事儿,说道:“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大壮二壮得省多少力?唉!我和单庆什么都得靠自己,当时买房时,你和二叔还借钱给我们了。” “你们也不错啊!你们都有工作,大壮二壮要有你们这本事,我们也不愁了。”王花恭维赵子姗道。 两人正说着,单庆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到赵子姗和王花在聊天,心里“咯噔”一下,他怕王花在赵子姗跟前说不利于他家的话。单庆努力装出一副笑脸,对赵子姗说:“子姗,你怎么躲到这里了?赶紧走,有事儿让你帮忙!” 他又笑着对王花说:“婶儿,以后有机会你再和子姗聊,这会儿她得去忙了。” “好,好!你们去忙吧!”王花说。 单庆把赵子姗从王花的卧室里拉出来,赵子姗不解地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单庆把赵子姗拉到门外,他瞅了瞅其他人,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儿,没有人注意他俩。单庆小声问赵子姗:“刚才小婶儿和你说什么了?”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赵子姗用一种讥讽的口吻问单庆。 “你别听她胡说!她说什么,你都别信!”单庆一边说一边向四处张望。 “你知道我们说什么,你就说人家胡说?我怎么感觉你心里有鬼呢?”赵子姗说。 “我不用想就知道她说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二叔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不想我们家过得好,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单庆说。 赵子姗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单庆,她说:“你有迫害妄想症吗?” “我哪来的迫害妄想症?”单庆否认道。 “我怎么感觉你鬼鬼祟祟的?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赵子姗以一种锐利的眼神望着单庆说。 “我有什么事儿瞒过你?我和你都赤诚以对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单庆并不正视赵子姗的眼睛说。 这时,有几个年轻人搬着几大盆绿植过来了,单庆和赵子姗认出其中有大壮、二壮兄弟俩。 “大壮、二壮!要帮忙吗?”单庆凑上去问道。 大壮双手抱着花盆,笑道:“单庆哥,不用你帮忙了,你和嫂子离远一点儿,我们要放花了。” 第11章 吃大席 农村人家办喜酒不比城里,将婚礼现场及酒席直接包给酒店一条龙服务,省力放心。办酒席的人家至少要提前三天通知本家亲戚邻里开会,男人们负责买配料食材烟酒,租借酒席大桌盘子板凳,联系喇叭唢呐,写喜字贴门联,立炉生火上大锅;女人们则负责择菜、洗碗,打扫卫生,分包瓜子喜糖,缝制新婚被褥,装扮婚房,听男人们召唤配合工作等等,冗杂繁多,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因为结婚帮忙,沾喜气,图吉利。 结婚头天下午,新郎大壮由同族长辈陪着去上林,给先人磕头跪拜。 头天晚上的散席,单庆、赵子姗和吴美玉同单继承老两口、单强两口子、单芳菲母子俩、单丽母子俩坐同一桌吃饭,单一诺和张俊卓由于是小孩,不算人头。虽然是下席,宴席依然很丰盛,凉菜、炒菜、热菜都有,有十个菜之多。 刚吃过晚饭,夜幕开始降临,“喇叭班”播放的音响震耳欲聋,一阵阵的喇叭唢呐声气宇轩昂吹着,开始“引人”。村里的男女老少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至现场,最兴奋的莫过于孩子们,他们总是占据着喇叭班舞台表演前面的第一排位置。舞台下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长条板凳,人们三三两两地依次坐下,来得较迟的,板凳已然没有剩余,有的站在舞台下方,有的依靠在舞台斜前方的大树上,大点的孩子干脆爬至树上。喇叭班的负责人先上场代表主家致谢并说些祝福的话后,演员们开始陆续登场,拿出自己毕生所学,唱起歌、跳起舞、说起曲儿,什么戏剧、歌舞、小品、相声、双簧、杂技等表演应有尽有。每场演出结束时,台上的演员开始把喜糖抛向观众席,这时,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齐刷刷地站起来,准备接喜糖。随着喜糖撒落一地,人们又开始像小鸡啄米一般低头在地上寻找着掉落在地上的喜糖。 赵子姗和单芳菲带着单一诺和张俊卓站在人群里,她们看了一会儿演出之后,也抢到了几颗糖果,她们觉得没多大意思,正要带孩子们离开,突然一声声炮响,天空中燃起了绚烂的烟花。 赵子姗和单芳菲赶紧给单一诺和张俊卓捂耳朵,她们站在人群中仰望着天空,观赏着美丽的烟花。 看完烟花,赵子姗和单芳菲带着孩子们去看了新房。新房设在二楼,婚床是新买的一米八枣红色大床,床上用品全是大红色的,床的四角放置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生”。床头上方挂着大壮和老婆的结婚照,大壮人如其名,长得很壮实,他老婆也和他一样,胖嘟嘟的,两人看着很有夫妻相。新房的天花板上同样挂着一簇簇粉色和红色相间的气球,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的窗花。 赵子姗对单芳菲说:“大壮新买的房子,你去过吗?” “去过一次。二叔当时想在镇上买房时,还问过我。”单芳菲说。 “他那房子怎么样?”赵子姗问道。 “位置不错,离学校很近。”单芳菲说。 “离你们家房子呢?”赵子姗问道。 “离我们家房子不太远,走路几分钟吧?”单芳菲说。 赵子姗和单芳菲在新房里转了一圈,带着孩子们回去休息了。 一大清早,吃过早饭,开始出发接新娘了。主婚车是一辆白色奥迪轿车,车头上装饰着心形图案的大红色玫瑰花,一切都已经布置完毕,稍后它将开赴新娘的家里,其他跟车则在汽车后视镜的位置绑上几个粉色气球。去接新娘之前,新郎大壮家里备好喜篮子,里面有大葱、粉条、点心、烟酒、鞭炮之类,还有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大公鸡,等到新娘家时,新娘家会送一只母鸡连同这只公鸡一起带回来。 婚车去接新娘了,迎亲不能从原路返回,也就是不能让新娘子走回头路,尽量避开去的路,选择绕道而行。吴美玉娘家正好在婚车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吴美玉喊赵子姗和单芳菲一起去她父母家转转。 中午十一点左右,婚车快到村口时,锣鼓齐鸣,唢呐声、箫声、锣鼓声骤然响起,等候在家的亲戚朋友,便站在门口循着声音向前张望。婚车刚到新郎的家门口,还没完全停好,等候多时的孩子们一拥而上,讨要喜糖和红包。 中午12点左右是拜堂的时间,新娘在司仪的安排下,站在固定的位置,等待那神圣时刻的到来。新娘个头不高,胖乎乎的,虽然穿着将近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却也不到一米六,圆脸,可能是因为胖的缘故,五官显得很小,几乎看不到脖子,她脖子上戴着金项链,耳朵上戴着金耳坠,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过了一会儿,大壮和新娘牵手前往“舞台”的时候,站在周围的年轻人推推攘攘,闹上一阵,这是农村婚礼上的惯例。 当前厅还在进行典礼的时候,大棚里面的圆桌早已挤满了吃“头排席”的老乡们,他们悠然自得地磕着桌上的瓜子花生,漫无边际地胡侃闲聊。 拜堂仪式结束后,12点半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随着大老执(总管事,有的地方叫大老总)的一声大喊:“开饭了!”厨师们到了一天最为忙碌的时间,尤其是端盘子的人,会忙得满头大汗。 单强两口子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吃饭。单强让单庆去陪女方来送亲的人那一桌,单庆婉言推辞了,他说自己不会喝酒,还是让会喝酒的人去陪酒比较好。 单庆最终没去,他留了下来,和赵子姗、吴美玉同单继承老两口、单芳菲母子俩、单丽母子俩坐同一桌吃饭,按照十人一桌的标准,他们这一桌人数不够十人,大老执又从其他地方调剂两个女亲戚过来坐。 农村婚宴有个专门的名字——三八流水席或简称三八席,顾名思义就是一共24个菜,分别是8个凉菜和16个热菜,热菜中又分8小碗和8大碗! 菜品制作是由两三位农村“土厨子”完成的,三个人要准备几十桌的菜,工作繁重也很有序。 凉菜8个,有白灼河虾、麻酱豆角、白斩鸡、酱牛肉、糖醋藕、凉拌猪耳朵等。 凉菜刚上齐,烟酒和饮料也上来了。烟酒都是本地产的,当地人比较认可的品牌,烟单盒在三十元左右,酒则是一百多一瓶。每桌给两盒烟,两瓶酒,另加两瓶饮料。 吴美玉眼疾手快,拿起其中一盒烟扔给单庆,单庆也不客气,将烟装进口袋,单丽也不甘示弱,她拿走了另外一包烟。 大家开始吃饭,吴美玉吃到酱牛肉时,她感觉得味道不太对,好像是变质了。吴美玉对身边的赵子姗和单芳菲耳语一番,赵子姗立刻会意,又小声对单庆耳语几句。 单丽见状问赵子姗:“怎么了?” 没等赵子姗回答,吴美玉连忙说:“没事,没事!” 这边大伙正在热火朝天地吃着,热菜也上来了。热菜无外乎是鸡、鸭、鱼、牛肉、羊肉等。烧得浓郁软烂的羊肉,红油油上铺着几点翠绿香菜,令人食欲大动。肥而不腻的大肘子酱香十足,一戳就烂。糯而清香的米粉肉米粉油润,香味浓郁。鲜美的红烧鳝鱼,浓油赤酱,鲜美下饭。清蒸鲈鱼白嫩无刺,味道融合得恰到好处;孜然羊肉卷饼,给人一种在烧烤店吃羊肉串的错觉,烟火十足;八宝饭香甜软糯,一个人吃一碗都不够。烧菜前后,穿插着端上来各类炒菜,炒鱿鱼鲜香滑嫩,辣子鸡香辣给劲,韭黄肉丝清新爽口,油炸金蝉香酥可口。 最后以一个王炸——拔丝结尾。拔丝是用红薯、香蕉或苹果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形状,放在那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锅油炸成浅黄色后,放在另一口刚刚将白糖熬制成深棕色的大锅里,快速翻滚,撒上一把芝麻立刻起锅做成。拔丝一出锅,离老远就能闻到拔丝那外酥、里嫩、芝麻香的味道,即使肚子不饿,也永远抗拒不了这拔丝的诱惑,口水早已在嘴巴打转。 端长盘的小伙子一边端着数盘拔丝从后厨走出,一边大喊着:“拔丝来了!”拔丝上桌后,围坐在一起的老乡便心领神会:这场大席已经快到终点。 最后上桌的是鸡蛋汤,菠菜、蒜黄和鸡蛋点缀期间,味道酸辣可口,十分开胃。 吃完大席,大家纷纷从兜里摸出了塑料袋,开始打包。单庆他们这一桌,菜剩了不少。后来的那两个女亲戚吃饱饭便离开桌子,吴美玉、单丽开始忙活起来,她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将一盘盘剩菜倒入塑料袋里。 吴美玉边打包边对其他人说:“这个金蝉,子姗喜欢吃,还有这个鳝鱼,芳菲喜欢吃。” 吴美玉这样一说,单丽也就放弃了这两样菜,从离她近的菜开始下手。 单丽见吴美玉眼睛盯着蒜爆鱼,她马上对单继承老两口说:“爸,妈,你们牙口不好,这个蒜爆鱼给你们带走吧?” 吴美玉顺势对单丽说:“正好!你给他们打包吧?” 吴美玉和单丽很快打包完桌上的饭菜,桌子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吴美玉提着大包小包剩菜回到家,她开始分配打包来的剩菜,给了单芳菲一份鳝鱼和一份红烧牛肉,又让赵子姗挑哪些菜留着他们带回家吃,剩下的菜,她准备全部带给父母。吴美玉这边分好菜,带着单庆、单芳菲一起去和单强一家人还有单继承老两口告别后,单芳菲骑着电动车带着张俊卓回家了,吴美玉让单庆开车回了一趟她父母家,将打包来的剩菜交给他们。 回家的路上,单一诺昏昏欲睡,赵子姗问吴美玉:“妈,你今天吃到那个牛肉变质了,小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吴美玉笑道:“这哪能说啊?我说牛肉变质了,这话要是传到单强两口子那里,他们还以为我故意败坏他们呢?想坏他们家的好事。” 赵子姗想了想,觉得吴美玉说得有道理,她又说:“那牛肉确实有味道了,怎么还被端上桌,不得让人吃坏肚子吗?” 单庆说:“估计厨师也不是故意的,天热,食物容易变质。” 赵子姗对单庆说:“你还说二叔小气,你看人家这酒席办的,很不错吧?这样一桌得多少钱啊?” 吴美玉说:“也没有多少钱!我听说单单酒席也就五百多块钱一桌,加烟酒不到八百块钱吧?” “这在城里估计得贵很多!他们家办了好几十桌吧?”赵子姗说。 “只是大壮的把兄弟和朋友 就有两桌人!”单庆说。 “大壮交际挺广的。”赵子姗说。 “那是啊!他爸妈不老说他会花钱吗?钱花到哪里了?还不是花在为人处世和吃喝上了?”吴美玉鄙夷道。 赵子姗没有接吴美玉的话茬,她话锋一转,问吴美玉道:“我听芳菲说大壮买的房子和芳菲买的房子离得很近,妈,你去过芳菲那房子吗?” “我哪儿去过?她那房子都没装修。她说现在装修,又不去住,容易过时,想等卓卓上小学再装。”吴美玉说。 “也是!”赵子姗说。 “我把打包来的菜给你姥姥姥爷,你看他们高兴的?别说他们了,我都爱吃大席上的剩菜,往锅里一热,比当时吃大席时都好吃。”吴美玉笑着说。 “我小时候可盼着吃大席了,尤其是那个拔丝,每次拔丝一上桌,一桌人都抢。”单庆笑道。 “不抢也不行啊!拔丝一会儿就变硬了,夹都夹不起来了。”吴美玉说。 “现在可能是生活好了,大席吃着也没有以前的香了。”单庆说。 “是啊!现在生活多好啊!我们小时候过年能吃顿饺子都觉得幸福了,哪像现在,想吃饺子还不容易?天天都能吃。”吴美玉说。 赵子姗听着吴美玉和单庆母子俩一唱一和,她没有说话,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大壮老婆戴着金项链的模样。 第12章 择校 单一诺三岁了,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怡美小区附近有两所私立幼儿园园,小区里有不少孩子在那两所私立园上学。吴美玉、赵子姗和小区里在那上学的孩子家长聊天了解到,那两所幼儿园,其中一所叫做萌芽幼儿园,收费不高,但条件不太好,另外一所叫做新星幼儿园,收费高一些,环境也不错,学的东西也多,甚至还教小学知识。 县城里最好的幼儿园是县实验幼儿园,离赵子姗的学校仅一路之遥,这个幼儿园非常难进,一般人不好进去。赵子姗倾向于选择实验幼儿园,但是如果要上县实验幼儿园,就得托关系找人。 赵子姗和单庆商量单一诺上学的事儿,单庆却很犹豫,他对赵子姗说:“上一个幼儿园,至于托关系找人吗?” 赵子姗说:“老实说,我也不想找人,可是我们小区附近那两所幼儿园,我都不太满意。论配套、论师资,实验幼儿园都是最好的。” “明年我们单位就要搬走了,到时候你还不申请调走吗?诺诺上实验幼儿园,到时候谁接她?”单庆说。 “咱们的房子就算明年一上房就装修,还得晾味道,怎么着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我调过去也得回来住,到时候诺诺也该上中班了。”赵子姗说。 “就算她上中班,我们一走,她也不能在实验幼儿园上了,还得换学校。咱们找人花钱了,到时候又读不完三年,花这个钱不浪费了吗?”单庆说。 “闹半天,你是不舍得花钱啊!”赵子姗说。 “我不是不舍得花钱,我是觉得上个幼儿园找人花钱不值得!”单庆说。 “你不想诺诺得到更好的教育吗?”赵子姗反问道。 “我当然希望她得到很好的教育,不过幼儿园不比小学或中学,在哪里上能有多大差别?又不学多少东西,只要老师认真负责就行了。”单庆说。 赵子姗不屑地说:“我看你还是怕花钱!” “好吧!就算托关系,你说我们找谁吧?是你找关系还是我找?”单庆见说服不了赵子姗,只好顺着她的想法说。 “你那边不好找关系的话,我找我们校长试试,毕竟都是一个教育系统,人家多少得给他点面子。”赵子姗说。 “你准备花多少钱?”单庆说。 “我也没托人办过事,我哪知道多少钱啊?”赵子姗说。 “请他吃顿饭能行吗?还是花个三五千块钱?”单庆说。 “是不是少了点儿?”赵子姗不太自信地说。 “超过一万块钱,我都觉得没必要了。幼儿园学费才花多少钱?再说了,还不一定能上完三年。”单庆说。 赵子姗也有些犹豫,她说:“公立园学费低。” “学费低,可托关系的钱可不少啊!”单庆说。 “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你也不太赞同,我问问再说吧!”赵子姗见单庆始终不太愿意找关系,她生气地说。 过了几天,赵子姗带单一诺在小区里玩的时候遇到了阿六奶奶。阿六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赵子姗见到阿六奶奶问道:“阿姨,阿六准备在哪里读幼儿园啊?” 阿六奶奶对赵子姗说:“我们给阿六去新星幼儿园报过名了,你们呢?” “还没确定在哪里上!”赵子姗如实地说。 “你们准备去哪个幼儿园啊?”阿六奶奶问。 “还没想好呢!”赵子姗说。 “你们是不是要去实验幼儿园啊?”阿六奶奶笑着说。 “您是听谁说的?”赵子姗奇怪地问道,她还从来没在外人跟前提起过她打算让单一诺去实验幼儿园的事情。 “你婆婆说的,她说你们想让诺诺去实验幼儿园读书!你们都在公家上班,想去实验幼儿园还不容易吗?”阿六奶奶说。 “实验幼儿园也不是说上就能上的。”赵子姗苦笑道,她听阿六奶奶说是吴美玉说的,心里十分不悦,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婆婆吴美玉怎么能随便往外说呢? “那是啊!能在那个幼儿园上学的,非富即贵啊!一般人哪能进去啊?”阿六奶奶说。 “也不完全是,那边附近几个小区的孩子也可以上。”赵子姗说。 “你是说学区吗?小学有学区,幼儿园哪来的学区?就算有学区,只要有关系也照样能上!”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听了阿六奶奶的话,怕她再问太多,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站在一旁讪笑着。 “你在高中当老师,诺诺想在哪里上学,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吗?你不说,我也懂这些。”阿六奶奶笑着说。 赵子姗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故意转移话题道:“阿姨,我经常见你带阿六出来玩,很少见他爸爸妈妈出来,他们呢?” “他妈现在干中介呢!年轻人忙自己的事情,我们当老人的帮忙带好孩子,当好他们的后盾,他们才能甩开膀子干自己的事啊!”阿六奶奶说。 “听说阿六爸爸在外面干工程。”赵子姗说。 “是啊!他和他表哥一起干的,那个南关有个楼盘就是他们承包的。”阿六奶奶说。 “现在楼市行情还不错,他们得赚不少钱吧?”赵子姗说。 “凑合吧!都是自己先垫钱干。”阿六奶奶说。 赵子姗想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她笑着说:“阿姨,你看阿六爸爸妈妈还真是般配,一个盖房子,一个卖房子,钱都让他们两口子给赚了!” “嗨!他们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就是挣点辛苦钱,勉强能填饱肚子。”阿六奶奶说。 这时,李大眼摇着扇子走了过来,她见到阿六奶奶,笑着说道:“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被老和尚背走了呢?我到处找你!” “你再胡说,我得撕了你的嘴。我哪也没去啊?我在这站半天也没见到你啊!”阿六奶奶笑着说。 “走,跟我回家去,我刚买的小龙虾,你帮我收拾收拾,我中午管你饭吃。”李大眼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阿六奶奶。 阿六奶奶对李大眼说:“你别推我,还有阿六呢!” “阿六,快,跟奶奶我走!我带你吃龙虾去!”李大眼对不远处正和单一诺一起玩的阿六说道。 阿六见奶奶走了,又听见有好吃的,他站起身跑了过来。 阿六跑在前面,阿六奶奶和李大眼跟在后面,三人离开了。 赵子姗见天也热了起来,也带着单一诺回了家。 回到家,赵子姗见吴美玉买菜还没回来,她想着阿六奶奶刚才说的话,心里窝着火。过了好一会儿,吴美玉从外面打开门,她买菜回来了。 赵子姗坐在沙发上看着单一诺玩,她见吴美玉回来了,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问道:“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吴美玉笑道。 “你买菜怎么买了这么长时间?”赵子姗问道。 “我这要不是硬要走,秀英还不让我走呢!你看看,我买的不如她送的多。”吴美玉说着,提着买的菜走到赵子姗跟前,展示给她看。 吴美玉把孙秀英送给她的红苋菜和空心菜打开给赵子姗看,赵子姗瞟了一眼,发现菜有些蔫了,说道:“这是她昨天卖剩下来的吗?” “不卖剩下的,她也不舍得给我啊!剩的怕什么啊?这是因为天热!把它们放水里一泡,一会儿就变得鲜亮好看了。”吴美玉说。 “那就赶紧吃吧!别又放坏了。”赵子姗说。 “今天就吃!这个红苋菜可以烧汤,这个空心菜炒着吃。”吴美玉说。 “妈,你是不是和阿六奶奶说诺诺上学的事儿了?”赵子姗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啊?嗯!”吴美玉愣了一下,解释道,“她问我诺诺在哪里上学,我就顺口说了一句。怎么了?她和你说了?” “你以后别随便在人前说这些事儿,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还不知道行不行呢?”赵子姗说。 “我也就说说,行不行的,谁管的着啊?要是不行就当我是吹牛了,吹牛还上税吗?”吴美玉说。 “这小区什么人都有,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儿的人,不要什么话都对人家说。”赵子姗说。 “和阿六奶奶还不熟吗?她这个人又没有坏心眼儿,她能坏你什么事儿啊?”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你说完吗?说完,我得去择菜去了。” 赵子姗见和吴美玉说不通,也不再和她说话。 到了晚上,单庆回了家,睡觉前,赵子姗趁单一诺睡着了,她把今天阿六奶奶和吴美玉说的话说给单庆听,单庆听了劝慰道:“我妈说都说了,她也是有口无心。” “我感觉我在这个家里一点隐私也没有,这上学的事我也就在家和你说说,我又没和她说,她怎么就当真了?还说出去了?”赵子姗郁闷地说。 “她也是关心诺诺。”单庆说。 “你老是替你妈说话!”赵子姗不满地说。 “你说我怎么办?我去把她打一顿?再告诫她以后不经你允许不能在外随便说话。”单庆说。 “我也不是不让她说话,是有些话不要随便说。”赵子姗说。 “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和她说,以后别乱说话,不就行了吗?”单庆安慰赵子姗道。 “也只能这样了。”赵子姗无奈地说。 “我和你说个事儿,你想不想听?”单庆故意卖起了关子说。 “你快说啊!还吊人胃口!”赵子姗催促道。 “我今天和档案室的金主任聊了会儿天,她闺女上小学了,原来就在实验幼儿园上学。”单庆说。 “怎么了?”赵子姗反问道。 “她当时也是托关系进的实验幼儿园,按说她在我们局工作,又是正式工作人员,也算不错吧?你猜她怎么说?”单庆问道。 “你快说啊!”赵子姗不耐烦地说。 “她说她闺女在实验幼儿园一点也不受待见,那边的老师经常围着班里那几个家里特别有钱有势的孩子转,这也罢了!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有一次她们班去春游,拍全班照片时,那几个老师喜欢的孩子排在中间,她闺女被排在最旁边不说,拍照时还只拍了半个身子。”单庆说。 “怎么会这样?她闺女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赵子姗不相信地说。 “她带闺女来单位时,我见过,挺可爱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单庆说。 “金主任还说,那几个老师喜欢的孩子,要么家里是做生意的,特别有钱那种,要么是人家背景深厚,家里人当大官的。”单庆说。 赵子姗听了单庆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幼儿园怎么这样啊?” “你们高中不这样吗?有钱有势的孩子不给特殊照顾?”单庆问。 “我们高中拼的是成绩,能考上好大学才行!家里再有钱有势,成绩要是不好,补都未必能补不上来,你怎么照顾他?”赵子姗说。 “子珊,我找金主任问,也是想知道实验幼儿园到底怎么样?我听金主任这样一说,我就想了诺诺上学的事儿。”单庆说,“咱们都是普通工作人员,又没权没势的,我们何必要往那个幼儿园挤低人一等呢?” “你是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赵子姗问道。 “是啊!我们家庭也只是一般家庭,虽然在单位上班,出了单位也就小老百姓一个。人家能上的学校,我们也能上!”单庆说。 “可是,我还是想诺诺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上个好学校啊!”赵子姗不甘心地说。 “金主任的女儿就是一个例子!你希望诺诺被人冷落忽视吗?”单庆问道。 “那当然不希望,我希望老师还是一视同仁,以孩子自己的表现来对待孩子,而不是根据孩子背后的家庭或资源把孩子人为地分为三六九等。”赵子姗说。 “你相信诺诺吗?你相信她会是优秀的吗?”单庆问。 “我当然相信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也希望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让孩子享受到最好的资源。”赵子姗说。 “再想想吧!”单庆说。 第13章 礼物 单一诺最终还是上了私立的新星幼儿园,早上由赵子姗或单庆将单一诺送到学校,下午由吴美玉将她接回家。平静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寒假,赵子姗和单一诺都不用再去学校。 等过完年,赵子姗的母亲王桂兰就要年满六十周岁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六十岁要请客办酒席,当地俗称为“过寿”。 赵子姗早早开始在心里谋划给母亲王桂兰过寿买礼物这个事情,她问了王桂兰,她作为女儿需要准备哪些东西?王桂兰和她说了。赵子姗还有一个想法,她想除了准备王桂兰告诉她的那些东西,她还想给王桂兰一个惊喜,她想送王桂兰一条金项链。 赵子姗知道王桂兰还没有一个黄金饰品。王桂兰没有扎过耳洞,所以赵子姗不可能送她金耳环。赵子姗去黄金饰品店看过,金镯子少说也得一万块钱以上,金项链少一些,也都是两千块多钱起步。赵子姗和单庆刚买过二套房,现在住的房子还没有卖掉,每个月还三千多块钱的房贷还是让她倍感压力。赵子姗考虑来来考虑去,她决定送给母亲王桂兰一条黄金项链。 赵子姗打算给母亲王桂兰买黄金项链,她想到了吴美玉。吴美玉这几年在城里给单庆和赵子姗带孩子,平时还要买菜做饭,虽然她小心眼比较多,但对待单一诺还算比较尽心尽力。吴美玉刚来那两年还和白新银偷偷见过几次面,自从白新银失踪后,吴美玉算是彻底死了心,死心塌地地待着县城,连老家也很少回去了。 赵子姗知道吴美玉是个小心眼的人,如果她知道赵子姗给母亲王桂兰买了金项链,以吴美玉的个性,很有可能得气个几天几夜不睡觉。为了平衡,赵子姗打算也给吴美玉买一条黄金项链。 赵子姗把打算给双方母亲送黄金项链的事儿和单庆说了,单庆提出异议道:“你妈过六十大寿,你给你妈买就算了,还给我妈买干什么?” 赵子姗说:“你妈那小心眼,见到我妈穿件新衣服都得问是不是我买的,要是让她知道我给我妈买金项链,她不得发疯?” 单庆说:“我们都不说,她哪里知道?” 赵子姗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这几年,她带孩子也算尽心,送她一条金项链也算是一种奖励吧?” 单庆说:“我们出去旅游也带着她出去了,哪次出去不得花几千块钱?她跟着去又没让她花一分钱,你不给她买黄金项链也没事。” 赵子姗反问道:“真的不需要给你妈买?” “我们刚买了房子,还贷压力那么大,等以后手上宽绰了再给她买也行。”单庆说。 “贷款慢慢还呗!我都看过了,两条项链也就八千多块钱,干脆一起买了吧?”赵子姗说。 “你不买吗?你自己还没有呢!”单庆说。 赵子姗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不喜欢戴这些首饰。” “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了!那好吧!只要你高兴就行。”单庆说。 一个周末的上午,单庆和赵子姗将单一诺留在家里让吴美玉带着,他们去了县城里的黄金饰品店。 吴美玉见单庆和赵子姗单独出门,让她在家带单一诺,心里不太高兴,她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生闷气,她想道:一天到晚都是我带孩子,这好不容易到周末了,他们又把孩子扔给我,自己出去玩,就知道自己舒服! 吴美玉在家烦闷,她带着单一诺到小区里找人聊天。快到中午时,单庆给吴美玉打来了电话,问道:“妈,你带诺诺去了哪里?” 吴美玉没好气地说:“你管我在哪里呢?” “你快回家吧?有事和你说。”单庆说。 “什么事非要回家说?”吴美玉反问道。 “你快点吧?我们在家等你了。”单庆说着,挂断了电话。 吴美玉只好带着单一诺回去,一路上,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埋怨着:“肯定是让我回去做饭的!怎么这么懒?自己不能做饭吃?离了我还不能活了?” 吴美玉带着单一诺回到家,看见单庆和赵子姗都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妈,我和子珊去金店给你和子珊妈买了金项链,你快来试试怎么样?”单庆说道。 吴美玉这才发现,餐桌上摆着两个红色首饰盒,她对赵子姗说:“这……哪个是给我的?” 赵子姗笑道:“两个都是一样的,你随便拿吧!” 吴美玉将两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果然是两条一模一样的黄金项链,她高兴地手舞足蹈道:“哎呀,你们刚才去买这个了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赵子姗问道。 “没……没什么。”吴美玉赶忙掩饰道。 赵子姗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黄金项链,帮吴美玉戴在脖子上,吴美玉高兴地说:“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诺诺,你看奶奶戴金项链好不好看啊?”赵子姗说。 “好看!”单一诺回答道,“妈妈,我也想戴。” 赵子姗拿起另外一个金项链帮单一诺戴上,说:“这条是姥姥的,你先戴会儿啊?” 单一诺戴着金项链得意地对单庆说:“爸爸,我像不像公主?” 一旁的单庆严肃地对单一诺说:“小孩子不要戴首饰!” 吴美玉对单一诺说:“诺诺,等你长大了再戴。我这个项链给你留着,等我百年之后给你,我这耳环是你姑姑买的,到时候还得还给人家。” 单庆从单一诺的脖子上将黄金项链取下来,对她说道:“你别戴了,别弄坏了,自己去玩吧?” 单一诺撅着小嘴对单庆说:“爸爸坏!” 吴美玉连忙说:“你给她戴一会儿就是了,诺诺,来,戴奶奶这个!” 吴美玉将她的项链戴到单一诺的脖子上,单一诺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单一诺学着吴美玉的样子,戴着项链走到穿衣镜前照来照去。 赵子姗对单一诺说:“你过来,诺诺。” 单一诺走到赵子姗跟前,赵子姗对她说:“这个项链是奶奶的,你给她吧?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再戴,好不好?” 单一诺不太情愿地让赵子姗取下脖子上的项链。 赵子姗将项链递给吴美玉,吴美玉接过项链说道:“唉,我现在就差个金手镯了,玉的也行!” 单庆和赵子姗哭笑不得地一齐看向吴美玉,吴美玉接着说:“我一会儿给芳菲打电话,让她给我买一个金手镯。” 单庆见状赶忙阻止道:“妈,你这是干什么啊?哪有问人家要东西的?” 吴美玉反驳单庆道:“芳菲是我闺女,她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吗?” 单庆说:“她想买,自然会给你买,你向她要就不太好了。再说了,她已经给你买过金耳环了。” “金耳环才几个钱?当时她买才六七百吧?”吴美玉说。 “妈,单庆说得有道理!一个金手镯少说也得一万多块钱,你让芳菲给你买,她也得给她婆婆买吧?一下子要好几万块钱呢!人家张波知道了,会不会有意见?”赵子姗劝吴美玉道。 吴美玉一听说单芳菲给她买手镯的话也得给张波妈买手镯,心里不乐意道:“她买干嘛要让她婆婆知道?不能背着她买吗?” “她现在在家里带孩子又不赚钱,她花钱,张波能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他妈说?再说,这也不是一笔小钱,你别让人家两口子闹矛盾。”单庆劝道。 “算了,不买了!等以后我自己攒钱买。”吴美玉见单庆和赵子姗都不支持她,心里觉得很没有意思,不耐烦地说道。 吴美玉把项链装进首饰盒里,拿到自己房间收好,去厨房做饭去了。 单庆和赵子姗两个人面面相觑,赵子姗对单庆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子姗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想将这份喜悦提前和母亲王桂兰分享,晚上,她给王桂兰打电话。 王桂兰接到赵子姗的电话,问道:“子姗,你吃饭吗?” “吃过啦!”赵子姗回答道,“妈,你这马上六十岁了,我给你买了一样东西。” “你买了什么啊?”王桂兰问道。 “金项链!”赵子姗笑道。 “金项链?那得花多少钱啊!”王桂兰问道。 “几千块钱吧?”赵子姗轻描淡写地说。 “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你现在买房这么紧张!”王桂兰责怪道。 “妈,这不是你要过六十大寿吗?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想送你点值钱的东西。”赵子姗说。 “还能退吗?能退就退了吧!等你以后还完房贷再买也不迟。”王桂兰说。 “还完房贷?”赵子姗听了莞尔一笑道,“我们贷了三十年的贷款,等还完,你都九十了。你就安心收着吧!退也是不可能的了。” “能还那么久吗?等你卖了现在住的房子可能还差不多了吧?”王桂兰说。 “妈,你别管这么多了,实话和你说吧!我不仅给你买了,也给我婆婆买了。”赵子姗说。 “那你一下子不得花万把块钱吗?”王桂兰听了唏嘘不已,“你有这个钱不如还房贷了,还能少还点利息。” “妈,给你买就买了。你放心,等你过寿,我再给你六千块钱,这个项链是另外的。”赵子姗说。 “那个六千你给不给也无所谓,我就说你给过了,谁也不知道。”王桂兰说。 “不行,这关系到你的面子,这个钱不能省。”赵子姗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面子是人给的,哪是你自己找的?”王桂兰假装生气道。 “行啦!我也不是小孩了,我知道分寸!我抽空再给你和我爸买身衣服,等年初二,我就回去。”赵子姗说。 “好吧!我知道你主意大。”王桂兰无奈地说道。 王桂兰和赵子姗通完电话,她心里很高兴,忍不住和赵利民说了赵子姗给她买金项链的事儿。 赵利民听了感慨道:“你闺女还挺体贴你的,她知道孝敬你。” 王桂兰笑着说:“哟,你还吃醋了?还我闺女,我闺女,不是你闺女啊?” 赵利民否认道:“我吃哪门子醋啊?” “你闺女说了,她也要给你买身衣服。”王桂兰说。 “给我买不买的无所谓!你过六十大寿,给你买就行了。”赵利民说。 “子姗这个傻丫头,给我买项链,也给她婆婆买了。这一下子估计得花一万多块钱。”王桂兰说。 “她也给她婆婆买了?买就买吧!她婆婆给她带孩子,她不给买,到时候人家单庆再有意见。”赵利民说。 “她要是不买房子,买也就买了,我也不说什么,她月月要还那么多房贷呢!压力多大啊?”王桂兰说。 “她想住大房子,这套房子还没卖,负担肯定要重一些啊!”赵利民说。 “她还要给我六千块钱过寿。”王桂兰说。 “这一下子她得花小两万块。”赵利民说。 “我想了,她给我买项链,又给六千块钱,我也不想要她这些钱。”王桂兰对赵利民说,“我们再添上几千块钱,凑够一万块钱给她吧?权当是帮她买房了。” 王桂兰见赵利民迟疑不决,又说:“我过寿,酒席也是我们花钱,子文也没给咱们花一分钱,子姗现在这么困难,我们别让她贴钱了。” “行吧!”赵利民说。 没过几天,吴美玉还是和单芳菲说了赵子姗给她买金项链的事儿,她对单芳菲暗示道:“你看看我,金耳环、金项链都有了,就差个手镯了。” 单芳菲当然明白吴美玉的意思,她问道:“妈,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手镯?” “最好是金手镯、玉手镯了,不过那些个都太贵了。”吴美玉说。 “你喜欢玉的吗?我也不懂玉,现在假的太多了!哪天找个懂玉的熟人帮忙看看再买。”单芳菲说。 “也不要太好的,一般化的就行。”吴美玉见单芳菲接招了,高兴地说。 单芳菲说:“知道了!” “你给我买东西别让你婆婆知道啊!她有钱,她想买让她自己买。”吴美玉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不和她说。”单芳菲说。 “你也别让张波知道,他万一和他妈说了,别再找你的事儿。”吴美玉再次叮嘱道。 “放心吧!除了你,我和谁都不说。”单芳菲一再保证道。 第14章 寿衣事件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吴美玉问赵子姗:“你妈今年六十了,你们那边时兴过寿,都是怎么过的啊?” 赵子姗回答道:“一般是儿子出钱办酒席,闺女买猪肉、鞭炮和衣服,现在时兴买蛋糕的,到时候我和我弟还得每人买个蛋糕。。” 赵子姗怕吴美玉吃醋故意没有说要给母亲六千块钱的事情。 “你们那边当老人还挺好的,闺女儿子都得花钱孝敬。”吴美玉羡慕说。 “妈,等你六十岁,你想过寿的话,也给你过寿。到时候,我们请客,把芳菲喊过来,大家热闹热闹。”赵子姗为了让吴美玉心里平衡,说道。 “我们这边没有这个风俗,再说过寿对老人也不好。”吴美玉说。 “怎么不好了?”赵子姗奇怪地问。 “我们这边认为过寿容易折寿。”吴美玉说。 吴美玉说完这个话,赵子姗马上变了脸色,她不高兴地说:“过寿其实就是过个生日,比生日稍微隆重点罢了!那要按你这么说,大家连生日都不要过了。”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们这边的风俗。”吴美玉注意到了赵子姗的脸色不好看,辩解道。 赵子姗不再和吴美玉说话,她这顿午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下午,赵子姗也没和吴美玉打招呼,自己出门了。直到快天黑时,赵子姗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她把买来的东西往门口地板上一放,径直去了卫生间。 吴美玉猜测赵子姗是出去给她家人买东西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太舒服。 单一诺见赵子姗买了东西回来,她好奇地跑过去,将一个个袋子都打开,她拿起一件衣服对吴美玉说:“奶奶,妈妈给你买衣服了。” 吴美玉瞥了一眼单一诺拿的衣服,这是一件灰蓝色貉子毛领羽绒服,她一看做工,猜测这件羽绒服价格应该不便宜,她满含醋意地对单一诺说:“这是你姥姥的寿衣。” 吴美玉说这话时,赵子姗正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听见吴美玉说的话,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 吴美玉一脸无辜地说:“我说这是过寿穿的衣服,寿衣啊!” “寿衣?”赵子姗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你管这个衣服叫寿衣?” “对啊!我们这边都管做寿的衣服叫寿衣。”吴美玉说。 “你们这边都这么样说的?”赵子姗不相信地问。 “是啊!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我们这边都这么叫。”吴美玉一本正经地说。 赵子姗听了心里觉得不对劲,但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像吴美玉说的这样,她不再说话,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子姗上网一搜,网上给的解释是:寿衣是装殓死者的衣服。赵子姗一下子怔住了,吴美玉这样说她妈,这不是故意在咒她妈吗?赵子姗又给她的几个本地同事发了信息,咨询本地的风俗习惯,毫不意外地是,这几个同事都回复说他们这边并没有把过寿的穿的衣服叫做寿衣的风俗。赵子姗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她给单庆打去电话。 单庆正骑着电动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习惯把手机调成了震动,他并没有注意到手机响了。 赵子姗打不通单庆的电话,她更加生气了。赵子姗打开房门,单一诺正在客厅玩娃娃,她见到赵子姗喊道:“妈妈,和我玩一会儿!” 赵子姗也没理睬单一诺,她径直走到厨房门口,对正在洗菜的吴美玉说:“你刚才说你们这边的风俗,管过寿的衣服叫寿衣?” 吴美玉转身一看,是赵子姗,她继续洗着菜,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我查了网上的说法,也问了我的同事,他们都是本地人,他们没有一个人说有这样的风俗。”赵子姗阴沉着脸说。 吴美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们县这么大,你同事不是我们那个镇的人吧?我们那边是这样的。” 赵子姗见吴美玉说得很像这么一回事,她一时无法辩驳,她说:“行,等单庆回来,我问问他!” “他也不懂!”吴美玉说。 “他不懂,总有人懂,他可以问别人。”赵子姗说完,离开了厨房。 这下子轮到吴美玉傻眼了,她想给单庆打电话,但她发现赵子姗像盯着犯人一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好继续做饭,但心虚的她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吴美玉把菜炒好端上了桌,她假装无意瞥了赵子姗一眼,发现赵子姗坐在沙发上正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她。吴美玉赶紧收回目光,她转身又去了厨房。 “笃、笃、笃”,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赵子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打开了房门,转身又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单庆换好拖鞋,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 单庆看了一眼赵子姗,发现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对赵子姗说道:“子珊,我回来了!” 赵子姗没有好气地说:“你回来就回来,还要我站起来迎接你吗?” 单庆听出赵子姗的口气不对劲,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哼!”赵子姗冷笑了一声。 单庆把外套挂在门口,去卫生间洗了手,他猜想可能是赵子姗和吴美玉发生了什么矛盾。单庆洗好手,回到客厅,见吴美玉一声不响地盛好饭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这更加验证了他刚才的想法。 单庆想去问问吴美玉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打算去吴美玉的卧室,刚经过赵子姗,没想到赵子姗却开口了:“单庆,我问你个事儿。” 单庆只好停了下来,他问道:“什么事儿?” “你知道什么叫寿衣吗?”赵子姗问道。 “寿衣?”单庆听了一头雾水,他说道,“是谁去世了吗?” “哼!”赵子姗用一种既委屈又愤怒的眼神看着单庆说,“你也知道寿衣是给去世的人穿的衣服?” 单庆不知道赵子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问你,你们这边的风俗是把过寿的穿的衣服叫做寿衣吗?”赵子姗对单庆说。 单庆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你问问她奶奶!”赵子姗说,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喊吴美玉“妈妈”,而是以“她奶奶”代指。 “妈,你说什么了?”单庆走到吴美玉的卧室门口问道。 “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过寿的衣服叫寿衣,不对吗?过寿的衣服不叫寿衣,叫什么?”吴美玉辩解道。 “你知道寿衣是什么意思吗?你就乱说?”单庆埋怨吴美玉道。 “我没文化,哪知道寿衣是什么意思?过寿的衣服不叫寿衣,还能叫什么?”吴美玉说。 赵子姗气愤地对吴美玉说:“你别装傻充愣了,你和我是这样说的吗?你和我说这是你们这边的风俗,既然是风俗,怎么可能就你一个人知道?” “我们这边就是这个风俗啊!”吴美玉嘴硬道。 赵子姗对单庆说:“你现在就给你爷爷还有你姥姥他们打电话,你问问他们,什么叫寿衣,是不是管过寿穿的衣服叫寿衣?” 单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当然知道寿衣的意思,也知道他们这边根本没有这样的风俗,他心里对吴美玉无比反感,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单庆在努力地思考着,他在想如何平息赵子姗和吴美玉之间的这场战争。 “你打不打电话?”赵子姗大声对单庆吼道,“你不打,我打!” 赵子姗说着拿起单庆的手机拨打了吴母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吴母的声音:“是单庆吗?你吃饭了吗?” 单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姥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怎么张口说这些话。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啊?你问她,是不是做寿的衣服叫寿衣?”一旁的赵子姗在大声催促道。 吴母听见赵子姗的吼声,问道:“单庆,你们小两口吵架了吗?” “没事,姥姥,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啊!”单庆说着,挂断了电话。 赵子姗见单庆这样的反应,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泪眼婆娑地对单庆说:“单庆,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们这边没有这样的风俗,对不对?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说?” 单庆无奈地对赵子姗说:“子姗,你听我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赵子姗指着吴美玉的卧室说:“有什么误会?你说啊?你让她说啊?” “我妈不是故意的!”单庆当起了和事佬说。 “你什么都没问,怎么知道不是故意的?你让她奶奶亲自说,她敢赌咒发誓她说的话不是假话吗?”赵子姗气急败坏地说。 “我敢!”吴美玉从卧室一下子窜了出来激动地对赵子姗说道,“不就一句话吗?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我不和你说了吗?我没文化,就是随口一说!” “没文化不代表不懂道理!人家没文化的多了,也没看到谁像你这样说话的?”赵子姗反驳道。 “你说我不懂道理,我就不懂道理,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我妈过六十大寿,我给她买项链,也给你买了。平时我们去哪里旅游也带着你,衣服我也给你买了一堆,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这样咒我妈?你拐弯抹角地说这说那,一会说过寿会折寿,一会又说我买的衣服是寿衣?你拍拍良心扪心自问,你怎么这么狠毒?”赵子姗声泪俱下地控诉吴美玉道。 “你对我好?你对我好是为了利用我!我跟你们去旅游,我没抱孩子吗?你给我买的项链我不要,还还给你,那些衣服你算算花了多少钱,折个价,我给你!”吴美玉毫不退让地说,“你别觉得你对我怎么样,我做得少吗?这孩子是谁带的?平时你们吃现成的,都是谁做的?” “我利用你!好,你说得真好!就算我利用你,我妈怎么你了?你这样咒她?”赵子姗大声说道。 “嘴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拿我怎么样?来,你揍我啊?来,我脸在这里,你来,你来!”吴美玉挑衅地说,她凑近赵子姗,把脸也凑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单庆大声吼道。 赵子姗哭着对单庆说:“单庆,你自己看看?是谁在找事?” “你别向他使劲,你冲我来啊!我看你今天能把我怎么样?我就说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看你妈不顺眼,你能怎么我?”吴美玉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继续挑衅道。 “啊……妈妈……”一直坐在一旁玩耍的单一诺见此情形,吓得大哭起来。 赵子姗走到单一诺跟前,一把将单一诺抱了起来冲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现在只有单庆和吴美玉两个人在客厅。 单庆为难地对吴美玉说:“妈,你这都是干什么啊?” “你是怪我对吧?我走!我回老家!你自己想办法带孩子吧!”吴美玉说着,也回了卧室。 单庆拧了一把主卧的门锁,赵子姗从里面反锁了房门,单庆打不开房门,他对赵子姗说:“子姗,你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主卧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单庆只好走进次卧,吴美玉正在收拾衣服,看起来准备要走,他对吴美玉说:“妈,你这又是干什么?” “我走啊!我在这里,有人看我不顺眼,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人家赶我走吗?”吴美玉说道。 “妈,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啊?”单庆挽留道。 “你给我打个车,我回老家。”吴美玉说道。 “我给你打什么车?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单庆生气地说,“你今天不该说这个话,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你也怪我喽?”吴美玉扔下手里的衣服说道,“你看她妈过个大寿把她嘚瑟的,买这买那,给谁看啊?” “她要回家了,当然高兴了!这是她的家,她买东西不带回家,还能放哪里?”单庆替赵子姗辩解道。 第15章 双面胶 吴美玉一直把赵子姗的母亲王桂兰当做假想敌,在她眼里,王桂兰高中毕业,比她有文化不说,又会说话办事。赵子姗坐月子期间,王桂兰过来帮忙做饭,吴美玉一开始还强颜欢笑,吴美玉有意无意拿自己和王桂兰比较,王桂兰身上穿的衣服、赵子姗和单庆对待王桂兰的态度,吴美玉都十分关注,慢慢的,吴美玉发现王桂兰无论哪一样都比她强,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当初单芳菲恭维王桂兰几句,吴美玉心里都受不了。 赵子姗并没有主动在吴美玉面前提起给王桂兰过六十岁大寿的事儿,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能瞒过吴美玉?吴美玉知道赵子姗的母亲王桂兰要过六十大寿后,她心里一直不舒坦,她一想到赵子姗得给王桂兰花大钱,她的嫉妒心就一个劲往上涌。 赵子姗给吴美玉和王桂兰都买了黄金项链,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在吴美玉看来,赵子姗早不买晚不买,现在因为王桂兰要过寿才买,说明在赵子姗眼里,王桂兰过寿这个事是多么的重要,吴美玉猜测赵子姗不可能只给王桂兰买黄金项链这么简单。 吴美玉假装闲聊问赵子姗如何给王桂兰过六十大寿,其实是她想知道赵子姗还要给王桂兰花哪些钱。赵子姗告诉吴美玉还要给王桂兰买衣服、蛋糕之类,吴美玉心里的不满一点点在积累。当单一诺将赵子姗买的衣服拿给吴美玉看时,在嫉妒心的作用下,吴美玉故意说那衣服是“寿衣”,她心里深恨王桂兰,她给赵子姗带孩子、买菜做饭,凭什么王桂兰享受她应该享有的这一切?既然这衣服不是给她买的,权当是赵子姗给王桂兰买的“寿衣”吧? 吴美玉还在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沾沾自喜,她原以为赵子姗是外地人,对这边风俗习惯不太了解,她几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但她没有料到赵子姗能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吴美玉有些骑虎难下,她如果承认自己错了,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如果她死不认错,现在这个局面又该怎么破解?吴美玉并不想回老家,她只是装装样子吓唬单庆和赵子姗一下,如果真的因为了这个事回老家,别人问起,她又怎么说呢? 吴美玉见单庆替赵子姗说话,她心里也开始生单庆的气,她说:“你和你媳妇是一心,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妈,凡事得有个理吧?你今天说这个话合不合适,你心里清楚。”单庆说。 “我哪里懂什么道理?我大字不识一个,是个睁眼瞎。”吴美玉怼道。 “我不明白,这好好的日子不想过,还要怎么样?非得天天鸡飞狗跳才好受?”单庆无奈地说。 “你说谁是鸡、谁是狗?你给我说清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吴美玉自以为抓住了单庆说话的漏洞,说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单庆说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时的单庆像极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想离开家出去散散心,又担心离开后,吴美玉和赵子姗婆媳之间的战争再升级。单庆在客厅里踱着步,他在想着抢救的办法。 单庆踱到主卧门口,他又拧了一下门锁,门居然开了。 单庆推门走进主卧,把门随手带上,他见赵子姗坐在床上抱着单一诺,单一诺则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单庆。 单庆走向单一诺,想抱抱她,单一诺拒绝了,她把头埋进赵子姗的怀里。 单庆不知道怎么安慰赵子姗,他局促不安地看着赵子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不想替你妈辩解吗?”赵子姗面无表情地问道。 “唉……”单庆长叹了一口气说,“事情明摆着,我有什么可替她辩解的?” “她怎么这么狠毒?要这样咒我妈?”赵子姗问单庆。 “子姗,我妈要回老家了,你说,让不让她回去?”单庆问赵子姗。 “我没撵她,是她自己要走的。她想回去就回去吧!”赵子姗说。 “那诺诺怎么办?”单庆问道。 赵子姗也没想好单一诺怎么办?她思索了片刻说:“早上我送她,下午我把她接到学校去。” “行!可怜诺诺要受点委屈了。”单庆惋惜地说。 “本来我还打算在这边过年的,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一会儿就买票,回去过年。”赵子姗说。 “那我怎么办?我还要上班呢!”单庆说。 “你又不是小孩,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赵子姗反唇相讥道。 “子姗,你还是过完年再走吧!你现在回去,你爸妈问我怎么不一起来?他们也这么大年纪了,别让他们担心咱们俩闹矛盾了!”单庆劝道。 赵子姗不吱声。 单庆继续说道:“我妈刚才后悔了,她一个劲打自己的嘴巴子,说自己嘴贱,不该说那个话。” 单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自己编的瞎话,他盯着赵子姗的脸说:“她还要给你下跪认错,我没让她过来!我知道你现在烦她,就算她下跪认错,你也不会原谅她的。” 赵子姗一开始并没有看单庆,听他这样一说,她看着单庆说:“她真这么说?” “那还有假?她说了,她当时嘴一秃噜,说错话了,又怕你说她,就将错就错胡说了。你想想,‘过寿的衣服’、‘寿衣’,猛一听是不是差不多?”单庆继续编着瞎话说。 “她都快六十的人了?连什么叫寿衣都不知道?”赵子姗不相信地问。 “子姗,我妈那个嘴你也是知道的,经常说话跑偏,没文化还想装作有文化。你还记得她把‘网开一面’说成‘网开三面’吧?还有她把‘踉踉跄跄’读成‘狼狼仓仓’!”单庆说。 “那她也不能胡说八道?错了就是错了!”赵子姗埋怨道。 “谁说不是呢?”单庆附和道,“我都说过她了,我说,你不懂就别随便说话,这两个意思差远了。” 单庆见赵子姗的态度有所缓和,他接着说:“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去让我妈给你道歉!你要是不原谅她,我就让她回老家。” 单庆说着就要往外走,赵子姗说:“你等一下!下跪就算了,你让她认个错,下不为例就算了。” “行。我和她说去!”单庆兴奋地说。 单庆走出主卧,他没有立刻去找吴美玉,而是去客厅倒了杯水喝,他刚才过于紧张,现在才发现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单庆一边喝些水一边想着对策,他喝完半杯水后,才向吴美玉住的次卧走去。 吴美玉把收拾好的手提包放在床头,正坐在床沿上发呆。 “妈,东西你收拾好了?”单庆表情凝重地问道。 吴美玉怔了一下,她原以为单庆会挽留她,没想到他居然开口说这个话,她忙说道:“差不多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单庆问道。 “我巴不得现在就走,是你说让我明天再说!”吴美玉说。 “这个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赶你走,也没人非要拦着你。”单庆说。 吴美玉望着单庆,想从他脸上看到他的真实想法。 “你媳妇刚才说什么了吗?”吴美玉问道。 “她能说什么?你都要走了,还在乎她说什么干什么?”单庆说,“你这回去,姥姥姥爷他们问你为什么回去,你怎么说?难道要说你说人家子姗妈妈过寿的衣服是寿衣,人家生你的气,你自己要回去的?” “我怎么能那么说?我自有我的说法。”吴美玉说,她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你的说法?你难道要说我和子姗对你不好,虐待你?那你以前衣着光鲜地回去说子姗对你怎么怎么好,你现在就算说了,人家会信吗?”单庆说道。 “我不会这样说的。”吴美玉说。 “妈,你这一回去,你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吗?”单庆问吴美玉。 吴美玉怎么能不知道?有一次吴美玉回娘家,村里一个和吴美玉关系不错的姐妹开玩笑说她:“你别看你现在过得这么舒服,也就舒服这几年,等你孙女长大,你还得被人家撵滚蛋,滚回这里来。” 吴美玉知道,不仅村里那些熟人,就是单强、单继承他们,眼见她跟着单庆到城里享福,也都眼红不已。单继承多次在吴美玉和单庆跟前都说过,他说话时那羡慕的样子,吴美玉始终记得。 在城里生活这几年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吴美玉早已适应了城市生活,每次回娘家住一两天她都不适应,何况要回老家常住下去呢? 想到这里,吴美玉一下子蔫了。 “妈!”单庆喊道。 吴美玉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说:“你想说什么?你说吧!” “妈,你这次说的话真的伤到子姗的心了。这话要是在外面说,人家能愿意吗?估计都得打破头。如果人家菲菲婆婆说菲菲给你买的衣服是寿衣,你愿意吗?”单庆说。 “我又不过寿,哪来的寿衣?”吴美玉反驳道。 “你怎么还说这个话啊?你非要说过寿的衣服是寿衣,那等姥姥姥爷百年之后,你给他们买的衣服叫什么?”单庆反问道。 吴美玉默不作声。 “妈,你来城里这几年,子姗怎么对你,你也心里有数吧?人家妈妈过寿,给买个金项链当礼物很正常吧?我说不用给你买,我们买房也没有钱。 她不同意,非要给你买金项链,说你带孩子、买菜做饭也很辛苦,不能埋没了你的功劳。她还说等你六十岁,也给你过寿。”单庆说道。 “我不稀罕!”吴美玉嘴硬道。 “你稀不稀罕是你的事儿,这些都是人家子姗的心意。要不,你打电话给菲菲、我姥姥、小姨,你把这些事说给她们听,你听听他们怎么说?”单庆说道。 “我说给她们听干什么?”吴美玉说。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再说她们都是你的智囊团啊!”单庆说道。 “我的事儿不用其他人操心。”吴美玉说。 “妈,子姗刚才说了,只要你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她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见好就收吧?”单庆劝道。 “我向她认错?我就算错了,你见过婆婆和儿媳认错的吗?”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你不愿意是吧?那我现在给姥姥打电话,把这个事情说给她听,我让她给评评理。”单庆说着,打开手机通讯录,开始搜索吴母的手机号。 “这么晚了,你给她打什么电话?”吴美玉赶忙阻止道。 “妈,我得把话说清楚,到时候亲戚朋友问起来,我好解释你为什么回老家。”单庆故意说道。 “你不嫌丢人啊?”吴美玉说。 “我嫌什么丢人,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得解释清楚,别到时候亲戚朋友误会我,说我是不孝子,这边孩子一上学,就把你赶回老家。”单庆说。 “你这是故意气我的是吧?”吴美玉生气地说。 “我故意气你?你今天做的这事儿,别说是子姗了,换作谁,谁不生气?”单庆说。 “你别逼我!”吴美玉说。 “妈,我和你说实话,你和子姗说你自己没文化说错话了,她信,我可不信!你说这些话无非是你眼红人家子姗妈,我说的没错吧?”单庆低声说,“我们这个家过得容易吗?以前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以前我以为是白新银这个搅屎棍子的存在,我们家才过不好的,现在呢?他不在了,房子、车子也都有了,生活才刚好一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是光考虑自己感受,不想我过得好,那也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吴美玉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刚才不说了吗?你回老家可以,你要想败坏我,我就把你做的这些事抖落出来,反正脸也不要了,大家都不要脸了。”单庆说道。 第16章 冷战 吴美玉见单庆撂下了狠话,她口气缓和了些,说道:“你放心,就算我回老家,我也不会说你们什么坏话,我顶多会说孩子长大了,我在这里也住不惯,自己要回老家的。” 单庆见吴美玉的态度软了下来,说道:“妈,我刚才在子姗跟前给你圆了场,说你是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不小心说错了话,并不是有意的。你这一走,等于坐实了你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下子,子姗不记恨你都不错了,还会原谅你?再说了,诺诺现在还小,我们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撂挑子走了,你前期的付出都白搭了不说,你这等于故意为难我和子姗,不过也没关系,等熬过这段时间,等诺诺长大上小学就好了。不过,妈,你可想好了,你这次回去,以后想来估计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吴美玉一听说以后再也不可能来了,她有些震惊。一开始吴美玉觉得这个家离不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就冲这一点,单庆也会挽留她,可现在单庆不仅没挽留她,还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吴美玉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说的那些话的严重性,她有些后悔了。自从白新银失踪以后,吴美玉已经打定主意留在城里,如今真的让她回老家,她回去又怎么办?单庆说的话不无道理,如果这一关过不去,恐怕赵子姗会恨上她。 “好汉不吃眼前亏。”吴美玉想。 吴美玉长舒了一口气,对单庆说:“就算是我错了,让我和她认错,我抹不开这个面子。” 单庆见事情有了转机,劝道:“也不要你磕头谢罪,你只要说一句你不是故意的,以后你说话会注意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吴美玉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单庆笑道:“这就对了!你跟我来吧!” 吴美玉跟着单庆一起去了主卧,单庆走在前面,吴美玉像犯错的小学生一般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主卧,赵子姗听见了动静,看到吴美玉和单庆一起来了,她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他们。 “妈,你刚才说有什么话要和子姗说的?”单庆提醒吴美玉说。 