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玄学小祖宗》 1、NB来了 轰隆隆！ 轰轰轰！ 伴随震耳的雷鸣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传遍四方。 “生了！” “唉哟，生了个丫头片子。” “他们还年轻呢，生了个丫头也没事，先开花后结果，以后姐姐可以带着弟弟们玩。” “润泽过来。” 在接生婆的叫喊声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跑到产房门口。 “你四婶给你们老叶家生了个大胖闺女，你快去跟你爷说一声。” “哎！” 少年郎来得快，跑得也快，一阵风似的便跑没影了。 “爷，阿爷！四婶生了！” “怎么这个时候生。”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从一间红砖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烟杆，黢黑的皮肤上折起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 老汉拿起烟杆抽一口，眉间皱起一条条纹路，“什么时候不生，偏生在七月十四前一晚，真是不会挑日子！” 吐出一口带着圈儿的烟雾，老汉高高抿起嘴角，神色有些不耐烦，“生了儿子还是丫头？” 少年郎见老汉生气了，脸上的喜气散去大半，看着老汉的脸色，斟酌着语气回答：“是个胖闺女。” “呸！” 老汉往地上啐一口，既是在吐烟圈，也是在表达心里的不满。 “怪不得挑在这日出生，原来来的是个丫头片子！” 老汉心里不喜，“你回吧，回去跟你奶说我知道了，让她按大队的规矩给老四媳妇坐月子。” 大队的规矩有两样，一样是生儿子的规矩，一样是生女儿的规矩。大梨生产大队坐落在南方的某个偏远角落，这里种族关系深厚，家家户户以生儿子为任务，认为女孩都是赔钱货，没有人家乐意生女儿。 生了儿子的人家，婆婆会给媳妇熬老母鸡汤，一天三顿的给媳妇做补身体的营养饭菜。生了女儿的人家，媳妇会被婆家责难，随便冲一碗红糖水都算是体贴儿媳妇的了。 听到老汉的话，少年郎踟躇着不敢走，频频抬眼看老汉。 “有话说话，别在老子面前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 “爷，四叔挺疼四婶的，要是被四叔……” 老汉抬眼瞪少年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四是个不中用的，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却是个软骨头，被媳妇软声细语的哄一哄，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了。 想到四儿子如今的身份，老汉到底还是退了一步，语气不耐烦说：“让你奶看着办吧。” 反正他是不管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不值得他费心神去管的。 就在老汉话落的瞬间，天边忽然出现几道手臂粗的紫黑色闪电。 “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 闪电过后，淅淅沥沥的雨水说来就来。 “赔钱，” “轰~嚓！” 一道闪电擦着老汉的脸面落下，差一点点就把他给劈了。 老汉吓得都不会动了，手里的烟杆子从手心滑落，啪嗒的掉落到地上。 “我的老天啊！”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被雷给劈死了！ 老四家的克他啊！ 一定是老四家刚生的闺女和他八字相冲！ “轰轰轰！” 远处传来震破耳膜的轰隆声。 老汉心有余悸，听到声响立时就脚软了，抖着双腿惊慌不已。 “大孙，来，来扶爷爷一把。” 他腿抖得都不会站立了！ 少年郎正要上前，忽地又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隆声。 紧接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跑了过来。 老大爷人老，腿脚却依然利索，如同急弦的箭矢一般咻的一下便来到了老汉跟前。 “老七，咱们老叶家的祠堂塌了！” 在这个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的生产大队中，老大爷的辈分十分高，被族里的小辈们尊称为大太公，负责看守族里的祠堂。 如今祠堂坍塌了，他第一时间就来找老汉。 老汉是生产大队长，是这个村里明面上的负责人。在宗族中，老汉的辈分也不低，他排在第七，是族里的七太公。 祠堂是一个宗族的根，是整个宗族的归属。祠堂没了，宗族的根也就没了。得知祠堂塌了，老汉心里一个咯噔，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的烂肉，哆嗦着软倒到地上。 “完了！” 完了。 老四家的闺女把族里的祠堂给克没了！ “大哥啊，我……” 叶老汉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七啊！” 大太公却是一把按住叶老汉的肩膀，眼睛亮得惊人，“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啊？” 叶老汉惊得咬了舌头，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大太公正处于亢奋的状态中，整个人激动得像是吃了人参仙丹似的，没注意到叶老汉身上的变化。 “错不了了，一定是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他过于激动了，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兴奋中，嘴巴念念有词，“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三，属相是鸡，出生时间在下午的五点之后。” 一边说话，一边拨弄右手，“日子对得上，时间也对得上！” 说完，大太公眼睛都红了，“老七啊，咱们等了大半辈子的人终于等来了！” 叶老汉张大嘴巴，木木地看着自家老大哥。 老四家的赔钱，啊呸，吐了口水重新说过！老四家的大胖闺女竟然是叶家的老祖宗？ 这，这怎么可能呢？ 叶老汉动了动嘴巴，想问老大哥是不是搞错，但老大哥已经癫狂了，疯了似的狂笑不停。 老大哥那边是靠不住，叶老汉合上嘴巴，闭上眼睛回想族谱上关于老祖宗的内容。 叶家有一本传了好几千年的族谱。族谱上写着叶家是上古某个神仙的后代，至于是哪个神仙，族谱上没有写。不过据族谱记载，叶家的老祖宗每一千年转世一次，每次转世都会投生回叶家，以一个婴孩的方式出生。 他一直觉得族谱是祖上的人瞎编的，从没当真过。 没想到族谱竟然是真的！ “老七啊，走，咱一起去迎接老祖宗！” 叶老汉的双腿还软着，拉着大太公的手，借他的力站起身。 “不用喊上二哥他们吗？” “咱们先去。” 大太公哪还顾得上旁人，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老祖宗。 “润泽，你去喊你二太公他们，告诉他们，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说完，不等少年郎，也就是叶润泽做出回应，拉着叶老汉，健步如飞的跑向叶家。 屋里，叶娲在屋里飞来飞去。 她的身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床上的小婴儿。 环顾四周，叶娲好奇地碰碰纸糊的窗户，摸一摸黄泥铺成的墙壁，闻一闻散发着热气，带着些许甜味儿的红糖水。 这里是哪里？ 难道这里就是天道爷爷说的异世界？ 叶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她生活在一个叫华国的地方，年龄三岁半，刚上幼儿园小班不满一个月。今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跟妈妈出车祸了。 天道爷爷说她死了，要带她去一个名叫花国的地方。天道爷爷还说，她是天定的救世者，是叶家的老祖宗。 叶娲看向床上的女人。 她是她的新妈妈，刚才她就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来到这里的。 不过她出来后，腰上就多了一条奇怪的绳子。她一动，身上的绳子就把她拉出身体，让她像风筝一样飘在半空中。 叶娲看看床上的小婴儿，再低头看看脚上穿着的粉红猪猪小皮鞋。好奇怪，床上的小婴儿也是她，为什么飞出身体后，就长得不一样了？ “老四家的！” 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叶娲的思考。 叶娲飘到门口，伸长脖子往门外面探头探脑。 “老四家的！” 大太公拉着叶老汉小跑着来到门口。 作为长辈，他们不好直接进小辈媳妇的房间。 “去喊你媳妇过来。” 大太公抬起手肘怼叶老汉。叶老汉转身往厨房那边跑。 很快，叶老汉拉着他媳妇——叶阿奶过来了。 叶老汉贴着叶阿奶的耳朵一阵嘀嘀咕咕，隐去族谱上的关键内容，说了些不太重要的信息。完了后，他小声询问叶阿奶，“老四家闺女出生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凡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老四家闺女出世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玉出来！” 叶阿奶甩开叶老汉的手。当着老大哥的面，做什么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没有！” “你当她是贾宝玉呢，衔玉而生？” “你不懂！” 叶老汉转头看向大太公，同时侧过身，让开一条路给叶阿奶，“算了，不问你了，问你也没用。你去把老四家的闺女抱出来。” 叶阿奶被叶老汉说生气了，“我怎么不懂了？” 她都生了五个孩子了，在生孩子的事情上，没有人比她更懂！ “我不抱。小孩子受不得风。要抱，你自己去抱。” “你！” 叶老汉感觉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侵·犯，当着老大哥的面，面子有些下不来，顿时板起一张老脸，冷声呵斥叶阿奶。 “让你去，你就去！” 抬起手，作势要打人，“别逼我揍你！” 叶阿奶可不怕他，当下就梗起脖子，气焰嚣张说：“你打啊！你不打，你是我孙子！” “你，” 叶老汉挥手要打人，被大太公拉住手腕按下。 “老七，别跟你媳妇计较。” 大太公作为族里辈分最大的老人，身上很是有威严。 “老七媳妇，我们要见一见老四家的孩子，麻烦你去告诉老四家的一声。” 叶阿奶还是挺怕这个老大哥的，心里虽然仍对叶老汉不满，但看在老大哥的面子上，还是嗯了一声。 叶阿奶掀开门帘，昂着头，故意从叶老汉面前经过。走动间，乌黑的长发甩叶老汉一脸。 “阿嚏！” “你个老婆子真是小心眼！” “老七，注意你的态度。” 大太公低声呵斥叶老汉，“咱们老太爷是怎么教的？” 叶老汉低下头，小声回答：“人后教妻。” 大太公凌厉的眼神从叶老汉头上刮过，“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以后少当着我的面表演怎么管教媳妇，我看着眼睛疼。” 叶老汉红了脸。 被老大哥看穿了。 他刚才也就是装装样子，可不敢真的打媳妇。他那媳妇比母老虎还要凶，他要是真敢打她，她能把他的脖子给砍了。 “大哥，老四家的起来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哎，来了。” 大太公不想搭理叶老汉，越过他，直接掀开门帘子进屋。 进了屋，大太公顿时就激动上了。眼睛未语先红了，眼泪珠子更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滴滴掉落。 他的样子把屋里的两个女人吓坏了。偏他吓人了还没有自觉，踉踉跄跄着走上前，捉着小婴儿的手哭嚎着跪下了。 2、NB不安 “使不得啊！” 叶阿奶赶紧去扶，“小孩家家的可受不得您的大礼！大哥快起来，不然这娃儿得折寿了！” “她受得！她受得！” 大太公跪着不肯起身，不但不起，还伸手去拉叶老汉。 叶老汉在大太公跪下时已经屈下膝盖，正要跪下时，被叶阿奶一嗓子给嚎得呆愣住，维持着半跪不跪的姿势，尴尬地看着大太公。 “看我做什么？别发愣了，赶紧过来跪下！” “不能跪！” 一个硬拉着要跪下，一个硬拉着不让跪下，叶老汉被拉扯得如同挂在衣杆上的布娃娃，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还有比他更茫然的。老四媳妇，也就是叶娲的新妈妈——金枝怀疑叶家这仨老的在做法害她的闺女。不是她阴谋论，实则是这叶家村（大梨生产大队）太过重男轻女！ 今儿她生的要是儿子，她肯定不会这样想，可她生的是女儿，生的是最不受叶家人待见的女娃娃，大太公和自家公爹绝对不可能突然间改变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的女儿视若珍宝。 要不是突然早产了，她绝对不会在这里生孩子。 趁仨老在掰扯，金枝用一个鲤鱼翻身扑过去抱走孩子。 这老叶家太封建了，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金枝怕叶家人抢孩子，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拿起枕头，溜着墙边往门外走。枕头里面的芯是各种豆子，梆梆硬，打人特别疼，勉强可以拿来当武器用。 “孩子还小，受不得风。” 叶阿奶以为金枝要出去大小便，上前去帮忙抱孩子，“孩子给我。” 金枝的脸色瞬间白了。 “松手呀。” 叶阿奶见金枝不松手，没好气说，“怎么的，上茅房也得抱着闺女去啊？疼闺女也不能这么个疼法。” 金枝眼睛都红了，“我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 叶阿奶纳闷了，“坐月子可不能憋着，憋坏了等老了就遭罪了。”眼神扫过两个大老爷们，忽然福至心灵了。 儿媳妇肯定是害羞了。 都怪这两个老不死的，哪里不去非得来月子房！来月子房就算了，还非得跪孩子。孩子是能随便跪的？ “大哥，你们到底来干嘛来了？” 叶阿奶斜眼怒视大太公和叶老汉。 大太公不怕叶阿奶的冷脸，板着一张长满褶子的老脸，语气随意说：“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来看看孩子。” 叶阿奶撇撇嘴。 这话骗鬼呢？ 大队里每年都有女人生孩子，以前怎么不见他们去看刚出生的孩子。 忽然间，叶阿奶脑海里闪过叶老汉进门前说的话。 她拉过叶老汉，小声问他：“你给我说实话，你跟大哥到底来干嘛来了！” 叶老汉扭过头，不敢对上叶阿奶的视线。 族谱的事不能外传，哪怕是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不能说！ 族里只有辈分最高的几个太公知道族谱里的事，没有族里的同意，他不敢把族谱的事说出来。 叶老汉毕竟是当大队长的人，深谙说话的艺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来看孩子。”凑到叶阿奶耳边，压低声音，“大哥给老四家的闺女算过，算出她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眼神故意往大太公那边瞥一眼，装出一副出卖老大哥的心虚模样，“所以我才问老四家闺女出生时有没有不凡的地方。” 最后给叶阿奶一个“现在你懂了吧”的眼神。 叶阿奶懂了。 她反手给叶老汉一巴掌，“就这事你干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什么了呢！” 对于叶老汉的话，叶阿奶是信的。叶家作为一个还留着宗祠，保留宗族习惯的大家族来说，族里的老一辈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别看大太公长得黑黑瘦瘦的，一副瘦弱老农民的样子，其实他老人家年轻那会考过科举，而且还是当时的小三元。 可惜当时的大环境不好，大太公没有出仕的机会，心灰意冷之下，转而研究起了周易。近几年因为整个大环境的关系，大太公已经很少给族里的孩子批命了。 “真是富贵命？没算错吧？” 对于大太公和叶老汉的奇怪举动，叶阿奶瞬间有了解释，“是旺夫命，还是旺家里的命格？” 叶老汉撒了一个谎，不得不接着撒谎圆谎，“都是！大哥说了，她的命格特别好，属于她喜欢谁就旺谁的好命格！” “哎哟！” 叶阿奶激动得用力拍大腿。 “老四家的有福啊！” 叶阿奶看向金枝的眼神变了，“老四家的你想吃什么？”边说话，边走过去拉金枝的手，“别站着了，赶紧躺下。” 金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婆婆也变得不对劲了！ “妈，你跟爸，” “渴了吧，等着啊，妈这就去给你冲红糖鸡蛋水。” 叶阿奶根本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完全陷入到自家来了个福娃娃的狂喜中，“妈知道你不爱吃带腥气的鸡蛋水，你放心，妈冲鸡蛋水的时候给你放姜汁。” 姜汁去腥气，往鸡蛋水里放入一点点姜汁，鸡蛋水就不腥了。 “等着啊，妈现在就去给你弄去。” 说着话，叶阿奶喜滋滋地走了。 屋里剩下两个老汉，一个刚生产的女人，以及一个睡着了的小孩子。 金枝防备地看着两个老汉，做好随时抱着孩子冲出去的准备。 她不知道公公跟婆婆说了什么，但是婆婆的奇怪举动，以及公公和大太公的奇怪举动都让她不安极了。 比起金枝的惶恐不安，大太公和叶老汉却是放松了不少。 刚才有叶阿奶在屋里震着，他们不敢对孩子动手，现在叶阿奶走了，没人敢管他们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太公走上前去，无视金枝惊恐的表情，自顾自拉起孩子的小手手。 “老七你看她这手。” 听到大太公的话，叶老汉凑过去看，“她这手怎么了？” 大太公放下孩子的手，转而举起手，握拳，“你看我这样握着拳头像不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握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叶老汉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你是说……” 大太公点头。 看到大太公点头，叶老汉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朵尖红到脖子，脖子上暴出一根根青筋，激动的。 “我看看！” 叶老汉拿起孩子的小手手，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掰开孩子的大拇指。 “大哥，真的有东西！” 叶老汉这一嗓子吼得大太公和金枝同时打了个激灵。 “爸，孩子手嫩，不能硬掰！” 金枝很快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抢回孩子。叶老汉满心满眼都是孩子手里的东西，迅速抽出孩子手里的东西。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拿近点，我看看。” 大太公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凑近了看叶老汉手上的东西。 “这好像是竹简。” “竹简？” 大太公点头，“像是竹简雕件。只是这东西的材质既不像是玉，也不像是金银。”伸手拿过东西，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摸索，“外观莹润，摸着温热，是个好东西。” 一直在旁边飘着的叶娲闻言好奇地凑过去摸了摸。 摸着确实是热乎乎的。 不过她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怎么到手里去了？ 叶娲从衣领下拉出一条项链。这是天道爷爷给她的礼物，是一条带挂坠的项链。 “上面有字。” 大太公眯起眼睛，认真辨认竹简上面的字。可惜竹简上的字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只能看出上面刻了三个字符，却不知道每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字？” 叶老汉凑过去看，嘴巴念念叨叨的，“好像是三个字，大哥，上面写的会不会是老……” “咳咳！” 大太公急忙抬起手肘撞击叶老汉，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眼神扫过金枝，见金枝盯着俩人看，眼神闪过几分暗沉之色。大太公把竹简递给金枝，温声叮嘱她，“这个东西不一般，让你婆婆编一条链子帮孩子戴脖子上。” 叮嘱过后，大太公没什么话想跟金枝说，背过手，转而跟叶老汉说：“孩子的洗三礼和满月宴得准备起来了。” 叶老汉向来听大太公的命令做事情，闻言立即点头，“要把出去的青壮年都喊回来吗？” 大太公没有接话，眯起眼睛琢磨事情。 过了一会，他才说：“让人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强求都回来，愿意回来的回来就行了。” “好。” 大太公抬起眼睑，视线从叶老汉脸上扫过，“往好了办，别想着省钱。” 叶老汉赶紧点头。 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敷衍办事啊！ 刚才不过是说了两句不中听的，闪电就往脑门上劈，他要是真敢敷衍办事，怕是活不过晚上。 以后老四家的闺女就是他的活祖宗，他当孙子伺候她。 “大哥放心，我肯定往隆重了办。” “嗯。” 话音一转，大太公忽然问：“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大办？” 叶老汉斟酌着语气回答：“喜得孙女？” 这个回答得到大太公一个关爱智障的大白眼。 “不行吗？” “你觉得行？你三儿子媳妇生闺女那年，是谁在家里骂了足足一星期，这会到你四儿子媳妇生闺女了，你倒想起来要庆祝喜得孙女了？你是不怕你三儿子和四儿子起嫌隙，还是想推他们一把，好让他们因为你的偏心眼闹得家庭不和？” 叶老头被训得低头挠耳朵。 “不然说命格好，旺家？” 这回大太公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上边不让搞封建迷信！你还是大队长呢，带头搞封建迷信像话吗？” “是哦。” 叶老汉挠了挠头，可能是差点被闪电劈了，把脑子给吓傻了，这会儿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大哥，你说吧，你说让我用什么由头办，我就用什么由头办。” 大太公又眯起眼睛不说话了。 大太公不说话，叶老汉就更不敢说话了。 目睹全程的金枝先是看看大太公，然后看看叶老汉，见二老真的在认真琢磨办洗三宴的事，鼓起勇气插话：“大太公，爸，我明天就要带孩子回去了，洗三就不办了吧。” 二老的重视让金枝心惊。金枝想立刻带着孩子离开，二老看向孩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想孩子跟族里产生联系。 “不行！” 大太公和叶老汉异口同声说。 大太公脸上带出几分愠怒，“洗三的事我们会看着办，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给叶老汉一个眼神，示意叶老汉处理后面的事。叶老汉点了点头，转身面对金枝，语气温和说：“你刚生下孩子，不宜大动。” “没事，我身体好，扛得住。” “你扛得住，孩子可扛不住。” 叶老汉不是在跟金枝商量，而是在告知她，“你们那地方又热又多蚊子，时不时的还闹台风，太不安全，我看你还是把孩子留下，自己回去吧。” “不行！” 叶老汉冷哼一声，“行不行的，你说了不算。” 转头跟大太公说：“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宗祠那边说吧。” 叶老汉扶着大太公出门，很快离开了。 看着二老走出院门，金枝立刻走下床。 她从柜子里拿一件外套穿上，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乖囡乖乖睡觉，妈妈出去一会，很快回来。” 金枝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俯身在孩子脸上亲一口，随后裹紧衣服，悄悄从后门离开。 叶娲跟着追出去，飘在后面一路追随。 金枝去大队部给孩子爸爸打电话。叶老汉的话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她要打电话给孩子的爸爸，让孩子爸爸派车过来接她。 金枝悄悄出门，办完事后又悄悄回来。 回来时正好遇到叶阿奶。叶阿奶说去冲鸡蛋水，最后却是熬了一锅肉香味浓郁的红枣鸡汤。 “老四家的，给你盛了一碗鸡汤，还热乎着呢，快趁热吃了。” 叶阿奶笑意盈盈地递给金枝一碗鸡汤。金枝捧着汤碗，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叶家人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害怕。听说有些农村地区会把家里的女娃送给别人养，叶家二老对她这样好，难道是想把她的女儿送走？ 明明是香浓的老母鸡汤，金枝却喝出了黄连的苦味。 “好喝吗？” 叶阿奶笑眯眯看着金枝问。金枝食不知味，嘴里含着一口鸡汤咽不下去。 不管是叶阿奶的欢喜，还是金枝的苦涩，叶娲此时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回到婴儿的身体里睡着了。 这一睡睡了几个小时，从日暮睡到夜半时分。 “滴答，滴答，滴滴答。” “咚锵，咚锵，咚咚锵。” “滴滴滴，嘟嘟嘟。” “十四日，鼠娶亲，敲起锣，打起鼓，带上五谷，欢欢喜喜接新娘。” 3、NB奇变偶不变 在一阵阵锣鼓声中，叶娲醒过来，咻的一下飘出身体，如同风筝一样飞上半空。 抬头往上看，只见屋顶的隔层上面走过一排老鼠。 大梨生产大队的屋子普遍有两层，第二层是用木板钉装起来的隔层，一般用来存放杂物。那些孩子多的人家会在隔层上面摆上床铺，家里没有结婚的孩子一律住隔层。 老鼠们蹦蹦跳跳，敲锣打滚，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看起来喜庆极了。 他们排着队，分出好几个阵营。走在最前面的是负责迎亲的媒人鼠，后面跟着八个吹吹打打的乐手组合，紧跟着是抬花轿的老鼠大军。 他们抬的是芭蕉叶搭建的八鼠大花轿，前面整齐走着四只大老鼠，后面同样是走着四只肥硕的大老鼠。 这是一群山鼠。顾名思义，山鼠就是山里来的鼠群。山鼠和田鼠，家鼠不一样。山鼠要比田鼠小一些，比家鼠壮一些，因为常年在山野间奔跑的关系，身姿矫健，四肢紧实有力。 山鼠们吱吱叫着往隔层上面走去。 叶娲飘过去近距离跟着他们。 上到隔层，领头的大老鼠抬起前肢，扭动着肥硕的腰肢前后蹦跶，嘴里念念有词：“十四日，夜半时，抬花轿，迎新娘。新娘悄，新娘娇，来到新娘家门前瞧一瞧啊~瞧一瞧。” 后面的老鼠们齐声大喊：“瞧一瞧！” 大老鼠接着唱：“新娘羞，新娘臊，躲在门后边啊~偷偷往外瞧。” 众老鼠：“往外瞧。” 唱的词语朗朗上口，充满喜庆的氛围。 “燕子坡鼠三郎来接新娘了，亲家开门呀。” 一只黑黝黝的大老鼠走上前，举着前肢，对着摆放杂物的角落作揖。 “接新娘咯。” “开门呀。” 在一声声催促声中，杂物堆动了动。竹制的箩筐被用力拉动，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随着箩筐的移动，一个壮年男人拳头大小的老鼠洞显露出来，紧接着一只老鼠钻出洞口。 这是一只黑白混色的家鼠，长得不如来接亲的老鼠们肥硕，不过个子却也不小，带上尾巴有小孩的手臂长，脑袋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身体更是圆滚滚的，粗如玉米棒。 “欢迎亲家！” 家鼠四腿着地，飞扑过去抱住大黑鼠。 为首的大老鼠抬起手用力摇摆：“锣鼓吹起来！” “滴答滴答滴滴答~” “咚锵咚锵咚咚锵~” 在一声声的锣鼓声中，老鼠们钻进老鼠洞。 叶娲飘到洞口，趴在洞口边上，贴着墙面，半闭着眼睛往里面张望。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她要是能跟着进去就好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鼠娶亲呢。 “可以的。” 脖子上的竹简忽然发出声音。 “天道爷爷，是你在说话吗？”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道意识，本质上并没有男女之别。” “你想进去老鼠洞里面？” “嗯嗯！” 叶娲可太想进去了，“天道爷爷，我要怎么做才能进去。” “很简单，变小就可以了。” “变小？” 叶娲想到了拇指姑娘，以及爱丽丝，“天道爷爷，我可以像爱丽丝一样变成拇指小人吗？” “可以的。” “好耶！” “我要变，我要变，天道爷爷快帮我变成拇指小人。”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道意识，本质上我不具备任何能力，无法帮你变小。竹简上有能让你变小的口诀，你可以打开竹简，从中学习变身的口诀。” 叶娲赶紧拉出项链，“是这个竹简吗？” “是的。” “我要怎么打开它。” “它就存在于你的心里，我不知道打开的办法，只有你才知道要怎么打开它。” 叶娲举起竹简细细观察。这个竹简要怎么打开呢？如果妈妈在就好了，妈妈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打开竹简的。 “有了。” 妈妈说过一些咒语，也许那些咒语可以打开竹简。 叶娲经常听妈妈念咒语，不用想，张嘴就能来：“奇变偶不变，开！”[1] 竹简闪过一道白光，开了。 “哇。” “好漂亮！” 竹简铺开后是一幅山水画，画着连绵不断的群山。 每座山上都有一些字。叶娲刚上幼儿园，认识的字不多，只认识故事书上的一些常用字。 “天道爷爷，我打开竹简了，我现在要在哪里学习咒语。” “变山。” 叶娲很快在竹简里找到变山。山上面写着“变山”两个大字，字的下面还有“变化莫x，无穷尽也”一行小字。 “找到了，然后呢？” “我不知。” 叶娲懂了，这是让她继续念咒语的意思。 “奇变偶不变。” 没反应。 “嘛哩嘛哩哄。”[2] 开了。 一道白光从变山顶上飞出，咻的一下飞入叶娲的眉间。 叶娲只觉得眉心微凉，随后脑海里便如同开启了电影特效般快速播放变小的口诀。 “我学会了。” “嘛哩嘛哩哄……，变小！” 一团白光包裹住叶娲。 一秒后，叶娲开始缩小，先是从上往下变矮，然后是从外到里开始变小。 不到三秒，叶娲就从一个一米多的小姑娘变成了拇指大小的拇指姑娘。 现在她可以钻老鼠洞了。 叶娲把竹简戴回脖子上，拉起粉红色的蓬蓬裙摆，弯腰，探头，小心翼翼地往老鼠洞里面爬去。 “十四日，嫁人时。鼠二娘，坐闺房。笛声起，抬头望。新郎到，抬花轿，滴滴答，滴滴答，新娘钻进大花轿。” 熟悉的语调从不远处传来，山鼠迎亲队接完新娘子出来了。 来晚了，错过接亲的过程了。 眼看着接亲的队伍越走越近，叶娲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到道来让山鼠迎亲队过去。 但是山鼠迎亲队却没有从她旁边走过，而是停在了她的不远处，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叶娲察觉到不对劲，“你们能看到我？” 领头的鼠媒婆当即就跪下了：“大仙饶命啊，我等无意冒犯，还请大仙原谅我等。” 大仙？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神仙。” “大仙说笑了。” 鼠媒婆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眼前的大仙浑身都冒着金灿灿的仙气，怎么可能不是神仙？一定是大仙在考验他们，她得表现得再规矩点。 “求大仙饶命！” “求大仙原谅我等！” “我不是……” 山鼠迎亲队认定叶娲是神仙，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对着她又是跪，又是拜，表现得无比尊敬。 叶娲无措极了，心里想着“我要是能隐身”就好了。 念头刚起，她的身形便消失了。 “求大仙饶命。” “大仙走了。” “快走，快走，趁大仙不在，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山鼠们被吓得不轻，慌乱极了，没有了刚才的喜庆气氛，抬着大花轿，逃也似的狂奔不回头。 “天道爷爷，他们看不见我了。” “只要你想，你就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我不懂。” “你不用懂，你只要会用口诀就行了。” 叶娲跟上山鼠迎亲队伍。知道山鼠们害怕她，这次她一直保持隐身状态，跟着山鼠们进入燕子坡，跟着山鼠们见证了一场喜庆的婚宴。 “咕咕咕咕~”天亮了。 “哎哟，咱家福囡囡笑了，是不是在梦里跟小老鼠打架打赢了？” “老四媳妇你快看看你闺女，看她笑得多甜啊。” 叶阿奶抱起孩子亲了又亲。 “这孩子太可人疼了，我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抱够了孩子，叶阿奶把孩子塞金枝怀里，“孩子醒了，肯定饿了，快喂她两口。” 金枝看着孩子没有动。 “怎么了？见我在害羞啊？” 叶阿奶以为金枝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喂奶，转过身去，“我不看你，你喂吧。” 金枝摸了摸孩子的嫩脸蛋，心里越发焦躁起来。婆婆虽然不像公公那么的重男轻女，可婆婆也是个重男轻女的。时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疼爱，婆婆忽然对她，对闺女这么好，一定另有目的。 “你们城里人就是面子薄。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阿奶怕孩子饿坏，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往外走，“行了，我出去了，你喂吧。” 临出门还在小声嘀咕：“真是娇气。” 金枝并不是害羞，只是心里想着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她见叶阿奶走了，思绪渐渐回笼，看着孩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拧成一团的心脏瞬间软成一滩水。 金枝俯身亲孩子一口，随后拉起衣服喂孩子。什么都不及孩子重要。 过了约莫十分钟，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金枝赶紧背过身去，同时快速拉过衣服盖住身体。 “奶孩子呢？” 进来的是叶家的长嫂——李翠花。李翠花一手掀开帘子，一手端着一碗鸡汤，“婶让我过来给你送鸡汤。” 走进屋，把鸡汤放到梳妆台上，“刚热好的，趁热喝了吧。” 李翠花作为家里的长嫂，为人八面玲珑，很得下面几个弟妹的喜欢，“我那还有年轻那会用过的遮身布，一会我拿出来洗洗给你送来吧。” 见金枝不懂，李翠花笑着解释：“我们农村都用这个，往身上搭一块遮身布，保准挡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在外面奶孩子也不怕被瞧见。” “谢谢大嫂。” “不用谢，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李翠花很会察言观色，见金枝缓和了脸色，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婆婆交代的事，“孩子洗三的日子定了，定在了明天下午三点。叔找大太公算过，明天下午三点是个好时辰，利孩子。” “大嫂，” 金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李翠花凑过去，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劝哄，“别想那么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 叶娲被鸡汤的香味馋得飘了出来。 刚飘出身体，叶娲便被两个黑瘦的男孩子吸走注意力。 两个孩子长得很瘦，身上穿着破碎的麻布衣裳，眼睛黑黝黝的，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老母鸡汤。 察觉到叶娲的目光，其中一个孩子转身怒视她，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不许过来，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不许抢。” 4、NB你死了 “你能看得见我？” 叶娲飘过去，“你不怕我吗？”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刚才说话的孩子冷哼一声，扬起脖子，神情倨傲说：“我才不怕你。” “你为什么不怕我？” 那些小老鼠可怕她了，看到她就跪下了。 “我比你厉害，你打不过我。” 男孩举起拳头挥了挥，吓唬叶娲，“赶紧走，要不然我就要动手赶人了。” 另一个男孩接话说：“她不是人，她和我们一样。” “啊啊啊啊啊！” “跑啊！” 两个男孩消失了。 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了无行踪。 叶娲挺失落的，还以为两个小哥哥不怕她呢，结果还是怕她。 她真的这么可怕吗？ 叶娲扭扭脖子，扭扭腰，接着拉起裙摆跳了跳。妈妈说她长得特别可爱，跟美羊羊一样可爱。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不应该让人觉得害怕。下回再见到两个小哥哥，她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说说，好让他们相信她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婴儿的生活很简单，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小部分的时间在喝奶。在睡睡吃吃的时间中，叶娲迎来了自己的洗三。 叶家把洗三礼办得十分隆重，不仅把在外的老少爷们喊了回来，还杀了猪，宰了羊，炖了鸡，在这个提倡勤俭节约的年代大摆宴席。 鸡鸣过后，叶家的男女老少便起床了。今儿个男女分工合作，男丁负责布置宴席，以及招待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女人们负责厨房大小事宜，以及协助男丁们招待前来参加宴席的女眷们。 叶家是个大家族，姻亲遍布各个生产大队。得知叶老汉要给刚出生的二孙女办洗三礼，离得近的姻亲都决定要来参加洗三礼。不为别的，一是为了一口吃的，家里吃口肉不容易，一年大概只有年三十那天能尝到一口肉味，难得叶家村疯了要杀鸡宰羊大摆宴席，不去吃他一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二是想去瞧瞧热闹，谁不知道叶老七为人最是小气和重男轻女？如今他叶老七竟然为了一个赔钱孙女要大摆宴席，想想都觉得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必须得看看去。 这个亲戚琢磨着来吃肉，那个亲戚想着来瞧热闹，这一来二去的，来叶家的亲戚竟然达到了好几百人。 叶家虽说料到了会有不少亲戚过来，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多。 来的亲戚实在是太多了，叶家的院子坐不下这么多的人。叶老七左右一琢磨，定下把宴席搬到宗祠那边去。宗祠那边宽敞，别说几百人了，就是来了好几千人，那也是能坐得下的。 “李亲家来了啊，这边请，这边请。” “哎哟，老王哥您来了啊，您的到来，可真是让咱们的老破屋蓬荜生辉啊！” “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准备的匆忙，招待不周啊，还请亲朋好友们多担待。” “今儿个没准备多少菜，还请各位好友们多吃饭，吃饱，吃好。” 在热热闹闹的吵嚷声中，叶娲飘出门，跟着大伯母李翠花飘进厨房。 厨房里，女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准备饭菜。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的宴席必须有三个大菜，一个是鸡，寓意吉（鸡）祥如意，一个是鱼，寓意年年有余（鱼），一个是猪，寓意天蓬（猪）送福。 叶娲不懂那些个吉祥话，眼看一只只鸡被剁成一块块，每一块都有巴掌大小，肉嫩皮滑的，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了。再看那些五花三层的五花肉，在油锅里炸过后切成一块块，裹着芋头片放到锅里小火慢蒸，香味跟着水蒸气缕缕飘出，香气直冲人的鼻子里面钻。还有那手臂长的大鱼，一条条的撒上葱花和姜丝，放在锅里大火快蒸，鲜香味瞬间弥漫整个灶间。 好香啊！ 叶娲吸着鼻子飘向蒸扣肉的大铁锅，透过木质的锅盖，流着口水眼馋锅里的大扣肉。 “你怎么又来了！” 身后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叶娲回头去看，又看到了昨天见过的两个小哥哥。 “我为什么不能来？” 叶娲站起身，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里是我家，我想来就能来。” “不可能！” 说话的男孩飘上前，“这里也是我家，我没见过你，你不可能是我家的人。” 叶娲瞪大眼睛，“我妈是金枝。” 男孩歪了歪脑袋，“金枝是谁？” 后面的男孩飘上前拉了拉他的衣领子，“四婶叫金枝。” “你是四婶的孩子？” 男孩惊得瞪圆眼睛，“四婶竟然有别的孩子！”视线上下扫描叶娲，“你爹是谁？” 不等叶娲说话，男孩自顾自的又说：“四叔知道你吗？”飘向叶娲，绕着叶娲飘了两圈，“我猜四叔不知道。”忽然啧啧起来，“怪不得奶总说四叔光长脸蛋不长脑子，啧啧啧。” 叶娲没听懂，“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男孩突然上手掐住叶娲的脸颊，“你爹肯定也死了。” “我爹没死。” 叶娲虽然不知道爹是谁，叫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爹没死，前天新妈妈还给爹打过电话呢，“他过几天就会回来接我们。” 电话里的爸爸说过要回来接她和新妈妈。 “不可能。” 男孩大喊出声，“你爹要是没死，你娘不可能嫁给我四叔。”说到这里，他急忙看向身后的男孩，想要从男孩那边得到认同，“哥，你觉得呢？” 后面的男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说：“四婶可能是改嫁给咱们四叔。” 男孩的眉头蹙了起来，“不可能，我听咱娘说过四婶是头婚。”转头看向叶娲，“只有没嫁过人的新娘子才叫头婚。” 叶娲哪里懂这个，她才三岁多。 “反正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叶娲不想继续聊自己不懂的话题，看着男孩问：“你呢，你是谁家的孩子？” 说到这个，男孩昂起脑袋，一脸的骄傲神色，“我妈叫李翠花，我爸是叶振东。”炫耀似的，语气骄傲补充说明：“我爸是生产队的小队长。” 叶娲都不认识。她才出生三天，还不熟悉叶家人，至今只见过几个长辈。对于那几个见过的长辈，目前也只是见过而已，并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男孩看叶娲一脸平静，眉头又皱起，“你不认识我爸？” “不认识。” 叶娲很诚实，“我为什么要认识你爸？” “我爸可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孩忽然不说话了，一改之前的骄傲模样，神色变得颓然。 叶娲飘过去拉他的手：“你怎么了？” “我没事。” 男孩看着叶娲，语气认真说：“虽然你不是我四叔的孩子，但从四婶那边算的话，你勉强也算是我妹妹。”抬手拍了拍叶娲的肩膀，“我认你这个妹妹，以后我就是你哥了。” 叶娲眨巴眼睛，“哥哥？” “哎！” 男孩显得很高兴，“我叫小安，你可以喊我小安哥哥。”指向后面的男孩，“他叫小平，我哥，你可以喊他小平哥哥。” 叶娲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小安等得急了，急忙催促她：“喊啊。” “小平哥哥，小安哥哥。” 小平点了点头，算是认下叶娲这个妹妹。 小安性子活泼些，认完妹妹当即就要带着妹妹出去玩，“走，我带你出去耍耍。外面可好玩了。” 叶娲不想去，她还馋锅里的扣肉。 “小安哥哥，我想吃那里的肉肉。” 说完这句话，叶娲用力吸溜口水。 太馋了，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别想了，那是人吃的东西，咱们吃不了。” “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为什么，反正咱们就是不能吃。” 小安不想继续待在灶房了，拉着叶娲就要往外飘，“咱们还是出去吧，出去后闻不到香味就不觉得馋了。” “我不要出去。” 叶娲拉着小安不让他走，“哥哥，我要吃肉肉，我们一起去吃肉肉吧。” “都跟你说了吃不了，你怎么还要吃呢！” 小安小脾气瞬间上来了，硬拉着叶娲要走。叶娲被他拉得飘飘荡荡的，如同放飞的风筝似的，一会往上飘，一会往下掉。 “我就想吃。” “吃不了。” “不嘛，我想吃。” “唉！” 小安真是服气了，拉拉不动，劝劝不住，最后反倒是他自己急了，“吃吃吃，你吃去，一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出去了。” 是他不想吃吗？ 不，他做梦都想再吃一口饭，一口肉。可他们已经死了，死人是吃不了活人的东西的。 叶娲得了自由，立刻飘向大铁锅。 正巧大伯母见扣肉蒸好了，拿过抹布，用抹布裹着铁盘将扣肉端出来。 扣肉端出来的瞬间，香味更浓郁了。 叶娲香得魂儿都要飞了，赶紧拿过一旁的筷子，趁大伯母转身的空挡，快速夹走一块扣肉。 “你你你你……” 小安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你，你怎么可能，你，” “小安哥哥，小平哥哥，我拿到肉了。” 叶娲飘向小安，见小安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以为他也馋了，忙低头咬一口肉肉，然后将肉送到小安嘴巴，“我们一起吃。” 小安愣愣地看着叶娲。叶娲催促他，“快吃呀，肉肉要热乎乎的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这话，小安扭头看小平，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哥！” “快吃呀。” “我真的可以吃？” “当然，我们轮着来，一人吃一口。” 叶娲很是大方地表示可以跟两个哥哥分吃。但小安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自从死了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 别的鬼有人祭祀，逢年过节的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而他跟哥哥却是没有人祭祀的，只能天天饿着。 “我真吃了？” “吃呀。” “我真的吃了？” 小安嘴上说着要吃了，要吃了，嘴巴却紧紧抿着，“你真的让我吃？我吃完了你就没有了。” “没事。” 手上的没有了，锅里不是还有吗，“那里还有呢，吃完了我再去拿。” 听到这里，小安的眼睛渐渐瞪圆，眼神里流露出激动之色。他一把按住叶娲的手，低头啊呜一口，咬下一大口肉。 “唔唔唔！” 小安的眼睛红了，“哥，我吃到东西了，好好吃！” 他拿走扣肉，飘着飞向小平，“哥，你快咬一口。”见小平不动，急得催促，“快啊，快张嘴咬一口。” 小平低头咬下一口扣肉。 霎时间，他平淡无波的眼神里流露出万丈霞光。 “真的能吃了。” 低头又咬下一口，“好吃。” 哥俩抱着嗷嗷哭。 叶娲愣愣地看着他们。 好吃是挺好吃，可是真的有好吃到嚎啕大哭的程度吗？ 叶娲正要过去，耳边忽地响起：“洗三咯~” 下一秒，叶娲被拉回到身体里。 5、NB洗三 所谓的洗三就是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天举行沐浴的仪式，一为洗干净孩子身上残留的胎液，二为图个吉利。[1] 一般的洗三礼由接生婆总览全局，但叶娲在家里出生，负责接生的是叶阿奶，而叶阿奶作为奶奶是不能出来总览全局的。 叶家对叶娲很重视，花了大价钱请来镇上的唱喜婆，让唱喜婆负责洗三礼的整个流程。 唱喜婆早早的就来了，等到吉时到了，立刻装扮一新，领着叶家的一众女眷出现在众人面前。 “洗三礼开始咯。” “第一洗，添盆送福。” 这送福是让亲朋好友们往盆里送东西，类似于给新嫁娘添妆的流程。关系亲近的会给一些金项链，银镯子，关系远一些的会给一把花生，一把枣子。 叶阿奶端出一个木质的洗澡盆，笑着将洗澡盆送到众人面前。 洗澡盆里放了些东西，有柚子叶，红枣，枸杞…… “各位可以上前来送福了。” 唱喜婆长了一张脸盘大的富贵脸，未语先笑，说起话来喜鹊似的，清脆动听，听着就让人心生喜悦之情。 “我先来。” 大太公率先走上前，脸上依然是端着一张不苟言笑的严肃脸，眉眼却柔和了几分，眼睛炯炯有神的，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欢喜劲。 “给孩子添个长命锁，祝愿孩子福寿绵长，安乐无忧。” 说着话，手往洗澡盆里轻轻一掷。随着“咚”的一声响，一个掌心大小的银质长命锁便落入到洗澡盆里。 “好。” 唱喜婆大喊一声好，引着宾客们喝彩练练，掌声不断。 有大太公开了这么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二太公，三太公……一众太公们也不吝啬，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花生，银豆子往洗澡盆里抛，祝福的话跟不要钱似的说个不停。 一杯茶的功夫，洗澡盆里便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银制品。 叶二嫂撇下嘴角。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用得着搞这样隆重？ 她是供销社的售货员，自己有一份惹人羡慕的工作不说，家里人也都是工人，为此在叶家很有脸面，平日里说话谁也不顾忌，即使是面对叶阿奶，也敢说几句酸话。 眼看着四房一个丫头的洗三礼比她儿子的满月礼还要隆重，她心里的酸意彻底压不住了，扭过头跟叶三嫂咬耳朵。 她会说话，不说自己如何不满，只拿三房的孩子说事：“三弟妹啊，我替你不值。” 叶三嫂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假装没听到叶二嫂的话，低着头不搭理她。 叶二嫂抿了抿唇角，不死心，继续挑拨离间：“爹和娘也太偏心老四了，不说你家小梅，只你家润平出生的时候可没有老四家的这样好的待遇。”眼神往叶三嫂的胸脯上瞥，“听说娘杀了三只鸡给老四家的坐月子。”话语中带出三分酸气，“我坐月子那会年景不好，婆家只给了一篮子鸡蛋。三弟妹，你坐月子那会，娘给你杀鸡了吗？” “杀了。” 叶三嫂本来不想搭理叶二嫂的，但叶二嫂说话的时候一直往她身上靠，她想假装听不到都不行。 “杀了几只？” “一只。” “你看！爹娘就是偏心老四！” 叶二嫂翘起二郎腿，心里的酸意蹭蹭往上涨，“咱们会生儿子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比不上别人家生丫头片子！” 叶三嫂被叶二嫂说得心里也不舒服。 叶二嫂最是会看人脸色了，见叶三嫂也恼了，说话来更是不客气，“也怪咱们男人没本事，咱男人要是也能像四弟似的拿津贴，咱们也不至于生了儿子也吃不上一只鸡。” “别说了。” “委屈都受了，还不让说了？” 叶二嫂撇了撇嘴角，两只眼珠子向上一翻，眼眶里便翻出大半的眼白，“我这人向来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不爱跟人虚情假意。” 她伸手去拉叶三嫂的手，“弟妹，咱们的委屈不能白受。” 叶三嫂还没想明白她想说什么，下一秒就看到她掏出一把花生。 “一会我就给这个。” 说话间，叶二嫂捏碎一颗花生，拿出里面的花生仁扔嘴里。嚼着花生仁，含糊不清问：“三弟妹，你准备了什么？” 叶三嫂惊得都不会说话了。 倒不是不能给花生，只是吧，她们是亲伯娘，哪有亲伯娘的给侄女添福添一把花生的，这不得让旁人笑话死？ 叶三嫂急忙按下叶二嫂的手，“二嫂，别意气用事，不好看。” “啧！” “我管他好看不好看，反正我就给这个。她要是不乐意要，更好！” 叶二嫂拍开叶三嫂的手，“你给什么？你该不会也准备了银耳环吧？你傻啊你，有那个钱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白给旁人？” “别说了。” “我说说怎么了，这里又没有……” “唔……” 叶三嫂一把捂住叶二嫂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别说了，到我们了。” 前面的长辈已经添完福了，轮到他们这一房的媳妇添福了。 李翠花作为长房长嫂带头上前。 “这孩子长得像四弟和弟妹，以后长大了一准水灵。” 她拿出一对银耳环，“给孩子添一对银耳环，祝愿孩子以后平安喜乐，万事随心。” “咚。” 一对银耳环落入洗澡盆，咚的一声响后沉入盆地。 叶二嫂走上前：“到我了。” 她长了一张圆嘟嘟的喜庆脸，说话的时候眉眼上扬，很是喜气，“先祝弟妹给咱们老叶家添了一朵金花，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四弟妹以后肯定能给四弟再添几个大胖儿子。” 这话说得很有些阴阳怪气了。 大太公，叶老汉，叶阿奶几个坐在前面的长辈迅速变了脸色。叶阿奶沉下眼睑，拧眉看向叶二嫂，“老二家的，少说两句，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 “好的，娘。” 嘴上说着好，叶二嫂却没有要见好就收的意思，眼珠子咕噜噜转着，眼神上下扫视，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不怀好意，“四弟妹啊，娘特意杀了三只鸡给你坐月子，你可得记着娘的好啊。以前我们坐月子的时候可吃不上鸡，能吃上一碗红糖鸡蛋水就够咱们感恩戴德一辈子的了。” “行了，别说了！” 叶二哥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呵斥叶二嫂，“赶紧添福，少说两句！” 叶二嫂可不怕叶二哥，立刻甩过去一个眼刀子，“着什么急，我还要好多话要跟四弟妹说呢！” “许—向—国！” 眼看叶二哥镇不住叶二嫂，叶阿奶只好出声警告她。 叶二嫂也是不怕叶阿奶的，还想继续暗讽金枝来着，但话还没到嘴边就感觉到后背泛凉。回头一看，她看到以大太公为首的一众太公们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看。 叶二嫂很会察言观色，感觉到太公们想要动怒了，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掏出一把花生，假模假样地把花生扔进洗澡盆。 “我这个做二伯娘的没本事，只能祝孩子以后聪明伶俐，祝四弟妹早生贵子了。” 说完，叶二嫂捋了捋刘海，扭着腰想要从李翠花旁边过去。然而前面放着一排排叠在一起的桌椅板凳，她往前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被忽然倒过来的的长扁担绊了一下，脚一扭，身子一踉跄，整个人扑向前面的凳子。 “哎哟！” “嘶，啊，我的腰啊。” “咔嚓。” 桌子腿断了。 “叶振西快来救我。” 叶振西急忙跑过去。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跑近的时候，叶二嫂已经跟着断了腿的桌子一起摔到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叶二嫂摔得狼狈极了，新买的布拉吉被倒刺勾出好几个洞，梳理得油光瓦亮的发型被凳腿砸得披散下来，画了精美妆容的脸蛋也被凳腿砸得青青紫紫。 “啊！叶振西你是死了吗，还不快来扶我起身！” 叶二嫂死死捂着脸，在叶二叔——叶振西的搀扶下狼狈离开。 她还没走出屋子，身后便爆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活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嘚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娲飘进洗澡盆，从洗澡盆里捞出一把花生。 她特别喜欢叶二嫂送的花生。其他人送的东西都是银的，好看不能吃，她不喜欢。 “小安哥哥，你要不要吃花生呀？” 叶娲拿着花生飘向两个小哥哥，“这个花生也好吃，我刚才吃了一个。” 小安没有接，伸长脖子看向洗澡盆，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你吃你的，我自己去拿。” 小安飘向洗澡盆，流着口水伸手往盆地捉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穿过盆地，穿进下面的泥地里面。 “我为什么拿不到？” 他起身，眼神茫然地看着叶娲，“为什么你能拿，我却不能拿？” 叶娲歪了歪脖子。为什么？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东西呀。哥哥，这些都是伯娘们给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当然能拿呀。” “是哦！” 小安想到那些能收祭品的鬼，那些鬼也能收到亲戚朋友烧给他们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纠结谁能拿，谁不能拿了，乐呵呵飘向叶娲，摊开手朝她讨要花生。叶娲很大方，把手里的花生均分成三份，给两个哥哥各分一份。 这边，兄妹三个在乐乐呵呵的分东西；另一边，宾客们在哈哈大笑，小声说叶二嫂的坏话，大声嘲笑，一派喜乐融融。 大人说话的时候顾不上孩子们，于是乎一众小孩默契地钻到桌底下，在桌底下玩起捉迷藏。 “啊，有老鼠啊！” “好多老鼠！” “爸爸，妈妈，这里有好多老鼠，快来啊！” 6、NB过来了 孩子们的呼喊声里充满了激动情绪。 对于这里的孩子们来说，老鼠不是可怕的东西，是肉！特别是那些肥硕的田鼠，山鼠，一只田鼠顶得上两斤上好的五花肉。能捉到一只大老鼠，比过年了还要高兴。 “好肥的老鼠，快来捉。” 随着某个孩子的一声大喊，藏在桌底下的孩子们宛如蚂蚁出征似的扑向鼠群。 叶娲被他们得喊叫声勾得飘了过来。 飘近一看，巧了，鼠群中竟然有见过的老鼠。燕子坡鼠三郎，还有叶老七家鼠二娘都来了。 “大仙来了！” “大仙来了，我们有救了。” “大仙救命啊。” “求大仙救命，我们是来给您献礼的。” 见过叶娲的老鼠们一窝蜂的往她这边跑，一只只的跑得极快，一边跑一边作揖，做出各种恭敬祈求的姿态。 跑到叶娲跟前，老鼠们立即跪下，对着叶娲的方向又跪又拜。 “别打了。” “不许打，都停手。” 看到老鼠们的奇怪举动，大太公眯起眼睛，起身喝止追赶老鼠的孩子们，“这些老鼠不一般，不能打，赶紧停手。” 叶老汉向来对大太公唯首是瞻，见大太公不让打老鼠，便也站出来呵斥打老鼠的人：“都停手，谁不停手扣谁的工分。” 这话一出，大人们全都停手了。 “看好你们的孩子，谁家孩子要是还打老鼠，就扣谁家工分。” 谁都不想被扣工分，除了一些城里来的工人站着没动，其他的社员们纷纷上前拉自家孩子，拽手的拽手，拧耳朵的拧耳朵，捂嘴巴的捂嘴巴。 几句话的功夫，混乱的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大太公走上前，眼睛死死盯着跪着的老鼠们。 老鼠们对叶娲跪得更恭敬了。 “感谢大仙施救！” “谢谢大仙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谢谢大仙。” “快，快来跪谢大仙。” 那些被追赶得东躲西藏的老鼠们钻了出来，跟着跪下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既奇怪又凝重，人们都不敢说话了。 过了有三秒，才有孩子睁大眼睛问：“那些老鼠是成精了吗？” 这话一出，如同开了闸的堤坝，人们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肯定是成精了，你看他们跪得多笔直，比咱们清明那会跪祖宗还虔诚。” “老鼠成精了，怕是要变天了。” “他们为什么要对着西北方向跪拜，难道那个方向有大老鼠精？” “别说话，不许怪力乱神！” “这，这事怎么办？现在不是不让搞封建迷信吗？” 人们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不让搞封建迷信，一个个的默契地扭头看向叶老七。 老鼠跪拜算成精吗？老鼠成精算封建迷信吗？这些老鼠怎么办，要处理吗？ 叶老七心里也没有主意，下意识看向大太公。 大太公捋了捋胡须，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先看着吧，不用管他们。”转头和唱喜婆说：“该谁上场添福了？” 唱喜婆张大嘴巴，眼睛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排成一排排，跪得跟人似的老鼠们。她太震惊了，震惊得完全没有听到大太公的话。 老鼠都成精了，还搞什么添福啊！ 这，这不得赶紧杀鸡祭拜老鼠精？万一惹得老鼠精们不高兴了，来家里做乱怎么办？ 唱喜婆的思绪在短短几秒内拐了好几个弯，一会想着老鼠精们能不能变身成人，一会想着回去后要怎么跟左邻右舍说今天的见闻，一会想着这叶家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惹得老鼠精们上门来讨公道，一会想着叶家这刚出生的二孙女八字是不是不好，比如八字带煞气，或者八字带霉气什么的，毕竟七月十三出生的的算不上多好的命格。 “唱喜婆！” “哎！嗯？” 唱喜婆被一声大喊惊得心跳加速，猛地打了个激灵，放飞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 “老大哥，你刚说什么？” 唱喜婆拍了拍心口，扬起笑脸，佯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解释说，“上了年纪了，耳朵没有年轻那会好使了。” 大太公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唱喜婆给了合理的理由，他便也假装相信她：“下面还有好几个流程要走，该接着走流程了。” 唱喜婆脸上笑眯眯，心里却不以为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走什么流程？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拜老鼠精不比给一个丫头片子添福重要？ 可惜她不是主家，做不了主家的主，“好嘞，我这就……” “哎！哎！怎么回事？” “我不是叶家人，你们别往我这边跑！”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事去找叶家人，别来找我！” 老鼠们可不听唱喜婆的，他们也想看喜婆给大仙唱喜，分拨追着唱喜婆跑。 唱喜婆急忙往后躲，一脸惊恐地看着往自己这边跑的老鼠们，“我不是叶家人，别来找我！” 在场的叶家人被唱喜婆说得黑了脸。 大太公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冷着脸呵斥唱喜婆：“你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就走吧。” “老大哥，你家太邪门了，我，我不干了。” 被一对对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看，唱喜婆被看得盗汗连连，心脏砰砰乱跳，吓得都快要昏厥过去了。 “我这就走，我现在就走，钱我不收了！” 唱喜婆不敢留了，转身就往外面跑。 不知道是跑得太急了，还是被门槛拌住了脚，跑过门槛的时候，她忽然直直地往地上跌去。 扑通的，跌了个屁股蹲儿。 “啊啊啊啊啊！” 唱喜婆连哭带喊地爬起来，扶着摔疼的腰肢，尖叫着继续跑。 她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清脆婉转，变得尖利刺耳，回声久久不散。 害怕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人们看着她的背影变了脸色，一个个的露出惊恐表情，都产生了要离开的想法。 大太公看出了他们得想法，沉着脸出声打断他们：“大惊小怪！城里的就是靠不住，不就是老鼠，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看向众人，“都别站着了，回来坐吧。几只老鼠而已，你们一人跺一脚就能把他们都灭了，怕什么？” 众人一想，还真是。他们比老鼠多，来的老鼠根本不够他们分。 想到这里，众人都有了安全感，心里的恐惧瞬间散去，脸上重新扬起笑脸。 “老大哥说的是。” “走走走，咱们回去接着聊。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啊，想起来了，刚才聊到你外省的亲家来信说他们大队的亩产破万……” “刚才我还真是被唬住了，现在想想，刚才还真是被鬼眯眼了，竟然被几只小老鼠给吓住了。” “坐坐坐，你们胆小的都来我这边坐。我打小就会捉老鼠，就来了那么几只小老鼠，我一个人就能都捉了。” 洗三的流程继续走。 因为唱喜婆跑了，叶家只得从大队里再找一个能说会道的全福妇人补上。 叶阿奶悄悄找上二太公的媳妇，请她出面接替唱喜婆的位置，接着为二孙女唱喜。 二太公的媳妇——二太婆是大队里命最好的女人，一是她嫁了二太公这么一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二是她生了三个出息的儿子。三个儿子都进城当了工人；三是她为人和善，和媳妇关系好，和个个媳妇都处得跟亲闺女似的。 二太婆不整虚头巴脑那套，叶阿奶请了，她就应，一秒转换情绪，走上前便大大方方的开始走流程。 “请孩子的堂伯伯们上前添福。” “大仙，我们带了山里的珍宝过来给您献礼，还请大仙提示我等要把珍宝放到何处。” 在二太婆说话的同时，为首的鼠三郎也说话了。 “你们也是来给我添福的？” 老鼠们想献礼应该也算是添福，纷纷点头应是。 “谢谢你们。” “你们把东西放盆里吧。” 叶娲完全是照瓢画葫芦，“看到那个洗澡盆了吗，你们把东西扔到那个盆里就行了。” “好的，大仙。” 鼠三郎一声吆喝下去，后面的老鼠们迅速往四周飞窜。他们回去把藏起来的珍宝带出来。 人们围观洗三礼的同时也在分神偷看老鼠群，眼看老鼠们往四周跑了，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至于怕那几只老鼠，但和一群老鼠共处一室，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但很快他们又看到了那些老鼠。老鼠们从四面八方钻了回来，每一只老鼠身上都扛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麻布袋子。 老鼠们目的明确地走向洗澡盆，再次用行动打断洗三礼的流程。 “他们过来了。” “看他们身上背着的东西，那是什么，该不会是死老鼠吧？” “啊，这也，这也太吓人了。” “老鼠真的成精了！” 在人们渐渐惊恐的眼神下，老鼠们迈着端正的四八步，目不斜视地走到洗澡盆附近。 洗澡盆有四十厘米高，老鼠们够不上，得叠在一起才能够到洗澡盆的盆沿。 走在前面的几只老鼠放下背包，趴伏到地上。鼠三郎和鼠二娘走上前，踩着趴着的老鼠们的身体往上爬，然后在够到盆沿的瞬间用力甩下背上的东西。 “咚。” 麻布袋子落入水中。 四周一片死寂。人们瞪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 “咚。” 又一个麻袋袋子被甩进洗澡盆里。 “啊啊啊啊啊啊！” 7、NB跑了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胆子小的，承受能力弱的女人们受不住了，吓得惊叫出声。 她们的惊叫声也吓住了老鼠们。老鼠们以为人群里发生了事情，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啊啊啊！” 几个女人尖叫着晕了过去。 瞬间，还算平静友好的气氛被打破了。 “她们吓晕过去了。” “快掐人中！” “谁带了风油膏，赶紧给她们抹点风油膏。” 现场被闹得人仰马翻。 金枝从昨晚上就开始绷紧神经。她怀疑今天的洗三宴有阴谋，为此从始至终都保持置身事外的游离之态，做好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孩子逃离的准备，但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她以最险恶的用心揣度叶家人，怕他们会对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从昨晚开始，她对叶家的每个人都给与最高的警惕，不与他们说话，不吃他们给的食物，甚至与他们保持一定得距离。 然而她预想的阴谋诡计还没发生，叶家先出现了诡异事件。 叶家竟然来了一屋子的老鼠，一眼看过去，遍地都是老鼠！ 金枝家境很好，即使后来投身伟大的事业中，也因为会简单的医疗技术没吃到多少苦头。她像大多数女人一样怕老鼠，怕蟑螂，怕蛇。 看到那些老鼠，金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队里的老前辈经常说敌人乱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叶家现在很乱，是最好的逃跑时间。 在众人或前进，或躲起来的时候，金枝抱起孩子，摸着墙边，悄悄地往外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老鼠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 当然了，这里的所有人不包括被抱的当事人叶娲，以及不是人的两个鬼魂。 “妈妈要去哪里？” 叶娲跟着金枝往外飘，身上的链子紧紧地系在婴儿身体上，“妈妈是要去找爸爸吗？” “我看不是。” 小安一个跳跃蹦到叶娲面前，“我感觉四婶想跑。” “想跑？” “妈妈为什么要跑？” 不等小安回答，叶娲先想明白了，“我知道了，妈妈肯定是害怕那些老鼠。” 跟新妈妈相处了三天，叶娲已经喜欢上新妈妈了。 “我要帮帮妈妈。” 知道新妈妈怕老鼠，叶娲便想把老鼠们送走。她飘回屋里，飘到鼠三郎跟前，“你们快走，我妈妈怕你们，你们吓到我妈妈了。” 老鼠们本就被人们追得四处逃窜，听到叶娲的话后，所有老鼠立刻头也不回地跑了。 鼠三郎跑之前还不忘跟叶娲卖好：“大仙，我等在山里等候您，只要您一声召唤，我等必舍命前来听候大仙的差遣。” “走。” 老鼠们走得匆忙，从各个老鼠洞，从各个门窗飞窜奔逃。 叶家人怕他们真是成精的老鼠，只敢驱赶他们，不敢下死手打他们。驱赶时，偶尔会伤到一些老鼠，不过对老鼠们的伤害并不大，回去养两天就能好了。 看着一只只老鼠消失，人们纷纷往外走，想要看看老鼠们往哪里去了。 “好像往燕子坡那边去了。” “燕子坡那边到处都是荒山，怎么会养出成精的老鼠？” “以后可不能再去燕子坡那边套老鼠了，万一不小心套到一只成精的老鼠，全家都得玩完。” “这事要上报吗？” 所有人齐齐看向叶老汉。 叶老汉拿起烟杆，重重吧嗒一口烟：“报吧。”吐出烟圈，舔着干涸的嘴唇，没好气说：“晚些时候我会给上面打报告。” 好好的大喜日子被那些死老鼠给毁了！ 他倒要看看那些死老鼠拿了什么东西来吓唬人！ 叶老汉气冲冲往回走，三步做两步走向洗澡盆，把烟杆往腰带上一别，弯腰从洗澡盆里捞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麻布袋子。 老鼠们带来的麻布袋子是从大队里偷的化肥袋。他们把好好的化肥袋撕咬成一块块的，用草藤把破破烂烂的破布条缠绕成麻布袋子。 “摸起来一颗颗的。” 叶老汉轻轻捏了捏手里的麻布袋子，“该不会是死老鼠头吧？”低头闻了闻，“没有死老鼠的味道，应该不是死老鼠头。” 年轻的小伙子好奇心强，见叶老汉叨叨的说个不停，拿着麻布袋子就是不打开，急得催促：“打开看看呀。” “着什么急。” 不得弄清楚才能打开吗？ 叶老汉无视小伙子的意见，低头用力嗅了嗅，“闻着有淡淡的果香味，什么东西会有果香味呢？” 众人伸长脖子往前看。 叶老汉又弯腰捞出一个麻布袋子，握着东西轻轻捏了捏，“这个有些扁。”用力捏了捏，“哟，还有腚呢。”凑过去轻嗅，“一股子蘑菇香味。” 他心里有数，单手扯开麻布袋子，“果然是干蘑菇。” 众人纷纷凑过去。 老鼠们送来的是鸡油菌，非常香，即使是干的也香得让人鼻头发痒。 “好东西啊！那群死老鼠为什么要送这样好的东西？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性，叶老汉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快速把干蘑菇塞衣兜里，接着打开另一个麻布袋子，“这是野栗子。” 叶老汉彻底不淡定了，转身寻找大太公。 大太公就站在他后面。俩人只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对方的想法。大太公摇了摇头，示意叶老汉斟酌说话，不要暴露自家的大秘密。叶老汉激动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会稳住。 “一定是老鼠们知道我家二孙女今日举办洗三礼，特意送礼来了。” 叶老汉哈哈大笑起来，“我家二孙女福运好，连山里的老鼠精也喜欢她呢。”转动脖子扫视四周，“老四家的，快把咱福妹抱过来。” “老四家的？” “老四家的上哪去了？” 找不着人，叶老汉忍不住担忧起来，“老婆子，老四家的不在屋里吗？” 叶阿奶被问得两眼发蒙。 “老四家的刚才还在呢，这会儿怎么不在了？” 她往外走几步，站在门口大声喊：“老四家的，你在哪呢？” 她的呼喊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没人。” “她上哪去了？” 叶阿奶转身往左边走，边走边冲屋里喊，“老四家的可能是躲回房里去了，我去找她去。” 叶老汉心里着急，脸上却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喜气洋洋地跟众人说：“老鼠精送礼闻所未闻，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老鼠给人送礼。” 谁又不是呢？ 人们纷纷附和，这个说：“振北家的胖闺女一看就不一般，刚才我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会认人。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那个应和：“振北家的胖闺女怕不是仙女转世哟。老鼠比什么都精，成了精的老鼠就更精了，他们一定是看出了振北家闺女前世的身份，特意过来送礼攀关系呢！” 有人点头表示赞同，有人大声接话：“以后七叔家有福了。” 识趣的人已经想好怎么拍马屁了：“恭喜大队长喜得大孙女，有这么一个有福气的孙女在家里镇着，以后您家肯定……” “不好了！” 叶阿奶气喘吁吁地跑进屋，“不好了，老四家的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 叶老汉急了，“她怎么会不见了？大好的日子，她不在家里呆着，上哪去了？” 大太公也急了，“孩子呢？孩子妈不见了，孩子还在吗？” “孩子也不见了！” “肯定是老四家的把孩子抱走了！” 叶老汉跺了跺脚，眉头皱得紧紧的，“老四家的早就想带孩子走了，她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悄悄带着孩子走了。” 说到这里，他沉下脸，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得求大伙帮帮忙了。” 众人听到了叶阿奶和叶老汉的对话，知道叶家发生了什么事，闻言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我家四媳妇和二孙女不见了，劳烦大伙帮忙去把她们找回来了。” 叶老汉冲三个儿子招手，“你们带人去封锁各个路口。”又朝几个大一些的侄孙子，孙子招手，“你们去各个山脚下蹲守，一旦发现了你们四婶，立刻回来报信。” 大太公没了捋胡子的兴致，脸色黑沉黑沉的，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必须把人找回来。” “大伙都去找吧。” 大太公的威严更盛，他一开口，除了几个排在前面的太公意外，其他人都不敢留下了，急急忙忙往外走。 小平、小安哥俩从未见过叶家人如此的慌乱，见叶家上上下下敲锣打鼓的出去找人，哥俩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 “小平哥哥，小安哥哥，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帮忙找四婶。” 小安头也没回。他认识不少鬼，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去求那些老鬼帮忙找人，“你别乱跑，我们找到四婶就回来了。” 叶娲飘过去扯住他们：“我知道妈妈在哪里。” 她的另一个身体在新妈妈那里，只要她想，她能立刻飞回到新妈妈身边。 “你知道？” “你快带我们过去。” 小安急忙拉住叶娲，急得蹦跶起来，“四婶一个女人出去外边不安全，我们得赶紧去把她带回来了。” 他和哥哥就是因为出去捡柴火被人抱走的。 叶娲没想那么多：“可以啊。不过你们要拉紧我，不然你们可能追不上我。” 小平和小安同时嗯一声，随后一起拉住叶娲的裙摆。 8、NB托梦 “走了。” 叶娲心里想着要去找妈妈，下一秒便瞬移到了金枝附近。 金枝对这里的路不熟，东跑西跑的，跑错了好几条路才跑到出生产大队的大路口。 踏上出村的十字路口，她吐出一口气，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柔声哄：“宝宝不怕啊，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叶娲回到婴儿身体时，正好是金枝抱着她爬上邻村大队牛车的时候。 大梨生产大队处在一个四周环山，封闭的山谷之中，往里是上梨生产大队，往下是下梨生产大队。金枝坐上的是下梨生产大队的牛车。 也是她运气好，刚走出村口便遇上下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以至于让人从她的走向判断出她是大梨生产大队的人。 队里队间虽然也有剑拔弩张的时候，但平日里还是很友好互助的。下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见金枝朝外走，赶紧赶牛车过去，随口问上一句，“上哪啊？想要帮忙吗？” 金枝可太需要帮忙了，当即点头。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状似不经意打量对方的同时，适时说起自己的身份，“我男人从部队回来了，我得去接他。” 下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熟知大梨生产大队的人员情况，听说是部队的，当即在脑海里列出好几个人选，再结合金枝的身份，以及她怀里的孩子，很快判断出她是叶振北的媳妇。 最近谁不知道叶老七疯了，要给一个丫头片子摆洗三礼？ “振北回来了？那是得去接他一下。” 大队长往村里张望，“就你一人去？” 金枝挽起耳边的碎发，脸上挂起三分笑。这人认识她男人，长得也算正气，应该可以相信，“爸妈和哥嫂都忙，只有我有时间。” 大队长一想也是，今儿个孩子的洗三礼，做爷爷奶奶，做伯伯伯娘的是得帮忙招待客人。他不疑有他，当即乐呵呵地驱赶牛车，一边赶着牛车往前走，一边跟金枝闲聊。 随着离大梨生产大队越来越远，金枝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与此同时，小平，小安哥俩却是急得不行。 小安绕着金枝不停蹦来蹦去，一会飘到她身后，往她的耳朵吹气；一会蹦到她的腿边，拉扯她的裤脚；一会又对着她的耳朵大喊大叫，尝试以各种方式得到金枝的注意。然而金枝不信鬼神。 耳朵忽然间凉飕飕的，她以为是被风吹了；裤腿像是被人拉住似的，变得紧绷绷的，她以为是自己的坐姿不好，扯着了裤腿，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坐姿；至于耳边忽然响起“呼呼”，“唧唧”的声音，她以为是虫子的喊叫声。 总之，她压根不觉得是灵异事件。 这可把小安急坏了，眼看着牛车就要走到下一个生产大队了，急得直接蹦到金枝跟前，大声喊：“四婶！四婶，你不能走！” 金枝只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凉飕飕的，很是凉快。但想到她还在坐月子，受不得凉风，赶紧扯起脖子上的丝巾罩住脑袋。 这下好了，丝巾一罩，什么风都吹不着了。 小安服气了，颓然坐下，吐着舌头，青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大哥，怎么办，四婶见不到我们。” 叶娲凑过来，“小安哥哥，你想见我妈妈？” “嗯。” “四婶要是能看到我，我就能告诉她，爷爷奶奶在找她了。” 叶娲轻轻哦一声，悄悄呼唤竹简。 “天道爷爷，我想让妈妈看到小安哥哥。” “最好不要。” “为什么？” “小安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大都不愿意见已经死去的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要是执意让你妈妈见到小安的话，可能会吓到你妈妈。人的承受能力很弱，你最好不要做让你妈妈害怕的事情。” 叶娲听了没懂，眨巴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 “那我可以让妈妈看到我吗？” “我和小安哥哥不一样，应该不会吓到妈妈。” “最好不要。” “为什么呢？我也会吓到妈妈吗？” “人类的想法千变万化，难以捉摸，对于他们预料之外的事情，他们总是会想很多。你现在的样子并不符合你妈妈对孩子的预想，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很可能会让她陷入怀疑，寻找答案，再怀疑的无限循环中。” 叶娲还是没听懂，原谅她三岁半的智商听不懂如此深奥的话。 “天道爷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能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你妈妈面前。再等等吧，等到你的新身体长到和你一样了，你就能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叶娲只听懂了“不能”两个字。 不能就不能吧，她也不是非要在妈妈面前现身，她只是想帮帮小安哥哥而已。既然不行，那她就不做了。 “小安哥哥，你别跳了，天……嗯，有个老爷爷说你死了，活着的人是不愿意见到死去的人的。” 叶娲的话宛如一把利剑直击小安的心脏。 “是啊，我已经死了。” 小安哭丧着一张脸，眼睛变得红彤彤的。 他像是哭了，可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即使哭了，也是流不出眼泪的。 “不管了，我都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哪还管得了活着的人。” 他再次蹦跶起来，脸上露出乐滋滋的无忧表情，“妹啊，你刚才好像拿了很多红枣和花生。”跳到叶娲跟前，伸出双手，语气很是理所当然，“给哥一些，以后哥给你撑腰。” 叶娲被他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都给哥哥。” “以后哥哥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帮哥哥拿。” 叶娲掏出兜里地红枣和花生，一股脑的全给了小安。 眼神扫过小安身后的小平哥哥，忙又从小安手里拿回一半的红枣和花生，飘着飞向小平，“也给小平哥哥。” 小平话少，一直都像是背后灵似的跟在小安身后。 “我不吃，你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 叶娲已经吃了很多了，这会儿肚子饱饱的，吃不下了，“哥哥吃吧，吃完了我再帮哥哥拿。” 小安扔一颗花生进嘴里，嚼吧两下，张开嘴巴吐出里面的花生壳，一边咀嚼，一边吧唧着嘴巴接话：“哥你快拿着吧，咱们这个妹妹的本事大着呢。” 说话间，又扔一颗红枣进嘴里，“妹啊，以后哥哥就跟着你了。”跟着妹妹吃饱饭！ “可以啊。” 小平和小安的脸色虽然青青白白的，但因为小安一直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所以叶娲并不怕他们。相反的，因为小安的跳脱，以及小平的沉默寡言，叶娲面对他们的时候就像是面对幼儿园里的大哥哥们，很是亲切。 “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帮你们拿。” “什么都能拿吗？” 小安顿时来了精神，“鸡鸭鱼肉也可以吗？”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我已经好久没吃过鸡肉了，好想大口吃鸡腿肉啊。” “可以啊。” 叶娲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喜欢吃肯基基，肯基基的吮指鸡块可好吃了，以后我请你们吃。” “好呀，好呀，说定了哦。” “嗯嗯！” “拉钩？” 叶娲伸出左手小拇指，“拉钩，谁说话不算数，谁是小狗。” 两根小拇指轻轻勾到一起，承诺就此定下。 在他们拉钩完半个小时后，牛车走到镇上。镇上有直达县城的公交车，一天有三班，基本是早上一班，中午一班，下午一班。 从镇里坐车到县里需要四十分钟。金枝到达镇上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班车发车的时间。 金枝早就藏好自己的介绍信和各种钱票，到了镇上立刻去找公交车。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买到最后一个坐票。 公交车的车票是在车上现买的，先到先得。买得早的可以买到有座位的票，买得晚的就只能站着了。无论是坐票还是站票都是一样的价格，坐票比站票实惠。 在一众穿着补丁，或者穿着灰扑扑的人群中，金枝身上的湛蓝色工装可谓是鹤立鸡群，十分晃人眼。 因着她的穿着打扮，车上的其他人都觉得跟她有距离感，不太敢抬眼看她，更不敢开口跟她搭话。金枝上车后便低下头不说话，一直沉默着，直到到了县里才开口说：“麻烦后面的同志等等。”边说话，边快速披上丝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后面等着下车的人都觉得她是大县城的人，都不好意思催促她快一些，只好耐下心来等她先下车。 “谢谢。” 金枝抱紧孩子，急匆匆往车下走。 下了车，她立刻往车站那边跑，想要买最快的一班车回到岛上。 “哇啊，哇啊，哇啊。” “囡囡不怕，我们安全了。” 金枝把孩子抱得更紧一些，小声安抚。但怀里的孩子却哭得更大声了。 “不怕啊，妈妈在呢。” “哇啊，哇啊，哇啊！” 叶娲用力蹬腿。她也不想哭的。从出生到现在，她也是这会儿才哭出声来，之前她一直都很乖的。 “宝宝乖，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不哭啊。” “哇啊！” 叶娲哭得更大声了。 她很难受，身体像是放到了火堆边一样，热得喘不过气来。 “哇啊，哇啊，哇啊。” 见孩子哭得越来越大声，金枝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伸手贴上孩子的额头。 “好烫。” “是妈妈不好，妈妈太粗心了，没注意到宝宝不舒服。” 金枝急忙调转方向，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宝宝再忍忍，妈妈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她本身就是护士，会简单的医疗。但孩子太小了，她怕自己关心则乱，“妈妈太大意了，妈妈应该更注意些才是。” 金枝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瞬间涌了上来。 “呜呜呜，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呜呜……” 孩子还这么小，要是，要是……呜呜呜…… 叶娲烧得意识都迷糊了，睁大圆溜溜的大眼睛，哼哼唧唧地看着金枝。 金枝怕孩子烧坏脑子，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忍不住跑了起来。 “医生，我孩子发烧了，快给她看看。” 到了医院，金枝什么都顾不上了，飞跑着冲去找医生。 医生给叶娲做了全身检查，完了后叹着气说：“孩子太小了，不好用药，只能靠物理降温了。” 他也怕一个不好把人孩子治夭折了，委婉劝说：“我们这里的药物不齐全，我建议你带孩子去市里治疗。市里的医院不管是设施还是医资力量都比我们这里要好，那里的医生也大都是泰斗级别的老中医，更懂怎么给孩子治疗。” “好，我，我一会就带孩子去。” “医生，你这里有降温的东西吗，我会点医疗方面的知识，我想在路上给孩子降降温。” “这样，你去后勤部那里拿一壶热水，拿些热水帮孩子把温度先降下去一些。” “好，好，我这就去。” 金枝抱着孩子去找后勤部要热水。 叶娲已经不哭了。她被热得弹出婴儿的身体。 “天道爷爷，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不是。” “可是我好难受。” “你的身体不能离大梨生产大队太远，等你回到大梨生产大队就好了。” 叶娲难受得不想说话。 “你的新妈妈要带你去市里，市里离大梨生产大队太远了，目前你最好不要去那里。” 叶娲捂住脸，想用手心的温度驱除脸上的热意。但她的手心也是热的，放到脸上的时候，连带着脸蛋也变得更热了。 “呜呜呜，我真的好难受。天道爷爷，你帮帮我，我好难受啊。” “我帮不了了。”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建议你赶紧返回大梨生产大队。” “好，我现在就回去。” 叶娲转身就要往回飘，但就在她准备往外飘的时候，听到竹简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得把你的新身体带回大梨生产大队。在你的新身体长得跟你一样之前，最好不要离开大梨生产大队太远，不然你的新身体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 “要把新身体带回去？” “可我要怎么带回去？” 叶娲飘向婴儿身体，尝试着把自己的新身体抱起来。但奇怪的是，她能摸到其他东西，却摸不到自己的身体。当她想要靠近新身体的时候，就会被新身体吸进去。 “我碰不到我了。” “天道爷爷，我没办法把新身体带回去，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办？” “你可以请求那两个鬼魂的帮助。” “小安哥哥他们？ 叶娲皱起小眉头，“可小安哥哥他们碰不到我的新身体。” “你可以让他们帮你托梦。” 9、NB假的 “托梦？” “天道爷爷，什么是托梦？” “托梦就是鬼魂以入梦的方式到亲人梦里与之见面。你两个哥哥的魂力都不错，可以请他们帮忙。” 叶娲不知道竹简说的对不对，但她没有可以问的人，只能相信竹简说的话。 “小安哥哥，小平哥哥，你们能帮帮我吗？” 听到叶娲的呼喊声，小安打着跟斗，跟猴儿似的，蹦蹦跳跳的来到叶娲跟前。 “可以啊。” “说吧，你想哥帮你干什么。” 小安撸起衣袖，握手成拳，举起拳头扬了扬，“哥打架可厉害了，一次能打两个大鬼。” “别吹牛了。” 小平看出叶娲情绪不对，赶紧走上前，“别总想着打架，安静听妹妹说话。” 叶娲很难受，身上忽冷忽热的，情绪低迷，小声和两个哥哥说：“我需要你们帮我托梦。” “托梦？” 小安大喊起来，“不行。”眼角扫到叶娲变了脸色，急忙解释，“不是哥不想帮你，实在是哥哥有心无力啊。” 小平点了点头，补充说：“我们入不了别人的梦。” “就是，就是。” 说到入梦这事，小安有很多话想说：“我们要是能入梦，我早就去我娘梦里提醒她给我们立牌位，烧纸钱了。” 他可羡慕老鬼们收纸钱了，“妹啊，别的事哥哥勉强能帮忙，入梦这事真不行。” 叶娲急了，急忙呼喊竹简，“天道爷爷，我哥哥他们入不了梦，怎么办？” “你可以帮他们入梦。” “我不会。” “竹简里有一座符山，里面记载了入梦符的画法，你可以到符山里学习画入梦符。” “现在吗？” 她难受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天道爷爷，你不能直接帮我画一张入梦符吗？” “不能。” “好吧。” 叶娲难受得哭出声来，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先去学习画入梦符。 “小安哥哥，小平哥哥，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找你们。” 说完，不等小安他们问原因，立刻闪身进入竹简里面。 叶娲认识“山”字，不认识“符”字，进入竹简后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符山”，最后还是在竹简的引导下才顺利进入到符山里面。 符山里面漂浮着一张红黄色的符纸，红色的朱砂，黄色的是符纸。 “入梦符，入，出入的入，梦，梦想的梦。” “找到了。” 叶娲飘向入梦符，伸手握住入梦符，“我要学习画入梦符。” 下一秒，一道白光从入梦符里冲了出来，化作一道光芒穿进叶娲的身体里面。 叶娲只感觉到脑袋一晃，然后整个脑袋便被塞满东西。不过是一瞬间，她便如同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入梦符的具体画法。 她想要笔，手里便出现一支毛笔；她想要纸，头顶便撒下一片黄纸；她想要朱砂，面前便出现一碗朱红色的朱砂。 一撇，一捺，一点，一勾勒……一张完整的入梦符画好了。 叶娲拿着符纸冲出竹简。 “小安哥哥，小平哥哥，你们可以入梦了。” 献宝似的掏出一张入梦符，“这个是入梦符，有了这个入梦符，你们就可以帮我托梦了。” 小安一把捉住叶娲的手，“你说这是什么？” “入梦符。” “这是入梦符？” 叶娲点头。小安忽地从她手里抽走入梦符，“这真的是入梦符？”他只听老鬼们说过入梦符，还没见过呢，“妹啊，这个入梦符怎么使，你快教教我。” “很简单的，你把入梦符贴身上就可以入梦了。” “我试试。” 小安迫不及待要去梦里和爹娘见面，拿起入梦符就往脑门上贴。 “这样就，” 话还没说完，人就消失了。 “小安哥哥？” “他怎么走了，我还没跟他说要他入梦做什么呢！” 叶娲气得直跺脚，“小安哥哥好不靠谱，一会我得说说他！” “妹妹，你还有入梦符吗？” 小平捏紧衣角，眼神里流露出祈求之色，“有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回去托梦。” 他也想娘了，也想回去跟娘说说话。 “没有了。” 她刚才着急出来，只画了一张入梦符。 “没有就算了。” 小平低下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失落之色。叶娲飘过去握住他的手，“我还能画，小平哥哥不要不开心。” “真的？” “嗯嗯！” 小平立刻握住叶娲的手，“现在可以画吗？” “可以啊。” “我现在就去，” “妹啊，你画的入梦符没用，我根本入不了我娘的梦！” 小安又回来了，一回来就打断叶娲的话。 叶娲愣住，“没用？怎么会没用呢，我是照着真正的入梦符画的。” “就是不行。” 小安说得言之凿凿的，“一开始我也以为可以，但我一靠近我娘，我就被弹飞了，根本进不了我娘的梦。” 叶娲张大嘴巴，“难道我真的画错了？” 听了小安的话，她不自信了，赶紧拿着符纸呼唤竹简，“天道爷爷，为什么我画的入梦符用不了？难道我画的入梦符是错的？” “你没有画错，你的入梦符可以用。” “可小安哥哥说不行。” “入梦，入梦，得人睡着了，做了梦，才能进入他们的梦。小安之所以入不了梦，是因为他想要入梦的对象现在是清醒状态。” “我懂了！” 叶娲扭头找小安，“小安哥哥，我没有画错入梦符。老爷爷说了，入梦符是对的，错不在入梦符，在你选错了入梦的对象。” 小安很不服气，“不可能！我入的是我娘的梦，我娘怎么可能是错的入梦对象呢！一定是你给的入梦符有问题！” “老爷爷说了，入梦符得找睡着的人用才有用。” 叶娲叉起腰，气呼呼地看着小安，“你娘睡了吗？” “没有。” 小安低下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爷爷他们在山里边找四婶。”伸手拉住叶娲的手，“现在我要怎么办，我要等她睡着了再去入她的梦吗？” 叶娲不知道。 竹简插话：“不行，来不及了，必须立刻入梦，托梦。” 叶娲转述竹简的话，“老爷爷说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去入梦。” “可我娘还清醒着呢，我入不了她的梦啊！” 叶娲也没办法，只得询问竹简，“天道爷爷，现在怎么办？” “符山里有瞌睡符，你可以先用瞌睡符让她睡着，然后再用入梦符去入梦。” “我知道了。” 叶娲激动地告诉小安，“小安哥哥，我有办法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叶娲再次进入符山。 为了不浪费时间，这次叶娲直接让竹简帮她寻找瞌睡符。 她学习的速度很快，看一眼就能学会符纸的正确画法。 用了不到一分钟，叶娲拿着瞌睡符飘出竹简，“小安哥哥，这个是瞌睡符。”把符纸打开给小安看，“老爷爷说你可以先用瞌睡符让人睡着，然后再用入梦符入梦。” “好！” 小安拿了入梦符就走。 小平不放心小安，主动提出要跟着一起去，“妹妹，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叶娲看一眼医院的方向。新妈妈还在帮她降温，“好。” 俩人手拉手，一起消失。 叶娲跟着小平，根据小安留下的气味找到他。 找到小安的时候，小安正在给李翠花贴瞌睡符。 李翠花带着一群人从公家山下来，沿着小路往公家菜园那边寻找。走到一棵枇杷树下，忽然眼睛翻成白眼珠子，整个人被定住了似的站得笔挺挺的。 跟在她后边的人见她情况不对，急忙喊她，“翠花嫂子，你还好吗？” 李翠花很不好。眼睛一闭，头一歪，身体失去控制往枇杷树那边倒去。 “翠花嫂子！” “不好了，翠花嫂子晕过去了！” “快来人啊。” 跟着过来的女人们急忙上前掐李翠花的人中。但李翠花已经睡死过去了，不管女人们怎么掐她，怎么按她人中，都没法把她弄醒。 女人们被吓到，脸色瞬间白了。 “赶紧把翠花嫂子送回去。” “翠花嫂子会不会是中邪了？” “噤声！” 女人们越想越害怕，全都不敢往前走了。她们抬起李翠花，像是搬运树干一样把她给搬回生产大队。 此时，李翠花陷入沉睡之中，并且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三儿子。 三儿子哭着奔向她，如同她想象过无数次的那样，张开双手，奔跑着、喊着娘往她身上扑。 “娘！” “娘，我是小安啊，你，你还记得我吗？” 李翠花的嘴唇颤了颤，身体打起哆嗦。 “你是小安？” “你怎么会是小安呢！” 她不敢认。 她要是认了，就意味着她的小三儿没了。 比起见到儿子，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 “不，你不是我的小三儿，我不认识你。” 小安停在李翠花的面前，红着眼睛看着她。娘不认识他了，娘不要他了，“娘，我是你的小三儿呀，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你的小三儿。” “你不是！” 李翠花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已经死了的事实。哪怕是在梦里，她也接受不了，“我这是在做梦，对，这是梦，是假的，不能相信。” 10、NB来不及了 “娘……” “你别靠近我！” 李翠花一把推开小安，嘶吼着说：“我不认识你，你不要来找我！” 她被小安刺激到了，思绪混乱，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梦太假了，我得赶紧出去。” “梦都是相反。梦到小三儿了，意味着小三儿还在外边活得好好的。” “快让我出去，我不要做梦了！” 李翠花对自己又掐，又捏，企图通过疼痛感把自己疼醒。 小安流出两行血泪。鬼魂不能哭，却会流血泪。血泪是鬼魂的精魄，精魄没了，魂儿也就没了。 “娘不要我了。” 他抬手，狠狠地，用力地往脸上擦去，“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以后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冲。 “小安哥哥。” 小安跑得飞快，叶娲只看到他的背影， “小安哥哥去哪？” “不知道。” 小平忽然觉得很难受。双胞胎之间有奇特的心灵感应，他感觉到了小安的不安和委屈，“我们快追上他。” “好。” 叶娲踮起脚尖轻轻跃起。下一秒，她拉着小平飞跃到小安前面，正正的挡住在他前面。 小安好脸面，不想让哥哥，妹妹看到自己哭唧唧的样子，赶紧背过身去，擦干净脸上的血痕。 “你们怎么来了？” 他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脸上带出满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样，“妹啊，托梦的事黄了。”上前两步，故作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我们哥俩死太久了，娘已经忘了我们，她不想看到我们。” 说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哽咽了。 怪不得一直收不到娘给他们烧的衣服纸钱，原来娘已经忘了他们。 “别哭了。” 小平上前拉住他的手，“你还有我。” 小安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把头扭向左边，“我才没有哭。” “你哭了。” 小平上前抱住他，将他拥入怀中，“我感觉到你哭了。” 这下子，小安是彻底绷不住了。 “呜呜呜呜！哥，娘忘了我们，她忘了我们。” “她怎么能忘了我们呢！呜呜呜，她为什么要忘了我们，呜呜呜。” “哥，我好难受，呜呜呜。” “哥，我以后都不去找她了，我也要忘了她，呜呜呜。” “小安哥哥，你变透明了。” 在小安嚎啕大哭的时候，他的身体慢慢的变得透明了。 叶娲飘过去，伸手穿过他的肩膀，“我摸不到你了。小安哥哥，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小安瞬间不哭了。 他瞪大眼睛，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扼制其他情绪。 “没事，只是魂儿不稳而已，缓一会就好了。” 刚才已经哭过了，他好多了，“妹妹，对不起啊，没能帮你托梦，我说大话了。” 叶娲其实没太听懂。她只看到小安哥哥哭了，然后就是小安哥哥说托梦失败了。 托梦也会失败吗？ 她还以为托梦就像是做梦一样，闭上眼睛睡着了就行了。 “天道爷爷，小安哥哥托梦失败了。” “我感觉到了。” “小安哥哥为什么会托梦失败？” “因为人心。” “我不懂。” “你还小，现在还不需要懂。” “你妈妈那边已经开始买票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捉紧时间给叶家托梦，告诉他们尽快去县城里把你的身体带回来。” “可是托梦失败了，” “托梦的对象不是唯一的，小安失败一次不要紧，可以再来一次。” “我知道了。” 叶娲凑过去，挤在两个哥哥中间，“哥哥，你能不能再去帮我托梦呀？老爷爷说我快死了，必须尽快给叶家人托梦。” “你要死了？” 听到叶娲要死了，小安顾不上难受了，着急询问，“怎么这么突然？你，你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啊。” “老爷爷说我的身体不能离生产大队太远，远了就会死。” 叶娲其实不懂其中的关系，“妈妈要带我的身体去市里，但我不能去市里，去了就死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 小安更急了，转身就要往回跑。 小平急忙拉住他，“先等等。” 他看向叶娲，耐心询问：“妹妹，是老爷爷让你找我们帮你托梦吗？” 叶娲点了点头。 “是他教你画的入梦符？” 叶娲点头。 “瞌睡符也是她教你画的？” “嗯嗯。” 叶娲再次点头。 问到这里，小平大概明白了，接着问：“只不是只要是叶家的人，都能给他托梦？” 叶娲不确定，急忙询问竹简。 在得到竹简肯定的答复后，她才点头回答：“嗯，叶家都行。” “好，我知道了。” 小平拉过小安，“娘那边既然已经忘了我们，那我们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微微低下头，沉下眼睑，“一会你去入爷爷的梦。爷爷很喜欢妹妹，你去了他梦里就跟他说妹妹要死了，让他赶紧带人去县里找四婶。” “这样，行吗？” “应该可以。” 小平抬起头，眼睛里闪过肯定之色，“爷爷信鬼神，他开始可能会怀疑，但最后一定会带人去县里找四婶。” “好，我去入爷爷的梦。” 小安眼底的不安散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刚才他太伤心了，光顾着跑，忘记把瞌睡符带走。 “哥，瞌睡符还在娘身上，得去拿回来。” 他别别扭扭地拉了拉小平的手，“我不想去，你去。” 叶娲适时插话：“不用去拿回来。老爷爷说了，瞌睡符只能用一次，用过了就不能用了。”掏出两张符，“这是我新画的瞌睡符和入梦符，拿这两张去吧。” 小安伸手接过。 “我去了。” 慢走两步，犹犹豫豫转过身，“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去？”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现在有些害怕看到叶家人。 “好呀。” 叶娲本来就决定了要去，闻言积极响应，“我们一起去。老爷爷说入梦符可以让几个人一起入梦。” “我也去。” 小平看出小安的不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叶娲主动拉住他们的手，“走咯。” 下一瞬，他们如同一阵风，一阵烟般消散无踪。 燕子坡山腰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围着蹲坐在一棵松树下抽烟。 叶老汉脸上被树叶刮出一道道血痕，因为着急，双唇舔得干涸脱皮。 “周围都找遍了，怎么就找不着呢！” 吐出一口烟，他抬手抓一把头发，眉间的皱纹层层叠叠，能夹死蚊子，“她该不会是跑镇上去了吧？” “不是，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她，都快把她当皇帝老娘伺候了，她为什么要跑？” 越说，叶老汉心里越是堵得慌，“当初老四就不该娶她！城里的姑娘哪是这么好娶，娶了她，比娶回来一尊祖宗还难伺候！” “少说两句。” 大太公抬起烟杆，随手敲打叶老汉一下，“她再不好，也是咱们小祖宗的妈。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你也得给她几分脸面。” “我就是太给她脸了，纵得她往我脸上扇巴掌！” 叶老汉心里憋屈得厉害，总感觉有一股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站起身，“孩子不能跟她。她那性子太差了，孩子要是跟了她，以后保准学不了好。” 大太公也是这样想的，点头接话：“她的产假应该没几天了吧？等她的假期一到，立刻让小四回来把人接走。” “这事不好办呐。” 二太公吧嗒着烟接话，“现在外边不讲咱们以前那套了。咱要是强硬地把孩子留下来，我怕老四媳妇找妇联帮忙。” “她敢！” 叶老汉怒目横对。 二太公斜睨他一眼，“她有什么不敢的？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见过大场面的，不怕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 “这事还得让老四出面。” 大太公认同二太公的话，“只要老四愿意留下孩子，咱们就有理由把孩子留下了。” 叶老汉更愁了，“问题是老四那小子腰杆软，怕媳妇。唉，也不知道他像谁，不怕疼，不怕流血，竟然怕媳妇，真是丢人！” 几个太公齐齐看向叶老汉。 叶老汉伸长脖子，脸上闪过不忿之色，“看我做什么，我可不怕媳妇。”囫囵抽一口烟，“我家老婆子向来听话乖顺，我让她往东，她绝……” “行了。” 大太公打断他的自吹自擂，“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赶紧想想上哪去把人找回来吧。” 叶老汉弯腰拍打小腿肚，把上面吸血的蚊子全部拍死。 “附近都找遍了，” 说着话，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呼呼呼呼。” 脑袋一歪，竟然睡着了。 “老七？” “呼呼呼。” 大太公往他屁股上踹一脚，“睡着了？” “呼呼呼。” “真睡着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睡觉？” 二太公气不过，上前照着叶老汉的屁股狠踹一脚，“赶紧起来。” 回答他的依然是叶老汉的呼噜声。 叶老汉只觉得脑袋昏沉，接着下一秒就睡过去了。 昏睡间，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他爷爷。 “爷爷~” “爷爷！” 小安回头看小平，“哥，我现在说吗？” 小平走上前，“先把人弄醒。” 哥俩生怕弄不醒叶老汉，对着他的胡子又拉又扯。 叶老汉瞬间清醒过来。 “谁，谁扯我胡子！” “爷爷醒了。” 小安迅速蹦跶上前，开门见山说：“爷爷，四婶去县里了，她要带妹妹去市里，你赶紧带人去把她带回来。” “你说什么？” “妹妹就要死了，你快去县里找四婶，去晚了，妹妹就死了。” 小安谨记小平说的话，废话不多说，把重要的话说完立刻闪身跑了。 在他走后，小平不得不上前补充说明情况：“妹妹病了，四婶想带妹妹去市里看病，但妹妹的身体离不得咱们这里，离远了会死。” 抬起头，对上叶老汉的眼神，小平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说：“爷爷快去找妹妹，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11、NB快去找 “你是谁？” “你说的妹妹是谁？”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人呢？出来啊，出来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叶老汉对着哥俩消失的地方大喊大叫。但哥俩早就出去了，他喊得再大声也没用。 “老七？” “他叨叨咕咕的说什么呢？” “是不是魇着了？” “拧他耳朵。” “哎哟！” 叶老汉疼得睁开眼睛，捂着耳朵站起身，“谁打我？” “我。” 大太公冷眼瞧他，“人还没找着呢，你就睡了？我们一把年纪的还没睡，你反倒睡着了，你心怎么这么大呢！” 叶老汉哪敢回嘴呀。当小的只有被大的训的份儿。 等大太公训够了，他才委委屈屈解释：“我没想睡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睡着的。” 提到睡着这事，叶老汉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梦里遇到的两个小男孩，“刚才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两个小男孩跟我说老四家的去县里了，让我赶紧带人去县里找她。” 大太公眯起眼睛，抬起左手，轻点几根手指头，嘴巴微动。 三秒后，他睁开眼睛，表情严肃地看向叶老汉，“仔细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当时我不是眯过去了吗，然后梦里来了两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见着我就说老四家的去了县里，让我快去找，说什么去晚了孩子就死了。那孩子说得没头没尾的，说完就跑了。接着又来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长得跟前面一个小男孩有点像，他说老四家的要带孩子去市里看病，还说什么孩子离不得生产大队，必须赶紧去县里把孩子带回来，不然孩子会死。” 叶老七摊手，一脸无奈地看着几个哥哥，“事儿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想喊他们留下问清楚情况，可他们咻的一下就跑没影儿。我找不着他们，只得朝着四周一通乱喊，紧接着我就醒了。” 看向大太公，叶老汉试探着问：“我这梦是不是不好啊？” 大太公摇了摇头，黑瘦的脸上带出几分焦虑之色，“老七，你家老大家两个双胞胎没的时候是不是也就五·六岁？” “是！” 二太公插话，“我记着那两孩子没的那年刚好实岁满五岁。” 叶老汉听得瞪大眼睛，“大哥你是说那俩孩子是……” “估计是。” 大太公捋一遍胡子，“俩孩子怕是心有怨气，没法去投胎转世，自己找回来了。”视线扫过叶老汉的老脸，“虽说鬼话连篇，不可信，但俩孩子既然找你托梦了，想来应该是确有其事。老七啊，你还是赶紧带人去县里一趟吧。” 收回视线，浑浊的眼珠子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家里我们会看着，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在，出不了大事。” “去吧，早去早安心。” “好。” 叶老汉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对大太公说的话产生怀疑。在他的心里，大太公一直是睿智的，心里有数的，听他的准没错。 他怕两个孩子说的是真的，下了山后立刻去喊人。 村里的青壮年都派出去找人了，叶老汉留守在家的妇女们打听到大儿子的方向，赶着牛车去接人。 他在某座公家山的山脚下找到大儿子，以及几个侄子。 “上车。” 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以命令的口吻喊儿子和几个侄子上车，“什么都别问，赶紧上车，一会路上说话。” 叶振东二话不说爬上牛车，坐在牛车上朝几个堂兄弟招手，“需要拉一把吗？” “用不着。” 几个壮汉小跑几步，接着一一跳上车。 “走。” 叶老汉扬起鞭子，赶着牛车往村口跑。 “爹，咱们要去哪？” 叶振东一直憋着没有问去哪，直到牛车走出村口，调转方向往县城的方向跑才开口询问，“是要去镇上办事情吗？办什么事啊？四弟妹不找了？” “去找人。” 叶老汉吧嗒一口烟，“老四家的跑县里去了，咱们得去县里找人。” 听到这话，车上的壮汉们齐齐惊呼。 叶振东：“会不会弄错了？四弟妹柔柔弱弱的，她敢自己去县里呀？” “哼！” “眼拙！” “你啊，就是因为眼神不好，所以才总被女人骗。” 众人爆笑出声。 叶振东捂住脸，“爹，兄弟们都在呢，您就别当着他们的面揭我的短了，给我留点脸。” 叶老汉心里不以为然，但想到大儿子快要接自己的班了，得在兄弟们面前树立威严，只好忍下到嘴边的吐槽，转而说：“有人看到她去了县里。” “谁啊？” “是谁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赶紧去把人带回来。” 叶老汉吐出一口烟，心里不高兴，拿着烟杆用力敲打车架，“到了镇上，我俩先坐车去县里，振河你们分成两拨，一拨留在镇上继续找，一拨赶牛车去县里接应我们。” 叶振河市三太公的小儿子，比叶振东小几岁。 叶振河赶紧应下，并保证一定会牢记叶老汉的话。 牛车嘚嘚儿往前跑。 二十分钟后，牛车进入五羊镇。 叶老汉把牛车交给叶振河，带着叶振东去买车票。 然而最晚的一班公交车已经过去了，他们买不着今天的车票，要买只能买明天的。 “今天必须去到县里。” 叶老汉迅速做出决定，“何书记就住在附近，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借车。” 何书记是公社书记。叶老汉经常来镇上开会，跟何书记还算熟。当然了，要是只是熟悉的关系是不好意思去接人家的自行车的，叶家跟何家其实还有点亲戚关系。叶家的一个小姑奶奶嫁给了何书记的侄子，叶何两家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姻亲。 叶老汉找到何家的时候，何家人已经洗漱完准备睡了。 何书记得知叶老汉要借自行车去县里找人，二话不说便让儿子去把自行车推出来。 “谢谢何书记。” “您放心，等我去县里找着人了，一定把您家的自行车完璧归赵！” 多余的话不需要多说，叶老汉记着何书记的人情，等把人找着了，他肯定是要登门送礼道谢的。 夜幕时分，叶振东载着叶老汉出发去县里。 同一时间，叶娲带着两个哥哥飘回县里找金枝。 通过一系列的物理降温，婴儿的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但孩子可能是太小了，受不得凉，虽然温度退下去了一些，但身上的温度始终还是保持低烧的状态，不管怎么给她降温，还是没办法让温度彻底降下去。 金枝心里着急，在孩子好一些后，急忙找护士帮忙，给叶振北那边打去一个电话，让他去找岛上的泰斗级老中医询问治疗办法。与此同时，她自己也不闲着，照顾好孩子的同时，抽空去车站买了一张去市里的车票。 去市里坐的就不是公交车了，而是大巴车。县里去市里的大巴车只有一辆，且一天只走两趟，早上走一趟，晚上走一趟。 金枝买到的是晚上八点的车票，需要再等两个小时才能发车。 叶娲到的时候，金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碗，小口喝面汤。 因为担心孩子，金枝显得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时不时地还要伸手摸一摸孩子的额头，确保孩子没有再烧起来。 “妈妈好像累了。” 叶娲松开两个哥哥的手，身体一跃，化作一道光钻进婴儿的身体里。 “哇啊，哇啊，哇啊。” “宝宝怎么了？” 叶娲挥舞着双手双脚，睁大眼睛，吱吱呀呀地冲金枝叫唤。 金枝赶紧放下碗，抱着孩子站起身，温柔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是又不舒服了吗？”低头和孩子头贴头，“还是有点低烧。” 她怕孩子出现别的问题，急忙抱着孩子去找医生。 “医生，我家宝宝哭了，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别着急。” 医生伸手接过孩子。 “哇啊，哇啊，哇啊。” 叶娲用力蹬腿，企图用行动告诉妈妈，“妈妈我很好，我没有不舒服。” 但她的动作看在金枝的眼里变成了“孩子又哭了”，“孩子肯定是又不舒服了”，“医生你看，她又哭了。” 医生没有说话，拿出听诊器，细心地给孩子检查身体。 检查过后，医生叹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说：“同志，我知道你着急孩子，但你实在是太着急了，忽略了孩子的真实情况。” 她捉住叶娲乱蹬的双腿，“孩子这是想跟你说话呢。”伸手点了点叶娲的小脸蛋，“你看她的眼睛多亮，黑黝黝，水灵灵的，跟成熟了的葡萄似的，一直盯着你看呢。” 金枝凑过去看，“还真是。”拽着衣角的双手缓缓松开，脸上带出一丝笑意，“是我太紧张了，听到她哭就以为她哪里不好了。” “第一次当妈妈吧？” “是的。” “怪不得。” 医生把孩子还给金枝，调侃说：“第一次当妈妈难免会紧张一些，等以后孩子多了，就不会因为孩子哭了一嗓子，紧张老半天了。” 医生是刚换班过来上班的医生，不知道孩子下午那会的情况，只以为金枝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妈妈，笑着安抚她，“没事的，孩子小的时候都这样，哇哇啊啊的叫个不停。等她大一些了，会更闹人呢。” “哟，你看，她对着你笑了。” 医生还没见过这么会笑的小孩子，“回吧，以后没事少带孩子来医院。孩子体弱，经常来医院容易感染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好，谢谢医生了。” 金枝可算是放心了。 “我不打扰您工作了，您忙。” 金枝抱着孩子往外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孩子看，左手同时富有节奏地拍打孩子的后背。 叶娲还想继续跟新妈妈互动，但她这里飘一会，那里飘的一会，累着了。进入婴儿身体以后，灵魂和身体融为一体，困意渐渐涌现。 “哇啊，哇哈啊~” 亮晶晶的眼睛缓缓闭上，叶娲控制不住困意，被困意带着睡着了。 “终于哄睡了。” 金枝挺直腰肢，轻轻地摇晃身体，把身上的疲惫摇晃出去。 “宝宝好好睡觉，睡醒了就能见到爸爸了。” 想到孩子的爸爸，金枝微微抿起唇角。岛上的医生都是泰斗级别的老中医，回到岛上，得去找那些老中医们开些药给孩子调理身体。 不过孩子还小，现在还喝不了药，只能开了药她喝，然后再通过哺·乳的方式喂给孩子了。 想着未来，金枝心里有底了，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恐惧。 时间在蝉鸣声，以及一阵阵蛙叫声中流逝。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晚上的七点二十分。 医院到车站得走二十分钟，金枝怕错过大巴车，提早出发去车站等车。 走到车站附近，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过来等车的乘客。 金枝不想被过多关注，低着头，弯着腰，抱着孩子融入到人群之中。 而人群中，叶老汉和叶振东正在人群中着急找人。 12、NB瞌睡符 “爹，我这边没找着。” “再去找一遍。” 叶老汉把烟杆别到腰上，眉头紧紧拧着，嘴唇因为焦急起了好几层皮，“我问过车站的工作人员了，名单上有老四家的名字。” 眼神扫向四周的人群，“她早晚会过来等车，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只要她过来，咱们肯定能逮着她！” 两人分开继续找。 小平和小安哥俩真是替他们着急，明明好几次都快要擦肩而过了，但双方都像是没长眼睛似的，死活看不见对方。 眼看着发车的时间就要到了，小安看不下去了，噔噔跑着飘向叶娲。 “妹妹快醒醒。” “妹啊，快醒来啊，再不醒来，四婶就要坐车走了。” 叶娲在一阵摇晃中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小安哥哥怼到眼前的大鼻头。 “醒了？” “快快快，快给四婶贴一张瞌睡符。” 叶娲还没清醒，脑子混混沌沌的，下意识按照小安说的做了。 她拿出一张瞌睡符，打着哈欠把瞌睡符贴到新妈妈身上。 “哈啊~” 母女俩齐齐打起哈欠。 叶娲蹬了蹬腿，在困意的侵扰下，眼睛一会睁开，一会合上。 “哥哥，我好困，我想睡觉。” 说完，不等小安给出反应，眼睛快速闭上。 “呼呼呼~” 睡得深沉。 没过多久，打起了小呼噜。 金枝在瞌睡符的影响下突然觉得很疲惫，很困。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眼睛控制不住地想要闭上。她怕自己睡过去，急忙往自己的大腿上狠掐一把。 然而没用。瞌睡符的效果太强了，不管她怎么掐自己，怎么捏自己，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闭上了。 在即将昏睡过去之前，她挣扎着往车站里面走。 车站里面有井水，井水冰凉，她想去拿井水泼醒自己。 “爹！” “快来，我找到四弟妹了。” 叶振东无意中的一个抬眼，看见金枝的背影。当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推开挡路的人群，一边往车站门口跑，一边大声呼喊叶老汉。 跑到车站门口，他看到金枝踉踉跄跄地往水井方向走去。她走得很不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过独木桥，看着随时会倒下。 “四弟妹。” 叶振东立刻跑过去，“你没事吧？” 金枝本就有些扛不住了，被叶振东一喊，勉强维持的理智彻底溃散。 眼睛一闭，身子一软，人彻底昏睡过去。 好在叶振东就在旁边，看她摔倒了，即刻上前扶住她。 “四弟妹？你怎么了？” 叶振东有点慌，急得用力摇晃金枝。他怀疑金枝被人下药了。最近人心浮动，乱得很，到处都有人·贩·子出没。 特别是车站这样的地方，人群中潜藏着不少的人·贩·子。 “爹，不好了，四弟妹被人下药了。” 叶振东一手托住金枝，一手抱过孩子，“她肯定是被人·贩·子盯上了。” 叶老汉没想那么多，见金枝晕了过去，便以为她真是被人·贩·子迷晕了，压低声音催促叶振东赶紧走。 “我去推车出来，你悄悄的把人往人群里带。” 人多的地方人·贩·子不敢出现。有四周的人群作掩护，想来人·贩·子应该不敢出来抢人。 叶振东轻轻点头，然后在叶老汉的催促下，扶着金枝，快步往人群中心走去。 在他走后，叶老汉小跑着跑进车站。 他把车放在了车站里面。车站里面有停车场，车站工作人员的自行车都停在那里。叶老汉也是拿出了大队长的章，以及费了不少口舌才得以把自行车停放在停车场里。 走进停车场，他去跟看守停车场的保安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推车离开。 车站的保安都是退·伍·兵，一个个的长满腱子肉，要是不跟他们打招呼说明情况，他们不会放闲杂人推走车站里的自行车。 “把人放上车。” 叶老汉在叶振东旁边停下，指挥叶振东把金枝绑到自行车后架上。 在绑人的过程中，附近的乘客们纷纷看过来。 有热心的同志犹豫了几秒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拉着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起上前堵住叶老汉父子。 “这位女同志什么情况？” “你是这位女同志的什么人？” “你们为什么要把人绑车上，你们和这位女同志认识吗？” 就差明说俩人是人·贩·子了。 叶振东到底没见过大世面，被众人这么一质疑，顿时有点慌了，双手哆哆嗦嗦的，扣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绳子扣到金枝身上。 叶老汉则不然。作为生产队的大队长，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围观群众的质疑，他半点都不带慌的，直接掏出任命书以及大队长的印章给众人看。 “她是我儿媳妇。” 叶老汉挺直腰杆，眼神半点不带怂的对上众人的视线，“我儿媳妇可能是被人·贩·子盯上了，被下了迷药！” 人群哗然。 人人自危。 叶老汉的视线扫过人群，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车站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可以给我们作证。你们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去找工作人员询问。” 还真有人去问了。 “我去问了，里边的工作人员说他们确实是大梨生产大队的人。” 说话的人看向金枝，“至于那位女同志，她的证明是水鸭岛那边开的，说是来这边探亲。” 叶老汉适时接上话，“她回来探望我们。但她回来的时候遭罪了，导致孩子早产。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有些不太康健，她怕孩子出事，瞒着我们悄悄带走孩子，想要独自带孩子回岛上治病。” 说到这里，叶老汉眯起眼睛，看向众人的视线带上审视，“那些该死的人·贩·子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好欺负，悄悄地给她下了药。得亏我们找过来了，不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再次提到人·贩·子，人群彻底乱了。 这年头谁不怕人·贩·子？要是运气不好被人·贩·子选中了，明天再醒来的时候，可能已经被拐进大山里面去了。 女人们全都警惕起来，看向周围人的眼神都带上怀疑之色。 叶老汉给叶振东使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 叶振东把孩子递给叶老汉，自己扶着车把手，蹬着脚踏骑上自行车。 何书记家的自行车是二八大杠，不仅后面可以坐人，前面也能坐人。 把车骑到路口，叶振东停车让叶老汉上车。 叶老汉不比叶振东矮多少，坐到前杠上便把整个前杠沾满了，身体挡住大半视线。 好在叶振河他们赶着牛车到了。他们在县城入口等着。把车骑到县城入口，就能把金枝送到牛车上了。 “七叔，人找着了吗？” 夜色中，叶振河看不真切，只朦朦胧胧地看到一辆自行车朝着自己这边驶过来。 叶老汉没有说话，下了车才招呼两个侄子过来帮忙，“找着了，人在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呢。过来两个人帮忙把人扶到牛车上去。” 叶振河赶紧跳下车，小跑着过去帮忙扶人。 金枝还在昏睡。在瞌睡符的影响下，她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任由叶家人把她扶上车，任由叶家人把她送回大梨生产大队。 她这一睡，睡了足足一个晚上。 本来瞌睡符的效果是没有这么强的，顶多能维持两个小时。但金枝最近几天都没有睡好，一直绷紧神经，因而在瞌睡符的作用下，才会睡了一整个晚上。 她醒来的时候是懵的。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黄泥墙，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 “啊！” 好疼！ 掐自己会疼，看来不是做梦了。 金枝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没穿便往外跑，“宝宝，我的宝宝在哪里！” 门一打开，她看到门口蹲着两个人。 叶阿奶和赵招娣守在门口等她醒来。干等着有点无聊，赵招娣拿了些豆角过来，一边掰豆角，一边等，时不时地跟叶阿奶聊上两句。 本来陪婆婆聊天这事是大嫂李翠花的活，但李翠花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精神就有些不好了。她恍恍惚惚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在屋里没出来。 “醒了？” 看到金枝出门，赵招娣立刻站起身，边拉过围裙擦手，边笑着询问金枝，“饿不饿？早上想吃什么？” 婆婆说了，四弟妹现在是家里的宝贝蛋子，必须把人照顾好了。 金枝却没有注意到赵招娣，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孩子。 她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把孩子还给我。” 听到她的话，叶阿奶咻的沉下脸，“我好心好意给你带孩子，你反倒给我摆脸色，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不成？” 说是这样说，叶阿奶却没有把孩子还给金枝的意思，“你公公说了，孩子不能给你带。”眼神在金枝身上扫过，“你公公有事找你，你吃了东西后赶紧去找他。” 说到这里，她把孩子抱紧几分，“孩子已经喂过了，就不用你喂了。” 金枝伸手要抢孩子，叶阿奶转身避开。 “你干什么啊！” “孩子好不容易才哄睡过去，被你一闹，又醒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连个安稳觉都不让孩子睡。” 眼看婆媳二人要翻脸了，赵招娣赶紧出来打圆场，“四弟妹，你别急，孩子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 早上喂她的时候，孩子吃·奶的劲儿都快赶上她那一岁的儿子了。 金枝不信。 叶家人太奇怪了，不仅对她奇怪，对她的孩子也很奇怪。 “孩子发烧了，我得带孩子去市里看医生。” 金枝不死心，继续伸手抢孩子。 13、NB封建迷信 叶阿奶往后退几步，“孩子好得很！”抱起孩子给金枝看，“脸色红润润的，眼神也亮晶晶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可能！” 明明昨晚上还低烧来着。 “怎么就不可能了。” 叶阿奶白金枝一眼，“你摸，你伸手摸孩子额头。” 金枝抢不回孩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伸手贴住孩子的额头，感受孩子身上的温度。 这一摸，她惊住了。 还真是不烧了。 昨天傍晚，她用热水给孩子弄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帮孩子把温度降下去。 再看孩子的脸色。孩子的脸色确实是红润润的，看着就很健康，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金枝有些茫然了，怎么会这样呢？ 见金枝不说话了，叶阿奶得意起来，拍着孩子的后背，意有所指说：“有些人就是不识好人心。” 赵招娣看金枝变了脸色，急忙开口劝和，“弟妹，我们都喜欢你家福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见金枝还是沉着脸，她赶紧转移话题，“爹说有事要跟你说，你要不先吃点，完了去找爹聊聊？” “不吃了。” “我现在去。” 她确实得跟他“好好”聊聊！ 真以为大队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金枝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妇人，真把她惹急了，她势必要告到上面去的！ 金枝心里憋屈，故而面对叶阿奶和赵招娣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烦，“我要去哪里找他？” “爹这会儿应该是在大队部那边。” “谢谢。” “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金枝没有回答，直接越过俩人，大跨步往外走。 “你看看她！” 叶阿奶对金枝很不满，“她什么态度？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 赵招娣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没有吗。 “谁家儿媳妇敢这样对婆婆啊？我就是对她太好了我，把她给惯得无法无天了！” 叶阿奶越说越生气，“我就不该给她杀鸡吃！我真悔啊，当时真不该杀鸡给她炖汤吃！不孝的白眼狼，喂狗都比喂她好！” “娘，别骂了，四弟妹走远了，听不着。” 赵招娣不知道怎么劝，拉着衣角，不安地偷瞄自家婆婆。她没处理过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叶阿奶看不上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儿，当即冷下脸，把火气撒她身上，“她走了我就不能骂了？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我不敢。” “哼，我看你敢得很！” “起开，干你的活去！” 叶阿奶推开赵招娣，气呼呼走了。 赵招娣习惯了叶阿奶的阴晴不定，被骂了也不生气，只当是耳边刮过一阵风，一点不往心里搁。 说句实在话，她有两个儿子傍身，婆婆再看不上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嘴上骂骂她。该给她的东西，该给她儿子的东西，最后不也都给了？ 婆婆就是只纸老虎，也就看着凶而已，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见叶阿奶走了，赵招娣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哼着小曲，拿起菜篮子，边掰豆角，边往灶房那边走。 差不多到点喂猪了，得去把猪食准备好。 大队部，大队长办公室门口。 金枝上前轻轻敲门。 “叩叩叩。” 三下，一重两轻。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从外边能看到屋里边的情况。 “进来吧。” 看到来人是金枝，叶老汉的眉头皱了起来，“把门带上。” 一会要说家里的事，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得关上门来说。 金枝扫一眼屋里的情况，见大太公，二太公他们都在，转身把门半掩上，故意留下缝隙。 她不相信叶家的人，一个都不信。 “坐吧。” 叶老汉有些看不懂金枝，见她满身防备，用看敌人的眼神看自己，忍不住问：“老四媳妇，说句实在话，我们叶家对你不差吧？” 金枝在心里衡量“差”，“不差”的界限。 要说差，还真是算不差。和前面三个嫂子相比，叶家对她还算客气。她回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对她笑脸相迎的，并没有故意为难她。 但要说好，实在也没有多好。如果杀鸡给她吃就算对她好的话，她实在没法从一碗鸡汤里感受到他们的“好”。 “你不说，想来心里也是承认咱们对你不差的。” 叶老汉站起身，微微低下头，眼神犀利地扫向金枝，“我们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防备我们？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叶家人都不是好人？” 金枝心里回答：“是。” 但她不想跟叶家人闹得太僵，委婉说：“我没有防备你们，我只是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习俗。” 她抬起头，迎上叶老汉的视线，“爸，我来跟你聊聊孩子的事。” 不等叶老汉说话，抢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孩子是我的命，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的孩子！哪怕是孩子的爸爸也不行。” 叶家人丝毫不掩饰对孩子的喜爱，同时也完全没有掩饰对孩子的觊觎。金枝感觉到他们想要留下孩子。 她不知道叶家人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孩子。孩子是她的，旁人妄想抢走她的孩子！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叶老汉有些不自在，语气缓和几分，“我们不是要跟你抢孩子。我们之所以想要留下孩子，主要还是为了孩子。孩子属于这里，离不得这里。” 金枝笑了，笑不达眼底那种冷笑。 “你不信？” “我应该信？” 金枝反问回去，“爸，三座大山已经被推倒了，封建迷信不可信！” 叶老汉料到金枝会不信，尝试跟她举例子，摆事实，“孩子的命格不一般，咱们生产大队旺她，她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我知道你不信，可你想想，你昨天只是带孩子去了县里，孩子就病倒，这是不是反向说明孩子属于这里，离不得这里？” 金枝愣住了，过了两秒才反驳回去，“孩子是因为早产体弱，和您说的命格没关系。您放心，岛上有专业的老中医，等回到岛上，我会带着孩子去找老中医调养身体。” “好，我认可你说孩子体弱这个说法，那你怎么解释孩子去了县里就生病，回到生产大队立刻好了这个情况。” 叶老汉轻拍桌子，“我们没给孩子喂药，也没给孩子喊魂，孩子回到咱们生产大队，立刻就有精神了，和在县里时完全不一样。不单我一人看见孩子的变化，你几个堂哥都看见了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金枝自然是不信的，“我在县里的时候，给孩子做了物理降温。我去车站的时候，孩子已经退了高烧，转为低烧。” “低烧也是烧，你怎么解释她回到这里就不烧了？” 金枝解释不了。 “爸，你是大队长，你不该相信封建迷信。” “这事跟我是不是大队长没关系！” 叶老汉被金枝的顽固不冥气得不轻，“我现在是以孩子爷爷的身份跟你对话。老四家的，孩子真的不能离开生产大队，你别说你不信，这事不管你信不信，都是事实。” 金枝扭过头，不愿意被叶老汉洗脑。 叶老汉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扭头找大太公出主意。 大太公拿起烟斗敲了敲手掌心，语气平淡说：“找俩孩子回来给她托梦吧。” 他的视线从金枝身上扫过，明明是个随和、慈祥的老爷子，看人时的眼神却显得无比凌厉，“眼见为实。你既然说服不了她，就请能说服她的人来跟她说。” “这不好吧？” 叶老汉有些犹豫。虽然俩孩子是自家的孙子，但俩孩子已经死了，贸然把孩子请回来，恐怕会影响家里的风水。 大太公眯起眼睛，没说话，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叶老汉不敢跟大太公犟，耷拉下肩膀，屈服了。 “老四家的，你做好心理准备，晚上我们会请两个孩子入你的梦。你要是在梦里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别怕，他们是老大家的孩子，是好孩子，不会害你。” 金枝听得一头雾水。 她不知道双胞胎的事，故而对于叶老汉说的话，属于是半懂半不懂。 “你先回去吧，孩子的事，等你见过那两个孩子了，我们再接着聊。” 叶老汉笃定金枝一定会同意留下孩子。 金枝爱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好，她也会同意留下孩子。 金枝不想走。她都过来了，不把孩子的去留问题解决，实在是没法安心。 “爸，现在说吧，我现在有时间。” 叶老汉态度很坚决，“你有时间，我没有时间，我得去巡视各个生产小队了。” 说完，叶老汉直接跑了。 他走后，几个太公也走了。 金枝不能追上去逼叶老汉给说法，只能先回去，想着等叶老汉回家了，再接着跟他聊。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叶老汉等人悄悄回来了。 他们带了铁盆和金钱衣纸回来。 大太公精通算卦，对祭祀一事略懂一二。 “第一捧纸钱直接烧，烧给四周的孤魂野鬼，请他们给俩孩子让路。” “第二捧纸钱烧给各路阴差，请他们通融两个孩子上来收纸钱。” “第三捧纸钱写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孩子没有衣冠冢，写了他们的生辰八字，他们才能收到东西。” 盆里的纸钱衣纸熊熊燃烧，火光照得几个老汉的脸一片通红。 燕子坡山脚下，正在玩捉迷藏的小平，小安哥俩忽然被一沓沓的钱淹没。 小安从没见过这样多的钱。 “好多钱啊！” “妹妹，哥哥，我这里有很多钱，快来捡啊！” 叶娲闻声过来，飘到小安旁边一起捡钱。 14、NB入梦符 “哥哥，这些都是钱吗？” “好多钱啊！” 遍地都是钱。 那些钱跟树叶似的铺满整个地面，随手一捡就是一沓，随手一捡就是一大把。 叶娲如同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捡钱捡得快乐极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钱。 “这么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哥哥，我的衣兜兜装不下了。” “看我的。” 小安脱下上衣，在两个衣袖，以及衣领处打上结，“给你，妹妹。” “为什么给我衣服呀？” 叶娲拎着衣角，有些不太明白，“我不喜欢你的衣服，你的衣服不好看。” 她身上的蓬蓬裙布灵布灵的，可好看了。 “不是给你穿。” 小安见叶娲不懂，一把抢过衣服，一手拎着衣角，一手用力往里面塞钱，“给你当麻袋使的。”说话间，麻利地往里面塞了好几沓钱，“你看，就这样装，会了吗？” “会了！” “谢谢哥哥。” 叶娲扑过去抱住小安，跟娃娃挂件似的挂在小安身上，“哥哥你看那里，那里有衣服。” 不等小安反应过来，她咻的飞了过去。 捡起衣服，叶娲学着小安刚才的样子，在衣服的衣袖、衣领处打上结。 “我也有衣服袋子了。” 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安，“我们一人一个。” 小安没有说话。他已经把衣服塞满了。 “哪来的衣服？” 看是新衣服，立刻激动起来，“哇啊，是新衣服！” 小安拎起衣服往叶娲那边跑，“这里怎么会有新衣服？妹妹，衣服给我一下。” 叶娲大方地把衣服递给小安。 “衣服上竟然没有补丁！” 小安小心翼翼抚摸，眼里流露出震惊之色，“谁这么浪费，竟然把这么好的衣服扔了，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摸过之后，小安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叶娲，“妹妹，这衣服你要吗？” “不要。” “太丑了，我不喜欢。” 这是一件深蓝色上衣。虽然是新衣服，但衣服的颜色一点都不好看。 “太好了！” 小安一蹦三尺高，“你不要的话，我要了！这么好的衣服，不穿浪费了！” 他快速把衣服上的结解开，用力撑开衣服，钱都不捡了，满心满意只有新衣服。 “妹妹，你看我穿这衣服好看吗？” 小安飘到叶娲面前，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转着圈。 “好看吗？” “是不是很合身，很好看？” 叶娲看向衣服下摆，“不好看。哥哥，你穿这个衣服好丑哦。” “丑吗？” 小安不觉得自己丑，“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这衣服多新啊，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呢！” 在他看来，只要是新衣服，那都是好看的衣服。 至于衣服穿到身上好不好看，那肯定是好看的，新衣服哪有不好看的？ 被小安这么一说，叶娲被带偏，注意力被转移到衣服上。 “衣服好长。” 下摆都快遮住脚踝了。 “长吗？” 小安拉了拉衣服下摆，“还好吧。衣服就是要留长了做，这样做出来的衣服能穿好几年呢！”眼神扫过地上的衣服，“我之前穿的衣服就是我大哥穿剩下的，我大哥穿了三年，然后我又穿了三年。几年穿下来，衣服还是好好的，我要是有弟弟，衣服能给弟弟再穿三年。” 叶娲张大嘴巴。 “好，好厉害的衣服！” 她的裙子大都只穿一次，只有很喜欢、很喜欢的裙子才会穿几次。 小安得意极了，扬起下巴，语气骄傲说：“现在这件衣服，我能穿一辈子。” 反正他已经死了，个子不会再长了。 叶娲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小安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被人佩服的感觉，叉起腰，抬起下巴，如同打架打赢了的小公鸡般在叶娲面前走了两圈。 “你在干什么？” 小平出声打断小安的炫耀，过去拉住他，视线落到他身上，“哪来的衣服？” “妹妹捡的。” 叶娲挺起腰，“嗯嗯，我捡的。” 小平看向四周，很快在一堆纸钱下面找到另一件新衣服。 “奇怪了，不年不节的，路上怎么会出现金钱衣纸？” 他过去捡起衣服，拿着衣服细细检查。 “上面好像有字。” 小平、小安哥俩跟着大哥学过几个字，勉强认识一些常见的字。 “小安你过来。” “有字？什么字？” 小安飘过去，凑到小平边上，跟着一起看衣服上的字。 “小……安？” 念叨“安”字，他的眼睛忽地睁大，“小安？是我的名字吗？二哥，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小平没有说话，拉过小安，仔细看他身上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也有字。” 小安赶紧把衣服脱下，翻过面，找到有字的一面。 “二哥，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你看，“小平”，是你的名字没错了。” “难道这是给我们的衣服？” 小安震惊了，脑袋霎时间变得晕晕乎乎的，都不会思考了。 小平蹙起眉头，“只有专门祭祀的东西才会有名字。有人在给我们祭祀。” 叶娲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小平哥哥，谁给你们祭祀呀？” “不知道。” 小平把衣服扔给小安，“找过去看看就知道谁在给我们祭祀了。” “好呀，好呀” “走。” 地上的钱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是有序的。那些钱这里拼一块，那里拼一沓，拼凑出一条羊肠小道。 路的另一端通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小平朝叶娲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叶娲飘过去抱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小安没有反应过来，还陷在震惊之中，不知道哥哥妹妹已经走了。 等哥哥妹妹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上去。 “哎，你们等等我啊！” “你们去哪呀，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二哥，妹妹，等等我！” 大队部，几个老汉围着铁盆蹲着，时不时往铁盆里撒下一把纸钱。 每放下一沓纸钱，盆里都会飘出一阵阵白烟。 烟雾被风带着飘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们收到了。” 大太公语气肯定，“烟是一缕缕飘走的，不是散的。烟飘走了，说明他们已经拿到钱了。” 叶老汉往铁盆里扔一沓纸钱，“他们知道钱是我们烧过去的吗？万一他们不知道钱是我们烧的，拿了钱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 大太公看向飘走的白烟，笑眯眯说：“他们要是想把钱都拿走，就一定会找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烟雾忽然停滞了。 大太公站起身，眼睛盯着半空，“他们回来了。”视线左移，看向叶老汉，“快和两个孩子说话。” 叶老汉赶紧站起身，看着虚无的半空，一脸慈爱说：“小平，小安啊，你们在下面还好吗？你们要是在下面过得不好，一定要给爷爷托梦，爷爷给你们烧多多的纸钱。” 小安拉住小平的手，手指头微微颤抖。 “是爷爷给我们烧的金钱衣纸，爷爷没有忘记我们。” “别激动，冷静，你已经哭过了，不能再哭了。” 再哭魂就散了。 “我不哭！” 小安用力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老汉看。 叶老汉感觉不到他们的目光，自顾自的又说：“爷爷按你们说的去县里找你们四婶了。多亏了你们来给爷爷托梦，爷爷才能赶在你们四婶上车之前找到她。” 话音一转，他说起正事，“你们四婶回来了，你们妹妹也还好好的。但你们四婶还想着带你们妹妹离开，不肯把你们妹妹留下。爷爷跟她说了不能带走孩子，孩子离了这里会不好，可她不信，非说爷爷封建迷信。小平啊，小安啊，你们能不能帮帮爷爷啊？” 说话间，他拿一沓纸钱扔进铁盆，“你们能不能给你们四婶托个梦，请她留下你们妹妹？” 天空飘下一摞摞纸钱。 纸钱跟雪花似的，飘飘扬扬地落到小平哥俩身上。 叶娲帮小安拿走贴在眼睛上的纸钱，小声说：“爷爷想要你们给我妈妈托梦。” 小安用力抖动身体，把身上的纸钱抖落干净。 “哥，咱们帮吗？” 小安心里是想帮的，但又怕做了后会不好，“我听你的，你说帮，我就帮。” 小平白他一眼，“肯定得帮。事关妹妹，咱们肯定是要帮忙的。” 他看向叶娲，“妹妹，你还有多少入梦符？” “没有了。” “不过我可以再画。” 叶娲捡着纸钱玩，把纸钱折成各种形状，“哥哥想要多少？” “要一张瞌睡符，一张入梦符。” “好。” 叶娲闪身进入竹简。她已经画了好两张入梦符了，现在闭上眼睛都能画好入梦符和瞌睡符。 用了不到半秒，叶娲就画好了入梦符和瞌睡符。 “我们什么时候去给我妈妈托梦？” “现在去吧。” 小平收下两张符，眼神扫向叶老汉，“爷爷看起来很着急。” 叶娲没意见。 小安也没有意见。 兄妹三人悄悄离开，在没有人察觉到的地方，悄悄溜进某个房间。 “我去贴。” 小安抢过瞌睡符，蹦跶着跳过去，往金枝身上贴上瞌睡符。 “贴好了。” “三，二，一。” 倒数结束的瞬间，金枝睡着了。 15、NB毁尸灭迹 叶娲还记得竹简说的话，在进入新妈妈的梦境之前，先隐没自己的身形。 金枝心情不好，心绪不稳定，故而即使是做梦了，梦境也是显得很不安稳。 在她的梦里，一会有老虎在追她，一会有蛇追着她跑，一会她被一群人追到悬崖上，时刻充满危险，时刻充满变化。 上一秒她还在躲着老虎跑，转眼间，她已经从悬崖跳下，像一阵风似的掉进蛇窝里。 “四婶的梦好可怕！” 看着面目狰狞的猛兽们，小安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着不敢上去找金枝。 “哥，怎么办，那些狮子、老虎好像看到我们了。” “跑吗？” 小安绷紧身体，做好逃跑的准备。 小平不搭理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金枝。 金枝又被追至悬崖边上，正拿着大刀跟一群鬣狗厮杀。 她的眼神很坚定，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刀，每次举起大刀，刀下必然倒下一只鬣狗。 “哇啊，我妈妈好厉害。” 叶娲用力给新妈妈鼓掌。 “我妈妈是奥特曼！” “哥哥你别怕，我妈妈是奥特曼，她会赶跑那些怪兽。” “奥特曼是什么？” “奥特曼是超人！” 叶娲挥舞着双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金枝。 新妈妈好厉害，她好喜欢新妈妈啊。 “超人是什么？” “超人就是超人。” 叶娲回头看一眼小安，“哥哥你不认识超人吗？” “不认识。” 叶娲不知道怎么跟哥哥们解释，皱起小眉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两个哥哥。 “超人是英雄啊，他每天都会出来打怪兽。我们周围的怪兽就是被他赶跑的。” “妹妹，怪兽又是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奇奇怪怪的话，好奇怪，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 叶娲急得都不看新妈妈打怪兽了，拉着小安，跟他说起奥特曼打怪兽的英勇事迹。 “哇啊！” “好厉害！” “原来奥特曼这么厉害啊！” “妹妹，我也想认识奥特曼，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可以啊。” 叶娲骄傲地抬起下巴，“我爸爸说，等我再长大一点点，我就能去找奥特曼了。”大方许诺小安哥哥，“等以后我见到了奥特曼，我带他回来和你们见面。” 小安感动坏了，大跨步过去抱住叶娲。 “谢谢妹妹！” “妹妹你好好哦！” 叶娲更得意了，“我以后还可以带你去见喜羊羊，灰太狼，黑猫警长……还有佩奇。” “哇啊！” “我要去，我要去，妹妹一定要带上我一起去。” 小安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的手，快速地给自己和她拉上钩，“我们拉钩了，不能反悔的。” 小平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干嘛来了？” 叶娲还真是忘记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奥特曼，喜羊羊。 小安缩起脖子，背着小平朝叶娲吐舌头。 叶娲被他的鬼脸逗得咯咯笑。 “不许搞怪！” 小平回头瞪小安，“不许带坏妹妹！” “我没有。” “你有。” 小平转身过来拉两个不靠谱的弟弟妹妹，“四婶周围没有危险了，我们赶紧去找她。” 金枝杀光了所有鬣狗，此时正抱着刀躲在山洞里休息。 “谁？” “是谁，出来，我看到你了！” 听到脚步声，金枝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平本来就是来找她的，闻言也不躲着了，拉着弟弟妹妹走上前。 “四婶。” 看到来的是两个小男孩，金枝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该来这里。” “四婶，我们是来找你的。” “四婶？” 金枝握紧大刀。谁会喊她四婶？似乎只有叶家的孩子会喊她四婶。可是眼前的两个孩子，她不认识。 “你们是谁？” “我是小平。” “我是小安。” 忽然的，一道光在脑海里闪过，金枝想起了叶老汉不久前跟她说的话。 他说晚上会有两个孩子来找她。 他还说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是大哥家的孩子，让她不要怕。 金枝看向小平哥俩，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 大哥家有这么小的孩子吗？ 大哥家不是只有润泽、润康两个孩子吗？ 润康七岁，两个孩子看着只有五岁，他们绝不可能是大哥家的孩子！ “四婶，爷爷让我们来劝你留下妹妹。” 小平捅了捅小安，示意他接话。 小安有些怕金枝。金枝刚杀完鬣狗，身上都是血，非常恐怖吓人。 “四婶，妹妹不能离开这里，你可不可以不带妹妹走。” “我没在叶家见过你们，你们真是叶家的孩子？” 金枝见过叶家的所有孩子，她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两个孩子。 金枝的眼神很犀利，小安有些害怕。他往后退，躲到哥哥身后，只留下半个脑袋面对金枝。 “我们不是人，你看不见我们。” “对，我们早就死了，活着的人是看不到死人的。” 金枝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原来我在做梦。” “怪不得一会要打狼，一会要打蛇的，原来是在做梦啊。” “肯定是这两天精神太紧张了，才会做这种梦。” 她掐自己一把，“不会疼，” 话没说完，金枝醒了。 她醒了后，梦境就坍塌了。 小安愣愣地看着前方，“哥，我们的托梦成了吗？” “你说呢？” “我觉得成了。” 小安挠了挠头，“我们已经把爷爷让我们说的话说给四婶听了，这还不算成了吗？” 小平没有说话。 事儿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对于哥俩的纠结，金枝是不知道的。 她醒来后便出门去找李翠花了。 “三嫂，大嫂去哪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能去灶房问赵招娣。 赵招娣在剁猪草，闻言抬起头，边剁猪草，边回答，“大嫂应该是在房里吧。她有些不舒服，已经一天没出来了。” 听到李翠花不舒服，金枝便不想去打扰她，转身走进灶房，凑到赵招娣边上，小声问她，“三嫂，你见过大哥家的双胞胎吗？” “咣当。” 刀滚落到地上。 赵招娣惊慌地捂住金枝的嘴巴，“在咱们家不能提那两个孩子！你找大嫂是想找她问那两个孩子？” 金枝点头。 赵招娣更慌了，“得亏你先来找我了。那两个孩子是大嫂的禁忌，是不能提的！” 金枝心里咯噔一下。 她拉开赵招娣的手，小声问：“为什么不能提？” “哎，那两个孩子命不好，被拐了，至今生死未卜。” “他们估计是没了。那会世道不安稳，好些人家的孩子没了就是没了，死不见尸。” 赵招娣捡起菜刀，拿过一把猪草，慢慢剁着，“总之你别在大嫂面前提起那两个孩子。” 剁到一半，她停止动作，惊恐地看向金枝，“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孩子，难道你见到他们了？” 金枝还真是见到了。 “见到了。” “哎哟，这可不好啊！” 赵招娣顿时顾不上剁猪草了，“你还在坐月子，身上阴气重，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走过去拉起金枝，“走走走，我带你去摘些柚子叶回来洗澡。” 说完直接拉着金枝往外走，“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必须用柚子叶和柏树叶洗澡。你肯定是因为没用柚子叶和柏树叶洗澡，才会看到那两个孩子。” 金枝的三观在一点点碎裂。 难道世上真的有鬼？ 她撞鬼了？ “三嫂，我就不去了，我不信那个。” 金枝用力抽回手，故作淡然解释，“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说是这样说，其实她的内心慌乱极了。 “三嫂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去哪啊？” 金枝没有回答，急匆匆往外走。 走到大队部门口，她犹豫起来，在门口漫无目的地绕着圈，没法下决定要不要去找叶老汉问哥清楚。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了将近十分钟，她才下定决心。 “爸，我想跟你再……咳咳咳！” 打开门的瞬间，一阵阵烟灰扑面而来，呛得她不停咳嗽。 “咳咳咳，你们在烧纸？咳咳咳，爸，你们怎么能在这里烧纸呢！你这是带头搞封建迷信，咳咳咳。” “别嚷嚷！” 叶老汉赶紧把人拽进屋，同时用力把门关上。 “我们不是在烧纸钱，我们是在烧废弃的文件。” 叶老汉给二太公使一个眼色，二太公捞起一摞纸钱扔进盆里，直接当着金枝的面来了个“毁尸灭迹”，“对，我们是在烧文件。” 金枝被烟灰呛得眼睛通红，嗓子眼发干，“我都看见了！” 叶老汉板起脸，“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能瞎说。” “你们，咳咳咳！” 金枝被他们的无赖样气笑了，转过身，捂着嘴巴小声咳嗽。 叶老汉没话找话，“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现在没时间，得晚些时候再跟你聊吗。你就这么着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了？” “爸，我梦见他们了。” 金枝本来不想说这个事的，但被烟灰一呛，再被叶老汉他们一刺激，脑子一热，心里话便脱口而出了。 “你们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视线朝铁盆那边扫去，她怀疑叶家人给她下了某种心理暗示，比如说——催眠她看见两个孩子之类的。 “你梦见了？” “真梦见了？” 叶老汉小声嘀咕，“这么快就梦见了？不是晚上才托梦吗？” 16、NB长尾巴 “我梦见了两个小男孩，他们看着五岁左右，长得瘦瘦小小，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布衣裳，一个穿着一件蓝色的……” 不等金枝说话，叶老汉激动地打断她说话，“对，没错，看来你真的梦见他们了。” 金枝揉了揉额头，尽管三观已经合不上了，但还是嘴硬说：“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你们之所以觉得有鬼，是因为你们给自己下了暗示，让自己下意识觉得自己看见鬼了。” “胡说八道。” “世上有活着的人，就有死去的鬼。这世上要真是没有鬼，那你说死了的人都去哪了？” “爸，你的思想太落后了！” 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看到叶老汉封建迷信的样子，金枝趋于破碎的三观奇妙地缝合了。很奇怪，一念之间，她忽然又相信科学了。 吴医生曾以国外的催眠术证明过，鬼不存在于世界上，只存在于人心里。根据唯物主义的说法就是，因为人们觉得世界上有鬼，所以他们才会感觉到自己撞见了鬼。 实际上，鬼是不存在的，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人们的所思所想而已！ “实践检验真理，既然您坚持孩子离不得生产大队，那您证明给我看。” “我怎么证明？” 金枝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很简单，你让我带孩子离开。” “不行！” “为什么不行？如果孩子真像你说的那样不能离开生产大队，想来我是带不走孩子的。” 金枝抬头对上叶老汉的视线，“既然我注定带不走孩子，您为什么要阻止我带孩子离开？您自相矛盾了。” 叶老汉心想，是啊，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让老四媳妇带孩子离开，不是正好可以让老四媳妇亲自证明孩子不能离开生产大队吗？ 他应该答应才对。 可他就是不想答应，“孩子太受罪了。” 听到这话，金枝的脸色缓和几分。老爷子会心疼孩子，说明他对孩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我可以坐队里的牛车走。” 金枝看向大太公。大太公才是这里的主事人，有些事老爷子不敢做主，大太公却是可以直接做主的。 “路上我会时刻注意孩子的情况，一旦发现孩子情况不对，一定立刻掉头回来。” 金枝跑出一个大诱饵，“事实若是证明了孩子离不得生产大队，以后我不会再管孩子，孩子的一切都由队里做主。” 大太公微微点头，示意叶老汉答应下来。 叶老汉还是心疼孩子，移开视线，躲避大太公的眼神，“孩子还小，要是能不让孩子遭罪，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孩子遭罪比较好。” “爸，你是不敢跟我赌吗？” “我怎么可能不敢！” 见金枝不识好歹，叶老汉火了，拍着桌子大吼，“赌就赌！二哥，拿纸笔过来。” 二太公立刻送上钢笔和本子。 叶老汉扫金枝一眼，冷哼着写下两张证明。 大概内容是xxxx年xx月xx日，他叶老汉和金枝打赌……金枝赢了，直接带走孩子；金枝若是输了，以后不能再插手孩子教养问题，孩子归大队教养。 立字据为证。 写完后，他摊开字据给金枝看，“你看，看完没问题就签字。” 金枝拿过字据，当着一众太公的面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看过后，她拿过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不会赶牛车，您得找个人帮我赶牛车。” “我亲自给你赶。” 叶老汉收回一张字据，把另一张递给金枝。仔仔细细叠好后，他恭敬地把字据递给大太公。 大太公扫两人一眼，“我给你们做见证。去吧，早去早回。” 这是笃定了金枝会输。 金枝心里憋屈，仰起头，大跨步往外走。 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叶娲飘了过来。 “妈妈好像生气了。” 小安凑到金枝面前，上下打量她，“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她肯定是生气了。” 叶娲飘过去，“妈妈为什么生气？” “肯定是爷爷他们说了让四婶不高兴的话。” 小安拉着叶娲往屋里飘，眼神在铁盆附近滴溜溜打转，“好多钱啊！这些钱肯定也是给我们烧的。”松开叶娲的手，蹦跶过去搂钱，“我要把钱都拿走，嘿嘿嘿，有了这些钱，以后我跟二哥就不用饿肚子了。” 叶娲过去帮忙捡钱，“我也可以帮哥哥拿吃的。” 小安却不这样想。妹妹是可以给他们拿吃的不错，但别人给的，哪有自己买的，吃着安心？ 他有钱了，随时可以拿钱跟下面那些老鬼们买祭品吃，想吃三顿吃三顿，想吃肉吃肉，自由自在的，多痛快啊！ “哥哥，我妈妈又要走了。” 叶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移动。 她把手里的钱塞到小安怀里，“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生病太难受了，她不想再生病了。 “四婶又要走？” “她怎么又要走，不是跟她托了梦，告诉她不能带你离开这里吗，她难道没听懂？” “不知道。” 叶娲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下一秒，她的身影咻的一下出现在牛车上。 牛车上，叶老汉在前面赶牛车，金枝抱着孩子在后面闭目养神。 两人都有些别扭，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的交流，都觉得跟对方说话费劲，对牛弹琴。 牛车缓缓走出村口。 叶老汉拿出烟杆，没事找事干，拿着烟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车架。 金枝本来不想说他的，但烟杆敲打车架时发出的敲击声“叩叩叩”的，吵得她心烦意乱。 忍了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开口说：“爸，孩子刚睡着，您能安静一会吗？” 叶老汉有被金枝冒犯到。她一个当人媳妇的，竟然管到当公公的头上来了，真是没教养！但想到宝贝孙女，叶老汉到底还是把烟杆收了回去，拉过牛绳，百无聊赖地扯着牵牛绳甩来甩去。 牛车哒哒的往前跑。 四十分钟后，牛车到达五羊镇。 叶老汉将车停在五羊镇的入口。 “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好得很！” 金枝略显得意说：“睡得特别熟，一时半会的估计不会醒。” 叶老汉被梗了一下，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一会我要去给书记送东西，你，” “我们去国营饭店等您。” 不等叶老汉说完，金枝开口打断他后面的话，“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有些饿了。” 说话间，她抱着孩子爬下牛车，“爸，您慢慢来，不着急过来接我们。” 叶老汉顿时觉得更心梗了。 老四媳妇简直比老二媳妇还要破皮无赖，他真是被她柔弱可欺的单纯模样给骗了！ “知道了！” “爸，我们走了，一会见。” 叶老汉不高兴，金枝心里就高兴。 见叶老汉被自己气得头顶冒烟，金枝很有些骄傲。 两人在入镇口分别，一个赶牛车去何书记家送礼，一个带着孩子前往国营饭店吃东西。 金枝来得早，走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刚好是国营饭店开门的时候。 国营饭店供应三餐，分别是早餐，午餐和晚餐。早餐一般比较敷衍，只供应一些包子、粥和米面。 金枝是北方人，吃不惯这里的粥和米面，给自己点了两个大肉包子。 其实吃大肉包子可以拿着出去吃，但金枝不想带着孩子蹲在路口吃东西，无视服务员的异样眼神，厚着脸皮在国营饭店坐着吃包子。 五羊镇是一个小镇，镇上的人口不到一万人，加之这里不怎么富裕，几乎没有人到国营饭店吃早饭。会到国营饭店吃早饭的，大多是来这里出差的外地人。 金枝出自大家族，一举一动都颇具大家闺秀风范。她吃东西习惯了小口啃咬，不紧不慢咀嚼，细嚼慢咽品尝。为此，一个拳头大的包子，竟然她吃了近半个小时。 服务员起初只是好奇她的穿着打扮，在看了她的吃相后，认定她是大城市来的工人子弟，起了结交的心思，特意回厨房拿了一盘炒花生过去跟金枝搭话。 “同志，刚炒好的花生米，请你吃。” 服务员笑呵呵看着金枝，笑容灿烂，语气十分热情。 金枝不动声色打量她。打量过后，确认她没有恶意，才笑着接话，“谢谢。” 服务员见她搭话了，立刻打蛇随棍上，“同志是省里来的吧？是来出差吗？” “探亲。” “探亲？你家亲戚是哪的？是镇上的吗？” 不等金枝回答，她抢先说：“我是本地人，好些地方都有亲戚。你去过供销社吗？” 金枝还真去过，点了点头。 服务员得意说：“供销社的许同志是我表姐。”凑到金枝耳边，压低声音，“我表姐手里有不少瑕疵品，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她要一些。” 金枝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比刚才冷漠几分，“是吗？那太谢谢你了，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等我有需要了，我再来找你吧。” 她没了聊天的心思，拿出水壶，打开水壶的盖子，佯装喝水。 叶娲飘过去抓一把花生，“哥哥，这个姐姐身上的味道好奇怪，臭臭的，好难闻啊。” 小安张开嘴巴，示意叶娲往他嘴里扔一些花生。 叶娲随手朝他嘴里扔过去几粒，眼睛好奇地盯着服务员看，“咦，她后面长尾巴了。” 飘到服务员身后，伸手摸了摸那尾巴，“热热的，是真的尾巴，不是假的尾巴。” “哥哥，这个姐姐好奇怪，她有尾巴。” 17、NB狐狸鬼 小安拉起叶娲，语气嫌弃说：“一股子骚味，她肯定是被鬼狐狸上身了。” “哥哥，什么是鬼狐狸？” “鬼狐狸就是死了的狐狸鬼。” “哦！” 叶娲似懂非懂。 “哥哥，她要走了。” 她对鬼狐狸很好奇，见服务员走了，立刻拉着小安追上去。 还没到下班时间，服务员这个时候离开，明显是要出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兄妹二人紧紧跟在服务员后面，跟着她走进一个大院，跟着她爬上三楼。 服务员名叫李红，本地人，不在家里住，住的是工人混居的工人大院。 住在这个大院的工人们来自镇上的各个工厂。五羊镇实在是太小，小到各个工厂建不起自己的宿舍楼，只能出资一起买一个大院。 这个大院是地主家的资产，是旧时候用来租赁的老房子。一共有八层，一层有十几间屋子。外面由沙石堆建，里面用木材间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子。 李红分到的是一间六平方左右的小屋子，刚好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 打开门，走进屋，李红拉上窗户上面的遮挡布。 她的动作鬼鬼祟祟，浑身上下透露出兴奋和紧张。 “哥哥，她在干什么呀？” 李红趴在门边，耳朵贴着门，像是在听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 小安晃悠过去，蹲坐在李红的肩膀处，眼睛滴溜溜转几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凑到她耳边，往她的耳朵尖吐气。 李红只觉得耳朵凉飕飕的，捂着耳朵揉了揉。 随后，她继续贴着门听外面的情况。 听了近一分钟，她撑着门边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在床边趴下，探身爬进床底下。 兄妹二人好奇，跟着飘进床底下。 床底下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常年不打扫的关系，下面积满灰尘，带有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叶娲飘出床底下，坐在床边继续观察李红。 过了没多久，李红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香炉。 香炉很旧，上面积满灰尘。 李红却不嫌弃，宝贝似的抱着香炉，抱着它走到梳妆台边上，恭敬地把香炉放到梳妆台上面。 “她在干什么？” 叶娲说话的时候，李红拿出三根香，正划着火柴，利用火柴上的火焰点燃那三根香。 小安飘过去，凑得近近的，闭上眼睛，用力猛吸一口。 刚点燃的三根烟飘出三缕白烟，齐齐飘进小安的鼻子里面。 “好香的香火。” 小安享受极了，凑过去又吸一口。 许是他在旁边吸香火，三根香燃得很快，眨眼间便下去三分之一。 燃烧过的香掉出一段段黑色的香灰。 给仙人烧的香一般烧出白色香灰，给逝世亲人烧的香一般烧出灰色香灰，被鬼吸过的香烧出的大都是黑色香灰。故而人们认为烧出黑色香灰为不详，烧出白色香灰为大吉。 看着地上的黑色香火，李红显得很高兴，当即跪下，对着香炉又跪又拜。 “给白狐娘娘烧香了，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李红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李红双手合十，表情虔诚，“今日看到一个大城市来的女同志，她长得很好看，穿着也很好看。信徒李红不求别的，只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李红拥有那位女同志的七分姿色。求求白狐娘娘了。” 她对着香炉拜了四拜。 叶娲飘过去，绕着香炉转了三圈。 香炉除了旧了些，脏了些，看不出里面有别的东西。 “哥哥，你看到白狐娘娘了吗？” “没看到。” 小安干脆缩小身体，抱着双腿跳进香炉里面。 缩小后，他跟跳蚤似的在香炉里面蹦蹦跳跳，“里面什么都没有，她肯定是被狐狸鬼骗了。” 叶娲觉得也是。香炉里要是真住着狐狸鬼，她肯定会出来打小安哥哥。 “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的愿望若是实现了，一定会杀鸡给您还愿。” 听到“杀鸡”两个字，叶娲吸了吸口水，“哥哥，她什么时候杀鸡啊？她杀鸡的时候，我们可以过来一起吃鸡吗？” 小安也是馋得口水泛滥，咽着口水说：“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她不会杀鸡。” “为什么？” “因为狐狸鬼不会帮她。” 叶娲一想也是。狐狸鬼是骗她的，怎么会帮她实现愿望呢？ 不过，狐狸鬼不帮她，她可以帮她呀！ 想到这里，叶娲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天道爷爷，我可以帮这个姐姐变脸吗？” 符山里有一道符名为易容符。易容符，顾名思义就是一张可以改头变脸的符。 服务员姐姐想要妈妈的脸，她可以帮她画一张变成妈妈的脸的易容符。 “可以。” “不过，我不建议你帮她。” “为什么？” “你若是帮了她，你妈妈很可能会因此不高兴。” 听到新妈妈会不高兴，叶娲迅速打消念头，“那我不帮她了。” 飘向小安，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我们回去吧，这里好无聊哦，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小安正好也觉得无聊了，“行，我们走。” 兄妹二人手拉手，咻的一下一起消失不见。 在他们走后，窗帘布后面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白狐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确定那兄妹真的走了，才大喘出一口气。 太吓狐了！ 那大仙身上的金光都快把它闪瞎了！ 得亏她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大仙发现了！ 白狐跳到香炉边上，板起脸给了李红一个大脚丫子。 “李红你放肆！” “不是初一，不是十五，谁允许你烧香请本狐仙了？” “……” “李红，本仙与你的缘分已尽，今后望你好自为之！” 不给李红解释的机会，噗噗噗一顿痛骂之后，白狐收回给李红的狐狸毛，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跑不行，李红已经被大仙盯上了。刚才要不是她小心，躲着没有出来，这会可能已经被大仙收了！ 一个李红而已，舍了就舍了。舍了她一个李红，外面还有千千万万个李红。 白狐走后，香炉嘭的一下碎了。 李红被炸开的香炉砸晕过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兄妹二人对此一无所知。 兄妹二人循着气味找到叶老汉和金枝。叶老汉已经送完礼回来了，赶着牛车，载着金枝往市里的方向走。 金枝记得孩子是去到市里的时候才发现不舒服的，一路上都显得很紧张，隔个一两秒就要给孩子摸摸脑袋，摸摸身体，确保孩子还是好好的。 说来也是奇怪，牛车嘚嘚的往前走，走了三十分钟，孩子还是好好的，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好。但过了三十分钟后，孩子忽然就不太好了。 “哇啊，哇啊，哇啊……” 叶娲忽然感觉脑袋晕晕的，身体热热的，像是有一团透明的东西包裹住她的身体。 “爸，停车。” 叶老汉立刻拉紧牛绳，拉着绳子阻止牛继续往前走。 “哇啊，哇啊，哇啊。” 孩子还在哭。 金枝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孩子的额头。 这一贴，她的心咯噔一下。 孩子的体温升高了，隐隐有低烧的趋势！ “爸，能往后退吗？” “不能。” 叶老汉见金枝的脸色不对，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孩子没事吧？” “不太好，有些低烧。” 叶老汉赶紧拉着牛绳调转车头，赶着牛车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孩子的哭声停了。 停得很快，戛然而止。 金枝皱起眉头，再次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孩子的额头。 体温恢复正常了。 她心想，这也太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奇怪呢？难道真像孩子爷爷说的那样，孩子的八字奇特，不能离开生产大队太远？ 尽管心里已经开始相信叶老汉之前的说辞，但金枝还是有些不死心，抱着孩子走下车，“爸，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抱着孩子往前走走。” 她想试试不坐牛车，抱着孩子往前走，看看孩子会不会不舒服。 她抱着孩子慢慢地往前走，走得很慢，走了十分钟也没有走出去一百米。 “宝宝，你还好吗？” 叶娲已经好了，跟在她后面飘来飘去。 “妈妈再试一次，这次要是还……妈妈就带你回去。” 她抱紧孩子，紧张地继续往前走去。 再往前走十米，孩子没事。 再往前走一百米，孩子睁开眼睛，瞪大眼睛看她。 再往前走一千米，孩子忽然皱起眉头，舞动着双手双脚，“嗯嗯”的想要说话。 金枝赶紧停下脚步，俯身给孩子测量体温。 “体温又升高了。” 虽然还不到低烧的程度，但体温确实变了。 “太奇怪。” “难道曾医生说的才是错的？” “可是曾医生是流过洋的大夫，他怎么会出错呢？” 尽管心里还是很疑惑，但金枝却是不敢往前走了。 事关孩子的健康，她不敢赌。 “宝宝，妈妈可能不能带你走了。” 说到这里，金枝眼眶红了，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妹妹，四婶哭了。” 小安有些不安，“怎么办，我们要给四婶托梦，让她不要哭吗？” “要！” “小安哥哥，一会你帮我给妈妈托梦好不好？” 18-20 第18章 NB万字肥章1 入v啦，感谢订阅~…… 小安嗯一声, 叶娲飘过去抱住他，“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小安很有些得意, “谁让我是你哥呢。” 金枝不知道兄妹俩的计划，偷偷哭过一通后, 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故作坚强地抱着孩子回去找叶老汉。 “爸, 我输了。” “我早说了你赢不了。” 叶老汉拿出烟杆，低头吧嗒一口烟, “孩子没事吧？” “没事。” 金枝爬上牛车，“只要不继续往前走, 她就没事。” “回吧？” “嗯，回吧。” 和来时一样, 回去时俩人依然没有交流。 回去的路上, 金枝比来时更紧张，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关注孩子, 注意孩子的身体变化。 然而事实却是——孩子离生产大队越近，越活泼。 她亲眼看着孩子从萎靡不振的状态恢复成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叶老汉的说辞。 她很爱孩子, 为了孩子，可以忍受离别之苦。 金枝性子坚韧, 既然决定要留下孩子, 回到生产大队便把孩子抱到叶阿奶屋里。 “妈，对不起，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对。” “孩子以后就拜托给您二老照顾了，要辛苦你们了。” “妈, 以后我和北哥每个月寄50块钱回来给孩子当营养费，您别不舍得给孩子吃。” “奶粉什么的我们也会寄回来，孩子这里要是吃完了，您一定要给我们发电报，千万别怕麻烦我们。我们不怕麻烦！” 说着说着，金枝忍不住哭了。 她很不舍得孩子，可比起舍不得孩子，她更不舍得让孩子吃苦受累，被病痛折磨。 怕自己会忍不住抱回孩子，金枝硬下心，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妈，我明天一早就走。” 叶阿奶也是娘，也是妈妈，见老四媳妇泣不成声，心里也难受。 “要找人送你吗？” “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你爸明天没事，可以让他赶牛车送你去镇上。” “那就麻烦爸了。”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悄无声息地滑落到泥土里。 晚上，金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遇见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有了白天的经验，金枝对两个孩子的到来充满期待，不等他们说话，小跑着迎上去迎接他们。 “你，你们是来给我托梦吗？” 小安滴溜溜转动眼珠子，“嗯！” “谁让你们来的？” 小安动了动手指头，眼神游移，不敢跟金枝对视。 小婶的眼神好可怕！ 小安瞬间怂了，往后躲了躲。 小平斜睨他一眼，暗骂一声没出息，主动上前接话：“一个老爷爷。” 金枝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老爷爷？是什么样的老爷爷？是你们叶家的老祖宗吗？” 小平看向小安，小安低下头。 “是吧？” 四婶的眼神好犀利，被她盯着看，哥俩都不会撒谎了。 “我能见见那位老爷爷吗？” 金枝上前抱住小安。 小安不安地动了动，“不可以。” “为什么？你都没去问他 ，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小朋友，撒谎是不对的！” “我没有撒谎！” 小安睁开金枝的桎梏，咻的一下闪身到远处，“来之前他就和我们说了。他说如果你提出要见他，就跟你说不见。” “为什么呢。” 金枝喃喃自语。 她是叶家的媳妇，也算是叶家的后辈。如果那位老爷爷真是叶家老祖宗的话，他为什么不见她？ “哥，小婶好像要哭了，你快说话啊！” 小平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金枝。 情急之下，他说：“缘分未到。” “缘分未到？” 听到这个理由，金枝瞬间满血复活，“那我要什么时候才算缘分到了？” 小平哪知道呀。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谎言既然已经出口了，就不能改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瞎编，“缘分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小平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斜眼瞪偷溜的小安，“四婶，妹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她。” 金枝苦笑。她怎么能不担心呢！孩子才刚出生几天，她就要抛下她了，她要是不担心她，她还算是妈妈吗？ “四婶，妹妹属于这里，她留在这里对她最好。” “我知道。” 毕竟，她已经亲眼见证过了。 金枝抬手抚摸小平的后脑勺，“你们来我梦里，是来劝我留下孩子？” “不是。” 小平红了脸颊。四婶好温柔，真羡慕妹妹有四婶这样的妈妈。 “我们来这里，是来告诉您妹妹的情况。” 金枝收回手，“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小平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干脆退出金枝的梦境。 在他走后，小安也跟猴子似的，蹦跶着消失了。 在他们走后，金枝从梦里苏醒。 打开手电筒，金枝眼神空洞地看着隔层板，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枝走了。 走的时候，她没有去看孩子。她还是放不下孩子，怕自己去看了，就舍不得走了。 时间在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中飞逝过。 仿佛是眨眼间，叶娲的满月就到了。 叶老汉很重视叶娲的满月礼，但之前的洗三礼因为老鼠大军的到来，成为了整个镇茶余饭后的谈资，被编成各种各样的升起小故事。 一个月过去了，仍有人提起那天的事情。 俗话说闷声发大财，叶老汉这次不打算办得太隆重，只打算请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庆贺。 在满月礼的前一个星期，叶老汉给一些亲戚送去请帖。 请帖里写明只邀请收帖人本人前来观礼。 发出去的请帖不多，一共只有二十张。 满月礼当天，叶家杀了两只鸡，宰了一头猪摆宴席。 “爷，外面来了很多人。” 还不到八点，叶润泽急匆匆跑到大队部寻找叶老汉，“他们说来找您，奶让我过来找你回去。” 叶老汉忽然连打三个喷嚏，“都有谁来了？” “好多人！” 叶润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好多人我都不认识！爷，他们都穿得特别好，我看他们不像是乡里人。” 不知怎么的，叶老汉顿觉不安，“你一个人都不认识？” “那倒不是。” 叶润泽还是认识一两个人的，“我看到有何书记和赵会计。” 怕叶老汉听不懂，他还简单描述，“是公社那边的何书记和赵会计。” 叶老汉顿时心跳加速，“他们怎么来了？我没请他们呀。” 这事不对劲。 “大孙，你去宗祠喊你大太公过来。” “哎！” 叶润泽转身往外跑，还没跑到门口，又被叶老汉叫住，“还是我去吧。你回去告诉你奶，让她先招呼住何书记他们。” 连何书记和赵会计都来了，显然是有人去公社告他的状了！ 想到这里，叶老汉沉下眼睑，心想，该不会有人举报他搞封建迷信吧？ 可他只是给二孙女摆满月宴而已，算什么搞封建迷信？ 镇上谁家生孩子不摆满月宴？真要是有人去举报了，他也是不怕的！ 叶老汉急匆匆往宗祠那边走。一开始是快走，走着走着，越走越快，不知不觉间更是小跑起来。 跑到宗祠正门，他已然有些气喘吁吁。 “大哥，你在吗？” “在。” 大太公的声音从屋里面传出来。 叶老汉急忙推门进去。 “大哥，公社那边派人过来了。” “润泽说来了很多人，领头的是公社的何书记和赵会计。” “知道了。” 听完叶老汉的话，大太公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淡淡地拿过茶壶，慢慢悠悠地给叶老汉倒一杯茶，“喝茶。” 叶老汉哪有心思喝茶呀，他现在就想知道何书记他们为什么要过来。 “大哥，” “喝茶。” 大太公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叶老汉向来听他的话，被他用命令的语气一说，立刻不敢往下说了，急忙端起茶杯，顾不上烫不烫，仰头便灌下整杯茶。 “着什么急。” 大太公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模样，神情自若地又给叶老汉斟一杯茶。 “我算过了，卦象显示大吉。” “可是，” 大太公放下茶壶，抬头看向叶老汉，眼神对上他的视线，“也许他们只是来观礼呢？你不给人家发请帖，还不许人家不请自来了？” “这，这……不会吧？” 叶老汉不确定起来了。 “有什么不会的。” 大太公笑了起来，“要是我，我也会不请自来瞧瞧。”眼神揶揄地扫向叶老汉，“毕竟老鼠精送礼的盛况可是千年不遇呢。能见一回，都算是天赐了。” 叶老汉一想也是，如果是他，他肯定也是要去瞧一瞧的。 洗三礼能迎来老鼠精送礼，谁知道满月礼会不会迎来更多精怪送礼呢。 “那我们不管了？” “不用管。” 大太公拿起茶杯，半眯起眼睛，享受地品了一口茶，“来者都是客，他们既然已经来了，就随他们来吧。” 屋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几秒后，叶振东推门进屋，“爹，不好了。” 叶老汉瞬间板起脸，“干什么？是天塌下来了，还是你爹我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稳重！” 叶振东被突如其来的臭骂弄得一头雾水，睁大眼睛，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爹。 “看什么看！” 叶老汉背过手，冷哼着从叶振东旁边走过，“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哦，嗯？” 叶振东更茫然了。 他爹怎么这么淡定，难道他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跟上！”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 叶娲和小安蹲坐在灶台边，双手托着腮边，眼巴巴盯着大铁锅看。 锅里正在炖煮猪肉。养了一年多的大肥猪，切成大块大块的肉块放到冷水锅里，再烧上大火炖煮，肉香味瞬间飘满整个灶房。 兄妹二人就是被这一阵阵的肉香味给勾过来的。 可惜肉才放进锅里煮了不到半个小时，还没煮熟。 “妹啊，你可真幸福。” 小安真心实意羡慕，“出生就有鸡肉吃，满月了还能吃上大肥猪肉。” 说到“猪肉两个字”，口水顺着嘴角滴答掉落，“我长这么大，加起来吃的肉都没有你吃的肉多。” 越说越馋，馋得受不了了，把手指塞嘴里吮了吮，“妹啊，你肯定是命里带肉，像奶奶说的那样，是天生的富贵命。” 叶娲凑过去，伸手捉住他的手。 “手脏，不能吃。” 小安不以为然，“没事，我已经死了，吃了脏东西也不会生病。” “可是手脏。” “我的手，我不嫌脏。” “哥哥，你好邋遢。” 小安起身要挠她痒痒，叶娲飘向窗边，从窗户里的木栏中间穿过，“来追我啊~” “你别跑。” “哈哈哈 ，哥哥你好慢，你捉不着我。” 小安也想从木栏中间穿过，但他最近跟着叶娲吃得好，长了不少的肉，穿过木栏时卡住了。 “妹啊，先别跑，来拉哥哥一把，哥哥被卡住了。” 他用力吸肚子。但肚子上的肉像是打了气的球，不管怎么使劲，就是消不下去。 “我才不过去。” “你肯定是在哄我。” “我没有。” 小安默念变小，想变小了再穿过木栏。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他如何默念要变小，身体上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一个鬼魂，按理来说是没有实体的，别说变大，变小了，就是想穿墙而过，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今天就不行了，忽然就被卡住了。 “妹啊，哥哥没有哄你，哥哥真的被卡住了。” “我不信。” 叶娲盯着小安看，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他没有撒谎。 “哥哥，你为什么会被卡住？” 叶娲伸手去拉他，“好奇怪，我拉不动你了。” 小安哎哟的叫唤起来，“疼，妹妹别拉，你拉得我好疼啊。” 叶娲急忙放手。 “我去找小平哥哥。” “哥哥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叶娲咻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小平不爱闹腾，喜欢呆在安静的地方思考自己的事情。 叶娲在屋顶上找到他。 “小平哥哥，不好了，小安哥哥被卡住了。”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叶娲一个远跳，蹦的一下跳到小平面前，“他被窗户上的木栏卡住了，我使劲拉他，但是拉不动。” 小平皱起眉头，“不应该啊，他一个鬼魂，怎么会被卡住呢？” 叶娲在旁边点头。 小平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数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原因了。” “小平哥哥好厉害！” 叶娲抱住小平，“小平哥哥，我们快去救小安哥哥吧。” “嗯。” 小平拉起叶娲的手，“不着急，他没事，我们慢点过去也行。” “可是小安哥哥说他很疼。” “疼是他该的。” 小平一点都不着急，拉着叶娲，慢慢悠悠地穿过瓦片，飘下隔板间，飘到门口。 几个呼吸间，他们飘到厨房门口。 “二哥，妹妹，你们终于来了！” 小安等得都要哭了，哭丧着脸，撅起嘴巴，眼巴巴看着他们。 小平白他一眼，“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安没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过了两秒，他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今天是妹妹满月的日子！二哥，你别看着了，快来救救我，我被卡得好疼啊，呜呜呜。” 小平没有说话，眼神化作眼刀子，咻咻咻地往小安身上扎。 “今天不仅是妹妹的满月的日子，还是十五！” “你竟然在十五的时候招惹灶王爷，活该被灶王爷惩罚！” “啊？” 小安听得张大嘴巴，傻愣愣地看着小平。 “今天是十五？” “不可能！” “妹妹是七月十三出生的，今天是她的满月礼，怎么可能会是十五呢！” “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小平用眼白瞪他，“我不可能记错！今天是大太公特意挑的好日子，就是十五！初一，十五是灶王爷下来喝茶的日子，你在他老人家喝茶的时候爬他的窗户，是对他老人家的不尊敬！赶紧跟灶王爷道歉，求他老人家放过你。” 叶娲在旁边劝，“哥哥，你就听小平哥哥的吧。小平哥哥聪明，他说的肯定不会错。” “好，我知道了。” 小安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灶台的方向拜三拜。 “灶王爷对不起，今日小鬼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小鬼的无礼。” 说完，再拜三拜。 “可以了吗？” 他问小平。 叶娲也想知道，扭头看向小平。 小平点头，“应该可以了，你出来吧。” 小安用力吸一口气，以最大的力气缩起肚子，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 “咦？” 叶娲和小安同时发出疑问。 叶娲凑过去拉小安。她怕拉不动他，使了大劲，像是拔萝卜一样拉着他的手，拉着他用力往外拔。 “哎哟！” 拔得很轻松，压根不用使劲，一拉就把小安拉出来了。 但因为之前使了很大的劲，一拉，兄妹在力的作用下齐齐往后倒。 小平眼疾手快，飞过去接住叶娲。至于小安，他才不管，作死的弟弟就应该多吃点苦头。 “哥，你偏心！” 小安摔到地上。他是鬼魂，摔到地上就像是摔到棉花上似的，根本不会疼。 “你只疼妹妹不疼我了！” 对于小安的控诉，小平选择无视。 “吵什么吵，还不赶紧给灶王爷道谢？” “哥你又转移话题！” 小平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小安。 小安被看得心里发毛，乖乖地对着灶房门口拜了拜，“谢谢灶王爷放过小鬼，感谢灶王爷绕过小鬼。” 叶娲飘过去，跟着小安的动作，对着灶房里面拜三拜。 完了后，她飘到门口，扶着门槛，探头往里瞧。 “哥哥，灶王爷是什么爷？是跟爷爷一样的爷，” “唔唔唔……” “嘘！” 小安飞扑过去捂住叶娲的嘴巴，“不要乱说话。” 他怕叶娲说错话得罪灶王爷，“灶王爷是神仙，不是什么爷爷。妹啊，快别说了，要是得罪了灶王爷，你就得跟哥哥刚才似的遭罪了。” 叶娲眨巴眼睛。 “听到没有？” “唔唔唔！” “哥松手了，你记住了，可不能再说灶王爷了。” “唔唔唔！” 小安松开手，拉着叶娲做贼似往灶台里探头。 叶娲对灶王爷很好奇，用意念询问竹简。 “天道爷爷，灶王爷是什么爷？” “灶王爷是你们人类供奉的神仙。” “哇啊！原来灶王爷是神仙啊！” “天道爷爷，我可以跟灶王爷说话吗？” “可以。” “可是小安哥哥不让我说。” “他不让你说，是他的事情。” “可是我既想跟灶王爷爷说话，又不想让小安哥哥知道。” “你可以偷偷说。” 叶娲悟了，对着灶台的方向默念：“灶王爷爷，我是叶娲，你好吗？” 四周寂静无声。 下一秒，一缕缕水蒸气飘向叶娲，绕着叶娲打转，像是在跟叶娲打招呼。 叶娲听到一声呢喃：“我很好。” “是灶王爷爷吗？” 回应她的是更多的水蒸气，不过灶王爷爷似乎走了，并没有出声回应她。 叶娲连着喊几声灶王爷爷，“天道爷爷，灶王爷爷为什么不理我？” “不知道。” “他不喜欢我吗？” “不知道。”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一道意识，本质上并不具备思考能力。” 叶娲没听懂。 她皱起脸，肉肉的脸颊鼓得跟小笼包似的。 “妹妹，妹妹？” 小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走了，屋里要摆席了，咱们赶紧进去蹭两口。” 叶娲回过神来，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屋里，席面已经摆好了。 因为来了太多不请自来的客人，叶家把主要的席面摆在了屋里。客人将会分成两拨人，一拨是邀请来的亲朋好友，分在家里吃席；一拨是不请自来的朋友，分去大队部那边喝茶。 家里这边由叶家人亲自招待，大队部那边则是由二太公出面招待。 这次的席面没有上一次的丰盛，肉菜只有鸡肉和猪肉。 叶家的女人们很会做菜，即使是简单的猪肉，也能收拾出好几道不同的菜肴。 随着一碗碗油滋滋的大菜被端上来，客人们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拿碗筷。 许向国跟赵招娣坐在一起。 许向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在别人大口吃肉，大口吃饭的时候，眼神游移起来，视线在四周扫来扫去。 “二嫂？” 见许向国 光看着不夹菜，赵招娣悄悄撞她手肘，“快吃啊，今天的菜好，不快些吃，就没了。” 说话间，她精准地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到闺女碗里。 许向国只哎一声，但手里的筷子却没有动。 “妹妹，我想吃那个。” “妹妹，我想吃这个。” “妹妹，我想吃那个鸡翅膀。” “妹妹，我想吃那个肥肥的肉。” 比起许向国的食不下咽，小安可谓是胃口大开。 他什么都想吃，拉着叶娲，指着桌上的菜，咔咔的一通乱点，指挥得叶娲晕头转向，得双手一起夹菜才忙得过来。 叶娲给他夹菜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给小平哥哥夹一些。 兄妹三个飘在桌子上空，三百六十度旋转着，不停地夹菜吃。 一通狼吞虎咽之后，叶娲吃饱了，一边手拿小手绢擦嘴角，一边手拿筷子给两个哥哥夹菜，一边留耳朵听伯娘婶婶们说八卦。 “弟妹，问你个事。” 许向国夹起一筷子笋干，心里想着事，夹着菜就那么放着，并不着急放入嘴里，“你要是有个妹妹中邪了，你会带她来咱家吗？” 赵招娣听得愣住，“中邪了？谁中邪了？怎么个中邪法？”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夹菜往嘴里塞。 五花三层的大肉炖出来的豆角就是香，油滋滋的，吃着有一股子肉香味。 用猪油炖的笋干也香，肉香味完全浸入到笋干里，吃着比肉都香。 “二嫂，你说啊，到底是谁中邪了？” 叶二嫂压低声音，“我有个表妹，她最近可能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然后呢？” “咱家福妹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我姨妈听说了她洗三那天的事情后，找上我，求我带我那表妹来家里沾沾福妹的福气。” “你没答应吧？” 赵招娣急了，“你可别答应啊！爹娘疼福妹疼得跟什么似的，他们要是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我没答应！” 说这话时，许向国显得有些心虚，“我又不傻，谁是外人，谁是自家人，我还是知道的。” “没答应就好。” 赵招娣放下心来，拿起筷子又开始夹菜，吃菜。 许向国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有些快，忍不住又问：“咱家福妹命格旺，应该能压得住脏东西吧？” “肯定能。” “我觉得也是。” 许向国看向四周，手指头不安地捏紧筷子头，“我那小姨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铁了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拦得住。我怕她背着我，带着我那表妹悄悄来家里。” 赵招娣微张着嘴巴，夹到嘴巴的大肉块有些进不了嘴了，“不能吧？” “哎，我也不知道。但我那小姨真不是一般人，我就怕她先斩后奏，自己个偷偷来了。” “二嫂，这事得跟爹娘说一声。” 赵招娣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去找叶老汉他们。 “别别别！” 许向国赶紧拉住她，扯着他的手，不让她往外走，“我刚才说的都是猜的！我在人群里找了好久了，并没有找着我那小姨和表妹。” “你确定？” “我确定！” 许向国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一双眼罩子利着呢，哪怕是一只蚊子从我眼前飞过，我也能把它揪出来！弟妹你就放心吧，我那小姨要是真来了，我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揪住他们！” 许向国都这样说了，赵招娣只能相信她的话，重新坐回去。 许向国说得信誓旦旦的，其实心里虚得很。坐下没多久，又忍不住拉着赵招娣说了起来。 “以前我就觉得我那表妹有些邪性。” “不是我自夸，在我们几个表姐妹，堂姐妹中，我打小都是长得最标志的那个。但我那表妹突然有一年长着长着就长开了。” 许向国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她原先是个大饼脸，眼睛是这样耷拉的，鼻子是这样扁扁的，跟猪鼻子似的。但她长开以后吧，大饼脸长成了鹅蛋脸，小眼睛长成了丹凤眼，大蒜鼻长成了鹰钩鼻，长得比那画报上的美人还要好看几分。” 说到这里，许向国的语气泛起酸味，“不是我心里不服气，实则是她长得太过了，整个人妖里妖气的，就跟那故事里写的狐狸精似的。” “那会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敢认她了，都怕她被换人了。” 许向国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划拉，“后来我们找机会看了她身上的痣，确定她小时候有的痣都还在，才敢相信她没被换人。” 赵招娣听得稀奇不易，连肉都顾不上吃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好。” 到底是亲亲的表妹，许向国还是关心她的，“原先她不是长开了，变好看了吗，但最近，她又长回去了。” 怕赵招娣听不懂，她在自己的脸上比划几下，“只听过越长越好看的，没听说过越长越回去的。弟妹，你听说过吗？” “没有。” 赵招娣听得心里毛毛的，放下筷子，用力在胳膊上擦了擦，“二嫂，听你这么一说，我汗毛都起来了。” “别说了，我见到她的时候，魂儿都快被吓没呢！” “这么夸张？” “半点都不带夸张的！” 许向国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有余悸，“你二哥当时就在我旁边，得亏他看我情况不对，伸手拉我一把，不然我怕是要直接晕死过去。” “嘶，这，这得多吓人啊！” “特别吓人！比撞鬼了还要吓人！” 兄妹三个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的地方，拿着肉凑近了去听。 听到许向国说比撞鬼了还要吓人，叶娲和小安对视一眼，小安眼里闪过蠢蠢欲动之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小安语气肯定说。 “我还没见过人被鬼上身，妹妹，你想不想看？” “想！” 小安拉着叶娲站起身，“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行。” 小平急忙扯住两个闹腾的弟妹，拦着他们，不许他们往外飘，“今天是妹妹的满月礼，妹妹要留在家里收礼。” “哥哥，我可以睡觉。” 婴儿的身体特别能睡，她可以留下婴儿身体收礼。 “不行。” “哥哥~” 叶娲拉着小平的手轻轻摇晃，拉长尾音撒娇，“我们就去看看，看完就回来。” 小平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不行。万一对方是厉鬼，你们找过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小安不服了，“我很厉害！他要是敢伤害妹妹，我打死他！”亮出瘦小的胳膊肘，表情狰狞地嘶吼一声。 “要去你自己去，妹妹不许去。” 叶娲转头朝小安求帮忙。 小安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挠着脑袋，无奈说：“哥，你也太胆小了些。这不许，那不让的，好无趣哦！” 小平斜眼看他，眼里是满满的警告。 小安瞬间怂了，背着他给叶娲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叶娲跟小安混了一个月，对于小安的各种眼神熟悉得很。 只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哥哥的暗示。 “小平哥哥，我们乖，我们不去了。” 叶娲装出乖乖地样子，松开小平的手，飘向小安。 小平深知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闻言并没有放心，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小安，警告他说：“你老实点，不许出去惹事。” “我老实。” “我乖。” “我肯定不出去惹事。” 说是这样说，但转瞬间，他拉着叶娲逃也似的往外飘。 小平看情况不对，急忙伸手去捉他们。但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叶娲已经带着小安消失不见了。 “小安！” “你给我等着！” 早已飘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小安猛打几个喷嚏，擦着鼻尖说：“肯定是二哥在骂我们。” “但管他呢，被骂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小安很有 些得意洋洋，“妹妹，我们现在去哪里？” 叶娲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 小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妹妹，你知道二婶的表妹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完了，我们出来得急了。” 小安拉着叶娲停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们不去找二婶的表妹了吗？” “妹啊，我二婶是你二伯娘，你得喊她二伯娘。” 叶娲似懂非懂，“我们不去找二伯娘的表妹了吗？” “当然要去。不过我们得回去弄清楚二婶表妹的情况才能去找她。” “妹妹，我们回去吧。” “好。” 下一瞬，叶娲带着小安又回去了。 小平双手抱胸，斜着眼，眼神带着刀子盯着小安看。 小安紧张得猛搓手，“哥，别生气，我们逗你玩呢。你看，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叶娲在旁边猛点头。 “算你懂事。” 小平放下手，越过泼皮弟弟，扭头跟叶娲说话，“妹妹，奶奶刚才抱你去堂屋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叶娲挺想去的。但她也想跟小安哥哥去看二伯娘家的表妹。 “听说伯母婶子们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小平瞪向小安，示意他让开。 小安赶紧往旁边挪开。 “妹妹，你不想去看看伯娘们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走过去拉起叶娲的手，带着她往堂屋那边飘。 叶娲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看，人已经被带着飘到堂屋门口。 堂屋里挤满了人，叶家的老老少少都在，大太公也在，还有邀请来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在。 满月宴只有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吃饭，第二个环节是给孩子送礼。送的礼一般是红包。当然了，不同的地方风俗不一样，有的地方是先给红包后吃饭。 叶娲飘进去的时候，正好是几个伯娘给她送红包的时候。 许向国一改之前的尖酸刻薄样，跟着李翠花后面，笑意盈盈地走向叶阿奶。 李翠花最近都不太精神，没有了之前的圆滑会说话，匆匆给了红包后，简单说两句吉祥话便算过去了。 轮到许向国的时候，她一手拿出红包，一手拿出金手镯。 “咱们福妹真是一天一个样，越长越福气了。” 她拉起孩子的小手，笑着将金手镯套进孩子的小手腕，“这次伯娘特意融了金项圈，给你打了一个小手镯，福妹看看喜不喜欢。” “呀，我们福妹笑了，她肯定是高兴了。” “能得咱们福妹喜欢呀，二伯娘的金项圈就不算白融了。” 叶阿奶脸上的笑容笑得快僵住了，“我们福妹谢谢二伯娘了。”眼神对上许向国的视线，用眼神说她，“说完没有？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赶紧的，说完了赶紧让开。” 许向国自然是没有说完的，拿着红包往孩子的小手里塞，同时拉着孩子的手，亲亲热热说：“二伯娘真是喜欢我们福妹，越看越喜欢……” “咳咳咳！” 叶阿奶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赶紧咳嗽示意她说快点，说完赶紧走人。 “最后，二伯娘祝福我们福妹健健康康，无病无忧，快高长大。” 眼神扫向人群。 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许向国脸上的笑容僵住，快速放下孩子的手，转身往人群里走去。 叶振南看她情况不对，悄悄跟着她。 “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小姨和表妹来了！” 叶振南瞬间绷紧神经，“你那个撞鬼的表妹来了？在哪呢？” “在那！” 许向国慌得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办？要告诉爹娘一声吗？” 叶振南往后看一眼，“先别！你过去稳住她们，我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好。” 夫妻二人迅速分开，一个去人群里逮人，一个人隔壁屋里找人。 与此同时，一群肥硕的大老鼠排着队，朝着叶家的方向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鼠三郎和鼠二娘。 在鼠群的后面，还有一群喜鹊。 喜鹊们叼着花，抓着果子，跟着鼠群，朝着叶家的方向飞来。 喧闹的大院响起一阵阵朗笑声。 在笑声的掩盖下，一只只大老鼠爬上围墙，排着队来到堂屋门口。 喜鹊们紧跟在后面，它们会飞，不紧不慢地飞在鼠群的正上方。 人群里，李红被拉着往前挤。 闻着屋里的饭香味，李红平淡无奇的脸上浮现出贪婪之色。 好香的饭菜，好香的人啊！ 吃起来一定很好吃！ 第19章 NB二更合一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鼠二娘停下脚步, 扭过头去打量李红。 这一看，她气得吱吱叫。 “不好了，有邪祟混进来了！” 鼠二娘立刻冲向李红, 以万马冲关之势，一蹦一跳跃, 眨眼间便跳到李红身上。 “大胆邪祟, 竟敢来这里惊扰大仙！” 她抬起爪子飞踹过去, 尖利的指甲正中鼻头。 “赶紧滚！” “啊！” “啊啊啊！有老鼠！” 李红惊叫出声。一对眼睛在快速变化, 一会是左眼冒出红光，一会是右眼冒出红光, 一会是左眼迸发出杀意，一会又是右眼流露出惊恐之色。 长在一张脸上的一对眼睛, 竟然有了两种不同的眼神。 就像是眼睛里住了不一样的人。 “妈，有老鼠！” 她挥舞着双手, 大吼大叫着驱赶在身上窜来窜去的老鼠。 鼠二娘可不怕她, 当即飞扑过去咬住她的鼻子，黑长的尾巴用力抽打她的脸颊。 一个呼吸间, 她的两边脸颊被抽肿了。 “再说一次，离开这里！” “这里是大仙的地方，不是你们邪祟该来的地方。” 鼠二娘战意熊熊, 越战越勇，咬完李红的鼻子还不算完, 抬起爪子, 挥舞着爪子攻击李红的眼睛。 “还不走吗？” “当家的，快来啊！” “来了。” 鼠三郎就在旁边蹲着，全程围观。听到鼠二娘的呼喊，当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扑过去。几个跳跃后, 飞扑到李红头上。 他比鼠二娘狠多了，上来就是下死手，亮出尖利的指甲正正地刺向脑仁方向。 “小红！” 李红妈妈刚才被突然出现的鼠群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立刻跑过来救自己的女儿。 她救女心切，顾不上害怕，直接伸手去捉李红身上的老鼠。 要知道，在家里她可是连蟑螂都不敢打的主，可面对女儿有难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怕了，一心只想弄死伤害她女儿的老鼠们。 “向国，向国快来啊，快来救救你妹妹。” “振南，振南你在哪呢，快来救人啊！” “你们别看了，快来救救我的女儿！” 有了鼠二娘和鼠三郎领头，老鼠大军如同蚂蚁攻城一般排着队冲向李红，纷纷对她亮出尖利的爪子。 母女俩双手难敌上百只老鼠，很快被鼠群给打得披头散发，浑身带伤。 在旁边围观的人群默默扭头，压抑着自己，不敢发出声音，怕自己发出声音会引起鼠群的注意。 不是他们冷血，不肯上去帮忙。他们都听过老鼠精给叶家福妹送礼的故事，好多人更是在听了故事后才特意来看稀奇的。在他们看来，来叶家的老鼠不是一般的老鼠，都是成了精的老鼠。 成了精的老鼠是能随便招惹的？ 那必然是不能的！ 那老鼠下崽都是一窝窝下的，成精想来也是一窝窝成的。万一打死了这些，惹怒了没来的那些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普通人，可不敢招惹山精野怪。 再来嘛，老鼠精不可能无缘无故攻击人类，肯定是她们母女俩做了惹怒老鼠精的事，才会被它们报复。不然老鼠精为什么只攻击她们，不攻击其他人？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惹事。在不明情况的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明智！ “你们是死了不成，没看到我们身上的老鼠吗，快来帮忙 啊！” 李红妈妈再次朝人群呼喊。 可人群像是没听见似的，一个个的只看不动，不说，不发表意见。 在鼠群越来越猛烈的攻击之下，李红母女二人很快败下阵来。 李红妈妈被十几只老鼠围攻，脑袋被一条条老鼠尾巴缠绕住，在又怒又惊的激烈情绪下，没熬住，晕了过去。 鼠群无意伤害她，把她弄晕过去后就不管她了，转而爬向李红，跟着其他的老鼠一起攻击李红。 李红的脸被划出一道道血痕，左边的眼睛不知道是伤着了，还是怎么了，红得滴血。 隐隐的，她的脸上出现另外一张脸。 “该死的臭老鼠！” 她发了狠了，脸上露出狰狞表情，“是你们逼我的，死了也是活该！” 说完，她不再驱赶身上的老鼠，捉起老鼠往嘴里塞。 张嘴用力一咬，狠狠咬下一个老鼠头。 她像是在吃美味的食物，津津有味地吃起手上的老鼠。 “嘶。” 人群纷纷倒吸一口气。 许向国向前的脚步紧急停下，并且快速往后连退十几步。 往后退的同时，她用力捉住叶振南的手，拉着他一起往后退。 “别过去！” “她不是我表妹！我表妹最怕老鼠了！” 看着李红一口接一口地生啃老鼠肉，许向国捂着嘴巴干呕起来，“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呕呕呕……” 不止许向国，好些女人都吐了。 还有些胃比较浅的男人们也吐了。 人群里，反而是孩子们胆子最大。孩子们无知无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更不懂什么时候应该害怕。他们见李红捉着老鼠大口撕咬，便觉得李红厉害，纷纷凑过去看。 “别过去！” 大人们见孩子朝李红那边靠近，急忙追过去扯住他们，“那人被脏东西上身了，不能靠近她！” 怕孩子不懂事，偷偷靠过去，大人不忘吓唬他们，“脏东西最喜欢吃小孩的肉了，你要是靠近她，会被她捉起来吃掉。看到她手上的老鼠没，她会像吃那只老鼠一样，一口接一口的吃掉你身上的肉。” 这话一出，好些孩子都怕了。 他们纷纷躲到爸爸妈妈身后，死死拉着爸爸妈妈的衣角，不敢再凑过去看李红。 李红对此毫不在意。 现在的李红已经不完全是李红了，在鼠群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下，李红的灵魂被吓得躲了起来。 在她躲起来后，藏在她身体里的邪祟趁机占据身体。 邪祟本身就是鬼怪，可不怕成了精的老鼠。对于她来说，成了精的老鼠就是加了大料的美味肉块，比一般的肉更好吃，更有营养。 连皮带毛啃吃完一只老鼠后，李红发出狰狞的笑声。 “哈哈哈哈，跑什么呀？刚才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会儿怎么不厉害了？” “你放肆！” 鼠二娘边往后退，边大声呵斥邪祟李红，“这里是大仙的地方，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大仙？” 李红笑得更大声了，“你是说这里有大仙？哈哈哈，真是笑话，这天地间的神仙早几百年前就没了，哪还有什么大仙？” 吃了一只老鼠后，她吃开胃了。眼神在鼠群里扫视，看向鼠群的眼神肆无忌惮，如同在看一盘盘美味的大肉块。 “就算真的有大仙，我也是不怕的。” 她抬起手，吮干净手指上的鲜血，“我还没尝过仙人的肉味呢，这里要是真有大仙，正好给我塞牙缝。” “你，你放肆！” 鼠二娘知道自己打不过邪祟李红，眼看自己这边落了下风，不由得着急起来。 “大仙，大仙救命啊！” “哈哈哈哈！” “果然是一群无能鼠辈！” 李红笑得更肆意，随手捉起一只肥老鼠，捏着老鼠的后脖颈，讥笑着走向人群。 人群纷纷往后退。 “啊啊啊啊，她过来了！” “快跑啊！” “妈呀，她是被鬼上身了吧，看着好吓人！” “她往我们这边走了，她为什么要朝这边走，她是不是想吃我们？”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同志们，我们不能怕，我们要团结起来和她拼了！” 叶老汉主动走到人前，挥舞起拳头，想要动员所有人一起对付邪祟李红。 李红伸出舌头。舌头上残留着碎肉和血迹，看起来血迹斑斑，狰狞可怖。 “你们好香啊。” 笑着舔舐嘴角，眼神贪婪，“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说完，她忽然快步走向叶老汉，不等叶老汉做出反应，已然伸手捏住他的脖子，“你身上的味道最香。” 说话间，带着血的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我决定了，我要先吃你。” 视线扫过人群，落到叶阿奶身上，“然后是你。” 接着看向许向国，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来就吃吃表姐吧。表姐长得细皮嫩肉的，应该会很好吃。” “啊啊啊！” 许向国本就心神不稳，被邪祟李红一看，顿时脑子嗡嗡的，眼睛一闭，直直地晕了过去。 邪祟李红像是看到了好笑的事情似的，哈哈的狂笑起来，笑得弯下腰。 叶老汉朝她吐一口口水：“废什么话，要吃赶紧吃。哼，一个饿死鬼而已，装的跟什么似的！你吃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全吃咯！” “老头，你好嚣张啊。” “呸。” 叶老汉又朝她啐一口。 邪祟李红彻底被激怒，沉着脸提起叶老汉，捉着他的脖子，把他甩飞出去。 “老头子！” “爹！” “爷爷！” 叶家的老老少少齐齐飞扑过去，张开双手，想要接住叶老汉。 但他们到底只是人，即使卖力奔跑，到底还是没能及时跑过去接住叶老汉。 眼看着叶老汉撞向堂屋的屋檐，叶阿奶大声喊：“不要！” 下一秒，两个瘦小的人影出现了。 他们如同拉满弓的离弦利箭，咻的飞过去接住叶老汉。 是小平和小安来了。 哥俩面上特别端得住，眉梢微挑，不带正眼看邪祟李红，仿佛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 实际上，哥俩慌极了。 活着的人感觉不到，但他俩是鬼，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邪祟李红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戾气。 这是一个厉鬼！ 而且还是一个有着百年道行，戾气极重的厉鬼。 他们哥俩虽然也是鬼，但他们哥俩只是最普通的鬼魂，和厉鬼比起来，无异于拿蚂蚁去跟大象比。那厉鬼只需要亮出指甲盖，就足以摁死他们哥俩。 小安的腿在剧烈抖动，面对邪祟李红时，害怕得都有些磕巴了。 “谁，谁在这里闹事！” 因为害怕，他不敢对上邪祟李红的视线，高高仰起头，佯装出嚣张的样子，“原来是一只百年饿死鬼啊。” 语气看似很稳，其实抖得厉害，“正所谓不知者无罪，看在你第一次上门，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你且走吧。” “啧。” “小鬼，你在装什么装？” 邪祟李红一眼就看出小安的伪装，“一个小小的枉死鬼也敢在老娘面前摆谱，吃了你都不够老娘塞牙缝的。” “放肆！” 小安抖得更厉害了，但为了拖延时间，依然强撑着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乃大仙座下左善童子。” 指向小平，“他是右恶童子。” 邪祟李红活着时是农家女子，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死后，因为是饿死的，成了饿死鬼。 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下命令饿死她的，是某个地主家的小少爷。 听说那个小少爷三岁能背诗，五岁会写文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哼，狗屁的文曲星下凡！读书人最是无情无义了！ 她讨厌所有读书人！ “听不懂。” “给我 正常说话，不然拔了你的舌头！” 小安往堂屋看一眼，没看见叶娲，“我们身后有大仙。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不能打我们，不然我们大仙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 邪祟李红对所谓的大仙更感兴趣。 原本她只是想吃几个人而已，既然这里真的有所谓的大仙，那她就不吃人，留着肚子吃仙人。 仙人的肉可比人肉好吃多了。 “你是说打了你，会引来你背后的大仙？” “没错！” “那可太好了！” 邪祟李红二话不说，冲向小安。 小安转身逃跑，“妹妹，你好了没有啊，我这里扛不住了！” 小平从后面袭击，趁她追击小安，没有注意到他，立刻从侧后方冲过去攻击她的后脑勺。 “想偷袭？没这么容易！” 邪祟李红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不等小平动手，已然发现小平的意图。 “既然你抢着找死，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她伸长右手。 霎时间，她的右手像是弹簧一样，迅速被拉长。 不过长长的不是李红的手，而是贴在李红的手下，另一双阴气森森的鬼手。 小平躲避不及，被他捉住衣领子。 “二哥！” 眼看小平被捉住，小安不跑了，调转方向冲过去救他。 “别过来！” “快跑！” 小平心知他们打不过邪祟李红，做好了被她撕碎的准备，“去找妹妹。” 妹妹已经去画符了。 妹妹说老爷爷那里有很多很厉害的符，等妹妹画好符出来，一定能打败厉鬼。 “二哥，” “别废话，快去！” 小安红了眼眶，血水滴滴掉落。 邪祟李红捉住小平的脑袋，像是晃悠小物件一样，捉着他的脑袋，慢悠悠地晃悠着，“好感人的兄弟情啊。” “你们不是左善右恶童子吗，你们不是有大仙撑腰吗？” 说话间，她在小平身上撕下一片灵魂，张嘴咀嚼，“你们的大仙为什么不来救你们？嗯？” 人有三魂七魄，鬼也有三魂七魄。 她吃下的是小平的其中一魄。 在她吃下之后，小平便失去意识，变得混沌起来。 “小平哥哥，小安哥哥，我来了。” 叶娲飘出堂屋，“放开我小平哥哥！” 瞪大眼睛，鼓起腮帮子，努力做出凶狠模样，“不然我打死你！” 邪祟李红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叶娲，“你是什么东西？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明明是灵魂状态，却散发出人味，明明不是鬼，却可以离魂出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叶娲举起锅铲，龇牙怒视她。 她想找平底锅来着。看喜羊羊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红太狼的平底锅，买了好几个平底锅小玩具囤着玩。 但叶家太穷了，找遍整个灶房也只找到一个大铁锅。 那个大铁锅太大了，能装得下好几个她。 找来找去，实在是找不着平底锅，只好拿锅铲来充数。 叶娲在锅铲上贴了符纸。 “快放了我小平哥哥，不然我要打你了！” “打我？就凭你？就凭你手里的小锅铲？” “你放不放小平哥哥？” “不放。” 邪祟李红不仅不放，还嚣张得扯出小平的其中一魂，揉成团，扔着玩。 叶娲气得鼓起小脸。 “我生气了！” 她飘向小安，“哥哥，你把符纸贴上，我们一起去打她！” 小安懵了，拿着符纸没有动，“妹啊，贴哪啊？” “贴哪里都可以。” 叶娲看向四周，眼神扫向堂屋门口的扫帚，“贴那个吧。那个大，打人肯定疼。” 尽管心里充满问号，小安还是选择相信叶娲。 他飞向堂屋，远远的把符纸扔到扫帚上。 “妹妹，我怎么拿？” 他是鬼，鬼是拿不了人间的东西的。 “直接拿。” “我拿得到吗？” “贴了符纸就可以拿到。” 兄妹两个有问有答的，像是在玩过家家似的。 邪祟李红不觉得他们可以打败自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任由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你们两个说完没有？” “说完了，我可就要动手了。” 邪祟李红看向叶娲，喉咙上下滚动。 比起那两个小鬼，这个特殊的灵魂更美味。一会她要好好品尝。 小安怕邪祟李红一言不合对他们动手，不再犹豫，立刻飞过去捉扫帚。 这一捉，他把扫帚牢牢地捉在了手里。 “妹妹，我们上！” “好！” 兄妹两个从不同的方向攻击邪祟李红。 叶娲还没打过架，不知道打架是怎么个打法。不过她经常看红太狼拿平底锅揍灰太狼，拿起锅铲，学着红太狼的样子，对着邪祟李红就是一顿瞎胡乱揍。 “用力点，你们这是在挠，” “啊！” 邪祟李红一开始很嚣张，站着不动，任由兄妹两个打她。 在锅铲打到她之前，她还很挑衅地说什么一点都不疼，用力点，不要再给她挠痒痒了。但随着锅铲打到她身上，她嚣张不起来了。 一锅铲下去，她矮了一寸。 灵魂受到千金重击，整个灵魂结结实实地被打下去一寸。 她感觉到头晕目眩，三魂七魄隐隐有支离破碎之感。 “小鬼，我们，” 她想说“聊聊”，但不等她说完，锅铲又打过来了。 叶娲根本没有听她说话，抡起锅铲就是一顿打。打没打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要快快地打。 “小鬼，我认输了。” “啊！我都认输了，你为什么还要打！” “我认输！我求饶！” “大仙，对不起，是我狂妄了，求你放过我，别打了。” “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邪祟李红的求饶，叶娲一个字都没听见。 看着厉鬼被打得越来越矮，叶娲觉得有趣极了，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打得更起劲，更用力了。 “妹妹，她被我们打倒了！” “我们赢了！” 小安扔下扫帚，飘过去抱住叶娲。 叶娲扔了锅铲，抱着小安蹦蹦跳跳。 “我们赢了！” “我们打赢了！” “哥哥，我们好厉害！” 兄妹两个欢呼雀跃，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被打成拇指大小的邪祟从李红的身体里脱离了，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安推开叶娲，拉着她走向邪祟，“二哥的魂魄被她吃了，得让她吐出来。” 叶娲蹲下，捡起锅铲，用锅铲扒拉她。 “醒醒。” “别睡了，快起来。” “快起来，不然我打你哦。” 邪祟被打得灵魂溃散，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哥哥，她好像被我们打死了。” 叶娲有点慌，“怎么办？” 小安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以前只有被大鬼打的份儿，还没有打过别的鬼。他也是第一回和大鬼打架。 但妹妹还等着他拿主意，他不能慌，他得稳住。 小安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事，是她先对我们动手的，我们打她算是反击。”捡起厉鬼，大跨步走向小平，“那些大鬼说大鬼吃小鬼，小鬼吃新魂，吃了别的鬼魂，可以变强。” 说话间，他掰开小平的嘴巴，把拇指大小的邪祟塞到小平嘴里。 邪祟到了小平嘴里，瞬间消失了。 下一秒，小平睁开眼睛。 “哥？” “是我。” “你们，” 一句话没有说话，小平忽然蹭蹭的长高了。 从一个五大小的瘦小男孩，长成一个十五岁大小的清俊少年。 “哥！” 小安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长大了？你怎么 长大的，快教教我！” 叶娲也想长大，跟着扑过去抱住小平。 “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小平左边挂一个弟弟，右边挂一个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大的事不着急。” 他按住两个动来动去的弟弟妹妹，“妹妹，我们还是先出去救人吧。” 第20章 NB一更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邪祟使了障眼法, 类似于鬼打墙的术法，将人群隔离开来。 人们只看到李红突然消失不见，却看不到李红去了哪里, 更看不到叶娲和邪祟李红的打斗。 忽然间，李红又出现了, 像是突然消失那样, 突然的出现在人们眼前。 只听“咚”的一声响, 凭空出现。 咚的一下掉落到地上。 她的情况很不好, 七孔流血，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像是刚在血池里滚了一圈。 尽管她看起来很凄惨，已经昏死了过去, 人们却还是不敢靠近她。 她之前生吃老鼠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人们的脑海里，只要看到她, 人们就想到她生吃老鼠的恐怖画面。 但任由她像躺尸一样倒在地上也不行, 心里过不去，还是得把人弄走。 叶老汉作为大队长, 作为叶家的大家长，不得不站出来。 “老大，老二, 抄上家伙跟我走。” 要让他一个人过去，他是不敢的。现在他的脖子还疼得厉害, 脖子上的淤青更是没法消下去, 变成了紫黑色。 叶老汉强装镇定，拿着木棒走在几个儿子前头。 “机灵点，一会情况要是不对，赶紧跑。” 说话间, 叶老汉走到李红边上，离她只剩下一米远。 深吸一口气，叶老汉站定不动，只拿着木棒去捅李红的胳膊肘。 “醒醒。” 李红一动不动。 叶老汉回头跟大太公说话，“身子还是软的，应该没断气。” 大太公看他一副畏畏缩缩，踟躇不敢上前的窝囊样，没好气拿眼白瞪他，“上前去探她的鼻息。” 叶老汉不敢。他刚死里逃生一回，不想再去找死。 “大哥，我们还是等公安过来处理吧。” “没出息！” 大太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过后，语气肯定说：“卦象吉，去吧，不会有事的。” 叶老汉还是愿意相信老大哥的，听他说卦象吉，心里的顾虑瞬间下去大半。 “我去了啊？” “快些！裹脚婆子走路都比你快。” 在大太公的催促下，叶老汉只好加快脚步。 走到李红身旁，叶老汉下意识捂住脖子。他真是害怕被掐脖子。被人掐住脖子，濒临死亡的感觉太难受了。体验过一回，没有人会想再体验第二回。 “你还好吗？” 李红依然是一动不动。 叶老汉一手拿着木棒，一手做出防备姿态，小心翼翼地向她的鼻孔处伸手。 “有气。” “气还挺足的。” 凑近一些，俯身翻开李红的眼皮，“眼睛里面也还好，除了有点流血外，没有其他问题。” 又伸手去摸她的大动脉，“脉搏很有劲。” 扭头找大太公，“我感觉她的脉搏没有问题。” 他不是专业的医生，也不是经过培训的赤脚大夫，看不出李红身上有什么毛病，嘴上说：“还是得送她去卫生所。卫生所里的大夫才看得出来她有什么毛病。” 心里想的却是：“得赶紧送去神婆家。最近打牛鬼蛇神打得厉害，好些神婆都不敢开门做法了，真是愁死人。” 大太公拿出烟杆，吧嗒一口烟，语气平淡说：“她娘呢？” “在那呢。” “还在那晕着呢。” 李红妈妈就躺在不远处，和李红一样，躺在地人事不知。 李红母女俩也算是叶家的姻亲，叶老汉见过她们，知道她们是老二媳妇那边的亲戚。见母女两个都昏迷着，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人送医院去。 “老二家的在吗？” “爹，我家向国也晕了。” 叶老汉震惊问，“她也晕了？唉，不愧是一家子，晕都晕到一块去了。” 既然老二媳妇晕了，那他只能找老二拿主意了，“老二，这俩都是你那边的亲戚，你说要怎么办吧？” 叶振南哪知道要怎么办呀，被叶老汉一问，下意识便看向叶振北。 叶振北是大哥，平日里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拿主意。 “大哥，你说呢？” 叶振北能怎么说？他也是当人儿子的，且还得听老头子的话办事呢。 他也问亲爹，“爹，你觉得呢？” 绕来绕去，事情又绕回到叶老汉身上。 叶老汉服了两个蠢儿子，当下也不指望他们了，拍着衣服站起身，“她俩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先不往医院那边送了。等公安来了再处理吧。” 谁知道她身上的鬼走没走，万一那鬼还在，把人送医院去，不是害人医院吗？ 还是再等等吧。 看向人群，叶老汉露出公式化的小脸，“今儿的事吓着大家了，真是对不住了。” 人群纷纷说什么没事，没有，都是意外，不关叶家的事。 说是这样的，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报公安得去镇上报，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叶老汉后来一想，觉得不能光站着等公安过来，得把武装队也找过来。 武装队是附近几个生产大队一起组建的武装组织，负责维护几个生产大队的治安，以及维护各个生产大队的生产秩序。 像是各个大队产生矛盾，要打群架了，武装队就得出来阻止。 他们手里有武器。那鬼要是再出来害人，就让武装队的人直接轰了她。 叶老汉让叶振北去喊人，自己留下处理客人们。 “同志们，朋友们，亲人们，今天的满月席只能到此结束了。” 叶老汉不想事情闹大，想着把围观的人群送走，“天色也不早了，大伙都回吧。” 说完，他看向人群，笑眯眯暗示众人赶紧走人。 能不请自来的，肯定是些好奇心极强的人。事儿还没完，他们不看完，怎么可能愿意走呢？ 不管叶老汉怎么明理暗里暗示，他们就是不走。 “不着急，天还早着呢，晚些再走也不迟。” “来都来了，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也是可以的。” “公安同志还没来呢，我们等公安同志来了再一起走。” “老队长，我们不走，我们留下给您家帮帮忙。” “是啊，是啊，人多力量大，我们都留下来给你家帮忙。” 帮忙是假，想留下看热闹是真。 这些人刚才还因为李红生吃老鼠害怕得躲起来，这会见李红晕过去了，一个个的都胆肥了，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会看向老鼠群，一会看向屋顶上的喜鹊们。 三·五个成群，七·八个凑成一堆，指着那些喜鹊，老鼠，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那些老鼠果然来了。” “我就说今儿个肯定会有老鼠过来献礼，你看，被我说着了吧。” “那些喜鹊一个个的瞧着真机灵，该不会也是成了精的鸟儿吧？” “保不住就是！” “怪不得大伙都说老队长家的二孙女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就只有天上来的仙女，才能引来这么多的山精野怪。” “可不是！” “老队长家的二孙女长得那叫一个福气，只看她的面相，就能看出来她来历不凡。” “听说上回老鼠精们给老队长家送来好些粮食，不知道这回它们带了什么东西来送礼。” “左不离是些山里的野果子。” “哎哟，你们说那些老鼠精为什么要去咬那个小闺女？”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有人小声接话：“肯定是老鼠精们看出那个小闺女身上有脏东西。成了精的东西精着呢，它们什么看不出来啊！” 有人点头附和：“估计是了。要 不然老鼠精怎么会只盯着她一个人咬？” 众人恍然大悟。 一时间，人们看向老鼠们的眼神都变了，除了恐惧和防备外，还带出了几分恭敬。 对于人群的注视，鼠群全当无视。 鼠三郎和鼠二娘找上叶娲，抱着她的裙摆，嗷嗷哭泣。 “大仙，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今天都回不去了。” 鼠三郎的十四弟被李红吃了，想起死去的弟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大仙，我弟弟被那邪祟给吃了。” “你弟弟被吃了？” 叶娲被它们哭得耳朵疼，弯腰捉起两只老鼠，轻轻地抚摸它们的后背，“那个邪祟已经被我打死了。我给你弟弟报仇了。” 鼠三郎自然知道邪祟被打死了，它哭除了伤心外，还有跟叶娲卖惨的意思。 “大仙，我们燕子坡山鼠一族愿意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大仙，我们不求别的，只求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不行。” “大仙，呜呜呜。” 鼠三郎抬起前爪，捧着脸，呜呜的又哭了，“大仙是嫌弃我们，觉得我们不配吗？呜呜呜。” 叶娲倒不是嫌弃它们，“人和老鼠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我们不求跟您一起住，只求跟在您身后，听候差遣。” “不行的。” 叶娲再次拒绝，“你跟着我，我们都会生病的。” 妈妈说了，野生的动物身上带有很多的细菌和病毒。人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因为被动物身上的病毒传染了。 叶娲拿出一沓符纸，“你们帮助了我，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符。” 拿出入梦符，“这张是入梦符。” 拿出瞌睡符，“这张是瞌睡符。” “还有这张，这张是重力符，我刚才就是用这张符打那个邪祟。” 鼠三郎和鼠二娘一起愣住。 它们只是老鼠，要符纸做什么？ 鼠三郎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大仙，我们只是老鼠，不配用您画的符。” “可以用的。” “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随便用。” 叶娲压根没听出它话里的深意，很是大方地给它们一沓符纸，“都给你们。你们要是喜欢，用完了可以再过来找我要。” 鼠三郎看向鼠二娘，鼠二娘摇了摇头。 “谢谢大仙。” “大仙的大恩大德，我们会铭记在心的。” “大仙，得知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们燕子坡山鼠一族特特带上厚礼前来给您庆贺。” 鼠三郎没忘记喜鹊们，顺势帮喜鹊们提一嘴，“燕子坡喜鹊一族得知消息后也给您带来了贺礼。” 叶娲只听到“礼”物一字，眼睛噔的一下亮了，“你们给我带了礼物？是什么东西呀？” 鼠三郎没有回答，有意卖关子。 20-30 第21章 NB二更合一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鼠三郎越是不说, 叶娲越是好奇。 “什么呀？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小的只是怕说了，大仙就不觉得惊喜了。” 他朝鼠群那边吱吱叫。 很快, 鼠群们恢复秩序，和来之前一样, 排着队, 拿着礼物朝叶娲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 站在屋顶上的喜鹊们也跟着行动起来。 “别来我这边, 去那边。” 叶娲指向叶阿奶。叶阿奶抱着她的婴儿身体，依靠着堂屋门槛, 抬头朝人群里张望。 “以后你们送礼都往我阿奶那边送。” 她的婴儿身体还小，不能跑, 不能说话，还需要大人照顾。在她长到能走路之前, 应该会一直跟着阿奶。 给阿奶送礼, 就是给她送礼。 阿奶可疼她了，每次都给她冲浓浓的奶粉。怕她吃不饱, 等她喝过奶粉后，还会抱着她去找三伯娘喝几口奶。 担心她晚上睡不好，晚上她会时不时的醒来看她一眼。给她盖盖被子, 喂喂奶粉，还有给她换尿布。 叶娲在叶阿奶的言行举止中感觉到了满满的爱意。 在叶家的所有人中, 她最喜欢两个哥哥, 其次最喜欢叶阿奶。 “好的。” “小的这就去给大仙送礼。” 鼠三郎迅速调转方向，肥肥的爪子往叶阿奶那边指去。 下一秒，鼠群如同排练过一般，排着队, 踩着拍子，整齐划一地调整方向。那整齐的样子，连脑袋甩动的方向，以及尾巴滑动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噤声不敢再议论。 这整得比武装队训练还要整齐！ “走。” 鼠三郎领头走在前面。鼠群跟在后面。鼠二娘走在最后面压阵。 走过人群，人群纷纷往两边避让。 鼠三郎对避开的人们微微点头，回以一个极具人性的笑脸。 那些对上他视线的人默契地捂上嘴巴。 不捂上嘴巴不行，不把嘴巴捂上，就要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短短一百米的距离，鼠群大军走出了大·阅·兵的大阵仗。 走到叶阿奶面前，鼠三郎收起一对前肢，微微曲起两条后腿，对着叶阿奶的方向拜上三拜。 “喔噢！” 人群到底还是没忍住，响起一片惊呼声。 “快看，它们给老队长媳妇磕头了！” 鼠群还真是在磕头，一只只老鼠，排着队，整整齐齐的对着叶阿奶的方向磕头。不过它们磕头的对象并不是叶阿奶，而是叶阿奶抱着的孩子。 “吱吱吱！” 拜过三拜，又磕过三个响头后，鼠三郎示意后面的老鼠上前献礼。 重要的礼物得留在最后面，前面的老鼠们送上去的礼物都是一些野果子，稻谷，花生，黄豆……之类的东西，不怎么稀奇。 不过这些不稀奇的东西是老鼠们送过来的，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因为是老鼠们送的，即使是再破烂的果子，那也不是一般的果子。 围观的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怀疑那些果子是仙果，如同《西游记》里吃一个能长几百上千年寿命的蟠桃一样的仙果。 面对仙果，谁能受得住诱惑呢？ 没有人！ 心动的人很多，但谁都不敢上前去抢。不去抢，不是因为他们有道德，也不是因为他们尊重叶家人，实则是那些老鼠精太吓人。 那些老鼠精像是能读懂人心似的，但凡他们产生要去抢夺的想法，老鼠精们就会齐齐回头看过来。 黑黢黢的眼珠子，极具人性的老鼠脸，谁看谁不害怕？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老鼠们会回头看，纯粹是觉得人类有趣，回头看稀奇而已。 “吱吱吱！” 等所有老鼠都送上礼物后，鼠三郎抬头冲天空叫唤。 徘徊在半空中的喜鹊们已经等很久了，听到鼠三郎的叫唤，立刻俯冲而下，排着队飞向叶阿奶。 领头的是喜二妞。喜二妞长得肥嘟嘟的，叫声清脆，很得族群大鸟们的喜爱。 大鸟们一致认为派喜二妞领头可以获得大仙的喜欢，遂把带领族群投靠大仙的任务交给喜二妞。 喜二妞很机灵，虽然是一只鸟，却很会看人眼色。 它见叶阿奶喜欢它，便带着众鸟绕着叶阿奶飞，围着叶阿奶叽叽喳喳地唱起欢快的歌谣。 “老天爷啊，这，这是我能看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怪不得皇帝们都想得道成仙，要是成了仙能跟老队长家的二孙女似的，我也想修道当神仙。” “呸！你也配跟老队长家的二孙女比？人那可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你是什么？你是天上的屎壳郎转世呀？” “我就是说说，还不让人说说了？” “来这里真是来对了！” “对对对，不枉此行了！” 对于人们的惊叹，惊呼，喜二妞听得一清二楚。 它是个会来事的，见人们喜欢它们喜鹊鸟，故意带着一众喜鹊飞向人群。 旋转跳跃，扭头摆尾，一群鸟尽情舒展身上的羽毛，用尽心思展现喜鹊鸟的美。 “好！” “啪啪啪啪！” “太美了，太美了！” 人们被迷得五迷三窍的，什么夸赞的话都想不起来了，只凭本能不停地鼓掌，不停地说好好好，美美美。 他们的反应让喜二妞特别得意。人类都说它们好呢！它们鸟类可比那些臭老鼠讨人类喜欢。有它喜二妞出谋划策，它们燕子坡喜鹊一族，一定能挤下燕子坡山鼠一族，成为大仙座下第一得宠的坐骑。 再次绕着人们舞上一曲后，喜二妞觉得差不多了，领着群鸟飞回到叶阿奶面前，给叶阿奶怀里的大仙献上礼物。 它们带来了大山里最新鲜的果子，以及大山里最娇艳的花朵。 “唧唧唧！” “小的给大仙送上贺礼，恭祝大仙早日得道成神。” 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到孩子的襁褓里。 叶娲就在旁边看着，看到那么多好看的小花花，喜欢极了。 “谢谢你们的花花。” “你叫什么名字？” “大仙，小的叫喜二妞。” “喜二妞，好好听的名字。” 叶娲伸出手指头。喜二妞立刻飞过去，单脚立在她的指腹上。 “我能摸摸你吗？” “当然！” 喜二妞激动不已，颤抖着俯下身，露出美丽的尾羽给叶娲看。 叶娲却没有看她的尾巴，而是伸手戳了戳它肥肥的肚子，“软软的，滑滑的，好好摸呀。我能亲亲你吗？” “当然可以！” 能被大仙温柔地抚摸，喜二妞兴奋得都要晕过去了。 它毫不犹豫便露出自己肥嘟嘟的小肚皮，摆出任君采劼的姿势，眼巴巴看着叶娲。 尽管没有说话，但它身上的每根羽毛都在说：“快来亲我，快快快，求你了。” “哇啊！你好可爱！” 叶娲捧起它，埋头在它的肚子连亲几口。 喜二妞瞪大眼睛。 大仙亲它了！ 它被大仙亲了！ 呜呜呜，它给燕子坡喜鹊一族争光了！ “唧唧唧唧！” 群鸟齐齐欢呼跳跃。 喜二妞被亲了，等于它们被亲了。 “哼！” 鼠三郎在旁边酸得直冒酸水。 明明是它们燕子坡山鼠一族先效忠大仙，那些个蠢鸟凭什么后来居上？ 要是早知道它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它绝不会同意带上它们来给大仙献礼！ 鼠三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行，不能光看着喜二妞迷惑大仙，它们山鼠一族也得出招！ 他看向鼠二娘，示意鼠二娘也去给叶娲献媚。 鼠二娘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立即往叶阿奶腿上爬。 “啊！” 叶阿奶正在看鸟儿们跳舞，忽然感觉小腿肚痒痒的。 低头一看，看到一只大老鼠，顿时吓得跳起来。 她用力抖腿，把爬到脚踝处的鼠二娘给抖飞出去。 那么大的老鼠，可吓死个人了！ 叶阿奶抖腿是下意识的反应，等把老鼠甩出去了，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一般的老鼠，是成精的老鼠精。 “对不起，对不起。”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她想去捡鼠二娘，但对上鼠二娘黑黢黢的眼珠子时，心里没来由地毛了起来。 那老鼠的眼神跟人的眼神似的，正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踢我？”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还请鼠大仙有怪勿怪！” 鼠二娘哪里敢怪叶阿奶，她只是觉得委屈而已。 大家都是来投奔大仙的精怪，为什么喜二妞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而它们鼠族却是人人害怕，人人喊打？ 不公平！ 人类对它们有偏见！ “大仙，我没有打她，我只是想……” “想让您亲一下”几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鼠二娘挤出几滴泪水，学着人类的样子，双手托腮，委委屈屈地看着叶娲。 叶娲正沉迷吸鸟，根本没留意其他情况。 在鼠二娘哭哭啼啼之下，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鼠二娘。 “怎么了？” “大仙，呜呜呜呜……” 叶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看鼠二娘，鼠二娘委屈屈巴巴地看她。看喜二娘，喜二娘满眼激动地看着她。 “鼠三郎，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鼠三郎斜眼瞪喜二妞，做出恭敬之态，低头说：“其实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二娘也想跟您亲近而已。” 说到这里，它抬起头，学着喜二妞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叶娲，“大仙，二娘向来崇敬您，您能不能也亲亲它啊？” “不能。” 老鼠跟鸟是不一样的，在她短短三年的记忆里，老鼠很脏，不能碰；鸟儿很可爱，可以养，可以摸，可以喂食。 她虽然不讨厌鼠二娘，但也做不到像亲喜二妞一样亲它。 “我跟你们说了，人是不能和老鼠接触的，接触了是会生病的。” 见鼠二娘呜呜哭，叶娲不明白它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哭？别哭了，你哭我也不会亲你的。” 妈妈就经常跟她说——宝贝，哭是没用的，你哭我也不会给你买xxx。 鼠二娘哭不下去了了。 不愧是得了道的大仙！ 大仙真是铁石心肠啊！ 人们看不到叶娲，不过单看喜二妞和鼠二娘之间的人性化表演，已经够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了。 人群里钻出来一个人，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冲坐在门槛上的叶老汉大声喊：“大队长，武装队的人来了。” “到哪了？” 叶老汉立刻站起身，“来了几个人？” “都来了。” “快到咱家门口了。” 叶振北跑得急，跑出一身的汗，“他们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都说要过来看热闹。” “算了，来都来了，随他们来吧。” 叶老汉赶紧领着人出去迎接，“小叶，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快快快，快进屋。” 武装队的队长姓叶，是隔壁生产大队的。在关系上，他算是叶老汉出了五服的侄子，所以叶老汉可以喊他一声小叶。 “七伯，听说你们这里出人命了，怎么个事，谁没了？” “谁乱传的话！胡说！我们这里没出人命，哪来的出人命，都是不知道的人瞎传的。” 他拉叶队长进去，直接把他拉到李红边上。 “人还在这里躺着呢，你去摸摸，还有气呢！” “怎么让人在地上躺着，不把人送卫生所去？” 叶队长过去探李红的鼻息。他知道大梨生产大队没出人命，更知道叶家这里具体出了什么事。他刚才那样说，只是想诈一诈叶老汉而已。 叶老汉机灵，躲过去了。 “确实还有气。” 叶队长站起身，眼睛扫向四周，“都还在呢？怎么个事，都不着急回家吗？” 众人嘿嘿笑，没有人搭话。 叶队长也没想他们搭话，自顾自的又说：“你们这些男同志也太不把人家女同志当回事了，竟让人家女同志在地上躺着，也不说把人扶屋里去，” “她动了！” 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出声打断他后面的话。 “老队长，她，她动了！我看到她的手指头动了！” “不好，她要醒了！” 瞬间，人群迅速后退。 除了刚来的武装队，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 叶队长拿出纸烟，点燃，拿起抽一口：“你们躲什么呀？醒了就醒了呗，难不成她醒过来会吃人？” 传消息的人说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有个女同志被鬼上身了，不仅生吃老鼠，还嚷嚷着要吃人。 他是不信的。 上面打牛鬼蛇神都打多少年了，要是真有鬼，之前怎么不出来反对？ 但凡有个鬼怪出来显灵，上边都不敢继续让人砸那些庙。 可惜打砸好几年了，那些精怪鬼神连屁都不敢出来放一个。 要他说，所谓的鬼上身要吃人，不过是那人脑子有病，瞎嚷嚷的罢了。 吐出一口烟，叶队长伸脚过去轻踢李红，“醒了没？醒了就起来说话。” 李红睁开眼睛。 昏睡得太久，睁开眼睛时，有些不适应。她抬 手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轻喃。 众人见她真的醒了，吓得再次后退。 “没出息！” “青天白日的，就算有鬼，鬼也不敢出来。” 他从腰间拿出武器，“就算他敢出来，老子也能一下子蹦了他。” 说着话，他俯身凑近李红，用武器的尖端拨开李红的手。 “你还好吗？” 李红很不好，浑身疼得厉害，眼睛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流出两行血泪。 “大哥，我瞎了，快送我去医院。” “瞎了？” 叶队长抬手在李红面前晃了晃，“看得见吗？” “看不清楚。” 他收回三根手指头，“几根手指。” “看不清。” “看来真的是瞎了。” 他掐灭纸烟，随手将纸烟别在耳朵上，“来个人，把她送卫生所去。” 眼神扫过不远处的李红妈妈，“那边还有一个，也一起送了吧。” 话音刚落下，那边的李红妈妈也醒了。 李红妈妈醒来第一时间找女儿，“小红，小红你在哪呢？” “妈，我在这里。” “我的小红啊！” 她扑过去抱住小红，心疼的给她擦脸，擦身上的血迹，“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看到妈妈，李红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妈，我好疼啊，我全身都疼！妈，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坏了，我成瞎子了。” 李红妈妈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抱着她哄。 看着女儿遭罪的可怜样，她怒从心起，把所有的过错都记到叶家头上。 要不是来了叶家，她女儿就不会遭此大难。 要不是叶家非要摆什么满月宴，她女儿就不会变成瞎子。 一切都是叶家的错！ 叶家必须给她女儿一个说法！ “小红啊，你先跟武装队的同志去医院，妈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妈，我害怕。” “别怕，妈妈在呢，妈妈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 她拉起李红，把她推向武装队，“麻烦武装队的同志们送我女儿去医院。”拿出钱和票，“剩下的钱请同志们吃肉。” 能得钱，又能白得肉票，武装队的队员们都很乐意送李红去医院。 他们接过钱和票，满口答应一定会好好的把人送到医院。 “谢谢你们。” “今天不得闲，改日我一定让孩子爸爸过来给你们送锦旗。” 目送女儿离开，李红妈妈一改刚才的慈爱模样，挑起眉梢，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匆匆的走向叶老汉。 “我要举报叶家搞封建迷信！” 她指向叶老汉，“我实名举报他们违反纪律，背叛组织，背叛人民群众，大白天的聚众宣扬封建迷信！” 看向叶队长，“他以摆满月宴的名义，明目张胆地供奉牛鬼蛇神。” 眼神扫过人群，落到后面的鼠群身上，“那些老鼠就是他们供奉的牛鬼蛇神！” 人群纷纷看向李红妈妈，眼神流露出不满之色。 他们只是来看稀奇的，少在这里冤枉他们搞封建迷信！ 有人走上前，叉起腰要跟李红妈妈对骂。 不过，不等她开口，叶老汉先开口了：“你说我们搞封建迷信？你有证据吗？” “那些老鼠，还有那些鸟都是证据！” 叶老汉笑出声，“笑话，我还说你搞封建迷信呢！你去问问那些老鼠，看看他们同不同意你说的话。” “你别在这里转移话题。” 李红妈妈捉着封建迷信这点不放，走近叶队长，拉着他说：“我亲眼看见他们供奉那些老鼠，亲耳听见他们说那些老鼠是成了精的老鼠，说他家的孙女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看向叶老汉，冷哼着说：“你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的？你敢发誓吗？” 叶老汉并不怕她。她说的都只是她说的而已，实际上一点证据都没有。 “我不吃激将法那套。” “还有，你说你亲眼看见我们供奉那些老鼠？哼，我还说我亲眼看见你闺女吃老鼠呢！” 他看向人群，大声问，“你们是不是也看见了？” “是！” “你听，大伙都说看见了！” 不就是举报吗，跟谁不会似的。 叶老汉举起手，大声说：“我也要举报。”指向李红妈妈，“我举报她跟她女儿搞封建迷信！我亲耳听见她女儿说什么神仙，鬼的。” 说话间，他拉开衣服，露出青青紫紫的脖子，“我还要报案告她女儿打人！你看我这脖子，青紫青紫的，就是被她女儿掐出来的！” “她女儿还说要吃了我，说什么我身上的肉香！” 叶老汉越说越大声，“我可不是瞎说，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对，我们可以做证。” “对，我们都听见她女儿说要吃人。” “对，我们都看见她女儿打老队长了，我们可以给老队长做证。” 叶老汉把李红妈妈说得哑口无言。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话可说了是吧？” “既然你没话说了，那我就接着说了。” 叶老汉抬起头，露出大片脖子，“叶队长，我要求她们母女俩补偿我。我不能白被她们打，她们必须给我赔偿医药费。营养费。还有，我现在感觉内里疼得厉害，我怀疑我的内脏被她女儿给摔出了内伤，我强烈要求她们母女两个出路费和医药费送我去大城市检查身体。” 李红妈妈举报不成，反被将一军。 叶老汉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有人证，有物证，无可辩驳。 叶队长看向李红妈妈，“同志，你还有话想说吗？” 李红妈妈的愤怒过去了，理智慢慢在回归。 面对愤怒的叶老汉，以及愤怒的众人，她很快做出反应。 她侧过身，掩面哭泣，“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生气，气得失去理智，以至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她流着泪看向叶老汉，“亲家，我们到底是姻亲，以后还得来往，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刚才的无理吧。” 叶老汉可不吃这套。谁的亲家，谁解决。 “老二，过来陪你家亲戚说两句。” 转头却跟叶队长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告她们母女！叶队长，麻烦你把人送去公安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队长只能按照叶老汉说的，先把李红妈妈带去公安局。 叶振南作为人家的女婿，得陪着一起去。 许向国作为亲侄女，也得跟着一起去。 好好的满月宴，因为李红母女的不请自来，最终成了一场闹剧。 在叶队长等人走后，叶老汉强硬地把其他客人一起送走。 鼠三郎见情况不对，赶紧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即将成精的大人参送给叶娲。 “大仙，您家似乎有事要处理，我们就不留在这里打扰您了。” “走。” 鼠三郎带着鼠群从各个老鼠洞离开。 在它走后，喜二妞也带着鸟群走了。 在所有动物走后，叶老汉把在场的人都喊进屋，关起门开会。 夜半时分，某个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不多时，一个人拿着香炉，拿着铁盆，拿着香火，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第22章 NB二更合一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李翠花轻轻把门掩上, 拿着东西，做贼似的往外走。 十六的月亮格外圆，像一个发光的大圆盘挂在天边, 照得四周亮堂堂。 叶家院的东北方向有一个十字路口。 老一辈的人经常说，十字路口阴气重, 阳间路和阴间路交叉相叠, 气运低的人容易被阴气吸引, 被拉入到阴间路。 也有说鬼魂喜欢在十字路口游荡, 寻找进入阳间的机会。在十字路口祭祀，更容易将祭品送出去。 走出自家大院, 李翠花目光坚定，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她要去给两个孩子烧纸。 这一个月以来, 她都陷在自责和悔恨中出不来。 自 责自己当初没看好孩子。明知道附近丢了不少孩子，还不知道警惕, 直到孩子丢了, 才知道错了。 悔恨自己和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天不应该那样跟孩子说的，哪怕是在梦里, 也不该对孩子说出那种诛心的话。 走到十字路口，李翠花点燃香。 “小平，小安, 娘来给你们烧纸了。” 放下铁盆，点燃火柴, 利用火柴上的火焰点燃纸钱。 看着纸钱被火焰一点点吞噬, 她把纸钱扔进火盆里，然后拿过其他纸钱，一张张的往里面撒。 纸钱烧得很快，几乎是呼吸间, 扔下去的纸钱便被火焰吞没，化作烟灰。 被风一吹，烟灰四散。 李翠花看着漫天飞舞的烟灰，眼睛红了。 孩子们不肯原谅她。 孩子们不肯要她烧的纸钱。 烟灰四散说明被祭祀的主人不肯接受香火。那些烧下去的纸钱被附近的孤魂野鬼拿走了，烟灰乱飞是孤魂野鬼们在抢夺纸钱。 “小平，小安，娘知道错了，娘跟你们道歉。”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答掉落到铁盆里。 铁盆被烧得滚烫，一滴小小的泪水迅速被蒸发，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们还是不肯原谅娘吗？” 眼泪像是翻涌的洪水，控制不住涌眼眶。 李翠花抬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硬挤出笑脸，忍着泪意小声说：“到底是娘对不住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原谅娘，娘也不怪你们。” 她拿起一沓纸钱，颤抖着手将纸钱撒下，“娘跟你们爹说了，要给你们立衣冠冢。你们别着急，等娘找神婆算好日子，就给你们找地方立衣冠冢。” “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了，你们有弟弟了。” 说到小儿子，李翠花眼里再次涌出泪水，“那孩子是你们爹捡的。每次看到那个孩子，娘就会想到你们。娘想着，要是娘能对那个孩子好，是不是也有人会像娘一样对你们好？” 一阵风吹过，吹灭香火。 四周忽地变得昏暗起来。 李翠花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高兴，“小平，小安，是你们来了吗？” 四周静悄悄，安静得听不到虫鸣声。 李翠花却是笃定两个孩子回来了，站起身，朝着四周呼喊，“小平，小安，跟娘回家吧。” 拿出一个瓷碗，往瓷碗里放入两张红纸。 红纸上写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然后再撒入一把生米，点上四根香。 给鬼烧香要烧四根。 李翠花双手捧碗，一边往家那边走，一边大声喊两个孩子的名字，“小平回家了，小安回家了。” “小平，小安，回家了。娘来带你们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她把碗放下，另外拿出三根香点燃，拿着香对着门口拜三拜。 “三根清香敬左右门神，今夜我李翠花要带两个孩子归家，还请左右门神通融，开门放两个孩子回家。” 李翠花觉得孩子们不回家，是因为被门神挡住，回不了家。 给门神烧过香后，她再次捧起瓷碗，继续喊两个孩子名字，“小平，小安，我们到家了，快跟娘回家。” “跟娘回家，跟娘回家，我们到家了。” 跨过门槛，李翠花慢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在屋门口停下。 “孩子爹，开门，我们回来了。” 屋里响起嘎吱声。 下一秒，叶振东推门出来。 “成了吗？” “孩子们应了。” 李翠花脸上带出笑意，眉眼间的郁气消失了，流露出几分欢喜，“别愣着了，快接咱们孩子进屋。” “哎！” 叶振东赶紧接过瓷碗，和李翠花一样，双手捧着瓷碗往里走。 边走，边喊孩子的名字：“小平，小安，爹来接你们回家了。” 走到床头，他转头看李翠花，无声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李翠花：“放床底下。” 叶振东赶紧把瓷碗放到床底下。 “接下来呢？” “给孩子准备吃的。” 吃的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话落的同时，她去衣柜那边拿出另一个瓷碗。 瓷碗里装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白米饭。 中午做席的时候，她偷偷让人留了一碗白米饭。 她在床头蹲下，伸手去下面的瓷碗里捉一把香灰，将香灰抹在白米饭的尖端上。 “小平，小安，娘给你们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白米饭。” 孩子还在的时候，整日里念叨着要吃干的白米饭，可惜家里穷，吃不起干饭。两个孩子始终没吃上心心念念的干白米饭。 屋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响声。 木板床里有虫子，是虫子在咔哧咔哧地啃咬木板。 夫妻俩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米饭，盼望着那冒尖的白米饭突然间下去一个口子。 要是白米饭下去了一口子，说明孩子吃上饭了。 可惜他们把眼睛都要看酸了，白米饭还是好好的。 叶振东安慰媳妇，“孩子们肯定吃上了。” 李翠花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明天我去找神婆算日子。等把日子算好了，咱们一定要给两个孩子选一个风水好的坟地。” “嗯，听你的。” 叶振东也红了眼眶，走过去搂住李翠花的肩膀。 李翠花不想哭的，但是心里太难受了，泪意像是决了堤一样哗哗往外流，根本控制不住。 “我对不住两个孩子，呜呜呜呜。” “东哥，我对不住两个孩子啊，呜呜呜呜。” 窗外，叶娲听得心里酸酸的，眼睛跟着红了。 “哥哥，大伯娘哭得好伤心啊，你不进去吗？” “不去！” 小安梗起脖子，赌气似的说：“她都说了不认我们，我才不要回去找她！” “可是大伯娘，” “妹妹！别说了！” 小安捉紧衣角，高高扬起头，不让叶娲看到他真实的表情，“我发过誓不会再认她！走吧，这里好无聊，我们去山里边玩捉迷藏吧。” 说完，不等叶娲说话，拉着她就往燕子坡那边跑。 跑到半路，他忽然停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说：“妹啊，哥哥想尿尿，你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尿完回来找你！” 松开叶娲的手，他跳跃着跑进不远处的草地。 草地里种满了豆角和玉米，高高的玉米苗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 小安跑到玉米苗后面，迅速隐没身影。 下一秒，他出现在屋里。 叶振北和李翠花还在互相安慰，没有留意他们心心念念的孩子回来了。 小安侧过头，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叉着腰飘过去咬一口白米饭。 吃着软糯香甜的白米饭，脸上露出嫌弃表情：“呸，好难吃，一股香灰！呸呸呸！” 嘴上说着很嫌弃，眉间的怨气却散了大半。 “这么难吃的饭，我才不要吃！” “我已经忘了你们了，以后没事别喊我。” “还有，衣冠冢是你们欠我和二哥的，你们必须给我跟二哥各立一个。我喜欢燕子坡，你们给我在燕子坡立衣冠冢。” “还有，我现在已经不爱吃白米饭了。我吃白米饭已经吃得腻腻的了，以后你们要是想祭祀我跟二哥，记得给我们准备鸡鸭羊肉。猪头肉也行，我喜欢吃炖得烂乎乎的猪耳朵肉。” “还有，我跟二哥缺衣服穿，你们下回记得给我们烧一些衣服。” 说到衣服，小安嫌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别烧这样的。我要外边最流行的款式，要那种蓝绿色的，有红星星的。” “还有，二哥长高了 ，你们烧衣服的时候，记得给二哥烧大几个码数。不要烧草鞋，下面不兴穿草鞋，记得给我们烧布鞋，要烧你亲手做的那种千层底鞋子。” 小安念念叨叨的说个没完，越说越起劲，全然忘了正在等他的叶娲。 叶娲左等等不来哥哥，右等等不见哥哥，等得急了。 “哥哥，你还没好吗？” 哥哥没有回答。 玉米叶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 叶娲等得着急了，不想再等了，踮起脚尖，飘向玉米苗。 “哥哥，你在哪啊？” “哥哥，你是不是躲起来了？” “哥哥，你快出来啊。” 哥哥还是没有回答。 叶娲撅起嘴巴，“哥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了。” “咦~” 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人在使用入梦符。 “肯定是哥哥在玩入梦符！” “哥哥好过分，自己玩入梦符，不带我玩。” 哥哥不带她玩，她也要跟过去一起玩。 叶娲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入梦符的气息。 “找到了。” 叶娲的身影迅速变淡，随后消失不见。 几个呼吸后，她出现在镇上。 看着有些熟悉，但看起来很陌生的房屋，叶娲皱起小眉头。 这里是哪里？ 奇怪了，哥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娲飘进一个大院，循着入梦符的气息飘上三楼。 “这里，这里我好像来过。” 叶娲环顾四周，“想起来了，这里是服务员姐姐的房子。” “哥哥为什么入服务员姐姐的梦？难道有人找哥哥给服务员姐姐托梦？” 叶娲想不明白，干脆从半掩着的窗户缝里飘进屋。 屋里，李红正在睡觉。 她睡得不安稳，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喊救命。 叶娲凑过去，“好臭。” 味道有点熟悉，她似乎闻过类似的味道。 不过服务员姐姐身上只有臭臭的味道，并没有哥哥的气息。 想到哥哥可能已经进入服务员姐姐的梦里，在给服务员姐姐托梦了，叶娲怕自己去晚了没得玩，立刻闪身进入服务员姐姐的梦境。 眼睛一闪，她出现在服务员姐姐的梦里。 “二妞！” “二娘！” “原来是你们在用入梦符。” 叶娲喊了她们几声，但一鸟一鼠打人打得过于专注，完全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她们。 喜二妞一改之前的可爱模样，鼓起圆嘟嘟的肥肚子，气势嚣张地冲李红身上扔粑粑。 族里的粑粑都被她拿过来了，今晚她要用粑粑把这个蔑视大仙的臭女人埋了！ 旁边，鼠二娘也在朝李红扔东西。 老鼠最是喜欢囤积东西了。有时候因为囤积的东西过多，不小心就把东西给放坏了。它拿了很多发霉，发臭的东西过来，对着李红咻咻咻一顿乱扔。 腐烂的番茄扔到李红脸上，啪嗒的喷了她一脸的番茄汁。 腐烂到长出虫子的柿子扔到李红身上，吓得李红哇哇大叫。 “今天我们过来只是来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要是再有下回，我们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喜二妞叠起一对翅膀，明明是一只鸟，却生象形动演绎出泼妇叉腰骂街的凶悍形象，尖尖的喙张张合合。 “我们大仙心善，不乐意搭理你，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向来有仇报仇。谁对大仙无礼，就是对我们无礼。谁得罪了大仙，等同于同时得罪我们燕子坡喜鹊一族，以及山鼠一族。” “还有我！” 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眨眼间飘到李红面前。 李红刚才被打只觉得惊恐害怕，这会看到白狐来了，顿时觉得委屈不已，“白狐娘娘！” “白狐娘娘救我。” 她扑向白狐，想要给白狐下跪。 白狐抬起后退，直接给她一记重击，“滚开，老身和你没有关系，少来沾老身的边。” 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大仙的落脚点，刚要收拾行李去投奔大仙，就得知她以前收的信徒大闹大仙的满月宴，把大仙得罪得透透的。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天都要塌了。 万一大仙是个小心眼的，因为她和李红曾经的关系，不肯收她，她得憋屈死。 “二妞，二娘，你们别听她瞎说，我不认识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跟李红没关系，白狐眯起黑黢黢的小眼睛，扑过去狠揍李红。 它有三条尾巴，前肢捉着李红的衣领子，三条尾啪啪的在李红脸上抽打。 几下过去，李红的脸被打得青紫。 打得重的地方，甚至渗出小血珠。 反正在梦里打人不会打死人，白狐直接对李红下死手，不顾她的哭喊求饶，打完上面打下面，直打得她说不出话，奄奄一息才收手。 “哼，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再来。” 白狐跑向喜二妞，毛茸茸的脸上做出谄媚的表情，“二妞，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我是真的想要投靠大仙，拜入大仙门下，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引荐啊？” 喜二妞抬起头，气焰一如之前那样嚣张，“等着吧，最近大仙心情不好，不喜见外人。等哪天大仙心情好了，我再跟她提提你。” “二妞啊，你可一定要尽心啊。” 它背着鼠二娘朝喜二妞挤眼睛，暗示事成之后，自己会给喜鹊一族送上大礼。 喜二妞心喜，故作矜持说：“我尽量吧。” 鼠二娘看不上谄媚的狐狸，也看不上狗仗人势的喜二妞，见它俩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 “你们在说什么，说完没有？” “没说什么。” 白狐不仅对喜二妞谄媚，对鼠二娘同样谄媚。 狐狸最是狡猾了，对着喜二妞的时候，表现出只相信喜二妞的样子；面对鼠二娘的时候，同样表现出只相信鼠二娘的样子。 背着喜二妞，它同样朝鼠二妞挤了挤眼睛。 鼠二娘冷哼一声，很是高冷地表示：“走了，明天再来。” 说走就走，说完它就消失不见了。 入梦符是鼠二娘的，鼠二娘一走，梦境瞬间坍塌。 叶娲刚进来就被一股力量推出梦境。 屋里，李红从梦里惊醒。 梦里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醒来后，她捂着心口，重重地喘气。 经历过被鬼上身后，李红对身边发生的奇异事件特别关注。 想到梦里打她的白狐，她踢开被子，着急忙慌跳下床，跑着去拿香炉。 之前用的香炉炸了，她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 拿出香火蜡烛点燃，李红对着香炉跪下，虔诚地呼喊：“白狐娘娘，是您回来了吗？如果是您回来了，请您给我一点提示。” 一阵阵白烟升腾而起，朝着某个方向飘去。 走在路上，准备跟鼠二娘去燕子坡的白狐忽然感应到李红的呼唤。 想到李红之前的祭拜，再想到李红对她的态度，白狐眼珠子转了转，扭头跟鼠二娘说：“二娘，我先不跟你走了。” “随你。” “我走了，改日再去燕子坡找你。” 说完，白狐消失不见。 转瞬间，它出现在李红家里。 再次回到李红家，白狐直接现身，跳到李红面前，冷声说：“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以后不许再祭拜我。” “白狐娘娘，不要啊。”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晚了！” 白狐嫌弃地扫她一眼，“要是早一个月说这话，我勉强还能再受你几天香火。现在嘛，不可能了！” “为什么？白狐娘娘，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为什么？这得为你自己。” “问我？” 李红困惑不已。她对白狐娘娘向来恭敬，平日里更是变着法的讨它欢心，她真的不 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不知道。” 对着白狐磕头跪拜，“还请白狐娘娘明示！” 白狐不想说，但又怕自己不说清楚，李红会再给自己惹事情。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跟李红说清楚。 “好，既然你想要明示，我就跟你说清楚。” 白狐冷眼看李红，“我不接受你的供奉，是因为你得罪了大仙！我巴结大仙都来不及，你竟敢去大闹大仙的满月宴，真是不知所谓！” 李红懵圈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大仙？ 满月宴？ 噔的一下，她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眼睛瞬间瞪圆。 “白狐娘娘，你是说叶家的福妹是大仙？” 白狐挑起眉头，只看着李红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红心里咯噔得厉害，脖子处冒出一层层冷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我好像被什么迷住了，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狐娘娘，我现在怎么办，我要去求大仙宽恕我吗？” “你自然要去。” 白狐冷哼一声，很是不喜欢李红这副哭哭啼啼的倒霉样子，“你不仅要去求大仙宽恕你，还得去给大仙磕头，感谢大仙救你一命。” 李红不懂，茫然地看着白狐。 白狐越发看不上李红，有些后悔当初收下李红的供奉，“你以为你之前贪吃，嗜睡，经常忘事只是因为被脏东西迷住了吗？哼，也是你运气好，好命的遇到了大仙。” 眼神扫向李红，眼神咻的变冷，“当日要不是有大仙收走你身上的饿死鬼，现在你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 “我被鬼上身了？” 李红完全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不太舒服，以为是得罪了白狐娘娘，被白狐娘娘惩罚了。 原来她不久前是被鬼上身了！ “白狐娘娘，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我在骗你？” “不敢！” 李红赶紧给白狐磕头，“白狐娘娘，我相信您说的话。” “好了，别磕了。” 事儿说完了，白狐想走了，“总之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我都跟你说呢，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它跳上窗户，背对着李红，冷声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找我，更不许告诉别人你供奉过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不给李红反应的时间，跳出窗外，消失在黑夜中。 屋里，李红看着窗外，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这么傻愣愣地坐着，像是失了魂似的没有反应。 “妹妹！” “可算找到你了。” 小安飘进屋，无视瘫坐在地上的李红，直接飞向叶娲，“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向四周，眼神扫过李红，“天要亮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话，他拉着叶娲往外飘。 小安想来话多，是个嘴巴闲不住的。 回去的路上，他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四叔要回来了！” 第23章 NB二更合一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妹妹, 你爸爸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不高兴。” 小安震惊了，拉着叶娲停下, 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假的？你爹要回来了, 你竟然不觉得高兴？” 他还活着那会, 每当听到他爹从镇上回来, 他都可高兴了。 他爹每回去镇上都会给他们兄弟几个带东西, 有时候是带吃的，有时候是带被人送的旧衣服, 破鞋子。 每当爹去镇上的时候，就是他们兄弟三个最开心的时候。 四叔是大领导, 他回来看妹妹，肯定会拿更多东西回来给妹妹。说不定还会带县里才有的稀罕玩意回来。 “哥哥你好奇怪, 我又不认识新爸爸, 我为什么要高兴。” 新爸爸在她心里，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连服务员姐姐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比新爸爸的分量重。 再说了, 她有爸爸，她爸爸在另一个世界。 想到爸爸，叶娲有些难受。 想爸爸妈妈了。 她已经好多天, 好多天没跟爸爸妈妈说话了。 “妹妹，奇怪的不是我, 是你呀！” 小安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你爸肯定会带很多好东西回来，你不想要那些好东西吗？” 叶娲对小安说的好东西没有概念，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我不要他的东西。” 妈妈说过, 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拿。 她长得这么好看，那些陌生的叔叔，阿姨给她东西，肯定是想骗她回家。 “哥哥，我想去找喜二妞她们。” “你想去找她们玩？” “不是。” 叶娲板起小脸，“我要去跟她们讲道理。” 她鼓起来小脸，气呼呼的样子像一个洋娃娃，小安觉得可爱极了，伸手在她脸上捏一把。 “好软。” “嫩呼呼的。” 小安捏完后又捏了捏，“妹妹，你的脸比豆腐还要软滑白嫩，肯定很好吃。” “不能吃！” 叶娲急忙捂住脸，“你吃我，我就打你。” 举起小拳头亮了亮，露出凶狠的表情，“跟那天打饿死鬼一样打你。” “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小安重新拉起叶娲的手，“走吧，哥哥带你去燕子坡找喜二妞。” “她们当鸟的眼睛都不好使，天黑后都爱飞回窝里睡觉。咱们这个时候去找她，估计会打搅她睡觉。” “不会。” 她刚才才见过喜二妞，“我看到她和鼠二娘了，她没有在睡觉。” “不应该啊，鸟类很少会在晚上的时候出门的。你在哪看到她？” “在服务员姐姐梦里。” 叶娲拉了拉小安，示意他飘慢一点。 “她跟二娘用入梦符给服务员姐姐托梦了。” “服务员姐姐是谁？” “服务员姐姐就是那天我们在饭店看到的姐姐。” 叶娲想了想，补上一句，“那个身上臭臭的姐姐。” 在叶娲的提示下，小安想起来了，“是她啊！她身子这么快养好了？” 不等叶娲回答，小安自顾自的又说：“二妞和二娘怎么会去给她托梦，她们不是有仇吗？” 那李红被饿死鬼上身的时候，可是杀了好几只老鼠精。 老鼠精都特别记仇，没道理这么快和李红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妹啊，她们真是去给李红托梦？” “是啊。” 小安表示怀疑，“你跟我说说她们怎么给李红托梦。” “二妞扔粑粑，二娘扔烂水果。” “还有一个白色的狐狸，它用尾巴打服务员姐姐的脸。” 说到这里，叶娲鼓起脸，“哥哥，我觉得她们这样做不对。” “当然不对！” 小安心想，这哪里是托梦啊，分明是在报仇。 “她们不是在给李红托梦，是在教训她。” “我也觉得她们是在打服务员姐姐。” 说话间，兄妹两个飘到燕子坡山脚下。 就像小安说的那样，鸟类都不喜欢在晚上出门活动，靠近燕子坡，看不到一只鸟，听不到一声鸟叫。 反倒是看到很多窜来窜去的老鼠。 老鼠大都喜欢在晚上出门觅食。 燕子坡有很多鼠群，大多的鼠群都是普通老鼠，只有鼠三郎的族群有成了精的老鼠。 叶娲刚到燕子坡，鼠二娘便感应到她的气息。 恰好鼠二娘和喜二妞还在一起说话，察觉到叶娲来了，一鼠一鸟一起出来迎接叶娲。 喜二妞是鸟，有夜盲症，黑夜中很难看清方向。 “二娘，麻烦你载我一程。” 它跳到鼠二娘背上，讨好地蹭了蹭鼠二娘的脊背，“谢谢你了，改日请你吃最甜最新鲜的果子。” “用不着！” 鼠二娘不想搭理喜二妞，但喜二妞脸皮厚，不顾它的冷脸，厚着脸皮扒拉着它不放手。 一鼠一鸟别别扭扭的来到叶娲面前。 “恭迎大仙。” “大仙能来我们燕子坡，真是让我们燕子坡蓬荜生辉啊！” “二妞，二娘，你们为什么打服务员姐姐。” 小孩子不懂社交那套，叶娲上来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把鼠二娘和喜二妞整不会了。 它们为什么要打李红？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给大仙出气呐！ 可当着大仙的面，这话不好直接说出来。 喜二妞轻轻戳鼠二娘的脊背，让它说话。 鼠二娘性子耿直，不怎么会撒谎，也搞不来阿谀奉承那套，斟酌来斟酌去，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因为她得罪大仙您了，我们去帮您教训她。” “她得罪我了？” “什么时候？” 叶娲很疑惑。 她压根没把李红被饿死鬼上身时做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安出声提醒，“满月宴。” 叶娲还是很茫然，小安只得再次提醒，“她搞黄了你的满月宴。” “不是她，是她身上的饿死鬼。” 那饿死鬼还是她打死的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要是没偷偷来家里，她身上的饿死鬼也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小安还是觉得错在李红。她都没有被邀请，为什么要不请自来？ “可是打人的是饿死鬼，跟服务员姐姐没关系。” 叶娲皱起眉头。妈妈经常跟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谁做错的事，就该谁出来承担责任。服务员姐姐被鬼上身已经很可怜了，不应该把其他错误怪到她头上。 “哥哥，你别说话，我还要话要跟二妞她们说。” “二妞，二娘，你们打服务员姐姐是不对的。我妈……” 不能暴露她有另一个妈妈，叶娲急忙改口，“有个很聪明的人说，几个小朋友一起欺负一个小朋友是不对的，是错误的霸零行为。你们一起打服务员姐姐，就是在霸零她。” 叶娲表情认真，“霸零是不对的。” 鼠二娘和喜二妞不知道什么是霸零。既然大仙说它们做错了，它们认就是了。 “大仙我们知道错了。” “大仙原谅我们一次，我们下次不会再犯了。” 喜二妞不想被叶娲讨厌，跌跌撞撞地撞入她怀里，带着哭腔说：“大仙，我们不是真的要打她。我们用了你给的入梦符，在梦里打人只会在梦里疼，等梦醒了，就过去了，对她是没有伤害的。” 抱着叶娲的手指头哭唧唧，装出小可怜模样，“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大仙，以后我们一定都听你的，你不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做！” 抬头偷看叶娲一眼，见叶娲没有生气，立刻得寸进尺，抱着叶娲的手指头，讨好地蹭了蹭，“大仙，只要您吩咐，我们即刻去给李红道歉。” 叶娲被它蹭得手指头痒痒，抬手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肥肚子。 “你们去跟服务员姐姐好好说清楚，说清楚你们为什么要打她。” “我们听大仙的！” “如果你们做错了，要记得道歉。” “嗯嗯！” 喜二妞飞到叶娲肩膀上，抬起头，踮起爪子，努力蹭她的脸颊。 叶娲被她弄得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还有什么话要说来着？ 忘了。 她捧起喜二妞，埋头吸它的肚子，被喜二妞转移了注意力。 鼠二娘在旁边看得浑身冒酸气。 喜鹊鸟好鸡贼！ 好话歹话全被它给说了，倒显得没它什么事了！ 不行，不能让它独占大仙的宠爱，它也要吸引大仙的注意力。 鼠二娘爬到叶娲脚背上，抬起爪子轻轻拉拽裙摆。 “大仙，族里的长老在燕子坡后边的老宅里发现了宝藏，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寻宝？” 听到“宝藏”两个字，叶娲的眼睛噔的一下亮得发光。 “宝藏？在哪呀？找到了吗？” “就在那座荒宅下面。族老说宝藏埋得比较深，需要挖几天才能挖开通道。” 小安也对宝藏很感兴趣，挤上来抢话，“是地主老财家的那个荒宅吗？” “是的。” “嘶。” 小安吸了一口气，“那个宅子不能去。” “为什么？”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听说那个宅子里有很厉害的宅鬼！” 小安压低声音，“我也是听附近的孤魂野鬼说的，据说那个宅鬼诡计多端，为了引得小鬼们上门，偷偷放出风声说那宅子里面有宝藏。听住在附近的老鬼说，最近几年，好多刚死的新魂都被他骗进宅子里去吃了。” “嘶！” 这回轮到鼠二娘和喜二妞吸气了。 鼠二娘担心去宅子里挖地道的族老们，着急问：“那个宅鬼他吃老鼠吗？” “一般的老鼠应该不吃。” 小安扫鼠二娘一眼，“但要是像你们这种成了精的老鼠，肯定是吃的。” 其实他对鼠二娘也挺馋的。 成了精的老鼠浑身上下都是灵气，吃了大补！ 可惜燕子坡的老鼠精们都投靠了自家妹妹，他一个当哥哥的不好去吃妹妹的小弟。 “大仙，我得回去把消息告诉族老们，我得赶紧走了。” 鼠二娘着急回去，“改日再去您家里伺候您。” “再见。” 叶娲挥手跟鼠二娘道别。 得了叶娲的同意，鼠二娘当即钻入附近的老鼠洞，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叶娲轻轻抚摸喜二妞的肥肚子，“二妞，你要回去吗？” “大仙，我也要回去把消息告诉我们族老。” 喜二妞飞到一根藤上，啄下藤上的野花送到叶娲手上，“大仙再见。” 现学现卖，学着叶娲刚才地样子朝叶娲挥了挥翅膀。 叶娲被它滑稽的样子逗得咯咯乐。 “妹妹，我们回去吗？” “我不想回去。” 叶娲飘过去抱住小安，“哥哥，我们去探险好不好？” “不行！” 小安急忙拉下她的手，“我不知道那个宅鬼的底细，可不敢带你过去。” 叶娲撅起嘴巴，小安立刻伸手掐住，“我们还是回家吧。四叔已经在路上了，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家。” 拉起叶娲的手，“走吧，趁天还没亮，我送你回去睡觉。” 叶娲不想回去。她想去荒宅看宅鬼。 她不死心说：“我还有很多重力符，哥哥，我很厉害的，那个鬼要是敢打我们，我就拿重力符出来打死他！” 挥舞出小拳头，咻咻咻打拳。 “回家。” 小安捂住耳朵，“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耳朵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哥哥！”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不见！” 连哄带拽的，小安硬把叶娲给带回家。 “哥哥，你回去睡觉吧，我很乖乖的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叶娲一改之前的胡搅蛮缠，装得可乖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探险好不好？” 小安被她乖巧的样子骗了，轻摸她的脑袋，“我得回去问二哥。二哥说可以，我就带你去，二哥要是说不行，那就不行。” “嗯嗯！” “我们听小平哥哥的！” 叶娲飘进身体里，闭上眼睛，很快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睡着了？” 小安飘过去看她，“这么快就睡着了？” 之前总是吵着要他讲故事哄睡，今天怎么不要他讲故事了？ 叶娲的眼皮动了动，发出的呼噜声比刚才更大一些。 “看来真是睡着了。” “也是，妹妹还小，觉多，得多睡觉才能长高高。” 再三试探后，小安确定叶娲真的睡着了，放心地回去找小平。 小平因为吞吃了饿死鬼，最近都在下面消化腹中饿死鬼的能量。 他在消化能量的时候会溢出一些能量。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吧。 小安不嫌弃能量少，能蹭一点是一点。 飘到窗边，小安最后一次试探，“我走了哦？” 叶娲呼吸顺畅，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小安不再说话，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飘，很快没入到夜色中。 在他走后不久，叶娲睁开眼睛，眼睛咕溜溜地转了几圈。 “哥哥终于走了！” 她飘出身体，飘到窗边朝外边张望。 窗外没有哥哥的气息，哥哥肯定已经走远了。 叶娲飘出去，一边往燕子坡那边飘，一边问竹简：“天道爷爷，哥哥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鬼吗？” “有。” “会很危险吗？” “危险是相对的。” 叶娲眨巴眼睛。她好想去冒险，但哥哥说那里很危险，不让她去。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竹简。 竹简是天道爷爷，他什么都知道。如果他说她可以去，那她就去看看；如果他说她不可以去，那她就等哥哥问过小平哥哥后，再决定要不要去。 “我想去那里看看，我可以去吗？” “可以。” “会很危险吗？哥哥不让我去。” “对你来说不会。” “哥哥呢？” “会。” 叶娲懂了，“我很厉害，我可以保护哥哥。” “天道爷爷，那里的鬼是很厉害的鬼吗？我可以打赢他吗？” “很厉害，暂时不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打赢他？” “看你自己。” 说了等于没说。 确定自己去探险不会有危险，叶娲加快速度往燕子坡那边飘。 她还记得鼠二娘说的话。荒宅在燕子坡后面，她要先到达燕子坡，然后要翻过燕子坡才能找到那个宅子。 叶娲不想被山鼠们发现自己，特意从另一边绕过燕子坡。 “天道爷爷，这里是哥哥说的宅子吗？” 眼前的宅子很破，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屋前屋后长满野草，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宅子的门在哪里。 “是的。” “可是这个房子已经塌了。” 房子上面的瓦片都不见了，好些横梁也没有了，整个宅子只剩下一些腐朽了的木板，以及一些看不清楚形状的黄色泥块。 “这里真的会有鬼吗？” “这么破的房子，他怎么住呀？” 二娘还说屋子下面有宝藏，可是她看这里不像是有宝藏的样子。 看到宅子后，叶娲想要探险地心瞬间冷却。 “这里还不如家里的猪圈呢。” 猪圈好歹还有瓦片遮挡，这里却是几乎坍塌成废墟了。 “天道爷爷，我不想去里面探险了。” 竹简没有说话。 叶娲飘到宅子的另一边，无聊地扯了些爬上墙头的草藤。 草藤上的小野花红艳艳的，很好看。 “我要回去了。” 拿着草藤，叶娲原路飘回叶家。 天光破晓时分，一声鸡鸣冲破黑暗，热情欢呼太阳升起。 太阳光穿过云层，细碎地洒满整个大地。 有一缕太阳光调皮地爬上窗台，和微风一起撞开窗户，悄悄溜进屋里。 屋里，呆坐了一夜的李红被窗户发出的“嘎吱”声唤醒。 太阳出来了，天亮了。 太阳光打在脸上的瞬间，她感觉到身上的阴冷气息在迅速消散。 李红抱紧双腿，渴望太阳光能再多些，好彻底驱散她身体里的阴气气息。 然而今天的天气有些不怎么好，云层很快遮挡住太阳光，屋里再次变得昏暗。 李红有些惧怕昏暗的环境。明明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却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那些目光贪婪，灼热，充满危险，她被看得浑身发寒。 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李红即刻起身。但她坐得太久了，坐得双腿麻了，猛地一站起身，双腿瞬间失去知觉，失去平衡。 身体控制不住往地上倒。 李红急忙捉住床架。紧张之下，力气有些大，不小心扯断床架上的蚊帐杆子。 啪嗒一声响后，蚊帐落下，半遮半掩地盖到她的头上。 “啊啊啊啊啊！” 李红崩溃到了极点，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在那嗷嗷叫，吵死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别吵了。” “还有没有公德心了？自己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了？” “滚呐，要发疯滚出去外边疯去。” …… 楼下响起左邻右舍的咒骂声。 在一声声的唾骂声中，李红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理智渐渐回归，李红拨开蚊帐，喘着粗气开始换衣服。 十分钟后，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做贼似的，躲着左邻右舍，悄悄走出家属大院。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家门口。 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工人。工人的作息时间很规律，一般情况下会七点左右起床，晚上七点左右回屋休息，日日如此。 李红妈妈得给一大家子做早饭，起得比其他人早，天刚蒙蒙亮便起来烧火做早饭了。 她正要出门烧煤炉子，门一打开，迎面对上等在家门口的小闺女。 “小红，闺女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扔下煤炉子，伸手去拉李红，“怎么穿成这样，身上又不舒服了？” 酷热的夏天，李红却穿了冬天的棉袄，围了羊绒围巾。 她拉下围巾，鼻头因为热得厉害，出了一层细汗。 “妈，我好害怕。” 她呜咽着扑进妈妈怀里，双手死死地捉着对方的手。 “怎么了？别害怕，妈妈在呢。” 李红妈妈立刻抱住她，温柔地给她解下围巾。 解下围巾时，她看清楚李红的脸色。 李红的脸色很不好，脸色发白，眼底泛青，整个人像是生了大病似的面无血色。 李红妈妈心疼坏了，赶紧拉她进屋，想要给她冲一杯红糖水。 李红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回了家，见到妈妈，便如同有了主心骨，全然依赖妈妈。妈妈让她进屋，她就跟着进屋。妈妈让她坐下等着，她就坐下等着。妈妈让她喝红糖鸡蛋水，她就喝红糖鸡蛋水。 喝完一碗热乎乎的红糖鸡蛋水，李红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 “妈，白狐娘娘回来找我了。” 听到“白狐”两个字，李红妈妈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你又给那狐狸精供奉了？” “没有。” 说到白狐，李红脑海里闪过梦里自己被白狐抽打的画面，身子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妈，白狐娘娘是特地回来找我的。” 李红妈妈听不得她说狐狸精的事，当即垂下嘴角。 “她让我去给大仙赔罪。” 李红睫毛微颤，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她说我搅黄了大仙的满月宴，得罪了大仙，必须去给大仙赔礼道歉。” 李红妈妈刚才还是一脸不屑听的烦躁模样，听到李红提到“大仙”，瞬间绷紧神经。 第24章 NB万字肥章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哪个大仙？” 她凑近李红, “是叶家村那个大仙吗？” 见李红茫然地看着自己，她小声说：“你表姐婆家那个。” “对！” “妈，我得去一趟表姐家。” 李红妈妈暗骂晦气, 但又因为忌惮某些不可说的存在，不敢把真实想法显露出来。 “必须得去吗？” 上回去了, 结果女儿被打成重伤, 而她也因为被举报宣扬封建迷信而被教育了一个星期。本来她这个月月底就要评职称了, 可因为那么一出事, 职称不能评了，原本板上钉钉的晋升也没了。 不仅如此, 因为叶家那个老不死 的不讲人情面，非要报案, 告她们母女打伤他，闹得她被公安那边警告了, 还赔出去好几十块钱！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叶老头开口就要五百块钱，他可真敢提！ 好在公安同志秉公办案, 拒绝了他的要求，协商后只让她赔了五十块钱。 “小红啊，你表姐婆家那边邪气得很, 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她压低声音，“妈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神婆, 你要是害怕, 妈晚上带你去找神婆压压。” “不行的，妈！” 李红犹如惊弓之鸟，瞬间暴躁起来，“白狐娘娘说了, 我必须去。我要是不去，它，它会回来收拾我。” 李红妈妈不说话了。 之前她虽然也迷信，但却是不信什么白狐娘娘的。但经了叶家那回后，她有些相信了。但信归信，相信不等于要照着做。 “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拉过李红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今晚上妈先带你去见见神婆，先去听听神婆怎么说。” 怕李红不答应，她握紧李红的手，“去过的人都说很灵，咱们先去试试，要是不成，妈再陪你去叶家那边行不行？” “这样行吗？” “行的，怎么不行！” 见李红表情松动了，她赶紧又说：“妈知道的比你多，你听妈的肯定不会错。” “好，” 话还没说完，李红晕了过去。 “小红！” “闺女啊，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晕了，别吓妈妈啊！” “老头子！老大！快来啊，小红不好了。” 很快，屋里跑出来两个男人。 李红爸爸急忙跑过来抱起李红，着急忙慌地要送她去医院。 李红哥哥则跟在边上按她的人中。 “好烫！妈，小红她这是发烧的，得赶紧送去卫生所挂吊针。” “你快跟你爸带你妹妹去医院，妈去拿钱。” 李红的忽然晕倒把李家闹得鸡飞狗跳。 李家住的也是工人大院，大院不远处就有医务室。 李红穿得多，加上吃得好，体重要比一般人重一些。父子二人轮流背她，跑着将她送到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正好遇到来值班的医生。 很快，医生给李红开了退烧药，并给她打了退烧针。 “医生啊，我闺女打完针已经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醒啊？” “我看看。” 医生拿出探热针，走近李红，给她测量体温。 “你们看，她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去，恢复到正常值了。” 收起探热针，俯身翻开李红的眼皮，然后是探她的呼吸，测量她的脉搏，“瞳孔，呼吸，脉搏之类的也都属于正常范围。” 医生也有点着急。病人明明已经治疗好了，却偏偏昏睡不醒。 “她可能是累了，睡过去了。” 医生起身往外走，“你们在这里看着她吧，要是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到旁边喊我。” 后边还有好多的病人，他得去给下一个病人看病了。 再三叮嘱李家人注意李红的情况后，医生脚步匆匆离开。 等医生一走，李红妈妈即刻站起身，“老头子，你在这里看着闺女，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啊？” “我去找神婆问问。” 见李爸爸要说话，她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嘘一声，“闺女最近又是撞鬼，又是拜狐仙什么的，身上的阳气怕是快折腾没了。” 人跟鬼最大的差别是人身上有阳气。人身上的阳气要是没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人们常说的时运低，其实就是阳气没了，导致身上被阴气充盈。在阴气的影响下，整个人的磁场发生变化，从而分不清阳间和阴间，进而导致容易撞鬼。 “我得去找神婆问问。” 说完，不给李爸爸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往外走。 初秋的太阳出来得早，早上七点，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叶阿奶背着一筐猪草刚从外边回来。 打开院门，她先去灶房门口放下猪草，然后去井边打水洗干净手上，腿上的淤泥，草屑。 秋天的野草大都枯黄了，她找了很久，才在某个沼泽田附近找到一些还算青嫩的猪草。 拧干净衣袖上的水，她回屋换一身干净衣服，拿着脏衣服出来，把脏衣服扔进木盆里。 衣服不着急洗，一会老大媳妇回来了，会找时间一起洗。 