吴美玉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子姗,你也知道我平时说话没大有分寸,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注意。” 吴美玉话音刚落,单庆说道:“子姗,你看我妈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吧?” 赵子姗听了吴美玉和单庆母子俩的话,她还是没有说话。 吴美玉见赵子姗没有搭理她,她杵在那里有些尴尬。 单庆转头小声对吴美玉说:“妈,时候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 吴美玉听到单庆的话,像得到特赦的罪犯一般,赶紧逃离了这里。 吴美玉走时并没有关上房门,单庆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后,他走到赵子姗跟前,对赵子姗说:“子姗,差不多就行了!我妈她已经和你认错了,你还要她怎么样?” 赵子姗目光犀利地望着单庆说:“她是认错了,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单庆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就和受伤了似的,没有个三五天好不了!你这是心受伤了,一时半刻也不能好受。” 赵子姗说:“你妈说我妈是一个事儿,还有她还说我带她出去旅游、买衣服是利用她,你说我是在利用她吗?小区里有那么多老太太,人家儿子儿媳妇有几个带她们出去旅游的?她们不照样给带孩子?” “你别听我妈胡说,她是故意说这个话气你的。”单庆说道。 “她说这个话可能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可能以为我巴结她呢!”赵子姗说。 “你要是还生她的气,我让她再就这个话和你道歉。”单庆说。 赵子姗说:“不必了!我原来带她出去旅游,一是想让她见见世面,她以前去过哪里?二也是想让其他人看看,尤其你姥姥和你姨那些人,她们不是以为我们会虐待她吗?结果怎么样?可我没想到你妈会这样想我。我刚才也想了,我凭什么对她这么好?她给我什么了?养育我长大、供我上学的是我爸妈,就算你妈她以前苦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责任去弥补她!是的,她现在是给我们带孩子了,作为交换,我以后会看在她给带孩子的份上给她养老。除此之外,我不欠她任何人情。” 单庆说:“不带她出去旅游就不带吧!我没有意见。” “你凭什么有意见?你妈得到的够多的了!同样是父母,我爸妈得到我什么了?除了一年下节礼那两千块钱,还有什么?以前我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是重男轻女,现在我发现这句话说的居然是事实。从我们认识到结婚生孩子,你妈给多少钱?我爸妈又给多少?你妈觉得自己给带孩子、做饭就是天大的人情,她怎么没说她享受了多少呢?房子她一分没出,她住着,平时花销我们供着,出去旅游哪次不是大几千块?她花一分钱了?我爸妈又得到什么了?”赵子姗愤愤不平地说。 单庆安慰道:“这都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啊?你给你家人花钱,无论花多少,我提过意见吗?你要是觉得你爸妈没享到我们的福,等我们新房子上房,我们搬走了,你让他们来这里住就是了。” “你说得容易!他们怎么可能过来?背井离乡不说,他们还得顾及我弟弟一家。”赵子姗说,“我说这些话是替我爸妈亏得慌,同样有儿有女,我爸妈天天在家辛苦种地,一个劲给儿子付出,你妈呢?比我爸妈多付出多少?还不知足,还各种找事儿?” “你要实在觉得你爸妈亏了,我让我妈回老家,让你爸妈过来,怎么样?”单庆说。 “要是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早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了。现在就算我让他们来,他们也不会来的。”赵子姗叹息道。 “子姗,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时候也不早了,诺诺都睡着了,我们也早点睡觉吧!”单庆看着赵子姗怀里的单一诺睡熟的小脸说。 “你先洗洗睡吧!明天还得上班!”赵子姗说。 “那你呢?”单庆问道。 “我看会儿手机!”赵子姗说。 “你还要回家过年吗?”单庆问道。 “先不回去了!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再说了,我不想我爸妈他们担心。”赵子姗说。 单庆见赵子姗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连几天,赵子姗都不和吴美玉说话。吴美玉做好饭也不好意思喊赵子姗吃饭,她都是让单一诺喊赵子姗吃饭。赵子姗见饭做好了,也会坐下吃饭,但她和吴美玉之间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吃过饭,赵子姗要么出门,要么回屋关门,她和吴美玉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因为“寿衣”这个事情实在难以启齿,吴美玉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腊月二十五晚上,吃晚饭时,吴美玉告诉单庆,明天上午单芳菲和张波一家三口要来下节礼,她问单庆中午怎么安排? 要在往常,赵子姗会热心地张罗去饭店吃饭,但今天,赵子姗在一旁只是低头吃饭,沉默不语。 单庆见赵子姗表现冷漠,于是说道:“在家吃吧?” 单庆说完,认真观察了赵子姗的反应,没想到她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家吃?家里没有什么菜!”吴美玉说,她还是希望在饭店吃饭,有面子还省事。 “没有菜,你去菜市场买菜啊!”单庆猜到了吴美玉的心思,怼道。 吴美玉看了看赵子姗,赵子姗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吃着饭,脸色冷若冰霜。 “实在不行,别让他们来了!”吴美玉以退为进道。 “随便你吧!反正他们是给你下节礼的,你不让他们来就不让来呗!”单庆说。 “他们给我下节礼,哪次下节礼的东西是我一个人吃的?还不是大家一起吃?人家来送东西给你们吃,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图什么?”吴美玉见单庆这样说,不满地说道。 “谁给他们脸色看了?是你说不让他们来的。”单庆反驳道。 “谁给脸色看谁知道!”吴美玉瞥了赵子姗一眼说道。 赵子姗放下筷子,把剩下的饭倒进单庆的碗里,她站起身,自己回了房间。 “你看看她,天天拉个脸,谁也不理!”赵子姗离开后,吴美玉对单庆小声抱怨道。 “你少说一句吧!还不都是你惹的?”单庆埋怨道。 “我不都道歉了吗?还要怎么样?”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你打人一巴掌,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家就会对你笑脸相迎了?”单庆反问道。 单庆一句话怼得吴美玉哑口无言,她说:“我是我,芳菲是芳菲,芳菲又没有得罪她?” “人家子姗妈得罪你了?”单庆反问道。 “你和谁是一伙的,你怎么老替她说话?”吴美玉不满地说。 “谁对,我和谁一伙。”单庆说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芳菲来怎么办?真的在家吃?”吴美玉急躁地问道。 “在家吃怎么不行了?农村下节礼不都是在家吃吗?有几个下饭店的?”单庆反问道。 “这不是在城里吗?饭店里的花样多,味道还好,在家有什么好吃的?”吴美玉说。 “在家吃干净卫生,还省钱,不挺好的吗?”单庆反驳道。 吴美玉见单庆也不支持她,只好无奈地说道:“在家吃就在家吃吧!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妈,我就不明白了,菲菲又不是外人,在哪里吃不一样?干嘛搞得和迎接外国领导人似的那么隆重?”单庆笑道。 “她都嫁出去了,不是亲戚了吗?”吴美玉说。 “在家吃就不重视她了?你多做几个菜不就行了?”单庆说。 “多做菜,我不得累吗?”吴美玉不情愿地说。 单庆吃饱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去饭店是不累,可费钱啊!” 单庆离开饭桌,回了房间。吴美玉对边吃边玩的单一诺说:“你吃饱吗?我要洗碗了!” 单一诺推开碗,对吴美玉说:“我吃饱啦!” 单一诺也跑去了主卧,吴美玉开始收拾饭桌上的碗筷。 单庆和赵子姗正在卧室里说着话,冷不防单一诺突然推门进来,单庆对单一诺埋怨道:“诺诺,以后进来要先敲门!” “哦!”单一诺答应了一声,她跑到赵子姗跟前,一下子扑在赵子姗的怀里。 “你今天不去洗碗了?”赵子姗问单庆。 “今天罢工了,让我妈洗吧!”单庆说。 “你不怕她又嘀咕你?”赵子姗说道。 “她爱怎么嘀咕就怎么嘀咕,我听不见!”单庆说道。 单庆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又翻过身来趴在床上,对赵子姗怀里的单一诺说:“诺诺,来,给爸爸踩个背。” 单一诺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她从赵子姗怀里钻出来,先是爬到床上,紧接着站在单庆的背上,把单庆的后背当蹦床一般高兴地跳了起来。 “哎呦,哎呦!我让你踩背,没让你跳啊!快下来!快下来!”单庆疼得嗷嗷直叫。 “呵呵,诺诺,你别再跳了,再跳,你爸爸刚吃的饭都要挤出来了。”赵子姗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 单一诺玩得正欢,哪里肯下来,单庆反手一把抓住单一诺,他翻过身来,满脸通红地对单一诺说:“你这个小东西,你是想把我踩死啊?” “妈妈,救命!”单一诺一边笑,一边向赵子姗求救。 单庆哪里肯放过单一诺,他对手哈了一口气,开始抓单一诺的胳肢窝,痒得单一诺“咯咯”笑个不停。 第二天,吴美玉一大清早去菜市场买菜。临近春节,菜市场的菜贩子有一些已经回家过年,留下来的菜贩子也不敢多进菜,菜的品种比平时少不说,价格也比平时贵了不少。 吴美玉转了一圈,割了一块猪肉准备回家包饺子,又买了几样卤菜和青菜,便回家了。 单芳菲一家三口这次来下节礼,赵子姗明显没有平时的热乎劲,不过也算客客气气。 单芳菲感觉到了赵子姗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她到厨房小声问吴美玉是怎么回事?吴美玉不好意思说出“寿衣”那个事儿,只好搪塞道:“谁知道她又犯了什么病?” 第17章 赵子姗回乡 大年初二,赵子姗和单庆带着单一诺开车出发回赵子姗的家,他们一大早上出发,走过国道、省道和农村小路,到达时已经到了下午。 出发之前,赵子姗已经和王桂兰通了电话,王桂兰和赵利民知道赵子姗一家三口今天会回来。上午,苏小婉和赵子文一起带着孩子回了苏小婉的娘家,赵子文得知姐姐赵子姗一家三口回来,他在苏小婉家吃完午饭就回家了。 赵子姗和单庆到家时,王桂兰、赵利民和赵子文都在家里等着他们。单庆驾驶着小汽车在赵子姗家门口停了下来,赵子姗打开车门,她抱着单一诺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单一诺一下车就从赵子姗怀里挣脱了出来,自己大步向前走去。 “你们回来了。”王桂兰笑道,她和赵利民、赵子文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女儿赵子姗一家的到来,赵利民站在一旁只是笑而不语。 “哥!姐!”赵子文招呼着单庆和赵子姗。 单庆停好车后,他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里取出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他们的行李,也有赵子姗精心准备的礼品。 赵子文帮着单庆一起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 “妈,我晚上住哪里?”赵子姗问王桂兰。 “还住在你原来的房间,被子我已经给晒过了,被单也是刚换的,我都洗过的。”王桂兰说。 王桂兰向单一诺张开怀抱,想抱抱单一诺,没想到单一诺不让王桂兰抱,她看到躺在门前的小狗,站在一旁看小狗。 “她和你不熟。”赵子姗对王桂兰笑着说道。 “是啊!一年到头见不了一面,怎么会熟呢?”王桂兰笑着回答道。 “斌斌和小婉呢?”赵子姗问道。 “斌斌跟着小婉去他姥姥家了。”王桂兰说。 “子文,你怎么没去?”赵子姗问正在帮着搬东西的赵子文。 “我今天和他们一起去的,知道你们要来,我提前回来了。”赵子文说。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赵子姗问道。 “他们后天回来。”赵子文回答道。 “你们中午吃饭了吗?”王桂兰问赵子姗。 “在服务区随便吃了一点儿。”赵子姗说。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们做饭去。”王桂兰说。 “不用麻烦了,一会儿晚上再吃吧?”赵子姗说道。 王桂兰并没有理会赵子姗,她对一旁的赵利民说:“你去地里挖点菠菜,我烧点菠菜汤给他们吃。” 赵利民听了,去院子里拿了一把铁锹和一个尼龙编织袋去了地里。 王桂兰去了厨房。 赵子姗家是二层小楼,这小楼还是赵子姗读研究生时盖的,小楼前面是围墙围起来的一个大院子,院子西侧是两间偏房,其中一间是洗澡间,另外一间是厨房。赵子姗和父母住在一楼,一楼有两个房间,朝北的房间是赵子姗的,朝南的房间是王桂兰和赵利民的,二楼是赵子文一家三口住。 赵子姗先去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带来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她坐在床上,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倍感亲切。 单庆走了进来,赵子姗见单庆来了,问他:“诺诺呢?” “子文看着她了。”单庆说。 “她愿意跟她舅舅吗?”赵子姗问道。 “我看她还挺喜欢和她舅舅一起玩的,子文很会哄孩子。”单庆说。 “你累了吧?开了一天的车,你躺着休息会儿。”赵子姗对单庆说。 “我不累!”单庆说。 赵子姗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正要走开,单庆问道:“你去哪里啊?” “我去看看我妈做好饭吗?”赵子姗说。 “行,我先躺会儿。”单庆说。 赵子姗走出房间,看见赵子文和单一诺在院子里玩,单一诺坐在扭扭车上,赵子文在扭扭车上栓了一根绳子,他在前面拉着单一诺。 “让她自己玩,你拉她多累啊?”赵子姗对赵子文说道。 “没事儿,她喜欢这样玩!”赵子文笑着说。 赵子姗见赵利民正在用盆子洗菠菜,她走过去对赵利民说:“爸,水凉不凉?” “马上就好。”赵利民说。 赵子姗来到厨房,王桂兰正在等锅开,她见赵子姗来了,问道:“子珊,饿了吧?” “不太饿!”赵子姗笑道。 “你爸怎么还没洗好菜?”王桂兰小声嘟囔道。 王桂兰走了出去,她对赵利民说道:“让你洗点菜,你能洗到天黑啊?” 赵利民解释道:“这菠菜根儿不好洗,我要一个个把上面的泥搓掉。” “你不能把根去掉吗?非要留着根?”王桂兰说。 “菠菜根多好吃啊?你不吃给我留着。”赵利民辩解道。 “你看你这个人真是的!这是给闺女烧汤吃的,又不是给你的,你留什么菠菜根?你就不能麻利点?”王桂兰说道。 赵子姗听着王桂兰和赵利民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觉得又亲切又好笑。 赵利民把洗好的菠菜交给王桂兰,王桂兰接过菠菜放在菜板上,三下五除二切成了小段,锅里的水已经翻开了,王桂兰将菠菜放进锅里,用勺子搅了几下。当锅里的水再次翻开时,王桂兰关了火,往锅里放了芝麻香油、米醋和胡椒粉,菠菜汤做好了。 王桂兰盛好了两碗菠菜汤,对站在院子里的赵子姗喊道:“子姗,汤好了,你喊单庆吃饭吧?” 赵子姗答应道:“好!马上过来!” 赵子姗一路小跑跑到自己的房间,对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单庆说:“起来了!起来吃点饭!” “吃什么啊?”单庆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问道。 “菠菜汤!”赵子姗说。 出了房间,赵子姗问单一诺要不要吃菠菜汤?单一诺摇了摇头。 赵子姗和单庆先后来到厨房,刚到厨房门口,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油的味道飘进两人的鼻腔。 “妈,真香啊!”赵子姗吸了吸鼻子说。 “我给你们热了馒头,你们喝汤吃馒头吧?”王桂兰边说边将煤气灶上的蒸锅里的馒头一个个拿到盘子里。 厨房里有个切菜用的小方桌子,赵子姗和单庆坐在桌子前,王桂兰将馒头端到两人面前。 单庆先喝了一口菠菜汤,因为汤里面放了很多胡椒粉和米醋,喝起来酸辣可口。赵子姗拿起桌上的馒头,递给单庆一个,两人一边喝汤一边吃着馒头。 王桂兰看着赵子姗和单庆吃着饭,笑着说道:“你看看我这个脑子记性多差!子姗,我给你们端点小菜。” 王桂兰说完,转身走出厨房,她去了客厅,从冰箱里端来了两碟咸菜。 王桂兰将咸菜摆到赵子姗和单庆跟前,对他们说:“你们尝尝我今年腌的油辣椒和雪里红。” 赵子姗见到久违的油辣椒,眼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她用筷子夹起一个油辣椒兴奋地说:“我想这一口好久了!” 油辣椒是用豆油将花椒、八角、桂皮、香叶一同炒香放入酱油和老抽煮沸,放凉后装进一个无油的罐子里,然后将洗干净并晾干水分的朝天椒、姜和蒜放进去,再放适量的食盐和高度白酒,放在阴凉的地方腌制二十一天就可以吃了。 赵子姗咀嚼着油辣椒,对单庆说:“你要不要尝尝?” “辣不辣?”单庆问道,他见赵子姗吃得这么香,也有些跃跃欲试。 “辣是肯定辣的,你可以少吃一点儿。”赵子姗说。 单庆也夹起一个油辣椒,咬了一小口,酒香、佐料香味和辣味弥漫了他整个口腔,单庆赶紧咬了一大口馒头。 一个辣椒下肚,单庆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他对赵子姗说:“我还是吃雪菜吧!” “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能吃辣,才能当家’。你看看你,一个辣椒就把你打败了!哈哈……”赵子姗看着单庆这副狼狈的样子笑道。 单庆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厨房里只有赵子姗和他两个人,他小声说道:“你们这里也太能吃辣了。” “你不吃,我吃!”赵子姗笑着说道,她又夹起一个辣椒就着馒头大口嚼起来。 “你好好吃吧!多吃一点儿,等咱们回去,你再带点回去,省得你老想吃,吃不着。”单庆吸着嘴巴说道,“这个汤也辣啊!这是放了多少胡椒啊?” “你是没吃习惯。”赵子姗说道。 赵子姗和单庆吃完饭,单庆主动将两人吃过的碗筷洗了。赵子姗走出了厨房,看见王桂兰正在院子里洗菜。 “妈妈,我们都吃饱了,你这又忙什么呢?”赵子姗问道。 “我洗点萝卜和香菜,洗好了晾一晾,晚上我们包萝卜猪肉饺子吃!”王桂兰说。 “我都不饿了。”赵子姗说。 “这才三点多,到晚上还几个小时呢!”王桂兰说道。 “我爸呢?”赵子姗问道。 “他啊?去串门了呗!他天天吃饱了饭,又没有什么事儿,在家也待不住。”王桂兰说。 王桂兰洗好了菜,将菜装进了沥水菜篮子里沥水,她用围裙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又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只见王桂兰拿来一颗白菜,她坐在小凳子上扒去白菜外面的干叶子,将白菜叶子一层层地扒下来,只留下里面的嫩叶。王桂兰把白菜嫩叶拿进厨房,又从厨房提来一把菜刀和一个烂砧板,开始用菜刀剁那些扒下来的白菜帮。 赵子姗看到这里明白了,王桂兰这是在剁菜喂鸡。 “妈妈,你今年喂了多少只鸡?”赵子姗问道。 “喂了三十多只,死了两只,公鸡杀了吃了几只,只留下两只公鸡,现在还有二十多只鸡。”王桂兰一边剁着白菜一边说。 “鸡还下蛋吗?”赵子姗问道。 “下啊!每天八九个、七八个鸡蛋。”王桂兰说。 “还不少鸡蛋呢!”赵子姗说。 “又不喂鸡饲料,每天光吃粮食都吃不少,我这还得喂点菜,一不喂菜,下蛋就少。”王桂兰停下手下的活,问赵子姗,“刚才的菠菜汤里,我打了七个鸡蛋,你吃着香不香?” “香啊!我说汤里怎么全是鸡蛋,你放了这么多的鸡蛋啊!”赵子姗说。 “等明天早上,我炒点鸡蛋给你们吃,和你们城里买的那种洋鸡蛋不一样,自己家喂的鸡,鸡蛋黄又大又黄,吃着可香了。”王桂兰说。 “肖礼大哥回家了吗?我很久没见他了。”赵子姗问王桂兰。 “今天早上,你舅舅打电话给我,问我还要来接我吗?我和他说别来接了,你们下午要来,没时间去。我和你舅聊了几句,你舅说你大哥回来了,他今天也陪他对象回娘家了。”王桂兰说。 “他们回来能待多久?”赵子姗问道。 “得待几天吧?你舅说我过大寿时,你大哥得过来。”王桂兰说,“你和他没联系吗?” “好久不联系了。他那么忙,我没好意思打扰他。”赵子姗说。 “他们两口子光顾着工作,到现在也不要个孩子,你舅提起来这事都犯愁。你舅和舅妈又不敢说他们,怕说了让他们烦,不说吧?想想又难受。他和他对象都三十好几了,再不要孩子,以后年纪大了,想要还能要上吗?”王桂兰说,她剁好了白菜,用手捧起白菜,把白菜放进鸡食盆里,她端起鸡食盆进了鸡圈。 “大哥和嫂子在省城,他们这个年纪不要孩子的多了。”赵子姗跟着王桂兰走到门口的鸡圈跟前,说道。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等年纪大了就知道了。‘早生孩子早得济’,别看他们都在城里工作看着显年轻,毕竟年龄在那里了,等他们孩子长大,人家和他们一样大的人都抱孙子了。”王桂兰说,她把鸡食盆放在鸡圈里,又拿起鸡饮水器去加点水。 赵子姗站在鸡圈跟前,看着鸡圈里活蹦乱跳、争抢着吃食的鸡,她被两只红羽毛的大公鸡吸引住。 这两只大公鸡长得比鸡圈里其他母鸡要高出半头,鸡冠又大又红,那黑色的尾巴高高翘起,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王桂兰加完饮水器的水,走了过来,她见赵子姗盯着鸡圈看,说道:“这两个公鸡老是斗,我早想杀了,一直留着,想等你回来杀给你吃的。” 赵子姗听了,心里一阵温暖,她说:“你们吃就是了,不用等我。” “我们也吃了,中秋杀了一只,中间斌斌要吃鸡又杀了两只,这过年刚杀了一只。”王桂兰说,“家里鸡蛋也攒了不少,等你们回去都带走吧?” “我们带了,你们怎么吃?”赵子姗问。 “鸡每天都下蛋,我们吃新鲜的。”王桂兰说。 第18章 赶集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一眨眼,三天过去了,到了大年初五。 吃过早饭,赵子姗对王桂兰和赵利民说:“爸、妈,今天逢集吧?我们去赶集去?” 王桂兰对赵利民说:“闺女问你呢?你去不去?” 赵子文接过话茬说:“都去吧!小婉说要给妈妈订蛋糕。” 苏小婉说:“爸、妈,姐姐说的正好,我们一家子都去赶集吧!” “这么多人怎么去?”王桂兰看着一家子大小八口人说道。 “妈,这有什么愁的?姐姐、你和小婉带孩子坐单庆哥哥的车子,我骑电动车带爸爸一起。”赵子文说。 王桂兰心里盘算了一下对赵子文说:“子文,你跟着坐车吧?我晕车,我和你爸骑电动车去。” “骑车太冷了。”赵子姗说。 “穿厚一点,还有挡风被,不冷!平常我们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王桂兰说。 “要不你和爸爸在家等一会儿,我先把她们送到集上,然后再来接你们?”单庆建议道。 “不用,这样太麻烦了。你们别管了,你爸骑电动车带我去。”王桂兰说。 单庆和赵子姗见王桂兰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孩子们,走吧?赶集去了!”赵子文冲着在院子里玩耍的斌斌和单一诺喊道。 斌斌和单一诺一听说要去赶集,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 斌斌对赵子文说:“爸爸,我要去买玩具,买个狙击枪。” 苏小婉不满地对斌斌说:“你都买多少玩具了?还要再买?” “我还少一个狙击枪。”斌斌解释道。 “你都快上小学了,这么大了,还玩枪?”苏小婉教训道。 一旁的单一诺见斌斌挨训,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都别站着了,你们上车吧?”王桂兰说,她已经换上了厚羽绒服,戴了毛线帽子,身上还背了一个斜挎包。 赵利民已经牵来了电动车,等着单庆他们出发。 苏小婉和赵子姗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们回来时,苏小婉脖子上围了一个灰色围巾,手上还拿着斌斌的帽子,赵子姗则提了一个小手提包,嘴上还薄涂了一层口红。 单庆已经坐上了车,赵子文坐在副驾,赵子姗和苏小婉带着斌斌和单一诺坐在后排。 单庆一行人出发后,王桂兰锁上了大门,把钥匙藏在鸡圈上面的瓦缝里,她坐在赵利民骑着电动车的后座上,两人也出发了。 单庆开车很快到了集上,他把车停在路边,一行人下了车,等待王桂兰和赵利民的到来。 过了几分钟,王桂兰和赵利民也赶了过来。 “你们刚才看到那个‘祥龙酒家’了吗?”王桂兰问赵子姗和单庆。 赵子姗和单庆都摇了摇头,他们刚才根本没注意。 赵子文说:“那个祥龙酒家是明天妈妈过大寿请客吃饭的饭店,等我们回去时,到时候我指给你们看。” 赵子姗和单庆这才明白过来。王桂兰说:“那个饭店很不错,我和你爸去看了,环境和菜的味道都不错。” 赵子姗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往里面走。现在都回来过年了,人太多了,都挤不动。”王桂兰说。 一行人向街中心走去,没走多远,赵子文指着一家蛋糕店说:“我们前几天看的就是这家蛋糕店。” “进去看看吧!”赵子姗说道。 他们进了蛋糕店,蛋糕店里有几个顾客正在看蛋糕,蛋糕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认出了苏小婉和赵子文,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来了!” 苏小婉走上前去,问道:“老板,我前几天看的蛋糕式样,你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女老板从蛋糕展示柜上面拿出一个图册,对苏小婉说:“你们看吧!这里面的式样都能做!” 赵子姗和王桂兰正在看蛋糕展示柜里的蛋糕模型,这些蛋糕模型配色十分鲜艳,看着有些俗气。 “姐姐,你快来看看,你喜欢哪个款式?”苏小婉招呼赵子姗说。 赵子姗走了过去,和苏小婉一起翻看蛋糕图册,她们翻了一遍,里面的蛋糕款式赵子姗一个也没有看上。 女老板见状说道:“这个街上,我们家的式样是最全的,你们可以去其他家看看,谁家也没有我们家这么多的款式!” 苏小婉对赵子姗说:“她说得没错,我都看过一遍了,确实是这样。” 赵子姗说:“小婉,你看看订哪个式样?我和你订一样的。” 苏小婉指着蛋糕图册上的一个带有寿桃图案的双层蛋糕说:“这个怎么样?” 赵子姗说:“行!你看着订吧!” 苏小婉对女老板说:“就订这个吧!” “一般都订多大的?我们是给老人过六十大寿用的。”苏小婉问道。 “这哪有准?得看人数多少。订多大的都有,大多数是订十寸加八寸的,一个差不多够二十个人吃的。”女老板说。 “姐姐,你看呢?”苏小婉问赵子姗。 赵子姗想征询一下王桂兰的意见,她转头一看,不仅王桂兰和赵利民不见了,连单庆、赵子文和两个孩子也不见了。 赵子姗只好对苏小婉说:“我们还是随大流吧?” 苏小婉听了赵子姗的话,对女老板说:“我们就定这个吧!多少钱?” “一个一百三,两个二百六。”女老板回答道。 “你少一点吧?”苏小婉砍价道。 “那就二百五十五!我没多收你的钱,你打听打听其他家的价钱就知道了。”女老板说。 苏小婉看了看赵子姗,对女老板说道:“老板,我们一下子订了两个蛋糕,你再少一点儿,250太难听了,246块钱吧?” 女老板为难地说:“行吧!以后你们吃好了再来!” “那是当然!”苏小婉笑道。 订好了蛋糕,苏小婉和赵子姗走出蛋糕店,苏小婉给赵子文打去电话。 苏小婉询问赵子文他们在哪里,接着挂断电话对赵子姗说:“他们一会儿就来!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过了好大一会儿,赵子文带着两个孩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赵子姗问道:“你哥呢?爸爸妈妈他们呢?” “他们去超市了。”赵子文说。 赵子姗发现单一诺手里拿着一个玩具小狗,斌斌抱着一把玩具狙击枪。 赵子姗对赵子文说:“你给他们买玩具了?” “嗯!他们想玩就买呗!大过年的,也让他们高兴高兴!”赵子文说。 赵子姗没有再说什么,她给单庆打了电话,单庆告诉她,他们在超市买明天请客用的饮料了。 “姐姐,我们去不去找他们?”赵子文问赵子姗。 “我们去看看吧!”赵子姗说。 街上来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赵子姗娘俩、苏小婉一家三口随着人流向超市走去。路两侧摆着各种小摊,有卖吃的,像什么糖葫芦、糖炒栗子、烤鸡腿等等,有卖穿戴的,像衣服、鞋帽、袜子等等,有卖玩具的,像气球、玩具枪、烟花鞭炮等,还有卖水果的,像草莓、苹果、西瓜等等,简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你们吃糖葫芦吗?”赵子姗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她问赵子文和苏小婉。 “前面还有呢!我们先逛逛!”赵子文说。 “先买几串吃着!”赵子姗说。 “姑姑,我要吃草莓的!”斌斌喊道。 “妈妈,我也要!”单一诺也跟着喊道。 “老板,你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赵子姗问道。 “山楂的三块钱一串,这种水果的、草莓的都是五块钱一串。”卖糖葫芦的是一个老头,他指着糖葫芦说道。 “你们俩吃什么糖葫芦?”赵子姗问苏小婉和赵子文。 “我们不吃!”苏小婉说。 “你们真的不吃?”赵子姗望着赵子文问道。 “真的不吃!”赵子文说。 “那就两串草莓的吧?”赵子姗对卖糖葫芦的老头说道。 卖糖葫芦的老头从插着糖葫芦的稻草靶子上拿出两串草莓糖葫芦递给斌斌和单一诺,赵子姗用手机付了钱,几个人继续往前走。 苏小婉看见路边有卖炸果的,她停下来买了些糖糕和南瓜饼。没走多远,他们来到了超市。 赵子姗一行人刚走进超市,正好在门口遇到王桂兰和赵利民,单庆正推着购物车排队等着结账。 王桂兰对赵子姗说:“我们买了明天用的饮料,我不让单庆付钱,他非得付。” “让他付吧!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赵子珊说。 “没有了!一会儿再买点儿烟花和鞭炮。”王桂兰说。 “妈妈,一会儿我给你和爸爸一人买一身衣服。”苏小婉说。 王桂兰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单庆已经结好账,提着两大塑料袋饮料走了出来,赵子文赶紧迎上去从单庆手里接过一个塑料袋。 “你们先把饮料放在车子里,我们再转转。”王桂兰对单庆和赵子文说。 单庆和赵子文提着饮料走了,王桂兰、赵利民和苏小婉、赵子姗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的服装店,他们一连转了几家店,苏小婉给王桂兰和赵利民各买了一身衣服。 在王桂兰试衣服时,赵子姗看见王桂兰穿的秋衣袖子因为洗了太多次,烂得都脱线了,她小声对王桂兰说:“妈,你这秋衣都烂了,怎么还穿?” “穿在里面又没人看见!这要不是换衣服,谁也不知道啊!”王桂兰不以为意地说。 “我给你买一身秋衣吧?”赵子姗说道。 “我家里还有,不要你买!”王桂兰说。 赵子姗没有听王桂兰的话,她留意到有卖家纺的店铺里也卖秋衣秋裤,她拉着王桂兰去看,王桂兰拗不过她,只好跟着赵子姗一起去了店里。 赵子姗看了店里的秋衣,都是一些没有听说过的品牌,她问老板:“你们这里有品牌的秋衣吗?” “我这里的秋衣质量都很好,这个是全棉的,这个是莫代尔的。”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指着装在包装袋里的秋衣热情地向赵子姗介绍道。 “你这都没有什么大牌子!”赵子姗看了一圈说道。 “大牌子在我们这里卖不动,农村消费水平在那里,不比城里,卖得贵没人买。”店老板说。 赵子姗只好离开了这家店,又和王桂兰一行人去了其他店铺,果然和刚才那个老板说的一样,其他店铺卖的秋衣也是不知名的品牌,质量还不如刚才那家店。赵子姗他们只好又回到了原来那家店铺。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卖的秋衣在这边一片质量是最好的。”男老板得意地笑道。 赵子姗拿着一个紫色的秋衣套装问男老板道:“老板,这一身全棉的多少钱?” “55块钱。”男老板回答道。 “你这秋衣太贵了,我上次买的一身秋衣秋裤才十五块钱。”赵利民说道。 王桂兰朝赵利民翻了一个白眼,对他说:“你买的那个秋衣是什么质量?化纤的,脱下来时都‘吱啦吱啦’冒火花。” 赵子姗又拿起一个灰色的秋衣套装,对男老板说:“这个衣服和那个紫色的是一个牌子,也是全棉的吧?一样的价钱吗?” “都是一样的,都是55块钱。”男老板回答道。 “我买两身,你便宜一点儿?”赵子姗说道。 “两身最低105块钱。”男老板说。 “一百块钱吧?留个整头。”王桂兰说道。 “行,行,你拿走吧!”男老板说,他拿起一个塑料袋将赵子姗看过的那两身秋衣套装装起来递给赵子姗。 赵子姗接过塑料袋,王桂兰一把从她手上拿过塑料袋交给赵利民提着。 “这是你闺女吧?挺孝顺你们的。”男老板对王桂兰和赵利民说。 “是啊!这个是我儿媳妇,刚才她还给我们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她和我儿子也挺孝顺我们的。”王桂兰指着一旁的苏小婉说。 “你真是好福气,儿女都这么孝顺!”男老板恭维道。 赵子姗一行人离开了家纺店,他们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走到刚才单庆停车的附近,单庆和赵子文已经站在车前等着他们了。 “鞭炮和烟花买了吗?”王桂兰问赵子文。 “买过了,又是我哥付的钱。”赵子文说道。 “怎么又让你付钱?刚才饮料钱都是你付的。”王桂兰说。 “没事儿,也没有多少钱。”单庆说道。 第19章 六十大寿 第二天是大年初六,一大早,赵利民把院子里外都扫了一遍,王桂兰则将客厅用拖把拖了两遍,桌子、椅子也抹了一遍。吃过早饭,王桂兰和赵利民分别换上苏小婉和赵子姗给买的新衣服,单庆开车载着苏小婉和赵子文去街上拿蛋糕去了。 上午九点之后,亲戚们陆续都来了,王桂兰给亲戚们分瓜子和糖果,赵子姗忙着给亲戚们倒水。 赵子姗一直在等表哥王肖礼的到来,没过一会儿,王肖礼、王肖茂各自开着一辆小汽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王桂兰、赵利民和赵子姗迎了上去。 赵子姗和舅舅、舅妈打了招呼,对王肖礼说:“大哥,你怎么才来?” “我们吃过饭就来了。”王肖礼笑着说。 “嫂子今天没过来?”赵子姗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表嫂刘环的身影,她问道。 “她在她娘家有点事没过来。”王肖礼解释道。 “子姗,好久没见你了。”王肖礼弟弟王肖茂说。 “小哥,我也是好久没见你和大哥了。”赵子姗对王肖茂说。 赵子姗对和王肖茂一起来的他妻子说道:“嫂子,你也来了!” 王肖茂妻子冲赵子姗笑了笑,她身旁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 “这俩孩子多大了?”赵子姗问王肖茂妻子。 “一个五岁,一个九岁。”肖茂妻子回答道。 “走,进屋歇一歇喝点水!”赵子姗招呼道。 这时,单庆也开车回来了。单庆把车停好后,苏小婉先下了车,单庆和赵子文两人提着两盒蛋糕走回了家。 苏小婉去找王桂兰,王桂兰正坐在客厅里收着众人给她的礼钱,赵利民在一边拿着笔和本子记着账。 苏小婉走到王桂兰身边,对她说:“妈,蛋糕什么时候分?” 王桂兰说:“时候也不早了,你和你姐给大家分分蛋糕吧?分完蛋糕,咱们去饭店吃饭。” 苏小婉去找赵子姗,两人在客厅的餐桌上开始分蛋糕,苏小婉负责切蛋糕,赵子姗负责给大家送蛋糕。 孩子们一见有蛋糕吃,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围在苏小婉和赵子姗身边,“叽叽喳喳”要蛋糕吃。 赵子姗把蛋糕先分给了孩子们,分完孩子,又开始将蛋糕分给大人。 赵子姗将蛋糕递给王肖礼,王肖礼笑道:“你哥我这么胖,还能吃蛋糕吗?” “怎么不能啊?趁着嫂子不在,你赶紧偷吃两口!”赵子姗笑道。 赵子姗的话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除了个别不愿意吃蛋糕的,几乎所有人都吃了蛋糕,桌上还剩下半个蛋糕。 苏小婉对赵子姗说:“姐,蛋糕还多着呢!你多吃点儿!” “我吃不少了,中午还得吃饭呢!”赵子姗说。 “还剩下这么多怎么办?”苏小婉问赵子姗。 “先放在这里吧!等回来慢慢吃!”赵子姗说。 吃完蛋糕,王桂兰对众亲戚说:“大家中午都去镇上的祥龙酒家吃饭。” 这时,赵子文点燃了鞭炮,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后,亲戚们各自行动起来,骑车的骑车,开车的开车,出发去酒店。 临出发前,王桂兰问赵子文:“酒和饮料都装进车子里了吗?” 赵子文回答道:“在后备箱了。” “鞭炮呢?”王桂兰问。 “也在后备箱了。”赵子文回答道。 王桂兰这才放下心来,她坐上了单庆的车,赵子文骑电动车载着赵利民先出发了。 到了祥龙饭店,亲戚们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赵子姗一家三口、赵子文一家三口和王肖礼弟兄俩及家人坐在一桌,王桂兰、赵利民和赵子姗舅舅、姨坐在一桌。 开始上菜了,众人边吃边聊。 王肖礼对赵子姗说:“子珊,你们这次回来能待到什么时候?” “等到后天,初八回去。”赵子姗说,“你们呢?” “我们明天就得走了,本来打算今天就走的,正好赶上姑姑的六十大寿,就晚走一天。”王肖礼说。 “小哥呢?”赵子姗生怕冷落了王肖礼旁边的王肖茂,问王肖茂道。 “我在家过了十五再走!去早了也不能开工。”王肖茂说,他在省城干装修。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不像小时候可以经常在一起玩,现在各有各的事。”赵子姗感叹道。 “等哪天你们去省城玩,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们当导游。”王肖礼说。 “你一提省城,我想起来了,我都有五六年没去那里了。”赵子姗说。 “你有寒暑假,假期比较多,想去哪里时间也充裕。”王肖礼说。 “我假期是不少,单庆不行啊!我们要想出去,他得请假。”赵子姗说。 “公务员还好吧?每年都有年休假。”王肖礼说。 “嫂子在省城可以休年假,他那个单位太忙了,平时连准时下班都难得。”赵子姗说。 赵子姗说这话的时候,单庆不好意思地笑了。 单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也插不上话。王肖礼见状,问单庆:“刚才子珊说你这么忙,你现在干哪块工作?” “我现在办公室负责文字材料工作,还有其他的一些琐事。”单庆回答道。 “那怪不得你忙啊!”王肖礼说,“你们那里经济发达,待遇应该不错吧?” “还算凑合吧!不像嫂子在省城平台高,提拔的空间也大。”单庆说道。 “也就那样!你在体制内,有些东西也知道。”王肖礼含糊其辞地说。 单庆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王肖礼问赵子文道:“子文,你现在哪里上班?做什么工作了?” “我啊!现在上海送快递。”赵子文笑道。 “辛苦是辛苦一点儿,钱不少赚啊!”王肖礼说。 “哥,你说对了,我挣的就是辛苦钱!”赵子文说。 “现在网购的也多,你的快递生意不错吧?”王肖礼说。 “还行吧?现在快递竞争也激烈!我那个片区生意还凑合,我在那边干的时间也长了,回头客比较多。我还说哪天干不下去了,还想跟着小哥学装修呢!”赵子文说。 “装修倒还凑合啊!就是又脏又累,还没有你干快递好。”王肖茂接过话茬说道。 因为有共同的话题,赵子文和王肖茂小声交流起来。 吃过饭,亲戚们开始陆续离开,赵子姗舅舅也要带着家人离开了。王桂兰和赵子姗一起去送别,赵子姗舅舅对赵子姗说:“子姗,你这次回来也没去舅舅家玩玩?” 赵子姗不好意思地说:“舅舅,这几天忙这忙那,哪也没去,改天有时间一定去。” “好,好!你离得远,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好好陪陪你爸爸妈妈,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你几面。”赵子姗舅舅说。 赵子姗说:“我知道了,舅舅,你和舅妈保重身体。” 赵子姗舅舅冲赵子姗点了点头,他开始和王桂兰说话。 赵子姗走到王肖礼跟前,对他说:“大哥,你哪天有时间和嫂子一起去我们那里玩玩?别嫌我们那里庙小啊!” “你这说的哪里话?行!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王肖礼笑着说。 送走了赵子姗舅舅一家人,王桂兰又和其他亲戚告别。等所有的亲戚离开后,王桂兰才如释重负般地对赵利民说:“总算结束了。” 赵子文和苏小婉带着斌斌回了苏小婉娘家,单庆开车载着王桂兰、赵利民和赵子姗母女俩回了赵子姗家。 回到家,王桂兰换上在家干活穿的衣服,她吩咐赵利民开始打扫卫生。赵子姗和单庆也跟着一起帮忙。 王桂兰对正在收拾瓜子和水杯的赵子姗招手说:“子姗,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儿?”赵子姗问道。 “你来了就知道了。”王桂兰说道。 赵子姗跟着王桂兰进了王桂兰的卧室,王桂兰对赵子姗说:“你坐下吧!” 赵子姗顺从地坐在床沿上,她纳闷地看着王桂兰,不知道王桂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桂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包,坐在赵子姗身边,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匝钱,对赵子姗说:“子姗,我和你爸商量了,你们现在买房子也紧张,我不要你们的钱。我给你再添点钱凑够一万块钱,权当是赞助你买房子了。” 赵子姗有些意想不到,她说:“妈,我给你的六千块钱是给你贺寿的,我怎么能要这个钱呢?我不要!” “你别和我犟了,你们现在每个月都得还房贷,还得养孩子,压力大,我和你爸都知道。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点钱是我们的心意。”王桂兰说。 赵子姗为难地说:“你这过六十大寿,能收多少礼钱?办酒席还得花钱,你再给我,你自己也没落到多少啊!” 王桂兰把钱交给赵子姗手上,笑道:“谁还指望办六十大寿赚钱啊?就是图个热闹、高兴!” “妈妈,我看你今天特别高兴。”赵子姗笑着说。 王桂兰欣慰地说:“是啊!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你看看我们老人,这辈子除了当年结婚、生孩子,其他都是围着孩子转,也就这次过六十大寿是为了自己!” “妈妈,城里人都过生日,你和爸爸生日是什么时候?等你们过生日,我也给你们买生日礼物。”赵子姗说。 “过生日就算了,我们哪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不让你破费了!再说你母亲节和父亲节都给我们买过礼物了。”王桂兰想了一下说道,“你回头和单庆说,我们给你一万块钱。” “我会说的,我得让他感激你们。”赵子姗说。 “我也不是图他感激,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和你爸就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你弟弟是男孩,他条件又没有你好,我们帮他多一些。这个钱我没和子文说,你在他跟前也别提了。”王桂兰说。 “我知道,你们帮子文多一些,我没有意见。”赵子姗说。 “原来我和你爸想你留在家乡工作,等我们老了,你也能常回来看看我们,谁能想到你嫁得那么远。”王桂兰苦笑道。 “妈妈,你放心,虽然我离得远,等你和爸爸老了,我也不可能不管你们。”赵子姗说。 “我和你爸爸只要手脚能动,我们自己照顾自己,不会让你和子文费心。等哪天不能动了……嗨!真到那一天,离死也不远了。”王桂兰伤感地说。 “妈妈,刚才你还说今天高兴,怎么又说这个话?我看子文和小婉对你和爸爸挺好的。我们现在是没有条件,单庆说了,等我们新房上房,你们可以住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赵子姗劝慰道。 “去你们那里住不现实。家里还有几亩地,马上小婉要和子文一起出去打工,斌斌留在家里。我们哪里也去不了。”王桂兰说。 “你现在才六十岁,过几年再说。”赵子姗说。 “唉,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王桂兰叹息道。 王桂兰站起身,赵子姗也跟着站了起来。 王桂兰说:“你爸干活太马虎,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王桂兰说完走了出去,赵子姗手里攥着那一万块钱也跟着走了出去。 赵子姗回了自己的卧室,将一万块钱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时,院子和客厅的卫生也打扫得差不多了。王桂兰见客厅只用扫帚扫了,没有拖地,她又拿来湿拖把拖了两遍。 单庆干完活,躲到车子里开着空调玩起了手机。 赵子姗从卧室走出来,见到单一诺在门口捡燃放过的鞭炮外壳,她对单一诺说:“诺诺,你爸爸呢?” “在那里呢!”单一诺指着车子说。 赵子姗走到车子跟前敲了敲车窗玻璃,单庆推开车门,对赵子姗说:“你要不要进来暖和一下?” 赵子姗捂着鼻子对单庆说:“你是不是又脱鞋了?一股子臭脚丫的味道。” “嘿嘿,你猜的没错!我刚脱,让脚透透气,我这就穿上。”单庆笑道。 “你别在车上坐了,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赵子姗说。 单庆穿好了鞋子,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单一诺拿着一小把鞭炮外壳跑了过来,她兴奋地对单庆说:“爸爸,你看,我有这么多鞭炮!你和我一起放炮玩吧?” 单庆拿起单一诺手里的鞭炮,对她说:“这些都是空心的,放不了了。” 单一诺失望地看着手里的炮,等她再抬头时,看见单庆已经跟着赵子姗一起离开了。 第1章 五一出游 五一假期前夕,单芳菲打电话给单庆,问道:“哥哥,你五一还要加班吗?” 单庆考虑了一下说:“应该不用加班。” 单芳菲高兴地说:“太好了!正好张波也回来了,我们想出去玩呢!你们打算出去玩吧?” “你们打算去哪里?”单庆问道。 “还没有想好。”单芳菲说。 “我们也没想好,回去我和子珊商量一下,到时候可能去附近转转吧?”单庆说。 单芳菲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 单庆想也没想,他爽快地回答道:“行啊!” 单庆回到家后对赵子姗说了单芳菲五一想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的事,赵子姗说:“一起玩就一起玩吧!不过一起出去的话,我们的车能坐下吗?” “到时候你坐在副驾,让他们几个人带孩子坐在后排,挤一挤吧?”单庆说。 “还是让你妈坐副驾吧?她比我胖,坐在后排也占地方。”赵子姗说。 “行吧!”单庆说,“我们去哪里玩?” 赵子姗想了想说:“五一到处都是人,也不能出远门。” “是啊!这么多人出远门也不方便。”单庆说。 赵子姗想起有同事曾经提过他们所在的城市周边有个叫莽山的地方,最近几年开发得很好,里面不仅有原生态的风景,还有玻璃栈道、儿童游乐园。从县城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不是太远,赵子姗和单庆他们还从未去过那个地方。 想到这里,赵子姗对单庆说:“要不我们去莽山吧?我同事说那边不错。” “莽山?”单庆想了想说,“我也听同事说过这个地方,以前是不收费的,现在好像收费了。” “收费?多少钱?”赵子姗问道。 “我查查!”单庆说着,打开了团购平台,看到莽山的门票团购价是30元。单庆把手机上面的价格给赵子姗看,赵子姗看了一眼后说:“收费就收费,出去哪有不花钱的?我们一直都没有去过,离得这么近,我们去看一看吧!” “一人三十,我们五个人就是一百五十元。”单庆说,“我们一大早过去玩,中午怎么吃?” “我听同事说那边的炒鸡特别出名,他们说都是打野鸡,柴火地锅烧的,味道很好,他们说去那里不吃炒鸡,是白去了。要不我们中午去尝尝?”赵子姗建议道。 单庆在食堂吃饭时也听人聊起过莽山的炒鸡。 “行!我们一起去尝尝!”单庆说道。 “你妹妹是当天来还是头天来?”赵子姗问单庆。 “你说呢?”单庆问道。 “你问问她吧?”赵子姗说。 “他们要是当天来,他们得早点从家里出发,不然到这里都几点了?要是头天来呢?他们就得住在这里。”单庆说。 “他们玩完是直接回家还是在这里玩几天?”赵子姗问道。 “我没问她!我问问她吧!”单庆说。 “行!你问问吧?你好不容易放个假,我们也别窝在家里,这几天有时间就出去逛逛,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就是了。”赵子姗说。 “是啊!第一天我们去莽山,当天就能回来了,那么之后几天呢?你怎么计划的?”单庆问道。 “我原来想去市里转转,再到古城去转转,不过万一你妹妹他们几口子过来不走了,就不能按照原计划去了。”赵子姗说。 单庆说:“也不一定,他们要是玩完当天就走,我们就可以随便逛了。” “你问问他们吧?”赵子姗说。 第二天,单庆给单芳菲打电话,问道:“我们准备五一那天去莽山玩,你们去不去?” “去啊!莽山好玩吗?”单芳菲问道。 “还行吧?听说还不错!那边有玻璃栈道和儿童游乐园。”单庆说。 “那挺好的!去吧!”单芳菲说。 “你们是当天来吗?”单庆问道。 “那个莽山远不远?”单芳菲问道。 “不远,开车去那里一个多小时。”单庆回答。 “我们头天去吧?我们当天去的话,得早起赶车,早上卓卓起不来!”单芳菲说。 “行!你们在这里玩几天?”单庆问道。 “哥,我们想在你们那里多玩几天,你们几号上班?”单芳菲笑道。 “五一是五天假,我们六号上班。”单庆说。 “那我们玩到五号回来。”单芳菲说。 “行!你们来吧!”单庆爽快地答应道。 五一劳动节前一天下午,单芳菲和张波带着张俊卓出发去单庆家,单庆和赵子姗都在上班不在家,单芳菲给吴美玉打了电话。 吴美玉已经听单庆说单芳菲一家三口要来,她去菜市场买了猪肉和小茴香苗。下午四点多,吴美玉去幼儿园接了单一诺回家,她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单芳菲的电话。 单芳菲问吴美玉:“妈,你在家吗?” “在啊!你们来了吗?”吴美玉问道。 “马上就到了。”单芳菲说。 “你们知道家在哪里,你们自己来吧?我得和面,拌饺馅,一会晚上包饺子吃。”吴美玉说道。 “好!我知道了!”单芳菲说道。 吴美玉挂断单芳菲的电话,她让单一诺在家看动画片,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她先和面,接着又开始洗菜,切菜。 吴美玉知道单芳菲他们马上要来,她一直在注意门口的动静。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吴美玉扔下手里的活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你们来了!快进来吧!”吴美玉见到门外是单芳菲一家三口笑容满面地说。 张俊卓穿着鞋子就往里跑去,吴美玉赶紧喊住他说:“卓卓,把鞋子脱了再进来,一会儿你舅妈知道了,得烦你了。” 单芳菲急忙脱了鞋子,走到屋子里,把张俊卓抱到门口,帮他把鞋子脱了。单芳菲这边刚帮张俊卓脱好鞋子,张俊卓就急不可耐地跑到客厅的沙发上,把沙发当蹦床,在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看你姐姐,人家多文静!你不能安静会儿吗?”单芳菲训斥张俊卓道。 张俊卓压根不理单芳菲,他还是自顾自地跳着玩。 “没事儿,让他蹦会儿吧!等你嫂子来之前,把沙发理一理。”吴美玉对单芳菲说。 单芳菲走到客厅的饮水机跟前,从饮水机下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水杯,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单芳菲边喝水边说:“知道了!妈妈,你忙你的吧!” 吴美玉又去厨房忙了。 单芳菲对张波说:“你看会儿孩子!我去厨房看看。” “哦!”张波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他头也不抬地说。 单芳菲走进厨房,看见吴美玉开始包饺子,她问道:“妈妈,我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也快了,你哥不加班的话,六点多就能回家,你嫂子今天也没有晚自习,她一会下班就得回来。”吴美玉说。 “你包的什么馅饺子?”单芳菲看着饺子馅问道。 “茴香馅的。你们家喜欢包什么馅饺子?”吴美玉说。 “我婆婆喜欢包纯肉馅的,我觉得太腻歪了,还是放点菜在里面比较好吃。”单芳菲说,“我帮你一起包吧?” “不用,你玩去吧!你哥他们都没回来,我慢慢包。”吴美玉说。 “行,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单芳菲说。 “你哥说你准备在这里住几天?”吴美玉问道。 “是啊!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单芳菲说。 “这个房子太小了,等换了新房子,那个房子大,你来也有地方住了。”吴美玉说。 “那个房子什么时候上房啊?”单芳菲问道。 “听你哥说好像还有半年吧?”吴美玉说,“上房还得装修,又得花不少钱。” “装修能花多少钱?有钱就装好一点儿,没钱就简单装装,能住就行。”单芳菲说。 “那谁知道?我没钱给他们,我也不问这些事儿。”吴美玉说。 “我借给我哥那个钱,我也不急着用,他先用着,什么时候有钱再还我。”单芳菲说。 “你们镇上那个房子什么时候装修?这再过一年,卓卓也要上幼儿园了吧?”吴美玉说。 “等上小学再说!现在先不装!就是装修也是我公公花钱给装,我们不管这些事儿!”单芳菲说。 “你公婆就张波一个儿子,他们不为他还能为了谁?”吴美玉说。 单芳菲轻轻地关上厨房的门,小声对吴美玉说:“妈妈,上次我和你说他姐买房子的事儿,你猜我公公给她多少钱?” “给她多少钱?”吴美玉问道。 “两万!”单芳菲说。 “才两万?你公公这么能赚钱,怎么就给这么一点儿钱?”吴美玉不相信地问道。 “就是这两万还是她向我公公借的,后来我公公说不让她还了,算是给她了。”单芳菲说。 “你怎么知道的?张波和你说的?”吴美玉问道。 “我问张波的,他和他爸爸一起开车,他姐给他爸爸打电话时,他就在跟前。”单芳菲说。 “这是当着他面说的,谁知道人家背地里说什么了?反正换我,我是不相信你公公只给他闺女这一点儿钱。”吴美玉说道。 “钱是他们的,他们想给谁就给谁,我也管不着啊!平时家里买菜,他们那边的人情来往,都不让我们出钱。”单芳菲说。 “他们以后还得指望你们,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吴美玉说。 “他爸爸对我们也留了一手,他们家里的房子,宅基地证还是他爸爸的名字。”单芳菲说。 “镇上那个房子呢?”吴美玉问道。 “那个房子办不了证,当时是我公公和人家签的合同。”单芳菲说。 “估计合同上也是你公公的名字了。”吴美玉说。 “应该是的。”单芳菲说。 “张波没让他爸爸把房子改成他的名字吗?”吴美玉说。 “他呀!他最孝顺了,我一提这个事儿,他就炸毛,他还说等他爸妈百年之后,所有东西还不都是我们的?”单芳菲说。 “那可不一定,咱们家你爷爷住的那宅基地要是早改成你爸爸的名字,你二叔就是想要也要不到了。你忘记了?就是因为那宅基地是你爷爷的名字,你爷爷一心想给他,要不是上次你二叔出车祸,说不定那宅基地现在已经被他给霸占了。”吴美玉说。 “他姐是嫁出去的闺女,她不可能和我们争的吧?”单芳菲说。 “那得看他姐是什么人了!一般人不会争这个。”吴美玉说。 “我觉得她不会,她条件又不多差,她家里有楼有院子,县城里还买了房子。”单芳菲说。 “你们这次来没和他姐联系?还去她家转转吗?”吴美玉问。 “不去!她家孩子马上要中考了,平时学习那么紧张,这放假还得上补习班,我们去人家那里干什么?”单芳菲说。 两人正说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吴美玉和单芳菲转头一看,是单庆。 “包饺子呢?”单庆笑道。 “哥,你回来了!”单芳菲和单庆打招呼道。 “嗯!刚回来!”单庆回答道。 “茴香饺子,包好了!子珊来了吗?她来了的话,我下饺子了。”吴美玉说,她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开始收拾橱柜台面上的家伙什。 “她和我一起回来的,我们去买了个西瓜,一会儿吃过饭再吃。”单庆说。 “那行!我下饺子了。”吴美玉说。 第二天是五月一日,一大清早,单庆开车载着家人去了莽山,他们爬了山,走了玻璃栈道,带孩子在游乐场玩了一会儿,中午,他们一起坐索道下了山。 下山后,景区附近全是炒鸡店,一家连着一家,路边的小汽车停得满满当当的,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单庆之前做了攻略,他们找到那家在团购平台上口碑不错的炒鸡店。单庆和赵子姗去点菜。他们一问才知道,鸡是现杀现做,按斤称,一斤65块钱,一只鸡大概三四斤重,单单一只鸡就得二百多块钱。 既然来了,鸡是肯定要吃的,单庆要了一只活鸡,赵子姗又点了几个菜,因为在景区,菜价比在外面都要贵一些。一顿饭下来,花了五百多块钱。单庆付完账,开车载着家人回了家。 到了五一这天,单芳菲和张波带着孩子 单庆和她说这周不加班,问他 第2章 古城一游 五月二号一大清早,单庆带着家人去了古城。因为是五一假期期间,来古城玩的人非常多,附近的停车场都停满了车,单庆和家人只好在离古城稍远的停车场停了车,然后一行人步行去了古城。 走近古城,远远望去,别有一番景致:厚厚的城墙,高高的城楼,青色的砖,灰色的瓦,一条古老的运河从旁边流过。古城里面已经完全商业化了,来往的游人络绎不绝,道路两侧全是商家,有画糖画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酒的、还有精彩的舞狮表演,狮子在高高的柱子上跳来跳去,摇头摆尾,做着各种动作,在一边观看的人们纷纷为舞狮人的高超技艺鼓起掌来。 吴美玉见路边小摊上有卖小鱼干和小虾干的,一包要20元钱,她让单庆买了一些,打算带回家炒着吃。张波买了烤鱿鱼和羊肉串分给张俊卓和单一诺两人。古城很大,单庆他们边走边看,时不时地驻足,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单庆将赵子姗拉倒一边,与吴美玉和单芳菲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他对赵子姗说:“咱们找个饭店吃饭吧?” 赵子姗说:“这里的饭店很贵吧?要不,我们吃点小吃?” 单庆小声对赵子姗说:“要是只有我们一家人,怎么吃都行,这不是还有我妹妹一家几口子跟着吗?” 赵子姗听了,不耐烦地说:“景区里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又贵又难吃!” “咱们现在才逛了一大半,等逛完怎么也得到下午了,再贵也得吃饭啊!”单庆说。 “我看这边有很多卖小吃的,我还想尝尝呢!”赵子姗说。 “我问问他们的意见吧?”单庆说。 “你问他们,他们也是说随便。”赵子姗说。 单庆见不远处有几家饭店,他对赵子姗说:“我们就去那边吃点吧?多少吃点,你不想吃,你坐一会儿,等一会儿你再买小吃。” “怎么这么烦人?出来玩,为什么非要到饭店吃饭?昨天去吃炒鸡,今天随便吃点儿不行吗?”赵子姗不满地说。 单庆见赵子姗有情绪,也不再解释,他说:“实在不行,我带他们吃饭去,你自己去吃小吃。” 赵子姗说:“行!就这么办吧!” 单庆和赵子姗快步追上吴美玉等人,单庆对他们说:“中午我们吃什么?” 单芳菲说:“随便吃点儿呗!” “这边有几家饭店,也不知道口味怎么样?我们去尝尝?”单庆说。 “怎么都行!”单芳菲说。 单庆选了一家饭店走了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走进饭店。饭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服务员引导单庆他们往里面走,里面有个露天的小院子,院子里也设有桌椅,单庆见自己家人都坐下了,他开始点餐。 单庆点了几个菜,交给赵子姗,赵子姗瞅了一眼菜单,发现这里的菜价比外面的饭店贵一倍不止,她将菜单又还给单庆说:“你看着点吧!” 单庆点完餐,问单芳菲和张波道:“你们喝不喝饮料?” 单芳菲说:“哥,你看着办吧!” 单庆听了,又点了一大杯鲜榨果汁,要了一大份米饭。 开始上菜了,大家开始吃饭,赵子姗吃了几口,觉得饭的味道不合口味,她站起来对其他人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 赵子姗说完,起身走了。 单芳菲问单庆:“嫂子怎么吃这么少?” “她刚才说她不饿!”单庆说。 “哦!”单芳菲说。 赵子姗走出饭店,见饭店不远处有卖凉皮的,她点了一份凉皮,自己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赵子姗吃完凉皮,见单庆和单芳菲他们还没有出来,她又到附近的店铺逛了逛。 赵子姗正在店铺里逛着,她的手机响了,是单庆打来了电话。 “喂!你在哪里了?”单庆问赵子姗。 “我在这边卖帽子的店里看帽子了。你们吃饱了?”赵子姗说。 “吃饱了?你在哪个卖帽子的店?”单庆问道。 “你在饭店等着吧!我去找你们。”赵子姗说。 赵子姗从帽子店走了出来,又往回走,走到刚才吃饭的饭店,和单庆他们汇合。 单芳菲对赵子姗笑道:“嫂子,你这么瘦,还吃得这么少?” “哦,我不太饿!”赵子姗搪塞道。 “走吧!”单庆对众人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下午他们逛完了古城,走回停车场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单庆开车载着家人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赵子姗看到路边有很多卖草莓的,她对单庆说:“这都五月份了,怎么还有卖草莓的?我们下车去看看吧?” 单庆停了车,车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他们走到草莓摊位那里。卖草莓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热情地招呼单庆他们道:“买草莓吧?这都是露天的草莓。” “草莓不是冬天才有的吗?”赵子姗问卖草莓的中年妇女道。 “冬天卖的都是大棚里种的草莓,现在天热了,大棚也打开了,你尝尝我们家的草莓,是不是比大棚里的好吃?”中年妇女说着,递给赵子姗一个草莓。 赵子姗接过草莓咬了一口,果然酸甜可口,草莓上面的种子一个个凸起,吃起来像芝麻一样。 单庆问赵子姗道:“酸吗?” “你尝尝!”赵子姗对单庆说。 中年妇女又拿起一个小草莓递给单庆、吴美玉和单芳菲等人,众人吃了都觉得好吃。 单庆问道:“这个草莓多少钱一斤?” “十块钱一斤。”中年妇女说。 “这么贵?还能少点吗?”吴美玉说。 “现在都是尾季了,冬天草莓最贵的时候都卖三十多块钱一斤。”中年妇女说。 “要不,我们再问问其他家?”单庆故意说道。 “你问其他家也是这个价格,大家都商量好的,价格都一样,不然不得打架吗?”中年妇女说。 “我们买得多,价格能少点吗?”吴美玉说。 “你们买多少?”中年妇女问。 “十斤左右吧?”单芳菲说。 “这样吧!多的零头,我不要了。”中年妇女说。 “九块钱一斤吧?这个草莓也不能放,等明天就不新鲜了。”单庆说道。 “行吧!行吧!给你们了。”中年妇女被说动了,她答应道。 中年妇女拿了一个大的塑料盆子装好草莓又用保鲜膜包了一层,单庆正要付钱,单芳菲却和他拉扯了起来。 “哥哥,这草莓我来付钱,不让你付!”单芳菲对单庆说。 “让你付什么钱啊?我来付!”单庆推辞道。 两人拉扯了一番,最终还是单芳菲付了钱。 回家的路上,吴美玉说:“芳菲,你今天花了这么多钱买草莓!你怎么这么舍得?” 单芳菲说:“不算多!这么多人,分一分就不多了。” “你来这里,不该让你花钱的。”吴美玉说。 “妈妈,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是谁啊?你还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单芳菲笑道。 单庆和赵子姗听了吴美玉的话,心里都不太爽,他们都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张波接到家里的电话,张波妈让他和单芳菲明天回家,张波本家有个老人去世了,这两天就得办丧事,张波得回去帮忙。 晚上睡觉前,赵子姗还是将不满向单庆倾诉了出来:“这么多人出去玩真是太麻烦了。” 单庆赞同道:“你今天中午吃饱吗?” “我买了凉皮吃了,你觉得那个饭店好吃吗?”赵子姗问单庆。 “一点儿都不好吃!什么破饭店?做的菜死难吃。”单庆愤慨地说。 “不好吃你还非要去吃!你也真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赵子姗说。 “这不是人多吗?要是咱们自己,怎么着不行?”单庆说。 “我看你是出钱也不讨好。你看你妈多有意思?一个劲在我们跟前说你妹妹花了多少多少钱?她不就花一百多块钱吗?”赵子姗不满地说。 单庆听了吴美玉说的话也窝着一肚子火,他说:“也不知道我妈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我们花钱花得多,她却一个劲说菲菲花钱多,只字不提我们。” “我看你妈是想在我们跟前替你妹妹讨个好,可那也得根据事实啊!这样厚此薄彼,反正我心里不舒服。”赵子姗说。 “我心里也不好受!当时菲菲两口子都在,我也不好说什么,要是换做平时,我非得说我妈几句。”单庆说。 “算了,他们明天就要走了!好在他们明天就走了,要是还不走,我都要疯了。”赵子姗说。 “你至于吗?都要疯了?”单庆笑道。 “怎么不至于?在一起虽说热闹,但是真的很不方便!吃什么喝什么都不自由!”赵子姗说。 “是啊!众口难调!不如自己玩自由!”单庆感同身受地说。 赵子姗对单庆说:“明天他们要走了,我们今天去市里转转吧?” “行啊!你想买什么?”单庆说。 “我也不想买什么,就想随便转转。我们自己去,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像这两天,走哪里都和一个大部队似的,乌泱泱的一群人。”赵子姗说。 “明天咱们就自由了。”单庆说。 第二天一早,单芳菲和张波在单庆家吃过早饭带着张俊卓回家了。 