叶家施行轮流洗衣服机制，一般情况下是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轮流洗。当然了，像是男人的私密短裤，以及孩子们的尿布之类，都是自家洗自家的。 从水桶里舀起一瓢水，蹲在井边再次洗手。 一会得去给孩子喂奶，得讲究一些。 孩子妈妈是个讲究的城里人，她答应了孩子妈妈要好好给人家照顾孩子，就得按照孩子妈妈的习惯来。 洗过手后，叶阿奶扔下水瓢，边往衣服下摆擦手，边往屋里走。 孩子还小，现在还跟她和老头子睡一个屋。 “福妹，奶奶回来了。” “醒了没有啊？” “呀，醒了啊，是不是听到奶奶回来了？” 走进屋，叶阿奶走过去抱起孩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脸，“饿了是不是？是奶奶不对，奶奶今儿个去了远地方，回来得晚了。” 颠了颠孩子，她拉开襁褓，看了看里面的尿布，“没尿裤子。我们福妹就是机灵，小小的人儿就已经不尿裤子了。不像你几个哥哥姐姐，他们啊傻乎乎的，长到一两岁了，时不时的还会尿裤子。” 重新包好襁褓，叶阿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过去拿热水壶。 老四媳妇说了，得多多给孩子喂奶粉，不要怕把奶粉吃没了。 她也是怕了老四媳妇。老四媳妇一天天的往家里写信，信里也不说别的，说来说去都是让她好好照顾孩子，不要不舍得给孩子喝奶粉，要多多的给孩子吃，吃完了她那边会寄过来。 老四媳妇就是瞎操心！ 她一个当奶奶的，难道不比她会照顾孩子？ 再说了，福妹就是她的心肝宝，她就是饿着自己，也不会让福妹饿着。 拿过奶瓶子，叶阿奶撇了撇嘴角。 这什么奶瓶子也是老四媳妇寄回来的，寄了好几个回来，一定要她用奶瓶子给孩子喂奶。 对了，老四媳妇还要求她不能用刚烧开的热水冲奶粉，得用四十到六十度之间的热水。 她一个乡下老婆子哪里懂什么叫四十度的水。她只知道烧开的是热水，没烧开的是冷水，烧开了放凉了的是凉白开。 什么是四十度的水，不懂！ 但不懂不行，为了孩子，不懂也得去弄清楚。 她去找了学中医的亲戚，也去找了城里的几个亲戚，问了他们之后，才知道所谓的四十度的水，其实就是烧开后放到温温的水。 怎么辨别水是温温的水呢？也简单，倒出来一些拿手去碰，要是微微烫手，那就是四十度的水；要是非常烫手，烫得不行的，那就是超过六十度的水。 “你妈可真讲究。” 说着话，拿过热水壶往奶瓶里倒水，倒到某个刻度了，立刻停下。 这也是老四媳妇要求的。 接着是往里面放奶粉，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一次只能放两勺。 “得亏你妈遇着的是我这样的好婆婆，要不然，谁都不稀得搭理她。” 说话间，奶粉泡好了。 闻到奶粉的香味，叶娲啊啊叫了两声。 “乖乖，不着急啊，很快就好了。” 叶阿奶抱着孩子坐下，“先让奶奶试试温度，试完了才能吃。” 往手背上滴一滴奶，“不烫了，可以喝了。” 给叶娲换一个抱法，叶阿奶抱着她给她喂奶。 叶娲早就饿了，咬着奶嘴，咚咚咚的喝了起来。 “不着急，慢慢喝。” “瞧我们福妹饿的，一瓶奶哪够喝啊。你妈就是小心，干什么都要按着尺子量， 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 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小的时候喝一瓶奶能喝饱，长大了喝一瓶奶可喝不饱！ 看着孩子着急喝奶的样子，叶阿奶心疼坏了，“一会奶带你去找你三伯娘。” 老三媳妇还没有戒奶，让她再给孩子喂几口。 “好了，好了，喝没了。” 一瓶奶很快喝完了，叶阿奶拿走奶瓶，抱起孩子，轻轻地给孩子拍奶嗝。 “你三伯娘去上工了，你知道她在哪上工吗？” 叶娲吃了七分饱，打着小哈欠，转动着眼睛，机灵地看着叶阿奶。 “她在花生地那边拔草。” “奶带你找她去。” 边往外走，边带上门。 大队里都是自己人，安全得很，用不着锁门，只需要掩上就行了。 叶阿奶抱着孩子出门去找赵招娣。 此时，赵招娣正背着孩子，跟一群女人们躲在树底下拔草。 早上的太阳虽然不热，但也刺眼得很。还是躲在树荫地下干活舒服，时不时的被凉凉的秋风吹一吹，能把身上的疲累吹走不少。 “娘，娘，娘……” 背上的孩子娘娘娘的叫个不停，才刚一岁，话还说不利索。 “娘，妹，妹妹。” “想妹妹了是不是？” “想，妹妹！” “这孩子特别喜欢他妹妹，整日里妹妹长，妹妹短的，也不知道这么小个人，懂不懂什么是妹妹。” 赵招娣小声跟旁边的女同志说话，边说话，边解开背带。 孩子说话不利索，一开口说话就会漏口水。她的后背都快被口水给浸透了。 放下孩子，她抬手抹一把孩子的嘴巴，给他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妹妹一会就来了。” 折好背带，抱起孩子放到树荫下，拉起衣角给孩子擦干净身上的汗水。 “娘，妹妹！” “知道了，一会妹妹来了，让妹妹陪你玩。” “妹妹！” “是是是，整天就知道妹妹，妹妹。” 赵招娣没好气说：“一会妹妹来了，记得好好照顾妹妹。” “妹妹来，照。” 说话间，一滴滴口水从嘴角流出，哗啦啦的，比下雨时的雨丝还要快。 女同志看得稀奇，小声说：“你儿子真机灵，这么小就会说话了。” “也就会说几个字。” 说是这样说，其实赵招娣得意得很。 好些孩子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很慢，两·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好多孩子长到两岁了才刚开始学说话。她儿子确实机灵，才刚满一岁就会说话了。 不单会说话，还很会表达想法。 孩子打小就这么机灵，以后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妹妹！” “妹妹还没，” 话还没说完，赵招娣看到人来了。 “你小子眼睛真利啊，大老远的竟然能看见你妹妹来了。” 赵招娣心里的骄傲、自豪满溢而出，脸上流露出高兴之色，“去吧，去找你妹妹吧。” 她拍了拍孩子的屁股。 这是赵招娣的小儿子，名叫叶润平。 叶润平像是听懂了他娘的话，迈开小短腿，哼哧吭哧地往前面爬。 赵招娣刚在前面拔过草，野草堆了好几堆。叶润平往前爬的时候，一头撞到野草堆上，吧唧一下埋头到草堆里，弄得浑身都是泥。 “哎哟，你个脏孩子，脏死了！” 赵招娣赶紧过去抱他，把他抱到平整一点的地方。 她还在上工，不能随便乱走。 小队长在旁边看着呢，要是被小队长发现她在磨洋工，会扣她的工分。 “妹妹！” “奶，妹妹！照照！” “福妹，快看，哥哥来接你了。” 叶阿奶加快脚步，三步做两步走到叶润平面前，弯腰把他抱到怀里。 看到妹妹，叶润平高兴不已，挥舞着双手要去抱叶娲。 叶娲还不会说话，只能啊啊啊的回应他。 “妹妹！” “啊啊啊！” “妹妹，玩。” “啊啊啊！” 两个连交流都做不到的小家伙，只凭眼神和动作，便凑到一起玩了起来。 叶阿奶平日里经常背上百斤的猪草，一手抱一个孩子，轻松得很。 抱着孩子，她快步走向赵招娣。 走到小队长边上，她朝小队长笑眯眯说：“小放，给我家老三媳妇放会假，孩子饿了，得喝奶。” 小队长辈分小，得喊叶阿奶一声太奶。 叶阿奶又是太奶，又是大队长媳妇，不管是看在太奶的份上，还是看在大队长媳妇的面子上，他都得听她的给她家儿媳妇放会假。 “七太奶，二十分钟够吗？” “够了，够了，给孩子喝个奶而已，用不了二十分钟。” 说完，她朝赵招娣使一个眼色，示意她去河边把自己洗干净。 赵招娣最近经常给叶娲喂奶，只一个眼神便明白叶阿奶的暗示。当下，她扔了小锄头，小跑着去不远处的小河沟洗手。 也就老四家的讲究，写信回来要求他们喂孩子得洗手，抱孩子得洗手，靠近孩子也得洗手。她生了三个孩子，给自家孩子喂奶的时候，可从来不洗手的。 老话说得好，泥地里长出来的孩子更粗壮、健康。越是讲究人家养大的孩子，越是容易生病。 想是这样想，该洗手的时候，还是得去洗手。 连婆婆都听老四媳妇的，她一个当人儿媳妇的，肯定得向老婆婆看齐。 她是个利索人，用不了几秒便把自己洗干净了。 “娘，孩子给我吧。”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子，伸手去抱孩子。 叶阿奶上下扫视她，确定她身上洗干净了，才把孩子送过去，“喂几口就行了，她在家里吃了奶粉。” 赵招娣已经喂了一个多月了，知道怎么喂，“好，知道了。” 她抱着叶娲走到不远处的树底下坐下。 周围都是人，不能直接喂孩子，得拿东西遮掩一下。她拿过遮挡布，虚虚地在身上绕上一圈。 掀开一块布头，她背过身去，背对着花生地喂孩子。 “妹妹！” “妹妹在喝奶呢。” “喝奶，我，我喝！” “你不喝。” 叶润平见妹妹喝奶，也想喝了，扭动着小身子，挣扎着要过去找妹妹。叶阿奶赶紧抱住他，不让他动。 “别动，要掉了。” “要，妹妹，喝喝，奶。” “让妹妹先喝。妹妹喝完了，一会再让你喝。” “奶，喝，我，喝。” 小孩子哪懂什么等会，一会的，他现在就想去跟妹妹一起喝奶。 叶阿奶在他地屁股上拍一下，“不许闹，再闹让你娘给你戒奶。” 小孩子可不怕这样的威胁。他只以为叶阿奶在跟他说话，转溜着眼珠子，阿噗阿噗的边说话，边吐口水。 赵招娣转过身，笑眯眯看着自家儿子。 “娘，福妹吃饱了。” “牛蛋确实该戒奶了，他最近长牙了，老喜欢咬东西。” “让他爹砍根木头回来给他咬。” 叶阿奶把孩子塞赵招娣怀里。 叶润平到了自家娘怀里，立刻扒拉她身上的遮挡布，熟练地钻进去喝奶。 他已经喝过了，其实并不饿，吵着要喝奶，只是想跟妹妹一起喝而已。 喝了没两口，他钻出来喊叶娲，“妹妹，喝，一起，喝。” 叶娲扭动脖子，阿噗阿噗的冲他吐口水。 她还不会说话，加上还小，一张嘴就控制不住往外喷口水。 “喝，一起，喝。” “阿噗，阿噗。” “妹妹，喝。” “阿噗。” “瞧他们兄妹俩玩得多好。” 叶阿奶看得笑眯眼，“以后他俩肯定感情好。” 小孩子大都是喜欢谁就跟谁玩，老三家的打小就知道疼妹妹，以后长大了肯定也会疼妹妹。 她过去抱走两个孩子，“好了，不喝了，咱们回家。” 看向赵招娣，“你去忙吧，孩子我看着。” “辛苦娘了。” 叶阿奶没接话，抱着孩子走了。 老四打电话回来说今天到家，这会不知道到哪了。 叶阿奶虽然 不上工，但在家里也是不闲着的。像是喂猪，喂鸡鸭鹅，打扫屋子，以及看孩子的活都是她的。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拿了一把笋干出来浸泡，这会回去刚好可以先把笋干炖上。 小儿子最喜欢吃她炖的笋干腊肉煲了，他平日里忙，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趁他回来家里，必须给他做些好吃的。 想到小儿子，叶阿奶脸上又是骄傲，又是高兴。 小儿子可是她的骄傲，满村，满大队，没有一个人有她小儿子出息。 因为小儿子出息，她平日里说话都比别的人嗓门大。 回到家，她先把两个孩子放到床上。 孩子爷爷给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架子，把木头架子放到床上，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栅栏。 把孩子放栅栏里边，安全得很。 “好好陪妹妹玩。” 叶阿奶撸一把小孙子的头发，拿过碗给他喂了些凉白开。 “奶去做好吃的，你在这里看着妹妹。” 也不管小孙子听没听懂，说完后，她快步出去干活去了。 做笋干腊肉煲得先用大铁锅炒一遍，然后再放到沙煲里慢慢炖才好吃。 叶阿奶快手快脚地把东西炒好，然后拿出沙煲，放入水和调味料慢慢炖。 炖的时候不需要一直看着，她往灶里添上两根木柴，然后就回去屋里陪两个孩子玩。 孩子的精神有限，两个孩子玩了没多久就困了。 她先把大的哄睡，然后带着小的边干活，边哄。 很快，小的也睡着了。 这一觉，叶娲睡得很熟。 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 “好香啊。” 一股诱人的香味扑入，她被勾得飘出身体。 循着肉香味，她飘到灶房门口。 叶阿奶正在搅拌沙煲里的腊肉笋干。 “哥哥，今天有腊肉。” “我闻到了。” 小安早就闻到了，刚才他一直在灶边蹲着。 “妹啊，一会菜做好了，你记得多给我拿两块腊肉。” 他可馋家里的腊肉了，可惜以前只能干看着，不能碰，也不能吃。 “好啊。” 叶娲也馋了，吸溜着口水，眼巴巴看着散发出浓郁香味的沙煲。 “哥哥，小平哥哥还没好吗？” “没呢，他吃得太撑了，一时间没法消化，估计得消化大半年才能把那个饿死鬼的能量消化干净。” 说到哥哥，小安转身捉住叶娲的手，“我问过他了，他说荒宅那边的鬼不怎么厉害，我可以去把他捉了吃。” 他也想长大，“妹妹，你帮帮我，帮我一起去捉他好不好？” “好啊。” “哥哥，你想什么时候去？” “不着急，等吃了这些好吃的，咱们再去。” 小安朝外边看一眼，“四叔不是说今天到家吗，都到中午了，怎么还不回来。” 刚说到人，人回来了。 叶振北和金枝一起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老四回来了！” 听到小儿子的声音，叶阿奶饭都顾不上做了，扔下木勺，着急地往外跑。 “老四啊，你可回来了！” 跑到门口，她冲过去抱住叶振北，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 当娘的，只会觉得儿子在外边过得不好，只会心疼自家孩子。 她红了眼眶，捉紧叶振北的手，连声说：“瘦了，黑了，最近是不是又去出任务了？” “嗯，刚从船上下来。” 叶振北张开双手抱住老娘，“听金枝说我闺女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我闺女呢，快抱她出来给我看看。” “在屋里呢。” 叶阿奶拉着他进去，“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呆几天。” “只能留一个晚上。明天得代表组织去市里开会，一大早就得走。” 叶振北腿长，走得快，越走越快，走着走着便放开老娘的手，小跑起来。 “在谁屋里？” “除了你爹娘的屋，还能在谁的屋？” 叶振北没说话，小跑着进入爹娘的房间。 进了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 “这个好看的肯定是我闺女。” 他一眼挑中叶娲，跨过栅栏，俯身将她抱起。 叶娲感觉到身体被抱起来，咻的一下飘回屋里。 看到屋里的人，她惊讶得张大嘴巴。 “哥哥，快来，咱家来野人了！” “哪来的野人。” 小安急忙飘过来，进了屋一看，顿时笑了，“那不是野人，那是你爹。” “我爹？我爹是野人？” 不怪叶娲说他是野人，实在是叶振北的模样太像野人了。 因为刚从船上下来，他没来得收拾一下便着急忙慌地坐车走了。在海上飘了几个月，他脸上的胡子长得又黑又长，都快赶上头上的头发一样长了。 整个人胡子拉碴的不算，脸还被晒秃了皮，看起来黑黑瘦瘦的，只剩下一口牙齿是白的，看着就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说什么呢，你爹是大领导，怎么可能是野人。” “可是他好脏，跟野人一样脏。” 她见过野人，游乐园的野人就跟眼前的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确实是挺脏的。” 小安飘过去打量自家四叔，“没事，等他把胡子刮了，再把脸洗了，应该就干净了。” 叶娲皱起小眉头，“我不喜欢他。” 眼神扫向叶振北的手，“他不洗手抱我。” 真不怪叶娲嫌弃亲爹，家里的其他人抱她的时候，可都要先洗手的。 别人都洗手，他凭什么不洗手，难道凭他是亲爹？ 小安都不知道怎么帮自家四叔说话了，“他可能是太想你了，忘了。” 叶娲还是有点嫌弃，“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叶振北可不知道自己被闺女嫌弃了。抱着闺女，感受着闺女身上软乎乎的触感，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 “金枝，我有闺女了。” 抱着女儿，他笑得像个傻子，“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金枝在旁边抿唇笑。 老婆婆把自家女儿照顾得很好。 进门的时候，她就在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床铺被褥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半点不邋遢。女儿身上的襁褓是新的，看样式，是她一个月前寄回来的款式。 女儿的脸色水润润，红扑扑的，看着就知道养得很好，很健康。 “我们应该感谢妈，谢谢她帮我们照顾孩子。” “哈哈哈，是得谢谢我娘。” 叶振北过去抱住老娘，“娘，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用不着说这个。” 听到儿子的话，叶阿奶心里比吃了蜜都甜，“赶了大半天的路，你们都饿了吧？”看向金枝，“想吃什么，娘去给你们做。” “不用。” 叶振北抢先说话，“一会我跟金枝要带孩子去县里拍照片，就不在家里吃了。” “家里已经做好饭菜了，直接就能吃，就在家里吃吧，吃完了再去城里拍照片也是一样的。” 叶振北抬起手表看一眼，“不了，时间上来不及了。我们拍完照还得去附近走走，一来一回的得费不少时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金枝笑着走到叶振北身后，“我听北哥的。” “晚上呢？晚上赶得及回来吃饭吗？” “晚上肯定得回来吃饭。” 叶振北还是很会说话的，“快一年没吃到您老人家的手艺了，我做梦都想吃您做的饭菜。娘，今晚多做几个菜，我要和爹，还有几个哥哥喝上两杯。” “好好好，娘给你们多准备几个菜。” 叶阿奶立刻喜笑颜开。儿子惦记她的手艺，说明想她了。儿子出门在外还能想起老娘，说明儿子孝顺，心里有娘。 “你们什么时候去县里？” “一会就去。” 叶振北把孩子递给金枝，“我得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要不要 给你烧水洗澡？” “用不着，我用凉水就行。” 叶振北着急出去，寒暄了没几句，就要回屋里洗澡，换衣服。 他们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得知小儿子要回来，叶阿奶早两天就开始收拾了。 她拿着新做的衣服过去找叶振北，“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你试试合不合穿。” 叶振北试都没试，张口就说：“娘做的肯定合适。” 甩开在身上比了比，彩虹屁张嘴就来，“你看，正正好，一点都不带差的。娘啊，你可真会做衣裳，一年没见，你给做的衣裳依然合适得很。” “娘知道你在外边训练辛苦，特意给你做小了。” “娘就是懂我。” “你还是试试吧，万一不合适，我还能给你现改。” “不用试，肯定合适。” 嘴上说着不用试，手却撑开衣服，把衣服套到身上，“你看，完完全全贴合，特别合适。” 试完立刻脱下，“我身上脏，衣服先不穿了，等洗干净了再穿。” 金枝给他准备了拍照片的衣服，一会他得穿金枝准备的衣服。 叶振北把衣服叠好，摆出珍而重之的态度，“我得把衣服带到船上去穿。穿着娘做的衣服，想娘的时候，我就看看衣服。看到娘做的衣服，就像是看到了娘一样，心里就不会想得厉害了。” 这话把叶阿奶给说感动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您怎么哭了呢，儿子回来了，你不高兴啊？” 叶振北佯装往外走，“您要是不高兴我回来，那我走？” “打死你个口没遮拦的！谁不高兴了？我高兴得很！” 叶阿奶气得在他身上猛拍，“在岛上呆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改掉口花花的臭毛病，我真该给你们领导写信，好让他狠狠地训你。” “哈哈哈，娘，跟您开玩笑呢，您也太不禁逗了。” “好了，不跟您说了，我得去洗洗了。” “赶紧去，一股子死鱼烂虾的味儿，臭死了。” 叶振北故意故去熏老娘，气得老娘又给他几个大拳头。 金枝一直在旁边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叶振北洗澡很快，用了没十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好出来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络腮胡剃干净了；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剪了，剪成平头短发；脸上的死皮也搓干净了。 洗完澡再出来，瞬间从一个流浪汉野人爆改成狂野风帅美男。 叶娲眨巴眼睛，怀疑自己刚认识的新爸爸被换了。 “哥哥，野人爸爸不见了。” “哈哈哈哈，妹妹啊，我就说你爹我四叔不是野人，怎么着，我没说错吧？” 叶娲看着新爸爸不说话。 她好像不讨厌新爸爸了。 “他真是我爸爸吗？” “肯定是啊，如假包换。” 叶娲拉着小安飘过去绕着新爸爸转圈圈，“我爸爸好高啊。” “四叔是咱家最高的。” “爸爸好帅啊。” “四叔是咱家最俊的。” 他看向金枝，“不然，他也不能娶到四婶。” “哟，我闺女看我了。” 叶振北大跨步走进屋，伸手抱走孩子，“你们看，她在看我呢，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呢。” “闺女啊，我是爸爸，叫爸爸。” “她还小，还不会喊爸爸。” “没事，我多教教她，她就会喊了。” “闺女，跟爸爸学，叫爸爸~” “阿噗，阿噗。” 叶娲热情地喷了他一脸口水。 他半点都不带嫌弃的，高兴说：“你看，她喊我了，刚才她喊我爸爸了。” 金枝看不下去了，赶紧抢过孩子，柔声说：“我们该出门了。北哥，咱们得借车去吧？” “是得借车。” 腿着去县里太远了，得找人借自行车。 “你们娘俩在家里等一会，我去找二太公借自行车。” 二太公家的条件最好，整个生产大队，只有他家有自行车。 叶振北嘴巴甜，性子外放，很快便从二太公借来自行车，骑着自行车过来接金枝母女两个。 载着媳妇和闺女，一家三口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五羊镇。 镇上有照相馆。 叶振北先带媳妇、闺女去国营饭店吃饭，吃饱了再领着人去照相馆拍照。 去照相馆拍照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家三口的合照拍一张，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各拍两张，然后再给孩子单独拍两张。 金枝对照片的要求比较高，要求摄影师按照她的要求拍照。 先拍了一张孩子爸爸抱着孩子，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照片。然后拍了一张孩子爸爸抱着孩子的照片。 孩子爸爸穿了军绿色的中山装，站姿板正，抱着孩子像是抱着武器似的，特别逗。 轮到金枝拍的时候，她让摄影师给她拍她抱着孩子，亲吻孩子脸颊的画面。 等到拍孩子的时候，她让摄影师给孩子拍吃手手的画面，还有拍孩子捉着脚丫子晃悠的照片。 照片拍完还得洗，得一个星期后才能出照片。 金枝给照相馆留了岛上的地址，让照相馆给所有照片都弄两份，一份寄去岛里，一份送回去家里。 从照相馆出来，夫妻二人坐车去了县里。 镇上没有百货商店，镇上才有。 到了县里，金枝给孩子买了很多布料，还买了很多得用特殊票据才能买到的益智玩具。 孩子转眼就长大了，他们不能看着孩子长大，得在回来的时候给孩子准备好长大后能玩的一切玩具。 她还想给孩子买乐器来着，可惜百货商店没有她想要的乐器，只能先搁置，等以后回来了，再去市里给孩子买。 时间紧，流程多，等事情都办完了，天色也不早了。 俩人怕回去晚了，不敢在外边多浪费时间，把事情办完了，立刻赶路回家。 他们回到家时，天色刚刚暗下。 跟爸爸妈妈相处了一天，叶娲对他们有了些许感情，提起他们的时候，语气里带出几分亲热之情。 “哥哥，我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好玩的玩具，一会我们可以一起玩。” 小安只玩过自制的弹弓，对叶娲说的玩具特别感兴趣，“好啊，我们一起玩。” 兄妹两个溜回房间，关上门，背着大人们，偷偷的在屋里玩玩具。 叶振北和金枝对此一无所知。 难得回家一趟，叶振北被老爹和哥哥们拉着说话。 金枝上次回来跟家里闹得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跟叶家人缓和关系，干脆拉了凳子坐在叶振北旁边，安安静静地听自家男人跟哥哥们说话。 相聚的时间难得，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 秋风瑟瑟，吹得树叶瑟瑟作响。 “叩叩叩叩。” 凌晨时分，一个女人飘到窗边。 她像是四脚蜥蜴一样扒拉着窗户，只有眼珠子没有眼白的眼睛贴着窗户上贴着的报纸，眼睛直勾勾地朝里面张望。 第25章 NB二更合一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仙。” “大仙你在吗？” “孩子, 来，来这里。” “孩子，来, 过来。” 一道温柔又充满慈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在一声声呼唤中, 女人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 黢黑的眼眸里, 眼白如同丝线般在黑眼珠子上蔓延。一个呼吸间, 眼白和黑眼珠子呈现分庭抗争之势, 眼眶被一半眼白和一半眼珠子填满。 “孩子，来啊, 来啊~” 呼唤声还在继续。 女人如机械般转动头颅，眼里闪过茫然之色, 随后飘入黑暗中，在声音的牵引下, 渐渐飘远。 没过多久, 她来到一个宅院的正门口。 这是富贵人家的大宅院。从外朝里面看，富丽堂皇, 红砖琉璃瓦，雕栏玉砌，门口的一对公狮子栩栩如生。 主人家似乎察觉到女人来了, 门被从里面打开，发出闷沉的的嘎吱响。 随后, 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姐姐来了, 快快请进。” 女人两个半黑半白的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思考小丫鬟说的话。小丫鬟却很热情，见她不动，咯咯笑着上前拉她。 “姐姐快请进屋, 我们太太已经备好酒水，等着您来喝一杯呢。” 声音清脆悦耳，无端的让人觉得亲近欢喜。 女人茫茫然被两个小丫鬟拉了进去。 在她进入的刹那间，门轰的一声被用力关上。 夜色下，涂了红漆的重木大门咔嚓作响，一根根如玉般的蜘蛛丝迅速爬满整个门框。那金制的，木雕的华贵装饰，转瞬间便化作灰尘，被风一吹，消失无踪。 “唧唧唧。” 荒草丛里，虫叫声起此彼伏，交织成悦耳的变奏曲。 昏暗的夜色下，叶娲钻出玩具小房子。 “哥哥，好像有人来过。” “谁来了，我看看。” 小安咻的从玩具小房子里钻出来，在钻出的瞬间变高变大。 空气中还残留着女人气息，小安循着气息找到窗户，推开窗户，探头朝外张望。 “有老鬼来过。” 鼻翼微张，深深吸入一口气，“还有新魂来过。” 重新关上窗户，他不慎在意说：“应该是过路鬼。” 晚上是孤魂野鬼们行动的时间。野鬼们最是喜欢去别人家里窜门了。有些老鬼尤其爱听别人家的私密事，经常藏在人家窗户底下偷听。 “已经走了，别管他们。” 他飘过去拉叶娲，“四婶买的玩具好好玩，我们再玩一会吧。” 叶娲瞬间被他转移注意力，被他拉着飘进玩具车里。 黑漆漆的夜晚，一辆铁质的小车像是有了灵魂一样，在床底下，在隔层横栏，在衣柜顶上疾驰而行。 “哥哥，慢点，你开太快了！” “不能慢，慢了就不好玩了。妹妹你要是害怕，你就捉住我。” “我不害怕。” “那我再快一点。” “哥哥好坏！” “嘿嘿嘿，妹妹别生气，哥哥慢点好不好？” 床上的叶振北、金枝二人陷入熟睡中，听不到屋里的欢声笑语。 时间在玩玩闹闹，欢欢乐乐中快速流逝。 一声鸡鸣冲破黑暗，带来黎明。 天亮了。 叶振北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从旁边捉过衣服，边跳下床，边快速给自己套上衣裳。 “金枝，醒醒，天亮了，我们得走了。” “几点了？” “快四点了。” 叶振北拿过衣服递给她，见她还不醒，急忙又凑过去将人拉起身。 “小李估计已经开车到镇上等我们了，我们不能让人等太久。” 轻掐金枝的脸颊，把人弄醒，“我先出去打水，你快些出来。” 说完，叶振北快步往外走。 在他打开门，准备踏步出去的时候，叶阿奶走过来。 “醒了？” 伸头朝里面看，可惜叶振北个子高，将屋里的情况遮的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福妹昨晚睡的还行吗？” 她放心不下孩子，怕儿子和儿媳妇不会照顾孩子。 一晚上，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把床板都快要翻烂了，还是精精神神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公鸡打鸣了，瞬间把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全吓跑了。 她想着小儿子，小儿媳妇一会得离开，便想过来把孩子带回去。 “好啊。” “她就睡在我跟她妈妈中间，睡得可熟了。” “我进去看看她。” 叶振北哪能让她进去，急忙拉住她，“娘啊，你儿子还在这里站着呢，你不关心关心儿子吗？” 叶阿奶斜眼瞟他，“你这么大个人了，我关心你做什么？赶紧撒手，我得去看看孩子！福妹一直跟着我睡，她要是看不见我，该着急哭了！” “不至于！” 叶振北无语极了，闺女才多大，哪就能认人了？ 老娘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金枝在里面呢，她会照顾好福妹的。” 叶阿奶听得心里发堵。小儿媳妇只生了福妹一个，她怎么可能会照顾孩子？ 是，她确实是聪明，会很多别人不懂的知识，可有些东西不是懂了就会做的。就像老人常说的那样，纸上谈兵再厉害，那也没用，关键时候还是得见真章才行！ 反正她不信小儿媳妇会照顾孩子。 “她不也得跟你一起走么，还是我进去照顾福妹吧，你们夫妻忙你们的。” 用力推叶振北一下，没推开。 叶阿奶气得抬脚踹他，“你让不让？别在这里跟门神似的杵着，碍事！” 眼看老娘真的生气了，叶振北摸了摸鼻子，“娘啊，我们一会就得走了，你不给我们做早饭吗？” 只说话，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我想吃您做的番薯饼了，您给我做两个吧，我带在路上吃。” “不做。” 叶阿奶拿出钥匙塞他手里，“柜子里有现成的米线，你要是饿了，自己去煮些吃吧。” 说着话，她又推叶振北一把，“赶紧让开。” 叶振北哪能让开呢，金枝最注意个人隐私了，她不喜欢旁人在没有她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她的私人领域。 别说是他老娘了，就算是他，没有金枝的同意，他也不能随便进去打扰他。 “娘~” 他捉住叶阿奶的手，硬把她拉着往另一边走，“我一年难得回来一回，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我怎么不心疼你了，我昨晚不是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腊肉炖笋干吗？” 被强拉进屋，叶阿奶很不高兴，脸上带出九分不满，“东西都在那锁着呢，你要是不爱吃米线，里面还有你们寄回来的饼干、糕点。” 她甩开叶振北的手，越过他又要往外走。 叶振北急忙挡住她，没话找话说：“娘，大哥，二哥他们对你好吗，他们还算孝顺你们二老，没给你们二老气受吧？” 叶阿奶真是烦透了叶振北。 小儿子怎么就这么烦人！以前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怎么会想着他回来呢，真是人老了，脑子生锈了！ “好，他们都好！” 叶阿奶推推不开叶振北，只能拿白眼瞪他，“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要是闲得慌，去把家里的水缸打满水吧。” 省得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烦死人了！ “娘，你嫌弃我。” 叶振北佯装伤心，低垂下头，像是要哭了，“我昨天才回来，在家里统共只呆了一个晚上，你就，” “北哥，你在哪？” 外边传来金枝的声音。 叶振北瞬间变脸，一改刚才的低落模样，笑嘻嘻地朝外走，“娘，我不说了，我得出去刷牙了，您忙您的吧。” 说完，他立刻走了，走得飞快，根本不给老娘反应的时间。 “他……他刚才是故意的吧？” 叶阿奶回过味来了，气得跺脚，“娶了媳妇忘了老娘，白养他了！” 叶老汉早就醒了，一直在旁边听母子两个说话，见老伴真的生气了，吧嗒着烟出声安抚，“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外边也不容易，只有他媳妇跟在身边陪着他，他偏疼他媳妇几分也是应该的。” 男人嘛，娶了媳妇都一个样。 别看老大，老二，老三平日里在人前人五人六的，其实私底下都跟小儿子一样怕媳妇！ 就连他，咳咳，他不也那什么吗！ “福妹怎么样了？” “不知道。” 说起孩子，叶阿奶更生气，“他连门都没让我进！” 越说越生气，叶阿奶气鼓鼓地捶床，“生个儿子有什么好？生再多的儿子，不也是给儿媳妇生的！” 叶老汉不想她继续生气，转移话题说：“他们夫妻俩在外边刷牙，你这会过去，肯定没人拦你。” 叶阿奶一想也是。 瞬间，想孩子的情绪压过愤怒的情绪，她白叶老汉一眼，噔噔的出门去抱孩子。 走到小儿子房门口，里面果然只有小孙女躺在床上。 她快步走进去，抱了孩子就走。 “他们就是不会照顾孩子。” 把孩子抱到床上，她跟孩子躺在一边，小心翼翼 地给孩子盖上小被子，“连被子都不知道给福妹盖一下。这会儿虽说不是很冷，但晚上也凉，不给孩子盖上肚子，万一把孩子凉着怎么办！” 拉下蚊帐，她没好气地哼一声，“昨晚上，我就不应该答应他们抱福妹回去睡！” “行了，少说两句，别把福妹吵醒了。” 叶阿奶怕孩子真被自己吵醒，赶紧起身摸了摸孩子，“算了，不说了，说再多也没人在意。” 说是这样说，但憋在心里的话根本憋不住，时不时的就忍不住想要说几句。 叶阿奶压着声音，小声地跟老伴吐槽小儿子和小儿媳妇。 “叩叩叩。” “爹，娘，起了吗？” 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搭理他。 叶振北直接推门进屋，“娘，还生气呢？儿子都要走了，你不出来送送儿子？” 屋里还是安安静静地，没有人说话。 沉默两秒，一个硬邦邦的枕头从蚊帐里面飞出来。 叶振北眼疾手快，在枕头撞到身上的瞬间一把抱住，“爹，娘，我和金枝走了。” 蚊帐里面传出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好好照顾自己。得空了，多回来看看孩子。”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让你媳妇少写两封信回来。” 每回去拿信，都是一摞摞的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有什么机密事呢！ “知道了。” “爹，娘，我真的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离别总是伤感的，躲在蚊帐里面，叶阿奶红了眼眶。叶老汉吧嗒旱烟的频率比刚才快上几分。 大哥叶振东已经在外边等着了。一会是他赶牛车送弟弟，弟媳妇去镇上。 早上四点的大山雾气重重，露水洒满大地。 “都收拾好了？” “好了。” “走。” 在叶振北和金枝上牛车后，叶振东赶着牛车朝外走。 屋里，叶阿奶问老伴：“他们走了吗？” 叶老汉吐出一圈烟雾：“走了。” 叶阿奶转过身，拉起被子盖住肚子，“下回再回来，不知道又得到什么时候了。” “是啊。” 叶老汉看向孩子，“等孩子再大些，能出门了，咱们多带孩子去看看他们吧。孩子不在身边长大，就得多去看看。” 见面三分情，饶是父母子女，也得多见见才能有感情。 “听你的。” 牛车嘚嘚往前跑，在四十分钟后到达五羊镇。 叶振北和大哥简单道别后，拿着行李，牵着金枝朝约好的地点走去。 在那里，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了。 打开车门，放好行李，坐上车，叶振北想起一件事：“忘记跟爹娘说娃娃亲的事了。” 金枝掐他：“娃娃亲是你们两个老爷们定的，我跟嫂子可没认。” “老容家小子多好啊，你为什么不同意？” “孩子还小，定什么娃娃亲。” 金枝没好气说：“反正我闺女不认什么娃娃亲，你要是非得认，你再找别的闺女定去吧。” 叶振北赶紧搂住金枝哄：“我哪还有别的闺女！我只有一个媳妇，一个闺女。” “谁知道呢。” 金枝挣开他，“起开，热死了。” 叶振北顿时不敢说话了。又惹媳妇生气了，刚才他就不应该提起娃娃亲的事。 早上六点，天光大亮，人们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精气十足地出门上工了。 刚种下不久的花生，好些被老鼠给挖出来吃了，得拿些种子回去补种。还有种下不久的水稻，得去把田里的野草拔干净，好下肥。田沟，河沟什么的也都得通一通，要不然下起雨来，又该把水稻田给淹了。 到处都是活，早上工，早下工。 叶娲昨晚上跟小安熬夜玩了一晚上，临近天亮了才飘回身体里睡觉，这会还在呼呼大睡，睡得正熟，有些起不来。 到了八点，叶阿奶回来了。 叶阿奶每回都是定时定点给孩子喂奶，今天早上的时候，孩子睡得沉，怎么喊都喊不醒，只好先让孩子睡，想着孩子醒了，再来给孩子喂奶。 谁知道孩子越睡越熟，睡到八点多了，还在那睡，丝毫没有要醒来意思。 这太不对劲了！ 叶阿奶怕孩子不好了，担惊受怕的，把孩子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孩子还是好好的，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八点过去，太阳光越来越刺眼，九点就要来了，叶阿奶等不下去了，赶紧进屋里喊醒孩子。 不醒不行，孩子还小，不能一直睡觉，必须起来喝点奶。 她把叶娲摇醒，抱着迷迷糊糊的叶娲，往她嘴里塞入奶嘴。 叶娲还在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到嘴巴被堵住了，便动了动嘴巴。 “吃吧，吃完了再睡。” 叶阿奶见孩子喝奶了，提着的心下去大半，“慢慢喝，不着急。” 按照以前，在喂完一瓶奶之后，叶阿奶是要抱孩子去找赵招娣再喝一回奶的。但今天孩子困得厉害，她在给她喂过奶后便让她睡了。 少吃一顿两顿的没事，晚些时候再补上就行了。 叶娲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下午的两点多，叶娲睁开眼睛，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四周。 四周很安静，屋里没有人。 “哇啊~” 没有人回应，叶阿奶出去了。 叶娲飘出身体，蹦蹦跳跳的飘到门口。 家里没有人，所有人都出去了。 小安哥哥也不在，他不知道是没来，还是来过后走了。 叶娲有点无聊，蹲在门口数蚂蚁。 门口处，一群蚂蚁正在和一条虫子打架。蚂蚁召集了很多兄弟姐妹，因着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压下小虫子，成功击败小虫子。 叶娲津津有味地看小蚂蚁们搬运小虫子。 “唧唧唧。” “大仙，你醒了。” 喜二妞飞进屋，稳稳地落在旁边的椅子上。 “大仙，这是我在山里摘的野果子，送给你。” 它带来了一些黑色的野果子。 这是一种长在地里的果子，外面有一层小绒毛，吃起来甜甜酸酸的，吃完后会给牙齿留下一层黑色污迹。 叶娲没吃过这种水果，当下欢喜地接过果子，“好甜，谢谢二妞。” 她没有果子回送给喜二妞，想了想，问她：“我有很多好玩的玩具，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好啊，好啊！” 喜二妞当然愿意跟大仙一起玩，但最近不行，“大仙，我可以过段时间再来找你玩吗？” “为什么要过段时间？” “北方来了很多虫子，我们族老说要带我们去北方走走。” 叶娲也想去，但她离不得生产大队，“要去多久？” “应该要去很久吧。” 喜二妞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听那边的喜鹊鸟说，那些虫子来了一拨又一拨，我们可能要在那里吃到冬天才回来。” 它们总归是要赶在冬季来临之前回来的。 据北方的鸟说，北方的冬天特别冷，会下雪。 它们都是南方的鸟，习惯了南方的气候，可熬不住北方的冬天。 “大仙，你喜欢虫子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带一些回来。” “我不喜欢。” 叶娲有点害怕虫子，“你不用给我带。” “那我给你带那边的果子。” “听族老说那边的果子都特别甜，比我们这边的果子要甜得多。” 喜二妞眼巴巴看着叶娲，“大仙，我们明天就得走了，您要是有事要找我办，可以到我梦里找我。” “好啊。” 叶娲没别的东西给喜二妞，干脆给她几张符，“这些符给你。” 喜二妞立刻喜滋滋地接过所有符纸：“谢谢大仙！” 它来找叶娲，其实也是想来找她讨几张符纸。 大仙给了鼠二娘好些符纸，最近鼠二娘没少跟它炫耀。 “大仙，我得走了。” “你走吧，再见。” “大仙再见。” 喜二妞飞到天上，转过身，抬起半边翅膀朝叶娲挥了挥，“大仙，我会想你的。” 说完，它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知道喜二妞要离开 一整个秋天，叶娲一开始还挺不舍的。然而说要去北方吃大餐的喜二妞，离开不到一个星期，在某个晴朗的早上回来了。 它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了。 “呜呜呜，大仙，我们被欺负了。” 它扑进叶娲怀里，呜呜哭着往叶娲的蓬蓬裙里面钻。 叶娲赶紧捉住它，小心地把它捧到手掌心：“发生什么事了？” “北方的鸟群疯了，它们看到我们，就像是看到了虫子，追着我们跑，要咬我们！。” 喜二妞伤了翅膀，飞起来东倒西歪的，“族老让我回来找帮手，可附近的鸟都去北方了，我找不到帮手。” “呜呜呜，大仙，我没办法的，我只能来找您帮忙。” 叶娲很茫然，找她？她是人，不是鸟，没法去帮它们。 “大仙，你能再给我一些符吗？” 喜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族老门还在北方等它过去救命了，不得不开口，“我想再要一些重力符。” 它这次能回来，多亏了那张重力符。 当时它被一群鸟围困，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紧急之下，把重力符用在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那些重力符特别好使，只需要一张重力符，它便把那些围困它的鸟全给扇飞了。 “大仙，求求您了，求您再赐给我几张重力符。” 喜二妞眨巴着豆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娲。 叶娲最近没怎么画符，“你想要几张。” “可以要五张吗？” 喜二妞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芒，“要是五张不行，给三张也行。” 见叶娲不说话，它眼里的光芒散去，“大仙，要是三张太多了，其实给，” 不等它说完，叶娲拿出五张符递给她，“给你。” “大仙！” 大仙给了它五张符！ “呜呜呜，谢谢大仙！” “大仙您真好，以后我们燕子坡喜鹊一族唯你是命！” 说完，喜二妞哭着飞走了。 不走不行，它还得赶回北方去救族群。 在它走后，小安来了。 小安浑身散发出喜悦之色，“妹妹，今晚上我娘要给我跟二哥立衣冠冢，你要来看吗？” 第26章 NB二更合一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要！” “哥哥, 我要去。” “行，到时候我来接你。” 立衣冠冢等同于给亡人下葬，一般会选在白天进行, 但现在的环境不允许，只能在夜半时分, 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进行。 凌晨时分, 李翠花小声喊醒两个儿子。 “老大, 老小, 该起了。” 因着今晚要去立衣冠冢，李翠花没让两个儿子上去隔层睡觉, 让他们留在房里一起睡。 孩子觉多，老大叶润泽睡得好好的被摇醒, 人还迷迷糊糊的，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还是醒了。小儿子叶润康才七岁, 正是处于开始记事，但又还不算完全记事的时候。 睡了一觉, 他已经把李翠花昨晚教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别吵我，我好困。” 他拉着被子，将自己藏于被子中, 缩着身体不肯起身。 李翠花赶时间，立刻上前去拉他们。 叶润泽半醒半睡, 被她一拉, 立刻惊醒过来。 “快起来，到点去给你两个弟弟立坟了。” 喊完大的，赶紧又喊小的。 她见小的拽都拽不醒，狠狠心, 拿过搪瓷缸，倒了些昨晚上倒进去的凉白开出来泼他脸上。 那水放了一晚上，早就凉透了。 冰冰凉凉的冷水往脸上一泼，叶润康哪里还能睡得着，瞬间惊跳起来，“下雨了？” 李翠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没下雨。起来穿衣服。” 叶润康茫然地看着老娘，过了几秒才渐渐想起老娘昨晚说的话。 “要开始了吗？” 伸头朝窗外看一眼，“外面好黑，娘，我们现在就去吗？”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十分旺盛，他还没见过旁人家立衣冠冢，得知自家要给两个丢了的哥哥立衣冠冢，心里又好奇，又兴奋。 李翠花的心情不怎么好，没心情跟他聊天，拿过衣服扔他身上，“快穿衣服。” 此时，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叶振东提着两只小公鸡走进屋，“小公鸡拿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立衣冠冢的事是李翠花定的，立衣冠冢的流程也是她去问的神婆。全家只有她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李翠花看一眼两只小公鸡，“看着还行，可惜鸡冠淡了些，不够红艳鲜亮。” “这两只已经是最好的了。” 叶振东拿绳子帮住两只小公鸡的爪子，随手把它们扔到桌底下，“我要换身衣服吗？” 两个儿子都穿了灰扑扑的土布衣裳，只有他穿了一身湛蓝色的旧工装。 倒不是他不想换土布衣裳，实在是家里穷，他只有这么一身好衣裳，其他的衣裳大都补丁贴补丁，穿得都泛白了。 “不用。” 李翠花心思都在接下来的事情上，分不出心思给男人找衣裳，“帮我拿一下香火蜡烛。” 说话间，她走过去门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香炉藏在门后面，她拿出香炉，“点四根香。” 叶振东听她的吩咐做事情，她让点四根香，立刻拿出火柴和四根香，划燃火柴把四根香一起点燃。 “蜡烛要点吗？” “等一会。” 李翠花拿过香，嘴里念念有词，念完后将四根香插入香炉之中。 “小平，小安，今天是迁居的好日子，爹娘准备在今天的两点给你们立衣冠冢。” “当家的，拿盆过来。” “来了。” 李翠花看向两个儿子，“过来烧纸。” 拿出几沓金钱衣纸递给他们，“一张张烧，慢点烧。” 叶润泽接过金钱衣纸，自己留一些，递给弟弟一些。 兄弟两个在铁盆旁边蹲下，弯着腰，撅着屁股在那一张张的扔金钱衣纸。 李翠花继续烧香。给孩子立衣冠冢得先请示神明，得了神明允许才可以继续进行。其次还得给阴差烧纸钱，请求附近的阴差们给两个孩子开路。最后还要给附近的孤魂野鬼烧纸钱，求他们让让路，不要误了孩子们的好时辰。 三根香烧给天上地下的神明。 三根香烧给看家护院的家神。 三根香烧给执勤的阴差。 四根香烧给过路的孤魂野鬼。 “老大，老小，过来捧鸡。” 李翠花在两只小公鸡身上贴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贴了生辰八字，鸡就不单单是鸡了，它们已然成了两个孩子的替身。 “一会你们跟着你们爹走，走一会喊一句‘小平上路了，小安上路了’，一路走一路喊，我不喊你们停，你们千万不能停，知道吗？” 叶润泽明白了。以前大队里有人在外边出意外横死了，那家人也是拿公鸡给那人引魂，他看过。 叶润康半懂半不懂。他看向大哥，看大哥点头了，便也跟着点头。 李翠花不放心他们，再三叮嘱，“记得要喊，不能停，也不能喊错了。” “娘，我们知道了。” “娘，我知道了。” “好。” 李翠花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脸上带出两分笑，“当家的，拿香炉走前面给孩子们引路吧。” 本来拿香炉引路之类的事情是要请同村的人做的，但他们不想让旁人知道立衣冠冢的事，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叶振东捧起香炉，双手捧着香炉，小心翼翼往外走。 在他走出门后，李翠花急忙喊两个孩子，“快跟上。” 叶润泽和叶润康急忙抱着小公鸡跟上去。 “喊话。” “小平上路了。” “小安上路了。” “小点声。” 两个孩子可能是太紧张了，嗓门喊得贼大，把家里的鸡鸭鹅都给吓醒了。 李翠花可 不想被全村人发现，急忙喊住他们，让他们控制住音量。 其实不用两个孩子喊，叶家的其他早就醒了。 在他们推开院门，走出家门的时候，叶老头和叶阿奶一起推开门，叹着气目送他们离开。 与此同时，叶振西和赵招娣也打开窗户，透过窗户，抬头远望，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重新关上窗户。 而看似睡觉的叶娲，也在小安的叫唤下飘出身体，跟着他一起飘出家门，追上大伯娘他们的脚步。 倏忽间，一阵秋风吹过，吹得两只小公鸡发颤。 下一秒，两只小公鸡眼里的恐惧散去，黑黢黢的眼珠子里流露出极具人性的眼神，毛茸茸的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到它们在笑。 叶娲飘到叶润康边上，跟他怀里的小公鸡说话。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燕子坡。” 小安的声音很兴奋。但可能是进了小公鸡身体的缘故，说话时总是不经意的发出“咕咕”的叫声。 “娘在燕子坡给我和二哥找了两个好坟，一会走过仪式之后，我们就能住进去了。” 小安很喜欢李翠花给他准备的新家，语气中带出九分激动的情绪，“妹妹，以后我和二哥有家了，我们不用再流浪了。” 有家的鬼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有家的鬼等于有了身份，以后他们可以像其他合法的鬼一样去地府里投胎了。 “娘，我抱着的这只鸡好像说话了！” 叶润康忽然开口喊李翠花。 李翠花急忙走过去，抱过他怀里的小公鸡上下看了看。 看到小公鸡脸上极具人性化的表情，李翠花心里咯噔一下，“没事，是你哥哥他们来了。” 把公鸡塞回小儿子怀里，“别怕，你哥哥他们知道是你在抱他们，他们不会害你的。” 见小儿子实在是怕得厉害，李翠花教他：“你要是害怕，你就跟哥哥说你害怕，让哥哥不要吓你。” 叶润康本来是不怕的，但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加上老娘的表情太过诡异，心里不由得毛了，控制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哥哥，我是润康啊，我是你弟弟，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小安冷嗤一声，有些嫌弃这个弟弟，“他胆子也太小了，连这都害怕。”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紧接着他便收起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真的是一只小公鸡。 “算了，看在他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就不吓他了。” “二哥，你也注意点，别把咱大哥吓到了。” 小平不搭理他。他还在消化肚子里的鬼气，根本没精力去吓唬自家大哥。 “二哥，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呀。” “别吵。” “好的。” 小平的声音很凶，小安瞬间老实了，不敢再去招惹他。 他是闲不下来的性子，闭上嘴巴没有两秒，很快又拉着叶娲开始叭叭说话。 “我请了好些老鬼到家里吃席，一会你要是看见了他们，不用怕他们。” 叶娲才不怕呢，“他们会欺负我吗？” “不会，他们都是我跟二哥的朋友。” “对了，妹啊，一会你别跟他们说话。” 那些老鬼都是鬼精，要是被他们发现妹妹是仙女转世，肯定会缠上妹妹，想着在妹妹身上讨要好处。 “你跟紧我，我去哪，你就去哪。” “好！” 叶娲答应得爽快，“我听哥哥的。” 在兄妹两个说话的时候，叶振东带着一家子走到了燕子坡山脚下。 坟地挖在山腰处。 挖之前，李翠花去问过神婆。神婆说哪里风水好，利两个儿子，她才让自家男人去那里挖坟地。 从山脚爬到山腰处需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候，一家四口，连带两只小公鸡一起爬上山腰处，到达挖好的坟地附近。 李翠花快走几步，把事先扎好的两个茅草人拿到两个坟地中间。 茅草人是找神婆扎的，里面缠有两个儿子的生辰八字。 “老大，老小，跟你们兄弟说到了，请他们出来。” 叶润泽抱紧怀里的小公鸡，“小平，小安，到家了，你们出来吧。” 听大哥说话了，叶润康急忙跟上，“二哥，三哥，我们到你们家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秋风忽然吹起，吹得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 秋天晚上的风有点凉，叶润康被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恍恍惚惚间，看到黑暗中走过来两个人影，一个长得很高，一个长得很矮。高的那个只比大哥矮一些，矮的那个却比他还要矮一些。 “娘！” 随着他喊娘，矮的那个人影忽然回头朝他看过来。 “娘啊！” 他吓得跑向李翠花，猛地扑进她怀里，“那里有人，他在看我！” 李翠花变了脸色，一边抱住小儿子，一边冲他手指的方向说话：“小平，小安，你们弟弟没经过事，胆子小，不禁吓。” 说完，抬手用力抚摸小儿子的后脑勺，掐他耳朵尖，“没事，别怕，你哥哥们逗你玩呢。” 也是奇了，被李翠花这么一说后，叶润康再往那边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夜色下，树木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像是有人在月色下热情挥手。 叶润康收回视线，心里的恐惧散去七分，“看不到了。” “你哥哥们知道你害怕，躲着你了。” “去吧，去旁边站着去吧。” 她还得接着往下走流程。 立衣冠冢和下葬是差不多的，李翠花先把茅草人葬入土中，然后和叶振东一起堆起坟堆。 她拿出香火蜡烛点上，然后借用蜡烛上的火点燃金钱衣纸。 “当家的，把两只小公鸡放了。” 小公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需要放归自然。 放归的地方最好是山里边，不容易被人发现，捉回去吃了。 今天立了衣冠冢，过个几天，像是二七，三七，四七什么的还得再来坟前烧纸。 看着香火蜡烛烧完，李翠花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嘴角微微勾起，脸上自然流露出轻松之色。 “小平，小安，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在下面要是遇到了麻烦，记得回家里给娘托梦。娘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神婆，虽然娘不能亲自下去照顾你们，保护你们，当娘可以请神婆下去给你们帮忙……” 李翠花有很多的话要跟两个孩子说，但天色已经不早了，转眼就要天亮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最好尽快下山。 “好了，娘今天就说这么多吧，还有的话，等以后来看你们了，再来和你们说。” 朝坟头上撒一把土，回头喊两个儿子，“老大，老小，过来给你们兄弟烧香，说话。” 叶润泽是大哥，不用给两个弟弟磕头，只需要站着给他们烧香就行了。 两个弟弟还在的时候，他已经有八岁了，开始记事了。对于两个弟弟，他是有记忆的。 “小平，小安，我是大哥，你们还记得我吗？” 香火忽明忽暗，烧出来的烟被风吹得朝叶润泽脸上飞。 叶润泽被吹得闭上眼睛，“我是你们大哥。” 再整开眼睛，他朦朦胧胧的似乎看到有人在朝他这边招手，似乎在说：“大哥，我们来了。” 叶润泽起了一身汗毛，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们在下面好好的，以后大哥再来给你们烧纸。” 说完，他急忙去把香插上。 叶润康刚才被吓得不轻，这会还有些害怕，整个人蔫头耷脑的，拿着香对着坟堆拜了拜便立刻把香递给叶润泽。 “大哥，你帮我把香插上吧。” 叶润泽是大哥，即使心里害怕，还是很勇敢的帮弟弟把香插到香炉里面。 “簌簌簌簌。” “呼呼呼呼。” 树枝被吹得更厉害了。 同时 ，夜风一阵阵吹来，吹得地上的烟灰到处乱飞。 李翠花拉住叶润康，“可以了，我们走吧。” 拉着叶润康，她快步往山下走。 刚才只觉得紧张，这会儿事情了了，却无端的感觉到害怕了。 李翠花心里惴惴，拉着小儿子，急匆匆下山。 叶振东见她走了，赶紧拿上锄头，镰刀跟上。 叶润泽也拿了香炉和铁盆跟在后面。 等他们走后，层层黑雾遮挡住月光，一个个人影从树林深处飘出来。 小安拉着叶娲迎上去：“你们来了。” 摆出主人家的气势，领着一众鬼魂朝坟堆里面走，“这里就是我家，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 说话的时候，眼神扫向一众老鬼，“到别人家里做客，可不兴空着手去，你们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飘在前面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老鬼。老鬼穿着一身旧式的对襟长衫，头发梳成辫子，发白的胡子打理得柔顺干净。 他从衣襟里面掏出一包东西，笑眯眯说：“知道你馋我家的红枣糕，喏，特意给你带了我家今年新做的红枣糕。” 这红枣还是清明那会，他隔房的孙辈偷偷给他祭拜的。 附近的孤魂野鬼都馋他这口红枣糕，今儿要不是小鬼请客，他才舍不得拿出来送礼呢！ “哇！” 小安早就馋他家的红枣糕了，闻言立刻松开叶娲的手，飘过去一把抢过纸包。 二话不说，先把纸包拆开，拿出里面的四小块红枣糕。 “真小气，只包了四块。” “我一块都不想给呢！你要是嫌弃，赶紧还回来！” “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往回讨的。” 小安生怕老鬼抢回去，拿着东西飘走，“妹妹，给你吃，他家的红枣糕可好吃了。” 肚子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哪里，都不如藏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他也拿了一块，啊呜咬下一大口，“好吃！老鬼，以后你家再给你送红枣糕，你给我留几块，我拿鸡跟你换。” 老鬼对他话嗤之以鼻。近几年哪哪都困难，连他的隔房孙辈都穷得快吃不起饭了，小鬼哪来的鸡跟他换红枣糕吃？ “不换。” “我不爱吃鸡。” “我就爱吃我家的红枣糕。” 小安吃下第二块红枣糕，转头问叶娲，“妹妹，你还要吃吗？” 叶娲正在小口抿手里的红枣糕，闻言摇了摇头，“不要，不好吃，你吃吧。” 对于小安来说甜滋滋，糯叽叽的红枣糕，叶娲却不觉得好吃。 比起红枣糕，她更想吃妈妈做的奶香小蛋糕。 小蛋糕吃起来软乎乎的，香喷喷的，可比红枣糕好吃多了。 “哥哥，我不想吃了，给你吃吧。” 小安回头看她，“真不吃了？” “嗯嗯。” 小安一把拿过，也不嫌弃叶娲吃过，拿了就往嘴里放。 “你们呢？老鬼送了他家的红枣糕，你们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他请了二十多个鬼魂来家里做客，请的都是附近的鬼，有不想去投胎的老鬼，也有跟他之前一样，没有坟地，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几个孤魂野鬼没什么好送的，干脆拿出山里摘的野果子给他：“你知道的，我们几个连祭祀饭都吃不上，身上没有好东西，只能给你送些山里的野果子了。” 小安也不嫌弃，拿了就往兜里塞。 往自己兜里塞的同时，还不忘往叶娲手里塞几个，“这是闺女山那边的柿子，贴别甜，你吃一个。” 手里的柿子黄澄澄的，轻轻一捏，能捏出好些汁水。 还没吃，叶娲已经闻到了果肉的香甜味。 她低头抿一口，随着汁水流过味蕾，眼睛噔的一下亮了起来。 “好吃。” “哥哥，我喜欢吃这个。” “我这里还有好些，你要是喜欢就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几个。” “嗯！” “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小安得意地摇晃起来，“走走走，带你们进去参观我的新家。” 坟地等于鬼魂的家，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别的孤魂野鬼是进不去的。当然了，要是孤魂野鬼把主人家给打跑了，也是可以霸占坟地，成为新的主人家的。 坟地从外边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坟堆，但到了里面，却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农家小院子。 叶家的院子什么样，坟堆里面的院子就是什么样。 小安领着一众老鬼进入家里，先给他们送上茶水，然后拿出水果，奶糖出来招待他们。 鬼魂们的庆贺和人类的庆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了，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半。 随着一声鸡鸣响起，天上的黑雾散去，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 天要亮了。 小安不舍地送别老鬼们。 “今天不早了，改日再请你们来家里做客。” “慢走，慢走，改日再一起喝酒吃肉啊~” “回见，改日再见。” 叶娲一开始跟在他后面送客，送着送着，她被两个好看的小姐姐吸引了目光。 两个小姐姐察觉到她的目光，对视一眼后，笑着朝她飘过来。 第27章 NB二更合一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妹妹, 你好。” “姐姐好。” 其中一个穿着淡黄色纱裙的小姐姐拿出一块糖递给叶娲，“小妹妹，你叫什么？” 叶娲没有接她的糖, “我叫福妹。” “福妹妹妹，请你吃糖。” 小姐姐以为叶娲害羞, 不好意思拿她的糖, 笑着把糖塞叶娲手里, 柔声说：“我们家在附近, 你要跟我们回去玩吗？” 叶娲立刻警惕起来。 “不要。” “好吧。” 小姐姐也不勉强，当下拉过旁边的红衣小姐姐, 笑着说：“我们要走了，以后有机会了, 再来找你玩。” 说完，她拉着红衣小姐姐就要离开。 在她们往外飘的时候, 小安飘了过来。 他不认识两个小姐姐, 见她们刚才跟叶娲说话，便拦住她们, 开口问：“你们是……” “我们住在附近。” 开口的是穿淡黄色纱裙的小姐姐，“听到你这边挺热闹的，我们过来看看。” 小安上下打量她们, 见她们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顿时放下心来, “你们也住在这里啊，真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是挺巧的。” 小姐姐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和刚才一样温和, “我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你们接下来有事吗？” “没事啊。” 小安已经把客人们都送走了，接下来闲得很，“为什么问这个，你是需要我们给你帮忙吗？” 小姐姐看着小安欲言又止。 小安：“你们要是有难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们尽量帮。” 要是不能帮，那就没办法了。 小姐姐有些担忧说：“是的，我们确实想要请你们帮忙。”眼神从叶娲身上扫过，语气犹豫说：“我们太太最近总想起不知所踪的老爷和少爷们，心情烦闷，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看向小安，随后看向远处，“她活着那会就爱跟小孩说话。我想请你们回去陪陪我们太太，陪她说两句话，陪她解解心中的愁闷。” “你家在哪？” “离这里不远，翻过一座山就是了。” “那确实不远。” 小安是想去的。他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邀请过去别人家做客呢。他和老鬼的感情算得上很好了，可老鬼也从未邀请过他去他家里做客。 他很想去，但他又怕对方心怀不轨。 想了想，他回头小声问叶娲：“妹妹，你能打得过她们吗？” 叶娲看向两个小姐姐，轻轻点头。 见叶娲点头，小安放心了，“什么时候去？” “如果你们现在不忙的话，我想请你们现在过去。” “可是天快亮了。” 他到底是小鬼，阴气重，不能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活动。 他也只能在叶家，以及 在坟地附近可以自由活动而已。 “没事。” 小姐姐语气很有些自豪说：“我们太太很厉害，已经形成自己的鬼蜮了。” 只有很厉害的大鬼，以及因为某些原因激发特殊能力的厉鬼才能形成鬼蜮。一般只有鬼王级别的厉鬼才有自己的鬼蜮。 鬼蜮之下不分白天和黑夜，鬼魂可以在其中自由活动。 小安有些迟疑了。妹妹打得过眼前的两个女鬼，未必打得过她们身后的厉鬼。 要不还是不去了？ 可刚才已经答应了要去，这会要是反悔说不去了，岂不是显得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妹妹，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吗？” “我不想去。” 叶娲皱起眉头，“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出去玩。陌生人都很坏的，他们很会演戏，不能相信。” “四婶什么时候说的？” 叶娲不说话了。她刚才说的话，不是新妈妈说的，是另一个妈妈说的。 “算了，我们还是听四婶的吧，她是文化人，听她的应该不会出错。” 小安搓了搓手，委婉地拒绝小姐姐，“还是改天再去吧，我妹妹得回去了。” 说完，不等小姐姐说话，接着又说：“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送我妹妹回去了。” 他都这样说了，小姐姐还能说什么？ 小姐姐叹了口气，眼神流露出失望之色，“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眼神扫过另一个小姐姐，朝她点了点，“我们走了，回见。” “回见。” 两个小姐姐飘入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等她们的气息彻底没了，小安才小声说：“我们这里竟然来了鬼王，以后这里肯定很热闹。” 说话间，他拉起叶娲的手，“快天亮了，走，我送你回家。” 叶娲乖乖地任由他拉着走。 回到家里，兄妹两个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拿出铁皮小车子，开启新一轮的“叶家环游记”。 凌晨四点，镇上的鸡叫声起此彼伏。 在一声声嘹亮的鸡鸣声中，李红妈妈抱着小母鸡，拿着一袋东西，悄悄地敲开某户人家的大门。 屋主人只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谨慎询问：“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干什么？” 李红妈妈小声回答：“我是刘艳，来找吴婆子，我是她的远方侄女。” 捧起怀里的小母鸡，“来给她送点东西。” 开门的是吴婆子的儿子，听到李红妈妈的话，当即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把门打开一半，侧过身让她进去。 “轻点进。” 他家的院子不是独门独户，旁边还住着好几户人家。 如今到处都在打牛鬼蛇神，他怕被左邻右舍发现他家搞封建迷信，从而被举报，被人拉出去打。 他一直小心地瞒着左邻右舍，不敢把老娘会通灵的事泄露出去。 老娘一直住在乡下，最近也是因为乡下不安宁了，才会搬到城里来跟他们一起住。 老娘来了城里后，起初他是不赞成老娘继续给别人算命的，但老娘的本事实在是大，给人看一回相，算一回命就能白得一只鸡，以及好些的米面粮食。她赚回来的东西比他领的工资都要多。 都说鸟为食亡，为了家里的妻儿老小，他不能不让老娘继续，也不舍得不让老娘继续，只能帮着老娘一起干。 像是半夜开门接客之类的活，最近都是他在干。 他毕竟是工人，见识比老娘多，但凡是他觉得不对劲的，以及不怀好意的人，他都不让进，以免被别有用心的进入家里，发现家里的秘密。 “小声点，跟我后面走。” 男人走在前面领头，带着李红妈妈，如同做贼似的悄悄往家里走。 这会儿家里只有老娘和他醒着，媳妇和孩子还在睡觉。 把人领进屋，他快速把门关上，拿过凳子坐在门口，如同门神一样守着自家门口。 “娘，人领过来了。” “知道了。” 吴婆子长得慈眉善目，加之经常吃肉的关系，脸色红润润的，看着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来了？” “过来吧。” 李红妈妈已经见过她了，闻言也不害怕，当即快步走过去。 “我家小红还是没醒。” 说到小闺女，她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已经昏迷好长时间了，医生说她身体没毛病，但就是一直醒不过来了。” 吴婆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倒不是她不耐烦听她说，实在是李红妈妈每回来都要把之前说过的话重新说一遍。就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三回了。只听开头，她都能接着背下她后面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吴婆子不想耽误时间在说废话上，直接开门见山问：“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吧？” “准备了。” 李红妈妈赶紧打开袋子给她看，“你点名要的糙米，金钱衣纸，还有茅草、桃枝都拿来了。” “行，你把东西放下吧。” 李红妈妈赶紧把东西送到吴婆子面前，扯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地退到旁边。 今天神婆要给小闺女招魂。 招魂，顾名思义就是要把走失的魂魄招回来。 小闺女刚昏迷的时候，她就来找过神婆，当时神婆说小闺女被脏东西魇着了，给了她一张符纸，让她把符纸烧了给小闺女灌下去。 她照着做了。 很有效。 小闺女喝过符水后短暂地醒过一会，但仅仅只醒了不到一分钟，很快又昏了过去。 她见情况不对，赶紧又来找神婆。神婆又给小闺女算了算，算过后说小闺女被那脏东西迷住了，得给她招魂。 招魂得准备不少东西，神婆让她先把小闺女送去大医院里吊营养液，然后再准备招魂的东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再来找她招魂。 这回过来，她把神婆点名要的东西全拿了过来。现在就等着神婆给小闺女招魂了。 吴婆子把东西一一拿出来，“老大，去把我的法袍拿出来。” 男人看李红妈妈一眼，见她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忙起身去给老娘拿东西。 拿了法袍，接着拿香火炉。 最近他经常帮老娘做事，事情都做熟了，闭着眼睛都能做好。 很快，他帮老娘把法坛摆好了。 吴婆子穿上法袍，手拿桃木剑，挑起一把黄纸，口吐白酒。 下一秒，桃木剑上的黄纸自燃了。 “杀鸡。” 男人抓起小母鸡，快速给小母鸡抹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男人赶紧拿碗过来装血，一滴不漏地全装进碗里。 “拿过来。” 男人把鸡血递给老娘。 吴婆子放下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的同时，板着脸将碗里的鸡血倒入盛满糙米的瓷碗中。 “李红，到点回魂了。” 接着快速念完李红的生辰八字，“李红，回来！” 明明周围只有她自己，旁人却看到她在虚空中拖拽出一个人影。 “拿茅草和桃木枝过来。” “来了！” 李红妈妈赶紧把扎成小人，贴了女儿生辰八字的小人儿递过去。 吴婆子沾满鸡血的手指头重重地在茅草人头上点一下：“回去！” “行了，魂儿已经回来了，你把东西带去医院吧。” “记住了，等到了医院，你得在床头摆上香炉，点上三根清香，然后一边喊你女儿的名字，一边把东西贴到你女儿身上。” “谨记，送魂进去的过程中，一定不能被打断。” 她看向李红妈妈，语气严肃说：“一旦被打断，我不保证你闺女的三魂七魄能完整地回到身体里。” 李红妈妈心慌不已，动了动嘴巴，颤抖着嘴唇说：“神婆，您帮人帮到底，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吧！” “不行。” 吴婆 子是想挣钱没错，但她不想钱没挣着，反被捉进去关起来，“送魂得你们自己来。我去了也没用。” 她朝儿子使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送走。 看到她的暗示，男人立刻上前赶人。 “同志，事情已经了了，你该走了。” 他是搬运工人，长得人高马大的，站起来比李红妈妈高出好几个头，“请吧。” 李红妈妈本就慌得厉害，再被神婆儿子凶神恶煞地一吓，顿时不敢再说话了，拿着东西低头朝外走。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模模糊糊的能看清人影。 李红妈妈悄悄回到家里。 “回来了？小红的事成了吗？” 李红爸爸着急上前询问。李红妈妈摇了摇头，低下头看怀里抱着的茅草小人，“还不算成，还得去医院给小红送魂。” 镇上的医院不如市里的医院好，为了女儿好，他们把李红送去了市里的医院。 朝外看一眼天色，李红妈妈故作镇定说：“当家的，一会你骑车送我去市里。” 转头又说儿子，“老大，你记得去给我跟你爸请假。领导要是问起，就说你妹妹不好了，我们去医院照顾她。” 说完，李红妈妈回屋收拾东西。 其实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 她拿了香炉和香火蜡烛，拿布包把东西包得严严实实。 市里查得比镇上严，她怕被巡逻队发现。 “对了，介绍信拿了吗？” “拿了。” 李红爸爸拿出介绍信，“按照你的吩咐，下班后去拿的。” “拿了就好。” 深吸一口气，李红妈妈背上东西朝外走，“咱们走吧。” 天色很快便亮了，路上渐渐出现其他的同行者。 夫妻二人心里有事，无心跟旁人攀谈，一路埋头骑车，赶在彻底天亮之前到达县里。 李红爸爸拿介绍信去买车票，买下两张最早的票。 很快，两人坐上前往市区的大巴车。 早上十点，他们到达医院门口。 李红妈妈毕竟是提过干的人，虽然最后没成，但到底也是提过的人。能提干的都是精明人，不说会笼络人心吧，勉勉强强的也会一些相处之道。 她到医院后，不着急去给女儿送魂，先找上医生，跟人家说：“医生，我拿了些艾草过来，不知道医院里可不可以烧艾草熏蚊子。” “我那闺女平日里很是喜洁，在家里的时候日日都要熏艾草去除屋里的浊气。我想着在她的病房里熏上一些艾草，让她多闻闻熟悉的气息。也许她闻到熟悉的气味，突然间就醒过来了。” 说到这里，李红妈妈半是伤心，半是演戏地擦了擦眼角，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不行。” 医生直接拒绝了。 “病房里不止住着你女儿，还有别的病人。你在病房里熏艾草，会影响到别的病人。” “医生，如果别的病人不反对，我可以在里面烧吗？” 如果病人不反对，他当然不会反对。 但以前从未有过病人家属在病房里熏艾草的先例，他不好开这个头，“不太妥当。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你在这里熏艾草，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李红妈妈哇的就哭了，“医生，你就同意吧！求求你了，呜呜，我女儿已经躺了很久了，呜呜，她要是再不醒来，这辈子可能就醒不来了。” 说到后面，李红妈妈是真的伤心了，哭得泣不成声。 医生本来还想让她去问主任或者院长来着，看她哭得伤心绝望，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行吧，要是同房的病人不反对，我这里也不反对。” “但你要小心点烧，烧的时候注意通风，注意安全。” “还有，不要靠近窗户边烧，以免烧着窗帘。” “知道了，知道了。” “谢谢医生了！” 李红妈妈怕医生临时反悔了，得了医生的同意，立刻抹着眼泪走了。 “怎么样了？” 见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李红爸爸急忙迎上去，“医生同意了吗？” “同意了。” 李红妈妈脸上的泪痕才没干透，吸着鼻子说：“咱们快些走。” 拉着李红爸爸，李红妈妈小跑着来到李红的病房门口。 李红住的是多人间，除了她之外，里面还住着好几个病人。 李红妈妈和刚才一样，进屋先跟其他病人哭诉卖惨，哭得那些人心酸了，再提出自己想要在屋里熏艾草。 “你们放心，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可以熏。” 她拿出香炉和香火，“我这些艾草香都是放了好几年的陈年老艾草。听我们那边的老中医说，多在屋里熏艾草，不仅可以杀毒去病气，还可以让身体变得更好。”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香说成是艾草香。 同时把香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同房的病人们都渴望身体健康，听李红妈妈说熏艾草可以杀毒去病气，当下都催促她赶紧熏。 李红妈妈给老伴使眼色。李红爸爸赶紧拿出火柴点燃香，按照她之前说的，把香炉放到闺女的床头底下…… 李红妈妈拿着茅草小人走向李红，靠近她，小声喊：“李红回去，回你的身体里面去。” “这香的味道怎么闻着不像艾草香。” 隔壁床的病人离得近，越闻越觉得香的味道不对。 她拉开被子，走下床想要去看看那些香。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李红妈妈被人骗了，让人用檀香忽悠了。 她是无意的，可李红妈妈却被她的突然靠近吓得惊慌不已。 紧张之下，她下意识用身体去挡。但这一档，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把床底下的香炉给踹倒了。 “我的香啊！” 李红妈妈急忙去扶香炉。 同时，床上的李红缓慢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朦朦胧胧的，浑浊不轻。 “孩子娘，小红醒了，你快看，我们小红醒了。” 李红爸爸一直看着闺女，第一时间发现闺女醒了。 他跑过去扶起李红，红着眼捉住她的手，“红啊，我是爸爸啊，你认出爸爸了吗？” 李红看向他，眼神很茫然，表情稚嫩得如同三岁小儿。 “爸，嘿嘿嘿，爸爸。” 明明是个大姑娘了，语气却如同小孩子一般。 她嘿嘿笑着拍手，嘴角流出口水，一声声喊：“爸爸，爸爸。” “小红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激动过后，李红爸爸发现闺女情况不对了，“孩子妈妈，小红好像傻了，你快来啊。” 听到这话，李红妈妈急忙从床底下爬出来，“小红怎么了？” 她一把抱住李红，着急地抬起她的脑袋，“小红，我是妈妈啊，你还记得妈妈吗？” “妈妈。” 李红扭头看向她，眼神很陌生，似乎已经不记得她了，“妈妈，嘿嘿嘿。” “完了！” “完了！！” 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看向隔壁床的病人，“都怪你！” 要不是她忽然过来吓唬她，她也不会踢翻香炉！ 神婆说了，送魂的时候不能打断，打断了对闺女不好！ 李红妈妈着急回去找神婆，拉着李红就往身上背，“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赶紧回去！” 说完，她背起李红，踉踉跄跄地朝外狂奔。 李红爸爸急忙跟上。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 叶娲穿着厚实的小衣裳，和小哥哥躺在一起晒太阳。 叶阿奶信奉老一辈说的话，觉得小孩子身子骨弱，要在他们小的时候，多给他们晒太阳。 晒太阳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早晒，早上露水重，太早晒容易被湿气入侵；也不能中午的时候晒，中午时候太阳太烈，这个时候晒太阳，对小孩子不好；更不能傍晚的时候晒，这个时候的太阳寒气重，晒了会增加身体里的寒气，不利于身体健康。 晒一会太阳，她给两个孩子翻过身，然后接着忙活手里的活。 叶娲被翻身趴在地上，双手和双脚贴着地面，跟小青蛙似的趴着一动不动。 “妹妹，我来了。” 小安从屋顶飘下来，三两下飘到叶娲面前，“那两个女鬼又来找我了，说什么家里做了好些冰酪，请我们过去品尝。” 他伸手拉叶娲一把，将叶娲从身体里拉出来，“我是不想去的，但她们一直求我，非要我去一趟。” 为此，他还去找了小平，惹得小平拉着他暴揍。 “二哥说她们没有恶意，我们要是想去，可以去玩玩。” 叶娲自然是相信小平哥哥的。既然小平哥哥说可以去，那肯定是可以去的。 “冰酪好吃吗？” “不知道，没吃过。” 小安舔了舔嘴唇，“我只吃过冬天时结的冰霜，沾上白糖吃，冰冰凉凉，甜滋滋的，好吃。” 叶娲想到雪糕，顿时馋得流口水，“哥哥，我们去吧。” 她想吃雪糕了。 “可以啊。” “她们还在我那边等着呢，你要是想去，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我想去！” “那走吧。” 小安拉着叶娲往外飘，很快飘到他的坟地附近。 见到两个小姐姐，他率先说：“我妹妹想去你家玩，劳烦你们在前面带路。” 两个小姐姐对视一眼，眼里亮光闪烁。 “好！” 两个女鬼怕小安反悔，赶紧带他们上路。 很快，他们飘到大宅院门口。 叶娲朝门口看一眼，疑惑地“咦”了一声。 “这里好熟悉啊，我好像来过。” 不等她想起来，大门打开了。 随后，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鬼从里面飘出来。 隐隐约约中，叶娲听到有女人在哭。 第28章 NB二更合一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两位小友, 欢迎你们来胡宅做客。” 女鬼不是宅子的主人，只是主人家身边的大丫鬟。 “哥哥，有人在哭。” “谁在哭？” 小安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富丽堂皇的大宅院给吸引住了, 根本没听到叶娲说的哭声。 竖起耳朵，闭上眼睛, 认真聆听一会, “没有啊, 我没听到。” “有。” “呜啊呜啊的, 哭得可伤心了。” 叶娲听到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了，“声音在那边。” 手指向宅院里面。 瞬间, 两个小姐姐变了脸色，大丫鬟脸上的笑容顿住。 不过很快, 她们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 大丫鬟还是刚才那副笑盈盈模样，“知道二位小友要来, 我们太太很是欢喜, 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做出请进的手势，“两位小友请进。” 叶娲看向小安。三个姐姐都不像是坏人, 给她的感觉还不错。 小安没想那么多。他向来听小平的，既然小平说可以来，那应该不会出现变故。 他拉起叶娲的手, 在大丫鬟再三邀请下，施施然飘进大宅院。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富贵。 叶家在这里算是很有底蕴的大家族, 但叶家的老宅里也没有像这里一样的雕栏玉柱。那柱子上雕刻的龙凤栩栩如生, 仿佛随时腾飞而起，飞入云霄。 往里面走，九绕八拐的，大庭院套着小庭院, 大花园后面连着小花园。 光是往里面飘，就用了小二十分钟。 “到了。” 大丫鬟上前打开门，“太太恭候二位小友多时，二位小友快快请进。” 人还没进屋，屋里的熏香已经飘了出来。 浓烈的檀香中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叶娲看到屋里坐着一个女鬼。女鬼穿着一身薄纱裙，头发梳成发髻，头上插满精美的发簪，红唇凝脂面，美得不像活人。 她也确实不是活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厉鬼。 察觉到叶娲的目光，她扭头看过来，视线对上叶娲的视线，抿唇朝叶娲点头轻笑。 叶娲挣开小安的手，朝屋里飘去。 “姨姨，你好漂亮呀。” “谢谢。” 女鬼掩面低笑，一举一动尽显大家规范。 “你叫什么？” “我叫福妹。” “我可以叫你福妹吗？” “可以呀。” 叶娲很喜欢女鬼身上的香味。很奇怪，她身上的香味让人无法抵抗，只是闻到那香味，便不由自主地被那香味吸引住。 “姨姨，你好香啊。” 叶娲吸了吸鼻子，控制不住自己飞向女鬼，“你是喷了香水吗？” 靠近女鬼，在她身上嗅了嗅，“你比妈妈还香。” 她上辈子的妈妈有一屋子的香水，但妈妈的那些香水都不如眼前这位漂亮姨姨身上的香水味香。 闻着漂亮姨姨身上的香水味，叶娲忽然觉得饿了。 她好想咬漂亮姨姨一口。 漂亮姨姨身上的味道比炖肉的味道还要香。 女鬼被叶娲突然的靠近吓到了，急忙拿起扇子挡住叶娲，不让她靠近自己，“什么是香水？” 身体绷紧，眼神里流露出抗拒之色，“你是说熏香吗？” 叶娲不懂什么是熏香，摇了摇头，“不是，香水是很香的水，喷在身上香喷喷的。” 女鬼懂了。 喷在身上，能让身上香香的水，即使不是熏香，那也该是和熏香差不多的东西。 她不跟叶娲争辩，身体往后退了退，眉头轻轻皱起，“门外的小友还请进来。” 小安早就进来了，只是一直站在门口处没出声而已。 听到女鬼的声音，他往前飘了飘，三两步的飘到叶娲旁边。 他拉住叶娲，不让叶娲凑近女鬼。 “妹妹，不要靠人家太近，不礼貌。” 叶娲拉着他往前凑，“哥哥，姨姨好香，比肉都香。” 她都被香得流口水了。 可惜姨姨不是坏鬼，不能吃。 “姨姨为什么不是坏鬼？” 说着话，叶娲可惜地叹了口气，“姨姨要是坏鬼就好了。” 漂亮姨姨要是跟那个饿死鬼一样坏，她就可以把姨姨杀了，和哥哥分着吃。 小安被叶娲突如其来的感叹吓得不轻，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别乱说话。” “呜呜呜。” “嘘，别说话。” 叶娲掰开他的手，“我没有乱说话。” 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的话把女鬼和小安都给整尴尬了。 小安恨不得挖个地缝出来，把他们兄妹两个埋了。 上门做客的，哪能明晃晃地说要吃人家主人家的？这不是上门挑衅吗？ 他看女鬼一眼，见女鬼没有生气，暗暗舒了一口气。 其实女鬼不是不生气，她是敢怒不敢言。 叶娲身上都是金光，那些金光对厉鬼来说都是大杀器，但凡叶娲靠近她一些，她都会被那些金光灼烧。 她已经是厉鬼了，饶是再猛烈的阳光都对她起不了作用。可眼前的小女孩却像是专门来克她的似的，死死地压制住她。 本来她邀请他们过来，是听说叶娲是仙女转世，想看看传言是否属实。 看到叶娲后，她相信传言是真的。 “无事。” 她难受得很，心里烦躁不已，却不敢把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压抑着心里的恼怒，柔声说：“小友还小，想来小友应该不是故意的。” “是是是，她不是故意的。” 小安赶着顺着坡下驴，拉着叶娲，很是自来熟地飞到女鬼对面坐下。 “我叫小安，是她哥哥。” 小孩子跟大人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 看着女鬼，小安有些不太自在，没话找话，“听说你家有冰酪，你家的冰酪是什么样的，也是用冰霜做的吗？” “是也不是。” 女鬼起了把兄妹两个送走的心思，朝外喊一声，让大丫鬟送上两碗冰酪。 想着赶紧拿吃堵住兄妹两个的嘴，吃完了赶紧送走。 至于结交什么的，她已经不想了。 留下兄妹两个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敢想。 和叶娲呆了不到一盏茶时 间，她身上的阴气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对于厉鬼来说，阴气是本质，也是能量。阴气散了，自身的能量就会溃散，从而实力大减。 大丫鬟是个有眼力见的，发现了女鬼的不对劲，迅速去拿了冰酪送上来。 “冰酪来了。” 她先看向女鬼，然后看向兄妹两个，“请两位小友品尝。” 叶娲被冰酪散发出来的冷气转移了注意力，对漂亮姨姨的馋意下去几分。 “哥哥，是雪糕！” 装在碗里，白莹莹的冰酪确实很像雪糕。 叶娲拿起碗舔一口。 随着奶香味和甜香味一起冲击味蕾，叶娲眯起眼睛，享受的又舔了一口。 “哥哥，快吃啊，雪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好吃吗？” “好吃！” 叶娲见有勺子，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冰冰凉凉的冰酪送进嘴里，“特别好吃。” 小安见她吃得欢，也觉得馋了，学着叶娲的样子，往嘴里送入一勺冰酪。 “真的好吃！” “妹妹，这个冰酪比冬天时结的冰霜好吃！” “嗯嗯！” 兄妹两个吃得头也不抬。 明明是很轻松的氛围，女鬼却觉得压力骤增。 明明吃的是冰酪，女鬼却觉得兄妹两个在喝她的血，啃咬她的骨头。 她的脸上闪过狰狞之色。 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脸上恢复之前的温柔，淡然模样。 吃完一碗冰酪，叶娲还想再吃一碗，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女鬼。 “漂亮姨姨，我可以再吃一碗吗？” 女鬼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可以啊。” 扭头看向大丫鬟，“再送两碗冰酪上来。” “是。” 叶娲舔着勺子，乖巧地看着女鬼。 吃完冰酪后，她又想吃漂亮姨姨了。 女鬼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控制不住自己往外冒阴气。 “放我出去。” “救命，救命啊。” “快放我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叶娲环顾四周，“谁在说话？” 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得像是在耳边说的。 “放我出去，我不敢了，呜呜呜。” 叶娲站起身，循着声音的来源处飘去。 但飘到尽头，却是一条死路，前面被木墙挡住去路。 叶娲转头看女鬼，“姨姨，里面有人在哭。” 女鬼捏碎桌角，眉角不耐烦地跳了跳，“怎么会。” 她起身飘向叶娲，“这里后面是墙壁，墙壁后面是花园，不可能有人。” 叶娲凑近木墙，将耳朵贴上去。 “救命啊。” “呜呜呜，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求求你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有人！” 叶娲板起脸，“我都听到她的声音了。” 看向小安，“哥哥，你有没有听到？” 小安没有听到。但妹妹说听到了，说明那里肯定是有人的。妹妹还小，还不会撒谎，她不可能骗人。 沉下眼睑，他肯定说：“听到了。” “哥哥也说听到了。” 叶娲抬头和女鬼对视，眼神执着，“里面肯定有人！” 她想到了灰太狼家的密道，看着女鬼，认真说：“里面有密道对不对？” 女鬼心里咯噔一下。 被看穿了。 “怎么回事？” 她厉声询问大丫鬟，“找人过来把墙砸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人。” 三两句话便把自己摘了出来。 显得她特别无辜。 很快，大丫鬟拿来铁锤，上前哐哐砸墙。 几下过去，墙轰隆倒了。 倒下去的瞬间，灰尘弥漫开来，弄得整间屋子灰蒙蒙的。 叶娲在眼前挥了挥，把吹过来的灰尘挥干净。 “妹妹，没人。” 小安趁乱凑到叶娲旁边，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真的听到声音了？” “嗯。” 墙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大窟窿的外面确实通向小花园。 叶娲朝大窟窿外面飘去。 “跟上。” 女鬼朝大丫鬟使眼色，随后跟上叶娲，跟在她身后朝外飘。 叶娲竖起耳朵听声音，很快循着声音飘到假山附近。 小花园里有一个荷花池，池里堆砌起一座高高的假山。 声音从假山里面传出来。 叶娲飘过去，在靠近假山的时候，碰到一个薄膜。 薄膜看不见，但能碰到，撞过去的时候如同果冻，Duang的一下将她反弹出来。 叶娲回头看女鬼，“姨姨，这里有东西挡路。” “我看看。” 女鬼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皱起眉头，眼里流露出担忧之色，“没事，只是一层鬼气而已。” 说话间，她抬起手，轻轻地一抓，便把那果冻般的鬼气捉到手里。 叶娲飘过来，“好香啊，姨姨，我想要。” 女鬼正要悄悄的把鬼气纳入身体里，听到叶娲的话，顿时不敢了，反手把东西递给叶娲，“可以啊。” “谢谢姨姨。” 叶娲一把抱住鬼气。 经过女鬼的处理，鬼气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 圆鼓鼓的，捏起来弹弹的。 叶娲忽然低头咬一口，一口咬下一大块鬼气。 “好好吃！” “哥哥，快来。” 她不是吝啬的人，得了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跟哥哥分享。 揪下一团鬼气，不等小安说话，先把东西塞他嘴里。 “凉凉的，香香的，弹弹的，好吃！” 和荔枝味的果冻一样好吃。 小孩子都喜欢吃这种□□弹弹的东西。 当着女鬼的面，兄妹两个旁若无人的大口啃吃起来。 女鬼面上不动声色，发丝下面的额头却暴起一根根青筋，一缕缕鬼气从发丝处迸发出来。 但下一秒，飘出来的鬼气像是铁石遇到了磁铁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叶娲手里的鬼气球飘去。 眨眼间，鬼气球便涨大数倍。 兄妹两个吃的很快，但他们吃的速度，远远不及鬼气球暴涨的速度。 吃了二十分钟，叶娲吃累了，也吃饱了。 “哥哥，你还吃吗？” “不吃了。” 小安打一个大大的响嗝，“撑得慌，先放着，等之后饿了再吃吧。” “好。” 叶娲把鬼气球扔进竹简里，抬头看向女鬼。 女鬼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惨白。是那种毫无血色，如同涂了一层石灰的那种死白。 之前，她虽是厉鬼，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鬼气，在自身气质的加持下，整个鬼看起来不像是鬼，反倒像是不食人间香火，不同人间俗物的仙女。可现在，她身上的鬼气控制不住往外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鬼气，整个人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吓人得很。 叶娲突然不觉得她好看了。 “姨姨，你怎么了？” 看一眼女鬼的脸，“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白，你是偷偷去化妆了吗？” 女鬼眼睛咻的红了，身上的戾气喷涌而出。 “我没事。” 她转过身，不想再看叶娲。 她实在是恨极了叶娲，怕自己控制不住飞过去掐死她。 “结界已经破了，我们还是先进去救人吧。” 说完，不等叶娲说话，率先飘进假山里面。 叶娲急忙跟上。 小安见情况不对，怕妹妹遇到危险，也赶紧跟上去。 假山里面很黑，因为没有光线的关系，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叶娲不是很习惯，于是进入符山里面画符。 符山里有一种符叫光明符。 光明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带来光明的符纸。 想到漂亮姨姨和哥哥都进了假山，她贴心地画了三张光明符，想着给姨姨和哥哥各一张。 画好符，她闪身出来。 “妹妹！” “哥哥 ，我在这里。” 叶娲拿出一张光明符贴在额头处。符纸贴上额头的瞬间，一道拳头大小的光线从头顶处射出，冲破前面的黑暗，把四周照亮。 小安飘过来抱住叶娲，“什么东西？” 他是鬼，鬼是不怕黑的。 叶娲递给他一张光明符，“是光明符。”抬起头，得意说：“你看，我贴了一张在头上。” “妹妹好厉害！” 小安一看就懂了。虽然他用不上，但光明符实在是太稀奇了，尽管用不上，还是学着叶娲的样子，在自己的额头上贴了一张。 转瞬间，黑暗中亮起两道光，把假山里面照得亮堂堂。 叶娲看向四周，“姨姨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走前面去了吧。” 他挡在叶娲前面，以保护姿态护住她。 “哥哥，我们快跟上。” 叶娲推开他，着急地朝前面飘去。 飘过一个弯，兄妹两个追上女鬼。同时，在拐弯之后，他们看到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鬼。 女鬼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上的鬼气看起来要溃散了，虚弱得已经维持不住人形了，只剩下一层鬼气，虚虚地维持住人的躯壳，将散未散。 叶娲飘过去，“是她。我听到的就是她的声音。” 凄惨女鬼已然失去理智，全凭本能在呐喊。 “救命，来人啊，放我出去。” “呜呜呜，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啊啊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不要杀我。” “她怎么了？” 叶娲问女鬼。 女鬼掩面哭泣，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我们来晚了，她的魂魄已经快要散完了。” 叶娲不懂什么散不散的，她只觉得凄惨女鬼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为什么哭？” “是因为不能出去吗？” 叶娲歪头想了想，“我们可以带她出去吗？” 女鬼擦了擦眼角，语气悲伤，“没用的。她的魂魄已经散了大半，就算勉强把她带出去，她也活不成了，最后还是会魂飞魄散。” 她看向叶娲，“还是让她呆在这里吧。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我想她应该不想离开这里。” 叶娲不这样觉得，“她在喊救命，她说她要出去，她说她要回家。” “哥哥，我们带她回家吧。” 小安没有说话，悄悄打量女鬼。 他没有叶娲单纯，看到现在，多少看出凄惨女鬼和眼前的女鬼有关系。这里是女鬼的地方，女鬼最大，如果不是她做了什么，凄惨女鬼不可能被关在这里。 但窗户纸不好戳穿，小安挠了挠后脑勺，把问题抛给女鬼，“我妹妹想带她走，我们可以带她离开吗？” 见女鬼要拒绝，小安抢先说：“她注定会魂飞魄散，我妹妹心善，想要在她魂飞魄散之前将她带出去。” 女鬼沉下脸，心里恨得很。 “两位小友都是心善的。” 她故作不在意，“既然你们坚持要带她走，那我也不好继续阻拦你们。这是一枚可以蕴养神魂的玉符，送给你们吧。” 轻轻一抛，玉符被抛到叶娲手上。 叶娲看向小安，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拿。 小安点头，同时跟女鬼说：“太感谢了。等我们把她送出去了，一定会把东西还给你。” “不用。” 女鬼很是大方说：“我已经死了，那个玉符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给了你们，你们就留着吧。那玉符想来和你们有些缘分。” 小安想要拒绝，但女鬼坚持要给。 到最后，小安还是代表叶娲收下女鬼的玉符。 “这个玉符怎么用？” 叶娲问女鬼。 “把玉符贴她身上就可以了。” 叶娲拿起玉符看了看。玉符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葫芦，雕刻得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不过叶娲不是很喜欢这个玉符，拿着玉符，能明显感觉到玉符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她不喜欢玉符，虽是按照女鬼说的把玉符贴到凄惨女鬼身上，却没有让玉符收女鬼，而是悄悄的把女鬼带进竹简里面。 “好了。” “哥哥，我们走吧。” 叶娲着急带凄惨女鬼出去。 女鬼巴不得他们赶紧走，闻言不再说什么留步之类的话，用鬼气直接将他们送到宅院门口。 在兄妹两个踏出宅院大门的瞬间，整个宅院消失不见。 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化为破烂荒宅。 “哥哥，这里是那个荒宅。” 叶娲认出荒宅了。她之前来过，但她那次过来的时候，这里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宅子。 小安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里就是荒宅。” 他赶紧拉叶娲离开，“我们快走。” 叶娲一边飘走，一边回头往回看。 太阳光下，荒宅深处隐隐凝聚出一团黑气。 不等叶娲细看，那团黑气就消失了。 她被小安拉着回到叶家。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升的高高的，热得很。 叶娲飘回身体里，捧着嘴边的奶瓶，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奶。 喝过奶后，她被抱回屋里睡午觉。 下午两点，家里的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有人在家吗？” “开门啊。” 第29章 NB二更合一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李红妈妈用力拍门。 耳边的白发因为过于用力, 忽地从耳际撒下，盖住半边脸，遮挡住大半视线。李红妈妈却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继续用力拍门，眼神疯狂又执着。 “谁啊？” “门又没锁, 敲什么门, 自己不会进来吗！” 叶阿奶刚把猪草剁好, 手都没来得及洗, 急匆匆跑出门。 出来一看，看到拍门的人, 当即冷下脸，“怎么是你。” 眼神嫌弃地上下扫视, “你来干什么？” 她走上前，一手捉着门, 一手捉着门板, 用身体挡在门前，正好挡住半掩上的门, “不是说请你，你也再不来我家吗，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大姐！” 李红妈妈红着扑向叶阿奶。叶阿奶急忙往旁边躲开。 “说话就说话, 不要动手动脚的！” “大姐啊！” 李红妈妈扑不到叶阿奶，当即在门槛坐下, 一边抹眼泪, 一边哭嚎，“之前是我不对，是我被鬼遮眼，有眼不识泰山！大姐啊, 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 “少来这套。” 叶阿奶半点都不带心软的。都是老太太，谁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以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外加嚷嚷几句知道错了，她就会心软？做梦去吧！ “要哭回你家哭去，不要在我家门口哭，晦气。” 说着话，叶阿奶去门后拿扫帚。 拿起扫帚直接赶人，“滚滚滚，赶紧滚，我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丧气星！” “大姐啊！” 李红妈妈眼疾手快，一个猛扑抱住她的大腿，“你家福妹是个有福的，求你让我见见你家福妹吧。” 她也是没办法了。 闺女送魂后，眼见着醒了，但人是醒了，脑子却坏了。 她去找神婆，神婆说闺女的三魂七魄丢了两魂三魄，魂儿不全，所以才会像个三岁孩子一样不懂事。要想闺女恢复正常，得先把她丢失的两魂三魄找全。 后来神婆又给闺女招了一次魂，失败了，闺女那两魂三魄没有找回来。神婆能力有限，一个星期只能招一次魂。要想找她再次招魂，得等下个星期。 这还不是最坏的时候，过了没一天，脑子不灵光的闺女忽然变得聪明了，恢复成和正常人一般无二的样子，可就是性子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起初她和老伴只觉得高兴，没有发现女儿的不对劲。但欢喜过后，她渐渐发现不对了。 闺女以前虽然爱拔尖，爱打扮自己，爱乱买东西，但从不往男同志身边凑，更不和不了解的男同志说说笑笑。但闺女这回醒来后，却像是犯了花痴病一样，见到男人就往人家身上凑，活像 是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 就连她大哥，她见到人，那眼神也像是拉了丝一样，死死地黏在她大哥身上。 这绝对不是她闺女。 她闺女秉性纯良，做不出来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她赶紧又去找神婆，把闺女的情况一一告诉神婆。神婆一听就说她闺女被脏东西上身了。 等神婆去看过后闺女后，神婆直接确定她闺女就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要是简单的被脏东西上身，拿一双筷子夹她手指，就能把那脏东西夹出来。但上她闺女身的脏东西不一般。神婆说，那脏东西和她闺女身上的魂魄融合了，从魂魄上来说，脏东西补全了她女儿的三魂七魄，已经难以分开了。 连神婆都没法将两个魂魄分开。 神婆没收她的钱，不肯再帮她闺女，直说让她去另请高人。 五羊镇就这么点大，哪还有比神婆更厉害的高人？ 为了闺女，她愁得头发都白了，可闺女却一日比一日更过分。最近她和厂里的副主任勾搭上了！那副主任可不是好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总跟小姑娘眉来眼去，听说他之前的媳妇就是被他赶走的。 她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找到叶家这边来。 叶家的福妹不是仙女转世吗？她既然是仙女投胎，肯定有不凡的地方。 “求求你了，让我见你家福妹一眼吧。” 她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拜拜叶家福妹，求求她帮帮她闺女。 她竖起一根手指头，赌咒发誓，“我就只看一眼，看完我就走。” 叶阿奶可不信她。老太太赌咒发誓就跟吃饭一样寻常，谁信谁是傻子。 “滚！” “赶紧滚。” 她抄起扫帚，用力往李红妈妈身上扫去。 李红妈妈不躲也不闪，任由叶阿奶打她。 叶阿奶发了狠赶她，但她像是牛皮糖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走不走？” “大姐啊！” 李红妈妈咬咬牙，狠狠心，忽地扑向叶阿奶，在她面前跪下，“我家闺女被脏东西上身了，求求你让我见见福妹吧。” 叶阿奶见她跪下，心不由得软了几分。可听她提到她闺女，再听她提到要见宝贝孙女，当即联想到她想见孙女的目的不单纯，怕是想偷孙女的福气！ 想到这里，刚软下的心迅速冷硬起来。 “不可能！” “赶紧滚！” 这回她不再留情，拿起扫帚，一下接一下地往她身上招呼。 家里的扫帚都是自己扎的，用的都是自己去山里砍回来的树枝。这种树枝细细的，软软的，打在人身上咻咻的，特别疼。 几下过去，李红妈妈便被打出一身的血痕。 特别是脸上，布满泪痕的脸上被抽出一条条血丝。 “大姐啊，求求你了。”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不停朝叶阿奶磕头。 叶阿奶不敢受她的磕头，急忙躲开。老一辈的常说，不能白受别人的跪拜，不然会折寿。 “你别求我，我求你了，求求你赶紧走吧。” 要不是家里没人了，她真想把人送去报公安。 她孙女再是仙女转世，那也是以前的事，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能顶什么事？ 叶阿奶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躲着她，死死地把着自家的大门，不让她找着机会冲进家里。 叶娲一直在旁边看着。 “哥哥，她说的闺女是服务员姐姐吗？” 她还记得李红，“服务员姐姐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被鬼上身了？” 她还跟着喜二妞，鼠二娘去过她的梦境。当时她除了有些害怕外，不像是被鬼上身的样子。 “不知道。” “可能是惹到附近的孤魂野鬼了吧。” 小安当时只注意到她身上的饿死鬼，根本没有留意她，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快年尾了，孤魂野鬼都出来了。” 小安飘过去，飘到半空中朝下看李红妈妈，“她身上鬼气很重，一看就是家里住了孤魂野鬼。” 说到这里，他激动地飘向叶娲，“妹妹，我们去她家看看吧。” 连一个活人身上的鬼气都这么重，她家里肯定有不少的孤魂野鬼。 “二哥都快长得跟大哥一样高，我却还没有你高。” 小安撅起嘴巴，嫌弃地甩了甩手，“我也想跟二哥似的长大长高。” 鬼魂想要长大，就得吃下别的鬼魂。 好的鬼魂不能吃，但那些做了坏事的厉鬼却是能吃的。 大娘家里有那么多的厉鬼，说不定其中就有好些做了不少坏事的饿死鬼呢！ “妹妹，我们去吧。” 叶娲正好好奇，被小安一说，立刻点头答应了。 兄妹两个飘出叶家，朝五羊镇方向飘出。 路上，叶娲问哥哥：“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找服务员姐姐？” 小安拉着叶娲停下，“完了，忘了打听她家地址了。” 他转头看向叶娲，眼带期盼问：“妹啊，你能循着她的气味找到她家里去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 “你试试。” “好。” 叶娲闭上眼睛，用意识去感受四周的气息。 在驳杂的气息中，她很快在其中发现李红的气息。 不过李红的气息有些奇怪，一个气息里面竟然含有两种不一样的气息。 “好像找到了。” “哥哥，拉紧我。” 小安急忙捉住叶娲的手。 叶娲朝额头上点一下。下一秒，她的身体快速变淡，快速地从下往上消失不见。 在她完全消失后，拉着她的小安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转瞬间，兄妹两个出现在李红家里。 不是她那个家属院，而是出现在她爸爸妈妈这边的家属院。 李红妈妈给李红找了人替她上班，目前李红没有去上班，一直呆在家里。 但她不是个安分的，即使是在家里，也总是对家里的爸爸，哥哥们暗送秋波，做出各种低俗的不雅动作。为了躲着她，家里的男人们都躲出去了，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家里。 一到李红家，叶娲就看到了李红。 “好奇怪，服务员姐姐身上有两个人。” 叶娲越看越迷糊。李红身上的魂魄只有一个，但却连着两个不一样的脑袋。就像是身体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她本身，一半是个男人。 没错，李红的身体里存在着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一个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 叶娲拉着小安飘过去，“哥哥你看，里面的叔叔好像老鼠哦。” 随着叶娲和小安的靠近，藏在李红身体里的男鬼发现他们。 “哪来的小东西。” 他看向小安，眼神流里流气，“两个小鬼头，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他好恶心。” “他的牙齿好黄。” “他身上脏脏的，感觉会很臭。”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评价起来。 有些人就是能让人一眼讨厌。 说到最后，小安语气嫌弃问：“打吗？” “他肯定是坏鬼。” 长得这样惹人厌的鬼，绝不可能是好的。 “打！” 叶娲掏出两张符纸，递给小安一张。 她还是喜欢用铁勺打架，左右看看，没在屋里找到铁勺，只找到擀东西的木棒。 拿一根木棒，再往上面贴上重力符，叶娲拿着木棒飘向男鬼。 男鬼忽地感觉到杀气，“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过来，不然我吃了你们。” 声音很大，但声音虚得很，明显是虚张声势。 “别跟他废话，直接打他！” “好！” 叶娲挥舞木棒，一棒子过去，便把男鬼打扁了。 男鬼想要求饶，但是不等他开口，第二棒又打过来了。 男鬼来不及挣扎求饶，就被打得魂魄碎裂。 随着他的魂魄碎开，原本跟他黏在一起的李红魂魄掉落下来，单独进入她的身体里。 叶娲捡起男鬼地魂魄碎片，揉了揉，将其揉成一个小球。 “哥哥，给你。” “妹妹真好！” 小安一 把拿过小球，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 咕咚一咽，小球顺着食道进入到身体里。 小安动了动身体，“他的鬼气太少了。” 少到他根本感觉不到饱腹感。 揉了揉肚子，小安嫌弃说：“还是得找饿死鬼那样的大鬼才行。那样的大鬼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 往地上啐一口，吐出混杂在男鬼魂魄里的浊气，“妹妹，你看我长高了吗？” 叶娲低下头，看过去。 “好像没有。” “哎，我也觉得没有。” 小安朝脚踝处看去，“衣摆还跟之前一样长，我应该是一点都没长。” 说着又嫌弃上男鬼，“这么大一个鬼，竟然只有一点点鬼气，真没用。” 他看向李红，“明明这里的鬼气非常浓厚，为什么他身上的鬼气反而只有一点点呢？难道被别的鬼捷足先登了？可是不应该啊，这里只有他一个鬼的鬼气，没有别的鬼气，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别的鬼过来才是。” “算了，不管了，吃都吃了。” 小安拍了拍肚子，蹦蹦跳跳地跳到叶娲边上，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妹妹，我们回吧。” 叶娲没有接话。 她正在看李红。 “妹妹，走了，别看了。” “哥哥，你看她，她好奇怪。” 小安看过去。只一眼，便看出李红身上的不对劲。 “没事，她的魂魄丢了而已。时运低的人就是容易丢魂儿。” 听小安说没事，叶娲便不再看李红，“她以后还会被鬼上身吗？” “应该会。” 小安顿了顿，扭头看一眼李红，接着才说：“她被孤魂野鬼上过身，身上都是阴气。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装满阴气的罐子，只要是经过的孤魂野鬼，都会注意到她。只要看到她，那些鬼肯定会被她吸引过来，忍不住想要到她的身体里看看。” 但凡是孤魂野鬼，就没有不想抢别人身体的。 “她的魂魄不全，要是有跟她命格差不多的孤魂野鬼上她的身，很可能会吞噬她的魂魄，进而占据她的身体。” 叶娲瞪大眼睛，“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小安不以为然，“我们鬼魂都这样。” “哥哥，要不我们帮帮她吧。” “为什么要帮她？” 小安的视线从李红身上扫过，“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她？妹妹啊，人不都是好人，以后你不要随便帮助别人。” 叶娲转动眼睛，思考小安说的话。 几秒后，她说：“我还是想帮她。” “妹啊，你这是烂好心！” “什么是烂好心？” “烂好心就是随便帮助别人。” “我没有随便帮助别人。” 叶娲皱起眉头，语气认真说：“哥哥，我感觉我要帮她，不然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懂了！” “你这是感应到神仙指示了。” 他一改刚才的不乐意，拉着叶娲朝李红那边飘出，“她的魂魄丢了三分之二，要想帮她把魂魄补全，得先把她丢失的魂魄找回来。” “怎么找？” “妹妹你会画招魂符吗？” “我看看。” 叶娲闪身进入符山。 用了不到三秒，她闪身出来，“画好了。” 低头看小安，“接下来呢？” 小安哪里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一般的招魂步骤，应该是先把招魂符贴她身上。” 朝李红那边指去，“去把招魂符贴了吧。” 叶娲飞向李红，啪的一下将招魂符贴她身上。 招魂符落到她身上的瞬间，她身体里的魂魄立刻不动了，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贴了，接下来呢？” “喊她名字。” 叶娲眨巴眼睛，“她叫什么名字？” 小安抿紧双唇，“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要不你问问神仙。”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叶娲当真了。 叶娲用意识询问竹简。 “天道爷爷，你知道服务员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 “她叫什么？” “李红。” “谢谢天道爷爷。” “哥哥，老爷爷说她叫李红。” 小安抽了抽嘴角，原来妹妹身边真的有神仙啊！ 以后他得注意着点，跟着妹妹的时候，不能太放肆了。 清了清嗓子，小安挺直腰杆，小声问叶娲，“妹妹，神仙还在吗？” “不在了。” “那就好。” 得知神仙走了，他立刻收起装腔作势的姿态，“知道了她的名字就好办了。妹妹，你过来这边喊她的名字。” 叶娲立刻飘过去，站在小安旁边，仰起头看着李红喊：“李红，” 扭头看小安，小安接上她的话，“回来。” 叶娲知道怎么喊了，不再停顿，看着李红完整喊一遍，“李红回来。” 只喊了一声，忽然就有一道破碎的魂魄涌进李红的身体里。 一个呼吸间，两个破碎的魂魄融合到一起，合二为一，恢复成完整的魂魄模样。 “哥哥，她的魂魄全了吗？” “应该是全了。” 小安凑过去看一眼，看着李红魂魄上的裂痕，语气可惜说：“她丢失得魂魄在外边可能被欺负了，都快要散了。” 回头看叶娲，“得亏咱们给她招魂了，不然她肯定会魂飞魄散。” 他伸手抱住叶娲，很有些得意说：“咱们救了她，肯定积大德了。” 小鬼积了阴德，下辈子可是能投一个好胎的！ 说不定他下辈子可以投生到富贵人家里，一辈子衣食无忧呢！ 孤魂野鬼打死了，李红的魂魄也找回来了，这里没有兄妹两个的事了。 兄妹两个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悄的来，又悄悄地走了。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叶娲带着哥哥，咻的一下回到叶家门口。 此时叶家门口已经没人了。李红妈妈被叶老汉找人送去报公安，家里只有叶阿奶，以及叶娲的身体在家，安静得很。 叶娲飘回身体里，扭动着身体，无聊地动了动脚丫子。 随着秋天一天天过去，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冷。 初冬时节，白霜出现了。 野草刚长出来的嫩芽，以及树上的嫩叶子被晚上降下的白霜冻得变软，发黄。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似的会下雪，但南方的冬天也会结冰，下霜。 小雪过后，大梨生产大队这边开始结冰霜。白天和晚上的气温差距不断拉大，白天出太阳时气温能到十来度，但到了晚上，气温经常骤降到一度，两度。 每到晚上，家里的水缸，水井，以及河沟总会凝结出一层冰霜。 冷得能把人的鼻子冻掉。 叶阿奶怕叶娲冻着，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襁褓。 长了两个月，叶娲长大不小。双手双脚变得有劲了，经常在叶阿奶抱她的时候，伸出小手手去拉她的头发。 傍晚时分，叶娲在喝过一瓶奶后，坐上铁皮车，和小安一起去大梨生产大队村口寻宝。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好些小动物都冬眠了，他们经常能在各种洞穴里找到冬眠的蛇，兔子，以及一些小虫子。 呼呼的寒风从车窗外刮过，吹得铁皮车哐哐作响。 叶娲伸头探出窗户，朝窗外四处张望。 冬天昼短夜长，还不到七点，天色已然全暗了。 今晚的月亮不圆也不亮，四周看起来黑乎乎的，几乎看不清人影。 铁皮车哐哧哐哧往小斜坡上面跑。铁皮车只有大人的拳头大小，跑在路上，经常撞上一些石头和木棍，撞得车身左右摇晃。 小斜坡上有很多碎石头，把铁皮车撞得颠簸不已。 在一阵阵颠簸中，叶娲感觉到身体在摇晃，意识在漂浮，眼前的景象一会高，一会低的，动来动去，像是奔跑的人，抢着往车后面跑。 叶娲被颠簸得有些呼吸不畅，趴到窗户上，探出半个身子去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 “哥哥，前面有人。” “哪呢？” “前面。” 小安停下铁皮车。铁皮车能动，全靠他的鬼气在运作。他的鬼气收了回去，铁皮车也就停下不能动了。 “哪有？我怎么看不 见。” 他一个鬼，根本不分白天和黑夜。黑暗对他来说，只是一层透明的黑雾而已。 “就在我们前面。” 叶娲钻回车里，看着前面，压低声音说：“他们过来了。” “好多人啊。” “哥哥，他们发现我们，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第30章 NB二更合一1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安还是没有看见。 这也太奇怪了, 他一个鬼，怎么会看不见呢？如果前面真的有人，他一定能看见的。 忽然间, 他感觉到了鬼气。 “妹妹！” “我看见了！” 小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前方突然冒出几百个大鬼，且个个都是百年以上的老鬼！ 这么多的老鬼涌来, 其中必有缘故！ 他急忙调转车头, 打算驱车离开。 但不等他发力, 铁皮车便被一个瘦骨嶙嶙的老鬼捏住。 老鬼头发斑白, 身上瘦得像是只有一层皮包裹住身上的骨头，眼皮耷拉, 脸色青白，嘴唇干裂, 浑身散发出压抑不住的鬼气。 “什么东西？” 他的手指头干瘦如柴，指甲长且发黑。 黑乎乎的指甲轻轻戳铁皮车的车顶, 戳得咔咔作响, 刺耳得很。 小安绷紧身体，“妹妹, 你现在能瞬移离开吗？” “可以呀。” “快，咱们快走！” “为什么？” 和小安不同，叶娲并不怕这些老鬼。在她看来, 这几百个老鬼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鬼群里不仅有壮汉鬼，还有好些的小孩鬼。那些小孩鬼大的不过七岁, 八岁, 小的还是婴儿，被自家的鬼娘抱着。 “哥哥，他们是乞丐吗？” 她上辈子遇到过这样的乞丐，妈妈说他们都是混吃混喝的骗子, 要是遇到了他们，一定不要给他们东西。 “不是。” “妹妹，我们还是快走吧，他们都是老鬼，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不怕。” 叶娲抬起手，亮出嫩呼呼的胳膊肘，“我画了很多重力符。” 贴上重力符，可以一拳头一个老鬼。 “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听叶娲这么一说，小安奇异的不觉得害怕了。 也是，妹妹有那么多的符，单靠那些符就能拍飞眼前的老鬼。 心里不怕了，顿时就有了底气：“我们下车跟他们聊聊。” 人有人的居住地，鬼也有鬼的领地，老鬼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里，他得下车问问他们。 他们要是来抢地盘，他也好赶紧回去通知附近的老鬼们。 收起一身的鬼气，小安拉开车门，化作一团烟雾飞出铁皮车。 飞出去的瞬间，身体迅速膨胀，很快恢复成五岁孩童的样子。 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老鬼们。老鬼吓得扔出铁皮车，带着后面的老鬼们齐齐后退。 小安昂起头，很是有架势地飘到他们面前。 “晚上好。” “这里是大梨生产大队，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来这里寻亲还是访友？” 叶娲飘到小安旁边，好奇地看着老鬼们。 老鬼们一开始是吓得不停后退，等小安说话了，更是吓得不轻，一个个的瞪大眼睛，被吓得好像要晕过去。 “啊啊啊啊！” “鬼啊！” “快跑！” 眨眼间，老鬼们逃也似的全跑了。 刚才他们还是一副半死不活，随时倒下的虚弱模样，这会儿却比喝了鸡血还要激动，嘶吼着奋力逃走。 小安看看他们，然后看看叶娲，“他们跑什么呀？” 还有，“他们不也是鬼吗？为什么要怕鬼？” 难不成他最近鬼力大涨，被误以为是有几百年道行的大鬼了？ “妹妹，你说他们跑什么？” “不知道。” 逃跑的老鬼们到底是身体虚弱，跑不了多久。好几个小鬼，女鬼没跑多久就倒下了，趴在地上，眼神绝望地回头看兄妹两个，如同任人宰割的肥羊。 叶娲飘过去，拉起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鬼。 小女鬼头发散乱着，发丝凌乱，里面缠绕着许多的野草和蜘蛛丝。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裙，裙子的颜色灰扑扑的，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以为叶娲要吃她，脸上流露出绝望的，但又释然的表情，很是矛盾。 “你还好吗？” 叶娲见她脸上脏得看不清眼睛，拿出手绢递给她，“你的脸脏了，擦擦吧。” 小女鬼很是惶恐，僵硬地看着叶娲，一动不敢动。 叶娲见她不动，以为她不好意思，上前帮她擦干净眼睛上的污迹，“我叫福妹，你叫什么呀？” 小女鬼还是不说话，只瞪大眼睛看着叶娲。 过了好一会，她才颤抖着问：“你不吃我吗？” “我可以吃你吗？” 叶娲回头问小安，“哥哥，我可以吃她吗？” 小安飘过来，没有回答叶娲的问题，直接问小女鬼，“你做过坏事吗？” 看到小安过来，小女鬼更害怕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身都在冒鬼气。 “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安突然凑过去，“是舌头被拔了吗？” 他不是在吓唬小女鬼。鬼到底是鬼，好些鬼受到自身执念的影响，性情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比如一些大鬼喜欢拔小孩鬼的舌头泡酒喝，有些大鬼则喜欢剥年轻貌美的女鬼的皮披在自己身上，有些大鬼则喜欢挖男鬼的心脏炒了吃。 “没，没做过！” “原来你会说话啊。” 小安飘回叶娲身边，上下打量小女鬼，“妹妹，她没做过坏事，不是坏鬼，我们不能吃她。” “好，我不吃。” 叶娲向来听他的，“哥哥，这里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 “先等等。” 小安还有问题要问小女鬼，拉住叶娲，再次开口问她，“你们打哪来？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从北边来，逃，逃荒来的。” “逃荒？” 小安顺便变了脸色，“北方出现灾情了？” “旱，旱了好多年了，死了很多人。” “你们出来多久了？” “有，有一年了。” 小安摇了摇头，叹气说：“得亏咱们生得晚，不然就得跟他们似的要被饿死了。” 小女鬼看着小，但鬼龄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也就是说，他们逃荒的时间是在一百多年前。 “很少有人逃荒来这边，你们怎么不去西南地区，反而到我们这里来了？” “不知道。” “我们之前一直在山上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小女鬼不懂，小安却是懂了，“他们应该是被这里的鬼气吸引过来的。” 打听清楚情况，小安便对小女鬼没了兴趣，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女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确定他真的要放她走，才哭着跑向不远处的女鬼。 “娘，他不吃我们。” 她艰难地扶起女鬼，搀扶着女鬼往前追走远了的族人们。 目送母女鬼走远了，小安用鬼气招来铁皮车，“妹妹，我们也回吧。” “外边来了这么多的老鬼，以后估计不安生了，我得回去跟二哥说一声。” 飘过去牵起叶娲的手，拉着她一起飘上车。 关上车门，使出鬼气控制铁皮车，驱车往回走。 过了没多久，他们回到叶家，叶老汉夫妻的房里。 小安把铁皮车放回去，“妹妹，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闪身进入黑暗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叶娲飘入身体里面，睁开眼睛，伸手捉住叶阿奶的衣襟。 叶阿奶瞬间惊醒，“福妹醒了？” “哇啊~” “是不是饿了？” 拉开襁褓，伸手进去摸了摸，确定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尿湿尿布，立刻笑了起来，“不着急啊，奶这就起 床去给你冲奶粉。” 摸黑拉开蚊帐，伸手去床头柜上拿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她下床去拿奶粉喝奶瓶。 “我们福妹最近越来越聪明了，都会喊奶奶起床泡奶粉了。” 打一个哈欠，叶阿奶按照金枝的要求泡好一瓶奶粉，拿着奶瓶过去抱叶娲。 她的脚步声吵醒叶老汉。 叶老汉爬起床，迷迷糊糊地拿过烟杆点上。 “不许在福妹面前抽烟。” “我就抽一口。” “不许。” 叶阿奶一巴掌拍过去，顺势夺走他手里的烟杆，“老四媳妇说了，孩子还小，受不得烟味。” 抬眼瞪叶老汉，“以后不许在家里抽烟。” 想了想，觉得只是不在家里抽烟还不行，即使在外边抽烟，也会带一身烟味回来，“我看你还是戒烟吧。每天都一身烟味回来，熏死人了。” “都抽几十年了，哪能说戒就戒呀。” “戒不了你就搬出去自己住。” 叶阿奶下定决心非要他戒烟，“总之你要是不戒烟，你就搬出去，不许靠近我们福妹。” 冷哼一声，给叶老汉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拉开蚊帐坐到床头，抱起叶娲，“福妹，起来了，到点喝奶了。” 一改刚才的泼辣模样，瞬间变身慈祥老奶奶。 “慢点喝。” 轻轻给孩子顺背，“喝完了奶奶再给你冲。” 叶老汉心里不痛快，有心跟她唱反调，“老四媳妇不让多喝。” “闭嘴。” “大好的日子，别找不痛快。” 两句话，瞬间让叶老汉闭嘴了。 叶老汉不敢再说话，气哼哼躺下，琢磨起戒烟的事。 真是愁人，老了老了，反而什么都干不了了。 但不戒烟又不行，自家孙女可是很金贵的，哪怕是为了孙女好，他也得把烟戒了。 “老婆子，明天把咱家的鸡都杀了。” “你疯了？” 叶阿奶瞬间暴起，“日子不过了？不年不节的，杀什么鸡？孩子都不馋，你反倒是馋上了，真是老不死的！” 叶老汉气得又坐起身，“让你杀你就杀。” “我不杀。我看你还是把我杀了，炖了吃吧！” “我跟你说不通。” 他又躺回去，背过身，背对着叶阿奶，“反正我跟你说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叶阿奶顿时咯噔一下，“又要不好了？” 叶老汉用力翻身，“别胡说！都好着呢！总之是好事！” “什么事？” 叶老汉不说。 叶阿奶气得掐他腰，“到底什么事，你说话呀！” “没事少瞎打听，我不说，自然有我不说的道理。” 叶阿奶瞬间懂了。不说，说明事情很重大，重大到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能说的程度。 一时间，她的心怦怦直跳，跳得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晚上，叶阿奶失眠了。 喂完叶娲喝奶后，半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一会琢磨明天要不要按老头子说的把家里的鸡杀了，一会琢磨老头子到底在瞒着她什么大事。 两件事都是大事，扰得她心神不宁，无法入睡。 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 叶老汉天一亮就起床走了。他要去公社开会，早饭都没吃，早早的就赶牛车去公社了。 叶阿奶熬了小半个晚上，也是天没亮透就起了。起床后，她也没去干别的，只站在鸡圈边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家里的老母鸡看。 家里的鸡是按人头养的，一个人头能领两只鸡养。因着摆百日宴和摆满月宴杀了十来只鸡，如今家里的鸡大都是刚抱回来的小鸡崽，能下蛋的老母鸡没有几个。 看着一天能下一个蛋，偶尔能下两个蛋的老母鸡，叶阿奶是真的不舍得下刀子。老母鸡可不单单是老母鸡，还是能下钱的钱罐子，一家养上十只老母鸡，攒下的蛋能换不少钱！ 可不杀又不行。老头子都开口让杀了，说明这些鸡早晚也是留不住的。 狠狠心，咬咬牙，叶阿奶捉出两只下蛋不积极的老母鸡，拎着它们去灶房拿刀子。 早上五点半，叶家大大小小都分到一碗水多，鸡血少的鸡血汤。 李翠花拿着碗假装喝汤，偷偷观察老婆婆的脸色。大早上的杀老母鸡，日子不过了还是怎么的？ 赵招娣心大，向来不管事。她坚信老婆婆杀鸡，自有老婆婆杀鸡的道理，既然老婆婆阔绰地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那她只管吃就是了，多吃，少问为什么，免得惹人嫌弃。 她夹一块鸡血到小儿子碗里，碾碎了混合着汤水喂到他嘴边，“啊。” 叶润平张嘴吃了，吃完还不忘惦记妹妹，“娘，妹妹的，给妹妹吃。” “你吃你的，你妹妹还小，吃不上这个。” 赵招娣偷看老婆婆一眼，“妈，福妹起了吗？” “早起了。” 说到宝贝孙女，叶阿奶阴云密布的脸上出现几缕太阳光，有由阴转晴的趋势，“刚喂过她，一会你吃好了，再去喂她两口。” “好嘞。” “娘，我娘家嫂子怀上了，一会我要回去一趟。” 她斟酌着说：“您要是有别的事要忙，我可以带上福妹一起去。” “不用。” 想到那几只肥嘟嘟的老母鸡，叶阿奶瞬间又沉下脸，改口说：“算了，你要是照顾得来，你就带上福妹一起去吧。” 也就小孙女能让她开怀一些，“她最近总吵着要出门，你带她出去走走也好。” 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孩子都有外婆家走，自家福妹也得有。老三家的老子娘还算厚道，让她带福妹回去走走，也算弥补了自家孩子没有外家走亲戚的遗憾。” “带上奶瓶和奶粉，记得每隔一段时间给孩子喂一瓶奶粉。” 叶阿奶说话的时候，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早些回来。最近可能要出大事，不好在外边多留。”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回头叮嘱三儿子，“你放了工就去接他们娘几个，走快些去，别让他们自个回来。” 完了又说赵招娣，“你还是在娘家等着吧，等老三过去接你们。” “娘，不至于的。” 她娘家就在隔壁，总工走不了几步路。从家里到娘家，走路过去，用不了半个小时！ “至不至于的你说了不算。” 叶阿奶抬眼看她，“你要是不爱听我的，你就自己去，不许带福妹去。” 真以为她是关心儿媳妇？ 她只是担心小孙女而已！ 要不是小孙女也要去，她才不管老三媳妇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娘，我听你的。” 赵招娣不想忤逆老婆婆，瞬间改了主意，“娘经的事多，听娘的准没错。” 这个马屁并没有把叶阿奶拍高兴。她只嗯一声，然后又沉下脸不说话了。 叶阿奶作为家里的掌家人，她不高兴了，其他人也战战兢兢的，不敢随便说话，生怕一个不注意把人惹得更生气。 明明早上吃的是过年时才能吃上的鸡血汤，但没有人吃得开心，一个个的吃得小心翼翼，连气都不敢用力喘一下。 吃过饭，叶阿奶收拾好东西，送赵招娣出门。 叶娲一直被赵招娣抱着，走出门没多久便睡着了。 随着眼睛闭上，她飘出身体，迎着风飘向燕子坡。 “哥哥，起了吗？” 小安从坟堆里飘出来，“起了。” 他不是起了，而是一晚上没睡。 昨天晚上回来后，他就去跟二哥说了遇到老鬼们的事，随后和二哥一起出去找老鬼们，想要跟他们多聊几句。 但他们再出去找时，那些老鬼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忽然又凭空消失了。 他们只在村口附近找到他们残留得鬼气，想要循着鬼气找过去，却只找到燕子坡附近，然后就找不到了。 鬼气最后停在了燕子坡山脚下。 小安向来跟叶娲无话不说，“妹妹，你不是会循着鬼气 找鬼吗。” 拉着叶娲往鬼气消失的地方飘，“昨晚上来咱们这里的那些老鬼都不见了，你循着他们的鬼气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叶娲之前试过循着李红的气息找她，听到小安的话，当即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四周的鬼气。 燕子坡这里的灵气很丰沛，为此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孤魂野鬼。 闭上眼睛，叶娲看到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鬼气。 鬼气的大小取决于那个鬼的能力大小，鬼气越大，说明那个鬼的能量越大。 “好像感觉到了。” “哥哥，他们的气息很乱，到处都有。” 叶娲睁开眼睛，“这里都有他们的气息。” “整个燕子坡都有吗？” “嗯嗯。” 小安看向四周。他怎么感觉不到？ “哪里的最重？” 叶娲指向燕子坡后面。 “那里吗？” 小安皱起眉头，拉着叶娲飘到最高处，俯瞰整个燕子坡。 “是荒宅那边吗？” “嗯嗯。” “奇怪了，他们怎么会到那里去了？” 叶娲倒是不觉得奇怪，“可能是去姨姨家吃雪糕了。” 想到漂亮姨姨，叶娲有些馋雪糕了，“哥哥，我们也去姨姨家玩吧。” “下次吧。” 小安可不敢再带叶娲去女鬼家做客。那个女鬼明显不是善茬，上次请他们去做客明显没安好心。 “妹妹，你能，算了。” 小安本想说“你能顺着鬼气偷偷的带他过去吗”，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比较好。女鬼毕竟是厉鬼，还是不要随便招惹比较好。 他拉着叶娲飘回坟堆里，“我娘昨晚上给我烧了些衣服，走，我带你看看去。” 说话间，他拉着叶娲飘进一个房间，翻出一堆蓝色的，绿色的衣服给叶娲看，“这些都是，你眼光好，给我挑一件最好看的。” 叶娲扑进衣服堆里，捉起几件绿色的衣服扔给他，“这些都好丑。” 小安并不觉得丑，“哪丑了，绿绿的，多好看啊！” “绿绿的，不好看。” 叶娲又扔给他几件蓝色的，“这些也好丑。” 小安不服了，“这些都是新款式，最近好些老鬼都穿这样的，那里丑了！” 他看向叶娲，开始怀疑她的眼光了，“妹妹，哥哥是男的，你可别给哥哥挑那些粉粉花花的衣服！” 叶娲不听他的，抓起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往身上套，“这件好看。” 飘向小安，“哥哥，你穿这件吧，这件好看！” 小安瞪大眼睛，“我不穿！这是女孩穿的衣服！” 叶娲硬往他身上比，“你看多好看。” 穿上后，肯定跟她的洋娃娃一样好看。 “哥哥，你试试吧，我觉得你穿会好看。” “我不试。” “你试试。” 叶娲抱住他，摇晃着他的手撒娇，“试试吧。” 被她这么一撒娇，小安忽然觉得衣服还行，其实试试也不是不可以，“我就试试，试完了我就不穿了。” 一把拿过衣服，他用力把衣服套到身上。 “好看！” “哥哥，你穿这件衣服好好看！” 叶娲绕着他转圈圈，“哥哥，以后让大伯娘都给你烧这样的衣服吧。” 小安浑身不自在，别别扭扭地扯了扯衣角，“真的好看？” “真的好看！” 他看叶娲看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顿时信了。 昂起脖子，挺起腰杆，“算了，衣服好不好看的都一样，既然你喜欢这件衣服，那我就暂时穿穿吧。” 说得好像很勉强似的。 嘴角迅速上扬，压都压不住。 叶娲拉着他刚要夸，忽然停下，扭头看向远方。 东北方向有人在呼唤她。 30-40 第31章 NB二更合一1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随着一缕缕香火扑面而来, 叶娲感觉三缕虔诚的信仰之力涌入身体。 “好香啊。” “哥哥快来一起吸。” “我吸不了。” 小安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红了，“妹妹，又是谁在供奉你呀？咱们能找过去看看吗？” 他也想要被供奉。 供奉和祭司是不一样的。 供奉可以化作能量, 增强身体里的鬼气，而祭祀只能收到一些东西, 比如家人祭祀的金钱纸衣。 “我试试。” 叶娲闭上眼睛寻找供奉的来源。 “找到了。” “哥哥拉紧我。” 在小安拉上她衣角的瞬间, 叶娲轻轻地点一下眉心, 随后化作一缕烟, 循着信仰的方向飘了过去。 眨眼间，他们来到了一间屋子。 屋里有两个人。 不, 准确来说，屋里有两个女人和一只白色的狐狸。 “大仙来了。” “快快快, 快把最好的香烧起来。” “蒲团呢，把蒲团拿过来, 我要跪拜大仙。” 白狐指挥着李红母女把蒲团放到正对着叶娲的方向。 “傻愣什么呀？快跪下拜大仙啊。” 见李红母女一动不动, 白狐狸气得想给她们一爪子，但当着大仙的面又不好真的动手打人, 怕被大仙误会她是那种不好教养的野狐狸。 好在李红母女不是真的蠢，在她的提示下，很快跪下跪拜大仙。 “白狐娘娘, 我们要跟大仙说什么？” 李红问白狐。 李红妈妈看不到白狐，但她知道女儿供奉的白狐娘娘就在屋里。 见闺女对着空气说话, 她立刻绷紧神经。 以前她不相信怪力乱神, 现在她比女儿还要虔诚。 不虔诚不行，任谁亲眼看到神仙显灵都会变得和她一样虔诚。 自家闺女能变回正常，多亏了大仙心善。 当然了，起初她是不知道闺女的事跟大仙有关的, 只以为自家闺女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神佛保佑。为此，她偷偷的去拜了不少的神佛，磕了不少的响头，还给神婆送去了一个大红包。 得亏了白狐娘娘看出不对，来给她闺女托梦了。 也是听白狐娘娘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家闺女之所以能变好，是因为大仙偷偷的来给她招魂了。 大仙帮了她闺女，他们家肯定是要给大仙烧香磕头的。 “不用说话，直接磕头跪拜就行了。” “好好好，我们都听白狐娘娘的。” 李红转告白狐狸的话。 李红妈妈听了后，立刻拉着闺女使劲磕头，虔诚到了极点。母女两个磕头磕得砰砰作响，磕到脑袋冒血丝也像是感觉不到疼。 叶娲再次感觉到了信仰之力。 不过比起信仰之力，她对桌上的肉更感兴趣。 整只的鸡，连头带脚的摆在盘上，一对翅膀交叉叠在背上，翅膀上面摆着一块碗大的鸡血，最上面撒了一把盐。 旁边摆着一盘煮过的猪肉，同样是在肉上面撒了一把盐。 “哥哥，好香啊。” 叶娲拉着小安飘过去，扯下一条鸡腿塞他手里，“哥哥快吃。” 自己也扯下一条鸡腿塞嘴里。 只在锅里滚了几圈的鸡肉特别嫩，入口香嫩细滑。 兄妹两个吃得眯上眼睛，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鸡是白狐挑的，养了不到半年小母鸡总共不到四斤。 狐狸最会吃鸡了，她挑的鸡就没有不好吃的。 分吃完一只鸡，兄妹两个人吃得嘴巴油汪汪的。 “哥哥，我想喝水。” 小安环顾四周，“这里没有水，我们回去喝吧。” 他的坟堆里有好几罐的山泉水。那是他特意去燕子坡山顶上挑的，据说那是天上引下来的神仙水，喝了能延年益寿。但也有老鬼说那是仙女的洗澡水，水里都是仙气，喝了能增长鬼气。 “好。” 叶娲拉上小安，“那肉要带回去给小平哥哥吃吗？” “不用，二哥且还得消化肚子里的鬼气呢，暂时还吃不下东 西。” 不过他却是能吃的，“要不还是带走吧，拿回去我晚上去。” 就算他不吃，也可以拿去跟其他孤魂野鬼换吃的。 肉可是好东西，即使是富裕人家，一年不见得能吃上两回肉。 他松开叶娲的手，飘过去拿起肉。 拿了没东西装，想了想，干脆直接用手拎着。 “这回可以走了。” 说完，兄妹两个一起消失不见。 “大仙走了。” 白狐一直偷偷看着他们，见他们走了，立刻爬起身。 “起来吧。” “大仙接受了你们的供奉，救你闺女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们母女两个记得要对大仙尊敬些，而且别忘了在初一十五的时候给大仙烧三根清香。” 极具魅惑的眼神往李红母女身上扫去，带去极大的压迫感，“家里要是有条件，逢年过节的也可以给大仙供奉上水果三牲。” 眼神落到李红妈妈身上，带去警告之意，“大仙不喜张扬，今日之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不许被第三个人知道。” “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 “白狐娘娘，以后我们还能去见大仙吗？” “不要起歪心思，大仙岂是你们能随便见的？” 白狐嗤笑一声，“不要自作聪明，在大仙面前你们的小心思一览无遗。只要大仙想，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她都能知道。” 对于李红妈妈这样的人，她是看不上的。无奈她们命太好，竟然得到了大仙的垂怜。 她苦苦求了大仙一个多月了，至今还未得到大仙的召见！ 为了让大仙知道燕子坡还有她这么一个小狐狸，她也是豁出去了，自己打自己的脸，回头来找李红。 她跟李红说大仙的事，为的还是她自己，主要是想借着供奉大仙的名义，在大仙面前露露脸。 可惜大仙目下无尘，她刚才那么虔诚的跪拜她，也没有得到大仙的丁点眼神。 看来光是供奉大仙还不行，还得往鼠二娘和喜二妞那边使使劲。 想到这里，白狐没有了和李红母女说话的心思，“你们也别嫌我啰嗦多事，我说这么多全都是因为看在李红曾经虔诚地恭奉过我的份上。” 她揪出一根狐狸毛，扔到李红妈妈身上。 随着狐狸毛粘到她的眼睛上，李红妈妈只感觉到眼睛刺疼，紧接着便看到眼前站着一只高大的白色狐狸。 她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不敢，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亲眼看到白狐狸精，李红妈妈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明天记得给大仙送上猪蹄子和鲫鱼。” 李红妈妈抬起头，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白狐狸解释：“大仙毕竟下凡投胎了，她现在有了□□凡躯，需要吃人间五谷。” 转过身，背对着李红妈妈，“总之你给大仙家送上猪蹄子和鲫鱼就对了。” 李红妈妈想问为什么，但白狐狸精明显不想搭理她。 “是。” “我们明天就给大仙送上猪蹄子和鲫鱼。” 别管为什么了，既然白狐狸精让她们送，就有让她们送的道理，她们送就是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 白狐狸精跳上窗户，扭头望向李红，“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是这样说，她心想要是大仙还来见李红，她也是要再来找李红的。 当着李红母女的面，白狐狸精跳出窗外，眨眼间消失在她们眼前。 等她一走，李红母女齐齐腿软，一起跪下。 叶娲跟着小安飘回坟堆。在喝了山泉水之后，拉着他去找三伯母。 吸收了信仰之力，她感觉到身体困倦不已，非常想要飘回身体里去睡一觉。 寻着自己的气息，她拉着小安来到红星生产大队。 红星生产大队比大力生产大队更偏僻，这里因为没有水田的关系，只能种一些红薯、玉米裹腹，生活条件极其差。 他们来到红星生产大队的时候，刚好是大队长召集全体队员开会的时候。 大队长是个急性子，上台就说：“上面来通知了，从今天起，咱们公社要团结起来炼钢铁。以后各家各户就不开火了，把你们的粮食，养的鸡鸭鹅都交到队里来，以后队里集中开火做饭。” 这话引得下面一片哗然。 队员们都是没怎么出过生产大队的乡下汉子，乡下婆娘，哪懂什么炼钢铁。他们只觉得大队长不厚道，要没收他们的家产。 女人们觉得这样不行，急忙嚷了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开火？我们自己的粮食还不让我们自己煮了？” “连鸡鸭鹅都要上交，这是什么道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做法，大队长，你别是在唬我们吧。” “还有没有王法啦？什么都要交到队里面，男人、孩子要不要也一起交上去？” “以后干脆都坐在一起饿死得了，反正无论得了什么都得被没收，还不如什么都不干，坐着等吃呢。” “大队长，你这样做不公平！各家的粮食不一样，有的多有的少，要是让我们把粮食都交到队里一起吃，那那些粮食多的人家岂不是吃亏了？” “反正我不交，要交你们自己交去。我家的粮食都是我们娘几个饥一顿饿一顿，艰难攒下来的，你口一张就让我们把粮食交了，说得轻松！” “不交！粮食是我的命，谁让我交粮食就是在割我的肉，挖我的心。” 女人们越说越激动，连带着男人们也越听越生气。 激动之下女人们不想说了，纷纷上前去找大队长理论。 大队长被一群女人围住，衣服被扯乱，头发被抓下一大把，还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见女人们闹起来了，赵招娣连热闹都不敢看了，赶紧抱着两个孩子往村口跑。 出门前，老婆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千万万一定要照顾好福妹，要是被老婆婆知道她敢抱着福妹去看别人打架，老婆婆一定饶不了她。 老子娘和嫂子、弟妹都在人群里撒泼骂大队长，赵招娣也不用回去跟她们打招呼了，直接带着孩子离开。 她走的急，跑得又快，很快就回到大梨生产大队。 “这么快回来了。” 赵招娣气喘吁吁的，叶阿奶伸手抱走孩子，“走这么急做什么？后面被狗撵了？” 赵招娣大口喘气。 喘过气了才开口说：“比被狗撵了还吓人。我娘家那边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她怕福妹被挤到，没敢往人堆里面挤，一直站在人群外边。 “好像是上边下通知，让大队长没收各家各户的财产，队员们不乐意，然后就跟大队长吵起来了。” 叶阿奶瞬间变了脸色。 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老头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把家里的鸡给杀了！ 作死的老头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说一声！ 叶阿奶把福妹塞回老三媳妇怀里，“看好孩子。” 她急匆匆往灶房那边跑，很快拿着菜刀跑出来。 “娘，你拿刀干什么？” 家里的猪草早就剁好了，而且这个点也不是剁猪草的时候。 赵招娣急忙跟上去。 见叶阿奶拿着刀往鸡圈里面跑，一手拿刀，一手抓鸡，赵招娣急忙上去拉住她，“娘，咱家只有这么几只老母鸡了，可不能杀。” 她儿子正是开始吃鸡蛋糊糊的时候，要是把家里的老母鸡都杀了，以后她儿子就没有鸡蛋糊糊吃了。 哪怕是为了她儿子以后能吃上一口鸡蛋糊糊，她也不能看着老婆婆把家里的鸡杀了。 “躲开。” “你不懂，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带好孩子就行了。” 叶阿奶甩开她的手，刀子一举，手一滑，鸡就被割了脖子，喷出一地的鲜血。 赵招娣离得近，连带着也被喷了一身的 鸡血。 她还来不得说话，眼见老婆婆又抓起一只鸡，眼神凶狠，抓着鸡头，一刀过去就给鸡抹了脖子。 太狠了！ 太凶残了！ 吓得她都不敢上前阻止。 在她愣神的几秒间，剩下的老母鸡也被老婆婆给全抹了脖子。 那喷出的鸡血把鸡圈附近都给染红了。 赵招娣愣愣地看着老婆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前阻止吧，老婆婆比她脾气还大，不可能听她的。 就这么看着吧，看着一只只下蛋的老母鸡被抹了脖子，她心疼得直滴血。 叶阿奶收起菜刀，跟捡豆子似的上前弯腰捡起一只只老母鸡。 她根本不给老三媳妇眼神，捡起老母鸡就往灶房的方向跑。 赵招娣愣了一会儿，随后才追上去。 “娘，您要做什么您说，我给您打下手。” 老婆婆忙得团团转，她一个当人媳妇的，可不能在旁边干看着。 她主动接过老婆婆手里的勺子，很有眼色的往老婆婆手里的木盆里舀水。 叶阿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是真的想帮忙，开口说：“先把孩子送我屋里去。” “哎。” 得了婆婆的吩咐，赵招娣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老婆婆骂她，只怕老婆婆不搭理他她，直接无视她，把她当透明人看待。 抱着孩子，她快步往外走。 走到叶阿奶屋里，她先把孩子放到床上，给孩子盖好小被子，确定孩子身上没有问题了，才把自家小儿子从背上解下来。 自家小儿子睡着了，睡得跟小猪崽子似的发出小呼噜声。 她给小儿子擦一把汗，然后才把孩子放到另一边。 老婆婆宝贝福妹，特别注重福妹的卫生。自家小儿子皮，喜欢爬来爬去，把身上的衣服得给弄得脏兮兮的，可不敢把小儿子和福妹放到一起。 看一眼自家小儿子，再看一眼福妹，她咬咬牙过去把小儿子身上的衣服扒了。 自家小儿子实在是太邋遢了，还是把衣服脱了吧，不然一会被老婆婆看见了，又得说她不讲卫生。 重新把小儿子放到床上，她给孩子盖上小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回到灶房，她挽起衣袖，凑过去，帮叶阿奶一起烧火。 杀了这么多的老母鸡，得用大铁锅烧水烫鸡去毛。 中午时分，叶老汉从公社开会回来了。 刚走进家门口，便闻到炖肉香味。 他急忙加快脚步，三步作两步走进堂屋。 “老婆子。” 上前凑到叶阿奶身边，压低声音：“家里的鸡都杀了？” “杀了。” 叶阿奶气他不跟她透底，故意说：“何止是鸡，我跟老三媳妇把家里的猪也给杀了。” “你怎么把猪杀了！” 叶老汉急得吹胡子瞪眼，“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你这会把猪杀了，过年怎么办？” 叶阿奶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说话啊。” 叶老汉追过去，“不是只让你杀鸡吗？你怎么把猪也给杀了？你这，你这是……哎！” 叶阿奶直接冷笑。 “你笑什么？” 她还是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 “你这是在耍脾气？” 他一大早的就出门了，可没惹她，“老婆子，不带你这样不搭理人的。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好歹也得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我好改。” 转头看一眼门口，见屋外没有人，他快步走上前，跟小媳妇似的拉了拉叶阿奶的衣角。 “我错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 “你哪错了？你可是大队长，铁面无私，公正不阿！” 这是真的气上他了。 叶老汉趁机抓住她的手，“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叶阿奶用力甩开他，“可别。您是大队长，我一个小小的社员哪敢使唤您啊！” 声音很温柔，语气极其阴阳怪气。 叶老汉听她一直在提他大队长的身份，猜到自家老婆子在气什么了。 “你在气我昨晚上不把话跟你说明白？” 他叹了口气，语气委屈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事情还没定下来，我也说不好最后事情会不会成。”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公社叫我们去开会，为的就是昨晚上的事。现在事情确定下来了，上边下了通知，让我们各个大队长按照文件办事，召集各家各户收集家里的铁制用品，建大炉子，炼钢铁。” 叶阿奶扔了手里的抹布，“我知道。” 斜眼看叶老汉，“人家隔壁生产大队已经说了。” “哪个？” “红星。” “那个啊。” 叶老汉啧一声，下意识掏了掏裤腰带。 摸了个空。 忘记要戒烟了，把烟杆给塞柜子里去了。 他收回手，咽了咽口水，没烟抽实在是难受。 “红星那边向来着急。” 他去拿一个碗，打开水壶往碗里倒下一碗凉白开，仰头咚咚喝下。 “我和上面几个生产大队私底下聊了会才回来，所以晚了些。”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叶老汉往碗里倒下大半碗凉白开，拿起碗递给叶阿奶。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公社让我们各个生产大队召集全体社员团结起来建炉子，炼钢铁。” “咱们国家要赶上发达国家的脚步，就得大力发展生产力。现在咱们国家缺钢铁，所以咱们要竭尽全力带动全体人民群众，配合上边的安排大炼钢铁。” “这是好事。” 叶老汉拉她坐下，“等咱们的钢铁储备量上来了，咱们也就能跟那些发达国家一样造拖拉机，造耕地机了。” 说到拖拉机和耕地机，叶老汉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整个人都激动得面红耳赤了。 “那拖拉机可是好东西啊！咱们用牛卯足了劲去犁田，一个月耕出来的地人家用拖拉机不用一个星期就能全干完。” “咱们要是有了拖拉机，以后开荒种地可就省事了！” 叶阿奶不懂什么拖不拖拉机的，“跟我说没用，你跟队里的人说去吧。” 抬眼扫一眼叶老汉，“隔壁红星因为这事可是都打起来了。” “那是他们不懂事。” 叶老汉站起身，“咱们大队可跟他们不一样。” 叶阿奶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叶老汉见他又生气了，赶紧捂着肚子装惨，“家里还有吃的吗？开了一早上的会，吃块饼都没时间，饿了一早上了。” 叶阿奶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心疼老伴的。 “等着。” 她起身去灶房，拿碗给叶老汉装了一碗鸡汤。 鸡汤里有一个大鸡腿和一大块鸡胸脯肉。 “吃吧。” “家里的鸡都在这里了，吃完这顿以后别想有了。” 叶老汉自然是不信的，拿着碗蹬蹬的往鸡圈那边跑。 走进鸡圈一看，老母鸡都没了，里面只剩下一些小鸡崽子。 他拿起大鸡腿咬一口，心里很有些得意。老婆子到底还是懂他的，故意剩了这么一些小鸡崽子没杀。 喝一口鸡汤，他拿着碗晃晃悠悠的往猪舍那边走。 猪也还在。 见他进屋，一只只猪抬头朝他哼哼叫。 拿起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鸡汤，叶老汉抬手抹一把嘴角，三步做两步把碗放到灶房。 “老婆子，我去找大哥，一会儿不用等我回来了。” 他得去找老大哥算算。 远在祠堂的大太公忽觉心神不宁，手里的瓷杯一不留神没拿稳摔到地上，摔碎成好几瓣。 第32章 NB二 更合一1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哥。” 叶老汉迈步进屋, “有件事需要您给算一卦。” 他张嘴想说炼钢的事，被大太公阻止了。 大太公拿出三枚铜钱。这是他用来算卦的铜钱，因为经常用的关系, 每一枚都被揉摸得油光程亮。 “不要说话。” “在心里默念你想求的事情。” “闭上眼睛。” 叶老汉赶紧闭上眼睛。大太公拿起三枚铜钱，揣进手心, 神色虔诚, 眉目清冷又带着几分神性。 手轻轻扬起, 三枚铜钱同时撒下。 “哗啦。” 两枚铜钱落到桌面上, 一枚铜钱从桌边滑落，滚落到地上。 大太公弯腰去捡, 但是不等他捡起，铜钱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力, 滚动着继续往前滑去。 前面是书柜，书柜上面摆满各种古籍和先辈们的牌位。 铜钱滚入书柜之中。 大太公看得皱起眉头。这是卦不成卦啊！什么情况下会卦不成卦？这是天道给他的警示, 不让他继续窥探命运。 “老七, 你想问的事和国运有关吗？” “啊？” 叶老汉愣愣地看着他，“应该有关。” 毕竟炼钢贴关系到国家的生产力。 “我再算一次。” 大太公眉头紧锁, 脸上阴云密布。 “这次要是还不成，你就回去吧。” 事不过三，测了两次要是都不成, 说明天道已经定下既定的命运轨迹，无可更改。即使让他窥视到丁点的命运走向, 对整体的命运轨迹来说, 也是无用的。 大太公擅长用铜钱卜卦，其他的测算方法算是略懂一二，并不怎么精通。 想了想，他拿出签筒。 “过来。” “拿着签筒, 跪下拜祖宗。” 叶老汉茫茫然的被塞了一个签筒。他向来信服大太公，只要是大太公让他做的事情，他向来不问为什么。 抱着签筒，他直接跪下，对着书柜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我要开始摇了。” “摇吧。” 叶老汉心跳骤然加速，双手微微颤抖，十根手指头僵硬得险些握不住签筒。 “快些。” “好！” 在大太公的催促下，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签筒，用力地摇晃三下。 “再用力些。” 大太公看得心急，忍不住走上前。 “斜着摇，太板正了摇不出来签。” 听到大太公的话，叶老汉更紧张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因为紧张，他浑身绷紧到几点，如机械般慢吞吞转动手腕，以四十五度的姿势再次摇晃签筒。 “唰啦。” “大哥，全掉了，怎么办？” “捡起来再摇一次。” 大太公的语气透露出“果然如此”的意思，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那我再摇一次？” “废什么话，赶紧的。” 被大太公呵斥了，叶老汉不敢再说话，赶紧捡起签子放入签筒中，拿着签筒继续摇晃。 “嗒啦。” 一根签掉了出来。 大太公捡起来看，“下下签。” 话刚说完，又听到“嗒啦”一声，又有一根签掉出签筒。 叶老汉捡起签给大太公看。 “这次是上上签。” “一上一下，一好一坏。” 大太公喃喃自语，“这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 他把两根竹签扔回签筒，“老七，你要问的事情老天已经写好答案，你以后别再问了。” “大哥，是不好吗？” “不是。” “那是还好？” “也不是。” 大太公转身落座，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天机不可泄露。” 叶老汉耷拉下肩膀。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搞神秘这一点不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真是愁人！ “老七，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大哥，” 叶老汉还想再问，大太公抬手制止他，“回吧，我算卦只学了个皮毛，算不准天意。” 叶老汉不敢忤逆他，只能带着一肚子的问号离开。 回到家门口，一阵阵肉香味扑面而来。 叶老汉变了脸色，顿时顾不上算卦的事，大跨步往家里走，“老婆子，赶紧关火！” 一会他就要跟队里的人说上交鸡鸭鹅的事了，家里这个时候还一阵阵的往外飘肉香味，不是在明着告诉别人，他不看好建集体食堂么！ “快快快，快把屋里的味儿散了。” 叶老汉急得上前去抽灶台里的柴，“尽给我捣乱，一会要是被队员们打上门来，我可不好给他们说法！” 叶阿奶本来不生气的，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叨叨叨，吵得心烦意乱，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她把铁勺一扔，沉下脸怒视叶老汉。 “你厉害，你来！” 炖鸡哪能没有味道，“这么多的鸡，不一块炖，难不成要藏起来发霉？” 冷厉的眼刀子扫到叶老汉身上，“不懂就出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捣乱！” 笨手笨脚的，事儿干不好，麻烦惹出不少。 灶台里的火烧得好好的，非要去抽柴火，把里面的火弄得烟熏火燎的，冒出一阵阵浓烟，快呛死人了。 叶阿奶被呛得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更不好了，“要不你把家里的鸡都上交出去吧，省得被人发现了，你这个大队长不好交代！” 这就是在说气话了。 叶老汉哪敢接。 “味儿实在是太大了。” 在叶阿奶的怒视下，叶老汉的声音陡然变小，“我在门口都能闻得到，这会左邻右舍估计都知道咱们家炖鸡了。” 叶阿奶只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她敢敞开门炖鸡，自然有解释的说辞。 但这会她心情不好，不想告诉老头子。 “出去！” “尽在这里捣乱，烦死了。” 叶老汉不敢惹老伴，被赶着灰溜溜走出灶房。 他不放心，出了灶房便往大门口走。 站在大门口，朝着各个方向用力吸气。 炖鸡是真的香，站在家门口呼吸，不管往那边吸气，那香味都是一股股的往鼻子里面冲，霸道得很。 光是闻着香味，叶老汉就饿了。 他背过手，愁得皱起眉头，脸上的褶子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纹路分明。 “这也太明显了。” 可惜老婆子不听他的，把他赶了出去来。 要他说，干脆一勺水下去把锅里的鸡汤都兑成水得了。反正鸡肉都在锅里，把汤兑开了，以后想吃了再拿一些出来偷偷焖饭吃。 用瓦罐焖鸡汤饭能隔绝百分之八十的香味，保险！ 朝左边走上五百米，叶老汉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再次叹出一口气。 连这里都有味，再过一会，估计大队部那边也能闻着香味。 这下好，整个生产大队都要知道他家炖鸡了。 愁人！ 太愁人！ 叶老汉重重吐出一口气，想着一会要怎么跟队员们解释自家为什么在今天杀鸡，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到村口。 “好在这里没有味。” 要是香味传到隔壁生产大队那边去了，他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在村口站一会，确定香味不会传出来，他才转身往回走。 “亲家。” “亲家等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叫声。 叶老汉停下脚步往回看。 “她怎么又来了！” 看到来人，叶老汉冷哼着沉下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扭过头继续往回走。 “叶亲家，等等我。” “他叔，他叔别着急走啊，等我一下。” 李红妈妈是骑车过来的。骑车比两条腿走路快，很快追上叶老汉，骑到他前头。 “亲家，是我啊。” 她把车停在叶老汉面前，正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叶老汉心说：“我知道是你。” 正是因为看到来人是她，他才着急走的！ “原来是她小姨啊。” 叶老汉皮笑肉 不笑的，“怎么来这里了，老二媳妇这会应该还在公社那边上班，你要是找她，合该去镇上找她才是。” 心想：“又来干什么？回回过来都要闹事，真是烦死她了。” 上上回来，因着打了他，送去报公安得了五十块钱。 上回来，因为宣扬封建迷信，送去报公安得了一个搪瓷缸子。 这次来，再送她去报公安，不知道还能不能白得一东西。 “我不找向国。” 李红妈妈脸上笑眯眯的，眉眼间都是欢喜，看起来像是很高兴遇到他，“我是专门来找亲家公和亲家母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红妈妈笑得讨好，叶老汉不好直接甩脸走人。 他压下烦躁，用公式化的语气问：“找我们做什么？” 心想：“两家都快结仇了，还来找他们做什么？难道是坐牢没坐够，还想再被送进去一次？” “也没别的事。” 李红妈妈很是识趣地拿出两个猪脚，以及两条巴掌大的鲫鱼，“听向国说你家老三最近要给福妹喂奶，我寻思着她应该快断奶了，想着送一些猪蹄子和鲫鱼来给她补补。” 说着话，下车把东西塞叶老汉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亲家拿回去吧。” 叶老汉对她一直很戒备，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不用！” “孩子妈妈每个月都寄奶粉回来，孩子够吃了，不喝奶也行！” “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你这么大的礼！” 那可是猪蹄子和鲫鱼，哪怕是镇上的富裕人家，也不见得能同时买到这两样东西！ 他可不敢收，就怕前脚收了，后脚就被举报了！ 老二媳妇她小姨可不是好惹的，不得不防！ “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亲家你就收下吧。” 李红妈妈铁了心要送东西，见叶老汉不收，直接把东西扔地上，然后骑车离开。 “哎，你别走啊！” 李红妈妈头也没回。 叶老汉喊不回人，又不能看着东西扔地上不管，只得捡起东西，拿着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看见老婆子跟邻居家老太太在说话。 那老太太是闻到肉香味，来打听情况的。 叶老汉有些尴尬，停下脚步，不太想过去。 “大队长，上哪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老太太眼尖，很快发现他，转身找他说话，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猪蹄上，“你们家对媳妇可真好，不仅给炖鸡吃，还给买猪蹄、鲫鱼下奶。” 语气很是羡慕，“谁能来你家当媳妇，可真是享福咯。” “没有，没有。” 叶老汉挺尴尬，想把东西往身后藏，但又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藏东西，“这是老二媳妇小姨送过来的。老二媳妇小姨一家都是工人，跟我们不一样。” “那是。” “人家城里人每个月都有肉票，吃肉可比咱们容易，不像咱们似的，从年头盼到年尾，一年到头却也只能吃上那么一口肉沫。” 老太太说话不怎么好听，但脸上笑呵呵的，总体来看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也得回去了。” 老太太走了。 等她走远了，叶老汉凑到叶阿奶旁边，小声问：“你跟她怎么说的？” 一定是老婆子跟人说了些什么，不然老太太不会不问他炖鸡的事。 队里就没有心眼好的老太太！ 叶阿奶抬起下巴，神色尽显得意之色，“不告诉你。” “别啊，说说吧。” “你不说清楚，我心里没底。” 叶老汉急忙追上去，“一会我就得去开喇叭，召集所有人开大会了，你跟我透个底，我也好跟那些婆子，婶子解释解释。” “哼！” “行，告诉你也行。” 到底还是自家老伴的大队长身份重要，叶阿奶压低声音说一句，“我说鸡是炖给老三媳妇吃的。” 挑挑眉，脸上的表情很得意，“毕竟她还在奶孩子呢。” 叶老汉瞬间懂了。 奶孩子可不就得多吃点好的补身体。 “还是老婆子你脑子转得快。” 他刚才光想着怎么跟队员们交代，忘了自家有个奶孩子的儿媳妇了，“我现在可以放心的去开会了。” 把手里的猪蹄子和鲫鱼塞到叶阿奶手里，“老二媳妇小姨给的，说是给老三媳妇补身体。” 给叶阿奶一个“嫌弃”的眼神，“不知道她又抽哪门子的疯，非得给咱们家送东西。” 好在现在天气冷，东西放得住，“先拿回去放着吧，等老二媳妇回来了，问问她怎么处理。” 想了想，接着补上一句，“要是东西没问题，改日交到队里，一起炖了分给队里的女人们吃。” 整个大队的人都吃了，就算她小姨想要举报他，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法不责众！ 还有，他都大方地把猪蹄子交上去了，想来队员们不会再计较家里炖鸡的事。 “你可真大方！” “谁让我是大队长呢。” 叶老汉转身朝外走，“走了，一会听到广播，记得带上福妹一起去开会。” “非得去吗？” “事关重大，全体都得去。” 叶老汉走得快，很快走远了，只传回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多给福妹套两件衣裳，外边冷，别把她冷着了。” 要不是事情重要，他也不愿意老婆子带福妹出门。 队里的广播室就在大队部边上，广播一开，整个生产大队都能听到声音。 叶老汉嘹亮的声音从广播室里传出来，传遍各个角落。 “开会了，开会了，开会了。” “全体注意了，现在我们大梨生产大队要召开一次全体会议，请全体队员即刻到大队部门口参加会议。” “全体都得来，老人得来，小孩子也得来。” “家里要是有刚出生的孩子，想办法带上。” “广播到此结束。” 叶老汉极少开广播，只在有重大事情要通知的时候才会开广播。广播一出，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大梨生产大队跟别的生产大队不一样，大梨生产大队说是生产大队，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宗族社会，比起别的生产大队，这里的队员们要更相信叶老汉这个队长兼族长。 人们纷纷往大队部门口走来，很快，这里便聚集了好几千人。 叶阿奶带着两个儿媳妇，抱着孩子也来了。 因着怀里抱着孩子，叶阿奶不让儿媳妇们往里面挤，婆媳三个带着孩子们站在人群的最外围。 叶娲飘出身体，好奇地飞到前面去看叶老汉。 叶老汉拿出大声公，挺直腰杆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下面的人。他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站的都是和他同一个辈分的太公们。 太公们是来压场子的。 大太公站在他左边，正眯着眼睛想事情。 二太公和三太公凑在一起说话，说得小小声的，只有他们听得到对方在说什么。 “全体都到了吧？” 下面齐声回答：“到了。” “好，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叶老汉作为大队长兼族长，平日里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一开口，下面说话的女人们立刻闭上嘴巴，抬头看着叶老汉，安静听他说话。 “今天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叶老汉没有卖关子，扫视一圈下面的人，接着就说：“上边发了文件，让我们各个生产大队组建人手建炉子，炼钢铁。” 人们有很多的话想说，但碍于叶老汉的威严，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只用眼神互相交流。 “这是一件好事，同时也是一件事关我们每个队员，事关每个公社，事关整个国家的大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老美的拖拉机 都听过吧？” “听过！” 外边经常放广播，但凡是去过公社的，都听说过老美的拖拉机。 “听过就好。” 叶老汉涨红脸，神色激动，“咱们也要造拖拉机了！” 人群哗然。 高兴的。 “咱们为什么要建炉子，为什么要炼钢铁？” 叶老汉看向下面的人。 人群齐声大喊，“造拖拉机！” “没错！” “我们炼钢铁的目的就是为了造拖拉机。” 叶老汉接着又说：“从今天起，各家各户要全力配合队里的工作。一，要配合队里的安排，上交家里的铁器，像是锄头，镰刀，菜刀之类的铁器都得上交；二，要配合队里的工作，上交家里的粮食和鸡鸭鹅。以后各家各户就不用自己开火了，队里会建立大食堂，安排人搭大灶，统一做饭。” 他的视线扫过人们，“大伙别怕吃亏，队里不会让你们吃亏。凡是交上来的粮食，都会进行登记造册，到时候交的多的，可以吃多些，交的少的，自觉点，打饭的时候吃少些。每个人，每次吃饭的时候也要做登记，确保每个人吃多少都有账可看。想要浑水摸鱼的，自己掂量点来。” 这就保证了全体人员的公平。 话音一转，叶老汉接着又说：“鸡鸭鹅收上来后，会安排人进行统一喂养，以后会选厉害的老婆子、小媳妇负责喂鸡，喂鸭，喂猪，一天最少五个工分。” 视线落到男人堆里，“大老爷们就别来抢这种轻省活了，把机会让给家里的女人们，懂点事。” 人群爆发出笑声。 叶老汉有意缓解气氛，接着拿男人们调侃，“当然，要是有老爷们疼媳妇，不拿工分帮自家媳妇剁猪草，煮猪食，队里也是允许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笑得更大声了。 “总之，以后咱们的工作重心要转移了，一切以炼钢铁为主。”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好。既然大伙都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叶老汉拿起搪瓷缸喝一口，“一会各个小队长留一下，其他队员们没事的话，可以先走了。” “散会。” “啪啪啪啪。” 人们用力鼓掌。没有人离开，都想留下来听下面的安排。 事关到自身的权益，所有人都很重视。 叶阿奶怕孩子冷着，“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了，你们留下来听吧。” 牵起叶润平的手，“少说话，多听话，别给你们爹惹事。” 说完，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叶娲还不想回去，飘出人群，朝着小安的坟堆飘出。 小安哥哥今天要去燕子坡后山找那群失踪的流浪老鬼们，她要一起去看看。 “哥哥，我来了。” 叶娲飘进坟堆，很快在坟堆里找到小安，“我们什么时候去燕子坡后山呀？” “现在还早，晚点再去。” 等天黑了，他的鬼气能上涨好些，“对了，听说燕子坡来了只白狐狸，你知道它吗？” “不知道。” 小安：“我也是听喜二妞说的。” 喜二妞那只鸟嘴碎，喜欢到处说八卦，“二妞说它想见你。” 叶娲飘到小安边上，在他旁边坐下，“它在哪里？” “不知道。” “它神秘得很，我搬来这里挺久了，一次都没遇见它。” “阿秋~” “谁在念叨我？” 深山里，一只白色的狐狸鬼鬼祟祟地钻进一个狗洞。 狗洞隐藏在一片枯黄的野草丛中。 穿过狗洞，它进入到一个荒芜的宅院之中。 吸吸鼻子，白狐狸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鬼气。 “好重的鬼气！” “这里肯定有很多孤魂野鬼。” 白色狐狸嘿嘿笑起来，听说大仙喜欢捉鬼玩，它要是能把这里的孤魂野鬼都捉去送给大仙，一定能讨得大仙的欢心。 第33章 NB二更合一1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白狐狸拿出一个麻袋, 蹑手蹑脚地往孤魂野鬼最多的地方跑。 孤魂野鬼们没有察觉到危险，全都傻乎乎的，三两下就被白狐狸套了麻袋。 一百多个孤魂野鬼, 全都捉起来。 拎起麻袋，白狐狸嘿嘿笑着钻出狗洞。 有了这么多的孤魂野鬼当见面礼, 不用喜二妞给她引荐, 她也敢去见大仙。 “哪来的骚狐狸, 竟敢来胡府偷东西！” “来人啊, 把它拿下！” 两个丫鬟鬼出现在白狐狸面前，表情凶狠地看着它, 拦着它，不让它离开。 “滚开！” 白狐狸可不怕她们, “孤魂野鬼也敢在这里占山为王，你们可知这里是谁的地方！” “呸！” “不要脸的骚狐狸, 偷东西偷到胡奶□□上来了, 还敢大放厥词！” 大丫鬟鬼啐一口，语气阴森森, “这里是胡奶奶的地盘，不管谁来了这里，都得遵守胡奶奶的规矩。” “呸！” 白狐狸也啐一口, “哪来的胡奶奶？哪条道上的，没听说过。” 它看向大丫鬟鬼, “你们最好赶紧让开, 不然老身可就要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 大丫鬟鬼气势匆匆地逼近白狐狸，“咱们奶奶可是鬼王，就你这样的，可不够给咱们奶奶塞牙缝！” 听到“鬼王”两个字, 白狐狸略显慌乱。 燕子坡附近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鬼王？ 喜二妞和鼠二娘它们是干什么吃的，自家后院来了个鬼王也不告诉它一声！ “鬼王？呵呵，我身后可是站着大仙。” 白狐狸故作淡定，其实心里慌得厉害，“就是不知道你们鬼王奶奶敢不敢跟我们大仙斗法。” 大丫鬟鬼不说话了。 她见过叶娲，自然知道白狐狸说的大仙是谁。 “你也认识大仙？” 当丫鬟的就没有不会看人脸色的，“那可巧了，我们奶奶也认识大仙，前段时间，我们奶奶才邀了大仙来家里吃酒呢。” “原来是自己人啊！” 白狐狸见大丫鬟鬼缓和了脸色，立刻见风使换，打蛇随棍上，趁机拉近关系，“误会一场，误会一场，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 大丫鬟收起一身的鬼气，笑盈盈说：“可不是！” 眼神扫过麻袋，“既然咱们都是大仙的人，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眼神上移，对上白狐狸的视线，“不瞒白狐小友，你拿走的老鬼都是我们奶奶收留的流浪鬼。我们奶奶心善，见不得孤苦人，见他们实在是可怜得紧，便邀了他们来府里留宿。” 话音一转，说出目的，“他们都是好鬼，没干过坏事，还请小友放了他们。” “你说的是。”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气氛，白狐狸不想跟一群大鬼对上，赶紧打开麻袋，放出里面的孤魂野鬼。 “我捉他们没有坏心。” 白狐狸有意跟大丫鬟鬼交好，听她说认识大仙，且跟大仙喝过酒，便想跟她们卖个好，解释说：“我也是听说大仙喜好普渡众鬼，所以才捉了他们，想着送他们去见大仙，好让大仙帮帮他们。” “你也是好心了。” “可惜好心办了坏事。” “我看小友也是热心人，我们奶奶最喜跟热心人打交道了。” 大丫鬟鬼笑意盈盈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温柔有礼，极具大家闺秀风范。 “小友要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到府里小坐片刻。” 她做出邀请的姿势，“我们奶奶已备好酒水，静等小友上门。” 白狐狸不想去。 厉鬼大都心思诡异，谁知道那厉鬼是想要请它去喝酒，还是想请它回去关门打狗？ 不能去。 起码现在不能去。 “先谢谢你们奶奶了。” 白狐狸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不巧了，我一会要去面见大仙，实在是挑不出时间喝酒。” 掸掸身上的灰尘，朝大丫鬟鬼作揖，“改日吧，等改日我得闲了，再来叨扰你们奶奶。” 说完，它拔腿就走。 咻的一下，很快消失无踪。 大丫鬟鬼一直在追踪它的气息，确认它的气息进入燕子坡，才扭头跟两个小丫鬟鬼说：“去找人来把狗洞堵了。” 眼神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鬼气压得两个小丫鬟鬼脸色惨白。 “再找人看紧大门，以后要是还有山精野鬼溜进府里，格杀勿论！” 看一眼地上的孤魂野鬼们，声音阴冷，不带半点起伏，“带走。” 奶奶正是关键的时候，缺不得这些老鬼。 “回吧。” 说话间，她扔出一条黑色的绳子，手一抬，绳子自动飘过去帮助老鬼们。 老鬼们感觉到危险，挣扎着想要跑。 但大丫鬟鬼的道行比他们深，实力比他们强，一招便压制住所有老鬼，像是拖尸体一样将他们拉进府里。 门砰的关上。 连带着老鬼们的惨叫声也被隔绝在门内，门外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 另一边，白狐狸在鼠二娘的带领下，找到小安的坟堆。 “这是左恶使者的坟墓。” 小安自封的左恶使者称号传遍整个燕子坡，现在燕子坡的山精野鬼们只知道他是大仙座下的左恶使者，不知道他是大仙的哥哥。 “你不是说要找大仙吗，过去给左恶使者磕头吧。” “能成吗？” 鼠二娘给它一个白眼，“他可是大仙座下第一人，你说成不成？” “那肯定是成的！” 白狐狸不敢再怀疑，赶紧过去给坟堆磕头，“小的是燕子坡白大娘，有重大发现要跟左恶使者报告，请左恶使者出来一见。” “阿秋！” 小安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子痒痒的，抬手揉了揉鼻尖，“好像有人在外边。” “还请左恶使者出来一见。” “真是有人来了。” 小安跳下床，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声音。 听了一会，他问叶娲，“妹妹，你知道谁是左恶使者吗？” 叶娲哪知道，摇了摇头。 “奇怪了，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左恶使者？” 外边的狐狸莫不是傻子吧，拜错坟了都不知道。 “走，咱们出去看看。” 飘过去拉起叶娲的手，牵着她一起飘出坟堆。 出来一看，看到鼠二娘和白狐狸。 他不认识白狐狸，但却是见过它的，“二娘，它怎么回事？” 飘到鼠二娘边上，压低声音，“你们是什么关系？它拜错坟了，你怎么不提醒它一声？” 这话把鼠二娘整茫然了。 “使者，它没有拜错坟，它就是来找你的。” 视线越过小安，落到叶娲身上，“拜见大仙。” 叶娲飘过去，“二娘，最近你跟二妞怎么不来找我玩了？” “族里要准备过冬的粮食，我们走不开。” “这样啊。” 叶娲抱起鼠二娘，帮它捡走身上的枯树枝，“那你们什么时候才有时间玩？” 忽然被大仙抱起，鼠二娘惊喜得快要晕过去。 以前有喜二妞在的时候，大仙都是抱的喜二妞！ 看来以后找大仙的时候，不能再带上喜二妞了。有喜二妞在，大仙只会看到喜二妞，不会注意到它。 想到这里，鼠二娘压抑着激动，颤抖着说：“二娘随时可以跟大仙玩！” “好呀，一会我们一起玩捉迷藏。” 叶娲放下它，扭头看向白狐狸，“我见过你。” 白狐狸立刻朝叶娲磕头跪拜。 “拜见大仙！” “小的是白大娘，愿意拜入大仙门下，任凭大仙驱使！” 它跪着往前爬，很快爬到叶娲脚边，激动地抱住叶娲的裙摆。 “小的愿为大仙肝脑涂地！” 它说得实在是过于文绉绉，叶娲听了，可惜没听懂。 “你好可爱。” “我可以摸摸你吗？” 毛茸茸的，跟狗狗似的。 叶娲很喜欢狗狗，不等白狐狸答应，先弯下腰在它的身上摸一把。 “好软啊。” 顿时更喜欢了，一把抱起白狐狸，“你为什么叫白大娘呀？你的名字不好听，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的叩谢大仙赐名！” 白狐狸激动得嗓子发颤。大仙喜欢它！嘿嘿嘿！ 它们狐狸一族是天道的宠儿，天生会魅惑之术。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只可可爱爱的白狐狸，哪怕是大仙也不可以！ “大仙，小的愿意跟随大仙，还请大仙收留小的。” 能被大仙抱在怀里，它才不管什么胡奶奶，什么流浪老鬼！ 以后它就是大仙最最最喜欢的狐狸了。 斜眼看鼠二娘，甩给鼠二娘一个得意的眼神。 它这算是后来者居上了，以后鼠二娘和喜二妞也得看它脸色，嘿嘿嘿！ “不行。” “大仙，您是嫌弃小的吗？” 白狐狸脸上的得意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叶娲的拒绝吓得僵在脸上，“小的愿意为大仙改变自身形象。” 意思是它会变身，大仙要是不喜欢狐狸，它也可以变成别的。 “我没有嫌弃你。” 叶娲放下它，眼神不舍地看着它，“你们狐狸是保护动物，我不能带你回家。” 这是妈妈说的。 以前她吵着要把动物园里的狐狸带回家养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是保护动物，不能带回家养。 “我家在下面。” 叶娲眼巴巴看着白狐狸，很想再撸它一把，“你可以下山来找我玩。” 视线扫过鼠二娘，“可以和二娘，二妞它们一起来。” 听到这话，鼠二娘阴着脸露出笑脸。 该！ 活该！ 大仙就应该这样做！ 该死的狐狸精，奸诈狡猾，诡计多端！ 它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带它来见大仙！ “大仙！” 鼠二娘忽然大喊一声，引起叶娲的注意后，挤开白狐狸，抢先说：“我发现燕子坡后山的胡宅有些不对劲，疑似在捉捕流浪的孤魂野鬼。” 这是白狐狸跟它说的。 也是白狐狸要上报的事情之一。 它抢先说了，白狐狸就没得说了。 鼠二娘睚眦必报，刚才白狐狸看它的时候有多得意，它看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得意，“胡宅主人自称胡奶奶，已经修炼成厉鬼，实力不容小觑。” 白狐狸气得磨爪子，抢着说：“她还圈养了好些大鬼，占地为王，恐怕所图不小。” 鼠二娘哪能让它争先，抢着又说：“大仙还是过去看看吧，我觉得那个胡奶奶没安好心，要是不管她，任由她发展下去，恐怕会对大仙不利！” 白狐狸气死了：“对！” “妹妹，别听它们的。” 小安凑到叶娲耳边，小声说话，“胡宅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不用管她。” 叶娲自然是听哥哥的。 小安扭头问鼠二娘：“你说胡宅在捉捕流浪的孤魂野鬼？” 鼠二娘看向白狐狸，肯定说；“小的没有撒谎，是小白亲眼所见。” 白狐狸瞪眼。小白也是它老鼠精能叫的？那是大仙赐给它的名字，只有大仙才能叫它小白！ 可惜大仙还在，它不能当着大仙的面过去挠它一脸。 “是的。” “一切都是小的亲眼所见。” “为的证实小人的猜想，小人还想法子去了一趟胡宅，在里面打探了一番。” 白狐狸没说实话，真真假假的说一通，“据小人所探，所看，所猜，胡宅确实在捉捕孤魂野鬼。且胡宅里存在大量冤魂，小的猜测胡宅可能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捉捕过路的孤魂野鬼。” 现在灵气驳杂，山精野怪连开灵智都不容易，更别说成精了。她一个深宅老鬼，要不是吞噬了大量的大鬼，不可能炼成鬼王之身。 “大仙，使者，小的敢保证胡宅里面确实存在不可告人之事。” 小安不说话了。 他是相信白狐狸的。 事实上，他也怀疑那些流浪的老鬼们被捉了。老鬼们明显来过燕子坡附近 ，但他们的鬼气在到了燕子坡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能让他们无声无声消失的，肯定是厉鬼级别的大鬼。 整个大梨生产大队，只有燕子坡后山有一个厉鬼，所以毫无疑问的，一定是她把老鬼们带走了。 但井水不犯河水，鬼有鬼的规矩，在那胡奶奶没有招惹上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好对她出手。 自家妹妹虽然厉害，但也不能坏了老鬼们定下的规矩。 “你们回去吧。” 小安不想叶娲去冒险，直接拒绝老鼠精和狐狸精的请求，“胡宅的事不归我们管。”视线扫过它们，“里面的厉鬼不好惹，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白狐狸和鼠二娘对视一眼。 鼠二娘先开口：“我们听使者的。” 白狐狸不甘心，它想在大仙面前卖好，“使者放心，我们一定不去招惹那胡奶奶。” 至于私底下去不去探胡奶奶的低，就不用说出来了。 白狐狸转动眼珠子，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小安本来还想去追查老鬼们的行踪，现在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也就不打算再去找他们。 “你们还有事吗？” “没有了。” “没了就回吧。” 他不是很喜欢白狐狸。白狐狸明明长得机灵可爱，却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妹妹，我们回家吧。” 家里炖了那么多的鸡，他得回去吃几口。 不等鼠二娘和白狐狸离开，他拉着叶娲飘走。 兄妹两个飘回叶家，循着香味飘到灶房门口。 为了炖好几只老母鸡，叶阿奶下了很重的本，不仅往里面放了野山参，还放了红枣和枸杞。 只是站在门口，鼻子已经被一阵阵的肉香味填满了。 小安飘进去，跟在叶阿奶身后进进出出。 叶娲飘到灶边，蹲在旁边，好奇地看三伯娘烧火。 赵招娣闲着无聊，烧火的时候，拿了个番薯埋入下面的灶膛里。 叶家的灶台是那种上下两个灶膛的土灶，上面的灶膛烧火，下面的灶台用来放烧出来的木炭。 每次做完饭后，做饭的人都要把下面的木炭夹到旁边的瓦煲里。 瓦煲盖上盖子后，里面的空气就不好流通了，从而让夹进去的木炭快速熄灭。 这里的冬天很冷，晚上的时候要烧炭取暖。把木炭放进瓦煲里保存下来，可以让整个冬天都暖洋洋的。 “哥哥，快来呀，三伯娘这里的烤番薯要好了。” 她闻到香味了。 “烤番薯不好吃。” 小安还活着的时候顿顿都是吃番薯，早就吃怕了，“妹妹，你还是来我这边吧，奶炖的鸡汤快好了。” 叶娲抬头看一眼，铁锅里的鸡汤炖得金灿灿的，上面飘着一层油花。 不过比起大鸡腿，她更想吃烤番薯。 “不去。” “我要等三伯娘吃烤番薯。” 烤番薯的香味越来越浓，很快在整个灶房里弥漫开来。 赵招娣立刻拿木柴翻出烤番薯，顾不上烫，拿着就去找叶阿奶。 明明拿得好好的，走路也走得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手滑了一下，把手里的烤番薯摔了出去。 “哪来的孤魂野鬼！” 家里的老人说，孤魂野鬼要是想吃人手里的东西，就会故意使坏，让人弄掉手里的东西。像是吃饭的时候，孤魂野鬼会故意让人弄掉筷子，或者弄掉勺子，借机舔一口；像是做饭的时候，孤魂野鬼要是馋了，也会故意让做饭的人弄掉勺子，借机尝尝味道。 她拿烤番薯拿得好好的，一定是孤魂野鬼馋她手里的烤番薯，故意使坏，让她把烤番薯弄到地上去。 这个时候就得骂一顿。 鬼也怕恶人，越是凶狠地骂一顿，鬼越是不敢做乱。 “死了也不安生，到处做乱，活该阎王老爷拉你下去滚刀山，下油锅！” “我告诉你，我叶家到处都是神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最好把眼睛睁大点，不要在这里惹事情！” “都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我会给阎王老爷烧香，跟他老人家告你一个狠的！” 叶娲急忙收起手。 她不是故意的。 刚才她不小心碰到了三伯娘的胳膊肘。 “哥哥，我惹三伯娘生气了。” “没事。” 小安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事，“三婶只是乱骂的，让她骂吧，等她骂舒服了，就没事了。” 自从成了鬼，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下面的阎王老爷忙得很，根本没工夫管人间的事。天上的神仙就更忙了，他当了几年的鬼，至今还没遇到过神仙。 想到神仙，小安忽然有些心慌。 他好像遇到过神仙。一个多月前，他来家里的时候，就被家里的灶神捉着惩罚过一回。 “妹啊。你赶紧离三婶远点！” 要是惹灶神爷爷不高兴了，可就惨了。 见叶娲不动，他急忙过去拉她，“番薯没什么好吃的，我们还是吃鸡腿吧，鸡腿好吃！” “我听哥哥的。” 她被赵招娣吓人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再去拿烤番薯吃。 “哥哥，鸡腿好香啊，可以吃了吗？” 小安看着叶阿奶流口水。 “快了，快了。” 他盯着叶阿奶看，见叶阿奶拿出盐往鸡汤里面放，立刻激动说：“妹妹，快快快，快去捞鸡腿！” 叶阿奶做菜的时候，喜欢在即将煮好的时候放盐。她往鸡汤里面放盐了，说明鸡汤已经炖好了。 叶娲立刻飘过去，拿一双筷子插到其中一只老母鸡的肚子里。 “哥哥快来。” 捞出老母鸡，她分给小安一个大鸡腿，跟他凑在一起，各拿一个大鸡腿，大口啃肉。 刚捞出来的大鸡腿还是热乎的，烫得很。不过他俩一个是鬼，一个是魂魄，并不怕烫，哈着气就把大鸡腿给吃了。 “嗝！” 齐齐打一个饱嗝，小安揉着肚子，满足地笑了。 叶娲举起油汪汪的小手手，“哥哥，脏了，要擦。” “自己擦。” “我的手都脏了，擦不了。” 小安心说，妹妹别的都好，就是太爱讲卫生这点不好。 “那边有水。” 他拉她过去洗手。 洗着洗着，兄妹两个就顾不上洗手了，开始你泼我一下，我泼你一下地打水仗。 在他们玩得高兴，把大半缸水玩得没了一半的时候，叶润泽急匆匆跑进屋。 “奶，燕子坡后面的几座公家山着火了。” 他跑得急，跑出一脑门的汗，“爷爷在组织老少爷们上山救火，他让我回来跟您说一声，让您快去大队部那边帮忙组织队伍上山。” “好好的怎么烧起来了？” “不知道。” 叶润泽大口喘气，“忽然的就烧起来了，我回来那会，已经烧没一座山了。” “行，我知道了。” 火烧山可是大事，要是不把山火灭了，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火灾。 叶阿奶顾不上管锅里的鸡汤，把勺子扔给赵招娣，急匆匆往外走。 叶娲追过去，“哥哥，我们去吗？” “去！” 小安右眼跳得厉害，“走，我们跟上去。” 第34章 NB二更合一1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七太奶来了, 都让让！” “大哥。” 叶阿奶径直走向大太公。有大太公他们在，她的作用并不大。老头子让她过来，说是让她安排队伍上山, 其实是让她过来搞后勤的。 救火不是小事，公社每年都会起好几次山火, 每次组织队伍上山救火, 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伤亡。 她一个老婆子, 能做的不多, 除了安抚队里的老弱妇孺外，其他能做的也就是求神拜佛。求神佛保佑上山的男人们平安, 求佛祖保佑山火赶紧过去，不要再烧起来了。 “弟妹。” 看着越烧越厉害的山火, 大太公眉头紧蹙，浑身紧绷, “得安排人去开防火带了。” “这次的这么紧要吗？” “恐怕 是。” 大太公收回视线, 表情变得比刚才还有紧绷，“烧太快了, 估计不用半天就会烧到隔壁生产大队。” 看向等在一旁的女人们，“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防火带得挖, 水渠也得挖出来蓄水。” 万一大火烧到队里来，就得拿水救火了。 “润泽, 你再去一趟公社, 请公社的人来帮忙救火。” “大哥，武装队那边，” 不等叶阿奶说完，大太公打断她的话, “那边不用去了，后边几个生产大队也起火了，他们得顾着他们生产大队，顾及不到咱们。” 说完，扭头催促叶润泽，“去你二太公家拿自行车，骑快些，早去早回。” 老七家的大孙子快十五岁了，半大小子一个，可以当大人使唤了。 “其他人也别站在这里了，赶紧行动起来，按我刚才说的分队伍行动。” 大太公心神不宁，想回去卜一卦，“弟妹，剩下的你看着办。” 他着急回去，说话间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路。 叶阿奶向来尊重老大哥，见他走了，也没有问他去哪里，心里认定他必然是有别的安排。 目送大太公走远，她大声说：“听大哥的行动起来。” “老九家的，你带上你们那一房的去挖防火带。老十二家的，你带上你那一房去挖沟渠。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大梨生产大队只有一条河，河水连通各个生产大队。 今年天气干旱，水位比以往下降了不少，为此，上游的几个生产大队没少偷偷堵水，截留河水不让往下流。她得带上人去上面走走，以免河水被上面几个生产大队截留，影响后续的救火行动。 叶阿奶年轻那会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如今老了，性子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抄上家伙，带上一众女人，叶阿奶气势汹汹地走在最前面。 “妹妹，我们就跟到这里吧。” 小安拉住叶娲，收起散漫的笑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叶娲，“这次的山火不对劲，不是普通的山火。” 以往的山火虽然烧得快，但却不像现在这样奇怪。 上山救火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但山上的火却完全没有被扑灭的迹象。去了那么多的人上山救火，却连半块山地都没有被扑灭，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想到燕子坡后山的胡奶奶，他怀疑山上的火不是一般的山火，而是鬼火。 许是厉鬼弄出来的鬼火，也可能是厉鬼利用那些老鬼们造出来的阴火。 无论是鬼火还是阴火，都不是人为可以扑灭的。 如果山上的火若真是他想的鬼火，那么上山的人会很危险。他们可能被困死在山火之中，会成为火下的亡魂。 他虽然死了，可他是这里的鬼，算是大梨生产大队的一份子，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爷爷、爸爸，还有伯伯们被烧死了。 “我们得去看看。” 松开叶娲的手，他严肃说：“妹妹，你问问老爷爷，问他有没有办法扑灭山火。” 叶娲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她问天道爷爷，但她看哥哥皱巴着脸，眼里都是害怕，便点了点头。 “天道爷爷。” “我在。” “哥哥想要扑灭山里的大火，我要怎么扑灭那些大火？” “用符。” “什么符？” “求雨符。” “我知道了，谢谢天道爷爷。” “哥哥，老爷爷说求雨符可以扑灭山火。你等我一会，我去画求雨符。” 叶娲闪身进入竹简，埋头开始学习画求雨符。 但求雨符跟别的符不太一样，她很努力学习了，但学习的效果却不怎么好，画废了好几张才成功画出一张求雨符。 她试了一下，求雨符作用很小，求出来的雨只是蒙蒙细雨，而且面积也不大，只有一平方大小。 大梨生产大队有几十座山，每座山都是大山，一张求雨符求出来的雨，根本没用！ 叶娲不明白求雨符为什么这样，埋头又画了好几张。 然而后面画的求雨符和前面画的求雨符没什么不一样。 “哥哥，求雨符没用。” 她扔出一张求雨符给小安看，“只有一点点雨。” 小到连她的蓬蓬裙都打不湿。 小安嘶一声，“没事，一张不行可以用十张，十张要是还不行，那就用一沓。你多画一些，一会我们去山里撒求雨符。” 成千上万张求雨符撒下去，保管能把山里的大火灭去一半。 剩下的一半，可以接着再画求雨符。 “好。” “我再去画几张。” 叶娲再次闪身进入竹简。但这次，她在里面呆了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不行。” 她皱巴着脸，“哥哥，我画不出来了。” 她只画了十张求雨符，然后就画不成了。开始还是好好的，但每次画到结尾的时候就会画不下去。 她画其他符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一张都画不了吗？” “嗯嗯！” 小安抬头观察叶娲的脸，“别画了，你脸都白了，应该是身上的灵气用完了。” 就像他们鬼一样，一旦身上的鬼气用光了，就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了。 “算了，咱们还是直接去找胡奶奶吧。” 如果山火真是她引出来的，倒不如直接去找她，让她出来解决山火。 他飘过去牵起叶娲的手，“走，我们先上山。” 山上火光映天，烧得浓烟滚滚。那些浓烟像是乌云一样，一层接着一层，黑压压的，把大部分山都给遮挡住。 小安拉着叶娲穿过一阵阵浓烟，循着亲爹的气息，来到燕子坡后面的一座闺女山上。 刚进入闺女山，他就感觉到刺骨的阴冷气息。 “错不了了！” “一定是胡奶奶在搞鬼！” 他阴谋论起来，“她一定是想练邪术，要用咱们大梨生产大队的老老少少祭天！” 对于厉鬼来说，利用人类祭天是经常的事。 “妹妹，咱们找她去！” 他拉着叶娲停下，“我感应不到她的气息，妹妹你来。” 叶娲点头，闭上眼睛感觉胡奶奶的鬼气。 “哥哥，她不在这里。” “不可能。” “这里鬼气森森的，到处都是怨气，到处都是鬼气，她一定在这里。” “她不在，我感觉不到她。” “怎么会？” 小安看向四周。在他的眼里，整个闺女山都是黑色的。阴气和鬼气像是浆糊一样牢牢包裹住整座闺女山。 只有道行高深的厉鬼才能弄出这样的气势。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只有胡奶奶那么一个厉鬼，除了她，没有别的鬼可以做到。 “妹妹，你再找一遍，这回慢慢找，找仔细些。” “厉鬼都心思狡诈，她肯定是躲起来了，用了法子躲避你的探寻。” “那我再找一次。” 叶娲再次闭上眼睛寻找。 她跟小安不一样。小安看到的是一片片黑雾，而她看到却是一团团有着人类五官的黑雾。 在她的眼里，闺女山是一座长满了人脸的黑雾山，到处都是鬼魂。 “哥哥，我把整座山都找了一遍，没找到她。” 她说话的时候，一团不那么黑，显得黑黑灰灰的雾气飘到她面前。 “你是在找人吗？” “嗯嗯。” “你要找谁呀？” “我们要找胡奶奶。” “胡奶奶？” 这团黑灰色雾气的声音小小的，“是荒宅那边的厉鬼吗？” 叶娲用力点头。 黑灰色雾气对叶娲很感兴趣，悄悄飘到她旁边，“她没来这里。我一直在这里，从未见过她上山。” 怕叶娲不信，她还解释，“没有鬼可以瞒过我，如果她来了这里，我会发现她的。” 叶娲忽然感觉手臂刺疼，往旁边挪了挪，远离那团黑灰色烟雾，“谢谢你。” 扭头跟小安说：“哥哥，她说胡奶奶没来这里。” “他？” 小安看向叶娲手指地方向，“他是谁？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有。” “哥哥你看不到 吗？” 小安立刻警惕起来，“看不到。妹妹你快过来哥哥这里。” 连他都看不到的东西，一定很厉害！ 他紧张不已，浑身绷紧到极点，“妹妹，你不要理他，不要让他接近你。” 他怕来的是很厉害的大鬼。 大鬼大都坏心眼，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 妹妹被他找上，一定是被他盯上了。 小安生怕叶娲被害了，赶紧拉住她的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啊，哥哥！” “妹妹！” 兄妹两个刚想离开，就被一团团黑雾硬生生分开。 叶娲拿出一沓重力符，拿着重力符就往黑雾里挥拳。 “砰砰砰。” “啊啊啊！” “好疼啊。” “别打了！” “娘也，她好凶，我们还是别惹她了。” 那些黑雾说话了。 叶娲正是初生牛犊敢闯敢干的时候，又掏出一沓重力符，砰砰砰的把一团团黑雾打飞出去。 几秒间，以她为中心的几里内全是哭嚎声和求饶声。 声音尖利刺耳。 “哥哥？” 叶娲捉起一团黑雾，“你们快把我哥哥放出来。” “我没捉你哥哥。” 叶娲不信，扬起小拳头，“骗人！快把我哥哥还回来，不然打死你！”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你哥哥在哪里！” 被她捉住的黑雾吓哭了，哇的一声化作一个一岁大小的女婴。 “咦？” 叶娲打不下去了，“你怎么变成人了？” “我本来就是人。” “不对。应该说我活着的时候是个人。” 女婴嘤嘤嘤地哭起来，“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没有坏心思，只是觉得无聊，来找叶娲玩玩而已。 其实她不是小安以为的大鬼，只是一个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的小鬼而已。 因为她太弱了，所以别的鬼看到她的时候，只会看到一团阴森森的黑气。小安看不到她们，完全是因为她们对于小安来说，连鬼都算不上。 “嘤嘤嘤，我，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人了，呜呜呜。” 女婴心虚，哭嚎的时候偷偷拿眼瞧叶娲，见她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咬咬牙，放出几个魂魄。 “大人，我愿意献上祭品，只求您饶我一命！” “爷爷！” 叶娲扔开她，朝着叶老汉飞过去。 叶老汉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昏迷了，不管叶娲怎么喊他，都喊不醒他。 女婴想跑，但还没跑远就被叶娲捉了回去，“你把我爷爷怎么了？我为什么喊不醒他？” 女婴心想：“你爷爷只是一魂一魄而已，又不是完整的魂魄，连意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把真实的想法显露出来，“大人，您爷爷没事。” 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您只要把他这一魂一魄放回身体里，他立刻就会醒。” 说完，她怕叶娲打她，很是积极的要给叶娲带路，“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大人，您跟我走，我给您带路。” 叶娲捉着她不放，“你要去哪里？” “大人先松松手。” 在叶娲松手后，她瑟缩着说：“您爷爷就在前面不远，您拿着他的一魂一魄跟我走吧。” 叶娲不怕她，听了她的话，捏着叶老汉的一魂一魄跟上她，跟在她后面往前面飘去。 女婴说的不远处，真的是不远处，只走了不到一分钟，就到了。 “爷爷！” 叶老汉晕倒在地上。他的旁边还躺着一片人。他们手里都拿着烧成黑炭的树枝，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叶娲飘过去，“我爷爷怎么了？” 女婴嘤嘤嘤不敢说实话。 叶娲抬眼看她。 “大，大人，他，他们被浓烟呛晕过去了。” 其实不是，起码地上躺着的十几个人不是。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因为始作俑者是她！ 不过她没想害人，只是太过无聊了，想留下他们玩几天而已。 “他们只是晕过去了，人还是好好的！” 可别迁怒到她身上，“您把那一魂一魄放回去，他就醒了。” 女婴战战兢兢地挪到叶娲边上，明明还是个婴儿，脸上却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真的，您信我！” 叶娲不跟她说话，凑过去，把手里的一魂一魄塞到叶老汉身体里。 “其他人的呢？” “不，不在我手里。” 女婴冲着远处的黑雾喊，“还不赶紧把东西还回来！” 这可是大杀神，万一惹恼了她，他们都得玩完！ 躲在远处的黑雾们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一团团的飘过来归还魂魄。 很快，躺在地上的叶老汉等人醒了。 他们是被忽然抽走魂魄才导致昏迷不醒，归还了魂魄后，立刻就醒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远处的山火还在肆虐，但他们周围却安全得很，一点起火的痕迹都没有。 叶老汉抱着树枝站起身，顾不上思考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跑着冲向远处的大火，“快，快过去灭火！” “前面就是后山了，不能让那边的火烧下去。” “注意安全，自身安全第一，灭火第二！” 他毕竟上了年纪，最先开跑，但跑着跑着就落到了人群后面。 一群人冲向山火，举起手里的树枝奋力扑打附近的大火。 叶娲愣愣地看着他们，见叶老汉被忽然蹿起的大火燎了头发，急忙扔过去两张求雨符。 叶老汉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然后烧到身上的火就灭了。 他愣了愣，紧接着大声喊：“往后退，注意安全，小心山火爆起。” 他们在拼命灭火，但人力到底有限，即使努力了，仍然没能把附近的山火扑灭，只能眼睁睁看着附近的大火烧过安全地带。 “完了。” “山火下山了，救不了了。” 山火一旦下山，整个大队都得遭殃。 叶老汉疲惫到了极点，激动之下，两眼发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叶娲急忙又扔出去一张求雨符。 “你，过去帮帮他们。” 叶娲不知道怎么灭火，只能让黑雾过去帮忙灭火。 黑雾不太愿意，她只是一团弱小的阴气而已，不想去帮人类灭火。 “大人，这些火烧不了几天，等火烧下山了，就好了。” “不行。” “你们快去帮忙，全都要去。” 黑雾们都怕叶娲，附近的黑雾都被她打过一次，不敢忤逆她，怕再被她打一次，“大人，我们这就去。” 一团团黑雾涌向山火。 对于她们来说，山火不是真的火，只是一些蕴含阴气的鬼火而已。 她们齐齐扑向山火，吸溜几口，就把烧下山的山火吸溜了个一干二净。 叶老汉本来还有些虚弱，亲眼看见烧得正旺的山火忽然灭了，惊得跪倒在地，“这，这是山神显灵了！” 他扔了树枝，朝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磕头，“感谢山神爷爷帮忙灭火！” 完了又求山神帮忙灭火：“求山神显灵，把附近几座山的火一起灭了。” 砰砰磕头：“求山神显灵。” 山神没有，这里只有叶娲和一群黑雾。 叶娲见黑雾把附近的山火都吃了，赶紧又让她们去更远的地方吃山火。 黑雾们打不过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听她的，她指哪，她们就去哪里灭火。 在黑雾们的努力下，原先不管怎么灭都灭不下去的山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好几座山头。 叶娲跟着黑雾们跑，跑完一座山头跑另一座山头，没过多久便跟着黑雾们来到燕子坡附近。 在这里，她感觉到胡奶奶的气息。 想起哥哥的话，叶娲调转方向，朝着胡奶奶那边飞去。 “这里的火是你放的？” 看到胡奶奶，她一手掏出重力符，一手举得高高的，冲胡奶奶那边亮出小拳头，“你为什么要放火烧山？” 叶娲怒视她，“还有，你把我哥哥藏哪去了，快把他放出来！” 哥哥一直说胡奶奶是坏鬼，所以一定是胡奶奶把哥哥藏起来了。 “大仙误会了！” 胡奶奶一脸委屈地看着叶娲，“火不是我放的。大仙，我也是刚发现山里起火了，来看看的。” 她的表情很无辜，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到叶娲身后地黑雾们身上。 “不可能！” “哥哥说是你弄的。” 叶娲还记得小安说的话，“哥哥说你想拿我们祭天！” 她的记性可好了，哥哥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牢牢的。 “大仙真是误会了！” 胡奶奶掩面叹气，“你们兄妹对我误会太深了。” 说着话，她忽然哭了，“我对天发誓，山火真不是我放的，我若是撒谎了，就让老天爷惩罚我，让我魂飞魄散。” 叶娲回头问黑雾们，“她在说什么？” 黑雾们看着小，其实都死了很久了。 “她在发誓。” “女人都爱发誓。” “别信她，鬼最会撒谎了。” “就是，鬼话连篇就是说的她。” “大人，别听她说话，去杀了她！” 黑雾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自己安全了，便开始怂恿叶娲对付胡奶奶。 叶娲不想杀胡奶奶。她只想吓唬吓唬她，好让她把哥哥放出来。 她朝胡奶奶那边扔去一张求雨符。 唰唰的，细雨落了胡奶奶一身。 胡奶奶刚才还在装无辜，被淋了一身的雨水后，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收起无辜的表情，眉眼间露出阴狠之色，身上开始噗噗的往外冒阴气。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胡奶奶低头看着叶娲，黝黑的眼珠子忽地变成红色，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在顷刻间爬满红血丝。 霎时间，怨气从身体里爆出。 “快跑，厉鬼要杀人了！” “快跑啊，厉鬼来了。” “啊啊啊！好可怕！” 黑雾们瞬间跑没了。 叶娲根本没长害怕的神经，举着小拳头和胡奶奶对视，想着一会是先打她的脸，还是先打她的鼻子。 火花四溅，打斗一触即发。 “妹妹！” “福妹，妹妹，你在哪啊？” “哥哥？” 哥哥来了！ 叶娲顿时不想打架了，收起小拳头，转身飘向声音的来源处，“哥哥，我在这里，你在哪呀？” 小安从一片黑雾中飘出来，激动地抱住叶娲，“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哥哥，我没有走丢。” 叶娲也抱住他，“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也在找你。” 他哪也没去，“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一股杀意涌来，急忙拉着叶娲躲开。 第35章 NB二更合一1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要干什么！” 小安护着叶娲, 以老母鸡保护鸡崽的姿势将她护在身后，“妹妹，快给我重力符。” “哥哥, 给。” 叶娲掏出一沓重力符给他。 “妹妹躲好。” 大吼一声后，小安拿着重力符迎面对上胡奶奶。 霎时间, 阴气暴动, 四周如同要变天般涌起一阵阵黑雾, 天上、底下都被黑雾笼罩, 使得周围陷入黑暗之中。 “胡奶奶，我们无冤无仇的, 实在没必要以命相搏。” “哼！” “现在才说这话，晚了！” 胡奶奶忍不下去了, 去他娘的大仙，还是让她去死了！ 她冲向小安, 速度快如闪电, 手指尖咻咻变长，眨眼间便化作一根根黑色丝线飞向小安。 小安躲开, 他没有武器，没办法远距离攻击，必须靠近胡奶奶, 才能近距离对她下手。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胡奶奶猜到他的想法，冷笑着继续攻击, “别想了,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知道他手里的重力符有多厉害，她是不会让他靠近的！ 兄妹两个都不能留了。 先杀了小鬼，然后再吞吃狗屁大仙。 神仙的血肉可是大补之物，等她吞吃掉他们, 必然可以实力大涨，拿下整个南方区域，称为整个南方区域的掌权人！ 想到这里，胡奶奶的眼睛红得滴血，鬼气更是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哥哥！” 叶娲见哥哥打不过胡奶奶，急了。 她捡起一根枯树枝，把重力符贴到枯树枝上，“我来帮你！” 说完，她恶狠狠地扑向胡奶奶。 “打死你！” “咻咻咻！” “哈哈哈哈哈。” 叶娲被防护阵法拦住。 胡奶奶得意极了。之前是她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被狗屁大仙身上的功德金光伤到。为了克制狗屁大仙身上的功德金光，她可是费了好多功夫。 本来她是要拿那几百个流浪老鬼祭天修炼的，但为了能在对上狗屁大仙时保有一战之力，她咬咬牙把那些老鬼都炼化了，废了几百年道行才炼制出这么一个防护法阵。 别说是大仙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别想近她的身。 “来啊，不是说要打死我吗，快来打我呀。” 胡奶奶故意飘到叶娲面前，隔着防护法阵叫嚣，“你怎么还不来？是不能，还是不敢？”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却露出愤恨的表情，“狗屁的大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叶娲压根不搭理她，正在专心致志地攻击防护法阵。 一张重力符不行，就用两张。 两张要是还不行，就用一沓。 掏出一沓重力符，叶娲扔了树枝，捏着一沓重力符，用力往看不见的防护法阵上挥出一拳。 “轰！” “你，怎么会！这不可能！” 防护法阵震动，胡奶奶被反噬，血气翻涌，控制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她身上的血肉都是鬼气，一口黑血吐出，身上的鬼气霎时间消失九分之一。 叶娲又挥出去一拳。 “不！” 在胡奶奶惊恐的眼神下，防护法阵裂开了。一开始只是一道缝隙，然后是两条，三条……无数条。 “轰轰轰。” “哗啦。” 防护法阵碎成粉剂。 叶娲立刻飞向胡奶奶，照着她的脸狠打一拳。 “噗！” 胡奶奶没有防备，被打得喷出一口黑血。 她毕竟是有道行的厉鬼，比饿死鬼难对付多了，叶娲只打了她一拳，便觉得手背疼得厉害，像是打到了钢板上。 叶娲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往后飘出一段距离。 “哥哥，她身上有东西，不能直接打她，手会疼。” 捡起一块石头，拿出重力符抱住石头，“我们还是拿石头扔她吧。” 她要离她远远的。 “哥哥快来帮忙。” 说话间，叶娲已经朝胡奶奶那边扔了好几个石头。 胡奶奶不是傻子，不会站着任由她打。她不停躲闪，小心地躲开飞过来的石头。但叶娲扔过去的石头会拐弯，当她避开一个石头，以为安全了的时候，飞到后面去的石头忽然拐弯了，从后面飞了回来。 咚的一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穿透她的脑袋，飞回到叶娲手里。 叶娲高兴地蹦蹦跳跳起来，“打到了，打到了，哥哥，我打到她了。” 说完，又把石头扔了出去。 胡奶奶眼看自己打不过了，转身想跑。 叶娲哪能让她跑，“哥哥，她要跑，不能让她跑了。” 冲附近的黑雾们喊话：“你们一起来拦住她。” 黑雾们不想去，但叶娲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凶了，她们怕她一会会像打胡奶奶一样打她们。 犹豫片刻，黑雾们最终还是不敢不听叶娲的。她们分散开来，化作云层一样的黑雾，齐齐飞向胡奶奶。 胡奶奶无疑是很强的，但她先是呕了两口血，接着又被石头打穿脑袋，身上的鬼气被打得散去大半。 现在的她，勉强能躲 开黑雾们的攻击。但闺女山的黑雾实在是太多了，多如蚂蚁，看得见，看不见的黑雾齐齐涌向她，她根本没办法躲开。 更让她呕血的是，那些黑雾狡猾得很，攻击她的时候竟然偷偷吞噬她身上的鬼气。 厉鬼本来就是以鬼气为支撑，被黑雾们接二连三地吞噬身上的鬼气，胡奶奶的实力暴跌，很快从厉鬼等级，跌到大鬼的等级。 “捉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我们听大人的。” 黑雾们从胡奶奶身上讨到了好处，对胡奶奶的恐惧化作食欲。 无数的黑雾齐齐冲向胡奶奶，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到她身上，扒着她使劲吞噬鬼气。 几个呼吸间，那些粘在她身上的黑雾们便长出手和脚，五官也隐隐显露出来。 再一盏茶后，胡奶奶身上的鬼气被吞噬掉九分之一，只剩下一层鬼气勉强支撑身体。 现在的她已经不算是厉鬼了，只能算是一个小鬼。 连小安身上的鬼气都比她身上的鬼气重。 黑雾们想把她全吞了，但碍于叶娲没有发话，只敢想想，不敢真把她给分吃了。 “大人，小的们已经把她捉回来了。” 她们把胡奶奶扔到叶娲面前。 叶娲飞过去，俯身看她。元气大伤的胡奶奶和砧板上的鱼没什么差别，动动不了，跑跑不了，只能任由叶娲宰割。 不过叶娲不想杀她，“哥哥，她是坏鬼吗？” “是！” 叶娲提溜起胡奶奶，把他扔给小安，“哥哥快吃。” 小安激动不已，顿时张大嘴巴，等着胡奶奶飞进嘴里。 但就在胡奶奶被甩飞到他嘴巴，即将飞进他的嘴里时，一道白光忽然从眼前闪过，当着他的面，直接吞吃了胡奶奶。 “谁！” 小安气死了，“谁抢了我的东西！” 看向四周，“给我出来！” 四周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近乎诡异。 小安转身，气冲冲问黑雾们：“是不是你们在搞鬼？” “不是我们。” 黑雾们生怕被连累，急忙辩解。 “我没有。” “有大人在，我们哪敢啊！” “给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反正不可能是我。” 小安逼近她们。黑雾们若是吞吃了胡奶奶，她们身上一定会积攒下大量的鬼气。他把附近的黑雾都查了个遍，可惜没有一团黑雾身上有超乎寻常的鬼气。 不是她们干的。 但现场只有她们最为嫌疑，如果不是她们干的，会是谁干的了？ “妹妹，你帮哥哥找找。” 妹妹会循气找人，那鬼敢抢他的东西，身上一定会带上胡奶奶的气息。 “好。” 叶娲看向四周，用心感应胡奶奶的气息。 黑雾们吞噬她不少的鬼气，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气息。 叶娲朝她们看过去。 被她一看，黑雾们齐齐战战兢兢，纷纷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叶娲越过她们，看向东北方向。 那里有一团很浓的气息。 “哥哥，她在那边。” “走，我们一起过去。” 小安又是后悔，又是愤怒。刚才他不应该等着胡奶奶飞进他嘴里，应该直接一口把她吃了。 他若是能吞了胡奶奶，说不定能比二哥长得还要高呢！ 胡奶奶虽然被打掉不少的鬼气，但她毕竟是厉鬼，即使身负重伤，身上的鬼气所剩不多了，也比之前的饿死鬼要滋补得多。 兄妹两个一前一后往前飞。 叶娲知道气息在哪里，很快找到气息的所在地。 “找到了。” “咦！” 叶娲扒开草丛，从里面抱出一只奶呼呼的小狗狗，“哥哥，这里有一只狗狗！” 抱着狗狗，她爱不释手，“我感觉到胡奶奶的气息在它肚子里。” 轻轻地揉了揉小狗狗的肚子，“哥哥，狗狗好可怜啊，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是可以带回家养的。 “不行。” “这只狗来路不明，不能养。” 小安一把抢过狗狗，抬手就要挖它的肚子，“它还偷了我的东西，我不同意你把它带回家。” 狗狗冲叶娲哼哼唧唧，湿漉漉地小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娲。 似乎在说：“救救我，救救我。” 叶娲本就喜欢狗狗，见狗狗可怜巴巴的，看得心软不已。 “哥哥别杀它。” “狗狗快吐出胡奶奶给哥哥，不然哥哥要打你了。” 狗狗转动眼珠子，萌哒哒的狗脸上闪过狡黠神色。 “快吐出来呀。” “哥哥，我想养它，别杀它好不好。” 小安瞪小狗狗，“哼，看它吐不吐吧。” 那蠢狗要是不把胡奶奶吐出来，他肯定是要把它吃了的。 敢抢他的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他话刚说完，小狗狗就呕一声，张开嘴巴，突出一团湿漉漉的鬼气。 “脏死了！” 小安嘴上说得嫌弃，动作却特别快，几乎是鬼气刚被吐出来，就被他给躲了过去。 他也不嫌脏，拿了就往嘴里塞。 咕咚咽下整团鬼气。 咽下不到三秒，小安忽然觉得腹部涌起一阵阵热气，烧得他浑身难受。 “妹妹，我好难受，我得回去了。” 他估计是跟二哥似的被鬼气撑着了，必须赶紧回坟堆里把鬼气消化了才行。 走之前，他不放心叶娲，“妹妹你也赶紧回去。”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的山火已经被扑灭了，上山救火的男人们大都已经下山。 “之后我可能要和二哥一起闭关，不能来找你玩了。” 想到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妹妹玩了，他有操不完的心，“你要是无聊了，就来坟堆找我。” 他怕叶娲被别的孤魂野鬼骗走，拉着她啰啰嗦嗦地叮嘱：“要是有孤魂野鬼去找你玩，你千万别搭理他们。除了我和二哥，别的孤魂野鬼都不是好东西。” 怕叶娲不听他的，他拿胡奶奶举例子，“他们都跟胡奶奶一样坏，明面上看着是个好鬼，其实私底下没少干偷鸡摸狗的肮脏事。” 叶娲听得睁大眼睛。 “我知道了。” “哥哥，你快走吧，我听你的，不找别的孤魂野鬼玩。” 她跟鼠二娘和喜二妞约好了要一起玩捉迷藏，以后哥哥要是没空陪她玩，她就来燕子坡找鼠二娘它们玩。 还有小狗狗，她还可以找小狗狗玩。 她快一岁了，已经会爬了，可以带着小狗狗出去玩了。 小安实在是撑得难受，见叶娲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尽管心里不放心，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记住哥哥的话。” 说完，他朝坟堆飘去。 “哥哥会找时间回来找你玩的。” 他还是放心不下妹妹，想着把鬼气消化一些，没那么撑了，就回来找叶娲。 他跟小平不一样，做不到像小平似的一直窝在坟堆里消化鬼气。 “哥哥走了。” 叶娲抚摸小狗狗的毛毛，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干什么。 抱着小狗狗漫无目的地走一会，她想叶阿奶了，“走，我们回去找奶奶。” 奶奶带人去上游抢水了，不知道抢成功没有。 带上小狗狗，叶娲循着叶阿奶的气息找过去。 眨眼间，她带着小狗狗来到叶阿奶身边。 此时，叶阿奶正跟上游的几个生产大队理论。 山火烧得厉害，很快从大梨生产大队蔓延到附近几个生产大队。上游几个生产大队的公家山跟大梨生产大队的公家山就隔着一条山沟，被风一吹，山火就烧到他们那边去了。 叶阿奶带人过来抢水，上游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也带了人过来看水。 现在是上面几个生产大队不让下游的人抢水，下游几个生产大队的人不让上游的人霸占河里的水。 谁都想往自家生产大队引水。 河只有一条，河里的水也不会变多，上游的人 占的水多了，下游的人就不够水耕地了。 叶阿奶从嫁过来就开始跟上游几个生产大队的女人们抢水，早就熟悉抢水的流程，看到上游的女人们拿着锄头出来堵水也不怕，扔了手里的锄头，叉着腰就过去了。 “今天你们必须放水。” “凭什么？” “这条河是公家的，不是你们上游的，你们不能都霸占了。” 抢水的流程年年都一样，先理论，理论不成了，再械斗。 当然了，械斗也是讲流程了，先让女人们上。女人们打架只会扯头花，扯衣裳，不会下死手打人，能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但要是女人们不行了，男人就得上了。 男人们一旦上了，事情就严重了。 男人们打架都是往狠了打，要是一个不注意，打死几个人也是有的。 都是平头老百姓，能好好活着，谁都不想打架。但是有时候，不打却是不行的，田里的庄稼要用水，山里偷种的庄稼也要用水，要是没有水，全都没法活了。 “你说不能就不能，你算老几？” 叶阿奶横，上游的几个女人同样很横。 既然耍嘴皮子没用，叶阿奶也就不跟她们废话了，撸起衣袖，猛地冲过去扯她们的衣裳。 上游的几个女人见叶阿奶动手了，也不甘示弱，纷纷扔了手里的锄头，扑过来扯叶阿奶的头发。 抢水大战开始了。 站在四周的女人们也加入进去，扯头花的扯头花，扯衣裳的扯衣裳，打作一团，打得难分难舍。 以往不等她们打出胜负，男人们就会过来拉架。但今天不行，几个生产大队的男人都上山救火去了，没有人有功夫过来拉架。 没人拉架怎么办呢？叶阿奶压下上游的女人们，骑到她们身上，大吼：“快去放水。” 听到她的话，赵招娣和李翠花顾不上打架了，推开身边的女人，捡起锄头就去前面挖堤坝放水。 上游的几个生产大队没长良心，在几个拐弯的地方都用泥土堆了堤坝，把河水都引到他们生产大队去了。 赵招娣用力挥舞锄头，几下下去，就把堤坝挖开了。 随着堤坝挖开，河水冲下堤坝，哗啦啦地流出去。 她站得近，被飞溅的河水打湿衣裳。 “娘，堤坝都挖开了。” “知道了。” 叶阿奶松开身下的女人，“今天就这样，下回你们要是还敢偷偷建堤坝引走水，我们就去找公社领导！” 这话也就说说而已。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其实领导也难断各个大队的是是非非。 上游的女人们打输了，都气得不行。 看着河水哗啦啦往下流，比割她们的肉，放她们的血还要让她们难受。 “看什么看，还想挨打是不是？” 叶阿奶站起身，一边拍衣服上的污泥，一边往外走，“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在这里看好她们。” 她得回去看看。 大半天过去了，不知道山上的火扑灭没有。 因着各个生产大队都烧起来了，到处都是烟火，弄得四周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哪里着火了，哪里没有着火。 叶阿奶担心老伴和儿子们，走得飞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生产大队。 家里只有几个孙子、孙女在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福妹。 回到家，叶阿奶急忙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回屋看孩子。 “润康！” “过来！” 一声大吼，吓得叶润康几个打哆嗦。 小二叶润良推他一把，“老四，奶喊你了，快去。” 叶润康不想去，“二哥，奶肯定也喊你了，咱们一起去吧。” “叶润良！” “叶润河！” “都死哪去了，赶紧给我回来！” 声音很大，震得桌子都颤了颤。 叶润良抖了抖，不敢再装听不见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奶的脾气特别不好，要是被奶知道他们躲在屋里不出声，晚上准备他们吃藤条焖猪肉！ 那藤条细细长长的，抽在身上，咻咻的，疼死个人！ 叶润良从床底下爬出来，衣服都顾不上拍，拉着弟弟们，颤颤巍巍地去找叶阿奶。 “奶，我们回来了。” “死哪去了！” “不是让你们看好妹妹吗！” 叶阿奶上去揪住叶润良的耳朵，“我让你在家里看好妹妹，你倒好，竟然躲出去了，留下你屁事不懂的弟弟在家看孩子！” 揪着耳朵用力一拧，“得亏我回来了，不然你妹妹摔下床都没人知道！” “奶，我知道。” 叶润平抱住叶阿奶的小腿肚，“我在家看妹妹，陪妹妹玩。” 叶阿奶抱起他，给他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自己都还流口水呢，看什么妹妹！ 她把叶润平放床上，转头又说叶润良几个，“你爷爷他们还在山上扑着呢，万一山火烧到家里来了，你们谁还记得家里有个妹妹！” 眼睛往下扫，“等你们老子娘回来了，非让他们抽烂你们屁股不可！” 说到这里，叶阿奶更生气，抱起孩子摸了摸，确定孩子没有尿裤子，才去拿奶瓶给孩子泡奶粉。 叶娲抱着狗狗飘进去。 喝奶的时候，她飘进身体里。 “狗狗乖，一会我让奶奶给你喂粥粥吃。” 小狗狗像是能听懂叶娲的话，一直跟着她。叶娲穿进身体里，她就跟着爬上床，趴在叶娲旁边，乖乖地看叶娲喝奶。 “哪来的狗？” 叶阿奶被狗狗吓着了，下意识看向几个孙子，“是不是你们抱回来的？” “不是我！” “奶，我没有。” “我也没有！” 叶阿奶盯着他们看。几个孩子没有抱狗回来，即使被叶阿奶盯着看，也不带心虚的。 “不是你们抱回来的，这狗怎么会来咱家？” “总不会是它自己跑过来的吧？” 话才刚说完，就看到叶娲扔了奶瓶，爬过去抱住小狗狗。 小狗狗也乖，乖乖地任由叶娲抱。 叶阿奶忽然就不觉得生气了，一改刚才的泼辣模样，笑呵呵说：“老话常说狗来福，这狗来了咱家，说明咱家好起来了。” 她上手摸了摸小狗狗的脑袋，“长得怪好看的，以后就叫小白吧。” 山上，叶老汉领着一众老爷们去隔壁生产大队帮忙救火。 刚到红星生产大队，就听到有人哭喊：“大队长，我家大军被困山里了，快找人去救他们啊！” 哭声凄厉，哭得人怪心酸的。 叶老汉刚从山上下来，知道山上的火扑不灭。他们能下来，也是得亏了山神显灵，救了他们。 听到女人们说谁谁谁上山后没下来过，谁谁谁被困在火里了，谁谁谁被烧死了，他叹了口气，走到红星大队的大队长边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老弟，我有个法子可能能救他们，但这个法子有些不好说，你看……” 第36章 NB二更合一1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都这个时候了, 赵队长哪还顾得上好不好说。他只听到“能救”两个字，别的根本没听到。 他一把捉住叶老汉的手，“什么法子, 老哥，你快说。” 叶老汉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个人。 红星生产大队的会计懂了, 拉着身边几个人往旁边走。 等他们走远了, 叶老汉才压低声音：“求山神保佑。” 赵队长：“什么？” 目光呆滞, 表情扭曲, 浑身都在抗拒。 “老大哥，哎, 你这，你这让我, ” “我刚说了，我说的法子不太好说。”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他看不得红星大队这边的惨境, 心软了。法子他已经说了，至于赵队长信不信, 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摆摆手，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句，“ 老弟啊, 你要是心里有抵触，就当我在说疯话。” 抬起眼眸, 视线和赵队长对上：“你知我知, 以后你要是拿我刚才说的话说事，我可是不认的。” 先小人后君子，人心隔肚皮，赵队长要是去举报他宣传封建迷信, 他可不认！ 不仅不认，他还会像对付李红妈妈一样反将他一军。 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赵队长的肩膀，“尽快做决定，咱们当大队长的，得给队员们负责，做决定的时候必须果决。” 毕竟山上还有上千人，决定下得要是晚了一秒，可能会多烧死好几个人。 赵队长变了脸色。 他自然是不信什么山神的。作为大队长，他的思想觉悟很高，坚决反对封建迷信，支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可在个人信仰和队员的性命之间，他会选择先抛下个人信仰。 “老大哥，我信你。” 转过身，看向远处的群山。 附近的山都烧起来了，一眼看过去，处处都是火光。 但在一片连着一片的火光之中，大梨生产大队的群山却格外不同，别的山都烧得冒烟了，大梨生产大队的群山却不见烧起来的迹象。 抬头看去，大梨生产大队那边的山火明显已经被成功扑灭。 赵队长本就不是温吞、犹豫不决的性子，很快有了决定。 “还请老大哥教教我！” 他转身，用力握住叶老汉的身。 两人对视，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要说的话，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好。” 叶老汉脸上不见变化，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赵老弟可算是相信他了！ 他压低声音，用比刚才更低的声音说：“山神无处不在，一会你诚心点跪拜山神，求他老人家帮忙把山火灭了。” 叶老汉上过山，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这次的山火不一般，只有求山神帮忙才能扑灭它们。” 说话间，眼神变得无比笃定：“我不是在宣扬封建迷信，我说的都是经验之谈。” 抬手按住赵队长的肩膀，“不怕告诉你，来之前，我已经实践过了。” 听到这话，赵队长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老大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求山神。” “别声张，我们悄悄去就行了，别让旁人看见！” 叶老汉急忙拉住他，“虽然山神是真的，但咱们毕竟是大队长，不能当着队员们的面扯下遮羞布！” “我知道。” 赵队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老大哥，得劳烦你陪我上山了。” 他第一次拜山神，不熟悉，怕摆错山头，惹恼真正的山神。 “这不算什么。” 两人拉着手，跟黏在一起的棉花糖似的，并排着一起上山。 附近的山都烧起来了，两人选了个最近的山头，爬到山腰处求山神。 叶老汉教，赵队长学。 “先跪下。” 赵队长立刻跪下。 “磕头。” 赵队长表情虽然变得迟疑，但还是按照叶老汉说的，对着四周磕头跪拜。 “听我念。” “求山神帮红星生产大队扑灭山火。” “念吧。” 赵队长咽了咽口水，利用眼角余光偷瞄叶老汉。 求山神是这样求的吗？ 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家里女人们拜神的时候且还得烧香，斟茶，偶尔还得准备上水果和各类糖饼，他们上来求山神帮忙灭火，竟然只用嘴巴求就行了？ 心里想了很多，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迟疑，赶紧边磕头，边跟着学：“求山神帮红星生产大队扑灭山火。” 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求神仙更得摆出求神仙的虔诚姿态。 赵队长不敢怠慢山神，不管山神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得先摆出虔诚姿态，“红星生产大队的山火要是灭了，我们大队愿意为山神准备三牲祭祀！” 说完，立刻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叶老汉沉下嘴角。老赵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做面子功夫！ 跟谁不会祭祀似的！ 他急忙跟上：“我们大梨生产大队已经准备好三牲了，晚些时候必定上来祭拜山神！” 说完，怕各个山头的山神不一样，急忙又补充一句，“到时还请各山山神前来接收祭品。” 赵队长不甘落后，赶紧又说：“我们红星生产大队愿意逢年过节的上来祭祀山神！” 叶老汉气得瞪眼睛：“我们大梨生产大队除了逢年过节外，每逢初一、十五也上来祭拜各山山神。” “老哥！咱们现在不是在开会，您能别跟我争吗！” 赵队长心里堵得慌，“你们的山头已经灭火了，我们的山头都快烧完了，您就让让我这回吧！” 他扭头看叶老汉，脸上写着：你要是不让我，我就给你磕头！ 说不赢你，我磕碜死你！ “我不说了。” 两人说翻脸就翻脸，事儿还没成，友谊的小船先沉了。 叶老汉往旁边挪了挪：“你可真不要脸！” 赵队长苦笑：“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要什么脸！” 接着，他又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求各山山神帮助红星生产大队扑灭山火。” 砰砰磕头。 虔诚无比。 然而并没有用。 十分钟过去，山火还在肆虐，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赵队长磕头磕得头晕眼花，哑着嗓子问：“叶老哥，怎么还不成，是我跪拜的姿势不对，还是我的态度不够虔诚？” 叶老汉没有接话。 他心里慌得厉害。 其实他也想问为什么还不成，明明他求山神的时候，山神显灵可快了。他刚求完，山神就把附近的山火都收走了。 但这话不好跟赵队长说：“老弟啊，要不再等一会。” 两人又等了十分钟。 短短十分钟，山火已经从隔壁山头烧到他们所在山头的山脚下。 “叶老哥，还是不成啊！” 他急得嘴角都起溃疡了，“人命关天的事，你可不能耍我玩啊！” “我没有！” 叶老汉也急得嗓子眼冒烟，“我当时也是这样求的。” 看向四周，“老弟啊，会不会是你们大队的山神不乐意搭理你？” 听到这话，赵队长心梗了。 “那，那我求求你们大队的山神？” “试试？” 赵队长赶紧又跪下，朝着大梨生产大队的方向用力磕头：“我是红星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在这里恳求大梨生产大队的山神前来帮忙灭山火！” 砰砰磕头。 磕得砰砰作响。 这次，他下了狠心，磕得极其用力，只是磕了几个响头，就把额头磕破了。 叶老汉看得嘶一声，脸上不为所动，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心里慌得厉害，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但这回还是不行。 不是赵队长不够虔诚，也不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山神不愿意帮忙，是叶娲被小狗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有注意到他们。 眼看山火从山脚烧到半山腰，叶老汉站不住了，噗通的跟赵队长一起跪下。 “求山神帮忙！” “求山神帮忙救苦救难！” 叶娲推开小狗狗，用手捂住它的嘴巴，不让它继续舔她的脸。 “爷爷？” “小白，我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抱起小狗狗，叶娲飘出屋子，飘到半空中俯瞰整个大地。 很快，她在隔壁山上找到叶老汉。 “爷爷好奇怪，他在干什么呀？” “小白，我们去找爷爷吧。” 叶娲想哥哥了，以前小安哥哥在的时候，都是小安哥哥陪她到处跑的。 轻轻抚摸小狗狗的毛毛，叶娲朝叶老汉那边飘去。 “求山神帮忙扑灭山火！” “求山神救苦救难，帮助红星生产大队扑灭所有山火。” 叶娲飘过去，扭动着脖子环顾四周。 “好大的火啊。” “可是这边没有黑雾，没办法找她们帮忙扑灭大火。” 叶娲抱紧小狗狗，“小白，我们去闺女山找黑雾们过来帮忙救火好不好？” 抱起小狗狗，在它的脑门上亲一口。 小狗狗快速转动眼珠子，眼里闪过怯懦之色。 “汪汪汪。” “怎么了？” 小狗狗跳下地，忽然朝山火那边奔跑。 “小白，别过去，那里很危险。” 小狗狗不停她的，汪汪叫着跑进山火之中。 叶娲急忙追上去，“快回来，你会被烧死的。” 小狗狗停下脚步，甩动着尾巴回头看她。 下一秒，它张大嘴巴朝山火用力一吸，滚滚的山火便被它吸入口中。 它的脑袋只有海碗大小，嘴巴更是比小孩子的拳头大不了多少，但是当它张大嘴巴吞吃山火的时候，速度却很快，一个呼吸间就把整座山上的山火吞吃干净。 “山火灭了！” “山神显灵了！” 叶老汉和赵队长抱在一起，激动得大喊大叫。 在他们的喊叫声下，小狗狗吞下最后一簇山火，哼哼唧唧地跑回来找叶娲。 “小白你好厉害！” 叶娲抱起它，在它的脑门上重重亲一口，“你会超能力！” 她只在动画片上看过这样厉害的小狗狗。 “我也想学超能力，小白你能教教我吗？” 叶娲太喜欢小狗狗了，尤其在它展现出不凡的能力后，更是喜欢得恨不得跟它贴在一起。 抱着小狗狗一顿狂亲后，叶娲用力揉它的脑袋，“小白，你会说话吗？你会跟灰太狼和喜羊羊一样说话吗？” 小狗狗动了动鼻子，水润润的狗眼上闪过纠结之色。 它自然会说话，但它不想被叶娲知道它会说话。 还有，附近的山火不是什么胡奶奶搞出来的，是它弄出来的。 作为一只有着祸斗血统的小狗狗，它天生自带火元素，无论它去到那里，都会在那里引起山火。 这里之所以会烧起来，就是因为它来了。 它并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它也很苦恼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以前还小的时候，它经常因为不会控制自己，被别的大妖怪揍。 要不是同族的白姐姐罩着它，它早就因为乱放火被同族的小妖怪们打死了。 想到白姐姐，小狗狗蹭了蹭叶娲的手背。是白姐姐让它来讨好主人的，白姐姐说了，只要它能讨得主人的欢心，以后就没有小妖怪敢欺负它了。 白姐姐是族里最聪明的小狐狸，它从来不撒谎。 叶娲举起小狗狗，和它面对面对视，“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会说话吗？” “你真的不会说话？” “可是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呢？这也太奇怪了。” “像是猪猪侠，佩奇，还有比卡丘它们都会说话呢，你跟他们一样厉害，你也该会说话才对呀。” 抬起小狗狗的下巴，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喉咙，“你是不是嗓子坏了，所以成哑巴了？” 小狗狗很想说“不是”，但白姐姐让它不要在主人面前说话。白姐姐说主人不喜欢妖怪，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小狗狗。 叶娲见小狗狗还是不说话，便认定它的嗓子坏了，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哑巴狗。 “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 叶娲把它抱到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它，“别的狗狗也不会说话，你不用因为不会说话而觉得自卑哟。” 妈妈经常跟她说，每个小朋友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的小朋友会弹钢琴，有的小朋友会跳舞，而她会给自己买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她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厉害，不用因为不会弹钢琴，不会跳舞而觉得自卑。 “你是最棒的。” 低头亲小狗狗一口，叶娲抱着它傻乐，“我也是最棒的。” “小白，我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哥哥和我最好了。” “哈哈哈，不要舔我的脸，你的口水臭臭的，好脏哦。” 叶娲抱着小狗狗飘走，很快飘回生产大队，飘到小安的坟堆附近。 感应到小安鬼气的瞬间，小狗狗浑身绷紧。 叶娲正抱着它，第一时间感觉到它身体上的变化。 “小白，你怎么了？” 为什么会小白不停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是不舒服吗？” “汪汪汪！” 小狗狗埋入叶娲怀里，汪汪叫着不想靠近坟堆。 叶娲一开始没看懂，等它表现出抗拒的样子，对着坟堆狂吠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它害怕坟堆。 “别怕，哥哥是好鬼，他不吃狗狗的。” 叶娲抚摸它的脊背，轻轻拍着它的脊背安抚它，“别怕，别怕。” 小狗狗更怕了。 它只是一只小狗狗，除了会引来火灾外，没有别的自保能力。坟堆里鬼气森森，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很厉害的大鬼。 大鬼最喜欢吞吃它这种有灵气的小妖怪了，它不想进去坟堆里面，怕进去了会被吃掉。 他颤抖起来，浑身炸毛。 叶娲见它是真的害怕，把它放到地上，“你回去吧。” 她还是不带它去见哥哥了。 “咱们家在山下面，你还记得怎么回去吗？” 叶娲蹲下身，跟小狗狗面对面，“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就去跟哥哥说说话，很快就出来找你。” “妹妹！” 小安早就感应到叶娲的气息了，一直在等她进去。 但左等不见她进去，右等不见她进去，等着等着，不由得着急了，顿时顾不上消化肚子里的鬼气，急急忙忙出来找叶娲。 “你怎么来了？” “是想哥哥了？” “嗯嗯！” 虽然才半天不见，叶娲却是想他想得厉害。 来到这里后，哥哥一直陪着她，他们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哥哥，刚才我去帮爷爷灭火了。” 想到灭火，叶娲就想到小狗狗。 “哥哥，你看！” 她抱起小狗狗，很是得意地举起小狗狗，语气炫耀说：“这是我的狗狗哟，它叫小白，它会超能力哦。” “哪来的野狗！” 小安却是沉下脸，上前抢走狗狗，用力将它扔到地上，“妹妹，这只野狗身上一股子骚狐狸的味道，肯定不是好东西！” “小白不是坏东西。” 叶娲见小狗狗怕得浑身颤抖，心疼坏了，“它是好狗狗，刚才它帮爷爷灭火了。” 抱起小狗狗，叶娲生气，“哥哥，你欺负小白是不对的！” 小安也生气了，“妹妹，你被它骗了，它绝对不是好东西！” 他认出小狗了，“它之前还抢我的东西呢，你忘了？” 小狗狗确实抢了哥哥的东西，“它还小，不是故意的。” “妹妹！” 小安听得更生气了，“它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叶娲看看小狗狗，然后又看看哥哥。哥哥很重要，因为哥哥会陪她玩，还会保护她。但小狗狗也很重要，小狗狗会超能力，她还要跟小狗狗学超能力呢！ 哥哥怎么会问出这么难回答的问题，真是愁死她了。 叶娲移开视线，不敢跟小安对视。 小安气炸了，“你觉得它比我重要？” “没有！” “那你是觉得我比它重要咯？” 叶娲小小声：“一，一样重要。” “不行！” 小安怒视小狗狗，眼神凶狠，“我和它，你只能选一个！” 说完觉得自己太凶了，缓和表情解释说：“我感觉到它身上有很重的阴气，它肯定没少吞吃阴魂。” 忽然上前夺走小狗狗，“像它这样的狗，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妹妹，你要是想养狗，我去别人家里给你抱一只养好不好？” “不好。” 叶娲眼巴巴看着小安，“小白不是坏狗狗，它很乖的，哥哥不要扔了它好不好。” “妹妹啊，哥哥不会害你的。” 他真的感觉到小狗身上有大量的阴气。之前他还没感觉到，这次再见它，他就感觉到它身上的阴气异常浓郁，比他吞吃的胡奶奶身上的阴气还要浓郁。 普通的，正常的小狗狗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阴气，所以这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小狗狗，一定不是普通的小狗。 妹妹还小，容易被骗，他可得帮妹妹把好关。 “要不你把它给我养吧。” 小安不想和叶娲闹起来，很快想到缓和的办法。 “我也挺喜欢它的，我帮你养几天。” 小安言不由衷说：“哥哥知道你舍不得它，放心吧，哥哥只养几天，过两天就把它还给你。” 华夏文字博大精深，“过两天”有时候不等于过两天后，而是等于无期限，或者没有以后。 叶娲见哥哥喜欢小狗狗，虽然心里不舍，还是答应给他养两天。 “就两天哦。” “嗯嗯，我就养两天。” 孩子忘性都大，两天又两天后，她估计就把小狗狗忘了。 小安过去拉她的手，“走，我们去里面说话。喜二妞她们送来了好些野果子，可甜了，你一定喜欢吃。” “喜二妞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也才来不久，不过在你过来之前，她们就走了。她们要是知道你会来，一定会等等你再走的。” 说话间，兄妹两个飘进坟堆。小安拿出果子给叶娲吃，“她们怕山火把她们藏起来的东西烧没了，求我帮她们保存一些东西。这些柿子是她们求我帮忙的谢礼。” 拿出一个黄澄澄的柿子给叶娲吃，“这些野柿子都熟透了，特别甜，你一定喜欢吃。” 叶娲最喜欢吃野果子了，闻言立刻在野柿子上咬一口，跟喝奶一样吸溜里面的柿子肉。 “好甜啊！” “哥哥，你吃了吗？” “吃了。” 小安捡出十来个最好的柿子，“这些你带回去吃。” “谢谢哥哥。” 小安还得消化肚子里的鬼气，没太多时间陪叶娲玩，陪着她吃了几个柿子，又陪她玩了一会捉迷藏后，就将她送回家了。 连带着送回去的还有十来个熟透了的野柿子。 傍晚时候，当叶阿奶忙完外头的事情，回来给她冲奶粉时候，就看到自家床头上放着一对、堆黄澄澄的大柿子。 叶阿奶惊得险些一屁股坐下。 不是她没见识，实在是今天的遭遇太过匪夷所思了。 老头子悄悄跟她说了，他们大队有山神，今儿个山神不仅救了他们一命，还帮他们把山火收了。 小孙女一直睡在床上，床头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柿子？ 会不会是山神来瞧过小孙女，来给她送了这些野柿子？ 不能想了，越想越是心慌。 叶阿奶伸手抱起叶娲，在她的额头上，身上都摸了摸，确认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才放她回床上，轻手轻脚地去给她冲奶粉。 叶娲对此一无所知。 回来不久，她就又出去了。 白狐狸来找她，说是荒宅那边出事了，请她过去看看。 她跟着白狐狸飘到荒宅门口，还没进去，就看到荒宅附近黑压压的，天上、底下站满孤魂野鬼。 看到叶娲来了，数不清的黑影同时扑过来。 第37章 NB二更合一1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被吓到了，惊恐之下拿出一沓重力符，对着那些孤魂野鬼们一顿乱扔。 “大仙饶命啊！” “快跑, 大仙发怒了！” 孤魂野鬼们成鸟兽状四处乱跑。 太吓鬼了！ 不愧是大仙，眼里就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叶娲不知道他们的腹诽, 见孤魂野鬼们都跑了, 绷紧的小脸缓和几分。 “天道爷爷, 他们是坏鬼吗？” “有些是, 有些不是。” “哪些是，哪些不是？” 她要把坏鬼都捉起来, 拿回去给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吃。 两个哥哥最喜欢吃坏鬼了。 “你得自己分辨。” “我不会。” 她只会看什么样的鬼是大鬼，什么样的鬼是小鬼。至于那些鬼有没有做过错事, 她根本看不出来。 “你会。” “你是这个世界意志选中的救世者，你天生与众不同, 可看清世间的一切污秽。世上的魑魅魍魉, 都将在你眼前无所遁形。” “天道爷爷，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我说我的，你不需要都懂。”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世间纷纷扰扰, 有很多东西不是非得要懂得才是好的。” 叶娲还是不懂。她只是想问天道爷爷怎么分辨好鬼和坏鬼而已，为什么要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呢, 真是为难死她了。 “天道爷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跟你说了。” 叶娲有点恼了，想着把所有鬼都捉了，将他们都送给哥哥。 两个哥哥眼睛好使, 给了他们，他们肯定能分辨出好鬼和坏鬼。 想做就做，叶娲单方面切断和竹简的联系，气势匆匆扑向孤魂野鬼们。 “大仙来了，她，她为什么要追我们？” “快跑啊，一定是大仙生气了，要杀了我们！” “狐狸精果然不可信，我们都被狐狸精骗了！” “快跑，快跑，大仙朝这边过来了。” 叶娲可不管他们的嚎叫，拿着符纸，嘿咻嘿咻地追着一群孤魂野鬼跑。 她会飞，且飞得比一般的孤魂野鬼快，很快就给大部分孤魂野鬼都贴上静止符。 静止符，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一切事物保持停滞状态的符纸。 “大仙真的要杀了我们。” “她手里有符，好恐怖。” “有没有兄弟知道那是什么符？” “我听狐狸精说过大仙手里有好几种符，其中一种符叫重力符。据狐狸精说，大仙拿重力符杀死了好多鬼，镇上称霸一时的饿死鬼，还有燕子坡后山的胡奶奶都是被大仙用重力符拍死的！” “嘶！” 众鬼吓得鬼气都飘了。 有鬼大声喊：“连胡奶奶都被大仙杀了，我们还跑什么呀？” 就他们这样的孤魂野鬼，就算跑了，也是没用的，早晚会被大仙捉住挫骨扬灰。 “我们还是乖乖站着给大仙杀吧！也许大仙看在我们还算识相的份上，会饶我们一命呢？” “我赞同！” “我也同意。” “不跑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大仙过来。” 有了几个大鬼级别的孤魂野鬼带头停下，那些观望的孤魂野鬼们纷纷停下，学着大鬼们的样子，乖乖站着给叶娲贴符。 叶娲还是个孩子，看不懂他们乖巧之下的戏精本质，见他们都站着不动，便过去给他们都贴上符纸。 至于心软什么的，没有，也不可能有。 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 “都贴好了。” 叶娲背着手，跟叶老汉似的昂首挺胸往前走几圈，把贴上符纸的孤魂野鬼们都看了个遍。 “一个鬼，两个鬼……一百个鬼，一百零一个鬼……” 数到三百个的时候，叶娲数不下去了，“后面老师没教。” 老师没教的，她还没有学会，“算了，不数了。” 她飘向最近的几个孤魂野鬼，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下，把他们一一收入竹简之中。 竹简里有十万大山，别说这么几千个孤魂野鬼了，就算再来十倍，一百倍，那也是装得下的。 竹简里有许许多多的山，有一部分山有名字，像是符山、变山等等，有一部分山没有名字，一眼看过去高耸入云，非常神秘。 叶娲没想太多，直接把他们扔进其中一座神秘的高山。 完事后，她才想起白狐狸，飞到半空中环顾四周。 “小，” 她想喊“小白”来着，刚喊了个“小”字便想起她养的小狗狗也叫小白，白狐狸和自家狗狗撞名字了。 好在白狐狸还有另一个名字，“白大娘，你在哪呀？我把孤魂野鬼都捉了，安全了，你快出来吧。” 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叶娲只以为突然出现的孤魂野鬼们是意外，没想过这些孤魂野鬼都是白狐狸安排的。 白狐狸躲在狗洞里瑟瑟发抖。 听着大仙的呼喊声，它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感觉到脖子上悬挂起一把大刀，随时会把它的脖子给抹了！ 它后悔了，后悔不该因为一时的贪婪，瞒着大仙联系附近的孤魂野鬼。 它没有要害大仙的意思，偷偷喊来这么多的孤魂野鬼，只是想借他们的力量赶走胡奶奶，霸占胡奶奶的鬼蜮而已。但它没想到的是，当它带着一众孤魂野鬼回来的时候，胡奶奶竟然被大仙给杀了！ 胡奶奶被杀了，它想要杀了胡奶奶，立功的计划夭折了。 它不死心，想着既然胡奶奶死了，那它就带着孤 魂野鬼们去见大仙，好让大仙看看它的能力和手段。 但它没想到大仙会不喜欢它带回来的孤魂野鬼，上来就把那成千上万的孤魂野鬼都收了。 大仙一定是看出它心思了，有意当着它的面给它一个教训！ 以后它再也不敢对大仙使手段了！ “白大娘，你还在吗？” 白狐狸将自己团成一团，更害怕了。 “难道走了？” 叶娲朝东西方向都看了看，看过一遍后，见四周都没有白狐狸的影子，便不再找它了。 其实真的想找的话，也是可以找的，她会循着气息找东西，完全可以循着白狐狸的气息将它找出来。 她对白狐狸并不怎么重视。在她看来，白狐狸只是喜二妞和鼠二娘的朋友，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找了。” 叶娲转身飘走，想着回去跟鼠二娘说一声，让鼠二娘它们帮忙找找。 她带着一众孤魂野鬼来到小安的坟堆。 飘进小安的坟堆，见小安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直接上前拉他起身，不等他醒来，就把他拉入到竹简之中。 小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阵阵阴气往身上涌来，以为肚子里的厉鬼要逃跑，急忙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哥哥，你终于醒了。” 听到叶娲的声音，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 叶娲凑到他面前，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然后捏捏他的耳朵，“哥哥，你醒了没有啊？” 小安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妹妹，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在坟堆里睡觉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四周的气息驳杂，不仅有浓郁的灵气，还有数不清的鬼气、阴气和怨气。 这么说吧，附近的鬼气都快把他淹没了。他单是呼吸空气里的鬼气，就比他吸收到的厉鬼能量还要充盈！ 这里绝对是厉鬼修炼的最佳场所！ 呼吸着空气中的灵气和鬼气，小安起了留在这里的心思，“咱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带你进来的。” 叶娲拉他起身，“这里是老爷爷的地方。” 拉着他往孤魂野鬼那边飘，“我刚才捉了好多孤魂野鬼，哥哥，你快看看他们。” 小安倒吸一口气凉气。 “全都是你捉的？” “你去哪捉的？”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捉回来这么多的孤魂野鬼？” 想到妹妹一个小人儿单独捉回来成千上万个孤魂野鬼，小安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和害怕。 他怕叶娲手上，拉着她，将她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 叶娲乖乖地任由他检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我很厉害的，他们都怕我。” 见哥哥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叶娲跺了跺脚，“哥哥，你听我说啊！” “我听着呢！” 小安还在检查她的小腿，“你接着说。” 叶娲躲开他，拉着小安，非要他看着她，认真听她说话，“我又学了很厉害的符。” 说到这里，拿出静止符给小安看。 “哥哥你看。” “这是什么？” “这是静止符。” 拿出一张贴到小安的脑门上。小安正在说话，随着脑门上被贴上一张静止符，整个鬼便动不了了，张大嘴巴，睁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叶娲。 叶娲嘿嘿笑着扯下静止符，“是不是很厉害？” “嗯嗯！” 小安终于知道妹妹是怎么捉住那些孤魂野鬼的了。妹妹有这么厉害的静止符，捉几千个孤魂野鬼完全不是问题。 他不担心叶娲受伤了，转而问起孤魂野鬼的事，“你去哪捉的？咱们生产大队有大鬼守着，一般的孤魂野鬼可不敢来咱们大队闹事。” “白大娘带我去捉的。” “谁？” 小安压根没想起来白大娘是谁。 叶娲给他解释，“就是二妞它们的狐狸精朋友。” “我想起来了！” 小安变了脸色，“那只狐狸精可不是好东西，它肯定没安好心。” “妹啊，以后你离它远点，不要跟它出去玩。” 想了想补充一句，“除非二妞它们一起来找你，不然你不要跟它走。” 叶娲乖乖说好。本来她也是不想跟白狐狸走的，但白狐狸说荒宅那边出事了，还说二妞它们被胡奶奶捉起来了。她担心二妞它们，才会跟它去荒宅。 “我听哥哥的。” 小安还是不放心，拉着叶娲啰啰嗦嗦叮嘱，“狐狸精最是会蛊惑人心了！哥哥跟你说啊，以前有个皇帝就是因为听了狐狸精的话，杀了媳妇，杀了儿子，杀了好多人，不仅把王位搞没了，最后自己也死了。” 叶娲听着觉得挺耳熟的，“哪个皇帝呀？” “很久以前的皇帝，你不认识。” “哥哥，我好像认识。” “不可能的！” “真的。” 叶娲问他：“狐狸精叫妲己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别人说过。” 其实不是。 她看过一个叫《封神榜》的动画片，里面的狐狸精可坏了，一直教唆别人干坏事。 想到妲己，再联想到白狐狸精，叶娲忽然就觉得白狐狸面目可憎了。 “我以后都不跟它玩了！” “它是坏蛋！” “对，你这样想就对了。” 小安瞬间放心了。心情得到放松，眼界也就开阔了。 “妹啊，你这地方真好啊。” 环顾四周，“这是哪里？有主吗？要是没有主人家，我跟二哥干脆迁坟来这里住得了。” 把四周都看了个遍后，他更满意了，“这里的地都是黑黝黝的肥土地，在这里种粮食，肯定能增产。” 跑到旁边的小溪边，伸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溪水，“水也好，清凌凌的，里面都是灵气。” 再看那些孤魂野鬼们，“我和二哥要是能迁坟到这里，他们也不用走了，留下来帮我跟二哥开荒种田。” 想的挺好，可惜地儿不是他的，他做不了主。 “妹啊，你快跟哥哥说说这地是谁的。” 还有，“这地到底在哪个地界呀？” 以后即使不能住在这里，他也要三不五时的晃悠过来吸上几口灵气。 “不告诉你。” 天道爷爷说了，竹简的事不能告诉别人。 哪怕是哥哥也不行。 “哥哥，你很喜欢这里吗？” “喜欢！” 他可太喜欢了！ “你可以过来这里几天哦。” “妹啊，这是我想就可以的吗？这事得问过人家主人家才行。” “我说可以就可以。” 小安见叶娲露出得意的神色，觉得她特别可爱，当即凑过去，在她的脸上掐一把，“这里又不归你管，你说可以没用。” “这里就是归我管。” “妹啊，吹牛，” 不对。 妹妹从来不吹牛。 小安转了转眼睛，视线在叶娲身上扫来扫去。 妹妹为什么说得这样自信？难道这里真的归妹妹管？ 可是妹妹为什么能管理这么一个好地方？ 有了！ 妹妹肯定是被天上的神仙选上，让她帮忙管事了！ “嘿嘿嘿！” 想到这里，小安嘿嘿嘿笑出声。他跟妹妹是一家人，妹妹的地方，就是他的地方。 妹妹跟他处得好，他要是开口求她，她肯定是答应的！ “妹妹，我明天就搬过来行不行？” 小安瞬间化身为狗腿子，凑过去，殷勤地给叶娲捶腿，捏肩膀，跟伺候大爷似的伺候她。 “可以。” “那你得告诉我这是哪里。” “不用。” 叶娲递给他一张符，“这是钥匙。老爷爷说，只要拿着钥匙，随时都可以进来这里。” “快快快，快带我出去。” 他迫不及待要试试了。 叶娲拉住他的手，咻的一下带他闪身出去。 出了竹简，兄妹两个出现在坟堆里面。 小安看向四周，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太神奇了！” “妹妹，那个地方是神仙造出来的洞天福地吧？就跟花果山似的？” 不等叶娲说话，他自顾自的又说：“我得赶紧试试。” 拿出符纸，一脸激动地看着叶娲，“妹妹，这符纸怎么用？要念口诀吗？” “不用。” “老爷爷说很简单的，只需要在心里默念进去，然后就能进去了。” “哥哥？” 话刚说完，小安就消失了。 叶娲急忙闪身进入竹简，“哥哥，你太坏了，竟然自己走了，不带上我！” “妹妹，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再次回到竹简，小安变得比刚才还要激动，“真的能进来！太好了！” 他一把抱住叶娲，“我要赶紧迁坟。妹妹，给我两张入梦符，我今晚上就要去给我娘托梦，让她赶紧给我跟二哥迁坟。” “不行。” “老爷爷说你们的坟不能迁进来。” “为什么？” “老爷爷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老爷爷说进来住几天可以，但是迁坟不行。” 天道爷爷说话太难懂了，她听了没听懂。不过天道爷爷的意思，她大抵是知道了的。总的来说就是，天道爷爷允许小安哥哥他们进来，但是不允许他们把家搬进来。 小安大受打击，“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要是能把坟地一起弄进来，我跟二哥就不用辛苦修炼了。” 转念一想，“不过能偶尔进来这里修炼，对于我跟二哥来说也算是天大的机缘。” 说到这里，他松开叶娲，“走，我们去跟二哥说一声去。” 叶娲拉住他，“哥哥，那些鬼都是给你和二哥的，你不吃吗？” “先不吃。” 那些孤魂野鬼一看就是一般的鬼。所谓的一般的鬼，就是没干过什么好事，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的普通鬼。这样的鬼，没什么鬼气，吃了也没多大用处。 比起吃了他们，他更愿意留下他们帮忙开荒种地。 鬼是不能开荒种地的，但他看出这里的土地不一般。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此方土地的温热感，那触感就跟他还活着时触摸土地时一模一样。 呆在这里，让他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我要留着他们干活。” 怕叶娲放走那些孤魂野鬼，他不忘叮嘱她，“千万别放了他们，我留着他们有大用处。” 说完，立刻拉着叶娲去找小平。 小平虽然跟小安的性格完全相反，但在种地这件事上，他跟小安有着一样的执念。 在进入竹简，看过土地，以及看过孤魂野鬼们之后，他和小安一样起了要把孤魂野鬼们留下种地的心思。 他比小安更着急，进来后就不出去了，当下就要安排孤魂野鬼们开始犁地，开荒。 哥俩对种地这事特别执着，下重本许诺孤魂野鬼们：“只有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种地，等以后粮食有收成了，我们会分给你们三成的粮食。” 在有灵气的地方种出来的粮食也是充满灵气的。他们许诺给他们粮食，说明他们是诚心要留下那些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们本就怕叶娲，在得知小平和小安都是叶娲的哥哥后，都不敢得罪他们，一个个的都摆出“全听两位大人”吩咐的嘴脸。 就这样，一座弥漫着鬼气和灵气的神秘大山在小平，小安哥俩的安排下，成为了竹简内第一座种植大山。 小安给它取名“好妹妹山。” 叶娲不愿意，觉得名字取得太难听了。 最后还是小平出来说服弟弟和妹妹，给这座山起名为“鬼山”。 鬼山，给鬼生活的大山。 叶娲没有意见，小安也没有意见。就这样，竹简里多了一座名叫鬼山的大山。 冬天白天时间短，晚上时间长，在晒干花生，且将家里的花生都交上去炸成花生油后，大梨生产大队开始准备年货过春节。 今年较为干旱，年景不怎么好，山上的野果子大半都被老鼠和过路的鸟群吃了，只剩下一些歪瓜裂枣挂在树枝上。 俗话说，有钱没钱，都得杀个肥猪过大年。 临近年二十七，大梨生产大队开始杀猪了。在上交了任务猪给公社后，剩下的几头猪一起杀了。 留下小部分肉放水缸里冰冻起来，剩下的肉都让队里的女人们按照熏腊肉的方式将肉都给熏制起来。 这几天可谓是处处飘香，到处都弥漫起肉香味。 叶娲开始长牙了，偶尔也能吃到一些炖得香喷喷的肉汤。虽然汤里一点儿肉都没有，但因为熬了好几个小时的关系，那汤特别香，喝起来香喷喷的。 到了年二十八，叶振南和许向国回来了。 二十九的早上，叶振南早早的去二太公借来自行车，载着叶阿奶和许向国去镇上买过年用的东西。 像是红纸，香火蜡烛，还有一些祭祀要用到的糖饼红枣什么的，都得去镇上找别人买才能买到。 许向国是镇上的人，最懂哪里可以买到好的糖饼红枣，从她嫁到叶家后，每年都是她跟叶振南陪着叶阿奶来镇上买东西。 到了镇上，叶阿奶和许向国去买东西，叶振南留下看守东西。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镇上的街道上略显冷清，只偶尔看到一些来买年货的人从旁边经过。 叶振南坐在车上正等得无聊，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他。 “叶振南。” 声音跟她媳妇的声音特别像。 他以为是许向国回来了，扭头看过去。 但身后并没有人。 他忽然觉得一阵寒风从头顶上刮过，吹得他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这还没完，他冷得打了个哆嗦后，又听到有人在后边喊他。 “叶振南。” 叶振南顿时毛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38章 NB二更合一1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白天的, 他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他所在的地方是两条巷子之间的拐角处，左右两边都有围墙遮挡，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冷才是。可他却感觉到越来越冷, 仿佛有一阵阵冷风挂到他心里去。 “呸！” 叶振南有点慌，急忙往地上啐一口。 “少来惹老子！” “老子尿黄, 要再来惹老子, 尿尿滋你一脸！” 嘴上说得厉害, 心里却跳得厉害。 撂完狠话, 叶振南不敢在这里呆着了，急忙骑上骑行车去找老娘和媳妇。 车刚走出小巷子, 他便遇到许向国。 “叶振南。” “媳妇，我跟你说, 我刚才，” 不等他说完, 许向国先打断他, “娘遇到队里的人，先回去了, 让我们自己回去。” 三步做两步走向叶振南，笑意盈盈挽上他的手，“南哥, 我们也回吧。” 叶振南心跳得厉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媳妇是真的, 周围的人也都是真的, 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行，咱也回。”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老娘，随口问一句，“娘跟谁一起回去？” 许向国不说话了。 一时间, 叶向南心跳得更厉害了，被许向国挽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娘没说，我也没问。” 许向国抬起头，眉眼含笑，笑得温柔，“怎么，不相信我？怕我把你娘丢了？” “不是！” 叶振南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自家媳妇就是个母老虎，跟他说话从来都是颐指气扬的，但眼前这个许向国却温柔得很，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赶紧拉开她的手，“我就是问问。娘毕竟一把年纪了，不问清楚她跟谁一起回去，我不放心。” 说到这里，叶振南往旁边挪了挪，跟许向国拉开距离，“娘向来有交代，她肯定跟你说了她跟谁一起走。” 叶振南握紧车把手，浑身都蹦得紧紧的。 眼前的许向国绝对不是他媳妇！ 娘呀，他这是被女鬼缠上了？ “我想想。” 许向国做出思考状，边说话，边往叶振南跟前凑。叶振南有心躲她，推着自行车，悄悄地往后边挪。 “你躲什么呀？” 许向国一把抱住叶振南的手，趁他没反应过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很快，叶振南的眼神就变得迷糊了，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似的失去思考能力，乖乖地任由许向国拉着走。 与此同时，真正的许向国和叶阿奶一起走进一个小院子。 “娘，我都打听过了，今年就他家有红糖。” 许向国压低声音，“听他媳妇说，他年底的时候跟车队去了一趟南边，带回来好些南边的好东西。” 说到这里，许向国显得有些激动，“您听说过年桔吗？” “那是什么东西？” “嘿嘿嘿，是一种桔子，听说特别酸，能让人酸掉牙。” 叶阿奶对这样的果子不感兴趣。对她来说，果子只有好不好吃，以及甜与不甜的区别。只要是好吃的，甜的果子，那就是好果子。但要是酸溜溜的，吃起来一点都不好吃的果子，别说让她买了，就是给钱让她吃，她也是不吃的。 “不要。” “酸溜溜的玩意，买来干嘛呀！” “拜神啊！” 许向国拉住叶阿奶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还有，咱们福妹不是天上的仙女转世吗，咱家应该买些年桔回去给她吃。听说年桔的寓意特别好，有年年大吉的意思！” 叶阿奶抽开手，同时白她一眼，“你有谱没谱？福妹才多大，哪能吃得了桔子。”视线下移，落到许向国的肚子上，“我看是你馋了，想吃酸桔子吧？” 视线上移，对上许向国的视线，满眼怀疑地看着她，“你怀了？” “没有！” “娘啊，冤枉啊，我没想别的，我真的是想买些回去给福妹吃。” 许向国就差拍胸脯发誓保证了，“娘啊，我对福妹的心可是真真的，你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污蔑我！” 叶阿奶盯着她看。许向国真是这样想的，所以半点都不带心虚的，任由她看。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 叶阿奶收回视线，转而说起买年货的事，“往年都是去小李家买，今年怎么不去他家了？今年找的这户人家靠谱吗？你爹可是说了，不许咱们偷偷搞买卖，要是被他发现了，他是要带头去队里举报的。” “我跟南哥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许向国有点心虚。她确实想过要偷偷做买卖来着。她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平日里能拿到不少的瑕疵品，特别是瑕疵布，每次都能拿到不少的量。 瑕疵布说是瑕疵布，其实都是不差的布料，拿出去跟人做生意，多的是人愿意买。 这不，前段时间就有人找上她，说要跟她合作做买卖。 找上她的就是她们今天要去找的赵师傅，他是开大货车的，经常会跟着车队去各个地方送货。 也是因为认识了赵师傅，她才知道做生意比当售货员赚钱。像赵师傅他们那样的大货车师傅，跟车出去一趟，能带回好几十块钱呢！ 这还是人家自己说的，实际能拿回来多少，说不定还得翻上两番呢！ “今年本来也是要去找小李哥买东西的，但前段时间不是跟我小姨闹了点矛盾吗，所以就……” 许向国说得可怜，“你也知道的，小李哥跟我小姨亲近，因着小姨那边的关系，我也不好再去找他要东西。” 说话间，俩人走进小院。 许向国往里面扫一眼，三言两语解释，“这回找的赵师傅也是货车司机，跟小李哥一样，以前没少帮助左邻右舍带东西。”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帮我们留两斤红糖，半斤水果糖，一斤半的糖饼，还有三斤半的糖瓜子。” “东西他都准备好，就等着咱们来拿。” 许向国拉着叶阿奶上前敲门。 “叩叩叩。” “谁啊？” “我，向国。” “来了。” 门其实是没锁的，但来别人家做客，当客人的不好直接开人家的门。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双方不熟，双方要是熟悉，哪怕是主人家不在家，她也敢直接开门进去等着。 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同志走了出来。 “赵嫂子你好。” 许向国见到她就笑，摆出培训时练过的专业笑脸，笑意盈盈跟她说：“我们跟赵师傅约好了，过来拿东西。” 赵嫂子经常帮着自家男人往外卖东西，听到许向国的话，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妹子姓什么呀？” “许，言午许。” “好嘞，你等会啊。” 她回屋去拿东西。东西都是事先分好了的。 很快，她拎着一篓子东西走出来，“东西都在里面了，你打开看看。” “不用。赵师傅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话说得很好听，许向国接过篓子，笑着就把篓子打开，快速清点里面的东西。 等确认里面的东西无误后，她扭头给叶阿奶使眼色。 叶阿奶立刻拿出去递给赵嫂子。 因为不是通过公家单位买的东西，不用给票，直接给钱就行了。但因为不要票的关系，价格要比外面贵上几毛钱。 拿了东西，双方都没有寒暄的意思。 许向国开口说：“嫂子，我们走了，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行，下回你要是还有事，直接去找你赵大哥。” “走了。” “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 说得挺亲热，挺热络，其实一点真情实感也没有。说要送人的，还在门里站着，根本没有要出来送人的意思；说要再来的，转身立刻变了脸色，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不来这里了。 本来许向国是要再来的，在听了叶阿奶的话后，她是不敢再来了。 老公公向来铁面无私，要是真被他发现她利用职业之便做小买卖，绝对会去公社里举报她。 为了那三毛，几块的把工作搞黄了就不好了。 两人走得快，很快走出小院子。 “走吧，你男人估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叶阿奶着急回去给叶娲喂奶，越走越着急，很快走在了许向国前头，跟她拉出一段距离了。许向国眼看着她越走越远，急忙追上，跑得气喘吁吁的。 婆媳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巷子。 “振南呢？” 叶阿奶问许向国。许向国比她还要茫然，着急地看向四周，“不是约好了在这里等吗，他上哪去了？” “不会是遇着熟人了，去人家里喝酒了吧？” “不可能。南哥向来有分寸，他从来不去别人家喝酒。” 主要是她管得严，从来不许他去别人家喝酒。 有她管着，叶振南哪怕要去别人家里喝茶，也得先回家跟她说一声。 “娘，南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呸呸呸，别瞎说！大过年的不吉利！” 叶阿奶感觉有点冷，抖了抖肩膀，“他估计是在这里呆得冷了，换别的地儿等着去了。” 转身朝外走，“去外边找找。” 许向国急忙跟上。 婆媳两个把附近都找了一遍。 “他到底上哪去了！” 叶阿奶心里着急，语气非常暴躁，“几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小孩子靠谱呢！” “娘，南哥会不会回去之前那地等我们了？” “走，回去看看。” 婆媳两个不敢再耽误，转身往小巷子里面走。 走了没几步，俩人同时看到叶振南。 许向国小跑过去，“南哥，你去哪了！” 许向国还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回来了？东西都买齐了？” 他站起身，浑身懒洋洋的，脸色略显苍白，“娘呢？” “娘在后边。” 许向国盯着他看，“你上哪去了，我们回来找你，找了好半天的都 没找着人！” 说到这里，许向国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气得过去掐他耳朵，“说，你是不是去别人家里喝酒去了？” 凑近叶振南，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没闻到酒味，只闻到洗衣皂的味道。 “冤枉啊！” 叶振南疼得龇牙咧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哪也没去！” 站起身，“你看，这下面都被我坐得热乎乎的。” “呸！” “你怎么不说你被艳鬼勾了去！” “老二家的，注意点说话！” 叶阿奶甩过去一个眼刀子。 大过年的，嘴巴还没点把门，真是不知道忌讳！ 许向国也想到这点，赶紧往地上啐一口，“有怪勿怪，刚才都是瞎说的，当不得真。” 不过队里确实有人被艳鬼勾过。 那人说自己被艳鬼迷了眼，勾走了魂。说得真真的，就像是真的撞鬼了似的。但事儿都是编的，其实是他出去跟人喝酒了，怕家里的媳妇生气，故意编故事说自己被艳鬼勾魂了。 许向国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她是不信叶振南的。刚才她跟老婆婆把附近都找遍了，根本没找到他的人影！ 他要说他刚才去别的地方撒尿了，她还能相信他，可他说他一直在这里呆着，哪里都没有去，打死她，她也是不信的！ 想到自己男人撒谎了，可能瞒着自己跟小寡妇相好了，许向国气得眼睛都红了，“娘，你看看他，他还撒谎呢！” 叶阿奶心里也是气的，气儿子连撒谎都不会，蠢死了。 “行了，别在这里吵了，要吵回去再吵。” 压低声音，“到处都是人，丢死人！” 说完，她瞪向叶振南，“回去再收拾你！” 接着又跟许向国保证，“回去让你爹收拾他，咱们老叶家就没有道德败坏的人。” 许向国听得直掉眼泪，也不搭理叶振南了，板着脸跟叶阿奶调换位置，换她坐自行车后座。 回去的路上，三人各有心思，一路沉默到家。 “我去找你们爹。” 到家后，叶阿奶扔下俩人，拿上东西急急忙忙进屋 说是去找叶老汉，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俗话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儿子和媳妇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她一个当人婆婆的，就不去掺和了。 她急着去给叶娲泡奶粉，回了屋，把东西锁到柜子里后，立刻去拿热水壶出来泡奶粉。 叶娲正跟小哥叶润平玩。兄妹两个，一个刚学会说话，一个只会哇哇叫，正凑在一起抱着互相啃手手。 看到叶阿奶回来了，叶娲松开小哥的手，阿噗阿噗的吐着口水，朝着叶阿奶那边飞快爬去。 “饿了吧？” “阿噗！” 叶阿奶心疼坏了，急忙抱起她，给她擦干净手上的脏东西，“再等一会啊。奶正在泡了，很快就好。” 单手抱着叶娲，边说话，边往奶瓶里倒入热水。 “跟哥哥在家玩什么了？” “阿噗！” “奶，我也要抱。” 叶润平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扒拉着裤腿，吵着要抱。 “等会。” 叶阿奶继续泡奶粉，拿出奶粉罐子，舀了两勺奶粉到奶瓶里。 老四媳妇又给家里寄回来一个新的奶瓶。她说孩子大了，只冲一勺奶粉不够吃，得冲两勺才行。 她这回还算懂事，知道孩子饿得快，得多吃才能吃饱。 单手盖上奶瓶的盖子，叶阿奶轻轻摇晃奶瓶，“裤子要掉了，撒手。” 叶润平不听，继续扒拉裤子，吵着要她抱。 “听话！” “你要不听话，一会不给你冲麦乳精了。” 老四媳妇知道老三媳妇给福妹喂奶后，就给家里寄回来两罐子麦乳精，说是给老三媳妇补身体。 老三媳妇是个心疼孩子的，自己不舍得吃，让她把麦乳精冲给几个小的喝。 她不是偏心眼的婆婆，谁的东西就给谁的孩子吃。最近一段时间，每当喂福妹的时候，也会给老三家的牛蛋冲上一碗麦乳精。 听到有麦乳精喝，叶润平立刻不闹了。 “奶，我乖，要喝麦乳精。” “想喝就听话，乖乖的不许闹奶。” 说话间，她已经冲好一瓶奶，测过温度后，温柔地喂福妹喝下第一口奶。 “慢点喝，小心呛着。” 叶娲已经很会喝奶了，双手抱着奶瓶，咕咚咕咚的大口喝。 叶阿奶看她喝得着急，怕她呛着，赶紧扶住奶瓶，不让她喝太快。看着她喝奶的速度慢下来了，她才收回手，将她放到地上。 接下来该去给牛蛋冲麦乳精了，不然那小子会闹起来了。 也不知道牛蛋像了谁，整日里闹闹淘淘的，特别难带。 叶阿奶拿了个碗出来冲麦乳精。 在她冲麦乳精的时候，叶振南和许向国一起进来了。不知道叶振南跟许向国说了什么，刚才还气呼呼的人，进来时已经不生气了，脸上红红的，跟刚进门的新媳妇似的羞羞答答。 叶阿奶抬眼看他们一眼，见他们没事了，便不再管他们。 “娘，我们先回屋了。” “嗯。” 许向国拉叶振南进屋。 进了屋，关上门，许向国忽然感觉屋里凉飕飕的，比大晚上的下冰霜还有阴冷。 “嘶。” “屋里怎么这样冷。” 她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南哥，你觉不觉得冷？” 叶振南也冷。他感觉心里一阵阵发凉，像是有一阵阵西北风从心里吹出来，冷得他瑟瑟发抖。 “哎哟，屋里太冷了，我们还是出去烤火吧。” 叶振南呆不住了，急忙拉许向国出去烤火。 早上生的炭盆已经熄灭了，得重新再生一个。 叶振南打着哆嗦去灶房拿了些煤炭，在灶房门口蹲着给炭盆生火。 生火的时候，他的手冷得直打哆嗦，好几次都把燃着的火柴给哆嗦灭了。 叶阿奶就在旁边看着，看他一直哆嗦，哆哆嗦嗦的，跟得了大病似的，看不下去了，过去抢走火柴。 “生个火怎么这么磨叽！” “一边去！” 她挤开叶振南，两下就把火盆生着呢。 “拿屋里去。” 说完，接着又说上一句，“看好福妹和牛蛋，别让他们靠近火盆。” 她要去给福妹洗衣裳。出去一会的功夫，福妹的衣服就滚得脏脏的，得赶紧拿去洗干净，不然就不好洗了。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儿子，扯起嗓门冲屋喊：“老三家的，看好两个孩子。” “知道了，娘。” 许向国冷得直发抖，见叶振南端着火盆进屋，急忙搬凳子过去烤火。 “家里怎么这样冷，比镇上冷太多了。” 往火盆里烤烤火，然后又往手里吹吹热气，“南哥，往年家里有这么冷吗？” 她一直在镇上呆着，不怎么回家。不过往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家里好像没有这么冷。 “没有。” 叶振南冷得嘴唇都发紫了，抖着腿，蹲在火盆边上烤火。 “今年明明比前年要热一些，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冷得厉害。” “阿秋！” “不行了，好冷，我得回屋再套件衣裳。” “帮我也拿一件。” 叶振南回屋拿衣服穿，但家里并没有太多保暖的衣服，即使把屋里的厚衣裳都套到身上，依然还是冷得不停打哆嗦。 哈着气，他打着哆嗦，拿上衣服出来找许向国。 “赶紧穿，千万别冻病了。” “阿秋！” 明明穿了好几件衣裳，明明就蹲在火盆里，他还是觉得很冷。 “好冷。” “这也太冷了。” 叶娲朝着叶振南脚边爬去。 叶振南看到她 爬了过来，赶紧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抱着叶娲，他忽然就不觉得冷了。 “咱们福妹真暖和。” “媳妇，你要不要抱抱福妹？” “你快放下她！” 许向国急忙抱走叶娲，小心翼翼地放她到地上，“你身上冷冰冰的，别把福妹冷着了！” 朝屋外看一眼，小声说：“娘最宝贝福妹了。” “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放开福妹后，他又开始感觉到一阵阵寒意了。 叶娲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三伯和三伯娘身上好黑啊，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阴气。 小安哥哥最喜欢吃阴气了。 叶娲飘出身体，闪身进入竹简之中。 “小平哥哥，小安哥哥，三伯和三伯娘身上有好多好多的阴气，你们快出去吃呀。” 小平跟一群孤魂野鬼上山里开荒去了，没有回应。 小安听到叶娲的声音，立刻从山林里窜出来，“怎么回事？他们上哪招惹回来一身的阴气？” 飘过来拉住叶娲，“他们不会是被大鬼盯上了吧？” 叶娲也不知道呀，她只是看到他们浑身都是阴气而已。 “哥哥，他们身上都是阴气哟，从头到脚都是，好多好多的。” “走，咱们出去看看去。” 第39章 NB一更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安担心三叔和三婶, 急忙拉着叶娲出来找人。 叶娲就在叶振南边上，兄妹两个走出竹简后，自然地出现在叶振南旁边。 “好重的阴气！” 小安伸手去捉, 但叶振南和许向国身上的阴气已经深入骨髓，很难捉出来。 “不行。” “滑不留手的, 我捉不住。” 试了几次, 还是不行。 小安拉叶娲上前, “妹妹, 你来试试。” 叶娲往前看，“直接捉吗？” “嗯。” 叶娲伸出小手手, 在叶振南身上捉一下。 这一捉，捉下一团凉飕飕的阴气, 像是包裹了冰块似的，摸起来冰冰凉凉, □□弹弹的。 “哥哥, 你要吃吗？” “吃。” 小安张大嘴巴，叶娲用力扔过去。 正中目标。 “有点凉, 没什么味道。” 小安吧唧嘴巴，一边咀嚼，一边评价, “估计是个冻死鬼。” 往地上啐一口，吐出一团浊气, “大部分都是阴气, 没有多少鬼气，不好吃。” 主要是吃了对他没什么用。 “妹妹，把那些阴气一起都捉了吧。” 他不想再吃了，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先收着，一会我带回去给二哥吃。” 二哥估计也不会喜欢。 二哥要是不要的话，再拿去给老鬼们吃吧。 老鬼们嘴杂，什么都吃，不挑食。 “好。” 叶娲往许向国身上飘去。 在她靠近许向国的时候，身上的功德金光照射到许向国身上，瞬间便将她身上的阴气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叶娲都不用动手，那些阴气自己就散了。 叶娲转身飘向叶振南，用同样的办法驱除他身上的阴气。 “媳妇，你还冷吗？” “好像不冷了。” “我觉得有点热。” 刚才太冷了，他套了好几件衣裳。这会忽然不冷了，身上开始冒汗。 叶振南往外脱衣裳，一边脱，一边往后边挪动。 火盆也热，烤得他浑身冒热汗。 “奇了怪了，刚才还冷得直打哆嗦，这会怎么就热起来了？” 叶振南往脸上抹一把，擦干净脸上的汗水，“不会是撞鬼了吧？” “呸呸呸！” “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许向国瞪他，“赶紧吐口口水重新再说一遍。” 说是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慌。 刚才真的是上一秒冷得脑壳疼，下一秒热得浑身发烫。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法用正常的说法解释清楚，除了——鬼神之说。 “越来越热了。” 许向国也热得不行了，急忙往旁边挪了挪。 对于俩人的互动，叶娲没有在意。 “哥哥，奶买了好多糖回来，你想吃吗？” “想！” 他都好多年没吃糖了，“都有什么糖？” “我没吃，不知道。” 叶娲仔细回想一下，“花花绿绿的，特别好看，应该是很好吃的糖。” 小安吃过这种糖，当下笑了，“那是水果糖，黄色的是橘子糖，红色的是甘蔗糖。特别甜，可好吃了。” 说到这里，他馋得流口水了，拉着叶娲往屋里飘，“走走走，咱们先去拿几个尝尝。” 飘进屋，他拉着叶娲一起飘进柜子里。 柜子上了锁，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上了锁和没有上锁没有多少区别。 柜子里放满东西，最上面放着叶阿奶和叶老汉的衣服，中间放了叶娲的奶粉，以及各种衣裳布料，最下面放的是各种菜干，粮食，以及刚才带回来的年货。 小安吸了吸鼻子，很快在一堆东西中，精准找到水果糖。 他碰不到水果糖，只能喊叶娲帮她拿，“妹妹，我要三个。” 叶娲飘过去，小手手穿过纸包，拿出三个颜色不一的水果糖。 “哥哥，够吗？” “够了。” 小安立刻拿了一颗红色的剥开糖纸塞到叶娲嘴里，“好吃吗？” 叶娲舔了舔，“不好吃。” 她吃过很多糖，吃过的糖都比现在吃的糖好吃。 “哥哥，我不想吃了。” 嘴里的糖甜得有点齁得慌，她不喜欢。 “吐出来。” 小安伸手到她嘴边，示意她直接吐到他手上。 “妹啊，你的嘴巴也太挑了！” 小安不嫌弃糖上有她的口水，拿了就扔嘴里，喊着糖块，吃得美滋滋的，“多甜啊，我跟二哥还活着的时候，一年也吃不到一回呢！” 说话间，他把两外两颗糖塞兜里，“既然你不要，剩下的就不给你分了。” “我不要！” 叶娲快速摇头，“都给哥哥。” 小安见她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气得过去掐她的脸，“别人想吃都吃不着，你倒好，给你吃，你还不要！” 糖吃了，阴气也抽出来了，他也该回去继续炼化肚子里的鬼气了。 “我回去了。” “妹啊，今晚我不来找你了，明天晚上再过来。”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家家户户会在年三十的晚上请死去的亲人们回来吃年夜饭。他跟二哥已经立了衣冠冢，可以算是有名有姓的鬼魂了，家里估计会请他们回来。 想到明天的年夜饭，小安馋得又流口水了，“不知道队里明天会准备什么样的年夜饭。” 叶娲哪里知道，打着哈欠，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安见她困了，不再说话，拉着她，将她送回到身体里。 叶娲飘入身体后，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许向国一直看着她跟叶润平，见她睡着了，立刻去抱她，同时小声吩咐叶振南，“去娘屋里拿床被单出来。” 叶振南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去拿被单。 叶娲睡得香喷喷的，不知道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的睡眠质量很好，每次睡着了，都会谁很久。 这一睡，从早上睡到下午。 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叶阿奶给她冲奶粉的时候。 叶娲刚睁开眼睛，嘴巴里就被塞了奶瓶。 “阿噗阿噗阿噗。” “醒了呀？喝吧，奶帮你拿着奶瓶。” 叶娲正好饿了，喝着香喷喷的奶，抱着奶瓶，睁大眼睛看着叶阿奶。 叶阿奶被她看得心里暖呼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们福妹长大了，等过了明天，就长大一岁了。” 轻轻地理了理叶娲身上的小裙子，“你妈和你爸工作忙，今年赶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说到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叶阿奶叹了口气。他们回来的时候，觉得他们烦透了，可当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又忍不住对他们牵肠挂肚。 “福妹想不想爸爸妈妈？” 叶娲大口喝奶。 想不想爸爸妈妈？那当然是不想的。 她跟爸爸妈妈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跟小哥叶润平相处的时间多，要说有多少感情，还真没 多少。 要不是叶阿奶总在她耳边提起爸爸妈妈，她都快忘记他们是谁了。 “福妹也想爸爸妈妈了是不是？” 叶阿奶心疼孙女大过年的见不到爸爸妈妈，抱起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亲，柔声保证说：“等我们福妹长大一些了，奶带你去找他们。” 叶娲对去找爸爸妈妈的事情不感兴趣，眨巴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奶嗝。 “吃饱了呀？” “福妹真乖，吃饱了还会打奶嗝呢。” 叶阿奶收起奶瓶，抱着叶娲出去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暖呼呼的，她最近经常在下午的时候抱叶娲出去晒太阳。 冬天的太阳不分早上和晚上，只要是出太阳的时候，都可以出去晒太阳，经常晒太阳对身体好。 冬天的时间短，晒晒太阳，聊聊家长里短，一天很快就过去。 因为队里开了大食堂，今年的年夜饭比较特别，各家不能自己准备年夜饭了，都得去队里一起吃年夜饭。 年三十早上，叶老汉安排利索的女人们收拾鸡鸭鹅，开始准备年夜饭。 在洗洗刷刷，以及剁鸡剁鸭剁鹅中，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傍晚。 “开饭了，都来排队打饭。” 负责管理大食堂的大师傅冲外边大声喊。 过了没多久，各家各户拿着大木盆过来打饭。 叶阿奶也来了，不过她不是来打饭的，而是抱着叶娲来看热闹的。她有四个媳妇，虽然老四媳妇不在身边，但也有三个媳妇可以帮忙打饭。 李翠作为长嫂，负责带领两个弟妹到食堂打饭。 她们一人拿一个盆，到了食堂立刻分开去排队打菜。 家家户户都想在自己家里，和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等食堂开饭了，都选择拿盆过来打饭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 叶阿奶抱着叶娲去找几个老太太聊天。 闲聊中，有个老太太说起一件事。 “老七媳妇，年初七你有时间吗？” “干什么呀？你直接说事。” “我娘家有个侄子要在年初七那天结婚，你要是有时间，我想请你带福妹过去滚床。” 结婚当天请孩子到家里滚床有很多寓意，其中有寓意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意思。 附近几个大队都知道叶娲福运好，前世是小仙女，都想请她到家里给新婚的小夫妻滚床。 叶阿奶可不想带叶娲去，怕带孩子去了，会被别人沾走自家孩子的福气，“不巧了，初七那天我们有事，怕是去不了了。” 怕老太太纠缠，叶阿奶直接找理由离开，“我家老大媳妇她们回来了，我得走了。” 说完，不等老太太说话，赶紧抱着叶娲离开。 年三十晚上，叶家先祭拜祖宗，请祖宗回来家里吃年夜饭。 等祭拜过祖宗了，才坐到一起开始吃年夜饭。 年夜饭过后，大人们开始给小孩们发红包。 叶娲最小，收到了好多好多的红包。 夜半时分，叶娲被小安吵醒，被他拉着出去看别人烧炮仗。 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新的一年开始了。 年初一早上，叶润泽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给大太公他们拜年。在他们出去后不久，一个穿着红色褂子，头戴抹额的媒人婆来到叶家门口。 “叶队长，来给你们家道喜了。” 媒人婆完全没有当客人的自觉，进屋就开始给叶振南拉媒，“我这里有一桩好婚事要跟你们家振南说。” 听到这话，叶老汉瞬间黑了脸，“我家老二结婚了。” “没事，不妨碍的。” 媒人婆一直笑盈盈的，“我要说的这户人家，家庭条件特别好。人家说了，只要你家振南愿意娶她女儿回来下葬，就给你家振南陪嫁一个县里的工作。” 第40章 NB一更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这话把叶家的上上下下震惊得变了脸色。 比起两个嫂子的愤怒与不喜, 赵招娣倒是很有些心动。 娶一个早就死了的女人就能白得一个县里的工作，那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不同？ 那可是县里的工作，比镇上的工人还要有面的工作！ 可惜人家看上的是二伯哥, 不是她家当家的，不然她肯定会宽容大度一回, 给当家的纳个小妾进门。 想到这里, 她拿眼角去偷瞄二嫂的脸色。 许向国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脸上先是愤怒, 然后是震惊，慢慢的转变成茫然和疑惑。 她想得比较多, 听到媒婆的话后，第一反应想的不是县里的工作, 而是县里的人家怎么会认识她家南哥？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他家怎么会知道我家南哥？” 盯着媒婆看, 眼神里都是审视：“结阴婚得合八字吧, 他家怎么会知道我家南哥的生辰八字？” 她看向叶老汉和叶阿奶。叶阿奶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把叶振南的八字往外传。叶老汉也是摇了摇头, 表示他不知道这件事。 得知公婆也不知道，许向国乱跳得厉害的心脏慢慢变得镇定，“还有, 结阴婚这事是封建迷信，你竟然敢来我家提亲, 不怕我们去公社举报你宣传封建迷信吗？” 媒婆还真没想到这点。 主要是她没想过叶家人会拒绝。 县里的工作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 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呢？ 她也是将心比心，想着自己不会舍得，便也觉得叶家人不会舍得拒绝。 “这，这也不算是封建迷信。” 媒婆有点慌, 往回找补，“那人家的闺女都死快十年了，尸体埋地下估计早就化成泥了。”抬眼看许向国一眼，见她还是一脸的气愤，急忙又说：“我也是想着那毕竟是一份工作。” 举手发誓：“我没别的心思，也没拿他家多少好处。你家要是不愿意，我回去拒了他们就是了。” 许向国不说话了。 说不愿意，她还真是不愿意；可要说拒绝，她又不太舍得拒绝。 就像媒婆说的那样，那毕竟是一份工作，虽然工作里掺杂了恶心事，但那也是工作。能白得一份工作，她实在是没法狠下心拒绝。 “南哥，你觉得呢？” 想了一会，她还是舍不得拒绝，转头问叶振南。 叶振南被她问得瞪大眼睛，“媳妇，这还用问我？” 他肯定是要拒绝的！ 娶一个死人回家，那多膈应啊！ “我就问你了，你就说你怎么想吧。” “我不愿意！” 叶振南扭头看媒婆，“你赶紧走，以后别来了，大过年的晦气死了！” 媒婆本来就心慌害怕，被他这么一吼，怕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说别的了，生怕走慢了会被叶家人拉去公社举报，转身就走了。 叶家人都看着她离开。 等她走远了，叶老汉回头问叶振南，“你最近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 叶振南想也没想就说：“我最近都好好的，啥事没有。” 许向国忽然插话：“有！” 上前一把按住叶振南的手，“前天的事你忘了？” 她看向叶阿奶，“娘，那天我是跟你一起走的，我俩明明都没在巷子里看到他，可他却说他一直在那里等我们。” 之前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叶振南撒谎了，可能是偷偷去别人家里玩牌了。 但媒婆来了，还来给他提阴婚，那事儿就不一样了。 “爹，娘，我怀疑那天南哥就被他家女儿盯上了！” 她越说越慌，手指甲狠狠掐住叶振南的手臂，“我们回到家时也不对劲。那天我总感觉特别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似的，整个人都冷得不行。当时只觉得是家里冷，没想到别的，现在细想想，肯定是那个女鬼跟着南哥一 起回来了！” “嘶！” 胆小的赵招娣倒吸一口气。 她拉着叶振西快速往旁边挪了挪。 许向国还在想着那天的事情，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继续说：“不然不可能这么巧。爹，南哥一定是被盯上了！” “嘶。” 这回是叶振南在吸气。 “媳妇，轻点，疼啊！” 叶振南急忙掰开她的手，撸起衣袖，“你太狠了，看，都掐出血了！” 五根手指头，五个指甲印，每个印子都掐出血了。 叶振南往手心里啐一口，然后用力搓手上的血印子。 口水不仅能消费，还能止血。平日里干活受伤了，都是吐一口口水涂抹的。要是伤口太大，吐口水也没办法止血，就得回家拿草木灰，或者拿蜘蛛网止血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矫情！” 许向国气得打他好几巴掌，“你以为被女鬼盯上是什么好事啊？你要是真被盯上了，你的小命可就要没了！” 她还年轻，她一点都不想守寡！ 听说接了阴婚的人都会早早的下去陪另一半，她还活得好好的，可不想孩子他爹早早的下去陪别的女人。 “爹，咱们不能当没事发生，得去找神婆。” 她连去找谁都想好了，“我小姨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神婆，一会我去求她，求她带我们去见见那个神婆。” “老二媳妇，你先别激动。” 叶老汉心里也着急，但他不觉得着急能解决事情。 他是见过小平和小安的，所以十分确信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个玩意。 “神婆那边肯定得去一趟，但去找神婆之前，咱们也得先确认一些事情。” 他看向叶振南，“首先得知道那户人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谁，还有家里人都是干什么工作的。” 知己知彼才能出奇制胜，“老大，你带几个人去县里打听打听。” 又吩咐李翠花，“老大家的，你带几个人去找那媒婆，跟她打听清楚那户人家的事。” 说完转过身，看着叶振南没好气说：“你刚才太冲动了，要不是你太冲动了，就能留下那神婆询问情况了。” “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都按我刚才说的去忙吧。” 说着话，他急匆匆往外走。 叶阿奶拉住他，“你去哪？” “我去找大哥。” 遇到大事得去找大太公，遇到小事得去问大太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还是得去找大太公。大太公就是整个生产大队，整个叶氏宗族的定海神针。 也是巧了，叶老汉来到大太公家时，刚好是叶润泽他们过来拜年的时候。 双方在门口遇上了。 “爷，你怎么也来了？” 往年这个时候，爷爷都是在家里等着别人家的孩子上门拜年的。 叶润泽见叶老汉脸色不对，快速收起笑了，抱着叶娲走过去。 “是队里出事了？” “不是。” 叶老汉不想跟一群孩子说阴婚的事，摆摆手示意他们走自己的，同时加快脚步往屋里走，“我跟你们大太公有事要聊，你们先去你们二太公家吧。” 说完快步走进屋，当着叶润泽他们的面直接把门关上。 叶润康小声问：“大哥，爷爷他好像很生气。” 叶润泽当然知道他很生气，但爷爷既然不想说，那他们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你看错了。” 他扫叶润康一眼，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表现得很平静，“走，咱们去找二太公。” 大年初一要去给族里的长辈们拜年。他们去拜年的时候，长辈家里会准备水果和糖果，要是去晚了，好的东西就被别的人抢先拿走了。 叶润泽摸了摸叶娲的脸，端起大哥的架子，很有气势地跟弟弟妹妹说：“快跟上，谁都不许脱离队伍。” “知道了。” 下面几个都怕他这个大哥，有他发话，没有人敢脱离队伍。 当然了，叶娲除外。 叶娲感觉到叶老汉身上有阴气，早在叶老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飘出身体，跟着叶老汉一起进屋了。 屋里，叶老汉将媒婆上门的事，以及许向国猜测的事一一告知大太公。 “老二家的怕那边偷偷的给老二结阴婚，大哥，这事你看要怎么弄？” 叶老汉眼巴巴看着大太公，如同毛头小子一样，等着大哥拿主意。 大太公没有说话，拿着一杯茶，看着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迟迟没有反应了。 叶娲等得无聊了，干脆飘过去拉扯叶老汉身上的阴气。 他身上的阴气跟三伯娘以及三伯前两天沾惹上的阴气一模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同一个鬼放出来的阴气。 把所有阴气都抽出来，卷成团子，叶娲晃悠到大太公边上，学着大太公的样子观察茶杯里的茶叶。 “老七啊，我刚才给老二算了一卦。” 大太公放下茶杯，用力有点重，砰的一下震荡出杯中的黄褐色茶水，“卦象不太好，是一个中下之卦。” 