单芳菲和张波一家三口走了,单庆和赵子姗的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吴美玉见昨天买的草莓还剩下一些,她将草莓洗了放在茶几上,单一诺见了,拿起草莓津津有味地吃着。 赵子姗走过来问单一诺:“诺诺,草莓好吃吗?” “好吃!”单一诺说。 赵子姗细心地将不新鲜的和坏掉的草莓挑出来扔掉,吴美玉见状心疼地说:“这些草莓都是花了不少钱买的,好好的,你怎么都给扔了?” “不新鲜了,你看看这个草莓颜色都变白了。”赵子姗拿起一个草莓给吴美玉看,说道。 “都怪这个芳菲,就知道乱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一下子买一百多块钱的草莓!”吴美玉旧话重提道。 “妈妈,她花一百多块钱还算多吗?”赵子姗反问道。 “一百多块钱还少吗?啧啧,你看她多舍得?出去一趟花这么多钱。要是我,我都不舍得。”吴美玉说。 一旁的单庆坐不住了,他对吴美玉说:“妈妈,菲菲就花了一百多块钱,你老嫌她花钱多,我们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们花多少钱?”吴美玉问道。 “前天去莽山,进门的门票还有玻璃栈桥、索道门票,一个人总共九十块钱,咱们五个人就是四百五十块钱,中午吃饭花了五百多钱,这还没算车子的油钱,这一天就花了一千多块。昨天去古城,一个人门票二十五块钱,五个人就是一百二十五块钱,中午吃饭还没敢点什么硬菜,就花了四百多块钱。你算算,这两天下来总共得花多少钱?一千六七不止吧?你昨天在车上就叨叨,说菲菲花了一百多钱多花得多,我都没好意思说什么,你今天怎么还说啊?”单庆不满地说。 “菲菲又不上班,你们工资比他们高,她回娘家,你们花钱也是应该的。”吴美玉辩解道。 “我们就那点死工资,人家张波和他爸爷俩出一趟车都得赚一两万块钱,我们比人家高哪点儿?”赵子姗反驳吴美玉道。 “她来家里吃喝算我们的,这一起出去玩也该我们花钱吗?”单庆说。 “你们孝顺啊!”吴美玉辩解道。 “我们孝顺你是应该的,菲菲是我妹妹,我们还用孝顺他们吗?”单庆反驳道。 吴美玉被单庆和赵子姗怼的哑口无言,她想了半天,说道:“下次让他们请你们。” “算了吧?都是她来我们这里,我们去过他们家几次?”单庆说。 “妈妈,我们和芳菲他们一起出去玩,我们花钱也没什么,不过你老是在我们和芳菲两口子跟前说她花多少钱,我和单庆听了心里都不太舒服。要是她花钱真比我们多也就罢了,明明她花的钱只够我们一个零头,你还老说她花得多,换谁,谁心里能痛快。”单庆说。 单庆和赵子姗的话惹怒了吴美玉,她生气地说:“我就说了一句话,你们俩和机关枪似的一齐对着我说个不停,你们还让我张嘴吗?” “谁不让你说话了?可你说话也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才行。”单庆说。 “谁让你妈没有文化,说话说不到点子上呢?一说话就惹人烦!我看啊,我该找个针把自己的嘴给封上!省得嘴巴再没有个把门的。”吴美玉说。 单庆和赵子姗见吴美玉这样一说,都不再说话。 第3章 去市中心 赵子姗带着单一诺回卧室换外出穿的衣服,单庆对吴美玉说:“妈妈,我们去市里逛街,你去不去?” 吴美玉一听说去市里,顿时来了精神,她对单庆说:“去市里?好啊!我正好想去呢!” “那你换衣服吧!我们马上就走!”单庆说。 吴美玉听了,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单庆去了主卧,他见单一诺已经换好了漂亮的花裙子,赵子姗正在给单一诺编辫子,他对赵子姗说:“子珊,一会我妈妈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赵子姗眼皮也不抬地说:“她在家也没什么事儿,一起去就一起去呗!” “刚才我们说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正好带她去散散心。”单庆对赵子姗说。 “说话重可能是有点重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再也不会提你妹妹花钱多的事情了,我们耳根倒清净了。”赵子姗说。 赵子姗帮单一诺编好辫子,她自己也开始扎头发,她边用梳子梳头发边自言自语道:“哪天我得去做头发去!你看看我这头发和杂草似的,又干又厚,梳都不好梳。” “你去做就是了! ”单庆说。 “哪有时间?平时得上班,一下班就往家里奔。好不容易周末了,还得在家带孩子。这些都不是理由,最主要的是想省钱。”赵子姗苦笑道。 “做个头发能花多少钱?不过做头发得用化学药剂,对身体不太好。如果从健康的角度出发,不做就不做吧!”单庆说。 “你还说健康,像我们平时吃的菜和水果,哪一样不是农药、化肥培出来的?我们用的洗发水,有的还含有甲醛、硅油什么的,防不胜防啊!我这几年都不做一次头发,健康是健康了,美没了!我有时候在想,现在趁着年轻不打扮自己,还要等老了再打扮吗?那时候头发白了,脸也皱了,腰也驼了。”赵子姗说。 “你该打扮就打扮!你离老还远着呢!别想这么多!”单庆安慰道。 “我倒是想打扮,可掰手指一算那点钱,又不舍得花钱!你看我们买那个新房子,每个月房贷不少吧?我还想多攒点钱提前还贷,这样还能少还点利息。这马上又要上房装修,没有个十万八万能过得去?哪儿哪儿都需要钱。”赵子姗语气悲哀地说道。 “等那边房子装好,我们一搬过去,就把这个房子卖掉!”单庆说。 “哪是你想卖就能卖得掉的?卖便宜了,你不愿意,卖贵了,人家又不愿意,卖房这个事也得看机遇。”赵子姗说。 “好了,你别发牢骚了,你该打扮还得打扮,该吃喝吃喝!装修和还贷的事回头再说。”单庆劝慰道。 赵子姗和单庆走到客厅,看见吴美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她换上了一件民族风蓝底碎花长袖连衣裙,身上斜挎着一个小黑包。 “你们好了吧?走不走?”吴美玉见赵子姗和单庆两人出来,问道。 “走吧!”单庆回答道。 单庆他们去了地下车库开车,他们出发去了市里,县城距离市里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很快到达了市中心。 市中心不好停车,单庆把车停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公园的停车场,他和家人 一起步行去市中心。 “单庆,你看这边开了一家大润发超市。”赵子姗指着路边的大润发超市对单庆说。 单庆也看到了,他说:“还真是,我们上次来还没有。” “我们都好久没过来了。”赵子姗说。 “我们进去看看吗?刚开业可能搞活动吧?”单庆说。 “我们先去百货大楼吧!等回来再去逛超市。”赵子姗说。 单庆一行人到了百货大楼,单一诺突然说肚子疼,赵子姗带着单一诺去了二楼卫生间。 吴美玉和单庆留在一楼,百货大楼的一楼全是金银首饰展柜,单庆站在原地看手机等赵子姗,吴美玉则在展柜间游走。 吴美玉看了一圈后,她走回来对单庆说:“小庆,芳菲给我买的金耳环松了,容易掉。” “哦,你让人家帮你把耳环拧紧一点就是了。”单庆看着手机敷衍道。 “她买的这个耳环太小了,年份也久了,都不亮了。我再加点钱换个新的。”吴美玉说。 “加钱换新的?”单庆抬头看着吴美玉说,“那得花多少钱啊?” “我不要你花钱,这不,春节人家刚给租地的几千块钱,买个耳环足够了。”吴美玉说。 单庆无奈地说:“随便你吧!” “你别觉得我乱花钱!你们今年给子珊妈过六十大寿也得给不少礼钱吧?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我又没花你的钱,我花这点钱算什么?”吴美玉给自己找理由道。 单庆当时有种冲动,他想和吴美玉说赵子姗父母给他们一万块钱的事儿,不过他到底没有说出口,他记得赵子姗之前交代过他,不要告诉吴美玉。 单庆皱着眉头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说干什么?” “我又不懂这些,你帮我问问,他们别骗了我。”吴美玉说。 “这边都是正规的品牌店,不会轻易骗人砸自己招牌的。”单庆说。 吴美玉还是坚持让单庆带着她一起去看,单庆只好跟着吴美玉去了她刚才看中的一家金饰柜台。 售货员很热情地招待了单庆和吴美玉,对吴美玉一口一个“阿姨”喊得十分亲热。 吴美玉和单庆两人正在看金耳环款式,赵子姗给单庆打来电话。 “你们在哪里了?”赵子姗问单庆道。 “我们在一楼!”单庆回答道。 “你们怎么还在一楼啊?快来三楼,陪我一起去看看衣服!”赵子姗说。 “哦,我们这会儿还不能上去,我妈在看耳环!”单庆说。 “什么耳环?”赵子姗问道。 “是菲菲以前给买的那个金耳环,我妈说松了,想换一个新的。你们还过来吗?”单庆说。 “哦,那你们快点吧!我们俩在三楼等你们吧!”赵子姗说。 赵子姗挂断了电话,带着单一诺在三楼转了一圈,她见衣服吊牌价都几百上千的,她嫌太贵,又去了四楼。 四楼是卖鞋帽配饰的,赵子姗看到一双凉鞋很喜欢,她坐下来试了又试,问售货员多少钱?售货员告诉赵子姗,这双鞋要五百九十九元,赵子姗一听价格,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那双凉鞋。 赵子姗逛了一圈,她什么也没买,空手而归。赵子姗再次给单庆打去电话,这次,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还没买好吗?” 单庆回答道:“快了,快了,我妈在看戒指了。” 赵子姗问道:“怎么又看戒指了?耳环买好了吗?” “买好了,这戒指也快看好了。”单庆对赵子姗说。 单庆挂了电话,又小声催促吴美玉道:“妈妈,你快点吧!子姗催我们了。” “好!好!好!就这个吧!”吴美玉看着手指上戴的戒指满意地对售货员说。 赵子姗挂断单庆的电话后,她在心里想道:他妈给自己换了耳环,怎么还买戒指?难道是给我买的? 赵子姗和单庆结婚时,两人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买,虽然赵子姗不喜欢戴首饰,但总觉得这是一个遗憾。 “他妈这次倒有心了,我给她买金项链,她给我买金戒指,也算有来有往。”赵子姗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想到这里,赵子姗不再等了,她带着单一诺搭乘扶手电梯下了楼。 赵子姗走到了单庆说的那家金饰柜台,看到吴美玉和单庆还在那里,她走过去兴奋地问道:“你们买好了吗?” “买好了!买好了!”吴美玉提着一个红色小纸袋说。 赵子姗看了看吴美玉,发现吴美玉的一双耳垂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黄金耳环,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黄金戒指,赵子姗这下子全明白了,闹了半天,吴美玉不仅给她自己买了金耳环,还买了金戒指。 赵子姗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的笑容在空气中凝固了。 “子姗,你怎么什么也没买啊?”单庆见赵子姗两手空空,问道。 “我看好了,还没买!”赵子姗口气生硬地说,“走,你付钱去。” “妈妈,你还跟着上去吗?”单庆问吴美玉。 “诺诺,你跟奶奶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赵子姗不等吴美玉说话,她嘱咐完单一诺,自顾自地走开了。 单庆跟了上去,他觉察到了赵子姗的情绪不太对劲,他走到赵子姗跟前问道:“子姗,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赵子姗并不理单庆,她先是到了三楼,走到刚才看中却嫌贵的服装店里花了六百多块钱买了一条连衣裙,又上了四楼,把那双五百九十九元的凉鞋纳入囊中。 单庆见赵子姗花了一千多块钱买衣服和鞋子,情不自禁地对她说:“这边的东西太贵了!我看顶多值一百多块钱。” 赵子姗听了,双目怒视单庆说:“那你花一百块钱买这些东西试试?” 单庆见赵子姗生气了,马上陪笑道:“我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不过这大商场,人工、店租成本也高,最后都得加到商品里面了,东西比外面的小店贵一些也正常。” 赵子姗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这衣服不就一块布吗?自己买块布,找人做也花不了几个钱?” “我可没说啊!当然了,找人订做哪有你买的这衣服款式好看啊?”单庆笑道。 赵子姗却并不买账,她讥讽道:“你怎么不说你妈买那个金耳环和金戒指不过拇指大小,怎么还花成千上万呢?” “我妈买那些东西是她自己的钱,没让我花钱啊!她买的金戒指花了一千多块钱,那个金耳环是以旧换新,也加了一千多块钱,总共不到三千块钱。”单庆说。 “哼!你妈花三千块钱你不吱声,怎么我就花一千多块钱,你就叽叽歪歪?你妈的钱是她自己的,我的钱就不是我自己的吗?”赵子姗气愤地说道。 “你的钱当然是你的,不仅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也是你的。你看我们家的房子、车子不都是写你的名字吗?”单庆笑道。 “房子、车子是写我的名字,是我一个人在用吗?还有我的钱,有多少是花在我自己身上了?我刚才转了好几圈没舍得买,我还以为你妈是良心发现,买那个戒指是弥补我们结婚没戒指的遗憾,结果呢?结果呢?”赵子姗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继续说道,“你妈说她的钱是她自己的,她有几个钱?她平时吃的喝的都是花我们的钱,把自己的钱攒起来,对吧?她有钱买金耳环、金戒指,怎么一到帮我们的时候,就两手一摊,说自己没有钱?” “你原来是生这个气啊!你想要她那个戒指,我一会让她把戒指送给你。”单庆听了赵子姗的话,恍然大悟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她的戒指了?我难过的是这个吗?我难过的是她对我一点心都没有,我给她买了金项链,她自己买金耳环也就罢了,自己又买了金戒指,她怎么也没想过我有没有这些?给我也买一个?”赵子姗说。 “你别生气,你要想要金戒指,我们去买!你想买什么样子的就买什么样子,我们买个比我妈那个贵的。”单庆劝慰道。 “你真是什么也不懂,我不是为这个戒指伤心,我是伤心我付出的真心换不来对方的真心,你妈就是一块石头,永远也捂不热。”赵子姗说,“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自作多情了,以后我也要向你妈学习,首先得爱自己,至于其他人都是浮云。” 赵子姗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单庆紧跟着她走在后面。 中午,单庆他们来到了大润发超市附近的小吃街,单庆问赵子姗吃什么?赵子姗说想吃炒米粉,他又问吴美玉,吴美玉说随便。 单庆点了四份炒米粉,炒米粉一上桌,吴美玉开始嘟囔道:“这个炒米粉太油了,吃了会发胖,我不想吃。” 单庆因为赵子姗上午生气的事心里本来就堵得慌,如今又见吴美玉提意见,他生气地说:“刚才问你,你说随便,现在又挑三拣四,你不想吃,早说啊!” “我不吃,你吃就是了。”吴美玉说。 “你怕发胖,我就不怕?这么多炒米粉,谁能吃得完?”单庆不客气地说。 第4章 闹矛盾 吴美玉不服气地说:“我早看出来了,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是故意找我茬,对不对?” “我找你什么茬?吃个饭你都叽叽歪歪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单庆说。 “我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你爱吃不吃,不想吃你就扔,你摆脸色给谁看?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哩!”吴美玉说完,离开了座椅,自己走了。 单庆见吴美玉走了,也不去追她,他生气地说:“她怎么事儿这么多?” 赵子姗因为上午的事,心情一直不好,她坐在一旁旁若无人一般地吃着炒米粉。 单庆看着跟前的炒米粉,为难地对赵子姗说:“子姗,你看这么多炒米粉,不吃就浪费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和我一起分分吧?” 赵子姗一脸嘲讽地看着单庆说:“你妈当你是垃圾桶,你就当我是垃圾桶?你给她买的,她不吃也是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单庆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炒米粉,后悔地说:“早知道不带她出来了,问她吃什么还不说,给她买了又这事那事。” 赵子姗也不理睬单庆,她对正在嗦粉地单一诺说:“诺诺,炒米粉好吃吗?” “好吃!”单一诺看着单庆那张因为生气而皱成一团的脸说,“爸爸,奶奶还回来吗?” “你吃你的饭,管这么多干什么?”单庆不耐烦地说。 单一诺委屈地撇着嘴,一副想哭的样子,赵子姗连忙安慰她道:“诺诺,你奶奶可能去找好吃的了,你一会儿就会见到她了。” 单庆大口大口嚼起了炒米粉,他吃完自己那一份,又将吴美玉那一份也塞进了肚子里。 赵子姗见状劝道:“你不能吃就别吃这么多,吃多了涨肚子。” “我不吃谁吃?吃吧!别浪费了!撑死也比饿死强。”单庆说着,又大口吃起了炒米粉。 赵子姗看到单庆这副样子,她一把将单庆面前的炒米粉端走,毫不犹豫地倒进了她身边的垃圾桶。 “你倒了干什么?多浪费啊!我还能吃!”单庆惋惜地说道。 “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多好的东西?值得你撑死也要吃?”赵子姗说。 “我花了钱买的,扔了多可惜!”单庆说。 “下次吸取教训,宁愿不够吃的,也不要多买。以后你想带她来,你们娘俩一起单独活动,我和诺诺娘俩一起。”赵子姗说。 “还有下次?这一次还不够吗?说实话,我生气不单单是因为她吃饭挑剔,还有她刚才买金子,她想不起来给你买,我怎么也没想起来让她给你买?我也生自己的气,干脆撑死自己拉倒。”单庆说。 “你少来!为了这点钱,赔上一条命值当的吗?”赵子姗哭笑不得地说。 “我想让我妈后悔,反正是她不吃这个炒米粉,才把我给撑死的,我变成鬼也饶不了她。”单庆越说越不着边际地胡扯起来。 “你拉倒吧?你让她后悔?她没有你,还有你妹妹,你又不是她的唯一选项。实在不行,还有男人,你妈以前说过要找男人给她养老的。”赵子姗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变了,她小声对单庆说,“对了,白新银跑到哪里去了?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 “no news is good news。(英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单庆脱口而出道。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赵子姗说。 “你后悔什么?”单庆问道。 “我后悔让你妈来带孩子,她想跟着白新银就跟着他过就是了。你妈因为给我们带孩子和他离了婚,知道的会说是我们救她脱离了苦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为我们做了多大的牺牲似的。”赵子姗说。 “她跟着姓白的才是一种牺牲,她跟着他有什么好?她现在还想着穿金戴银,想着去哪里玩,要是跟着白新银,能吃饱穿暖都够呛,不担惊受怕就不错了,还能有功夫想着这些事?”单庆说。 “那可不一定,人家那样叫活着充实,每天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还账。不像现在,每天无所事事,除了享受还是享受。”赵子姗说。 “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说的像是反话?”单庆说。 赵子姗莞尔一笑,她说:“你这脑子让我怎么说呢?” “怎么说?”单庆问道。 “说句好听的,叫作过犹不及,说句难听的,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赵子姗讽刺道。 “你直接说我笨就是了,还绕这么多弯弯绕?”单庆说,“一会儿我也不去找她,让她自己坐车回家吧?谁让她惹我们生气的?活该她自己走。” “算了吧!她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各人凭各人的心吧!”赵子姗说。 “那金戒指你还买吗?你不说没有是遗憾吗?”单庆问道。 “我就算买了也不喜欢戴,还是扔在柜子里。我要的不是东西本身,是她的心意。不过,我现在也想开了,就像我平时教育学生‘帮助别人不求回报’一样,我当初给她买金项链也好,带她旅游也好,也不图她回报什么。如果说我希望她给我最大的回报,只要她对诺诺好就行了。”赵子姗说。 “子珊,我妈要是有你这个境界就好了。你一生气,我心情也不好,你一高兴,我也高兴。”单庆真心实意地说。 “你就别再拍马屁了。”赵子姗说。 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单一诺从小吃街走出来,单庆给吴美玉打了电话,吴美玉已经在大润发超市里面等着他们了。 这天中午,吴美玉接了单芳菲的电话后,心里焦急不已,她给单庆打去电话,告诉他,张俊卓生病在县医院住院了。 “他生了什么病?”单庆问吴美玉。 “我也不知道,说他喘不上来气,现在医院检查了。你快去看看吧!”吴美玉慌张地说。 “我在上班呢!我给菲菲打电话问问情况再说。”单庆说。 单庆挂了吴美玉的电话,给单芳菲打去电话,单芳菲告诉单庆,张俊卓得了小儿肺炎,医生让住院,她婆婆已经给办过住院手续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和我说。”单庆对单芳菲说。 “知道了,哥哥,我和婆婆两个人都在这里,还行。”单芳菲说。 “你和张波说了吗?”单庆问道。 “我和他说了,他急得和什么似的,车子还在那边等着拉货,又赶不回来,他急也是白急。”单芳菲说。 “小孩子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你别着急,既然住院了,听医生安排吧?”单庆劝慰单芳菲说,“我妈平时都在家,诺诺上学了也不让她带,你想吃什么和她说,让她给你们送饭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在这边随便吃点就行。”单芳菲推辞道。单芳菲是真心不想吴美玉来送饭,上次她生孩子住院,吴美玉来送饭和她婆婆吵了一架,这次要是吴美玉来送饭,再见到张波妈妈,彼此都尴尬。 “真的不用送饭吗?”单庆再次问道。 “真的不用送,我和你还客气什么?”单芳菲说。 “行!我知道了!等有时间,我们去医院看看卓卓。”单庆说。 “你们还是别来了,这个肺炎传染,别传染给诺诺,等卓卓好了再说。”单芳菲说。 单庆说:“你先带孩子吧!” 晚上,单庆回到家,一家人吃饭时,单庆对吴美玉说:“我给菲菲打过电话了,她家卓卓得的是小儿肺炎。” 吴美玉紧张地问道:“严重吗?” 赵子姗也抬起头看着单庆。 “还好吧?也是小孩容易得的病。”单庆说。 “不严重怎么还让住院?”吴美玉问道。 “医院想赚钱呗!再说他们离家又远,住院不是方便吗?”单庆说。 “你这两天不忙的话,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吴美玉对单庆说。 单庆说:“菲菲不让去,她说这个病传染,别传染给诺诺了,等病好了再去。” “我们离这么近,不去不合适吧?我们又不带诺诺去,大人去怕什么!”吴美玉说。 单庆看向赵子姗,赵子姗说:“你们想去就去,到时候别耽误接诺诺就行。” 单庆只好对吴美玉说:“要去就晚上去吧!我单位白天事情多,不好请假。” 吴美玉不满地看着单庆说:“晚上看什么人?你听说过晚上看望人的吗?” 单庆也知道当地的风俗,一般都是上午看望病人,下午去看的大都是垂死或无药可救的人。 单庆说:“那就中午去吧!十一点多去!” “明天农历是十六,吉利日子,就明天去吧?”吴美玉说。 “好吧!”单庆说。 吃过晚饭,单庆去厨房洗碗,赵子姗拖地、抹餐桌。 吴美玉无事可干,她刷着牙,走到厨房对单庆说:“明天去看你妹妹家孩子,咱们给多少钱?” “还要给钱吗?小孩子生病也正常啊!买点东西不行吗?”单庆停下洗碗,说道。 “去医院看人怎么能不给钱?”吴美玉反对道。 “我们家诺诺生病从来也没通知过菲菲,再说小儿肺炎又不是多大的病。”单庆说。 “不管是多大的病,人家住院了啊!”吴美玉坚持道。 “那你说给多少钱?”单庆说。 “你说呢?”吴美玉反问道。 “二百块钱行吗?”单庆说。 “二百块钱怎么能拿出手?普通的亲戚还差不多!我们和你妹是什么关系?五百块钱差不多。”吴美玉说。 “五百就五百吧!”单庆说。 “我们家得出两份,你五百,我五百!”吴美玉说。 “什么?出两份?一千块钱啊?”单庆不可思议地看着吴美玉,“她住院的费用大部分是能报销的,她自己能花几个钱?” “我们平时出礼都是两份。”吴美玉解释道。 “我不同意!卓卓得这个病本来就是小孩容易得的常见病,要是我们家诺诺得这个病,我都不会让她住院!”单庆说。 “这样吧!你也别为难,这一千块钱我来出!”吴美玉说。 “你非要给她这个钱,我也不拦你!”单庆赌气道,“你赶紧走吧!厨房太小,你在这里我不好干活!” 吴美玉从厨房走了出来。 第二天中午,吴美玉和单庆一起买了一箱牛奶和一提水果去看了张俊卓,张波妈妈听说吴美玉要来,她不想和吴美玉见面,提前找个理由走开了。吴美玉将一千块钱给了单芳菲,单芳菲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下午,赵子姗给单庆打电话,问了张俊卓的情况,又问单庆看张俊卓花了多少钱?单庆如实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冷笑道:“我记得你妹妹给卓卓买过商业保险的吧?她住院报销后自费的钱可以找保险公司报销,自己不用花一分钱。” 赵子姗的话提醒了单庆,他说:“我怎么忘记这茬事了,没错,菲菲以前说过,她给孩子买过保险的。” “你妹妹也真有意思,孩子住院,自己不花一分钱,还额外白落一千块钱。”赵子姗嘲讽道,“你妈更有意思,我们家诺诺生病,她花过一分钱吗?还记得那次诺诺得了支原体打车去医院,她花了十几块钱打车钱,都心疼得不得了。怎么给你妹妹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千?” 单庆对吴美玉的做法也心存不满,但他见赵子姗生气,又不想再激化她与吴美玉之间的矛盾,只好打圆场说:“可能她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吧?她和咱们不是外人,所以觉得无所谓。” “就是为了面子也得尊重一下自己的现实情况吧?你妈身上有多少钱?给自己买耳环和戒指花了几千,这给你妹妹一千,去年租地的钱估计花了差不多了吧?”赵子姗说,“她这次看你妹妹家孩子开了这么大的口子,以后她家孩子再住院,怎么也不能比一千块钱少吧?一次一千块钱,一次一千块钱,她能出得起吗?” 单庆也觉得赵子姗说得有道理,他说:“唉,你说的也是啊!可能我妈只想着面子上好看了,没想过下次怎么办吧?不过哪有这么巧,还老生病?” “孩子生病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你妹妹买保险了,人家住院比门诊还合适!”赵子姗说。 没想到赵子姗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张俊卓小儿肺炎没好透又犯了病,再次去县医院住院。这一次,轮到吴美玉傻眼了。 第5章 小区故事多 这天是周五,单庆下班回到家,他看见小区门口摆了几个花圈。小区里有老人去世送殡的时候,小区门口也会有人摆花圈。单庆也没有太在意,连瞅都没有多瞅两眼,径直回了家。 单庆回到家,单一诺高兴地给他开了门,高兴地大喊道:“爸爸!” 单庆抱起单一诺对她说:“想爸爸了吗?” “想!嘿嘿……”单一诺笑道。 单庆将单一诺放在地板上说:“爸爸得换鞋子了,你自己玩一会儿吧!” 单一诺两脚一沾地,她迅速地跑开了。 单庆换好鞋子,进了屋子,他看见吴美玉和赵子姗两个人在客厅里小声说着什么。 单庆问她们道:“我回来了!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吴美玉小声对单庆说:“知道你回来了!我和子珊说话呢!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 听吴美玉这样一说,单庆更加好奇了,他走到吴美玉跟前,笑着问道:“妈妈,你平时说话嗓门这么大,今天是怎么了?” “你看见门口的花圈了吗?”赵子姗问单庆。 “看见了!是不是小区里又有老人去世了?”单庆说。 “哪里是有人去世了?那花圈是人家送给阿六爸爸的,上面写着阿六爸爸的名字呢!”吴美玉说。 “啊?阿六爸爸?他这么年轻就没了?怎么回事啊?”单庆惊讶道。 “哎呀,他好好的,哪里没了?”吴美玉急躁地说。 “妈,你能说清楚点儿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单庆问道。 “唉,是这么个事儿,阿六爸爸和人家合伙做生意,欠了很多账,跑掉了。人家债主找不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他家住在这里,阿六妈妈和阿六爷爷奶奶也不在家,那些人见找不到人,他们就往阿六家的门上泼油漆,又在小区门口摆上花圈。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了,阿六家这次可是出了名了。”吴美玉说。 “阿六爸爸和别人做什么生意?我以前见他,和他说过话,他看起来挺和气的。”单庆问道。 “说是和他什么亲戚合伙开发房地产,他当时见别人赚了钱,他也投了不少钱,他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没想到现在行情不好,一下子栽了。”吴美玉说。 单庆明白了,这又是一起和房地产相关的失败案例。他这些天在单位听说不少类似这样的事情。传说他们县里有个房姐,在市里买了十几套房子,还都是大户型、高档小区,有和她相熟的人说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买的这些房子有多大,在哪个小区哪栋楼,得翻看房本才清楚。当时很多人都很羡慕她,一时传为佳话。可事不凑巧,房姐买房没多久,房价开始大幅下滑,她投资的那些房子贬值厉害,而她买房子的这些钱都是民间融资来的,现在据说她的那些房产已经被法院查封等待拍卖了。 单庆买的“巴黎春天”小区也差点烂尾,开发商因为摊子铺得太大导致资金链断裂,虽然房子已经基本建好了,但现在开发商没有钱投入,小区电力配套未接入小区,消防验收未过,无法办理竣工备案,现在也得延期交付了。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单庆听了阿六爸爸的事,唏嘘不已。 “妈,这些事儿你都是听谁说的?”单庆问吴美玉。 “小区里都悄悄传遍了。”吴美玉说。 “你这两天见到阿六奶奶吗?”赵子姗问吴美玉道。 “哪里能见到她?他一家人都不见了,我听李大眼说,阿六爷爷奶奶带着阿六妈妈和阿六出去躲躲了。”吴美玉说。 “这些讨债的人也真是过分,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阿六家怎么不报警啊?”单庆义愤道。 “他家人都不敢出来了,还报什么警?我今天和李大眼去看阿六家了,他家门上被泼了红漆,溅得到处都是,地上、墙上都有,和血似的,看着都觉得瘆人,和他家做邻居也是倒了血霉了。”吴美玉说。 “妈,你别这么说,阿六家也不想这样啊?阿六爸爸之前欠债,阿六妈妈知道吗?”赵子姗问。 “那谁知道?现在又见不到阿六奶奶的影子,李大眼和阿六奶奶最好了,哪天我见到她,问问她。”吴美玉说。 “你问什么啊?别问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问那么多,人家得说你八卦。”单庆说。 “我哪里八卦了?我是关心他家。唉,你别说,阿六爸爸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胆子这么大?借那么多人的债,现在还不起了,以后该怎么办啊?阿六爷爷奶奶本来都看不起他,嫌弃他家是农村的,穷,这下子他更难了。”吴美玉替阿六爸爸担心道。 “我看阿六爸爸人长得挺好的,性格也和善,阿六妈妈胖的和球一样,论人材,阿六爸爸配得上阿六妈妈。”单庆说。 “人材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钱花,当饭吃?阿六奶奶嫌他家没有钱。”吴美玉说。 “要是他有钱,他还找阿六妈妈吗?也不会倒插门了吧?”单庆说。 一旁的赵子姗听着吴美玉和单庆都替阿六爸爸感到不平,她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和阿六家人又不熟悉,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出去别乱说。” 过了一个多月,阿六家的事情慢慢平息了下来,吴美玉接单一诺放学后在小区里玩,她看见阿六奶奶又带着阿六出现在小区里。 吴美玉主动走到阿六奶奶跟前,和她打招呼道:“阿六奶奶,好长时间不见你了,你去哪里了?” 阿六奶奶听见吴美玉问她去了哪里,她面露尴尬地回答道:“哦,没去哪里,出去走亲戚去了。” 吴美玉笑着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暂时不走了!阿六还得上学,不能缺课!”阿六奶奶说。 吴美玉还想问阿六奶奶话,没等她开口,阿六奶奶突然和她说:“诺诺奶奶,我得带阿六回家了,以后再在一起玩啊!” 阿六奶奶说完,对在不远处和单一诺一起玩的阿六说:“阿六,回家了!” 阿六听见他奶奶喊他,向他奶奶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这就走啊!不再玩一会儿了?”吴美玉笑道。 “不玩了,不玩了,家里还有事。”阿六奶奶边说边拉着阿六往家里走去。 吴美玉目送着阿六奶奶和阿六祖孙俩离开,她去找单一诺,打算带她回家。 “诺诺,咱们也回家吧!”吴美玉对单一诺说。 单一诺坐在健身器材太空漫步机其中一个脚踏上,把脚踏当摇篮一样前后晃着,她不情愿地对吴美玉说:“奶奶,我还想玩一会儿。” “没人和你一起玩了,阿六都回家了,咱们也回家吧?”吴美玉劝单一诺道。 “奶奶,什么叫离婚啊?”单一诺一脸迷惘地望着吴美玉问道。 “你说什么?离婚?谁离婚了?”吴美玉问道。 “刚才阿六说他爸爸妈妈离婚了,他还说小区里的人都在笑话他家。”单一诺说。 “哦!”吴美玉明白了,她没有回答单一诺的问题,说道,“诺诺,我们先回家吧!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单一诺站起身,她和吴美玉一起回了家。 过了几天,单一诺去上学了,吴美玉在家无聊,她主动找到李大眼,向她打听阿六家的事。 李大眼毫不避讳地对吴美玉说:“阿六爸爸妈妈是离婚了,不离也不行,那些人老是来骚扰他们,这日子没法过。” 吴美玉不敢相信地说:“真离婚了啊!阿六爸爸看着人挺好的,太可惜了!” “我和你说实话,你别往外传啊!”李大眼小声说,“阿六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其实私下还在一起,他们这样是为了躲债。” “阿六爸爸欠了多少钱啊?阿六爷爷那么有钱,不能替他还吗?”吴美玉说。 “听说欠了三十多万,他倒想指望阿六爷爷给还,阿六爷爷不愿意啊!你别看阿六爸爸人看着腼腆,他不太正干!他天天满脑子想着发大财,又不能吃苦,干什么都是拈轻怕重,他和阿六妈妈结婚这些年也没赚到什么钱,都是阿六爷爷贴补他们。他欠的那些债都是他背着阿六爷爷借的,他信他亲戚的鬼话,以为投一个能赚十个,结果栽了吧?阿六爷爷为这个事都快气死了。”李大眼说。 “唉,真没想到阿六爸爸是这样的人。”吴美玉叹息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六奶奶一直嫌弃阿六妈妈胖、好吃懒做,找对象又高不成低不就,找来找去,没想到找了这么一个现世报。”李大眼说。 “以后阿六爸爸妈妈还能复婚吗?”吴美玉问李大眼。 “那谁好说?阿六爷爷说了,阿六爸爸什么时候还完债,什么时候再提复婚的事儿。”李大眼说。 吴美玉笑道:“阿六爷爷还挺当家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有钱啊!拆迁赔的房子和现在这套房子都在他名下。你前些天不是没见过他们一家人吗?他们去拆迁房住去了。”李大眼说。 “哦,怪不得呢!那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李大眼问道。 “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因为阿六爸爸这个事儿,阿六爷爷嫌丢人,他已经让中介帮他卖房子了,这几天正在收拾东西,等收拾完,估计就搬走了。”李大眼说。 “阿六奶奶一搬走,你和阿六奶奶那么好,以后想见她也不太能见到了。”吴美玉说。 “谁离了谁不能活啊?现在都有手机,见不见面的也不耽误联系啊!”李大眼不以为意地说。 没过多久,宋彩云给吴美玉打来电话:“吴姐,你在家吗?” “在啊!”吴美玉说。 “我得回老家了,你方便吗?我到你家去一下,我想和你告个别。”宋彩云伤感地说。 “啊?”吴美玉一下子没有缓过来神来,她说,“你回老家?为什么啊?和儿媳妇吵架了?” “唉,见面再说吧!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宋彩云说道。 宋彩云给吴美玉打过电话后,没过一会儿,她乘坐电梯来到了单庆家。 宋彩云一见到吴美玉,掩面哭泣道:“吴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吴美玉赶忙上前搀扶着宋彩云说:“彩云,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来,慢慢说。” 宋彩云和吴美玉一起坐在沙发上,宋彩云说道:“唉!这事儿谁也没料到啊!小鱼儿他爸逃跑了!” “啊?小鱼儿他爸怎么会逃跑呢?”吴美玉震惊道。 “他开的那个担保公司被查了,警察说他是黑社会的,正在到处在抓他呢!”宋彩云说。 “怎么会这样啊?他是黑社会,你知不知道啊?”吴美玉问道。 “我也怀疑过,他开那个担保公司是放高利贷的,和他来往的那些人大都 身上刺龙画虎的。”宋彩云说。 “就算他跑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回老家啊?”吴美玉不明白地问道。 “小鱼儿妈妈撵我了,她也没明着撵,她说小鱼儿爸爸一跑,车子也被没收了,她养几个孩子都费劲,以后得过苦日子了,她也没有钱给我了,让我自己看着办!”宋彩云说。 “就算小鱼儿爸爸跑了,还有小鱼儿爷爷呢?他怎么说?”吴美玉说。 “那个死老头子现在有新的相好了,我给他打电话,他连接都不接。吴姐,你说我现在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算什么啊?就算小鱼儿爸爸不跑,我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宋彩云擤了一把鼻涕说。 吴美玉将茶几上的卫生纸抽了几张递给宋彩云,她关切地问道:“你这回老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给我大儿子打电话了,他让我回去帮他带孩子,不要再出来打工了。”宋彩云说。 “回去也好!你大儿子在镇上有房子,你回去也有地方住。”吴美玉安慰道。 “我不甘心啊!我在这里付出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走就走了,我替自己亏得慌。”宋彩云说着,心里觉得更加委屈,又哭了起来。 “唉!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你找的那个老头子也太不是个人了,你给他儿子带孩子,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什么东西?”吴美玉气愤地骂道。 “都怪我自己瞎了眼啊!以为找了个靠山,没想到他和我原先那位是一样的货色。”宋彩云伤心道。 第6章 消失了的白新银 送走了宋彩云,吴美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起了白新银。白新银失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吴美玉在心里早已和白新银做了分割,她甚至连做梦也很少梦见他。现实的例子也摆在眼前,阿六爸爸欠高利贷到处东躲西藏,他家人也跟着受牵连,一家人的脸都跟着丢光了,连阿六这么小的孩子都受到了影响。今天见到宋彩云,听她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吴美玉替自己感到庆幸,如果当初她没有和白新银离婚,她现在又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吴美玉不愿回想从前那不堪回首的岁月。以前吴美玉觉得单庆让她和白新银离婚的做法有些绝情,但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或许只有远离白新银,才能过上好日子。 白新银去哪里了?单庆不知道,吴美玉不知道,甚至连他从前的狐朋狗友也不知道。白新银从李大奎朋友的工厂逃跑后,他无处可去,去找过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可是那些人早已知道他离婚的事,开始有意冷落他。白新银去见过小胡子,他受小胡子的蛊惑,不甘心自己被人耍,他想和吴美玉见面,听听吴美玉有什么话说。 白新银跟踪到了单庆家所在的怡美花园小区,他在等待吴美玉出现的时候,接到了前妻的电话,他只好放弃和吴美玉见面的想法,去看望自己的儿子白乐勇。好不容易安抚了白乐勇,白新银身上本就不多的钱几乎花费殆尽,为了糊口,他只好买了火车票去南方打工。 白新银在建筑工地打工,他同宿舍有一个姓何的工友,大家都喊那人为“老何”。白新银在工友老何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离异女人阿芳。阿芳和白新银本无交集,正好阿芳和老何是姨表亲,阿芳有时候会让找老何向家里捎带些东西,一来二去,阿芳和白新银认识了。 阿芳有四十八九岁,她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她前夫总是怀疑她和其他男人有染,不让阿芳和任何男人接触。有一次阿芳去赶集,回家的路上搭了同村一个男村民的三轮车,她前夫知道后,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一开始阿芳为了两个孩子一开始选择了隐忍,可家暴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她实在忍受不了,于是提出了离婚。前夫为了报复阿芳,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让她带走,阿芳最后只好选择了净身出户。 阿芳离婚后便离开了家乡这个伤心地,远走他乡。阿芳想找个工资高的工作并不容易,她一不年轻,二无一技之长,先后干过商场的保洁,帮人卖过衣服,薪资微薄,除了租房子、自己开销,阿芳还得定期寄钱给她的两个孩子,虽然她前夫并不让两个孩子联系她,但是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他们。这样一来,阿芳根本存不下来什么钱,有时候她生病了,只能自己挨着。 阿芳不甘心受穷,她偶然看到了招家政保姆和月嫂的启事,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报了名。阿芳干过一段时间保姆,男主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男主人对阿芳很有好感,他希望和阿芳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阿芳有些犹豫不决,她禁不住男主人的花言巧语,和他同居在了一起。后来,男主人的儿女们知道了,奇怪的是他们对此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芳和男主人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她开始逐渐清醒过来,她意识到她和男主人的岁数相差太大,结婚是不可能的,而且自从她和男主人同居在一起,男主人再也没提过给她工资的事情,她成为了他的免费保姆。阿芳为了摆脱男主人的纠缠,只好和男主人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从此一去不返。 后来,阿芳又接受了月嫂的培训,干起了月嫂。阿芳因为做月嫂,一有客户,她要整个月都要陪着产妇和新生儿。阿芳当月嫂虽然辛苦,但工资却不低。随着她干月嫂的时间越快越长,由于她工作经验丰富、认真细致,口碑很好,属于高级月嫂,因此她并不缺少客户。每次服务完一个客户,阿芳都会给自己放几天假犒劳自己。 白新银和阿芳熟悉后,将自己描述成一个苦大仇深的婚姻受害者,通过白新银之口,阿芳知道了白新银的经历:白新银有两段婚姻,第一段婚姻因为两人性格不和而仓促收场,第二段婚姻入赘一个寡妇家,同寡妇一起抚养两个孩子,他对继子女视如己出,谁知继子女长大成人后,开始卸磨杀驴,逼迫寡妇和他离婚,将他扫地出门。 白新银因为身上没有什么钱,除了偶尔喝个小酒,赌牌也只是玩小的,基本属于小打小闹,和一般工地上的农民工无异。“同是天涯沦落人”,阿芳对白新银充满同情,她每次来找老何,阿芳会有意搭讪白新银会。 精明如白新银,怎么会不知道阿芳的心思?阿芳虽然年龄已经将近五十岁,但比白新银还是年轻许多,加上她喜欢打扮自己,看起来依然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也许是寂寞难耐,白新银对阿芳也是格外殷勤。有一天晚上,阿芳来找老何,正巧老何不在,白新银和阿芳两人一番眉来眼去,两人如干柴遇到烈火,暧昧之情荡漾在彼此的心间。那天晚上,白新银去了阿芳租的房子。 阿芳和白新银在一起后,白新银倒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在他看来,两人不过是露水夫妻,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抱团取暖、分取所需,但阿芳却希望和白新银长相厮守在一起。阿芳为了不让老何知道她和白新银之间的事,她让白新银离开建筑工地,搬到她的出租房,白新银换了新工作,他不再去建筑工地打工。白新银先是干了一段时间的送水工,后来他嫌送水工出力多,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看大门。 就这样阿芳和白新银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在附近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他们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夫妻。 白新银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现在有地方住,有自己的女人,还有了自己的安乐窝。阿芳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家的日子很少,大多数时间白新银都是一个人在家,他非常自由。 白新银偶尔还会想起吴美玉,不过他不是想念吴美玉,而是他遗憾自己就这么轻易放过吴美玉母子。白新银十分懊悔,他本来可以从单庆那里再弄一笔钱,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他当时没有喝醉酒和单庆吵那次架,他可以拿到单庆所有的钱,然后全身而退,也不会有后来回去发生的那些事了。 白新银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和吴美玉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却被离婚。白新银一想到单庆现在有房有车,他急得牙痒痒。在白新银看来,只要吴美玉还和他在一起,在他的软硬兼施之下,他完全可以拿捏住吴美玉,他再稍微动动脑筋,单庆的车子和房子都将是他的。 不过,白新银也十分清楚,单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头脑简单、唯吴美玉是从的那个单庆了,有了赵子姗这个助攻,白新银再想浑水摸鱼也不太容易。 阿芳不在的日子里,白新银的心经常在现实与想象中来回撕扯,他既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又想要更好的生活,而为了更好的生活,白新银还要在吴美玉身上花一番功夫。白新银在心里无数次将阿芳和吴美玉放在一起相比较,无论哪方面,阿芳都要比吴美玉胜出一筹,这样一番比较下来,白新银还是不舍得阿芳。 宋彩云虽然走了,但是她偶尔还是会和吴美玉联系,两人通过电话互诉心声。几个月后,单庆买的“巴黎春天”小区上房了,单庆和赵子姗考察了几家装修公司,又咨询了各自的同事,最终选了单庆同事推荐的一家小装修公司。因为装修是半包,许多东西都要自己买,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单庆和赵子姗都要去往建材市场跑。装修前后用了将近三个月,新房子终于装好了。 房子装好后,单庆和赵子姗到家居城去买了家具、窗帘,又买了家电,忙忙碌碌又是一个多月。 终于大功告成,现在只等着房子晾晾味道就可以入住了。单庆和赵子姗都盼望着尽快入住新房,但吴美玉却并不太想去住,她去过新房子所在的北关,那里没有怡美小区这边热闹。这几年,怡美小区周边的商业已经完全起来了,而且吴美玉在怡美小区里住的时间长了, 她和小区里很多老太太都熟悉了。 吴美玉和李大眼说自己不想去住新房的事,李大眼建议吴美玉道:“你可以自己住这里啊!像我一样,和儿子闺女都不一起住,我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舒服!” 听李大眼这样一说,吴美玉又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想一个人住,她觉得一个人住太孤单。吴美玉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她说:“我不去也不行啊!他们两口子上班,孩子上学还得有人接送。” 这天,赵子姗和单庆送单一诺去上学后接着各自上班,吴美玉一个人在家无聊,她出门去小区外面散步锻炼身体,她刚走到健身器材那里,妹妹吴香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虽然吴香玉和单庆都住在县城,但是因为白新银的事,两家人产生了很深的隔阂。在吴香玉和李大奎两口子看来,他们还是希望吴美玉和白新银在一起凑合过日子,而单庆没听他们的话给吴美玉还账,后来居然还和吴美玉断绝联系,单庆不仅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不恭敬,而且对吴美玉也不够孝顺。在单庆和赵子姗眼里,吴香玉和李大奎不替单庆着想,多次干涉单庆家的事,纵容白新银,为虎作伥,他们对吴香玉两口子很不满。 当年单一诺吃喜面时,单庆按照礼节通知吴香玉,吴香玉却和他说不会来参加,大有断绝一切来往的意思。后来在吴母的劝说下,吴香玉虽然让吴母给捎带了吃喜面的礼钱,但是并没有来人。 虽然两家都住在县城,但是吴香玉从来没有去过单庆家,单庆和赵子姗也不再去吴香玉家,除了吴美玉之外,两家人也并不来往。 “姐,你在家吗?”吴香玉问道。 “我出来走路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吴美玉问道。 “妈妈住院了,你知道吗?”吴香玉说。 “我不知道啊!没人和我说!”吴美玉吃惊地说道,“她怎么了?” “她肚子老说疼,解大便还有血,到医院一查说是肠息肉,得做手术。”吴香玉说。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人和我说啊?她什么时候住院的?”吴美玉问道。 “昨天就住院了,她不让和你说,说你得带孩子忙。”吴香玉说,“我想啊,这事怎么能不和你说呢?我得和你说一声。” “谁陪她一起看病的?是小富还是爸爸?”吴美玉问道。 “小富打车给送过来,他交完住院费就走了,明天再过来,爸爸一直陪着呢!我这两天也在医院。”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了吴香玉的话,心里有些生气,她在心里想:好啊!你们全都知道这个事情,就瞒我一个人啊! 吴美玉不高兴地说:“妈妈住院这个事都能和你说,怎么就不能和我说啊?” 吴香玉解释道:“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妈妈怕耽误你带孩子。” “你不也带孩子吗?”吴美玉反问道。 “我能一样吗?我给我闺女带孩子,怎么不好说?这不是怕和你说了,你儿媳妇嫌你事多,再找你的事儿。”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了更不高兴了,吴香玉说这话,猛一听是替她考虑,仔细一想,这不是说她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儿媳妇是这个家的老大吗? 吴美玉说:“你别说这么多了,我知道了!等我见到妈妈,我得说说她,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当我是外人吗?” 吴香玉见吴美玉不高兴,说道:“妈妈也是替你考虑,她现在生病不好受,你就别说埋怨她的话了。” 吴美玉对吴香玉说:“妈妈住哪个病房?” 吴香玉告诉了她吴母住院的病房号。 吴美玉挂断吴香玉的电话,她给单庆打了电话。 第7章 母子赌气 单庆正在开会,他并没有接听而是挂了吴美玉的电话。 单庆不接电话,这让吴美玉急得团团转,她没有心情再锻炼身体,又给吴母打去电话。 吴母正在检查身体,手机让吴香玉保管了,吴香玉见是吴美玉打来的,猜测她是想找吴母的,于是接听了电话。 “喂,姐,你找妈妈吗?她在检查身体了。”吴香玉说。 “哦,检查怎么样了?要我去帮忙吗?”吴美玉问道。 “你先别来了,我和爸爸在这里陪着了,要不了那么多的人。你下午还要接孩子,别再折腾了。”吴香玉说。 “什么时候做手术?”吴美玉问。 “等检查完,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打算明天就做手术。”吴香玉说。 “妈妈什么时候检查完,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吧?”吴美玉对吴香玉说。 吴香玉回答道:“知道了。” 吴美玉打完电话,准备回家,这时单庆给她回电话了。 单庆在电话里问道:“妈妈,你刚才打我的电话了?” “哦!我想和你说,你姥姥在县医院住院了。”吴美玉对单庆说。 “她身体平时挺好的,怎么住院了?”单庆纳闷道。 “她长了肠息肉,得住院做手术,把肠息肉给割掉。”吴美玉说。 “你给我打电话就只是为了说这个事?”单庆问道。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姥姥。”吴美玉说。 “我刚开完会,领导安排我一堆事,我走不开啊!”单庆为难地说。 “你不去,我自己去看,我怕你姥姥会以为我们不够重视她,又生气。”吴美玉也很为难地说。 “姥姥生病,还有谁去看她了?小帅和金娇都去了吗?”单庆问吴美玉。 小帅大名叫吴帅,是单庆舅舅吴富的儿子。 “我没问这么多,反正你舅舅和你小姨都去了。”吴美玉说,“估计小帅也不会去,他爸去了就代表他去了。金娇是女孩,你和他还不一样。” “哼哼,妈妈,我很奇怪一件事。”单庆冷笑道。 “什么事儿?你说!”吴美玉问道。 “一到有好处的时候,姥姥姥爷给我舅舅、我小姨都比我们多,这一到有事了,对我们的要求却比对我舅舅和我小姨他们高。这权利和义务也不成正比啊?”单庆说。 “谁说的?你舅舅和你小姨早就在医院看着你姥姥了,你姥姥都没和我说,怕麻烦我。”吴美玉替她母亲辩解道,“让你去又不让你伺候她,你只要去那边看看她,意思到了就行了。” “你问清楚我舅舅和我小姨家孩子去了吗?他们去,我就去,他们不去,我也不去。姥姥姥爷出礼的时候,给他们的礼钱比我们高,重视谁、喜欢谁,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处处比人家矮一头,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出头表现。”单庆说。 吴美玉见单庆不愿意去,她心里十分不悦,生气地说:“你怎么老和其他人比?小帅和金娇都比你小啊!” “妈妈,这不是年龄小不小的问题,无论多大,我和小帅他们都是平辈。是姥姥姥爷不公平在先,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往人家跟前凑,不惹人烦吗?”单庆反驳道。 “你姥姥姥爷那样做,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有特殊情况吗?”吴美玉说。 单庆当然知道吴美玉嘴里的特殊情况指的是什么,他不屑道:“你说这个特殊情况,我想起来了,他们之前老掺和我们家的事,不是他们跟着擦屁股,姓白的能作得这么大吗?” 吴美玉继续辩解道:“你姥姥他们也是希望我们家好!” “希望我们家好?他们是希望你按照他们的想法生活吧?他们不过是一厢情愿地希望你能凑合着过日子就行了,你还真以为他们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过得好,就不会明知道你不愿意还逼你嫁给我爸,也不会在不知道姓白的底细的情况下,就让人介绍给你。”单庆愤愤不平地说。 “你看你扯那么远干什么?不就去趟医院吗?你就那么为难?”吴美玉问道。 “我也不是为难,我是觉得人家不待见我们,我们没必要兴师动众,你可以向我舅舅学习,你也代表我去就行了。”单庆说。 吴美玉见实在说服不了单庆,又听了单庆一顿抱怨,她也失去了耐心,不耐烦地说:“随便你吧!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你看你和子姗你们俩谁今天回来接孩子吧?我得去医院!” 单庆赌气道:“你想去就去吧!你在那边住下一直到伺候姥姥出院也没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在医院不来了。”吴美玉威胁道。 “随便你!”单庆生气地说。 吴美玉生气挂断了电话,这一通电话打完气得她心里憋得慌,她一气之下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衣服,准备在医院住下。等衣服收拾得差不多了,吴美玉又有些后悔了,医院里哪有地方住啊?那个陪护床又小又窄不说,医院里人员糟杂,她在那里也睡不好。想到这里,吴美玉想起了赵子姗,她想听听赵子姗怎么说。 赵子姗接听了吴美玉的电话,吴美玉沮丧地对赵子姗说:“子姗,单庆赶我走!” “为什么啊?你们吵架了?”赵子姗问道。 吴美玉说道:“你姥姥住院了,她昨天就住院了,她得了肠息肉得做手术,我让单庆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不愿意去,还说我要去的话,就别回来了,在那边住吧!” 赵子姗听了吴美玉的话,心里开始打起了鼓,她说:“单庆不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啊!他为什么不愿意去啊?” “还不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他说你姥姥姥爷看不起我们家。”吴美玉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子姗明白了,她说,“我一会儿再劝劝他。妈妈,你也别生气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管怎么说,姥姥住院了,你该去看还是得去看,现在不是计较以前那些事的时候。” 赵子姗的这番话说到吴美玉心坎里了,她欣慰地说:“要是单庆像你这样想就好了!他还让我住在医院不回来了,我还回来吗?孩子谁接?” 赵子姗沉思了一下,说道:“妈,要不你先去医院看看情况,你和舅舅他们商量一下,到底是怎么照顾姥姥?” “你小姨说不让我问事,她全包了,你舅舅也回去了。”吴美玉说。 “哦,是这样啊!你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儿,你先去医院看一眼吧?就算帮不上忙,你去了也说明你有这个心啊!”赵子姗说。 “那下午诺诺怎么办?怎么接她?’”吴美玉问道。 “你先去医院,等下午再说,如果你到时候忙,不能去接,你提前给我打电话。”赵子姗说。 “行!”吴美玉答应道,她看着收拾好的衣服问赵子姗,“那我还带衣服去那里住吗?” “你先去再说,如果真需要你在那里住,我们家离县医院又没有多远,我们把你的衣服给你送过去都可以。”赵子姗说。 “那行!我这就去!”吴美玉说。 “妈妈,你去医院看姥姥,别空着手,你看看买点香蕉、苹果之类的水果或者牛奶之类的东西带过去。”赵子姗叮嘱吴美玉道。 “行!”吴美玉答应道。 有了赵子姗的这番话,吴美玉心里踏实多了,她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背着小包出了门。吴美玉担心医院门口水果价格高,她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水果。 买好水果,吴美玉又犯了难,她怎么去医院呢?家里的电动车被赵子姗和单庆骑走了,打车吧?她又觉得打车太贵。吴美玉想给单庆打电话,让他送她,又怕单庆嫌她事儿多。吴美玉心想医院也不算太远,她决定步行去医院。 吴美玉提着水果走在人行道上,突然有人喊她:“老吴,你这是去哪里啊?” 吴美玉转头一看是李大眼,李大眼骑着电动车在吴美玉跟前刹了车。 吴美玉停下脚步对李大眼说:“是老李啊!我去县医院看我妈妈,你这是要去哪里?” 吴美玉虽然给李大眼起了外号,但吴美玉只是背地里喊,当着李大眼的面一直喊她“老李”。 “我想去批发市场买个被罩。你怎么也没骑车?我正好顺路,我把你带到医院?”李大眼说。 “车子被他们骑去上班了!你带着我,那感情好啊!”吴美玉心花怒放地说。 吴美玉坐到李大眼的电动车后座上,李大眼带着她很快来到了县医院。 中午,单庆吃过饭,他给赵子姗打了电话,问道:“你吃饭了吗?” 赵子姗正在批改作业,她说:“还没呢!等我改好这点儿作业,等会儿再去吃!” “作业等下午再改吧?先吃饭要紧!”单庆说。 “好,我知道了!你今天是不是和你妈吵架了?”赵子姗笑道。 “你怎么知道?”单庆反问道。 “她和我告状了!”赵子姗笑道。 “她给你打什么电话?丁大点事就给这个打电话,那个打电话,她当我们上班和玩似的。”单庆抱怨道。 “你就别发牢骚了。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姥姥住院,你不去看看吗?”赵子姗问单庆道。 “我不想去!我妈妈去了就代表我去了。”单庆说。 “你还真打算六亲不认啊?”赵子姗问道。 “我和他们又不亲,他们眼里也没有我,我去什么去?再说了,我那些表弟、表妹都不去,我凭什么要去?”单庆说。 赵子姗说:“你妈就是因为你不愿意去才生气的吧?” “她想拉着我一起去看姥姥,我让她自己去,她自己想生气,谁也拦不了她。”单庆说。 “今天周四了,再上一天班就到周末了。”赵子姗提醒单庆说。 “怎么?你想去啊?”单庆问赵子姗。 “我个人觉得还是去一下吧?怎么说你姥姥也是第一次住院,我们又住在县城,离得又不远。”赵子姗说。 “那金娇也住在县城啊!她去我再去!”单庆说。 “她是她,你是你!我们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些事你该出面得出面,再说你能躲过去吗?你妹妹家孩子住院,我们和你妈都出的两份礼,这次能例外?再说你爷爷住院,每次你都去了,你不去看你姥姥,你姥姥姥爷会有意见。”赵子姗劝道。 “我爷爷那边主要是我爸不在了,我爸要是在,也轮不到我去。就像我二叔带我爷爷看病,大壮二壮一次也没去过。”单庆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周末去呢!我和你一起去转转!你要是不去,随便你吧!反正这都是你的亲戚,我该说的也说了,我不能越俎代庖。”赵子姗说。 单庆听赵子姗这样一说,他也无路可退了,只好说:“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考虑考虑。” “搞笑,明明是看你家的亲戚,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欠你人情似的?”赵子姗笑道。 “我没说错啊!要不是你劝我,我才懒得去呢!我现在都后悔回家乡工作了,还不如跑到天南地北,回来一趟都得坐飞机,我看谁还能烦着我?”单庆说。 “可惜啊!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些晚了!你只要现在没离开这里,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赵子姗调侃单庆道。 中午,吴香玉回家去了,吴美玉在医院和自己父母一起吃过午饭也回家了。下午,吴美玉接回单一诺,回家做好晚饭,等着单庆和赵子姗回家。 赵子姗先回到家,她见到吴美玉问道:“妈妈,姥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做手术?” “明天上午做。”吴美玉回答道。 “那你明天上午还得过去?”赵子姗问道。 “我得去一趟!到时候我们姊妹三个都去。”吴美玉说。 “你们中午怎么吃的?”赵子姗问道。 “中午我和你姥姥他们一起吃的,你小姨回家做好饭送过来的,晚上也是她给送饭。”吴美玉说。 “你还要送饭吗?”赵子姗问道。 “不用,你小姨家离得比我们近,她有电动车,来去也方便,我今天去还是搭李大眼的电动车,不然我走过去能累死。”吴美玉说。 “明天我和单庆骑一辆车,留一辆车子给你吧?”赵子姗说。 “行啊!我正愁没法去呢!”赵子姗的话正中吴美玉的下怀,她高兴地说。 这时,单庆也下班回家了,吴美玉一看到单庆,脸马上拉了下来。 “我回来了!今天吃什么饭?”单庆问吴美玉。 “你就知道吃,你不是让我住在医院吗?这个饭该让你来做!”吴美玉故意假装生气道。 赵子姗冲单庆挤眉弄眼示意他别说话,单庆会意,他一声不吭地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第8章 探视 吃饭的时候,吴美玉心里还在生单庆的气,她不像平时那般话多,饭桌上反而有了难得的清静,一家人谁也不说话,只有吃饭发出的声音。 突然,单庆对吴美玉说:“妈,子姗和我说,周末哪天想一起去看看姥姥。” 单庆的话一出,赵子姗和吴美玉同时看向单庆,赵子姗感到惊讶的是,单庆事先并没有和她说这个事,而吴美玉感到惊讶的是,单庆的转变怎么这么大? 吴美玉说:“哦,那去呗!” 赵子姗用脚碰了一下单庆的脚,单庆转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赵子姗,他发现赵子姗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要不是子姗劝我,我是真心不想去!”单庆说。 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皱起了眉头。 单庆继续说:“不过子姗说得对,对我来说,姥姥和爷爷都是一样的长辈,她又是第一次来县城住院,我应该出面去一下。” 吴美玉略带酸味地夸奖赵子姗道:“还是子姗懂事、想得周到,也就是她还能劝得了你!” 赵子姗听了,话里有话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喜欢换位思考,人与人之间相处不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吗?谁也不能一直热脸贴着冷屁股。以前的事可以不计较,看看以后怎么样再说。” 单庆说:“那倒是!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和亲戚朋友相处,都是你好,我也好,大家至少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 吴美玉见赵子姗和单庆一唱一和,猜测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也不好再说什么。 单庆对吴美玉说:“妈妈,我们去看姥姥,得出多少钱?” 吴美玉说:“我和你舅舅还有你小姨都说好了,我们老一辈出钱,你们做晚辈的不用出了。” “那菲菲还要出钱吗?”单庆问道。 “她也不用出钱了,到时候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就行了。”吴美玉说。 “那我们去的话,买什么东西?奶?水果?”赵子姗问道。 “水果我昨天买过了,你们买点奶,再买点糕点吧?”吴美玉回答道。 “到时候去还得把诺诺带上吗?我不想她去医院,医院里都是看病的,什么人都有。”单庆说。 单一诺听见单庆提到她,她大声说:“我也要去医院看太太。” “你姥姥住的那个病房都是看肠子和痔疮的,不传染。”吴美玉说。 “她住在肛肠科吧?”单庆问道。 “对对,就是肛肠科。”吴美玉说道。 “到时候让诺诺带个口罩去,问题不大。”赵子姗对单庆说。 “行吧?我们别在医院待太长时间,看看就来。”单庆对赵子姗说。 赵子姗同意地点了点头。 吴美玉说道:“对,你们去看一下就走吧!我在那边陪着。” “你还要在那边陪吗?”单庆问道。 “你小姨说不让我去陪,她来陪,你说我能不去吗?我要是不去陪护,你姥姥回头又得说我没有你小姨对她好。”吴美玉说。 “周末两天我们都在家,你去陪两天吧?”赵子姗对吴美玉说。 “能要这么多人陪护吗?我姥爷也在?医院也不让那么多人陪吧?”单庆问吴美玉。 “你姥爷去你小姨家住,我顶多也就看周末这两天,平时你们得上班,到时候你小姨在那边看着。”吴美玉说。 “也就刚做完手术那两天难受些,过了那两天就好受多了。”单庆说。 “你怎么知道的?”赵子姗问道。 “这个手术和痔疮手术差不多,我做过痔疮手术啊!”单庆说。 “好了,好了,吃饭时别聊这个话题。”赵子姗笑道。 周六上午,单庆和赵子姗各自骑着一辆电动车,单庆载着吴美玉,赵子姗载着单一诺,一家人去医院去看吴母。 头天晚上,单庆和赵子姗已经买好了礼品,一箱纯牛奶、一盒八宝粥和一袋水果。吴美玉和单庆提着礼品走在前面,赵子姗牵着单一诺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了吴母的病房。 病房是三人间,吴母躺在中间那张床上,除了吴母,其他两床也躺着人。吴父坐在吴母床前的板凳上,他正在看电视。吴香玉坐在床沿上陪着吴母说着话。 单庆和吴美玉等人一进病房,吴母立刻看见了他们。 “美玉,单庆,你们来了!”吴母招呼吴美玉和单庆道。 吴香玉和吴父听见吴母这样说,都站了起来。 “妈,你今天好点吗?”吴美玉问吴母,她把水果放在病床跟前的床头柜旁边,单庆把牛奶和八宝粥放在病床底下的地上。 “还是疼啊!你们来就来吧!还让你们花钱了!”吴母回答道。 “姥姥,姥爷,小姨!”单庆打招呼道,赵子姗则微笑着站在单庆身边。 “你们今天不上班吗?”吴母问单庆。 “妈妈,今天是星期六。”吴香玉提醒道。 “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连星期几都忘记了。你们坐吧?坐床沿吧?”吴母说着环视病房四周,病房里的另外几个凳子被其他病人家属坐了,病房里并没有多余的板凳。 “我们站一会儿就走。”单庆说。 “这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上几年级了?”吴父笑着逗单一诺说。 单一诺并不认识吴父,她一声不吭地瞪着他。 “她上幼儿园了中班了。”赵子姗回答道。 吴母对吴美玉说:“你拿个香蕉给孩子吃。” “不要拿了,她不吃!”赵子姗推辞道。 吴美玉也没客气,她从床头上拿出单庆买的香蕉,撕掉一个给单一诺,单一诺看着赵子姗,赵子姗问她:“你想吃吗?想吃就拿吧!” 单一诺从吴美玉那里接了香蕉。 “你们吃不吃?”吴美玉对单庆和赵子姗说。 “不吃,不吃!”单庆说。 “香玉,你吃不吃?”吴美玉拿出一个香蕉问吴香玉。 “不吃!”吴香玉推辞道。 吴美玉把香蕉放好,对吴母说:“你们早上怎么吃饭的?” “是香玉从家拿来的,饭盒还在这里!她一会儿还得把饭盒拿回家。”吴母说。 “姥姥,中午让我妈妈给你送点饭吧?小姨天天也够辛苦的。”单庆对吴母说。 “我们家离这里又没有多远,辛苦什么?不让你妈给送,我能转得开!”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了正求之不得,她笑着对吴母说:“单庆和子姗两口子这几天上班,一直也没有时间过来,这不,他们这一休息,非要过来看看。” “都是孝顺孩子!”吴母夸赞道,“我来这边看病给你们添麻烦了。” 单庆说:“姥姥,你太客气了。哪里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啊?我妈平时还得接送孩子,买菜做饭,她又不太会骑电动车,平时也都是小姨照顾得多一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谁跟谁啊?”吴香玉笑着说道,单庆的话让她听了很受用。 吴美玉听了却心里不太舒服,单庆说这话分明是客气话,但在吴美玉听来,单庆在她父母跟前捧吴香玉,踩她,哪里还能看到她的好呢? “他们平时都得上班,没人带孩子,要不然,我也能和香玉一样一天三顿来送饭。”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吴母听了微微一笑,她说:“你忙你的吧!你妹妹离得近,方便。” 吴香玉笑着说:“金娇也喊着要上班,她对象一开始不愿意,让她在家带好孩子就行。” 单庆恭维道:“金娇对象在部队工资又高,金娇就是不上班,也不愁。” “工资是不低,就是一年到头不着家。”吴香玉说。 “给钱花就行,天天不见面不容易吵架。”吴美玉笑着说。 “她这出门子和没出门子一样,还是在家跟着我过日子,孩子的吃喝拉撒,我都得问事,我有时候都烦得够够的。不过还好,再过一个月,她老婆婆要过来了,我可终于解脱了。”吴香玉说。 “她老婆婆怎么过来了?”吴美玉好奇地问吴香玉。 “她老婆婆原先跟着大儿子过的,她和大儿媳妇不和,她又不愿意回老家,就给小伟打电话,小伟又是个孝顺儿子,他和金娇说让他妈过来帮忙看孩子。金娇也想出去上班,她老婆婆来不正好吗?就这样,她老婆婆下下个月就要过来。”吴香玉说。 “这样也好,你也歇歇。”吴母说。 “可不是!我巴不得呢!我还有银娇呢!我也不能只顾着金娇一个闺女。”吴香玉说。 “那金娇得从你们家搬出去单过了?金娇能和她婆婆处一块去吗?”吴美玉担忧地问。 “肯定得搬出去,她那房子只结婚时住过几天,平时压根都没有住过,到处都是灰尘。等她婆婆来,还得好好打扫一下!他们能不能处到一块儿,到时候再说吧!”吴香玉说。 赵子姗听着吴美玉和吴香玉她们聊天,单庆则无心听这些闲话,他见病房里没有舅舅吴富的影子,又不好多问,只好站在一旁看电视。 单一诺轻声对赵子姗说:“妈妈,我要尿尿。” “好,我带你去!”赵子姗说。 “我们走吧!”单庆借机说道。 “你们不再玩会儿了?”吴母挽留道。 “姥姥,你好好歇着养病吧!你这边需要什么,你给我或我妈说。”单庆对吴母说。 “让你费心了。”吴母说。 “姥爷,小姨,你们辛苦了!我们走了!”单庆和吴香玉告别道。 “你们走啊!”吴香玉回答道。 单庆和赵子姗带着单一诺离开病房,吴美玉留在了医院。 赵子姗带单一诺去了公共卫生间,回来后,她问单庆道:“怎么没见你舅舅啊?” “那谁知道啊?可能他有事吧?”单庆搪塞道。 “有事?能有什么事儿?我看啊,他是不想问事!”赵子姗说。 单庆做贼心虚般地东张西望了一番,说道:“人家的事儿,咱们别管那么多!” “我看你小姨表现挺积极的,比你妈还孝顺你姥姥呢!这三个孩子里面,就你小姨最孝顺。”赵子姗说。 “有些事儿你不知道!我姥姥姥爷手上有两个钱儿,我小姨她也是无利不起早。”单庆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哪来的钱?不就种那点地吗?”赵子姗纳闷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村前面不是有一个高架桥吗?当年建的时候占了我们村的地,这里边就有我姥姥姥爷的,赔了不少钱。”单庆说。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啊?怪不得呢!”赵子姗说。 “怪不得什么?”单庆问道。 “怪不得他们有钱给白新银擦屁股。”赵子姗说,“你以前怎么都不说啊?” “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再有钱也是人家的,又不给我们。”单庆说。 “什么时候给他们赔偿的?”赵子姗问道。 “我上大二的时候吧?”单庆说,“当时我妈还高兴一阵子,想着我姥姥能给她一些钱,我舅舅和小姨也都眼馋这个钱。” “最后呢?你姥姥每家给一点儿钱吗?”赵子姗问道。 “一分都没给,说是要留着他们养老,不用向各家伸手要钱了。”单庆说。 “真的一分不给?”赵子姗不相信地问道。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暗地里也给了,像我舅舅家盖房子,我小姨家做生意,多少都赞助了些。我们家你也知道,就算给,也是给姓白的擦屁股了。我上大学那会儿,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抵学费,还得勤工俭学,家里给的钱根本不够花。”单庆黯然神伤地说。 “别提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赵子姗劝慰道。 单庆很快调整了情绪,他对赵子姗说:“走吧!” “去哪里?”赵子姗问道。 “回家啊!还能去哪里?”单庆说。 “我们先别忙着回家了,好不容易周末休息,我们在外面吃,改善改善生活吧!”赵子姗说。 “我们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吧?趁着天气晴好,打开窗户通通风。”单庆说。 “也行啊!我也想去看看!对了,我妈前两天打电话说,我弟妹还没来过我们家,她们想来转转。”赵子姗说。 “欢迎欢迎!”单庆笑道。 第9章 来亲戚 好不容易到了暑假,王桂兰和苏小婉马上就要来了,赵子姗对此既期待又兴奋。“巴黎春天”的新房已经空置小半年了,虽然还没有入住,但是像床、沙发之类的家具已经陆续添置了。赵子姗在心里盘算着,等王桂兰和苏小婉他们来之后,她带着他们去新房住。赵子姗去超市采购了一些洗漱用品,又在网上买了两套新的床上用品。万事俱备,只等着王桂兰和苏小婉他们到来了。 周日下午,王桂兰和苏小婉带着斌斌坐火车到了赵子姗所在市的火车站,王桂兰在坐火车之前已经给赵子姗打过电话告诉了她火车到达时间。 苏小婉一手拉着皮箱一手拉着斌斌,王桂兰则提着大包小包,娘仨好不容易走到了出站口,赵子姗和单庆一家三口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赵子姗站在围栏后面不停地向着涌出的人流的方向张望,她仔细辨认着自己的家人,她远远看见了王桂兰和苏小婉的身影。 赵子姗指着王桂兰所在的方向,兴奋地对单庆说:“快看,我妈她们来了!” 单庆顺着赵子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王桂兰和苏小婉等三人,他笑着对赵子姗说:“没错!是她们!” 赵子姗向王桂兰招手,喊道:“妈,妈妈!” 出站的人太多了,在人潮中,王桂兰并没有听到赵子姗的喊声,她和苏小婉带着斌斌继续向前走去。她们离赵子姗越来越近,赵子姗又冲他们喊道:“妈妈,小婉,我们在这里! 苏小婉依稀听见了有人在喊她,她向前看去,看到了人群中的赵子姗正面朝着她们挥着手。 “妈妈,快看!是姐姐!”苏小婉高兴地对王桂兰说。 “你姐姐在哪里?”王桂兰东张西望道。 “在前面,她正向我们招手呢!”苏小婉说。 “哦,她在那里啊!”王桂兰看到了赵子姗,高兴地说。 王桂兰和苏小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她们走出出站口,单庆和赵子姗迎了上去。单庆从王桂兰手里一把接过包裹,赵子姗则去帮苏小婉拉行李箱。 “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累了吧?”赵子姗问王桂兰和苏小婉。 “还好!斌斌玩得挺欢的!”苏小婉微笑道。 “斌斌,还认识姑姑吗?这是你妹妹啊!不认识了?”赵子姗笑着对斌斌说。 斌斌看了看赵子姗,又看了看单庆和单一诺,有些不知所措。 “这孩子,快喊姑姑啊!在家老念叨姑姑,怎么见到姑姑又成哑巴了?”王桂兰笑道。 “姑姑!”斌斌小声喊道。 “斌斌,姑姑好久都没见你了,走,咱们去姑姑家,好不好?”赵子姗笑着对斌斌说。 斌斌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子姗对单一诺说:“哥哥来了,你和哥哥一起玩吧!” 单一诺冲斌斌笑了笑,她拉起斌斌的手,走在大人们的前面。 “别看平时不太见面,小孩子熟悉得快!”王桂兰看着单一诺和斌斌的背影说。 一行人在单庆和赵子姗的带路下来到了停车场,单庆对赵子姗说:“咱们是先去我们家还是新房子?” “先去新房子吧?晚上得在那边住了,把行李放下来,再去家里!”赵子姗说。 “好!”单庆答应着。 “你们新房子能住了?”王桂兰坐在副驾上,她问道。 “晾了小半年了,东西也配齐了,准备诺诺上小学时再过去住!”赵子姗回答道。 “姐姐,诺诺上小学还得一年吧?”苏小婉说。 “是啊!她幼儿园还有一年,不想再换学校折腾了。你单庆哥的单位在新房子附近,我和校长都说好了,等明年我也调过去,到时候住那里也方便。”赵子姗说。 “真好!”苏小婉感叹道。 一路上,苏小婉看着车子外面的风景,若有所思一般。 单庆开车到了“巴黎春天”小区,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行人从车里下来,乘坐电梯到了6楼。 “到家了!”赵子姗边拿出钥匙开门边笑着对王桂兰和苏小婉说。 门被打开了,赵子姗先进屋换了拖鞋,她拿着两双崭新的拖鞋对王桂兰和苏小婉说:“妈妈,小婉,这是我给你们新买的拖鞋,你们赶紧换上吧!”说着,赵子姗开始帮单一诺脱鞋子。 苏小婉脱了鞋,换上拖鞋,开始参观起新房。王桂兰自己并没有脱鞋,她先帮斌斌脱了鞋子,把斌斌放进屋里,自己才换上拖鞋。 “姐,你们家房子装得好漂亮啊!这个房子有多大?”苏小婉看着客厅的装修赞叹道。 “一百二十平方。”赵子姗回答道。 “房子不小啊!”苏小婉说着,又去了主卧,她在主卧看了又看,又去了主卧对面的书房。 赵子姗对苏小婉说:“小婉,你晚上和斌斌就住这个房间。” 赵子姗又指着次卧对王桂兰说:“妈,你晚上住这里!” “这房子看着不错啊!”王桂兰打量着房子说。 “还凑合吧?”赵子姗笑着谦虚道。 当王桂兰和苏小婉在参观房子的时候,单庆已经把王桂兰和苏小婉的行李放进了她们各自的房间。 苏小婉将新房看了一遍,她走到王桂兰跟前,对她说:“妈,你看,还是城里头的房子好吧?” “那是啊!你净说实话!”王桂兰微笑道。 赵子姗见王桂兰和苏小婉也参观得差不多了,她对两人说:“走吧!去我们家看看?小婉还没去过我们家吧?” “你们家?这不是你们家吗?”苏小婉笑道。 “我是说我们那个老房子,也不算老,比这个房子老一点儿。”赵子姗说。 “对,我们去你家转转,你婆婆在家吗?”王桂兰问赵子姗道。 “她在家!”赵子姗说。 “那得去一下。”王桂兰说。 “走吧!去认认门!”赵子姗对苏小婉说。 一行人离开了新房,单庆开车载着他们去了怡美花园小区。 路上,王桂兰对单庆说:“单庆,你一会儿到你们小区门口停一下车子。” “妈妈,你让停车干什么?”赵子姗问道。 “你别管了!我有事儿。”王桂兰对赵子姗说,她扭头问单庆,“还要多长时间到你们小区?” “快了,还有几分钟吧?”单庆回答道。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小区门口,单庆停了车。 王桂兰从车子里走了出来,苏小婉和赵子姗带着两个孩子也跟着下了车。 王桂兰对苏小婉说:“小婉,你怎么也下车了?” “坐了一路的车,我想出来透透气。”苏小婉说道。 “我是在这边等你们还是怎么着?”单庆问赵子姗。 赵子姗说:“你先去停车吧!你先回家!” “行!”单庆说完,开车离开了。 “姐姐,我想去你们小区里面看看!”苏小婉对赵子姗说。 “你们去吧!诺诺对这里都熟,她可以当向导。”赵子姗说。 单一诺听见赵子姗对她的肯定,心里美滋滋的。 赵子姗对单一诺说:“诺诺,你带大家去小区玩,行不行?” “行!”单一诺响亮地回答道。 “你们去玩吧!我出去看看。”王桂兰说,她站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自言自语道:“我记得这边有个小店,怎么不见了?” 赵子姗见状,问王桂兰:“妈,你想干什么啊?” “我想买点东西,路远,我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还能空着手去你们家吗?”王桂兰说。 “不要买,家里什么都有。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你们来我就很开心了。”赵子姗推辞道。 “小婉,你带俩孩子去小区玩,我们一会找你。”王桂兰对苏小婉说。 苏小婉闻言,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小区。 王桂兰见苏小婉和孩子们走远了,她小声对赵子姗说:“你那个老婆婆,心眼比针眼都小。我不买点东西,她别觉得我们来这里是白吃白喝的。” “你管她怎么想呢?这个家又不是她说了算数,她不高兴,她可以走!”赵子姗说。 “她走了,谁给你带孩子?”王桂兰说。 “她说这个话也罢了,你怎么也这样说?和威胁人似的。她要真走了,我自有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赵子姗说。 “你们为了我们闹意见不好,一家人过日子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她给你们带这么多年孩子了,她一个孤老太太,你让她回去干什么?单庆就这么一个妈,他当儿子的给她养老也是应该的。”王桂兰说。 “妈,你总是替人家着想。”赵子姗说。 “我是替你着想。我们在这顶多待一个星期就走了,你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还得工作,她留在这里帮你接送孩子,做做饭,你不也省心吗?”王桂兰说。 “行,行,随便你吧!”赵子姗说。 “门口那个小店怎么没有了!”王桂兰问赵子姗。 “早关门了,这边新开了一家大点的超市,里面什么都有,价格还便宜,谁还在他这里买?”赵子姗说。 “那你带我去那个大超市去。”王桂兰吩咐道。 “走吧!”赵子姗说。 母女俩去了附近的那家超市,王桂兰买了两箱牛奶和两个哈密瓜,到结账的时候,王桂兰要结账,赵子姗说什么也不让她付,最后是赵子姗给付了钱。 出了超市,王桂兰对赵子姗笑着抱怨道:“到你家来,还得让你花钱买东西,像什么话?” “妈妈,你太见外了,花谁的钱不是花?反正都是一起吃。”赵子姗说道,“你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赵子姗给单庆打了电话,让他骑电动车来拉东西。 “就两步路远,我们提着走过去就是了,还让他来干什么?”王桂兰对赵子姗说。 赵子姗挂断手机,对王桂兰说:“这么多东西,提过去多累啊?还是电动车方便。我们等一会儿吧!” 王桂兰和赵子姗在超市门口等着单庆,王桂兰向四处看了看,对赵子姗说:“我才几年没来,这边变化这么大,以前这边哪有这么多家店啊?” “我算算,你还是生诺诺的时候来的,现在都五年多了。真快啊!时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赵子姗感叹道。 “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啊?唉!你月子里没吃好,以后想胖也难了。”王桂兰说。 “瘦点也好,省得减肥了。妈妈,你知道吗?我婆婆天天喊着减肥,这不吃那不吃,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减不下来肥。”赵子姗笑道。 “哦?她变胖了?我一会儿看看她胖成什么样子了?”王桂兰笑道。 “你一会儿就看到了。我倒没觉得她多胖,可能是经常在一起看不出来。”赵子姗说。 王桂兰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对赵子姗说:“你婆婆跟着你们在城里过,也成了城里人了,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妈妈,你和爸爸要是能来这里,我这房子就不卖了,就给你们住。”赵子姗说。 “嗨,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容易?这个不现实!家里还有地、还有你弟弟一家不说,我和你爸又没有退休金,到城里来怎么过?你们还得养你婆婆,压力得多大啊?”王桂兰摇摇头说,“我和你爸当一辈子老农民了,没有这个命。” 赵子姗听了王桂兰的话一阵心酸。 “对了,子文怎么样了?他给家里打电话吗?”赵子姗问道。 “他就算打电话也是给小婉打,一般不给我们打。”王桂兰说。 “不打电话也好,以前他一打电话就是要钱。”赵子姗说。 “你在小婉跟前别提他以前要钱的事儿,子文要面子,他不让说这些事儿。”王桂兰说。 “我只是在你跟前说说。”赵子姗说。 母女俩正聊着,单庆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赵子姗问单庆。 “我刚才在接了个电话,耽误了。”单庆说。 “不会是你领导打来的吧?”赵子姗撇撇嘴说。 “你猜对了,还真是!不过也没多大的事儿。”单庆说。 “不用加班就行!哪天都行,反正你今天不能去加班!”赵子姗说。 “今天不去!”单庆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章 晚餐 单庆骑着电动车带着买的东西走在前面,赵子姗和王桂兰走在后面,三人不一会儿来到了小区门口。 赵子姗对单庆说:“你先去停车吧!一会儿你在单元门口等着我们。我和妈妈去找小婉他们。” “好!”单庆答应道,骑着电动车离开了。 赵子姗给苏小婉打了电话,苏小婉告诉她,他们在小区池塘边玩了。 赵子姗和王桂兰找到了池塘那里,池塘里有很多金鱼,斌斌和单一诺蹲在池塘旁边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树枝好像在钓鱼,苏小婉站在护栏旁边看着他们俩。 “你们在钓鱼吗?”赵子姗蹲在斌斌和单一诺身边问道。 “嘘”斌斌竖起右手食指,冲赵子姗做了一个要她安静的动作。 “妈妈,你小声一点儿,别把我们的鱼儿给吓跑了。”单一诺认真地看着赵子姗说道。 “好,好!”赵子姗笑着说,她站了起来,走到苏小婉和王桂兰跟前。 “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家吧!”赵子姗对苏小婉和王桂兰说。 苏小婉对斌斌和单一诺说:“你们走不走啊?” “不走!我们还没玩够呢!”斌斌说。 单一诺也摇了摇头。 “下次再钓鱼吧!去姑姑家,姑姑给你拿好吃的东西。”赵子姗劝斌斌道。 斌斌一听说有好吃的,他问道:“姑姑,你们家有玩具吗?” “有啊!”赵子姗笑道。 “有枪吗?”斌斌问道。 “好像有一把水枪。”赵子姗回答道,“你问诺诺吧!她最清楚!” 单一诺听斌斌说想玩玩具,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走吧!走吧!你们不走,我们可要走了啊!”王桂兰催促道。 苏小婉去拉斌斌,小声对他耳语了一番,斌斌听了面露喜色,他高兴地站了起来。 单一诺见斌斌要走,赵子姗去拉着她的小手,她不再坚持,也站了起来。 赵子姗带着众人来到单元门门口,看见单庆站在电动车旁边玩手机。 “走吧?”赵子姗走到单庆跟前说。 “走!”单庆回答道。 赵子姗带着大家乘坐电梯,来到了20楼。到了家门口,赵子姗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了。 吴美玉站在门口,她笑着对王桂兰和苏小婉说:“哎呀,是大姐和她舅妈来了,快进屋。” 苏小婉帮斌斌换好拖鞋,斌斌先进来了,他走到客厅沙发那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赵子姗等王桂兰和苏小婉换好拖鞋进了屋子,她和单一诺也进了屋子,单庆最后才进来。 “妈妈,小婉,你们先洗手,我切水果给你们吃!”赵子姗帮单一诺洗完手说。 王桂兰和苏小婉带着斌斌一起洗了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赵子姗将王桂兰刚买的哈密瓜洗了切成块放在盘子里,她端着哈密瓜走到王桂兰和苏小婉跟前,她拿起两块哈密瓜递给王桂兰和苏小婉,又拿起两块哈密瓜递给斌斌和单一诺,接着她又拿起一块哈密瓜递给吴美玉。 单庆自己拿了一块哈密瓜,赵子姗却没有吃哈密瓜,她又去厨房切了西瓜。 吴美玉把餐椅搬到沙发跟前,她对王桂兰说:“大姐,你们坐车坐了很长时间吧?” “是啊!我们来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王桂兰笑道。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吴美玉笑道,“家里还忙吗?” “现在不该种也不该收的时候,还行吧?现在天太热了,也就一早一晚能下地。”王桂兰说。 “天是热,一出门就是一身汗。”吴美玉说,“她舅妈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舅舅怎么没一起来呢?” 没等苏小婉开口,王桂兰说:“她叫小婉,你喊她小婉就行了。” 苏小婉笑道:“阿姨!子文还要上班不能来,我们在这玩几天,我带斌斌一起去找他。” 说话的功夫,赵子姗已经切好了西瓜端了过来。 “姐姐,你别忙了,你也吃块瓜吧!”苏小婉对赵子姗说。 “是啊!看你忙半天了,自己还没捞着吃块瓜!”王桂兰对赵子姗说。 “你们吃你们的,我这就吃。”赵子姗说着,拿起两块西瓜递给王桂兰和苏小婉,又对吴美玉和单庆说,“你们吃,自己拿啊!” 赵子姗话音刚落,斌斌和单一诺俩人一人手上拿了两块西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赵子姗也拿了一块西瓜自己吃了起来。 苏小婉见斌斌吃西瓜时不小心把西瓜汁弄到了自己的前胸,她说:“你慢点吃啊!你看看,都弄到身上去了!” 单庆见状,把纸巾盒递给了苏小婉,苏小婉抽了几张纸帮斌斌擦拭胸口。 “没事,小孩子这样也正常啊!”赵子姗替斌斌辩护道。 王桂兰吃了一块西瓜和一块哈密瓜就不再吃了,单庆双手各拿起一块哈密瓜和一块西瓜,劝王桂兰道:“妈,你再吃一块吧?” “不吃了,不吃了!吃不少了!”王桂兰从茶几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擦擦了嘴巴和手说。 “小婉,你再吃点吧?”单庆对苏小婉说。 苏小婉也摆了摆手。 赵子姗看了看阳台外面的天,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单庆说:“我们去饭店吧!” “还去饭店吗?在家随便吃点吧?”王桂兰说。 “妈妈,走吧!都订好了。”赵子姗笑道。 “是啊!家里也没有什么菜,去饭店吧!”吴美玉说。 斌斌早想出去了,他听说要去饭店,赶紧跑到了入户门门口,他打开门找到自己的鞋子,开始穿鞋。单一诺紧跟在斌斌后面,也穿起了鞋子。 “你看看这俩孩子激动的。”王桂兰说。 其他人陆续穿好鞋子,赵子姗和单庆最后出门。 赵子姗对单庆说:“单庆,车子坐不下这么多的人,你开车带着他们先走!我骑电动车过去!” 单庆看了看身边一群人,他说:“那行吧!我们在饭店等你!” “还不知道谁等谁呢!我不一定比你慢!”赵子姗笑道。 赵子姗去一楼门口去骑电动车,其他人跟着单庆去地下负一层车库去了。 果然如赵子姗所说,赵子姗抄小路先到了饭店,她开始在大厅里点菜时,单庆才带着一群人到了饭店。 “还是你快啊!”单庆见到赵子姗说道。 “我就说嘛!你要等红绿灯,我抄近路了!在205房间,你带他们先去坐吧!”赵子姗说。 单庆带着众人去了包间,王桂兰却没有跟着去,她看着大厅点菜区陈列的菜品,走到赵子姗身边,小声对赵子姗说:“这家饭店档次不低,菜价格太贵了,我们换一家便宜点的饭店吧?” “妈妈,都订好包间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赵子姗笑着说。 “那得花多少钱啊?”王桂兰说。 “没事!你想吃什么,你随便点。”赵子姗对王桂兰说。 “那你别点贵的,点便宜一点的就行!我们也不饿!”王桂兰说。 “妈妈,你别管这么多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赵子姗说。 “随便,我吃点素菜就行。”王桂兰说。 “也不能吃得太素,也得吃点荤菜!你先去包间坐吧!在205房间!”赵子姗说。 王桂兰去了二楼,赵子姗点好了菜,她先去卫生间洗了手,也去了包间。 包间里,王桂兰和吴美玉坐在上座,苏小婉和斌斌坐在王桂兰旁边,单一诺和单庆坐在吴美玉旁边,赵子姗在单庆旁边坐了下来。餐桌上有两瓶果汁,所有的一次性餐具都已经打开摆好。 “餐具烫了吗?”赵子姗问单庆。 “都烫过了!”单庆说。 赵子姗对斌斌和单一诺说:“斌斌、诺诺,你们俩洗手了吗?” 单一诺举起双手说:“爸爸带我洗过了。”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凉菜:盐水鹅、香椿腐衣、炸荷叶和五香牛肉。 “也没有别人,我们先吃饭吧!”赵子姗对众人说。 单庆和赵子姗打开了果汁,开始给众人倒果汁。 斌斌拿起一杯果汁一饮而尽,他举着空杯子对单庆说:“姑父,我还要喝!” “好!我给你倒!”单庆说。 “哥哥,你坐着别动,我来倒!”苏小婉对单庆说。 “没事!我来倒!”单庆站起来说。 苏小婉拿起桌上的果汁瓶,给斌斌倒了一杯果汁,叮嘱道:“你少喝点果汁,一会儿还得吃饭呢!” 王桂兰用筷子夹了一个炸荷叶放在斌斌的盘子里,对他说:“斌斌,你尝尝这是什么?又酥又香!” 斌斌用筷子夹起荷叶放在嘴里大口嚼了起来,他大声说:“这个好吃!香!”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赵子姗笑着问斌斌。 “妈妈,我知道,这是树叶!”单一诺抢答道。 赵子姗笑道:“这是炸荷叶,荷叶里还包着肉。” “荷叶?这么小?”斌斌用筷子夹起一个荷叶翻来覆去地看,不相信地说。 “是荷叶的嫩芽!”赵子姗说。 王桂兰对苏小婉说:“这边还吃荷叶?我们那边没见过吃这个的。” 苏小婉笑着说:“这有什么稀奇?我在上海第一次吃水芹菜时,一开始也吃不习惯,现在可喜欢吃了,几天不吃还想得慌!” “可不是!吃习惯了就好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吃空心菜是在深圳,人家那边吃都不切碎,都是整棵炒,也有油炸的,放在油里炸一下,放上酱料也特别香!”赵子姗说。 “这个荷叶吃着真不错,回家我也这样做试一试。”王桂兰边品味着炸荷叶边说。 “这个荷叶好吃,还有藕芽也好吃!”赵子姗说。 “藕芽是什么?”王桂兰问道。 “就是藕带,藕的嫩芽,细细长长的,凉拌、炒着吃都行,脆脆的。”赵子姗说,“我点了这个菜,一会儿你就能吃到了。” “现在市里巨龙公园的荷花都开了,哪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看荷花。”单庆提议道。 “好啊!”赵子姗赞同道。 吴美玉不满地瞥了一眼单庆和赵子姗,从王桂兰和苏小婉来到之后,她虽然面带笑容,心里却无比厌烦,尤其是当她看到赵子姗对王桂兰和苏小婉特别热情,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吴美玉坐在一旁听着赵子姗和王桂兰、苏小婉聊炸荷叶和藕芽,吴美玉这也是第二次吃。吴美玉第一次吃炸荷叶和藕芽还是单庆、赵子姗带着她一起巨龙公园玩在那边附近的饭店吃的。吴美玉听赵子姗说过,这个炸荷叶和藕芽价格很贵,她心疼钱的同时,也有些嫉妒。 当单庆提起要带王桂兰和苏小婉他们去巨龙公园看荷花时,吴美玉忍不住说:“那个巨龙公园有什么好逛的?也就那个样儿,都去了八百遍了,没什么意思。” 赵子姗看了吴美玉一眼,笑着说:“我妈和小婉还没有去过。” 王桂兰见吴美玉说话来者不善,她连忙打圆场说:“我们不去,天太热了,公园都差不多,没多大看头。” “就是,就是!你看,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这样想吧?”吴美玉附和道。 赵子姗默不作声,她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姐姐,公园去不去都无所谓,孩子也不太喜欢。你们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像动物园什么的?”苏小婉说。 “动物园啊?市郊有个野生动物园,规模挺大的,占地多少亩?”赵子姗转头问单庆。 “你是说野生动物园啊?有三千多亩吧!”单庆说。 “你们去过吗?好玩吧?”苏小婉问道。 “我们去过一次,还不错!哪天我们一起去玩玩。”赵子姗说。 苏小婉望着王桂兰说:“妈,你觉得呢?” “你们想去,你们带孩子去吧!我不去了!”王桂兰说。 “你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呢?”赵子姗劝道。 “孩子喜欢,我看不看的都无所谓。”王桂兰婉拒道。 吴美玉在心里数了一下在座的人数,她心想这么多的人去野生动物园,门票都得花不少,再加上在里面的吃喝,又得一笔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章 谁是谁非 从饭店吃过饭后,单庆和众人从饭店里出来,单庆原本打算先将赵子姗的家人送到巴黎春天小区,然后将吴美玉送回家后,他再返回巴黎春天小区。谁知,赵子姗貌似不经意地对单庆说:“我开车带我妈他们回巴黎春天,你们娘俩骑电动车回家吧?” 单庆错愕地站在原地,他不明白地看着赵子姗,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说:“我晚上不过去了?” “不用你过去,你明天得上班,我陪着就行了。”赵子姗面无表情地对单庆说。 单庆迷惘地看着王桂兰,他对王桂兰说:“妈,这样行吗?” 王桂兰笑着说:“你上你的班吧!别耽误你工作!我们有子姗陪着,足够了。” 单庆只好说:“行吧?让子姗陪你们去玩。” 吴美玉假意谦让道:“你们大老远来一趟,小庆不陪你们,合适吗?” 王桂兰笑道:“没事儿,他得上班啊!子姗放假有时间。” 单庆又看向赵子姗,赵子姗也没理会他,她向停车的地方走去,王桂兰和苏小婉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单庆和吴美玉目送赵子姗他们离开,吴美玉对单庆说:“子姗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 单庆也看出来了,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对吴美玉说:“明天我还得早起上班,回家吧!” 单庆骑着电动车载着吴美玉回了家,赵子姗和单一诺不在家,家里顿时冷清清的。 单庆洗涮好以后上了床,他打开手机,看见赵子姗发来了微信,她在微信上说:“你妈今天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给我难堪的吗?” 单庆想了一下,用微信给赵子姗回复道:“怎么了?” 赵子姗很快回了信息,她说:“你说去巨龙公园,她说没意思。小婉说去野生动物园,你看她那个脸拉那么长。她为什么总是扫兴?” 单庆回想了一下晚上吃饭的情形,他沉思了片刻,在微信上编辑了一条信息:“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那个样子。” 单庆刚编辑好信息还没发过去,赵子姗又发了信息过来,她说:“你妹妹一家人过来,你看你妈满脸堆笑,脸都快笑歪了。怎么我家人来,她就这个德行?” 单庆只好发了一条信息劝慰赵子姗道:“你管她什么样子呢?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我不这样吧?” 赵子姗回复道:“我妈他们几年都不来一次,你妹妹他们可是经常来的,谁怕谁?等着瞧,你妈妈这样对我家人,我也要这样对你妹妹还有你那些亲戚。” 单庆看见赵子姗发这条信息,都能想象得到赵子姗此刻生气的模样,他说:“你方便接电话吗?” 赵子姗回复道:“诺诺睡着了,不要打电话了。” 单庆回复道:“那我明天过去当面说吧?” “你不用来了,这几天我带我家人玩就行了,在一起还得看人脸色,不舒服。”赵子姗发来信息说道。 单庆见赵子姗对他也不满,他想和赵子姗解释清楚,他拨打了赵子姗的手机,结果赵子姗居然关机了。 单庆气得将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夏凉被上,他从床上跳起来,去找吴美玉。单庆走到次卧跟前,听见吴美玉打起了鼾,只好心情沉闷地回了房间。 单庆躺在床上,他又累又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单庆醒了,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六点了,他起了床,去了卫生间。 单庆从卫生间出来,他走到厨房,看见吴美玉正在做早饭。 “起来了!”吴美玉也不看单庆,她的眼睛盯着锅里的煎鸡蛋说。 “嗯!”单庆打了一个哈欠咕哝道。 “昨天晚上吃个饭折腾那么晚,我都困得睁不开眼睛,要不是起来给你做饭,我还得睡一会儿。”吴美玉说。 吴美玉这样说,一是抱怨赵子姗家人来折腾人,二来也是为了向单庆讨人情。 单庆听了吴美玉的话,不耐烦地说:“你不想起来就别起,谁让你起来做饭了?我可以去单位吃!” 吴美玉生气地扭过头来,看着单庆说:“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妈妈,子姗家人好几年也不来这里一次,你对人家客气点儿。”单庆说。 吴美玉反问道:“我对他们怎么不客气了?还要我怎么客气?” “少说话,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管的别管那么多。”单庆说。 “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赵子姗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一早起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吴美玉关了煤气灶,对单庆说。 “我昨天随口说让他们去巨龙公园玩,你干嘛要说那边不好玩之类的话?还有她弟妹说去野生动物园,你拉个脸干什么?”面对吴美玉的质问,单庆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他说。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那个巨龙公园,我们去了多少次了?一去市里就到那边转一圈,有什么好玩的?”吴美玉振振有词地说。 “你去无数次了,人家子姗妈没去啊!”单庆说。 “她妈和她弟妹后来不也说公园不好玩吗?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吴美玉替自己辩解道。 “人家也许是顺着你的话说罢了!你还当真了!”单庆说,“那你拉着脸干什么?不能笑一笑吗?” “脸长我身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规定非得一直笑了?脸能受得了吗?不酸吗?”吴美玉说。 “我妹妹一家来,你怎么都是笑脸相迎?”单庆不服气地说。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吴美玉说。 单庆见说服不了吴美玉,他也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于是撂下话说:“妈,你一定要想好啊?毕竟人家子姗家人不大来我们家,来我们家最多的大都是我们这边的亲戚。” 吴美玉不屑一顾地说:“你说这个话威胁谁呢?我们这边亲戚?谁来?你姥姥他们不来,不就是你妹妹一家来吗?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我要不在这里,人家才不来呢!” “随便你吧!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单庆说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该吃饭了!”吴美玉对单庆说。 “我回单位吃饭,你自己吃吧!”单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单庆一走,家里只剩下吴美玉一个人,虽然刚才她和单庆说话时嘴巴不饶人,现在她回想单庆的话,又有点心虚。平心而论,吴美玉确实不喜欢赵子姗家人来,王桂兰几个人来这里要吃喝不说,还得出去玩,这些都得花钱,除此以外,赵子姗还有可能给王桂兰他们买东西。一想到这些,吴美玉的心不自觉地难受起来。 吴美玉草草地吃了两口饭,她把早上剩下的饭放进了冰箱,又把自己吃过的碗筷洗了。平日里,吴美玉吃过早饭会去菜市场买菜,但是现在赵子姗和单一诺不在家,单庆连早饭也没吃就走了,她自己一个人吃得又少,买菜给谁吃呢? 吴美玉去小区里转了一圈,因为天气太热,小区里的人很少。吴美玉围着小区走了几圈消消食,她开始往家里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吴美玉遇到了李大眼,只见李大眼穿着一身白色绸缎太极服,手上拿着一把剑。 “老李,你这是从哪里晨练回来的?”吴美玉主动和李大眼打起了招呼。 “我在后山那边练了一会儿,你还别说,这练过后,浑身都觉得舒服。”李大眼说,“老吴,你儿子儿媳都上班了?” “儿子上班了,儿媳妇放暑假了,她妈和她弟妹来了,这边住不开,他们去新房那边住了。”吴美玉如实地说。 “你儿媳妇娘家来人啊!那你得好好招待招待!”李大眼说。 “他们自己招待,用不着我招待!”吴美玉说。 “老吴,听你这口气,不太对劲啊!”李大眼微笑着说,“外面太热了。走!去我家吹空调去。” 吴美玉正闲着无事可做,李大眼一招呼她去玩,她正求之不得,她对李大眼说:“走吧!” 吴美玉跟着李大眼去了李大眼家,李大眼把空调打开,把剑挂在墙上,对吴美玉说:“老吴,你也不是外人,随便找地方坐啊!”说完,李大眼去了卫生间。 吴美玉在沙发上坐下,好像第一次来李大眼家一样,一会儿瞅瞅这,一会儿瞅瞅那。 李大眼从卫生间出来,她走到吴美玉跟前坐下,她捏了捏吴美玉的大腿,笑道:“伙计,你怎么又胖了?” 吴美玉惊讶地问道:“我又胖了?” “你照镜子看看,你胖得都没有腰了。”李大眼笑道。 “唉,我哪像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时间锻炼!”吴美玉叹息道。 “各有各的好!我一个人住是自由些,也冷清啊!有时候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你不一样啊!你儿子、孙子都在身边,天天够热闹的!”李大眼说,“对了,你刚才是怎么了?你和儿媳妇闹意见了?” “我和儿媳妇倒没闹意见!我和儿子拌了几句嘴!”吴美玉说。 “因为什么啊?”李大眼问道。 “他是鸡蛋里挑骨头,说我对他老婆娘家人不热乎!让我见她们要一直笑!你说他讲理不讲理?哪有人一直笑的?一直笑,脸不得笑抽筋?”吴美玉说。 “你儿子这样做有点过分了,他管得也太宽了!”李大眼说。 “你看你也这样说吧?他还觉得他有理!”吴美玉见李大眼也站在她这一方,欣慰地说。 “我看这八成不是你儿子提意见,是你儿媳妇提意见。”李大眼胸有成竹地说。 “我猜也是!不是她挑拨,我儿子也不能这样!”吴美玉说。 “你别看你平时累死累活地给你儿媳妇带孩子做饭,人家还是和人家妈妈亲。你知道我怎么不给我儿媳妇带孩子的吗?”李大眼对吴美玉说。 “不是你儿媳妇自己带孩子的吗?”吴美玉好奇地问,她以前听李大眼说过,李大眼的孙子是李大眼儿子和儿媳妇自己带。 “现在孩子大了,是他们自己带了。孩子小时候,是我儿媳妇妈妈给带的。”李大眼解释道。 “你怎么不给带?怎么让你亲家给带了?”吴美玉不解地问道。 “还不都是我儿媳妇的事儿。”李大眼气愤地说。 吴美玉没见过李大眼的儿子和儿媳妇,她听李大眼说过,李大眼儿子长得好,在县啤酒厂工作,谈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有成,一晃到了二十七八岁。后来李大眼儿子经人介绍认识了他老婆,他老婆比他大四岁,大龄剩女,长得连一般都算不上,可以说有点丑,不过她工作单位好,属于县里一家事业单位下属的国企。李大眼曾经向人说,她儿子找她儿媳妇不是图她的人,是图她的工作。 李大眼看着吴美玉,回忆道:“我想想是哪一年?对,是我儿媳妇怀我孙子的那一年。那年,我儿子希望我给他带孩子,我也同意了,我儿媳妇快生前几个月,我也去他们家住下了,就是打算给他们带孩子的。正好我儿媳妇单位组织体检,她怀孕了,很多项目也不能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不声不响地让她妈妈代替她去体检了,没让我去。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她嫁到这个家了,还指望我给她带孩子,谁主谁次分不清吗?她就这样对我?” 吴美玉附和道:“你儿媳妇也真是的,她应该让你这个老婆婆去,怎么能让她妈去?” “你说是吧?这事儿可把我气死了!她这样做不是眼里没有我吗?我就不给你带孩子,我看你怎么带孩子?”李大眼说。 “你这是想治她。你儿子能同意吗?”吴美玉问道。 “他不同意啊!他求着我给带孩子,当时我家老头还活着,一起劝我。我都不理会,我和儿子说了,你媳妇让她妈去体检,她和她妈亲,你就让她妈给带孩子吧!”李大眼说。 “哦,后来她妈给带了。”吴美玉说。 “她妈给带就带呗!我落个轻松。”李大眼无所谓地说。 “你儿子儿媳妇不怨你吗?你以后养老怎么办?”吴美玉担忧道。 “我有钱,我做生意攒了好几十万,我谁也不指望。”李大眼骄傲地说。 “那要是你以后不能动了呢?”吴美玉说。 “想这么多干什么?真的不能动了,还能活多长时间?你看我现在活得多滋润,我想吃吃,想喝喝,谁也管不了我。”李大眼说。 “你闺女能指望上吗?”吴美玉问道。 “她啊!她没有她哥家庭条件好,她愿意来就来看我两眼,没时间来也无所谓!我也不给她添负担!”李大眼说。 李大眼的一番话让吴美玉瞬间明白了,怪不得她没有见到李大眼儿子和儿媳妇来过这里,只是李大眼闺女偶尔来过。吴美玉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李大眼不给儿子带孩子,她儿子两口子记恨上李大眼了。想到李大眼逢年过节时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过,吴美玉对她充满了怜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章 夫妻同心 单庆到了单位后,他拨打了赵子姗的手机,此时的赵子姗正在外面买早点,她见单庆打来了电话,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接听。 单庆见赵子姗不接电话,他又打了两次,还是无人接听,他隐隐地有些惴惴不安。 赵子姗心里还在生吴美玉的气,连累单庆也跟着一同遭殃。 上午九点,单位开局长办公会,单庆在会场坐了一上午。中午散了会,单庆匆忙去单位食堂吃了几口饭,他惦记着家里的事,又给赵子姗打电话。 赵子姗正带着王桂兰和苏小婉一起在市里逛商场,她见单庆打来了电话,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王桂兰见状问道:“子姗,你手机响了,是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啊?” “是单庆打的。”赵子姗说道。 “你接电话啊!别让他老打了!”王桂兰建议道。 赵子姗不情愿地接听了电话,她躲到一边,不耐烦地问道:“你老打电话干什么?” 单庆见赵子姗终于接听了电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道:“你怎么老是不接电话啊?我可担心死了。” 赵子姗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丢了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庆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有!”赵子姗回答道。 “你们在哪里了?去野生动物园了吗?”单庆问道。 “没去!我们在市里逛街了。”赵子姗说。 “怎么没去啊?”单庆问道。 “我妈不放心我的驾驶技术,她不愿意去。”赵子姗说。 单庆听了心里窃喜,他说:“我就说嘛!你离了我不行!” 赵子姗被单庆的“无耻”逗笑了,她说:“你脸皮也太厚了吧?自我感觉良好啊?” “你看你妈不相信你的驾驶技术,她相信我啊!”单庆笑道。 “也不完全是我妈的事,是我自己胆子小,不敢开那么远的路。”赵子姗说。 “我今天有点忙,等明天我看方便的话,我请个假陪你们出去玩一天,你看怎么样?”单庆说。 “算了吧!你妈要是知道你请假陪我们玩,估计又得肚子疼了。”赵子姗说。 “你管她怎么想呢?我们干嘛要和她说啊?你妈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也得表示一下!”单庆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赵子姗笑着说。 “我的良心大大得好!”单庆笑道,“你们在市里热不热?怎么去的?” “热肯定是热啊!我们坐车来的!现在商场里玩了!这里很凉快!”赵子姗说。 “都中午了,你不带着他们去吃点饭吗?”单庆问道。 “早上吃得晚,现在也不太饿!”赵子姗说。 “饿不饿也得吃饭啊!你妈在自己家里习惯到时间就吃饭的,她嘴上不说,你心里得有数啊!”单庆说。 “知道了。我这就带他们去吃饭!”赵子姗说。 “带他们去吃点好的,别老想着给我省钱!”单庆开玩笑道。 “切!我给你省什么钱?我自己有钱!”赵子姗不屑道。 “你这人好赖话听不懂啊?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带着他们吃点好的,他们平时吃不到的,等他们回去看了也留个念想。”单庆说道。 “你还别说!我妈还没吃过自助餐呢!干脆我带他们去吃顿自助餐吧!”单庆的话提醒了赵子姗,她说道。 “去吃那个贵的,咱们以前去吃过的那个九十八块钱一位的海鲜自助!”单庆说,“下午你们准备去哪里?” 单庆的话让赵子姗心里痛快了许多,她说道:“下午想去巨龙公园转转,那边的荷花可能都开了!” “你们下午打车去吧!这么多的人坐公交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单庆说。 “知道了!”赵子姗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平时花钱抠抠搜搜的,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你话说得这么难听!我抠抠搜搜吗?”单庆假装生气道。 “你说呢?反正不大方!”赵子姗嘲笑道。 “平时是我们自己出门,能省下来的钱干嘛要乱花啊?现在不一样啊!你妈他们来了,我们对自己小气可以,不能对他们小气啊!要是那样,他们回去不得说我吗?”单庆说。 “算你识相!”赵子姗说。 “你赶紧带他们吃饭吧!自助餐也有时间限制的,别耽误了!”单庆提醒道。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拜拜!”赵子姗说完,挂断了电话。 赵子姗打完电话,去找王桂兰和苏小婉他们,她看见王桂兰坐在商场的座椅上休息,苏小婉看着斌斌和单一诺两人玩耍。 王桂兰见赵子姗走了过来,问道:“你打过电话了?” “嗯!”赵子姗回答道。 “你们没闹意见吧?”王桂兰问赵子姗。 “没有!单庆让我带你们去吃自助餐!妈,你还没吃过自助餐吧?走,我带你们去尝尝!”赵子姗对王桂兰说。 “自助餐?贵不贵啊?”王桂兰问道。 “按位收费,大人的话,九十八块钱一个人,小孩可能半价吧?”赵子姗说。 “一个人就要九十八块钱?太贵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吃个牛肉拉面什么的。”王桂兰说。 “吃什么拉面啊?什么时候不能吃!今天我们去吃海鲜自助!走,我们喊小婉他们一起去!”赵子姗对王桂兰说。 下午快下班时,单庆给母亲吴美玉打了电话,和她说,他晚上不回去了,他要去新房子那里,让吴美玉不要做他的饭,自己做点饭吃。 吴美玉原打算炒个菜,煮点稀饭等着单庆回家一起吃,现在单庆不回家,她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了。早上炒的鸡蛋炒辣椒还有,中午她已经吃了一顿,晚上她接着把剩下的鸡蛋炒辣椒就着馒头吃完,一顿晚饭就这样解决了。 吴美玉吃过晚饭,她无事可做,小区里面的蚊子多,吴美玉一般晚上也不出去,她只好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看。 吴美玉正看着电视,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她从床头拿过手机,低头一看是单芳菲打过来的,她赶紧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单芳菲的问候声:“妈妈,你吃饭了吗?” “刚吃过!你吃了吗?”吴美玉问道。 “我吃过了!你在干什么?”单芳菲问道。 “什么也没干,看电视呢!”吴美玉说。 “我哥他们呢?”单芳菲问道。 “你嫂子她妈和她弟妹来了,你哥他们晚上都在新房子那边住了!都没回来!”吴美玉说。 “新房子能住了吗?”单芳菲问道。 “晾得差不多了!在这里也住不开!”吴美玉解释道。 “那倒是!”单芳菲说,“他们来,到哪里玩了吗?” “我没去,我哪知道他们去哪里玩了?昨天晚上一起吃饭时,听他们说想去野生动物园玩。”吴美玉说。 “野生动物园?这么热的天,去那里玩啊?”单芳菲不可思议地说。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天这么热,外面哪能待啊?”吴美玉说。 “是啊!春、秋天来多好!”单芳菲赞同道。 “你嫂子现在正好放暑假,他们来了,她可以陪他们玩啊!”吴美玉说。 “你没和他们一起去玩啊?”单芳菲问道。 “他们昨天来的当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今天人家自己玩去了。”吴美玉失落地说。 “你不去也好,嫂子娘家来人,你去了,人家也不方便。”单芳菲安慰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还能背着我说我坏话吗?还是背着我买这买那?”吴美玉不满地说。 “妈妈,他们在这里能待多久?”单芳菲听吴美玉这样一说,知道她心存不满,赶紧转移话题道。 “那谁知道?我看你哥和你嫂子早就巴不得想甩开我自己单玩,现在好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吴美玉说。 “妈妈,他们在这里再待也待不了多久,我嫂子开学还得上班呢!”单芳菲说。 “那是!你嫂子侄子还得上学!我和你说啊!她那个侄子太调皮了,一来到这里,这摸摸,那碰碰,我看着可烦死了!”吴美玉说。 “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单芳菲劝道。 “我看她那个弟妹也管不了那孩子,那孩子一看就不像是好孩子的样儿。”吴美玉评论道。 “妈妈,你千万别在我嫂子跟前说这些话。”单芳菲告诫吴美玉道。 “我又不傻,我哪能当她面说,我当面都说好听的!”吴美玉说,“我刚才还生气呢!” “为什么啊?”单芳菲问道。 “我能不生气吗?哦,他们一来,就把我晾在一边了,他们眼里有我吗?”吴美玉说。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妈妈,我觉得不让你去正好,你去了也尴尬!”单芳菲劝道。 “我在跟前,还能知道他们买什么,我不在,不知道他们又怎么花钱呢?”吴美玉说。 “闹了半天,你是心疼钱啊?他们不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啊?”单芳菲哭笑不得地说。 “你哥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要是我在跟前,好歹能帮他看着。”吴美玉说。 “我嫂子自己也有工资啊!”单芳菲说。 “她的工资?她嫁给你哥,她的钱就不是她自己的了,都是这个家的。”吴美玉说。 “妈妈,你这个想法要是让我嫂子知道了,估计得和你吵架。”单芳菲说。 “我哪能让她知道?她不知道!”吴美玉得意地说。 “我劝你还是少操心这些事儿。”单芳菲担忧道。 “不由人啊!你都不知道,你嫂子侄子来,她对他可亲了,比对诺诺都好!我看着心里都不舒服!”吴美玉说。 “妈妈,你管得了这些吗?人家也不听你的啊!你这是自己找气生!”单芳菲说。 “我是管不了!唉,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他们要是天天在我眼皮底下转,我都能烦死!”吴美玉说。 单芳菲劝吴美玉说:“妈妈,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自己吃好、喝好,其他事一概不要管!” 单庆下班去了新房那里,他想给赵子姗一个惊喜,也没提前和她说。到了门口,单庆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门,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门,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单庆这才意识到,赵子姗他们还没有回来。 单庆拿出手机给赵子姗打了电话,赵子姗很快接听了电话。单庆问道:“子姗,你们回家了吗?” “还没有呢!在车上了!”赵子姗回答道。 “你们去哪里玩了?这个点还没回来?”单庆说。 “天热啊!中午吃过饭我们又在商场玩了一会儿,我们刚才去巨龙公园看荷花了。”赵子姗笑道。 “坐车太慢了!不开车还是不方便!”单庆说。 “你回家了吗?”赵子姗问道。 “没有!我在新房子这里了!”单庆说。 “你还回去吗?”赵子姗问道。 “不打算回去了!你们到哪里了?我开车去接你们!”单庆说。 “我们刚刚坐上车,估计得一个多小时能到。”赵子姗说。 “你们快到汽车站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们!”单庆说。 “行吧!你在家等一会儿吧!”赵子姗说。 单庆坐在新房里的沙发上休息,他刷手机看视频。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赵子姗给单庆打来电话。 “单庆,我们快到县城了,大概还要十几分钟吧?你到汽车站等我们吧!”赵子姗在电话里说。 “好!”单庆说,他挂断电话,从沙发上站起身,出了门。 单庆到车库里开了车赶往汽车站,他把车停在路边等候着赵子姗一行人的到来。 没过一会儿,单庆的赵子姗又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我们到汽车站了,你在哪里?” “我在门口路边等你们了,你们出来就能看见车子。”单庆回答道。 单庆挂断电话,从车子里走了出来,向汽车站人行出口的方向张望。单庆看见赵子姗和王桂兰等一行人向外面走,他一路小跑来到赵子姗跟前,笑着对众人说:“终于等到你们了,走!快上车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章 借住 苏小婉在赵子姗这里玩了一星期后,她带着斌斌去上海找赵子文去了,王桂兰也坐车回家了,虽然赵子姗和单庆多次挽留,她依然坚持要走。 这天吃晚饭时,吴美玉对单庆说:“你姥姥今天打电话来,你舅舅要在他们那个宅基地上盖房子,你姥姥姥爷没有地方住,想在咱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单庆听了,心里很纳闷,他问道:“舅舅家房子那么多了,他还盖房子干什么?” 单庆的舅舅吴富家已经盖了两栋楼,吴富夫妻俩住一栋,吴富的儿子吴帅一家三口住一栋。 “你姥姥住的那个房子都好多年了,还是九几年盖的,也漏雨了,你舅舅想盖房子不正好吗?”吴美玉说。 “盖什么房子?平房还是楼房?”单庆问道。 “当然是楼房了!”吴美玉说。 “啧啧,舅舅家真是有钱啊!别人家盖一栋楼都费劲,他都要盖第三栋楼了。”一旁的赵子姗感叹道。 吴美玉听了赵子姗的话,不服气地说:“他有钱?他就小帅一个孩子,小帅又没有读大学,他在孩子身上花什么钱了?我要是和他一样,只有单庆一个儿子,也不让读大学,别说盖三栋楼,盖四栋楼的钱都够了。” 赵子姗哑然失笑道:“妈,盖一栋楼怎么着也得十几万吧?” 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吴富盖第一栋楼的时候是零几年,总共也没花到十万块。” “当时的钱比现在值钱,现在盖一栋楼得十几万差不多!装修好一点的估计得二十多万。”单庆说。 “这在农村也不少钱了。”赵子姗说。 “哼,他有钱?他盖房子也不是白盖的,你姥姥他们肯定得给钱!”吴美玉赌气道。 单庆见赵子姗和吴美玉起冲突,他笑道:“妈妈,你刚才说姥姥想去我们家住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哦,对,怎么样?你没有意见吧?”吴美玉问单庆。 单庆说:“他们住多长时间?” “那得看房子什么时候盖好了?快的话,可能要两三个月,慢的话可能得半年吧?”吴美玉说。 “子姗,你的意见呢?”单庆问赵子姗。 “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想住就住呗!有人看家不也是好事吗?”赵子姗说。 吴美玉见单庆还征求赵子姗的意见,心里老大不满,她看着单庆不说话。 单庆想了一下说:“既然子姗也这样说,就让他们住吧!” “你们都同意的话,我就和你姥姥回话了。”吴美玉说。 晚上,赵子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推了推单庆,向单庆吐槽道:“你睡着了吗?我失眠了!你妈妈这个人真让人无语!什么事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 单庆正睡得香,他被赵子姗推醒了,他当然知道赵子姗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他咕哝道:“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嘴硬!” “她别的本事没有,只剩下嘴硬了。”赵子姗说,“对了,你妈说你舅舅盖房子,你姥姥他们得出钱?” “我想了,我觉得舅舅这次盖房子很有可能大部分都是我姥姥出钱!他老惦记着我姥姥手里那些钱,平时找各种理由要钱,我姥爷那个人又小气,就是给他钱,也和挤牙膏似的,不会给太多,这次可逮到机会了!说是盖房子给我姥姥姥爷住,等他们百年之后,那个楼房还不是他的?”单庆说。 “你姥姥他们能有多少钱?”赵子姗问。 “我姥姥那个人嘴紧,从来也不说,我姥爷曾在我妈跟前提过一嘴,好像有二三十万块钱。”单庆说。 “他们有这么多钱吗?都是拆迁赔偿的钱?”赵子姗问道。 “拆迁赔偿的钱是大部分吧?他们原来还种地,平时又省吃俭用,也攒下了一些。”单庆说。 “这次盖楼也得花不少钱,你舅舅要这么多房子干什么?你们村像他家这样有三套楼房的不太多吧?”赵子姗说。 “一般都是给儿子结婚准备的!我舅舅就小帅自己,这些楼房早晚都是他的。”单庆说。 “在村里盖这么多房子,不如在城里买了。”赵子姗说。 “在城里买不起啊!你想想,城里一套房子得多少钱了?没有几十万哪能买到?”单庆说。 “我只是觉得花钱盖那么多楼房可惜!就那么几个人,哪能住的完那么大的房子?”赵子姗说。 “不盖也不行,宅基地闲着早晚会被村里收走!再说了,我舅妈和我姥姥、还有她儿媳妇都不和,也不能住在一起。”单庆说。 “也是!不住在一起也好!住在一起矛盾多!”赵子姗说,“其实住在农村,独门独院的也舒服!不像在城里,巴掌大一个房子,住这么多人,也难受!” 单庆听出了赵子姗话里有话,他说:“你怎么感慨这么大?” “你说呢?就你妈说话这风格,你能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要不是看在你和孩子的面子上,我早和她吵架了。”赵子姗说,“她还好意思说什么你不上大学,不养这么多孩子,她能盖四套房子,她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话呢?她也不想想,她花钱大手大脚,又找了白新银那样一个祸害,她能攒到钱吗?对了,你怎么不怼她?你上大学时候的学费不是用国家奖学金抵的吗?” “她说那些话不过是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她自欺欺人,其他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也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你让我怼她,她再要死要活的,为这些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值得吗?我和你一样,我不想吵架,不想诺诺看到家里的大人这个样子。”单庆说。 “是啊!等诺诺上完幼儿园,我们搬到新房子去住,这个房子给你妈住吧!我不想和她一起住了,太郁闷了。”赵子姗说。 “这房子不卖了?”单庆反问道。 “不是不好卖吗?现在行情又不好!”赵子姗说。 “卖不掉先租着,一个月还有一千多块钱房租呢!再说了,诺诺上小学还得有人接送,你有时候上晚自习,也得有人在家带她!”单庆说。 “我自己也可以带她!”赵子姗说。 “你晚自习放学那么晚,让她和你一起熬?没这个必要吧?我妈一个人住这个房子太浪费了,物业费、水电费还得交,租出去一个月一千多,一年一万多块钱呢!有这个钱,我们干什么不行?”单庆说。 “我不想和她住在一起,一点隐私都没有,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她说话方式我也不喜欢。”赵子姗说。 “要不,让她回老家?”单庆说。 “如果你爸活着,她回去也有个伴,你现在让她回去,别人得说我们卸磨杀驴不说,她会不会又去找白新银?到时候又是无尽的麻烦。”赵子姗担忧地说。 “白新银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还能再和他在一起吗?”单庆说。 “很难说!我感觉只要白新银回来找她,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赵子姗说。 “跟他有什么好?担惊受怕还受罪!”单庆冷笑道。 “这你得问问她了!”赵子珊说。 “我不可能让她再找姓白的,那不是个东西,什么破玩意儿?她以前说不会再和他一起了。”单庆骂道。 “她说话还能信吗?