叶老汉急了，“大哥你的意思是老二注定要娶一个死人进门？” “不是。” “卦象显示老二的事最后会无疾而终，但是，” 大太公停顿半秒，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但是此次的事是他的一个转折，要是捉住了，以后他会青云直上。” “要是捉不住呢？” “捉不住也没什么。” 大太公看向叶老汉，“平平凡凡走完这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叶老汉懂了。大哥的意思是那家人是老二的贵人，老二要是答应他们结阴婚，他们会帮助老二，在工作上给老二扶持。有了他们的扶持，老二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可能会在那家人的帮助下当上大干部，也可能在那家人的扶持下做出一番成就。 “大哥，老二要是答应了，会不会对他有妨碍？” 说到这里，叶老汉压低声音，“比如说命短什么的？” 40-50 第41章 NB二更合一1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人不能太贪心, 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大太公意有所指，“要财富, 还是要福寿，得看你家老二怎么选了。” 叶老汉心里咯噔一下, 他总觉得老大哥在暗指老二最后还是会选择跟人家结阴婚。 可是怎么可能呢？ 老二性子执拗, 决定了的事情向来难以更改, 他怎么会同意去跟人家结阴婚呢？ 而且老二媳妇特别在乎老二, 她要是知道老二结了阴婚会短命，她也不会答应才是。 大哥的卦象肯定不准！ 虽然心中认定卦象不准, 叶老汉还是不放心，接着问大太公：“大哥, 事情不能两全吗？” 要说结阴婚，队里还没有过先例, 但要说到娶几个媳妇, 队里还是有不少例子的。 大太公就娶了六个媳妇。 “大哥，你, 你不也娶了六个嫂子吗，我看你也，” 不等他说完, 大太公拿起一个茶杯砸他脸上。 叶老汉被砸得眼冒金星，不敢再乱说话。 “我的情况不一样。” 大太公没好气说：“我命格硬, 克妻。” 就他这样的命格, 但凡有女鬼来沾他的边，全都有来无回。 说完又拿起一个茶杯。叶老汉有了应激反应，吓得抱头蹲下。 “没出息！” “滚吧，以后要是没遇上大事别来打扰我。” 老七最近总来找他, 真是烦死了。 “大哥，” “赶紧滚。” 被大太公一瞪眼，叶老汉立刻不敢说话了，抱着头，逃也似的往外跑。 出了门，他立刻收起害怕的表情，恢复成威严大队长的模样。 “老二的事不好办啊！” “什么事不好办？” 小安忽然出现，飘到叶娲面前，拉着她小声问。 叶老汉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背过手，脸上流露出焦虑之色。 叶娲拿 出阴气球递给小安，“哥哥你吃。” “又是阴气球？哪来的？” “从爷爷身上捉的。” 小安拿过扔嘴里，“还是冰冰凉凉的味道。看来那个冻死鬼还没死心啊。” “妹妹，爷爷刚才说的事情不好办了，是什么事情啊？” “是二伯结阴婚的事，有个女鬼看上二伯了。” 小安懂了，“那女鬼可真是嚣张啊！妹妹，咱们去会会她去！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县里。” “在县里啊。” 小安犹豫起来，“妹妹，你现在能去县里吗？” 叶娲自然是能去的。 不过她只能以灵魂的状态去。 “可以的。” “能去就行。” 小安蹦跶几下，变魔术似的，咻的拿出一个红封塞叶娲手里，“过年好，祝妹妹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快高长大。” “谢谢哥哥。” 叶娲昨晚上收到了爷爷奶奶，还有伯伯伯娘们的红封，今天早上跟着大哥他们去长辈家里也收到了不少的红封。 “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可以。” 小安很是得意地抬起下巴。他可是超大方的，红封里包了不少钱呢！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的红封都是自己折的，每一个都是元宝的形状，寓意财源广进，财源滚滚。 叶娲三两下便拆开红封，“哇！” 红封里面包着十来张花花绿绿的纸钱。 “好多钱啊！” 叶娲收起红封，转手把纸钱塞小安手里，“可是这些都是纸钱，我用不了了，还是哥哥拿着吧。” 小安被噎了一下，他没想那么多，“也不是不能用，等过鬼节了，我带你到鬼市去买东西。” 以前他跟二哥是没有身份的小鬼，怕被大鬼捉回去吃了，一直不敢去鬼市凑热闹。现在他们有身份了，且在吃了厉鬼后，身上的鬼气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可以去鬼市里边看看了。 “我要去！” 叶娲不知道什么事鬼市，她只听到“买东西”三个字。 她最喜欢买东西了。 “不给哥哥了，我要自己拿着。” 钱只有在自己手里，才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是妈妈告诉她的。 “哥哥，我们还去县里吗？” “去。” 小安拉着叶娲往外飘，“人要过年，鬼也得过年，这会儿县里也热闹着呢。” 确实很热闹。 以往兄妹两个飘出生产大队的时候，附近都是静悄悄的，但今天不一样了，他们飘到村口的时候，看到许许多多的鬼魂凑在一起说话。 鬼魂多得看不见鬼影，只能看到一团团颜色各异的鬼气。 “上哪去？” 很快，一个老鬼赶着驴车过来了。 驴车是纸扎的驴车，不知道是用久了，还是被别的鬼破坏了，驴车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很不稳当。 叶娲闻声看过去，见是熟人，忙拉了拉小安的衣袖，“哥哥，我想坐那个车。” “啧。” 小安很是嫌弃，“他那车慢得很，没什么好坐的。” “我想坐。” 叶娲却觉得很有趣，拉车的纸驴子傻乎乎的，特别可爱。 “哥哥，我们去坐吧。” “行行行。” 小安拉着叶娲飘过去，还没走近，先扯起嗓子跟老鬼搭话，“老秀才，今儿个去不去县里？” 老鬼拿出酒壶喝一口，手里的鞭子晃来晃去，很是悠闲自在。 打了个酒嗝，他笑盈盈说：“有钱就去，没钱就不去。” 抬眼扫过来，“怎么，你要包车过去？” “是有这个想法。” 兄妹两个飘到驴车上。虽然是纸扎的驴车，但做起来跟真的驴车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就说多少钱吧。” 老鬼竖起五根手指头。 “你抢钱啊！”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收这个数已经很良心了。” “不行，太多了，减两个数吧。” “不去。” “减一个数。” “不去。” 小安不跟他说话了，咬牙问叶娲，“妹妹，非要现在坐吗？县里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车，要不咱们去到县里再坐？” 叶娲听到县里也有驴车可以坐，当下也不吵着要坐驴车了，“我听哥哥的。” “妹妹真乖。” 小安心里憋着的气可算是下去了，拉起叶娲就要走。 老鬼一直在偷瞄他们，见他们真的要走，急忙拦下他们，“算了，算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四个数就四个数吧。” “不坐！” 小安昂起头，“让开，我们要走了。” “三个数！” “不坐。” “两个数！这是最低的价格了，平日里去一趟县里，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不能再少了！” 小安拉着叶娲又坐了回去，“行吧，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光顾你一回吧。” 这话气得老鬼吹胡子瞪眼。 “坐稳了，我的驴车特别快，要是被颠出去了，我可是不负责的。” 说完话，老鬼拿起鞭子，赶着驴车，嘚嘚地往前跑。 驴车本来就不快，纸扎的驴车就更不快了。坐在驴车上，叶娲看着一团团鬼气，一团团阴气从旁边飘过，超过驴车，眨眼间消失不见。 小安嫌弃说：“我就说他的驴车很慢，我们飘着去都比他快，现在你信了吧？” 叶娲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她并不在乎驴车快不快，她只在乎驴车好不好玩。 “哥哥，这个驴车好好玩，我回来的时候还要坐。” 驴车太好玩了，比碰碰车和摇摇车都要好玩。 看着可可爱爱的驴子，叶娲小声问小安，“哥哥，我们可以买一辆这样的驴车吗？” 小安还没回答，前面的老鬼抢先回答：“可以！” 他知道叶娲手里有各种符，见叶娲喜欢驴车，狮子大开口，“你要是想买，给我五张入梦符，五张瞌睡符，我就把驴车送给你。” “呸！” 小安听得啐他一口，“你这破车别说五张入梦符，就是一张入梦符也不值！” 老鬼不说话了，气呼呼地瞪着小安。 小安才不管他，转身和叶娲说话。 “妹妹，他这样的驴车不值钱的，你要是喜欢，改日我给娘托梦，让她去找人给我扎一个捎下来就是了。” “纸扎匠什么都会扎，你要是喜欢，还可以找他扎牛车，马车，自行车，小货车等等。” 叶娲听得眼睛都亮了，“我要飞机和跑车。” “可以。” “不就是飞鸡吗，给钱找他扎一个就是了。” 虽然兄妹俩对于飞机的理解不一样，但不妨碍他们在要找纸扎匠扎飞机这事上达成一致。 驴车嘚嘚往前跑，跑得挤满，往日眨眼间就能到的县城，驴车跑了两个小时才走到。 下了驴车，小安拿出两张面值一百块钱的纸钱扔过去，“不用等我们了，回来我们不坐你这破车。” 老鬼被嫌弃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收起纸钱，“那我们回见了。” 说完，他收起驴车，把驴车折成一团塞进衣兜里。 “走了。” 下一秒，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不见。 “哥哥，那里有人在舞狮子，我们快过去看。” 不远处有一群大鬼在舞龙舞狮子，咚锵咚锵的锣鼓声响震天。 叶娲拉着小安飘过去，挤在一群大鬼小鬼中看舞狮队表演各种杂耍。 因为大环境的关系，鬼们的过年气氛比人们的过年气氛还要好。 看着舞狮队跳上一个个树桩子，站在树桩子上表演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鬼群大声喊好，纷纷拿出纸钱扔了过去。 叶娲也拿出几张纸钱扔过去，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边大声喊好，一边用力鼓掌。 看完舞狮队表演，叶娲有些意犹未尽，“哥哥，我们跟过去再看一次吧。” 小安急忙拉住她，“今天不去了吧，他们年年都来县里表演，每回来都会 连着表演好几天，你要是想看，明天再来看也是一样的。” 拉着叶娲挤出鬼群，“我们还是先去找那个冻死鬼吧。” 循着冻死鬼的鬼气，兄妹两个来到一栋小洋房楼下。 小洋房是旧式楼房，有三层，外边抹了石灰，看起来亮堂堂的，和旁边的砖瓦房相比，被衬得很是恢弘大气。 “进去吧。” 冻死鬼在三楼，兄妹两个手拉手飘到三楼。 “欢迎你们。” “我叫李双双，活着的时候年满十六岁，鬼龄十年。” 在他们飘上楼的时候，一个娇娇俏俏的女鬼从屋里飘了出来。 女鬼李双双穿着旧式的裙子，裙摆托底，遮盖住双脚。头上梳着麻花辫，苍白到近乎青紫的脸颊上点缀了点点腮红。 她像是新嫁娘般含羞带怯地看着叶娲和小安。 “我知道你们，我在南哥身上闻到过你们的气息。” 李双双自认自己是叶振南的未婚妻，对叶娲和小安很是热情，完全拿他们当侄子，侄女看待，“外边冷，屋里有火，要不先进屋烤烤火？” 叶娲看向小安，小安上下打量李双双。 李双双的态度挺好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态度这么好，小安也不好直接呵斥她。 想了想，他放缓语气，语气和善地问她：“听说你想嫁给我二叔。” 眼神对上李双双的视线，“我二叔有媳妇和儿子，你想给我二叔当小的？” 听到这话，李双双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我是想嫁给他。” 她捉紧裙摆，羞红着脸说：“不过我不是要给他当小的。” 小安看着虽然小，但他的鬼龄不小，李双双没有把他当成是小孩子，而是拿他当叶家的代表看待，“我是想给他当下面的大老婆。” 叶振南还没死，她可以先给他当下面的大老婆。等他死了，或者等他现在的老婆死了，她可以跟他现在的老婆平起平坐，当平妻。 她帮叶振南把大大小小的事都考虑过了。她是鬼，就算她嫁到叶家去，也不会妨碍到叶振南跟他现在媳妇的感情。 叶振南娶了她，就像是在北方和南方各娶了一个媳妇，双方之间并没有妨碍。 而且她家富贵，叶振南要是娶了她，就可以以她丈夫的名义得到她爹娘的帮助。她爹虽然只是钢铁厂的厂长，但他的权利还是蛮大的，完全可以帮叶振南争取到一个钢铁厂的岗位。 叶振南只要娶了她，至少可以少走十年弯路。 小安听愣了。 他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的理所当然。 “你不怕我二婶不同意？” “她为什么要不同意？” 李双双看着小安，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是个死人，又不会跟她抢南哥，更不会跟南哥生孩子，她会同意的。” “你想多了。” 小安不知道二婶会不会同意，他直接当二婶不同意，先试探试探女鬼的态度，“我二婶说了，她不同意。” “不可能！” 李双双脸上露出狰狞表情。 一改刚才的含羞带怯，她身上的鬼气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凭什么不同意！南哥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要是真的为南哥着想，就应该同意南哥娶我进门！” 叶娲不喜欢她身上的鬼气，拿出一张静止符扔过去。 在静止符扔到李双双身上的瞬间，她保持着狰狞的表情不动了。 “妹妹，我还没跟她聊完，先别扔符纸。” 小安飘过去拿走静止符。 下一秒，李双双大口呼吸，眼神里流露出对叶娲的忌惮之色。 她害怕叶娲朝她扔静止符，不敢像刚才那样质问小安，而是柔声问：“我可以见见许向国同志吗？” “你怎么知道我二婶的名字？你调查过我二婶？” 李双双不说话了。 她没有调查过许向国，不过家里人不放心她，在得知她相中了叶振南后，找人去调查过叶家人。 只要是叶家人，她都在调查资料中看过。她熟悉叶家的每个人，更清楚地知道许向国对叶振南的感情。 不过她觉得许向国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在男人和男人的前途之间，她应该会更倾向于后者。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她已经死了，许向国没必要跟她争，也不需要跟她争。 “我没有。” “我只是想见见她，和她谈谈而已。” 叶娲凑到小安耳边，小声说：“她身上好臭，哥哥，我不喜欢她。” 叶娲对人的感情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喜欢干净的人，所谓干净的人就是灵魂干净的人。 小安拍了拍叶娲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我二婶不会见你。” 见李双双害怕叶娲，他立刻变得强势起来，“再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看上我二叔？” 李双双用眼角偷瞄叶娲。 “说实话，我们既然来了，就是想来打听清楚事情来由的。” 小安捏着符纸摇了摇，威胁之意很明显。 “他长得俊。” “撒谎。” 小安板起脸，“世上长得俊的男人多得是，你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不是非得找我二叔。” 他忽然逼近李双双，“你是看上我二叔的命格了吧？像你这样的女鬼，最是喜欢找命格好的男人了。” 被说中了。 李双双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防备地看着叶娲。 她不怕小安，她只怕叶娲。 叶娲身上都是功德金光，她的鬼气对那些功德金光毫无作用。只要有叶娲在，她就会被她死死压制住。 李双双后悔对叶振南出手了。 如果早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侄女，她会用更温和的手段接近他，一步步侵蚀他的意志，一点点得到他的感情，最后再蛊惑他娶她进门。 “被我说中了？” “哼，你最好识趣点，不要再去找我二叔，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小安有意吓唬李双双，“知道五羊镇的饿死鬼，还有大梨生产大队的胡奶奶吗？” 李双双自然是知道的。 胡奶奶要是还在，她也不敢去她的地盘抢男人。 “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李双双缩起脖子，避开小安的视线。 “他们都是被我们弄死的。” 小安叉腰，表现出嚣张的样子，“你要是不听劝，将会是第三个。” 李双双这下子是真的怕了。 她急忙后退，浑身冒出鬼气，眼神惊恐地看着叶娲。 “我听劝。” “以后我不会再去找叶振南。” 就是可惜了叶振南的好命格。 要是能嫁给叶振南，以他妻子的名义下葬，她便能和他的好命格联系上，从而在进入地府的时候得到优待。 但比起被杀死，还是安安分分地修炼比较好。 “你最好说到做到。” 小安见她老实了，不想再跟她说废话，拉上叶娲飘走。 走出小洋房，小安立刻嘚瑟起来，“妹妹，哥哥刚才是不是很威风？” 叶娲用力点头，“哥哥刚才好厉害！” 小安更得意了，高高扬起头，如同打架打赢了的小公鸡似的嘿嘿笑个不停。 “走，哥哥带你去看杂耍。” 事情处理完了，他们可以去玩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叶娲跟着小安去看了杂耍，还吃了爆米花，糖葫芦，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零食。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 傍晚时分，小安找人买了一辆纸扎驴车，亲自赶着驴车带叶娲回大梨生产大队。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叶家人正坐在一起开会。 开会的主要内容是：叶振南阴婚的事。 叶家人不知道叶娲和小安已经去警告李双双，经过一天的打听，调查，他们查到看上叶振南的女鬼姓叶，是县城钢铁厂李厂长的大女儿。 他们还查到李双双死在冬天，死的时候已经嫁 人了。 但是李家人不承认李双双已经嫁人了，对外只说她去了外祖家养病。其实李双双是跟货郎私奔了，后来因为货郎的虐·待，死在了冬夜之中。 说完李双双的情况，叶老汉问叶振南：“她家很有权势，你要是娶了她，以后肯定是青云直上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许向国，“但你要想清楚了，甘蔗没有两头甜，你要是真娶了她，以后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可不好说。” 许向国紧张地看着叶振南，眼神很矛盾。 叶振南低着头不说话。 “事关你们夫妻，你们俩都说说吧。” 叶老汉看向许向国，示意她先说。 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神紧张地看着许向国。 “我，” 许向国双手握拳，因为紧张，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我还是听南哥的。” 叶振南忽然站起身，眼睛红得厉害。 “爹，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他用力捶打桌子，“管她是李厂长的女儿，还是李阿猫的女人，老子都不乐意娶她！” 说完，他看向许向国，“许向国，你不在乎我！” 许向国忍不住哭了。 她不是不在乎他，她只是不舍得县里的工作。 多少人为了一份工作挤破脑袋！ 现在工作就在眼前了，她，她没办法拒绝。 “我没有。” “我，我只是，” “你别说了。” 叶振南一脚踢开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2章 NB二更合一2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二伯生气了。” 叶娲飘到桌子上, “哥哥，要给爷爷托梦吗？” “肯定要。” “妹妹，给我一张入梦符。” 晚上, 叶娲和小安一起去给叶老汉托梦。还是和之前一样，叶娲隐藏身形, 只去看小安跟叶老汉说话, 没有现身。 夜半时分, 叶老汉忽然大喘气, 嗬嗬叫着坐起身。叶阿奶睡得好好的，被他的喘气声吵醒。 “怎么了？” “做了个梦。” 叶老汉心里是不怕的, 但可能是太久没见小安了，忽然又在梦里看到他, 控制不住有点发毛了。 “小安又来托梦了。” 叶阿奶掀开文章，只披着一件薄外套, 摸黑下去倒水。 “先喝口水。” 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 她精准地将搪瓷缸塞叶老汉手里，“他怎么又来给你托梦了？孩子没遇到什么难事吧？” 叶老汉一边喝水, 一边摇头。 夜色下，叶阿奶看不清他的动作，拿出火柴点燃蜡烛, 拿着蜡烛坐到床边。 大冬天的，晚上真的很冷。她半靠在床上, 拉过棉被盖住上半身, “好点了吗？” “好多了。” 叶老汉喝了一肚子热水，拿着搪瓷缸子有些喝不下了，“其实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反应有些大而已。” 说话间，伸手出去，把搪瓷缸子放到床头。 “小安没事，他来找我，主要是说老二的事。” 叶阿奶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让叶老汉接着往下说。 “他说他去见过那个看上老二的女鬼。” 寒冷的冬夜下，说起山精野鬼之类的事总会让人无端地觉得害怕。叶老汉往叶阿奶那边挪了挪，坐过去挨着她，“他说那个女鬼没安好心，想跟老二结阴婚，是看上了老二的好命格。他已经警告过那个女鬼了，那个女鬼怕他，以后不会再来咱家提结阴婚的事。” 叶阿奶又冷又困，打着哈欠说：“老二家的怕是要失望了。” “哼。” “那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叶老汉很有些看不上许向国，“都跟她说了，老二要是结了阴婚，会影响寿命，她竟然还想让老二娶那个女鬼进门！” 越说越生气，气得用力踹一脚被子。 “说话就说话，踹被子做什么！” 叶阿奶急忙拉过被子，“你不冷，我还冷呢！” 说完，她转身躺下，拉起被子，蜷缩进被子里面，身体压住大半棉被。 叶老汉身上一点被子都没有，冷得打了个激灵，嘶嘶叫着抢被子，“好歹分我一个被角，冷死了。” 叶阿奶不搭理他。不过她也不想老伴被冻得生病，默默挪了些被子给他。叶老汉顺势躺进被窝里，挨着叶阿奶躺下。 “小安托梦的事，我不打算跟老二两口子说。” “随你。” “那两口子没经过大事，总以为过日子是过家家，得让他们经点事，长点脑子才行。” “哈啊~” “不说了，老婆子，你可别心软。” 叶阿奶不搭理他，背过身，压着被子呼呼睡了。叶老汉被无视了，觉得无趣，也背过身去，压着小半边被子陷入沉思。 想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来一口烟，可惜老婆子不让他抽烟。 寒风吹得纸糊的窗户啪啪作响，冷风从吹破了的窗户纸缝隙里钻进屋，冷得让人浑身打哆嗦。 叶老汉没能坚持多久，在呼呼寒风的催眠下，很快也睡了。 年初二是媳妇回娘家探亲的日子，叶阿奶本应该留在家里招待女儿和女婿上门，但她的女儿出去打·仗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把各类糖果饼干分给几个儿媳妇，让她们各自带自己的男人回娘家。 许向国和叶振南因为结阴婚的事，一晚上都在冷战，心里都是疙瘩，沉默着互相不说话，铁了心不搭理对方。 看着他们别别扭扭的样子，叶阿奶看到了也全当是没看到，把东西分下去后就不管了。 她也有娘家要回。 早上八点，叶阿奶背着叶娲，和叶老汉一起回娘家探亲。 叶阿奶的娘家人住在镇上，不过不是镇上居民，只是住在五羊镇边缘地带而已。 队里的牛车是公家的，俩人不能赶公家的牛车去探亲，只能腿着去。 去探亲的路上，叶娲一直被背着，无聊得很，干脆飘出身体，飘在叶阿奶旁边，跟着她一起走路。 “爹，娘，大哥，二哥……我们来了。” 叶阿奶的爹娘都还在，大哥和二哥也没有分家。她跟他们的关系处得还行，每年年初二这天，娘家一家子都会在家里等她回来探亲。 “老七回来了。” 老娘看到叶阿奶很是高兴了，欢喜地喊几个儿媳妇去给叶阿奶冲红糖鸡蛋水。 “哟，这是福妹吧？” 叶阿奶姓廖。廖老娘帮着她解下背带，一脸心疼地抢着抱叶娲。 “这孩子长得真好，脸蛋白白嫩嫩的，比剥了壳的鸡蛋都要滑溜。” 作为叶阿奶的娘家人，她自然知道叶娲是个有福的，抱着叶娲，只觉得自己在抱着一个福娃娃，比抱着家里的大孙子还要高兴。 “还是你会养孩子，比你几个嫂子都会养。” 这话很得罪几个嫂子，叶阿奶赶紧开口打圆场，“哪里是我会养孩子，是孩子妈妈疼孩子，舍得给孩子送好吃的回来。” 看向几个嫂子，见嫂子们缓和了脸色，叶阿奶松了口气，接着吹儿媳妇，“就那死贵死贵的奶粉，两个月就得吃没一罐！我写信过去，让她省点钱，以后不用老寄奶粉回来，我多给老三家的吃点好的，孩子就有得吃了。可人家不听啊，非说什么奶粉有营养，孩子喝了身体好，一回回的总往家里寄。” 说到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叶阿奶还是很得意的，“别说她了，就连老三家的牛蛋也托了她的福，没少喝她妈妈寄回来的麦乳精。” 小儿子是她的骄傲，是她回娘家的底气。为什么娘家对她这么好？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厉害的儿子！以前她当闺女的时候，她娘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可不像现在 这样看重她！ “娘，你跟爹最近还好吧？” “好好好，都好。” 廖老娘上了年纪，体力有限，抱了一会就有些抱不动了。叶阿奶悄悄上前抱走孩子，站在边上问几个嫂子，“今年我们大队粮食减产了将近大半，家里这边怎么样了？” 廖大嫂递给叶阿奶一碗红糖鸡蛋水，“也那样。爹说今年冬天霜冻没有往年明显，年后怕又是一个大旱年。” 叶阿奶端起碗喝一口红糖鸡蛋水。红糖没放多少，鸡蛋估计也只放了半个，吃起来只有一点点鸡蛋腥味。 大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叶阿奶暗自撇了撇嘴角，三两口便把一碗红糖鸡蛋水全喝了。 “娘，我给你带了一包水果糖。” 叶阿奶不爱跟吝啬的大嫂说话，喝完红糖鸡蛋水便不搭理她了，拿出一包水果糖跟老娘说话，“你牙齿不好，要是吃不了，就拿一颗两颗的放水里泡成糖水喝。听我家老四媳妇说，水果糖能补充那什么元素，你没事多喝喝，对身体好。” “好好好，你有心了。” 廖老娘笑眯眼，拿出一个红封塞叶娲手里。 “给孩子拿个红包，希望孩子以后平平安安的，顿顿能吃大白米饭。” “哎哟，福妹快谢谢太姥姥。” 叶阿奶跟廖老娘等一众女人坐在屋里烤火说话，叶老汉则跟廖家的男人们出去外边看耕地。作为大队长，叶老汉时刻关注各地的耕地情况。 到地里一看，见这边的水田也跟队里的一样，田里没多少肥，水也稀稀的没不过脚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年怕是又要艰难了。” “可不是。” 廖老爹是经历过灾荒年的人，也跟着叹气，“灾年都是隔个几十年就来一回的，往上算算，今年差不多又是一个轮回了，就是不知道今年会是旱灾还是水灾。” 说到烦心事，他拿出旱烟吧嗒一口烟。 “女婿，你来一口？” “不了。” “不爱这口了？” 叶老汉都当了几十年女婿了，没有什么不好跟老丈人说的，往屋里看一眼，撇着嘴角说：“有人不让。” 这话把廖老爹，以及廖大哥等几兄弟逗笑了。 廖老爹轻拍他的肩膀：“没事，今儿我在呢，我看着她，不让她管你。” “还是算了。” 叶老汉有意缓解沉闷的气氛，自我调侃，“我怕回去后会被藤条伺候。”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什么啊？” 听到他们的笑声，廖大嫂走出门张望，“一个个的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也不知道遇着什么好笑的了。” 她嫁来得早，嫁到廖家的时候，叶阿奶还没有出嫁。大嫂、小姑子什么的，天然的会彼此敌视，在叶阿奶还在家里当姑娘的那些年，俩人没少闹矛盾。 尽管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跟小姑子和气说话。 要她跟老婆婆似的奉承小姑子，比不让她吃饭还要难受。 廖大嫂站在门口假装看外边的男人们说话，时不时地抬手揉揉肩膀。 半只脚踏进地府的人了，每到冬天就会腰酸腿疼，不管是贴药膏，还是打针吃药，通通没用。 叶娲飘到门口，趴在她的背上，好奇地看着盘踞在她身上的小娃娃。 小娃娃是一团肉球，血糊糊的，像是一团染了血的浆糊，趴在廖大嫂肩膀上慢慢地挪动着。 “你好。” 小娃娃没有反应。他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听不懂叶娲说的话，对叶娲视若无睹，继续在那蠕动着，似乎想要顺着廖大嫂的脖子爬到她头上。 叶娲凑过去，伸出小手手在他身上戳了戳。 小娃娃有反应了。 他缓慢回过头，明明没有脸和五官，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在茫然。 “我叫福妹，你叫什么呀？” 小娃娃似乎没有听觉，见叶娲不动，便慢慢悠悠地转回去，重新往廖大嫂头上爬去。 这是一团普普通通的肉球，叶娲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有气息，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是好的，还是坏的。 面对别的鬼魂的时候，她能瞬间感觉到鬼魂气息的好坏。 “福妹乖，喝奶了。” 不等叶娲再去拨弄小肉球，叶阿奶已经冲好奶粉，炫耀似的当着娘家一众嫂子的面喂她喝奶。 廖家的嫂子们没见过奶瓶，更没见过别人家用奶瓶给孩子喂奶，全都一脸看稀奇地蹲在旁边看叶娲喝奶。 廖大嫂不太想去，但她也好奇叶阿奶口中的奶瓶到底是什么东西。纠结片刻，她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蹲在廖二嫂旁边，撇着嘴看叶阿奶卖弄奶瓶。 她心想：“不就是一个破瓶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刚这样想，脖子忽然又疼了。 冬天干冷干冷的，冷得骨头缝里都是冷气。 她赶紧往火盆旁边挪了挪。 也是奇怪了，每次脖子疼，或者肩膀疼的时候，靠近火盆烤上一会，很快就会不疼了。 可惜烤火只能治标不治本，等到了晚上，或者不能烤火的时候，很快又会疼起来。疼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被蚂蚁啃咬似的，骨头缝一寸寸的疼得厉害。 因为脖子和肩膀实在是太疼了，廖大嫂没心情继续看叶阿奶喂奶，干脆背过身去烤火，眼不见为净。 叶娲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奶，清澈水润的大眼睛咕溜溜地转动着，时不时地往廖大嫂那边看上一眼。 小娃娃已经顺着廖大嫂的脖子，爬到她的头上了。 叶娲很喜欢那个小娃娃，非常想要捉他回去。但哥哥说好的鬼不能乱抓，不然会被地下的公安捉下去坐牢。 她不想离开爷爷奶奶，不想和哥哥分开。为了爷爷奶奶和哥哥，她不能捉小娃娃回家了。 大口喝完最后一口奶，叶娲吐出奶嘴，转动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廖大嫂看。 叶阿奶不喜欢廖大嫂，见叶娲看她，赶紧转过身背对廖大嫂，不让她朝那边看。 闺女回娘家探亲一般是要留在娘家吃午饭的，但今年情况有点特殊，各个生产大队都在搞大食堂，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实在是拿不出粮食出来招待归家的女儿和女婿。 眼看快中午了，叶阿奶着急回去队里打饭。 “娘，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她抱着叶娲站起身，“改日有空了，再回来看您。” 她拿出一个红封塞廖老娘手里，“您照顾好自己。家里要是遇到困难了，记得找人往我那边传信。” 说的都是好话，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廖老娘连连说好，泪眼婆娑地拉着叶阿奶的手不撒手。 难分难舍。 整得跟十八相送似的。 廖大嫂见不得母女二人亲亲热热的腻歪模样，撇下嘴角，拉着廖二婶到旁边说小话。 “娘以前也没见得多喜欢小妹，现在倒是突然亲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势利眼。” 廖二嫂跟叶阿奶的感情也很一般，不过她是个圆滑人，向来不在别人面前说小姑子的坏话，“娘毕竟年纪不小了，舍不得唯一的闺女也正常。” 心里对廖大嫂的话很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廖大嫂愚蠢，尽做些傻事。 她们跟小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小妹嫁得好，男人是大队长，几个儿子也都个个有出息。有这么一个小姑子，不说巴着吧，好歹也要跟人家维持表面的平和。大嫂倒是蠢，上赶着跟人家闹矛盾。 不过大嫂跟小姑子闹起来也好，有大嫂在前面衬托着，她这个二嫂的好就显出来了。她可是有几个儿子，儿子们生的孙子们也都长大了，要是能得到小姑子的照拂，送孩子们去小外甥那边当兵，就是让她给小姑子端茶递水，她也愿意！ “大嫂，小姑子还没走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就算要说，也别拉着她说，不然显得她们是一伙的似的！ 廖二婶不想被叶阿奶认为她跟廖大嫂一样 敌视她，在叶阿奶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往旁边挪动，同时仰起头，朝叶阿奶露出大大的笑脸，对着叶阿奶那边不停挥手。 叶阿奶收回视线，“娘，我们真得走了。” 都嫁人几十年了，她对娘家要说有感情，其实还真没有。 对于她来说，大梨生产大队才是她的家，叶老汉，还有孩子们才是她的家人。 她想，老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在大门口再次来了一回十八相送后，叶阿奶松开老娘的手，转身跟着叶老汉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把叶娲背到前面，一边走，一边跟叶娲说话。 叶娲快一岁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会阿噗阿噗的喷口水回应她。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李翠花他们也回来了。不过许向国没有回来，她跟叶振南还在闹矛盾，在叶振南提出要回家的时候，拒绝跟叶振南回家。 她不仅不回来，还不让叶振南带几个孩子回来。叶振南是一个人回来的。 叶阿奶看到许向国不在家也不问，只当是不知道。 当婆婆的，就得是个瞎子，聋子，装什么都看不见，装什么都不知道。 叶振南倒是想跟爹娘抱怨媳妇不懂事，但不管是叶老汉，还是叶阿奶都不耐烦听他说话，在他找上门的时候，直接把人赶走。 年初二过后，年味便开始变淡了。 俗话说，过了元宵才算是过完新年。但对于农家人来说，只要是过了年初六，新年就算是过去了。 新年过去了，春耕也就开始了。 但今年天气迥异，往年过完年之后都会下一场大雨，滋润山川大地。但今年过完元宵了，还是没有下雨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却迟迟没有下春雨，哪怕是哗啦来一下，都没有来过。 叶老汉愁得一宿一宿地叹气，一把一把地掉头发。 老天不疼农家人，不管他们怎么求，怎么拜，大半个春天都快要过去了，春雨还是一滴都没有。 眼看着春天都要过去，春耕都要结束了，还是没有下雨。 因为整个春天都没有下雨，大队与大队之间的矛盾频频爆发，每天都会因为抢水这事爆发矛盾，最后演变成械斗。 只是一个星期，大梨生产大队就因为抢水跟上面几个生产大队打了好几架。 不下雨不仅影响了春耕，还影响了人们的情绪。 三八妇女节这天，向来好脾气的李翠花就因为洗没洗头这事跟叶振东吵了起来。 李翠花和叶振东的感情一向很好，从她嫁给叶振东，嫁到叶家来的那天起，她就没跟叶振东红过脸。 白天吵了一天，到了晚上，她把叶振东的枕头被子扔出门，不让叶振东回屋睡觉。 关上门，李翠花越想越觉得生气，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烧得她脑子嗡嗡的，恨不得再去臭骂叶振东一顿。 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李翠花抱着被单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 “狗东西！” “不就说了他两句，他竟然敢甩脸色！我就是对他太好了，才会纵得他没皮没脸！” “我就该跟二弟妹似的，时不时地冲他发发脾气，时不时地跟他闹上一闹！” “好气啊！” 越说越生气，李翠花气得心脏砰砰跳，连坐都坐不住了，气得掀开蚊帐跳下床，拿搪瓷缸倒了大半杯凉白开，大口猛灌。 凉白开只能止渴，不能浇灭心里的怒火，李翠花喝完水后，对叶振东的怒火更上一层楼，起了要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心思。 这日子没法过了！ 趁早离了吧！ 就在她拿出袋子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窗户被风吹开，一阵春风直直地吹到她的脑门上。 也是奇怪了，被春风这么一吹，她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愣愣地拿着行李袋，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想到叶振东还被关在门外，她急忙扔了行李袋，小跑着去开门。 “当家的，刚才没打疼你吧？” 她急忙拉叶振东进屋，脸上、眼里都是对他的心疼，“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叶振东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说：“我也是，刚才我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刚才，在李翠花推他出门的时候，他竟然产生了“泼妇，我要跟她离婚”的离谱想法。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可算是不吵了。” 小安见他们和好了，重重吐出一口气，“妹啊，那两个怨鬼捉到了吗？” “捉到一个。” 叶娲往地上一扔，扔下去一个女鬼。 第43章 NB二更合一2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安扑过去狠揍女鬼几拳, “说，你男人躲哪去了！” 女鬼被他打得神魂震动，浑身不停冒阴气, “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是最近才跟他遇上的。” “不可能。” 小安抬起脚, 狠狠地踩到她的脖子上, “怨鬼都是一对对出现的, 特别是你们这种夫妻怨鬼。说不说？不说踩死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女鬼哭丧着脸, 战战兢兢不敢跟小安对视，“最近怨气横生, 我，我就吃了几个怨鬼, ”感觉到小安松了脚，急忙往旁边挪, “我之前不是怨鬼来着, 我身上的怨气都是别的怨鬼留下。” 小安忽然凑近，在她身上闻了闻, “一股子臭水沟子味，你是淹死鬼吧？” “对对对！大人眼明心亮啊！” “少在这里拍马屁。” 一般来说，淹死鬼和怨死鬼是不一样的。 怨死鬼大都一身的怨气, 没什么能力，只会暗戳戳地趴在人类身上散发怨气, 以此蛊惑人类心生怨气, 从而吸取人类产生的怨气修炼自身。 淹死鬼则是淹死在水里的鬼，大多数淹死鬼都会成为地缚灵，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很难离开淹死的地方。 眼前的淹死鬼是个意外, 她虽然也是淹死的，却是被人按到水里溺死的，原则上来说不算是真正的淹死鬼。 人有分类，鬼也有分别，淹死鬼和怨死鬼是两种不一样的鬼，淹死鬼不可能通过吞噬大量的怨死鬼转化为新的怨死鬼。 就像是淹死鬼找替身一样，如果淹死鬼可以通过吞噬其他鬼成为别的鬼类，他们也就不用苦苦地等在水里找替身了。 但奇怪的是，眼前的女鬼确实已经变成了怨死鬼。 “你为什么缠着李翠花？”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好吃，想跟着她蹭吃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鬼都很会撒谎。 小安自己就是鬼，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立刻又飞扑过去踩住她的脖子，“说实话。” “我说，我说！” 女鬼被踩得喘不过气，瞪大眼睛，如同被捉起来的鱼，一副死不瞑目的悲怆模样，“是李双双让我来的。” 她没有说实话。 半真半假。 “她让我来叶家搞事，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介绍几个阳气重的男人。” “男鬼也是李双双找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跟李双双也不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女鬼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大人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不敢来你家了。” 小安朝她笑了笑。 “妹妹，这是个坏鬼，可以打死。” “我来了。” 叶娲凑过去，拿出藤条，嘿嘿笑着朝女鬼挥起藤条。 这条藤条是她的新武器，是小安通过托梦，让李翠花去找纸扎匠扎的。 说是藤条，其实更像是一根仙女棒，整根藤条都是布灵布灵的，上面镶嵌了各种金光闪闪的小石头。 叶娲特别喜欢这跟仙女棒，最近一直在找坏鬼，想要在坏鬼身上试试仙女棒的威力。 “先贴上静止符。” 小安说一句，叶娲行动一下。 她拿出静止符贴到仙女棒上。 “再贴上重力符。” 叶娲又拿出重力符贴到仙女棒了。 贴上静止符可以防止女鬼逃跑，再贴上重力符可以确保在攻击女鬼的时候起到最好的效果。 叶娲扬起手，轻轻地在女鬼身上打一下。 她打得很轻，但仙女棒上贴着重力符，哪怕是轻轻贴一下，打过去的 力气都会乘以1000倍的力量。 女鬼保持瞪大眼睛的悲惨状态。她想求饶来着，但是被仙女棒打了一下后，顿时就动不了了。 “哇啊！” 看到仙女棒的威力，叶娲对它更爱不释手了，“好厉害！和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厉害！哥哥，我好喜欢呀，谢谢哥哥。” 小安得意地抿起嘴角。 那可是他特意找人扎的。 “打两下就行了，可别把她给打死了。” 他还有问题要问她。 “我不打了。” 叶娲收起仙女棒，“哥哥问吧。” 小安拿出一张清醒符，随手扔到女鬼身上。 清醒符是一种能让人时刻保持清醒的符纸，是叶娲最近新学会的一种符。这种符搭配瞌睡符和静止符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大人饶命啊！” 女鬼恢复行动能力的第一时间，跪着求饶。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刚才只是被打了一下，她就感觉到灵魂在破裂。作为一个大鬼，她的魂魄状态是很稳定的，一般情况下很难被打到破碎。 但刚刚，她的灵魂却碎了！ 好好的灵魂上出现丝丝裂痕，鬼气从裂缝里流出，根本没法修补！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两位大人饶我一命！” 这次她不敢再说假话，一五一十的说了：“我跟李双双是旧相识，她找到我，说叶家有一个命格奇好的男人，命格非常旺我，我要是能跟在他身上，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修成厉鬼之身。” “她给了我几个怨死鬼，说是请我帮忙的报酬。” 说到这里，她偷看叶娲和小安。 见他们都不说话，她识趣地接着往下说，“她，她跟叶家的儿媳妇许向国有仇，请我顺带在许向国身上做些手段，好让许向国跟她男人心生怨怼，从而夫妻不合。” 她感觉到小安身上冒鬼气，怂兮兮地表示：“我没有帮她！我，我来到叶家后就被李翠花身上的气息吸引了！” 比起叶振南，李翠花的命格和她更贴。她只要跟着李翠花一段时间，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修补。 她想要吸光李翠花身上的阳气，从而上她的身，取而代之。 但这话不敢跟小安说，含含糊糊的含糊过去了。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要是撒了一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敢发这样狠的誓言，说明她真的没有说谎。 小安这次真的信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饶过她，转身给叶娲使一个眼色。 叶娲递给他一张静止符。 他拿着符飘过去，快速地贴到女鬼的脑门上。 下一秒，他捉起一动不能动的女鬼，捉着她不停揉，不停捏，几下的功夫就把她揉捏成一个黑乎乎的鬼气球。 “我尝尝是什么味道。” 张大嘴巴，仰头吞下鬼气球。 “呸！” “臭死了，比死鱼烂虾还要难吃！” 往地上啐一口，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灰色鬼气球。 鬼气球落地后快速长大，眨眼间便长成一个手臂大小的女鬼。 小安没有杀她，只是吞噬了她身上的九成鬼气而已。 “看在你没有害人命的份上，今日暂且夺去你一身的鬼气，望你今后好生做鬼，多多修炼，少去害人。” 女鬼浑浑噩噩地看着小安，眼神很茫然，不太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小安也不管她，警告过之后就把她扔了出去。 “妹妹，咱们去找那个男鬼。” “不去找李双双吗？” “她？哼，先留着她。” 屋里还残留着男鬼留下的鬼气，叶娲可以通过残余的鬼气找过去。 “哥哥，我感觉到他了，他现在在燕子坡。” “怎么会到燕子坡去了。” 小安飘过来拉住叶娲的裙摆，“走，咱们找过去。” “好。” 咻的一下，叶娲带着他循着鬼气，瞬移到燕子坡山脚下。 男鬼就在半山腰处。 “哥哥，他在拜你的坟堆。” 他们找到男鬼的时候，男鬼正一脸虔诚地跪拜小安的坟堆。 小安自称左恶使者是开玩笑的，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左恶使者的威名已经传遍整个五羊镇，最近有蔓延到省里的趋势。 附近的小鬼们都对他很崇拜，都想来大梨生产大队投奔他。 要不是最近在过年，小鬼们怕被大鬼们捉回去吞了，这会燕子坡恐怕已经鬼满为患了。 男鬼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是来投奔小安，他想的很好，想着拿李双双说给他听的信息讨好小安，以此拜入小安的门下，成为小安管辖下的小鬼。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安也是叶家人。 当小安回到坟堆，捉住他，将他五花大绑的时候，他还很茫然。 “大人，小的是来投奔您的！” 他只以为自己的到来冒犯到了小安，赶紧求饶，“小的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献给大人，求大人先放了小的。” 小安直接拿纸钱出来堵住他的嘴巴。 “闭嘴。” 也不跟他说废话，直接将他揉成鬼气球，一口将他吞进肚子里。 男鬼比女鬼狠多，他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属于是害过人的坏鬼，哪怕是到了地府，也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小安吃他完全没有心理障碍，一口一个，跟吞生鸡蛋似的。 “嗝~” 吞噬完男鬼身上的鬼气，他又撑着了。 “妹妹，我得回去修炼一会了。” 他捂着肚子，如同八十岁老汉一样佝偻着身子飘进坟堆，“你要跟我回去吗？” “不要。” 叶娲已经将他的坟堆逛了个遍，对里面已经没有兴趣了，“我饿了，我要回家喝奶。” “那你回去吧。” “嗝~我晚点再去找你，今夜子时我们一起去找李双双算账，嗝~” 不行了，他实在是撑得受不了了。小安打着嗝，哎哟叫唤着飘回坟堆里炼化肚子里的鬼气。 叶娲闲着无聊，干脆飘去山顶上找鼠二娘它们玩。 鼠二娘怀鼠崽崽了，估计这两天就要生了。 “大仙来了。” “二郎快来呀，大仙来了。” “三娘快出来呀，大仙来看你来了。” 叶娲的到来，得到燕子坡山鼠一族的热烈欢迎，一只只肥硕的大老鼠从各个地洞里钻出来，睁大黑黢黢的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娲看。 在一声声的呼唤下，鼠二娘和鼠三郎很快出来了。 鼠二娘快要生了，肚子鼓鼓的，腰比脑袋还要粗，爬出来的时候，肚子大得垂到地上，看起来随时会生了。 鼠三郎第一次当爸爸，紧张得很，时刻跟在鼠二娘身后，做好陪产的准备。 “大仙！” 鼠二娘想要跪下拜叶娲，叶娲急忙拉住它，“二娘，你的肚子好大哦。” 大得跟球似的，她都不敢碰它了。 “我怀了十二只鼠崽崽。” 鼠二娘笑眯眼，“大仙喜欢鼠崽崽吗？大仙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几只给大仙玩。” 它也是有私心的。大仙毕竟是有大本事的仙人，它生的鼠崽崽要是能跟着大仙一起生活，或多或少都能沾染到大仙身上的功德金光。它也不求孩子们能得道成仙，只求它们能脱离蒙昧，和它跟孩子爸爸一样早早的开启灵智，成为老鼠精。 但老鼠成精太难了，族里每年都会产下几千万个老鼠崽崽，但是能成精的老鼠崽崽却不足百个。 只有很幸运，或者能得到大机缘的老鼠崽崽才能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开启灵智。 “不要！” 叶娲不讨厌鼠二娘，但她不喜欢别的老鼠。 “我已经有小白了。” “二娘，你什么时候生呀？” 她想来看老鼠生崽崽。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老鼠生崽崽呢。就是不知道老鼠生崽子和人生孩子会不会一样。 妈妈说她是从妈妈的脚板底出来的，妈妈觉得脚板底痒痒的，然后挠了挠就把她给挠出来了。 叶娲看向鼠二娘的爪子。二娘没有脚，只有爪子，她会从爪子下面挠出老鼠崽崽吗？ 看完爪子，又看向鼠二娘 的肚子。想象着老鼠崽崽从鼠二娘的爪子下面爬出来的画面，叶娲震惊得瞪大眼睛。 有……有点恐怖！ 她还是不来看了。 “我会给你的孩子们准备礼物的。” 叶娲咽了咽口水，有些怕鼠二娘突然生孩子，“二娘，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管鼠二娘有没有反应过来，立刻闪身进入竹简里面。 等她从竹简出来时，她已经回到叶家。 此时月上中天，正是人们陷入沉睡的时候。 李翠花和叶振东没有了怨气鬼的影响后，恢复成以往的恩爱模样。李翠花抱着叶振东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叶娲飘回去找叶阿奶，在叶阿奶起床给她冲奶粉的时候，及时飘回到身体里。 喝着香香甜甜，热热乎乎的奶，叶娲打起小哈欠，在叶阿奶的拍打哄睡下，缓缓入睡。 夜半时分，阴气最浓郁的时候，小安找过来了。 他趴在窗户外面朝里面看，伸手在报纸上戳开一个小洞。 “妹妹。” “福妹，出来呀~” 面贴着窗户纸，黑黝黝的眼珠子嵌入小洞之中，“妹妹，你醒了吗？到点了，快起来呀~” 叶娲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吵得很，吵得她耳朵嗡嗡的。 她拍了拍耳朵，缩进被单里面，拉起被单盖住耳朵。 “妹妹~” “醒醒呀~” “快起来呀~” 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叶娲吵得没法睡了，气得用力踹一脚。 小安捉住她的小脚丫子，“妹妹，你终于醒了？” 他拉着叶娲的小脚丫子，将她的魂魄拉出身体。 叶娲在飘出身体的瞬间清醒过来，撅起小嘴巴，气呼呼地瞪着他。 “哥哥，你吵到我睡觉了。” “对不起啦。” 小安拿出果子哄她，“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找李双双算账的吗，你忘了？” 叶娲确实忘了。她还是孩子，忘性本来就来，在去见过鼠二娘，被鼠二娘的大肚子吓过之后，就更不记得跟小安的约定了。 听到小安的话，她瞬间不觉得生气了，“现在去吗？” “是啊。你还去不去了？” “我要去！” 小安过去牵起她的手，“那就走吧。趁她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去杀她个措手不及！” “好呀，好呀！” 兄妹两个计划得很好，然而当他们到达李家的时候，李双双已经跑了。 笼罩在李家之上的阴气消失殆尽，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来晚了，被她跑了。” 小安松开叶娲的手，飘到楼上寻找李双双留下的鬼气，“她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找她？难道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但这是不可能的。 要来找李双双算账这事只有他知道，以及妹妹知道，不管是他，还是妹妹，都不可能是叛徒。 如果不是叛徒告密的话，那就只能是李双双人老成精，早就跑路了。 她可能在蛊惑两个怨鬼去叶家搞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要跑路。 好在妹妹能循着鬼气找过去，“妹妹，你快找找她在哪里。” 叶娲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的鬼气，“好远，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 “离这里远吗？” “很远很远。” “是市里离这里远，还是她那里离这里远？” “她那里。” 太远了，他们不好找过去。 小安有些气不顺，“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她是跑了，但是她的家人不是都还在吗！ 要没有她家里人的助鬼为虐，她也不会成长着厉鬼。 小安喊来附近的孤魂野鬼。 当着一众孤魂野鬼的面，他拿出一沓纸钱，“一鬼说一件李家人做的龌龊事，说完就可以拿钱。” “真的可以拿钱？”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鬼战战兢兢走上前，“我知道他家的很多事情，多说几个，可以多拿一些钱吗？” “可以。” “好，我说！” 男鬼怕说晚了会被别的鬼抢先，急忙说：“李家二儿子喜欢黄家的姑娘，但是黄家的姑娘跟郑家的三儿子在谈恋爱。为了得到黄家姑娘的芳心，李家二儿子找人打断郑家三儿子的腿，并且找人搞黄他的工作。” 说完，他咽着口水看小安。 小安抽出两张纸钱递给他，“说得好，继续。” 拿到钱后，男鬼激动不已，赶紧又说：“李家小儿子想要跟孙家小儿子竞争工委会主任的岗位，但是李家小儿子不受上面负责人的重视，在投票的时候得到的票数不如孙家的小儿子。他不想孙家小儿子升职，找人在孙家小儿子下晚班的时候打他。他找的都是游手好闲的二混子，打人的时候没轻没重，不小心把孙家小儿子打死了。他们怕打死人的事暴露出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把孙家小儿子推下附近的河里，伪造孙家小儿子被淹死的证据。” 小安又给他两张纸钱，“现在事情暴露了吗？” “没有。” 男鬼身上冒出恨意，“所有人都以为孙家小儿子是连着加班太累了，恍恍惚惚时不小心掉进河里去淹死的，至今还没有人发现他是被打死的。” 小安盯着男鬼看，看了一会才问，“你是孙家小儿子？” “是。” “你想报仇？” “想！” 可惜他已经死了，即使怨气冲天，也没法找李家人报仇。 他来到李家附近徘徊，就是想找机会去上李家小儿子的身。但李家生活着一个非常厉害的厉鬼，他根本没法进入李家，更没法靠近李家小儿子。 “你们很厉害，你们可以帮我报仇吗？” 他把钱都给小安，“我把钱都还给你，只求你帮我报仇。” 见小安不为所动，急忙又说：“只要你们答应帮我报仇，我愿意给你们当鬼仆，任凭你们使唤。” 小安看向叶娲，“妹妹，他想要我们帮他报仇。” “好呀！” 叶娲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我是福妹警·长，你要是遇到麻烦了，尽管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噗！” “妹妹，你在干什么呀，你好好笑啊！” 叶娲生气了，“我在学黑猫警长！哥哥，你太坏了，竟然笑话我！” 小安赶紧过去哄她，“原来是在学黑猫警长呀，学得真像！”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黑猫警长是什么东西。 叶娲仰起头，笑得眉眼弯弯。 小安忍不住又想笑了。但他怕被妹妹贴静止符，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叶娲没有察觉到他在憋笑，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几步，走到男鬼——孙家小儿子面前。 “来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孙家小儿子见叶娲长得可可爱爱，浑身都是功德金光，立刻跪下诉说自己的怨气，“那天，我跟……” “我知道了。” 叶娲板起脸，“事情的经过我们会去调查的，如果事情的结果真如你说的这样，我们会还你清白的。” “谢谢大人！” 孙家小儿子流出两行血泪，对着叶娲砰砰磕头。 叶娲拉着小安飘上李家，循着气息，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找到孙家小儿子的气息。 “妹妹，你想怎么做？” 叶娲拿出一张入梦符，板着小脸，一脸严肃说，“我们去拷问他！” 第44章 NB二更合一2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黑猫警·长是怎么拷问的来着？ 太久没看《黑猫警·长》了, 有些忘记了。 叶娲转动着眼睛，心虚地移开视线，“哥哥, 我们开始去给李家小儿子托梦吧。” 李家小儿子名叫李旺家，已婚已育, 目前担任钢铁厂工委会的副主任。 一个会找二混子对付竞争对手的人, 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叶娲和小安进入他的梦境的时候, 他正做着升官发财, 娶小老婆的黄粱美梦。 乍然看到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子，他以为是哪个小老婆给他生的孩子, 跟土皇帝似的朝兄妹两个招了招 手。 “来了？” “又来讨生活费？” 根本不给兄妹两个说话的机会，嘴巴叭叭的说个不停, 说出来的话冰冷又无情，“你们妈是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她还让你们来找我要生活费, 心可真不是一般的贪。” 说到这里，他扫兄妹两个一眼, 眼里没有父子亲情，只有对两个孩子的不耐烦，“拿去吧。” 掏出一把钱扔地上。 “这次是最后一回, 以后你们再来，我也是不给钱的。” 他多的是小老婆, 也多的是儿子, 不差这两个孩子。 见兄妹两个站着不动，他挑起眉头，神情变得更不耐烦了，“怎么, 嫌少啊？啧，老子白养了你们那么多年，这会倒是嫌弃上了。” 再扫一眼兄妹两个，表情带上厌恶之色，“要就赶紧捡起来，不要就给我滚。” 说完，看都不看兄妹两个，抬脚就往外边走。 他又升职了，一会还得招待上门来道贺的上司们呢，可没时间跟两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孩子耗着。 叶娲看向小安。小安点了点头。叶娲拿出一张静止符，随手扔到他身上。 瞬间，李旺家脸上的鄙夷之色僵在脸上，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娲飘过去：“哥哥，他身上好臭。” 说话间，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捉一下，捉到一团乌漆墨黑的怨气。他的身上布满怨气和阴气，每团怨气和阴气的主人都不一样。 “哥哥要吃吗？” “臭死了，不吃。” 小安飘过去踹他一脚，“渣滓，身上的怨气这么重，肯定没少害人。” 抬起脚又给他一脚，“妹妹，他不是个好人，我觉得我们不用问他了，他肯定就是害死孙家小儿子的幕后黑手。像他这样的坏人，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不如我们直接杀了他吧。” “不行。” “杀人是犯法的。” 叶娲板起小脸，“我们现在是警·长，要按程序审问犯人，不能随便杀人。” 她飘过去拉住小安，“哥哥会审问吗？” “我哪会呀。” 小安抬眼扫叶娲一眼，见她脸上露出得意的，跃跃欲试的小表情，故作茫然问，“你会吗？” “我学过。” 她可是看过《黑猫警·长》的人！ “我来审问他。” 叶娲伸手揭开李旺家身上的静止符，“哥哥先跟着我学，等你学会了，再让你来审问他。” “可以啊。” 哄妹妹嘛，自然要顺着妹妹来的。 小安飘到一旁，盘腿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娲审问李旺家。 叶娲哪会什么审问，她也就是突然有了扮演警·长的瘾·头，想要扮家家玩而已。 “你叫什么？” 李旺家得了自由，立刻想跑。叶娲见他要跑，拿出仙女棒轻轻地在他身上打一下。 “啊！” 只是轻轻一下，就打得他跪倒在地。 李旺家知道自己这是遇到硬茬子了，不敢跟叶娲硬碰硬，一改刚才的高高在上模样，放低姿态，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卖惨求饶。 “我叫李旺家，不知您是？” “我是，” 叶娲看向小安，小安在那掩面偷笑。 “我是福大仙。” 好险，差点说出她的小名了。反正鼠二娘它们都喊她大仙，她自称是福大仙，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叶娲瞬间变得自信起来，“我是来审问你的。你还记得孙家小儿子吗？” “谁？” 李旺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话说出口后，才慢慢想起来谁是孙家小儿子，“记得的。” 孙家小儿子都死好几年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李旺家做了亏心事，忽然被提起做过的亏心事，心里咯噔乱跳，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你为什么要找人杀害孙家小儿子？” “冤枉啊！” 李旺家瞬间腿软了，强撑着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态，“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杀害他呢！大仙啊，你可要明鉴啊！” 他只是找人去教训他们而已，可没有找人去杀他！ 孙家小儿子的死，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要怪只怪孙家小儿子命不好！ “我不会明鉴。” 叶娲举起仙女棒，“孙家小儿子说是你找人杀的他，你认不认？” 晃悠手里的仙女棒，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写着：“你要是不认，我就打你了哦。” “大仙冤枉啊！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李旺家的思绪反而变得清醒了。 他感觉到不对劲了。 家里就养着厉鬼，感觉到不对劲后，他立刻就发现叶娲不是普通人。 “你是谁？” “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捉我来这里？” 他怀疑叶娲是跟他二姐一样的厉鬼，怕叶娲杀害他，怕得打起哆嗦，“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二姐不会放过你的！” 叶娲皱起眉头，“你说的二姐是李双双吗？” “你认识我二姐？” “认识，我见过她。” 叶娲还不会撒谎，听到李旺家提到李双双，便被他带偏了思绪，转而说起李双双的事，“我本来是来找她算账的，但她提前跑了。” 视线下移，对上李旺家的视线，“你知道你二姐去哪了？” 李旺家恨得红了眼睛。原来是二姐连累了他！ 二姐可真是没用！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李旺家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卖起姐姐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她去隔壁省城，大仙要是想找她，我可以给你们地址。” 叶娲并不想去找李双双。她要是想去找她，完全可以自己找过去。 “妹妹，别聊李双双的事了，继续审问他孙家小儿子的事。” “对哦，我差点忘了。” 叶娲往前飘近一些，板起小脸继续问：“你不承认你害了孙家小儿子？” “我没有害他。” 李家旺一顿赌咒发誓，“我跟他没怨没仇的，实在是没理由去害他。大仙啊，你是被谁骗了？你告诉我，我去跟他对峙！” “你要跟他对峙？” 叶娲想了想，对峙应该是面对面说话的意思吧？ “你等一下。” 要对峙是吧，这可太简单了。 叶娲闪身飘出李旺家的梦境，“孙家小儿子还在吗？” “我在！” 男鬼从鬼群里飘出来，“事情成了吗？” “没有。” 叶娲有点愁，李旺家太固执了，一直不承认他害了孙家小儿子。她以前看《黑猫警·长》的时候，那些犯人都是一问就承认的。 “他说要跟你对峙，你要去跟他对峙吗？” “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可以就行！” 男鬼扒开面前的刘海，露出一双眼睛，“我要去跟他对峙！” 叶娲掏出一张入梦符扔给他，“拿着跟我走。” 男鬼不认识入梦符，更不知道入梦符的作用。接过入梦符，茫茫然地跟在叶娲身后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他进入到李旺家的梦境。 忽然看到老了好几声的李旺家，他控制不住冒出一股股鬼气，双眼瞬间变得血红，身体里的怨气喷涌而出，一股脑的全涌向李旺家那边。 “李旺家！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理智蹦的一下断了，在怨气和怒气的冲击下，一秒化身厉鬼，咻的一下闪身到李旺家面前，一把掐住李旺家的脖子。 在梦境里杀人是不会杀死人的。 孙家小儿子的速度太快，叶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旺家已经被孙家小儿子掐死了。 李旺家在梦境里死了，由他构造的梦境迅速坍塌，叶娲、小安，以及孙家小儿子被排斥出梦境。 “我要杀死他！” “他人呢？” 孙家小儿子杀红了眼，已经失去理智 ，嚎叫着寻找李旺家，想要再杀他一次，杀得他魂飞魄散。 叶娲有点生气，拿出一张清醒符扔到他身上。 “你把他吓醒了。” “下次不许再杀他了。” 叶娲拿出瞌睡符和入梦符，闪身飘到李旺家的床头。 李旺家刚从梦中吓醒，身上还残留着被掐死的恐怖感觉，喘着气，神色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刚才吓死他了！ 好在只是在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李旺家用力喘一口气，拿过床头的搪瓷缸猛灌两口凉水。 “该死的孙老四，死了也不安生！” 李旺家踢开被子，跳下床，从床底下拿出几张符纸。 这是他找神婆买的符纸。 他拿着符纸到处贴，把窗户，门框，以及蚊帐上都贴满符纸。 神婆说这些符纸可以驱鬼辟邪，他把屋子都贴满符纸，该死的孙老四肯定进不来了。 “他也有符？” 叶娲对他手里的符特别好奇，飘过去拿了几张，拿在手上端详。 普普通通的黄纸符，没什么用。 她还以为会是一些很有趣的符呢。 见符纸没用，叶娲随手扔了，飘过去，往李旺家身上扔了两张符。 一张瞌睡符。 一张入梦符。 李旺家秒睡，保持着贴符纸的动作，咚的一下摔到地上。 他倒下的声音惊醒他媳妇，他媳妇急忙走下床，拿着手电筒过来看他。 “旺家，旺家，醒醒。” 醒是不可能醒的。 李旺家已经进入到梦境之中，看着蓬头垢脸的孙家小儿子，脸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见鬼了！ 他贴了那么多的符纸，为什么还会看见孙老四！ 他急忙又往身上贴符纸，在眼睛上，脸上，额头上通通贴上符纸。 然而没有。 叶娲只是扬了扬手上的仙女棒，他脸上的符纸就被吹没了。 “啊啊啊啊！” “孙老四，你要干什么？” 李旺家怕到了极点，一脸惊惧地看着孙家小儿子，“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我杀的你！” 孙家小儿子脑门上贴着一张清醒符，理智已经回归。虽然还是对李旺家充满怨恨，但在清醒符的影响下，勉强抑制住了愤怒的情绪。 “你虽然没有杀我，但害死我的人却是你找的，我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人偿命，我要你给我偿命！” “我没有杀你！” 李旺家往后退几步，“我顶多算是找人教训你而已，哪怕是到了地府，生死簿上也不敢写我害了你！” 比起孙家小儿子，他更害怕叶娲。面对孙家小儿子的时候，他敢大声说话，敢大声辩解，但面对叶娲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要报仇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胡二愣子他们！是他们错手打死的你，你应该去找他们！” 李旺家恐惧地看着孙家小儿子，身体蹦得紧紧的，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明知道逃跑没用，但他还是想要逃离这里。 “我会去找他们。” 孙家小儿子流出两行血泪，“但在我去找他们之前，你得先付出代价。” 他逼近李旺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害了我，我要你去报案，去跟公安说我当年的死不是意外，是人为！” 李旺家不想去，但孙家小儿子阴森森的，恐怖至极。 “我去！我去！我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一动不敢动，“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早上就去报案。” 偷瞄孙家小儿子一眼，见他脸上的杀意没那么明显了，赶紧又说：“你放心，我肯定会跟公安坦白我做过的事情。” 才怪！ 等他出去了，他就去找神婆！ 不，找神婆不行，他得去找大师。 孙家老四必须死，必须魂飞魄散！ 还有孙家人，也得通通搞死！ 他有大好的前程，可不能因为当年的一点小事断了前程！ “你最好说到做到。” 孙家小儿子松开他，“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承认你当年做过的龌龊事。” 说完，他飘向叶娲，“大人，我能再跟你求一张入梦符吗？” “可以啊。” 她多的是入梦符，“不过你要入梦符做什么？” 看向李旺家，“你还想来给他托梦？” “不是。” “我想回家看看。” 他死后就没有回过家，现在沉冤得雪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他想回去看看，顺便把当年的事告诉父母。 “谢谢大人。” 他朝叶娲深鞠躬，“事成之后，我会再来找大人的。” 他答应了要给叶娲和小安当奴仆驱使。 叶娲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以为他会再来找她要入梦符，点了下头，“我的入梦符很贵的，不能白给你。” 说到这里，她看向小安。 小安飘过来，“你得花钱买。” “对，你得花钱买。” 孙家小儿子没想过能白得入梦符，这样厉害的东西，想要得到，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我要怎么买？” 他不觉得兄妹两个说的要花钱买是真的要花“纸钱”买，他们口中的花钱两个字不是重点，“买”字才是重点。 “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只求两位大人赐给我一张入梦符。” 叶娲和小安对视一眼。 她没太听懂他说的话，“你只要一张吗？” 孙家小儿子震惊了。他是可以多要几张的吗？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娲，想用通过她的表情，猜测出她的真正想法。然而叶娲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上除了漂亮和可爱外，看不出别的东西。 “求大人赐给我两张！” 多了他也不敢要，也要不起！ “行。” 叶娲没有都有画入梦符，积攒的入梦符有几十张了。 掏出两张送到孙家小儿子面前，“一张入梦符要三张纸钱。” “好的，呃？” 孙家小儿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要三张纸钱？” 他都做好卖身的准备了，“一张就要三张纸钱？不要别的东西？” 叶娲又看向小安，小脸上写着：“好像要少了。” 小安赶紧补充说明：“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这次先收你一张三百块钱，要是还有下回，那就不是这样的价格了。” 听到这话，孙家小儿子反而心安了。 他就说入梦符不可能这么便宜！ 三张纸钱可不值多少钱，比人间的一分钱都比不上。 “谢谢两位大人！” “还请大人等我两天。我这边的事情一了，一定立刻去追随两位大人。” 叶娲有点无聊了，飘到仙女棒上，跟小魔女骑扫帚一样骑着仙女棒飞来飞去。 “哥哥，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想走了？” “不好玩，我想回家了。” “行，你想走，咱们就走。” 他也飘到仙女棒上，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踩上仙女棒，“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给叶娲使一个眼色。 叶娲捉起他的手，当着孙家小儿子，以及李旺家的面消失不见。 后面的事情，他们没有再管。 后来也是从别的老鬼那边听到事情的后续发展。 孙家小儿子利用她给的入梦符给家里人托了一场梦，告诉他们自己是怎么死的，以及请求他们去找公安翻案。 李旺家那边，他后来又去托了一次梦。李旺家就不是个老实的，说好了去报公安自首，结果却是去找神婆和大师。不过他找的几个神婆，大师都是假的，一点用都没 有，根本对付不了孙家小儿子。 孙家小儿子本就是鬼，见他没有按照他说的做，最后还是怨气上头了，一怒之下上了李旺家的身，夺了他的身体。 他直接去报公安了，将他是怎么联系胡二愣子一干人对付他的，以及在得知胡二愣子一干人不小心打死他之后做了什么一一告知公安。 事情的最后，李旺家被判教唆犯罪，发配到农场接受改造。李家因为他的关系，牵扯出不少陈年冤案，像是他大哥找人打人的事也被扯了出来，还有他爹贿·赂上级的事，她娘收钱办事的事等等也都一一扯了出来。 李家倒了，除了几个孩子，以及不知情的大儿媳妇，其他人都被捉了。轻的判去农场改造，重的直接吃子单。 孙家小儿子大仇得报后来找过兄妹两个，但不管是叶娲，还是小安，都没有要收小弟的想法。他们把他打发了，让他去地府排队等投胎。 都说清明时节阴雨绵绵，但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异常，从冬天盼到春天，从春天盼到清明，始终没有盼来一滴雨水。 清明节前一天晚上，叶娲早早的回到家里。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过了子时，鬼门关就会打开，到时候，会有大量的鬼魂涌上阳间，回到家里看望亲朋好友。 叶娲本来想去找小安他们玩的，但是小安哥哥要跟老鬼们去抢祭食，没时间陪她。 穿回到身体里，叶娲伸手抱住小哥叶润平，阿噗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时间还早，天还没有彻底黑透，叶阿奶他们都没有睡，一家子坐在一起聊天。 大人在说种田的事，时不时插上几句邻里间的八卦闲话；小孩子们在谈论哪里好玩，哪里有好吃的，以及谁家的谁谁谁最近又有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说着，聊着，忽然就说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上。 叶振东叩了叩桌子，压低声音说：“今年不知道会有谁看到那些无头鬼。” 前年，队里有好几个小伙子看到一群无头鬼在水田那边巡逻，吓得他们抱头鼠窜，尿了裤子。 “大晚上的，别说这个，吓人！” 李翠花只是听了个开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明天就是清明了，今晚上注意点说话。” 叶振东向来听媳妇的，媳妇不让说了，他自然也就不说了。 但他不说了，还有别的人想说。 叶振南和许向国也回来了。 叶振南见大哥被嫂子唬住了，觉得他没出息，接过他的话头往下说：“听说二叔家的几个小的今晚上要去田里找那些无头鬼，不知道他们这会出发没有。” 叶振东本来不想说的，听弟弟说了后续，忍不住也接了一句，“去了，我下午那会就看到他们去了。” 说着啧一声，“小年轻的就是敢想敢干。” 叶振南嘿嘿笑起来，“今晚上肯定又有人被吓得尿裤子了。” 叶阿奶听得心里毛毛的，板起脸呵斥他们：“你们都是闲的！不早了，都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山呢！” 上边不让搞封建迷信，像是拜山祭祖这样的习俗已经不能再搞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不让就不搞的。明着不让，背地里多的是人干。 大梨生产大队已经定下明天上山拜山祭祖的时间，为了不耽误上工，明天早上四点，队里的老少爷们就要开始上山了。 骂完儿子们，叶阿奶抱着叶娲回房间。 夜半时分，子时刚过不到半个小时，叶娲被一阵阵阴气惊醒。 窗外，一团团浓雾般的黑气涌进屋。 第45章 NB二更合一2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浓雾里都是鬼魂, 他们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小七家多了两个小孩子，一个皮实的小男娃，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女娃, 咱们这是先去看小男娃，还是先去看小男娃呀？” “先去看小男娃吧。听隔壁的黄牙婆说咱们这小孙孙长得可好了, 肥肥嘟嘟的, 比养了大半年的小猪崽子还要壮实。” “哟, 那是养的挺好的, 看来小七家的小三很有本事啊。” “你可说错了，养孩子的事可跟小七家的小三没关系。我听黄牙婆说, 那孩子吃的，喝的, 穿的，用的, 都是他小叔寄回来的。” “原来是小七家的小四有本事啊！小女娃是他闺女, 他肯定更用心。” “一个丫头片子，随便养养得了。” “二嫂, 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跟咱们那会可不一样！现在人家都讲要推翻封建压迫，要打到奴役妇女儿童的封建毒瘤, 要男女平等，妇女也能撑起半边天。” “可不是。二嫂啊, 不是我要说你, 实在是你这思想太落后了，完全跟不上新时代的发展。” “你们就会说我！我死都死了，还管他压不压迫！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女娃子，这辈子不会喜欢, 下辈子也不会喜欢！” 几个老太太鬼顿时就笑开了。 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鬼吐槽她说：“二弟妹还想着下辈子啊？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你那几个小闺女可还在闺女山上飘荡呢，阎王老爷那么英明，肯定已经在你的生死簿上记了一笔。就你这样的，下辈子铁定投不成人胎，估计只能去给人当牛做马了。” “对对对，这话说得对。二弟妹啊，你不是爱生儿子吗，等你下辈子投生成牛或者马，你就可劲生，一年生几个，争取在死之前生他个百八十个。”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严重重男轻女的老太太鬼被气走了。 等她一走，其他老太太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继续说说笑笑的谈讨论家里的两个小辈。 他们都是叶家的祖宗们。有叶老汉的爹娘，爷奶，太祖太奶奶，以及好些还没有去投胎的祖宗辈。 他们每年都会回来家里看看，每个小辈家里都走一遍。 以前都是按着顺序走的，但今年听说叶老汉这边发生了不少的稀奇事，便临时改变主意，先来叶老汉这边看看。 人死了后其实跟当人时没有多少区别，也会好奇，也会喜欢凑热闹，也会爱看八卦稀奇事。 他们在下边也听说了福大仙，以及左恶使者的威名，更从一些相熟的老鬼那里得知了自家几个小辈做的那些扬名事。乍然得知自家出了这么个厉害的小辈，他们还是挺高兴的，可惜他们是地府下面记了名的老鬼，已经在排队等投胎了，轻易不能上来阳间走走。 “走吧，先去看看小皮猴，然后再去看看小孙女。” “听说她手上有各种符，你说咱们能不能跟她讨要几张入梦符？” “我觉得可以。好些年没跟小七他们说话了，要是能讨到入梦符，一会我要跟小七他们好好说会话。” “既然你们都要，那我也要。我们家小二还跟小时候那样不靠谱，我得去说说他去。” 说话间，他们来到叶振西和赵招娣的房间。 夫妻俩带着小儿子叶润平睡在床上，俩人一左一右睡在左边，叶润平睡在中间。 几个老太太鬼飘上前，“哎呀，长得真是胖乎呀，咱们家几十年没出过这么胖乎的小娃娃了。” 说话的老太太鬼是叶老汉的太奶。太奶经历过战乱和封建压迫，最是喜欢胖乎乎的小娃娃了。 看到叶润平，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凑过去，伸手挠他的小脚丫子。 她毕竟是鬼，而且还是一个有着上百年道行的大鬼，身上的阴气比一般的鬼重得多。被她轻轻挠一下，叶润平瞬间感觉到脚丫子麻麻的，像是被浸泡到了冰水里一样。 瞬间惊醒。 “哇啊哇哇哇啊！” “娘，有人，哇啊！”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个鬼影，层层叠叠的，多得把整张床都挤满了。 “呜呜呜，娘，他们要吃我，呜呜呜！” 被吓哭了。 看到他哭了，老太太鬼们一个个的都笑了。 后辈哭声哇哇的，可真是有劲啊！ 有劲好啊，有劲说明他们吃得好，活得好。 他们当长辈了，可不就盼着后辈们可以过得好吗。 “小家伙阳气挺重的，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咱 们还是快走吧，别把孩子吓坏了。” “没事，这孩子精着呢，光嚎不掉眼泪，一看就是装的。” “呜呜呜，娘，呜呜呜！” “娘，他们要吃我，娘啊！” 叶润平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是看到他们对着他笑得诡异，好像在商量要怎么吃了他。 这下子，他真的是吓到了，不再是干嚎，扯起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赵招娣被他的哭声吵醒。 “怎么了？” “娘，有人。” “哪里有人？” 赵招娣刚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小儿子说有人，拉开蚊帐朝外看了看，“没人，你看错了，快睡吧。” 叶润平缩进她怀里，“真的有人，我看到了！” 他抬起脚丫子，哆嗦着将脚丫子塞到赵招娣手里，“他们还挠我的脚丫子。” 听到这里，赵招娣瞬间清醒过来。 今天是清明！ 清明节会开鬼门关！ 一定是宗祠里供奉的老祖宗们回来看孩子了。 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抱起孩子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拜。 “老祖宗们，孩子还小，不禁吓，还请各位老祖宗不要吓着孩子。” “被发现了。” 老太太鬼们遗憾地叹气起来。 “咱们还是走吧。” “走了，孩子还小，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再来看他。” “这小子眼神真好使，咱们到哪，他的眼神就跟到哪。” “是个有慧根的。” “可惜现在灵气匮乏，没法修炼了。” “别说了，赶紧走吧，再吓着小三媳妇就不好了。” 一群鬼影从窗户缝隙飘出去，飘飘荡荡的，眨眼间便飘到叶老汉和叶阿奶的房间门口。 他们站在门口徘徊。 “小女娃是在这个屋子吧？” “是，我已经闻到她的气味了。” “她身上的功德金光真厚啊，跟铜墙铁壁似的，把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了。” “她发现我们了。” 叶娲确实发现他们了。 在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她飘出身体，拿出仙女棒，躲在门后边悄悄观察他们。 别人是凭脸认人，她是凭鬼气判断鬼怪的好坏。 来家里的这些大鬼，身上的鬼气都是干干净净的，很好闻，闻着有青草的清净香味。 叶娲飘出去，好奇地打量你们。 “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的祖宗们。” 一个剃了光头的老头鬼笑意盈盈看着叶娲，“你爷爷叶小七是我儿子，你应该喊我一声太爷爷。” “太爷爷。” “哎，真乖！” 他在衣兜里掏了掏，没掏到东西，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不过他端得住，接着又往衣襟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玉制的烟斗。 这是他的陪葬品。 叶家祖上也是阔绰过的，几个老祖宗的陪葬品都很丰富，像是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那都是一箱箱往墓地里放的。 叶太祖也有不少的陪葬品，但他是个好抽大烟的，陪葬品都让他拿去买大烟了。 所以说抽大烟害人啊！ “拿去玩吧？” “给我吗？” “对，给你玩。” 叶娲有点嫌弃，那个烟斗上面飘着一股子烟味，难闻得很，“我不要，我不喜欢。” 太祖更尴尬了，急忙回头找老伴求救。 太奶祖上也是富户，陪嫁的金银珠宝都是一箱箱的。可惜打仗那会丢了不老少，后来支援前线又捐出去不老少，留在手上的也都一一分给了儿媳妇们，现在手里还真没有多少稀奇的小玩意了。 她直接从手腕上拿出一个玉镯子递给叶娲，“这个喜欢吗？” 玉镯子翠绿翠绿的，特别好看。 叶娲一眼就看上了，“喜欢，也是给我的吗？” “你喜欢就给你。” “谢谢，” “我是太奶。” “谢谢太奶。” “真乖。” 太奶笑着把手镯套到叶娲手上。手镯很大，套到手上一点都不合衬，像是在细绳子上面套了一个脖子那么粗的大项圈。 叶娲怕玉镯子丢了，悄悄的把玉镯子转移到竹简上。 几个老太太见叶娲收了东西，觉得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上前围住叶娲，笑着跟她讨要入梦符。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得赶紧拿了入梦符去给几个小辈托梦。 叶娲不是个小气的，拿出一沓入梦符问他们，“你们要多少？” “多多益善！” 太祖挤上前，伸手想要抢夺入梦符。 叶娲瞪他一眼，举起仙女棒吓唬他，“抢东西是不对的，打你哟！” 他还真有点被吓到了，不敢再抢入梦符，干脆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脸可怜得看着叶娲。 叶娲不吃他那套，板起小脸，一副严肃模样说：“哥哥说入梦符得升价了，一张得收五百块钱。” 看向一众老祖宗，“你们有钱吗？” 有吗？ 那可太有了。 说句不带夸张的，天地银·行分行每年都得他们送肥猪肉呢！就怕他们的钱不花，一直攒在行里积灰。 太奶豪横地掏出一沓钱，“都拿去，以后没钱了，来找太奶要。” 那一沓纸钱，有上百张。 她给的爽快，叶娲给的也痛快。 先数了数人头，然后按照一个人头两张入梦符的数量，递出去三十多张入梦符。 一下子给出去几十张，她积攒下来的入梦符就不剩多少了。 “原来这就是入梦符啊。” 太公拿起一张入梦符，稀奇地摸了个遍，“怎么用，是贴我身上，还是贴小七身上？” “笨！” “都说了是入梦符，肯定是谁入梦贴谁身上。” “懂了。” 太公立刻将入梦符贴到脑门上，“我这是成了吗？” 所有人看向叶娲。 叶娲摇头，“你贴错了。入梦符不能贴到自己身上。” 太公看向曾太公，“爹，听到没有，福妹说你错了！” 气呼呼扯下入梦符，“我就不该听你的！” 转头立刻扬起笑脸，笑意盈盈的，一脸慈爱地问叶娲，“福妹啊，这符纸是直接贴到你爷爷身上就行了是吗？” 叶娲看着他，上下打量他，“你要给爷爷托梦？” “对啊。” 小七可是他的晚来子，他四十岁才有了他，活着的时候可疼他了！所幸小七也争气，越过一众大哥，当上了大队长，可给他争面子了。平日里，他没少在下边吹他这个儿子。 难得有机会上来，他肯定要去他梦里跟他好好聊聊，让他没事多给他烧点好东西，像是纸人丫头，纸人小童什么的，一年最少烧一对下去，好帮他多干点活。 活着的人都以为下去了就自由了，那可真是想太多了，下去了一样不得自由，照样得为了活着，一天天地被当牛使唤。 好在他老爹，老娘也都还没去投胎，他偶尔也能去找老爹老娘那边蹭吃蹭喝，啃啃老。 “我可以一起去吗？” 叶娲扬起笑脸，露出一口小白牙。 这回轮到太公问为什么了，“入梦符可以带别人一起去？” “可以啊。” “可以带多少个？” “可以带好多好多个。” 太公快速转动眼珠子，长满褶子和老人斑的老脸上一会闪过一个表情。 “爹，娘，爷爷，奶奶，还有太公……咱们也别分开去托梦了。难得回来一次，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给同一个人托梦。” 就是不知道这入梦符到了地底下还能不能用。 “福妹啊，我要是带着这入梦符回到地底下，还能用符给你爷爷托梦吗？” “可以的。” 叶娲思考一会，“不过你得找人帮你把入梦符拿上来贴到爷爷身上。” “这简单。” 他在下面混得好着呢，跟附近的阴差都处得非常好，找他们帮个忙，也就是个顺手的事。 想到这里，他给一众长辈使眼色，“好东西就别浪费了，咱们还是一起去托梦吧。” 其他祖宗没有异议。 就像太公说的那样，好东西就该省着点用，能不用最好不用。 他们聚在一起简单商量一会，然后定下托梦的顺序。 因为时间有限，他们只打算去给三个人托梦。一个是太公的好大儿——叶老汉，一个是三太公的糟心儿子——二太公，还有一个是他们看中的好大儿——大太公。 有了决定后，一众老鬼立刻行动起来，顺着门上的缝隙飘进屋里。 太公拿出入梦符，嘿嘿笑着贴到叶老汉的脑门上。 叶老汉正在做梦。梦里，他在跟大太公他们商量上山拜山祭祖的事。 他正说着话，忽然看到一个个眼熟的亲人从门外飘进屋，全都笑眯眯地看着他。 “爹！” “娘！” “哎！” 太公高兴啊，见到好大儿，立刻冲上去抱住他，“爹上来看你了。” 用力抱住好大儿，把他的后背打得啪啪作响。 叶老汉有些扛不住，“爹，轻点，我疼。” “你还是那么娇气！都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神里却充满爱意，“小七啊，爹来找你，主要是想来跟你说两件事。” 回头看一眼老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第一件呢，爹要你把你几个小娘的坟迁走。迁得远远的，千万别离你娘的坟堆太近！哎，你娘的性子是一年比一年差了，这几年她总跟我使性子，说什么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娶小老婆了，你爹我在下面过得苦不堪言啊！” 小娘就是几个小妾。太公年轻那会有钱有地位，长得也还行，所以娶了几个貌美的小老婆。以前老伴性子大方，根本不管他，随他娶小老婆，爱怎么娶，怎么娶，但现在不行了，老伴听多了年轻鬼说什么新社会，新思想，也学着那些年轻鬼要求他放走那些小老婆。 “爹说的事你可得记牢，可别让爹在下面天天念叨你。” 叶老汉没有说话。 开始的时候，他没反应过自己在做梦，忽然见到爹娘亲人，只以为他们都还活着，没想起来他们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在听了老爹的话后，他忽然就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了。 想到自己抱着的是死了好几年的亲爹，他是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 沉默几秒，他僵硬着脸开口：“我知道了。” “你几个小娘都去投胎了，你放心大胆地给她们迁坟，她们不会怪罪你的。” “好。” “还有啊，这第二件事，爹得跟你说说爹活着那会藏下的私房钱。” 叶老汉听得瞪大眼睛。 原来他爹也是会藏私房钱的？ 他爹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藏私房钱？ 看来他爱藏私房钱的性子不是天生的，是随了他爹啊！ “小四家的福妹我很喜欢，一会你去把我藏下的私房钱都挖出来，我要都给福妹。” 刚才想给小闺女一点东西，可惜囊中羞涩，还得老伴先垫着。 他拉着叶老汉往外飘，“还记得咱家的柿子树吧？” “记得。” 叶家院门口本来是有一颗柿子树的，但有一年，柿子树被雷劈了，没过多久就死了。 “我在树底下埋了几条小黄鱼。” 说话间，他们飘到大院门口。 大太公指向曾经种着柿子树的方向，指挥叶老汉去挖小黄鱼，“你就照着正对家门口的西北方向挖，往深处挖，东西都在下面藏着。” 叶老汉不疑有他，回屋拿了锄头，吭哧吭哧的卖力挖小黄鱼。 他还在梦里，挖东西根本不需要费力气，三两下就把东西挖出来了。 小黄鱼是用盒子装着的，因为在地底下埋了多年的关系，盒子已经腐朽了，露出里面的小黄鱼。 “爹啊，你可真能藏！” 太公很得意，“这还是少的呢，咱家的书房，柴房，还有几个堂屋，我都放了些小黄鱼。具体的位置我就不告诉你了，现在大环境倡导勤俭朴素，你拿了也花不出去。” 说到这里，他眯着眼睛盯着叶老汉看，“这几根小黄鱼是给福妹的，你可不能自己昧了。” 叶老汉没好气说：“爹，你也太不放心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谁知道呢。” 太公咳了咳，用咳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行了，事情已经都交代过你了，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反正他手上还有入梦符，以后要是想小儿子了，可以再来给他托梦。 “走了，一会上山祭祖的时候，别忘了多给我烧两个纸扎童男童女。” 说完，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咻的一下飘出叶老汉的梦境。 叶老汉往前追了几步，没追上。 等到他想追着出去的，他醒了。 醒来时，他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爹回来给他托梦了。 “老婆子，醒醒，快醒醒。” 他着急跟叶阿奶说小黄鱼的事，硬把叶阿奶吵醒。 “干什么？”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压低声音，凑到叶阿奶耳边，“爹给我托梦了，告诉我咱们家门口的柿子树下埋有小黄鱼！他让我把小黄鱼挖出来给福妹。” “什么？小黄鱼？” 叶阿奶瞬间清醒过来，“真有小黄鱼？多少？真能挖出来吗？” 叶老汉很有些得意，“我在梦里挖出来了。至于现实里挖不挖得出来，得去挖了才知道。” “那你还说什么啊，赶紧去挖啊！” 叶阿奶立刻跳下床，“赶紧的，趁夜黑风高，没人知道，咱们快把东西挖出来藏起来。” 东西只有拿到自己手里，才算是自己的东西。 “快啊！” 见叶老汉一动不动，叶阿奶急得去拉他，“快套上衣服跟上，我去找工具。” 可惜家里的锄头和锹子都交上去了，不然拿锄头去挖几下，估计就把东西挖出来了。 叶阿奶想来是行动派，很快推着叶老汉，做贼似的来到家门口。 “我看着，你开挖。” 递给他一根削尖头的木棒，“赶紧的，别磨蹭了。” 叶老汉拗不过她，只能卖力挖地。 叶娲对此一无所知。她跟着太公他们，来到二太公家。 第46章 NB二更合一2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三太爷是个暴脾气, 上来就对二太公一顿胖揍，嘴里骂骂咧咧的，把自己的祖宗十八辈全骂了个遍。 二太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揍了个头晕目眩, 瞬间从梦中惊醒。 太爷几个老鬼急忙去拉三太爷，一个个的憋着笑劝。 “好好跟孩子说话, 一年才上来一会儿, 别上来就打孩子。” “小二虽然不太顶事, 但他毕竟也老了, 老三啊，你也悠着点, 别把他打死了。” “好好教孩子，别动不动就打啊, 骂的，我以前可不是这样教你的。” 三太爷被劝得又憋屈, 又难受, 但又不敢反驳。 劝他的都是他的长辈，他要是敢反驳, 就该轮到他挨打的。 遗传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三房都是一脉相承的暴脾气。 憋着气，他掏出第二张入梦符, 深吸一口气，眼神怨念地盯着二太公看。 随着入梦符贴到二太公的脑门上, 二太公迅速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昏睡过去。 下一秒, 他的梦境重建了。 这一次，三太爷不敢再打他，只冷着脸上去质问他：“你为什么同意振刚入赘？” 入赘多丢脸！ 他在下面被几个老哥哥笑得脸皮都没了！ 二太公很茫然，“谁说振刚入赘了？谁在那胡说八道, 乱造谣？我家振刚那是到县里上班去了，才不是入赘！” “拉倒吧！” 三太爷气得啐 他一口，“谁家上班住到老丈人家的？谁家去县里上班逢年过节都不回家的？谁家去县里上班，不让媳妇和孩子回来祭祖的？” “他，他不是忙嘛！” “我呸！” 他都跟县里的老鬼们打听过了，他的振刚孙孙只是个搬运工而已，平日里上班时上班，下班了就回到老丈人家里陪老丈人下棋！ 他老丈人家只有一个闺女，明摆着是要招赘的。 说什么不是招赘，只是孩子平时忙，住在一起只是为了帮帮孩子，呸！简直是狼子野心！也就小二眼瞎，看不出对方的狐狸尾巴而已！ “爹，振刚真不是入赘！他跟我发过誓，说绝对不是入赘。” “你信了？” 二太公不说话了。 信不信的，重要吗？ 孩子难得能混到一个县里的工作，他一个当爹的，可不好去拦着他，不让他去奔前程。再说了，儿媳妇虽然不爱来家里，可孙子毕竟还是姓叶。只要孙子还是姓叶，他家振刚就还算有后，以后死了也不会没人祭拜。 “哑巴了？说话！” “爹，如今大环境不好，振刚也不容易。” “不容易也不能去入赘！” 二太公听得直叹气。爹怎么就说不通呢！爹他老人家都死十好几年了，为什么还要上来操心振刚家的家事？真是烦死人了！ “前年清明他没有回来，今年清明他回来吗？” “回不了。” 二太公心虚不已，“他，他要留在厂里加班，不好请假。” 听到这话，三太爷气得又想去拍他两巴掌，“你必须把他找回来！我叶老三不能有这么窝囊无能的孙子！” “爹，你别闹了。” 二太公看向几个长辈，“爷爷，你也劝劝爹，都死了十几年的人了，还上来闹什么呀，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你个孽子！” 三太爷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扑过去要打他。二太爷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如今老了，性子还是和年轻那会一样混不吝。 眼看着亲爹要打人，赶紧打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很快，他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掀开被单，他坐起身，看着迷迷蒙蒙的天色，忍不住吐槽起来。 “爹还是和以前一样暴躁！” “看来今年得多给他烧几沓纸钱了。” 他是不敢睡了，怕睡着后又会梦到亲爹。 他是知道托梦的，所以看到亲爹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亲爹托梦了。 靠着床头坐一会，他有些忍不住打起哈欠。 “老婆子，醒醒。” 二太婆是个和善，温柔的老太太，很少跟别人发脾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忽然被二太公摇醒，她也不生气，只蹙起眉头，小声“嗯”一声。 二太公为了不睡过去，没话找话说：“你觉得咱家振刚现在算入赘吗？” “算啊。” “你这婆子，真是头发长见识少！咱们振刚只是心地善良，为人纯善，见老丈人没人照顾，特意搬过去照顾他们而已，怎么能说是入赘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怎么能什么都让我说！我是在问你，你得有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我觉得算。” 二太婆很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大晚上你不睡觉，纠结这个做什么？快睡吧，一会三点多的时候还得起来拜山祭祖呢。” “我睡不着。” 话才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眼睛困得流出眼泪。 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困了就得睡觉，一刻也熬不住。 “你说我要是打电话过去让振刚回来祭祖，他会赶回来吗？” “不会。” “怎么不会？振刚他孝顺着呢，向来听我的话，我要是让他回来，他就算是辞工不干了，也是会回来的。”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二太婆实在是太困了，说着话，慢慢地闭上眼睛。 “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吗？他跟你一样，脾气犟得很，决定好了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媳妇。 他媳妇还是县妇联的副主任，性子厉害得很，三两句话就把振刚唬住了。振刚别说想回来了，他就是想去外边抽根烟，都得跟她媳妇打报告。 “哈啊~老头子，我要睡了，你不要再跟我说话。” 二太公拿出烟杆，气呼呼地在那抽烟。 几口烟下肚，屋里便弥漫起一阵阵烟雾。 二太婆被呛得咳嗽起来，“少抽几口。” “少管我。” “行，我不管你了。” 二太婆说不管就不管了，拉起被单，蒙着头继续睡。 都几十岁的人了，爱抽就抽吧，抽死了也不过是废些木头打棺材而已。 对于生老病死这事，她向来看得很开。 “混账！” “一个个的都是混账！” 三太爷他们一直在屋里，对于夫妻俩的对话，听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听完后，三太爷更生气了，“一会祭祖的时候，我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走！” 他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老大，还是你家老大懂事，咱们宗族要没了他，估计就和李家、赵家似的乱了，散了。” 大太爷听到这话很得意，立刻笑嘻嘻地凑过去，“我家老大打小就懂事。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看看我家老大。” 叶娲跟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来到宗祠门口。 他们说的老大就是大太公。 大太公会算卦，早就算到他们会来找他，早早的就等在那里等他们上门。 感觉到屋里流入阴冷的气息，大太公拿起一个小茶杯，伸手进去沾了点水，抹到眼睛上。 杯子里装的是牛眼泪。 牛眼泪能通阴阳，在眼睛上涂抹上牛眼泪，可以让人看到鬼魂。 “爹，娘……要喝茶吗？” 大太公表现得很冷静，忽然看到一大群鬼魂也不觉得害怕，悠然自得地开始泡茶，“如今家里不比以前了，喝的都是自己炮制的野山茶，还请各位长辈不要嫌弃。” 说完，他拿起茶壶，在地上倒三下。 这是给鬼神敬茶的一种方式。 看到他这样，大太爷等一众老鬼都有些不想说话了。 明明他们才是长辈，但是在面对大太公这个小辈时，他们却有种他们才是小辈的错觉。 大太爷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突然的就不想说了。 大太爷假装自己只是顺路回来看看，在喝过茶，以及叮嘱过大太公要注意身体后，就拉着二太爷他们跑了。 他们走了，叶娲自然也是要走的。 她飘回到身体里，很快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叶老汉和叶阿奶起床了。 在他们起床后，叶振东他们也一一走出门，在刷牙洗脸后，跟着叶老汉一起去宗祠那边集合。 叶阿奶以前是不去祭祖的。叶家毕竟是一个大宗族，这样的大宗族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其中一个规矩就是不许女人们去祭祖。但现在叶家出了叶娲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辈，大太公他们一致决定要带上叶娲一起去祭祖。 叶娲还小，还不会走路，更不可能跟着大队伍一起上山。这个时候，就需要叶阿奶带上叶娲一起去祭祖了。 叶阿奶将以带叶娲上山的工具人身份跟着大队伍一起上山。 别的地方祭祖可能只需要准备一些纸钱，和一些纸扎人就行了。叶家这边的祭祖要搞得很隆重，烧鸡必须有一个，烧猪也得有一个，猪头也要有一个，还有白米糕也得准备一盘。 凌晨三点半，大梨生产大队的老少爷们齐齐来到宗祠门口。 “吉时到了，上山吧。” “振东，拿上锄头去开路。” 吉时已到，一群老少爷们一起走出宗祠。叶振东作为下一辈的领头人，带着十几个青壮年走在前面开路，他们要负责清楚路上的杂草和各种障碍。 大太公等一众长辈则走在第二方位，随后是抬烧猪等祭品的队伍，再接着是族里的小辈们，最后是族里的第二代青壮年。 叶家有自己的祖宗山。祖宗山上都是坟墓。 拜山祭祖一般都是按照从长辈到小辈的顺序祭拜，先到老祖宗的坟前，给老祖宗清理坟堆边上的野草，然后再给老祖宗烧纸钱，上香祭祀。 时隔一年，老祖宗的坟墓上长满各种植物。 祖宗山盛产一种叫筋竹的竹子，坟墓的四周都长满了这种竹子。 清明正好是各种野草生长的时候，叶老汉在清理杂草的时候，还不忘悄悄掰附近的竹笋。这种竹笋比一般的笋子好吃多了，清爽脆口，焯水后再用腊肉爆炒，能香掉人的鼻子。 二太公也在磨洋工，别人在清理杂草，他在掰野草玩；别人在清理坟堆附近的沙石，他在掰旁边的蕨菜。 蕨菜上长满细细的绒毛，每掰下一根蕨菜，都会在手上留下褐色的汁水。 以前还没吃大锅饭的时候，他们几个长辈都会趁小辈们干活的时候，悄悄地给家里摘野菜，不拘是竹笋和蕨菜，凡是能入口的野菜，见到了都会带回家。 今年虽说搞起了大锅饭，但他们还是延续了以前的习惯，一边看小辈们干活，一边悄悄干自己的活。 人多力量大，坟堆上的野草很快就被小辈们清理工，用时不到五分钟。 接下来就是烧纸钱了。 大太公带头给老祖宗烧纸钱，同时拿出香点燃，分给小辈们给老祖宗上香。 这个时候，也是小辈们向老祖宗许愿的时候。 叶阿奶赶紧抱着叶娲走到坟前，跟着一众小辈们向老祖宗烧香。 “老祖宗啊，这是福妹，是振北的闺女。她前年出生的，今年还不满一岁。希望祖宗保佑我们福妹健健康康，快高长大。” 旁边的小辈们也在鞠着躬许愿。 这个求：“老祖宗保佑我早日发财。” 那个求：“我已经生了三个闺女了，求老祖宗保佑我早点生儿子。” 还有人求：“老祖宗啊，我想娶媳妇了，求您老保佑我早点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回来。” 祖宗能不能实现愿望不重要，反正他们已经许愿了，祖宗们总得实现一两个人的愿望吧？万一就挑中他了呢！ 烧完纸钱，许过愿后，祭拜的事就算完了。早些年还得在许完愿之后烧炮仗，但这几年上边管得严，为了不被上边捉住鞭子，也就不烧了。 叶家人多，子孙后代也多，就跟蚂蚁大军似的，看似弱小，其实干起活来快得很。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把宗族山上的大半坟墓都祭拜了一遍。 祭祖几个太爷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二太公作为三太爷的长子，负责给三太爷烧纸钱，烧蜡烛，烧香。但他在烧香的时候，烧一次，烧不着。烧第二次，烧不着。烧第三次，烧不着。连着烧了六次，每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忽然熄火。 大太公眯起眼，明白这是二太公惹他爹不高兴了，“老二，你爹肯定是生气了，快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你爹。” 二太公知道亲爹为什么生气，但亲爹生气的原因不好说给后辈们听。他赶紧给三太爷跪下，明着说：“爹，我来看你来了，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米酒，一会给你倒几杯。” 心里却在说：“爹啊，别闹了行不行啊，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你给我留点面子！” 行不行的，肯定是不行。 三太爷就站在他身后，见他跪在坟堆前面念念叨叨，气哼哼地上去踢他一脚。 因着他是鬼魂，而二太公是人，人鬼不相通，他那脚没踢到二太公身上。 “哼！” “这次必须好好收拾他一顿！” “他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一个承诺，我要他跪死在这里！” 他说到做到，说了不让二太公好过，就一直不让他点着火柴。 二太公在点废一盒火柴后，心知老爹这是铁了心要整他，不得不屈服了。 他重新跪下，没好气说：“我明天就去给振刚打电话！您放心，我保准让他回来，他要是赶不回来，我找人去打断他的腿！” 压低声音，咬牙问：“爹，亲爹，行了吗？别捣乱了行不行？” 三太爷自然是没法回应他的。不过三太爷很满意他给的承诺，没有再给他使坏。在他拿出新的火柴，点燃的时候，三太爷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过去吹灭火柴。 二太公终于顺利点燃所有的香。 明明还不热，他却出了一脑门的汗，一边擦汗，一边把香分给小辈们。 主要是分给他们这房的小辈们。 分完香后，他愁得眉头皱起。振刚可不好骗，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劝他回来一趟。 他这一想，想到下山都还没有想出来。 早上六点半，所有上山祭祖的人一起下山了。 叶老汉拎着分到的祭品，带着儿子们一起回家。 家里，李翠花已经带着弟妹们去食堂打了饭，正坐在家里等他们回来吃早饭。 “老大媳妇，拿这些烧猪去热热。” 中午还得去食堂吃，烧猪这会不吃，中午再吃就不好吃了。 这顿早饭，吃得很是丰盛，不仅吃到了肉，还吃到了过年也吃不到的烧猪和烧鸡。 叶阿奶拿烧猪肉上的瘦肉炖了一碗肉糜粥，喂叶娲吃了小半碗。她把肉糜粥炖得烂烂的，比米汤差不多，不用咀嚼也能吞咽，非常好消化。 叶娲早就开始吃各种辅食了，吃到带肉味的肉糜粥非常高兴，很是积极地张大嘴巴让叶阿奶喂她吃。 嗷呜一口。 嗷呜又是一口。 吃完肉糜粥，接着又喝了一瓶奶。 她长牙了，牙龈总是痒痒的，喜欢在喝奶的时候咬奶瓶上的嘴。叶阿奶心疼奶瓶，怕她把金贵的奶瓶咬坏了，让叶老汉去砍了一根花椒树枝回来给她磨牙。 奶瓶在叶阿奶心里和金银珠宝是一样的，她都想好要把奶瓶传给叶娲的弟弟妹妹了。一代代传下去，传成传家宝。 清明过后，叶老汉将太爷给他托梦的事告诉几个儿子。 “迁坟不是小事，得去找人算吉时。” 叶老汉看向许向国，“老二家的，你跟镇上的神婆处过，你觉得镇上那个神婆灵吗？” 许向国因着叶振南被鬼相中结阴婚那事去找过神婆。神婆灵不灵的，她还没来得及知道，阴魂的事就黄了。 李家后来有找过她，又是给她赔礼道歉，又是给她安排好处的，让她误以为李家还想继续跟家里结亲。那会可把她纠结坏了，一心想着不能答应，一心又想着人家都这么上赶着了，不答应好像不太好。结果还没等她想出一个结果来，李家就完了。 全家都完了。 事后，她偷偷的给叶家的祖宗们上了一炷香。得亏祖宗们保佑，没让她跟李家结成亲戚，要不然她跟男人肯定会被李家连累。 李家的几个姻亲可都被他们连累了，她去打听过，听说李家给几个姻亲安排的工作都黄了，全都被收了回去。 “我小姨说挺灵的。” 许向国知道老公公这是想要把事情交给她办，可她并不想给自己揽事。经了李家的事之后，她不想接触和封建迷信有关的任何事。 “爹，大太公算卦不是很准吗，咱们不能找他算吗？” “他忙，算吉时这样的小事就别去找他了。” 叶老汉看向许向国，只一眼就看出她心里的想法，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快速下垂，“算了，也不用你了，我看你挺忙的。” 转头看向李翠花，“还是老大媳妇你去办吧。你做事向来谨慎，由你去办，爹放心。” 李翠花赶紧应下，“爹，您确定几个小奶奶都投胎去了？万一还留下一个没去投胎，咱们去把她的坟迁走，不会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吧？” “不会。” “我都问过了，放心吧。” 叶老汉敲了敲桌子，“迁坟的东西也 得早早的准备好。” 事儿不能都交给一个媳妇办，他看向赵招娣，“老三家的，你负责采买迁坟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看向叶阿奶，“找你娘拿钱，买的时候挑好的买。虽然咱们知道几个小娘都投胎去了，可事儿还是得按照规划去办，不能瞎糊弄。” 许向国听得着急了。她不想给自己揽事，可老公公给别的媳妇都安排了事，就她一个人没有，她心里也不得劲。 “爹，我认识的人多，要不我去帮着采买东西吧。” 抬高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踩弟媳妇一脚，“弟妹没去过几次镇上，估计不认识几个人，我怕她找不着人买东西。” 叶老汉却不搭理她，“老三媳妇，你能办好吗？” “我能！” 赵招娣也不是傻的，听话听声，听出了许向国话里的贬低之意。大家都是叶家的儿媳妇，谁也不比谁高贵，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有西哥在呢，我要是弄不明白，我问问他就好了。” 赵招娣撇许向国一眼，“就不麻烦二嫂了。二嫂工作忙，连回家看望爹娘的时间都没有，想来应该也没有时间去干别的事情吧。” 这把许向国气得火冒三丈。 亏她还以为三弟妹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肚里藏奸的！ 隔壁屋里，叶娲正跟叶润平玩得高兴，忽然听到鼠二娘的呼喊声。 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 第47章 NB二更合一2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二娘来了。 叶娲爬到门边, 拉开门往外看。 “二娘。” “大仙！” 鼠二娘已经生了鼠崽崽，身材恢复成没生崽崽之前的样子。它扛着一个麻布袋子，那袋子比它的身子都要大。叶娲只看到一个麻袋蹭蹭地朝她跑来, 却看不到鼠二娘在哪里。 鼠二娘很快跑进屋。 “大仙，我来给你送粮食。” 说话间, 它打开麻袋, 露出里面的稻谷, “我表哥刚从北边过来, 说北边闹起旱灾，已经饿死了不少家鼠。我来给您送点粮食, 您先吃着。吃没了，我再给您送。” 叶娲的关注点却在它表哥上：“你表哥也来了？” “没来。” 鼠二娘坐到地上, “它被三郎吓晕过去了。” 叶娲转动眼珠子。鼠三郎一点都不可怕，能被鼠三郎吓晕的老鼠, 一定是很胆小的老鼠。 她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老鼠。 “二娘, 我想去找你表哥玩，你可以带我去吗？” “可以啊。” “小白。” 叶娲飘出身体, 留下婴儿身体继续陪小哥叶润平玩，灵魂骑上小白，跟在鼠二娘后边往燕子坡那边跑。 灵魂的重量约定于无, 她坐在小白身上完全不会累到它。 到了燕子坡，她用变身符将自己缩小, 小到和鼠二娘差不多大。 鼠二娘家有很多的入口, 鼠二娘为了方便，直接带叶娲走近道，从燕子坡山脚下的老鼠洞回家。 “二娘回来了。” 鼠三郎率先感应到她的气息，“粮食都给大仙了吗？” “给了。” 叶娲插话, 说话间从小白身上站起身，伸长脖子跟它说话，“我来找表哥玩，表哥在哪里？” “拜见大仙！” 鼠三郎立刻来着崽崽们给叶娲跪下。它跟鼠二娘的崽崽都见过叶娲，早在孩子们出生的那天，他们就叼着崽崽们去拜见过叶娲。 刚出生的老鼠崽崽粉粉嫩嫩的，身上一点毛都没有，有点奇怪的萌感。叶娲看着还挺喜欢的，但她还记得妈妈说的话，在鼠二娘说要把崽崽们给她玩的时候，果断地拒绝了。 现在崽崽们已经长大了，身上长出小绒毛，粉粉嫩嫩的皮肤褪去，变得和它们的爸爸妈妈一样毛茸茸的。 几只大一些的崽崽长得像鼠三郎，身上有山鼠一族的基因，比别的兄弟姐妹要大一倍。几个小的则是遗传了鼠二娘的家鼠基因，骨骼要小很多，不过眼神却比兄弟姐妹们要精明一些。 “快起来。” 叶娲飘过去拉起它，掏出一把水果糖随手给了老鼠崽崽们。 水果糖是过年那会去拜年的时候，长辈们给的。她不爱吃这样的糖，一直放着没有吃。 鼠崽崽们却很高兴，一只只高兴地冲着叶娲吱吱叫。 以往叶娲肯定是要跟它们说会话的，但她这会着急见北边来的老鼠表哥，无视鼠崽崽们的呼唤，转头继续和鼠三郎说话，“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表哥吗？” “当然！” 鼠三郎赶紧带着叶娲往里面走。 老鼠表哥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见到它们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看到就会被吓晕过去。为了表哥着想，它们将表哥安排到老鼠洞的最里面。 里面潮湿阴暗，族里的老鼠们都不爱往那边跑，表哥住在那里，可以尽量避免跟族里的老鼠们遇上。 表哥虽然是二娘的亲戚，但也不能为了它，不让族里的老鼠们自由活动，现在这样的安排对双方都好。 走过一条黑黑的，湿漉漉的地道，叶娲跟着鼠三郎来到一个堆满枯枝烂叶的老鼠洞入口。 鼠三郎走上前，“表哥，我是三郎，我带大仙来看你了。” 里面传出咚咚声。 下一秒，一只深灰色的小老鼠从山洞里窜出来。 燕子坡这边的山鼠都是黑老鼠，一个个的油光水滑，看着比猫差不了多少。而鼠二娘的老鼠表哥却是一只比鼠崽崽还要小的小老鼠，比这边的蟑螂都大不了多少。 叶娲得凑过去看，才能看清楚它的眼睛。 “您就是大仙？” 它跑得极快，一个飞窜便跳跃到叶娲的脚背上。 “大仙啊，我终于见到你了！” 看着叶娲身上的功德金光，它激动得又要晕过去了。 叶娲动了动脚丫子，有些嫌弃这只老鼠表哥。 “你长得好小只。” 往后退了退，不让老鼠表哥靠近，“你一定没吃过饱饭吧，好可怜啊。” 老鼠表哥激动得使劲点头，“我们苦啊！一天天的不是水灾，就是干旱，打从我出生起，我就没吃过饱饭！” 这话属实有点夸张了。 作为一只来自北方的老鼠，它天生就是长不大的老鼠品种。 在它们那里，最大的老鼠也没有几只鼠崽崽长得大。 它也是听说了南方这边物产丰富，老鼠来了能长个，才千里迢迢逃荒过来这边的。 来了后，它发现传言都是真的！ 它大姨，也就是鼠二娘的老鼠娘，没来南方的时候，跟它爹长得差不多大。可等它来了南方，跟南方的老鼠结婚后，它生的孩子却都是大个的南方老鼠！哪怕是长得像它的几只老鼠，也都比北方的老鼠们大几倍！ “听说南方这边有粮食，我就来投奔表妹来了。” 它羞羞涩涩地看着叶娲，用一双后腿撑起身体，搓着一对前肢，小心翼翼开口，“听表妹说如今它们都归您管。大仙啊，我也愿意拜入您的门下，任您驱使。” “可以啊。” 反正罩着一只老鼠是罩，罩着一群老鼠也是罩，鼠二娘它们都挺好的，她愿意看在鼠二娘的面子上收下老鼠表哥。 不过她不喜欢老鼠表哥这样的小老鼠，“你身上脏，不要离我太近。” 老鼠表哥急忙后退。 “我有洗澡，我不脏的！” “不是哦。” 叶娲想了想，想了一会才想好要怎么解释，“你刚才北方过来，身上带有很多的细菌，你离我们太近的话，会把细菌传染给我们的。” 听到这话，鼠三郎和鼠二娘齐齐后退，快速远离老鼠表哥。 老鼠表哥很茫然，“什么是细菌？” 叶娲哪里知道什么是细菌，刚才说的那番话，都是照搬宣科，学她妈妈说的。她出生在特殊时期，有记忆的时候，每天都要用酒精洗手，还要在身上喷各 种喷雾。 妈妈说了，小动物身上都带有细菌，她一定不要靠近那些小动物，不然就会被那些小动物身上的细菌感染生病。 生病了就要去医院打针吃药。打针可疼了，她特别害怕去医院。 想了想，她板起小脸，一脸严肃说：“细菌就是生病，有细菌就会生病。你要多多洗手，还有隔离。” 想到隔离，叶娲脑子转得飞快，“得隔离一个星期。” 视线扫向后边的老鼠洞，“你先在这里隔离一个星期，等隔离期过了，才可以来找我们玩。” 这也是跟妈妈学的。 她两岁那年跟爸爸妈妈回去见爷爷奶奶的时候，也是先去酒店隔离，隔离了一个星期才能回家见爷爷奶奶。 鼠三郎和鼠二娘再次往后退了退。 鼠二娘向来相信叶娲说的话，对于她说的每句话，都会牢牢记在心里。听到叶娲说老鼠表哥身上有病毒，会感染它们，立刻就慌了。 “大仙，我们有被表哥感染吗？” 要是感染了，得赶紧找大仙救命，“求大仙救救我们！” 叶娲看向他们，“应该没有。” 它们身上的气息还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染上细菌的样子，“以后你们得离老鼠表哥远一些，最好不要跟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谢谢大仙！” 鼠二娘打定主意从今天起和表哥隔离，等过了一个星期，再来见表哥。 鼠三郎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它一个当女婿的，不好直白地说出来。 它委婉说：“我们都听大仙的。” 老鼠表哥心里也慌。不过它慌的不是它给表妹和表妹夫带来危险，慌的是自身的安危，“大仙，我们北边来的老鼠都有细菌吗？” 这话把叶娲问住了，“我不知道。” 老鼠表哥自己脑补，暗想，大仙说不知道肯定是在安它的心。按照大仙刚才的说法，它们这些从北方来的老鼠，身上肯定都带有细菌。 完了！ 它好心办坏事了！ 出发逃难来北方之前，它把表妹这里的地址告诉了附近的鼠群，它们都跟它一起来了。这事可怎么跟表妹和表妹夫说？ 万一表妹和表妹夫觉得它惹事，不愿意收留它，把它赶出去，它还怎么活？ 深吸一口气，老鼠表哥咬咬牙，决定隐瞒事情，“我也听大仙的。” 它看向鼠二娘，“表妹，这几天你就别来看我了，省得被我传染了那什么细菌。” 它摆出很为鼠二娘着想的好哥哥姿态，“外甥们都还小，咱们大老鼠要是被传染了还能挺挺，它们被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它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隐晦提醒它们，“从北方逃难过来的老鼠不止我一只，表妹，你们可得派人守好燕子坡，别让那些北方过来的老鼠们混进来。” 它现在也在燕子坡，燕子坡要是被那群北边来的老鼠毁了，它也落不着好。 “二娘，我回去了。” 看完老鼠表哥，叶娲对它的兴趣立刻没了。跟鼠二娘它们说了一声后，立刻闪身离开。 她先去找小安。可惜小安在忙着消化肚子里的鬼气，没时间陪她玩。接着又去找喜二妞，然而喜二妞也在忙，它找到伴了，前段时间生了几个蛋，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着带鸟崽崽。 至于白狐狸那边，她没去。她不是很喜欢白狐狸身上的气息。白狐狸身上的气息时而干净，时而带着浊气，不太好闻。 找不到玩伴，她干脆回家找小哥叶润平玩。最近她也开始学说话了，虽然还是啊啊啊的说不出完整的词语，但时不时的还是可以吐出一两个“ma”，“pa”的。 五月初，大梨生产大队下了一场短且快的小雨。从天黑到下雨酝酿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以为会下一场倾盆大雨，结果却只下了一场毛毛下雨，时长不到两分钟，看似纷纷扬扬的，其实雨丝都没把野草叶子打湿。 叶老汉早上那会有多高兴，等下完雨后就有多绝望。 盼了一个冬天，一个春天的大雨，却只盼来一场太阳雨，怎不叫人绝望？ 他都让队里的人把大缸，大盆都搬出来了，本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地下一场，结果什么都没有。 好在神婆那边带来了好消息。 赵招娣去找过神婆，在给了三斤稻谷，以及半斤的红糖后，神婆那边给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迁坟的吉时，详细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点，以及冲哪几个生肖，哪几个年龄段的人。 冲是相冲的意思，也可以简单的理解克，就是克夫，克妻的那个“克”。神婆根据几个小娘的生肖，以及她们的死亡时间算出相冲的几个生肖。 叶振东和叶振北都属于被冲的人，叶振东是生肖被冲了，不能跟着去迁坟，叶振北则是岁数被冲了，属于是大冲，连看都不能去看的程度。 青年节的前一天晚上，叶阿奶带着几个儿媳妇一起叠金元宝。 这是要烧给几个小娘的金元宝。 像是纸扎金童，还有纸扎房子，纸扎自行车，纸扎拖拉机之类的东西已经找纸扎匠扎好了，晚些时候，叶振东会带着几个弟弟一起去搬回来。 叶娲跟着去了纸扎匠家，一眼就相中他扎的拖拉机。因为拖拉机是大件，扎的时候得有骨架支撑，他用了些竹子一起扎，扎出来的拖拉机除了不像是真的，别的地方都特别像真的，特别好看。 叶娲可喜欢了，吵着要一个。 她还不能跟叶家人交流，只能去找小安，让小安去跟纸扎匠说。 能做纸扎匠的，都是一脚通阴间，一脚通阳间的厉害人物，他见了小安后，就说：“可以，不过我不收钱，你们得拿符纸来换。” 他看向叶娲，“您应该就是福大仙吧。听说您手上有一种符叫入梦符，这种符纸可以帮助鬼魂托梦。我只求一张入梦符，一张入梦符换一个纸扎拖拉机。” 这可太划算了，叶娲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她想着一张入梦符就能换一个纸扎拖拉机，干脆多换几个，“我要十个纸扎拖拉机。” 叶老汉给她看过黄金，还跟她说黄金是太爷给她的。她很喜欢太爷他们，想着多要几个纸扎拖拉机，给他们也烧几个下去。 小安哥哥和小平哥哥也得烧一个，小安哥哥可喜欢拖拉机了，他要是有了拖拉机，以后就能载着她去县里玩了。 纸扎匠惊讶不已，不过他做了多年的纸扎生意，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于是转移话题问：“入梦符可以给鬼魂托梦吗？” 叶娲没听懂。 小安给她解释，“他的意思是可不可以用入梦符给鬼魂托梦。” 说完转头问纸扎匠，“你想给你媳妇托梦？” 纸扎匠笑了笑，“她跟孩子都下去几年了，我就是想问问她，她跟孩子在下面过得好不好，衣服够不够穿，还有我逢年过节烧给他们的纸钱够不够花。” 小安不说话了。 他是知道纸扎匠的媳妇和孩子们的。 纸扎匠是个没福气的，父母早逝，年纪轻轻就得自己讨生活。好在他有一手纸扎的本事，凭着给别人做纸扎，勉勉强强攒下一份家业，并且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媳妇。然而福气是有限的，前几年，他媳妇在带孩子们回娘家探亲的时候，遇上发大水，母子几个一起被大水给冲走了。 他们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体都被泡发了，惨不忍睹。 “可以的。” “只要把符纸贴到他们身上就可以了。” “好，谢谢您了。” 纸扎匠解下叶娲的生意，如今正在赶时间给她扎拖拉机。 青年节当天，叶老汉早早的出门去县里开会。公社那边因为大炼钢的事，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因为技术不过关，好多生产大队都没有成功，炼出来的都是些废钢，比一般的废铁还不如。 他因着谨慎，一直在安排人建炉子，还没开始炼钢。也是因为他足够谨慎，如今整个公社，只有大梨生产大队还没有传出炼钢失败的消息。公社那边以为他们这是快要成功了，隔三差五的找他去镇上开会，让他汇报炼钢的进程。 他能汇报什么？总不能跟领导说“我不信你们的技术，所以我还没动工”吧？ 中午还得回来迁坟，他想着早些过去，早早的汇报完了 ，也好早些回来迁坟。 上午十一点半，叶老汉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回来了。 神婆算好的吉时是中午的十一点三十六分，如果想要更好的时辰，可以精确到四十八秒。 精确到分秒太难了，叶老汉干脆定下迁坟的时间是中午的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刚好这个时候是队里下工吃饭的时间，他们先去山上把坟迁了，回来再吃午饭，不耽误下午上工赚工分。 “出发吧。” 叶老汉不想迁坟的事被太多的人知道，只说去山上看看，只字不提迁坟的事。 等到了山上，他立刻安排几个儿子和儿媳妇，“老二你去检查装骨头的金盆，老三你去把新坟地修整好，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去把附近的野草铲干净，老三媳妇负责供奉。” 迁坟本来应该搞得很隆重的，但如今大环境艰难，只能一切从简了。 叶老汉跟几个小娘没什么感情，没让家里的小辈们上山帮着迁坟。叶娲和小哥叶润平被留在了家里，叶阿奶带着叶润泽几个大一些的哥哥去食堂打饭了。 叶润平跟着叶娲吃了不少的麦乳精，身体长得非常壮实，小脸更是红润润的。他最近说话非常利索了，整天都跟个八哥似的，一直拉着叶娲说话。 “妹妹，你饿不饿啊？” 他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奶奶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是遇到坏人，被坏人捉住回不来了？” 叶娲转过身去，同样的问题，小哥已经问了三遍了。 可惜她不会说话，不然她一定会提醒他的。 叶娲闭上眼睛，不太想搭理小哥。她心里是替三伯娘发愁的，小哥看起来好蠢哦，他这样的，以后还能读书考大学吗？ 真是越想越愁。 她现在已经不喝三伯娘的奶了，但她跟三伯娘可是有着喝奶的情谊的，小哥以后要是真的读不了大学了，她就给小哥买好多好多的故事书，以及买好多好多的动画片，让小哥天天都能看故事书，看动画片。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 叶润平力气大，扒拉着叶娲，让她转身面对着他，“你是不是也饿了？” 不等叶娲说话，他自己又说了：“我也饿了。好饿啊，奶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叶娲眨巴眼睛，挪动身体往旁边爬去。 她不要和小哥躺在一起了，小哥好啰嗦。 “妹妹你去哪呀？” 叶润平见叶娲爬走，急忙追过去，“你还小，不能乱爬哟，奶奶说了，我们要乖乖的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说到奶奶，他又问了：“奶奶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出去好久了，我等他们回来，等得肚子都叫了。” “咕咕咕。” 叶娲的肚子也叫了。 她一个喝奶，喝粥水的，饿得更快。 “妹妹！你的肚子也叫了哦。” 叶润平听到叶娲的肚子叫了，高兴地扑过来抱住叶娲，“你也饿了是不是？我也好饿哦，要不我们出去等奶奶吧。” 他说的出去，指的是爬到门口。 叶娲嫌门槛外边脏，不太乐意往那边爬。 “阿噗，阿噗！”不去。 “妹妹，我们一起往那边爬。” “妹妹，出事了。” 耳朵同时听到两个哥哥的声音。 小安还在外边，声音已经传进屋，“鼠二娘找上我，说它们族里有好多小老鼠生病了。” 下一秒，他飘进屋。 叶娲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二娘也生病了吗？” 叶娲飘出身体，和他面对面说话。 “它倒是没有。不过它的几个崽崽都病了，听它说病得很严重，可能要熬不过去了。” “哥哥，我们去看看。” 叶娲想到了老鼠表哥，“二娘表哥呢？它也快死了吗？” 小安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它才说：“二娘说它跑了。” 第48章 NB二更合一2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跑了？” “它怎么跑了？它也病了吗？” 叶娲皱起小眉头, “它肯定是没有乖乖隔离，才会把病毒传染给了鼠崽崽们。” 飘着过去太费时间，叶娲拉起小安的手, 一个瞬移出现在鼠二娘和鼠三郎面前。 “大仙！” 鼠二娘哭嚎着跑过来抱住叶娲的小腿。一段时间没见，它变得憔悴了, 原本油光水滑的毛毛变得暗哑无光。加上要照顾几个患病的鼠崽崽, 身上的毛毛愁得大把大把掉, 掉得都快成斑秃了。 “小二, 小三，还有小七都病了, 它们，呜呜呜！” 它哭得都说不出话。作为一个妈妈, 亲眼看着孩子们一天比一天虚弱，简直就像是在它身上划刀子, 一刀比一刀重, 一刀更比一刀重。 “它们在哪里？” “隔离了吗？” 鼠二娘忽然扑过来，吓到她了。叶娲往后退了退。 “我不是医生, 不会给鼠崽崽们打针。” “大仙，求您救救它们！” 叶娲哪知道要怎么救鼠崽崽们。见鼠二娘哭得伤心，她心里也闷闷的。 想了想, 她决定询问天道爷爷。 “天道爷爷，你能帮一帮二娘它们吗？” “不能。我只是一道意识, 无法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东西建立联系。” “我想帮助二娘, 我想请你教教我怎么帮助它们，你能教我吗？” “可以。” “谢谢天道爷爷！” 叶娲安抚鼠二娘，“你别着急，我已经在问老爷爷了, 很快就能学到知识救鼠崽崽们。” 鼠二娘不知道竹简的事，更不知叶娲有竹简这么一个外挂。 小安见它没听懂，赶紧解释：“福大仙是去跟别的老神仙学习了。” 听到这话，鼠二娘喜极而泣。 太好了！ 福大仙已经很厉害了，等她跟老神仙们学习回来，肯定会变得更厉害。 她相信福大仙！只要福大仙还在，它的崽崽肯定都能好起来。 “谢谢大仙！” 它激动得又给叶娲跪下了。 叶娲却没时间扶它起身，正在竹简里跟天道爷爷说话。 “天道爷爷，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把那些染上病的老鼠杀了就可以了。它们染上的是鼠疫，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广的病毒，轻则连累所有鼠群，重则连累所有生物。所有生物中，包括你们人类。” “不行！要是杀了鼠崽崽，二娘会很伤心的。” 她都答应要帮她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打针吃药不行吗？” 她以前生病了，也是去找医生打针吃药的。 “打针吃药也行，不过见效会很慢，不一定能起效果。” “那，那给它们贴符纸可以吗？” 竹简没有说话，沉默了半盏茶，等叶娲急得都开始跺脚脚了，才接上话：“我不知道。符山里确实有能治疗各种病症的符纸画法，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找出来。” “我能！我学画符很快的，一天能学会好多好多的符纸画法。” “那些鼠崽崽已经快死了，除非你能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找出能治疗它们的符纸，不然它们会在今天晚上死去。” 时间很紧迫。 叶娲赶紧出来找小安，“哥哥，老爷爷说可以给它们画符，但我现在还没有学会画能治疗它们的符纸，得学。” “好学吗？” “好学。” 叶娲捉着自己的手指头 ，神色紧张地补上一句，“但老爷爷说必须在今天学会，不然鼠崽崽就会死。” 小安急忙拉她去旁边说话：“事情不好办啊！我看鼠三郎它们族里有不少的老鼠都生病了，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了吧。” 老鼠本来就是四害之一，死了也就死了。 小安虽然跟鼠二娘有点交情，但他们之间的交情算不上什么。他可不想妹妹因为鼠二娘家的事累着自己。 “可是我已经答应二娘了。” “你只是答应它会帮忙，又没说一定会帮它救活所有崽崽。” 小安扭头看一眼鼠二娘，甩给鼠二娘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回头接着说：“一会你去学画符，能学多少学多少。” 本事学到了才是自己的。 “能不能学到能救活鼠崽崽们的符纸，就得看它们的命了。都说人的命数都是早就定好了的，老鼠的命数想来也是一样。你要是救不了它们，说明它们命定只能活这么长时间，怪不着你，只能怪它们自己命不好。” 叶娲觉得哥哥说得很对，但看到鼠二娘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很难过。 “我听哥哥的。” 叶娲握紧小拳头，“我要去学习画符了！” 说完，也不跟鼠二娘它们说话，直接闪身进去竹简里面学习画符。 符山里遍地都是符纸，山上的树是符纸，树上的鸟雀是符纸，连飘到符山上空的云也是符纸。她要在这么多的符纸中找出能克制鼠崽崽们身上的病毒的符纸，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还是个小文盲，只认识一些常用的字，对于那些繁体字，以及不常用的字，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无疑给她增添了很多难度。 “符纸在哪里呢？” 她摘下一片树叶，“是这种吗？” 翻过树叶的另一面，只见上面写着：跳跃符。 “不是这个。” 她认识上面的字，见不对，赶紧把树叶挂回到树枝上，随后又在旁边拿下一只小蚂蚁。 小蚂蚁也是一种符纸。 小蚂蚁拿到手上的瞬间，立刻变成一张黄色符纸。 上面写着：分身符。 “也不是这个。” “好多符纸啊！好难找啊！” 叶娲骑着仙女棒去前面找，在看了天上的云，地上的泥，以及河里的鱼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道爷爷说的是真的，能救鼠崽崽们的符纸真的好难找哦。” 她找得眼睛花了，手也酸了。 飘到一个树上，叶娲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张嘴在上面咬下一口。 “呸！” 咬了一嘴的符纸。 因为被她咬了一口，化作果子的符纸缺了一个字。 叶娲把符纸摊平，凑近了看：“吞什么符。” 刚好是中间的字被她咬没了。 “吞什么符呀？” “会是吞吃符吗？” 叶娲飘下去，捡起刚才吐出来的一小块符纸，打开认真看，“这是什么字？” 又是口，又是竹子的，又是人的，好难认的字。 “天道爷爷，这是什么字？” “噬。” “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为吞，或者咬。” 叶娲似懂非懂，“所有这是吞吞符？天道爷爷，这张符纸可以救鼠崽崽吗？” “不可以，这只是一张吞噬符，并不具备治疗的功能。” 叶娲却不这样想。 能吞东西的符，肯定也能吞下鼠崽崽们身上的病毒。 只是这符纸要给谁用呢？ 可以给鼠二娘用吗？ 要是鼠二娘用了，它岂不是要吞掉鼠崽崽们身上的病毒？到时候，病毒就到鼠二娘身上了，它会不会也被病毒感染？ 叶娲一边思考，一边学习画吞噬符。 它已经学会画很多种符纸了，学习画符一点都不难，几乎是一口气就能描绘出一张完整的符纸。 不过这种初学的符纸，效果会没有经常画的符的效果好。 像是入梦符，刚画的入梦符只能用一次，后面画的入梦符就可以用两次，或者三次了。 画好入梦符，叶娲闪身出来找小安。 “哥哥，我找到符纸了。” 她得意地把画好的吞噬符给小安看，“这是吞吞符哦，老爷爷说这张吞吞符可以吃掉别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张吞吞符吞掉鼠崽崽身上的病毒。” 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小安，“但我不知道这张符该给谁用。” “这还用想？” 小安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当然是给鼠三郎用。孩子是他的，他不用，还能给谁用？” 他拿过符纸，拉着叶娲去找鼠三郎。 “大仙已经想到救你们孩子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他举起符纸，微抬下巴，语气得意说：“这是一张吞吞符，可以帮助你们吞掉鼠崽崽身上的病毒。孩子身上的病毒被吞了，它们也就好了。” 看向鼠三郎，“你们谁来用？用了这张符的老鼠会吸收孩子身体里的病毒，到时候，可能会跟孩子们一样得病。” 这就是要一命换一命了。 是要保全自己，还是要救孩子，就得看它们怎么选了。 小安拉着叶娲，不让她说话，同时眼神审视地盯着鼠三郎和鼠二娘看。 “我来吧。” 鼠三郎被他看得浑身炸毛，“我身体强壮，能扛得住，我来吸收孩子们身上的病毒。” “三郎！” 鼠二娘又哭了，哭得呜呜咽咽的，特别可怜。 “我和你一起！” 抬起爪子，用力擦干净毛毛上的泪水，“你一只老鼠吸收三只老鼠身上的病毒太难了，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救孩子。” 小安没意见，只是不知道符纸能不能给两只老鼠用。 “妹妹，它们可以一起救孩子吗？” 叶娲还没试过，也不知道，“应该不可以。” 她的符，大都是只能用一次的。 不过她已经学会画吞吞符了，鼠二娘要是坚持要跟鼠三郎一起救孩子，她可以给它们再画几张。 想到这里，叶娲正要说话，小安忽然飘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先别说话。” 他看向鼠三郎，“这符纸能救几个鼠崽崽还不好说，要不你先试试？” “怎么试？” “直接贴身上。” 鼠三郎接过吞噬符，毫不犹豫地将吞噬符贴到爪子上。 鼠崽崽们被隔离在别的洞穴。 “我去去就来。” 说完，它转身往地洞里面跑。小安赶紧拉着叶娲跟上。他们一个是鬼魂，一个是灵魂状态，其实并不会感染病毒。 跟在鼠三郎后边，兄妹两个来到一个很眼熟的地方。 “这里是老鼠表哥住的山洞吧？” 叶娲看向四周，“鼠崽崽也在这里隔离吗？可是老鼠表哥住过的山洞也有很多病毒，它们住在这里，也会被感染的。” 小安很不解，“它们身上也有病毒，还怎么被感染？” “交叉感染啊。” 叶娲经历的事可多了，作为一个从刚出生就开始隔壁的小孩子，对于隔离，还有预防病毒的事知道的可多了。 “老鼠表哥身上的病毒和鼠崽崽身上的病毒可能是不一样的，它们要是感染了老鼠表哥身上的病毒，会变得很严重哦。” 听到这话，鼠三郎瞬间红了眼睛，“都怪我！” 孩子本来只是有些头晕目眩，是他坚持要把孩子送来这里隔离。孩子们自从被送过来之后，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了。之前他以为是孩子们病得重了，所以才会一天天的虚弱下来，现在想想，孩子们可能是大仙说的那样，隔离到这里之后又感染了它们表舅舅带来的病毒！ 都是他害了孩子们！ “大仙，我现在要怎么做？” 鼠崽崽有三个，而它只有一张吞吞符。 三个孩子只能救一个，是救病得最终的那个，还是保守一点，先救症状比较轻的那个？ 叶娲心里没有它的那些弯弯绕绕，直白说：“很简单的，你只要把它们身上的 病毒吞了就行了。你比它们长得大很多，应该可以把它们身上的病毒都吞了。” 但这不是一定的。 能不能一下子救下三个鼠崽崽，还得看鼠三郎自身的承受能力。 “我知道的。” “谢谢大仙！” 它回头看着叶娲，豆豆眼里露出祈求之色，“如果我出事了，还请大仙多多照拂二娘。” 崽崽们还小，还需要妈妈照顾。 二娘好了，崽崽们才不会吃苦。 说完，它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坚强无畏地爬进洞穴。 叶娲跟着飘过去。 三只鼠崽崽都病得很严重，一个个的都虚弱得站不起来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鼠三郎跑到最小的鼠崽崽边上。 贴上吞噬符后，它的眼睛可以看到漂浮在崽崽们身边的黑气。这些黑气就是病气，也就是所谓的病毒。 为了孩子们，它勇敢地张大嘴巴吞吃崽崽身上的黑气。 黑气没有味道，吞到肚子里，只觉得凉凉的，凉意从肚子蔓延到全身。 吸收完第一个崽崽身上的黑气，鼠三郎感觉脑袋晕晕的，像是吃到了有毒的蘑菇。不过身体还能撑得住，撑一撑的话，还可以出去跑两圈。 “怎么样？” 小安飘上前，盯着他看，“你还好吗？” “暂时还好。” 鼠三郎着急救几个孩子，踉踉跄跄地跑到第二个鼠崽崽旁边，和刚才一样吞吃掉它身上的黑气。 刚吞下最后一口黑气，它踉跄一下，然后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小安急忙去扶住它，“没事吧？你看着有些不太好啊！” 鼠三郎很不好。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身体都是凉飕飕，比跑进霜水里还有寒冷刺骨。 在冷意的侵袭下，它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转动起来。 “鼠三郎？喂，你怎么了？” 小安掐它的脸。鼠三郎却是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倒在他怀里。 “明明还有气，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小安把它扶到旁边，飘过来跟叶娲说话，“妹妹，不行啊，它都晕过去了，根本救不了它的孩子们。” 叶娲没有说话，拉着小安飘向两只鼠崽崽。 “它们的病好了。” 叶娲看向小安，“哥哥，它们好了，可以先离开这里吗？” “你问我？” 小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回去问问鼠二娘吧？” 他真是为燕子坡山鼠一族操碎了心！ 说走就走，他不等叶娲，转身就往外边飘去。 叶娲想跟上去，但小安走得太快了，慢了一步，没跟上。 跟不上就不跟了，叶娲俯身抱起两只鼠崽崽，拿了两张清醒符贴到它们身上。 清醒符一贴，两只鼠崽崽立刻清醒。 小七睁大豆豆眼，茫然地看着叶娲。 看了好一次，它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哇的哭出声，“呜呜呜，大仙，我是死了吗？你是来接我去投胎吗？” “不是哦。” 叶娲放下它们，“你们没有死。” 指向鼠三郎，“你们爸爸救了你们。” 看到鼠三郎，小七想要跑过去喊它，叶娲急忙拦住它，“不能过去，它刚救了你，身上都是病毒，你要是过去了，会被再次感染的。” “大仙，我爸爸它怎么了？” “它晕过去了。” 小七是个小哭包，闻言哇的哭得更大声了，“我爸爸是要死了吗？它是因为救我们才会这样的对吗？” “嗯。” “呜呜呜，大仙，我不想爸爸死，你能救救我爸爸吗？” “可以的。” 叶娲拉住另一只鼠崽崽。另一只鼠崽崽还没有开灵智，傻乎乎的，不像小七这么机灵。 它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弟弟和叶娲在说什么。它只是认出了鼠三郎，下意识的想要到鼠三郎的身边去。 “大仙，求你救救我爸爸！” 小七虽然还小，但已经很会说话了，“我愿意给大仙当奴仆，只求大仙救救我爸爸。” 叶娲有点愁。 鼠三郎好不容易才救活两个崽崽，要是想救活它，得另外找一只山鼠过来吞噬掉他身上的病毒。 能找谁呢？ 谁会愿意牺牲自己去救它呢？ 叶娲又想到了鼠二娘。然后又鼠二娘还有鼠崽崽要养，它要是死了，它的孩子们怎么办。 鼠二娘不行，得找别的山鼠。 想了想去，叶娲想得脑袋都晕了，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 就在她想要带着鼠崽崽们去找小安时，一只白色的狐狸飘了进来。 “大仙！” 它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虔诚地给叶娲鞠了一躬，“我有一个主意要献给大仙。” 白狐狸一直在偷偷观察燕子坡山鼠一族。得知叶娲和小安来了，它也偷偷的跟了进来。 亲眼看着叶娲拿出一张符纸给鼠三郎，它猜测那是一张能救命的符纸。果不其然，鼠三郎只用那张符纸就救活了两个孩子。 可惜逆天救命是要遭到反噬的，鼠三郎在救活两个孩子后，被天道惩罚了，昏迷不醒。 看到小安离开，白狐狸等在旁边伺机而动。 在听完叶娲和小七的对话后，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显出身形。 “此主意可以救活燕子坡的所有山鼠。” 听到这话，叶娲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什么主意？” 白狐狸抬起头，自信说：“我知道北方来的老鼠们躲在哪里，大仙要是相信我，愿意把三郎刚才用的符纸交给我处理，我保证可以让燕子坡的山鼠们都避过此次大灾。” 这话说得委婉，直白点说就是它要拿北方来的老鼠们给燕子坡的山鼠们换命。 它见鼠三郎以命换命救了小七它们，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叶娲不太喜欢白狐狸，见它说话的时候，身上冒出一股股难闻的浊气，小眉头快速蹙起。 “我要问哥哥行不行。” 哥哥比她见识多，哥哥要是说行，她即使不喜欢白狐狸，也会把吞吞符给它。但哥哥要是说不行，那她就不搭理白狐狸。 “什么行不行？” 小安回来了，咻的一下飘到叶娲身边，低头扫视白狐狸一眼，“你这狐狸精不是去北方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狐狸不太喜欢小安。要不是小安多事，一直跟大仙说它的坏话，它早就得到大仙的宠信了！ 它心里很生气，脸上却露出谄媚的表情，“我也是刚从北方回来。北方那边旱得很，不仅老鼠遭灾了，人类也遭灾了。” 说到这里，它继续说回刚才的话题，“我有办法可以救鼠三郎的命。” 抬头对上小安的视线，“三郎它们的病痛都是北边的老鼠们带来的，我想跟大仙讨一些符纸，去捉那些北老鼠回来给鼠三郎它们换命。” 为了得到小安的同意，它试图拉鼠二娘到它那边，“二娘，三郎快要不行，你要早做决断啊！” 鼠二娘默默流泪不说话。 叶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它们都沉默着不说话，干脆也闭上嘴巴不说话。 一时间，四周变得安静极了。 叶娲飘到仙女棒上，骑着仙女棒，无聊地飞来飞去。 “你这狐狸精没有私心吧？” 小安开口打破沉默。白狐狸立刻表忠心，“我愿意发誓，但凡我另有私心，就让我不得好死，魂飞魄散。” 才怪，它就是有私心。 它跟鼠三郎没有半点交情，它才不管鼠三郎的死活。 说什么要给鼠三郎换命，不过是想要骗几张符纸，以及在大仙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它们做狐狸的，最会演戏了。 可惜大仙小虽小，却是个谨慎的，一点都不好骗。 想到这里，它看向叶娲，谄媚的脸上闪过不甘之色。 叶娲感觉到它的目光，回头对上它的眼神。 这一 看，叶娲的脑子里咻的一下，闪过一道白光。 “我知道怎么救三郎它们了！” “哥哥，快来！” 第49章 NB二更合一2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不等小安他们做出反应, 叶娲已经飘走了，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这不是闺女山吗？” 看着熟悉的山川河流, 熟悉的一团团黑雾，小安左手揪住一团黑雾, 右脚踩下一团企图攻击他的黑雾, “来这干什么？” 把手里的黑雾捏啊捏, 捏成一个小团子, 用力扔出去，“不会是来找这些臭东西吧？” 想到什么, 他急忙追上叶娲，“妹妹, 它们也是鬼魂，找它们能行吗？” “能行的。” 叶娲朝附近的黑雾们招手。 然而附近的黑雾们都被她打过, 看到她就觉得害怕, 躲在树后边瑟瑟发抖，不敢上前半步。 “过来呀~” 叶娲见她们不动, 以为她们没看懂暗示，赶紧又招了招手，“又给你们找到了好吃的东西, 快过来。” 上次的胡奶奶厉鬼就给她们吞了不少，她们在吞了胡奶奶的阴气后, 长出了双手和双脚。那些吞得多的黑雾团子, 还长出了五官。虽然五官长得隐隐约约的，看不出完整样子，但只要她们再吞吃一些阴气，很快就能长出真正的人形了。 叶娲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来找她们。 她想, 既然黑雾们能吞下阴气，那肯定也能吞吃病毒。 “什么呀？” “病毒？” “病毒是什么呀？” “是一些黑色的毒气。” 叶娲想了想，补充说：“和阴气差不多，你们应该会很喜欢。” 黑雾们听到吃的，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但碍于对叶娲的畏惧，还是不敢上前一步，躲在树后面偷偷观察叶娲。 叶娲心里着急，见她们还是一动不动的，干脆拿出一张吞噬符扔到其中一团黑雾身上。 下一秒，贴上吞噬符的黑雾快速吞噬附近的黑雾。 眨眼间，她附近的黑雾都被她吞吃掉大半的阴气，从长出双手、双脚的状态退化回只是一团黑雾的样子。 “嗝~” 贴了符纸的黑雾撑得连打几个饱嗝。紧接着，她的脸上快速长出完整的眼睛、鼻子、嘴巴，以及耳朵。 几个呼吸间，她从一团黑雾变成完整人类形态。 变身后，她成了一个三岁多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双手和双脚瘦瘦弱弱的，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襁褓。那是她出生时裹在身上的唯一东西。 小姑娘惊讶极了，抬抬手，抬抬脚，不敢相信自己修炼出了人形。 “我变成人了？” 她抬头看叶娲，“是你让我变成人的？” 叶娲点头。符纸是她给的，小姑娘是在符纸的帮助下吸收的阴气，所以她算是间接帮助了小姑娘。 “燕子坡那里有很多很多黑黑的气，你们要是跟我走，可以一直吃那些黑黑的气哟。” 指向小姑娘，“黑气吃多了，你们也可以像她那样变成人。” 小姑娘虽然不算是人，只能算是鬼魂。但她已经有了人的模样，再修炼一段时间，就可以走出闺女山，和别的孤魂野鬼一起玩了。 听到叶娲的话，黑雾们齐齐看向小姑娘。 谁不想变成人？ 她们这么努力修炼，为的就是能修炼出人形！ 像她们这样的黑雾，是很难修炼出人形的。可没有人形就不算是完整的鬼魂，不是完整的鬼魂则很难进入地府投胎。 她们一直在闺女山徘徊，一是身体埋葬在这里，无法离开；二是太过弱小，即使出去了，也难以存活，极大可能会成为别的鬼魂的食物。 “我要去！” “大仙带上我，我愿意去！” “我也要去！” “我超能吃，我可以把燕子坡那边的黑气全吃了。” “呸！你咋这么狡猾呢！你把那边的黑气全吃了，我们吃什么？谁都不许独占！” “就是！燕子坡是大仙的地方，大仙请我们过去，是找我们过去帮忙，谁要是敢独占，我们就杀了谁！” 黑雾们为了燕子坡那边的黑气吵了起来。 叶娲被她们吵得耳朵嗡嗡的，拿出仙女棒吓唬她们，“不许吵了。” 飘过去，飘在半空中俯视她们，“想要去的排好队，一会我带你们过去。” 黑雾们有的刚出生就被扔到闺女山，有的是长到一岁、两岁后被扔进来，她们完全是天生天养活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排队。 