别说她,你想想,就是你姥姥,你妹妹,哪个没为她和白新银骗过你?”赵子姗说。 赵子姗的话勾起了单庆痛苦的记忆,他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吴美玉父母搬到单庆家住没多久,这天下午,单庆正在办公室,他接到了爷爷单继承的电话。 单庆见是单继承的电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无奈地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无人的会议室接听了电话,他不耐烦地问道:“爷爷,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小庆,你上班啊?”单继承问道。 “是,我在单位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单庆回答道。 “我身体还凑合!”单继承回答道。 “你打电话有事吗?”单庆再次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儿。”单继承说,“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时间太长了,一到刮风下雨,我都吓得慌,不知道哪天就怕得塌了。” 单继承现在住的房子也有好多年了,还是单庆爸爸单明活着时盖的,墙皮已经大面积脱落不说,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缝。 “爷爷,你住的这个房子一共三间屋,我和二叔一人一半,你让我怎么办?要是我自己的,我早推倒重新盖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法盖。你是不是想让我叔盖的?”单庆说。 “你叔现在不提这个宅子的事了。是我和你奶奶住在这里难受,唉,我们可怜啊!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也没住过新房子。”单继承说。 单庆说:“爷爷,你和我说这个事,我也解决不了啊!” “你姥姥姥爷住你们家了?”单继承问道。 “对啊!”单庆说。 “他们凭什么住你们家啊?他们怎么不去他儿子家住?他们是外人,我才是你的亲人。”单继承说。 “他们只是暂时借住在我们家,我舅舅要用他们的宅基地盖楼,等盖好楼,他们还得搬走。”单庆说。 “这都是你妈妈的主意吧?我就知道是她的事,你家那个宅子是我给你爸的,你姥姥姥爷想住,她连问我都没问过我。”单继承说。 单庆听了单继承的话才恍然大悟,单继承拐弯抹角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他姥姥姥爷住他们家房子了。 单庆劝道:“爷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姥姥姥爷住我们家房子了?这不简单吗?你要是想住,等他们搬走,你和奶奶住进去就是了,反正房子我们也不住。” “你姥爷那个人喜欢吹牛B,他在你们家住,到处和人说,说什么闺女儿子都孝顺他,闺女给他房子住,儿子要给他盖楼,都争着孝顺他。”单继承吃醋道。 “嗨,我姥爷那个人就那样,说话和小孩子似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单庆替吴父辩护道。 “我本来也不喜欢他的为人,以前住得远还好些,现在他有事没事就出来逛,一见到我,在我跟前说这说那,喜欢逞能,故意显摆自己,我一见到他就头疼。”单继承抱怨道。 “他显摆什么?有什么好显摆的?”单庆笑道。 “还显摆什么?他上次和我说,他海鲜都吃够了,十几块钱的大虾,他一买都买好几斤。什么鸡鸭鱼肉的,都吃腻了。你听听,他说这些话让人烦不烦?”单继承说。 单庆笑道:“你不想听他说话,见到他少搭理。” “我不搭理他,他搭理我啊!一见到我就各种显摆,你妈妈是不是给他买身睡衣?你看他嘚瑟的,非拉着我让我看。”单继承说。 单庆知道,如果让单继承说下去,他姥爷做过的荒唐事可谓“罄竹难书”,他劝道:“爷爷,你和奶奶穿多大的衣服?子姗上次还说给你们买身衣服呢!” 单继承听说赵子姗要给他们老两口买衣服,心里十分高兴,说道:“我们年纪大了,穿什么衣服都行,也不要款式多好看的,舒服就行。” “行,我先上班了,等回家我和子姗商量一下,到时候再和你联系。”单庆说。 “行!”单继承说完,挂断了电话。 单庆见单继承挂了电话,他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单庆回到家,和吴美玉说:“妈妈,你给姥姥姥爷打个电话,让他们低调点,别到处乱说。” “怎么了?”吴美玉问道。 单庆将单继承今天打电话来说的话避重就轻地和吴美玉说了,吴美玉听了,生气道:“你爷爷一定是看你姥姥姥爷住咱们家的房子,心里嫉妒他们。” “我姥爷也太喜欢显摆了。”单庆说。 “你答应你爷爷住我们家房子了?”吴美玉问道。 “嗯!我姥姥姥爷能住,我爷爷他们怎么不能住?”单庆反问道。 “不行!我不同意,他们别想沾!他以前怎么对我们家的?你还让他住我们家房子?”吴美玉不满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章 分歧 单庆心里明白,吴美玉对他爷爷单继承意见很大,他嘴上不说,其实他心里对单继承也亲近不起来。 单庆对吴美玉说:“妈妈,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以后?以后也别想住我们家的房子,除非我死了,不然没门!”吴美玉斩钉截铁地说。 单庆见吴美玉态度如此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吴美玉继续絮叨道:“你爷爷现在是看你姥姥住我们家眼红,他也不想想,他能和你姥姥姥爷他们比吗?他帮我们什么了?你姥姥姥爷帮我们多少?要不是你姥姥姥爷,我们这一家人能有今天?” 单庆不想听吴美玉旧话重提,他对吴美玉说:“妈妈,以前的事别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说得容易,你能忘记,我不会忘记。单家人有几个好东西?哪个想我们家好?我们家缺吃少喝的时候,他们正眼看我们一眼吗?现在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他又替你叔出头要宅子,他们不能看见你有一丁点比他们好啊!”吴美玉愤愤不平地说。 单庆漫不经心地听着吴美玉说的话,他扫了一眼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单一诺,她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似乎对吴美玉和单庆说的话充耳不闻。 单庆对单一诺说:“诺诺,你已经看老半天电视了,也该让眼睛休息一下,走,我带你去找妈妈去。” 今天,赵子姗有晚自习,得到九点半才能放学。 单一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单庆,说道:“我不想去!” “走吧!你妈妈晚上一个人回家害怕,你陪我一起去接她吧!”单庆故意说。 “那好吧!”单一诺说。 单庆对单一诺说:“你关上电视吧?” 单一诺不忍心关电视,她忍不住又看了几眼,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电视。 单庆见单一诺关上了电视,他对吴美玉说:“妈妈,我带诺诺去接子珊了。” “行!你们去吧!”吴美玉说。 单庆带着单一诺出去了,吴美玉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心情郁闷,刚才和单庆说话只说到一半,单庆就带着单一诺离开了,她把要说的话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吴美玉摸出手机,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9:40了,她拨打了吴母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吴母的声音:“是美玉吗?你吃饭了吗?” “妈,是我,我吃过饭了,你呢?”吴美玉回答道。 “我们早吃过了。”吴母回答。 “我爸呢?”吴美玉问道。 “他啊?看电视呢!”吴母回答。 吴美玉父母这次借住在闺女吴美玉家,因为盖房子,他们把家里所有的家具、家电都搬了过来。 “我爸是不是经常能见到单庆爷爷?”吴美玉问道。 “那谁知道?他没事就出去溜达,碰见也正常。怎么了?”吴母说。 “也没怎么!你让我爸再碰见单庆爷爷,少和他说话。单庆爷爷那个人心眼小,我爸说的话不知道哪句话就被他记在心里了。”吴美玉说。 “你这话,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倒是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啊?”吴母问道。 “单庆爷爷给单庆打电话,说他住的房子破得不能住了,也想来我们家住。”吴美玉说。 “他也想来这里住?”吴母重复道。 “是啊!他一定是看到你们住我们家了,眼红呗!”吴美玉说。 “哦!”吴母说,“他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他和单庆说的,单庆又说给我听的。”吴美玉说,“他也真能想得出,他凭什么住我们家啊?他给添过一砖一瓦吗?” “单庆怎么说?”吴母问。 “单庆好说话,他倒是答应了,我没同意。我和他说了,除非我死了,看不见管不了这些事。”吴美玉说。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吴母说,“单庆到底和姓单的是一家人,他还是想顾及他爷爷那头的。” “他想顾,我得让他顾?”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老话说姥姥疼外孙都是白疼,这话一点不假。你别看单庆他爷爷奶奶没为你们家出什么力,花什么钱,单庆还是和他们亲。唉,我们在这也住不多久,等那边房子一盖好,拾掇拾掇能住,我们就搬回去了。”吴母失落地说。 “妈,你别搬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看单庆爷爷能怎么样?他嫉妒你们?就让他嫉妒死。”吴美玉狠狠地说。 “呵呵,我们才住进来没几天,他就眼红,我们要是再长期住下去,他得眼红地滴血。”吴母笑道。 “那样才好呢!种什么瓜结什么果!单明一死,他也不看好我们家,连宅子都想全给老二家,现在想起来指望我们家了?屁,没门!”吴美玉爆粗口骂道。 “你弟弟说了,等那边盖好,让我们赶紧搬过去,他说我们住你这里,村里有人说怪话了。”吴母说。 “谁这么无聊,背后嚼舌根?”吴美玉说。 “村里什么人没有,你还不知道那些人吗?你过得不好吧,人家看不起你,你过得好吧,人家又眼红你。你弟弟没说是什么怪话,我估摸着,估计是说他的。他是当儿子的,结果我们没住他那里,住闺女家了,你想想人家能说他好?”吴母说。 “这倒是!农村还是讲究养儿防老的。”吴美玉说,“城里头就不一样了,我们住这个小区,好些个老太太都只有一个闺女,她们都给闺女带孩子。” “那是城里头不让超生,农村还是不一样。单庆就一个女孩,现在政策也放开了,他还打算再要一个吗?”吴母说。 “谁知道呢?他们要是生,我就给他带。他们不生,我也不问。”吴美玉说。 “现在年轻人都图自己舒服,不看长远,不管男孩女孩,再要一个,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吴母说。 “谁说不是?我也不能多说,说多了,他再烦,对我说难听话,图什么?”吴美玉说。 “你不好说,你不能拐个弯,教你孙女说吗?趁现在年轻,再生一个,等年纪大了,想生也不一定能生了。”吴母出主意道。 “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姜还是老的辣。”吴美玉笑道,“小帅准备要二胎吗?” “他头胎是个儿子,不敢要二胎。恐怕再是个儿子,压力大。”吴母说。 “也是!现在不比从前,娶个媳妇儿要彩礼不说,还要盖楼、买车,没有几十万能行吗?”吴美玉感慨道。 “现在经媒人介绍的,哪个家庭结婚娶媳妇不得借债?除非是自己谈对象,可能还能少花点钱。”吴母说。 “这才几年?就水涨船高了?”吴美玉说。 “都是一个看一个,你要的高,我比你还高,这样才有面子。现在女孩也少,离过婚生过孩子的,找对象都得挑挑拣拣,彩礼也不少要。”吴母说。 “哟,现在行情都成这样了?黄花大闺女和离婚生过孩子的女人都差不多了?多少还有点差别吗?”吴美玉惊诧道。 “现在年轻人都开放得很,结婚离婚也随意,有些还没结婚先把孩子都生了。咱们村的小浪,这都找第三个媳妇了,前面两个媳妇生了三个孩子。”吴母说。 “小浪和单庆差不多大吧?都三个孩子了?”吴美玉说。 “这马上媳妇又要生了,都第四个了。”吴母说。 “四个?要那么多孩子怎么养啊?”吴美玉替小浪发愁道。 “前面三个都是女孩,大闺女跟她妈了,那俩闺女跟小浪爸爸妈妈了,他想要男孩。”吴母说。 “这胎再不是男孩,他还要生吗?他怎么不去查查男孩女孩再生?”吴美玉问吴母。 “那谁知道?估计托人查了吧?”吴母说。 “唉,这一离婚,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受罪啊!”吴美玉感叹道。 “是啊!”吴母附和道。 “小浪看着长得不怎么样,找的老婆一个接一个的,本事挺大啊!”吴美玉笑道。 “你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就是能说会道,嘴巴甜,听说那几个对象都是上赶子要跟他的。”吴母说。 “他干什么了?那些女的这么喜欢他?”吴美玉问道。 “听说他一开始跟着人去干工程队,后来又跟人合伙开洗车店,现在又不干了,好像承包快递站了。”吴母说。 “真会折腾!”吴美玉说。 单庆骑着电动车带着单一诺来到中学附近的一个小巷子,他停了车,让单一诺从车子上下来。 单一诺看见路边有摆摊卖玩具,她走过去,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玩具,她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 “买一个吧?”卖东西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她说。 “爸爸,我想要这个小狗。”单一诺手里拿着一个鹅黄色的毛绒电动小狗玩具对单庆说。 单庆看了一眼单一诺手里的玩具说:“我们家玩具都快堆成山了,不能再买玩具了。” “我只要这个小狗,以后再也不买玩具了。”单一诺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单庆不相信地看着单一诺,他笑着说。 “骗你,我是小狗!”单一诺郑重地说。 单庆说:“行!我相信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单庆给单一诺买了电动玩具狗,单一诺兴奋地抱着小狗,爱不释手。 单庆带着单一诺来到学校门口不远处的新华书店,单庆把电动车锁在书店门口,他带着单一诺进了。他们在书店里还没有待一会儿,单一诺就待不住了,一个劲往外面跑,单庆只好跟着她一起出来。 “爸爸,我饿了。”单一诺对单庆说。 “饿了?我们不刚吃过饭吗?怎么你又饿了?”单庆问单一诺。 “我想吃薯片。”单一诺说。 “不吃薯片,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单庆拒绝道。 “就要吃!”单一诺任性地说。 单庆对单一诺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急躁地说:“一会要买玩具,一会又要买薯片,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 单一诺气得撅起了小嘴。 “我给你妈打电话,我带不了你了。”单庆说着,拨打了赵子姗的电话。 赵子姗刚下课,在办公室里写教案,她看见单庆打来电话,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她接听了电话,问道:“喂!” “你下课了吗?”单庆问道。 “下课了!”赵子姗说。 “你来门口接诺诺吧!她要这要那,我带不了她。”单庆说。 “你们来学校了?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赵子姗说。 “我哪知道她这么难带,下次我不带她了。”单庆不耐烦地说。 单一诺在旁边听单庆这么说,她知道单庆给赵子姗打电话,她委屈极了,“哇”的大哭了起来。 赵子姗听见单一诺的哭声,她焦急地说:“你们到哪里了?我去找你们!” “在学校门口了,你出来就能见到我们。”单庆说。 赵子姗急匆匆地挂断电话,火速赶往学校门口。 赵子姗来到学校门口,看见单庆站在路边,单一诺蹲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 “你可算来了!”单庆看见赵子姗好像看到救星一般说道。 “诺诺!”赵子姗喊道。 “妈妈!妈妈!”单一诺高兴地站了起来,大喊着跑到赵子姗跟前。 赵子姗抱起单一诺,对单庆说:“你今天怎么也不打招呼就来了?” “你还有课吗?”单庆问赵子姗。 “学生们在自习了。”赵子姗说。 “可以回家了吗?”单庆问道。 “还不行!我一会儿得看班!”赵子姗说。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单庆问道。 赵子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再过半个多小时吧?” “我在这里等你,你带诺诺去办公室吧!”单庆说。 “好吧!那我们进去了?”赵子姗说。 “去吧!一会儿见!诺诺,跟爸爸再见!”单庆说。 单一诺扭过头,脸背着单庆,连理都不理他。 “你得罪她了!”赵子姗笑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章 苦闷 赵子姗把孩子带走以后,单庆一个人在学校门口附近四处溜达,他心情有些郁闷,不仅为了家事,还有工作上的事。 单庆参加工作也有六七年了,他一直在局办公室工作,接触局领导的机会比较多,按说提拔的几率很大,可现实却是年年的优秀都有他,但是每次一到提拔晋级却没有他。 单庆刚来单位时,局长原来的贴身秘书被借调到市局。局长秘书一职空缺了下来,几个年轻人都跃跃欲试。 不久,市局举办的一次宣传活动竞赛,要求每个县局报送一到两个宣传作品,题材和体裁不限,郑怀浩安排单庆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写好给他看。单庆也想趁机表现一把,他收集并参考了很多材料,熬了几个夜晚写了一篇新闻报道。 当单庆把文章交给郑怀浩时,郑怀浩仔细看了一遍,他沉默了一会,慢条斯理地笑着对单庆说:“你的想法很好,有创意,文笔不错!” “您太过奖了,请您再给把把关。”单庆说着场面话。 “我不用把关了,你这么有才华,在这里都屈才了。”郑怀浩看着文章说道。 “您这样说,我实在不敢当。您看有哪些不足,我再改进。”单庆受宠若惊地说。 “如果非要我建议,我建议不体现个人,以办公室的名义上报。”郑怀浩说。 单庆听了郑怀浩的话在原地愣住了,他本意是希望让领导看到自己,郑怀浩却不让署他的名字。 “现在不提倡突出个人了,要突出集体。”郑怀浩见单庆不吱声,补充道。 “我知道了。”单庆说。 果然,这篇文章毫不意外地获得了一等奖。局长得知这个事情,在多个场合口头表扬了单庆,郑怀浩更是在人前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单庆心里也美滋滋的。 有一次,同在办公室工作的小林对单庆说:“哥,你现在可是咱们局里的大明星了。” “这话怎么说?”单庆问道。 “郑主任说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有才华。”小林说。 单庆听了小林的话,心里在高兴之余又不免嘀咕起来:郑怀浩这个夸奖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他这样说,不是让其他同事对他有意见吗? 想到这里,单庆谦虚地对小林说:“老弟,郑主任过誉了,我实在不敢当啊!” “郑主任写了那么多年材料,是咱们单位有名的笔杆子,还有咱们局长,开大会都点名说你材料写得好,他们都这样夸你,认可你,你就别谦虚了!”小林笑道。 单庆不好意思地笑道:“领导太抬举我了!” 单庆以为这次的崭露头角会给他带来丰厚的的回报,但是这件事却像浪花一般很快消失了。单庆原以为局长那么认可他,有可能会让他做局长秘书,没想到局长最后选定的却是比他晚来一年其貌不扬的石岭。 石岭父亲是本县乡镇企业家,县人大代表,他还在上高中时,他父亲已经在县里和市里都买了房产。石岭大学毕业后考了两年市区的公务员均落榜,他只好曲线救国,报考了乡镇。石岭在乡镇工作实习期刚满,被调到了单庆所在的县局。 这件事让单庆失落了一阵子,但他很快调整心态,他自我安慰地想: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再说,伴君如伴虎,局长秘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单庆跟着郑怀浩写了一段时间材料后,开始独立负责政务信息和新闻宣传工作,小林则跟着郑怀浩写领导发言稿等大材料。 单庆原本对仕途并不热衷,但眼看着和他一起考进来的几个人陆续都提拔了,甚至比他晚来办公室的同事小林和石岭都提拔了,只有他还是光头大兵一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单庆本身在办公室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到了他这里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无法再说服自己接受这一点。 后来几年,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刘一光已经退休了,局长也换了三任。刘一光是笑面虎,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发现单庆没有关系和背景,性格不争不抢又没有野心,心里颇有些看不起单庆,更别说提携单庆了。刘一光退休后,原来的办公室副主任郑怀浩晋升为办公室主任,单庆和郑怀浩的关系始终不温不火。 单庆也考过几次公务员和遴选,有两次还进入了面试,但最终还是落选了。虽然工作上毫无起色,怀才不遇,好在单庆并非是工作狂,并没有视工作为生活的全部,他在家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自己在工作上的失落和不如意,偶尔他也会和赵子姗吐吐槽。 单庆性格内敛,他不像其他男同事一样,下班后呼朋引伴、喝酒打牌,只要不用加班,他都会准时下班回家,只是偶尔被人喊去吃饭,他不太好拒绝才会去。 前几天,王辉喊单庆和李赛男出去吃饭,看着已经提拔的王辉和李赛男,单庆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差感。当年他们这一批考进单位的年轻人中,数单庆和张伟的分数最高,现在张伟考回家乡了,他们三个人中,只有单庆还是大头兵了。 王辉对着单庆和李赛男发了一通牢骚,他和妻子结婚后,两人并无多少共同语言,有了孩子后,王辉不放心让老婆辅导孩子作业,都是他亲力亲为,对此,他颇有怨言。 李赛男也结婚了,丈夫也是公务员,丈夫家境一般,公公去世了,婆媳矛盾在她那里根本不存在,她在家如女皇般的存在,丈夫和婆婆都十分畏惧她。 单庆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王辉和李赛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王辉突然问单庆:“你怎么不说话啊?哑巴了?” 单庆笑道:“你在单位当领导训人还没训够,还训上我了?哪天我要是调到你们科室去,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算什么领导?一个副科长,算个屁啊?”王辉自黑完,又对李赛男说道,“人家赛男才是正经的大科长呢!” “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干嘛要拉上我啊?”李赛男笑道。 单庆笑着自嘲道:“你们也别争了!你们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你们俩领导我一个兵。” 单庆这话一出,李赛男和王辉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还是王辉打破沉默了,他对单庆说:“你小子能不能脑子活络一点?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单庆故作轻松地说:“我也没想过当什么官,干好自己工作就行!” “赛男,这事你怎么看?”王辉问李赛男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赛男模棱两可地说。 单庆听出李赛男话里有话,他问道:“什么意思?” 李赛男并没有接单庆的话,她笑着对王辉说:“听你说你家养猫了,还是波斯猫,下猫仔了吗?到时候给我一只玩玩。” “行!现在还没有怀崽,等下崽了必须给你留一只。”王辉信誓旦旦地说。 单庆猜测李赛男是故意不接他的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晓的事,他听着王辉和李赛男聊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聚餐结束后,单庆专门给李赛男打了电话,想问个究竟。 李赛男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单庆问道:“赛男,你别藏着掖着,你告诉我,你今天说的话到底指什么。” 李赛男想了想,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单庆,今天咱们说的话就当没有说过,你要保证不说出去,也不能做出过激的举动。” “我保证!你说吧!”单庆承诺道。 “你其实已经被提名两次了,有人说了不利你的话,最后你的事就被按下了。”李赛男说。 单庆听到这话感到如五雷轰顶般,他急切地说:“是谁?这么坏?” “你想想你得罪谁了?”李赛男说。 单庆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也没想到是谁,他说:“我在单位这么多年,和谁也没红过脸,领导对我也很认可。” “哼哼”李赛男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对你很认可?有些人心理阴暗着呢!” “你说明白些啊!”单庆恳求道。 “单庆,你太实在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工作干的好就行的,领导说你行才行!”李赛男说。 单庆言辞恳切地说:“赛男,我们一起考进来这么多年,你说我坏过谁的事?你告诉我,我感激你一辈子!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姓郑未必正!”李赛男说。 单庆一下子明白了,居然是郑怀浩,他在捣鬼,可是这都是为什么啊?单庆扪心自问,他没和郑怀浩发生冲突过,还很配合郑怀浩工作,而郑怀浩当着他的面一直是各种肯定、夸奖。 “其他话我也不好说!你以后注意点儿,最好别在他手底下干活。唉,你也真是,你在办公室,在局领导眼皮底下干活,怎么不能主动向局领导靠拢呢?”李赛男建议道。 单庆难过地说:“可能是我的性格问题吧?” “你再琢磨琢磨吧?我只能和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其他事,先挂电话了!”李赛男说。 单庆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忙音,他心烦意乱极了。 李赛男和单庆说完这番话以后,单庆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他按部就班地上下班,每次面对郑怀浩时,他都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一天两天、一星期过去了,单庆的心憋闷极了。 单庆在想如何破局?他知道以他的出身和性格,他在仕途上难有太大作为,但是如果以一个小科员干到退休,他又心有不甘。当单庆想到郑怀浩那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嘴脸时,他无法在像之前那样心平气和地在郑怀浩手底下干活,他不仅不甘心,还很愤怒。 郑怀浩的出身并不比单庆好哪里,他家庭贫困,他是家里的长子,弟弟妹妹很早辍学出去打工,他父母在家务农,他父亲患有慢性病,是医院的常客,家庭负担沉重。 郑怀浩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单位工作,他在办公室写材料,一写就是十几年,经常熬夜甚至通宵,三十多岁时头发已经成了地中海,老板肚也出来了。 郑怀浩还是普通工作人员时,是单位公认的老好人。单位里有一则关于郑怀浩的提拔流言传播很广。据说当年局里准备提拔办公室副主任等一批副职,实行竞争上岗,只有笔试环节。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办公室副主任非郑怀浩莫属,结果笔试一公示,郑怀浩名列第二,第一名是和第三名是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 这下子,局里的舆论一下子炸了锅,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面试时和郑怀浩形成竞争的第一名那个工作人员居然退出了。有知情人说,对方之所以退出,是郑怀浩去那人家跪下来求人家给他一个机会,还哭诉说自己各种不容易,正好对方有更好的选择,他并不在意这次提拔,于是做个顺水人情把机会让给了他。 谁也不知道故事的真假,当年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早已经调到了其他单位,这个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单庆进单位时,郑怀浩已经是办公室副主任,他也听说过这个传说,只是一笑置之。在长期的接触中,单庆发觉郑怀浩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给人感觉温文尔雅,实际为人颇为腹黑。郑怀浩当上办公室主任后,他在单位的风评开始变差。有人背后吐槽说郑怀浩没有担当,喜欢甩锅。有人说他欺下媚上,两副嘴脸。 单庆虽然在心里对郑怀浩的为人颇为不屑,但他认为只要干好工作,领导会看在眼里,郑怀浩再不好,却并未对自己不利,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章 安慰 赵子姗放学后骑着电动车载着单一诺从学校里出来,单庆已牵着电动车在校门外等候他们了。 “等烦躁了吧?你刚才去我们办公室坐一会就好了。”赵子姗笑道。 “没事,我在外面自由!我不去你那里,不去影响你们办公。诺诺困了吗?”单庆看着单一诺说。 “看样子,她是有些困了。走吧!回去也不早了。”赵子姗说。 单庆和赵子姗各自骑着电动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单庆一家三口回到家时,吴美玉已经睡下了。单一诺已经困得眼皮也抬不起来了,赵子姗帮她洗漱好,让她先上床睡觉。 等单一诺和赵子姗洗漱完,单庆才开始洗漱。等单庆洗漱完上床,他看见赵子姗搂着单一诺睡着了。 “唉”单庆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赵子姗旁边躺了下来,他有心事,一点困意都没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单庆很想和赵子姗聊聊心里话,一想到赵子姗上了一天班很辛苦,他又不忍心打扰她。 单庆睡不着,他打开手机,想刷一会儿手机。在黑暗中,手机屏幕发出的蓝光有些刺眼,单庆打开一个国际新闻小视频看了起来。 赵子姗并没有睡着,她翻过身子,轻声对单庆说:“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单庆见赵子姗并没有睡着心里暗喜,他说:“你也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也快睡着了,你没睡,我也睡不踏实。你别看手机了,没开灯,光线不好伤眼睛。”赵子姗说。 “我打扰到你了?我不看了。”单庆关上手机说。 “你平时熬夜熬惯了吧?怎么睡不着?”赵子姗问。 “唉不是!”单庆否认道。 “那是怎么了?”赵子姗问道。 “不顺心。”单庆说。 “你在单位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不顺心了?”赵子姗问道。 “子姗,我不想在办公室干了,我想换个部门。”单庆说。 “嗯?”赵子姗吃惊道,“你在办公室干得好好的,怎么不想干了?” 单庆将李赛男说的话告诉了赵子姗,赵子姗听了,义愤填膺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郑怀浩怎么这么坏呢?他压着你对他有什么好处?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啊!” “你小声点!”单庆提醒赵子姗道。 赵子姗激动地坐了起来,她压低声音对单庆说:“你的那些领导没有脑子吗?怎么这么相信这个姓郑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单庆苦笑一声,说道:“能坐到领导那个位置,哪个人会是傻子?唉,也赖我,是我太幼稚了,觉得能干就行,哪有这么简单?” 赵子姗说:“他能和领导说,你也能找领导说啊!” “我去找领导说什么?说他怎么打压我?这种事不能提,越级汇报领导更烦。”单庆说。 “那也不能任由让他这样欺负,太气人了。”赵子姗不服气地说。 “我想了好久了,我一个没背景、没关系、没靠山三无人员,我又不想当官,根本不该在办公室干这么长时间,调到一个业务科室,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忙。”单庆说。 “你这样走,你甘心吗?”赵子姗问单庆。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除非我当办公室副主任,不再是小兵一枚,他多少会忌惮一些。”单庆说。 “不是已经打算提你了吗?之前是他在使坏,你现在知道了,主动和领导汇报,说不定能提干。”赵子姗说。 “你希望我干?”单庆反问赵子姗道。 “你愿意吗?”赵子姗又反问单庆道。 “这个怎么说呢?老实说,我也不想总是屈居人下,不过像我这样出身的人,就算是提拔,也是为了让我干活卖命。我很怕一旦上去了,很多东西会身不由己。”单庆担忧道。 “你离退休还有将三十年,你真的只满足于当一个小兵,不想再进步吗?”赵子姗问道。 赵子姗将单庆问住了,他何尝不想在工作上进步,只是 单庆略加思索回答道:“子姗,这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行的。你看李赛男和王辉,他们能力比我强吗?不也照样提拔吗?提拔看的不单纯是能力,是综合衡量,背后的东西复杂着呢!” 赵子姗叹气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刚才说那个姓郑的也是草根出身,他不也爬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了吗?” “你这个爬字说得好,他为了提拔可以给人下跪,你希望我也这样吗?”单庆苦笑道。 赵子姗摇了摇头说:“你要是那样,我都看不起你!” “是啊!我做不到他那样子,这样没有任何尊严的提拔,不要也罢!”单庆说。 “李赛男说你已经被提名两次了,说明还是有领导看好你,赏识你啊!你还是有机会的!”赵子姗不甘心道。 “也许吧!但是我不想再在他手底下干了,我一天也不想见到他那副阴险的嘴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子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单庆说。 “唉,你是本地人,怎么亲朋好友里面一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也许当初你该听你妈的话,像王辉一样当个倒插门,那样也不像现在这样郁闷了。”赵子姗伤感地说。 “你别这样说,我们工作是为了生活,工作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在我看来,提拔晋升无非是涨点工资,说出去好听点,其实这些对我并没有太大吸引力。”单庆宽慰赵子姗道。 “你自己能说服自己就行!”赵子姗说,“调动工作的事也不是一下子能成的,你想清楚再说。” “我的事不让你操心了,我和你说说,心情好多了。”单庆勉强笑道。 “没事,明天周末了也不用早起。”赵子姗说。 “今天爷爷打电话给我,说他看见我姥姥去我们家住了,他也想去我家住,我同意了,我妈不同意,你什么意见?”单庆问赵子姗。 “你爷爷要去你老家住?”赵子姗深感意外道。 “他还说他住的房子都好多年了,到处漏雨透风的。”单庆补充道。 “单庆,你想过吗?万一你爷爷住你老家的房子,你二叔他们也跟着去住,怎么办?”赵子姗说。 “不会吧?我二叔他有自己房子。”单庆说。 “你那个二叔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他还要去你单位告你呢!你爷爷他帮助你二叔那个宅基地,要不是你二叔两口子出车祸,那宅基地还有你什么事儿?估计早成了你二叔的了。你的心太善了,你爷爷怎么好意思住你老家房子呢?他住的那个房子为什么不能推倒重盖?还不是他咎由自取!你和你二叔家一家一间半房子,怎么盖?”赵子姗气呼呼地说,她一想起单继承和单强父子俩之前争宅基地的事就生气。 “我只是觉得他怪可怜的,他住的那个房子确实太破了。”单庆说。 “你还记得你之前打算让你爷爷奶奶来我们这里玩吗?你还说要开车带他们在城里转转。”赵子姗说道。 “是啊!不过最后也没带他们来玩过啊!”单庆略感遗憾道。 “你是好心,可我担心你好心办坏事。”赵子姗提醒道。 “怎么说?”单庆问道。 “你想想,你让他们来我们家,你爷爷一看我们家的房子会不会心里不平衡?他以前说过,说你有正式工作,你二叔和你堂弟没有正式工作,又说你城里有房子,条件好,让你把宅基地给你二叔。他一来这里,看我们房子装修得这么好,别又想帮衬你二叔,再旧话重提?”赵子姗说。 单庆听了,心里有些犹豫,赵子姗说的并非没有一点儿道理。 赵子姗接着说:“如果没有发生过争宅基地的事儿,你爷爷要住你老家房子,你要带他们来城里玩,我没有意见,但是经历了那些事情,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不带他们来这里玩就不带吧!他要住我家的房子,我都答应了。”单庆为难道。 “他也是看你姥姥姥爷住你们家房子,可能有些眼红。再说了,就算你现在让他们住也不可能啊!你姥姥姥爷还在你家住着呢!总不能两家老人住一起吧?”赵子姗说。 “那倒是!我没想到你和我妈一样,都不同意让他们住。”单庆说。 “结果一样,但想法不一样,你妈是讨厌他们,我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利益。”赵子姗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章 卖房 那天,单庆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了中介打来的电话,中介问单庆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有人下午想看怡美花园的房子。要是在以往,单庆可能会因为工作而推掉,但现在单庆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下午,单庆和郑怀浩打了一声招呼,提前去了怡美花园小区。 单庆一家已经搬离了怡美花园大半年,里面的家具已经被搬空,看起来空空如也,倒也清爽。有人想租这房子,单庆也没租,他铁了心想卖掉,因此房子一直空置着。 单庆到了房子里,先打开窗户通风,趁着在房子里等待的功夫,又把地拖了拖,拿抹布将厨房台面擦了擦,又将马桶冲了两遍。做完这一切,又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单庆打开房门一看,是中介才带着看房人过来。 中介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身边带来看房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你们来了,请进!请进!”单庆打开房门,热情地对中介和看房人说道。 “大爷,这位是房东。”中介对看房人介绍道。 老头冲单庆点点头。 女中介和老头进屋后,她开始带着老头在先客厅四处看,她对老头说:“这个房子是这位弟弟一家几口自住的,对房子很爱惜,你看看,这里面的装修还和新的似的。” 单庆听女中介这样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卧室墙壁上那被单一诺用彩笔画过的痕迹,幸好,老头和中介似乎都太没在意这些。 女中介跟着老头走到阳台,她继续推销道:“你看这视野,能俯瞰半个县城。” 老头向窗外看了看,说道:“就是有点高。” “高好啊!不单是风景好,还安静,没有蚊子。弟弟,这房子你住了几年?”女中介问道。 “住了差不多六年吧?”单庆回答道。 “我记得你说过,只住了五六年,房龄新。”女中介说道。 老头问单庆道:“你为什么要卖这个房子?” “哦,我和家属的工作单位搬到北区了,离这边有点远。”单庆如实回答道。 “你看看,我和你说了吧?弟弟在北区买了大房子了,这个房子住不着了。你看这房子两室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多适合养老啊?那还有个次卧,来个客人也能住。”女中介说。 “我去次卧看看。”老头说。 女中介跟着老头去了次卧,又看了厨房和卫生间。 老头看过房子后,中介问他:“大爷,怎么样?您满意吧?” 老头点点头说:“房子还不错,只是楼层再低点就好了。” “您以前住那么多年一楼,您自己也说又潮又暗吧?这小区也不少老年人住高层的,您也换换高层住住。”女中介劝道。 “我回家再和老太太商量商量。”老头说道。 单庆听老头这样一说,心里想:这不过是他的托辞,看来这次又没戏了。 “年轻人,你这房子价钱还能少点吗?”老头问单庆。 没等单庆开口,女中介对单庆说道:“弟弟,你给个诚实价。” 单庆想了想说:“这个房子我没多要钱,你要是诚心想买,我也不要62万了,就60万,不能再少了。” 老头点点头说:“好,我回家再商量商量。” 送走了女中介和老头,单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之前中介也带人看过房子,最后也没成交。 过了一天,第三天上午,单庆再次接到女中介的电话,女中介兴奋地对单庆说:“弟弟,你下午有时间吗?上次那个老头想带着老太太去你家看房。” “哦?又看房?他不是看过了吗?”单庆问道。 “老太太还没看啊!”女中介说。 “你和我说实话,那个老头看上我家房子吗?”单庆问道。 “我看啊,八成是看上了,不然他该让老太太看什么劲儿?”女中介说。 “他们买这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当养老房吗?我看那老头穿得挺体面的,说话不像本地人。”单庆问。 “你的眼真刁!这都让你看出来了!那老头是外地的,他只有一个儿子,在咱们这边电厂上班,住在你家隔壁的明月园小区。他儿子让老头两口子来给带孩子,他不想和儿子一家一起住,想在儿子的小区附近买个小套房子。”女中介喋喋不休地说。 “他怎么没在明月园买房子?”单庆问道。 “他也看那边的了。那边户型大,最小的都是110平三室的,再说那边价格比这边高,他不想买那么大的。弟弟,我看那老头也看中你家房子了,你要真心想卖,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女中介说。 “行!我下午过去。”单庆说道。 单庆挂断中介的电话,起身去郑怀浩办公室想去和他请个假。 郑怀浩正在改材料,单庆走到郑怀浩跟前,对他说:“郑主任,下午家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郑怀浩头也不抬地说:“嗯?你要请假?请什么假?” 单庆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郑怀浩眉头紧皱,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天天请假?我都快忙死了,你见我为家里的事请过假吗?我为了工作把家都不要了。” 单庆心里对郑怀浩这种自我标榜颇为不屑,表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对郑怀浩说:“有几个人能做到您这样的?像您这样为了工作牺牲这么大的,咱们单位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郑怀浩听了单庆的恭维,心里很受用,他打起了官腔:“谁让局领导欣赏我,认可我呢?我不能辜负局领导对我的信任。单位就是我的家,我自己的小家算什么?别说家了,为了工作我身体都可以不要!” 单庆说道:“是的,是的!” 单庆嘴上这样应付,心里却鄙夷地想:呸,明明是为了往上爬,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居然好意思说得出口! 郑怀浩语重心长地对单庆说:“你轻易也别请假,咱们这个部门特殊,上上下下都看着。老这样影响不好。” “郑主任,我家里真有事儿,我去去就来!不会耽误工作的。”单庆不想听郑怀浩的说教,他说道。 “你去吧,去吧!”郑怀浩不耐烦地说。 单庆像罪犯得了特赦令一般从郑怀浩办公室逃走了,他刚出门,就听见郑怀浩在后面喟叹道:“唉,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天天请假,事真多!” 单庆听了,气得捏紧了拳头,他知道郑怀浩这样对他明明是看人下菜碟,对办公室里某些同事,郑怀浩是敬着,供着,多一个字也不敢说的。 单庆出了单位,骑着电动车一路狂奔,他心里窝火。 来到怡美花园,单庆在停放电动车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而过的李大眼。 李大眼见到单庆,她停下脚步,主动和单庆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诺诺爸爸吗?你们不是搬家了吗?你今天没上班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单庆礼貌地对李大眼说:“是李阿姨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外奶奶身体不太舒服,我去看看她。你妈妈还好吗?”李大眼说。 “她挺好的。”单庆回答道。 “诺诺上小学了吧?”李大眼问道。 “上了,上一年级了。”单庆说。 “你们搬走,我还挺舍不得的,以前经常和你妈聊天,现在也不容易见到了。”李大眼惋惜道,“你这是来拿东西啊?” “不是,是有人想看房子。”单庆回答道。 “你家想卖房子啊?”李大眼说。 “是啊!也住不着了。”单庆说。 “你准备卖多少钱?”李大眼问道。 “六十多万。”单庆回答道。 “你卖便宜了!前不久,有人和你家房子一样大的,卖了七十万。”李大眼说。 “真的?卖那么高?”单庆惊讶道。 “我还能骗你?”李大眼说。 “是不是人家装修得好?”单庆问道。 “你们家装得也不孬啊!”李大眼说。 李大眼的话在单庆心里激起了一阵阵涟漪,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李大眼说:“阿姨,我得上去了。一会人家该来了。” “你忙吧!我也该走了!你回去和你妈说,有时间来找我玩,我经常惦记着她呢!”李大眼说着离开了。 单庆上了电梯,脑子里却在想着李大眼刚才说的话,电梯很快到达了。 单庆打开房门,看着住了六年多的房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单庆有些后悔和看房的老头说的价格,和李大眼说的价格一比,相差十万之多。 单庆一开始给房子定价在68万,后来楼市行情不好,在中介的劝说下,他又挂牌65万,后来又下跌到62万。单庆想快点把房子卖出去,当初为了换房,他还欠着单芳菲的钱不说,后来装修时又贷了装修贷。为了还每个月的房贷和装修贷,加上各种开销,他和赵子姗的工资几乎是月月光。 赵子姗经常和单庆抱怨自己不敢花钱买东西,赵子姗每一次抱怨都让单庆如坐针毡。 单庆正站在阳台看着窗外发呆,中介和看房老头夫妻俩来了。 和上次老头看房一样,老头的妻子也将房子又看了一遍。 这次,老头夫妻俩什么话也没说,就和中介离开了。 中介和老头夫妻俩离开后,单庆拨打了赵子姗的电话。 前天看房后,单庆已经和赵子姗说了,这次他对赵子姗说了今天老头夫妻俩来看房的情况,又把李大眼说的话告诉了赵子姗。 赵子姗觉得不可思议地说:“七十万?真的假的?” “李大眼是这样说的。”单庆说。 “你问问中介有这回事吗?”赵子姗说。 “回头再说吧!”单庆说。 晚上,单庆正在单位加班,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单庆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瞟了一眼手机号码,是那个女中介打来的。 单庆接通电话说道:“喂!大姐!” “弟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老两口让我问问你,价格还能少点吗?”女中介问道。 “他们想买吗?”单庆问道。 “我看是想买,你这价格还能再少点吗?”女中介问道。 “大姐,我正好想问你,我们小区是不是有人刚卖了一套和我们家一样大的房子?人家卖了七十万!”单庆问道。 “你听谁说的?”女中介问。 “我邻居说的。”单庆说。 “我知道有一个刚卖掉的,不过哪有七十万?六十五万卖的。”女中介说。 “我这房子要62万,比那家还便宜3万。”单庆不甘心地说。 “弟弟,这个价格没法比,怎么说呢?人家那房子是婚房,是人家父母给儿子买的,装好没住两天,那人儿子两口子去外地发展了。人家光装修和家全屋家具花了二十多万呢!”女中介说。 单庆说:“我装修也花了不少钱啊!我现在都后悔和那老头说60万了。” “弟弟,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房子也住了六七年了,房子的装修也有些过时了。你当时买这房子能花到五十万吗?现在楼市行情不算好,你卖六十万也不亏。”女中介说。 单庆想了想说:“我再考虑考虑。” 女中介急了,她说:“你别考虑太久,省得夜长梦多。” 单庆回答道:“行!我和家人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 如果单庆没听李大眼说有邻居卖房的价格比他高,也许他会爽快地答应中介。可现在,他总觉得房子卖六十万有些亏。 单庆回到家,他和赵子姗商量卖房的事,赵子姗说:“我们又不住那里了,空着还得收物业费,卖吧?你嫌便宜,不卖吧?你又不想租。” “你不觉得卖六十万亏了吗?”单庆问赵子姗。 “赚多少是多?至少不亏吧?我们为买房子还欠着外债呢!你不卖也行,等几年让你妈过去住,分开住吧?住一起不舒服。”赵子姗说。 “她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物业费、水电费还得单交,不划算。还不如租,租还能多一笔收入。”单庆算计道。 “那还不如卖了吧?把外债还还,再换个新车。”赵子姗说。 “我再想想。”单庆踌躇不决地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章 卖房前后 早上,赵子姗早起去上早自习了。单庆也起床了,单一诺每天都晚起一会儿,吴美玉已经煮好了稀饭,也切好了菜,等单庆起床后,她再炒菜。 单庆走到吴美玉的房间,对她说:“妈,早上吃什么饭?” 吴美玉正在缝自己的裤子,她转头对单庆说:“老一套,稀饭馒头,我一会儿再炒个土豆丝。” 单庆正准备转身离开,吴美玉在他背后说道:“怡美花园的房子是不是要卖了?” 单庆停住了脚步,望着吴美玉说:“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李大眼给我打电话了,她和我说见到你去小区了。”吴美玉边缝裤子边说。 “是有人想买那个房子,价格有点低,我还没想好。”单庆说。 “你嫌价格低,不能调高价格吗?”吴美玉说。 “这些事不让你操心,我自己知道怎么办。”单庆说。 “唉,也对!你们的房子,又没有我的份儿,我瞎操什么心?”吴美玉自嘲道。 “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卖房的事你又不懂,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单庆听吴美玉这样说,心里有些不爽。 “万一你卖了那个房子,你欠芳菲的钱也得还给人家了吧?”吴美玉说。 “怎么?芳菲和你说想让我还她钱了?”单庆反问道。 “她没说,是我自己说的。你缺钱才借人家的钱,你卖房子后,手里有钱了,还不该还人家的钱吗?”吴美玉说。 “我自有分寸,这些事你别操心了。你赶紧炒菜吧?我去喊诺诺起床。”单庆说。 吴美玉缝好了手里的裤子,对单庆说:“我没有裤子穿了。这裤子瘦了,一蹲下来,裆都开线了。” “你买就是了!没有钱,我给你。”单庆说。 “我买什么样儿的?我眼光不行,子姗能给我买吗?”吴美玉说。 “你不能让芳菲给买吗?”单庆说。 “芳菲带孩子那么忙,哪有时间赶集?她买的衣服,都是年轻人穿的,我也看不中。”吴美玉说。 “芳菲带孩子忙,子姗每天起早贪黑地上班不忙啊?”单庆反驳道。 “她可以在网上买,又不让她专门上街买。”吴美玉说。 “你想让她买,你和她说就是了。”单庆说。 “我不好张口。”吴美玉为难地说。 “妈,你想要人家子姗给你买衣服,你就直接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单庆说。 “我开口让她买,好像我求她似的,她要是主动给我买,我不欠她人情。”吴美玉说出了心里话。 “闹半天,你是想人家子姗主动给你买啊?行了,行了,你赶紧炒菜,我吃过饭还得去上班。”单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吴美玉去厨房炒菜了,单庆去喊单一诺起床。 吃过饭,单庆先将单一诺送到学校,然后又去单位上班。 单庆还没刚到单位,女中介的电话又打来了,单庆拒接了电话,他给赵子姗打去电话。 赵子姗第一节课没有课,她在办公室备课,见是单庆的电话,她接听了电话,说道:“你上班了吗?孩子送学校了?” “我在单位了,诺诺早送到学校了。”单庆说,“中介又打电话过来了,这房子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我拿不定主意。” “卖吧?又觉得卖便宜了,不卖吧?我们的压力又那么大。”赵子姗说。 “是啊!”单庆赞同道。 “我觉得还是卖了吧?虽然没有赚到多少钱,至少不亏吧?你看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生活质量一点儿也不高,我都不敢买东西了,你看我最近都不网购了吧?这日子过得,真是表面上看我们有两套房,实际上还不如以前没有房子的时候舒服。”赵子姗说。 赵子姗的话刺激到了单庆,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卖就卖吧!省得你难受!” “你这话说的,你不难受吗?原来觉得就算是有几千块钱贷款,我们也能承受得住,结果呢?你手上有点钱就提前还给银行了,搞的我们手上一点钱也没有。”赵子姗不满地说。 “我那样做不是想少还点利息吗?贷款利息那么高,你别看每个月还好几千,大部分都是利息,本金很少。”单庆辩解道。 “我知道你是想省钱,可这样,我们压力太大了。你算算,我们俩手上合起来能有多少钱?估计连一万块钱都没有吧?万一遇到什么事,怎么办?”赵子姗说。 “我不是办了信用卡吗?你想买什么可以刷信用卡。”单庆说。 “刷信用卡不用还吗?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我不习惯这样生活。”赵子姗说。 “行吧?你别生气了,房子卖就卖吧!反正也没亏钱。”单庆劝慰道。 赵子姗见单庆的态度软了下来,说道:“单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看人家房子卖得高,心里不平衡。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们还是根据自己的现实情况来吧!” “我知道了,我一会联系中介,卖房。”单庆说。 单庆挂了电话,马上和女中介联系,他同意卖房,女中介很高兴,好不容易成交了,她也能拿到中介费了。 女中介对买卖房屋的流程轻车熟路,后面房屋过户办手续也十分顺利。 房子卖掉了,一共卖了六十万块钱,单庆结清了那套房子剩下的六万多块钱贷款,剩下五十多万快钱,其中一部分用来还了之前借的单芳菲和赵子文的钱,一部分用来还了装修贷,又提前还了“巴黎春天”十万块钱贷款,剩下二十多万全部买了理财,单庆和赵子姗打算花二十多万钱换辆新车。 卖房后,每逢周末,单庆和赵子姗只要有时间就往汽车4s店跑,单庆想买电动汽车,赵子姗则倾向燃油车。 这天上午,赵子姗去上课没有带手机,等她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一看,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赵子文打来的。 “子文打电话会有什么事儿?”赵子姗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她走到办公室外面,来到校园了,回拨了赵子文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赵子文的声音。 “姐,你上班吗?”赵子文问道。 “我刚才上课了,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儿吗?”赵子姗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儿,嗯是有点儿事儿。”赵子文支支吾吾地说。 “你有话就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赵子姗说道。 “姐,斌斌在老家镇上读的那个学校不好,他们班里有好几个都转到县城里去上了,我也想给他转到县城去。”赵子文说。 赵子姗和赵子文所在的村子早年曾经有一所小学,后来学校合并,那所小学因为生源太少被砍掉了。村里的孩子四处求学,大部分在镇上上学,也有在邻村上学的。斌斌和大多数村里的孩子一样,现在在镇上读小学。 赵子姗听赵子文这样说,以为他是想托她找关系给斌斌转学,她说道:“你是想给斌斌换所学校吗?” “学校肯定是要换的,我和小婉商量了,想让斌斌去县城读书。”赵子文说。 “去县城?”赵子姗重复道,“有点远了吧?怎么接送?” “我们想在县城买套房子,这样斌斌上完小学可以接着在那边读中学。”赵子文说。 “买房子?”赵子姗反问道。 “是啊!”赵子文肯定道。 “爸妈知道这事儿吗?”赵子姗问道。 “我和他们说了。”赵子文说。 “他们怎么说?”赵子姗问道。 “他们说,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做主。”赵子文说。 “哦!”赵子姗说道,她在心里想:难不成是想借钱? “姐,我知道你们刚卖了房子,我现在还差点首付,想从你那里借一点儿。”赵子文说。 赵子姗苦笑着问道:“房子多大的?多少钱?” “97平米的小三室,55万。”赵子文说。 “五千多一平方,那边的房子这么贵吗?”赵子姗在心里计算道。 “我买的是学区房,还有比这个房子更贵的。姐,我首付还差点儿。”赵子文解释道。 “三成首付十六万多。你还差多少?想借多少?”赵子姗计算道。 “那肯定是越多越好,首付付的多,贷款就贷得少了。”赵子文说。 “子文,不瞒你说,我们那个房子总共卖了六十万,结清贷款到手不到54万,还了你还有单庆妹妹的钱,又提前还了一部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贷款,还还了装修贷,现在手上其实没有多少钱了。”赵子姗如实说道。 “哦!”赵子文听了赵子姗的话心里十分失望。 “我和你单庆哥本来还打算换辆新车的,现在这个车也开了不少年了,卖二手车的估价这个车只能卖两三万块钱。”赵子姗说。 听赵子姗这样说,赵子文基本不抱太大希望了,他说:“哦!你们得换个更贵的车吧?” 赵子文心里想到:你们现在换了大房子,又要换更好的车子,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 赵子姗听出了赵子文的语气有些冷淡,她说:“子文,这样吧!我和你单庆哥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 赵子文说:“好吧!” 赵子姗挂了电话,心里有些忐忑,她想:这个钱是非借不可的,毕竟之前子文借钱给了我,人家现在需要钱,我不能不借,可借多少?他会像我还他的钱那样痛快地还给我吗?赵子姗想到了她的父母,赵子文买房这么大的事,她的父母是什么看法呢? 赵子姗下午没有课了,她没回办公室,紧接着给母亲王桂兰打电话。王桂兰正蹲在菜地里拔草,她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用她那沾着泥巴、被草汁染成绿色的手接听了电话。 “子姗,你今天没上班吗?”王桂兰站起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 “在上班!妈,你在干什么呢?”赵子姗问道。 “我在地里拔草了。我上次刚拔过,这还没过两天,又长疯了。”王桂兰说道。 “你悠着点干,别累着了。”赵子姗叮嘱道。 “我不累,在家闲也闲不住!看到地里长草,弄的我心里也跟长了草一样,不拔掉,我看着难受。”王桂兰说,“你爸懒省事,想打除草剂,我没让打!这都是留着自己吃的菜,能少打点药就少打点儿。你们在城里吃的那些菜,别看长得好看,都是农药化肥培的。” 赵子姗没有平时听王桂兰闲聊那般耐心,她直入主题道:“妈,子文要在县城买房,你知道吗?” 王桂兰愣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啊!怎么?他和你说了?” “他想向我借钱买房子用。”赵子姗说道。 “哦!”王桂兰说。 “借钱这事你知道吗?”赵子姗问道。 “我不知道!他没说!”王桂兰说道,“他向你借多少?” “他没说,只说越多越好。”赵子姗苦笑道,“好像我是大款似的。” “你打算借给他多少?”王桂兰问。 “我还没想好。”赵子姗说,接着,她把卖房后还各种钱的事以及打算换车的事和王桂兰说了一遍。 “子文以为我卖了房子手里得有不少钱,实际上呢?只够买个车的。”赵子姗说。 “你买房的时候,他借钱给你了,他现在向你借钱,你一分不借也不合适。”王桂兰提醒道。 “是啊!他买房,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到时候压力也不小。”赵子姗回答道,她很想问王桂兰,赵子文要买房,王桂兰给了他多少钱?不过,赵子姗还是忍住了没问,她知道父母一定会帮赵子文,她怕说出来,王桂兰会多心。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好多在外面买房的,也是一个看一个。你回家也能看到,村里哪有几个年轻人在家?大都是出去打工,老人孩子在家。”王桂兰说。 “他当时借给我五万,我借他多少合适?我要是把钱借给他,我换车要么换个一般的,要么也得贷款。”赵子姗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章 比较 “你自己看着办吧?”王桂兰对赵子姗说。 “妈,子文买房子,你和爸爸没帮一点儿吗?”赵子姗问道,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心底的疑问。 “买房这么大的事儿,帮肯定是要帮的。”王桂兰模棱两可地说。赵子文要买房,她和赵利民两个人商量给他十五万块钱,但是她不想和赵子姗说。 “哦。”赵子姗一听王桂兰说话的口气,虽然王桂兰没有明说他们帮赵子文多少钱,但是她能猜到一定比帮她的钱要多。 “子文两口子不像你和单庆俩的工作稳定,旱涝保收。”王桂兰解释道。 “妈,我知道,你帮子文多一些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是儿子。”赵子姗说。 王桂兰听了赵子姗的话,不仅没觉得安慰,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她说:“子姗,我和你爸对你也算不错了吧?我们这里你也知道,哪一个嫁闺女不是大把大把的要彩礼,又有几个给闺女付出的?你在咱们村的女孩里面,学历也是最高的了吧?大多数女孩都是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小慧成绩不好吗?哪次考试不是一百分?小学没毕业就不让上了。” 小慧是赵子姗小时候的玩伴,她和赵子姗同龄,上小学时比赵子姗成绩还好。小慧兄弟姐妹五个,因为家庭困难,父母没有让她继续读书,小慧早早出去打工了。 赵子姗没想到王桂兰的反应会这么大,她解释道:“妈,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 “子姗,我也不想瞒你,子文买房子,我是帮他多一些。我也帮你了啊!你婆婆她又帮你多少钱?”王桂兰说。 “我婆婆?我们买房买车,她是一分钱也没帮,别说帮了,不帮着外人骗我们钱,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子姗鄙夷地说。 “那是以前,她现在不这样了吧?”王桂兰问道。 “现在?她还能有机会这样做?那就不要怪我把她扫地出门了。”赵子姗说。 “谁让你公公去世得早呢?她好歹给你们带了几年孩子,她就单庆一个儿子,真要把她扫地出门,别人在背后得怎么说你们?”王桂兰说。 “我只是说她再像以前那样做事,不是非要撵她走。”赵子姗说,“妈妈,你别多心了,我刚才只是随口问问,我不是挑子文的理。” “子姗,别人都认为你有出息了,像你姨,有一次问我,你帮过家里多少?我和她算了账,从你工作到结婚生孩子。你姨听我说了,她砸吧砸吧嘴说我没有花你什么钱。”王桂兰说。 赵子姗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悲凉,她说:“妈,你是不是后悔让我上学了?如果我和小慧那样早早辍学,家里省花不少钱,还能打工赚钱帮家里。” 王桂兰安慰赵子姗说:“也不能都用钱来算。村里出去打工的女孩多了去了,像你这样学历高、工作又好的有几个?村里人在你爸爸跟前提到你,哪个不竖大拇指?” 王桂兰的话让赵子姗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那是赵子姗刚考上大学不久,那次王桂兰和赵子姗一起赶集,遇到了王桂兰一个高中同学,老同学相见,彼此嘘寒问暖一番,又问到各自家里人。王桂兰的高中同学问起赵子姗,王桂兰骄傲地和对方说:“我家这丫头刚考上xx大学。” 