叶娲见她们听不懂，还在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好过去指挥她们排队。 其实她也不太懂，作为一个连学前班都没上过的小孩子，她所知道的知识一部分来自幼儿园老师，一部分来自爸爸妈妈。 “一个接一个往后排，不许插队，插队的不是好孩子。” “都排好了吗？” “排好了。” 黑雾们排成的队伍看不到尽头，像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盘旋在闺女山半山腰上。 刚修炼成人形的小姑娘排在第一位。 叶娲跟小安说：“哥哥，你去拉她的手。” 小安有些不愿意，以往黑雾们都是他们孤魂野鬼的食物，要他去拉“食物”的手，有些拉低他的身份。但妹妹的话，他总是要听的。 小安不情不愿地过去拉起小姑娘的手。小姑娘见过他吞吃闺女山上的黑雾，被她拉住手的瞬间，吓得脸色发白。 叶娲着急回去，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跟她说：“你也去拉后面黑雾的手。” 朝后看，跟后边的黑雾说：“所有黑雾都要手拉手。” 黑雾们既害怕她，又信服她，听到她的话，立刻快速手拉手。 叶娲收回视线，飘过去找小安。 她要带他们瞬移到燕子坡。 拉起小安的手，叶娲大喊一声：“拉好手，我要走了。” 说完，叶娲抬起右手，在自己的额头处轻轻点一下。 咻的一下，她带着一串串黑雾消失了。 黑雾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她带着来到燕子坡。 燕子坡山鼠洞口附近站着很多山鼠，其中就有鼠二娘，以及鼠三郎的爹娘，叔伯。 叶娲跟鼠三郎的长辈们不熟悉，带着黑雾们直接去和鼠二娘说话，“二娘，我把闺女山的黑雾都带过来了，你快去把族里的生病山鼠找出来。” “大仙？” 鼠二娘不明白叶娲要做什么。 小安见她还在那哭哭啼啼，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不耐烦说：“大仙是来救你们山鼠一族的，还不快按照大仙说的做？” “我现在就去！” 鼠二娘收起眼泪，脑子瞬间清醒了。 “爹，娘，快去把族里生病的山鼠都送出来了。” “不用隔离了，大仙来救我们了。” “快快快，大仙还在那等着我们呢，我们要快点，不要耽误大仙的时间。” “爹，三郎和小二，小三也得找山鼠去背出来，它们都晕过去了，自己出不来。” 瞬间，山鼠们飞窜回山鼠洞里，跟蚂蚁搬家似的，开始往外搬生病的山鼠。 燕子坡山鼠一族有几万只山鼠，染上病毒的山鼠有近万只。 叶娲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数完自己的，立刻拉起小安的手指头数，数来数去，数到最后发现生病的山鼠有好多好多，她画的符纸完全不够。 “哥哥，我画的符纸太少了，不够。” “还差多少？” “不知道，我数不出来。” 叶娲愁得脸色都不好了，“哥哥，你帮我数一下。” 小安快速摇头，“我连一百以内的数字都算不明白，别让我数，我数不明白。” 叶娲只好看向白狐狸。 白狐狸脸上的笑容僵住。它一只乡间野狐狸，没上过学，也没认过字，哪会数数！ 大仙该不会在故意为难它吧？ 一定是在故意为难它吧？ 白狐狸心里笃定叶娲是在为难它，强撑着假笑，一脸谄媚说：“大仙法力无边，我相信大仙不用数数，也能画出足够的符纸。” 叶娲又感觉到白狐狸身上在冒臭臭的气，捏着鼻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先去画符了。” 至于画多少，她不知道，只能是能画多少画多少了。 说完，叶娲闪身进入竹简里，开启认认真真地画符模式。 等她 再出来的时候，燕子坡的山鼠们已经都出来了。一只只山鼠站在洞口，密密麻麻的，渗人得很。 叶娲掏出一沓吞噬符，“轮着上来拿。” 这次她画了一百多张。 小姑娘赶紧上前拿符纸。有了她带头，排在她后边的黑雾们也飘过来拿符纸。这可把后边的黑雾急坏了。 符纸只有一百多张，而排队的黑雾却有成千上万，她们怕轮到她们的时候，燕子坡这边的黑气已经被前面的黑雾吞吃干净了。 她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百多团拿了吞噬符的黑雾很快在燕子坡吞吃起来，大吃特吃，眨眼间就把一千多只山鼠身上的病毒全吞噬了。 “嗝~” “好撑啊！” “快看我，我长出身体了。” “我也是，我也是！大仙好好，感谢大仙带我们来吃东西！” “以后我要听大仙的话，大仙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叶娲见她们吃不下了，朝还在排队的黑雾们招手，把刚才画的一百多张符递给她们。 熟能生巧，这次画的符纸比较厉害，一张可以使用两次。 也就是说，等这次的一百多团黑雾吃撑了，可以把她们身上的吞噬符传给下一批黑雾。 随着一批批黑雾变出人形，燕子坡所有生病的老鼠都恢复了健康。 鼠三郎和鼠二娘一起来拜谢叶娲。 “谢谢大仙帮助我们燕子坡山鼠一族。” 感谢的话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这次鼠三郎只是朝叶娲拜了三拜，说了些感谢的话便没有再说了。它把对叶娲的感恩默默记在心里，想着总有一日，要倾尽全族之力帮助大仙飞升到天界，得道成为真正的仙人。 叶娲不知道它心里的想法，见它们族里的山鼠都好了，便和来时一样，用瞬移的方式带黑雾们离开。 因为还有很多黑雾没有吃到黑气，叶娲承诺她们，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一定先找她们。 将黑雾们送回闺女山后，叶娲没有再去燕子坡，和小安一起返回叶家。 忙活了一天，劳累了一天，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叶娲画了一天的符纸，右手又酸又软，累得狠了，特别难受。 “哥哥，画符好累，以后我不要一直画符了。” 她的手累得都抬不起来了，得回到身体里养养。 飘进身体里，叶娲爬到床边，仰起头看叶阿奶跟叶老汉说话。 大队没有电，也没有广播听。天黑后，叶阿奶不想浪费蜡烛，早早的就带着叶娲回房里躺着。 躺着不一定能睡着，叶老汉操心炼钢的事，一直在那辗转反侧，连带得扰了叶阿奶的睡意，吵得她也跟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叶阿奶躺得浑身难受，热得微微出汗了，赶紧坐起身，拿过蒲扇一边给自己煽风，一边赶蚊子。 入夏了，蚊子一天天的猖狂起来，即使在屋里烧了艾草，熏了驱蚊子的草药包，屋里的蚊子还是一批批地来。 只是下床喝口水的功夫，两腿上，脖子上，以及身上其他裸·露的地方都被蚊子盯上，在上面咬出一个个疙瘩。 叶娲皮肤娇嫩，叶阿奶怕家里的蚊子都去咬她，去山上采了不少驱蚊子的药草回来给她洗澡，擦身体。自己采的药草虽然不如公社卖的驱蚊药膏有效果，但也还算能用，自从给叶娲用驱蚊药草洗澡后，她身上就没有蚊子了。 “还不睡吗？” “燥的厉害，睡不着。” 叶阿奶轻轻摇手里的扇子，“队里的粮食不多了，我估摸着只够撑到下个月。” 扭头对上叶老汉的视线，“听说别的生产大队都快亩产万斤了，咱们这里怎么会减产了呢？你去打听了没，那些亩产万斤的大队会不会偷偷得了上边的肥料？” “没有。” 叶老汉本来就心烦，听了叶阿奶的话后，更是烦得皱起眉头。 这个时候，要是能抽上一根烟就好了。可老伴不让他抽烟，他也只能自己憋着发愁。 “我悄悄去打听过了，他们那边也跟我们这边一样，都是用粪便养田。” 热得有些厉害，他往叶阿奶那边靠了靠，想蹭她的风。叶阿奶扫他一眼，眯着眼睛把扇子塞他手里，“你劲儿大，你来煽风。” “我来就我来。” 叶老汉用力摇晃手里的蒲扇，接着刚才的话说：“隔壁红星大队也报了亩产五千斤。我去看过了，他们那边的水田比我们这边还要旱，我看亩产两百斤都悬。”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明明没有高产量，却往高了报。报这么高的产量，等到农忙结束后，他们上哪找粮食交上去？总不能把队员们的口粮都交上去吧？” “你管人家报多少。” 叶阿奶听得直摇头，“反正咱们没有多报。等到粮食收上来了，除了交上去的，咱们的粮食估计能撑到年底。再加上第二茬收上来的粮食，勉勉强强能撑到明年秋。” “我看难。” 叶老汉用力在左腿上拍一下，拍死一个蚊子，拍出一掌心的血。 “今年就比前年减产了，明天估计更不好。我看着还得接着省粮食，以后你们食堂做饭的就别干做白粥了，多往粥里放野菜。” 想了想，他又说：“润康他们以后也别闲着了，都放出去找野菜，野菌子。一人给一个工分，不管老的，难吃的都先找回来，有备无患。” “以后真会艰难？” “这几年难说。” 叶老汉心里闷的厉害，“一来老天爷不疼人，一天天的旱着不下雨，导致田里都不长粮食了；二来是几个大队的大队长盲目指挥，顾头不顾尾，一顿瞎搞，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搞出来。” 说到几个大队长，叶老汉又忍不住叹气了，“附近几个大队炼钢都失败了，现在他们也不干了，炼出来的废钢就在那堆着，摆着，也不说先把炼坏的废钢再炼炼，先炼出些镰刀来应付秋收。” 最后总结：“他们啊，就是太盲目了，一点自己的规划都没有。” “阿噗，阿噗。” 叶娲抱住叶阿奶的手，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 “福妹醒了？” 叶阿奶抱起她，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饿了是不是？” 叶老汉不用叶阿奶说，很是自觉地下床去给叶娲冲奶粉。 叶娲下午那会才吃过粥水，其实并不是很饿。但有奶喝，她也是愿意喝的，毕竟奶比粥水好喝多了。 她现在能爬，能坐了，不用叶阿奶他们喂，自己抱着奶瓶，吨吨吨的就把一瓶奶全喝了。 “喝完了得漱漱口。” 叶阿奶拿搪瓷缸喂叶娲喝放到温热的开水，“你妈说你长牙了，吃完东西后得用开水漱口。” 说到金枝，叶阿奶撇了撇嘴巴，“你妈最近写了不少信，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慌，不是让咱们干这个，就是干那个。” 老四媳妇还让她给孩子买牙刷，买牙膏，让她给孩子刷牙洗脸。 孩子才多大？嘴里就那么几颗牙齿，刷什么牙呀，这不是在没事找事吗？ 反正她是不听的，就算要给孩子刷牙，也得等孩子再大一些，起码得等到牙齿长齐了才行。 真当那公社里卖的牙膏是好东西？那牙膏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给孩子用那玩意刷牙，万一对孩子不好怎么办？ 喂叶娲喝一口水后，她拿过痰盂，抱着叶娲对着痰盂，“吐，把嘴里的水吐里面去。” “阿噗。” 叶娲喝了半口水，把剩下的半口水吐到痰盂。 “福妹真乖。” 叶阿奶摸摸她的肚子，“想不想喝水？” 叶娲扭过头，刚喝了奶，又喝了半口水，肚子里饱饱的了，不想喝了。 “不喝了是不是？” “行，不喝了咱们就睡觉。” 她把叶娲放回床上，拿过薄被单盖住她的肚子。不管天冷还是天热，都得拿东西盖住肚子，不然被风冷着了肚子，是要拉肚子的。 “扇子给我。” 伸手抢过扇子，叶阿奶也不跟叶老汉说话了，拿着扇子躺下 ，一边给叶娲煽风，一边温柔地哄她喊奶奶。 叶娲累了一天，听着煽风的呼呼声，以及叶阿奶的说话声，很快就睡着了。 “孩子睡了，你盖被子时轻点。” 叶阿奶放下扇子，拉起被单，挨着叶娲也睡了。 叶娲睡着后小安就走了。 六月中旬，一个想要下雨的下午。 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闷热得厉害，气温高达三十度，热得人不停冒汗。 家里太热了，叶阿奶怕叶娲热着，带她去竹林边避暑。 竹林生长在河边，旁边有河，附近都是山，四周都很阴凉，凡是家里有孩子且有时间带孩子出来的家庭，都带了孩子过来这边避暑。 不来不行，最近热得厉害，也闷得厉害，好些孩子都病了。 有人家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病，回来后说附近几个公社也有很多孩子病了，卫生所里人满为患，打针的药水没了，治疗咳嗽和发烧的药水也没了。 大人要是病了，还能自己去摘点药草回家熬熬，小孩体弱，可不敢瞎胡乱给吃药。但卫生所里又没有药了，他们只能带孩子去公社，或者去县里。可县里同样有很多生病的孩子，药水也快要没了。 叶阿奶拿了自己编的草席过来，在竹林下面铺上草席，然后再把孩子放到草席上。 她现在不用去上工，领了食堂的活计，只一天三顿的去食堂做饭就行了。 去食堂做饭的人多，一顿用不了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家里帮忙照顾孩子。最近都是她在带叶娲和叶润平。 几个大一些的孩子都跟着叶润康去挖野草了，一天挣一个工分的，挣得可乐呵了。 “你家福妹养的真好，白白嫩嫩的，身上一点疙瘩都没有。” 一个老太太凑过来摸叶娲，叶阿奶见她手指甲黑黑的，急忙拦住她，“哪有！你就是说得夸张，都是用一样的米养孩子，怎么就我家的养得白白嫩嫩了！” 白白嫩嫩什么可不能认！ 上边一直在宣传朴素作风，自家好歹是干·部家庭，可不能让人觉得不朴素。 叶阿奶扯起别的事转移话题，“最近的蚊子疯了，咬起人来跟不要命了似的。” 说到这里，她撸起衣袖，“看我这胳膊，只是洗个菜的功夫，就给我咬了五、六个疙瘩！” 一众老太太都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一起说起家里的蚊子情况。 叶娲在草席上跑来跑去，听得有些走神。 “大仙。” “二妞。” 叶二妞带着几只刚会飞的小鸟过来了，“大仙，听说二娘它们病了，它们现在还好吗？” “已经好了。” 叶娲坐起身，飘出身体跟她说话，“听二娘说，三郎最近健康得很，又跟着族里的山鼠们去采摘野果了。” 喜二妞落到她的肩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到处都是生病的鸟。” 它也是听说了山鼠那边的事，才带着孩子们过来找叶娲，“大仙，听说您有一种能治病的符，我想跟您求几张。” “我没有治病的符。” “你可真不客气。” 叶娲和小安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安飘过来捉住喜二妞的翅膀，“我妹妹的符可不能随便给你。” 飘到叶娲边上，拿出一个野果子给叶娲，“刚摘的，可甜了，吃吧。” 叶娲向来信他，闻言立刻咬一口。 “甜！” “我特意去给你摘的，怎么可能不甜。” 说话的时候，小安被喜二妞啄了手指头，气得把它扔出去，“妹妹，外边好多小孩都生病了，以后你别跟那些小孩子凑一起玩。” “好多小孩生病吗？” “可不是！” 小安啧啧出声，“我去看过了，特别多，都快赶上鼠三郎它家了。” 叶娲急了，“那些小孩也被感染了？” 第50章 NB二更合一2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这可不好。 生病是会死人的。 “那倒没有。” 小安不是人, 无法和人类共情，“他们只是病了而已，没有鼠三郎它们那样严重。” 说到生病的孩子们, 他想起一件事，“妹妹, 蚊子会把病毒传染给人吗？” 叶娲想了想, “会。” “怪不得！” 小安点了点头, “最近蚊子多了很多, 好些被蚊子咬过的孩子都生病了，估计是那些蚊子把病毒传染给了他们。” 说到这里, 他掐着下巴想了想，“这不行啊, 万一蚊子把病毒传染得到处都是，咱们大梨生产大队岂不是变得跟燕子坡山鼠一族一样了？” 到时候整个大梨生产大队都是生病的人, 得多费符纸呀！ 蚊子会传染人, 人也会传染人，万一他们费心费力把队里的人治好了, 然后他们又被隔壁生产大队，或者亲朋好友感染了，岂不是又得费时间, 浪费符纸再救他们一回？ 不管肯定是不行的。妹妹跟他不一样，他是鬼, 没什么同理心。妹妹还小, 傻乎乎的，总想着帮助别人。她要是看到爷爷奶奶生病了，肯定是要救他们的。 想来想去，还是得掐住病毒的源头, 不让那些蚊子、苍蝇把病毒带到大梨生产大队才行。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做到掐灭病毒源头呢？总不能把所有的蚊子和苍蝇都杀了吧？ 想到这里，小安看向叶娲，“妹妹，有没有符可以一下子把所有的蚊子都杀了？” “没有。” “哥哥，你想杀蚊子？” 叶娲想到了叶阿奶，“你可以用艾草熏蚊子哟。奶奶说蚊子都怕艾草味道，只要拿干艾草在屋里熏一熏，那些蚊子就不敢来家里了。” 听到这话，小安翻了个大白眼。 “没用。” “咱家天天用艾草熏蚊子，但家里还不是到处都是蚊子。” 他还是觉得要把队里的蚊子都杀了，没有了蚊子传染病毒，队里会少很多生病的孩子。而且这事他办不了，妹妹也办不了，得爷爷来办才行。 爷爷是大队长，只要他一声令下，队里的人会立刻行动起来。到时候，爷爷要他们灭蚊子，他们肯定会积极响应。 只是这事要怎么跟爷爷说呢？ 他想到托梦，“不行，不能总给他老人家托梦。” 但不托梦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呢？他看向叶娲，“妹妹，你还没有学会说话吗？牛蛋一岁就会说话了，你比他厉害，现在应该会说话了才对。” 叶娲一想觉得对。她可是天道爷爷选中的孩子，可是要跟孙悟空，还有奥特曼一样拯救世界的。 “我很快就能学会！” 叶娲握紧小拳头，鼓起小脸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在过生日之前学会说话！” “那还得很久呢！” 小安想要再快一些，“要不你再努努力，争取在这两天学会说话。” 叶娲不说话了。 她最近都在努力学说话，可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长大，舌头伸不直，阿噗阿噗的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词语。 “妹妹，行不行啊？” “我行！” 叶娲双手叉腰，“我一定行的！” “那行。” 小安飘到草席上，盘腿坐下，“来，喊一声哥哥。” “哥哥。” “不是这样喊，你得回到身体里喊。” 叶娲只好飘回到身体里。 回到身体后，立刻朝小安那边爬去。小安正好坐在叶润平旁边，她爬过去后，就和叶润平挨在一起。 “阿噗阿噗。” “不对，喊哥哥，来跟我学，” 小安张大嘴巴，示范给她看，“半闭着嘴巴，舌头伸直，然后喊——哥哥。” “ke噗噗噗。” 叶娲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 没事，再来。看我的嘴巴，哥哥~” “阿噗阿噗！” “再来！” “啊啊啊啊！” “再来一次！” “噗噗噗噗！” “最后一次！” “啊啊啊噗！” 叶娲还没放弃，小安先放弃了，“太难了！妹妹，你不能一直吐口水，你得张嘴说话。” 叶娲瞪他。她就是在认真学说话！ “算了算了，你还小，还是先学会走路，然后再学说话吧。” 他飘到半空中，“我去卫生所看看那些生病的孩子，一会再来找你玩。” 说完他就走了，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叶娲收回视线，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 她不是生哥哥的气，主要是气自己不够厉害，竟然学不会说话。 人家孙悟空咻的一下就学会翻跟斗，还一个跟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而她却只会阿噗阿噗地吐口水，连说话都说不全乎。 “阿噗！” 不行，她不能停下，得继续。 叶娲转过身，伸手抱住小哥叶润平，“阿噗！” “妹妹，你是饿了吗？” 叶娲张开嘴巴含住他的脸蛋，用力吸了吸。叶润平出了一身的汗，脸蛋上咸咸的，有种淡淡的咸香味。 叶娲吐出小舌头，“噗！” 叶润平愣愣地看着她，眼睛慢慢睁大，然后眼里开始蓄满泪水，“奶！妹妹咬我！” 叶娲也瞪大眼睛。 “阿噗！” 不带这样冤枉人的，她只是吸了他一口，可没有咬他！ 叶阿奶看得乐了，抱起叶润平，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妹妹牙都没长齐，怎么可能咬你。” 嘴上说着不可能，手还是很实诚地抬起叶润平的下巴，认真检查他的小脸蛋，“没事，只是红了点而已，没破皮。” 放下叶润平，她又抱起叶娲，“福妹是不是饿了？” 叶娲没有饿了，她只是有点生气，看到小哥哥白嫩的小脸蛋，没忍住上去吸了一口。 “啊~奶！” “哟！” 情急之下，叶娲喊出“奶”字，不过喊得不怎么清晰，模模糊糊的，听着更像是在瞎嚷嚷。不过对于叶阿奶来说，即使叶娲在吱哇乱叫，也会认为她在喊自己。 她很激动，立刻抱起叶娲，“我们福妹会喊奶奶了！” 抬头，兴奋地在叶娲脸上亲一口，“再喊一声！这回奶奶一定认真听！” 叶娲眨巴眼睛，愣愣地看着叶阿奶。 她会说话了？她会喊奶奶了？ 奶奶都说她喊了，肯定是没错的。 奶奶从来不会撒谎骗她。 瞬间，叶娲信心大增，张大嘴巴又喊一声：“呐！” “哎！” “我们福妹真棒！” 叶阿奶也不管她喊的什么，反正就是认定了她在喊她奶奶，笑出一脸褶子，“再喊一声，回去奶奶给你蒸鸡蛋羹吃。” 叶娲吧唧嘴巴。鸡蛋羹可好吃了，作为一个只能喝奶喝喝粥水糊糊的小宝宝，对鸡蛋羹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现在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张大嘴巴连着喊：“呐，呐，呐，奶！” “哎！哎哎哎！” “听听，我们福妹不到一岁就会喊奶奶了！” 叶阿奶抬头又在叶娲脸蛋上亲一口，“我们福妹就是聪明，整个生产大队都没有你这样聪明的孩子！” 她就是在炫耀。旁边都是老头，老太太，跟他们炫耀，就是在跟所有人炫耀。 老太太的嘴巴最碎了，不用一天时间，她家福妹会喊奶奶的事就会传遍整个生产大队，说不定还会传到县里和市里。 “十五家的，你家小孙子今年满一岁了吧，最近学会说话没有？” 十五家的是十五太公的媳妇，她得喊叶阿奶一声嫂子。 听到她的话，十五家的转过身翻白眼，昨儿她才在队里吹她家小孙子会走路了，今天就被队长媳妇问孩子有没有学会说话，这让她怎么回答？ 也怪她家孙子不够人家聪明，都一岁了，只学会走路，连奶奶都不会喊一个！ 她看向叶娲，有意找茬，“没呢！我家那个还小，不着急学说话。七嫂，你家这个还不到一岁吧，这就学会说话了？” 拉过凳子，坐到叶阿奶旁边，“让她再喊一回行不行，刚才我光顾着给孩子擦脸了，没认真听。” 叶阿奶就不是个看不懂脸色的，只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当下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接上一句，“那你这回可得仔仔细细听清楚了。” 她抱起叶娲，故意把叶娲抱得离十五家的近近的，“福妹喊奶奶。” 叶娲信心十足，一点都不带怵的，挥舞着小手手，大声喊：“奶！” 声音脆生生，奶呼呼的，一声奶喊得那叫一个嘹亮、清晰。 不单是十五家的听到，连附近的老太太们也都听到了。 老太太们立刻围过来。 “哟，这么小就会说话了，脑袋瓜子可真是机灵！” “不愧是振北的孩子！都说龙生龙，振北生的孩子，肯定也跟他一样聪明机灵。” “七嫂，你家福妹这么聪明，是不是因为她喝了那什么奶粉啊？” “咱们队里的孩子都是一岁多才开始学说话，可没有她这样不到一岁就学会说话的。七嫂，真要是振北媳妇寄回来的奶粉好，你可得跟咱们说一声，咱们也去淘换点奶粉回来给家里的孩子吃吃。” 叶阿奶心里得意不已，努力控制住脸上的得意神色，用平淡的口吻说：“跟那什么奶粉没关系！” 有关系也得说没关系。奶粉可是金贵东西，不是他们能弄得回来的。那怕是她家老头子，单凭他那大队长的面子，也很难弄回来。可不能让别人觉得孩子的聪明跟奶粉有关系，万一队里的人都觉得自家福妹聪明是喝奶粉喝出来的，肯定有一堆人来家里找她要奶粉。 “老四媳妇说了，奶粉不如人奶。咱家福妹在家里也不怎么喝奶粉，喝的都是她三伯娘的奶。” 叶阿奶看向几个脑子好的老太太，“你们想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肯定是最好的。要不然，为什么家家户户都给孩子喝人奶，而不是给孩子喝奶粉呢，你们说是不是？” 老太太们仔细想想还真是。 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叶阿奶不给她们发散思维的机会，赶紧又说：“你们要是想给孩子喝奶也容易，公社不是有农场吗，那农场里边就有牛和羊，听我县里的亲戚说，那些牛和羊平日里也是有奶的，可以拿东西去换，一人可以换上一斤，两斤的。” 这是真事。只是新鲜的羊奶和牛奶腥臊味重，没有人爱喝。 见老太太们动了心思，她急忙又说：“有些话我可得说在前天，你们要是真去换了羊奶或者牛奶，如果喝着不好，或者不如意，可别来我家找我说事，我是不管的。” 看向老太太们，意有所指说：“我听我那些亲戚说，他们那边极少人会去农场换奶喝，都喝不惯那牲畜奶的味道。” 这话一出，老太太们眼里的亮光散去。 她们私心里觉得县里比队里好，要是县里人都不爱喝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是好东西，那就没必要去换了，省得浪费自家的东西。 “不说了，我得回了。” 叶阿奶怕她们反应过来，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抱着孩子弯腰卷起草席，夹着草席快步离开。 等走远了，她才哼一声，小声嘀咕：“一群没脑子的。” 叶娲一直在学说话，学得时间久了，嗓子干得厉害。 “奶。” 扯扯叶阿奶的衣领子，“水，奶，水。” 叶阿奶没听清楚，以为她是想喝奶了，哄她说：“回去再给你冲。” 只是哄哄而已，回去是不可能给冲的。 冲什么啊，之前才喝过一回，隔了不到两个小时，可不能再给孩子冲了。 虽然老四媳妇那边说奶粉尽管让孩子敞开肚皮喝，她那边能弄来各种奶粉，不怕孩子没奶粉喝。可她不这样觉得，最近干得这样厉害，连位于南方最疙瘩地区的大梨生产大队都 旱了，那些生产奶粉的地方肯定也旱。万一哪天那边旱得不做奶粉了，哪还有奶粉送到这里来？ 老话都说吃多少，喝多少得算计着来，不算计早晚得饿死。反正大队开了公家食堂，一天三顿的都能分到一顿野菜粥。她多给孩子熬点鸡蛋糊糊，或者野草肉糊糊就是了，奶粉之类的，还是得算计着喝比较好。 “奶，水。” 叶娲渴得嘴唇都干了，舔着嘴唇，眼巴巴看着叶阿奶。 叶阿奶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赶紧找阴凉的地方坐下，拿出水壶，拧盖盖子喂叶娲喝水。 水壶还是叶娲妈妈寄回来的，是一个绿色的水壶，可硬实了，拿石头砸都砸不坏。家里人都想要这个水壶，叶阿奶谁不都给，只在带两个孩子出门的时候拿出来用。 叶阿奶都算计好了，这水壶就是福妹的，现在福妹还小，她先用着，等到福妹大了，再给福妹带去上学。水壶的质量好，用个三十年的估计不是问题，等福妹长大了，还能给福妹当嫁妆。 叶娲实在是渴了，捉着水壶的两边，吨吨吨的大口喝水。 “可以了，你肚子小，一次不能喝太多。” 叶阿奶看她喝得凶，急忙抢走水壶，“一会奶再给你喝。” 孩子一次不能喝太多水，她赶紧把水壶的盖子拧上，悄悄地把水壶背到身后，藏起来不给叶娲看，怕叶娲看到了又要吵着喝水。 “回家了。” “你二伯在田里捡了几个鸟蛋，一会奶给你们冲鸟蛋麦乳精喝。” 农忙要开始了，叶振南被分去田里给水田放水。水田里有大把的鸟窝，随便掏几个鸟窝，都能拿回来十几个鸟蛋。 谁掏到鸟蛋就是谁的，只要悄悄的藏起来不吱声，可以把鸟蛋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最近一个星期，家里的鸟蛋就没断过，叶阿奶每天都要给两个孩子冲点野鸟蛋糖水喝。野鸟蛋比鸡蛋还有营养，喝了对孩子身体好。 叶娲不接话，有些累了，闭上眼睛窝在叶阿奶怀里睡觉。 她每次睡觉都能睡两个小时，叶阿奶习惯了让她睡到自然醒，虽然说了要给她冲麦乳精鸟蛋水喝，但看她睡得香甜，最后还是没有冲，只是哄着叶润平一起睡了。 等到叶娲醒来的时候，家里又剩下她跟叶润平了。 叶润平还在呼呼睡觉，叶娲躺得无聊，爬起身，在床上爬来爬去。 “可算是醒了。” 小安凑过来，“卫生所那边又多了好多生病的孩子，我看过他们，他们身上都有蚊子咬的疙瘩，肯定是被蚊子传染了病毒。” 他飘过去，挨着叶娲坐下，“妹妹，闺女山那边还有很多没有修炼出身体的黑雾，咱要不去找她们给那些孩子吸走病毒？” 叶娲觉得可以，飘出身体，和小安一起去找黑雾们。 没有长出身体的黑雾们都盼着长出身体，而有了身体的黑雾们则想要更强，得知叶娲又来了，一个个的都积极响应，求着要一起去救人。 叶娲干脆把所有的黑雾带上，带着他们去卫生所吞吃病毒。 但这次没有上回那么顺利，孩子的身体比老鼠的身体差很多，很多孩子被吸走病毒后，虽然很快恢复健康，但他们只是短暂恢复了，没过多久又开始咳嗽、发烧。 只要蚊子还在咬他们，他们就会反反复复的咳嗽、发烧，不管给他们吸走多少病毒，都没有用。 叶娲带着黑雾们跑了几天，见效果不太好，便不太想继续了。 “哥哥，我们还是给爷爷托梦吧。” 她累了，也烦了，不想干了。 拯救世界太难了，还是让爷爷来吧。 她还小，还没有长大，等她长大了，她再来。 小安叹了口气，“早知道人的病毒那么难吸走，我就不提这个事了。” 他也烦了，转身抱住叶娲，“妹妹，你会说几个字了？” 叶娲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会说好多字了，像是爷爷，奶奶，伯伯，娘娘，还有吃……都会了。” 小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走，咱们去找爷爷。” 叶老汉在大队部写报告。对于队里孩子生病的事，他也愁得厉害。因为生病的孩子太多了，卫生所的药物早就用没了，最近孩子们都是靠自己采的药草熬着。 孩子体弱，不好养活，一个不小心就会夭折。为了多养活几个孩子，他真是操碎了心，最近没少往公社那边跑，一天天的求着公社那边多分些药物到大队的卫生所。 叶娲被叶润康抱着来到大队部的时候，他正在抽旱烟。 “爷爷。” 门一推开，一阵阵烟雾涌出来。 “咳咳！” 叶润康抱着叶娲往旁边躲，“爷爷你偷抽烟，我要告诉奶奶！” 叶老汉赶紧掐灭旱烟，抬头瞪叶润康一眼，张嘴就要训他几句。但当他看到叶润康怀里的叶娲时，立刻变了脸色，脸上阴云转晴，露出慈爱的笑脸，柔声说：“别跟你奶奶说。我没多抽，自从答应你奶戒烟后，今天是第一回！” 他也是太着急了，才会忍不住找二太公借烟杆抽一口，“你怎么来了？外边热得很，你来就来，怎么还把福妹带过来了？” “不是我要来的。” 叶润康把叶娲塞叶老汉怀里，“我还要去挖野菜呢，是妹妹吵着要来找你，奶让我带她过来的。” 把妹妹送出去后，他得了轻松，立刻转身离开，“爷爷，奶让你带好妹妹，我走了。” 不等叶老汉说话，他就跑了，完全不给叶老汉说话的机会，像是生怕他不让他走似的。 叶老汉抱着叶娲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抽烟了，得赶紧把嘴里还有身上的烟味散了，要是熏着孩子，孩子奶奶肯定又会跟他生气。 “福妹先在这里坐一会，爷爷去喝口水。” 他把叶娲放到桌子上，拿文件做好阻挡，自己拿搪瓷缸去门口漱口。 大队部什么都没有，只能拿茶水漱漱口了。 吐完最后一口凉白开，他赶紧进屋找叶娲，“福妹想爷爷了是不是？” 叶娲不看他，抬头看向半空。 小安就在那，“妹妹别看了，快跟爷爷说话。” 叶娲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叶老汉，对上他的视线。 “爷。” “蚊子。” 叶娲吸溜口水，因为咬字不清楚，只能一个字，或者一个词往外蹦，“有毒，杀蚊子，爷爷，杀蚊子，杀毒。” 叶老汉听得愣愣的。 什么玩意？杀蚊子，杀什么东西？ “福妹想玩蚊子？” “那玩意咬人的，不能玩，咱们不玩好不好？” 叶娲赶紧摇头，“不玩，捉，捉了，杀死。” “是不是蚊子咬你了？” 50-60 第51章 NB二更合一2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不然一向乖巧的孙女不可能杀气这么大, 他赶紧给叶娲检查手脚，怕她身上有蚊子咬出来的疙瘩。 一通检查之后，没在叶娲身上发现疙瘩。 “没有啊。” “好好的怎么跟蚊子生气了？” 叶娲撸直舌头, 把嘴里的口水咽了才接着说：“蚊子，病病, 杀蚊子, 不病病。” 叶老汉好像听懂了。 但他又觉得自己想的是错的, 哄着叶娲说：“好好好, 爷爷杀蚊子。” 语气随意，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哄孩子。 小安凑过来, “爷爷在哄你，别听他的, 再跟他提杀蚊子的事。” 叶娲重重点头，接着又说：“蚊子, 咬, 生病，杀, 蚊子，不咬，不, 生病。” 想了想， 她想到了鼠二娘, 又说：“鼠鼠, 生病，死了。” 说完，给叶老汉表演上老鼠死了，四脚朝天的样子。 “噗嗤！” 叶老汉被她表演出来的样子逗乐了, “你在哪看到的？” “二娘，燕子，坡坡。” “病了，死了，要杀。” 叶老汉不笑了，皱起眉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燕子坡那边的山鼠病了，死了很多？” 爷爷可算是听懂了。 叶娲用力点头。 “死了多少？” “不对，我怎么问你这个。” 叶老汉轻拍自己脑门，暗骂自己真是昏头了，竟然问一个孩子燕子坡死了多少老鼠。她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燕子坡死了多少只老鼠。 叶娲还真是知道。 “没死。” “救了，活了，好了。” 叶娲板起小脸，又跟他说起蚊子的事，“蚊子，带，病病，咬人，病病，要杀。” “怎么又扯上蚊子了。” 叶老汉实在是听不懂，想了想，干脆抱着叶娲去找大太公。 他想，大哥比他聪明，肯定能听懂福妹的话。虽然大哥不让他总去找他，但今儿个抱着福妹一起去，大哥必然不敢跟他生气。 想到这里，叶老汉嘿嘿笑出声，暗笑找到了拿捏大太公的方法。 “大哥！” “你怎么，” 大太公本来挺不高兴的，当他转过身，看到叶娲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时，立刻收起脸上的不悦，露出慈爱的笑脸，“福妹来看大爷爷了？福妹是不是想大爷爷了？” 叶娲很给面子，露出两颗小门牙，奶呼呼喊：“想！” 这话把大太公逗得眉开眼笑的，无视叶老汉，过来抱走叶娲，抱着她往里面走。叶老汉被无视了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小声啧啧两声，跟在后边也往里面走。 里面是大太公的书房，用木板隔开。外边是用书柜伪造的宗祠，推开书柜边上的小木门，里面就是书房了。 书房里什么都有，不仅有床铺，还有煮茶的小炉子。 大太公一手抱着叶娲，一手拿下一包东西。 “喝麦乳精好不好？” “不喝。” 叶娲用力摇头，“家家，喝了，不喝，饱饱。” “这样啊。” 大太公放下纸包，转而拿起茶壶，倒出一杯凉白开，“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他不傻，不会单纯地觉得叶老汉来找他，只是为了带孩子来看他。 叶老汉凑过去，不敢坐下，扭扭捏捏地看着大太公。 “福妹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听不懂，带她来说给您听。” 他小心翼翼坐过去，一脸讨好说：“您脑子好使，我听不懂的话，您肯定听得懂。” “少给我灌迷魂汤。” 大太公不吃这套，不过他知道叶老汉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但凡来了，肯定是遇着事了，而且还是那种很难解决的大事。 得知事情的起因是叶娲，他扔下叶老汉不管，低头哄叶娲说话。 “福妹跟爷爷说什么了，可以跟大爷爷说说吗？” 说着话，他拿起水杯喂叶娲喝一口水。 他也是带过孩子的，很会喂孩子，手稳稳当当的，喂过去的水都到了叶娲的肚子里，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叶娲舔了舔嘴巴。大爷爷这里的水甜甜的，很好喝。 “福福，想，爷爷，杀，蚊蚊。” 大太公秒懂，“你想让你爷爷杀蚊子？” “嗯嗯！” “蚊蚊，坏，有，病病，杀，蚊蚊，没有，病病。” “蚊子有病，杀了蚊子就没有病了？” “嗯嗯！” “蚊蚊，传染，病病，要杀。” 大太公惊讶地看着叶娲，“你是说蚊子会传染人，使得人生病，要把生病的蚊子都杀了？” “嗯！” 叶娲点头点累了，干脆窝进大太公怀里，小声说：“还有，苍苍，蟑蟑，鼠鼠。” 叶老汉插话，“狼也要杀吗？可是咱们这里山矮，只有野猪，没有狼。” “闭嘴。” 大太公撸了撸胡须，想着叶娲的话，根据她的语意推断，“福妹是说苍蝇和蟑螂。” 白大太公一眼，“你认真听福妹说话。” 被大太公呵斥后，叶老汉不敢随便插话了，乖乖坐着听大太公哄叶娲说话。 叶娲想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小安。 小安飘过来，“再跟他们说说病毒的事。” 叶娲抬头，对上大太公的视线，“病病，厉害，传染，死了。” 吐出小舌头，表演出死了的样子。 大太公抿唇憋笑，“知道了。” 拍了拍叶娲的后背，他跟叶老汉说：“福妹肯定是得到了神仙的指点，回来指点我们的。” 他们都知道叶娲是不同的，对于叶娲的话，他们向来重视。 现在叶娲要他们灭蚊子，杀苍蝇、蟑螂和老鼠，他们肯定是要照做的。 “老七，福妹说的事必须尽快办。” 他站起身，“福妹这个时候来找我们说这个，必然是事情已经非常严重，到了不得不办的地步。” 转身盯着叶老汉看，“你得重视，要比当年老爷子分产还要重视！” 他说的当年，指的是分贫农、富农的那一年。 那年得亏老爷子们精明，早早的把族里的田产分到每个人手里。大梨生产大队正是因为男女老少都分了田地，才会统一划分为贫农。隔壁几个地主愚昧，不舍得把家里的田地分出去，最后被划分为了地主，早几年就没了。 “是！” 叶老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开广播召开大队会议。” “行，你去吧。” 大太公抱着叶娲不撒手，丝毫没有把叶娲还回去的意思。叶老汉一心想着灭蚊子，杀苍蝇的事，也没有抱回叶娲，急匆匆地去开广播。 和上回开广播召开会议一样，这次同样是开广播通知全体上下到大队部开会。 整场会议由叶老汉主持，几个太公协助。 会议主题围绕除四害进行。 叶娲跟着大太公，没有去听叶老汉他们开会。不过等叶老汉他们开完会后，她被抱着一起去捉蚊子了。 叶润康年纪小，在捉蚊子，除四害这事上作用不大，几个哥哥便把叶娲扔给他，让他负责照顾弟弟妹妹。 其实捉蚊子，捉苍蝇，捉蟑螂是很难的，蚊子和苍蝇长得小，且会飞，很难捉得住它们。而蟑螂一般在晚上才出来，而且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夜深人静，人们进入睡眠的时候，要想捉到蟑螂，得比它们能熬。 叶润泽读过几年书，吃的饭比较多，脑子转得比几个弟弟妹妹快，很快想到用蜘蛛丝捉蚊子和苍蝇。 蜘蛛丝有粘性，小孩子最喜欢掏蜘蛛丝去网蜻蜓了。叶润泽心想，蜘蛛丝连蜻蜓都能网住，肯定也能套住蚊子和苍蝇。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在他们兄弟几个的努力下，他们终于用蜘蛛网网到了蚊子和苍蝇。不过网是网到了，就是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叶老汉让他们除四害，是要他们把捉到的四害上交的，按照一公斤四害一个工分的规格上交。他们用蜘蛛丝网回来的蚊子，蜘蛛丝把蚊子都糊在一起了，难以分出来，不好上交。 “大哥，这样不行，蚊子都分不出来了。” 叶润良一脸心疼地看着蜘蛛网。蜘蛛网里有十几只蚊子，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努力攒攒，很快就能攒到一两了。 一两都攒到了，离一斤还会远吗？ “大哥，我们上山去捉老鼠吧。老鼠一只最少有半斤，咱们多捉几个老鼠，就有好几斤了。” 说到山里的老鼠，叶润良咽了咽口水。山里的老鼠特别肥，要是能捉到几只老鼠，上交到队里登记后，还能拿回家里炖了吃。 自从队里搞了大食堂后，他们就再没吃过肉了。放到肉粥里的肉碎根本不算是肉，吃起来没滋没味的，一点肉味都没有。 叶润河也馋了，舔着手指头，咽着口水，眼巴巴 看着叶润泽。 叶润泽没有说话。他毕竟是大哥，想得比几个弟弟多。 对于福妹和燕子坡鼠二娘的关系，他也是知道一点的。那些山鼠跟福妹玩得好，他们兄妹几个要是去山里捉老鼠，不知道会不会破坏福妹跟那些老鼠精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过来抱走叶娲，小声问她：“福妹，我们想去捉老鼠，你觉得可以吗？” 叶娲一直被叶润康抱着，摇来晃去的，非常舒服，非常好睡，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被叶润泽吵醒，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半睁着眼睛，茫然得看着他。 叶润泽掐了掐她的小脸，“醒了？” 抱起她上下抛了抛，把她彻底弄清醒，“我们要去山上捉老鼠，福妹，你的那些老鼠朋友会让我们捉吗？” 叶娲打了个嗝。 “二娘？” “对！” “不，道道。” “不知道吗？” “嗯嗯。” 叶润泽挠了挠头，“那不管了，咱们先上去试试，要是捉不着了，再另外想办法。” 心里想的是：“要是那些老鼠精出来阻止，有福妹在，他们也能跟它们沟通。” 老鼠也属于四害之一，除四害肯定是要捉老鼠的。除了那些成了精的老鼠外，别的老鼠就该通通弄死。 当然了，这话他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出来。他也怕鼠二娘它们在附近，被它们听到。 “回家拿东西。” 叶润泽一声令下，叶家的孩子们齐齐往家里跑。 上山捉老鼠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山里的老鼠比别的地方的老鼠都要肥，而且山里的老鼠特别能跑，想要捉住它们，得先找到它们的窝。 只要找到了窝，就能像捉兔子，以及捉竹鼠那样利用烟熏方法把它们从老鼠洞里熏出来。当然了，熏的时候得确保大部分的老鼠洞都有人看守，不然被熏出来的老鼠们会从没人看守的鼠洞里跑了。 回家拿了火柴，拿了引火的松木，以及一些小背篓后，叶润泽领着弟弟妹妹们上山了。 叶润泽知道叶娲的几个老鼠精朋友生活在燕子坡，这次上山捉老鼠，特意绕过燕子坡，去了离燕子坡最远的一座公家山。 这座公家山上长了不少野橘子树，每年都能上来摘到不少的野果子。许是因为野果子多，生活在这座山上的山老鼠也特别多。 “大哥，我找到一个老鼠洞。” 叶润良在一颗杨梅树附近找到一个小小的老鼠洞，“你看，这里有老鼠屎，很新鲜，洞里的老鼠一定还在。” 叶润泽过去看一眼，看完后嘘一声，同时给几个弟弟使眼色，示意他们叶润良找的老鼠洞没问题，可以在附近继续找了。 能想到上山捉老鼠的孩子，必然都是经常上山的孩子，他们熟知老鼠打洞的规律。很快，叶润河和叶润康也发现了老鼠洞。 叶润康着急捉老鼠，拿出背带，在几棵杨梅树之间圈出一个小圆圈，将叶娲和叶润平放进圆圈里面。 “乖乖在里面等哥哥，哥哥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跑了。 叶娲捉着围裙上的绳子站起身，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 快到端午节了，山上有好些野果子都熟了，散发出浓郁的果香味。 叶娲吸了吸鼻子，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桃金娘。桃金娘又叫捻子，是一种可以泡酒，也可以直接吃的野果子。此时桃金娘树上结满了果子，有一些早熟的果子已经从青色变成淡淡的粉色，即将成熟。 “哥哥，要，吃吃。” 她伸手去捉，明明不是很馋，嘴角却流出口水。 叶润平凑过来，也学着叶娲的样子伸手去捉桃金娘树上的果子。 他长得高一些，手也长一些，一捉就捉到几个半青半红的果子。 “妹妹，给。” 嘴上说着给，手却很实诚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果子。 还没熟的果子不好吃，吃起来涩涩的。 “呸！” “妹妹，不好吃。” 他把手里的果子也扔了，根本不给叶娲尝试的机会。叶娲见他吃得皱起小眉头，顿时对野果子没了兴趣，伸长脖子看几个哥哥捉老鼠。 几个哥哥已经开始烧火熏老鼠洞了。 小安啧一声，凑近叶娲，随意说：“他们这么积极捉老鼠，不会是想捉回去吃吧？” 不等叶娲说话，他又说：“这会儿的老鼠能吃吗？老鼠身上都是病毒，要是把捉到的老鼠吃了，岂不是把它们身上的病毒也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叶娲没搭理他。 大哥他们捉老鼠是为了除四害，才不是为了吃它们。 “妹妹，一会你可得看紧他们，他们要是想要杀老鼠烤了吃，一定要阻止他们。” 小安勾起嘴角，笑得不怀好意，“他们要是不听你的，我就现身吓唬他们。” 叶娲抬手捉住他的手，“疼疼，不许，掐，脸脸。” “你现在说话真费劲，我看你还是出来再说吧。” 叶娲飘出身体，飘过去看叶润泽他们熏老鼠。 熏老鼠很简单的，只要往老鼠洞里放一把火，然后把火看好，让烧出来的浓烟往老鼠洞里熏就行了。 他们很幸运，找到的老鼠洞是刚挖的老鼠洞，里面的洞挖得不深，挖出来的老鼠洞也只有几个，他们刚在几个老鼠洞口烧柴熏烟，里面的老鼠就听到动静了，一只只的从各个老鼠洞里窜出来。 “出来了！” “快，快捉住它们！” “大哥，我捉到一只。” “快来帮忙，我这里有两只！” “我这里也有一只。” 一通忙活，他们捉到六只小小的老鼠。叶润泽看看手里的小老鼠，又看看弟弟们，有些不敢置信问他们：“这些是山里的老鼠？怎么会这么小只，难道我们捉的是老鼠崽崽？” 叶润康捉着老鼠尾巴，轻轻摇晃两下，“这还能吃吗？” 他都想好老鼠肉的好几种吃法了，没想到捉到的老鼠比蟑螂大不了多少，怎么吃呀？ “哈哈哈哈哈！” 小安在旁边笑得停不下来，“他们运气可真好，一上来就捉到了北方来的老鼠。” 叶娲看向叶润泽手里的小老鼠。那只小老鼠长得贼眉鼠眼的，看着特别眼熟。 “哥哥，你看大哥手里的老鼠。” “那只老鼠怎么了？” 小安凑过去看，“长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看过。不过北方的老鼠都长一个样，我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种的老鼠。” 叶娲凑过去闻了闻，闻过后肯定说：“它是老鼠表哥。” “鼠二娘那个表哥？” 小安在老鼠表哥面前显出身形，恶狠狠地看着它，“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使者！” 老鼠表哥还记得小安，看到小安，立刻激动地向他求救，“求使者救救我。” 他哭了，眼泪吧嗒掉，几滴泪珠落到叶润泽的手背上。 “这只老鼠哭了。” 叶润泽不敢动了，脸色惊恐地看着老鼠表哥，“它竟然会哭，它不会也是成精的老鼠吧？” 成了精的老鼠可不能捉！ 他赶紧捧着老鼠表哥过来找叶娲，“妹妹，你快看它。” 碰到叶娲面前，紧张问：“你认识它吗？” 叶娲在他过来的时候，已经飘回身体里。听到他的话，看都没看老鼠表哥，对着叶润泽点了点头。 “它也是老鼠精吗？” “嗯。” “这里怎么也有老鼠精。” 他以为老鼠精都在燕子坡那边生活。既然捉到的老鼠是老鼠精，那只能放生了。 叶润泽松开手，正要把老鼠表哥放了，叶娲伸手捉住他的手，着急说：“不，放放，捉，回去，关关！” “妹妹你要带它回家？” “嗯嗯！关，家里！” 它害了燕子坡山鼠一族，必须把它关起来，把它交给鼠二娘它们。 “哥哥，它，病病，不能，摸摸，摸了，要，洗，手手。” 叶娲还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说得嘴巴都干了，“哥哥，渴了，喝水。” 叶润泽其实没太听懂 ，听到叶娲说要喝水，立刻朝叶润康招手，“过来喂福妹喝水，她渴了。” “我手里捉着老鼠，二哥来吧。” 他们手里都有老鼠，就叶润河手里没有。 叶润河闻言，立刻去叶润康那边拿水壶，然后过来喂叶娲喝水。 叶娲见他不洗手，赶紧提醒他，“手，脏脏，洗手。” 叶润河不听，“没事，我不喝，不用洗手。”说完拿起衣角，隔着衣服拧开瓶盖，“来，喝吧。” 叶娲闭上嘴巴，“洗，手手！” 她都看到他手上的泥了。 他刚才还摸了老鼠。 “行，我洗手！” 叶润河拿她没办法，只好拉起衣服擦了擦手，把手上的泥土擦干净，“行了吧？” “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叶润河服了叶娲，转头跟叶润泽告状，“大哥，福妹要求忒多，她非要我洗手。” 叶润泽看都不看他，直接就说他：“福妹向来爱干净，听她的。” “臭毛病真多。” 叶润河嘀嘀咕咕着倒了些水出来洗手，“这回洗干净了，能喝了吧？” 叶娲伸出手，“我，拿。” “行行行，你拿。” 叶娲手软，拿不住水壶。叶润河直接笑出声，“拿呀，你怎么不拿了？” “坏，哥哥！” 叶娲生气了，撅起嘴巴，睁大眼睛看着他。 “好了，不逗你了，来喝吧。” 叶润河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不是想要欺负她，见她真的生气，赶紧哄她喝了几口水。 叶娲喝了水，嗓子不干了，赶紧又和叶润泽说：“鼠鼠，病病，不能，吃吃，要，隔离。”说到这里，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说的话很重要。 叶润泽是长孙，偶尔也能知道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这会儿别的哥哥都不拿叶娲的话当真，他却听进去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带回去找爷爷吧。” 爷爷既然让他们除四害，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管老鼠有没有问题，先把老鼠带回去给他老人家准不会出错。 叶润泽把手里的老鼠扔给叶润康，“先绑起来。” 树上，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自然垂落。 白狐狸暗骂一声不好，随后隐身消失不见。 叶娲感觉到它的气息，和小安对视一眼后，飘出身体追过去。 第52章 NB二更合一3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看到我们就跑, 你是有多心虚？” 兄妹两个拦住白狐狸的去路。小安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白狐狸，“一段时间不见, 你好像变得落魄了。” 对上白狐狸的视线，眼神变冷, “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遭报应了？” 白狐狸一动不敢动。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 毛毛下面的几乎却在不停冒冷汗。 它已经隐匿身形了, 怎么还会被他们发现！ 今天真是出行不利！ “见过大仙。” 给叶娲行一个大礼，然后给小安行礼, “见过使者。” 至于小安问的问题，它只当是没有听见, 强撑着假笑，脸上摆出一如既往的谄媚表情, “大仙怎么来这里了？难道大仙也发现这里有问题？” 叶娲拿出一张符, “这是一张真话符。” 白狐狸终于变了脸色。 “哥哥，要给它贴吗？” “先不急。” 有叶娲在, 小安不怕白狐狸逃跑，起了耍弄它的心思，故意说：“咱们是新时代的好孩子, 不能跟旧社会的土地主似的搞剥削，不讲人权。” 说话的时候, 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到白狐狸身上。白狐狸本来就忐忑不安, 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上几回，心里更是跳得厉害。 它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逃生不得，求死又没有勇气。 “使者说笑了。” “我没有在说笑。” 嘴上说着没有说笑, 脸上却带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很讲公平的，你选吧，是选择自己说实话，还是选择被我们贴真话符。” 说完，他转头跟叶娲说：“妹妹，看好它，不能让它跑了。” 白狐狸刚起了逃跑的心思，因为这句话，赶紧放下逃跑的想法。 大仙厉害着呢，一张符就能按死它，当着大仙的面，它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我说实话。” 深吸一口气，白狐狸心存侥幸，半真半假说：“我是来找鼠二娘表哥的，我听别的北方老鼠说它在这里，想要过来捉它。” 小安笑了，“还有呢？” “我想捉了它后献给大仙。” 它看向叶娲，眼里都是对大仙的崇拜，“我也想跟鼠二娘，还有喜二妞似的成为大仙的奴仆，一心侍奉大仙。但大仙不喜欢我，一直不肯收下我，所以我就想捉了它去献给大仙，好讨得大仙的欢心。” 这话也没有几个字是真的。 “大仙，我错了，我不应该隐瞒老鼠表哥的行踪。我应该在发现它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找您！” 这话倒是真的，但是其中有不少的水分，“大仙，您罚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啧啧啧，不愧是狐狸精。” 小安飘过去，飘到半空中俯视它，“说得情真意切的，我差点都要信了。” 回头跟叶娲说：“这只狐狸精不老实，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过来给它贴真话符。” “好。” 叶娲没有过去，直接扔出真话符。 真话符像是有灵智似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是白狐狸，在靠近小安的时候，很是机智地拐了个弯，从旁边绕过去，快速地飞到白狐狸身上。 白狐狸本就心虚，自然不愿意贴上真话符。眼看着真话符飞到身上来了，赶紧挥舞爪子去捉。 它捉了没捉住，真话符躲开它的爪子，直接贴到它的脑门上。 在真话符贴上去的瞬间，它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小安好心提醒：“忘了说了，真话符除了能让人说真话外，还有让人变得木然的功效。” 说话间，他飞到白狐狸面前，在它的脑门上弹一下，“看来效果不错。” 他飘回去找叶娲，“妹妹，走，咱们去审问它。” 兄妹两个飘到白狐狸对面，排成一排盯着它看。 “你问，还是我来问。” “我不知道要问什么，哥哥问吧。” “行，我来。” 小安清了清嗓子，一番装模作样后，端出高冷姿态问：“燕子坡那边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白狐狸说得一板一眼的，表情木然，眼神呆滞，像是失去思考能力的傀儡。 “我说的是燕子坡山鼠一族生病的事。” “是我干的。” “你做了什么？” 白狐狸实话实说，在真话符的控制下，说不出半句假话，“我捉了一只生病的北方老鼠扔到燕子坡山鼠洞里。” 小安啧啧出声，“不愧是狐狸精，跟它老祖宗一样阴毒。” 叶娲没听懂，“哥哥，它为什么要害二娘它们？” “谁知道它呢。别着急，我再问它。” 小安接着又问：“你跟老鼠表哥一起干的？老鼠表哥为什么听你的，你给了它什么好处？” “我没有和它合作。我只是骗了它，骗它说鼠二娘要杀它。它蠢，以为鼠二娘真的要杀它，求我带它离开。” “所以老鼠表哥来到这里，是你带过来的？” “是。” “你为什么要带它来这里？” “我想收拢那些北方来的老鼠。” “为什么？” “我不喜欢，不，我厌恶鼠二娘，嫉妒它能得到大仙的青睐。我要建一个比燕子坡山鼠一族更庞大的老鼠家族，以此报复鼠二娘，完成消灭燕子坡山鼠一族的宏大目标。” 小安听得又是一阵啧啧称奇。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奸诈，这么狡猾的狐狸？老天爷可真是偏心眼，不仅给了狐狸精好看的皮囊，还给了它们聪明的脑子。老天爷但凡不这么偏心 眼，狐狸精也不敢有这么多的心眼子！ 不过现在不是控诉老天爷不公平的时候，小安看向叶娲，问她：“妹妹，这只白狐狸心思歹毒，你想留它吗？” 叶娲不喜欢白狐狸，“不留。” “行，那我杀了它。” 小安可不会怜香惜玉，更不会被白狐狸的可爱外表迷惑，说要杀了它，立刻伸手去掐它的脖子。只是手掐上白狐狸的脖子时，忽然就有些下不了手了。 “奇怪，我感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杀它。” 鬼魂也是有第六感的，因为鬼魂算是灵魂状态，产生的第六感要比人类的第六感更为灵验。他的第六感提示他不能杀了白狐狸，说明他这个时候不能杀了它，不然会沾上不应该沾染的因果。 他以后还是要去投胎的，要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因果，轻则被放去投畜生胎，重则被罚去上刀山，下油锅。 小安杀不了白狐狸，心里气得厉害，干脆揭了它脑门上的真话符，故意说些残忍的话吓唬它。 抚摸着白狐狸的毛毛，他笑着说：“它身上的毛毛暖和，剥下来给你缝衣服穿吧。” “不要。” “拿动物的毛毛做衣服是不对的。” 叶娲经常跟着爸爸妈妈看法制节目，知道有些动物是保护动物，有些动物的毛毛很贵，经常有人拿那些动物的毛毛做衣裳。但妈妈说动物也会疼，拿动物的毛毛做衣服是不对的。 “谁说的？” “我们这里可没有不许用狐狸毛做衣服的规矩。” 小安语气肯定，表情认真，“人家东北那边还拿老虎皮什么的做衣裳呢。妹妹，你肯定是被骗了。” 说到这里，他感觉到白狐狸在瑟瑟发抖，忍着笑又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给你做了，我拿回去给爷爷奶奶做帽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得寒，要是能用狐狸皮给他们做帽子，他们一准高兴。” 叶娲是信他的，但是和爸爸妈妈相比，还是更相信爸爸妈妈，“哥哥，不能杀它。” 但是不杀它，还能怎么惩罚它呢？ 想了想，叶娲想出一个好主意，“哥哥，我们带它去坐牢吧。” 人做错了事要坐牢，狐狸做错了事也应该坐牢，“小平哥哥不是说缺鬼耕田吗，我们把它送进去，让它去给小平哥哥拉犁犁地。” 小平哥哥还在竹简里面，这会正带着一群鬼在忙夏耕。 竹简里面不分春夏秋冬，每天都是好天气，每天都是和耕种。 叶娲想，白狐狸做错了事，可以罚它去帮小平哥哥种田。她听小平哥哥说过，谁要是不听话，就罚谁去田里插秧，捉蚂蟥。 “你说的对。” 小安捉住白狐狸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轻轻地晃了两下，“这么肥的狐狸，就该让它去犁地。” “走，咱们进去。” 他自己也可以进去。叶娲给了他进去的符纸，他想要进去，直接贴上符纸就能进去了。但这会儿他不想浪费符纸，干脆给叶娲使眼色，示意叶娲带他进去。 叶娲飘过去捉他的衣袖，带着他一起进入竹简。 就像叶娲说的，小平那边缺大量的劳动力，得知白狐狸是一只干了坏事的狐狸，当即就把白狐狸留下了，并定下让它去负责插秧的活计。 叶娲还记着老鼠表哥，在里面待了没几分钟，就吵着要回家。 闪身飘出竹简，她跟小安说：“哥哥，我们去看老鼠表哥吧。” 老鼠表哥被哥哥带去找爷爷了，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打死他。 说走就走，叶娲用瞬移，瞬间瞬移到叶老汉身边。 她还是灵魂状态，突然出现也没事，没有人看得见她。 “爷爷，福妹说认识这只老鼠，它会不会也是老鼠精？” 叶润泽问叶老汉。叶老汉捏了捏眉心，眼睛时不时地瞄向老鼠表哥，“估计是了。先放着它吧，成了精的东西报复心重，杀不得的。” 一是怕成了精的山精野鬼死后报复，二是怕它们的长辈得知它们的死讯后过来报仇了。最重要的是，它是福妹的朋友，不能随便杀。 “这些呢？也不杀吗？” 叶老汉眯起眼睛，“谁说不杀？这些死老鼠每天到田里偷稻谷，偷花生，偷黄豆，偷番薯。今年的粮食本就长得不怎么样，被它们偷了后，更是没有多少了。” 收回视线，声音变得冷淡起来，“都杀了，一只都不要放过。” 他背过手，往前走几步，“从今天起，所有人都要领除四害的任务，一个人一天最少要上交半斤的四害。我不管你们是去捉蚊子，还是去逮老鼠，谁家的上交任务要是不达标，就扣谁家的工分。”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听说要除四害，队里的人并不是很重视。对于他们来说，与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挣一个，两个的工分，还不如在家里多休息一会。休息好了，到时候上工的时候努把力，轻轻松松就能多得几个工分，实在没必要去搞什么除四害。 但现在不行了。大队长说了要按人头上交，肯定就是要按人头上交的。大队长一口唾沫一口钉，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谁家要是敢不听命令，肯定会被下狠手整治。 谁都不想当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回到家后，大梨生产大队的老老少少都对除四害的事情务必重视，除了上工的时间和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他时间都用来除四害。 在所有的齐心协力下，大梨生产大队的老鼠、蟑螂、苍蝇大幅减少。劳动人民的动手能力是很强的，因为蚊子小不好捉，他们就想出各种套蚊子的办法，包括但不限于编制套蚊子的网，制作熏蚊子的火把，以及制作引诱蚊子上勾的各种诱饵。 很快，大梨生产大队的蚊子也被灭了个七七八八。 在蚊子、蟑螂、苍蝇，以及老鼠消失大半后，叶老汉组织队里的妇人们消毒杀菌。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虽然他们不知道生石灰可以杀菌，更不知道消毒药水可以消灭病毒，但他们通过祖祖辈辈口传的秘法，知道草木灰可以清理脏东西。 半个月后，大梨生产大队开始用草木灰杀毒杀菌。完了后，又开始用各种薄荷水，特殊的药草汁水喷洒房屋，做到更彻底的消毒。 在他们的团结努力下，大梨生产大队的孩子们渐渐恢复健康，孩子们不再一天天的生病。虽然还有几个身体比较弱的孩子时不时会咳嗽，但他们也只是偶尔咳咳而已，没有再和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发烧，抽搐。 别的生产大队就不行了，孩子依然在生病。因为大人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大人们也被孩子感染了，不少大人也出现了咳嗽，头晕的症状。 公社会议上，公社社长一脸严肃说：“现在我们卫生所的药物严重不足，咱们各个大队必须发挥艰苦朴素，团结友善，互帮互助，不断寻求新发展的精神，帮助卫生所渡过这个难关。” “以前咱们老祖宗也没有这个素，那个药，但咱们老祖宗就是凭着自个儿的聪明机智，找到了各种中草药治疗各种疾病。” 说到这里，社长拿起搪瓷缸子喝一口，“召集你们过来，不为别的，为的还是解决药物短缺的事。” 他看向一众大队长，重点看向叶老汉。 作为公社的社长，他清楚各个大队的情况。最近，他也听说了大梨生产大队的变化，“个别生产大队要是想到了好法子，一定不要闭门造车，应该和各个生产大队团结合作，一起找出最佳的应对方法。” 看向叶老汉，意有所指问：“叶同志，你觉得呢？” 叶老汉扬起笑脸，半点都不带慌的：“社长说得对！”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不等公社社长问，自己就说了：“我们生产大队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找出了两个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拿出写好的报告给几个领导看 ，“一是除四害，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我们总结出四害身上带有病毒。咱们的孩子之所以生病，很大可能就是被它们给传染的。二是消毒杀菌，从除四害上面取得成功后，我们队上的小伙子们查看了大量的书籍，最后得出这么一个法子。” 他看向公社领导，“病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看不见，摸不着，不表示不存在。我们通过每日撒草木灰，以及每日喷洒驱蚊子、驱虫子的草药汁，最终达到了驱赶病毒的目的。” 又拿出一份资料给公社领导看，“各位领导请看，这是我记录的我们大梨生产大队队员们的患病情况。自从我们采用了除四害，以及消灭病毒的法子后，见效十分明显，从一开始的一天有上百个人生病，锐减到一天只有十来个人生病，最后只有几个孩子有些不舒服。” 最后看向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实践证明，我们的努力是有效果的。我的汇报完毕。” “好！” 公社领导们带头鼓掌。 领导都鼓掌了，其他人自然得跟上。 一时间，办公室里掌声雷动。 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叶老汉哼着小曲走进门。 “我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手写的奖状，一样是崭新的搪瓷缸子。 奖状上写着：除四害先锋大队。 搪瓷缸子上印着：先进大队。 “来来来，都过来听我说两句。” 叶老汉刚得了领导们的夸张，此时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见儿孙们都过来了，立刻大声说：“咱们得奖状了。” 扬起奖状，“看看！都来看看！这可是公社社长给咱们亲手写的奖状，为的是奖励咱们善于思考，勇于实践，以及不断创新的精神。” 又拿起搪瓷缸子，“这也是公社领导奖励给咱们的。” 想到几个大队长黢黑的脸色，他忍不住笑了，“这回啊，咱们大梨生产大队在公社那边算是出脸了。” 人家公社领导说了，大梨生产大队干得好，全公社都要跟大梨生产大队学习！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把大梨生产大队做的事汇报到上面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整个省都会跟大梨生产大队学习除四害，杀病毒。 大梨生产大队要出名了！ “福妹呢？” “在这呢。” “来来来，给我抱。” 叶老汉激动得脸色泛红，伸手抱过叶娲，高兴地把奖状和搪瓷缸子都塞她手里，“多亏了福妹提醒咱们除四害，也多亏了福妹提醒咱们要每天撒草木灰吓走病毒。咱们福妹啊，就是咱们大队的小福星！” 他抱得太用力了，叶娲不太舒服，“不要，爷爷，抱！” “撒手，福妹不要你抱，给我，我来抱她。” 叶娲赶紧伸手抱住叶阿奶。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不小心把搪瓷缸子摔了。 叶老汉捡起搪瓷缸子，也不生气，依然乐乐呵呵的，比喝了假酒还要兴奋，“总之，咱们福妹就是咱们队的大功臣，这个奖状，还有这个搪瓷缸子，不仅属于大队，还属于福妹！” “对对对，搪瓷缸子也有咱们福妹的一份。” 叶阿奶不管叶老汉怎么夸叶娲，只关心搪瓷缸子的归属权，“老头子，搪瓷缸子是咱福妹的吧？这么多的搪瓷缸子，以后可以给福妹当碗使了。” “这不行。” 叶老汉赶紧把搪瓷缸收回去，“这个搪瓷缸子还得拿去给队员们看呢，可不能留在咱家。” 看向叶阿奶，小声说：“你别着急，属于咱们福妹的东西，没有人会抢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得知自己大队得了公社的表扬后，队员们都很高兴，都嚷嚷着要杀鸡拜神庆祝。 没有人说要分搪瓷缸，也没有说叶娲不该拿搪瓷缸。他们都让叶老汉把搪瓷缸带回去，还要求叶老汉一定要把搪瓷缸留着，留给叶娲长大了用。 这一刻，对于叶娲“福妹”的身份，大家都充分认识到了。 以往还有婆子在背地里说叶娲的小话，说她一个丫头片子不该喝奶粉，不该过得比几个哥哥舒服自在。现在她们都不说了，背地里都只说叶娲的好说，夸她长得好看，夸她有好的父母，活该能喝奶粉，夸她聪明懂事，有福气。 一个星期后，公社发下文件，要求各个大队组织队员们展开除四害活动。 半个月后，省里也发下文件，鼓励各大公社组织各大生产大队进行除四害活动。 各个大队听了大梨生产大队的成功经验后，都积极地展开除四害活动。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各个生产大队的蚊子、蟑螂、苍蝇，以及老鼠便都消失不见了。除此以外，各个生产大队的患病人数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一天天减少。 在别的生产大队忙着除四害的时候，大梨生产大队开始农忙了。 今年虽然因为不下雨的关系，粮食减产了，但随着一袋袋收拾好的粮食被搬进粮仓，人们还是开心地笑了。 端午节前两天，叶阿奶着急队里的老太太们一起包粽子。 端午节本该是要赛龙舟的，但今年没有下雨，干旱得厉害，赛龙舟的那条河水位下降得厉害，没法再赛龙舟，不得不取消今年的赛龙舟活动。 叶娲被叶老汉抱来大队部。 叶娲闲着无聊，在叶老汉处理文件的时候，爬到门口看门槛边上的蚂蚁们搬东西。 “妹妹，我发现了一个事。” 小安飘过来，“咱们大队要惨了。” 第53章 NB二更合一31 补请假更新，感谢订…… 叶娲低着头, 看蚂蚁们搬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妹妹，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哥哥你看它们, 好厉害啊。” “什么呀？” 小安凑过去，看到是蚂蚁, 立时没了兴趣,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跟我走, 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叶娲没来得及问看什么，就被他拉着往山里飘。 “咱们队出大事了。” 一路上, 小安的嘴巴叭叭的说个不停，“知道咱们大队的仙女湖吗？” 回头看叶娲一眼, 他啧一声，“你还小, 肯定是不知道的。咱们大队有一座山名叫仙女山, 仙女山上有一个泉水湖名叫仙女湖，” 叶娲不关心仙女山, 也不关心仙女湖，打断他的话，问：“真的有仙女？仙女长什么样呀？” “都叫仙女湖了, 肯定是有仙女的。” 虽然他没见过，“至于仙女长什么样, 我死的早, 没来得及去见一回仙女，就死在外边了。” 死了后，他浑浑噩噩了一段时候，在外边游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到大梨生产大队。 “奶一直说你是小仙女转世, 你要是去了仙女湖，一定能见着仙女。” 说到这里，小安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赶紧把话题扯回去，“最近一直不下雨，老鬼他们去仙女湖那边玩的时候，发现仙女湖断流了！” 小安的声音陡然变高，“这是不祥的预兆啊！一定是仙女在警示咱们，用断流的方式告诉咱们，咱们大队的水要断流了！” “他们见到仙女了？” 叶娲的脑回路没跟他连上，还在想着仙女长什么样子，“我看过七仙女，她们都是王母娘娘的女儿，长得可漂亮了。” “你看过？” “你果然是仙女转世！奶奶没瞎说！” 叶娲说的看过，指的是看过电视剧。小安听到她说看过，以为她是上辈子见过七仙女，瞬间笃定叶娲认识七仙女，以此认定她这辈子是仙女转世。 他也不管仙女湖有没有断流了，拉着叶娲问：“你跟她们谁的关系最好？” “不知道。” “我只看过她们，没和她们说过话。” “那也是。” 小安觉得挺遗憾的，天上的仙女那么多，自家妹妹和七仙女不熟也是正常的。 “算了，不说她们了，咱们还是说回仙女湖吧。” 他晃了晃脑袋，把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晃悠出去，“老鬼他们怕地下水断流，从而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所以邀了我一起去下面看看。” 老鬼们每天闲着没事干，难得找到这么一件操心的事，一个个的都非常积极. “他们也 邀了你，我看你最近也挺无聊的，就帮你答应了。” 反正妹妹也认识那些老鬼，一起去玩玩也是可以的。 “一会见了那些老鬼，你可别被他们哄了。他们要是找你要入梦符，你就说没有了。他们要是找你卖惨，你别搭理他们，只当是没看到。” 说话间，兄妹两个来到仙女山山脚下。 仙女湖就在山脚处。一条羊肠小道往里面走，右边是另外一座山，左边是开出来的水田。田里种满了番薯和花生。因为干旱的关系，番薯叶枯黄枯黄的，像是没有了生气。 不用走多久，往里大概走上一分钟，就到了仙女湖。 说是仙女湖，其实就是一个泉水冲刷出来的小池塘。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一分田，四周因为长了竹子的关系，很阴凉。 外边热得厉害，但吹进来的风却是凉凉的，像是被冰块隔离过一样。 仙女湖里长满绿油油的水草，没长水草的地方露出泉水。泉水清澈见底，不减半点枯枝败叶。 叶娲环顾四周，在仙女湖的中央位置找到那些老鬼。 “福大仙来了。” 老秀才鬼飘过来，热情地给叶娲摇扇子，“大仙啊，你看这仙女湖还有仙气吗？” 小安一把拉过叶娲，不让老秀才鬼挨她的边，“少在这里跟大仙套近乎。” 他像是老母鸡护崽崽一样将叶娲护在身后，拉着她往仙女湖的水源处飘去，“妹妹你看，这里本来是山泉的出水口，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里忽然就不出水了。” 山泉水是从山里边流出来的。仙女湖这边的山泉水处于两座大山的山缝之间。两座山都不高，且两座山之间的缝隙离得比较近，看起来不像是一座山，反而像是一座略有分离的小山坡。 叶娲不懂什么是山泉水，听到哥哥一直在说什么断流，便凑过去摸了摸。 因为常年流出山泉水的关系，出水口湿漉漉的，摸上去有点凉凉的，水分很足。 叶娲摸了一手的泥。 “脏了。” 她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哥哥，我要洗手。” 附近只有仙女湖那边有水，小安往那边指了指，“去那边洗。” 仙女湖被称为仙女湖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是这里的泉水来得稀奇，明明是两座平平无奇的小矮山，却流出了泉水，实在是不符合山泉水的出水要求；二来是这里的泉水特别，这里的泉水很凉，伸手进去，会立刻感觉到一股凉意从指尖传遍全身。还有，这里的泉水很甘甜，相比于别的泉水，这里的泉水甜得像是被灌入了仙气。 叶娲蹲在仙女湖边上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妹妹，洗好没有？” 小安怕她一头栽到水里，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别洗了，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不给叶娲说话的机会，直接过去拉她，“走了，咱们要下去看地下水了。” 一般能打井的地方都会有地下水，大梨生产大队的井水很不错，老鬼们都觉得大梨生产大队下面有一个很大的地下河。 鬼魂可以穿墙，也可以直接穿到地底下看地下河。 叶娲被小安拉着往下走，身体穿过一层层泥土，很快走到老鬼们说的地下河边上。 看到地下河的瞬间，小安，还有一众老鬼都变了脸色。 “怪不得仙女湖断流了。” 小安叹了口气，“往年过来的时候，这河还不是这样的。今年年底要是还不下雨，这地下河估计就要转道断流了。” 叶娲看不懂，也听不懂，好奇地看向四周。 地下河是有岩洞的，岩洞上面时不时滴下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哥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 “看完了干什么？” “不干什么？” 他纯粹是闲得慌而已。 “老鬼，我觉得你今年又投不上胎了人。” 小安调侃老鬼。 老秀才鬼瞬间变了脸色，“这贼老天不仅不给人活路，还不给我这样的老鬼活路！” 眼看着地府那边就要给他发号码投胎了，老天爷忽然就不给下雨了。干旱可是会死人的，看地下河如今的样子，今年肯定是不会下雨了。 最快今年，最晚明年，肯定会死不少人。 死的人多了，那些有大功德，或者有福运的人必然会被安排先投胎。这个安排一下，那个安排一下，像他这样的老鬼肯定又要往后延了。 他都等十几年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不行，咱们不能干着急，什么都不干。” 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但他生活的地界，他必须管管，“小安，咱们不是有入梦符吗，你让大仙给咱们一些入梦符。” “不给。”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别在这给我捣乱！” “我怎么捣乱了？你以为入梦符是天上掉下来的，说给就给呀？” “再说了，人的命都是注定的，老天爷要谁死，谁敢去阻拦？福妹哪怕是小仙女转世，也不能去给老天爷找事。” “咱们都死了，安安生生当鬼就得了，少去掺和活人的事。” 他也有爷爷奶奶，也有爸爸妈妈，也有兄弟姐妹，但他就没想过要去提醒他们，最多是可怜他们即将遭大难而已。 老秀才鬼不死心，“救人一命可是能积阴德的！小安，难道你不想下辈子投到富贵人家去？” “不想。” “你，你真是牛脑袋，死犟死犟的！” 小安要是不肯，他一定会阻止他们跟福大仙接触。老秀才鬼红着眼睛怒视小安。小安半点都不带怂了，叉着腰瞪回去。 “要打架吗？” 自从消化了厉鬼后，他的鬼气可是暴涨了不少，一手一个老秀才鬼完全没有问题。 老秀才鬼赶忙收起一身的怨气，“算了，我不跟你这样的小鬼头计较。” 嘴上说着算了，其实还是没死心。背着小安，他给好几个老鬼使了眼色。 “这地下河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 小安感觉到不对劲，拉着叶娲往上飘。 老秀才鬼没有阻拦，等他走远了，才跟另外几个老鬼说：“咱们不能放弃。” 安排鬼魂投胎，下边是按不同地区的鬼魂安排，如果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死的人少，那么他们被安排去投胎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为了能在今年投上人胎，老秀才鬼豁出去了，“今晚上咱们分头办事，你们去缠住小安，我去找大仙要入梦符。” 给他烧纸钱的堂侄子最近穷得连锅都没了，导致他最近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当鬼没吃没喝的，还当来干什么，不如投胎去！ 老天爷不开眼是一时的，今年不开眼，明年可能就开眼了。他今年年底去排队投胎，等到他被生出来的时候，估计就是好时候了。 他绝对不能错过这次的投胎机会！ 夜半时分，两个饿死鬼去邀小安到镇上喝酒。老秀才鬼躲在旁边看着，等小安跟着两个饿死鬼走了，立刻往叶家飘。 上边不许搞封建迷信，叶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贴门神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烧香拜门神。没有贴门神，门神的力量虽然可以挡住一些新魂，却挡不住老秀才这样的大鬼。 老秀才鬼铁了心要进去叶家，宁愿被门神灼伤，也要闯进去。 循着叶娲的气息，他来到叶老汉和叶阿奶的房间门口。 夏天热，窗户敞开着吹风。他从门口飘到窗户边上，伸长脖子朝里面看。 确定叶娲在屋里，他立刻飘上窗户，顺着窗口飘进屋。 “大仙。” 他不敢碰叶娲，只敢在叶娲的脚底下吹气。 叶娲睡得好好的，忽然觉得脚丫子痒痒的，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睡梦中，她想起奶奶讲的小老鼠咬脚趾的故事，瞬间吓醒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珠子。 老秀才鬼不知道她醒了，飘到她身上，想要凑到她耳朵边吹气。没想到他刚飘过来，叶娲就醒了，他跟叶娲来了个面对面。 “啊！” 叶娲吓得掏出一 沓符纸，啊啊叫着把符纸都撒出去。 老秀才鬼惨了，身上不仅被贴上重力符，还被贴上清醒符、真话符……等一系列符纸。 在符纸的控制下，他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像是失去控制的机器人，一会昏睡过去，一会又清醒过来，一会胡言乱语，一会开始漏自己的老底…… 叶娲飘出身体，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他来。 “老秀才鬼？” 叶娲盯着他看，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不好的气息，知道他没有恶意，瞪着他问：“为什么咬我的脚？” 老秀才鬼还被贴着符纸，正在那不停变换脸色，根本没法回答叶娲的问题。 “哥哥？” 叶娲以为他是跟小安一起来捉弄她，飘到门口，小声呼唤小安哥哥。 喊了好几声，哥哥没有出来。 她有些急了，赶紧过去揭了老秀才鬼身上的符纸，随手叠好后放回到竹简，“我哥哥没来吗？” 老秀才鬼终于恢复正常了，立刻深吸一口气，如同躲过什么生死大劫似的朝天上拜了拜，“神仙保佑！” 他对叶娲是又恐惧，又崇拜，还有几分的好奇。等心里的害怕没有那么重了，他才回答叶娲的问题。 “小安去镇上喝酒了。” 他不敢跟叶娲对视，躲开她的视线，眼神游移说：“大仙，我，我是来找你讨入梦符的。” “不给。” “哥哥说了，入梦符不能给你们。” 小安哥哥送她回家的时候，一再叮嘱她，不管老秀才鬼怎么求她，都不能给他入梦符。 “大仙，您可是神仙转世，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娲茫然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都死了，还能救？要怎么救？” 要是能救活老秀才鬼，她也要救活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大伯娘和大伯一直很想他们，他们要是能活过来，就能跟大伯娘和大伯见面了。 “大仙，你误会了。” 老秀才鬼偷看叶娲一眼，见她在走神，急忙说：“我不是求您救我，我是想求您救救您的家人！” “救谁？” “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 叶娲瞪他，“你要害我爷爷奶奶？” 虽然老秀才鬼身上没有害人的气息，叶娲还是拿出仙女棒，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我不许你伤害爷爷奶奶！我很凶的，我会打鬼！” “误会，大仙，您又误会了！” 老秀才鬼急得都开始冒血泪了，跟大仙说话，比他当年考秀才都要累！他虽然被叫老秀才鬼，其实他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有考上秀才，到死都是个老童生。他想着活着时考不上秀才，干脆死了后给自己起一个老秀才的花名。 别人喊他老秀才鬼，他就当自己是考了秀才的鬼。 “我不敢伤害您的家人！我的意思是，咱们大梨生产大队要死人了，您得救救他们。” 叶娲还是瞪着他，“不可能，最近都没有人生病了，大家都很健康。” “真的！” 他躲开叶娲的仙女棒，往后挪了挪，“您听我给您说！” 开始说之前，他叹了口气，做足悲天悯人的好鬼模样，“地下河您去看过了，仙女湖您也去看过了。现在不管是地下河，还是仙女湖都出现了断流的现象，过不了多久，咱们大梨生产大队就没有水用了。” 说到这里，他又往后挪了挪，生怕叶娲一个不高兴，拿起仙女棒敲他脑袋上，“老天爷又不给下雨，要雨水没雨水，要河水没河水，要泉水没泉水的情况下，不仅庄稼会旱死，人也会因为缺水渴死，因为缺少粮食饿死。” 叶娲听不懂，茫然地看着他。 老秀才鬼见叶娲看着他，以为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脸上带出三分笑，接着又说：“趁着现在还有不少的地下水，咱们得提醒大队里的人开始挖水井，造蓄水池，为明年的干旱做准备了。” 叶娲听懂了“挖井”两个字，“你想要挖井？可以呀，什么时候挖？” “不是我要挖井，是你爷爷他们要挖井。” 老秀才鬼愁得挠了挠头，大仙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小这点不好。大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跟她说话真是费劲。 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懂，真是急死老鬼了！ “爷爷要挖井？” 叶娲想了想，从犄角旮旯里找到叶老汉跟家人说要挖井的画面，“嗯，爷爷确实说了。不过爷爷说现在不是挖井的好时候，想要晚些时候再挖。” “不行，必须现在挖。” 老秀才鬼有些激动，“再不挖，就挖不出来水了！大仙啊，您得跟您爷爷说要尽快挖井，最好这两天就开始挖。” 叶娲既不点头，也不说话。 老秀才鬼心里忐忑，“大仙，您觉得呢？” 叶娲刚才在走神，被她喊一声才看向他，看着他，一脸茫然说：“我不知道。” 她又不会挖井，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挖井最好。 “您怎么能不知道呢！” “大仙啊，没水真的会死人的，你得知道啊！” 老秀才鬼着急上来，顾不上害怕了，飘过来捉住叶娲的手，大声喊：“求您跟您爷爷说一声，让他赶紧挖井蓄水！” 叶娲还没说话，就被他推回身体里。 老秀才鬼认定了要催叶老汉挖井，等叶娲飘进身体里，立刻飘到床上，朝叶老汉的后脑勺吹气。 被他的鬼气吹上两吹，叶老汉瞬间惊醒过来。 他摸了摸后脑勺，醒了还能感觉到后脑勺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挖他的脑袋。 “大仙，你快跟他说挖井的事。” 见叶娲不懂，他急得上手去捉叶娲的手。 叶娲不想被他捉，挥舞着双手双脚，不让他碰到小手手。 “福妹醒了呀。” 她把被单弄到床底下去了。叶老汉下床捡起被单，摸黑给她盖到肚子上。 今晚的月亮圆，月光很亮，照得屋子里面亮堂堂的，虽然亮度不足以看清楚脸上的皱纹，但足以看清楚脸上的五官。 他拿过蒲扇，轻轻地给叶娲摇扇子，“怎么醒了，是不是热了？” 老秀才鬼还在那催：“大仙，快说呀！您快说呀！” 叶娲被他吵得耳朵疼，转过身躲开他，同时伸手捉住叶老汉的手腕，“爷爷，挖，井井！” “对，就是这样说。大仙，您再多说几个字。” 叶娲被她吵得生气了，回头瞪他一眼，接着才跟叶老汉说：“老，鬼鬼，说，旱旱，死人，要，挖，井井，嘘嘘。” “不是嘘嘘，是蓄水！” 叶娲不搭理他，只和叶老汉说话：“嘘嘘，水水。” “要嘘嘘？” 叶老汉赶紧抱她下床，抱她到门口边上的尿壶里把尿。 “嘘嘘吧。” “爷，不，嘘嘘，井井，蓄蓄。” 见爷爷还是不懂，叶娲动了动，板起脸说：“水水，没了，死了，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死了。” 这话听得叶老汉浑身冒冷汗。 死了，死了的，听着就不吉祥！ 再结合自家孙女的身份，他怀疑孙女这是在提醒他什么，顿时顾不上把尿了，抱着叶娲就往外边跑。 叶阿奶只听到哐当一声，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了。 她以为是叶娲出事了，老伴抱叶娲出去找人救孩子，急得鞋子都顾不上穿，着急忙慌地追上去。 “老头子，你慢点跑，别摔了！” 一边跑，一边喊，一边去敲儿子们的门，“都起来，别睡了，福妹出事了！” 她着急去追叶老汉，也不过儿子们醒没醒，拍过门后，顺着走廊往外边跑，追在叶老汉后边使劲跑。 叶老汉着急去找大太公，一心往大太公那边跑，没注意到后边有人喊他。 他不停跑，喘着粗气跑到宗祠大门口。 “大哥，快起来，出大事了！” “大哥，这回真是出大事了！” 大太公还在床上躺着，房门被人从外边撞开。 第54章 NB二更合一3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福妹刚才又提醒我了, 她说我死了，她奶奶死了，她的哥哥姐姐们都死了！” 叶老汉急得全身冒冷汗, “哥啊，我家这是要全家清光啊！这得是多大的事, 才会让我家直接断子绝孙啊！” 顾不上看大太公的冷脸, 他扑过去, 一手抱住叶娲, 一手抱住大太公，“哥啊, 我只能求您帮忙了。除了您，再没有别的人能我们全家了。” 一路跑过来, 他已经想到了全家死光光的画面了，“要是实在救不了, 您一定要给我们全家多烧些纸钱。烟也要烧, 活着的时候不能抽，死了总该能抽了。” “闭嘴！” “大晚上的说什么死啊死的,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大哥，” “老头子！” 叶阿奶来了。 不仅她来了，叶家的上上下下, 以及左邻右舍都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说是福妹不好了。” “天老爷啊, 不会是福妹没了吧？” “别瞎说了！福妹可是仙女转世, 福运大着呢，就算出事了，肯定也是生病之类的小事。” “难道福妹生病了？” 所有人齐齐看向叶老汉。 叶老汉本来就心神不安，被他们一看, 绷着的那根神经瞬间瓦解了，双腿像是发面馒头似的，软乎乎的，控制不住往下坠！ 咚的一声响，他摔了，直接扑到大太公身上。 大太公眼疾手快，在他倒下的瞬间一把抢过叶娲，并将叶娲举到头顶。 “爷爷！” “大，爷爷！” 好玩。 比去看地下河，还有看仙女湖好玩多了。叶娲以为两个爷爷在跟她玩“你传我，我传你”的游戏，乐得咯咯笑。 听到她的笑声，守在门口的一众人愣住了。 不是说福妹不好了吗，她怎么笑了？ 别不是回光返照吧！ 想到这里，站在前面的人想要站到里面去，里面能看得更清楚；站在后边的想要挤到前面去，这听得见，却看不着的，实在是太揪心了，抓心挠肝的，就想凑到前面去看个仔细。 叶阿奶也不管里面是大哥的屋子，还是谁的屋子了，用力推一下门，抬腿往里面走。 “老头子！” 她走得快，三两步便走到床边。 伸手拉叶老汉一把，神情着急，“到底怎么了？喊你你又不回答，急得我心肝脾肺都要跳出来了！” 叶老汉刚才光顾着着急了，这会才发现叶阿奶，“出大事了！咱们福妹说我们全家要死了！” 他不想外边的人听到，压低声音，努力克制住心慌，“她亲口说的，原话是“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死了”！咱们福妹可是小仙女转世，她说的话就没有假的！老婆子啊，咱们家怕是要遭大难了。” “那你来找大哥是，” “大哥不是会算卦吗，我来找他算算咱们家能不能渡过难关。” 叶阿奶自然是相信叶老汉的。正因为相信他，她也被带偏了，想到自家上上下下一起死干净，心脏猛地跳得厉害，捂着胸口有些呼吸困难。 “老婆子，你怎么了？” “我头晕！” “你可得挺住！” 叶老汉赶紧给她按人中，“大哥，你的风油膏在哪，借我使使。” 大太公赶紧拿出风油膏扔过去。 很快，屋里弥漫起风油膏的辛辣味。 被风油膏的味道熏上一会，大太公被叶老汉带偏的思绪慢慢回来了。他相信福妹有预言的能力。福妹家的老祖宗转世，必然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可对于叶老汉说的那些话，他暂时存疑。 存疑不是不相信叶老汉的意思，只是觉得叶老汉“关心则乱”，在事关自家的事情上，总是脑袋缺一根筋，想一出是一出。 收回视线，不搭理叶老汉和叶阿奶，他抱着叶娲往里面走。 里面是他的临时书房。 大太公作为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他有很多的书房，不仅宗祠正屋里有一个，家里有一个，连带这个临时的房间后边也隔有一个小小的书房。 书房很小，不到三平方，只在里面摆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张躺椅。 他抱着叶娲过去躺椅那边坐下，轻轻抚摸叶娲的后脑勺，小声问她：“福妹啊，你爷爷他们要遭大难了？” 叶娲没有说话。她要怎么说呢？如果按照老秀才鬼的说法，过不了多久，队里就会缺水，缺水缺久了，爷爷奶奶他们就会因为缺水渴死、饿死。 渴死、饿死算是遭大难吗？ 应该算吧？ 叶娲点了点头。 大太公脸色微变，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语气不变，面色如常继续问：“为什么呢？他们现在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遭大难呢？” “缺，水水。” “缺水？” “嗯嗯。” “什么时候开始缺水？” “很快。缺，水水，渴渴，死了，饿饿，死了。” “你是说他们会因为缺水而渴死，饿死？” 叶娲再次用力点头。 见她点头，大太公若有所思起来，“那我呢？我会死吗？” 老秀才鬼没有说大太公会死，叶娲实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看来我活得比他们久一些。” 但大太公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心里惴惴的，“会死很多人吗？” 叶娲认真地想了想。老秀才鬼说家里人都会死，如果把家里的哥哥姐姐都算上的话，她的手指头都不够数了。 她数不清楚的数就算是很多很多了。 想到这里，她又点了点头。 大太公这下子维持不住淡定了，“有法子改变你爷爷他们的命运吗？” 说完觉得自己说得太深奥，怕叶娲听不懂，赶紧补充说明，“我不想你爷爷他们死，我想救他们，福妹有办法救他们吗？” “挖挖，井井，蓄蓄，水水。” “挖井蓄水？” “嗯嗯。” “大爷爷知道了。” 大太公温柔地抚摸叶娲的头顶，眼里都是惆怅。 连福妹都说要挖井了，看来挖井的事迫在眉睫了。之前他们也开会说过挖井的事，但当时他们都觉得如今干旱还不算严重，暂时不着急挖，先等等看，等到年底了，要是还不下雨，再筹备挖井的事。 “老七！” 大太公板起脸，冷声喊：“还不滚进来？难不成要我出去请你进来？” “不用，不用！” 听到大太公的声音，叶老汉赶紧佝偻着腰，小心翼翼溜着门边进屋。 “没出息！” 瞪叶老汉一眼，大太公没好气说：“话都没问清楚就在那害怕，但凡你多问福妹一句，也不至于慌得找不着北。” “大哥教训的是！” “少在那给我打马虎眼！” 大太公拿起烟杆敲他一下，“我刚问过福妹了，你们家确实即将遇上一个大坎。” 见叶老汉听得变了脸色，他气得拿起烟杆打他，“听我说完。” “大哥您说，我听着。” “那不是没法子化解的坎，我问福妹了，她说只要咱们现在开始挖井蓄水，你们就能迈过那个坎，化解危机。” “挖井？” “对。不仅要挖井，还得挖那种能蓄水的花瓶式大井。” 大太公抱叶娲抱得有些累了，给叶老汉使一个眼色，示意他过来抱走孩子。叶老汉听了他说的话后，心里已经不慌了。心不慌了，脑子也就跟着上线了。他赶紧过去抱走叶娲，小心翼翼地抱着叶娲。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大太公随手起了个卦，“卦象显示大吉，明天上工的时候，你去安排人上山找水源挖井。” 以前镇上是有人专门挖井的，但自从打了地主后，好多挖井的人都不干了，一个个的回家里种田了。 想要找人来挖井不容易，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找人上，倒不如自己上。队里的二代们都会些挖井的知识，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勉强算得上会挖井，让他们去山上找水源，他们肯定能把事情办好。 叶老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既然要挖了，那就往多了挖。挖了水井不仅能蓄水，还能养鱼，以后总是用得着的。” “你看着办吧。” 大 太公累了，挥挥手，示意叶老汉赶紧带人离开。 外边还守着一群人。外边的人正在那叽叽喳喳地说小话，吵得他耳朵疼。 叶老汉知道自己今晚莽撞了，给老大哥带来了麻烦，赶紧给老大哥赔笑，“大哥，我走了，您继续睡吧。” 大太公不搭理他，坐着摇椅，摇椅前后摇摆。 叶老汉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不敢再多说话，赶紧抱着叶娲出去。 刚露了个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群人问个不停。 这个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问：“福妹还好吗，她要是不好了，得赶紧送卫生所去，要不要帮忙找牛车？” 这个说：“咱们都是自己人，要是真遇着事了，可别瞒着不说，说出来大伙好歹能帮忙想想办法。” 那个说：“咱们可是一个祖宗的实在亲戚，您要是用得着咱们，尽管开口。” 个个都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 叶老汉皱着着老脸渐渐露出笑脸，“没事，我没事，福妹也没事。” 他抱着叶娲走进人群，“你们看，福妹精神着呢！是我没跟家里婆娘说清楚，她误会了，麻烦大家了，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就是，咱们一起过来，不过是走几步的事，用不着说对不住。” “大队长，你还是跟咱们说说有什么事吧，你不说，咱们回到家里也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 “大队长，你就跟我们说说吧。” 知道叶娲没事了，左邻右舍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开始打听消息。 人都是好奇的，对于不知道的事情，总是充满好奇心。 “行，我跟你们说说。”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现在先跟他们说了，明天他们肯定会把他说的话传遍整个生产大队。有他们传话，能省他不少口水。 “咱们大队要挖井了。” 他看向左邻右舍，“最近的天气你们也是看得着的，一天天的都是大太阳，连点乌云都没有，估计到年底都不会下雨。” 如此反常的天气是会死人的，“小年轻可能看不懂天气，咱们老一辈的都知道天气太好会招来旱灾。以往也有个这样的先例，根据咱们族谱记载，在九十多年前，咱们这里也出现过同样的天气，连着两年干旱不下雨，最后导致河水断流，井水干枯，庄稼晒死，族人饿死。” 事儿是真事，他之前看过，今年年初左等右等不见下雨的时候，还拿出族谱又把那年的事看了一遍。 “咱们现在的天气就很像那年的天气。不过咱们有先辈的经验打底，必然不会重走先辈的老路，所以咱们要开始挖井了。” 说到挖井，叶老汉心里有些忐忑，“明天开始上山找水，暂定在一行个星期内找到适合挖井的地方。” 他看向众人，“事儿就是这么个事，你们回去了也帮着想想哪里适合挖井，哪里适合挖鱼塘。” 不单是挖井能蓄水，挖鱼塘也能蓄水。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有很多适合挖鱼塘的淤泥田，反正都是要挖井了，正好把那些淤泥田也挖了做鱼塘。 淤泥可以挖出来肥田，等池塘挖好了，还可以种莲藕，养小鱼，小虾米。 “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都没有了是吗？没有了就回吧。” 叶娲走向叶阿奶，把叶娲塞她怀里。 上了年纪了，手上的劲儿得省着点用，不然用狠了，明天早上起来右手就得废了。 “咱们也回吧。” 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回去还能睡上好长时间才会天亮。 叶老汉拉着叶阿奶的手臂走在前面，叶振东兄弟几个跟在后边，叶润泽兄妹几个和李翠花几个走在最后面。 回到家，叶老汉也没跟他们说话，摆摆手就拉着叶阿奶回屋了。 等他们关上门，李翠花走过去问叶振东，“东哥，我怎么觉得爹没说实话，你觉得咱爹说实话了吗？” “没有。” 叶振东作为大儿子，是最了解叶老汉的，“他要是没事瞒着咱们，刚才进门的时候就该板起脸批评咱们不长脑子了。” 他也拉李翠花回屋，“走吧，回屋睡觉了。爹不想说的事，咱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有那个功夫七想八想，还不如躺床上去睡一觉呢！” 回头喊小儿子，“你回不回来睡？” 叶润康自觉长大了，不想跟爹娘睡一起，“不回，我去隔层跟哥哥他们一起睡。” “随你。” 叶振东用力关上门，隔绝门外的视线。 大哥都睡了，叶振南也回屋睡了。 他媳妇许向国在供销社上班，平日里都住在娘家，只有放假，或者有特殊情况才会回来家里住几天。他偶尔也会去公社那边干点临时工，靠着老丈人的关系，一个月能有半个月呆在公社打临时工。 孩子们不能跟着他们娘去住外公外婆家，只能和他一起住在家里。 他只有一个儿子，今年也快十二岁了，用不着他照顾，他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 叶振南掩上门，什么都不想，爬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叶振西和赵招娣对视一眼，他们孩子是最多的，而且孩子也都还小。 叶振西抱起小闺女，赵招娣抱起小儿子，夫妻两个一前一后走进屋。 临关门前，赵招娣探头出来叮嘱大儿子，“你刚出去没有穿鞋子，一会记得洗了脚再上隔层。” 孩子们的衣服床铺是她跟大嫂轮着洗的，他们要是不爱干净，累的是她们。 说完自家儿子，接着又说几个侄子，“你们也是，以后不洗脚，不洗澡，不许躺床上。都是大男孩了，讲点卫生，不然以后可不好娶媳妇。” 叶润泽被说得红了脸颊。他的年纪最大，最近已经开始相看了。按他妈的说法是，先相看一两年，再跟人家闺女谈上一年，然后谈婚论嫁一年，一年又一年，到时就到年纪结婚了。 “知道了，三婶！” 他羞得浑身发烫，拉着弟弟们往堂屋那边走。 老秀才鬼一直跟着叶娲。他跟着叶娲去了祠堂门口，但叶家的祠堂有叶家祖宗们的牌位镇压，他一个孤魂野鬼进不去叶家的祠堂。 在叶娲被叶老汉抱进屋的时候，他一直在外边转圈圈，急得都想要挠墙了。 好不容易等到叶娲出来了，他急忙跟上叶娲，“大仙，我知道哪里能打井，你给我一张入梦符，我给你爷爷托梦。” 他还是不死心。 叶娲习惯了早睡，今晚上被老秀才鬼折腾这么一下，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听到老秀才鬼的声音，以为他又要打扰她睡觉，小脾气立刻就上来了，拿出一张瞌睡符扔他身上。 “大，” 老秀才鬼张大嘴巴，伸长手，话都没说完，就被瞌睡符贴上了。不到一秒，眼睛就闭上了，嘴里发出呼噜声。 “奶，困困，要，觉觉。” “好好好，咱们睡觉。” 叶阿奶拿出蒲扇，轻轻给她摇扇子，“奶奶给你摇扇子，有风，不热，闭上眼睛睡觉吧。” 砖瓦房晚上的时候是很凉爽的，加上有叶阿奶在旁边摇扇子，叶娲感觉身上凉凉的，听着呼呼的风声，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叶老汉早早的起床了，赶在所有人去上工之前，跟队里的男人们开了个简单的会议。 会议主题：挖井。 作为大队长，他熟悉队里的每个人，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刚出生的奶娃子。 简短的会议过后，他点出四十个男人。点的都是叶振东同一个辈分的，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都是些聪明能干的汉子。 刚才开会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说了挖井的事，把人点出来后，他直接带他们去工具房拿锄头、砍柴刀之类的工具。 “我只能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时间紧迫，一个星期后，你们要是做不出成绩来，我立马换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叶振东，“你是临时队长，带好队。” “知道了。” 都是明白事情的人，不需要说别的话，在叶老汉的目送下，叶振东领着三十九个男人上山了。 他们计划先去白 沟山那边。白沟山有一条河，那里的水是最多的，最有可能找到适合挖井的地方。 带着满心的期盼出发，但找水源的难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困难。他们找了很多个适合挖井的地方，但是挖下去却发现下面干得厉害，都是一些黄泥土，硬邦邦的，既不好挖，也不太可能挖出水。 他们把整个白沟山都找遍了，却找不出一个适合挖井的位置。 眼看着一个星期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叶振东从一开始的信心十足，到现在的愁眉苦脸，黢黑的脸上一夜间长出好几条皱纹。 到了第四天，他们不去白沟山找了，去了白沟山对面的小风山。 那边竹子多，因为竹子多，很阴凉。 四十个人在小风山找了一天半，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叶振东是低着头进门的。垂头耷眼的，不用问都知道今天又没有找着挖井的地方。 叶老汉叹了口气，心里起了换人的心思。 “粥在锅里温着。” 叶阿奶到底还是心疼大儿子，走过来小声跟他说：“傻儿子，你们又没有挖过井，怎么可能会找水源呢！” 往叶娲那边看一眼，“咱们福妹福气大，你要是实在没主意，就去哄哄她，让她给你指一个方向。” 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挖好。 她这样说，不是觉得叶娲会找水源，纯粹是觉得叶娲有福气，瞎点也可能点出哪座山头上有地下水。 叶振东的眼睛咻的一下亮了，顾不上吃饭，抹一把脸就往叶娲那边跑。 “福妹。” 他知道叶娲讲卫生，凑过去的时候急忙先把自己脸上的泥土擦干净，“大伯求你一件事。” 叶娲正跟小哥叶润平学走路，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他一眼。 “你给大伯指一个方向好不好？” “大伯要去山上找水源，你给大伯指一个方向，你指哪里，大伯明天就去哪里挖。” 叶娲想到仙女湖，随手指向仙女湖那边。 “那边吗？” 叶振东怀疑叶娲在瞎指，仙女湖那边干旱得野草都不长了，怎么可能会有地下水？那边除了仙女湖附近还有水，别的地方可是干得都裂开了。 第55章 NB一更4 加更，感谢订阅~…… 小安刚好在边上, 闻言问叶娲，“妹妹，你会画那种找水的符吗？” “不会。” 不过她可以学。叶娲进入竹简里面找了找, 很快找到一种名叫“寻水符”的符纸。 一秒画出三张寻水符，叶娲都拿出来, 拿着寻水符飘进身体里。 在她的灵魂进入身体的瞬间, 小手里同步出现三张寻水符。 “大大, 伯伯, 符符，给你, 找，水水。” “大伯不要。” 叶振东以为她给的是叶阿奶偷偷去给她求的平安符, “这是奶奶给你的东西，不能给别人哟, 不然奶奶会不高兴的。” “奶奶, 不，我, 的，给，大大, 伯。” “福妹真乖！” 他一点都没当真。小孩子说的话哪能当真？小孩子脑子简单，想东西不会拐弯, 所谓的自己的东西, 一般都是别人给的东西。 老娘辛苦求来的平安符，他可不敢拿。他要是拿了，肯定会被老娘打一顿。 他都几十岁的人了，孩子都有几个了, 大儿子更是快要结婚了，要是当着孩子的面被老娘打一顿，他的老脸真的不用要了。 叶振东弯腰抱起叶娲，将她放到椅子上，“大伯还没吃饭，得去吃饭了，福妹在这里乖乖坐着，奶奶一会就出来了。” 说完，不管叶娲如何拉他，大跨步往灶房那边走。 老娘给他留了一碗野菜糊糊粥，因为粮食收成不好，最近的野菜糊糊粥又稀了。粥里只见水和菜叶子，见不到几粒米。 三口喝完一碗野菜糊糊粥，叶振东拉起衣角擦了擦嘴角，勉强吃了个两分饱。但野菜糊糊粥是不顶饿的，这会有两分饱，一会撒泡尿，再聊会天，肚子里的粥水就不剩下什么了。 比起队里的其他人，他们这几十个找水的还算是吃得好的。别的人中午也吃野菜糊糊，他们则可以吃上一碗干捞饭。 干捞饭就是从野菜糊糊粥里捞出来的白米饭。 虽然一碗干捞饭算不得什么，但吃进肚子里，也能有个五分饱，勉勉强强的也够他们到山上走上一天了。 洗好碗，叶振东出门去找叶老汉说话。 “爹。” “嗯。” 父子两个心情都不怎么好，相顾无言。 叶老汉愁得叹了口气，“明天有把握找到挖井的地方吗？” 不等叶振东说话，接着又说：“一个星期时间到了，明天要是还找不到，我就要换人了。” 看向叶振东，语气不怎么好，“队里养着你们不容易，好些人都开始有意见了。” 谁不馋大白米饭？ 一开始给叶振东他们吃白米饭，队里人是没意见的，毕竟还得指望他们上山去找水源。可一天天的，饭是顿顿吃，结果却没有一个，大家就受不了了，觉得叶振东是白吃饭，光吃饭不干活。 叶振东知道大伙的不满，这几天没少听到队里人说闲话。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还有人在背后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说他们不懂装懂呢。 “知道了，爹。” 叶振东想说些什么，但在没有做出成绩之前，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像是在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张了张嘴，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叶老汉。 叶老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安慰一句：“明天再努努力吧。” 要是还不行，真的就要换人了。 “回屋吧，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爹您也回吧。” 叶老汉点点头，起身，快步走向叶娲。 叶娲晃悠着小脚丫子，好奇地看着小哥叶润平。 叶润平正是好动的年纪，见地上有蚂蚁，就去捉蚂蚁，捉了蚂蚁往嘴里塞，不管能吃，还是不能吃，先吃了再说。 “脏死了。” 叶老汉看到他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往嘴里塞，赶紧打掉他手里的石头，“老三家的，出来管管牛蛋。” 说话间，抱起叶润平，将他放到椅子上，“什么都敢往嘴里塞，那么大块的石头也敢塞，真是不怕被噎着。” 面对叶娲的时候，立刻转变脸色，一脸慈爱说：“福妹，困不困？跟爷爷回屋睡觉觉好不好？” 叶娲还不困，不愿意回屋，“不，我，和，哥哥，玩。” “你哥不玩了，他也要回屋睡觉。” 见赵招娣还不出来，他又往里面喊一声，“老三家的，忙什么呢？孩子还管不管了？” 赵招娣在屋里织毛衣，听到叶老汉的喊声，赶紧拿着毛线跑出来，“爹，怎么了，我刚在缠毛线，没听着。” “带牛蛋回你们屋去。” 叶老汉抱起叶娲，“他刚才捡石头吃了。以后看着点他，别让他乱捡东西吃。” 赵招娣瞬间变了脸色。 小孩子捡东西吃是正常的。像叶润泽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充满好奇的时候。好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喜欢在地上捡东西吃。 以前家里还养鸡的时候，几个大的，还捡过地上的鸡屎吃。 小孩子只是小，但不是傻，他们要是捡到石头，在尝过后发现不能吃了，自然会扔了那石头。 赵招娣面上表现出担心孩子的样子，心里却觉得老公公这是看她不顺眼了，觉得她躲在房里不干活，故意喊她出来干活。 她想的有点多，怕被老公公直接点名说懒，赶紧抱着叶润平去灶房帮李翠花收拾 碗筷。 叶老汉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见她抱着叶润平走了，便也抱着叶娲回屋睡觉。 天虽然黑了，但时间还很早，还不到七点，即使回屋了，也不过是躺在床上说话，一时半会是睡不着的。 叶娲在床上爬来爬去，一会拱到叶阿奶身上，一会爬过去揪叶老汉的胡子。 叶阿奶在旁边看着，脸上笑开了花。叶老汉被揪了胡子也不生气，不停夸叶娲手劲大，夸叶阿奶会养孩子，把叶娲养的健健康康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振东就起了。 他着急去仙女湖那边找水源，早早的去挨家挨户敲门，召集队伍里的队员们一起去仙女湖寻找可能挖出水源的位置。 找水小队都不舍得中午那顿白米饭，为了以后还能吃上白米饭，他们都不嫌叶振东没事找事，他一去找，一个个的便都扛着锄头跟上了。 仙女湖就在大梨生产大队村口对面，走路过去用不了半个小时。 “整个生产大队，也就这里最凉快。” 叶振东过去仙女湖那边，站在池塘边上，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哇，爽！这水冰冷冰冷的，真是醒神！”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也过去打水洗脸。 副队长洗过脸后，一脸担忧问：“队长，这里看着不像是有水的样子，咱们真要在这里挖吗？” 叶振东心里也没有底。但他是大队长，他的态度会影响到整个找水小队的士气。 为了提着队员们心里的那股气不泄，叶振东装出信心十足的样子，语气肯定说：“当然！你们再信我一回，这次我们肯定能挖到水源！” “那，那我们要去哪里挖？” 副队长见叶振东胸有成竹，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也跟着有了信心，“要不就在仙女湖边上挖？” “说什么傻话！仙女湖附近都是泉水，在这挖，不就把仙女湖的水引过来了嘛！” 叶振东扛起锄头往里面走，“那边平整，泥土也都是些好挖的褐色土，挖起来不费劲，估计挖个半天就能知道下面有没有水了。” 找水可不单单是看哪里有水，还得负责把下面的水挖出来。 他们已经挖了几天，挖出不少的经验。听到叶振东的话，几十个汉子立刻凑过去挖泥。 中午时分，他们挖出来一个深五米，宽约三米左右的大土坑。 副队长着急问：“队长，下面的泥土湿润吗？” 叶振东手有些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捉起一把泥土。 “潮乎乎的，好像是湿的。” 他不确定是自己出汗过多，导致捉起来的泥土湿润了，还是泥土本身就是湿润的。失望了太多次，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自信了。 “大山，你下来看看。” 副队长听他的语气很激动，以为下面有情况，急忙扔了手里的锄头，拉着草藤往下面跳。 五米快有两层楼高了，他忽然跳下去，吓得叶振东以为他摔了，急忙去扶他。 “没事吧？” “没事！” 副队长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拍拍屁股上的泥，顾不上身上有没有事，弯腰捉起一把泥土。 “是湿的泥！” 他一把捉住叶振东的手臂，“队长，咱们这次真的找到水源了！” 说完不管叶振东什么反应，抬头朝上边大声喊，“传把锄头下来。” 很快，上边用草藤绑着锄头，慢慢地送下来。 副队长解开草绳，拿着锄头，兴奋地继续往下挖。 越往下挖，挖出来的泥土就越潮湿。 很快，他就挖到了湿润的泥土。 捉起一把泥土，用力捏紧，仿佛能捏出水。 “找到了！” “咱们找到挖井的地方了！” “队长，咱们快回去跟大队长报告情况！” 叶振东刚才在走神，被副队长用力拉一下才回过神来，“对对对，咱们得赶紧回去找大队长！” 他拉着草绳往上面爬，热血上头，浑身都是劲，很快便爬了上去。 一群男人，跟捡着糖的小孩子似的，高高兴兴地往大队跑。 大队里，叶娲和小安在玩寻水符。 拿出一张寻水符，扔出去，寻水符很快没入地下不见了。拿出一张寻水符，再扔出去，同样是没入地下不见了。 小安看得稀奇，摸着下巴问叶娲：“是不是哪里有水，寻水符就往哪里钻？” “嗯嗯！” “那就奇怪了，咱们都扔出十来张寻水符了，每张都是一扔出去就不见了，难道咱们队下面就有地下水？” 第56章 NB二更合一3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歪头看他, 眼睛忽闪忽闪的。 “哥哥，我们来挖井吧。” “好呀。” 小安全当是叶娲想玩挖井的游戏，很配合地递给叶娲一根棍子, “你想从哪里开始挖？” “哥哥骗人！” 叶娲扔了手里的棍子，“不是这样挖, 我要回去再挖。” 说完立刻飘回身体里, 噔噔的爬过来, 抬头看着小安的方向, “哥哥，挖挖, 一起。” 小安扶额，忽然就觉得小孩子不好骗了, 飘过去捡起小木棍，小心地塞到叶娲手里。 “妹妹, 你这样是挖不出井的。” 他怕叶娲铁了心要挖井, “挖井得有锄头，你连锄头都没有, 怎么挖呀？” 叶娲捉起一把泥，“用手，挖。” 说着又捉起一把泥, “哥哥，看看, 挖到, 咯咯。” “哈哈哈哈哈！” “傻妹妹，你该不会以为挖挖泥就是在挖井吧？” 小安笑得捂住肚子，“你太逗了。人家挖井都是十几个壮汉一起挖的，就你这样的, 估计挖上五年也挖不出一个井。” 叶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可是福大仙，无所不能的！ 背过身，背对小安哥哥，以此抗议小安哥哥的话。 小安飘过去，凑到她面前，“生气了？” “哥哥，坏！” 不帮她挖井，还笑话她！ “福妹，哥哥哪里坏了？” 叶润泽他们回来了。 “刚进门就听到你说哥哥们的坏话，你是不是讨打呀？” 他逗叶娲玩，故意在叶娲的衣服上轻拍一下，“哥哥打人很疼的，以后你要是还说哥哥坏，哥哥就打你的屁股！” 叶娲瞪大眼睛，“不打，福，妹妹，乖！” “逗你玩呢，哥哥不打你。” 他哪敢真打呀。奶奶疼福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别说打她了，就是不小心弄掉她一根头发，都会被奶奶骂一顿。 见叶娲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他怕小棍子擦伤叶娲的手，赶紧从她手里拿走小棍子，“福妹在干什么呀？” “挖挖，井！” 叶娲挣扎着要下地，“不要，哥哥，抱抱。” 叶润泽见她要下地，只好放她到地上。 “哥哥，挖，井井。” 叶娲捉起一把泥，眼睛滴溜溜地转的飞快。她有好多哥哥，小安哥哥不帮她，可以找大哥他们帮忙。 爬向叶润泽，抬手捉住叶润泽的裤脚，“要，挖，井井。哥哥，帮帮，福，妹妹。” 叶润泽听懂了，眼睛咻的睁大。 “福妹，你想要在这里挖井？” “嗯嗯！” “为什么想在这里挖井？” 他的心跳忽然加快，眼里流露出期盼之色。 老爹跟他说了，福妹是家里的小福星，她会预言！老爹说爷爷跟他说，如果福妹让他干什么，他别问为什么，一定要先把福妹要干的事情干了。 叶润泽忽然就觉得自己被福妹委以重任了，腰杆挺得直直的，“是这里有水，可以挖井吗？” 他盯着叶娲看，生怕错过叶娲的小表情。 叶娲嫌他话多，不乐意跟他解释。见他一直问问的问个不停，干脆不搭理他，转过身，自顾自地挖泥土。 捉一把泥土，扬到旁边。 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旁边。 再用小木棍戳戳，很快戳出一个小小的土坑。 叶润泽看得着急不已，顿时顾不上问为什么了，急忙喊几个弟弟过来一起帮忙。 “都来帮福妹挖地。” 家里没有锄头，他去灶房拿来几根木头，给弟弟们一人分一根，“往下面挖，挖深一点。” 叶润康不想挖。他刚去挖了野菜，累得双手发软，实在是不想再干活了。 “大哥，在门口挖坑不好吧？万一晚上出来尿尿没看见，一个踩空掉坑里怎么办？” 这话很有道理。 叶娲选中的地方正好在门口，进进出出都会经过，要是一个不注意，还真有可能掉坑里去。 他过去抱起叶娲，“妹妹，咱们换一个地方挖行不行？” 抱着叶娲往里面走，走到灶房边上。 叶家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不到十平方。以前家里还养着鸡鸭鹅，院子里搭建起不少的鸡圈，鸭舍，以至于院子只剩下走的路。现在鸡圈和鸭舍都拆了，院子空出不少地方，不是非得在门口进进出出的地方挖井。 “这里可以吗？” 叶娲低头看一眼。 “可以。” “行，既然这里也可以，那咱们就挪过来这里挖。” 他把叶娲放下，然后朝弟弟妹妹们招手，“别在那挖了，过来这里挖。” 重点叮嘱叶润康，“不许磨洋工，福妹在旁边看着呢，谁要是偷懒不好好干活，我就让福妹告诉奶奶。” 叶阿奶掌握家里的粮食大权，福妹要是真去跟奶奶告状了，奶奶一定会罚他们不许吃饭。 为了一口吃的，叶润康不敢说不干了，跟着哥哥们，吭哧吭哧地卖力挖泥。 叶阿奶拿着一盆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在卖力地挖坑。 “干什么呢？” 她以为他们在玩，脸色很不好，声音有点大，“要玩出去玩，不要在家里瞎搞！” “奶，我们不是在瞎搞。” 叶润泽走到叶阿奶边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福妹说这里可以挖井，让我们在这里挖井。” “福妹说的？” 叶润泽用力点头。 叶阿奶看向另外几个孙子。他们也纷纷点头。 叶阿奶瞬间变了脸色，“不错，挖的很好，继续挖，争取天黑之前挖出水来。” 说着话，她快步走进屋，把粥盆放到桌上。拿盖子盖上粥盆，她又快步走出来，走到小土坑边上看了看。 叶润泽他们挖得慢，加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也只挖出来一个二十来厘米够，五十来厘米宽的小土坑。 叶阿奶觉得这样不行，按照他们挖掘的速度，估计得挖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挖到下面去。 “大孙，你去找你妈，让她带你去工具房要几把锄头回来。” “我妈在哪？” “在玉米地掰玉米。” 叶润泽往外跑，着急去找老娘要锄头。 “乖福妹，地上脏，到处都是泥，咱不在这玩了。” 叶阿奶抱起叶娲，抱着她去洗手。 边给叶娲洗手，不忘边叮嘱几个孙子，“你们还小，骨头软，干不了重活。一会你们老子娘回来了，让他们挖，你们就在边上帮忙运运泥土得了。” 叶润康早就不想干了，听到这话，立刻笑眯眼，“奶，我听你的。” “就你应得快。” 叶阿奶扫他一眼，“懒蛋一个。你老子娘都是勤快人，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懒蛋出来。” 叶润康嘿嘿笑了。奶奶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显然是没有生气。 小安飘过去找叶娲，跟叶娲吐槽说：“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呗。他这么懒，祖上肯定都不是什么勤快人。” 什么样的人才会懒，不愿意干活？那肯定是地主家的公子、小姐！ 小安绕着叶润康飘上几圈，语气肯定说：“这家伙肯定是地主家的崽崽！他爹娘肯定是被捉了。家里人眼看着活不了了，就把他扔了。” 乡下人都稀罕儿子，如果有人在外边捡到男孩，不管男孩多大，都会把人带回家。 “得亏他来了咱们家。他要是没有被扔，没有被我爹捡回家，这会该在牛棚里挨饿了。” 叶娲听不懂他的话，捉着叶阿奶的手，眯着眼睛冲她笑。 叶阿奶拉一张凳子坐在门口，边跟孩子们说话，边往门口张望。 老大去找挖井的地方，不知道找到没有。他要是还没有找到，干脆让他带人回来家里挖算了。 几个孩子挖井的地方是福妹找的。福妹是小仙女转世，福运大着呢，她指的地方，肯定是能挖出井水来的。 过了没多久，出去上工的人下工回家了。 叶润泽是和李翠花一起回来的。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晚了一些，因为去了一趟工具房，回来时带上了锄头和铁锹。 李翠花进门就说了：“娘，爹说东哥找到地方挖井了，他带人过去看地方，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放下几把锄头，她抬起手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天气热得厉害，加上扛着几把锄头回来，汗水跟黄豆似的，大把大把地往外冒。 只是擦个汗的功夫，衣袖就湿的透透的了，拧拧估计能拧出水来。 “找到地方了？” 叶阿奶激动不已，“哎哟，真是祖宗保佑！” 她朝四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拜过后，才又说：“你们爹都一把年纪了，不吃东西，身体熬不住。” 扭头看向叶振南，“老二你吃快些，吃完了赶紧去给你爹他们送饭。你大哥他们的饭还在食堂那边，你顺道去食堂那边把他们的饭也送过去。” 说完又说几个媳妇，“咱家也能挖井，一会吃过饭，咱们娘几个别休息了，先在家里挖上两个小时。” 她都计划好了，先挖两个小时，要是挖出水了，就去跟大队部说，让大队部找人过来继续挖；要是挖不出水，下午就请假不去上工了。最近队上的活不要紧，歇一个下午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挖井要紧。 中午吃过饭，叶阿奶不让李翠花收拾碗筷，催她领着其他人先去挖井。 挖了不到一个小时，挖了不到两米深，叶振西便感觉到有水了。 “娘，挖到水了！” “真挖到了？” 叶振西没有说话，挖出一块土扔到叶阿奶脚边，“下边的泥湿漉漉的，水分很足，下面肯定有地下水。”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一注水涌了出来。 “出水了！” “挖出水来了！” 涌出来的水打湿他的裤子。 叶振西怕下面的水一下子涌起来，把他给淹了，急忙往上爬，“娘呀，神了，咱家门口都可以挖水井了！” 叶阿奶脸上笑开花，“都是福妹的功劳！地儿是福妹找的，井也是她要挖的。” 说到这里，她抱起叶娲亲一口，“我就说福妹福气大，老天爷疼她，但凡是她想要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 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叶阿奶激动得脸色涨红，“老三，快去找你大爷他们，告诉他们，咱家挖出水井了！” “哎！” 叶振西扔下锄头往外边跑。 半个小时后，他领着大太公、二太公，还有三太公回来了。 叶阿奶抱着叶娲迎出来，“大哥，二哥，三哥，来了啊！快进屋，老头子出去找老大还没回家，老二他们又不懂什么是甜水井，什么是咸水井，只能麻烦几位哥哥过来走一趟了。” 这话多少有些炫耀了。 井水是甜的，还是咸的，尝一口就知道的，哪用得着专门去请人回来看。 叶阿奶迎着大太公他们往里面走，很快走到刚挖出来的水井边上。 说是水井，其实还不算是水井，顶多算是一个冒水的土坑而已。要想把水坑打造成水井，还得用糯米之类的材料搭建井身，还要清洗下面的淤泥，以及挖通水道。 “确实有水井的雏形了。” 大太公探头往下面看一眼，“这井挖了多深？” 叶阿奶哪知道有多深，闻言看向叶振西。叶振西赶紧走过来，一脸兴奋说：“不到两米。刚挖到一米五左右就感觉到有水了。” “不错，不错，是个好地儿。” 大太公看向四周。叶阿奶给叶振西使一个眼色，示意他打些水上来给几个太公尝尝。 叶振西已经喝过下面的水了，甜滋滋的，冰凉冰凉的，不比仙女湖那边的泉水差。 他赶紧去灶房拿打水桶和勺子， 拿着东西跑回来，乐呵呵地扔水桶下去打水。 一扔，一甩绳子，再一拉绳子，一桶井水就打上来了。 他拿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大太公面前，“大伯，您尝一口。” 井水干净得很，用不着煮，可以直接喝。 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不怎么喝热水，一般都是直接喝缸里的井水，只有晚上，或者嫌去缸里拿水麻烦的时候才会喝热水壶里的水。 大太公拿过勺子，小抿一口。 比起井水，他更爱喝茶，平日里喝的都是茶水，极少直接喝井水，或者喝凉白开。 “不错，是好水。” 转手把水瓢传给二太公，“你尝尝。” 二太公尝一口，点着头说：“不比祠堂那边的水井差。大哥，老七这里能挖出水井，我家那边是不是也可以？” 三太公着急喝水，见二太公光顾着说话，不把水瓢给他，急忙抢过水瓢，仰头喝下三大口，“好喝，比山里的泉水都好喝。我回家也要试着找个地方挖井，万一也跟老七家似的挖出井水，以后用水就方便了。” 大太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弟妹，你怎么想起来在家里挖井的？” “哪是我想的。” 面对自家人，叶阿奶一点都不怕树大招风，使劲吹叶娲的好福气，“是福妹！她呀……” 连指带比划的，一口气夸了好几分钟。 嘴巴叭叭的，夸起来没完没了了。 大太公他们听她重重复复地夸，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但他们当人家大伯哥的，不好打断弟媳妇的话。 三个太公一边听着叶阿奶夸叶娲，一边走神，都在想，一会回家后得赶紧找地方挖井。他们家离老七家不远，老七家挖井用了不到一个小时，那他们估计也只用挖一会，就能知道家里适不适合挖水井。 其实他们家和老七家在同一水平线上，哪怕不挖，也能推断出家里适合挖水井。没道理老七家有地下水，他们住在旁边，却没有地下水，这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 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他们的眼神便开始游移了，注意力完全不在叶阿奶身上。 好在叶阿奶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认真说话，一顿猛夸，夸得口水都干了，拿过水瓢去舀水喝。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家打算什么开始挖？要不要福妹去给你们指地方？” “要！” 三个太公异口同声。 叶娲什么都没听懂，就被叶阿奶抱着去窜门了。先去大太公家，然后去二太公家，最后去三太公家。 她去到他们家，先喝上一碗甜滋滋的糖水，然后便是随手给他们指挖井的地方。 叶娲还有很多寻水符。小安在旁边跟她说话，告诉她叶阿奶他们想要她干什么。 每次给他们指地方之前，叶娲都会先飘出身体，扔几张寻水符。 见寻水符都没入地下不见了，她才给他们指地方。看似随意，其实每次给他们指的地方，都是经过认真确认的。 大太公他们对她深信不疑，她指哪里，他们就安排家里的儿子们往哪里挖。 大梨生产大队是南方地区的南边，其实很好挖水井，如果下面有地下水的话，一般只需要挖个两、三米就能挖出来。 很快，大太公家的地方挖出水了。 大太公板着的脸笑了，“去通知大伙，让大伙都在家里挖挖，看看能不能挖出水来。” 他是族里辈分最高的人，在族里特别有权威。他开了口，其他人都不会反对。 下午两点多，队里大部分人都请假了，只有那些被分到重要活计，不得不去上工的人没有请假。 大家都在家里找地方挖井。聪明，有点迷信，又舍得花钱的人大都拿了家里的鸡蛋来叶家找叶阿奶，请叶阿奶抱着叶娲去家里指一个地方，那些自以为聪明，且不舍得花钱的人，则在背地里说酸话。 “他们也太信队长媳妇了！谁不觉得自家的瘌痢头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好啊！队长家的福妹好是好，但也不至于被她们说得那样厉害！我看队长媳妇就是想哄咱们的鸡蛋吃，咱们不去找她，不就是挖井吗，咱们多挖几个地方，保准也能挖出出水的水井。” 还有人说：“自家孩子都没有鸡蛋吃，傻子才会拿鸡蛋去给别人吃。福妹还小，就算鸡蛋送到她家，她也吃不了几口，还不是便宜了叶振东他们家的孩子。” 不管大家怎么想，最后队里的所有人家都留了人在家里挖井。 “我家挖出水了。” “我家也挖出来了。” “你家怎么样？挖到水没有？” “挖到了！我跟着男人们一起尝了，甜滋滋的，是个甜水井。” “我家的也是。” “咱们家离得近，估计挖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的水。” 旁边一个瘦长脸的女人拉下脸，不高兴说：“我家的也挖出来了，但是我家挖出来的水不是很甜，有点咸咸的，不知道是不是混了牛棚那边的粪水。” 所有人看向她。 一个圆脸的女人打趣说：“牛棚那边住的是人，连牛都没有一头，哪来的粪水给你喝？” 瘦长脸女人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现在没有，以前不是有吗！肯定是以前的粪水积攒在那里，把附近的好水都给弄脏了。” 有人给她出主意，“一个不行，你多挖几个不就行了。” “不行。” 瘦长脸女人的脸色更不好了，“已经挖了三个了，三个都不行。” 她怀疑附近的水都被弄脏了。 可附近她家附近也有人住，那些人家挖出来的水都是甜水，就她家的井水带有一点点咸味。虽然那点咸味不影响使用，但是和别人家的一比，心里挺膈应的。 家里的男人说是因为自家没找福妹过来指地方，所以才没有挖出甜水井。 放屁！她都去问过了，旁边几家的井都是自己挖的，也没有去请福妹过来指地方。 叶老汉领着叶振东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女人在说什么“挖到了”，“出水了”，“甜水井”，以为她们是提前听到消息，知道他们在仙女湖那边找到挖井的地方了。 “看来大伙对挖井的事都很上心。” 他这个大队长当得好啊，“走，咱们赶紧去开广播，告诉大伙咱们把井水挖出来了。” 叶老汉顾不上回家，带着一身汗水，一身泥水往广播室那边走。叶振东心情激动，也想在第一时间跟队员们分享好消息，跟在叶老汉后边一起去广播室。 路上，叶老汉时不时就会听到有人说“挖到了”，“成功了”，嘴角抿得高高的，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但当他走到大队部，打开大队部的门时，看到大队部的院子里被挖了一个大大的泥坑。 “谁干的！” 他急忙跑过去，低头一看，看到土坑下面蓄满水。 水有些浑浊。 “这，这怎么回事？” “老大，你看这是水吗？”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叶振东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爹，是水，有人比咱们早挖出水井了。” 他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震惊。 对于父子俩的复杂情绪，叶娲是不知道的。 她跟小安玩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 “砰砰砰。” “有人吗？” 声音时远时近，听不真切。 第57章 NB一更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打开门一看, 只见门外趴着一只盆大的刺猬。 “有人吗？” “有。” 小安拿一根棍子去戳它的背，“你个小妖怪，干嘛来了？” “听说你家打了水井, 我来求水喝。” 小 刺猬有些内向，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不敢跟别人对视, “我带了药草, 可以拿药草跟你们换一碗水吗？” 小安挡住门, “不可以。” 回头和叶娲说：“妹妹，像这样的小妖怪最是诡计多端了, 千万别被它们好看的皮囊给骗了。最近虽说干旱得厉害，但咱们这里还不到缺水, 没水喝的时候。山上好好找找，还是能找到山泉水的。” 指向小刺猬, “这只小妖怪不自己在山里找水喝, 却来咱家求水喝，肯定是别有用心！咱们别搭理它。我们不搭理它, 它一会就会走了。” 小刺猬将自己缩成一团。 它确实别有目的来着。它是听说大梨生产大队来了个福大仙，想着它一个外来小妖怪不好混，打着求水的名义, 过来跟福大仙套套近乎。 听说燕子坡的鼠三郎一族，还有喜二妞一族就是因为跟大仙关系好, 别的妖怪都不敢欺负它们。它们在队里可以横着走, 自由自在得很。 它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燕子坡找一个栖身的地方，然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它的道行实在是太浅了，刚来, 话还没说几句，就被左恶使者看穿了心思。 “哥哥，它不像是坏妖怪。” 叶娲蹲下身，伸手去摸小刺猬身上的刺。小安急忙捉住她的手，“别摸，会扎手。” “不会。” 叶娲是灵魂状态，以灵魂的状态去摸刺猬身上的刺，是不会扎到手的。 轻轻摸了摸它身上的刺，叶娲感觉到一股很清爽的气息，淡淡的，很舒服，像是艾草和薄荷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通过小刺猬的味道，可以判断它是一只没做过坏事的小妖怪。 “你有什么药草？” “金银花。” 小刺猬吐出一个小袋子。小袋子明明是从嘴里吐出来的，上面却干干净净的，不见一点儿口水。 “都是我在山上摘的，也是我亲手择干净，亲手晒的。” 它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金银花。 金银花被处理得很好，几朵细长的小花下面点缀着两片小叶子，轻轻捧起一把，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金银花很有用的，可以清热去火，还可以清心明目。” 它怕叶娲反悔，认真地介绍金银花的各种好处。 叶娲哪里懂这个。她只看花好不好看，以及花闻起来香不香。 看一眼，觉得晒干的金银花金灿灿的，有点好看，便点头答应给它打一碗水。 “你的碗在哪？” 家里的碗都在碗柜里缩着，柜子上是有锁的，如果小刺猬没有带碗过来，她只能用叶子给它装水了。 “等我一下。” 小刺猬抬起脑袋，用力憋气，然后一个用力，吐出来一节竹子。 “麻烦您把水打到竹节里。” 小安瞪它，“说好只换一碗水，你这个竹节能装好几碗水了。” 小刺猬很怕小安，不敢反驳他，只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叶娲。 叶娲到底只是个孩子，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会下意识亲近对方。看到小刺猬可怜巴巴的，她拉小安一下，小声说他：“哥哥，你太凶了，吓到它了。” “我哪里凶了！” 他也就是嘴硬心软而已！ 小安再次瞪小刺猬，把他吓得把头埋到地下后，过去一把抢走竹节，“等着！” 说不给换水的人是他，气呼呼去打水的人也是他。 把竹节装满水，他黑着脸过来说小刺猬，“竹节还给你，拿了赶紧走！以后别来我家换水了，我家不欢迎大小妖怪。” 小刺猬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它还有话想跟大仙说，可大仙的左恶使者凶神恶煞的，一直虎视眈眈的，吓得它完全不敢开口说别的。 拿回竹节，它把竹简吞了，趴在门槛下面一动不动。 小安见它还不走，飘过去吓唬它，“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可就要把你扔河沟去了。” 说着凶狠的话，手却没怎么动，纯粹是吓唬小刺猬而已。 小安做了多年的孤魂野鬼，认识各种小妖怪，各种鬼怪。他能活到现在，一是靠能够狠，狠得下心去抢别的孤魂野鬼的祭品；二是不多管闲事，不乱发同情心。 像小刺猬这样的小妖怪，看着可怜，惹人疼爱，其实心里龌龊得很，惯会扮可怜博同情。谁要是可怜它，它就会黏上谁。 他一看小刺猬，就知道它是想来骗自家妹妹。 “你走不走？” 小安的语气冷了几分，“赶紧走，再不走，我可就要动手了。” 为了吓走它，小安故意飘过去贴着它，伸手在它的背上戳了戳。 小刺猬胆子很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跟叶娲说两句，就被小安戳了后背，吓得它浑身绷紧，一动不敢动。 眼看着小安真的要对它动手了，它抬起发软的四肢，慢吞吞地往后挪了挪。 其实它是想直接跑的，但它太害怕了，四肢变得软绵绵的，根本使不起劲，连跑都没法跑起来。 “我走，不要打我。” 它回头看叶娲一眼，暗想，大仙这么好，为什么要收左恶使者这么一个恶霸鬼魂？如果大仙赶走左恶使者就好了，没有左恶使者在旁边盯着它看，它一定敢开口求大仙收下它。 默默谈一口气，小刺猬顺着屋檐下，小心翼翼地挑野草茂盛的地方离开。 它的胆子真的很小，怕人，怕山上的鸟，怕各种会动，会说话的东西。它来找福大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今天过来之前，足足想了半年。半年间，每天都在害怕，害怕出门，害怕跟人打交道。 看着小刺猬的背影消失不见，叶娲飘向小安，“小刺猬走了。” 小安哼一声，“可算把它吓唬走了。” 他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去看金银花，“算它识相，带来的都是好品相的金银花。” 说到金银花，小安更得意了，“得亏了我一直吓唬它，不然它不会舍得给咱们这么好的金银花。听公社的孤魂野鬼说，公社那边有人收金银花，像这样的品相，一斤给几分钱呢！” 小刺猬带了一袋金银花过来，足有五斤。 五斤的金银花干，得用十来斤新鲜的金银花才能晒出来。 小安拎起袋子往屋里飘，“带回去给奶看，让她拿去公社换了钱买肉吃。” 说到买肉吃，他馋得流口水。 自从大队建起公共食堂，他就没痛痛快快地吃过肉了。别说他了，福妹也没肉吃，每天不是吃鸡蛋糊糊粥，就是吃肉碎糊糊粥，吃着一点都不痛快。 吃肉就得大块大块吃才痛快，等金银花换了钱，必须买两斤肉回来炖着吃。 他不敢直接把金银花带到叶阿奶面前，把金银花扔到门后边，示意叶娲去提醒叶阿奶。 “妹妹，记得让奶换肉回来！” 叶娲也想吃肉了，闻言嗯一声，一脸严肃地飘回身体里。 “奶，花花。” 叶阿奶在给她衣裳。她刚出生那会，金枝寄了很多布料回来，让她帮忙给孩子做衣裳。那会她没做，小孩子穿新衣裳不舒服，容易擦伤皮肤，得穿旧的衣裳才好。 她拿了老三家大闺女的旧衣裳给福妹穿，一直穿到现在。 现在福妹长大了，能说话，能走几步路了，可以穿新衣裳了。 她年轻那会就很会做衣裳，想到要给福妹做新衣裳，特意去公社里走了走，看人家公社的孩子都穿什么样的衣裳，看人家供销社都卖什么款式的衣裳。看完回来，照着做，一定要给福妹做一身最好看的衣裳。 “想要花花？等一会，等奶奶把这几针缝上，就带你去摘花花。” 小安等不急了，催促叶娲，“等不了了，这会拿金银花去镇上换肉刚刚好，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 他说的多少有些夸张了，这会才两点多，哪怕是走着去公社，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叶娲被他催促着去拉叶阿奶的手，“奶，花花，看，花花。” “好好好！” 叶阿奶很有耐心，嘴上哄着叶娲，双手不停缝针，几下的功夫就把裤子的一条腿缝好了。 拿起裤子，咬掉线头，叶阿奶把东西放到旁边，下地抱起叶娲。 “走，福妹带奶奶去看花花。” 抱着叶娲往外走，脸上笑得慈祥，“去哪里看呀？外边的花花草草都晒死了，哪里还有花花呀？” “门门，后，边边。” 叶娲指向门后边。 叶阿奶顿时笑了，只当叶娲是童言童语，很是配合地抱着她往门后边走，“在门后边呀。” 伸手捉住门，“在哪里呀？是要拉开门才能看到吗？” “嗯嗯！” 叶娲伸手去捉门，叶阿奶怕她被门上的倒刺伤 到手，先把门拉开。 袋子就在门后边，把门往旁边拉开，叶阿奶看到了门后边的袋子。 “谁把袋子藏在这里？” 她以为是几个孙子顽皮，把东西藏在门后边，板起脸，不太高兴地拉出袋子。 “奶，花花，换换，肉肉！” “老婆子！” 叶老汉急匆匆跑进屋，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咱家也挖井了？怎么回事，怎么家家户户都挖井了？” 第58章 NB一更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听到叶老汉的声音, 叶阿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当即抱着叶娲迎出去，“早就挖了, 咱家中午那会就挖好了。” “谁提的在家里挖井？” “还能有谁？” 叶阿奶白他一眼，眉眼间都是得意, “除了福妹, 哪还有人这么厉害！” 叶老汉瞪大眼睛都不会说话了。他以为大儿子能找着挖井的地方已经够厉害的了, 没想到家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不过是出去半天, 回来后，家家户户都有井了！ 福妹不愧是小仙女转世！有她在族里镇着, 族里随便挖挖都能挖出水井来！ 叶老汉着急去公社找领导报告喜讯。别看挖井是小事，这事要是能得到上边的重视, 必然能带动整个公社一起挖井。到了那时，就算老天爷不让下雨, 他们也能靠水井熬上一年, 两年。 老天爷不可能一直不睁眼，旱灾最多持续个三五年, 等旱灾年过去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而他们有水井蓄水，勉勉强强也能撑到旱灾结束。 挖井的事必须上报！这可是能攒大功德的大好事！ “老头子, 你去哪？” 见他刚回来又要走，叶阿奶急忙拉住他, “天都黑了, 你还要上哪去？有事不能明天再办吗？你都一把年纪，大队又不是离了你不能活，要是真有事急着去办，让老大去办不行吗？” 叶阿奶看向叶振东, 眼里都是对他的嫌弃。 叶振东习惯了被她这样嫌弃。作为家里的长子，他虽然不算聪明，但勉强也算可以顶门立户。无奈老爹，老娘太能干，显得他这个平平无奇的长子过于碌碌无为。 “爹，你要干什么去，你说吧，我要是能干的，我替您去干。” “你替不了。” 叶老汉快步往外走，“我要去公社找领导。” “这，” 叶振东抓一把头发。这事他还真是帮不了。他只是队里的小队长而已，没资格直接去打扰人家公社领导。 叶阿奶又拉住叶老汉，“去什么去，不许去！” 拉住他，不让他往外走，“天都黑了，人家领导早就下班回家了，你去了公社，人家也没功夫搭理你。” 瞪叶老汉一眼，“明儿再去吧。” 说完给叶振东使眼色，示意他说句话，劝劝老头子。 叶振东哪里敢说话。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劝说：“爹，明天再去吧，正好把公社领导带过来看看咱们挖的水井。这会天都黑了，即使领导想来看咱们的水井，也不好大晚上的过来。” “你说的对。” 叶老汉冲上大脑的热血缓缓往下流，兴奋的情绪也渐渐变回正常，“这次你们做得好！也是我年纪大了，脑子没有年轻那会灵光了，光想着出去外边找地方挖井，没想到家里也能挖。” “外边不是山就是坡，哪有咱们队里好。祠堂那边就有一个水井，那边都能挖出水井，细想想，咱们这里肯定也能挖出水井，是咱们想的少了！” 他拍拍自己的脑门，然后看向叶振东，“你们也是榆木脑袋！光会在外边瞎忙活，一点都不知道看看自己家。” 说完叶振东，脸上再次一秒变脸，乐呵呵地伸手抱走叶娲，夹子嗓子说话：“还是我们福妹脑子好使，随便动动脑子，就把爷爷解决了大难题。” 出去忙活了大半天，他出了不少力气，说话间，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饿了？” 叶阿奶给他送过来一瓢水，“赶紧洗手，该吃晚饭了。” 压低声音，“知道你今天出了力气，回来一准饿得厉害，我让老大媳妇在野菜粥里放了番薯干。” 叶老汉顿时笑眯眼，“我娘眼光好，当年没相错你。” 叶阿奶给他一巴掌，“不知羞！” 晚上，叶家人吃着野菜糊糊粥，却像是吃上了山珍海味一样高兴。 第二天，天刚亮，叶老汉便去二太公家借走自行车，让叶振东骑自行车载他去公社找领导。 本来他是想自己去的，但是叶阿奶坚持要他带上老大一起去。 叶阿奶说了，“老大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胜在老实本分。你多带他出去长长见识，等他见识得多了，过两年也好接你的班。你年纪不小了，再是能干，也干不了几年了，还是早早的把老大培养出来吧。” 叶振东以后会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这事是整个生产大队都知道的。在他这一辈人中，他是最出色的一个，没有人会觉得不服。 也就叶老汉吃毛求疵，非觉得叶振东不堪大任，非要压着他，不让他接任大队长的位置。 叶振东以前也会跟着叶老汉去见公社领导，不过去的不多，一年也就跟着去个一两次，勉强能混上个眼熟。 到了公社，叶老汉直接找上公社社长。 “领导，我们大梨生产大队挖出水井了！” 他直接闯进领导办公室。领导秘书想要拦他来着，但他实在是太亢奋了，一把将领导秘书推到旁边去。 领导秘书是个小姑娘，眼睁睁看着他闯进办公室，急得眼睛都红了。 好在领导一心为公社，并没有生气。听到叶老汉说挖出水井了，他赶忙放下搪瓷缸，站起身迎过来，“挖到了？早听说你们大队要找地方挖井，我还以为你们得到年底才能挖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挖出成绩了。” 公社领导很激动，一把捉住叶老汉的手，“挖出几个？出水量怎么样？水质如何？有可能在旁边多挖几个蓄水池吗？” 叶老汉也是激动地捉住他的手：“挖了好多个！” 多到他都没时间去数，“除了个别人家的井水有点咸，其他人家的井水都非常甘甜，堪比山泉水！” 他激动得脸色涨红，眼睛里都是兴奋之色，“领导啊，咱们公社有希望了！” 公社领导被他带得也是心绪起伏不已，“好好好！你们大队是好样的。” 他着急去看大梨生产大队的蓄水井，拉着叶老汉往外走，“我跟你回去看看。要是条件允许，咱们公社都要挖几个蓄水池蓄水。” 公社领导配有自行车，他不用别人载他，直接骑着自行车跟上。公社几个主人听说了情况后，很快骑上自行车跟上。 早上十点多，叶阿奶抱着叶娲在食堂门口择菜，捉起一把野菜，把上面的黄叶子，以及黑色的根须扯干净。 脸色特别不好，“野菜越长越老了，再过一个月，估计就不能吃了。” 大队全靠野菜过活，要是野菜不能吃了，下半年可不好过。 放下择好的野菜，她看向不远处的老太太，“今年有野芋头吗？往年河那边的野芋头长得可好了，今年应该长得也还行吧？” “还行。” 老太太头也没抬，“已经让人去收拾了。不过那玩意有毒，一个不小心就会吃死人，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吃。” “那是当然的。” 叶阿奶手里的活计不停，嘴上的话也说个不停，“我家那个去公社找领导了，估计今年就会开始组织各个大队开始挖井蓄水。明年可以多种些番薯和芋头了。” 番薯和芋头饱腹感强，且可以种在土质较差的地方，哪怕是干旱的时 候，多浇一些水，比水稻之类的好养活。 刚说到公社领导，叶老汉领着公社领导们来了。 “老婆子，来。” 他朝叶阿奶招手，脸上的表情很生动，“领导有话要问你，你过来陪领导聊两句。” 叶阿奶顿时心跳如雷。她一个老婆子，能跟领导说什么话？这也太考验她的承受能力了！ 心里慌得厉害，脸上却强装出淡定的神色。 “领导好。” “同志好。” 公社领导已经去看过水井了。他们来的时候，还以为水井挖在大山里，来到后，看到大梨生产大队的家家户户都有水井，着实把他们惊得不轻。 得知第一个水井是叶老汉的老妻主持挖的，他们便想来跟她聊聊，好了解了解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听说你家的水井是你提出要挖的，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叶阿奶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是我！我家的水井是几个孩子先挖的，我是看他们挖了，才让孩子的爹娘帮忙挖挖看。” 说到这里，她看向公社领导，紧张得声音发飘，“毕竟挖都挖了，费些时间再挖一会，也好死心不是。” 公社领导点点头，觉得叶阿奶很有智慧，知道从辩证的思维去想问题。 “几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在家里挖水井的？” “都是因为福，” “咳咳咳！” 叶老汉在旁边使劲咳嗽。 叶阿奶很快反应过来，改口说：“因为虎呗！” 说完后，此地无银的解释：“虎是北方话，是顽皮的意思。我那几个孙子都皮实得很，特别爱没事找事。他们能想到在家里挖井，完全是闲得慌了，没事找事干。” 差点把自家福妹的事抖落出去了，叶阿奶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公社领导一心关注队上的水井，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你太谦虚了。我看你家几个孙子都是有几分机灵劲的。” 想到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挖出水井，公社领导随口说：“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他们帮忙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许向国带着几个侄子过来。 听说家里挖出水井，她跟几个同事换了班，特意回家来看自家刚挖出来的水井。 “哥哥，二伯娘身上好臭哦。” 叶娲飘出身体，好奇地盯着许向国看。 小安看她一眼，“她身上有很奇怪的气息。” 第59章 NB一更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拉着他飘过去, 在许向国身边飘来飘去，时不时嗅嗅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阴气的臭味。” 再闻一闻，“也不像是鬼气的味道。” 许向国身上的臭味介于阴气和鬼气之间, 有点腥腥的，像是杀鱼时候的鱼腥味, 又像是鱼腥草根部被砸烂的味道。 “哥哥, 二伯娘是被孤魂野鬼缠上了吗？” “不像。” 小安也搞不懂。他没有在许向国身上感觉到被孤魂野鬼标记的印记, 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怪怪的, 像是生病了，又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晦气。 “一会跟着她再看看。” 现在还是挖井的事比较重要。虽然他在挖井这事上没出什么力, 但公社要是能凭借挖井这事成功扛住这次的旱灾，老天爷看在他出过主意的份上, 多多少少的会给他一些功德。 他特别馋叶娲身上的功德金光。如果叶娲不是他亲妹妹，他一定要在她身上啃几口功德金光。 老秀才鬼为什么执着给叶老汉托梦？还不是为了能跟着福妹混点功德金光。好在他聪明, 一直跟在福妹身边, 看着福妹不让她给他托梦符。 这次的功德都是福妹的！除了福妹，谁也不许占上一分一豪！ 这事老秀才鬼也是知道的, 为此，最近看他是眼睛不是眼睛，总是阴阳怪气的, 怪他搅了他的好事。 笑话！ 他帮自己妹妹，还有错了？ 老天爷给的功德是有数的, 要是被那些老鬼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一部分, 那么留给福妹的功德就会减少。在狐朋狗友和自家妹子之间，他肯定是坚定不移选择自家妹子的。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他现在毕竟是福大仙的左恶使者，虽然是自封的，但因为大伙都承认这个封号, 所以老天爷也认可他给福妹当左恶使者，在给福妹送功德金光的时候，也会在手指缝里漏一点点给他。 他身上已经有了好些功德金光，足以让他下辈子去投一个好胎。那种父母双全，且家庭富裕，不愁吃喝的好胎。 在小安想东想西的时候，公社领导们离开了。 公社领导着急回去组织人手安排挖井的工作，当天下午便召集各个大队长去公社开会，商量各个大队的挖井计划。 考虑到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有成功的经验，几个公社领导一致认为叶振东等一众负责挖井的男同志擅长寻找挖井的地方，想要将他们分散到各个大队去负责挖井的工作。 这算是出差，是要算工钱的。 几个公社领导很大方，给与他们临时工的待遇，按照天数发放工资，一天五毛钱。如果能够做满一个月，可以拿到手十五块钱。 供销社售货员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二十多块钱，临时工能有十五块钱，算是高工资了。 叶振东乐得不行，回来的时候龇着牙，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神色。 叶老汉看他高兴得要飘了，冷着脸敲打他：“好好干。你们这回是给公社干活，要是还跟在队里时一样不长脑子，你们的脸可就要丢到各个大队去了。” 这是在暗指他们骑驴找马，明明队上就能挖出水井，非要去外边折腾。 叶振东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忽然被老爹淋了一身的冷水，瞬间热血散去，心里拔凉拔凉的。 “爹，你提醒得对，刚才是我得意忘形了。” “你知道就好。” 叶老汉有意敲打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接着又说：“你们能去公社当临时工，不是因为你们有本事，纯粹是因为你有个好侄女！” 要不是福妹让老婆子在家里挖井，大梨生产大队不可能这么快成功。 “等拿了工资，除了上交的一半，剩下的记得给润泽几个分一些。” 叶老汉眯眼睛，意有所指，“你的勋章上，可也有他们的一半功劳呢！” 井是福妹要挖的，先挖井的是叶润泽兄弟几个，而挖出水井的是老大媳妇几个，认真算下来，还真跟老大他们没多大关系。 要不是润泽几个年纪不够，公社领导看不上他们，被派去隔壁大队指导挖井工作的就不是老大他们几个了。 叶振东的一腔热血被叶老汉说得尽数散去，神经绷紧到极点，再不敢觉得自己厉害了。 公社着急挖井，第二天便安排叶振东他们去公社管理的几十个大队下面指导挖井工作。叶振东运气好，抽到的是隔壁红星生产大队。 红星生产大队既是赵招娣的娘家大队，又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兄弟大队，对于叶振东的到来，红星的大队长很是欢迎。 他还记得上回火烧山，跟着叶老汉上山求山神救火的事。对于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挖出水井的事，他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和公社领导们不同，公社领导觉得大梨生产大队能挖出水井，主要归功于叶老汉领导有方，他则觉得是叶老汉求了山神。 