赵子姗还是第一次听见王桂兰在外人跟前以她为荣,赵子姗清楚地记得,她从小到大,王桂兰对她都是一副说教的口气,时常在她跟前提起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好,对她很少肯定或鼓励。自从赵子姗上大学之后,王桂兰对她越发客气起来。 想到这里,赵子姗莞尔一笑,她说:“妈妈,我懂你的意思,有些东西确实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赵子姗说完这话,不想再和王桂兰聊下去,她对王桂兰说:“妈,我还有课,改天再聊吧!你和爸爸在家保重身体!” “我们没事,你忙你的吧!”王桂兰说。 赵子姗挂断了电话,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办公室。 这天晚上赵子姗没有晚自习,她早早地回了家,单庆打电话和她说晚上要在单位加会儿班,家里只有赵子姗、吴美玉和单一诺三人在家吃晚饭。 吃晚饭时,赵子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饭如嚼蜡一般没有滋味。吴美玉盯着赵子姗看了一会儿,她说:“子姗,你是嫌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嗯?你说什么?”赵子姗神情恍惚地看着吴美玉问道。 “我说,是不是我今天做的饭不合你胃口?”吴美玉说。 今天晚饭是芹菜炒肉和面条。单庆在家吃饭时,吴美玉一般会做两个菜,单庆不在家时,一般只做一个菜,倒不是吴美玉心疼单庆,而是做多了也吃不完。 赵子姗懒懒地挑起一根芹菜放在面条上扒了一口,对吴美玉说:“不是,我不太饿。” “这芹菜不是我买的,是朱姨送的,她自己种的菜,没打过农药,也没施化肥。”吴美玉说。 吴美玉口中的朱姨是她搬到这个小区后认识的一个姓朱的老太太,比吴美玉大十几岁,她也是跟儿子一家一起住,她和吴美玉一样喜欢聊天,遇到人总能聊半天。朱老太太和吴美玉很投脾气,两人经常在一起玩,一开始吴美玉喊朱老太太是朱姐,两人熟悉后,一聊才发现朱老太太和吴美玉母亲一个姓,按辈分,吴美玉得喊她“姨”。朱老太太住一楼,小楼带有一个小院子,她住的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她经常会把吃不完的蔬菜送一些给吴美玉。 “哦,那好啊!”赵子姗敷衍道。 “我在朱姨跟前还夸你孝顺呢!经常给我买这买那,我的衣服都是你给买。”吴美玉望着赵子姗说。 赵子姗听了不置可否地嗦了一口面条。 吴美玉见赵子姗没有接话,她接着说:“今天我穿着你以前给买的衣服,朱姨说我,咦,你这衣服怎么瘦了?不能再穿了!我说我天天在家享福,能不胖吗?这衣服都缝了好几次了。” 赵子姗听了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吴美玉见赵子姗这副模样,心里十分失落,她也不再说话。 吃过晚饭,单一诺开始写作业,她学习很认真,字写得工工整整,赵子姗则坐在一旁写教案。 单一诺很快写好作业,对赵子姗说:“妈妈,我想出去玩会儿。” “你去吧!喊你奶奶陪你去吧!”赵子姗嘱咐道。 单一诺去找吴美玉了,祖孙两人出了门。 赵子姗又写了一会教案,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赵子姗在心里想:这都几点了?怎么单庆还不回家? 赵子姗给吴美玉打电话,让她带单一诺回家睡觉。 没过一会儿,吴美玉带着单一诺回到家,吴美玉回屋去看电视,赵子姗带着单一诺洗漱上了床。 单一诺躺在床上,听赵子姗读书给她听,听着听着,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赵子姗也快睡着了,她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到了客厅,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单庆打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两声,单庆从门外推门而入。 “别打电话了,我回来了。”单庆笑着对赵子姗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快十点了。”赵子姗小声抱怨道。 “单位有点事。诺诺呢?睡了?”单庆小声问道。 “几点了?她还不睡?”赵子姗反问道。 “我妈呢?”单庆问道。 “我还没睡!”吴美玉回答道,她嫌晚上关上窗户睡觉闷得慌,不关窗户又担心有潮气进来,于是经常不关卧室的门。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单庆问吴美玉。 “有点动静,我都睡不着。”吴美玉回答道。 “你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单庆说。 “一天到晚也睡不好,我也想睡,想睡又睡不着。”吴美玉说。 赵子姗向单庆吐吐舌头,转身回了卧室。 单庆也没再说话,他洗漱完毕回了卧室,赵子姗坐在床头等着他。 “你看看我们,唉,一点隐私都没有。”赵子姗小声对单庆说。 “诺诺该分床了。”单庆说。 “我不是说诺诺,是说你妈,她简直比监控都灵。”赵子姗说。 “嘿嘿!”单庆陪笑道,“我妈她好歹不和我们一屋子,什么时候让这个小家伙单独睡就好了。” 赵子姗望着单庆揶揄道:“你天天这么忙,看来你还是不累啊!” “这是两码事。她睡着了,你有想法吗?”单庆小声问道。 “没心思。”赵子姗说。 “你老是扫兴!作为一个妻子,你也得履行你的职责,该交作业还得交作业!”单庆暗示道。 “你少来这一套!”赵子姗苦笑道,“子文借钱的事怎么说?” 今天下午的时候,赵子姗已经给单庆打了电话,她和单庆说了赵子文借钱买房的事,单庆当时正忙,只是匆忙地和她说回家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差点忘了这个事!你想借多少就借多少,我没意见。”单庆说。 “那你还换车吗?”赵子姗说。 “该换还得换!”单庆说。 “那你借他了,哪有钱换车了?”赵子姗反问道。 单庆想了想,说:“他当时借我们五万吧?” “是啊!”赵子姗回答道。 “他说想借多少吗?”单庆问道。 “他没说。”赵子姗回答道。 “我们也借他五万?”单庆问道。 “也借他五万?”赵子姗小声重复道。 “我们借你弟弟钱,没等他开口要,没两年就还给他了。他向我们借钱,你指望他什么时候还?我看难哦!”单庆说。 “你怎么看不起人啊?”赵子姗不高兴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你弟弟、弟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上海消费又高,能结余多少?他没有钱还给你,你这个当姐姐的,好意思向他要吗?”单庆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单庆的话不无道理,赵子姗听了陷入了沉默。 “实在不行,借六万也行,省得让你弟弟说咱们是铁公鸡,算得太清。”单庆见赵子姗不吱声,建议道。 “六万就六万吧!”赵子姗赞同道,她依然眉头紧锁。 “钱借都借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单庆问道。 “那我们怎么换车?”赵子姗问道。 “那暂时先别换了,再等两年吧?”单庆说。 “你不遗憾?”赵子姗反问道。 “人家帮我们在先,说什么我们也不能不借,别说我们还有点钱,就是没有钱,借钱也得借给他啊!”单庆说。 “切,你就吹牛吧?”赵子姗虽然心里高兴,嘴上却说。 “可以交作业了吗?”单庆看了一眼身边的单一诺问道。 “去书房吧?”赵子姗小声说。 “走!”单庆说。 单庆和赵子姗像两只老鼠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书房。 “你刚才斗志昂扬的,现在怎么蔫吧了?”黑暗中,赵子姗对昏昏欲睡的单庆说。 “完成任务了,我困了。”单庆说,“你不困啊?” “我不想睡!”赵子姗说。 “你怎么了?”单庆问道。 “你说,你妈跟着我们是享福还是受罪?”赵子姗问道。 “还用问吗?当然是享福了。这都多亏有你这个好儿媳。”单庆恭维道。 “这些年,我对我爸妈确实没有对你妈付出得多,每次我要给他们买东西,他们都说不缺,不要买。我们去很多地方旅游都带着你妈,我都没带我爸妈出去旅游过。”赵子姗说。 “以前我们不是攒钱买房吗?现在有条件了,你该给他们买就买,以后你想带他们出去玩或者给他们报旅行团,我都支持。”单庆说,“对了,你弟弟买房,你爸妈也得掏钱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子姗反问道。 “随便问问!”单庆说。 “他们给多少是他们的事儿,我们买房时,他们也给了。”赵子姗说。 “给你弟弟的钱肯定比给你的要多!”单庆肯定道。 “你买房,你妈给你一分钱了吗?”赵子姗不满道。 “她哪有钱给我们?”单庆说。 “你这有点不讲道理了,没有就不给了?她当时为了白新银还到处借钱呢!她可是你的亲妈!你亲妈不给钱,凭什么要求我父母给钱?给你钱了,你还挑三拣四?”赵子姗生气道。 “我就随便问问,你看你生什么气啊?睡觉吧!明天还得忙呢!”单庆咕哝一句,他翻过身来,背对着赵子姗睡,很快打起了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章 帮扶 第二天,赵子姗给赵子文打去电话,赵子文见是赵子姗打来的电话,他赶紧接听了电话。 “姐!”赵子文在电话里对赵子姗说。 “子文,我昨天和单庆商量了一下,我们借给你六万块钱,你看行不行?”赵子姗开门见山地说。 “六万?”赵子文小声重复道,“行!怎么不行?” 赵子文昨天给赵子姗打完电话,他听赵子姗的口气,似乎并不想借钱给他,他心里非常失望。现在他听说可以借给他六万,赵子文的心里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那你们的车还换么?”赵子文问道。 “暂时不换了,单庆说再开两年再说。”赵子姗回答道。 “你们借钱给我,耽误你们换车了。”赵子文说。 “看你说的,见外了吧?你买房是大事,我们这个车子又不是不能开,早一天晚一天换都行。”赵子姗说。 赵子姗的话让赵子文欣慰,他说:“姐,等我们房子上房,你和单庆哥一定要过来玩玩。” “行!到时候再说吧!”赵子姗说。 赵子文和赵子姗通完电话,他下班回到出租屋后,兴奋地把赵子姗借六万块钱的事告诉了苏小婉。那次苏小婉带着斌斌从赵子姗那里来到上海,快开学时,苏小婉把斌斌送回了老家,她又回到赵子文这里,在附近的批发市场找了一个卖床上用品的工作。 苏小婉听了赵子文的话,她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钱是借给你的,又不是给你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给我?你想什么呢?我姐又不是大款,她和单庆哥都是指望工资吃饭,买房买车都靠他们自己,哪有多少钱?”赵子文替赵子姗开脱道。 “你看人家小伟,我怎么听说小伟结婚的时候,他姐姐小慧姊妹几个出礼一人出了两万块钱?小伟在镇上买房,他几个姐姐都出钱了,数小慧出得最多,给了十万块钱。”苏小婉羡慕道。 赵子文听了苏小婉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和小伟差不多大,两家住得又近,小伟家的事他也听说了。 赵子文说:“小慧不是一般人,她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苏小婉口中所说的小慧和王桂兰同赵子姗打电话时提到的小慧是同一个人。当年小慧辍学出去打工没有几年,机缘巧合之下,被城里一个老板包养,后来小慧为那老板还生下了一个儿子。那老板虽然无法给小慧名分,但给小慧母子俩在城里买了房。小慧每次回家,不仅打扮时髦,出手也非常阔绰。小慧是老大,她爸妈为了要儿子不停地生,一直到生了儿子为止。小慧本来有三个妹妹,她父母将她三妹送给别人,这样一来,只剩下小慧和其他两个妹妹。小慧的两个妹妹,其中一个打工时跟人私奔了,另外一个经人介绍嫁给本地的男孩。小慧的弟弟小伟从小在父母和姐姐的娇生惯养中长大,等到他结婚时,他父母拿不出彩礼钱,小慧和两个妹妹帮忙凑了六万块钱彩礼。小伟不愿在家盖房,要在镇上买房,又是小慧姊妹三个出钱给买的房,大部分是小慧出的。 小慧帮扶娘家和弟弟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些父母看着眼红,经常拿小慧的例子来教育自己家的闺女;另外一些父母虽然羡慕,但他们也清楚小慧的钱来路不正。 苏小婉不服气地说:“你别管人家小慧是干什么的,你看人家多舍得帮自己弟弟?小伟有这样的姐,真是有福气!” 赵子文有点不乐意了,他说:“你觉得小慧好,你认她当姐姐去。” 苏小婉生气道:“你真是无聊!我认人家当什么姐姐?要认,你认。” “我才不认呢!我要是有这样的姐姐,我嫌丢人!你眼里怎么只有钱?”赵子文不满地说。 “你眼里没有钱,也难怪你赚不到钱!”苏小婉讥讽道。 赵子文一听苏小婉这话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他不耐烦地说:“你说够了没有?你嫌我穷,嫌我没本事,你看谁有本事,你找谁去,我不拦你!” 苏小婉也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说这话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追我的?你当时怎么不说这个话?” “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眼里只有钱!”赵子文说。 苏小婉委屈地说:“我眼里只有钱?我要是想找有钱的,还会找你吗?” 赵子文冷笑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我没有钱,你不是羡慕小慧吗?你也学她一样,也找个老头子包养你,这样你也不用跟着我受罪了,也能帮你弟弟,多好?” 苏小婉被赵子文的话气坏了,她气愤地说:“赵子文,你混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以后少在我跟前哔哔赖赖!你老说我家这不好,那不好,这次我们买房,我爸妈给了十五万,你家帮一个子儿了?”赵子文说道,他本来还想提他们结婚彩礼的事,不过他不想再刺激苏小婉,他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赵子文和苏小婉结婚时,他家给了苏小婉家五万块钱彩礼,苏小婉家除了买些嫁妆,剩下的彩礼钱都被苏小婉家留下了,赵子文估算那些嫁妆顶多值两万块钱。 “我家凭什么给你钱啊?你买的房子写我爸妈名字吗?”苏小婉不甘示弱地说。 “你爸妈给你弟在镇上买房,当时花了十几万吧?到你这里呢?别说十几万了,哪怕给一万、给五千都行啊!”赵子文说。 苏小婉怒气冲冲地说:“我弟是儿子,我是嫁出去的闺女,能一样吗?” “闺女非得倒贴娘家?你妈一生病就给你打电话,你就打钱给她,算是看望她。她怎么不找她儿子去?”赵子文鄙夷道。 “你别老挑我们家的刺。你家好?你姐结婚、生孩子,你爸妈都给钱了,我倒要看看,等你爸妈老了,你姐养他们吗?”苏小婉说。 “她养不养先不说,反正我是跑不了。你敢保证你家不给你花一分钱,你爸妈他们老了不找你?”赵子文说。 赵子文的话把苏小婉噎住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到时候也得看情况,说不定我弟两口子孝顺,不让我问事呢!” “哼!我们走着瞧!”赵子文不屑地说。 过了一天,赵子姗将六万块钱打给赵子文,赵子文将这个事情告诉苏小婉,苏小婉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赵子文和苏小婉闹别扭后,苏小婉一直不理赵子文,赵子文主动找苏小婉说话,她也是阴阳怪气的。 赵子文微笑着对苏小婉说:“多大一点事儿啊?舌头和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你怎么还生气啊?” 苏小婉阴沉着脸,她低着头收拾着东西。 “你别带太多东西,我们回家办好手续后还得回来。”赵子文提醒苏小婉道。 “你是谁啊?谁让你管?”苏小婉没好气地说。 “我是谁?我是你老公,你孩子他爸!”赵子文嬉皮笑脸地说。 苏小婉抬起头,虎视眈眈地盯着赵子文,赵子文被她盯得难受,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又挠了挠头发,说道:“怎么?我今天不够帅吗?” “你真是不要脸!”苏小婉骂道,她被赵子文“无耻”的嘴脸逗乐了。 “你笑了?这就对了!”赵子文一把搂过苏小婉,满怀憧憬地说,“你看现在多好啊?我们终于要在城里买房子了!以后斌斌成了城里人了。” 苏小婉使劲挣扎着,她想从赵子文怀里挣脱出来,哪知道赵子文死死地抱着她不放。 “你看你这个臭德行!得意什么啊?房子买了,贷款不要还啊?我们成房奴了,以后花钱得省着点花了!”苏小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美得很。 “房奴怎么了?有的人想当房奴还没那个资格呢!”赵子文不以为然地说。 赵子文和苏小婉坐车回到家,第二天,他们去县城签了购房合同,办理了房屋过户手续。因为买的是二手房,家具家电齐全,赵子文和苏小婉将房子打扫了一番,又添置了一些物品。忙完这一切,赵子文和苏小婉带着斌斌一起回了苏小婉的娘家。 天快黑时,苏小婉和斌斌留在娘家,赵子文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王桂兰正在厨房做饭,赵子文走到厨房,问王桂兰道:“妈,你做什么好吃的?” 王桂兰边炒菜边回答道:“你老丈人中午没给你做好吃的吗?你爸赶集买了一只盐水鸭,我切了一盘,你饿你先吃!我再炒个素菜。” “她妈做饭不好吃,没有你做饭好吃!”赵子文边说边用手从案板上摆放的盘子里捻起一片的盐水鸭,放进嘴里。 王桂兰笑着问道:“好吃不?” “香!”赵子文边嚼着盐水鸭边说。 “你看你都多瘦啊?在外面没好好吃饭?”王桂兰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赵子文说道。 “我们有时候自己做饭吃,有时候也买着吃!”赵子文说。 “你要能在家多呆些日子,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给你补一补。”王桂兰说。 “哪有时间在家里呆?在家呆一天,一天没有钱花!现在房子也买好了,我的心思也了了,以后得好好赚钱还贷款。”赵子文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城里那房子住?”王桂兰说着,将炒好的扁豆角盛在盘子里。 “下学期吧?对了,也不知道好不好转学?”赵子文说。 “你得问清楚啊!别到时候再出变故。”王桂兰提醒道。 “嗯!也不知道问谁?”赵子文说。 “你问问你姐呢?她以前在这边教书,不知道有认识的人吗?”王桂兰提醒道。 “对啊!我差点把我姐忘了!”赵子文高兴地说。 “吃饭了!你去喊你爸吃饭。”王桂兰对赵子文说。 “我爸去哪儿了?我半天也没见到他!”赵子文说。 “他没有事去村头的商店看人打牌了吧?你打电话吧!”王桂兰说。 王桂兰盛着饭,赵子文给赵利民打电话,喊他回家吃饭。 等王桂兰和赵子文将饭都端到饭桌上了,赵利民才姗姗来迟。 “怎么没人留你吃饭啊?你还回来干什么?都不知道回家吃饭!”王桂兰对赵利民抱怨道。 “你们吃你们的,我又没让你们等我。”赵利民一屁股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说。 “你看你爸,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吧?”王桂兰对赵子文说。 赵利民又站了起来,王桂兰问道:“你怎么不吃饭啊?” “我想喝点啤酒!这么好的菜,不喝酒可惜了!”赵利民笑道。 王桂兰揶揄道:“你想喝就喝,哪儿那么多理由?” 赵子文听着王桂兰和赵利民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他笑嘻嘻地坐着边吃饭边看笑话。 赵利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他抿了一口说道:“子文,斌斌和小婉留在你老丈人家了?” “嗯!”赵子文回答道。 “我买这个鸭子不错吧?”赵利民看着赵子文正在啃着鸭头说。 “不错,不错!”赵子文敷衍道。 “我今天在商店那边和人说你在县城买房了,你和你姐都脱离农村了。”赵利民兴奋地说。 “你在外面胡说什么啊?你这个人真是的!”王桂兰不满地说。 “我没胡说啊!我说的不对吗?他们姐弟俩确实都在城里买房了啊!”赵利民替自己辩解道。 “你没听说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你在人前少说孩子的事!”王桂兰提醒道。 “你怕露富啊?村里也不少年轻人在外面买房子了。又没有人向你借钱,怕什么啊?”赵利民不以为然地说。 “你看你爸,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有点好事都得说出去!”王桂兰无可奈何地笑着对赵子文说。 “妈,哪天我带你和我爸一起去我们新房子看一看。”赵子文说,赵利民在人前炫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肯定,他心里也很高兴。 “我不去!去那里干什么?”王桂兰假意推辞道。 “去那里干什么?让你享享福啊!”赵利民替赵子文说道,他说完,举起酒杯一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章 界限感 寒假过后,斌斌转学到了县城读书,苏小婉在县城陪读。王桂兰如释重负,她和赵利民在家过着平静的生活。 吴美玉得知单庆卖了房子后,她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周末的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单庆和赵子姗低着头吃饭,吴美玉喋喋不休地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你们知道吗?朱姨说她儿媳妇又偷摸买零食藏在自己屋,她打扫卫生时发现了。朱姨说了,其实她根本不想吃那些零食,就是给她吃,她也不吃,可她就是不说,每次都故意看着她儿媳妇偷偷摸摸地藏起来。”吴美玉笑着说。 赵子姗听了这话,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朱姨还说了,早上她儿媳妇吃饭时原来不想吃红薯皮,她一看朱姨盯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咽下去了。哈哈”吴美玉继续说道。 “妈,这些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无聊不无聊?”单庆打断了吴美玉的话说。 “哎呀,你急什么眼啊?我随便说说。怎么?我还不能说话了?”吴美玉瞄了单庆一眼说。 “谁不让你说话了?你不能说点有用的吗?人家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单庆解释道。 “哟!什么叫有用的?什么叫没用的?你能保证你说的每句话都有用?”吴美玉反驳道。 “我们上班都够忙的了,哪有闲工夫听你说那些话?”单庆试图说服母亲吴美玉。 “你这个人真无聊,我不和你说,我和子姗说。”吴美玉看着赵子姗说。 赵子姗看着吴美玉,对着吴美玉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子姗,点点奶奶你认识吗?”吴美玉问道。 “哪个点点奶奶?”赵子姗反问道。 “就是那个染红头发、穿红旗袍、穿红色绣花鞋的老太太,经常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孙子在小区里玩。”吴美玉提醒道。 “我想起来了!是那次我回来时碰到你和她说话的那个老太太吧?”赵子姗回想道,因为点点奶奶打扮与众不同,所以她印象深刻。 “对,对,就是她!”吴美玉惊喜地说。 “她怎么了?”赵子姗纳闷道。 “她儿媳妇带她去新疆旅游去了。你看她多好的命,摊上这么好一个儿媳妇。”吴美玉啧啧称赞道。 吴美玉的话引起赵子姗心里一阵不快,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去新疆花费不菲啊!她儿媳妇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儿媳妇是卖车的,她说可挣钱了,有时候一个月单是奖金都发上万块钱。”吴美玉说。 “她儿媳妇单独带她出去的?”赵子姗又问。 “一家子四口人都去了。”吴美玉回答道。 “一家子?他儿子工资很高吧?不用工作吗?”赵子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单庆说。 “她儿子?嗨,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一问她,她就说是上班。我看他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多体面的人。”吴美玉说。 “那更不容易了,一家子去一次新疆,没有几万块钱玩不来。”赵子姗说。 “不会花那么多吧?她亲戚在新疆。”吴美玉说。 “谁的亲戚?”赵子姗问道。 “点点奶奶啊!点点奶奶她叔一家子都在新疆。”吴美玉说。 “妈,你说了老半天,我才明白,这哪是旅游啊?分明是走亲戚啊!”单庆不耐烦地说。 “走亲戚也不耽误旅游啊!去新疆那么远的地方还能不四处玩玩?”吴美玉说。 赵子姗哭笑不得地说:“妈,这亲戚是点点奶奶那边的,他们是奔亲戚去的,这也不算她儿媳妇带她出去旅游啊?” 吴美玉刚想反驳,单庆说道:“妈,你能别说这些无聊的话吗?人家出去旅游也罢,走亲戚也罢,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都不能说说了?”吴美玉反问道。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想去,人家愿意带你去吗?”单庆说。 “她还真谦让了,问我想不想和她一起去玩?人家一家子去,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吴美玉说。 “人家只是对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单庆摇摇头说。 “人家不是客气,是真心喊我去。我能去吗?我去不了啊!我要走了,诺诺谁接?谁买菜做饭?别说她了,你妹妹让我去她家,我都没去。唉,我也没帮你妹妹带过一天孩子,一点忙也没帮过。”吴美玉叹息道。 赵子姗见吴美玉又开始卖人情,她不满地说:“妈,你是不是觉得没给芳菲带孩子出力,亏欠她了?实在不行,你看怎么办?我们和芳菲两家,你一个月轮流一次还是半年轮流一次?” 吴美玉张张嘴,她刚想说话,赵子姗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先小人后君子,现在你轮流给儿女带孩子,将来养老,儿女也要轮流养,不能和农村一样,以儿子为主。” “妈,人家芳菲婆婆比你年轻,公公还赚钱贴补她,能轮到你去帮忙吗?”单庆见赵子姗动气了,赶紧劝和道。 赵子姗振振有词地说道:“农村讲究养儿防老,一般女儿出嫁了,家里的地和宅基地都给儿子了,女儿也不去计较,她不争这些东西,也不用养老,算是扯平了。不过我觉得城里比较好,男孩女孩都一样,权利和义务对等。父母给儿子女儿付出一样,以后父母老了,儿女对父母的养老责任也是一人一半。父母不能对儿女出力出钱都一样,最后养老时,又说要以儿子为主。” 吴美玉原意只是想让赵子姗欠她一个人情,没想到赵子姗却说出这样一番长篇大论,她不知道如何收场,不知所措地盯着单庆。 “子姗,我们毕竟都是农村出来的,还是要尊重农村现实。”单庆说。 “尊重农村现实?你说农村什么现实?农村还有好多父母给儿子付出一切,最后养老却指望女儿的呢!”赵子姗冷笑道。 单庆也是无话可说,他回过头来埋怨吴美玉道:“妈,你今天说这些话干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吴美玉无辜地说。 “你别再说了!”单庆说。 “你们都嫌我烦,我走还不行吗?”吴美玉气呼呼地说,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单一诺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她见吴美玉走开了,小声问道:“妈妈,奶奶生气了?” 赵子姗望了单一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吃过晚饭,单庆去洗碗,赵子姗带着单一诺出门散步。 赵子姗和单一诺前脚刚走,吴美玉立刻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走到单庆跟前,大声指责道:“你怎么老向着她说话?我白养你了!” 单庆放下手里的碗,说道:“妈,你今天说这说那,真是无聊吗?” “我我本来就是随便说说。你们白天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不能多说两句了?”吴美玉替自己辩解道。 “言多必失!”单庆提醒道。 “赵子姗心眼太多了!”吴美玉批判道。 “问题就这么简单?你和我说实话吧!你和子姗说那些话到底想干什么?”单庆不相信地问道。 “我什么也不干啊!”吴美玉心虚道。 “你和我也不说实话?”单庆反问道。 “好吧!我说实话!以前你们经常带我出去旅游,这几年你们买房子加上装修,你们手头紧。现在房子都卖了,你们没打算出去旅游吗?”吴美玉说。 “闹了半天,你想出去玩啊!”单庆恍然大悟道。 “你们有这个打算吗?”吴美玉追问道。 单庆心里犯了难,因为之前吴美玉和赵子姗吵架时,赵子姗提到她带着吴美玉出去天南海北地玩,对她算是不错。结果吴美玉倒打一耙,居然说赵子姗之所以带她一起去是为了利用她,是为了让她带孩子的。因为吴美玉这句话,赵子姗每次一想起来都要在单庆跟前理论一番。赵子姗带吴美玉一起出门,确实有想让吴美玉和他们一起带孩子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赵子姗一方面是希望带吴美玉出去见见世面,开阔眼界,远离白新银那样的垃圾人,另一方面也为了让吴美玉娘家人看看吴美玉跟着她和单庆过得是什么样子的生活。赵子姗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却是出力不讨好。 单庆打起马虎眼说:“妈,我和子姗都得上班,哪有时间去玩啊?” “不去远的,近的也行啊!以前你还喊你妹妹一起出去玩!怎么现在也不大喊她一起出去了?”吴美玉说。 单庆无奈地笑了,他心想:我还喊她?每次喊她去玩都是我掏腰包。 单庆搪塞道:“张波不在家,喊她一起玩,我们的车子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啊!” “挤一挤就是了!一起玩多热闹?”吴美玉说。 单庆见吴美玉一点也没察觉到问题所在,他苦笑道:“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你说得轻巧,我喊她一起玩,每次喊她,都是我花钱。” 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你和你妹妹怎么算那么清楚?哪次去一起玩多数都是张波开车,能花你几个钱?” 吴美玉的话让单庆感到窝火,他反问道:“我花几个钱?门票,吃饭,买东西,哪样不花钱?” 吴美玉替单芳菲辩解道:“花也没花别人身上,她是你妹妹!你买房,人家还借钱给你了,换别人,谁借给你?” “妈,我借她的钱都还过了!一分也没少她的!我给我妹妹花钱,她还给我过吗?”单庆不满地说。 “你花的都是小钱,她借给你的是大钱。她借给你的钱,存银行利息也不少呢?”吴美玉说道。 单庆失望地说:“我现在明白了,怪不得她每次和我们一起都不花钱,闹半天是觉得自己借我钱亏了,变相问我要利息呢!” “芳菲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乱想的。”吴美玉赶紧解释道。 “你别说了,越描越黑!我和芳菲都各自成家了,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你要是真心想带她一起,你出钱就是了!”单庆缓和语气道。 “我出钱?我哪有钱出?”吴美玉说。 “哼哼,你刚才还说是小钱,怎么一让你出钱,你又说没有钱了?”单庆故意揶揄吴美玉说道。 “和你说不清了!”吴美玉懊恼道。 “妈,你坏就坏在这张嘴上,不该说的别说,言多必失!你还说和芳菲一起玩,就是你,以后你也找其他老太太一起玩吧?”单庆说道。 “怎么?连我也不带了?”吴美玉颇感意外道。 “你不是老喊累吗?和我们一起出门,你还得带孩子。趁着我们不在家,你不正好可以在家歇一歇?”单庆反话正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出去玩,让我自己在家?”吴美玉问道。 “你出去玩也行,我们在家带孩子。”单庆说。 “我出去玩?我一个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不认识几个字,怎么出去?”吴美玉说。 “给你报团,或者你喊小姨或其他老太太一起也行。”单庆说。 “是不是赵子姗不愿意带我出去?”吴美玉问道。 “你不说她也罢了,你既然提她,那我和你好好说说!你以前在人家跟前说过,人家带你出去是利用你带孩子,你说换了你是她,你还愿意带吗?”单庆反问道。 “我我当时是一时赌气说的,不能当真!”吴美玉说。 “你说过的话,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单庆反问道。 “你怎么老向着她说话?我是看透了,你是站她那边的。”吴美玉不满地说。 “妈,你知足吧!子姗就算不错了!你看看你身边有几个儿媳妇愿意带婆婆一起出去旅游的?人家带了,你还那样说人家,换作谁,谁不心寒?你今天说那个老太太,人家明明是走亲戚的,你非得说人家儿媳妇带她旅游的。你还能举别的例子吗?”单庆劝道。 单庆的一番话说的吴美玉无言以对,她心里那个后悔啊!如果她能穿越到过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利用她那样的话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章 压力山大 这天晚上,单庆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中了一张豪华自助餐的奖券,他兴高采烈地去兑奖。单庆去了兑奖的餐厅,他发现这家餐厅看起来十分高档,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就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般。不知道穿过多少房间、过道,单庆最后来到了自助餐餐厅。在那里,单庆遇见了很多同事,他心里十分好奇:这些同事都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单庆问了几个同事,有的说是家人凑的票,有的说是买东西赠送的,还有的说他们办了这里的会员。单庆打听了一圈,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是因为中奖原因才来到这里。 单庆注意到这里的食物品种齐全,看起来十分精致,他拿起餐盘每样食物都夹了一些,他端着盘子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开始品尝起自助餐,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食物难以下咽,他抬头看看身边的其他人,那些人一个个神态自若,看起来十分享受的样子。单庆勉强吃了几口餐盘里的食物之后,落荒而逃。 单庆醒了,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还不到两点半。单庆起身拉开窗帘,外面路灯的光线照射了进来,他去了卫生间,回来再次躺在床上,他没有睡,他在回想着刚才做的梦。 “唉”单庆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他紧紧地抱着身边的赵子姗。 赵子姗睡觉很轻,她被单庆这么一抱,一下子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单庆抱歉地说。 “你怎么没睡?”赵子姗问道。 “我做了一个梦,睡不着了。”单庆说。 “梦?你做噩梦了?”赵子姗问道。 “也不算噩梦,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单庆说。 “哦?说给我听听。”赵子姗轻声说。 单庆将刚才做的梦向赵子姗娓娓道来。 赵子姗细心聆听着单庆的话,她耐心听完后,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单庆回答道:“我刚才想了想,可能和工作上的压力有关。” “你换部门的事怎么说了?”赵子姗问。 “我和法规科的科长说好了,他欢迎我过去。”单庆说。 “那很好啊!不过办公室愿意放你吗?”赵子姗担心道。 “你说呢?”单庆苦笑了一下说,“郑怀浩不想让我走,他又拿胡萝卜引诱我。” “你干嘛和他说?直接找你分管局长不好呢?”赵子姗听到郑怀浩的名字,不由皱眉道。 “我和他说是尊重他。我越过他直接找分管局长,不成了越级汇报了吗?”单庆解释道。 “你找分管局长了吗?他怎么说?”赵子姗迫切地问道。 “原来那个分管局长我找过了,他劝我再考虑考虑,现在局领导又重新分工了,我们又换新的分管局长了。现在这个分管局长,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单庆说。 “好好的,怎么又重新分工?”赵子姗惋惜地问道。 “这个你别问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单庆委婉地说,“你帮我解解梦呗!” “我又不是周公,哪会解梦?要解你自己解吧?”赵子姗笑道。 “那你帮我参谋参谋,看我说的有道理吗?”单庆说,“我觉得这个自助餐像我现在的工作,我考上公务员就像中大奖一样,一开始我认为这个工作光鲜亮丽,现在却像钱钟书说的成了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城,城里的人想出城。” 赵子姗沉思道:“你说得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我那个梦就是个隐喻。像那些年纪大点的同事,有的是接父母的班,有的是以前包分配。”单庆继续说道。 “你分析得很对,像是这么回事。”赵子姗赞同道。 “他们吃得很开心,可我却觉得难以下咽,可能是这个工作我干得不开心,很郁闷。”单庆分析道。 “是啊!你还犹豫什么?还是走吧?”赵子姗说。 “老实说我不甘心,在这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捞着。”单庆说。 “你要得到什么?职务晋升?”赵子姗问道。 “我也很矛盾,我不想当什么官。可是看到那些一辈子都只是小科员的老同事,又担心自己老了以后会后悔。”单庆说。 “那你可以像我们一样,可以不当什么主任、校长,评称职。当然职称也不是那么好评的。”赵子姗说。 “公务员是行政编制,评不了职称,除了实职,还可以走虚职,晋升职级。不过我们单位只是个正科级单位,局长也只是正科级,我们这些小兵能熬到副科级都算很牛了。”单庆分析道。 “这也没有办法!平台是这样,除非你考到更高级别的单位。”赵子姗安慰道。 “哪里这么容易考走?”单庆郁闷道。 单庆参加工作后,连续考了多年公务员,也参加了省、市遴选,有些止步于面试,有些连笔试都没有过。 赵子姗意识到自己的话戳到了单庆的伤心处,她连忙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悲观,要我说,咱们工作也是为了生活。你想想你以前过什么日子,现在又过什么日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吧?我们不和比如比,比自己以前过得好,又超越了自己的父母,这也算是一种成功了吧?” “也是!至少比以前强。”单庆苦笑道。 “你别想那么多,那个郑怀浩是小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么你熬走他,要么他不走你走。总比跟着他出力不讨好强。”赵子姗劝道。 “一般换局长不多久,都要动办公室和人事的头儿,上一任局长喜欢用郑怀浩,这一任未必。”单庆说。 “看来你还心存幻想。不过,就算没有郑怀浩,办公室本身工作都很忙。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正常下过班?”赵子姗忧心忡忡地说。 “我再等等,如果还是现在这样,我就申请调走。”单庆说。 “好吧!你的事你自己想好,别后悔就行。”赵子姗说。 这天晚上,赵子姗给王桂兰打电话,俩人聊天时,赵子姗无意中抱怨道:“我这个婆婆整天想着出去玩,这不,她又在我和单庆说哪个老太太跟着儿子出去旅游了。” 王桂兰听了,心情复杂地说:“你婆婆跟着你们享福啊!她除了玩也没有其他心思。你婆婆跟着你们也去了不少地方吧?” “那是,我数了数,这几年去过十几个城市了。”赵子姗说。 “那真是去不少地方了!”王桂兰感叹道,“你婆婆有单庆这样的儿子,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王桂兰这样说,赵子姗想起自己还从未带父母出去旅游,她不免有些愧疚,说道:“妈,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看看吗?我给你和我爸报个旅行团吧?” “不去。你刚买的房子,身上还有贷款,不让你花钱。”王桂兰推辞道。 赵子姗想到吴美玉,心里越发不平衡,她赌气道:“你别考虑钱的事。你总是替考虑别人,别人考虑过你吗?我婆婆跟我们去过那么多地方,她怎么不像你似的心疼我们花钱?她是单庆的妈,你也是我妈啊!你又跟我去过哪里?” 赵子姗的话说到了王桂兰的心坎上,她早听说吴美玉跟着赵子姗和单庆到处旅游,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王桂兰有时候也会嫉妒吴美玉,以吴美玉的为人处事,她凭什么这么享福?赵子姗虽说是女儿,王桂兰给赵子姗比村里那些当父母的人、比吴美玉都要多,结果又怎么样呢?王桂兰有时会想,谁让赵子文没有单庆有出息呢?赵子文是指望不上的,他不问王桂兰要钱,王桂兰都要谢天谢地了。 王桂兰把这些心思都憋在心里,她只是偶尔和赵利民吐槽一下,赵子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默默地听着,当个忠实的听众。 今天赵子姗一番话,说得王桂兰一阵心酸,她强颜欢笑说道:“你婆婆命好,有个好儿子!” “好儿子多了,也没几个走哪里都带着妈的。以后单庆想带,他自己带,我不去,省得她再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我利用她带孩子。”赵子姗鄙夷道。 “你婆婆这样有些不识好歹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她确实给你们带孩子了,她也没少落好处啊!”王桂兰批判道。 “妈,我想好了,我给你和爸爸报旅行团,你们也出去玩玩。你别考虑钱的事,我们虽说有房贷,不过现在卖了房子,压力还好。”赵子姗态度坚决地说。 王桂兰说:“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吧!” “有什么好商量的?”赵子姗问道。 “家里还有鸡、狗要喂,还有地里的庄稼,家里没人看门也不行啊!”王桂兰说。 “鸡和狗找谁帮忙喂几天就是了,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看什么家?”赵子姗不以为然地说。 “我和你爸商量商量再说。”王桂兰犹豫道。 “行吧?”赵子姗勉强答应道,“趁你和爸爸还年轻,也出去走走。现在不去以后老了想去也去不了了。” 王桂兰问身边一直不吱声只是侧耳倾听的赵利民:“听见了吗?你闺女要报团让我们去北京旅游?你去不去?” “你想去你去,我不去。”赵利民瓮声瓮气地说。 “爸,你在旁边呢?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你为什么不去啊?”赵子姗听到赵利民的声音说道。 “我在家看家!”赵利民说。 “我花钱请你们去,你和我妈做个伴去多好?”赵子姗劝道。 “有什么看头?无非是高楼大厦,吃住都贵,没意思。”赵利民说。 “你这个人就是贱,说来说去还是怕花钱,一分钱都是好的。”王桂兰埋怨道。 “反正我不去。”赵利民撂下这句话,走开了。 “你听见了吧?这就是你爸!给你们花钱可舍得了,一到自己身上,一毛钱都不舍得。你们小的时候,他早起去卖菜,我让他饿了在集上买点烧饼垫垫,结果他卖到中午,还是饿着肚子回来。”王桂兰无可奈何地说。 “你们和我婆婆太不一样了,我公公去世,她以前那么穷,也是先给自己花钱,尤其是买衣服,不吃不喝也得打扮自己,搞的单庆和他妹妹连生活费都不够。现在她买东西也不看价格,想买什么买什么。”赵子姗说。 “她那是大手大脚惯了,她平时存不住钱,一到有事又得求爷爷告奶奶了。现在跟着你们过日子,花你们的钱,更不知道心疼了。”王桂兰说。 “她买菜都是买她喜欢吃的,她喜欢吃蒜苔,一年四季都买,冬天蒜苔都十几块钱一斤。还有苹果,自从她买了冰糖心吃着觉得好吃,多贵都得买,她一天吃一个冰糖心苹果,天天不断!”赵子姗说。 “你婆婆真是会享受啊!”王桂兰说。 “她那是自私,自己吃好的,剩菜、坏东西都给别人吃。”赵子姗说。 “她在你们家是太上皇了。”王桂兰笑道。 “让你说中了!诺诺说自己是公主,我婆婆接话说她自己是老佛爷。”赵子姗说。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她都不知道她是谁了!”王桂兰说。 赵子姗和王桂兰正聊天,单庆打来电话,赵子姗猜测他可能下班了。 赵子姗对王桂兰说:“妈妈,你再劝劝爸爸,我说到做到的。单庆打电话了,我先挂电话了。” “好,我知道了,你挂吧!”王桂兰说着挂了电话。 赵利民一直没走远,他刚才在院子里嗑瓜子,他见到王桂兰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道:“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王桂兰没好气地说。 “谁惹你生气了?”赵利民问道。 “还能有谁?除了你,没别人。”王桂兰说,“闺女要给我们报团旅游,你为什么说不去?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我说因为什么事儿?是这个事啊!你要去你去,我也没拦你。”赵利民说。 “你怎么不去?你怕花钱?又不让你花钱。”王桂兰兴师问罪道。 “家里离不开人,有鸡有狗,还有冰箱、彩电什么的,万一有人知道咱们家里没人,再打坏主意。”赵利民说。 “我就知道,你惦记你这些东西。”王桂兰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章 去吴香玉家 吴美玉想喊吴香玉一起回娘家,她给吴香玉打电话。吴香玉和吴美玉说,她家里忙走不开,让吴美玉有时间过去玩。吴美玉见吴香玉不回娘家,她也没有回去,周末趁着单庆和赵子姗休息在家,她去了吴香玉家。 吴香玉的杂货铺不赚钱,李大奎将杂货铺盘出去了。吴美玉到了吴香玉家,姐俩坐在房间里聊天,吴美玉问吴香玉:“你天天在家忙什么?连娘家也没空回去?” 吴香玉微笑道:“我每天都得接送金娇的孩子,实在走不开啊!” “金娇的婆婆不能接吗?还非让你去接。”吴美玉问道。 吴香玉笑了笑,说道:“她婆婆去她闺女那里了。” “她闺女结婚了?怎么去她闺女哪里了?”吴美玉问道。 “说来话长了。”吴香玉说,紧接着,她把金娇和她婆婆之间的事说给了吴美玉听。 李金娇本来没想过让她婆婆来带孩子,恰巧吴香玉那段时间因为腰椎间盘突出住院,李金娇还得上班,没人带孩子。她老公小高非要让他妈过来,他劝李金娇说一来他妈想来带孩子,二来这样她能轻松一些。李金娇和吴香玉一商量,先让高母来救个急。 谁知道李金娇的婆婆来到这里后,一问三不知,什么家务都不会做。李金娇让她婆婆做饭,她婆婆说不会做,李金娇问她婆婆会做什么饭,她婆婆说只会煮稀饭。李金娇问她婆婆会炒什么菜?她婆婆说自己不会炒菜,在老家都是吃咸菜。李金娇让她婆婆洗衣服,她婆婆又说不会洗衣服,李金娇问她婆婆在老家怎么洗衣服的?她婆婆说放水里泡一泡涮一涮就拿出来晾了。 李金娇气不过,又不好直接轰她婆婆走,除了和小高发牢骚,她也跟吴香玉告状。吴香玉给李金娇出主意:她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吗?孩子总会带吧?她好歹还生了俩孩子,让她带孩子。 李金娇也不是善茬,她每天对她婆婆摆脸色,希望她婆婆能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可无论李金娇怎么摆脸色,她婆婆似乎都满不在乎。 李金娇向小高诉苦,希望他能出面让他妈回老家去,小高劝李金娇,替他妈求情:他妈二十多岁守了寡,以前他们在老家时没少被叔伯兄弟欺负,含辛茹苦总算带大了一儿一女。他妈并不是故意不干活,只是她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地里的活都够她干的,她哪顾得上干家务?以前他和他妹妹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饭菜,都是随便对付几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后来他们长大了以后,先后学会了做饭。现在他成家立业了,希望让他妈到城里帮忙带孩子的同时也能跟着享享福,他劝李金娇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妈计较。 “请神容易送神难”,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还有小高的多番劝说下,李金娇算是暂时平息了怒火。 李金娇早饭在外面买着吃,午饭在单位吃,晚饭在娘家吃。她婆婆一个人在家时,经常是吃馒头就咸菜,偶尔会炒上一盘辣椒解解馋,一连吃上好几天。 李银娇没事喜欢来姐姐家玩,她只要看上了李金娇新买的衣服或者化妆品,李金娇会大方地把这些东西送给了妹妹。有一次,李金娇买了一个跑步机,李银娇看到后爱不释手,撒娇让姐姐送给她,不久,这个跑步机就出现在吴香玉家。还有一次,吴香玉和李银娇一起来到李金娇家,她们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在家里随便吃喝不说,临走时,还把李金娇刚买的零食都带走了。 后来,李金娇和小高打电话时,小高委婉地劝她花钱不要大手大脚,娘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李金娇惊讶之余瞬间明白了,一定是她婆婆在背后和小高说了她坏话。 李金娇的儿子过生日,李金娇喊上娘家人还有她婆婆一起到饭店给孩子过生日。席间,吴香玉当场给了外孙一千块钱,高母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吃饭的时候也一直阴沉着脸。李金娇回到家没多久,小高就打来电话,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说她今天让他妈在酒席上很难堪,他妈妈哪有钱给孩子?他甚至还怪罪起了吴香玉,说吴香玉为什么非要当着他妈的面给钱?这一次,李金娇被惹怒了,她和小高在电话里大吵起来。 李金娇发现自从她婆婆来到这里之后,小高给她打电话时态度越发冷淡。 小高休探亲假回家,李金娇很想和小高过二人世界,可高母时刻粘着小高,不停地围着小高说这说那,李金娇似乎成了局外人。 今年,小高的妹妹大学毕业来李金娇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高母想让李金娇帮忙给她在当地介绍个对象,这样一双儿女都在当地安家,将来兄妹俩也好互相照应。 在小高的请求下,李金娇勉为其难地让别人帮忙介绍了好几个男孩,小高妹妹见过之后都婉拒了,她却不喜欢相亲这种方式,更喜欢自由恋爱。没过多久,小高的妹妹考到了家乡的公务员,回家乡工作去了。小高妹妹在家乡工作后,在那边租了房子,一再邀请嫂子李金娇和高母过去玩。 高母也想去回家乡看看,她想让当年瞧不起她的人看看,她的一双儿女如今是多么地出息,她和李金娇说想去女儿那里看看,李金娇正求之不得,她还买了当地特产让高母带过去。 高母离开后没有多久,机关单位开始清理临时聘用人员,李金娇的工作丢了,她被单位清退了。 以前李金娇想让高母回老家,她想过辞掉工作,自己在家带孩子,吴香玉知道后,却不让她辞掉工作,因为这份工作虽说工资不高,但是有五险一金。李金娇的工作是李大奎托人找人的,是县里某个机关单位的临时工,属于劳务派遣性质。 李金娇也想让吴香玉帮忙带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也不用吴香玉抱了,无奈李银娇成家后没单独出去住,一直和吴香玉住在一起,没有办法帮她。李银娇的丈夫是本地人,家里也是农村的,大哥是傻子,需要父母照料,弟弟还没成家,初中毕业后在外打工。李银娇的丈夫是老二,跟着李大奎干工程,“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和李银娇谈起了恋爱,两人奉子成婚。 让高母主动离开这个想法一直存在李金娇的脑海里,从李金娇被单位清退那一刻起,她就打算将这一想法付诸实施。 李金娇的性格像猫,她在小高面前永远都是爱撒娇、没有心机的小女人。虽然她对高母从来没有过好感,两人矛盾重重,但她从未和高母正面冲突过。 李金娇和小高说自己丢了工作,她还暗示小高,和他说干脆她随军算了。李金娇提到随军,让高母跟他妹妹,在小高听来顶多是发发牢骚,他也没往心里去。 高母在女儿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她又想回李金娇这里,她给小高打电话,让小高给她买了车票,她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这次高母回来,小高已经提前告知过李金娇。李金娇一开始委婉地和小高说不用他妈妈过来了,她现在不工作,自己一个人可以带孩子。可小高却不同意,他觉得把母亲留在妹妹那里,显得他不孝顺。小高不愿意扮演坏人,李金娇却不想再扮演好人,她和吴香玉商量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来个釜底抽薪,让高母没有留下来的可能,主动离开。 高母回来的时候,李金娇和孩子都没有放学,高母到了李金娇家门口,掏出房门钥匙想打开房门,却发现无论怎么拧也拧不动钥匙。高母把钥匙试了又试,还是打不开。 高母只好坐在门口等李金娇下班,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李金娇。 高母只好给李金娇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她又给小高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小高打来电话,告诉她,李金娇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饥肠辘辘的高母坐在家门口,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盼望着李金娇早点回来。 李金娇终于回来了,不过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带孩子一起来。 高母观察着儿媳的脸色,脸上透露出十分不耐烦。 高母也不敢多问,她跟着李金娇进了屋。 高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钥匙可能坏了,打不开房门。” “锁换了,你怎么可能打开?”李金娇笑道。 “好好的锁怎么换了?”高母疑惑地问。 “锁太旧了,不好使了,不换还等着坏啊?”李金娇轻描淡写地说。 高母想让李金娇给她一把新锁,她刚想张口。 李金娇又说道:“您去小妹那里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您不过来了呢!” 高母说道:“我没说不回来啊!” “你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回来啊?我以为你想留在小妹那里了。”李金娇说道。 高母听出了李金娇的弦外之音,她这是下逐客令了。高母说道:“我留她那里做什么?我还得帮你们带孩子。” “我这边能忙开,不需要你再帮忙了。”李金娇说。 “你这是要撵我走?”高母听了,眼里噙着泪珠问道。 “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李金娇避开高母的目光说,“以前我要上班,现在我不用上班了,这个房子也打算卖掉了,我和孩子现在也是住在娘家,你在这里也没有地方住啊!” “你要卖房子?”高母吃惊地说。 “我老早就和小高说了,这个小区是老小区,房子又破又小,住着难受,我早想换了。正好这几天有人来看房,差不多能卖掉。”李金娇说。 高母听了李金娇的话,半信半疑。 也难怪高母起疑心,李金娇说的这些事,小高压根没有和她提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金娇和高母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晚,高母留了下来,小高先后接到了高母和李金娇的电话。 没过多久,小高的妹妹专门请假过来接高母到她那里,李金娇总算摆脱了高母。 “金娇那房子卖了没?”吴美玉好奇地问。 “还没有卖掉,她在看新房子了。”吴香玉说。 吴美玉听了李金娇赶走她婆婆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 吴香玉又和吴美玉吐槽了一番小女儿李银娇。李银娇婚后非要和吴香玉两口子住在一起,吴香玉撵了她几回还是撵不走,她老公跟着李大奎一起跑业务,她也不出去找工作,每天在家招猫逗狗,平时懒得连油瓶倒了都不愿意扶。吴香玉猜到李金娇的心思,她是怕她出去住,姐姐李金娇会带孩子住进来,这样她就吃亏了。 吴美玉在吴香玉那里吃过午饭,回家的路上,她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做了赵子姗爱吃的红烧鱼和凉拌菜。 晚上,单庆留在单位加班,赵子姗和单一诺在家吃饭,吃饭时,吴美玉仔细观察着赵子姗吃饭时的一举一动。 赵子姗发现吴美玉盯着她看,心里顿时不悦,她直视着吴美玉的眼睛说:“妈,你怎么吃饭老看着我?今天你烧的是大鱼,没法数我吃多少条鱼了吧?” “不,不是,我想问问你,今天我烧的鱼怎么样?”吴美玉慌忙解释道。 “挺好吃的,怎么了?”赵子姗反问道。 “我今天从你小姨那里回来,专门去买的鱼。”吴美玉说。 “我知道。”赵子姗小声说,因为之前白新银的事,赵子姗对吴香玉两口子并无好感,不过吴美玉和吴香玉来往,她也从不过问。 “我想喊她一起回娘家,她都没时间,她让我去的!”吴美玉解释道。 “小姨享福啊!姨夫会赚钱,又有两个孝顺女儿。”赵子姗敷衍道。 “闺女和儿子一样,花钱出力一样不少,还更多。”吴美玉说。 赵子姗听吴美玉提起过,吴香玉两个女儿结婚买房,吴香玉都给出了房子首付。 “她没有儿子,只有闺女,闺女当然和儿子待遇一样了。不过,闺女总比儿子省心吧?女婿比儿媳妇要好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赵子姗说。 “我看也够难的。”吴美玉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章 园中聊天 又到了周六,吃过早饭,赵子姗给单一诺找好衣服让她自己穿,赵子姗转头去了卫生间,单庆先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在客厅里等着她们。 吴美玉见此情形,猜到他们一家三口要出门,她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又要去哪里?” 单庆回答道:“我们去市里转转。” 吴美玉抱怨道:“又去市里?市里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天天去?” 这时,赵子姗化好淡妆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笑着对吴美玉说:“妈,我们都走了,不正好吗?你一个人在家也能好好歇歇了。” 赵子姗的话像给吴美玉的嘴里塞了一团棉花,吴美玉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无力地说道:“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在家清静!” 单庆一家三口离开后,吴美玉在家也坐不住,她去找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住在一楼,楼前有一片空地,空地的外围被铁栅栏围着,栅栏旁边栽种一圈女贞树,栅栏上爬满了风车茉莉和蔷薇,形成一道天然的绿植屏障,外人根本看不出栅栏里面的情况,只有通过掩映在茂盛的绿植里的那道防盗门才可以窥见院中一二。 吴美玉走到朱老太太家门口的防盗门前,她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儿,大腹便便的朱老太太晃晃悠悠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空地被打造成了小菜园,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冬天种菠菜、香菜,其他季节种些鸡毛菜、小茴香、辣椒等等。有时候,朱老太太会送给吴美玉一些菜。吴美玉偶尔也会送些自己做好的馒头、包子之类的食物回赠给朱老太太。 “朱姨,你吃过早饭吗?”吴美玉见到朱老太太问道。 “是美玉啊!这都几点了?哪能不吃饭?”朱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快进来,快进来!” “朱姨,你种的花生长得挺好啊!”吴美玉走进院子,看了看院子里种的花生说。 “我昨儿刚拔了几棵,花生米还没成熟,都是白胖子,一捏都是水!”朱老太太说。 “有个小院多好啊!自己种点青菜什么的,不用花钱买了,不打农药、不施化肥,吃着也放心。”吴美玉夸赞道。 朱老太太被吴美玉的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她那双不大的眼睛向下弯成一道弧线,说道:“可不是嘛!好歹种一点儿都吃不完!你看那辣椒都结满了,我也不管它,等它红透了,我再摘。你有空来摘菜啊!你和我还见外啊?” 吴美玉笑道:“好,有空我来摘。” 朱老太太问吴美玉道:“咱们进屋坐还是在院子里坐?” 吴美玉忙回答道:“在院子里吧!院子里敞亮。” 朱老太太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套户外专用的桌椅,一张长桌子外加四把椅子。朱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吴美玉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你今天没出去玩去?”朱老太太问吴美玉。 “人家三口去市里了,我一个人在家。”吴美玉失落地说道。 “以前不是老带你一起出去玩吗?怎么他们现在开始单独活动了?”朱老太太问道。 吴美玉的嘴角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她说:“也不止这一回了。” 朱老太太虽然年纪不小了,思维却很敏捷,她安慰吴美玉道:“不一起去也好!年轻人和咱们玩不到一块去,吃也吃不到一块去。” 吴美玉点了点头说:“朱姨,你说得对,不一起也有不一起的好处。” 朱老太太望着吴美玉说道:“我们家你弟弟买房子了,你知道吧?” “啊?”吴美玉听了,惊讶道,“我不知道啊!没听你提起过!他在哪里买的房子?” 朱老太太用手指着前面说道:“咱们小区对面新建的那个小区。” “弟弟还挺能干的,你家这房子价钱也不低吧?这又买房子了。”吴美玉赞叹道。 “贷款买的。”朱老太太说。 “贷款也要还啊!弟弟手里还是有两个钱的。”吴美玉说。 “他都四十好几了,手里能不攒几个钱吗?当时买这个房子,也是用你姨夫当年留下的那些钱买的。”朱老太太说着,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吴美玉听朱老太太聊起过,朱老太太的丈夫曾经是矿上的工人,后来因为得了尘肺病去世,矿上赔了他几十万块钱。 吴美玉听了唏嘘不已,她安慰朱老太太说:“朱姨,你别难受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朱老太太继续说道:“美玉,我的命也够苦的!年轻时,你姨夫在外面挖矿,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在家,又当爹又当娘,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到老了,好不容易盼到一家团聚了,没过几天团圆日子,你姨夫又得了那个该死的病,没熬几年又走了。” 朱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吴美玉已经听她说过无数次了。吴美玉安慰道:“朱姨,你现在过得不比谁都舒服吗?儿子和女儿都孝顺你。” “还行吧?俩女儿也都被我给得罪完了,指望不上了,儿子儿媳心里也清楚,我就靠着他们过活了,他们再烦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朱老太太说。 朱老太太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儿没上过什么学,早早就结婚生子了,二女儿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当地的乡镇当小学老师,儿子大专毕业后在城郊供电所工作,儿媳在县城城西小学教书。 朱老太太的大女儿家里条件不太好,她老公常年在外地打工,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只好回家务农,朱老太太和老伴以前私下没少贴补她家。 朱老太太没来儿子家前,她两个女儿经常回娘家,尤其是大女儿,每次回来除了吃还要拿。有一次,朱老太太丈夫的一件没怎么穿的大衣不见了,朱老太太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问了几个儿女,最后大女儿承认是她拿的,让朱老太太无法接受的是,大女儿居然把那件大衣送给了她公公。 “她一家子来我这里又吃又喝又拿倒也罢了,她还把她爸的衣服送给她公公,这有点过分了吧?我管着你一家子,还得管你公公?你再想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朱老太太和吴美玉聊起大女儿干的这个事时忍不住气愤道,“从那次以后,我和大丫头说,你们一家子别来了,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伺候不了那么多人。” “后来她还来吗?”