他暗自想，估计是叶老汉心里虔诚，时不时的去给山神烧香送祭品，得了山神的青眼，所以山神送大梨生产大队一家一户一个甜水井。 红星大队长脸上笑眯眯，心里悔得不行。 他当初怎么就没有坚持下来呢！如果他也跟叶老哥一样坚持给山神烧香，送祭品，山神是不是也会送他们甜水井？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要临时抱佛脚都来不及了。 他笑着迎叶振东进屋，把大队书记几个打发出去，拉着叶振东偷偷说小话，“大侄子，你跟叔透个底，你们大队挖井那事，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嗯！” 故意不把话说全，试探叶振东。 叶振东本来就被叶老汉敲打过，听到他的话，以为他是从三弟妹赵招娣那边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叔，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真是山……咳咳，” 红星大队长心里更悔了，后悔得想要抽自己两巴掌，“大侄子啊，你能过来指导，叔心里是高兴的。咱们大队挖井的事，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指导我们。” “指导”两个字上下了重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一定，一定！” 叶振东被他看得浑身起冷汗，不想跟他单独相处，赶忙提出要出去看看。 “红星大队的地理位置跟我们那边差不多，想来队上也能挖出甜水井。” 叶振东拉开红星队长的手，快步往外走，“叔，你想先在哪里试试？” “就在这吧。” 红星大队长心里没底，害怕因为没有祭拜山神，导致大队挖不出水井，“听说你们大队部也挖了个甜水井，我们大队也试着挖一个吧。” 大队部这边人少，队上的人不敢随便过来这边看热闹，方便他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虽然临时抱佛脚晚了，但晚了也得做，即使没用，好歹能让自个心里安心一些。 趁着叶振东去勘测地形，红星的大队长悄悄拿出三根香，快速点燃三根香，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拜。 嘴里念念有词，“求山神保佑我们红星大队跟大梨生产大队似的挖出甜水井！我也不求多，要是一家一户能挖出一个最好，要是不行，能挖出十个，八个，也可以。” 远在大梨生产大队的叶娲忽然感觉到香火的气息，随后一缕纯粹的信仰之光飘进她的身体里。 “哥哥，又有人给我烧香了。” 叶娲看向红星大队的方向，“在那边。” 小安凑过去，在叶娲身边深深地吸一口。 可是是老天爷承认了他左恶使者的身份，每当有人给叶娲烧香的时候，他也能在旁边蹭上一点香火供奉。 吸着檀香味的香火，小安享受地眯起眼睛，“那边好像是红星生产大队。我记得我爹分到红星生产大队去了，会不会是他烧的香？” 不管是不是，他都想去看看，“福妹，咱们一起去看看。” 离得这么远都能收到香火供奉，要是离得近了，岂不是能收到更多的供奉？ 供奉除了烧香外，还有祭品！ 想到炖得烂乎乎的猪头肉，小安吸了吸口水，“咱们赶紧过去，去晚了，猪头肉就不好吃了！” 叶娲没他想得多，只以为小安哥哥是想要去看热闹，被他拉着一起往红星生产大队那边飘去。 循着香火飘到红星生产大队，叶娲准确无误地找到红星的大队长。 “是他给的信仰之光。” 叶娲凑过去，绕着红星的大队长飘了两圈，“他刚烧过香，身上还有很香的香火味道。” 小安没有搭话。 他跟蚂蚁似的这里看看，那里找找，想要寻找炖得烂乎乎的大猪头。 然而把周围都找遍了，却找不到半点肉腥味，“他好像没给咱们供奉祭品。妹妹，他竟然没有按规矩供奉，太坏了！” 红星的大队长看不到他们，烧过香后，立刻跑着去找叶振东。 他想着，已经给山神烧过香了，可以开始挖井了。 “大侄子，你看这里在哪挖合适？” 叶振东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却忐忑不已，“我看这里的泥比较软，在这里挖吧，这里应该能挖出水井。” 小安扭头找叶娲，“妹妹，给我一张寻水符。” 第60章 NB一更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哥哥, 只要一张吗？” “还是给两张吧。” 叶娲拿出一沓寻水符，数出两张递给小安。她自己也拿了两张，跟在小安后边, 朝叶振东手指的方向扔过去一张寻水符。 两张寻水符一前一后飞了出去。 叶振东只觉眼前忽然闪一下，急忙闭上眼睛, 眼角余光扫到两张黄色的纸从旁边飞过, 咻的一下飞远了。 眼花了？ 他赶忙揉了揉眼睛, 然后朝四周张望了。 没了。 刚才应该是他眼花了。 “叔, 就这里吧，趁大太阳还没出来, 天还算凉快，您多找几个人过来这边挖。” “行！叔是信你的！” 红星的大队长急匆匆往外走, 很快喊来十来个壮汉。 他们带来了锄头和铁锹。但因为队上的铁器都拿去炼钢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残次品, 不是崩口的, 就是断柄的，实在是寒碜。 叶振东看得都不会说话了, 眼神往红星大队长那边扫去。红星大队长丢了老脸，强撑着队长的威严，高声使唤过来的壮汉们。 “使劲点干活。咱们大队今后能不能吃上一顿干的, 就得看你们今天的了。” 说话的时候，他完全不敢和叶振东对视, 生怕看到他眼里的鄙夷之色。 都是当大队长的, 他当成这样，实在是没脸。 叶振东心里倒是挺高兴的。看到红星大队长羞恼的样子，他心里特别得意，觉得这是自家老子隔空又赢了红星大队长一回。 叶娲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心里的想法, 看着符纸飘走，眨巴着眼睛说：“这里不能挖井。” 看向小安，“要跟大伯说吗？” “先不用。” 小安又扔出去一张寻水符，“先让他们挖了，等他们挖完后，知道挖错了，再给我爹一张寻水符吧。” 叶娲不接话。大伯对她很好，每次出去都会带好吃的回来给她吃。前两天去公社开会，还给她带了大奶糖呢。 大伯这么好，她不想大伯不开心。 想了想，叶娲掏出两张寻水符，飘近叶振东，将寻水符塞到他的衣兜里。 他穿的是李翠花给他做的土布衣裳，因为是外出时穿的衣裳，做的是那种带两个口袋，可以扣扣子的衬衫。这也是他出门时才穿的好衣裳，平日里在队上上工的时候，穿的都是大众款的土布背心，或者是那种补丁加补丁的旧衣裳。 叶振东感觉不到叶娲，对此一无所觉。 因为不知道自己指的地方挖不挖的出水，他一直很忐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挖井的壮汉们看，生怕自己一个错眼，他们就会挖到隔壁去，挖错他指的地方。 挖井的地儿是指定好的，挖井的壮汉们也怕挖错地方，挖的战战兢兢的，挖一会便停下来询问叶振东。 “叶哥，我们这样挖的对吗？” 叶振东很重视，尽管知道他们没有挖错，还是凑过去，仔仔细细地重新检查一遍，“没挖错，继续往下挖。” 红星大队长紧张地浑身冒汗，额头上掉下一滴滴黄豆粒大的汗珠子。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拉起衣角用力擦了擦眼睛，眼神片刻不离，一直盯着壮汉们看。 三十分钟后，挖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 土坑挖的不太大，也就能容纳下三个人。被选中的壮汉都是挖坑的好手，队上但凡办白事，需要有人帮忙挖坑埋棺材的时候，都是他们上的。 “哥，已经一米八深了，还要继续往下挖吗？” 叶振东紧张得嗓子眼发紧，“先别挖，我下去看看。” 他拉着草绳爬下去。下去后，先捉起一把泥，仔细感受土里的水含量。 捉起一把土时，他心里已经有底了。他毕竟挖了一个星期水井，挖的地方有水还是没水，只需要捉一把土就知道了。 他手里捉的这把土没有水！比供销社卖的米粉都要干！ 又挖错了！ 叶振东心肝颤 抖，双手颤抖，连嘴唇也在颤抖。红星大队长见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只以为他是在激动，眼睛瞬间亮得厉害。 “大侄子，是有水了吗？” 叶振东艰难地摇头，“暂时还没发现。” 对上红星大队长熠熠生辉的眼神，他嘴里的“挖错了”三个字说不出来，咬咬牙，心虚说：“可能挖得不够深。有的地方地下水埋得比较深，得往下挖好几米才能挖出来。” “那……要再往下挖多深？” 叶振东心跳如雷，不敢往多了说，避开他的视线，眼神游移说：“再挖一米半吧。咱们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挖三米左右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是按照大梨生产大队挖井的平静米数推断的。大梨生产大队那边很好挖井，一般人家只需要挖一米左右就能挖出水井，有些人家挖个三米左右，最后也能挖出水井。 叶振东心里已经断定现在挖井的地方没希望了，但他还想再试试。万一他判断错了，耽误了红星大队的挖井进度就不好了。 因为心里没底气，他不敢再在上边看着了，脱下外套，主动下去一起挖井。 这一挖，又挖了将近半个小时。 土坑挖了三米多深。 土坑底下的泥土梆梆硬，挖出来的泥土干得厉害，不比之前挖出来的湿润多少。 这回叶振东死心了，沉着脸，拉着草绳往上爬。 爬到上边，拿起衣服甩干净上面的泥土，撑开衣服套上。在他伸长手往里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拍出兜里的寻水符。 他眼睁睁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从兜里掏出来，咻的一下从眼前划过，眨眼间消失不见。 一瞬间，他腿都软了，怀疑自己撞鬼了。 “叔，你刚才有看到黄色的纸吗？” “什么？” “黄色的符纸！” 叶振东说这话时压低声音，像是做贼似的凑到大队长耳边，小小声说：“我看到了。咻的一下从我眼前飞了过去。” 红星大队长听得绷紧神经，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 他想，莫不是土地神显灵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自觉自己烧香的时候很是虔诚，对土地神的虔诚之心不比叶老哥差半分。土地神既然能关照叶老汉，肯定也能给他一点关照。 “大侄子，你真看到了？” 他一把捉住叶振东的手，拉着他往旁边走，“什么样的？是新的还是旧的？” 叶振东还真没关注这么多，只是凑巧地扫了一眼而已，“我没留意。叔，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咱们要不先撤吧！” “不能撤！” 大队长急忙拉住他，“咱们再往下挖挖吧。咱们都挖了三米了，再往下挖个十米，八米的，也不费什么事。” “叔，挖十米太难了，人家北方挖井也才挖十米左右。咱们这里不能挖这么深。” 叶振东这两天看了一些书，知道南方这边挖井不好挖太深，不然不好维护，“叔，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挖吧。” 他总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弄得他心里毛毛的，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叔啊，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说些实在话。” 为了劝大队长换地方，叶振东小声跟他说：“我觉得这里有鬼！” 抢在红星大队长开口之前，急忙又说：“您别不信！我家老二，也就是叶振南，他之前也在公社那边遇到过！他说当时只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弄得他心里凉飕飕的，然后就被女鬼盯上了！” 说到这里，他心肝颤了颤，有些害怕地捉住红星大队长的手，“我现在的感觉跟他那会一模一样！我怀疑我这是被附近的女鬼盯上了！” 他不是自恋的人，但他因为有个大队长老子，加上长得人高马大，还是有不少女人往他跟前凑的。他是个惧内的，不敢跟别的小姑娘凑太近，每当有小姑娘往他身边凑，他都是走得远远的。 他太知道被人盯上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他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总感觉背后火辣火辣的，像是有人在盯着他看。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往门口看去，“你们要是不走，我得先走了。” 小安晃悠着双腿，收回视线，有些看不懂自家老爹怎么了。 老爹说感觉到有鬼，他怕真的有不长眼的女鬼看上他，赶忙帮他看了看。但看过后，老爹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女鬼留下的印记。 大队部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阴气或者鬼气。 “我爹好奇怪，他该不会是知道这里挖不出井，在找借口推卸责任吧？” 他看向叶娲，“妹妹，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叶娲看向叶振东的衣兜，“大伯说看到符纸了，他是不是害怕符纸呀？” “不能吧？” 小安皱起眉头，“奶不是每年都要给家里求平安符吗，他以前没少戴奶奶带回家的符纸，为什么会害怕符纸？” 叶娲回答不上来，想了想，干脆扔出两张寻水符。 特意往叶振东面前扔。 叶振东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两张符纸从眼前划过。 他急忙往后躲。好在躲得快，不然那符纸就要飞进他的眼睛里去了。 “叔，真不能等了！” 他不管大队长了，拿上东西就要走。大队长还想着山神的事，觉得叶振东能看见符纸，是山神在提示他，急忙拉住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60-80 第61章 NB一更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别走！” “再等一会！” 人在极度紧张, 极度害怕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做点什么。叶振东被红星大队长拉住手臂，紧张之下, 无意识地摸了摸衣兜。 一摸，摸到一个三角形的东西。 他心神不宁, 没有在意, 随意地捏了捏那个三角的东西, “叔, 我是真的害怕，你就让我走吧！” “再等会, 就一会！” 推搡之下，叶振东抽出手, 同时带出兜里的寻水符。 “这，这是符！” 他吓得瞪大眼睛。 “符啊！” 红星大队长也看到了, 同样是看得瞪大眼睛。不过他和叶振东不一样, 叶振东是吓的，而他则是喜的。 果然是山神给的提示！ 无端端的不可能突然出现符纸, 必然是山神感应到他的祈求，前来帮助他来了！ 他还给山神找好了理由。山神之所以提示叶振东，不提示他, 肯定是因为山神偏心眼。山神喜欢叶老哥多过喜欢他，故而有叶振东在身边, 山神也只找叶振东, 不找他。 他更用力抱住叶振东的手，“大侄子，这可是山神给的提示，你不能走, 你走了，山神会生气的！” 叶振东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山神？” 怎么会扯到山神上去了？他盯着红星大队长看，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其实他真的不是叶老汉以为的那种老实人，在外边，他也是很有心眼子的。只一眼，他便通过红星大队长的脸色推断出他有事瞒着自己。 “叔，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叶振东半眯起眼睛，半是威胁，半是诱哄，“咱们现在可是一伙的，您应该相信我。您只有相信我，咱们两个生产大队才会好！” 红星大队长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很相信叶振东，心里真拿他当自己。 听到他的话，他没有犹豫就把自己烧香求山神保佑的事说了，说完后还说了自己的推测，“估计是山神显灵了。大侄子啊，你快看看符纸，也许山神的提示就在符纸里面。” 叶振东半信半疑。山神什么的，他其实是不信的。但之前突然烧起的山火，很突然的就消失了，事后，老爹偷偷跟他说，那是山神帮忙了。 尽管心里存疑，他还是拿起符纸，单手拆开。 符纸里面是一些看不懂的线条。 “叔，能放开我吗？” 拉着他的手，他都不好抚平符纸了。 红星大队长赶紧放开他。他比叶振东矮了半个头，好奇符纸上的内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费劲 地往符纸里面瞄。 叶振东感觉到他的视线，忙放下手，让开半个身子，好让红星大队长上前一起看。 “上面的东西我看不懂，您能看懂吗？” “看不懂就对了！” 红星大队长很兴奋，用力拍一下大腿，“咱们普通人哪能看得懂山神写的东西呀！大侄子，山神给你这张符纸，估计是让你随身带着。” 叶振东不这样想，“我刚才也看到符纸。那些符纸唰唰的从我眼前飞走，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可能是山神眼神不好，没瞄准你的口袋。” “可能吗？” 红星大队长摸了摸鼻子。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是瞎说的而已。山神都是神仙了，怎么可能还跟他们似的老花眼呢！ 在俩人说话的时候，叶娲和小安凑了过来。 “大伯发现我给的符纸了。” “我爹可算是发现了。” 叶娲飘过去，飘到叶振东肩膀上，“大伯为什么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老伯伯说的话吗？” 小安也飘过去，双手抱胸，表情很是得意，“我爹是个芝麻馅的包子，老奸巨猾得很，他现在一定是在想法子把符纸塞给红星的大队长。” 父子同心，他的猜测是对的。 叶振东一把捉住红星大队长的手，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叔，你比我虔诚，这符纸还是您拿着吧！”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符纸是山神给的。他怀疑符纸是孤魂野鬼塞给他的，为的是勾走他的魂魄。 他来红星生产大队是来挖井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大侄子，你真给我？这可是山神给的东西，很珍贵的，你给了我，我可就收下了！” 收下了，以后就算叶振东跪下求他，他也是不给的。 红星大队长心里有些看不上叶振东了，觉得他不如他老子大气，想得远，竟然拱手把山神给的好东西让给别人。 但因着拿到好处的人是自己，他不好把心里的真实想法显露出来，只保持着之前的憨厚假笑。在叶振东把符纸递给他的时候，快速拿了符纸塞进衣兜里。 叶娲有些不高兴。那是她给大伯的东西，老伯伯为什么要拿走大伯的东西？ 她还有很多寻水符，见叶振东没了寻水符，赶忙拿出五张寻水符塞他衣兜里。 塞的还是之前那个衣兜。 叶振东把符纸给出去后，心里放松不少。心情放松了，便悠闲地双手插兜里。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然而当手放进衣兜里的时候，他摸到了好几个三角形的东西。 手感跟刚才的符纸一模一样！ 刹那间，他脸白得跟抹了石灰似的。 “叔，你看。” 他掏出所有符纸，“又出现了！刚才还没有的，忽然的又出现了！” 他怀疑鬼就在旁边看着！看到他把符纸给了别人，心里不高兴了，立刻又往他衣兜里塞了五张符纸。 盯着他看的孤魂野鬼这是铁了心要勾他的魂啊！ 他吓得心肝俱颤，“叔，你还要吗？” 红星大队长没有接话。 他嫉妒啊！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不带这么偏心眼的！山神哪怕更喜欢叶老哥，也不应该把所有的符纸给叶老哥的儿子，就不能给他几张吗？哪怕是分他一张，他心里也不至于这么的嫉妒不平。 “要！” 他倒要看看，如果他把叶振东手里的符纸都拿走，山神还会不会接着给他。 想到这里，他一把拿走所有符纸。 手里没了符纸，叶振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苍白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但他心里还是很忐忑，一会摸一下衣兜，一会碰一下衣兜，生怕又有孤魂野鬼往他衣兜里塞东西。 “大伯好傻啊，他把寻水符都给老伯伯了。” 叶娲气得撅起嘴巴。那是她给大伯的东西，大伯一点都不珍惜。 “哥哥，我最后再给大伯两张。” 叶娲掏出两张寻水符，边往叶振东兜里塞，边说话，“大伯要是还给别人，我就再也不给他了！” 她说到做到！ 叶振东只觉得衣服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得扬了一下。因为他心里不安，即使是一些风吹草动，也能把他弄得跟惊弓之鸟似的。 他似有所感，国字脸再次变得惨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衣兜，然后伸手进去摸了摸。 又摸到了。 还是熟悉的三角形符纸。 叶振东张了张嘴巴，有很多的话想说，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说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他被塞了三次符纸，这次要是还把符纸给红星的大队长，估计就要被附近的孤魂野鬼当面勾魂了。 这次他不敢再把符纸给红星大队长，颤抖着手，拿出一盒火柴。 “大侄子，你拿火柴出来干什么？” 红星大队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和妒忌，眼睛一会看向叶振东的脸，一会看向他手里的符纸，“要抽烟吗？” 叶振东不是想抽烟，是想把符纸烧了。 他不说话，颤抖着手拿出一根火柴。因为害怕和紧张，火柴在火柴盒上划了好几下都没有划着。 一根火柴最多划个五下，六下，要是六次后还是不着，上面的火柴头就废了，没用了。 扔出一根火柴，他又拿出一根火柴。在拿火柴的时候，双手颤抖地厉害，一个不留神，将其中一张符纸甩飞出去。 “符纸可是好东西，赶紧捡，”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就看着符纸像是被施了法术似的，咻的一下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叶振东吓得一屁股坐下。红星大队长则是欢喜不已，合起手，虔诚地朝四面八方拜了又拜。 “大侄子，山神显灵了，咱们赶紧去找那符纸。” 他拉起叶振东，凭着一股兴奋劲，拉起比他还高的叶振东，急匆匆往外走。 符纸飞走后就没入土地里不见了，他们追出门口，最后却是没有追上飞走的符纸。 红星大队长不死心，看一眼手里的符纸，又看一眼叶振东，咬咬牙，拿出一张符纸塞给叶振东，“大侄子，你再扔一次。” 叶振东三观已经碎得合不起来了，闻言像是被控制住的傀儡师，面无表情地接过符纸，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符纸甩飞出去。 符纸咻的一下飞远了，在他们追上去的时候，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再来一次！” 红星大队长又给出一张符纸。 这次还是没追上。 “最后一次。” “再试一次，这次肯定能行！” “再来一次，我就不信咱们这次还追不上！” 符纸一张张减少，俩人跟着符纸从大队部跑到村口，眼看着就要跑出生产大队的范围。 此时，红星大队长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符纸。 咬咬牙，红星大队长把最后一张符纸塞到叶振东手里，“前面已经飞了六张符纸，也不差这一张了！” 嘴上说得爽快，其实心里憋的慌，“大侄子，你再试最后一次，这回要是还是不行，就只能……” 他看向叶振东，视线落到他的衣兜里，那里还有一张符纸。 第62章 NB一更1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振东从一开始的害怕, 到紧张，到不甘心，到现在的麻木, 用时不到十分钟。 看一眼手里的符纸，他深吸一口气, 严肃着一张脸, 轻轻地将符纸扔出去。 符纸咻的一下飞出很远很远, 当着两个人的面, 唰的一下没入到前方的土堆之中。 “不见了！” 红星大队长疯了似的往前跑，“飞到地里去了消失不见了！大侄子, 山神显灵了，那里肯定有水, 咱们快去挖！” 叶振东恍恍惚惚没有说话。恍惚中想起一件事，那天, 在他从外边回来, 因为找不到挖井的地方觉得自己 无能的时候，福妹说要给他符纸。 福妹给的符纸也是三角形的。 老爹一直说福妹上辈子是仙女, 让他一定要多听福妹的话，福妹让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 肯定不会吃亏。 那天他应该收下福妹的符纸的！ 如果他收下了福妹的符纸，是不是就能发现队里能挖水井了？ 想到这里, 他又想到了大儿子叶润泽。老大跟他说过, 说当时他也不确定家里能挖出水井，他之所以听福妹的话帮忙挖井，完全是因为他相信他们这些长辈说的话。 “叔，你别嚷嚷了, 快回去找人过来挖井吧。” 尽管心里已经有数了，叶振东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推断出来的结果。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愚蠢，明明福妹已经把挖井的机会送到他面前，可他却跟瞎了一样，直接无视了。 怪不得福妹最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叔，你去找人过来吧，我在这里看着。” “好好好，你在这里看着，我现在就回去。” 红星大队长转身往回跑，跑得极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噔噔的跑回去找人。 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大侄子，咱们开挖吧。” “我也来一起挖。” 他要亲手挖出水井！ 叶振东拿过一把锄头，率先走向小土坡。 小土坡不高，只比旁边高出十来厘米。 叶振东用力挖下一锄头，神经绷得紧紧的，眼睛只盯着下面看，完全陷入到挖水的执念中，谁也影响不到他。 往下挖了不到两米，叶振东感觉到有水了，“叔，好像要出水了。” 再挖上几锄头，下面喷出黄泥水。 “出水了！” “咱们挖出水了！” “大队长，这水冰冰凉凉的，一定是好水！” 好些男人不顾喷涌出来的黄泥水浑浊不堪，捧起一把水，激动地喝了起来，“呸！甜的，呸呸呸，是甜水井！” 一边喝，一边往外吐泥沙，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咱们也挖出甜水井了，咱们红星生产大队有救了！” 有了水，不仅是庄稼有救了，他们也有救了。 红星的大队长激动得失态了，跪在土坑边上，抱着湿漉漉的泥土，哭得像是找到“妈妈”的孩子，“终于挖到了！感谢山神保佑！感谢山神保佑啊！” 叶振东拿起寻水符。这符纸果然是能寻找水源的符纸，之前是他想岔了，红星大队长说的没错，这是山神大人给他的提示，山神大人显灵了！ “大队长，我这里还有符纸，咱们再接着找找吧。” 这话把红星大队长的理智拉了回来，“对对对，咱们还有符纸，咱们可以继续再找找！” 他急忙站起身，不管身上的泥土，三步做两步走向叶振东，“大侄子，山神喜欢你，这次还是你来扔符纸。” 符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叶振东心里挺舍不得的。但比起舍不得，他更想再次试试符纸的寻水效果。 拿出符纸，叶振东双手合十，对着大山的方向念念有词，“感谢山神保佑，求山神再次保佑我们找到适合挖井的地方。” 说到底，他也是个迷信的人。求山神有用，他就求山神；求河神有用，他也求河神。他的信仰，他的迷信，取决于神仙能不能显灵。 念叨完，叶振东摊开手，轻轻地朝手掌心吹出一口气。 符纸只是小小一张，风一吹，立刻往外动了动。叶振东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力气去吹动符纸。 符纸从手掌心飞出去，很快便没入到不远处的土地之中。 叶振东和红星大队长对视一眼。红星大队长捂着胸口，激动说：“挖，所有人去那边挖！” 很快，壮汉们在不远处挖出水。 红星大队长激动得哗哗掉眼泪，“真是老天爷保佑，真是山神保佑！” 转身找叶振东说话，“大侄子啊，你再看看你的口袋。” 他怀疑山神又给叶振东符纸了。山神真的很偏爱叶老哥的儿子，每当发现大侄子兜里的符纸用完了，又会立刻给他送上一些。 他们红星生产大队正是需要挖水井的时候，大侄子若是得了山神的符纸，合该多给红星大队一些，好帮助红星大队渡过这次的旱灾。 他不贪心，不求和大梨生产大队一样一家一户挖一个水井，他只要挖十个就可以了。 红星大队长目不转睛盯着叶振东看，眼神里明晃晃显露出对叶振东的怀疑。 叶振东哭笑不得地掏出衣兜，“没有，你看，兜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死心，眼神看向另一个口袋。叶振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脆把另一个口袋也掏空给他看，“真的没有！两边都没有。” “裤兜也没有吗？” “没有！” 叶振东抽了抽嘴角，“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哥哥，大伯他们好像还想要寻水符。” 叶振东和红星的大队长不想透露符纸的事情，说话的时候凑得很近，说得很小声，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肯定的。” “人有时候比鬼还要贪心。没有的时候，想要有；等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有了更多，就会想要独占所有。” 小安对人心研究的透透的，“别给了，不然他们会以为符纸想有就能有，要起来没完没了。” 说到这里，小安不想继续呆在红星大队了，飘过去拉起叶娲的手，“二婶买了猪头肉回来，咱们回去吧，这会回去应该赶得上吃肉。” 说走就走，兄妹两个毫无留恋，不管红星大队长和叶振东怎么拜山神，怎么祈求，一概不理，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家里吃午饭。 因着许向国带了猪头肉回来，叶阿奶割了些猪头肉给叶娲炖糊糊吃。猪头肉算是下水的一种，不值几个钱，讲究些的人家，不会买猪头肉吃。 叶阿奶也是不吃的。在她的认知里，猪头肉是用来供奉祖先的。人要是吃了猪头肉，主要是猪鼻子的部分，晚上睡觉是要打鼻鼾的。 猪脸肉也不能吃，上面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叶阿奶不知道什么是淋巴，但她牢记娘家长辈教下来的规矩，不给孩子吃猪头肉。 说来也是奇怪，猪耳朵明明属于猪头的一部分，但在叶阿奶的观念里，猪头肉是猪头肉，猪耳朵是猪耳朵，二者是不搭嘎的。孩子不能吃猪头肉，却能吃猪耳朵。 她把猪头肉分成三份，像是猪鼻子之类的留给叶老汉他们吃，男人嘛，打鼻鼾也是正常的。猪脸肉则是给几个媳妇吃，猪耳朵则分给孙子们吃。 叶娲吃的是猪耳朵上面的好肉，炖得烂乎乎的，不用嚼也能直接咽下。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盯着碗里的肉看，根本没有心思说话。 抢着吃完午饭，许向国一边喝水，一边偷瞄几个嫂子。她有些话想跟几个嫂子说，但那话吧有些羞臊人，不太好开口。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犹犹豫豫的，一杯水都快喝完了，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李翠花早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作为长嫂，作为家里最得公婆看中的儿媳妇，眼看老二媳妇有话想说，左等右等不见她说，主动开口问：“弟妹有事？” 许向国僵住，脸上出现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女人家的事情想要问大嫂和弟妹。” 听到“女人家”三个字，几个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李翠花往外瞧了瞧，见外边没有人走过，起身过去把门半掩上。 “什么事，你说吧。” 许向国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张了张嘴巴，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我那个又来了。” 赵招娣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来了就来了呗，女人每个月都得来上一回。你是不是那个用完了？我那里还有好些，你要是不够用，来我屋里拿。” “不是你说的那样。” 许向国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紧张，拿起水杯喝一口水，“我那个已经来过了，就在月初那会，但现在又来了。自从生了我家老大后，我那个就不太准时，有时候一个月来一回，有时候几个月来一回。” 卫生所的医生是男的，公社那边的医生也大多是男的，她想去找人看看，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我去问了卫生所的赵护士，她找医生给我开了些药，但那药吃完后吧，来得更厉害的，哗啦啦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后来我又去找了神婆，从她那里拿了符纸回家冲水喝。但也不行，喝完后该来还是来了，不过没有之前来得厉害，一天天的就那么一点点，断断续续的，没完没了。” 叶娲很认真在旁边听，可她们说的话像是加了密似的，完全听不懂。 “哥哥，那个是哪个？” 小安也只是个孩子，虽然死了好几年了，但也不知道女人家的事，“不知道。不过我看二婶的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哪里不好了。” 收回视线，他哎一声，“二嫂挺不容易的，她要是生病没了，二叔肯定会再找一个。” 叶娲不太喜欢二伯娘。但二伯娘对她还挺好的，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小零嘴。像是这次回来，就给她带了好些奶味的饼干。 那饼干硬邦邦的，用石头砸都砸不烂，正好给她磨牙。 “哥哥，我不想二伯娘死。” “人的命数是注定了的。” 第63章 NB一更1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不过我看她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估计只是一些小毛病吧。” 小安对于生老病死看得很淡，谁都会有死的一天，只不过有些死的早, 有些死的晚而已。像他就是死的早，死了后也跟活着没多少差别。生生死死的, 其实都是一样的。 “你这不能拖着不管。” 李翠花生了几个孩子, 也曾跟许向国似的“血流不止”。不过她运气好, 熬了两年, 慢慢的就熬好了。 “你不是还想再生个儿子吗，想生就得先把那事治好了。” 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我有个亲戚之前也跟你一样，我听她说, 她去问过医生，医生跟她说, 如果不把那事只好, 是很难怀上孩子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许向国, “你跟二弟要孩子本就艰难，如果不去治好，估计很难再有第二个孩子。” 所谓的亲戚就是她自己, 她那会反反复复地来了小半年，吃药不行, 用土法子治疗也不行, 最后还是去找了医生。但那医生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还说后续治疗会比较麻烦，要开刀剖肚子什么，她听了就害怕, 自己偷偷跑了。 “你那亲戚现在有孩子了吗？” 许向国有些心动，但她又怕去大医院不好治。女人的毛病很少去医院找医生看的，要是被身边的人知道了，会在背后说乱七八糟的话。 她好歹是供销社的售货员，要是治那事的事被传了出去，以后不好开展工作。 “没有。” 李翠花是个要脸的，一直瞒着“血流不止”的事，哪怕是跟她日日相处的赵招娣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那方面的毛病。 因为说谎了，心里多少有点虚，躲开许向国的视线，看向左前方，假装在认真观察不远处的椅子，“一直没怀上，哪怕后来那事好了，也是没有怀上。” 赵招娣拉起衣角给叶润平擦干净额头上的灰尘，也想起来一件事，小声说：“二嫂，你那事可大可小。我们大队也有人一直来那事，也是生了孩子后一直来，有时候一个月得来上大半个月。” 许向国一把捉住她的手，脸上紧张不已，“她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 许向国瞪大眼睛，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怎，怎么就死了？不就是一直来那事吗，不至于就要死吧？” 赵招娣不知道详情，只知道那人前两年没了，“二嫂你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咱们女人本来就不容易，要是不小心因为那事没了，男人和孩子可怎么办？” 许向国不说话了。 男人怎么办她不管，但她儿子绝对不能有后娘。 咬咬牙，她下定决心，“我过几天就去！” 不去不行了，她现在心慌得厉害，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因为大出血死不瞑目。 下午还得去上工，聊到这里，李翠花和赵招娣见许向国没心情继续往下聊了，默默起身回屋休息。 回屋也休息不了多久了，估计只能眯上半个小时就得起床出去上工。 下午两点，上工时间到了，家里要出去上工的纷纷出门去跟记分员报到。一般来说，每天的工作都是分好了的，早上做什么，下午也会做什么。但有时因为分下来的工作比较简单，只有一个早上就能做好，这个时候，下午就得重新去找记分员领新的活计了。 李翠花和赵招娣都领到了给番薯田擂垄的工作。 同一时间，叶振东那边领着一众壮汉尝试在几个刚挖出来的水坑附近找地方挖井。他们手上已经没有寻水符了，只能靠直觉尝试挖井。 不知道是叶振东运气不好，还是红星大队的地下水流向七拐八绕不好挖，在附近挖了一个下午，挖不出来一个出水的井，做了一个下午白工。 到了下午四点多，叶振东有些扛不住了，甩干净身上的泥，急匆匆去找红星的大队长。 “叔，我先回去了。” 福妹之前给过他符纸，他没要，不知道福妹手上还有没有符纸。 不管福妹手上有没有，他都得回去问问。福妹是仙女转世，上辈子跟山神多多少的都算是有点关系，山神既然肯给他一些符纸，肯定也会给福妹一些符纸。 是时候回去跟福妹要一些了，不然他在红星大队这边根本挖不出水井。整个下午他都在反思，一会在想是他运气不好，还是红星大队这边风水不好；一会想要是整个下午都挖不出水井，红星大队的人会在背地里怎么议论自己。 “明天我再来。” 见红星的大队长不乐意他走，急忙走过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回去再求求。” 不敢跟红星大队长说福妹手上有符纸，故意做出迷信的表情，双手合十朝天边拜了拜，意有所指，“有我爹在旁边看着，我应该能多求几张回来。” 红星大队长立刻笑眯眼，“是是是！” 为了表达亲近之意，踮起脚尖，张开双手抱住叶振东的肩膀，“你回去多跟你爹说说，让他也帮忙求求。” 脸上笑眯眯，心里不停吐槽。叶老哥也就长得比他高一点，比他壮实一点，比他会说话一点，凭什么要什么，山神就给他什么？ 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红星大队长暗暗决定晚上要再去山里拜拜山神，给山神再烧点纸钱下去。 “天快黑了，腿着回去太晚了，要不要我找人赶牛车送你回去？” 红星大队穷，只有一辆牛车，几十户人家也凑不出自行车的一个车轮。 叶振东看一眼天边的大太阳。那太阳火辣辣的，要是站在太阳底下晒，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把人晒秃噜皮。 就这样的天色，红星大队长竟然说天快黑了？不愧是当大队长的人，就是会说瞎话！怪不得老爹总说他不会说话，和红星大队长一比，他确实有些嘴笨了。 “不用，我走着回去就行。” 只有几步路，哪用得着坐牛车回去。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脸。但凡他敢坐，等回到家，老爹肯定会拿藤条揍他一顿。 “叔，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看向不远处的壮汉们，再扫一眼不远处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山地，“让他们停下吧，这里已经挖了几个小时了，哪怕是要挖，也该换别的地方挖了。” 叶振东边说话，边扣扣子，“我看还是让他们回自己家挖吧。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在自己家门口挖出水井。” 这话说到红 星大队长的心坎里，他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大侄子都这样说了，我肯定是要照做的。” 俩人不再寒暄，叶振东着急回去找叶娲要符纸，红星大队长着急去使唤壮汉们去别的地方挖井。 叶振东拿上东西离开，从红星大队长到大梨生产大队用不了多长时间。回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边，依然是火辣辣的，晒得人汗如雨下。 “娘，福妹在哪？” 走进门，叶振东环顾四周，四处寻找叶娲。但叶娲不在附近，他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着。 见叶阿奶在灶房烧水，急忙走过去问她，“她怎么不在家？上哪去了？” 叶阿奶正在生火，本来因为生不起火，心里不痛快，听到叶振东的声音，只感觉耳朵嗡嗡的，心里更不痛快了。 她把火柴扔地上，“不知道！你没长眼，不会看吗？” 叶振东被骂了也不敢回嘴，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凑过去，“我找福妹有事，很重要的事，您别生气了。” 叶阿奶白他一眼，没好气说：“不在家，跟你爹出去了。” 她一会还要去食堂那边上工，没时间在这里跟他说废话。弯腰捡起火柴盒，叶阿奶继续埋头生火，旁若无人的，根本不拿叶振东当人看待。 叶振东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霉运当头，到哪都走霉运。 默默走出灶房，他急匆匆出门去找叶老汉。 叶老汉一般只在两个地方，一是大队部，而是田里。想到他带着福妹，应该会带着福妹去大队部，叶振东直接去大队部找人。 他猜准了。叶老汉确实在大队部。 不单是他在，叶振南和叶振西也在。 父子三个围着一堆空壳的稻谷，脸色郁郁的在商量下半年的农耕工作。 因为一直不下雨，农忙时收上来的稻谷大部分都是空壳的，只有小部分是好的。但那小部分好的，也比不上往年的。 现在是一年比一年差，一茬比一茬坏，再这样下去，明天都找不到好的种子留种了。 往年还能去公社要好种子，但今年公社那边也艰难，实在是腾不出手照顾他们这些生产大队。 看到叶振东进屋，叶老汉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继续检查手里的稻谷。 叶振南抬起头，冲着叶振东喊一声：“回来了？事儿办的怎么样了，挖出来了吗？” 叶振西想说的话都被二哥说了，闻言只看着叶振东没有说话。 “挖到几个。” 叶振东凑过去，挤进叶振南和叶老汉之间，视线落到叶娲身上。 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娲的眼神亮得惊人。 “福妹，大伯回来了。” 他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一颗水果糖，“看这是什么。” 剥开糖纸，送到叶娲嘴边，“是你最喜欢的橘子糖哟，来，吃一口。” 第64章 NB一更1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不喜欢吃橘子糖。只是相对于其他口味的水果糖, 比较能接受橘子味的水果糖而已。 “大伯，吃。” 叶振东以为叶娲在催促他赶紧喂她吃糖，笑着摸了摸叶娲的后脑勺, “不着急，大伯喂你吃。” 虚岁一岁, 实际岁数还不到一岁的孩子是不会吃糖的。叶振东怕把糖喂到叶娲嘴里, 她会直接把糖咽了, 想了想, 干脆一手拿着糖，笑着哄叶娲, “大伯拿着喂你吃，福妹来舔一口。” 怕叶娲不会, 他伸出舌头，在虚空中做出舔冰棍的动作, “像大伯这样舔, 糖甜滋滋的，很好吃。” 叶娲不为所动。她是真的不爱吃橘子糖, “不吃，大伯，吃。” 这回叶振东听懂了, 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原来福妹是想让大伯自己吃呀, 我们福妹真是乖孩子, 这么小就知道孝顺大伯了。” 叶老汉看不下去了，抬眼瞪向他，“别闹福妹了，她中午没睡好, 困得厉害，走一边去，让她再睡一会。” 说完又白叶振东一眼，“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馋糖吃，真是不怕丢脸。” 叶振东被他说得脸色涨红，一把将糖塞嘴里，厚着脸皮转移话题，“爹，红星大队那边挖出水井了。” 挖到水井不是重点，后面要说的话才是重点。叶振东故意停顿半秒，见叶老汉他们都朝他看过来，才压低声音说：“本来没这么快挖到的，出了点意外才在今天挖出几口水井。” “出了意外？” 叶老汉挑起眉头，暗想着红星大队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叶振南快速转动眼珠子，眼神时不时扫向叶振东，试探性询问：“大哥，你得高人指点了？” “大哥，你直接说吧，你说半句不说半句的，实在是吊人胃口。” 叶振西和他媳妇一样耿直，说话向来不带拐弯的，心里有什么，嘴巴便说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了吧。” 叶振东本来就是要说的，闻言也不生气，斜眼往叶娲那边扫一眼，继续压低声音说：“我确实得了高人指点。” 说到这里，眼神往窗户外面看去，看一眼快速收回视线，抬头朝叶老汉那边看去，“山神指点我了，给了我几张能寻找地下水的符纸。” 叶老汉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但很快，他的思绪被带偏了，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山火。 那会山火肆虐，根本没法扑灭，要不是他脑子转得快，想到求山神帮忙救火，那山火估计能烧到现在。 他能求得山神帮助救火，红星的大队长自然也能求得山神帮助。 有时候，大队长和大队长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就像红星大队长嫉妒山神偏心他一样，听到叶振东说山神给了红星大队找水的符纸，他也嫉妒了，嫉妒山神偏心红星生产大队。 叶老汉暗想，难道是他最近不够虔诚，没有去山里烧香拜神，所以山神才去了红星生产大队？ 不等他往下散发思维，叶振东又说：“我就是靠那几张符纸挖出几口甜水井。但在去红星生产大队之前，” 看向叶娲，抬手捉住叶娲的小手手，慈爱地捏了捏，“或者说，在我们大队挖出水井之前，福妹给过我同样的符纸。” 叶老汉几个齐齐瞪大眼睛。 叶振东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震惊神色，接着又说：“我怀疑福妹给我的符纸，也是能寻找地下水的符纸。” 他叹了口气，“我当时心情不好，没仔细看那符纸上的内容，还以为那是娘给福妹求的符纸，没敢拿，把符纸塞回了福妹的衣兜里。” “你娘没给福妹求平安符。” 她当时是想去来着，被他劝住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叶老汉看向叶振东，虽然问他是什么意思，但眼神却很坚定严肃，明晃晃透露出“我已经看穿你在想什么”的意思。 “爹。” 叶振东确实有些想法，挠了挠脖子，小心翼翼开口，“我想跟福妹要几张符纸。” 叶老汉眯眼睛。一时间，他作为大队长的威严迸发出来，压得几个儿子喘不过气来，倍感压力。 过了一会，他才收回一身的气势，严肃说：“可以。” 转头盯着叶振东看，“但只能要几张。老大，咱们福妹虽然是小仙女转世，但她这辈子毕竟投成了人胎，哪怕她身上还有些稀奇事，但咱们作为她的家人，不能因着她厉害，就使劲扒在她身上吸血。” 这话把叶振东说得面红耳赤。 他确实有想过多跟福妹多要一些符纸。他觉得既然福妹手里有符纸，那他跟她要一些，应该无关紧要，毕竟福妹还小，那些符纸留在她手里，也没什么用处。 听了叶老汉的话后，他立刻调整心态，严肃保证说：“爹，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想想的。” 叶老汉却不搭理他了，转头跟叶娲说话。 “福妹，还困不困了？” “不了。” 天气炎热，她最近迷上了去河里看小鱼。 小河里有很多的小鱼，小小一条，每条差不多是小孩的手指头大 小。队上的人嫌那些鱼小，鱼腥味重不好吃，一直没去河里捞鱼吃。 叶娲暂时还没吃过河里的鱼，见那些鱼一群群的，特别可爱，一直吵着要叶老汉带她去河里看鱼。 叶老汉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但这会儿想着符纸的事，在弄清楚符纸的事情之前，他都不会带叶娲出去看小鱼。 “福妹啊，先不去看小鱼，等晚点，太阳不这么热了，爷爷再带你出去。” 话音一转，他说起符纸的事，“你伯伯说你有符纸。” 说到这里，叶老汉觉得不应该这样说，孩子还小，根本不知道符纸是什么东西。干脆抱起叶娲，看着她，一脸慈爱地给她描述符纸的样子，“就是那种三角形的，黄色的，”空着的手不停地比划，“这样式的符纸。” 叶娲看明白了，也听懂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叶老汉，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你还有吗？” 叶老汉拉起叶娲的小手手，“爷爷也想看看，福妹要是有，可以拿出来给爷爷看看吗？” 叶娲这下子知道爷爷想要干什么了，半点都不带犹豫了，从竹简里拿出几张符纸。 “爷爷，符符，给，爷爷。” “哎！” 叶老汉赶紧拿过符纸，顾不上看符纸，着急问叶振东，“是这样的符纸吗？你确定福妹给的符纸，和山神给你的符纸一样？” 叶振东盯着符纸看，脑子里反复闪过一行字：福妹果然有符纸。 此时，他的眼里除了符纸外，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更别说留意叶老汉说的话了。 拿过符纸，他立刻拆了一张，认真比对叶娲给的符纸，和他兜里的符纸有什么不一样。他的符纸已经用完了，不过他已经记下那些符纸上的线条，两相对比，很快得出结论。 “一模一样！” “爹，福妹给的符纸，和我拿到的符纸是一样的！” 他激动地捏紧符纸，“爹，有了这些符纸，我们可以挖更多的水井了！” 叶老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拧起眉头，严肃地看向几个儿子，“今天这事，除了我们几个人，不许再往外说。” 叶振东几个赶紧点头。 “爹，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出去试试符纸怎么样？” “行。” 叶老汉正好好奇符纸的效果，抱着叶娲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父子几个悄悄走到大队部后边的公家山山脚下，躲在竹林后边，跟做贼似的试用手里的寻水符。 叶娲给他们的寻水符是最好的一批符纸，比之前给叶振东的好很多。之前给叶振东的都是一些一次性符纸，用一次就没了。这次给的是最近才画的符纸，一张能用三次左右，省着点用，几张符纸能用很久了。 叶振东在叶老汉，以及叶振南他们紧张的眼神下，颤抖着双手，激动地扔出去一张符纸。 符纸刚被扔出去，便在附近消失了。 “这里也有水！” “爹，我之前在红星大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符纸一扔出去，咻的一下就没入到土地里不见了。” “这下面肯定有水，我们快挖，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刚刚消失不见的符纸，忽然从土地里钻出来，像是拥有了神志一样，在半空中转了转，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像是找到了目标，精准无误地飞回叶振东手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振东惊得张大嘴巴，“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下面没有水，找错地方了？” “大伯，挖，水水，下面！” 叶娲见他们都不动，着急了，“快，挖挖，水水，家里，水水！” “爹？” 叶振东看向叶老汉，有些不敢相信叶娲说的话。他怕自己想太多了，误会了叶娲话里的意思。 “挖吧。” 叶老汉和他想的差不多，不过比起叶振东的犹豫不决，他更果决一些，“先挖几下看看，要是能挖出水，说明福妹给的符纸更厉害！” 说完，不等几个儿子动手，他亲自动手过去挖坑。 夜幕降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在月牙般的月亮挂上天边时，叶老汉他们摸黑回到家门口。 叶阿奶迎出来，“怎么才回来？等你们半夜了，锅里的饭都凉了。” 叶老汉没有接话。昏暗的夜色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叶振南快走几步，一脸喜气地走向许向国。 凑近许向国，他小声问：“媳妇，你那什么干净了吗？” 许向国以为他是忍不住了，想要跟她那什么，当即沉下脸，冷声说：“没有！” 叶振南一把捉住她的手，没有注意到她满含怒气的脸色，小声说：“一会我带你去找福妹，福妹很厉害，她应该能帮你弄干净那什么。” 第65章 NB一更1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什么？” 许向国听得一头雾水, 怀疑是自己听岔了，伸手用力在叶振南的腰间处拧一下，“关福妹什么事, 怎么扯到福妹身上去了？” “一会再跟你说。” 叶振南疼得龇牙，但想到叶老汉警告他们的话, 赶紧闭上嘴巴, 拉着许向国跟上队伍往屋里走。 疼痛让叶振南的理智快速回归。他后悔不已, 有点恨自己脑筋短, 总是不过脑子说话。刚才要不是媳妇掐他一下，他已经把福妹的秘密暴露了。 老头子可是警告过他们的, 他们兄弟几个要是敢把福妹的秘密泄露出去，就让他们去跪祠堂, 家法伺候。 走进屋，叶阿奶立刻让几个媳妇去端晚饭。 晚饭吃的还是野菜糊糊粥, 因为最近收了些粮食, 这段时间的野菜糊糊粥没有之前那么稀了，一碗粥里, 仔细找找的话，可以找到十粒左右的米粒，再算上野菜, 勉勉强强算是一碗粘稠的野菜粥。 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里昏暗一片, 需要点蜡烛才能看清楚。 叶阿奶拿出蜡烛, 快速把蜡烛点燃，“先吃饭，吃了饭再点煤油灯。” 家里是有煤油灯的，平日里为了节省蜡烛, 一般会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点煤油灯。今晚，叶老汉他们回来得太晚了，屋里全黑透，不方便回屋里拿蜡烛，干脆拿出过年时才舍得用的半截蜡烛点上。 在昏暗的烛光下，一家人沉默着吃完晚饭。 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叶老汉干脆让儿子媳妇们各回各屋。 许向国只请了两天假，明天得回供销社上班。回到房间，她拿出煤油灯点上，眼神怀疑地盯着叶振南看。 当了十多年的夫妻，她太了解叶振南的，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心虚，还是在故作镇定。 盯着他看一会，许向国用力拍一下床板：“说吧，又瞒了我什么事情。” 叶振南本就心里虚，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整个人吓得打了个激灵。 “没有的事。” 叶振南凑过去，脸上露出讨好的笑脸，“明天我早些起来送你去公社。” “用不着。” 许向国并不想领情。比起被人送回公社，她更想知道叶振南在想什么。转身捏住叶振南的腰间肉，声音冷下八度，“老实点，别给我耍花样，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真的没有！” 叶振南急忙去捉她的手，但许向国掐他掐习惯的，这头被他捉住手腕，那头已经掐上他的大腿根，用力一拧，只把叶振南掐得龇牙咧嘴，疼得嘶嘶叫。 “说不说？” “说什么呀？媳妇，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事情瞒着你。” “行，那你发毒誓。” 许向国冷哼一声，铁了心要叶振南说实话，看着他，冷声说：“如果你有事情瞒着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这个毒誓太狠了。叶振南咽 了咽口水，不敢说。 “媳妇，你也太狠了，我要是断子绝孙了，你不也断子绝孙吗？” “那可未必。” 许向国知道他这是在插科打诨，有心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心里气得很，脸上却表现出淡定模样，拉开蚊帐爬上床。 冷冷的声音从蚊帐里面传出来，“你要是断子绝孙了，我可以去找别人儿孙满堂。” 叶振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感觉到头上闪烁起绿光。 “大晚上的，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他讪笑着爬上床，讨好地搂住许向国的腰，“你先睡，明天我给你一个惊喜。” “呵呵。” 许向国拉开他的手，“滚一边去，我那什么还没走，少挨我身！” 叶振南还想继续讨好她。然而许向国憋了一肚子火气，压根不给他机会，无论他说什么甜言蜜语，都被她用“呵呵”两个字堵回去。 叶振南也是没办法了，想着赶紧去找福妹要一张符，好让自家媳妇赶紧恢复正常。 他觉得许向国现在之所以总是生气，就是因为她那什么一直来个不停。她以前可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媳妇，虽然喜欢管着他，但也会给他甜头。哪像现在，训他的时候，比训孙子还要狠，常常把他训得比孙子都不如。 “我出去一会。” 许向国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叶振南推开门，放轻脚步往外走，“你先睡，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关上门，急匆匆去敲老子，老娘的房门。 叶老汉和叶阿奶还没有睡，听到敲门声，俩老齐齐坐起身，伸长脖子朝门外看出。 叶老汉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还没睡着，又被吵醒了。 “谁啊？” “我，爹，开门，我有事。”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行啊爹。” 叶振南压低声音，“我媳妇明天走，明天再说就来不及了。” “去给他开门吧。” 叶阿奶打一个哈欠，抬起手推叶老汉一把。叶老汉不想去开门，但糟心儿子一直在那拍门，大有不给他开门，他就要一直拍门的意思。 气呼呼走下床，叶老汉黑着脸去打开门。 “滚进来！” “好嘞！” 叶振南跟在叶老汉后边，缩着脖子，快步走进屋。 进了屋，很是乖觉地转身把门关上，一脸讨好地冲老子和老娘笑个不停。 叶老汉压根不想搭理他，拉开蚊帐爬上床。叶阿奶心疼儿子，以为他是被媳妇使唤过来了，下床点燃煤油灯，拿着煤油灯过去和他说话。 “是你媳妇让你过来的？” “哼！” 冷哼声是叶老汉发出来的。 叶阿奶朝蚊帐那边看一眼，示意叶老汉不要插话，转头又问叶振南，“你们夫妻是不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没有，没有。” 叶振南有点紧张，眼神一下接一下往叶老汉那边扫。老爹说福妹的秘密不许告诉家里的女人，他不知道“家里的女人”包不包括自家老娘。 “不是什么大事，我来是想跟爹说一声，” 他又看向叶老汉，看得叶老汉浑身冒冷气。 叶老汉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掀开蚊帐，气冲冲问他：“说什么？你倒是说呀！” 叶振南看叶阿奶一眼，盯着叶阿奶不解的目光，凑到叶老汉旁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想跟福妹求一张符纸。” 见叶老汉要拒绝，他急忙又说：“她那个来个不停，我怕她再熬下去，会把身子熬坏。爹，福妹既然能跟山神要找水的符纸，能不能也请她跟山神要一张治病的符纸？” “老二，你过分了！” 叶老汉的脸迅速变冷，“有病就去看病，你们又不是没钱，有这个时间跟我说废话，倒不如找时间带你媳妇去大医院看去。” “我提过了，可她不肯去，怕去了丢脸。” 叶振南也难，因着媳妇一直来那个，都快大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爹，你就让我问问福妹吧。” 扭头看一眼叶娲，小声说：“万一福妹真能求来治病的符纸，以后您跟娘要是不好了，不也能找福妹帮忙吗！” 叶老汉根本不心动。他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叶振南看，忽然问他：“福妹的事，跟你媳妇说了？” “没有！” “没有吗？” “真的没有！” 在叶老汉的审视下，叶振南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咽着口水，紧张解释，“差一点说了，但后来我忍住了，没跟她详细说。” 没详细说，也就是说了一点点。 叶老汉沉下脸，“明天去跪祠堂。” 说完这句话，他抱过叶娲，小声问叶娲，“福妹，你能跟山神求治病的符纸吗？” 叶娲一直在旁边看他们，眼睛滴溜溜转，明显是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病病，符符？” 叶娲想到了吞噬符，之前她就是用吞噬符救的鼠二娘一家。 “嗯，治病的符纸。” 叶老汉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可以吗？” 叶娲手里就有吞噬符，闻言点了点头，“可以。” “你二伯娘病了，需要一张治病的符纸，你去跟山神要一张好不好？” “好呀。” 叶娲根本不会多想，难得有人主动跟她要符纸，爽快地掏出两张吞噬符递给叶老汉。 叶老汉没有接，转身看向叶振南。 叶振南秒懂他的意思，立刻上前接过符纸，“谢谢福妹，二伯明天去公社给你带红烧肉回来。” “福妹，这个符纸怎么用？” 叶娲抬起头，转动眼睛看向他，看了一会才说：“贴，身上。” 说完怕二伯不懂，又说：“贴，二，伯伯，身上。” “贴我身上吗？” “嗯！” “爹，我先回去了。” 他不想挨骂，拿了符纸，知道符纸怎么用后，立刻往外跑。 等他推门出去后，叶阿奶过去把门关上，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跟叶老汉说话。 “老二怎么来找福妹要东西？你们说的符纸，是什么符纸，是我之前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不是。” 叶老汉不想多说，板起脸，故作高深回一句，“过两天再跟你说。” 说完，不给叶阿奶说话的机会，抱着叶娲躺下，转过身背对叶阿奶，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高冷模样。 叶阿奶气笑了，小声嘀咕：“不说拉倒！” 另一边，叶振南快步跑回房间。 “媳妇，你那病有治了。” 他拿出符纸，啪的贴自己身上，“等你明天醒来，你那什么就没有了。” 第二天，许向国起来发现她那什么真的没有了，裤子干干净净的。 她急忙回屋找叶振南，“南哥，我那个真的没有了，你昨晚上干什么了，我那个什么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叶振南哎一声，捂着肚子坐起身。 他的脸色很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坐起身的瞬间，他感觉到有东西从下腹涌出，根本没法控制。 “嘶！” “疼！” “南哥！你流血了！怎，怎么回事？” 第66章 NB一更1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振南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昨晚上贴了符纸后还是好好的，但睡到后半夜，肚子忽然就闹起来了, 坠坠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合。 解开裤子一看, 里面全是血。 叶振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个男人, 竟然跟女人似的流血了。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刺激得他接受不了。两眼一闭，啪叽一下晕回床里。 “南哥！” 许向国吓坏了, 急忙过去扶他。叶振南晕晕乎乎的，被扶起身时虚弱地捉住她的手, 喘着气，虚弱喊她去找爹娘。 “南哥你坚持住, 我现在就去找爹娘。” 她眼泪都吓出来了, 摸一把眼泪，急匆匆去拍叶老汉他们的房门。 “爹, 娘，南哥不好了，你们快开门啊！” 她实在是着急, 不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立刻又砰砰砰地用力拍门, “南哥大出血晕过去, 怕是要不行了！”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叶老汉脸色苍白，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身体踉跄一下，扶着门框, 着急问：“老二怎么了？” “爹，出什么事了？” “弟妹，你刚说老二怎么了？” 叶振东和叶振西也被吵醒了。 兄弟两个顾不上 穿衣服，上身光着，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酷暑还没过去，晚上也热得厉害，不光着睡觉，实在是热得没法入睡。 他们听到许向国说叶振南不好了，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地推门出来。 “南哥他大出血了。” 看到老公公和男人的两个兄弟，许向国瞬间有了主心骨，抹着眼泪，跟他们说起叶振南的事，“南哥下半身流血了，哗啦啦的，流了一床的血。” 说到这里，她害怕得抖了抖，浑身都有些颤抖，“刚才他都晕过去了，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非常不好。” 看向叶老汉，“爹，还是送南哥去医院吧，我怕去晚了，他就呜呜呜……” 说不下去了，想到男人就这样没了，她又是觉得害怕，又是觉得心慌。她还这么年轻，男人要是没了，她以后可怎么办？ “老大，老三，一起去看看老二。” 听到二儿子要不好了，叶老汉的脊背弯曲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佝偻，苍老了。 一行人急匆匆走进叶振南的屋子，叶老汉着急，走得快，走在两个儿子前面，着急地扑到床边。 “老二，” 话刚开了个口，声音已经哽咽了。 “你怎么了？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他过去拉住叶振东的手，眼神盯着他的脸看。 叶振南觉得自己要死了，肚子疼得像是要撕裂开来，脑袋更是一下下的发昏，眼前闪过一颗颗星星。 下面还在不停流血。 像是喷涌似的，猛地喷涌一下。 要不是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昏死过去，这会他怕是已经没气了。 “爹，儿子不孝，要走你前头了。” 叶老汉听不得这个，一巴掌打过去，“呸呸呸，不许瞎说！” 他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会忽然就不行了。 其中一定有问题。 “老二，我去抱福妹过来，你再坚持一会！” 想到叶娲，叶老汉看向许向国，不打算让许向国知道叶娲的事，扭头给叶振东使眼色，示意他请许向国出去。 同时，他快步回屋抱叶娲，抱着叶娲小跑着回来。 “福妹，快看看你二伯。” 他把叶娲放床上，凑到她耳边，小声跟她说话。 “你二伯不停流血，身上的血都快流没了，福妹啊，你有没有法子救你二伯啊？” 叶娲被人从被窝里挖过来，双眼朦朦胧胧的，打着呵欠，有些没听懂叶老汉在说什么。 小安飘过来，看一眼叶娲，然后看一眼叶振南，看完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太逗了，真是太逗了！” “二伯好傻，竟然往自己身上贴吞噬符，哈哈哈哈！” “男人来那什么，古往今来，估计只有大伯一人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响亮得很，吵得叶娲睡不着了，揉着眼睛，气鼓鼓地抬眼瞪他。 被叶娲瞪了，他嘿嘿笑着凑近，抱住叶娲的肩膀，笑得更大声了，“二伯这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在交代后事呢，哈哈哈哈！” 叶振南还真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因为不停的流血，他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想到自己可能要死了，他有一肚子话要说。 首先是要跟媳妇说。 环顾四周一圈，他媳妇不在屋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爹，向国呢，我要见她！” 不跟媳妇见一面，不把心里话说给媳妇听，他死也不瞑目！ 叶老汉本来是不想让许向国呆在屋里的，但叶振南的脸色实在是太不好了，一副随时会断气的虚弱模样。他怕叶振南见不着媳妇会死不瞑目，赶紧让人去喊许向国。 “二嫂，爹让你进屋。” 赵招娣给许向国传话，脸上唏嘘不已，“爹说二哥快要不行了，让你赶紧进去。” 听到叶振南要不行了，许向国脑袋发沉，眼神瞬间没了光彩。 顾不上和两个妯娌说话，她疯了似的往屋里跑。 “南哥，呜呜，南哥，你不能丢下我和孩子呀！” 她虽然还能改嫁，但是二婚能找什么好人？二嫁的女人，要么找娶不着媳妇的老男人，要么找死了媳妇的二婚男。她一个供销社的售货员，无论是嫁给老男人，还是嫁给二婚男，都会被人家笑话。 “南哥啊，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想想我跟孩子，呜呜呜，你要坚持住啊！” 叶振南本就头昏脑涨，难受得厉害，听到她的哭声，心里堵得慌，同时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 “向国，媳妇，你过来。” 他抬手，艰难地朝许向国招了招手。 等许向国走过去，他一把捉住许向国的手，捉她手的力道很重，一点都不像是将死之人。 “媳妇，我要是没了，你不用给我守寡。” 想到自己的媳妇要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叶振南的眼睛红了，“儿子你别带走，带回来交给我爹娘管。” 见许向国要说话，他急忙又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儿子，但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绝对不允许我儿子喊别的男人爹！”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吼出来的，气沉丹田，气势十足。 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发疼。 说完媳妇和儿子，叶振南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自己偷偷攒下的私房钱。男人都喜欢攒私房钱，不管是有钱的人男人，还是没钱的男人，只要是娶了媳妇的男人，手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私房钱。 那些私房钱，他是要攒到老的，可他现在身子骨不行了，只能提前告诉媳妇，“我留了一些钱，藏在了三个地方。” 说到那些私房钱，他还是很不舍得。可能是不舍得那些钱，他隐隐感觉到头不疼了，肚子也不痛了。 “一个在公社那边，在咱家的鞋柜里。” 自爆私房钱比割他身上的肉还要疼，可能是心疼得厉害，他身上有了劲儿，不用人搀扶，自己就能坐起身，“一个在咱家这里，就在我那双结婚时穿的鞋子里。” 叶振南捂住胸口，呼吸恢复正常，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最后一个地方，” “在哪？” 见他久久不说话，许向国急忙催促他，“南哥，你快说呀，最后一个地方在哪里？” 叶振南闭紧嘴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还说什么呀，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有留意到身体的情况。就刚才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好了，头不疼了，眼睛也不花了，身上都是劲儿。 就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短命的样子。 叶振南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刚才说话说太快了，把大部分秘密都抖落出来。 情急之下，他闭上眼睛装难受，“爹，你过来，爹啊，你快过来。” 叶老汉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于他的变化，他这个当老子的是最清楚的。听到老二的呼喊声，他并不觉得着急，撇下嘴角，没好气地看向他。 “老二媳妇，你先出去，我跟老二说两句。” 自己生的儿子，不用交流，只用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就是后悔自爆私房钱吗，他懂的。 见许向国不想出去，叶老汉叹了口气，“先出去吧，老二应该是没事了。” 许向国自然是不信的。她看男人刚才都快断气了，怎么可能说好就好了。 叶老汉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干脆摆出老公公的架势，“你先出去，我保证老二好好的，不让你守寡。” 尽管不想出去，许向国在叶老汉的催促下，还是出去了。 等她走出门，叶老汉立刻变了脸色，板起脸训斥叶振南，“还装？赶紧滚起来！这么大个人了，装什么不好，竟然装死！” 叶振南好得太快，快得不正常，以至于叶老汉以为他一直在装死，脸色黑得厉害。 “爹，我没装。” 激动的时候，肚子还是有些疼。叶振南捂住肚子，疼得 哎哟一声，“我刚才真的是很难受，我以为我要死了。” 拉过被子盖住肚子，“昨晚上我还是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身上就流血了，我怀疑事情不在我身上，出在，” 看向叶娲，“出在那张符纸上面！” 第67章 NB一更1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他从衣服里面找出符纸, 用力把符纸扯下来，“昨晚上还不是这样的，贴了这符纸才变成现在这样, 这破符纸肯定有问题。” 叶振南觉得符纸晦气，用力扔到地上。 “哎哟！” “为什么没用？” 叶振南捂着肚子爬向叶娲, 虚弱地捉住她的手, “福妹, 二伯好难受, 快帮帮二伯。” “哈哈哈哈哈！” “福妹，跟他说帮不了。” 小安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旁边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二婶那东西都转移到他身上了, 哪能说停就能停的。” 飘向叶振南，绕着他转圈圈, “二叔比二婶长得壮, 二婶都能熬这么久，他肯定也能熬上大半年。福妹, 别管二叔了，反正只是流血而已，又不是死。” 叶娲觉得小安哥哥说的不对。 二伯的脸都皱起来了, 肯定是疼得厉害。她最怕疼了，推己及人, 二伯肯定也很怕疼。 “二, 伯伯，符纸，用用。” 叶振南只用了一张吞噬符，还有一张留着没有用。 “不能用了。” 叶振南捂着肚子, 跟老大爷似的瘫坐着，“一张就要了我半条小命，要是再来一张，我这条命估计就没了。” “二，伯伯，不用，给，大伯，三伯，用用。” 叶娲看向叶振东和叶振西，意思很明显，“大伯，用用，二，伯伯，好了。” 叶振南抬头看向叶振东，眼里有了光彩，“你是说拿那符纸给你大伯和三伯用？” “嗯！” “给他们用了，我就能好？” “嗯嗯！” “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叶振南顿时肚子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爬着爬到床边，伸手在草席下面掏出一张符纸，“大哥，三弟，是兄弟就来帮忙扛扛。” 看向他们，“我估摸着这符纸能转移病症。昨晚上，我就是贴了符纸才会忽然血流不止。来来来，你们也来贴上一贴。” 叶振东和叶振西齐齐后退。 叶振东小声问叶娲，“福妹，你二伯死不了吧？” 叶娲爬到叶振南旁边，在他身上闻了闻，“不死。” “那就好。” 他直接拒绝叶振南，“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扛着。” 说这话的时候，拉着叶振西又往后退了几步，“老二，咱们可是兄弟，你吃过的苦，可不能让兄弟跟着一起吃。” “大哥说的对！” 叶振西向来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二哥，你跟二嫂是一家人，你来了那什么，二嫂不就不用来了吗，要不然你忍忍？” “这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事？” 叶振南气得捶床，“我这样，连门都出不了，怎么忍？你们要是不想帮我一起扛，就出去，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说完立刻看向两个兄弟。他以为他都这样说了，他们当哥哥，当弟弟的多多少的都会愧疚。因着几分愧疚，说不定会答应帮他一起扛。然而他到底还是高估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他话刚说完，那两人就一起推门出去了。 头也没回！ “你们！” “爹，你生的儿子真不是东西！” 他迁怒了，气呼呼冲叶老汉大声喊，“太不是东西了！” 叶老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才问他：“说完没有？” 要是说完了，他就再呆一会，要是没有说完，他立刻走人。这么多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跟爹娘告状，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爹，你可是我爹，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怎么管你。” 叶老汉抱起叶娲，毫不留情地转身，“你爹我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跟你一起扛吧？福妹说了，一时半会的你死不了，你就暂时忍忍吧。” 女人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与其在这里听老二说废话，还不如回屋里跟老婆子讨注意。 老婆子生了这么多儿子，肯定比他更懂女儿家的事。 叶老汉不搭理叶振南的哀嚎，抱着叶娲快步离开，很快回到屋里。 “怎么样了？” 叶阿奶刚才在门口等着，久等不见老伴和儿子们出来，以为老二要不行了，急得想去找大太公。在她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叶振东和叶振西推门出来了。他们说老二没事，让她放下，让她回屋等消息。 她这一等，足足等了十分钟。 “老二那里出什么事了？老头子，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心慌！” 叶老汉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老二没事。” 说完还有点不高兴，“他就算是有事，也是自己作的！” 抱着叶娲走过去，把叶娲塞到叶阿奶怀里，“他昨晚上不是来屋里拿了两张符吗，那两张符有点厉害，可以将一些人身上的东西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说到这里，他冷笑出声，“你儿子心疼媳妇，把符纸贴自己身上了，现在他把她媳妇身上的脏东西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叶阿奶惊得反应不过来，张大眼睛，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叶老汉。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咱们不用管。” “这哪能不管！” 叶阿奶总算缓过来了，气得用力拍大腿，“他一个男人，来那什么多难看呀！他手里不是还有符纸吗，让他赶紧把符纸贴他媳妇身上，把东西转移回去啊！” “你都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吗？” 这话把叶阿奶后面的话堵了回去，“真是丢死人了！” 叶老汉继续冷笑，“别管他，他愿意疼媳妇，就让他疼，反正事儿出在他自己身上，丢人的也是他，不是我们。” “我心里堵得慌。” 叶阿奶拍了拍心口，“没出息的东西！” “他还想让老大和老三跟他一起扛呢！” 叶老汉也对叶振南很失望，“他自己不要脸面，还想拉别人下水，真不是东西！” 自己都不是东西，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是东西。 老大和老三不帮他是对的。 打小，老二就是最鸡贼的那个，总是躲在兄弟后面偷偷搞事，每当惹出大事了，就把责任推到哥哥弟弟头上。 这回出了这样的事，也是他活该的。 “放心吧，老大问过福妹了，福妹说他死不了。” 只要死不了，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起床吧，不然一会赶不上做早饭了。” 叶阿奶还领着食堂的工作，每天都要去食堂做饭。以前没收粮食的时候是一天两顿，现在收了些粮食上来，改为一天三顿。 早上和晚上吃的都是粘稠的粥，中午那顿吃的是野菜糊糊粥。 叶阿奶看一眼外边。天已经蒙蒙亮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经五点多了。 叶阿奶赶紧下床，先去给叶娲冲奶粉，然后才出去洗漱。 另一个屋里，叶振南捂着肚子看床顶。老爹和兄弟们都走了，屋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哎！” 接下来的事不好办。 媳妇不知道他帮她扛了那什么，如果她知道了，她估计会骂他一顿，然后不搭理他，任由他继续扛着。 家里兄弟已经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想忽悠他们已经来不及了。符纸的事事关福妹的秘密，肯定不能出去忽悠别的人。 把符纸塞回床底下，叶振南愁得捉一把头发。 “南哥。” 许向国推门进屋，因为担心叶振南，哭得眼睛泛红血丝，“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现在还好，一会就不知道了。” 他看着许向国，欲言又止。 许向国走到床边座下，“要不咱们去看医生吧？” 她自己是不愿意去的，怕丢脸。但叶振南是他男人，他的健康情况涉及到她的未来，他必须好好的，不能让她守寡。 “你别怕丢脸。丢点脸怕什么，丢脸总比丢命要好是不是？” 伸手拉住叶振南的手，“咱们去县里吧，县里的医生要厉害一些，应该能治好你身上的事。” 叶振南抽回手，“不去。” 深吸一口气，即将到嘴边的“我有张符纸，给你贴了，我就好了”来来回回地往下咽，死活说不出口，“我的事医生治不了。你别管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拉起被单盖住下半身，“我现在这样，没法送你回公社了，一会你自己回去吧。” 扭头对上许向国的眼神，“我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等我身上的事情了了，我带儿子去公社找你。” “真的？” “真的！” 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想着在家里熬几天，要是不能好，再去找叶娲求助。 叶娲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被叶阿奶背着去食堂上工。叶阿奶要帮忙择菜，背着她不好干活，到了食堂便把她放到草席上，让她自己玩草蚂蚱。 叶娲挺喜欢草蚂蚱的，但最近一直玩的都是草蚂蚱，有些玩腻了。等叶阿奶转过身离开，立刻飘出身体，跟着小安一起出去外边玩。 临近秋天，大山里边长有不少的野果子。叶娲跟小安手拉手，一起往燕子坡那边飘去。 “大仙来了。” 鼠三郎很快发现她，领着一种鼠崽崽迎过来。 鼠崽崽长得快，它的孩子们已经长得和它一样大了，有几只鼠崽崽因为没开灵智，已经娶了媳妇。 “三郎，你还好吗？” 叶娲飘过去打招呼。 鼠三郎很激动，“我们都很好。” 最近有一只北方来的刺猬过来投奔，那只刺猬很有本事，不仅会治病，还会驱邪。自从它来了以后，燕子坡的山鼠都不怎么生病了。 “大仙，咱们燕子坡来了个神医，您要见见它吗？” “它很厉害吗？” “很厉害！” “可以呀。” 第68章 NB一更1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她最喜欢厉害的人了。 “它在哪？” “大仙请跟我来。” 因着医术高超, 小刺猬成功入住燕子坡。它是个超级社恐，在燕子坡定居后便不出门了，一直窝在家里研习医术。 鼠三郎带着叶娲和小安来到它家门口时, 它家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口长出不少的野草, 看起来像是一个落荒已久。 “大仙, 它就住在这里。” 鼠三郎和小刺猬打过交道, 知道它躲在家里, 上前大喊一声，“白五郎, 开门呐，大仙来了。” “大仙来了？” 白五郎正在挑选药草, 忽然听到鼠三郎的声音，吓得把挑好的药草打翻了。 “大仙怎么来了？” 白五郎不太想去开门。在没有入住燕子坡之前, 它是很想见大仙的, 想着跟大仙走走关系，好请大仙安排自己到燕子坡这里来生活。现在它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搬到燕子坡定居, 不再需要讨好大仙。 “怎么办呢？” 捡起一把药草，白五郎屏住呼吸，想要假装自己出门去采药草了。 但门外很快又响起鼠三郎的声音。 “大仙请等等。” “五郎经常这样, 干起活来便什么都不管了，一心一意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情。” 鼠三郎的语气里流露出欣赏之意, 对于白五郎不搭理它这事, 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再敲敲门，等它忙过来了，会来给我们开门的。” “要等多久？” 小安忽然插话。 鼠三郎不说话了。它不知道要等多久。他们要等多久，取决于白五郎要忙多久。 小安往前飘一段路, 看着前方，语气自然问：“我们不能直接进去吗？” 回头看鼠三郎，“我跟大仙可以直接穿墙进去。” 白五郎瑟瑟发抖。 它怕外边的人穿墙进来，不敢再装听不见，急忙扔了手里的药材，急匆匆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急忙跟叶娲道歉。 “大仙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敲门声，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 叶娲不觉得等久了。其实他们才来不久，等的时间还不够喝一杯茶。 “你就是白五郎呀。” 叶娲飘过去，和它面对面，“我见过你。” 白五郎低下头，心里害怕极了，“是的，之前小的去拜见过您！” “听说你会治病。” 叶娲来找它，不单是对它好奇，还想带它回去给叶振南看病。通过叶振南的事，它发现符纸不是万能的。像是吞噬符，吞噬符可以治疗燕子坡山鼠们的疫病，却治不了二伯和二伯娘身上的病症。 她进入竹简学习了别的治病符，但天道爷爷说那些符纸都只能治标不治本，没办法根治二伯身上的病症。如果想要治好他们身上的病症，必须对症下药。 叶娲不懂什么是对症下药，只知道生病要看医生。 小安哥哥说公社这里的医生都不会治二伯娘的病，不让她去跟那些医生学习治病的方法。 得知燕子坡有一只会治病的刺猬，她就来找它了。 “我家有人生病了。” 叶娲皱起眉头，努力组织语言，“是一种不停流血的病。你能治吗？” “可以的！” 白五郎嘴笨口拙，不会讲好听的话，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不过我得先见到病人。” “这简单。” 小安飘过来插话，“福妹，咱们带它回家就是了。” 叶娲觉得他说的对，点点头，接话说：“五郎，你可以跟我们回家吗？” 白五郎不想去。它只想呆在燕子坡，一点都不想离开。但请它出山的人是大仙，它可以拒绝任何人，却不能拒绝大仙。 “我可以。” “大仙，你家人是人吧？” 叶娲看向小安，不明白白五郎为什么要问家里人是不是人。 小安接话，“他们都是人。你放心，我们家人的接受能力很强，他们不会因为你是刺猬，就不接受你的治疗。” “那就好。” 它怕下山后，大仙的家人会因为它是刺猬把它捉起来炖汤喝。 听以前的老邻居说，人类特别喜欢捉山上的动物回家炖汤，像它这样的刺猬，最是滋补了，要是被人类看见了，是一定会被捉回家的。 “大仙，我什么时候去你家？” “现在可以吗？” “可以。大仙请稍等，我回去拿东西。” 白五郎咻的一下跑回家，过了十分钟才一脸紧张地爬出来，“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哥哥，五郎走路好慢，我可以带它一起走吗？” 他们飘着走可快了。 “当然可以。” 小安向来对叶娲有求必应，话落立刻飘向白五郎，跟它说：“一会我们带你瞬移回家，你别怕。” 说完，扭头给叶娲打眼色，示意她可以带上白五郎一起瞬移离开了。 “太好了。” 叶娲乐得笑开花，飘过去抱起白五郎，转头喊小安，“哥哥，快来捉住我的手。” “来了。” 小安一边往她那边飘，一边和鼠三郎说话，“我们一会直接瞬移离开，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们下山了。” 鼠三郎其实是想跟着一起下山，但它不敢直接说出来，怕说了，大仙会嫌它多事。 抬起头，眼巴巴地看一眼叶娲的方向，见叶娲背对着自己，完全没有要带上自己的意思，遗憾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使者，我跟二娘给大仙留了很多好吃的野果子，您要是得空了，记得带大仙来找我们。” 小安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下一秒，他飘过去捉住叶娲的手，被叶娲带着消失了。 一个呼吸间，他们来到家门口。 家里静悄悄的，大人们都出 去上工了，孩子们也出去割猪草挣工分了，只有叶振南还在床上躺着。 经过一个早上的适应，他已经习惯下半身流血了，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生无可恋地不停叹气。 在他连着叹了几次气后，叶娲抱着白五郎走进屋。 叶娲还不能在他面前现身。她的身体还不满一岁，和灵魂的样子存在很大的差距。一旦在家里人面前现身了，可能会让他们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例如会觉得她抢了孩子的身体，夺舍之类的…… 叶娲拿出一张心有灵犀符贴在白五郎身上。 “哥哥，给二伯也贴一张。” “给我吧，我去贴。” 小安拿过符纸，飞过去，把符纸贴到叶振南身上。 叶娲见符纸贴好了，小声跟白五郎说话，“你过去找我二伯，跟他说，你是我们找来给他看病的。” 白五郎不敢违抗叶娲，抖着四条小短腿，颤颤巍巍地爬向叶振南。 “大哥，我是大仙请来给你看病的。” “谁在说话？” 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叶振南吓得险些掉下床。 “大白天的，少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老子阳气重着呢！” “我不是鬼，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白五郎有些怕他，不敢靠太近，“你往门口处看。” 叶振南表面上装出淡定的样子，眼角余光却控制不住扫向门口。 往门外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往门边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哥，往里看，我已经走到你床边了。” 叶振南赶紧往里边扫去，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只小刺猬。 “大哥，是我啊，你看到了是不是？” 叶振南还真是看到了，看到一只刺猬比看到一个鬼好多了。 咽了咽口水，叶振南握成拳头的双手稍稍松开一些，“是你？你是一只刺猬？” “是的。” 白五郎往前爬几步，“大仙说你病了，让我来给你治病。” “大仙？” 小安忙出声提醒白五郎，“跟他说是福妹大仙。” 白五郎不明白小安的意图，想着他是大仙身边的红人，不能得罪他，乖乖转述他的话，“是福妹大仙让我来的。” “原来是福妹！” 叶振南这下放心了。一定是福妹见他难受，请了她的妖怪朋友们来给他看病。 福妹能跟老鼠精和喜鹊精做朋友，肯定也能跟刺猬做朋友。叶振南不那么害怕了，因着精神放松下来，思维便发散了。 “我要怎么给你看病？” 他扶着床板走下床，“要给你把脉吗？” 小刺猬小小一只，还没有家里的脸盆大。 “要的。” 白五郎抬起头，确定叶振南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才小声说：“你把我捉手里，我给你把一下脉。” 叶振南按它说的做，过去把它捉到手里。 “可以了。” “现在松开手，不要捉着我了。” 等叶振南松开手，白五郎趴在他的手腕上，伸出爪子给他把脉，“你这是寒湿过重，导致血气淤堵……” 抬头看向叶振南，“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给你扎几针很快就好了。” 说完，它凭空变出一个半人高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根手臂长的细长针。 “趴床上吧，我现在给你扎几针，先把血给止住了。” 叶振南头皮发麻，看着那细长针瑟瑟发抖，“一定要扎针吗，不能开方子吃药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吃药的效果太慢了，得吃上一年半载才能好。” “扎针呢？” “扎针会快很多，估计扎上三五次就能好了。” 一年半载和三五回的，自然是后者比较好。 叶振南闭上眼睛，在床边趴着，一动不敢动。 第69章 NB一更1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白五郎爬上床, 拿起针，快稳准地扎到他身上。 “啊！” 其实扎针并不疼，但是叶振南太害怕的, 一下子没控制住尖叫出声。 叶娲看不得扎针，在白五郎拿出细长针的时候, 悄悄地拉着小安从窗户飘走。等到白五郎扎完针了, 才回来找它。 哪怕是好朋友, 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叶娲过年那会收到不少压岁钱, 把所有压岁钱拿出来数了数，一共有三块五分钱。 数出三块钱, 觉得有些多了，不舍得给, 忙又把其中的两块钱收起来。 “哥哥，我想给五郎一块五分钱。” “哪用得着你给。” 小安比她还要抠门, 哪怕坐拥上万块纸钱, 也不舍得拿出一毛钱出来给别人。 他往屋里扫一眼，“二叔看的病, 让二叔自己给。” 叶娲正好不舍得花钱，听完小安的话，觉得他说得太对了。 “那我不给了。” 把钱放回竹简, 叶娲乐呵呵地飘到窗户上，“二伯和二伯娘有钱, 他们肯定舍得给五郎钱。” 事实确实如此, 在扎完针后，叶振南委婉问白五郎，“刺猬大仙，你这边收费贵吗？我家没有工人, 没攒下多少工业票和肉票，只有几张布票和几张糖票，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白五郎不是人，哪里用得着人类的票据。 “不，” “跟他说要！” 小安听到叶振南手上有布票和糖票，急忙飘进屋，插话大喊，“问他手里有几张糖票。” 白五郎本就怕小安，被他大声一喊，更害怕了，颤抖着小身子，打着磕巴回叶振南，“你手里有几张糖票？” “有三张，一张半斤的，两张一斤的。” 小安在旁边吐槽，“二叔可真会藏！有这么多的糖票，竟不舍得给家人匀一张。” 要知道，糖票可是很难得的，好些人家为了拿到一张糖票，宁愿拿肉票出来换。也就许向国在供销社上班，平日里可以悄悄拿瑕疵品跟人家换各种票据。 “跟他说全要糖票。” 小安已经有衣服了，不是很想再做新衣服。 “再跟他要两块钱治疗费。” 有了糖票还得有钱去买糖，小安因着吞噬了大量的鬼气，身体凝视了很多，在贴了叶娲给的现身符后，可以短暂的显形。 他身上鬼气充裕，显形的时候，除了没有影子，其他地方跟正常的人类一模一样，旁人若不是仔细观察他，是分辨不出他是人还是鬼的。 鬼节就快到了，小安正愁没东西去赶鬼市。现在好了，有了叶振南给的糖票和钱，他就可以买些水果糖去鬼市里摆摊了。 白五郎不敢反抗他，依然是照葫芦画瓢回答叶振南，“我要全部糖票，以及两块钱治疗费。” 叶振南脸上笑眯眯，心里暗骂白五郎死要钱。三张糖票能买到两斤半的糖了，要是拿出去跟人家换钱，运气好的话，能换到十几块钱！ 他是不舍得给的，但他身上的病症还没有治好，以后还得求白五郎继续治疗。 “刺猬大仙，你要了这回，下回来还要这么多吗？” 家里统共只有三张糖票，如果白五郎这次要了，下回来了还要，他就得去县城找媳妇跟人家换糖票了。 想到以后都得给出去两斤多的糖票，叶振南又感觉到肚子疼了。拉开裤子往下看，还好，下面还是好好的，没有流血。 白五郎忙抬头看向小安。小安快速转动眼珠子，心里很快有了想法。不过他没有直接开口要，而是问叶娲，“妹妹，你想要什么票？要不要肉票？” 说到肉票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国营饭店的红烧肉油汪汪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要！” 叶娲也跟着吸溜口水，“哥哥，跟二伯要两张肉票。” 想了想，又说：“还要布票。” 她身上的仙女裙都穿好久了，是时候该做新裙子了。她现在认识了鼠二娘它们，买到布以后，可以请鼠二娘它 们帮忙做裙子。 “行。” 宰人不能太狠，得细水长流，小安扭头和白五郎说：“跟他说，以后每来看诊一次，就要给你一张票，不拘肉票还是布票。” 飘向叶振南，凑过去摸了摸叶振南的裤兜，感觉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有很多钱的样子，笑着补充一句，“钱也要给，一次得给五毛钱。” 白五郎得了吩咐，立刻跟叶振南说：“以后也得给，但凡我来给你治疗，你就得给我一张牌票，以及五毛钱。票可以是肉票，也可以是布票。” 小安：“给票不能太吝啬。” 白五郎学舌：“给票不能吝啬。” 叶振南呼出一口气，暗想，果然是妖怪，心可真是贪！去医院拿些补品还有调理身体的药之类，一次也花不了五毛钱。 “我知道了。” 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已经在计划找别的医生治病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快好了，估计找医生要点调理的药吃吃就没事了。 “我媳妇身体也有些小毛病，她要是想找你看病，也要给票和钱吗？” 白五郎忙看向小安。小安双手抱胸，看出叶振南的心思，气哼哼说：“当然得给，无论谁想看病，都得给钱。” 白五郎小声转述他的话，“都要给。” 叶振南死心了，想着以后他就不找刺猬大仙看病了，找它实在费钱。媳妇那边先等等，看看她以后还会不会一直来那什么，若是好了，不是一直来了，就不用费钱回来找刺猬大仙看病了。 当然了，这样的大事他是不敢做主的，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还是得去公社那边跟媳妇说一声，媳妇若是觉得不行，必须回来治病，那他肯定是要带媳妇回来治病的。 娶了媳妇的男人都是要听媳妇的话的。 “好的，谢谢刺猬大仙了。” 叶振南拿出钱和票递给白五郎，把东西递出去的时候，心仿佛在滴血，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不停抽气。 白五郎不跟他客气，见他给钱，立刻过去拿走钱。 “明天我再来。” “等等！” 见白五郎要走，叶振南急忙喊住它，“我还有再扎几次？” “最少五次。” “必须一天一次吗？” “最好一天一次。” “那个刺猬大仙呀，我明天不得空，可以过几天再来扎第二回吗？” 明天他就进城去看医生。 如果卫生所的医生能看好，他就和福妹说不用刺猬精过来了。 叶振南怕白五郎不答应，小心翼翼地看着它。白五郎巴不得不出门，听到叶振南说想要等几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可以的。” “如果你很忙的话，缓个一年半载也是可以的。” 白五郎抬头偷看小安和叶娲，见他们都不说话，一副任由它做主的样子，接着又说：“不过拖太久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小状况。” “什么小状况？” “可能会时不时出血。” “会很严重吗？” “不会，可能一个月来一回，也可能是几个月来一回。” 它刚才扎针已经把病治疗得差不多的，接下来其实好好保养身体的话，半年才会复发一次。 “我知道了。” 叶振南还是想先去卫生所看医生，“最近我都比较忙，先不扎针了，等过个半年，身体要是出现状况了，再找您过来扎针。” “好。” 白五郎说了很多话，已经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不想继续跟叶振南寒暄。 收起药箱，白五郎不给叶振南说话的机会，噔噔的往外爬。 叶娲在门口接应它，见它出来了，忙过去抱起它，抱着它瞬移回到燕子坡。 “到了。” 叶娲放下白五郎，“哥哥说票和钱都给我。” 白五郎赶忙拿出钱和票递给叶娲。叶娲拿了钱立刻瞬移回到食堂。 食堂里，叶阿奶和几个老太太正在忙着用野菜做蒸糕。所谓的野菜蒸糕，就是用野菜和米粉糊糊搅合在一起蒸出来的米糕。以前粮食多，舍得用粮食的时候，蒸出来的米糕是七分米粉糊糊，三分野菜；现在大队穷，粮食不够，只能拿野菜凑数，蒸出来的米糕是九分野菜，一分的米粉糊糊。 蒸出来的野菜米糕绿油油的，只见野菜，看不见里面的米粉，吃起来苦苦的，不怎么好吃。 叶阿奶把蒸屉放进锅里，见水开了，忙把洗好的野菜扔进蒸屉里。 这些活都是做惯了的，闭着眼睛都能做好，往蒸屉里放野菜的时候，还能抽出功夫跟旁边的老太太聊天。 “快七月七，你家今年打算挑多少缸七月水？” 七月水是农历七月初七当天的水，可以是河水，也可以是井水。传说在七月初七这天，天上的仙女会下凡洗澡，如果在这天把河里的水挑回家，等于是把沾了仙气的水带回家。这些水不仅可以去除身上的痱子，还可以用来泡酸笋，泡酸菜，以及用来煲凉茶。 据说，这天河里的水具有保鲜的功能，可以放好几年都不会坏。过了这天，再去河里挑水，挑回家的水就不行了，最多只能放一个星期，过了一个星期就会变臭，变味。 老太太一边往里面烧柴火，一边接话：“三缸吧，今年家里想要泡些冬瓜水。” 叶娲在旁边听得眼睛发亮。 她知道七月七，奶奶说七月七会有仙女下凡，早早的去河里等着，说不定可以看到仙女洗澡。 最热的夏天过去后，秋天来了。但今年因为干旱的关系，哪怕是到了秋天，也没有往年凉爽。 七月初六这天，叶娲不等天黑就吵着要睡觉。 她跟小安哥哥约好了，要在七月初七的时候悄悄去仙女湖看仙女洗澡。 第70章 NB一更1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福妹。” “哥哥！” 听到小安的声音, 叶娲急忙飘出身体，兴奋地从门缝里飘出去，“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飘过去捉住小安的手，“我们快去仙女湖。” 天已经黑透了, 再不去仙女湖, 就要和仙女们错过了。 仙女湖有一个非常大的坟地, 因着附近种了很多竹子, 格外阴凉，为此在坟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 这个坟地不是大梨生产大队的祖坟, 往年并没有人过来祭拜，没有人知道里面埋葬的是谁。 经过坟地的时候, 叶娲感觉到那里有微弱的呼吸。等她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呼吸却消失不见了, 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叶娲着急去看仙女洗澡, 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鬼）便收回视线, 拉着小安哥哥继续往仙女湖里面飘。 立秋已过，秋天正是草木枯黄的时候，长在仙女湖两边的野草还算是青绿, 但离得远一些的野草却已经尽数枯黄，落了一地的枯黄叶子, 只留下枯黄的草梗随风摇曳。 快到十五了, 今晚的月亮像八卦的一边，弯弯的，挂在天上明亮极了。 “妹妹，” “嘘。” 叶娲用力拉住他, “哥哥不要说话，仙女姐姐们要是听到我们说话，她们会躲起来的。” 小安扭过头，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也就小孩子才会相信七月初七有仙女下凡洗澡，他当了这么多年鬼，从来没见过仙女下来洗澡。 要不是福妹吵着要来，他是不稀得来的。 “好，我不说了，你快松松手。” 小安抽回自己的，疼得嘶一声，“福妹啊，你的指甲太长了，掐得我手都青了。” “长吗？” 叶娲举起手看了看，“不长呀。” 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指甲就没有长过，现在还是刚来时的长度。 不单是指甲，身高还有体重也都没有变过。 “哥哥，你还疼吗？” “疼。” 小安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见她鼓起小脸，嘴巴撅的高高，高得能挂油壶，回头掐她的小脸，“逗你玩的。” 说着话，他反过来拉叶娲的手，拉着她往仙女湖里面飘。 “你不是约了鼠二 娘它们吗，怎么不见它们。” 环顾四周，周围非常安静，除了时不时拂过一阵夜风，响起呼呼声，听不见别的声音。 “不知道。” 叶娲也想知道鼠二娘它们来了没有，抬起头，伸长脖子，转动着黝黑的眼珠子，紧张地朝四周张望。 “哥哥，你看那边。” “哪？” “那，前面山沟的竹林下面。” 小安顺着叶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窝在竹子底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白五郎。 “它怎么也来了。” “我请的。” 看到熟悉的小伙伴，叶娲笑得眯起眼睛，乐乐呵呵地朝竹林飘去。 飘近后，她伸出小手手，轻轻地戳了戳白五郎的脊背，“五郎，你在干什么呀？” 白五郎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叶娲，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仙女湖这里太可怕了！ 刚才它过来的时候，撞鬼了！ “大仙，你终于来了！” 白五郎急忙捉住叶娲的手，“二娘它们说山上有蘑菇和木耳，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它们一会就回来了。” 叶娲蹲在地上跟白五郎说话，蹲着的姿势有些难受，干脆抱起白五郎，抱着它往仙女湖的出水口走去。 仙女湖之前断流了，但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又恢复出水了。 水声哗哗的，顺着蜿蜒的水道流入仙女湖之中。 “接下来我们不要再说话了。” 叶娲抱着白五郎坐下，小声说话，“哥哥，我这里还有位置，你过来和我坐一起好不好？” 小安凑过去，“不是不让我们说话吗，你怎么还一直说话。” 叶娲急忙捂住嘴巴。 小安没好气说：“光会说我们，不会说自己。” 叶娲捂着嘴巴不好说话，只能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表达：“我忘记了。” 小安本来就是逗她的，见她真的捂着嘴巴不说话了，忙拉下她的手，小声说：“这里离得远，我们小声说话没事的，仙女姐姐们听不见。” “真的吗？” 叶娲太紧张了，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小安哪里知道真不真。他压根不相信今晚上会有仙女下凡，刚才那么说话，不过是唬叶娲的罢。 不过在面对叶娲的时候，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同时掏出一把花生，“从奶那边拿的，锅里炕过的，要不要吃？” 叶娲伸手拿两个，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分白五郎一个，“奶奶知道咱们拿她的花生，她会生气的。” 叶阿奶特别珍惜那些花生，谁要都不给，一心想要留到年底，好在年底的时候用这些花生做米饼。 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都会自制米饼，谁家过年时要是没有备上米饼，是会被旁人笑话小气的。 “我没拿多少。” 说话间，小安已经吃下好几个花生，“二哥已经开了好几亩地种花生，奶要是发现了，我跟二哥要一些花生还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开荒，小平已经在竹简里面开出几十亩旱地。旱地不适合种水稻，只能用来种花生、玉米、番薯。小安偷拿叶阿奶的花生，除了嘴馋了外，也有给小平偷种子的意思。 他们毕竟是鬼，平日里接触不到粮食种子，只能先跟家里拿一点了。 “我听到小平哥哥说你不务正业。” 叶娲仰起头，好奇问：“哥哥，什么是不务正业？” 小安脸色涨红，拉起衣角擦干净手，然后在叶娲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问题。” 二哥真是没有兄弟爱，他不就是不爱跟他一起开荒种地吗，有必要当着妹妹的面说他不务正业吗？ 他可是福妹心中最厉害，最完美的哥哥，要是被福妹知道他经常偷奸耍滑，福妹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二哥经常说傻话，妹妹，你以后要是听到他说哥哥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千万不要相信。” 小安不想继续说自己的时候，转移话题说起仙女的事，“听说仙女们要到三点多的时候才会下来洗澡，现在才一点不到，咱们要在这里等两个多小时。” 干等着多无聊，必须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小安往竹林里看去，“我爹总说竹鼠好吃，那边有那么多的竹子，下面肯定有竹鼠，咱们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那边一边挖竹鼠，一边等。” 他看向叶娲，等着叶娲拿主意。 叶娲陷入两难之中，既想坐着等仙女姐姐下凡，又想去挖竹鼠。 想了想，叶娲看向小安，“哥哥，你去挖竹鼠吧。” “你呢，你不去吗？” “我在这里看你挖竹鼠。” 小安气得伸手揪叶娲的头上的小发包，“你可真会使唤人，比地主家的小姐都会使唤人！我去挖竹鼠，你在这里看着，我岂不是成了挖竹鼠给你看的戏子？不去，咱们要去就一起去，要不去，就一起留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去。” 这话太长了，同时包含了太多意思，叶娲根本绕不过弯来，只听懂两个意思。一是小安哥哥不想去挖竹鼠，二是小安哥哥要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去。 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小安哥哥不想去，那就不勉强小安哥哥去挖竹鼠了。 叶娲把没吃完的花生塞他手里，“哥哥别生气了，请你吃花生。” 小安把花生扔嘴里，“拿我的东西哄我，你真会哄人。” 叶娲没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只以为哥哥在夸自己，乐得笑出两个小酒窝。 在兄妹两个斗嘴的时候，鼠二娘它们回来了。 鼠二娘背着一个大大的草篮子，喜二妞则是叼着一个菜篮子大小的小竹筐。 它们同时朝叶娲这边跑来。 喜二妞好长时间没来找叶娲拍须溜马了，抢跑半个身位，抢在鼠二娘之前飞入叶娲的怀里。 “大仙，我们在山里摘了很多花盆果，可甜，可好吃了，送给你吃。” 叶娲帮它拿下小竹筐。小竹筐里装有半筐花盆果，一个个的黑黝黝的，看着就好吃。 “谢谢二妞。” 叶娲放下小竹筐，放下白五郎，转而抱起喜二妞，在它的脑袋上摸了摸。 比起小刺猬白五郎，她还是更喜欢撸喜二妞的脑袋。喜二妞的脑袋摸起来热热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鼠二娘慢了一步，气得在心里臭骂喜二妞。 早就知道喜二妞是一只心机深沉的喜鹊鸟，偏它每次都不长记性，被它几句话一哄，便把它以前做过的腌臜事都忘了，被它牵着鼻子走。 有它在前面抢走大仙的注意力，大仙哪里还能注意到它！ 大仙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它们山鼠一族！ 鼠二娘气得直咬牙，恨不得过去咬断喜二妞的脖子。 叶娲还是很雨露均沾的，撸了一会喜二妞的脑袋后，转而问起鼠二娘，“二娘，你家八郎最近怎么样了？” 八郎是鼠二娘的第八个孩子，最近不知道是吃了野山参的关系，还是受了山间大地的灵气，长出来了灵智，可以修炼了。 “托了大仙的福，它已经学会说话了，过不了多久，就能来陪您聊天了。” 叶娲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 鼠二娘还是想让开了灵智的孩子们追随叶娲，趁机又说：“大仙，我家八郎特别会找东西，尤其能找值钱的东西，您要不要带它玩几天？” 叶娲没有兴趣。小安倒是来了兴趣。他还记得那座深山大院，想着带鼠二娘家的八郎去那里找找宝藏。 “福妹，咱们带，” 话还没有说话，被叶娲拉住手。 “嘘。” “哥哥快别说了，仙女姐姐们来了。” 第71章 NB一更1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入口处飘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人。 因着离得有些远, 只能看见那人飘飘荡荡的，如同风中的蒲公英，一会飘向东, 一会飘向西。看似漫无目的，其实目标明确, 飘来荡去, 很快飘到仙女湖中央。 仙女湖里面的野草长势是四周茂盛, 中间不长, 正正 好留下一个池子大小的盆底行“澡盆”。 来人因着穿了一身白裙子，浑身透露出仙气, 还真有几分仙女的韵味。 叶娲看得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仙女湖中央看。 来人不知道是没有感觉到叶娲等人的目光, 还是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洗澡, 到了湖水中央, 立刻变出一根竹枝子，如同小魔女骑着扫帚一样, 盘腿坐在竹枝上。 她的手很白，莹白反光，白得能看见里面的青筋和血丝。 捧起一把湖水, 来人仰起头，欢快地往身上泼洒湖水。 “哥, 她洗澡了。” “奶奶说仙女才会下凡洗澡, 她肯定是仙女。” 叶娲眼睛亮闪闪的，看到了期盼已久的仙女，心里美滋滋的，浑身都洋溢出欢喜的气息, “等她洗好了，我能过去跟她说话吗？” 小安看着洗澡的“仙女”没有说话。 难道传说是真的，真的有仙女下凡来洗澡？可是那所谓的仙女身上气息驳杂，仙气并不纯粹，不像是仙人，反而像是山精野鬼。 但和山精野鬼相比，她身上又少了几分妖气，不像是纯粹的山野精怪。 盯着女人看一会，小安心里有了主意，“别等一会了，咱们干脆现在过去找她。” 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他转头找白五郎，“五郎，你先过去把她的衣服藏起来。” 来人其实没有脱·衣·服，只是把头上的发簪解下，放在了野草上面而已。 白五郎哪里敢去，它看到陌生人就害怕，让它去偷东西，它会害怕得掉进仙女湖里淹死。 “不行，我不敢。” “没出息。” 小安转而找喜二妞，“你会飞，行动比较方便，还是你去吧，去把她的东西叼过来。” 喜二妞却是不怕小安的。它自认是叶娲座下第一得宠鸟，向来是抬起眼角看人的。 “大仙，我听你的。” 意思是只听她的，不听小安的。 小安气笑了，“你们大仙听我的。” 说完，轻轻拉了拉叶娲的手，解释说：“那人看起来不像是仙女，咱们先把她的东西藏起来，然后再去找她说话。等她发现咱们靠近，想要逃跑时，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肯定会停下来找东西，到时候，咱们就能顺利跟她搭上话了。” 这招很流·氓，只有黑心肝才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不行。” “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我们不能不问一声就拿走别人的东西。” 叶娲朝喜二妞伸手，在它飞过来的时候，把它捧起来，“二妞别去，我们都不去。” 小安拿她没办法，只能骂骂咧咧的想别的法子。 过一会，他挠了挠头发，“算了，我还是不想了，想再多，你们不愿意配合，也是没用的。” 说着话，他站起身，拉着叶娲往前飘出一段路，“我们还是直接过去吧。” 心里想，最好过去的时候直接把那“仙女”吓跑。 妹妹就是太天真，总是这不让，那不许的。要没有他在旁边看着她，就她这样的天真性子，肯定会被那些山精野怪骗得一干二净。 得亏他这个做哥哥的脑子聪明，想得多，总能在她被骗之前及时拉住她。 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他拉着叶娲飘到仙女湖中央。 正在洗澡的女人不知道是没有感觉到他们的靠近，还是感觉到了当做没有发现，依然自顾自地撩水洗澡，旁若无人，悠然自得。 叶娲飘得近了，被她撩起来的水珠子打湿鼻尖，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女人还是没有反应，继续在那拨弄湖水玩。 小安看不下去了，凑过去，开口打破沉默：“你好。” 说话的同时，拿树枝在她的后背戳了戳。 女人玩水的动作顿住，抬起头，眼神惊愕地看着叶娲。 “你是仙女吗？” 叶娲不懂婉转，直接就问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女人的眼神还是很愕然，但除此之外，看着叶娲一张一合的嘴巴，眼神里还流露出茫然、不解之色。 她像是听不懂叶娲在说什么，盯着叶娲看，眉间微微蹙起。 “哥哥，她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道。” 小安伸手去捉她。女人察觉到他的动作，快速往旁边躲开，不让小安碰到自己。 “她该不会是个聋子吧？” 为了验证猜想，小安飘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比比划划。 女人开始是恐惧地看着他，等他比划了几个动作后，眼神变得好奇起来，看着他不停比划动作。 “妹妹，她肯定不是仙女。” 小安比划累了，停下来跟叶娲说话，“她不仅是个聋子，还不会说话，绝对不可能是仙女。” 仙女是什么？仙女可是王母娘娘的闺女。王母娘娘比以前的皇后，太后都要厉害，她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聋子。 “听说下来洗澡的仙女一共有七个，她才一个人，单从这一点猜测，她也不像是咱们要找的仙女。” “可是她来洗澡了。” 叶娲就认准这点，今天是七月初七，只有天上的仙女才会在半夜三更下来洗澡。 想了想，她从竹简里拿出三张符，一张贴自己身上，一张贴小安身上，一张递给女人。 女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往后边躲了躲，眼神怯怯地看着叶娲，不敢接她递过来的符纸。 “她不肯要。” 叶娲愁得撅起嘴巴，“哥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我给她的是心有灵犀符。” “我来。” 小安一把拿过符纸，根本不管女人愿意还是不愿意，直接把符纸贴她背上。 “可以了。” “喂，你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女人的眼睛瞬间睁大。 “为什么？” 喃喃自语，“我，我怎么会，会听见？” 她震惊极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娲。 小安怕她激动之下冲过来伤害叶娲，急忙拉叶娲一下，把她拉到身后，“你能听到是因为你身上贴了符纸。” 说这话的时候，他指了指身上的符纸，“这可是福大仙亲手画的心有灵犀符，只要贴上符纸，就可以无障碍沟通了。” 女人的表情更震惊了，“福大仙？原来你就是福大仙！” 她扑向叶娲，神情既激动又疯狂。 “大仙，我等你很久了，今天终于把你等来了。” 见小安挡着不让靠近，她干脆扑通跪下，对着叶娲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求大仙救救我！” 小安摊手：“你看，她果然不是仙女。” 仙女是不会给别人下跪的。 叶娲也看出来了，“我应该听哥哥的。” 小安扬起下巴，心里很是得意。 “哥哥，她求我们救她，我们要救她吗？” “不救。” 小安冷心冷肺，拥有大多数鬼的通病，没法对别的鬼魂心生怜爱之情。看到女人跪地求饶的样子，他不会觉得她可怜，只会觉得她心怀鬼胎，别有意图。 “咱们走吧，别搭理她。” 见叶娲不动，他用力拉叶娲一下，“妹妹，你可不能再烂好心了，好心人是不会有好报的。” 女人身上还贴着心有灵犀符，通过符纸，感觉到小安的真实想法，急忙大喊：“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们救我，我的钱都给你们。” 听到这话，小安三百六十度大变脸，“在哪？” 女人指向路口，手指尖朝着路口处的坟地指去。 “那是你的坟？” “不是。” 小安不说话了，摸着下巴，眼神好奇地打量她，“你鸠占鹊巢，抢了别人的坟地？” “不是。” 女人有些怕他，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从我有灵智起，我就住在那里。” 怕叶娲误会她是鸠占鹊巢的坏人，急忙解释，“我没有抢别人的坟头。那个坟地一直都是空的，里面除了一些陪葬品外，并没有棺材。” “不可能。” “有人去里面看过，里面是有棺材 的。” “没有的。” 女人着急不已，“真的没有，我一直在那里生活，从未见过棺材。” 小安沉下脸，“你这是在骗鬼呢！好些大鬼都去里面看过，他们都说里面有一个双人槐木棺材。” 女人坚持里面没有棺材，小安则坚持里面有棺材，双方都坚持自己说的才是对，认定对方在撒谎。 叶娲见他们吵起来了，飘向鼠二娘它们，带着它们往坟地那边飘去。 “妹妹？” “别去那里！” 小安回头看不见叶娲，吓得魂儿都要散了，急忙推开女人，环顾四周寻找叶娲。 见叶娲往坟地里面飘，他急得冒出一身鬼气，急忙飘过去拉住她。 “里面很危险，你不要进去。” 叶娲却不觉得里面危险。她能感觉到里面没有危险。 “哥哥，我想去里面探险。” 回头找女人，“姐姐，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女人还想求叶娲帮忙，巴不得叶娲赶紧进去，闻言立刻飘过来，一脸讨好说：“当然可以！” 她知道小安不信任她，自觉飘到最前面，领着叶娲一行人进入坟地。 到了坟地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大棺材。 “见棺发财！” 第72章 NB一更2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无意打扰！” “有怪勿怪！” 小安一把捂住叶娲的眼睛, “我就说她没安好心，满嘴谎话！” “我没有。” 女人的表情很无辜，打从心底里, 就没有觉得自己撒谎了。坟地里是有棺材不假，但那棺材是她的本体, 已经成了精的棺材应该算是精怪, 不能再当成是棺材。 见小安怒目而视, 她赶紧飘进棺材里, 和棺材融为一体。 下一瞬，她恢复成人形, 飘飘袅袅地朝叶娲行礼，“大仙你瞧, 棺材没有了。” 小安愣怔得看着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能和棺材融为一体。 他见过榕树成精, 见过老鼠成精, 从未见过棺材成精。棺材是死物，这样的东西连意识都没有, 如何修炼成精？ 对于小安的满心不解，叶娲想的却很简单。看到女人和棺材融合在一起，她不觉得惊讶, 只觉得女人厉害。 拉开小安的手，叶娲朝女人飘过去, “姐姐, 你好厉害，你把棺材变哪里去了？” “藏肚子里了。” “在肚子？” 叶娲看向她的肚子。女人的肚子平平的，跟刚才没有多大差别，不像是能藏下一口棺材的样子。 女人察觉到叶娲的好奇, 想要讨好她，赶紧又把棺材放出来，然后在叶娲的惊呼声中收回肚子里。 “好厉害！” 叶娲啪啪鼓掌，眼睛亮闪闪的。 “哥哥，姐姐好厉害，她会魔法。” 女人被叶娲夸得心虚。她哪里是厉害，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收起来了而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本事。 不过能讨得大仙的欢心，她今天也算是得了好运。 偷看小安一眼，见他眼里的防备散去，女人打蛇随棍上，过去朝叶娲跪下，“大仙，求大仙帮帮小的。” 叶娲看着她。她也抬头看着叶娲。 “可以啊。” “姐姐，你怎么了，要我怎么帮你？” 女人松下一口气，急忙说出自己的事情，“我的本体是一口棺材，经过几十年的灵气灌溉，终于在今年年初修出了人形。” 做棺材的时候只是一口棺材，无知无识，没有烦恼。但是修成人形的时候，受到来往人类的影响，她不由得生出了人类的思想。 她也想和人类一样在适当的时候去地府里投胎转世。可她本体是一口棺材，没有来生，也没有来世，不符合投胎的要求。要想投胎，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前世今生。 “求大仙帮我找回前世记忆。” 说着话，她砰砰的给叶娲磕了三个响头。 “找回前世记忆？” “怎么找？” 叶娲眨巴眼睛，很是茫然地看着女人。 她只会画符和打鬼，还没帮过别人找记忆。 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找天道爷爷。 “天道爷爷，有个姐姐让我帮她找前世的记忆，我不知道怎么找，你能教教我吗？” “不能。” 叶娲早就习惯了天道爷爷的冷酷无情，闻言也不觉得失落，接着问：“符山里有符纸可以帮她找回前世的记忆吗？” “有。” “是什么样的符纸呢？” “是一种记忆类的符纸。” “您可以帮我找出来吗？” “不可以。” “哦。” 习惯了，叶娲直接切断和天道爷爷的联系，转头跟小安说：“哥哥，我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 然后跟女人解释：“我有办法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学会，得学会了才能帮你。” 说完，她闪身进入竹简里面，当着女人的面消失不见。 符山里漫山遍野都是符纸，之前救鼠三郎它们的时候，已经学习了不少符纸。不过她学的那些符纸，不过是符山的九牛一毛而已，想要从数不清的符山里找出能帮助女人的符纸，还得往深处寻找。 叶娲一头扎入符山之中，争分夺秒地学习各种符纸。 认真学习的时候是不知道时间流逝的，叶娲只觉得学习了不到二十张符纸，没想到外边已经天亮了。 早上五点多，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起床挑七月七水。 其实井水也算是七月七水，和外边的河水，山泉水的效果是一样的。但人们还是觉得外边的河水比家里的井水好，觉得外边的水才是仙女的洗澡水，而家里的井水只是沾了仙气的水，远远比不上外边的水。 叶振东兄弟三个一人挑一旦水桶来到仙女湖。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同族兄弟在排队打水了。 叶振东快走几步，抢在几个堂弟前面排到队伍的最后面，排好后，回头给两个弟弟使眼色，示意他们快些过来排队，不要被后面的人抢先了。 叶振南脑子灵活，借着跟叶振东说话，悄无声息地插队进去，挤在了叶振东和一个堂弟的中间位置。叶振西老实本分，做不了插队的事，见几个堂弟小跑着抢了前面的位置，嘿嘿笑着排到队伍的最后面，并不在意自己落到最后。 七月初七挑七月水算是习俗，除了要早早的过来挑水外，到了中午时分，太阳把河水晒热的时候，家里的大人还要带孩子们出来洗七月水。 大梨生产大队的祖祖辈辈都觉得七月水能把身上的痱子洗掉，每年的七月初七都要带家里的孩子出来洗七月水，寓意孩子们健康长大，无灾无难。 中午时分，太阳热辣辣的高高挂起，叶阿奶后面背着叶润平，前面抱着叶娲，身后带着叶家的一众孩子来到村口处的小河边。 这是一条贯穿东西的大河，河的两边修了好几排的石墩子，每条石墩子都是长长的，人们站在石墩子上面，可以洗衣服，洗菜。 河水不是很深，只到大人的膝盖处。河水清澈，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每一块石头。 因着河水清澈，河的两边长满了水草，水里有很多小鱼游来游去。 到了河边，叶阿奶解下叶润平，扭头吩咐叶润康，“看好弟弟。” 说话的时候，快速放下叶娲，并在石墩子上面铺上一层草席子。 拿来的草席子是家里用了好几年的烂席子，边缘处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用是不能用了，只能拿来给孩子们垫脚。 铺好草席子，她抱过叶娲，把她放到草席上。 “不是吵着要洗七月水，下水洗去吧。” 河水浅得很，且上游没有大堤坝，不怕水位突然身高淹了几个孩子。叶阿奶一边解开叶娲的衣服，一边留心几个孩子，“好好洗，把自个儿洗干净了再去捉鱼摸虾。” 河里除了有鱼外，还有很多的小虾米和石螺。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中秋了，河里的石螺繁衍了不少，一 个个石螺吸在石头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能捡到十几个石螺。 煮石螺又要费油，又要费盐，不到中秋节，叶阿奶是不肯做的。 “福妹乖，奶给你擦擦身子。” 虽然今天太阳很热，但毕竟已经过了夏天，河水还是有些凉的，她可不敢直接把孩子放到河水里去洗澡。 叶阿奶拿出毛巾。先把毛巾放进河水里浸湿，然后捞起来拧干水，等把毛巾拧得干干的再给叶娲擦身子。 在擦身子这事上也是有讲究的，得先擦手和脚，等孩子适应了，再接着擦心口的位置，最后才是擦其他地方。 叶阿奶来的早，占了最好的一块石墩子。在她给叶娲擦身子的时候，队上的好些老太太也带着家里的孙子、孙女过来了。 需要老太太们带着过来的都是些不满十岁的孩子，十岁以上的孩子都不在这里洗七月水，他们有他们的地方。 随着老太太们带着孩子们过来，河边瞬间热闹起来，吵吵闹闹的，比鸭舍还要吵闹几分。 叶娲是在叶阿奶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回来的。刚从符山里学会“回溯”符的画法，出来时，小安哥哥，还有鼠二娘它们都不见了。 还有昨晚上遇到的姐姐也不见了。 叶娲以为他们都在坟地里等她，飘进去找了找，没找到他们。 她在仙女湖附近又找了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本来他们身上都贴着心有灵犀符，是可以通过符纸交流的。但符纸贴在身上太久了，过了一个晚上，又过了一个早上，早就失去效果，变成了废纸。 在仙女湖周围找了几圈没找到人，叶娲只好先回来，想着等喝了奶，再去小安哥哥的坟地找他们。 “妹妹，鱼，给你。” 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润平从旁边游过来，捉着两条鱼塞她手里。 两条鳑鲏刚被人从书里捞出来，晕晕乎乎的，躺在叶娲的手心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它们才觉察到情况不多，挣扎着想要逃跑。 叶娲的手小，捉不住两条鳑鲏，一个不留神，让其中一条鳑鲏滑走了。 “没事，哥哥还有。” 叶润平见她看着手里的鳑鲏发愣，以为她不高兴丢了一条鱼，忙又在水里捞了捞，捞出几条小鱼塞叶娲手里。 小鱼小虾活泼得很，到了叶娲手里，立刻挣扎起来，啪啪啪的用尾巴拍打她的手掌心。 “好玩！” “哥，我要，养，鱼鱼。” 叶娲想把小鱼小虾拿回去养起来。小孩子都喜欢养东西，无论是小兔子，还是小鸟，但凡是能动的小东西，都想要带回家养起来。 “好！” 听了叶娲的话，叶润平也想养鱼了。但他还小，捉不了好看的鱼。 看向几个哥哥，叶润平瞬间有了主意。 他朝几个哥哥游过去，“假传圣旨”，“福妹想要养鱼，奶让你们给妹妹捉鱼。” 小脸鼓鼓的，认真中带着几分心虚，跟个小大人似的。 叶娲一心玩手里的小鱼小虾，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等她把几条小鱼玩得不能动了，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的小安才开口提醒她，“赶紧扔水里，再不扔水里，它们就要死了。” “哥哥！” 叶娲赶紧扔了小鱼小虾，“你去哪了？” 小安很是心虚，“没去哪。” 见叶娲一直盯着他看，心里更虚了，忙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元宝，“我去寻宝了。” 第73章 NB一更2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寻宝？” 叶娲最喜欢玩寻宝的游戏了, 闻言立刻飘出身体，“去哪里寻宝？哥哥，你又不等我！我也想去寻宝, 下次你得带上我一起去。” 小安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尖, 赔着笑脸说：“下次一定。” 一定不可能带她去！ 托鼠二娘家小八的福, 小安在荒宅那边找到好几箱的金银珠宝。走之前, 他把那几箱子的金银珠宝都藏了起来, 想着等他要去投胎了，再一起带去地府。 金银珠宝的事绝对不能让福妹知道。就福妹那天真烂漫的性子, 前脚他把事情告诉她，后脚她就会把事情告诉爷爷他们。 爷爷可是大队长, 自认是人民公仆。他若是知道了，必然是要上报的。 事情一旦上报了, 公社领导肯定会找人过来挖。公社缺钱, 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他们肯定会把所有的金银珠宝带走。 俗话说, 地上的钱无主，谁捡到就是谁的。那些金银珠宝都是他挖出来的，是属于他的, 谁也不能拿走他的东西！ 为了转移叶娲的注意力，小安主动说起女人的事, “那个棺材女人跑了。你走了之后, 我们都在坟地里等你。等到三点多的时候，那女人突然说有人找她，她得出去一趟。她不是犯人，我不可能拦着她, 不让她走。没想到她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鬼魂走过的地方会留下鬼气，山精野怪经过的地方也会留下气息，但奇怪的是，坟地附近只有他跟鼠二娘它们的气息，并没有棺材女人的气息。 “我们在那等到天亮，久等不见你和棺材女人回来，便各回各家，各自分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说到棺材女人，小安觉得她不像是好东西，趁机说她坏话，“我看那个棺材女人心思不单纯，咱们没必要帮她。” 扭过头瞄叶娲一眼，见她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忙又说：“对了，你学画符学得怎么样了？” “已经画好了。” 叶娲掏出一张回溯符，“这张符可以回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小安对自己的前世挺感兴趣，伸手想要拿符纸试试。叶娲把符纸收回去，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姐姐走了，符纸就用不了了。” 叶娲挺失望的，抿起嘴角，不是很高兴，“我先收着吧，等姐姐回来了，再把符纸给她。” 小安在心里呐喊：“可以给我呀！我也有前世今生！我也能用！” 但在叶娲面前，他还想继续端着好哥哥的样子，不想让叶娲看到他卑劣、懦弱的一面。回溯符，顾名思义就是能把他前世今生都回溯出来的符纸。万一回溯符把他饿死时的画面放出来，他高大英武的好哥哥形象必然崩塌。 仔细想想，还是不用回溯符比较好。 反正他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用回溯符也能下去地府排队等投胎。 “那你收着吧。” 小安语气酸溜溜的，“收好了，可别丢了，不然等棺材女人回来了，你又得给她重新画一张。” 叶娲没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只以为哥哥怕她丢三落四，忙保证说：“哥哥放心，我会好好收着的。” 怕小安不放心，还补充一句：“丢了也没关系，我画了好几张，丢了一张，还有别的呢。” 小安并不觉得欣慰，相反的，心里更酸了。 妹妹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心，真是酸死他了！ 不想再聊棺材女人的事，小安干脆转移话题：“已经中午了，仙女估计早就洗完澡走了，你还要去仙女湖等仙女吗？” “不去了。” 叶娲又不高兴了，“好可惜，昨晚上我应该看完仙女洗澡再去学习画符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她不高兴，小安有心哄哄她，转了转眼睛，忽然提起鼠二娘家的小八，“鼠二娘家的小八还挺厉害的，它那鼻子堪比狗鼻子，随便闻闻，能立刻闻到宝物在哪里。” 飘过去抱住叶娲的肩膀，“想不想知道爷爷的私房钱在哪里？” 叶娲的眼睛瞬间亮了，“想！” “走，咱们去找鼠小八。” 谁走就走，牵起叶娲的手，小安拉着她来到燕子坡山脚下。 鼠小八被鼠二娘和鼠三郎分了一个小小的老鼠洞，小小年纪就要开始独立生活。 兄妹两个找上门的时候，它正抱着一条手臂粗的番 薯吭哧吭哧地啃个不停，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地上撒了一地的番薯皮。 “吃着呢。” 小安跟它相处过，没有半点客人的自觉，直接推门走进老鼠洞，很是自来熟地跟它攀谈起来，“这会儿就有番薯了？我记得种番薯的时间还没到吧，你哪来的新鲜番薯？” “咚！” 鼠小八被吓得扔了手里的番薯。 “我，我在山里边找到的。” “哪座山？” “旁边那座山。” “完了，你偷别人东西了。” “我没有！” 鼠小八吓得毛都炸起来了，“那座山里的番薯都是野生的，我没看见有人上山种番薯。” 小安不是在吓唬他。有些东西看似野生的，其实都是人为的。鼠小八说的那座山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公家山，因着山地贫瘠，且山里种了不少的榕树，大队里的人都不来这座山上开荒。 当然了，明着的时候肯定不来，但暗地里肯定有人悄悄来过。要没有人把番薯种子带上山，一座没有长过番薯的公家山，怎么会突然种出一大片番薯？ “你没看见，不表示没有。” 小安也是为了它好，“以后可别再去了。这会儿种番薯的人肯定已经发现自家的番薯被老鼠挖了，你要是再去，说不定会被老鼠夹夹住。” 就算没有老鼠夹，也会有各种老鼠药在等着它。 “我不去了！” 鼠小八还是很听劝的。它一只混杂了寻宝鼠血脉的小山鼠，鼻子闻一闻就能找到很多好吃的，实在没必要去冒险。 “大仙，使者，你们过来是……” “来找你玩。” 小安很会胡说八道，谎话张嘴就来，“我们要回家玩寻宝的游戏，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叶娲虽然没说一句话，但眼里，脸上都写着：“答应我们吧，我们想跟你一起玩。” 鼠小八自从长出灵智后，就不爱跟哥哥们一起玩了。哥哥们大都没有灵智，懵懵懂懂的，说什么都听不懂，很难交流。 难得大仙和使者愿意来找它玩，即使不为攀上大仙的高枝，它也是要去的。 “好呀！” “我们什么时候去玩？” “现在。” 小安看向它的肚子，“你吃饱了吧？” 没吃饱可没有力气找爷爷的私房钱。 既然都把寻宝鼠带回家了，光是让它找爷爷的私房钱有些大材小用了，必须把老爹、二伯，三伯他们的私房钱都找出来。 男人嘛，都爱藏点私房钱。 等把他们的私房钱找出来了，等到了七月十三那边，他就能带妹妹去国营饭店吃大席了。 七月十三是福妹的生日，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是要给她好好庆贺的。 “饱了。” 它刚才啃番薯，不过是嘴馋了，想要找点东西随便啃啃而已。 “大仙，使者，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走吧。” 鼠小八把身上的番薯皮拍干净，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娲。 大仙难得找它办事，它肯定是要发挥十足十的能力，好好把事情办漂亮的。 “妹妹。” 小安看叶娲一眼，示意她过去抱鼠小八。 叶娲一心想着回去找宝藏，看到小安的暗示，立刻飘过去抱起鼠小八。 瞬移过后，他们来到叶阿奶和叶老汉的房间。 这里也是叶娲的房间。 她现在还小，叶阿奶不放心她一个人住，一直带着她睡觉。 放下鼠小八，叶娲飘到床上，抱起枕头和它说话：“爷爷经常在屋里藏东西，你闻闻他的东西藏在哪里。” 鼠小八不疑有他，让它闻东西，便伸长脖子在空气里闻了闻。 “大仙，这屋里有很多好东西。” “都在哪里？” 叶娲瞬间来了精神，“快给我们指出来。” 鼠小八指向头顶的横梁，“这上面就有很多。” 叶娲闻言，和小安对视一眼，然后一起飘向横梁。 “哥哥，这里有一个纸包。” “拿出来。” 兄妹两个很是激动。 拿下纸包，叶娲三两下解开外面的防水纸，“哇！是金条！” 里面是一根根金灿灿的小黄鱼！ 叶娲数了数，“有六根！” 小安震惊得都不会说话了，过了一会才说：“咱家可真有钱！” 他还以为家里穷得只剩下老鼠洞了，没想到家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金条！听鼠小八刚才的话，屋里不单只有这么点金条，还有很多很多！ 震惊过后，小安心里闷闷的，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 家里既然这么有钱，当年为什么不拿出来买粮食吃呢？ 如果当年家里有足够的粮食吃，他跟二哥就不会想到去别的大队摘野菜。不去别的大队，就不会被人捉走，然后被残忍弄死。 叶娲察觉到他身上的鬼气不对劲，收起笑了，伸手捉住他的手指头，“哥哥，你不高兴吗？” “高兴。” 小安身上的鬼气滋滋往外冒，“咱家有这么多的金条，我怎么会不高兴！” 他就是不高兴了。 想到自己的死亡瞬间，心底里的怨气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在鬼气的渲染下，他变得鬼气森森的，很是骇人。 第74章 NB一更2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妹妹！” “我要控制不住了, 快给我一张清明符。” 话落的瞬间，他的脸快速被怨气和鬼气覆盖，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化作一把把利刃, 尖端正对着叶娲。 叶娲赶紧掏出清明符，飞过去, 把清明符贴到他的脑门上。 清明符贴上的瞬间, 怨气出现一瞬间的凝滞, 然后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 噗噗噗地往外漏气，转眼间便漏光了。 “哥哥？” “没事了。” 小安看不得那些黄金, 捂住眼睛，喘着气, 虚弱说：“快把小黄鱼收起来，不要让我看见。” “收哪里呀？” 这么多的小黄鱼, 可不好藏。 叶娲没想过要把小黄鱼拿走, 对她来说，寻宝游戏重要的是寻宝的过程, 结果不重要，所有的宝物都是要还回去的。 “收哪里都行！但是不能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叶娲环顾四周，很快想到主意。从横梁上拿下来的东西, 当然是放回横梁上最合适。 三两下把防水纸包好，叶娲把纸包塞回横梁上面。 “放好了。” 拉下小安的手, “哥哥, 可以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安用力吹一口气，把额头上的符纸吹得簌簌作响。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已然没有了寻宝的心情。转头看一眼叶娲, 见她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显然还想着继续寻宝。 “妹妹，我有些累了，一会你来指挥小八寻宝吧。” 他就不干了，省得又找出一些“值钱”的东西，引得自己再次怨气横生。 “好呀！” 叶娲一心寻宝藏，没有发现他话里的其他意思。 飘下横梁，蹦蹦跳跳着飘到鼠小八边上，叶娲凑近鼠小八，“小八，哥哥不喜欢黄金，你一会找宝藏的时候，不要再找黄金了哟。” 说话间，她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等我一下。” 飘到床上，在床头拿一件叶老汉的衣服，“小八，你能通过这件衣服上的气味，找到衣服主人藏起来的宝藏吗？” 回头乐呵呵跟小安说话，“哥哥，我们只找爷爷的私房钱，不找黄金了，你不要怕。” 小安心里像是注入了暖流似的，忽然变得热乎乎的。 “好。” 他又来了精神，飘过去，挨着叶娲站在一起，“我们只找私房钱！” 握手成拳，眯起眼睛，恶狠狠又说：“不单是爷爷的，还有我爹他们的也都要找出来！” 说完问鼠小八，“你能做到吧？” 目光灼灼，眼神热辣，看得鼠小八浑身发毛。 “应该可以。” 它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情，不敢打包票，“我先试试吧。” 衣服是叶老汉昨晚上穿的，穿了一个晚上，上面遍布他的气味。鼠小八上前嗅了嗅，然后往前走了一米，闭上眼睛嗅闻四周的气味。 “找到了。” 鼠小八不太确定自己找到的几个地方对不对，说话时底气不太足，眼神飘来转去，心虚得很，“有四个地方。” 不等叶娲和小安说话，它自顾自往床底下爬去，然后咬着一个破草鞋爬出来。 张开嘴巴，扔下鞋子，它踩着草鞋说：“这里有很重的味道。” 叶家人惯常穿的鞋子就是草鞋，一般会在春夏秋三个季节穿草鞋，等到了冬天时才穿自己做的布鞋。也有人不穿鞋的，他们习惯了光脚走路，哪怕是上山下河也能光着脚走，一点都不怕脚底被割破。 草鞋可能放太久了，上面长出了一层青灰色的霉菌。 当然了，重点不在草鞋外面，而在草鞋里面的油纸包上面。 叶娲嫌草鞋黑黑乎乎的太脏，不乐意碰，在小安推她上前的时候，捉着小安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妹妹你也太娇气了！” 这也怕脏，那也嫌脏的，一点都不像是乡里人。乡里人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哪天出门不是一身汗水，一身泥的回家？ “还是我来吧。” 他走过去，捏着鼻子从草鞋里面抽出油纸包。 “妹妹，你不想亲眼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想！” 那油纸包上面也有霉菌，本来油光闪亮的油纸包在霉菌的影响下变得脏兮兮的，一点都不卫生。 “哥哥，你自己看吧，我不要看！” 叶娲往后连退几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 小安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闻言露出一脸的“我就知道你嫌脏”的表情，随手把油纸包扔到地上，蹲下，单手解开油纸包。 “啧。” 里面包着的竟然是烟丝。 烟丝是自家种的，值不了几个钱。 叶老汉每年都会在自留地里种一分地的烟丝，自己种，自己处理，自己抽。不单是他，大梨生产大队的男人们都是自己种烟丝，向来不在外边买烟抽。 “爷爷背着奶奶偷藏烟丝！” 小安故意提高音量说话，“妹妹，这事得告诉奶奶！” 叶娲好奇里面的烟丝，但又嫌弃油纸包太脏，犹豫着不敢上前，“等奶奶回来，我跟奶奶说。” “你记得跟奶奶说。” 小安把油纸包重新包好，拿过草鞋，嫌弃地把油纸包塞回草鞋里。 “还有三个在哪里？” 他可不想再看烟丝了，在鼠小八行动前，跟他说：“另外三个要是还是烟丝，就别找了。” 找出来也没用，除了能作为证据跟奶奶告状外，对他们来说一无是处。 鼠小八重新嗅了嗅，然后肯定说：“不是烟丝。” “行，找去吧。” 鼠小八立刻行动起来。另外三个宝藏离得比较近，且比较好找，它干脆把三个宝藏都找出来了再交给大仙和使者。 用了不到十分钟，鼠小八咬着三个油纸包跑过来。 南方天气潮湿，每到梅雨季节极容易生长霉菌。为了防腐和防止发霉，人们在藏东西的时候，一般会在东西外边裹上一层油纸包。 油纸包又叫防水纸，过上了油纸包，能起到短暂的防腐和防霉作用，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放坏。 鼠小八这次找回来的三个油纸包比较新，上面只是积了一层灰尘，并没有长出霉菌。 小安问叶娲，“你要看吗？” 叶娲看一眼三个油纸包，犹豫片刻终还是摇了摇头，“有灰尘，好脏，我不想摸。” 从她有记忆起，妈妈就跟她说，她还小，不能碰脏东西，不然会被脏东西传染病毒，从而导致生病。 生病了就要打针吃药。 她不想打针吃药。 尽管那些油纸包很吸引她，但为了健康着想，她宁愿忍着不去碰那些东西。 “哥哥你也不要碰。” “我不怕脏东西。” 小安拿起三个油纸包，“我一个鬼，怕什么脏？再说了，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脏点怕什么，拍几下就干净了。” 说着话，他对着三个油纸包啪啪啪的拍几下，把上面的灰尘全拍干净。 “你看，干净了。” 叶娲看过去。 还真是干净了。 油纸包变回原来的样子，干干净净的，看不见灰尘了。 “哥哥好厉害！” “那是。” 小安扬起下巴，得意地塞给叶娲一个油纸包，“我们一起拆。” 说拆就拆，兄妹两个各拿一个油纸包，默契的一起低下头拆油纸包。 拆好一个，小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立刻把油纸包合上，神神秘秘地问叶娲，“妹妹，你那个里面包的是什么？” 叶娲不知道他想要逗自己，傻乎乎地打开给他看，“是钱。” 小安探头过来，“爷爷是貔貅转世吧，真能攒私房钱！” 里面竟然包着一块多的私房钱！ 叶娲点头表示认同。 她也才攒下三块多钱，爷爷藏着的一个油纸包就有一块多钱，爷爷真有钱！ “哥哥，你的呢？” 哥哥看了她的油纸包，她也想看看哥哥的油纸包里有什么。 “你猜。” 小安把油纸包放到背后，一副不给叶娲看的神秘样子。 “是钱吗？” “不是。” “是票吗？” “不是。” “是什么呀？” 叶娲猜来猜去都没有猜中，不由得着急了，“哥哥，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小安见她着急了，乐得嘿嘿笑起来，得意地打开油纸包给叶娲看，“骗你的，里面包着的也是钱。” 里面同样抱着一块多钱。 叶娲张大嘴巴，“爷爷好有钱！” 小安哼哼两声，“还有一个油纸包，你去拆吧。” 叶娲好奇最后一个油纸包里抱着什么，闻言立刻飘过去拿起油纸包，“哇！哥哥，里面也是钱！” 数了数，数清楚后，眼睛睁得大大地，“有五块钱！” 巨款啊！ “给我。” 叶娲不疑有他，把油纸包递给小安。小安拿了油纸包，立刻拿出里面的钱，然后把油纸包递给鼠小八，“藏回去吧。” 油纸包可以放回去，但钱已经是他的了。 “走，咱们再去找找我爹他们的私房钱。” 小安心里憋着一股气，发了狠要把家里男人们的私房钱都找出来了。 鼠小八在找出了几个油纸包后，已经自学成才。只要给他一个带气味的东西，他能立刻通过气味找出该气味携带者的所有值钱东西。 经过一个下午的寻找，叶老汉，以及叶振东兄弟三个的私房钱都被找了出来。 小安瞬间暴富，口袋里多出近五十块钱的巨款。 傍晚时分，叶家人下工回来了。 众人对于叶娲和小安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回到家后，如同往常一样轮流去洗手、洗脚，接着是回屋一起吃晚饭。 吃过饭后，各家带着各自的孩子们回屋里洗漱睡觉。 叶振南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最近攒了不少的肉票和钱，可以带媳妇和孩子去供销社吃一顿好的了，他赶紧把门关上，做贼似的把藏钱的箱子从床底下拉出来。 打开箱子，忍着激动拿出油纸包。 “钱呢？” “怎么不见了！” 难道家里来贼了？ 他藏起来的十来块钱都不见了！ 叶振南着急不已，双腿软得站不起来，几乎是爬着去几个藏钱的地方找钱。 “怎么都不见了！” 踉踉跄跄站起身，叶振南用力拉开门，着急大喊：“不好了，咱家里来贼了！” 第75章 NB一更2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逗了！” 小安一只跟着叶振南, 看到叶振南冲 出门，乐得直拍肚子，“二叔刚才的样子好好笑, 哎哟，我肚子都笑疼了, 哈哈哈哈哈！” “二伯好像青蛙哦。” 叶娲见叶振南被门槛拌住, 险些摔到地上, 下意识飞过去想要扶他。忘了自己还是灵魂状态, 情急之下，忘记隐藏身形, 直接现身拉住叶振南。 “啊！” 叶振南看着她惊叫出声。 “啊！” 叶娲则被他的喊声吓得急忙隐藏身形，“哥哥, 不好了，我让二伯看见了。” “没事的。” 小安却是稳如老狗, “快七月十四了, 他不认识你，即使看到你, 也只会把你当做是孤魂野鬼。” 事实确实和他说的一样，叶振南尖叫过后，捂着嘴巴, 压抑地喊了一声，“鬼啊！”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惊恐之下, 把捉贼, 还有丢钱的事都忘了，惶恐地看向四周，既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又想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好证明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怎么了？” 叶振南的尖叫声引来全家人。 