吴美玉问道。 “后来?没过多久,我和老头给二丫头带孩子去了。”朱老太太说。 朱老太太的二女儿和婆婆关系不好,她生孩子时曾经让朱老太太过去帮忙一段时间,后来朱老太太儿媳快生孩子时,朱老太太不顾二女儿的挽留,执意要来儿子家看孩子,二女儿后来只好请保姆看孩子。 “二丫头一提这个事还怨我重男轻女!当时她孩子小,我不给她带孩子,她也够难为的。”朱老太太说,“我没有办法啊!她是闺女,我不给她带孩子,她再怨我,我也是她妈!我要为了她不给儿子带孩子,儿媳妇得恨上我。” “也是啊!”吴美玉附和道。 “我和你实话实说,我不给她带孩子也和她女婿有关系。”朱老太太小声说,“我和老头两个人帮二丫头带孩子,又出钱又出力,大丫头心里不平衡,她经常到她妹妹家,一去就是一大家人。一次两次还行,次数一多,二女婿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一回大丫头一家人来二丫头家看我们,二女婿喝醉了发起酒疯,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吴美玉好奇地问道。 “他说:这不是我的家,这是旅馆,谁想来就来。”朱老太太绘声绘色地学着二女婿的口吻说道。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美玉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意思?哼哼,他烦啊!烦这些人!他酒醒后不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我和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头和我说:咱们走吧!闺女和儿子还是不一样,闺女再好,女婿是外人啊!闺女的孩子是外孙儿,人家姓的也是女婿的姓!” “你们给二妹妹带多长时间孩子?”吴美玉问道。 “两年多吧!当时孩子快三岁了。”朱老太太回忆道,“我一听说儿媳怀孕了,我和你姨夫一分钟没耽误,赶紧和二丫头两口子说,奔你弟弟两口子来了。算起来,到现在有十五六年了。二丫头家小子都读大学了现在。你算算,得有十五六年了吧?”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俩妹妹不怨你了吧?”吴美玉问道。 “她们怨不怨我,我也是她们的妈。我当时也不忍心,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看她们困难也想帮一把。你姨夫倒干脆利索,他认准了儿子了,我还能说什么?”朱老太太说。 “弟弟两口子对你也不错啊!”吴美玉说。 “还算过得去。这么多年住在一起,我这个儿媳妇除了有些抠搜搜的,其他还算过得去,我们娘俩儿没吵过架。”朱老太太说,“她和你弟弟是自己谈的,当时你弟弟带她回家,我和你姨夫没相中她。你也见过你弟弟,长得还算中上等吧?个头也有一米七五。你俩妹妹也都是一米六几的个头。你再看看她,个头有一米五吗?皮肤又黑,一点看相没有。” 吴美玉见过朱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她儿子随朱老太太,除了眼睛小,长得还不错,她儿媳妇长得小巧玲珑的,长相确实很一般。 “那我弟弟当时是怎么看上她的?”吴美玉反问道。 “他说她有才。她的字写得倒不孬。”朱老太太说。 “我看我弟弟两口子挺恩爱的。”吴美玉说,她见过好几次朱老太太儿子儿媳一块出去散步。 “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别往外说。”朱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说。 “我不说。”吴美玉期待地说道。 “你弟弟他肝不好,一开始我担心他老婆嫌弃他,没想到她对他还挺照顾的。”朱老太太说,“唉,以前我和老头没看上她,还嫌弃她,现在风水变了,人家不嫌弃你弟弟,我都得谢天谢地了。” 吴美玉问道:“我弟弟他肝怎么了?” “大三阳,幸好吃药控制住了!”朱老太太说。 “怎么得了这个病?”吴美玉惋惜道。 “我也想过这个事儿,我和你姨夫都没有这个病,家族里也没有人得过,我怀疑他是在外面和人家一起吃喝传染上的。”朱老太太说。 “这个病传染吧?”吴美玉明知故问道。 “我们家人都分餐了,各人用各人都自己的碗筷,夹菜都用公筷。”朱老太太说。 “是得注意一下。”吴美玉说。 “你千万别往外说啊!影响不好。”朱老太太叮嘱吴美玉道。 “放心吧!我不说!”吴美玉说,心里却有些害怕。 “你也好长时间没回娘家了吧?”朱老太太问道。 “是啊!我上个星期去我妹妹那里了。”吴美玉说。 接着,吴美玉将李金娇婆婆的事说给了朱老太太听。 “这老太太也是自己作的,老是在小两口那里挑拨离间,能落好吗?”吴美玉站在李金娇一方,说道。 “这个老太太糊涂啊!分不清大小王!别说他儿子不在跟前,就是在跟前,又能怎么样?现在好了,还不是被撵走了?”朱老太太说。 吴美玉听了朱老太太的话,很不服气,她说:“无所谓,指望不上儿子,还有闺女。” 朱老太太说:“有人说闺女好,有人说儿子好,要我说,什么闺女、儿子?这和是闺女、是儿子没多大关系,教育好了都一样。” 吴美玉又和朱老太太说起以前住在怡美家园的王老太太。 “朱姨,你看人家那婆婆当的,真有能耐。”吴美玉对朱老太太说。 朱老太太微笑着对吴美玉说:“家和万事兴,家里有这样的老人不是什么福气。” 从朱老太太那里回到家,吴美玉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洗了,她打开冰箱,找到朱老太太之前送给她的蔬菜,连同刚才给她的那些辣椒,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扔了吧?她又觉得可惜,留着吧?她又不敢吃,最后她提起那些菜出了门,把那些菜送给了点点奶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章 下节礼 中秋节快要到了,过两天,单芳菲要来给吴美玉下节礼,吃晚饭的时候,吴美玉当着单庆和赵子姗的面说了这个事情。 吴美玉望着赵子姗,期待着赵子姗说两句客气话,但赵子姗什么话也没说,吴美玉又将目光投向单庆,不高兴地问道:“单庆,你说句话,你让不让芳菲他们过来?” 单庆纳闷地看着吴美玉说道:“妈,你这话说的,菲菲是给你下节礼,我们怎么会不让她来呢?” “让她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吴美玉抱怨道。 “她来就来吧!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吃什么喝吃什么,你看着办就是了。”单庆回答道。 “我怎么看着办?”吴美玉追问道。 “家里什么菜都有,鱼啊肉啊都不缺!你还想吃什么,你买啊!”单庆说。 吴美玉听单庆说在家吃,心里更加不满,她说道:“那不在家吃呢?” “那就出去吃!不就一顿饭吗?还不好办吗?”单庆说。 吴美玉见赵子姗半天不吭声,她问到:“子姗,你的意思呢?” “我?我随便!怎么都行!”赵子姗回答道。 吴美玉见赵子姗和单庆的态度这么敷衍,心里老大不爽,她赌气道:“你妹妹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人家这来给送东西,你们还不情不愿的。” 赵子姗听闻此话,眉头皱成一团,她看了一眼单庆,单庆也望着赵子姗,单庆知道,赵子姗这是想让他开口说话。 “妈,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难听?谁不情不愿了?我们上了一天班了,都累得不想说话。”单庆解释道。 “你们那工作有什么累的?不就动动嘴皮子,写写画画吗?又不出力。”吴美玉反驳道。 赵子姗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说:“妈,你以前在老家种地,没干过我们这样的工作,你哪里知道我们的辛苦?你听我嗓子都哑了,脖子酸得抬不起来,我杯子里一直泡着胖大海。你再看看单庆,天天熬夜加班的,虽然我们不是在建筑工地搬砖那样出体力,可我们费心啊!” “你们累,你们工资高啊!”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道,她最怕别人提起她没文化,种过地。 单庆见吴美玉说的话跑题了,连忙说道:“妈,我们的工作你不懂,你别说了。菲菲来下节礼,你想在饭店吃就在饭店吃,很简单的事儿。” “你说得对,我没文化,什么都不懂!和傻子一样!”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赌气道。 单庆和赵子姗互相看了一眼,单庆无奈地苦笑着冲赵子姗摇了摇头。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赵子姗说道,她喝完碗里的饭,起身出了门。 吴美玉见赵子姗离开了,估摸着她生气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单一诺,小声问单庆:“她这是怎么了?” 单庆知道赵子姗的心事,他不想在单一诺跟前说太多,只好说道:“妈,以后你少说两句,我们的工作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轻松!” “她怎么了?”吴美玉问道。 “没怎么。”单庆敷衍道,赵子姗叮嘱过他不要在吴美玉等人跟前说她工作上的事。 “今天你洗碗吧!我出去一下。”单庆对吴美玉说道。 吴美玉从单庆的话里猜到赵子姗可能有什么事儿,她说道:“你去吧!” 单庆走后,吴美玉问单一诺道:“诺诺,你妈妈是怎么了?” 单一诺摇了摇头。 单庆出了电梯,他拨打了赵子姗的电话。赵子姗没有走远,此刻,她正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赵子姗见单庆打来电话,她不想接,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通了电话,不耐烦地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单庆问道:“你在哪里?我出来了。” “在小广场这里。”赵子姗回答道。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你。”单庆说道。 单庆很快来到了小广场,他见到赵子姗,笑道:“怎么了?还生气呢?” 赵子姗叹息道:“唉,心情郁闷。” “下次还有机会。”单庆安慰道。 “哼哼,多少个下次了?”赵子姗冷笑道。 赵子姗最近一直闷闷不乐,一连三年,她都没有机会评高级教师。前年,学校优先照顾快退休的老教师,给年轻教师的名额少之又少。去年,学校为了激励年轻教师,给了年轻教师好几个名额,赵子姗获得的教学奖项、发表的论文没有那几个获评的年轻教师多,她落选了。赵子姗不服气,今年她潜心教学,参加市里面组织的教学大赛获了奖,还发了几篇论文,这次她认为自己很有希望了,结果今天她得知学校确定的申报人员名单,她再次落选了。 赵子姗在黑暗中默默地流着泪,她看着天上那清冷的月亮,对单庆说:“单庆,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老师?” “怎么会呢?你那么优秀,还会有机会的。”单庆安慰道。 “我还是学校为数不多的硕士毕业生,又怎么样呢?”赵子姗无奈道。 “你们学校也太不讲究了,按说你研究生毕业,按照政策,早该评高级了,他们凭什么不让你评?”单庆打抱不平道。 “政策只是规定了可以评职称的最低年限,具体操作就不一定了。”赵子姗冷静地说。 “那些评上的,哪点比你强?”单庆不服气地说。 “每年的标准都不一样。有时候按工作年限,有时候按教学成绩,这倒也罢了!唉,我看评上的那些人大多数还是凭关系。”赵子姗说。 一提关系,单庆瞬间偃旗息鼓,赵子姗的话也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愧疚地对赵子姗说:“子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明明在政府机关工作,却帮不上你一点儿忙。” “我没想过让你帮忙,你弄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赵子姗说。 “我们都属于那种不会拉关系的人。”单庆说道,他发扬起阿Q精神,劝慰赵子姗道:“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就多领点工资吗?” “也不完全是多领工资的事儿,有时候看着有些人,活儿还轻松,每天上班也都是八卦聊天,有事没事经常请假不来,可好事还都少不了他们,我心里不平衡。”赵子姗说。 “哪儿不都一样吗?你看看我以前累成狗了,不还是光头小兵一枚吗?能力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单庆说。 “工作和上学时候真是不一样。现在想想,还是学习比较公平,谁学习成绩好,什么三好学生、奖学金都给他。”赵子姗说。 “子珊,我们换个角度想想,现在我们有房有车,比以前不知道强多少倍,这样想好受多了吧?”单庆说。 “也是,以前我们什么都没有,住在出租房,和那时候比,现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赵子姗说。 “我上次读到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改变我们可以改变的,适应我们改变不了的。”单庆说。 “喝点鸡汤能好受点儿!”赵子姗微笑道。 第二天是周五,上午吴美玉一个人在家,她正在拖地,单芳菲打来电话,问吴美玉道:“妈妈,今天逢集,你要买什么东西?” 吴美玉回答道:“你看着买吧!” “我给你买两只鸡,两条鱼,再买些牛肉,怎么样?”单芳菲问道。 “行、行、行!你看着办!”吴美玉说。 “我再买点牛奶和点心。”单芳菲说。 “都行!”吴美玉说。 “还买水果吗?”单芳菲问吴美玉。 “那边水果便宜吗?便宜的话,你买点也行。”吴美玉说。 “怎么着得比县城便宜吧?我问问。”单芳菲说。 “你看着买吧!”吴美玉笑道。 单芳菲给吴美玉打过电话,和张波一起去买下节礼的东西去了。 昨天下午,吴美玉和点点奶奶约好去县里的服装批发市场去看衣服,她拖好地后,立刻给点点奶奶打了电话,两人约定在小区门口见面。吴美玉换好衣服,挎上包,出了门。 周六上午,张波开车载着单芳菲和张俊卓一起去给县城下节礼,到了巴黎春天小区门口,单芳菲给吴美玉打电话。吴美玉接到电话,连忙对单庆说:“单庆,芳菲几口子来了,你赶紧去门口接一下。” 单一诺听了,说道:“我也要去。” “去吧!赶紧去吧!”吴美玉催促单庆和单一诺道。 “急什么?让他们和门口的保安说一声,先开进来再说。”单庆说着拨打起了单芳菲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单庆对单芳菲说:“你和小区保安说一声,把车开进来。” “好,我知道了。”单芳菲回答道。 张波和门口的保安说他们是来走亲戚的,门口的保安问他们要去几号楼? 单芳菲只好又给单庆打电话问道:“哥,你们是几号楼?” “16号楼一单元601。”单庆回答道。 单芳菲把单庆的话告诉了门口的保安,门口的保安打开拦车的道闸放行了。 吴美玉不满地对单庆说:“你不能去门口迎接一下吗?还一个劲儿地打电话?” 单庆回答道:“不一样吗?他们开车快。” 吴美玉说道:“就你事儿多!”她说着,急匆匆地走到门口换上鞋子,坐电梯下了楼。 赵子姗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对单庆说:“你还不快点出去迎接一下?一会儿又该说你了。” “急什么啊?他们找车位停好车还得一会儿呢!”单庆慢吞吞地换着鞋子说。 单庆带着单一诺出门去了,大门口敞开着也没关,没过一会儿,楼道里响起了吴美玉响亮的说话声。 吴美玉和单芳菲连同单一诺、张俊卓先上了楼,吴美玉手上提着两袋东西,单一诺先脱了鞋进了屋子,张俊卓鞋子也没脱就往屋里跑。 “等一下,你先换鞋子。”单芳菲对张俊卓说。 “你们来了!单庆怎么没来?”赵子姗招呼着单芳菲说道。 “我哥在后面提东西了。”单芳菲换上赵子姗准备好的鞋子说。 就在单芳菲和赵子姗说话的功夫,张俊卓先是跑到客厅,将玩具筐里的玩具倒了一地,他拿起一把玩具枪,又跑去了卧室。 “几个月没见,你变化不小啊?”赵子姗对单芳菲笑道。 单芳菲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她摸了摸肚子说:“快了,还有几个月就卸货了。” “你快坐吧!是男孩女孩?查了吗?”赵子姗问道。 单芳菲坐在沙发上,笑道:“我公公托人查了,说是女孩!” “你看多好?你公婆高兴坏了吧?这头胎是男孩,二胎又来个女孩,正好凑一个好字!”赵子姗笑道。 “嫂子,你们不要二胎吗?再生一个,和诺诺做个伴。”单芳菲问道。 “不打算要了!我们工作都忙,能把诺诺培养好就行了。”赵子姗说。 这时,单庆和张波提着大包小包来了,吴美玉开始收拾东西,她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芳菲,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买多少!”单芳菲谦虚道。 赵子姗见单庆和张波都来了,她没见到单一诺和张俊卓,她站起身,去屋里找两个孩子。 赵子姗先看了吴美玉的房间,又看了单一诺的房间,她发现单一诺房间的柜子里的衣服洒落一地,心里不太高兴,她没有看见两个孩子的身影,又去了主卧。 单一诺坐在床上看手机,张俊卓在翻衣柜里的东西,赵子姗洗好收起来的衣服和毛绒玩具掉得到处都是。 赵子姗见此情形,她按捺着心里的怒火,轻声对张俊卓说:“卓卓,你在找什么呢?” “舅妈,你家玩具都藏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张俊卓停了手,对赵子姗说。 “玩具都在客厅了,姐姐没和你说吗?”赵子姗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她说了,我不信!”张俊卓说着跑了出去。 “诺诺,你看的是谁的手机?”赵子姗生气地对单一诺说。 “爸爸给我的。”单一诺从手机上抬起头说道。 “给我!”赵子姗冲单一诺伸出了手说道。 单一诺依依不舍地交出了手机,她也离开了卧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章 和稀泥 单芳菲一家三口离开后,赵子姗开始收拾屋子,吴美玉则在一旁拖地。 赵子姗看了看吴美玉,几次欲言又止,她对吴美玉说:“妈,你去看看诺诺在楼下玩得怎么样了?她出去玩好长时间了。” 吴美玉边拖地边说:“等我拖完地吧!” “不用,让单庆拖吧!”赵子姗说。 “行,我出去看看。”吴美玉说着,将手里的拖把靠墙放着,出了门。 单庆在卫生间,赵子姗走过去敲了敲门,说道:“你还没好吗?你快点啊!” “好了,好了。”单庆在卫生间里回应道,紧接着,就听见马桶抽水的声音。 单庆打开卫生间的门,对赵子姗说道:“你要去卫生间吗?” “我不去!”赵子姗说。 “那你催我干嘛?”单庆问道。 “卫生间成你避难所了,每次你只要一去都得好半天,你也不怕得痔疮吗?”赵子姗揶揄道。 “今天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单庆揉着肚子说道。 “多好吃的饭菜,你吃这么多?”赵子姗不屑道。 “也没有多好吃,就是管不住嘴啊!”单庆自嘲道。 “和你说个事呗!”赵子姗说道。 “什么事儿?你说啊!”单庆说。 “刚才你妈在,我几次想说,都没好意思张开口。”赵子姗为难道。 “到底什么事儿啊?”单庆问道。 “你看看我们家被你妹妹家孩子给翻的,几个衣柜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每次来都这样,以前他小,不懂事,现在他都上小学了,怎么还这样啊?你妹妹也不说说他?到别人家里,哪能随便翻东西?这是基本的礼貌吧?”赵子姗不满地说。 单庆打圆场道:“他在家被宠惯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这毕竟不是他家啊!他这么大了,不能再由着他性子来,你见过几个到别人家随便翻东西的孩子?太没有教养了。”赵子姗说。 “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和菲菲说说?”单庆问道。 “这种事情我们都不好开口,你和你妈说说,让她委婉地说一下。你看他们一走,我得收拾一遍,衣柜的衣服得重新叠,还有地上的玩具,还得重新整理。”赵子姗说。 “行!你别生气,回头我和我妈说一下,这个卓卓确实有点太不像话了。”单庆说道。 “其实这个意见不该我提出来,你妹妹还有你妈当时就该制止他。嗯你妈不想得罪人吧?你妹可能也习惯了。小孩子不懂礼节,大人得教育他啊!哪能什么由着他?”赵子姗说。 “我知道了!咦,我妈呢?”单庆扫了一眼客厅问道。 “我把她支开了,她在家,我和你说个私房话都不好说。”赵子姗说着,又去收拾客厅去了。 当天晚上,赵子姗带着单一诺下楼到小区玩,单庆在家洗锅洗碗,吴美玉拖地。 吴美玉边拖地边絮叨:“你看芳菲多舍得啊?买这么多东西!自己又不挣一分钱,婆家别对她意见。” “她给自己的妈下节礼还不能花钱了?你养她这么大,她给你买点东西吃怎么了?人家张波都没说,你倒提起意见了?”单庆反问道。 “你还别说,这个张波人长得不咋样,做事倒大方。”吴美玉笑道。 “菲菲公婆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别把人家想象得那么差劲。”单庆说道。 “本来我还想着卓卓也大了,让芳菲上班,现在她又怀孕了,又得好几年不能上班了。”吴美玉说道。 “张波和他爸开大车,挣得也不少,钱够她花的。”单庆说道。 “钱够花是够花,自己挣钱花,腰杆硬。”吴美玉说。 单庆端详着吴美玉,笑道:“妈妈,你这进了城就是不一样啊!思想有进步。” 吴美玉听了单庆的话,喜笑颜开地说:“那是啊!我一回去,老家那些人都说我现在是城里人了。” 单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话锋一转,对吴美玉说:“妈,你得空和菲菲说说,以后来我们家,让卓卓不要随便乱翻东西。” 吴美玉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单庆,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看看他们每次一来,家里都被翻个底朝天。以前卓卓小,现在他都上小学了,也得教育他懂点礼节。”单庆说。 “人家的孩子有人家大人教育,轮得上我们来教育吗?”吴美玉不以为然地说,她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赵子姗和你说什么了?” “子姗没说什么,是我看不下去!”单庆说道。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就是她的事儿多!芳菲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就这事那事?要不是我在这里,你让人家来,人家都不来。”吴美玉不满地说。 “妈,我和你说教育孩子的事儿,你怎么又扯上菲菲?”单庆烦躁地说。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废话。卓卓翻东西怎么了?又不是偷东西,他不就是玩玩吗?等他长大了自然不会再翻。”吴美玉说,“赵子姗她家人就好啊?她那个侄子那年来这里,不也是摸这摸那吗?” “你怎么又扯到子姗身上?再说,人家侄子又没到处翻东西。”单庆说。 “他没翻东西,他摘了家里吊兰的叶子。”吴美玉厌恶地说,“当时她一家人来,我看着他们烦死了。” 单庆见吴美玉说话老跑题,他说道:“妈,我和你说卓卓的事儿,你怎么老扯其他的?” “哼,我都没说她家人,她也别想说你妹妹。”吴美玉说。 单庆失望地看着吴美玉,真心实意地说:“妈妈,你想过没有?子姗家离这里那么远,她家人来过几次?来这里最多的还是我们这边的亲戚吧?芳菲生孩子也好,其他人住院也好,都是我们给送饭,人家子姗说过什么?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我也没说她什么啊?要不是她说卓卓,我也不会说她侄子。你别忘了,你们买房子还借了芳菲的钱呢!你还欠人家的人情!”吴美玉故意拉长嗓音说。 单庆见和吴美玉话不投机,他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心烦地说:“你怎么又扯到借钱了?算了!不说了!” 晚上临睡前,赵子姗以嘲弄的语气对单庆说:“你不高兴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单庆反问道。 “看你那张脸就知道了!”赵子姗说。 “唉”单庆长叹一口气说,“有些话和我妈说不通。” “小孩子不懂礼数,教育一下就是了。怎么就说不通了?下次你妹妹一家来,卓卓再这样的话,我来说。”赵子姗说。 “下次来不在家待了,出去玩!”单庆说。 “出去玩,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吧?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几句话的事,怎么不能说呢?”赵子姗觉得不可思议道。 “还是觉得抹不开面子吧?毕竟是亲戚。”单庆说。 “这样惯孩子不是什么好事儿。”赵子姗说。 单庆犹豫不决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看还是算了吧?菲菲他们也不经常来。” 赵子姗定睛看了单庆好一会儿,缓缓地说道:“你就会和稀泥!” “好歹人家还借钱帮过我们!”单庆解释道。 赵子姗惊奇地看着单庆说道:“这是两码事!借钱和教育孩子有什么关系?明明一个小小的教育问题,你怎么就把它复杂化了呢?” “大人会多心!”单庆说。 “不可理喻!”赵子姗说。 “你大人有大量,乱点就乱点吧?我来收拾!你要是嫌衣服弄脏了,扔洗衣机洗洗。”单庆劝道。 “以后他们来,我把卧室锁上,其他地方随便折腾。”赵子姗说。 “锁上干什么?人家会多心的。”单庆说。 赵子姗瞪着单庆说:“你什么都是替你妹妹考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这是我的家,我有我的隐私。实在不行,你们回老家吧?那里地方大,又宽敞,他爱怎么翻就怎么翻!” 话说到这个地步,单庆也无话可说了,他小声抱怨道:“小孩子懂什么隐私?你怎么那么多讲究?” “你说什么?我讲究?”赵子姗失望地看着单庆说,“你也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算了,算了!小声点儿!我说还不行吗?你别那么大发火!”单庆生怕吴美玉听到赵子姗发火,赶紧投降道。 赵子姗心里赌气,她不再理单庆,转过身背对着他睡。 单庆看着赵子姗的后背,又想到吴美玉今天说的话,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章 吴美玉的生日 今天是吴美玉的生日。 以前吴美玉在老家时,她从来没过过生日。有一次单一诺过生日,吴美玉十分遗憾地说:“唉,马上也是我生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子姗问吴美玉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吴美玉告诉了她,从这一年开始,每逢吴美玉的生日,赵子姗都会给她订上一个蛋糕,又买上几个菜,也给吴美玉过生日。 吴美玉很享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今天又是吴美玉的生日,她嘴上故意不说,心里却期待着赵子姗给她带来惊喜。 白天,单庆和赵子姗都去上班了。傍晚,吴美玉接回单一诺,回到家开始做饭。按照以往的惯例,每到吴美玉生日,赵子姗会从外面买卤菜和凉菜回来,吴美玉只要再炒两个菜,煮点长寿面就可以了。 吴美玉炒好菜端到餐桌上,为了给菜保温,她在每个菜的上面都用盘子盖上。吴美玉看了看时间,赵子姗和单庆也该下班了。 吴美玉给单庆打电话,单庆拒接了,她又给赵子姗打电话,赵子姗在电话里告诉吴美玉,她快到家了。 吴美玉的心像揣着一只兔子一样,心情有些激动,她眉飞色舞地对正在看动画片的单一诺说:“诺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单一诺只顾看电视,并不搭理吴美玉。 吴美玉也不恼她,故意卖关子道:“你想吃蛋糕吗?” 一听有蛋糕吃,单一诺一下子来了精神,她高兴地问道:“奶奶,蛋糕在哪里?在哪里?” “一会儿你就能吃到了,你看电视吧!”吴美玉心里美滋滋地说。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吴美玉坐在自己房间里看手机,耳朵却支棱着听着门外的声音。 过了好长时间,吴美玉终于等来了敲门声,她兴冲冲地打开门,看到赵子姗站在门口,她的目光在赵子姗身上扫来扫去,并没有发现蛋糕的踪影。 “你今天没买东西吗?”吴美玉委婉地问赵子姗。 “没有,我放学直接回来了。”赵子姗边换鞋边说,“今天做了什么饭?” 吴美玉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她想到单庆还没有回家,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我烧了排骨,炒了藕条。”吴美玉回答道。 赵子姗换好拖鞋,将外套脱下挂在门口的玄关挂钩处,见到单一诺在看电视,:“诺诺,你看电视看多久了?” “我作业做好了。”单一诺眼睛盯着电视回答道。 “我说她了,让她不要看电视,去写作业,她也不听。”吴美玉说。 “没事,让她看会儿吧!”赵子姗说。 “怎么单庆还没有回来?我打他电话也没打通。”吴美玉问赵子姗。 “他今天陪领导下乡了,晚上估计不在家吃了。”赵子姗回答道,“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吃饭吧?” 吴美玉听了赵子姗这话,心里大失所望,她想和赵子姗说今天是她生日,却到底忍住了。 吃晚饭的时候,吴美玉没有像平时那样喋喋不休地说话,她心情郁闷,默默地吃着饭。 单一诺突然对吴美玉说:“奶奶,你刚才说的蛋糕呢?我想吃。” “妈,你买蛋糕了?”赵子姗问吴美玉,没等吴美玉回答,她又叮嘱单一诺道,“诺诺,晚上少吃蛋糕这样的甜食,对牙齿不好。” “根本没有蛋糕。吃什么吃?”吴美玉没好气地说。 “那你刚才说……”单一诺不满地说道。 “刚才……刚才是刚才。”吴美玉回答道。 单一诺噘着嘴巴,说道:“说话不算话!” “下次给你买,今天不吃了,晚上少吃点甜食吧!”赵子姗打圆场道。 吴美玉心里憋闷,她赌气道:“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能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赵子姗匪夷所思地望着吴美玉,她以为吴美玉是在袒护单一诺,耐心地解释道:“妈,你也不能太惯着她!像蛋糕这样的甜点偶尔吃吃就行了,主要还是以吃饭为主,想吃零食,水果、瓜子这样的健康零食可以吃啊!” 吴美玉见赵子姗并没有明白她的心意,更加郁闷了,她说:“随便你们吧!” 赵子姗见吴美玉不好沟通,也不再言语。 这天深夜,单庆才回家。第二天一早,赵子姗早起去学校上早自习,吴美玉和往常一样起床做饭。单庆起床后去卫生间刷牙,他边刷牙边踱到厨房,嘴里含着泡沫问道:“妈,早上吃什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有用的时候想起来我了,等没有用的时候就不管不问了吧?”吴美玉酸溜溜地说。 “这大清早的,谁又惹着你了?”单庆问道。 “我敢惹谁啊?我算老几啊?谁把我放在眼里?”吴美玉自嘲道。 “妈,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地发邪火?”单庆问道。 吴美玉停下手里的活,瞪着单庆说道:“昨天是我生日,我生日,你知道吧?” “你生日?我哪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别说你生日了,我连自己生日都记不得了。”单庆笑道。 单庆本意是逗逗吴美玉,没想到却激起了吴美玉很大的不满,她说道:“这个赵子姗是怎么了?故意的吧?以前年年都给我过生日,今年就忘了?” “可能是她忙,忘记了,你想过生日还不简单吗?我给你买个蛋糕,谁都不给吃,让你吃个够。”单庆说道。 “我看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受。”吴美玉言之凿凿地说。 “你小声点儿,别让诺诺听见。”单庆提醒道。 “你提诺诺,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诺诺在她跟前都说了想吃蛋糕,她还不明白吗?她还装作不知道。”吴美玉说。 “你怎么老提子珊意见?你见过她过几次生日?你给她过过生日吗?”单庆反问道。 “她不提,我哪知道什么时候是她生日?”吴美玉反驳道。 “你别没事找事了,你以前那么多年不过生日,我看也好好的,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值得吗?”单庆对吴美玉失去了耐心,说道,“你做好饭吗?做好我就吃点儿,要不我去单位吃食堂。” “你走吧!我还懒得伺候你!”吴美玉赌气道。 单庆转身离开厨房,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出门去单位了。 单庆很快到了单位,他吃了饭,回到办公室,给赵子姗打电话。赵子姗见是单庆的电话,看了半天,才懒懒地接听了电话。 “喂,你有事吗?”赵子姗冷淡地问道。 “我刚吃过饭。”单庆回答。 “哦!”赵子姗说道。 “你怎么了?哪点儿 不舒服?”单庆问道。 “没有,有点累。”赵子姗说。 “累就请假回去休息。”单庆说。 “在家还如在学校清净。”赵子姗说。 “我妈说什么了吗?”单庆问道,他以为吴美玉因为过生日的事儿和赵子姗闹矛盾了。 “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家不是自己的家。”赵子姗说。 “你这说什么话?那个家不是你的,是谁的?”单庆笑道。 “是你和你妈的。”赵子姗说。 “你胡说什么呢?”单庆说。 “要不,我走,让她再给你找个老婆吧!”赵子姗说。 “你怎么这样说?”单庆反问道。 “不说了,等回去再说吧!”赵子姗说。 “她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和小孩子脾气似的。”单庆劝道。 “嗯!知道了!”赵子姗敷衍道。 单庆想了想又说:“她昨天是不是和你说她过生日的事儿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赵子姗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们都把她的生日忘记了,有点失落吧?你看,她还是很在意你的态度。”单庆说。 “怪不得!我说她昨天怎么那么不对劲?”赵子姗恍然大悟道。 “你说她是不是和小孩子一样?”单庆笑道。 “她是想我们重视她!哼!说来可笑,我每次过生日,你们也没有一点表示啊!”赵子姗冷笑道。 “谁说没表示?我每次都给你发两百块钱红包啊!”单庆说。 “你妈呢?提都没提过吧?自己有钱买黄金首饰,连句客气话都不敢和我说。每次到这个节那个节,她都在我跟前念叨,为什么念叨?还不是想我给她花钱买这个那个!她还想过生日?都说人心换人心,她还好意思要求我对她怎么样?她对我怎么样?”赵子姗不满道。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又提。”单庆听了赵子姗的话,皱起眉头说。 “我是为了家庭的和谐才对她好的,可你们做的也太过分了吧?你们娘俩一唱一和,你们觉得其他女人好,想找其他女人就直接说啊?别那么恶心好不好?”赵子姗越说越激动。 “你误会了!”单庆解释道。 “你和你妈说,让楼下那女人给她过生日去,别来烦我。”赵子姗说。 “你越说越离谱了。”单庆说。 “我离谱?你们更离谱!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奔你来到这里,我找你的时候,你有什么啊?这些年你有房有车了,也升职加薪了,你出息了。还有你妈,现在过得像个人样了,以前一惊一乍的,和疯子有什么区别?可你们不知道珍惜我,母子俩一唱一和的,还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你们的良心呢?”赵子姗控诉道。 “你自己误会了,那些都是没有影儿的事儿。”单庆努力解释道。 “我不想说话了,挂电话吧!”赵子姗说着,不等单庆回答就挂了电话。 单庆见赵子姗挂了电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章 女邻居 半年前,单庆阴差阳错地被提干了。说来也是巧合,当时单位要提拔一批科室副职,单庆本不在考虑范畴。谁承想在考察环节,本来打算提拔的那个人被人举报学历造假,最后这个职位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单庆的头上,对单庆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单庆被提拔,吴美玉遥想起当年那个算命先生给单庆算命时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觉得算命先生算得简直太准了。虽然单庆一再叮嘱吴美玉要低调,不要在人前提起,但吴美玉还是忍不住给她父母打去电话炫耀一番。 没过多久,单继承也听说了单庆提拔的事,他给单庆打来电话,让他开车带着孩子回家转转。单庆满口答应,眉头却拧成了花。 为此,单庆对吴美玉好一顿埋怨,吴美玉却满腹委屈,她想不明白,明明单庆提拔是好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往外说了?委屈归委屈,吴美玉对自己的做法一点都不后悔,她暗想:村里人全都知道才好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庆能有今天吧? 赵子姗虽然也替单庆高兴,但她也知道单庆不过是碰巧捡到漏罢了。单庆和赵子姗说,像他这样的草根副科长大都是干活的牛马,经常要加班加点和出差。 事情果然如单庆所料,单庆比从前更加忙碌了。以前单庆偶尔早上还能送孩子上学,如今却成了奢望。赵子姗今年带高三毕业班,也是早出晚归,单一诺的接送全指望吴美玉。 周一到周五,吴美玉早起做好饭,单庆和赵子姗有时候在家吃饭,有时候去各自的工作单位吃饭,大多数时候,家里只剩下吴美玉和单一诺两个人吃饭。 上午,吴美玉和单一诺吃过饭,她送单一诺去上学,家里没菜的时候,她会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家,吴美玉一般一次会买够吃好几天的菜,这样她不用天天往菜市场跑。吴美玉回到家拖好地、洗好锅碗瓢盆,便出去找小区里的老太太玩,在外面玩到中午回家,她把早上的剩菜热一热吃了,开始午休。睡醒后,吴美玉开始准备晚上的饭,等到单一诺快放学时,她便动身去接。 这天下午,吴美玉在学校门口等单一诺,她扫视身边的人群,看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妈妈,她一下子认出这个年轻妈妈是楼下新搬来的邻居。 吴美玉见到“熟人”,主动打起招呼,说道:“你也来接孩子啊!” 那个女邻居微笑着回答道:“是啊!阿姨,你也是啊?” “我接我孙女!”吴美玉说着,伸长脖子向学校里张望道,“到时间了啊!怎么还不出来?” “应该快了!”女邻居说。 “你家孩子上几年级了?”吴美玉问。 “三年级。”女邻居回答。 “哦,和我们家诺诺一样。我们在1班,你们呢?”吴美玉问。 “我们在8班。”女邻居回答。 “你不上班吗?怎么有空接孩子?”吴美玉又问道。 “我自己带孩子,不上班!”女邻居回答道。 “哦,怎么也没见过孩子爸爸?他在外面上班啊?”吴美玉问道。 那个女邻居不置可否地笑着,眼神却在吴美玉附近游离。 这时候,学校大门打开了,一队队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排列整齐地走到每个班级对应的放学接送点,老师一声令下,学生们四散开来。 吴美玉接到了单一诺,她想和那个女邻居打招呼,人群中却没有看见那个女邻居的身影。 一回生二回熟,因为接送孩子经常会遇见,吴美玉和那个女邻居很快熟悉了。女邻居的名字叫小薇,不久前,她带着儿子豆豆从其他城市回到老家县城上学,买了单庆家楼下三楼的二手房。 虽然吴美玉和小薇两人年龄差距不小,但两个却很能聊得来。两人相熟后,吴美玉了解到小薇老公也是车祸去世,她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禁对小薇的遭遇充满同情。 从那以后,吴美玉经常会送一些吃的东西给小薇,像她自己炸的油条、亲手包的包子、做的小菜之类,小薇也懂得投桃报李,也会送给吴美玉一些自己买的零食、点心作为回报。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在家吃饭,吴美玉和赵子姗、单庆又说起小薇,她感叹道:“唉,小薇她长得又好,嘴巴又甜,这么好的人怎么命就那么苦?” 以前吴美玉也在赵子姗跟前说过小薇,赵子姗也只是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次,赵子姗一听吴美玉说这话,心里老大舒服,她一边夹菜,一边面无表情地问道:“妈妈,你和那个小薇很熟吗?” “怎么不熟?天天一块接孩子。人家还经常给我们家送东西。”吴美玉回答道。 “礼尚往来,你也没少送东西给她啊!”赵子姗说。 “远亲不如近邻,她也不容易!对了,小庆,小薇说她家水管坏了,你明天有空帮忙看看去。”吴美玉说。 原来,今天小薇和吴美玉说起她家的水管坏了,老是漏水,问吴美玉有没有认识修水电的师傅,吴美玉对她说:“找什么水电工?我们家小庆什么都会修,让他来给你修,还不用花一分钱。” “这合适吗?”小薇不好意思地说。 “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吴美玉大笑道。 单庆看了看身边的赵子姗,问道:“我去不去?” 吴美玉刚才当着赵子姗的面夸了小薇一通,现在又让单庆帮忙修东西,赵子姗很想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她要是不让单庆去,吴美玉可能会认为单庆太听她的话 ,于是她故意说道:“去不去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你问我干什么?” 没等单庆回答,吴美玉急忙说道:“去,你肯定得去啊!我都答应她了。你不去,人家会怎么想?” “那下不为例吧?”单庆为难地说。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十点多,单庆和吴美玉一起敲开了小薇家的门。 这天晚上,小薇从外面饭店买了一大份红烧小龙虾送到单庆家作为感谢。 几天后,吴美玉送完孩子,下楼扔垃圾回来时,在门口遇到小薇和一个老太太。 小薇向吴美玉介绍道:“吴姨,这是我妈妈。妈妈,这是我和你说的吴姨。” “好姊妹,我得好好谢谢你。我听小薇说了,你平时总照顾她们娘俩。”小薇妈妈握着吴美玉的手说道。 “你太客气了。小薇是个好孩子!我五十八了,你多大?”吴美玉问道。 “我六十三,我比你大。”小薇妈妈回答道。 “那我得喊你一声老姐姐。家里忙不忙?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的?”吴美玉问道。 “我好长时间没见她了,我来看看她。你还有事儿吗?”小薇妈妈说。 “没有什么事儿,我刚扔了垃圾。”吴美玉说。 “那正好,到家里坐坐,我们一起说说话!”小薇妈妈说。 三人一起去了小薇家,小薇对她妈妈和吴美玉说:“吴姨,你中午也是一个人在家吧?中午别走了,我去买菜,在这里一起吃个饭。” “不用,不用,家里什么都有。我说会儿话就走!”吴美玉推辞道。 “没事儿,你别客气,你平时对小薇那么好,比我这个当妈的照顾得还周到。”小薇妈妈说。 “不用,真不用!这距离那么近,一抬腿的功夫就到了,吃哪门子饭啊?”吴美玉继续推辞道。 “吴姨,正好家里没有菜了,你陪我妈妈说会儿话,我出去买点菜就回来。”小薇说着,离开了。 小薇这边一走,她妈妈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原来,吴美玉只知道小薇丈夫去世了,她也没再问太多。通过小薇妈妈之口,吴美玉了解到小薇和她丈夫的一些事。 小薇丈夫叫秋生,亲生父母感情不和,生下他不久便离婚了,他被送给一个农村老光棍。老光棍虽然条件不好,但他把秋生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秋生初中毕业后去学厨师,后来在一家饭店里打工,在那里,秋生认识了小薇。 后来,秋生和小薇双双辞去工作,两人在城中村开了一个小饭馆。当小薇告诉父母,她打算和秋生结婚时,她父母认为秋生家境太差,并不希望小薇和他在一起。秋生和小薇父母一再保证,他会让小薇幸福。小薇也和她父母表示她非秋生不嫁。看到小薇和秋生这样执拗,小薇父母见秋生也是老实可靠的孩子,于是答应了他们。 秋生和小薇结婚后,秋生和几个学厨师的师兄弟一起合伙开了一家饭店,因为用料新鲜、口味好,慢慢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秋生的生意越做越好,几年后,他在打拼的城市买了房,还给远在农村老家的养父盖了新房。这期间,小薇又生下儿子,秋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是幸福的。 不久,秋生的养父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养父去世后,秋生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想让他们看看他现在多么有出息,他想拥有从未有过的亲情。 秋生去认亲,这件事让小薇后悔一辈子,如果当初她阻拦了秋生,也许秋生也不会死,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秋生的亲生父母均重新组建了家庭,秋生分别去见了他们。秋生的母亲现在帮着后来生的儿子,也就是秋生同母异父的弟弟带孩子,秋生去认亲时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很少联系。倒是秋生的父亲,见到秋生又激动又欣喜,还带着秋生认祖归宗。 每到逢年过节,秋生会开车载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看望父母,只为了感受他从小缺失的父母之爱。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一切还算圆满,之后发生的故事却越发离谱。 秋生和父母认亲后不久,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小儿子上大学需要学费和生活费,希望秋生帮衬一些,秋生二话没说给寄去五千块钱。没过多久,父亲又打来电话,说他的女儿大专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希望秋生将她安排到他的酒店当经理,秋生有些为难,但要面子的他还是答应了父亲,他把妹妹安排进酒店当了收银员。 认亲这几年,秋生不停地帮衬着父亲一家,他甚至还帮父亲翻新了老家的楼房,又层层托关系帮大学毕业的弟弟找了工作。小薇提醒秋生,他为父亲付出太多了,可他做了这么多,又得到什么回报呢?可惜秋生并不听她的。 又是一个春节,小薇和豆豆回娘家了,秋生先去了母亲那里,之后又去了父亲家,准备晚上在父亲那里吃饭过夜。 酒过三巡,秋生弟弟妹妹还有继母先后离开饭桌,只剩下秋生父子俩。 父亲对秋生说:“秋生啊!爸有个事想和你说说。” “啥事啊?”秋生问。 “你弟弟和对象也谈了好几年了,两个人想结婚了。”父亲说。 “这是好事啊!啥时结婚啊?”秋生说。 父亲叹了口气说:“人家女方让在城市买房,你说我和你阿姨哪有这个能力啊?你说怎么办?” 秋生瞬间明白了,父亲这是想让他帮忙。 “你看你是大老板,开着好几家大饭店,你能不能帮衬一下你弟弟?啊?”父亲请求道。 秋生沉默了,不是他不想帮,最近他的一个生意合伙人不愿意继续合作了,按照当初约定的股份,秋生付了对方一大笔钱。 良久,秋生如实说道:“爸,我也不瞒你,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我一个伙计单飞了,他带走不少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那么大一个老板,手稍微抖一抖,钱都够你弟买房了。”父亲不依不饶地说。 “爸,我现在真的很为难,你等我缓一缓。”秋生说。 秋生话音刚落,继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她指着秋生父亲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白搭货,连儿子娶媳妇的钱都出不起,你也不嫌丢人,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 继母的话像打了秋生几个响亮的耳光,他怎么能不知道继母这是指桑骂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章 被吃干抹净的秋生 秋生和继母大吵了一架,让他感到心寒的是,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调停,他们是冷漠的看客,事不关己似的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秋生在父亲的家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冲到门口上了车,发动了汽车引擎,而秋生那些所谓的亲人,明知道天色已晚,他又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挽留他。 秋生开着车,流着泪,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想回家,回自己的小家。秋生这才意识到,这些年,他所渴望的亲情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冷漠的母亲拒他于千里之外,唯恐他影响她现在的生活,而父亲的热情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如今他一时困窘,父亲一家便现了原形。 秋生把车子停在路边,给小薇打去电话。刚才小薇拨打了几个他的电话,只是他当时正在气头上,把她的电话给挂掉了。 在和小薇通话时,秋生故作镇定将刚才在父亲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小薇。小薇从来没有看好过他父母,她认为秋生的父母把秋生送人,这么多年也从未找过他,这样的父母显然太狠心了,再和这样的父母联系有什么意思?小薇曾劝过秋生无数次,但秋生依然我行我素,小薇不支持他,也不参与这些事。 今天发生的事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却在情理之中,小薇听出秋生已有了醉意,她担心秋生的安全,劝他在镇上找个宾馆住一晚,第二天再走。秋生哪里肯听劝,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小薇和秋生相隔几百公里,秋生执意要开车来找她,急得她团团转。小薇苦口婆心地劝秋生,秋生不耐烦,居然关机了。 小薇给秋生的弟弟妹妹打电话,希望他们去劝劝秋生,但他们都没有接她的电话。 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秋生开着车,可能因为喝酒的缘故,一阵阵困意袭来,他睡眼朦胧,他看不清路了…… 小薇几乎一夜都没合眼,她不停拨打着秋生的电话,他的手机始终还是关机。小薇的手机快没电了,她给手机插着充电器,靠着床头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薇的手机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一看,是秋生的电话,小薇激动又兴奋地接通了电话。 接听完电话,小薇愣在原地,电话是警察打来的。 秋生就这样没了,小薇经常为此后悔自责,如果当初她能劝住秋生不要去他父亲那里,如果那晚她能劝住秋生住宾馆,如果……再多的如果也换不回秋生的生命,秋生生命的最后一刻永远地留在了家乡土地上,那个生他却没养他的家乡,那个他心怀美好憧憬的地方。 吴美玉听了小薇妈妈的倾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问道:“小薇对象没了,他爸妈怎么说?” 小薇妈妈叹口气,苦笑道:“他们还能怎么说?这个儿子原本也是多余的。” “出这个事,和小薇对象那个后妈脱不了干系。”吴美玉打抱不平说。 “人都没了,再说什么也晚了。”小薇妈妈说。 “他活着时帮他爸爸家那么多,现在死了,他们有良心的话也得看看孩子吧?”吴美玉说。 “还看孩子?他们还来争财产呢!”小薇妈妈说。 小薇妈妈告诉吴美玉,秋生去世后,秋生母亲只是在秋生下葬那天来了,秋生父亲带着一双儿女找到小薇,居然要清算秋生的遗产,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他作为秋生的亲生父亲,有权继承儿子的财产。 小薇不懂法律,她向秋生的几个好朋友求助,那些人都为秋生的遭遇鸣不平,还热心帮忙去咨询了律师。 “这也太不讲理了,怎么有脸要钱的?法律能支持他?大不了和他打官司。”吴美玉义愤填膺地说。 “唉,反正律师说打官司的话,还真不一定小薇会赢。”小薇妈妈说。 “这还有天理吗?人都被他们害死了,还得分钱给他们?最后小薇给他们分钱了吗?”吴美玉愤愤不平地说。 “也是老天保佑!秋生怕做生意失败连累家里人,怕人家来讨债,他把买的房子只写了小薇的名字。”小薇妈妈说。 “那饭店呢?”吴美玉追问道。 “那些饭店都是和秋生几个朋友合伙干的,人家根本不理他们那一套,他们去问,人家就说开饭店不赚钱,没有钱给他们。 ”小薇妈妈说。 “那他们没讨到便宜能善罢甘休吗?”吴美玉疑惑地问。 “最后还是秋生一个好兄弟出面两头劝,小薇最后把秋生办丧事收的礼钱给他们了,这事儿才算完。”小薇妈妈说。 “太便宜他们了 ,一分钱都不该给他们的。”吴美玉说。 “唉,秋生不在了,小薇也不想和他们纠缠,给点钱,少很多麻烦。”小薇妈妈说。 “这些人真不要脸!小薇对象压根儿不该去认他们。”吴美玉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薇只想图个清静,她把那边房子卖了,来这边买了这个房子。”小薇妈妈说。 “那饭店怎么办?”吴美玉问。 “原来也是合伙的生意,秋生一没有,小薇和他合伙的几个朋友商量,把秋生入股的那部分便宜点儿卖给他们了。”小薇妈妈说。 “这样也好,换成钱,小薇母子俩以后也不愁开销了。”吴美玉说。 两人正聊着,小薇打开门进来了。 “回来了!”吴美玉站起身,笑着对小薇说。 小薇妈妈对她说:“你买菜怎么买这么长时间?你吴姨陪我聊天,我们姐妹俩聊得挺投机。” “吴姨,你坐啊!我刚才顺便去剪头发,好几个等着的,我在那里排队等了一会儿。”小薇说着,走到厨房,把手里的菜放下来。 吴美玉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一点了,吴美玉见小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小薇娘俩说:“都快晌午了,我得回去了。” “妹子,你别走啊!中午在这边吃吧?”小薇妈妈挽留道。 “是啊!吴姨,我都买好菜了,你留在这里吃饭吧?”小薇也挽留道。 “我还有事儿,我得空再来玩。”吴美玉说着打开了入户门。 小薇和她妈妈见留不住吴美玉,只好一起把吴美玉送到门口。 单庆和赵子姗回家后,吴美玉将小薇和秋生的故事作为饭桌上的谈资讲给单庆和赵子姗听,吴美玉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明白了,小薇找的那律师还说法律可能会支持小薇对象的父亲争家产,凭什么啊?” 赵子姗看向单庆,问道:“亲生父母把孩子送给人抚养,他们还有资格分这个被送人孩子的遗产吗?” 单庆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得看看法律条文怎么说?” 单庆拿出手机查了查,说道:“网上还真有类似的,上面说如果没有送养手续,亲生父母还是有继承权的。” “送人哪有什么手续?都是不想要了,偷偷送人的。”吴美玉不满地说。 “估计小薇对象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会给他的老婆孩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赵子姗感叹道。 “我看小薇对象就是吃饱了撑的,找什么亲生父母?这样狠心的父母要他们干什么?这下子好了,好端端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下小薇孤儿寡母俩。”吴美玉说着,不由地想到了单明去世后的遭遇,心酸道,“孤儿寡母多可怜啊!都是看笑话的人多,有几个是真心想帮忙的?小庆爸爸去世后,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都过去了,现在不也熬过来了吗?”赵子姗说。 “是啊!小庆爷爷他们还说我现在享福,我以前过得那么苦,现在这些福都是我应该的享受的,是老天爷看我受苦太多了补偿我的。”吴美玉说。 吴美玉此话一出,赵子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吴美玉继续旁若无人地说:“哪天我得劝劝小薇,趁年轻赶紧找一个,等老了不好找了。” 单庆面无表情地听着吴美玉的话,他说道:“不找男人就不能过了吗?再找个吃喝嫖赌的,引狼入室,还不如不找!” 赵子姗听出单庆话里有话,她附和道:“确实如此!小薇老公留了不少钱吧?她有钱又有房,不找也能过得很好。” 吴美玉没有听出单庆说话的弦外之音,她说:“她男人都死了,她还这么年轻,现在又不兴守寡了,哪能不找男人啊?一个人过多无趣!” 赵子姗见吴美玉说话粗鄙,她对单一诺说:“你吃饱了吗?” 单一诺点点头,她说:“妈妈,谁的男人死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你吃饱了去做作业吧!”单庆严肃地对单一诺说。 单一诺不高兴地离开了饭桌,赵子姗和她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妈,你以后少在孩子跟前说这说那。”单庆对吴美玉说。 “我说什么了?不就是随便说说吗?”吴美玉反驳道。 “别人家的事,你少管!你和人家无亲无故的,又不熟,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你知道人家说的是真话假话?”单庆提醒道。 “在你眼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吴美玉鄙夷地说。 “好人是有,坏人也不少,你还劝人找对象?你吃的亏还少吗?有时候找还不如不找,孩子还能少遭罪。”单庆说。 吴美玉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单庆的意思,他是嘲讽她找了白新银。 吴美玉正在想怎么驳斥单庆,只听他继续说:“日子过得好不好不靠老天,靠自己过的,也是一种选择,总体来说,想过苦日子容易,想过好日子难!”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美玉反问道。 “妈,你还不明白吗?”单庆苦笑道。 “你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的。”吴美玉急躁地说。 “你以前过什么日子?现在过什么日子?如果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你觉得你会过好吗?”单庆看着吴美玉的眼睛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我跟着你享福!”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你刚才也说了,那个小薇有房有钱,人家想找对象不会自己找?还要你劝?你好心劝人家找对象,万一人家遇到个渣男,骗钱骗色,不是得不偿失吗?”单庆劝道。 “我只是觉得她太年轻了,一辈子单身太可惜了。”吴美玉说。 “也许人家和老公感情深,不想再找了也难说。”单庆说。 “感情深?感情又不能当饭吃,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和谁相处时间长了,都有感情。”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那也不能人尽可夫!”单庆说。 “什么尽什么夫?”吴美玉听不懂单庆说的话,问道。 “什么意思?意思是只要是个男人就能当她丈夫。”单庆解释道。 “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吴美玉不满道。 “和你说不通!我洗碗了。”单庆不耐烦地站起来,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章 外生枝 周末的上午,单庆正好要出门,他边换鞋子边对吴美玉说道:“妈妈,我去扔个垃圾。” “等一下,等一下。”吴美玉边喊边慌慌张张地从厨房一路小跑来到单庆跟前,她手里提着刚炸好的油条。 “干嘛?”单庆问道。 吴美玉将油条交到单庆手上,笑着说道:“你出去顺便把油条给小薇带过去,估计她们娘俩还没起床,起来正好吃热乎的油条。” 单庆接过油条,说道:“好吧!” 吴美玉转身又回了厨房,单庆一手拎着油条,一手拎着垃圾等电梯。 这时,赵子姗送单一诺去上辅导班,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要出去?”赵子姗见到单庆问道。 “嗯,扔垃圾,顺便给邻居送点油条。”单庆说着,就要下电梯。 “你等等!”赵子姗按住电梯按钮对单庆说。 “怎么了?”单庆问道。 “你给哪个邻居送油条?”赵子姗狐疑地问道。 “妈妈让我顺便给小薇送去。”单庆说道。 赵子姗听了,心里十分不乐意,她说道:“这样吧! 我去给送油条,你去扔垃圾。” “也行啊!这样的话,我还省事了呢!”单庆说。 赵子姗走进电梯,对单庆说:“你可真行啊!” 单庆看着说话阴阳怪气的赵子姗,纳闷地问道:“我怎么了?你怎么说这个话?” 单庆话音未落,电梯在小薇住的楼层停了,赵子姗对单庆说:“你扔完垃圾在小区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单庆隐约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路上,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单庆刚扔完垃圾,就接到了赵子姗的电话,他告诉赵子姗,他在小区的健身器材那里等她。 单庆走到健身器材那里,看到那里已经有好几个老年人在锻炼,他站在那里观望了一会儿,没过一会儿,赵子姗来了。 “你看什么呢?”赵子姗顺着单庆的目光方向望去。 “随便看看!”单庆说。 赵子姗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走走吧!” “好!”单庆说着,和赵子姗一起散步。 “我问你,你刚才去给那个小薇送油条,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赵子姗问单庆。 “我不过是顺便送一下。”单庆解释道。 “顺便送一下?”赵子姗嘴角扬起不屑的嘲笑说道,“你不知道她是一个人单身女人带孩子啊?” “我知道啊!我没想那么多!”单庆说,他现在也意识到自己去送油条似乎不太妥当。 “今天你送她油条,明天她送你其他东西,送来送去,说不定就送出感情来了。”赵子姗继续用嘲讽的口吻说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以后不送就是了。”单庆说。 “你妈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人家是寡妇,还让自己儿子送上门,她是什么意思?”赵子姗不满道。 “我想,她和我一样没有想那么多吧?”单庆替吴美玉辩解道。 “你妈平时和那女人来往密切,我也不说什么,毕竟那是她的事,凡事要有个度吧?她也一把年纪了,不知道有些事情得避嫌吗?居然好意思让你去送东西,她怀的是什么居心?”赵子姗不忿地说。 “好了,好了,这事赖我,我考虑不周,我回去和她说,以后她想送东西,她去送,我不送。”单庆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敏感?”赵子姗见单庆态度很好,反问道。 “嘿嘿!没有,你也是为我好。”单庆笑道。 “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日子越来越好了,我不想我的婚姻、我的家庭受到干扰。”赵子姗袒露心扉道,“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给一个单身男人送这送那 ,你心里也不舒服吧?” “是啊!我明白!”单庆回答。 自从小薇搬过来之后,她的妈妈三天两头过来,她每次见到吴美玉,一聊就是半天。 小薇妈妈拜托吴美玉一件事,希望她能帮忙给小薇介绍对象,望着小薇妈妈期待的眼神,吴美玉满口答应。 吴美玉对小薇找对象的事上了心,她私下问了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太太,她们都说没有合适的,当问到宋彩云时,宋彩云和吴美玉说,她儿子刚离婚半年,不如把小薇介绍给她儿子。吴美玉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对小薇印象很好,宋彩云又是她的死党,要是小薇和宋彩云儿子成了,也是美事一桩。 吴美玉回家和单庆、赵子姗提起这个事情,她兴奋地说:“小薇妈妈非让我给小薇找对象,我还真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这不彩云的儿子离婚了,你们说巧不巧?” 单庆冷淡地说:“别人的事,你少管!” 吴美玉在单庆那里碰了钉子,她又看向赵子姗,问道:“子姗 ,你说说!” 赵子姗冷漠地说:“保媒拉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保好了皆大欢喜,保不好可能会挨骂。” 吴美玉听赵子姗也不赞成,她自言自语道:“你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单庆听了不悦道:“妈妈,你和那个小薇很熟吗?你知道她想找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个宋彩云的儿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我只是中间牵线,他们自己去了解。”吴美玉说。 “小薇在这能买得起房子,老公去世也给她留了不少钱吧?宋彩云儿子有什么?人家小薇能看上他?”赵子姗分析道。 “我听彩云说她儿子长得老帅了。”吴美玉说。 “单单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单庆说。 “人家在镇上买房子了,他还有手艺啊!我听彩云说他会装修,到处给别人家装修。”吴美玉说。 “我劝你还是少张罗这些事。子姗说得有道理,人家小薇条件那么好,不一定能看上他。”单庆说道。 这话从单庆口中说出来,赵子姗心里又平添了一些不痛快,她酸溜溜地对单庆说:“小薇条件那么好,要不你看看你们单位有没有合适的,给人家介绍一下呗!” “子姗说得没错啊!你们单位有没有那种离婚的、死老婆的男的,你帮忙介绍介绍呗!小薇长得显年轻,自己有房子,也有存款,除了学历低点儿,条件也不差!”吴美玉附和道。 赵子姗平静地说:“妈,你打听得够清楚的,连人家有没有存款都知道!” “她妈和我说的,她妈还说了,要是能找到像单庆这样有正式工作的,她得烧高香了。”吴美玉得意洋洋地说。 “理想真够丰满的!”赵子姗讥讽道。 “你们别说了,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单庆果断拒绝道。 单庆的话让吴美玉很失望,也让赵子姗意难平,但纵有千言万语,碍于吴美玉和单一诺在场 ,她也只能生生地把这些话吞下肚去。 不知道从几时起,赵子姗一回到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平日里,赵子姗和单庆各自忙工作, 回到家,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被吴美玉的喋喋不休打断。吃晚饭的时间基本都是吴美玉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其他人大都埋头吃饭。吃过饭,单庆洗碗,赵子姗看着单一诺做作业。单一诺虽然学习很省心,但还是不能完全不过问。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子姗和单庆又各自刷着手机。 赵子姗和单庆抱怨过家不像家,不自由,她很想和吴美玉分开住,但单庆总以吴美玉可以帮忙做家务接孩子为由拒绝。 一天,赵子姗在学校闲来无事,她在网上购物时发现有一个待收的快递,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女士手机壳,她心里一喜,心想这可能是单庆买来送给她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心意不分大小。 赵子姗打开了和卖手机壳店铺店小二之间的对话框,看到单庆和店小二的聊天记录,这一看不得了,单庆发给店主的照片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看样子只有二十四五岁,拥有着飘逸的长发,化着精致的妆容。 赵子姗只觉得脑袋一轰,她首先想到小薇,她仔细看了又看,确定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小薇,赵子姗思来想去,她想不到这个女人是谁?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更谈不上认识了。 赵子姗想到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不争气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赵子姗经常可以看着身边女同事晒的朋友圈,她们的生活颇具仪式感,每到女同事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她们老公会送礼物送祝福。而这些,婚后单庆从来没有表示过,偶尔她向单庆提意见了,单庆会在微信上给她发两百元红包算是心意。赵子姗已经记不起,单庆最近一次送她礼物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了。 赵子姗委屈了一会儿,她整理好情绪,起身去了单庆的单位。到了单庆单位门口,赵子姗又冷静了下来,她没给单庆打去电话,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又回了学校。 上完一天课的赵子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进门,闻到了厨房里飘来的葱油饼的味道。 “妈妈!我的作业都做完了,我可以看会儿电视吗?”单一诺对赵子姗喊道。 “随便你吧!”赵子姗有气无力地说。 “妈妈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单一诺更关心地问。 “你爸爸回来了吗?”赵子姗问单一诺。 “还没有!”单一诺回答道,她走到电视机旁,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时,吴美玉端着一盘葱油饼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见到赵子姗说:“你都回来了,怎么小庆还没有回来?” “他可能有事吧?”赵子姗说道,“好久没吃到葱油饼了!” 吴美玉笑着说:“是啊!今天我在小薇家玩,她妈做的葱油饼挺好吃的,我想我也做葱油饼吃吃。” 听到吴美玉又提到小薇,赵子姗故作轻松说:“哦?是吗?你给人家介绍对象,怎么样了?” “嗨!我和小薇妈说了,小薇妈和小薇一说,她不同意,说是现在还不想找!我觉得她是没看上彩云儿子的条件,她条件那么好,哪能看上一般的人?”吴美玉说。 赵子姗没有心情再听下去,她去了卫生间。 没过一会儿,单庆下班回了家,赵子姗见到他也不搭理他,吃饭的时候也是默默吃完饭就离开,单庆以为她和吴美玉闹矛盾了,他小声问吴美玉:“妈妈,子姗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吴美玉回答道。 单庆起身去找赵子姗,他看见赵子姗正在卧室叠衣服,问道:“今天上班累了吗?” 赵子姗并不回答,自顾自地叠着衣服。 “是不是我妈说话惹你不高兴了?”单庆又问。 赵子姗还是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单庆焦急地问道。 “你在网上买手机壳了?”赵子姗面无表情地问道,眼睛也不看单庆,仿佛是和空气说话 “你看到了!”单庆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该看到吧?”赵子姗说。 “你误会了,我是帮一个同事买的。”单庆解释道。 “什么同事?你这么用心!看照片很年轻啊!”赵子姗说。 “也不年轻了,都有孩子了,用美颜拍的。”单庆笑道。 “你怎么脸红了?”赵子姗望着单庆问道。 “我脸红了吗?没有吧?可能是刚才吃饭吃的。”单庆摸了摸脸说,“我回家就看你一言不发,就因为这个事啊?” “怎么?你还有其他的事吗?”赵子姗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庆急躁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子姗冷笑道。 “不和你说了吗?我是帮别人买的。”单庆说。 “怎么不找别人帮忙买?非要找你买?”赵子姗质问道。 “人家没让我买,是我主动要帮她买的。”单庆说。 “你还主动给她买?”赵子姗诧异地望着单庆问道。 “她老送我东西,我也不好意思啊!正好她提到想换个手机壳,我就说我送她一个。”单庆说。 “人家凭什么老送你东西?”赵子姗问道。 “可能觉得我比较照顾她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杯奶茶,有时候是几块点心。”单庆回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章 婚姻之痒 单庆晋升副科长之后,虽然工作变多了,但他很快也发现,在单位,人们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变化,不仅仅体现在称呼上。以前,单庆是普通工作人员,科室里某些年纪大一点的老同志有时候还会使唤他帮忙做事,如今他当了科室二把手,除了科长,谁也不能再随意安排他做事。人们一句句“单科长”称呼他,单庆心里隐隐有些自豪感。 前几个月,科室里来了一个女临时工,姓王,人长得不错,性格也随和,她比单庆小几岁,在科室里年龄最小,大家都喊她“小王”。小王虽然是临时工,但大家私下都在谣传她是局里某科长的亲戚,家里不差钱,来这工作主要是找个事情做,不至于在家无聊。 小王为人大方,她经常带零食或点心和科室的同事一起分享,她在科室里干内勤,平时干些像填报表、发材料、整理档案这样的杂活,虽然和单庆经常有接触,但除了工作之外,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这天,单庆骑电动车下班路上,偶然看见有一男一女起争执,他靠近一看居然是小王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子,单庆看见了小王,小王也看到了单庆,四目相对,单庆不好当旁观者,只好在一旁劝架,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个男人。 单庆的仗义之举让小王心怀感激,也拉近了两个人的心理距离。此后,小王只要见单庆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在,她会主动找单庆聊聊天。 小王告诉单庆,她的确是人们谣传中的某科长的熟人,不过不是她的熟人,是她老公的熟人。她老公比她大十几岁,现在一个乡镇医院工作。她老公是离异再婚,而她是初婚,当年她年少无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两人很快结了婚。婚后,小王生了孩子在家当家庭主妇,两人经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后来孩子上小学了,小王非要让她老公给她找工作,她老公托了熟人给她找了现在的工作。 偶尔,小王会和单庆诉苦,她现在非常后悔找了现在的老公,两人之间存在代沟,很多想法都不一样,为了孩子,两人也只能凑合着过。单庆作为小王的倾听者,对小王不免有些心怀怜悯。 赵子姗也知道小王,前不久,小王还给单一诺买了一件呢大衣让单庆带回了家。单庆对赵子姗说买东西送给小王纯粹是为了礼尚往来。赵子姗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说:“你们虽然是同事,毕竟男女有别,来往太密切,别人会说闲话。” 单庆说:“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和她来往就是了。” “也不是不来往,工作上有来往是很正常的,私下尽量还是少来往吧?”赵子姗担忧地说。 单庆望着赵子姗,笑着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当然吃醋了!如果我的男同事送我礼物,我也送礼物给他,你会怎么想?”赵子姗毫不避讳地说。 赵子姗这样一说,单庆换位思考一下,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说道:“也对!那样的话,我也会吃醋。” “还有楼下那个小薇,你妈天天和打鸡血似的,天天给这给那,我看她对我也没这么上心过。”赵子姗不满道。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说说她。”单庆说。 “单庆,我看你单位那个女同事长得挺漂亮的,她天天在你跟前诉苦,你不怜香惜玉吗?”赵子姗揶揄道。 “我怜什么香惜什么玉?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单庆被赵子姗这么一说,不禁有些脸红。 “就怕日久生情!”赵子姗见单庆窘迫的样子冷笑道,“张爱玲说过,男人心里都有两种女人,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我没读过张爱玲,不过我认为她说的也未必都对。”单庆说。 “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崇拜的感觉吧?你想啊!有这么一个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的女人经常在你跟前哭哭啼啼的,换做我是男人都忍不住会动心吧?”赵子姗嘲讽道。 “你又来了!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别再拿我开玩笑了!人家有家有口,就算没家没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单庆请求道。 “算你识相!”赵子姗说,“我问你,她干这个临时工,工资多少?” “有两千块钱吗?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单庆回答道。 “交五险一金吗?”赵子姗问道。 “好像有吧?”单庆说。 “听你说,她花钱还挺大方的,这两千块钱哪里够她花的啊?”赵子姗问单庆。 “人家又不指望这个生活,她老公工资高啊!”单庆说。 “哼!”赵子姗冷笑道,“她还和你说她婚姻不幸福,她当初是怎么看上她老公?如果他只是个打工仔,她能看上他?她享受了她老公给她的福利,还不知足?换做你是她老公,你能养得起她吗?” “这个嘛……”单庆迟疑了一下,他被赵子姗这么一说,心里盘算了一下,小王平时穿的都是名牌,花钱如流水,他转念一想,赵子姗说这话似乎是故意在套他的话,于是说道,“哎呀,人家有人家老公养,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赵子姗说。 单庆不知道赵子姗说这个话是说他还是说小王,他不好搭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赵子姗问道。 “我说什么?”单庆反问道。 “我和你说真心话,如果你真的不想过了,有外心了,我也不会阻拦你。”赵子姗语气冷淡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你又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想过了?”单庆抗议道。 “我只是表明态度!我和你在一起,没图你的家庭、也没要你家彩礼,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的心,如果你变心了,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了。诺诺我会带走,我不会把她留下,碍别人的事不说,可能还被人虐待,我有工作,我能养得起她。”赵子姗振振有词地说。 “你越说越离谱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单庆哑然失笑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觉得我和小王接触太密切了吗?我以后见到她不理就是了。” “你不理人家?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赵子姗失望地说,“我不会忌讳你们正常的工作关系,但是工作之外,你那么用心地给人家买一个手机壳,对方居然不推辞,还主动给你发来照片,这正常吗?” “不就是一个手机壳吗?又不值什么钱!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单庆说。 “今天送一个手机壳,明天得送项链了!步步为营!再说了,怎么没有哪个男同事在我跟前说他婚姻不幸呢?异性之间关系多好才能说这么私密的话?”赵子姗生气道。 单庆了解赵子姗,她心情激动的时候,他越解释,她只会越激动。单庆不再说话,在一旁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啊?”赵子姗不满地问道。 “我说什么?我说一句,你一百句等着我。我不说了!”单庆赌气道。 “你是理亏吧?”赵子姗反问道。 “我怎么理亏了?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单庆反驳道。 “等做出格的事儿就晚了。”赵子姗说。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单庆无奈地说。 “我忍你很久了!上星期,我穿那件米色风衣,都买好几年了,你居然问我什么时候买的新衣服?”赵子姗伤心道,“你现在一点也不关注我了!你能给你女同事挑选手机壳,怎么也没想过给我换一个手机壳?” 赵子姗的话让单庆一时语塞,他解释道:“你手机壳不是好好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手机壳要用到坏了才能换一个新的?”赵子姗苦笑道,“看来我平时太省钱,连一个新手机壳都不配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换,我给买就是了。”单庆说。 “我让你买,和你主动给我买,能一样吗?”赵子姗泪眼婆娑地说,“人与人的命是不一样的!你那女同事,挣得工资不够自己花的,家里的车子、房子想必也是她老公给买的吧?可人家还觉得老公不够好,还在你跟前博同情。而我呢,我们家的车子、房子都是我们一点点儿省出来的,结果呢?你习惯我做的这一切,我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一点,你和你妈是一样的。” 赵子姗的话让单庆心情郁闷,他一听她说这些话就头疼。 赵子姗见单庆不说话,她知道她再说什么也不会得到单庆的安慰,她苦笑道:“别人诉苦,你心疼,我诉苦,你心烦,人与人的差距太大了。” 赵子姗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单一诺和吴美玉早已睡下了,她蹑手蹑脚地洗漱完后去了单一诺的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赵子姗起来上卫生间,看见厨房灯火通明,她看了看手机,是早上5点多,她径直走到厨房,见吴美玉在忙着蒸包子,问道:“妈,你干嘛呢?” “哦!我包包子呢!”吴美玉头也不抬地说。 “这么早!你怎么不中午或者晚上包?”赵子姗问。 “今天上午小薇妈妈就要走了,她一个劲夸我做饭好吃,我想着包点包子让她带回去吃。”吴美玉笑眯眯地说。 赵子姗听了,脸色顿时变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又回了单一诺的卧室。 早上,单庆起床了,他轻轻推开单一诺卧室的门,看见赵子姗和单一诺睡得很沉,他又轻轻关上门,紧接着去了厨房。 “妈,今天早上吃什么?”单庆问。 “肉包子,猪肉荠菜馅儿的。”吴美玉说,“她们娘俩还没起来?” “还没有,让她们多睡一会儿吧!”单庆说,“对了,妈,以后你不要老提楼下的小薇。” “怎么了?”吴美玉问。 “也没怎么!我们和人家也没有什么交情,不要走太近。”单庆说。 “你管得太多了吧?怎么连我和谁走得近都得管?”吴美玉不满道。 “我不明白,她和你年龄相差好几十岁,你们怎么相处得那么投机?”单庆说。 “这就是缘分呗!”吴美玉自恋道,“哎呀,我以前没她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像我这么热心的邻居。” “热心也得有个度啊!毕竟不是自家人!”单庆说,“我看你对子姗也没这么上心!” “是不是子姗说什么了?”吴美玉警觉道,“我说你大清早怎么说这些话,是不是她提意见了?” “邻居嘛!差不多就行了!”单庆避而不答吴美玉的问题,说道。 “管得真够多的!”吴美玉说。 赵子姗起床的时候,单庆已经吃过早饭上班去了。吴美玉见赵子姗和单一诺起了床,她从锅里端来包子,对赵子姗说:“子姗,你对小薇是不是有意见啊?” 赵子姗拿起一个包子,愣了一下,问道:“你听谁说的?” “单庆提了一嘴!你别多心!我看她一个人带孩子过日子不容易,想帮她一把!”吴美玉说。 “哦!”赵子姗敷衍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章 火山爆发 周日上午,单庆去单位加班了,吴美玉去菜市场买菜,只有单一诺和赵子姗在家。单一诺做作业,赵子姗在家批改学生的试卷。 单一诺做完一项作业,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对赵子姗说:“妈妈,我不想在家吃饭了,我想去吃自助餐!” 赵子姗停下手里的笔,望着单一诺说道:“你奶奶去买菜了!” “我不想吃家里的饭菜了,没有外面的香!再说,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吃自助餐了。”单一诺可怜兮兮地说。 赵子姗见单一诺这个样子,笑道:“行!带你去吃!” “耶……”单一诺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就我们俩去,不带爸爸和奶奶!” “你爸爸加班,你奶奶饭量太小了,都不带!”赵子姗说。 “好,等我把剩下的作业写好就出发!”单一诺说。 “行!”赵子姗笑道,她见单一诺这么开心,自己也很开心。 赵子姗改好试卷,给单庆打电话,和他说她和单一诺中午准备出去吃自助餐,单庆说等加完班去找他们。 “诺诺只让我们娘俩去!”赵子姗笑道。 “也行!你们去吧!我中午在单位食堂吃。”单庆说。 赵子姗和单庆通完电话没有多久,吴美玉提着菜从外面回来了。 “中午怎么吃?”吴美玉问赵子姗。 “我和诺诺出去吃自助餐。”赵子姗回答道。 “哦!”吴美玉听到赵子姗和单一诺要出去吃,也没喊上她一起去,她心里有些失落,她说,“小庆也去吗?” “他不去,他在单位吃。”赵子姗说。 吴美玉没再说什么,她心情低落,提着菜来到厨房,把菜一一摆放好。 快到十一点时,赵子姗对单一诺说:“诺诺,十一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还有一个默写和计算做好!”单一诺说。 “等晚上回来写吧!我们先去玩!”赵子姗建议道。 “那好吧!反正作业也不多了!”单一诺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书桌。 赵子姗和单一诺刚离开家,吴美玉便给单庆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问道:“你中午不回家吃了吧?” “不回去吃了!”单庆回答道。 “你们多好!一个个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就我一个人在家吃咸菜。”吴美玉抱怨道。 “妈,家里什么菜都有,你想吃什么,你做就是了!”单庆听到吴美玉这样说,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们想吃什么都能吃现成的,我想吃就只能自己做!”吴美玉不依不饶地说。 “妈,你想吃什么?我给买行了吧?我现在正忙呢!”单庆不耐烦地说。 “你忙吧!”吴美玉说完,她赌气挂断了电话,她打开了冰箱。 赵子姗和单一诺来到一家自助火锅烤肉店,她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一处座位,两人分头去取餐。 赵子姗先取了一些凉菜,又拿来许多涮火锅的食材,单一诺放下一堆诸如薯条、烤串、小蛋糕、布丁之类的食物,她又去取餐了。 赵子姗把毛肚、牛蛙之类的食材放进火锅,她坐下来吃起了凉菜。 正吃着,单一诺回来了,她两手各拿了一个冰淇淋,她不容分说将其中一个冰淇淋塞给了赵子姗,说道:“妈妈,你尝尝这个冰淇淋!” 赵子姗拿起冰淇淋尝了尝,笑道:“是哈密瓜味道的。” “你喜欢吗?那边还有很多味道的,你还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我给你拿!”单一诺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淇淋,边兴奋地说。 “你吃这些都吃饱了,一会等火锅开了,我们怎么吃里面的菜呢?”赵子姗笑道。 “平时你都不给我买!我一说买这些东西,你和爸爸就说这个有添加剂,那个不健康!”单一诺委屈道。 “行,行!今天让你吃个够!”赵子姗安慰道。 “这还差不多!”单一诺转忧为喜道,“妈妈,你喝饮料吗?那边还有牛奶、果汁!瓶装的、散装的都有。” “那我喝点橙汁吧!”赵子姗说。 “很高兴为您效劳!”单一诺把右手放在胸口鞠了一躬,笑着跑开了。 赵子姗和单一诺快吃饱时,单庆打来电话,手机在餐桌上,赵子姗正在剥虾,还没等赵子姗反应过来,单一诺一把拿过手机,接通了单庆的电话,单庆问道:“你们吃饱吗?在哪里了?” 单一诺回答道:“爸爸,我们还没吃饱!你别来了,今天我和妈妈单独在外面玩!” 赵子姗纳闷地问单一诺:“你为什么不让爸爸来找我们?” “他来了扫兴,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买。”单一诺说。 赵子姗笑而不语。 “妈妈,一会儿我们去买东西吧?你想买什么就买!你要买衣服吗?要不要买化妆品?”单一诺诚恳地说。 “我不缺这些东西,一会儿给你买件外套吧?你身上的外套有些小了。”赵子姗说。 “妈妈,小气鬼爸爸不在这里,你看姑姑人家都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她能买,你为什么不能买?”单一诺打抱不平道。 “你姑姑买什么了?你怎么知道的?”赵子姗问道。 “那天我奶奶带我去姑姑那里玩,姑姑给她和奶奶一人买了一个金戒指,姑姑自己还买了一套化妆品。”单一诺说。 “你姑姑不用买房子,卓卓爷爷奶奶都给买好了,她没有压力。我们家的房子、车子都是我和爸爸省吃俭用买的,等以后……”赵子姗说。 “妈妈,你为什么要找爸爸?他家那么穷,他平时什么东西都不舍得买。我希望你想像姑姑那样随便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单一诺说。 “你嫌妈妈不漂亮吗?”赵子姗反问道。 “不是……就是穿的有点土!你的衣服还没有奶奶的衣服多!等我长大了,我有工资了,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单一诺说。 “谢谢你,诺诺!”赵子姗感动地说。 “妈妈,走,我们去逛街吧!你给我买,你也得给自己买,不然我也不买了。”单一诺说。 “好,妈妈和你一起买。”赵子姗说。 两人手拉手去逛街,天快黑时,他们才回家,两人手里都提着几个袋子。 吴美玉给赵子姗和单一诺开了门,见两人手里的购物袋,心里开始不爽,她打开门,转身去了厨房。 赵子姗把其他东西放在茶几上,提着一个塑料袋也去了厨房,她对吴美玉说:“妈妈,我买了卤菜,晚上再炒个素菜吧?” “你们不是去吃自助餐了吗?一顿饭不能管两顿,不亏本吗?”吴美玉阴阳怪气地说。 赵子姗没有理会吴美玉的嘲讽,她说:“我们不饿,少吃一点儿,你和单庆晚上也得吃饭啊?” “哼!”吴美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赵子姗和单一诺回家没多久,单庆也回来了,他见到赵子姗抱怨道:“好好的周末,一天又搭进去了!” 赵子姗正在生吴美玉的闷气,她也没搭理单庆,专心致志地查看着每一件买回来的衣服。 “买这么多衣服啊?”单庆换好外套,走到赵子姗跟前说道。 赵子姗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又没花你一分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该买还得买!”单庆赔笑道,“诺诺呢?” 赵子姗抬起头,向单一诺的房间努了努嘴。 单庆他走到单一诺的房门口,敲了敲门,说道:“诺诺,还做作业呢?” “快做好了!”单一诺回答道。 吴美玉把饭菜端到饭桌上,见到单庆回来了,说道:“吃饭了!” 单庆第一个走到饭桌前坐下,赵子姗先去喊了单一诺,让她先吃饭,然后也到了饭桌前,单一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家人谁也没说话,都在安静地吃着饭,吴美玉突然说:“朱姨儿子特别孝顺,他带他妈去饭店吃饭了。” 吴美玉说完,等着看单庆和赵子姗的反应。 单庆轻描淡写地说:“县城的饭店,你哪个没吃过?吃了还不止一次吧?” 吴美玉又说:“她儿媳妇也孝顺,专门开车带朱姨去市里大商场买衣服。” 赵子姗没说话,单庆说:“你以前说过,他们关系也不多好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好了?” “现在不一样了,她儿子儿媳妇对她可好啦!”吴美玉夸赞道,她又看了看赵子姗的反应。只见赵子姗闻言,从桌上的餐巾纸盒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单庆见赵子姗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对吴美玉说:“妈,你不能少说话吗?” 吴美玉一脸无辜地说:“我说什么了?我随便说说的!” “诺诺,你吃饱吗?你作业没做完吧?你去作业去!”单庆对单一诺说。 “我吃饱了!”单一诺放下碗筷说。 打发走了单一诺,单庆小声问吴美玉:“你刚才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谁家儿子儿媳妇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随便说闲话,没有什么意思啊!”吴美玉说。 “你少提别人家的事,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知道什么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单庆说。 “我没文化,我是睁眼瞎,我不知道!”吴美玉反驳道。 “以后别再说了!无聊!”单庆说。 赵子姗在卧室里坐着,她越想越郁闷,婆婆吴美玉从她回家起开始各种阴阳怪气。赵子姗忽然想到,吴美玉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她出去旅游或逛街回来,吴美玉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赵子姗又想到吴美玉对楼下邻居小薇的各种关怀,压在她心底尘封许久的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急火攻心之下,赵子姗心底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她气冲冲地走到吴美玉和单庆跟前,大声说道:“妈,今天从我回来,你就甩脸色、说难听话,刚才你又说谁谁家儿媳妇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吴美玉惊慌失措地说。 “我和单庆谈恋爱时,你就说这说那,一会说谁谁给他介绍对象了,一会说我挡他的路了。现在我们都结婚了,有孩子了,你还这样?说到底,你不就是嫌弃我吗?你不要以为是我赖着单庆,我们分手过,是他死乞白赖地去找我复合的。我们结婚,你也没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我们买的房子、车子,你也跟着享受了。这么多年,我为难过你吗?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别再一味搞小动作,今天给楼下蒸包子,明天送油条,今天又说谁谁儿媳妇孝顺!你有话就明说,你想让你儿子找什么的儿媳妇,你找去吧!我和单庆离婚,随便你们!这日子我早过够了!”赵子姗控诉道。 单庆刚想劝慰赵子姗两句,还没等她开口,赵子姗又将枪口对准了他,她哭着控诉道:“你知道诺诺今天为什么不让你去找我们吗?因为你不舍得给我花钱,她说她姑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省吃俭用陪你吃苦受累,你现在有车有房了,却有心情当别人的蓝颜知己,有闲钱给人家定制手机壳!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去当你的好儿子吧!我们离婚吧!” 赵子姗说完,转过身来,大步走回卧室,并把卧室的门反锁了。 单庆和吴美玉两人都错愕不已,吴美玉问单庆:“她刚才说什么蓝颜知己?什么河?” 单庆怔了一下,不耐烦地说道:“你还说?还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章 抉择 回到卧室,赵子姗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离开这里,这里是她的家却又不像她的家,她只想躲到一个清净无人的地方。 赵子姗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在心里盘算着离婚后该怎么办?她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觉得她和单庆可以一起承担,可自从上次单庆给他的女同事买手机壳这件事发生之后,赵子姗一想起这件事,心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离婚的念头开始朦朦胧胧地在她心里出现。赵子姗在乎的不是单庆这个人在哪里,而是他的心在哪里,她听说过男人有钱会变坏,只是她没想到单庆只是当了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居然开始享受起其他女人的崇拜了。 “谁不喜欢被别人崇拜呢?可是……”赵子姗在心里想。她想起读研时也有男生追求过她,她都委婉地拒绝了。在她入职现在工作的高中时,一个男老师也频频对她表示好感,赵子姗却选择了无视。 赵子姗叹了口气,继续思考着将来该怎么办?虽然她在这里有着稳定的工作,但是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是为了单庆才留在这个地方,如果她和单庆离婚了,这里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赵子姗也没有想过回自己的家乡,虽然她偶尔会想念家乡,但理智告诉她,家乡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先不说那边的发展怎么样,只是亲戚朋友的各种“关怀”都让她避之不及。 家乡回不了,赵子姗也不想去北京、上海这样大城市,虽然大城市机会多,但是竞争也激烈,消费水平也高,到时候她带着单一诺在那里可能会举步维艰。赵子姗想到了在老家省会城市的表哥王肖礼,老家的省会连二线城市都算不上,顶多属于强三线城市,有王肖礼在那边,她好歹也有熟人。除了老家的省会,她又想了几个心仪的城市,她也想在网上投简历试一试。 赵子姗又想到和单庆离婚后的财产分割,房子、车子还有十几万存款都是她和单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她不会让另外的女人住她的房子、花她的钱,她不会净身出户,她要把自己的那份财产拿过来。 赵子姗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赵子姗猜想可能是单庆在敲门,她没有去开门。这时候,单一诺的声音响起了:“妈妈,你开门行吗?” 赵子姗迟疑了,她还是没有动。 “妈妈,求求你了,你开门吧?爸爸知道错了。”单一诺说。 “你爸爸怎么错了?错的是我。”赵子姗赌气道。 “子姗,你开门吧!有什么事儿,我们不能好好说?你开门,要打要骂随便你!”单庆在门外说道。 “你们不能让我清净会儿吗?”赵子姗大声说。 “行,行,行,我们不打扰你,你自己待一会儿吧!”单庆回答道。 单一诺还想敲门,单庆赶紧拉着单一诺走开了,到了单一诺的房间,单庆对单一诺说:“你妈想清净会儿就让她清净会儿吧!你作业做好了吗?没做好就继续做,做好的话想睡觉就睡觉。” “我做好作业了,我玩会儿再睡觉。”单一诺说。 “好!”单庆说着,离开了单一诺的房间。 吴美玉已经洗漱完回房间看电视了,单庆走到吴美玉的房间说:“妈妈,以后你能不能少在子姗跟前提别人家的事儿,你说者无意,她听者有心啊!” “人家不让你进屋,你就冲我撒气!”吴美玉心烦地看着单庆说。 “我是说认真的,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你这一说,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单庆说。 “你是嫌我多嘴了?我在这给你们接孩子、买菜做饭,我也白吃你家的饭吧?你要是觉得我多余,我回老家就是了。”吴美玉说。 “要是天天这样吵吵闹闹,实在不行,你也只能回老家了。”单庆为难地说。 吴美玉听单庆让她回老家,心里一阵委屈,她不满地说:“回老家就回老家!谁怕谁?” 单庆其实并不想让吴美玉离开,他缓和语气说道:“也不是非要你回老家,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我少说两句?我有她说得多吗?你看看我就说几句话,她有几百句话等着我,刚才又提以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都忘了,她还记得!”吴美玉说。 “她怎么能不记得?”单庆苦笑道,“你也别眼馋我们出去玩,我们平时上班,你有时间啊!你想出去逛街就去逛街,想出去旅游的话,我给你报个老年团。” “我一个人怎么去玩?”吴美玉反问道。 “你问问你的那些朋友,你可以和她们约一起去。”单庆建议道。 “逛街可以约她们去,旅游不好约她们一起去。”吴美玉说。 单庆知道吴美玉想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所以每次他和赵子姗每次出去旅游回来,吴美玉都要失落好一阵子,吴美玉赌气,故意给他们脸色看,说尖酸刻薄的话。单庆坦白道:“妈妈,你平时接孩子做家务确实也辛苦,你坏就坏在你这张嘴上,该说、不该说的,你都说了。” “你也知道我辛苦啊?我还以为你装作不知道呢!”吴美玉委屈道,“我又没有什么文化,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我哪里分得清?” “你还记得你当时和子姗闹意见,那次她说对你还算不错,经常给你买衣服,还带你四处旅游,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从来没让她给买衣服,都是她自己主动买的,你还说我们带你出去,是利用你带孩子的。你这样说话,让人寒不寒心啊?人家出力出钱还不讨好,谁还会再带你出去?”单庆说。 “我当时不也是话赶话吗?谁知道她这么记仇!”吴美玉辩解道。 “妈,你看看你身边的亲戚朋友,有几个是儿媳妇带婆婆出去旅游的?就是芳菲,她也没带过她公婆出去过吧?我和你说实话,以前都是子姗主动要带你出去,她想带你见见世面,也觉得你以前受苦多,让你享享福。” “我在外人跟前都是夸她好!你不信的话,你问问你姥姥。”吴美玉说。 “你既然在外人跟前都能夸她,为什么当着她的面却老是说怪话呢?”单庆问。 吴美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单庆。 单庆替吴美玉说道:“你啊,还是不想欠她人情,一边享受了人家的好,还要面子不愿意承认。” “我欠她什么人情?没有我,你能有今天?没有你,还有她什么事儿?我现在享受的都是老天爷给我补偿,我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应该享受的。”吴美玉说。 单庆看着执拗的母亲,他不知道要不要反驳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以后指望老天爷出钱让你旅游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也没说你们对我不好。”吴美玉补充道。 母子俩正说着话,单一诺走了过来,她对单庆说:“爸爸,妈妈打开门了。” 单庆听了这话,他慌忙走到主卧门口,他看到主卧的门果然开了,不过赵子姗并不在主卧里,单庆见卫生间的门关上了,他猜到赵子姗应该在卫生间里。 “你妈妈在卫生间吗?”单庆小声问单一诺。 单一诺点了点头。 单庆没有敲卫生间的门,他走进主卧,躺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功夫,赵子姗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看到单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向他投去一瞥厌恶的目光。 “你是不是嫌我脏?我马上去洗漱!”单庆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不过你不能再反锁门了!”说完,单庆就要去卫生间。 “你等等!”赵子姗喊道。 “怎么了?”单庆停下脚步问道。 “你先把门关上!”赵子姗吩咐道。 单庆乖乖地关上主卧的门,他走到赵子姗跟前,把一只手搭在赵子姗的肩膀上。 “你走开!”赵子姗一把推开单庆的手,不耐烦地说道。 “还生气呢?生气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女人,容易得乳腺增生!”单庆装腔作势地说。 “你想好了吗?”赵子姗面无表情地看着单庆说。 “什么想好了?”单庆心虚地问。 “离婚啊!”赵子姗说。 “都老夫老妻了,离什么婚啊?”单庆笑道。 “之前你提过一次,还记得吗?”赵子姗问单庆。 “不记得了!我提过吗?”单庆一脸茫然地说。 “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去旅游,你非要带上你妈,我说不带,我和你解释说我不想再出力不讨好,也想有个亲子游,我们一家三口独立活动时间,可你却说反正开车,多一个人也不多花钱,非要带着她。我说不行,你当时说不带就离婚。”赵子姗回忆道。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一激动口不择言,那次出游最后也没带她啊!后来也没再带。”单庆说。 “当时我觉得一切太荒唐,居然有人为了不带妈妈去旅游就要和老婆离婚的。我也真是长见识了。”赵子姗嘲讽道。 “都过去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从那以后不也没带吗?”单庆说。 “这件事让我挺寒心的,我和你妈吵架你当时也在场,她怎么说的?”赵子姗说着,模仿吴美玉的口气说,“你带我旅游?你那是利用我给你带孩子!” “我都说她了,她不会说话!”单庆替吴美玉辩解道。 “我和你妈之间的矛盾是其一,其二,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知道,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喜欢被女人崇拜。”赵子姗说。 “这绝对是你胡思乱想!我保证我的心都在你这里!”单庆反驳道。 “你别再假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了!”赵子姗斥责道,“以前你说我不温柔,性格不好,那时候你是受你妈的影响。你后来和我在一起,只是没有人像我这样无条件的支持你罢了!我和你就是公司合伙人的关系,一起还房贷、车贷,饱暖思淫欲,你膨胀了!” “我知道你还是为小王的事儿生气,我都和你解释无数遍了,这都是你的臆想,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我怎么样?”单庆说。 “离婚吧!我不想再这样内耗下去了。”赵子姗说,“你妈天天说这个儿媳妇好,那个女人好,你呢?又和女同事打得火热。我走,把舞台让给你们!” “我不同意!”单庆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说过我妈了,让她以后少说话,我自己呢?上次是我做事没有分寸,我保证以后我不和小王多说一句工作以外的话!” “我都想过好了!”赵子姗说。 “你想好了也没用,我就赖着你了。再说了,我又没犯什么错误。”单庆望着赵子姗说,“以前日子那么难,我们都没分开,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再说了,诺诺怎么办?你希望她是单亲家庭?你以前还说过,有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有心理问题。” 赵子姗低头看着地板,没有说话。 第8章 取舍 第二天,单庆和赵子姗出门了,吴美玉在家刚刚拖好地,女儿单芳菲打来了电话。 吴美玉和单芳菲聊了一会家常,忍不住和单芳菲吐槽道:“你嫂子太不像话了,昨天还冲我大喊大叫!” “怎么了?”单芳菲问道。 “这不是周末吗?她和诺诺出去大吃大喝不说,还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花钱大手大脚的,真不会过日子!她也不想想,还有那么多房贷和车贷要还,照她这样花钱,全家人早晚的得喝西北风!我说了她两句,她冲我发火!”吴美玉振振有词道。 单芳菲劝道:“她花她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嘛?” “什么叫她的钱?她和你哥结婚了,她的钱就是你哥的钱!再说了,他们买房还借你的钱没还呢!她只顾着自己享受,自己省着点花也能早点还你的钱啊!你哥也是没用,什么都听她的,就惯着她吧!”吴美玉不满道。 单芳菲听吴美玉这样说,心里也不太舒服!是啊,单庆买房还借了她几万块钱到现在没还呢! 单芳菲郁闷道:“我哥也不提还钱的事,我也不好要这个钱。” “你不好说,我替你要!她还好意思在我跟前发火,不是我们这些人帮她,她能过得这么舒服?”吴美玉越说越觉得底气更足了。 “妈妈,你们刚吵完架,你还是别提还钱的事了,就算提,你也别在我嫂子跟前提,顶多和我哥说。”单芳菲说。 “你怕她什么?我都不稀罕说她,她的工作都是你哥给找的!你哥现在升官了,她能帮你哥什么?要是你哥不找她,找个老丈人是当官的,你哥现在还不知道得当多大的官呢!”吴美玉鄙夷道。 “妈妈,这话你别当我嫂子面说啊!你这样说,又得吵架!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这话也意思了!”单芳菲劝道。 “我也就在你跟前说说!唉,你哥也是死脑筋,非要和她结婚。他有时候还在我跟前说他压力大,我都没好意思说他,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一点儿不假!”吴美玉说。 母女俩正聊着天,单芳菲的小儿子哭了,她只好对吴美玉说:“妈,我得带孩子了,等我不忙时,我再给你打电话。” 单芳菲挂断了电话,吴美玉意犹未尽,她出门找其他老太太拉家长去了。 当天晚上,赵子姗有晚自习,单庆去接单一诺回了家。单一诺回家后便回房间去做作业了,单庆去厨房找吴美玉说话,吴美玉已经做好饭了,她坐在厨房里看手机。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接孩子?”吴美玉问单庆。 “今天领导都开会了,我不太忙就回来了。”单庆说。 “你哄好她了吧?”吴美玉瞟了一眼单庆说。 “妈!”单庆迟疑道,“你以后别随便说话,你想着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我就知道你得说落我!”吴美玉不屑道,“在这个家,我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是不让你说,你可以说,只是你别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单庆恳求道,“你说那些话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随便说说,能有什么目的?”吴美玉反问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也想跟着出去玩!”单庆说。 吴美玉被单庆说中了心事,她嘴硬道:“谁稀罕跟你们出去?我自己没长腿吗?我自己不知道出去?” 单庆叹了口气说:“妈,你这样说话,我也没法再和你说下去了。现在诺诺也大了,家里老是吵吵闹闹,对她也不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实在不行,你回老家过一段时间吧?” 吴美玉听了单庆说这话,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她不可思议地问单庆道:“你想赶我走?” “我不是想赶你走!你现在经常和子姗闹意见,我也觉得心累!你回老家歇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单庆说。 “我在这给你们做饭、带孩子那么多年,现在你用不着我了,想卸磨杀驴了?你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吴美玉伤心地说。 “你让我怎么办?我平时工作已经够累的了,回家还得面对你们俩的矛盾,你以为我好受吗?我里外都不是人。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要散了!你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吗?”单庆为难地说。 吴美玉失望地看着单庆说:“我生了你,把你养大,又供你上完大学,现在你有出息了,我还是指望不上你。” 面对吴美玉的道德指责,单庆说:“妈妈,你也不要上纲上线。你想想,你天天和子姗针尖对麦芒,一山难容二虎,这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你明白吗?” 吴美玉知道大势已去,她叹息道:“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倒霉,自己当儿媳妇时,婆婆想着法子整治,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婆婆了,又不应时了,又成了儿媳妇当家。你别说了,我走!” 听到吴美玉要走,单庆又有些不舍得,他说:“等大家气都消了,到时候你再来……” 吴美玉冷笑道:“这个家,你说话算数吗?她不开口,你敢让我来?” 单庆说:“子姗没让你走。” 吴美玉不相信地说:“哦?她没让我走,倒是你让我走?” “没错!”单庆说。 吴美玉等着单庆解释,可是单庆却耷拉着眼皮,没有再往下说。 吴美玉打开厨房的门,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单庆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这时候,单一诺做好作业了,她走到客厅,看到单庆面无表情地样子,她也没吱声。单一诺又走到吴美玉的卧室,探出头来看了看,见吴美玉在往手提包里装衣服,她问道:“奶奶,你收拾衣服干什么?要出去旅游吗?” 吴美玉苦笑道:“我要回老家旅游!” “哦!”单一诺轻声应了一声,她四处瞅了瞅,走了出来。 吃过晚饭,单庆出去接赵子姗了,单一诺对吴美玉说:“奶奶,你真的要回老家吗?” 吴美玉回答道:“不回去不行啊!你爸爸妈妈不想我在这里了!” “那你还回来吗?”单一诺问道。 “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吴美玉伤感地说。 单一诺安慰道:“奶奶,你别难过了,等爸爸妈妈回来,我劝劝他们,不让你回老家!” “好孩子!”吴美玉摸了摸单一诺的头,欣慰地说。 赵子姗刚下晚自习,单庆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和赵子姗说他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 赵子姗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去停车棚骑了电动车,她骑到门口,看见单庆从人群中向她走来。 “我骑车载你吧?”单庆走到赵子姗跟前,两手牵着电动车说。 “你有空来?”赵子姗问道。 “走吧!”单庆回答道。 单庆骑着电动车载着赵子姗很快来到了小区,单庆停下车子边推边说:“我和我妈说了,让她回老家了!” 赵子姗吃惊地望着单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在这里也不安分,让她回老家待着吧?”单庆说。 “她同意了?”赵子姗问道。 “她同不同意都得走!”单庆说。 赵子姗还是不太相信,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狠下心?不怕别人说你过河拆桥不孝顺?” “别人?你说的是老家那些人吧?我又不回去,随他们说呗!”单庆不以为意地说。 “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赵子姗说。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看着这个家散掉吧?”单庆说。 “你妈在这那么多年也出了不少力……”赵子姗说。 没等赵子姗说完,单庆打断她的话说:“可惜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话没有分寸,老是得罪人。” “也不是管不住嘴,她还是看人下菜碟,我看对别人不敢这么说。”赵子姗说。 “那倒是,她不就仗着我吗?她看不清形势,现在我让她走,她没有靠山了吧?她还怎么跳?”单庆说。 赵子姗看着单庆说:“你变化真大,当年你可是把工资全部都给你妈!”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不成熟。我们过成现在这样,还不是靠我们俩吗?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单庆说。 “你承认你傻了?”赵子姗反问道。 “以前傻,现在不傻。”单庆自我打趣道,“回家吧!我妈她明天就走了!你以后也不用烦了。” 赵子姗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她也可以不走的,我想和她分开住,但不是想她回老家。你爸爸又不在家,你老家那些人如狼似虎,她在那边也不好受。” “可她居然敢在你这个太岁头上动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单庆煽风点火道。 “我在想,要不买个小点的房子给她住吧?等她百年之后再卖掉。”赵子姗说。 “我们现在贷款还没还清呢!”单庆提醒道。 “这套有公积金还,再买了小点的,借商贷。”赵子姗说。 “那样我们压力不小。”单庆说。 “慢慢看看吧?”赵子姗说。 “现在怎么办?”单庆问。 “先忍忍吧!不过你得做你妈的工作,别再招惹我。”赵子姗说。 单庆和赵子姗回到家,吴美玉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窝在房间里,单一诺给他们开了门,她小声对单庆和赵子姗说:“奶奶刚才哭了。” 单庆和赵子姗互相莞尔一笑,赵子姗先去卫生间洗手,单庆走到吴美玉房间,随手关了门。 “妈,我回来了。”单庆对吴美玉说。 吴美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用走了!”单庆一脸轻松地说。 吴美玉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单庆。 单庆继续说:“是子姗不让你走的,她担心你一个人在老家不方便。” 吴美玉腾地坐了起来,她说:“她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单庆说。 万念俱灰的吴美玉心里一阵激动,她没想到赵子姗会这样对她,她双手搓了又搓说:“她不怪我了?” “你说呢?”单庆望着吴美玉说,“妈,她怪不怪你是一回事,你自己以后说话也注意点分寸,有些话考虑清楚再说,这次是这样,下次不一定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第二天,单庆和赵子姗出门了,吴美玉在家刚刚拖好地,女儿单芳菲打来了电话。 吴美玉和单芳菲聊了一会家常,忍不住和单芳菲吐槽道:“你嫂子太不像话了,昨天还冲我大喊大叫!” “怎么了?”单芳菲问道。 “这不是周末吗?她和诺诺出去大吃大喝不说,还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花钱大手大脚的,真不会过日子!她也不想想,还有那么多房贷和车贷要还,照她这样花钱,全家人早晚的得喝西北风!我说了她两句,她冲我发火!”吴美玉振振有词道。 单芳菲劝道:“她花她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嘛?” “什么叫她的钱?她和你哥结婚了,她的钱就是你哥的钱!再说了,他们买房还借你的钱没还呢!她只顾着自己享受,自己省着点花也能早点还你的钱啊!你哥也是没用,什么都听她的,就惯着她吧!”吴美玉不满道。 单芳菲听吴美玉这样说,心里也不太舒服!是啊,单庆买房还借了她几万块钱到现在没还呢! 单芳菲郁闷道:“我哥也不提还钱的事,我也不好要这个钱。” “你不好说,我替你要!她还好意思在我跟前发火,不是我们这些人帮她,她能过得这么舒服?”吴美玉越说越觉得底气更足了。 “妈妈,你们刚吵完架,你还是别提还钱的事了,就算提,你也别在我嫂子跟前提,顶多和我哥说。”单芳菲说。 “你怕她什么?我都不稀罕说她,她的工作都是你哥给找的!你哥现在升官了,她能帮你哥什么?要是你哥不找她,找个老丈人是当官的,你哥现在还不知道得当多大的官呢!”吴美玉鄙夷道。 “妈妈,这话你别当我嫂子面说啊!你这样说,又得吵架!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这话也意思了!”单芳菲劝道。 “我也就在你跟前说说!唉,你哥也是死脑筋,非要和她结婚。他有时候还在我跟前说他压力大,我都没好意思说他,这不都是他自找的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一点儿不假!”吴美玉说。 母女俩正聊着天,单芳菲的小儿子哭了,她只好对吴美玉说:“妈,我得带孩子了,等我不忙时,我再给你打电话。” 单芳菲挂断了电话,吴美玉意犹未尽,她出门找其他老太太拉家长去了。 当天晚上,赵子姗有晚自习,单庆去接单一诺回了家。单一诺回家后便回房间去做作业了,单庆去厨房找吴美玉说话,吴美玉已经做好饭了,她坐在厨房里看手机。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接孩子?”吴美玉问单庆。 “今天领导都开会了,我不太忙就回来了。”单庆说。 “你哄好她了吧?”吴美玉瞟了一眼单庆说。 “妈!”单庆迟疑道,“你以后别随便说话,你想着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我就知道你得说落我!”吴美玉不屑道,“在这个家,我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不是不让你说,你可以说,只是你别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单庆恳求道,“你说那些话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随便说说,能有什么目的?”吴美玉反问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也想跟着出去玩!”单庆说。 吴美玉被单庆说中了心事,她嘴硬道:“谁稀罕跟你们出去?我自己没长腿吗?我自己不知道出去?” 单庆叹了口气说:“妈,你这样说话,我也没法再和你说下去了。现在诺诺也大了,家里老是吵吵闹闹,对她也不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实在不行,你回老家过一段时间吧?” 吴美玉听了单庆说这话,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她不可思议地问单庆道:“你想赶我走?” “我不是想赶你走!你现在经常和子姗闹意见,我也觉得心累!你回老家歇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单庆说。 “我在这给你们做饭、带孩子那么多年,现在你用不着我了,想卸磨杀驴了?你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吴美玉伤心地说。 “你让我怎么办?我平时工作已经够累的了,回家还得面对你们俩的矛盾,你以为我好受吗?我里外都不是人。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要散了!你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吗?”单庆为难地说。 吴美玉失望地看着单庆说:“我生了你,把你养大,又供你上完大学,现在你有出息了,我还是指望不上你。” 面对吴美玉的道德指责,单庆说:“妈妈,你也不要上纲上线。你想想,你天天和子姗针尖对麦芒,一山难容二虎,这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你明白吗?” 吴美玉知道大势已去,她叹息道:“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倒霉,自己当儿媳妇时,婆婆想着法子整治,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婆婆了,又不应时了,又成了儿媳妇当家。你别说了,我走!” 听到吴美玉要走,单庆又有些不舍得,他说:“等大家气都消了,到时候你再来……” 吴美玉冷笑道:“这个家,你说话算数吗?她不开口,你敢让我来?” 单庆说:“子姗没让你走。” 吴美玉不相信地说:“哦?她没让我走,倒是你让我走?” “没错!”单庆说。 吴美玉等着单庆解释,可是单庆却耷拉着眼皮,没有再往下说。 吴美玉打开厨房的门,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单庆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这时候,单一诺做好作业了,她走到客厅,看到单庆面无表情地样子,她也没吱声。单一诺又走到吴美玉的卧室,探出头来看了看,见吴美玉在往手提包里装衣服,她问道:“奶奶,你收拾衣服干什么?要出去旅游吗?” 吴美玉苦笑道:“我要回老家旅游!” “哦!”单一诺轻声应了一声,她四处瞅了瞅,走了出来。 吃过晚饭,单庆出去接赵子姗了,单一诺对吴美玉说:“奶奶,你真的要回老家吗?” 吴美玉回答道:“不回去不行啊!你爸爸妈妈不想我在这里了!” “那你还回来吗?”单一诺问道。 “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吴美玉伤感地说。 单一诺安慰道:“奶奶,你别难过了,等爸爸妈妈回来,我劝劝他们,不让你回老家!” “好孩子!”吴美玉摸了摸单一诺的头,欣慰地说。 赵子姗刚下晚自习,单庆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和赵子姗说他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了。 赵子姗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去停车棚骑了电动车,她骑到门口,看见单庆从人群中向她走来。 “我骑车载你吧?”单庆走到赵子姗跟前,两手牵着电动车说。 “你有空来?”赵子姗问道。 “走吧!”单庆回答道。 单庆骑着电动车载着赵子姗很快来到了小区,单庆停下车子边推边说:“我和我妈说了,让她回老家了!” 赵子姗吃惊地望着单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在这里也不安分,让她回老家待着吧?”单庆说。 “她同意了?”赵子姗问道。 “她同不同意都得走!”单庆说。 赵子姗还是不太相信,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狠下心?不怕别人说你过河拆桥不孝顺?” “别人?你说的是老家那些人吧?我又不回去,随他们说呗!”单庆不以为意地说。 “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赵子姗说。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看着这个家散掉吧?”单庆说。 “你妈在这那么多年也出了不少力……”赵子姗说。 没等赵子姗说完,单庆打断她的话说:“可惜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话没有分寸,老是得罪人。” “也不是管不住嘴,她还是看人下菜碟,我看对别人不敢这么说。”赵子姗说。 “那倒是,她不就仗着我吗?她看不清形势,现在我让她走,她没有靠山了吧?她还怎么跳?”单庆说。 赵子姗看着单庆说:“你变化真大,当年你可是把工资全部都给你妈!”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不成熟。我们过成现在这样,还不是靠我们俩吗?我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单庆说。 “你承认你傻了?”赵子姗反问道。 “以前傻,现在不傻。”单庆自我打趣道,“回家吧!我妈她明天就走了!你以后也不用烦了。” 赵子姗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她也可以不走的,我想和她分开住,但不是想她回老家。你爸爸又不在家,你老家那些人如狼似虎,她在那边也不好受。” “可她居然敢在你这个太岁头上动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单庆煽风点火道。 “我在想,要不买个小点的房子给她住吧?等她百年之后再卖掉。”赵子姗说。 “我们现在贷款还没还清呢!”单庆提醒道。 “这套有公积金还,再买了小点的,借商贷。”赵子姗说。 “那样我们压力不小。”单庆说。 “慢慢看看吧?”赵子姗说。 “现在怎么办?”单庆问。 “先忍忍吧!不过你得做你妈的工作,别再招惹我。”赵子姗说。 单庆和赵子姗回到家,吴美玉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窝在房间里,单一诺给他们开了门,她小声对单庆和赵子姗说:“奶奶刚才哭了。” 单庆和赵子姗互相莞尔一笑,赵子姗先去卫生间洗手,单庆走到吴美玉房间,随手关了门。 “妈,我回来了。”单庆对吴美玉说。 吴美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用走了!”单庆一脸轻松地说。 吴美玉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单庆。 单庆继续说:“是子姗不让你走的,她担心你一个人在老家不方便。” 吴美玉腾地坐了起来,她说:“她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单庆说。 万念俱灰的吴美玉心里一阵激动,她没想到赵子姗会这样对她,她双手搓了又搓说:“她不怪我了?” “你说呢?”单庆望着吴美玉说,“妈,她怪不怪你是一回事,你自己以后说话也注意点分寸,有些话考虑清楚再说,这次是这样,下次不一定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