叶振东夫妻的房间就在隔壁，来得最快，“你干什么了，把自己吓得脸青嘴唇白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勾了魂呢！ 叶振东快步走向他，用力在他的后背上拍一下，然后往大拇指上啐一口，面无比起地捏住他的耳垂。 “回魂了。” 孩子被吓丢了魂，都是这样喊魂的。这是最简单的喊魂方法，如果喊不回来，就得用香火和生米之类的东西招魂了。 “哥啊！” 疼痛之下，叶振南忽然觉得没有刚才害怕了，转过身，一把抱住叶振东，“我刚才看见脏东西了！” “不可能。” 嘴上说着不可能，其实心里是信的，“你看见的那玩意长什么样？缺胳膊还是缺脑袋？” “都不是。” 在他们兄弟两个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走进屋。 人多起来，屋里的空气就变得浑浊了。不过，对于叶振南来说，人多了，他的胆气就壮起来了，说话也比刚才大声了。 “我看到的是一个小姑娘。” 他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比年画上的小娃娃还要好看。对了，她身上穿的裙子，” 用语言无法形容出来，叶振南在自己身上比划几下，“这样，这样的，跟天上的云似的，一层层的，特别漂亮。” 叶振东听得翻白眼，“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推开叶振南，他接着又说：“我确定了，你没有撞见脏东西，你是撞见仙女了。” 叶振南一听觉得还真是，那小姑娘浑身都是仙气，与其说她是脏东西，还不如说她是小仙女呢。 而且她好像还拉了他一下。她当时为什么要拉他来着？ “我想起来了！” 叶振南激动地拉住他哥的手，“那会我被门口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她肯定是想要帮我，所以才现身出来拉我的。” 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哥，我也确定了，她肯定不是脏东西！她一定是仙女！” 所有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都在想：“真是会自说自话。你自己把话都说完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叶老汉板起脸，跳过仙女的事，转而问起他尖叫的事，“刚开始那会，你是不是喊了一声家里来贼了？” 叶振南亢奋的情绪因为叶老汉的一句话，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变得低迷起来，“嗯。” 他媳妇不在家，私房钱的事不怕被爹娘和哥嫂知道，“我屋里的钱都不见了，肯定是咱家里来贼了，被贼给全拿走了。” “我的老娘啊！” 赵招娣是个直性子，听到家里来贼了，第一反应不是问叶振南丢了多少钱，而是跑回屋看自己的钱丢了没有。 李翠花虽然没有说话，但在赵招娣跑走后，也悄悄地回屋检查自己的钱去了。 叶阿奶心里也在惦记自己的钱，“我先回屋看看。” 男人们都没有说话。 等叶阿奶走远了，叶振南才小声说：“爹，大哥，三弟，我丢的都是我攒的私房钱，你们要是也攒了私房钱，赶紧回去看看。” 这话明着是在关心亲爹和兄弟，实际上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反正钱已经丢了，大家都丢了，总比只丢了他一个人的好。 叶老汉板着脸，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严肃样子，“我哪来的私房钱，我的钱向来都是给你们娘拿着的。” 叶振东见李翠花来了，也赶紧表示，“我的也是。我手里就没有过一分钱。” 叶振西耿直，心里还真害怕自己的私房钱丢了，眼看赵招娣久久不来，急得跺起脚来。 “当家的，你快来啊！” 屋里传来赵招娣的声音。 叶振西猛地打了个激灵，话都顾不上说，急急忙忙跑回屋。 “怎么了？” “难道咱们家的钱也丢了？” 赵招娣急出一脑门的汗，一方面是怕小家的钱被贼拿了，一方面是发现叶振西的小金库不翼而飞了。 看到叶振西进屋，她赶忙拿出他藏钱的小盒子，“丢了！你藏起来的钱都不见了！” 叶振西愣住。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的私房钱都藏好几年了，媳妇一直都不知道。这会儿，她媳妇是怎么发现他藏起来的私房钱丢了的？ “招娣，你知道我藏私房钱了？” “知道啊。” 赵招娣说得很坦然，“别怕，我知道你的私房钱都藏在哪里，不会因此生你的气的。” 把盒子扔回给叶振西，赵招娣心疼得叹了口气，“近五块钱呢，说没就没了！” 走向叶振西，伸手捉住他的手，“这也太奇怪了。二哥的钱丢了，你的私房钱也丢了，为什么我的钱却没有丢？” 叶振西哪里敢说话。他怀疑赵招娣是在装不生气，以此哄他说话，好借机彻底拿捏他，不让他再藏私房钱。 经了这一回，他哪里还敢再藏私房钱。给他十个胆，他也是不敢了的！ “招娣，媳妇，我也不知道，不然咱们去找爹问问？” 老实人也是有小心思的，叶振西急忙拉赵招娣出屋，拉着她去找叶老汉，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爹，我的钱也丢了。” 重点在“我的”上面。 看一眼叶老汉，接着看一眼两个哥哥，意有所指地又说，“招娣放的钱都还在，就我的丢了。” 都是明白人，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叶振东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我的钱该不会也没了吧？” 用眼角余光偷看李翠花一眼，见李翠花表情很淡定，不像是丢了钱的样子，佯装随意问：“花儿，咱家的钱都还在吧？” 李翠花点了点头：“都在。我数过了，一分钱都没丢了。” 叶阿奶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过来，闻言接话说：“我的钱也没有丢。” 说完看向叶老汉，看得叶老汉浑身发毛。 “不过你们爹的棺材本都不见了。” 叶阿奶收回视线，故意不跟叶老汉对视，“全都不见了。” 她知道叶老汉的私房钱都藏在哪里，检查钱的时候，特意把他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检查。检查完发现，她放着的钱都还在，但是自己男人藏起来的私房钱却都没了。 家里是还没有分家的，大部分的钱都在叶阿奶手上。几个儿子每个月都要上交钱，按照七成上交。 “老头子，你好好想想你还在哪里藏了私房钱。” 叶老汉被说得脸色涨红。好在他的皮肤黑，即使脸色涨得通红，在黑皮肤的映衬下，也红得不怎么明显。 “别瞎说！” 儿子和媳妇都还在呢，好歹给他留点脸，“我哪来的私房钱！我的钱不都是在你手上吗！” 快速朝叶阿奶使眼色，表情可怜又委屈。 叶阿奶还是很给他面子的，转口说：“对啊，我说的就是我让你藏的私房钱。” 这话说的 虽然还是私房钱，但是“我让你”三个字好歹让他扯上了一块遮羞布，不至于真的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丢脸。 “没有了。” “你知道的，我放钱的时候你都在，除了那三个地方，没有别的地儿了。” 家里统共只有四个成年男人，现在已经有三个男人爆出藏有私房钱。李翠花不相信自己的男人是淤泥里长出来的白色荷花，扭头看向叶振东，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叶振东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了会被媳妇发现自己藏了私房钱。 但到了这个时候，不是他想瞒着就能瞒着的。 叶振南一直想拉几个垫背的，眼看着老爹和弟弟都爆出来了，似笑非笑地看向叶振东，“大哥，现在就差你了。” 语气里都是调侃，“你也别藏着了，赶紧告诉我嫂子私房钱都藏在哪里吧，不然我嫂子都不好帮你检查钱有没有丢。” “闭嘴！” 叶振东甩过去一个大白眼，“就你长了嘴是吧？” 李翠花可算是听懂了。原来叶家的男人都会藏私房钱！ 她走近叶振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右手却已经摸上叶振东的腰间肉。 下一秒，脸上笑眯眯，手指头拧成麻花。 “嘶。” 叶振东疼啊，疼得天灵感都要炸开了。 偏这个时候小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事先写好的纸条扔到叶振东身上。 第76章 NB一更2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纸条上写着：藏私房钱是不对的——小安留。 纸条轻轻飘飘的, 被风一吹，很快从叶振东身上吹到李翠花手上。 小安拉叶娲离开，“可以了, 不用吹了。” 看到爷爷他们灰溜溜的样子，他心底里的戾气奇异地消失了。 他心底的戾气消失了, 李翠花心里的火气却是蹭蹭的往上涨。 “东哥, 你读读这上面写了什么！” 叶振南在旁边看得乐呵呵的。知道老爹和兄弟们的私房钱都不见了后, 他就猜到钱被谁拿走了。不过他只以为是叶润泽他们顽皮, 偷拿了他们的私房钱而已，没想到拿钱的不是大侄子, 而是没了好多年的三侄子。 “哥，你别闭眼睛啊, 没听见嫂子让你读书吗？” “你很得意？” 叶振东不敢怼李翠花，却是敢对叶振南的, “我明天要去公社, 要不要我帮你和弟妹说一声？” “我闭嘴。” 叶振南识趣地捂上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幸灾乐祸了。 他是逃过一切了, 难为叶振东在李翠花的虎视眈眈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过纸条，大声读了一遍。 “东哥, 你不是说你没有私房钱吗？” “我之前是没有。” 都被捉现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叶振东干脆实话实说了, “前段时间不是去帮人挖井了吗，赚了点钱，所以就攒了点私房钱。” 李翠花气笑了。她知道叶振东去指导挖井能拿钱，但叶振东每次回来都会很自觉地把钱交到她手上, 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昧下钱不给她。 当着老公公和老婆婆的面，她不好对叶振东说不好的话。毕竟男人要面子，要是在他爹娘的面前折了他的面子，以后夫妻关系不好处理。 李翠花深吸一口气，恼怒之下反而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 “娘，私房钱的事我听您的。” 一副以老婆婆为主的孝顺儿媳妇模样。 心想：“我教训不了你，你娘还教训不了你了？” 叶阿奶不太想管儿子和儿媳妇的私房事，但儿媳妇都拿她当筏子了，她要是不管的话，反倒是显得她这个当婆婆的没有魄力了。 “今儿是第一回发现，就不不去告祖宗了。” 叶阿奶扫向叶老汉，接着看向几个儿子，“都跪祖宗们去吧。” 扭头朝门外看一眼，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天上星星闪烁，接着说：“明天还得上工，熬不得夜，先跪两个小时吧。” 几句话的功夫就定下男人们面壁思过。 叶振南心想自己媳妇不在，可以不用跟兄弟们一样面壁思过，见叶阿奶她们离开，也想跟着她们一起溜走。 叶老汉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哪里会放他走，直接喊他：“老二上哪去？” 说话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来我这里跪吧，我给你让一个位置。” 叶振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在众人的目视下，不得不过去跟着一起面壁思过。 至于他们丢了的私房钱，谁都不敢问，谁都不敢让小安还。 活着的人对死了的人总是有点忌讳的，哪怕知道死了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小安拿着钱，盘坐在半空中，一边看叶家的男人们面壁思过，一边数钱。 明明已经把钱数过一遍了，但现在再数一遍，心里格外畅快，比喝了薄荷水还要畅快。 转眼到了七月十三这天。叶娲生在七月十三，一个月前，远在海岛上的金枝和叶振北已经给她寄回来了生日礼物。 叶振北是个当兵的，寄的是他亲手做的弹·壳小车子，小小一辆，只有巴掌大小。金枝出身大户人家，哪怕接受了当下的朴素思想，骨子里还是残留着骄奢思想。她给叶娲寄回来一个手风琴，以及一条布拉吉。 裙子很大、很长，叶阿奶在叶娲身上比了比，比完后发现叶娲现在完全不合穿，必须得长到了七岁、八岁那会才能穿。 “你妈也太会花钱了。” 叶阿奶扬了扬手上的布拉吉，“这样的裙子有啥可买的？要是喜欢这样的裙子，写信回来，我给你做一身就是了。” 叶娲却很喜欢金枝寄回来的裙子。相比于土布做的裙子，金枝寄回来的布拉吉色彩艳丽，很符合小孩子的审美。 “奶，要，穿，好看！” 叶娲用力拉了拉布拉吉，然后扑过去抱住叶阿奶，死活要把她帮她穿裙子。 “太大了，你穿不上。” “穿！” 叶娲才不管大不大，她就是想穿，哪怕是在身上套一下，也想套上去试试。 叶阿奶疼她，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见她实在是喜欢布拉吉，撇着嘴角，拿裙子给她套上。 大大的裙子套在小小的身子上，实在是算不得好看。 叶阿奶看不下去，拉过叶娲，在她身上比了比。比完后，拿出针线，快速地把一条大裙子改为一条小裙子。 “现在可以了。” 她还是很嫌弃金枝寄回来的布拉吉，但见叶娲喜欢得紧，只好捏着鼻子夸，“咱们福妹穿什么都好看。” 抱起叶娲，抱着颠了颠，“福妹这样穿好看，精神，今天就这么穿吧，不换了。” 叶娲高兴极了，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一口。 “么啊！” “哎哟，你这孩子跟谁学的，一高兴就亲人脸蛋。” 嘴上说着吐槽的话，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肯定是跟你妈学的。你妈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不中不洋的，净学回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妈！” “好了，好了，不说你妈坏话了。” 叶阿奶朝门外看一眼，见门外没有人经过，压低声音跟叶娲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爷爷去镇上买鸡去了，今晚上给你炖鸡吃。” 叶娲吸溜口水，“要吃，腿腿。” “好，鸡腿都给你吃。” “也给，哥哥！” “就你会做好人。” 叶阿奶乐得眯起眼睛，“行，也给你哥哥们吃鸡肉。” “奶，吃吃。” “哟，也给奶奶吃呀？” “嗯！” 叶娲用力点头，逗得叶阿奶心花怒放，抱起叶娲，在她的小脸蛋上狠亲几口。 她还说叶娲乱亲人的毛病是跟金枝学的，其实叶娲是跟她学的。她自己高兴起来就喜欢抱着叶娲亲，经常亲得叶娲脸蛋红红的。 早上十点，小安 来了。 小安还记得答应过叶娲的事，在消化了小部分鬼气后，拿上钱和票来家里接叶娲。 “哥哥。” 看到小安来了，叶娲立刻飘出身体，“我们什么时候去公社？” 小安哥哥说要带她去公社吃肉。 叶娲长这么大，还没去外边吃过肉，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期待小安上门来接她了。 小安从来不让她失望，朝她伸出手：“现在就去。” 叶娲飘过去，兴奋得扭来扭曲，如同风中的蒲公英，得小安拉着她的手，才能老老实实地飘着往前走。 兄妹两个不仅有纸扎的牛车，还有纸扎的驴车和仙女棒。 为了节省时间，小安让叶娲拿出仙女棒，在飘出生产大队后，兄妹两个骑上仙女棒，驱使仙女棒往公社那边飞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国营饭店门口。 国营饭店的出餐时间是有规定的，一般是在早上的七点到八点、中午的十一点到十二点，以及晚上的五点到六点开门迎客。 他们来得早，到达国营饭店门口才十点二十分，还不到国营饭店开餐的时候。 见国营饭店关着门，小安拉叶娲往旁边走。 “咱们先去买糖。” 供销社就在不远处，走路过去，用不着十分钟。 为了带叶娲出来玩，小安特意显露身形。叶娲见他现身，也收起身上的隐藏符，跟他一起现身。 走到供销社门口，叶娲一眼就看到许向国。 “二伯娘，唔！” 才刚开口，就被小安捂住嘴巴。 “别喊。” 小安拉叶娲到旁边，“二婶不认识咱们，咱们不要跟她说话，也不要看她，要假装不认识她。” 叶娲赶紧点头。她刚才只是太高兴了，忽然看到熟悉的人，兴奋之下喊了一嗓子而已。 见叶娲点头保证，小安才放开她。 兄妹两个继续手拉手往供销社里面走。 叶娲穿的是蓬蓬裙，仙气十足，很是好看。当她走进供销社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 五羊镇只是一个小镇，哪怕是最爱打扮的文工团舞蹈演员，平日里也不敢穿这样色彩艳丽的裙子。叶娲走进供销社，就像是天鹅走进了鸭子窝，瞬间就鹤立鸡群了。 兄妹两个都是胆大的，并不怕被人盯着看。 小安目的明确，直接走向摆糖果的售货员：“同志，我要一斤半水果糖。” 说话间，拿出钱和票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没有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们。 “你们打哪来？” 语气很不好，像是在审问犯人，“爹妈是干什么的？都在哪个单位上班？” 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嫉妒之意。 小安高高兴兴来买糖，被她这么一问，心情瞬间就不好了。鬼的报复心是很强的，别人让他不高兴，他必须也让对方不高兴。 他佯装出单纯不知事的样子：“我不知道。” 把钱和票往前面递了递，“我们要一斤半水果糖，请给我们水果糖。” 售货员有心为难他，但四周都是人，所有人都在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随性办事，只能忍着酸意，称了一斤半水果糖递给小安。 “谢谢姐姐。” 小安笑得很甜，笑容憨憨的，仿佛是不知事的大家少爷。 叶娲见他笑了，也露出八颗牙齿，笑着朝售货员喊姐姐。 “妹妹，我们走吧。” 小安一手拿着水果糖，一手拉着叶娲往外走。 随着他们走出供销社，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往外走。 “啊！” “这是什么！” 供销社里响起惊叫声。 第77章 NB一更2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售货员惊恐地看着抽屉, “这，这里怎么会有黄纸？” 几张黄纸夹在钱中格外显眼。 许向国就在旁边，离得不算远, 听到售货员的话，立刻小跑过去。 “你这是撞邪了！” “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 红姐, 你明天得小心了。” 听到这话, 售货员红姐吓得脸色都白了, “大白天的，你不要吓我！” “不是我吓你。” 许向国扫向那些黄纸, “是那些东西在吓你。” 反正她是很相信鬼神的。尤其在自己男人差点被配了阴婚之后。 “我看你还是请假回家一趟吧。” 朝外边看一眼，压低声音, “趁现在还早，还买得着鸡, 赶紧去买只鸡回家祭拜。” 红姐的脸色更白了。她的脑海里闪过小安和叶娲的样子。刚才只觉得他们穿着华贵, 不像是本地人，像是大城市来的有钱孩子, 现在仔细想想，他们身上穿着衣服不仅华贵，还无处可买！ 别说是五羊镇了, 恐怕连大城市也买不着！ 她家里的条件在镇上来说算是很好的了，不仅有外嫁到大城市去的大姑姐和小姑姐, 还有一个在首都当副厂长的小叔子。每年过年, 他们都会寄当地最时兴的东西回来。为此，她靠他们寄回来的衣裳、鞋子，成为了供销社最耀眼的售货员。 看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心里挺生气的。昨晚上, 她跟老婆婆讨布给儿子做衣裳，结果那老太婆偏心大哥家的小闺女，把布给了大嫂，说什么都不肯给她。她想到自家儿子连件新衣服都没得穿，眼前的两个孩子却穿得极好，有些迁怒，把对老婆婆的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可她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她刚欺负完小孩子，转眼的，孤魂野鬼就来找她了！ 想到这里，红姐心里害怕不已，感觉四周阴森森的，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 偏这时候，许向国还跟她说：“姐，你看过票柜没有？这钱柜里有黄纸，那票柜里会不会也有黄纸？” 红姐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你先看看。” 她哪里敢看，急忙往后退一步，同时伸手用力捉住许向国的手，“向国妹子，你去看吧，姐求你了。” 许向国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想到红姐的家世背景，十分不愿意便成了三分不愿意。 虽然红姐的性格很不好，但能跟她攀上关系，以后她在供销社的工作就好做了。听说供销社主任想要给家里的孩子安排工作，如果她能攀上红姐，不知道能不能往供销社主人的位置使使劲儿。 “行。” 许向国有意跟她卖好，见她实在是害怕，干脆拉她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姐往后站站，我这就过去看。” 走到票柜边上，深吸一口气，伸手捉住票柜的把手。 “姐，我要开了。” “等等！” 红姐咽了咽口水，看一眼许向国，又看一眼自己站着的位置。 还是离得有点近了，她急忙往后挪了挪，“开吧。” 她现在离门口只有一米远，一旦情况不对，能立刻转身跑出去。 许向国心里也是害怕的，但是害怕的情绪抵不上升职加薪的诱惑。闭上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用力拉开票柜。 “真的有！” 同样是几张黄纸夹在几沓票据中间。 那些黄纸都很新，像是刚裁剪出来的黄纸。 “姐，你要来看看吗？” “不不不！快关上，我不看！” 红姐怕得出了一脑门的汗。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然后喊上老婆婆和男人一起去找神婆拿符纸。 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她可不想死在七月十三。 “向国妹子，我得回去了。” 红姐急急忙忙往外走，“麻烦你跟主任说一声，就说我不太舒服，请假两天回家休息！” 说完，不等许向国说完，拉着衣角便跑着走了。 小安拉着叶娲已经走远了，不过他的鬼气一直在供销社门口飘荡。感觉到红姐离开供销社，他分出几缕鬼气跟上她，然后在她走进一个拐角小巷子的时候，用鬼气给她来个鬼打墙。 “哥哥，你笑什么呀？” “没笑什么。” 小安抿了抿唇角，“只是看到一个好玩的玩具而已。” 拉紧叶娲的手，他心情畅快，阴森着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国营饭店很快就开门了，等咱们进去了，你想吃什么，哥哥就给你买什么。” 他现在特别有钱，可以敞开肚子随便吃。 叶娲听得笑眯眼，“我要吃肉，要吃好多好多的肉！” “行，都给你买！” 说话间，俩人来到供销社门口。 现在距离供销社开门还有不到十分钟。供销社的服务员都出来了，正在里面擦桌子，打扫卫生。 看到叶娲和小安走过来，她们都朝他们看过来。 赵丽是新来的服务员，走的是大厨的关系，因着跟大厨有亲戚关系，在国营饭店里还算自在，一般人都不敢指示她干活。 她姐姐是文工团的，经常能穿上好看的裙子。叶娲身上穿着的裙子，跟她姐姐曾经穿过的一条裙子有点像。不过她姐姐当时穿的那条裙子说是外国人穿的，一般人买不着。 赵丽盯着叶娲看，越看越觉得她穿的裙子就是她姐姐当时穿的那一款。 “两位小同志，你们是要来吃饭吗？” 一个念头闪上心头，赵丽热情地出来打招呼，“我们国营饭店都收拾好了，你们要是想来吃饭，现在就可以进来了。” 她笑得很灿烂，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看人的眼神火热异常。 叶娲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不好的气息，扭头跟小安点了点头。 小安并不怕外面的人使坏。他一个鬼，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坏人打上他的主意，死的也不会是他。 和隔壁的售货员相比，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服务员还挺顺眼的。小安点了点头，在赵丽的热情招呼下，拉着叶娲往里面走。 赵丽有心跟他们打好关系，等他们坐下后，立刻给他们送上免费的面汤。 国营饭店的面汤一般人可喝不着。 “送你们喝，不收你们的钱。” 她站在旁边，笑容灿烂地看着兄妹两个。 叶娲还是个孩子，看不出她的用意，只以为服务员都是这样工作的，端起海碗，小口地喝面汤。小安心思比较多，刚才没看出赵丽想干什么，现在却是看出来了。 “你有事？” 眼神扫向赵丽，眼神略带不满。 “没事！” “你们喝你们，我不打扰你们了。” 嘴上说着没事，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站着就动不了了。 眼看小安还盯着自己看，赵丽咬咬牙，到底还是说了：“你们是从外国来的吗？” “什么？” 赵丽往外面看一眼，确定四周没有人，才接着小声问：“我说你们是不是刚从外国回来。我没别的意思，单纯是好奇而已。” 小安不知道她想打听什么，不答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们是从外国回来的？” “你们瞒不了我！” 小安不说，赵丽却当他是避而不答，越发笃定他们都是从外国回来的，“最近好些出去的读书人都回来了。” 看向小安，接着看向叶娲，视线落到叶娲的裙子上，“你们的穿着打扮如此不一般，只有从国外回来的有钱人，才穿得起这样的衣裳。” 小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连国外在哪都不知道。 服务员竟然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瞎！ “被我猜中了吧！” “嘿嘿嘿，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看错！” 赵丽跟着姐姐看了不少外国的电影，也看过不少对于读书人回来报效祖国的新闻报道，对于从外国回来的同胞，十分好奇。 “听说外国特别好，你们刚从外国回来，觉得咱们和外国相比，哪里比不上外国？” 小安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直接转移话题，“我们饿了，可以要吃的吗？” “可以啊。” 两个小同志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孩子，赵丽有心跟他们交好，小声透露，“国营饭店今天供应红烧肉、红烧鸭，以及清蒸小鱼。” 怕两个外国回来的同志不懂当地的菜肴，赵丽很是体贴的跟他们比划解释，“都很好吃，你们吃过就知道了。” 说完，还笑着来了句外语：“欧克？” 小安前面听懂了，后面没听懂，板着脸，皱着眉头看她。 叶娲倒是听懂了。她很早就开始看外语动画片了，一岁多的时候开始学习外语。哪怕是快一年没接触外语了，也还是能听得懂的。 她接了一句：“鲜Q。” 赵丽的眼睛更亮了，心想：“我果然没猜错，他们就是从外国回来的！” “都要吗？都要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拿菜！” 小安听懂了，想着来都来了，什么都要试试，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稍等！” 赵丽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地跑进后厨。 “叔！” 大厨正在烫鸭子，被她一喊，差点把手伸进开水里。 “干什么！” “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庄重！” “叔，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赵丽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激动地捉住大厨的手，“咱们国营饭店来外国人了！” “什么！” 大厨经历了很多事情，听到有外国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低声询问：“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小声嘀咕：“不会是特·务吧？” 不行，他得出去看看。 扔了手里的鸭子，大厨推开赵丽，大跨步往外走。 第78章 NB一更2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走到厨房门口, 朝外看一眼，看到坐在一起的叶娲和小安。 外边只坐着他们两个小孩子，大侄女说的外国人, 难不成是他们？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只是两个孩子，而且还是两个长着当地人样貌的小孩子！ “哥哥, 有个叔叔一直在看我们。” “我知道。” 小安端起碗, 看似在喝面汤, 其实在用眼角余光打量大厨, “他没有恶意，不用管他。” 听哥哥说不用管, 叶娲便就不管了。 国营饭店的条凳都长长的、高高的。一条条凳能坐下三个人，叶娲和小安坐在一起, 坐在高高的条凳上，双腿够不着地, 无处安放, 时不时晃悠两下。 感觉到那人还在看自己，叶娲回头看一眼, 好奇地盯着大厨看。 大厨急忙收回视线，假装在擦门框。 叶娲收回视线，无聊地继续晃悠双腿。 “小丽, 你确定他们都是外国人？” “我确定。” 赵丽还是难掩兴奋，“我跟他们对话了, 他们会说外国话。” 说到外国话, 她有意跟大厨显摆，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了一句，“欧克。” “什么玩意？” “叔, 我说的是外国话！欧克就是我们本地话好吗的意思。” 大厨不爱听外国话，心底里还有几分不喜欢，“我又不懂外国话，不要跟我说。” 拉过赵丽，他小声叮嘱，“一会你看好他们。要是有大人过来找他们，你进来跟我说一声。” 他还是觉得两个孩子的身份不对劲。作为国营饭店的大厨，他自然是见过外国人的。像是那些回来报效祖国的知识分子，他也见过不少。但不管是外国人，还是那些从外国回来的同胞，在穿着打扮上都是比较符合当地特色，不像两个孩子穿得那么张扬。 叮嘱完赵丽，他还是不放心，接着又说她，“不要跟他们靠太近。咱们这里虽说安定了，但外边还乱得很，战火纷飞的，每天都在死人。你也不小了，长点心，小心 被人带沟里去了。” 看着赵丽，最后语重心长说：“别跟你姐姐学。你姐姐看了几个破戏文就觉得外国哪哪都好。” 说到这里，他对赵丽姐姐的不满达到极点，“外国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国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俗话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咱们的根。” 赵丽吐了吐舌头不接话。 她确实受到了姐姐的影响。其实不怪她，姐姐说外国的糖可以随便吃，外国的肉也可以随便吃，凡是出去外国表演的同志，回来时都说外国好。她经常听姐姐夸赞外国，心里便也觉得外国哪哪都好。 对于大厨说的话，她是不认同的。人就得有闯劲，他们现在生活在这里，不表示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里。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像姐姐那样去各个地方表演节目。 “我的话你记着没有。” “记住了！” 其实压根没放到心上。 “叔，你快去做菜吧。那两个小朋友点了三个大肉菜，你可得下点功夫做，做好点！” “我用你教？” 大厨看出赵丽的不以为然，失望极了，摇着头，转身回去做菜。 大厨的手艺很好，很快便把兄妹两个点的菜都做出来了。 赵丽拿一个托盘，同时把几个菜送出去。 “不好意思，让你们就等了。” 赵丽把几个菜一一摆好，扬起笑脸，语气热切说：“都是刚出锅的好菜，保证好吃。” 小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叶娲特别喜欢赵丽说话时的语气，仰起头冲她微微笑。 “谢谢姐姐。” “不鲜Q。” 现学现卖，说话的时候朝叶娲眨了眨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却写着：“我也会这句外语了，以后我们可以用别的外语交流哟。” 叶娲笑眯眼，更加觉得赵丽有趣了。 “妹妹，别看她了，回神吃肉。” 小安拿起筷子，给叶娲夹了一大块肉，“这些肉都好好吃，你也尝尝。” 叶娲喝了一整碗面汤，肚子都被糖水塞得饱饱的，其实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哥哥，我不想吃了。” “为什么？” “好饱哦。” 叶娲揉了揉肚子，“吃不下了。” 小安伸手给她揉了揉肚子，感觉到她的肚子鼓鼓的，没好气说：“刚才应该看着你喝面汤的。” 说到这里，他凑到叶娲耳边，“你那里有没有加速消化的符，有的话给自己贴一张。” “我找找。” “找到了。” 叶娲拿出一张符纸，“这张符纸可以吃下很多东西。” 先给自己贴上，然后问小安，“哥哥，你要不要呀？” “我不要。” 鬼吃东西是没有节制的，吃多少都跟没吃一样，吃多吃少其实没有区别。 “你自己贴吧。” “好哦。” 叶娲拍了拍身上的符纸。符纸贴上身的瞬间，她感觉到肚子和一个黑黑乎乎的地方连一起了，肚子里的东西咚咚的往黑洞里面掉。 东西掉下去之后，黑洞里面还是空空荡荡的，仿佛从来没掉下去过东西。 “好饿哦。” 叶娲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哥哥，我想吃肉了。” “我给你夹。” “哥哥，这个肉肉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 叶娲这回吃东西有些厉害。在新符纸的影响下，无论吃下去多少东西，肚子里还是空空的，吃到肚子后都被转移走了。 “哥哥，东西都吃完了，可是我还饿。” “没事。” 小安一点都不心疼，爽快地掏出钱和票，“同志，再来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 不就是还想吃吗，尽管吃，反正他现在不缺钱。 别说再吃一顿了，就算是再吃同样的饭菜吃上五顿，他也供得起。 没想到，叶娲还真是吃了五顿。 吃完了还吵着要吃。 小安这下是笑不出来了，“妹妹，快把符纸揭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都不带这样吃的！ 他这下知道“心疼”两个字怎么写了，“下回不能再贴着这样的符纸吃东西了，太浪费了。” 叶娲把符纸放回竹简。符纸的功效还没有过去，好好放着，以后需要用了，还可以拿出去继续用。 “咱们是没钱了吗？” “还有一点。” 小安叹出一口气，“但是票都没有了。” 不单他心疼东西，赵丽，以及躲在厨房门口偷看的大厨也心疼东西。 眼睁睁看着叶娲大口吃东西，眨眼间便把好几盆好菜给吃没了，他们心疼得心肝颤抖，恨不能过来抢下叶娲的筷子，不让她继续吃了。 哪有小孩子这么能吃的！ 赵丽心疼的同时，还有些好奇，眼神是不是飘向叶娲的肚子。那么小的肚子，怎么会装得下那么多东西呢？ 叶娲感觉到她的视线，当着她的面，轻轻地揉了揉肚子。 刚才吃的东西都不见了，她现在特别饿。 “哥哥，我想吃糖。” 小安拿出一把水果糖，剥开一个橘子味的水果糖塞她嘴里，“咱们还是回去吧。奶不是说今晚炖鸡吗，这会应该把鸡炖上了。” 大梨生产大队的人都喜欢熬鸡汤，特别喜欢熬老火鸡汤。用瓦煲慢慢炖，炖上两个小时，把肉炖得软烂，把精华都炖进汤里。 含着甜滋滋的水果糖，叶娲却馋大鸡腿了，闻言立刻站起身，“咱们走吧。” 说走就走，兄妹两个手拉手往外走，走出门口立刻用瞬移回家。 赵丽看着他们离开，等他们走出门，急忙追出去，想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里。但她追出门的时候，兄妹两个早就消失不见了，根本没法找到他们。 找不到人，她只好返回国营饭店，“叔，我没追上，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怎么会没有追上，你不是看着他们立刻的吗？” “是啊。” 赵丽也想不通呢，“但是他们走得特别快，我追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大厨摸着铲子的把手没有说话，过一会才说，“一会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那两个孩子太不对劲了，必须把他们的情况上报到上面去。 不管他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被人培养出来的小·特·务，事关他们的情况，先汇报到上面去，至于上面的领导会怎么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毕竟只是个厨子。 对于大厨和赵丽的对话，兄妹两个完全不知道。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确实已经在炖鸡汤了。叶阿奶向来疼叶娲，从她开始吃米糊了，便时不时地给她开小灶。 买东西的钱都是金枝寄回来的，家里几个媳妇即使知道她给福妹开小灶，也不敢给她甩脸色。 眼看着鸡汤炖得金灿灿的，油汪汪的，叶阿奶拿小碗舀了一碗鸡汤，并夹了一个大鸡腿到碗里。 “福妹，饿不饿呀？” “饿！” 她可太饿了，伸手捉住叶阿奶的手，“奶，吃肉！” 眼睛盯着大鸡腿看，嘴角控制不住流出银丝，“要吃！饿饿！奶，吃吃！” “别急，烫着呢，等奶吹凉了再喂你。” 叶娲却是等不及了，“不吹！奶，吃！” 叶阿奶见她实在是饿了，急忙撕下一块肉，放手里吹凉了立刻塞她手里，“吃吧。慢点啃，啃烂了再咽下去。” 叶娲哪里还听得见，饿得都快昏过去了，捉着肉块便狼吞虎咽起来。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吃的这样急。” 叶阿奶急忙捉住她的手，“不是才喂你喝了奶吗，这么快又饿了？” 说完，她摸了摸叶娲的肚子。小肚子瘪瘪的，一摸就知道饿狠了。 这不对。 刚才她给孩子摸肚子的时候，小肚子还是鼓鼓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肚子就饿成这样了？ 叶阿奶不由得疑神疑鬼起来。不怪她 想到神神鬼鬼上面去，毕竟明天就是七月十四了，多多少少有点忌讳。 叶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叶阿奶捉着她的小手，不让她吃肉，急得不停喊：“奶奶！奶奶！奶奶！” “吃吧。” 叶阿奶回过神来，心想，“不行，今晚上得偷偷给孩子压压魂才行！”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下山，天色已经暗沉。 朦朦胧胧的黑雾中，拉出一条条细长的人影，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 第79章 NB一更2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安迎着月色来到窗前。 “叩叩叩叩。” “妹妹, 我刚才看到奶出去了，她去哪呀？” “出去了。”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黑暗中突然射出一道亮光, 如同初升的太阳撕开天边的黑暗，忽然把一块小天地照得亮堂堂。 光照之下, 一群穿着土布褂子, 头戴抹额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叶阿奶。 “都准备好了吧？” “我拿了些香。” “我把清明时没用完的金钱衣纸都拿过来了。” “我带了番薯干和芋头干。” “我也拿了些吃的。” 老太太们边说话, 边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 二太婆有些害怕, 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问叶阿奶, “七弟妹，咱们上来施孤不会出事吧？” 见叶阿奶低着头不说话, 急忙又说：“以前都是在七月十四晚上做的，现在改到七月十三晚上, 我觉得不太好。” “二嫂子, 如今上边管得严，咱们随便弄弄, 只为求个心安，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这话水分很足。别人是不是随便弄弄她不知道，但她是做好了十足准备上来的。 像是祭祀要用到的鸡蛋、鸡头、生米……都带来了, 还带了不少自己折的金元宝。 叶阿奶是个鸡贼的，她怕自己上来施孤会被别人发现, 干脆带上队上的一众老太太一起来。俗话常说法不责众, 哪怕上边的领导发现她们做了不好的事情，也拿她们这么多的老太太没办法。 还别说，今晚上的夜风就是比往日的凉。冷飕飕的，阴风阵阵, 像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叶阿奶心跳加速，想着早干完早了事，掏出一个瓦煲，用石头垒起一个小灶台，蹲在东南方向生火熬粥。 她不懂什么是施孤，但老一辈子的人都是在七月十四的时候在大路上烧火熬粥，然后再在路的两边点上香火和蜡烛。 “二嫂子，我来熬粥，你们去把香火和蜡烛点上吧。” 只点着一盏煤油灯到底还是太暗了。身处在黑暗中，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四周的雾气里长满了眼睛。 “好。” “纸钱要烧吗？” “先不烧。” 一群老太太立刻行动起来，烧香的烧香，烧蜡烛的烧蜡烛，撒纸钱的撒纸钱。转眼间，四周便被铺满纸钱，使得周围更显阴森诡异。 叶阿奶一开始是不怕的，但随着纸钱越撒越多，鸡皮疙瘩控制不住起了一身，心跳更是嘭嘭的快要跳出嗓子眼。 在恐惧之下，她也不管锅里的米粥熬成什么样了，胡乱地往里面放入番薯干和芋头干……，搅拌几下后起身说：“我这里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施孤的流程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流程。叶阿奶给在场的老太太一人分一个海碗，给碗里打满粥水。 “行了，都去忙自己的吧。” 她自己拿一碗粥走到路边。夜色太暗，不敢往十字路口走，只敢在烛火明亮的地方蹲下。 “土地神，四方鬼神，今日我——叶家七房前来施饭求平安，求各位路过的神仙、鬼神保佑我家福妹身体健康，无病无忧。再求各位鬼神保佑我叶家的孩子健康长大，百毒不侵……” 重复的话念叨三遍，然后拿起碗在地上倒三下。 只倒三下，不能倒多。倒多了一来浪费粮食，二来不符合施饭的规矩。剩下的饭食是要拿回去吃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拿起碗，叶阿奶感觉到四周更冷了。明明没有风吹过，周围的树叶却像是被风吹过似的簌簌作响。树枝摇曳，如同人的手脚，夜色下手舞足蹈的，像是在欢呼雀跃。 只看了一眼，她就不敢抬头再看了。 “你们好了没有？” 不单她害怕，别的老太太心里也害怕。要不是为了后代子孙，她们说什么也不会上来施孤！可来都来了，流程总是得走完的，不然今晚上不就白来了？ “我好了。” “我还没有，等我一会。” “我也快了。” “我还没开始，等等我！” 一时间，老太太都着急起来，顾不上心里的害怕，各自找地方继续施饭。 叶阿奶已经完成仪式，只需要把地上的纸钱拢起来烧干净就可以走了。 在等待的时候，叶阿奶不敢打量四周，一直低着头，默念着：“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但许是心理作用，她越是念叨看不见，眼睛就越是明亮。黑暗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人的双腿，有的只有一条腿，有的光着脚丫子，有的带着镣铐，有的则是长满了脓包，可怖之极。 “还没好吗？赶紧的！” 再不好，她也要不好了！ 叶阿奶捂着心口，有些后悔提议众人上来施孤了。可想到福妹下午那会的奇异状态，她咬咬牙，抖着腿继续等其他人。 福妹吃东西向来有节制，吃饱了后很少再吵着要吃东西。下午那会，她明明给她喂过牛奶，还摸过她的肚子，摸着是鼓鼓的，可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就瘪下去了。 小孩子八字轻，加上今天又是七月十三，她怀疑福妹被附近的孤魂野鬼沾了身，以至于吃下去的东西都被他们抢了去。 哪怕心里再害怕，今日的施孤都得完成！ “我好了。” “我也好了。” “行了，别催了。” 一群老太太跑向叶阿奶。 周围有了人，叶阿奶心里有了底气，说话也比刚才大声了，“咱们快把纸钱拢起来烧了，时间不早了，早烧完早了事。” 晚上阴气重，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要到七月十四了。 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到处都是孤魂野鬼，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把一群孤魂野鬼带回家。 老太太们也是这样想的，都不说话，纷纷去折树枝扫地。 “唰唰唰。” “噼里啪啦。” 纸钱混杂着枯树枝和枯树叶一起焚烧，烧得火光冲天。 “小心！” 叶阿奶拉二太婆一把，眼看着火堆忽然像是龙卷风一样卷起来，害怕得浑身打哆嗦。 叶娲和小安来得晚，来到时，正好看到一群孤魂野鬼在火中打架。 那高高燃起的火焰不单单是火，还是一条条细长的鬼影。 孤魂野鬼们饿得狠了，看到吃的就像是饿狠了的野狼看到肉骨头，冲着上前争抢。 “你个老鬼好不讲道理，那是我先看到的，你不许过来抢！” “什么你先看到的，我也看到了，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看到了不算，谁先拿到手才算是谁的。” “你娘的真不讲道理，我都把东西抢到手了，你还来我嘴里抢，我咬死你！” “你来啊！” “你别跑！” “谁跑了？谁跑谁是孙子！” 随着祭食减少，孤魂野鬼们打得更厉害了。叶阿奶她们只看到火光冲天，觉得火烧得旺，而叶娲和小安看到的却是一群孤魂野鬼在玩命打架，胳膊、腿骨、头骨从火光里扔出来，眨眼间便扔出来一地的尸骨。 “好了，烧完了，咱们快走吧！” 叶阿奶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见火灭了，急忙带人下山。 她不敢回头看，生怕回头的时候会跟别人的眼睛对上。 其他人也是不敢回头的，一个个的低着头往山下跑，跑得特别快，像是后边有东西在撵他们一样。 叶娲晚上吃了不少鸡 肉，吃得饱饱的，并不馋孤魂野鬼们争抢的祭食。 小安拉她一下，示意她别忘了干正事。 等孤魂野鬼们把最后一点祭食争抢干净，兄妹两个飘到半空上，对视一眼后齐声大喊：“明天晚上六点钟，大梨生产大队鬼街有大量水果糖出售，对此感兴趣的鬼友们记得来光顾。” 连着喊三次，直到所有孤魂野鬼都听见了，兄妹两个才落地。 有个头发泛白，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老鬼走过来，“两位小友，我等年纪大了，不馋糖，不知道你们的摊位除了糖外，还有没有别的吃食？” 小安扫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的穿着，眼皮瞬间耷拉下来，“有也没你的事，你一个没有祭祀的孤魂野鬼，买不起吃食。” 老鬼羞红脸。他确实是一个没有祭祀的老鬼。他死的时候，父母兄弟，还有儿子孙子都已经死了。族人看在他同族的份上，凑钱给他买了一张草席，匆匆将他下葬。 作为一个没有灵堂，没有祭祀的孤魂野鬼，他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兜里连个铜板都没有。 他过来打听，是觉得叶娲和小安年纪小，看不出他的窘境，想着过来问问，若是有便宜可以占，明儿个便早早的去鬼市街等着，好多占些便宜。 “哥哥。” 叶娲拉了拉小安的手，“他好可怜啊。” 小安不为所动，“谁不可怜啊？别管他。” 叶娲看着老鬼没有说话。老鬼身上有淡淡的金光。一般的鬼怪身上是没有金光的，只有那些身带功德的人身上才会有金光。 老鬼被叶娲看得浑身不自在，捂着脸跑了。 小安伸手捂住叶娲的眼睛，“妹妹，咱们的糖都是花钱买的，你可不能乱好心，把咱们的糖都散出去。” “我没有。” 叶娲只是对老鬼好奇而已，绝对没有要给他糖的想法。 拉下小安的手，叶娲吸了吸鼻子，“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拉起他的手，用力嗅一下，“越来越香了。” 凑近再嗅了嗅，“像是鸡腿的味道。” 小安急忙抽回手，“奇怪了，我身上怎么会有……”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刮过，将他吹入黑暗之中。 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80章 NB一更2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哥哥？” “哥哥！” 叶娲急了, “哥哥，你在哪？你说话呀！” 没有回答。 四周静悄悄的，浓雾渐渐散去, 黑暗被月光驱散。 围在四周的孤魂野鬼都不见了。 叶娲闭上眼睛寻找小安的鬼气。 “找到了。” 朝额头上点一下，瞬间消失不见。 五羊镇某家属院后山。 售货员红姐提着篮子一边走, 一边朝四周打量。 天色太暗了, 她走得很小心, 每走一步都要仔细看过四周的环境。 篮子里装着煮熟的鸡肉和香火蜡烛。 走到山脚处某个地方, 红姐停下脚步，拿出手电筒在周围照了照。 “应该是这里了。” 放下篮子, 往前走两步。 “真荒！” 蹲下，拨开挡路的野草, “没错，就是这里。” 找到地方, 她松了一口气, 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快速拔干净周围的野草。 这里以前有一座山神庙。之前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 上边的人带队过来把山神庙砸了，以至于周围只剩下破碎的石头和长到人小腿肚的野草。 把拔出来的野草拨弄到一旁，红姐拿过篮子, 蹲在一堆石头旁边，小心翼翼拿出篮子里面的鸡肉和香火蜡烛。 她听了许向国的提议, 早早的请假回家买鸡, 打算用鸡祭祀黏上她的孤魂野鬼，请他离开。但是回到家后，她越想越不对，明明是孤魂野鬼先找上她, 对她下手，凭什么她还得好吃好喝地送他离开？ 与其给他祭祀，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倒不如找一个山神庙拜拜，让山神把那孤魂野鬼打死。 红姐想的很简单，既然世界上有鬼，那么肯定也存在山神。她反正是不愿意祭祀孤魂野鬼。 拿出火柴，点燃两根蜡烛。 “山神啊，来给您烧香了。” 两根蜡烛分别插好，一左一右更一根。红姐拿出一把香，利用蜡烛上的火把所有香点燃。 “给您带来了鸡和香火蜡烛，您吃好，喝好。”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脑门，赶紧拿出一瓶酒打开，拿着酒瓶在地上倒了三下，“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米酒，一瓶得好几块钱，您尝尝味。”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虫鸣声，没有别的声音。 红姐来的时候还很忐忑，但等到了地方，烧上香火蜡烛后，心里的恐惧奇异地消失了。 “您吃好了吗？” “您要是吃得好，请您保佑我三件事。” 红姐在家里打好了腹稿，嘴巴叭叭的说得畅快。 “一请您我身边的孤魂野鬼给杀了，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却来缠着我，这很没道理！ “二请您给我老婆婆托个梦，告诉她，大哥家的丫头片子长大后会是别人家的，疼她没有用！与其把家里好吃好喝的给她吃喝，还不如把东西给我家大志！我家大志是带把的，以后他们养老送终，还有死后扫墓都得靠我家大志！ “三请您给我家大姑子一点颜色瞧瞧，她不就是一个臭戏子吗，有什么可骄傲的？每回都寄一大包旧衣裳回来，我就纳闷了，她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们买一些好衣裳，非要把一些穿过的破烂衣裳寄回来给我们？” 红姐越说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撑着地站起身，“我们又不是乞丐，不稀罕她那些旧衣服！”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不实诚。 大姑姐寄回来的旧衣服，大半都在她手里，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裙子，都是从那一堆旧衣服里挑的。 她觉得大姑姐不好，完全是嫉妒大姑姐过得太好，觉得大姑姐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一点都不关照家里的哥哥弟弟。 “山神啊，我们家就大志一个带把的，以后家里还得靠他光耀门楣。请您多多照顾大志，最好让他能讨得几个姑姑的欢心，好让几个姑姑寄钱回来给他买好吃的。” 人的心都是贪的，红姐想着鸡都杀了，不多求几个事，总感觉亏了。 “我那大姑姐是个铁公鸡，光会打鸣不会下蛋。我家大志人长得机灵，且嘴巴甜会讲话。我也不求别的，为了大志的未来，要是大姑姐想要我们大志过去陪陪她，我也是愿意的。” 但愿意是有条件的，“山神啊，我就是让大志去她家吃好吃的，穿好穿的，可不是让大志去她家给她招儿子。” 民间有个习俗，传说如果家里有女人生不了孩子，就让女人去外边抱一个男孩回家里养。养久了，抱回来的男孩会给家里招来儿子。如果对孩子性别不在乎的话，也可以抱一个女孩回家，女孩也能招回来孩子，只不过女孩招回来的大多数是女孩。 “您可别让她生儿子！她要是没有儿子，以后她的家业也都是我们大志的。” 红姐说得心里畅快，得意想：“大姑姐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儿子！” 叶娲在她烧香的时候就过来了，听完她的话，转头看向小安。 “哥哥，阿姨为什么一直说生儿子？” “哼。” 小安笑得邪里邪气，“她呀，心脏，想要鸠占鹊巢呢！” 他说呢，他在队上呆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原来是这里的山神感应到有恶人上山烧香，自己不好出面整治，所以特意召他过来帮忙。 之前往她身上放鬼气，只是想小小惩罚她一下，没想到她不仅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恶从心起，想要找山神来杀他。 很好，加上之前的梁子，现在他们可以算是死仇了！ 小安眼里冒出鬼气，“妹妹，给我一张噩梦符。” 他不会杀她。虽然是山神请他过来的，但他以后还要下地府投胎，不能对人类 下太重的手。给她一张噩梦，让她做一段时间噩梦，就算了结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叶娲不知道小安为什么要噩梦符，听到他想要，没多想，拿出两张噩梦符递给他，“还有两张，都给你吧。” “一张就够了。” 他把其中一张还给叶娲。作为一个鬼，他的心是恶的，每分每秒都被恶意冲刷。如果他手里只有一张噩梦符，他会把噩梦符贴红姐身上，如果他手上有两张噩梦符，他还是会把所有噩梦符贴到红姐身上。 一张噩梦符的效果是三个月，两张就是六个月。让一个人做六个月太狠了，有损阴德。为了不亏阴德，他手里只能有一张噩梦符。 拿着噩梦符，小安飞向红姐，沉着脸把符贴到她的后脑勺上。 贴上符纸的瞬间，一阵风吹过，把树枝吹得唰唰响，像是在给小安鼓掌，表扬他做得好。 小安飘过去拉叶娲，“咱们快走。” 噩梦符不仅会让人做噩梦，还会让人倒大霉。红姐身上贴了噩梦符，等于是变成了一个低气运的大灯泡，附近的孤魂野鬼都会被她吸引过来。 红姐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她对自己的生活很不满，因为对生活的不满，憋了一肚子的牢骚，说起来便有些没完没了了。 痛痛快快地说了一顿，她觉得口感不已，伸手到篮子里，想要拿水壶喝一口茶。 手刚伸到篮子里，忽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以为是摸错了，伸手过去又摸了摸，然后用力捏了捏。 捏了几下后，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对！ 那个毛毛的东西摸起来硬硬的，像是什么东西的爪子！ 红姐心跳得飞快，之前消失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夜风呼呼的，吹在她的耳边，像是有人故意凑过来，往她耳朵上吹冷气。 “有鬼！” 她害怕极了，哪怕知道山神庙就在附近，也无法克制心里的恐惧。 “娘呀！” 红姐转身往回跑，恐惧之下，什么都没有拿，把篮子，以及篮子里的供品都扔下了。 在她走后，一群细长的黑影一哄而上。 眨眼间，篮子旁边的鸡肉便只剩下一堆骨头。 再眨眼间，骨头也不见了，盘子被舔舐得干干净净，油光瓦亮。 夜半时分，一轮明月挂上最高处，散发着莹润白光。 月色下，叶娲提着一个草编的篮子，跟在小安身后往村口的方向飘去。 过了凌晨就是第二天了。 七月十四到了，几个大队的交汇处涌来数不清的孤魂野鬼，汇聚出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鬼街。 “哥哥，不是说明天下午六点才去卖水果糖吗，怎么现在去？” “我算错时间了。” 小安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当着叶娲的面，故作淡定说：“没事，反正我们有很多水果糖，可以现在去卖一些，然后下午再去卖一回。” 叶娲觉得哥哥说得对，拎起篮子，乐呵呵地追上他。 “哥哥，一会我来卖好不好？” 她在幼稚园学过卖东西，知道怎么吆喝客人，“我可会卖东西了。” 小安本来就是带她来玩的，闻言没有反对。 说话间，俩人来到村口。也是巧了，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跟同村的一个婶子遇上。 叶娲不认识这个婶子，不知道婶子是谁家的，只知道婶子是同队的婶子。 叶娲以为婶子会跟旁人一样看不见她，拉着小安的衣袖，从她旁边飘过去。没想到刚飘到婶子旁边，就被婶子拉住后衣领子。 80-100 第81章 NB一更2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们是谁家的？” 婶子上下打量兄妹两个, “看着挺眼生的，不像是我们大队的孩子。” 说话的时候，她怕叶娲挣扎, 死死捉住她的衣领子，“大晚上的你们不在家里睡觉, 来这里干什么？” 婶子说是婶子, 其实才三十岁。只不过她经常在田地里劳作, 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 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妇人。 叶娲和小安都没有接话。 大半夜的，婶子不在家里睡觉, 却跟他们似的往鬼市拿走，难道她也要去鬼市？ 小安悄悄打量她, 见她身前有一条斜斜的影子。只有活人才会有影子，眼前的婶子既有影子, 也有人气, 显然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在小安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们兄妹两个。 和小安想的一样, 婶子也在怀疑他们是不是人。婶子名叫阿芬，名字很温柔，年轻时性子也跟名字一样温柔, 后来嫁人了，性子就变得泼辣了。 她嫁来大梨生产大队十二年了, 可惜肚子不争气, 忙活了十二年，也没能给男人生下个一男半女。 她男人是个好的，明知道她身上有病，很难怀上孩子, 也没想过要跟她离婚，还说愿意跟她过下去，等到俩人都到四十岁了，若是还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就带她去找大叔公过继孩子。 宗族里多的是生七个、八个孩子的人家，在家家户户都穷的年代，多的是人愿意把自家的孩子抱给别人家养。 男人对她好，她也想对男人好。 前几天，因为一时的善心，她在去公社的路上给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背了一路的东西，老太太感念她心善，悄悄地给了她一张符纸。 老太太跟她说，她以前是给人求孩子的，她画的符极其灵验，凡是跟她求过符纸的女人，都会在隔年生下大胖儿子。 她看出她在子嗣方面有难题，故而给她一张求子符，好成全她想要当娘的心愿。 老太太还说她给的求子符不一般，不仅不能直接烧了兑水喝，还得留到七月十四这天才能用。而且用的时候还得挑时辰，白天不行，白天的时候阳气太重，得选在晚上，最好是选在夜半时分的时候，这个时候是阴阳交替的时候，阴气最重。 她要是想有儿子，就在七月十四的凌晨时分出门，戴上符纸，一路走到大队出入口，在大队的出入口虔诚跪求一番。 老太太说得很认真，最后警告她：“那天你会遇到很多孩子，记住了，千万不要贪心，在一众的孩子中，只能选一个孩子回家。你选中的那个孩子，未来会托生到你的肚子里。” 阿芬起初半信半疑，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看着别人家孩子吵吵闹闹的，心里对孩子的渴望压过理智，于是在今天晚上瞒着男人，悄悄地出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刚走到村口附近，就看到两个眼生的孩子。 阿芬看向兄妹两个的身前和身后，确定两个孩子的身前和身后都没有影子后，确定他们都不是人。 原来老太太说的话都是真的！ 激动之下，她伸手到兜里摸了摸求子符，想着两个孩子都很可爱，很符合她对孩子的渴求。 两个孩子只能选一个，到底要选哪一个呢？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心里想着要选谁，大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越过小安，转而捉住叶娲的手，“孩子，我挺喜欢你的，你要是没有地方去，要不要跟我回家？” 叶娲急忙挣开她的手。她自己有家，才不要跟不认识的婶子回家。 “不要！” 叶娲用力摇头，“我不认识你，你是坏人！” 说着话，她咻的一下躲到小安身后，探出小脑袋，警惕地看着阿芬。 “我不是坏人。” “婶子……婶子见你长得好，喜欢你，所以才想要带你回家。” 阿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小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涌起一身鬼气，恶狠狠地盯着她看，语气阴森说：“我们不会跟你回家。你想要孩子，去找别人，不要来找我们。” 他感觉到了阿芬身上的符纸。 那是一种求子符。 他听老鬼们说过，有些老鬼闲着无聊会去戏弄人，在路上找时运低的妇人下手。有时会扮演过路的老太太，有时会扮演跌倒的老爷子，但凡有人上 前帮忙，他们就会说要报恩，然后给人家一张求子符。 鬼给的求子符肯定不是好的求子符，如若真有人拿着求子符出来求子，会把附近的孤魂野鬼引回家，从而怀上鬼胎。 鬼胎不容于世间，凡是怀上鬼胎的，大多会一尸两命。运气好一些的，也会落了鬼胎，从而导致身子亏损，再也怀不上孩子。 小安见阿芬不像是坏人，有心帮帮她，直接说：“你身上的符不是好东西，你最好扔了。” 阿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口袋：“小孩子别瞎说！” 她不相信小安的话。比起小安，她更相信给她符纸的老太太。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的，是因着她帮了她才会给她这么一张求子符。 她来都来了，现在让她放弃，她不甘心！ “随你！” 小安本就没有多少善心，难得发一回善心，既然对方不接受，那他以后都不会管了。 “妹妹，我们走。” 他伸手往后捉住叶娲的手，拉着她从阿芬旁边飘过。 叶娲也感觉到了阿芬身上的符纸。鬼给的符纸是鬼气的显现，本身就是鬼气，阴森森的，恶臭无比。 经过阿芬婶子的时候，叶娲闻到一股子臭味，忙捏住鼻子，“婶婶，我哥哥从来不说假话，你还是听他的，把身上的臭东西扔了吧。” 阿芬听到这话，立刻沉下脸。 谁都不能阻止她求儿子！ 为了儿子，她能豁出命去！ “要走赶紧走！” 她本来还挺喜欢两个孩子的，因为喜欢，都愿意带一个丫头片子回家了。但听了他们的话后，对他们的喜欢化为了对他们的不满。 “大人的事用不着你们小孩子管！” 她怕叶娲和小安在会影响到她求儿子，不耐烦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好心没好报。” 小安拉叶娲一下，“妹妹，看到了吧，做好人是没有好报的，你以后啊，千万别再烂好心了。” 叶娲还在盯着阿芬婶看，离得远了，只能看到阿芬身上裹着一层阴森森的雾气。雾气中似乎有人影在朝他们张牙舞爪。 鬼市就在村口，出了村口很快便被拉入到鬼市之中。 进入鬼市的瞬间，叶娲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似乎有人在捏住她的鼻子。 等双脚踩到地面，呼吸才感觉到顺畅。 叶娲对鬼市很好奇，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 “哥哥，好多人啊！” “那不是人，那都是鬼。” 小安见好些老鬼朝他们这边看过去，心里有点毛毛的，急忙拉着叶娲往偏僻的地方飘。 那么多的老鬼，他再厉害，也打不过他们。 “这里人少，安静，适合摆摊，咱们就在这里摆摊卖水果糖吧。” 旁边已经有人在摆摊了，不过只有三个摊子，一个是卖衣裳的，一个是卖鞋子的，一个是卖果子的。 叶娲只有一个篮子，听到小安的话，朝左右两边看了看。 “哥哥，他们有桌子，我们没有。” 她也想学旁边的叔叔阿姨把水果糖摆出来，摆在桌子上任由别人挑选。 “咱们没有条件。” 小安拉叶娲蹲下，同时掀开篮子里的布，“就这样摆吧。” 怕叶娲还吵着要桌子，急忙转移话题，“你不是会卖东西吗，快吆喝两声，引些客人过来看咱们的水果糖。” 这话完全是逗叶娲的。 他们摆摊的地方偏僻无比，过来的孤魂野鬼连十个数都没有，哪怕喊破嗓子吆喝，也不见得能引来孤魂野鬼。 叶娲却是当真了，立刻站起身，朝着过路的孤魂野鬼们热情吆喝，“叔叔，阿姨，买水果糖吗，我们有又香又甜的水果糖卖哟。” 路过的孤魂野鬼们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顾埋头快步往前走。 不怪他们不搭理叶娲，实在是前面的东西太吸引他们了。水果糖虽然难得，但是投胎的机会却难找，他们才不会为了一颗、半颗的水果糖放过投胎的机会。 “哥哥，他们为什么不过来看我们的水果糖？” 叶娲鼓起小脸，“是因为不喜欢我们的水果糖吗？” 小安被她郁闷的小表情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笑个不停，“因为前面有人在卖投胎的机会。” 鬼市什么都能卖，也什么都能买。 有些鬼有放不下的人，不愿意去投胎转世，又需要钱财傍身的，会偷偷来鬼市卖掉投胎的机会。地府肯定是不让买卖投胎机会的，但既然有人想要买，肯定就会有人愿意卖。地府管得再严，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没事，咱们明天还来，今天卖不了，可以明天再来卖。” 小安一点都不在乎，拉着叶娲蹲下，很有兴致地跟旁边的孤魂野鬼买了一把野果子。 “来，吃果子。” “这个果子可好吃的，只有来鬼市才能吃到这种果子。” 叶娲看一眼，眼睛咻的变得亮亮的，“是草莓！” 张大嘴巴，啊呜的在草莓尖尖上咬下一大口。 “好甜！” “哥哥我还要。” “都给你。” 小安干脆把整个草莓都塞叶娲嘴里，让她自己捉着啃。 吃着草莓，叶娲忘记了自己还在摆摊，跟小安你一个，我一个的把所有草莓分吃完。 等她吃得肚子鼓鼓的时候，月亮已经往下滑了很长一段距离。 天快亮了。 凌晨的两点多，接近三点的时候，叶娲困了，打着哈欠，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 “娘，我要吃糖，给我买糖吃。” “好好好，娘给你买糖吃。” 阿芬婶被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拉着来到摊位前。 第82章 NB一更3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男孩长得圆润敦实, 看着是个调皮机灵的好孩子。 “把你们的糖都包上，我要了！” 明明是个小孩子，眼神却深不见底, 如同批了羊皮的狼，看起来单纯无害, 其实危险至极。 阿芬婶很喜欢他, 安全把他当成自己的未来儿子看待, 一腔慈母心肠, 自然是他说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都包上。” 她掏了掏衣兜, 掏出一把钱。心里庆幸出门时想得多了，觉得身上有钱好办事, 把家里半数的钱都拿了出来。 她跟男人都是能干的，男人每天能拿满工分, 而她最少也能拿七个工分。家里早就分家了, 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有上百块钱。 几分钱一斤的糖而已, 带来的零头都够包圆了。 叶娲立刻笑开花，“好的呀！” 赶紧从篮子里捉糖，捉起一把后发现没有东西装, 苦恼地看向四周。 “婶婶，小哥哥, 你们有装东西的篮子吗？” “没有。” 阿芬婶满心满眼都是儿子, 嫌叶娲磨叽，干脆抽出一毛钱递过去，“篮子我们也要了。” 说完，伸手过来抢走篮子, 然后一脸慈爱地把篮子递给男孩，“拿着，都是你的了。” 叶娲捉着一把钱，也是笑得开心。 “哥哥，我们赚钱了！” “你真棒！” 小安夸得一点都不走心，嘴上在夸叶娲，眼神却是看向阿芬婶和男孩。 见阿芬婶把男孩当心肝宠，撇了撇嘴角，没好气说：“真是想儿子想疯了。” 气过后，忽然又笑了，“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他从叶娲手里拿过钱，“东西都卖完，咱们去逛逛吧。” 鬼市和真正的市集差不多。鬼市里除了鬼外，也有误入的人。像阿芬婶这样的也有几个，他们也和阿芬婶一样，进来便找到心仪的孩子，正带着孩子四处买东西。 “哇！哥哥，快看，那里有人在喷火！” “好看！哥哥，那里有人在砸石头！” “哥哥，我想要那只会跳圈的猴子，我能买它回家吗？” “哥哥你看，那里的老虎会骑自行车，好厉害！” 一路走，叶娲的嘴巴就没停过，一双眼睛更 是像探照灯似的看来看去。如同放飞的风筝，一开始是小安拉着她往前飘，后来是她激动得拉着小安到处乱窜。 “咕咕咕！” 鸡打鸣了。 一般公鸡会在三点到四点的时候打鸣。也有的公鸡会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打鸣，不过这个时候打鸣的公鸡会被视作不详，被人认为不吉利，大多下场都不好，不是被杀了吃，就是被扔进粪缸里关·禁·闭。 鸡鸣过后，天边出现一道灼热的亮光。 太阳要出来了。 小安急忙拉住叶娲，“天要亮了，咱们该走了。” 天亮了意味着阳气增强，鬼市会在天亮之前解散。 叶娲正玩得开心，哪里舍得离开，拉着小安的手，撒娇要去前面看人家胸口碎大石。 小安被她拉得急速往前飘。 然而当他们穿过鬼群，飘到鬼群的最前面时，正在表演杂耍的老鬼们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干了。 “时间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感谢各位客官老爷捧场。” 说话的是拿锤子的老鬼。说话间，他已经放下锤子，蹲在地上捡附近的纸钱。 鬼都爱看热闹，有些不差钱的鬼会在高兴的时候大方撒纸钱。 地上铺了一地的纸钱。纸钱中混杂了几张真钱，数量不多，也就一毛几分而已。 “人家要走了，没得看了。” 小安拉住叶娲的手，“你可别学那些败家子撒钱！” 他一个刚有坟地的大鬼，可不像那些百年老鬼那么有钱。福妹虽然有些小钱，但也不是很多，实在没必要白白撒出去。 这边他正在劝叶娲，另一边阿芬婶却是大方地递给男孩一沓钱。 “撒吧。” 她还挺得意，“男孩就得大气，别人能干的，你也能干。” 感觉到小安和叶娲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更得意，“我跟你爹都能干，不会缺你吃喝，放心撒出去。” “好哦！” 男孩哇哇叫着撒出去一把钱。撒完后觉得还不够，又从阿芬婶手里拿了一把钱撒出去。 叶娲看得睁大眼睛，“哥哥，他们好有钱！” 说到钱，她捂住口袋，反过来劝小安，“哥哥你可别学他！我们的钱只有一点点，不能给别人！” 小安被她说笑了，“你还说我？你刚才不也想撒钱吗？” “我才没有！” 叶娲不高兴了，“我又没有看到他们表演，为什么要给他们撒钱！” 这回轮到小安纳闷了。他刚才明明看到福妹掏口袋，一副要撒钱的阔佬模样，怎么会不想撒钱呢？ 小心观察叶娲的脸色，见她真的是生气了，急忙哄：“哥哥错了，哥哥刚才误会你了。” 他实在是好奇了，“你刚才为什么掏口袋呀？” 叶娲仰起头，“那边的婶婶和哥哥太臭了，我难受，想要拿吞噬符出来弄走他们身上的臭气。” “你可真能想！” 小安哭笑不得，亏他还以为妹妹变傻了，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别管他们。” 小安不想叶娲去管阿芬婶的闲事。阿芬婶那人一看就是个执拗的，她这样的人脑筋不正常，不撞南墙不会知道错的。 “快天亮了，我们再不走，一会就要被堵在这里出不去了。”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话才说完没多久，鬼市便乱起来了。 鬼也跟人一样喜欢下黑手，有些鬼看别的鬼买到了好东西，便趁着天还没有亮起来，追上去抢人家的东西。 你抢我的，我抢他的，抢来抢去的，慢慢地便打起来了。 一旦打起来了，鬼市便变得混乱了，鬼影乌泱泱的，到处都是，把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你看，我没说错吧。” 小安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叶娲，“你啊就是太小，不懂孤魂野鬼的险恶。以后出门你可得跟紧我。” 叶娲不爱听这话。她觉得哥哥说的不对。 孤魂野鬼们打架是孤魂野鬼们的不对，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娲拉了拉小安的手，反过来说他：“哥哥别怕，我带你走。” 说完，立刻瞬移带他离开。 回到叶家的时候，小安叹了口气。 原来不仅人跟人之间有代沟，鬼跟人之间也有代沟。 他苦口婆心地劝福妹不要相信孤魂野鬼，不要跟着孤魂野鬼们去凑热闹，福妹反过来教给他一个道理：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 福妹不仅会画符，还会瞬移，身上的功德金光更是能亮瞎鬼眼，就她这样的，一般的孤魂野鬼可不敢招惹她。 福妹完全可以在鬼市横着走。 是他拖累了福妹！ 如果不是带着他，那些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孤魂野鬼们，早就过来跟福妹献殷勤了。 小安抬手摸了摸叶娲的后脑勺，“妹妹啊，以后哥哥还是听你的吧。你比哥哥厉害，哥哥跟着你不吃亏。” 叶娲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了。听到哥哥夸她厉害，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浑身都洋溢出快乐的气息。 七月十四过后，农忙假就不剩下多少天了。 在公社开学之前，叶家收到了阿芬婶家的喜讯。 来送喜的是阿芬婶的男人——叶振强。 “七婶，我家阿芬怀上了。” 叶振强一改往日的垂头丧气，昂首挺胸的，拿着一个篮子走进叶家，“卫生所的医生说她已经怀了三个月了。” 想到媳妇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叶振强忍不住笑出声，“那医生看我媳妇肚子大，说我媳妇可能怀了个双胎！” 他媳妇可真厉害！要么不开怀，一旦怀上了，立刻给他整上双胎。 队上都多少年没有双胎了！ “恭喜你啊。” 亲戚间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喜事都得去别人家里走走，跟别人家说说自家的喜事。 大梨生产大队的风俗就是如此，怀上孩子的时候要散喜蛋，生了孩子要散自家做的酒酿，等孩子满月了还得再散猪脚汤。 叶阿奶赶紧回屋拿鸡蛋。拿叶振强家一碗鸡蛋，还回去一篮子鸡蛋。看起来像是亏了，其实还好，以前李翠花还有许向国她们怀孩子的时候，叶振强家也送过鸡蛋。现在给他送鸡蛋，算是还礼。 “你媳妇难得怀上，你可得好好的给她补身体。” “我知道的。” 看到叶娲出来，叶振强眼睛亮了亮，过来抱起叶娲，“福妹长大了好多。” 转头给叶阿奶吹彩虹屁，“七婶就是比别人会养孩子。” 叶阿奶被哄得眉开眼笑，“她每天都要喝牛奶，身上的肉都是喝牛奶喝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事，“你怕是也要跟农场那边换牛奶了。你媳妇怀了双胎，以后两个孩子可不好喂。” “您提醒的是！” 叶振强着急回去，急忙放下叶娲，“婶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让我家那个过来陪你聊天。” 叶娲下了地，急忙往叶阿奶那边跑。 叶阿奶见她捏着鼻子，眉头蹙得高高的，赶紧将她抱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臭！” “哪里臭？” 叶阿奶嗅了嗅，没闻到奇怪的味道，“不臭啊，哪臭了。” “臭！” 叶娲还在捏着鼻子，“伯伯，臭！” 听到这话，叶阿奶笑开了，“你伯伯刚才地里回来，身上都是汗水，有臭汗味也正常。” 叶娲还是捏着鼻子不放手，“臭！很臭！” 那个伯伯身上有跟婶子一模一样的臭味。 臭死了。 比臭水沟里的死鱼烂虾还要臭！ 第83章 NB一更3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阿奶怕她把鼻子捏坏, 急忙拉下她的手，“咱们去别地走走，不在这里闻臭气了。” 她闻不到叶振强身上的臭味, 只以为叶娲嫌弃叶振强身上有汗臭味，在叶老汉他们回来的时候, 还特意说 给他们听。 她说得无心, 叶老汉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福妹真说振强臭？” “说了, 还一连说了好几回。” 叶阿奶还是觉得叶娲当时的样子好笑, 故意学她皱眉的样子，捏着鼻子说：“一直在那捏住鼻子, 我让她松手，她还不答应。” 叶老汉坐起身, 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老头子，你怎么了？” “咱们福妹向来乖巧, 平日里老大、老二他们在外边弄了一身汗水回家, 她也没说过他们臭！哪怕是他们一身泥水，不洗一下抱她, 她也没嫌弃过。” 说到这里，叶老汉敲了敲膝盖骨，“我感觉振强可能遇到事了。” 扭头看叶阿奶, “还记得振南那事吗？” “什么事？” 叶阿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了，等反应过来了, 也急得坐起身, 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能吧？我看振强挺好的，脸色红润，人也精神, 不像是遇到脏东西的样子。” “不是他的话，有没有可能是他媳妇那边有事？” “那更不可能了。他媳妇都怀上了，而且怀的还是双胎，怎么可能有事！” 叶阿奶越想越觉得叶老汉多虑了，拉着被单躺下，没好气说：“人家家里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是盐吃多了瞎操心！” 叶老汉一想也是，“我也不是要管他家的闲事，我是怕福妹遇到事。” 转过身，拉了拉叶阿奶的手，小声说：“既然福妹说他臭，以后你让润康他们别带福妹往他家那边走。” 嘴上说着不管叶振强家里的事，心里还是惦记的。 他毕竟是大队长，是族长，族里的大小事都得跟管家事一样管。 心里若是没有怀疑还好，一旦有了怀疑，肯定是要去问清楚的。 第二天，叶老汉亲自去找叶振强，拉着他到门口说话。怕叶振强误会，他没说叶娲嫌他臭的事，只是委婉问他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有没有人说要跟他结亲，以及有没有人突然来跟他攀交情。 叶振强没想到叶老汉会亲自来找他聊家常，感动不已。 “没有。” “队长叔，队里是不是出什么事？” 叶振强对宗族的事还是很关心的，小声问叶老汉，“不会是上面几个生产大队又搞事了吧？叔，咱们队心齐，他们要是想来咱们这里闹事，只要您招呼一声，我们必定抄家伙干他丫的！” 明明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说到“抄家伙”时候，身上却是散发出浓浓的煞气，很不好惹。 叶老汉看他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反而是放心了。叶振强确实如老婆子说的那样有精神，想来他家里应该还过得去，没遇着什么腌臜事。 他抬手拍了拍叶振强的肩膀：“行，我知道了。” 转身就要走，“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振强啊，你媳妇怀上孩子不容易，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回头对上叶振强的视线，“家里要是撂不开手，就去找你七婶帮忙。” “谢谢叔。” 叶振强更感动了，红着眼睛送叶老汉离开，一路送到分岔路口才往回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队里跟以前一样，女人们为了一点小事吵闹不休，男人们为了多挣一点工分，抢着去修水渠。 九月末，阿芬婶的肚子长起来了。不到三个月的肚子，却长得跟七个月似的。卫生所的医生都不敢给她开药，让她去大医院找专门的妇科医生做检查。 阿芬婶不舍得花钱，但为了肚子的孩子，最后还是让叶振强带她去了镇上的医院检查身体。 镇上的医院跟卫生所没有多大差别，里面的医生大都是队里升上去的，本身也不是很专业。医生听阿芬说肚子才两个月不到，都觉得她的肚子有问题，委婉劝她去市里的大医院找人照照肚子。 市里的大医院有照肚子的机器，据说可以用机器判断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以及判断肚子里有几个孩子。 阿芬婶的肚子大得太惊人了，里面看着不像是有一个孩子，怕是有五、六个胎儿。 阿芬婶听说肚子里可能有五个孩子，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自豪上了，觉得自己堪称是英雄母亲，一次就把别人家半辈子生的孩子都追上了。 至于去不去市里的大医院，她自然是不去的。一来她没出过远门，听到要出远门，心里便害怕得厉害，没有胆子出去；二来她觉得生孩子都那样，哪怕是去了市里的医院看肚子，等看完了还是得回来自己生孩子。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不是生，就是死，找医生没用。 她这样想，也这样劝叶振强。叶振强本就是个听媳妇的，被阿芬婶一而再，再而三的念叨，便也觉得不用去大医院看肚子，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就比什么都强。 他这样想其实也正常。阿芬婶除了肚子大了点，其他方面都很好。一顿能吃两大碗粥不说，一天还得给她煮十个水煮蛋。她的脸色也好，虽然皮肤还是黑黝黝的，但是眼神非常明亮，精神头也比别的女同志高昂。 俩人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用积攒的布票到处跟人家换东西。肚子里要是真有好几个孩子，孩子的尿布就得多准备一些，还有孩子的襁褓什么的，也得多准备几分。 叶家在队上算是条件比较好的，叶振强在去了二太公他们家换东西后，很快也来叶家换东西了。他知道叶家孩子多，没有多余的布料跟他换，便跟叶阿奶换鸡蛋，换麦乳精，以及换各种金枝寄回来的东西。 每次他过来，叶阿奶都不让叶娲出来见他。前面几次都还好好的，但这回有些不巧，叶振强过来的时候，叶娲正在院门口跟哥哥姐姐们玩老鹰捉小鸡。 叶振强正是父爱爆棚的时候，看到叶娲和叶润平，便想到媳妇的肚子，然后联想到自己左手抱一个儿子，右手抱一个闺女，然后前面后面各背一个孩子的画面。 “福妹，润平。” 他掏了掏衣兜，摸进兜里才想起来自己出来得急，忘带糖出来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弯腰跟叶娲说，“伯伯这次忘带糖了，下次再给你们带。” 在他靠近的时候，叶娲快速捂住鼻子。 伯伯变得更臭了。 “福妹！” 叶阿奶从屋里出来，看到叶振强要抱叶娲，急得大喊出声，立刻小跑着过来抱走叶娲，“振强，你可别碰她！” 说完觉得这样说不太好，缓和语气，挤出笑脸，“这孩子最近有些不太舒服，我怕她传染给旁人，不让她跟别人靠太近。” 抱着叶娲往后退几步，脸上笑得更温柔了，“你家里还有个大肚婆呢，你出门时也要小心点，别靠别人太近，要是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去传染给你媳妇就不好了。” 叶振强刚才还挺尴尬的，觉得叶阿奶嫌弃他，不让他抱福妹。听了叶阿奶的解释后，他知道是自己的误会了，讪笑着又挠了挠头发。 “婶子，我第一回当爹，还是经验少了些，什么都不懂。得亏你提醒了我。” “没事，我跟你说了，你记着就成了。” 叶阿奶只想让他赶紧走，笑着说：“这回又想换什么东西？家里的鸡蛋不多了，麦乳精也不剩多少了。” 说到麦乳精，叶阿奶挺不高兴的。阿芬婶自从怀上孩子后就有些不懂事了，可能是觉得叶家好说话，在叶振强来换过一回麦乳精后，隔三差五的使唤他过来换。谁家的麦乳精不是省着吃的，要不是看她年纪大怀孩子不容易，她才不会给他家换麦乳精！ 叶振强顿时脸红了，小声说：“阿芬这两天胃口不好，我想着给她换些麦乳精，好让她饿的时候有口甜的喝喝。” 叶阿奶在心里翻白眼。叶振强家的事她是知道的！他媳妇哪里是胃口不好，分明是胃口好得过分！ 听他左邻右舍说，他媳妇最近嘴馋得厉害，不仅使唤他过来 换麦乳精，还让他去公社买肉吃！一天天的，不是炖肉，就是在熬肉粥吃，馋得隔壁家的孩子嗷嗷哭，吵着也要吃肉。 “振强啊，不是我多嘴多舌要说你们夫妻。” 叶阿奶心里不痛快，声音比刚才冷了些，“你媳妇能吃是好事，但怀上孩子可不能放开了吃，孩子要是喂得太大了，可是不太好生的。” 叶振强知道叶阿奶是为他们好，心里是领情的。可媳妇每天都喊饿，喊着吃不饱，他能怎么办？ “婶子，我媳妇她肚子里毕竟不止一个孩子，她吃多些，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好好长大。” 他都这样说了，叶阿奶还能说什么？ “行，婶子知道了。” 叶阿奶懒得再说他，只说：“这次就不给换麦乳精了，福妹她娘寄回来的麦乳精勉强够她吃到月末。” 又说叶振强，“你媳妇既然想喝麦乳精，你也别不舍得给她喝。你去公社问问，要是别人家有麦乳精，你去跟人家换几瓶回来就是了。” 叶振强想说再换一次，下次就不来换了。可叶阿奶的话把他的路堵死了。 “谢谢婶子提醒。” 换不来东西，叶振强不好意思再留下，“婶子，我先回去了。” “你回吧。” “有事再来啊。” “好。” 叶娲捏着鼻子不放手，等到叶振强走远了才松开手。 叶阿奶见她没事，放她下地，自己回屋里去织毛衣。 金枝寄了些毛线回来，让她给叶娲织毛衣穿。 半夜三更，风吹得窗户纸呼呼作响。 在夜色的掩盖下，一条细长的黑影跳入叶家，踮着脚尖，眨眼间便跳上窗户。 夜色下，猩红的眼珠子格外明显。 第84章 NB一更3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窗户是纸糊的, 一戳就破。 来人伸出指甲。她的指甲又黑又长，像是染过色似的，整个指甲都是黑的, 黑得没有一点杂质。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体颀长, 肚子却滚圆, 趴在窗户上像是一根竹竿吊着一个硕大的球。 来人不是别人, 是阿芬婶。 “好香啊。” “什么东西这么香。” 说话间, 口水从嘴角流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一滴滴掉落到地上。流口水的样子，配上她猩红的眼珠子, 诡异又阴森。 偏阿芬婶自己感觉不出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反而觉得自己在做梦, 随着自己的心意, 伸手在窗户纸上戳出一个洞。 “好香，好饿, 好想吃。” “七叔家里一定是煮肉了。” 她贴近窗户纸，一只眼睛对准戳开地窗户纸，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这是振东大哥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 凑到窗户纸上嗅了嗅，“振东大哥和翠花嫂子一定吃了好多肉, 不然不可能这么香。” “连屋里都是肉香味。” 馋得厉害了, 她的眼睛变得更红了。在她的眼里，叶振东和李翠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两只肥嫩香滑的大肥猪。 咕咚咽一口口水，仅存的理智制止她破窗而入。 “振东大哥不是红烧肉, 不能吃。” 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慈母笑，声音柔和，“孩子们再等等，娘这就去给你们找吃的。” 家里能吃的东西太少了。孩子爹虽然给她煮了不少水煮蛋，可水煮蛋到底不是肉，吃起来没滋没味的，吃上十个也不过是塞牙缝而已。 还是肉好吃。前几天吃的红烧肉就很符合她和孩子们的胃口。自从吃了那一顿红烧肉以后，孩子们每天晚上都要吵着吃肉。 之前她还能忍着，哄孩子说明天给他们买肉吃。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孩子们变得更聪明了，知道光说吃肉没用，得把肉吃到嘴里才行。 晚上才吃过瘦肉面，临睡前又饿了。她想着睡着了就不饿了，没想到睡着后反而更饿了，连在梦里都在想着吃肉，想得都想要生啃人肉了。 阿芬婶想着自己是在做梦，可以放肆一点。 “娘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生产队已经把收上去的鸡都分回给各家各户了。按户口分，一户可以领到两只鸡。至于是领到公鸡，还是领到母鸡，就得看各家的手气。 跳出叶家，阿芬婶往她的死对头——小梅婶家走去。 她跟小梅婶之前是很好的朋友，因为俩人在同一年结婚的关系，俩人年轻那会也当过几年的好姐妹。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俩人闹掰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现在很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在她离开叶家的时候，叶娲飘出门。 她还记得阿芬婶，见她像是猴子似的一蹦三跳的走了，骑着仙女棒追上去。 阿芬婶很臭，她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不想离她太近，远远的跟在她后边，跟着她飘进小梅婶家。 阿芬婶的目的很明确，到了小梅婶家，第一时间就是去她家的鸡圈。 鸡圈里养着两只母鸡，以及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崽。 “石小梅果然是个奸滑的！” 母鸡感觉到有危险，警惕地往后躲。小鸡崽们很害怕，躲在鸡妈妈身后，唧唧唧的叫个不停。 “真不要脸，竟然在家里偷偷的孵小鸡！” 阿芬婶伸手过去捉起一只母鸡，不顾母鸡挣扎，低下头在母鸡的脖子上咬一口。 “呸！” “她养了这么多鸡，我吃她几只鸡也不算过分。” 最后嘀咕一声：“谁让他偷偷的养这么多的鸡呢！” 语气很酸。 母鸡还活着，因为被她咬了一口，挣扎得更厉害了。阿芬婶却变得更兴奋了，许是喝了鸡血，瞬间鸡血上头，表情狰狞地扯下母鸡的一只翅膀。 在她眼里，活生生的母鸡已经炖好了。她扯下鸡翅膀，不顾上面的鸡毛，大口咀嚼起来。 “香，真香！” “石小梅人长得坏，养的鸡却不错。” “呸。” 吐出鸡毛和骨头，“得亏她养的鸡不像她，不然这鸡肉非得跟她一样酸死人。” “呸呸。” 这回是吐出鸡肠和其他内脏，“鸡屁股好吃，比鸡腿都好吃。” 她吃得又快又急，几分钟的时间便把一只五斤多重的母鸡啃干净了，只留下一地的鸡毛、鸡血、鸡骨头。 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眼神贪婪地看向另外一只母鸡。 舔了舔嘴角的鸡血，阿芬婶的理智在疯狂拉扯，一个她在说：“把那只母鸡也吃了。反正都吃了一只，剩下的吃了也没事。” 另一个她说：“鸡肉吃着也就那样，还是猪肉好吃。石小梅抢了我养猪的活计，我合该去吃她养的大肥猪。” 大梨生产大队养着六头猪，五头割了蛋蛋的公猪，一头配种成功的母猪。 想到香喷喷的炖猪肉，阿芬婶改了主意，决定不吃小梅婶家的母鸡了，改为去猪圈那边吃猪肉。 说去就去，她转身往猪圈那边跳去。 明明大着肚子，身子却很灵活，蹦蹦跳跳的，从好几个屋顶穿过，蹦跳着来到大队的猪圈门口。 叶娲见她走了，赶紧跟上，悄悄地跟着她来到猪圈门口。 阿芬婶身上虽然很臭，且还偷吃了小梅婶家的母鸡，但她没有伤害到人，她不能像打恶鬼一样打她。 不过偷东西是不对的，叶娲皱起小眉头，想着明天要把阿芬婶偷吃别人家母鸡的事告诉爷爷，让爷爷去教育阿芬婶。 走进猪圈，里面的猪哼哼唧唧的，以为是负责他们的队员过来喂猪食，一只只的走到猪槽边上等着。 阿芬婶眼神贪婪地看着它们，视线从最肥的猪身上扫过，然后落到怀崽的母猪身上。 母猪六月份的时候已经配种成功，离生产不远了。它的肚子鼓鼓的，硕大的肚子垂到地面，几乎是擦着地面走路。 看到母猪的肚子，阿芬婶的理智回归了一些。她从母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母猪产生了些许的怜悯。 “咱们女人怀孩子可 真是不容易。” 她温柔地揉了揉肚子，“你比我厉害，这窝估计能生十来个。不过我也不差，公社那边的医生说我这胎是多胎，估计能生五、六个。” 肚子里孩子们饿了，在里面不停踹她。 “嘶。” 她疼得脸色发白，扶着猪圈边上的横栏，痛苦地叫出声，“别急，再等一会儿，娘得挑个好的吃。” 鸡都吃了，猪肯定也是要吃的。 想到吃光小梅婶家的鸡，以及吃光她养的猪会让她难受，阿芬婶心里就高兴。 她跳入猪圈，认真地挑选肥猪。 队里的猪一般是养一年，从年头养到年尾。现在还不到年尾，最大的一头猪看着也才一百多斤，还不到长膘的时候，身上瘦肉多，肥肉少。 猪肉还是肥肉好吃。要不是孩子们都饿了，她今晚上是舍不得吃肉的，再馋也得等到年底养肥了再吃。 但一想，自己现在是在做梦，管他是肥猪还是瘦猪，吃了也就吃了。 这个时候，阿芬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是混乱且矛盾的。既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为什么会觉得吃了小梅婶家的鸡，会让小梅婶难受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嘶。” “别踹了，娘这就去吃。” 阿芬婶被踹得难受，额头上疼得冒出冷汗，在疼痛的驱使下，也不管哪只猪是肥猪，哪只猪不够肥了，直接伸手捉住最近的一只猪。 被她捉住的猪叫得十分凄惨，甩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她。 “别动！” 阿芬婶用力按住它。她本来就是个干活的好手，农忙的时候能跟男人们一样挣十公分，力气并不比男人们少多少。 “猪耳朵好吃，先从猪耳朵开始吃吧。” 说着话，她低下头，流着口水凑近猪耳朵。 叶娲看不下去了，拿出一张清醒符扔过去。 猪猪叫得那么惨，怎么能吃猪猪呢！ “啊啊啊啊啊！” “我这是在干什么！” 阿芬婶清醒过来了，看到身边的猪，瞬间面无血色，“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怕那些猪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急忙往外面爬。她太害怕了，害怕得双手双脚发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反复爬了好几次才爬出猪圈。 爬出猪圈，阿芬婶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四周静悄悄，除了她的呼吸声，已经猪群的哼哼声，听不到别的声音。 阿芬婶抱住肚子，眼泪涌出眼眶。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吧？” 她不敢回家，外边太黑了，怕自己走出去，会被躲在黑暗中的孤魂野鬼缠上。 “天老爷啊，我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你们可得保佑我平安生下孩子啊，求求你们了。” 害怕之下，她只能想到求神拜佛。对着门口的方向，她用力磕了几下。 “叶家的祖宗们请一定要保佑我生下孩子。我跟强哥求了十多年的孩子，很难才求到这胎。你们作为叶家的祖宗，可一定要保佑后代子孙平安出生。” 说着话，又对着门口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她磕头磕得很虔诚，把脑袋都磕破了。 叶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磕头，见她脑袋破了，赶紧又扔出一张瞌睡符，把她弄晕了送回她家去。 今晚的事除了阿芬婶和叶娲，没有别的人知道。第二天，小梅婶醒来发现自家的母鸡被吃了，以为是黄鼠狼来家里了，在门口臭骂黄鼠狼。 接下来几天，阿芬婶都很正常，仿佛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九月的最后一天，凌晨两点，阿芬婶从自家窗户跳出，如猫一样跳上屋顶。 第85章 NB一更3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她的身形如鬼魅, 翻过几个屋顶，一跃而下来到叶老汉和叶阿奶的窗户下。 叶家的窗户都是贴着墙的，离地不到一米。 “她真的来了。” 叶娲飘过去抱住小安, “哥哥猜对了，哥哥你好聪明。” 小安微抬下巴, 表情很是得意, “那当然, 我可是方圆百里最聪明的大鬼。” 说着话, 拉着叶娲悄悄往窗户那边飘。 “一会咱们都不要出声，先看看她想要干什么。” “好, 我听哥哥的。” “别。” 小安还记得上回去鬼市的事，“也别都听我的, 你也聪明，咱们可以互相听对方的。” “好呀。” 叶娲笑眯眼。她知道自己聪明, 可听到小安哥哥亲口夸她聪明, 还是会觉得很高兴。心里高兴，脸上便带了出来。 “哥哥！” 飘近窗户, 看清楚阿芬婶的眼睛后，叶娲摇了摇小安的手，“她的眼睛变颜色了。之前是红色的, 红艳艳的，跟墙底下的太阳花似的。现在却成黑色的了, 好黑啊, 黑溜溜的，我有点害怕。” 抱着小安的手往后缩了缩，“哥哥，她是不是想吃人了？” “没错。” 小安看向阿芬婶的肚子, “里面的鬼东西见过血，变得贪心了，不再满足于吃家禽，想要吃人了。” 叶娲急忙掏出仙女棒，“吃人是不对的！哥哥，我们一起打倒她！” 今天她要当奥特曼福妹！ “打肯定是要打的。” 小安往前飘一段路，飘到窗前，通过窗户上的缝隙往外看，“别着急，她肚子里的东西比我们着急，让他们先动手。” 他想要卖弄自己的见识，托着下巴，摆出一副高人模样，“我们这就叫姜太公钓鱼。” 叶娲很捧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双小手轻轻鼓掌。 “她要进来了。” 感觉到阿芬婶要进屋了，小安急忙拉着叶娲往后退，“臭死了，比粪坑还要臭。” 叶娲没有说话，捏着鼻子使劲点头。 “吱呀。” 窗户无风自开。 下一秒，阿芬婶供着背跳进屋。 她的眼珠子很黑，黑得像是两个黑洞，深不见底。 进了屋，她僵硬地扭动脖子，扭动的时候，骨头咔咔作响。 “她被那些鬼东西控制了。” 小安和叶娲躲在桌子下。小安小声跟叶娲说明情况。 “她肚子里的鬼东西压制了她的魂魄，抢夺了她的身体。别看她现在还是个人，其实已经变成了不人不鬼的鬼东西。” “她还能变回来吗？” “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小安看向叶娲，“不过对你来说很容易。她现在的样子是因为肚子里的鬼东西作怪，咱们要是帮她把肚子里的鬼东西挖出来，她应该就没事了。” 他还挺馋她肚子里的鬼东西。 别的鬼给人求子符，为的是利用求子符借别人的肚子吸收生气，等把别人的生气吸食干净了，会赶在母体死之前立刻抛弃母体逃离。 这样做既能吸食生气，又不会沾染上人命。好多有道行的大鬼都喜欢这么干。 不过阿芬婶肚子里的鬼东西显然比较贪心，不仅想要阿芬婶的生气，还妄想把大梨生产大队一锅端了。 许是为了彻底控制阿芬婶，他联合了别的孤魂野鬼，一起在阿芬婶的肚子里吸食生气。 之前阿芬婶会想要吃生肉，是因为她体内的生气不多了，不够供应体内的鬼东西，所以才会被那些鬼东西蛊惑去吃生肉。 见阿芬婶僵硬地走到床边，叶娲有些担心床上的叶老汉和叶阿奶，急忙拉着小安飘过去。 她举起仙女棒，快速在仙女棒上面贴一张重力符：“不许伤害我奶奶和我爷爷。” 被她这么一呵斥，阿芬婶的眼珠子由黑变红，眼里闪过挣扎之色。 但很快，她的肚子里飘出一阵黑雾。在黑雾的影响下，她的眼珠子又变回黑色，眼里的挣扎之色尽数散去。 叶娲见她不退反进，不高兴了，举起仙女棒打过去。 “嗷！” 阿芬婶的肚子里响起惨叫声。声音很奇怪，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又像是很多人的声音。 叶娲才不管她肚子里怎么叫，拿起仙女棒又打过去一棒子，“离开这里！” 说完觉得不对，急忙又说：“你们伤害人是不对的，赶紧出来投降。” 小安在旁边看着，时刻警惕那些鬼东西逃走。 有福妹在身边，他不怕那些魑魅魍魉。他们对于他来说，不是道行高深的老鬼，而是能给他增强鬼气的小零嘴。 小安暗自规划怎么分那些鬼东西。看阿芬婶的肚子，里面最少有七个老 鬼。他跟二哥都需要吸食鬼气增强实力，可七个老鬼不好均分，要么他多分一个，要么是二哥多分一个。 他是想自己多分一个的。二哥最近沉迷开荒种田，一直在福妹的秘密基地里面开荒种田，因为开荒，连身上的鬼气都不炼化了，一心一意只想种番薯、种玉米…… 要他说，他们都死了，还种什么地？要想种地，直接去投胎不行吗？等投胎成人，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去开荒种地呢！ 他不理解小平的做法，故而不想跟着他一起开荒。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叶娲已经把阿芬婶打趴下了。她肚子里的鬼东西毫无反手之力便想要破体而出，进而分散逃跑。然而他们晚了一步，在他们计划好要一起撕开肚子出来的时候，叶娲早在阿芬婶身上贴了一张海纳百川符。 海纳百川符能容纳万物。叶娲之前就是因为在身上贴了海纳百川符才会一直吃不饱，不仅吃不饱，还把之前吃下去的东西都弄没了。 这次用的海纳百川符是她上次用过的，贴在阿芬婶身上刚刚好。 里面的鬼东西嘶吼着想要出来，然而在符纸的作用下，他们掉入到一个黑洞中，一眼看不到顶，也没法爬出来。 “放我们出去！” “两位小友，我们无冤无仇的，何必互相下死手呢？” “如果两位小友也想分一杯羹，我们愿意分出去两个位置。这大梨生产大队生气充足，足够咱们吃上一个月了。” 说话的声音里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 叶娲根本不管他们，一心只想打倒他们了。现在她已经把他们打趴下了，对他们便失了兴趣，不想再搭理他们。 小安对他们也很嫌弃。不过送到嘴边的小零嘴，不吃白不吃。 “妹妹，放他们出来吧。” 他有些馋了，“别一次性全放出来，一个个的放。” 他怕全放出来自己控制不住场面。一个个的放出来刚好让他一口吞一个。 叶娲没有动，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哥哥，放不出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嗯？” 小安觉得叶娲在哄他，“不可能，你有那么多的符纸，给他们贴上符纸，他们就出来了。” “没有。” 叶娲没跟他说用了海纳百川符，小安以为她只用了重力符。 “他们都出不来了。” 叶娲用眼睛偷瞄小安，“跟在国营饭店里吃的肉肉一样都不见了，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小安生无可恋了。 “到嘴的肥肉没了？” “妹啊，不带这样欺负哥哥的。” 小安飘过去检查阿芬婶的肚子。自从给她贴上海纳百川符之后，她的肚子就消下去了。阿芬婶的肚子瘪瘪的，干瘦得有些不正常。 因为被那些鬼东西吸食了生气的关系，她比之前更老了。之前是三十岁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现在是三十岁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岁。 她原本枯黄开叉的长发里长出了白头发。 叶娲见小安伤心得要哭了，赶紧掏出一把水果糖塞他手里，“哥哥吃糖，糖甜，吃了甜的东西就不会想哭了。” 小安更想哭了，“你自己都不爱吃这种糖。” 叶娲捂着嘴巴偷笑。她就是因为不爱吃水果糖，才会大方地给哥哥一把水果糖。 小安飘过来抱住她，“算了，没了就没了吧。” 说完按住叶娲的肩膀，对上她的视线，“这次没有了就算了，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哥哥很想吃它们，特别想！” 叶娲从他按着她肩膀的力道，感受到了他的渴望。 “知道了。” “你千万要记住才好。” 忙活了一个晚上，最后却是做了白工，小安实在是笑不出来，抿着嘴角，不高兴地看着阿芬婶，“她怎么办？扔门外去？” 叶娲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想不到这么多。 最后还是小安拿主意，“拿两张重力符出来，我把她扔回她家里去。” 叶娲向来听他的，闻言立刻掏出两张重力符。 小安给自己贴上重力符，不甘不愿地扛起阿芬婶，扛着她往外飘。 叶娲跟上去帮忙，时不时帮忙抬抬手，抬抬脚。 到了阿芬婶家，小安不耐烦送她回屋，直接把她扔到屋里面就算完事。 拍拍手，把手上不存在的脏东西拍干净，“走了。” 叶娲没有动，看着阿芬婶若有所思。 “看什么呢？走吧，这里没有咱们的事了。” 叶娲还是没有动。过一会，掏出一张符递给小安。 “哥哥，我画了几张求子符，要不要给婶婶一张？” “不给。” 小安按下叶娲的手，不让她给。但很快，他改变主意，抽出一张求子符扔到阿芬婶身上，“还是给她一张吧。” “啊啊啊啊！” 第二天，阿芬婶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肚子平了，崩溃了。 她没有发现身上的符纸，起身时把符纸甩飞进鸡窝里。 第86章 NB一更3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啊！怎么就没了！呜呜呜呜！” 而她连孩子是什么时候没的, 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她不配当娘啊！ 不明不白的没了孩子，阿芬婶精神崩溃了，变得神经兮兮的, 时不时的会往衣服里面套枕头，假装自己怀孕了。 她男人——叶振强也变得萎靡不振, 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华的样子。 村里的新鲜事过不了三天, 三天一过, 很快会被别的新鲜事盖过去。人们只在头天可怜阿芬婶, 几天过去，便也对阿芬婶的遭遇不关心了。乡里乡间的, 怀孕后流孩子是很常见的事，哪怕是孩子最多的人家, 家里也流过孩子。 “哥哥，奶奶说婶婶疯了。” 晚上, 叶娲在小安过来后, 拉他到阿芬婶家门口说话，“婶婶为什么疯了？我给了她生子符呀, 她还没有怀上吗？” 小安不想再管阿芬婶家的事。他愿意帮她打掉肚子里的鬼东西，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可面对叶娲的询问，他又不能不回答。 “许是还没有怀上吧。” 想了想, 又说：“女人怀孕需要时间，一般会在一个月以后才会发现自己怀孕了。” 听到这话, 叶娲还是不明白阿芬婶为什么疯了。再过一个月, 她又能有孩子了，难道她连一个月都等不了吗？ 本来她还想进去看看阿芬婶的，想着她要是急着要孩子，就再给她两张生子符, 好让她快些怀上孩子。但哥哥说了，怀孩子没这么快，最少得一个月才能知道自己怀没怀孩子。 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叶娲到底是孩子心性，起初还惦记阿芬婶怀孩子的事，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慢慢的就忘记了。 十月底，阿芬婶还是疯疯癫癫的。一个月过去了，她的病不但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之前她只是往自己的肚子里塞孩子，假装自己有孕在身，现在却是演变成到处捉孩子回家。凡是小于三岁的孩子，她都觉得是自己的孩子，一旦被她遇上了，她都会发了疯的把人孩子抢回家。 叶阿奶怕叶娲和叶润平被她看到，最近几天都不敢带他们出门，一直把他们拘在家里玩。 她想着俩孩子不出门就遇不着阿芬婶，但她没想到阿芬婶会自己找过来。 队上有小孩的人家都防着阿芬婶，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出门玩的小孩越来越少，她已经有三天没有遇到孩子了。 遇不到孩子，她便在生产大队闲逛，走到哪 算哪。 这天，她从家里晃悠到叶家门口。正好叶娲和几个哥哥在家里玩老鹰捉小鸡，玩得嘎嘎乐，笑声从屋里传出屋外。 “孩子？” 阿芬婶停下脚步，“我的孩子！” 她突然来了精神，循着声音找过来，站在叶家门口，趴在门框上朝里面张望。 看到叶娲和叶润平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亮了，“是我闺女和我儿子！” 说着话，忽然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得不行，“娘终于找到你们了，呜呜呜，孩子啊，娘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因为她一心找孩子，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叶振强不敢让她出去上工。她不用出去上工，一日日的闲着没事干，便越发执着于找孩子了。 现在终于让她找到心心念念的孩子，阿芬婶推开门，哭着冲进屋。 “闺女！儿子！娘来接你们了！” “不好了，阿芬婶来了，快跑！” 今天轮到叶润康留在家里看弟弟妹妹，听到阿芬婶的声音，急忙去抱叶娲和叶润平。他过了年都还不满十岁，哪里跑得过阿芬婶，眼睁睁看着阿芬婶抱起叶娲和叶润平，哭嚎着离开。 “不好了，弟弟和妹妹被阿芬婶抢走了！” 叶润康急得不行，眼泪涌出眼眶，也哭嚎着追出去。他腿短，加上心里着急，跑起来踉踉跄跄的，没跑多久就被落下了。 眼看着阿芬婶越跑越远，他更着急了，咬咬牙，掉转头去上工的地方找大人。 “爹，娘，不好了，阿芬婶把福妹和老小抱走了！” 看到李翠花，他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呜呜呜，我拦不住她，我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 李翠花听到这话，急忙把他推开，小跑着去找赵招娣。 很快，她拉着赵招娣一起去找阿芬婶。 俩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一点都不怕疯了的阿芬婶。她们自信可以按住阿芬婶，从她手里抢回孩子。 俩人也不去别的地方找，直接找到阿芬婶家。 来到阿芬婶家门口，见阿芬婶家的大门从里面拴上，气得用力踹门。 “开门！” “李芬，你赶紧开门！” 赵招娣心里憋着一股气，气阿芬婶不抢别人的孩子，竟然到家里抢走她的儿子，“你娘的，你自己没有孩子就来抢别人的孩子，你哪来的脸！赶紧开门，少在那里给我装疯卖傻！别以为你躲在家里卖风卖傻就真的疯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儿子放出来，今天我也在你家里发疯！” 李翠花在后面给她掠阵，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棒，做好随时破门而入的准备。 屋里，阿芬婶像是没有听到赵招娣的声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娲和叶润平看。 叶娲不怕她。虽然她的身体还很小，但她随时可以飘出身体和阿芬婶打架，见阿芬婶盯着她看，她也抬头盯着阿芬婶看。 叶润平也不怕。他是个自来熟的，见叶娲跟阿芬婶看着对方不说话，觉得她们有趣，凑近叶娲，和叶娲挨着脑袋，抬头看向阿芬婶。 阿芬婶看着他们，忍不住又哭了。 “娘的儿啊！” 她伸手抱住叶娲和叶润平，“都怪娘粗心，弄丢了你们。娘跟你们保证，以后娘一定寸步不离你们，绝对会看好你们。” 叶润平不喜欢被陌生人抱，用力推她的手，“不要抱，走开。” 叶娲却是看向她的肚子。看到阿芬婶，她又想起阿芬婶怀孕的事了。 “婶婶，你怀上孩子了？” 她伸手去摸阿芬婶的肚子。阿芬婶愣愣地看着她，竟然任由叶娲摸上她的肚子。 “哥哥说一个月后你就知道自己怀上孩子了，好多好多天过去了，你肯定怀上孩子了吧。” 叶娲抬头对上阿芬婶的视线，“婶婶，你怎么不说话。” 阿芬婶的眼里闪过痛苦之色，“没有。” 眨几下眼睛，抬起头，把眼里的眼泪憋回去，“娘有你们就够了，娘不要别的孩子。” 就像赵招娣说的那样，她所谓的疯了，不过是装疯卖傻而已。她接受不了自己没了孩子，也接受不了队上的女人们对自己没了孩子这事指指点点，更接受不了孩子爹对自己的质问。为了躲避一切不想面对的事情，干脆直接装疯。 其实装疯一点都不难，只要想到自己那突然没了的孩子们，她就觉得脑子嗡嗡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装疯装久了，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装疯还是真的疯了，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疯疯癫癫的事情。 刚才，她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但走着走着，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把叶家的两个小孩子抱回家。 门外的踢门声，还有咒骂声，她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心里太苦了，想着自己已经“疯了”，干脆不管她们，随她们破门而入。她没想过伤害两个孩子，只是想跟他们亲近亲近，她们即使进来了，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嘭！” 门倒了。 赵招娣冲进屋，看到阿芬婶的瞬间，气势匆匆地扑过去按住她。 “臭娘们！” 赵招娣气狠了，照着她的脸使劲抽巴掌，“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我闯进来教训你！你娘的，有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要找死，我打死你！” 她毕竟是能拿十个工分的能干人，几巴掌下去，便把阿芬婶打得吐血了。 “弟妹，悠着点打！” 李翠花一直在旁边看着赵招娣打人，看她打得狠了，才出声提醒她，“她挺不容易的，教训两下就可以了。要是把她打坏了，咱们可不好跟爹，和跟振强交代。” 大家同一个祖宗，有些事情不好做得太过。 阿芬婶虽然抢了自家的孩子，但她毕竟没有伤害孩子，不好直接把她打死打残。 赵招娣停下手，恶狠狠地在阿芬婶脸上啐一口。 “仅此一次！” 放开她，同时站起身，“要是还有下次，打不死你！” 撂完狠话，她过去抱住叶娲和叶润平，“别怕，娘来了，娘来带你们回家了。” 叶娲和叶润平压根就不怕。叶润平是个胆大的，看到赵招娣压着阿芬婶打，觉得自己娘厉害，拍着手掌给娘叫好。 赵招娣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就是个傻的。” 但好在傻有傻福，没有被阿芬婶吓着。 抱起两个孩子，赵招娣问李翠花，“嫂子，咱们是回家，还是去找爹？” 阿芬婶抢孩子的事肯定是要去找老公公主持公道的。阿芬婶是真傻也好，装疯卖傻也罢，从她做出把孩子抢回家的事情起，以后她只能做傻子了。 傻子是没有自由的，她以后要么是送去农场那边被关起来治病，要么是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李翠花刚想说话，忽然看到一群蟑螂从旁边爬过。 “哎呀我的娘呀！怎么会有这么多蟑螂！” 单是刚才看到的那窝蟑螂就有二十来个！ 现在可是大白天，连白天都出来这么多的蟑螂，晚上不得出来更多？ “叶振强真不是男人！媳妇管不好，家里也管不好。家里有这么多的蟑螂都不知道管管！” 李翠花作为大队长家的嫡长媳，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任队长媳妇。看不到还好，现在看到了，她必是要管管的。 “去找爹。” 她走向赵招娣，从她手里抱过叶娲，“我们一起去，顺便跟爹提提李芬抢孩子的事。” 第87章 NB一更3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队部, 叶老汉跟大太公几个在闲聊。 “爹，大太公，二太公……” 进门前, 李翠花跟屋里的人一一打招呼，等叶老汉点头了才抱着叶娲进屋, “出了点事。” “什么事？” 叶老汉伸手抱过叶娲, 抱着她拿起搪瓷缸喂她喝水, “福妹怎么来了, 是不是想爷爷了？” “爷爷！” 叶娲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想！也想大太公和二太公 ……” 几个老太公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抢着要抱她。 李翠花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去。赵招娣对阿芬婶恨得很, 一心想要队里送她去关起来，见几个太公为了谁抱福妹, 谁不抱福妹吵闹不休, 着急不已。 “大嫂，你快说啊！” “等一会。” “咱们都来了, 还等什么呀！你快说！” 李翠花扭头看赵招娣一眼，“我心里有数，不要催。” 被她这么一看, 赵招娣反而冷静下来了。别看李翠花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很好说话，其实她还是很有威严的, 许向国和赵招娣一般情况下不敢惹怒她。 见李翠花有些生气了, 赵招娣不敢再催了，抱着儿子进去里面找凳子坐。而叶娲这边，她已经从叶老汉怀里被转移到三太公怀里。 几个太公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每次见到她都要抢着抱她, 谁能得到她的青睐，能在几个兄弟面前连着炫耀一个星期。 叶老汉作为叶娲的亲爷爷，自然是最得叶娲喜欢的。在抢夺战这事上，每五次，他能赢三次，输的那两次不是叶娲不喜欢他了，实在是大太公的冷脸太吓人，他不敢在大太公手里抢人。 就像现在，大太公抱住叶娲不撒手，老神在在地扫视几个弟弟，明明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却说：“你们要跟我抢？” 谁敢跟他抢？ 没有人敢！ 叶老汉抢不到孙女，只能把注意力挪回到李翠花刚才提起的事情上，“说吧，家里出什么事了。” “振强他媳妇又疯了。” 李翠花说话的语气很平稳，没有太大的起伏。不过她很会讲故事，几句话就把阿芬婶发疯，以及阿芬婶到家里抱走叶娲和叶润平，最后她跟赵招娣去她家里抢回孩子的事情说清楚了，说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仿佛她当时看见了似的。 话到最后，李翠花忽然提到，“爹，我们走的时候，发现振强家有很多蟑螂。已经过了蟑螂大量下崽的季节，我看振强家的蟑螂有些不寻常。” 叶老汉拍着膝盖骨没有说话。 几个太公看似在认真思考李翠花的话，其实都在走神。 叶振强家最近频发事端，他们怀疑他们夫妻俩惹怒了叶家的老祖宗，被老祖宗惩罚了。要不是他们被老祖宗惩罚了，他媳妇忽然怀上孩子，又忽然没了孩子的事情，没法解释。 过一会，叶老汉站起身，“光听你说，我们也没法想象他家里有多少蟑螂。” 扭头看向几个太公，“我们正好有时间，一起过去振强家看看吧。” 这话意在询问几个太公。 大太公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 一边站起身，一边吩咐李翠花，“振东家的，辛苦你去把振强找回来。他家的事，他合该到场。” 说去就去。几个太公一起出门，走到分岔路口时分开。李翠花去上工的地方好叶振强，赵招娣带着叶润平回家，叶老汉几人则带叶娲先去叶振强家。 叶老汉不想让叶娲去。叶振强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家里肯定是不干净的。叶娲还小，他怕带上她一起去，会让她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可叶娲正是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事情都想要掺一脚的年纪。听到几个太公要去叶振强家，也吵着要去。 叶老汉向来疼她，见她实在是想去，犹豫了没两秒便同意了。他这个亲爷爷都同意了，大太公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几人不着急去叶振强家，一路走得都不快，慢慢悠悠的，等他们走到叶振强家门口时，李翠花和叶振强已经在门口等他们等了十来分钟。 回到自己家，按理来说是不用在门口等的，完全可以推门进去里面等。叶振强从李翠花那边听说了媳妇抱走叶娲和叶润平的事，吓得面无血色，哪怕是回到自己家，也不敢私自进屋，就怕几个太公来了家里，会因为他私自进屋对他有意见。 没有儿子的男人大都性子软弱，直不起腰杆子。 “大队长，大太公，二太公……” 看到叶老汉几人，他赶紧上前打招呼。说话的时候，他不敢抬头，双腿因为害怕软得厉害，一颗心更是紧张地快要跳出嗓子眼。 “振强啊，你媳妇做的事，我们知道了。” 面对叶振强的时候，叶老汉收起笑脸，表情很严肃，“你媳妇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咱们队里不能再放任她不管了。” 这话一出，叶振强脸色越发煞白无血色。 “平日里你还得上工，肯定是没时间管你媳妇的。为了你媳妇好，我看还是送你媳妇去农场那边吧。那里毕竟有医生在，你把你媳妇送过去，说不定她还能在医生的帮助下恢复正常。” “队长叔，我不能送她去那个地方。” 叶振强和阿芬婶的感情是真的很好。要不是夫妻感情好，他也不会年近三十无子也要和阿芬婶在一起。 “以后我会看好她的。以后我上工的时候，若是条件允许，我会带上她一起去。要是条件不允许，我会将她绑在家里，不让她一个人出门。” 叶老汉眯起眼睛没有接话。 见他不说话，叶振强以为他不同意，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媳妇只是想要孩子而已，他不能把她当成是疯子送去农场那边。听说农场那边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关押疯子，他媳妇嘴笨又不会打人，要是送她去那里，她被那里的疯子欺负怎么办？ “叔，我会看好她的，我跟你们保证！” “行了，别说了。” 叶老汉摆了摆手，“先这么着吧。” 他一个大队长，不能因为阿芬婶抱走自家孩子，就要求他男人一定要送她去农场。 “我再给你们夫妻一次机会，要是还有下次，我也不来问你了，直接找人送你媳妇去农场。” “谢谢叔！” 叶振强喜极而泣，红着眼睛使劲点头，“再没有下次了。” 解决完阿芬婶的事，叶老汉迅速转变话题，提起他家里蟑螂的事，“你家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见叶振强一脸茫然，没听懂他的话，只好直白问：“振东媳妇说你家满屋子都是蟑螂，你家里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这，” 他还真是知道，但他以为家里多了那么多的蟑螂，是因为他媳妇最近病了，没有打扫卫生的缘故。 “叔，我家最近确实是邋遢了一点，” 偷偷看一眼叶老汉，不知道叶老汉为什么会提到这样的事情，犹犹豫豫说：“我，我以后会跟阿芬一起分担家里的事。” “我没这个意思。” 叶老汉见他还是不懂，干脆直接说了，“我怀疑你家的脏东西还在，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脏东西？” 叶振强更茫然了，他家什么时候有脏东西了？ “不然呢？” 叶老汉压低声音，“你家里要不是有脏东西，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你啊你，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不长脑子！你但凡有点脑子，在你媳妇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就该带她去市里。人家公社的医生都跟你说了，市里的医院有机器能照肚子，你那会要是带你媳妇去了，你媳妇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子。” 这话像是一把刀子，扎得叶振强心脏碎裂。 “叔！” 他抬手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都怪我！我当时要是坚持，我媳妇就不会，呜呜呜！” “别哭了。” 叶老汉不耐烦看老爷们哭哭啼啼，走过去踢他一脚，“开门，赶紧的，整日里糊里糊涂的，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几个 太公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露出和叶老汉如出一辙的表情。 叶振强不敢再说话，吸着鼻子过去打开门。 阿芬婶被赵招娣关在屋里，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她从屋里跑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叶振强急忙过去拉住她，一边拉着她往屋里走，一边哄她，“孩子在屋里，走，咱们一起进屋去看孩子。” “哎。” 二太公有些感同身受，看着俩人的背影连叹几口气。 大太公和叶老汉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进屋去翻找蟑螂。 “嘶！” 不翻不知道，这一翻找，吓得几个太公的胡子都跳起来了。 叶振强家遍布蟑螂！像是桌子底下，椅子底下、泥砖几下，还有一些犄角旮旯里都挤满了蟑螂。大大小小，挤得满满的，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不仅如此，往深处翻找，还能找到一窝窝的小老鼠！好些都是刚生出来的，身上还是粉粉嫩嫩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叶老汉心跳得厉害，捂着胸口，确定叶振强家确实有脏东西。 “翠花，你快带福妹回去。” 这回不管叶娲怎么撒娇，都不敢让她留下了。 他给李翠花使眼色，示意她直接抱叶娲走。 叶娲还不知道自己要抱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屋里的阿芬婶。 见阿芬婶挣扎着要出来，不管不顾地，不停往身上捶打，怕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出来，叶娲大声提醒她，“婶婶，不要打肚子，会打坏妹妹的。”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阿芬婶如机械般僵硬地扭转脑袋，然后趁叶振强愣神之际，用力推开他，疯狂地朝叶娲扑来。 第88章 NB一更3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孩子？” “你说我有孩子了？” 叶娲并不怕她, 想到哥哥的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了, 一个月了。” 听到这话，阿芬婶像是被摄住魂魄, 愣愣地看着叶娲。 过了一会, 才小心翼翼地抚摸肚子, 不可置信问：“真的有了？我的孩子又回来了？” 叶娲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打自己了哟。” “不打了, 我不打了。” 阿芬婶恢复正常了，低着看着自己的肚子, 舍不得挪开眼睛。 “我又有孩子了。” “强哥，我们又有孩子了。呜呜呜, 我们又有孩子了！” 叶振强跑出来抱住她, “别哭。有孩子是喜事，不能哭的。” “我不哭。我是高兴, 不是哭。” 她急忙擦干净眼泪，拉着叶振强高高兴兴回屋了。边往屋里走，还不忘吩咐叶振强去给她做好吃的。 她又有了, 必须多吃点好东西养好身体。 叶振强和阿芬婶相信，几个太公却是不信的。最近一段时间, 阿芬婶都是疯疯癫癫的, 叶振强不仅要忙着上工，还得照顾家里的大小事，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是没有同房的。 生过孩子的都知道, 夫妻没有同房，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 福妹说叶振强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月了。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老一辈说的那样有感而孕了吧？ 所以，怀没怀上这事得打上问号。 叶老汉不想刺激到阿芬婶，委婉提醒叶振强，“你媳妇怀上孩子不容易，我看你还是带她去卫生所看看吧。” 公社大力生产大队是没有卫生所的，不过有负责捉药的赤脚大夫。 “队长叔，您说的对！” 叶振强真的是怕了，说什么都不敢再省钱省事，当下便要拉着阿芬婶去卫生所检查肚子。 阿芬婶也是怕了，这次不说什么去不去都没关系了，任由叶振强拉着她的手，微低着头，跟在叶振强后边往外走。 大太公见他们要去公社，忙拦下他们，“今天晚了，与其费功夫去公社那边看，还不如找小十二帮你媳妇看。” 小十二是大梨生产大队的赤脚大夫。 他没学过中医，祖上也没有学医的人。因为上过高中，前年被推荐到公社学习《赤脚大夫手册》，只学了一个星期便回来给队上的人捉药看病了，算是一边学习医术，一边给人看病。 大太公不建议他们去公社看，也是为了他们好。公社里的几个医生说是医生，其实是跟小十二同一批出来的赤脚大夫。小十二好歹念过高中，公社那几个可是只有小学毕业。 叶振强自然是听大太公的，张嘴就要答应下来。阿芬婶急忙拉了拉他的手，“我们还是去公社看吧。” 上回就是因为想要省事，结果把孩子弄没。这回说什么都不能省事了，该去公社去公社，该去市里去市里。 “强哥，你听我的吧。” “好，听你的。” 看着媳妇红红的眼睛，叶振强说不出拒绝的话。 媳妇怀上了，不好腿着去公社。叶振强拉着她去找二太公 ，“二伯，您家的自行车要用吗？要是不用，我想借您家的自行车。” “不用。” 二太公是个爽快人，谁跟他借自行车，都是乐意借的。 说着话，乐呵呵地拿出钥匙递给叶振强，“你二伯娘在家，你到了家里，直接跟她说就是了。” “谢谢二叔！” 叶振强拿过钥匙，拉着阿芬婶，急匆匆地走了。 主人家都走了，叶老汉走近大太公，“大哥，我们也回吧。”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上写着：“福妹该给我抱了，我俩才是一家的。” “给你！” 大太公斜睨叶老汉一眼，小声骂，“小人得志！” 说完，不再搭理叶老汉，甩了甩衣袖，大跨步地转身走了。 大太公走了，二太公几个觉得没他们什么事了，也跟在后面走了。 叶老汉扭头吩咐李翠花，“一会你去找你男人，让他带人过来处理屋里的蟑螂和老鼠。” 想了想，接着又说，“把东西都处理完后，别扔了，用麻袋装好送到公社去，让领导也看看。” 突然间出现这么多的蟑螂和老鼠，一看就不正常。自从上次经过一次大规模的除四害后，队里好久没出现过这么多的蟑螂和老鼠了。必须让领导们也看看，好让领导们组织各个生产大队再次进行除四害活动。 “知道了爹。” “嗯。” 叶老汉抱着叶娲往外走，腰杆挺得笔直，把大队长的架子端得足足的。 走出叶振强家，走了约有一分钟后，他回头快速看一眼，确认身后没有人，立刻收起一身的架子，小声问叶娲：“福妹，你怎么会知道你振强伯媳妇怀上了，是有人告诉你的吗？” “我就是知道。” 她还觉得叶老汉跟她一样什么都不懂，把小安跟她说的话拿出来教给叶老汉听，“怀孩子要很久的，爷爷不要着急，再等好多好多天，就能看到强伯伯家的妹妹了。” 对于叶娲说的话，叶老汉如今是无脑相信。叶娲说叶振强媳妇怀上了，他便相信他媳妇真的是怀上了。他刚才那样问，只是想知道叶娲是怎么知道的，是山神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无奈叶娲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跟他鸡同鸭讲了。 叶振强干脆略过怀没怀上的问题，问起另外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福妹啊，你振强伯伯媳妇能怀上孩子是不是用了那什么符啊？” 叶娲睁大眼睛，“爷爷你怎么会知道？” 叶老汉也瞪大眼睛，“我猜的！” “爷爷好聪明！” 跟哥哥一样聪明，“我给强伯伯的媳妇送了生子符。” “生子符？” “就是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的符。” 叶老汉停下脚步，“你直接给她了？当着她的面给的？” “没有。” 她当时隐身了，应该不算是当着面给，“我偷偷给的。她没有看见我。” “那就好！” 叶老汉放心了，抱着叶娲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一脸慈爱地教叶娲，“福妹啊，除了爷爷和奶奶，你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符纸。哪怕是你几个伯伯、伯娘求你给，你也别轻易给。他们要是缠着你要，你先别搭理他们，等找过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点头了，再给他们。” 人的心总是贪婪。像是阿芬婶，现在给了她生子符，她肯定是感激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必然会不满 足于只生这么一个，为了再生下别的孩子，势必会再来求生子符。 叶老汉以为叶娲的符纸都是山神给的，给一张少一张，不想阿芬婶一直来求她给符纸。秘密是包不住的，阿芬婶还可能会把生子的秘密告诉身边的人。到时候，好些生不出孩子的人都会来求福妹要符纸，还有那些连着生闺女，生不出儿子的人家也会来求只生儿子的符纸？ 大家是同一个祖宗的族亲，给谁不给谁？给的话要给多少？不给的话，又能找什么理由拒绝？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给。只要不让队上的人知道福妹能求来生子符，那么一切的麻烦都不会出现。 “答应爷爷好不好？” “好。” 叶娲本来就没想过再给别人生子符。不仅爷爷这样跟她说，小安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福妹真乖。” 叶老汉摸了摸叶娲的后脑勺，表情变得更慈爱了。 傍晚时分，叶振强和阿芬婶回来了。 去过二太公家，把自行车还回去后，他领着阿芬婶过来找叶娲。 “队长叔，婶，福妹睡了吗？” 还没进门，叶振强的声音已经传进屋。 叶娲自然是没有睡的。叶家刚吃完晚饭，正坐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 听到叶振强的声音，叶阿奶赶紧抱起叶娲，抱着她就要往房间里躲。叶老汉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福妹，你振强伯伯身上还臭吗？” “不臭了。” 白天的时候，她仔细闻过了，振强伯伯身上已经没有臭味了。 “你阿芬伯娘呢？” “也不臭了。” 叶老汉放心了，拉着叶阿奶坐下，“他们夫妻没事了，以后不用拘着福妹不让她出门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叶振强已经带着阿芬婶走进屋。 “福妹！” 走进门，谁都看不见，只看得见福妹，“伯伯给你买了好吃的牛奶糖和麦乳精。” 说着话，大跨步走进屋，“多亏了你提醒伯伯，不然伯伯和伯娘都不知道你伯娘又怀上孩子了。” 叶阿奶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接着他的话问，“你媳妇真的又怀上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叶振强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颓然之态，又恢复成意气风发的样子，“医生说她怀上的月份小，暂时还摸不出脉。不过他觉得我媳妇很大可能是怀上了，让我们过半个月后再去找他摸脉。” 他觉得医生说很大可能就是一定坏了。 叶振强觉得自家的孩子是叶娲带来的，看到叶娲如同看到了送子娘娘身边的小仙童，恨不得给叶娲磕一个。 听到他的话，叶阿奶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住。 医生说的是可能有了，万一没有，家里收了他送来的东西，是还回去还是不还回去？ 她做不了这样的主，急忙看向叶老汉。 叶老汉和她想了一样的事情，“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叔，就把东西都拿回去！现在什么都不如你媳妇重要，好东西都应该紧着你媳妇用！” 板着脸，语气很严肃，“还不快来把东西拿回去！” 说完叶振强又说叶阿奶，“别愣着了，去给振强媳妇拿几个鸡蛋。” “哎！” 叶阿奶赶紧走人。东西太烫手，她不敢要！ 过一会，叶阿奶拿鸡蛋出来送给叶振强。 叶老汉缓和语气，但表情还是很严肃，“你媳妇能怀上孩子，是你们夫妻积德行善，得了祖宗的保佑，跟福妹没有关系。你们出去可别说孩子是福妹带给你们的，福妹还小，可受不住这么大的福。” “我们都不说！” 夫妻俩都答应得很爽快。 但他们心底里还是认定自家的孩子是叶娲给他们带的，对叶娲无比感激。每当别人问起的时候，虽然不明着说，但话里话外都说福妹这里好，那里好，哪哪都好。还说她身上带福，谁跟她好，谁就能得祖宗保佑。 脑子转得慢的，听到这话会以为他们想讨好叶老汉。脑子转得快的，很快联想到俩人的孩子跟叶娲有关系。 半个月后，阿芬婶正式确定怀上了。 与此同时，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女人们，按捺不住了。 第89章 NB一更3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七婶, 忙什么呢？” 几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叶家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听到有人喊自己，叶阿奶停下手里的活, 朝门外看去。 “你们怎么来了？” 拉起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是来找你们队长叔, 还是来找谁？” “来找您的。” 为首的女人名叫阿娟, 二十五岁, 因为连着生了三个女儿, 在家里很不受待见，干活最多, 吃饭最少，硬生生把自己熬成脸色蜡黄的黄脸婆。 “找我？有事？” 人都来了, 肯定是有事的。可事到临头，几人都不想当出头鸟, 你推我一下, 我推她一下，推搡来推搡去, 就是没有人上前回话。 叶阿奶还忙着织毛衣呢，有些不耐烦地扫她们一眼，“到底什么事, 你们闲着没事干，我可到处都是活。” 阿娟不想出头, 但她太想要生儿子了, 咬咬牙，小声说：“七婶，福妹在家吗，我给她带了自家晾晒的番薯干。” 老话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 好端端的，阿娟为什么要给福妹送番薯干？叶阿奶瞬间警觉起来，伸手拉过门，把门半掩上，不让阿娟等人看到屋里的情况。 “她不在家。” 叶阿奶堵在门口，摆出不欢迎她们的姿态，“刚才她跟几个哥哥出门去捉蜻蜓了。” “去哪捉？”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叶阿奶不答反问，同时沉下脸，“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算计，但你们要是胆敢算计到我家福妹身上，族里饶不了你们！” “七婶啊，我们哪里敢算计福妹哟！” 见叶阿奶生气了，阿娟知道不说实话不行了，干脆袒露心里的想法，“我们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蹭点福妹的福气而已。” 凑近叶阿奶，压低声音：“我们都听阿芬说了，福妹天生带福，谁要是能跟她亲近，讨得她的欢心，就能得祖宗保佑，怀上大胖儿子。” 说到这里，她摸了摸肚子，脸上闪过落寞之色，“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我这肚子不争气，连着给男人生了几个闺女，害得他快三十岁了还没有抱上儿子。因为没有儿子，我在婆家直不起腰杆子，在娘家也是没有脸面，我也是快三十了，可这几年肚子硬是没有一点动静。” 说到伤心处，眼泪涌出眼眶，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七婶啊，福妹福气厚，您就让我抱抱她，蹭点她的福气给我家男人怀个儿子吧。” 这话让叶阿奶听笑了。 气极反笑。 门后边有一把扫帚，叶阿奶一把推开她，拿过扫帚用力往她们身上招呼，“滚滚滚！我还当你们是好的呢，没想到你们都是黄鼠狼！” 没安好！ 竟然想来蹭福妹的福气，想得可真美！ 她当奶奶的都没想过要蹭福妹的福气，她们算哪个？哪来的脸面要蹭福气？ 几扫帚过去，把阿娟等人打得抱头乱窜。 叶阿奶一手拄着扫帚，一手叉着腰，对着阿娟几个破口大骂，“一群缺心烂肝的破烂货，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你们还在这给自己裹小脚！就你们这样的，活该生不出儿子。老天爷到底还是长眼睛了，你们想生儿子偏让你们生不出儿子，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杆子做人！” 这话骂得诛心。 阿娟几个被骂得又害怕又觉得委屈。几人身上被打得青紫的，头发乱糟糟的，蹲在地上哭得停不下来。 “哭什么哭，在我家门口号丧呢？赶紧滚，要哭丧回你们自己家哭去！” 喘过气了，叶阿奶拿着扫帚冲过去，一边骂人，一边威胁她们，“还不走？还想被大扫帚招呼？” 她是真打人，挥舞扫帚的 时候，半点都不带留情的，专往她们的脸上，手上招呼。 她拿的是自己扎的扫帚，扎扫帚的材料是一种类似芒草的野草，硬硬的，非常锋利，打在人身上，很快便能打出血来。 “七婶别打了，我们不敢了！” 阿娟几个四散逃窜，非常后悔过来讨打。 “哼！” “一群黑心肝的，竟然想蹭福妹的福气，真是不要脸！” 人的福气是有数的，福妹的福气要是被她们蹭走了，就没有了。 看见阿娟几人走远了，叶阿奶往门口啐一口，用力把门关上。关上后仍觉得不放心，拿木梢把门从里面拴上。 完了后用力拉了拉门，确定自家门不好被拉开才转身回屋。 老头子才说了不用拘着福妹，让福妹跟哥哥们出去玩，今天就有人上门来想要蹭福妹的福气，看来她还得继续拘着福妹，最近都别让她出去毕竟好。 走进屋，她快步过去抱起叶娲，“福妹啊，一会你别跟哥哥们出去捉田蛙了，外边不安全，你还是跟着奶奶去食堂吧。” 叶娲撅起小嘴巴，“可是我跟哥哥们约好了。” 叶阿奶见她撅嘴，便知道她不高兴了，赶紧哄，“今天不去，下次去也是可以的。” 一会她要去食堂干活，要不然她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 “明天再去吧，奶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捉田蛙，你等等奶奶好不好？” “好吧。” 叶娲在叶阿奶脸上亲一口，“奶，我想去找小哥。” 小哥跟三伯娘去上工了，去找小哥能跟小哥一起捉蚂蚱玩。 “你小哥是个皮猴子，跑出去就找不回来了，咱们不去找他，奶带你去食堂烤番薯吃好不好？” 为了转移叶娲的注意力，叶阿奶带着她走回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竹筐，从里面拿出一根手臂粗细的番薯。 “烤过的番薯香喷喷的，你二哥之前给你吃过，还记得吗？” 叶娲自然是记得的。 想到香喷喷的烤番薯，她立刻忘了要去找小哥玩，拉着叶阿奶的手，吵着要去食堂烤番薯。 “不着急啊，等奶拿上你的奶瓶子再出门。” 叶娲一岁多了，现在不仅说话顺溜，走起路来也是能跑能跳的，比别人家两岁的孩子都要利索。 叶阿奶本来挺放心她跟着几个哥哥出去玩的。孩子嘛，不能总拘在身边不让出去玩，还是得跟放羊一样养，养出来的孩子才康健。 叶阿奶拿过袋子装好番薯，背上袋子，抱着叶娲去拿暖水瓶。 金枝很惦记福妹，临近秋天，怕她喝不上热水，最近寄了两个暖水瓶回来。 家里本来就有暖水瓶，有了她寄回来的两个暖水瓶，叶阿奶便留出一个专门给叶娲用，每回去食堂都要带上一个，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灌满热水回来给叶娲冲奶粉。 拿好东西，叶阿奶抱着叶娲往外走，“走咯，去烤红薯吃咯。” 叶娲乐得用力拍手，“烤红薯吃！” “福妹高不高兴？” “高兴！” “奶奶好不好？” “好！” “奶奶好还是爷爷好？” 叶娲想了想，想了一会才说：“都好！” “小机灵鬼。” 叶阿奶就想听叶娲说她比叶老汉好，可惜叶娲年级虽然小，但却很会端水，每回问她同样的问题，她都回答“都好”！ 真正是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 轻轻捏了捏叶娲的小鼻子，叶阿奶有心找补回来，故意问：“奶奶好还是妈妈好？” 叶娲对金枝的记忆都是叶阿奶给她塑造的，其实对金枝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她是个说话温柔，长得很漂亮的妈妈。 “奶奶好！” “奶奶的小乖乖哟，奶奶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明知道叶娲是哄她的，叶阿奶还是被哄到了，眉开眼笑的在叶娲的小脸蛋上用力亲一口。 叶娲的皮肤很白，加上每天喝牛奶的关系，身上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只是被叶阿奶亲一口，脸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红印子。 叶阿奶给她擦了擦脸，见擦不掉，老脸瞬间红了。 “下回可不敢这样亲你了。” 只是亲了一下，活像是被打了一样，留下一个大大的红印子在脸上。 说话间，叶阿奶抱着叶娲走到食堂门口。跟几个在食堂忙活的老太太们打过招呼后，慢慢悠悠地抱着叶娲去灶房里烤番薯。 叶娲想吃烤番薯了，在没有吃到烤番薯前都乖乖地跟着叶阿奶，等把烤番薯吃到嘴里了，立刻飘出身体，拿着没吃完的半块烤番薯飘去燕子坡找小安。 也是巧了，她飘到燕子坡的时候，正好碰到闺女山的一个女娃鬼过来找小安。 看到叶娲，女娃鬼非常高兴，扑过来给叶娲磕头。 “谢谢大仙！” 叶娲一头雾水，“姐姐为什么谢谢我？” 叶娲最近都没有见过她，更没有帮助过她。 女娃鬼给叶娲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身说话，“谢谢大仙给我转世投胎的机会。” 叶娲眨巴眼睛，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小安飘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眼底下有一片乌青，“妹啊，你搞出大事情了！” 叶娲更茫然了。 “哥哥，我没有搞事情。” 奶奶都说她乖，她怎么会搞事情呢！ “先别生气，听我说完了再生气。” 小安飘过来拉住叶娲的手，“你不是给了阿芬婶一张符吗。” 这事她记得，点了点头，问：“是给了，哥哥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先听我说完！” 事情搞得有点大，小安控制不住浑身的暴躁之气，“你那生子符跟闺女山连上了，现在闺女山的小鬼们都知道阿芬婶怀上了，都抢着要去当她的闺女呢！” 这话太深奥了，叶娲就听懂了“阿芬婶怀上了”几个字，“哥哥你别生气。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安深吸一口气，“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说完，拉着叶娲往闺女山飘去。 第90章 NB一更3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闺女山常年弥漫起雾气。 往日的闺女山虽然雾气重, 但山脚下还是能看得清四周的环境的。今天的闺女山不仅雾气重，还飘满鬼气，到处都是黑雾弥漫, 连山脚下也没有被黑雾笼罩住，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哪怕走到闺女山山脚下, 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黑雾中时不时响起凄厉的尖叫声, 那尖利的嗓子能把人的灵魂劈成两半。 女娃鬼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嘀咕一句：“又打起来了。” 小安和她离得近，正好听到她的说话声, “谁和谁打起来了？” “都打起来了。” 她转身面向叶娲，欲言又止。但见叶娲的眼睛亮闪闪的, 满眼好奇地看着自己，不再犹豫, 三言两语的便把里面的情况说清楚。 最后总结, “她们都羡慕我能转世投胎，都在抢第二个投胎名额。” 小安没好气说：“轮得到她们抢？要是没有我家福妹给的生子符, 你们谁也别想这么快去投人胎。” “那是！” 女娃鬼无比赞同这句话，“我知道的。” 接着又说：“我对大仙感激着呢！” 说完又看向叶娲，目光炯炯有神, 表情兴奋，“我打听过了, 我要投胎的那户人家跟大仙是族亲。等我投胎成功了, 以后跟大仙就是族姐妹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感觉到了天上掉馅饼的白捡滋味，嘿嘿的傻笑起来，“以后我肯定对大仙好, 等我长大了，我就去赚钱给大仙花！”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很认真，挺起胸膛，对未来赚钱给叶娲花这事无比坚定。 “等你投胎了再说吧。” 小安不信她的话。倒不是觉得她会说谎，主要是去投胎的鬼都得喝孟婆汤。一碗孟婆汤下肚，前尘往事尽数忘却，她还能记得要报答福妹？ 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不信归不信，她说了，他便也只当听过了，既不反驳她，也不去附和她。 他转而和叶娲说起闺女山的事，“妹啊，这里有数不尽的女娃鬼，怨气重得能熏死人，咱们要是能帮她们消去身上的怨气，帮助她们转世为人，肯定能得到不少的阴德。” 他馋阴德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娲，“咱 们必须得帮帮她们，最好能帮她们快些去投胎。” “怎么帮？” “很简单。” 小安飘过去抱住叶娲的肩膀，因为过于激动，接着又用力揉了揉叶娲的后脑勺，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把生子符都撒出去，让更多的人怀上孩子就行了。” 叶娲是个爱美的，最不喜欢别人弄乱她的头发。感觉到头发被弄乱了，叶娲撅起嘴巴不高兴了。 “哥哥！” “哥哥错了。” 小安赶紧帮她把头发弄回去，“妹啊，你还有多少张生子符？” 叶娲没数，她画别的符时候，时不时会顺手画几张生子符。至于生子符一共画了多少张，得数过才知道。 她没有回答小安，先从竹简里拿出生子符，认认真真地数一遍，“还有三十张。” “这么少。” 小安有点失望，“得多画点才行，我看咱们大梨生产大队好些人都想要孩子。” 叶娲想起阿娟几人，“嗯嗯！” 小安是个行动派，当即谋划起来，“按照咱们大队的女同志来算，最少还得再画两百多张生子符。” 生子符可是个好东西，一旦传扬开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求符纸。 小安的眼睛快速转动着，同时脑子也在高速运转。 “这生子符的事不能让爷爷奶奶知道。” 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了，爹娘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一个传一个，势必会让家里的亲戚都知道。他可不想将即将到手的阴德分出去，所以生子符的事谁也不能说。 在不告诉别人的情况下，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手上有能让人生孩子的符纸呢？ “有了！” “妹妹，你还有托梦符吧？” “有。” 叶娲又拿出托梦符数了数，“还有好多呢。” “有就行。” 小安已经有了一些列计划，乐得叉腰大笑，“晚上我去找你，今晚上咱们去给队上的婶娘们托梦。” 叶娲好长时间没去给别人托梦了，闻言立刻抱住小安的手臂，“哥哥，我们去给谁托梦呀？” “给谁都行。” 既然要把生子符推出去，肯定得找想要生孩子的女人托梦。 “妹妹，你知道咱们大队谁想要生孩子吗？” “我知道！” 叶娲又想起了阿娟几人，“今天有个伯娘来家里了，我听到她跟奶奶说想要生儿子。” 小安捏了捏下巴，“谁啊？” 这话把叶娲问住了。当时她被叶阿奶关在屋里，只听到她们的说话声，并没有看到她们的样子。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你会循着味道找人，一会咱们去找找。” “好啊！” 叶娲最喜欢跟哥哥一起去出去玩了。小安哥哥经常带她出去玩，每次出去，都能找到很多好玩的事情。 在旁边飘着的女娃鬼见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张了张嘴巴，始终插不上话。 等他们说完了，她才小声说：“我知道。” 叶娲立刻看向她，“姐姐知道？” 女娃鬼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依然是小声说：“那会我也在。我感觉到未来的爹娘在附近，有些好奇，循着感觉找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感觉更不好意思了，“我去到的时候正好遇上她们。后来我听她们要去找大仙求子，就，就跟上她们一起去了。” 她太好奇大仙平日里的样子了，一时冲动，跟上阿娟几人去了叶家。 对于叶阿奶跟阿娟几人的交锋，她是知道的，当时她就在旁边看着。 小安不乐意听她说废话，插话问：“到底是谁呀？” “为首的是一个叫阿娟的女人。” “阿娟？” 小安想了一会，想到是谁后猛拍一下大腿，“我知道是谁了。我记得她。” 想到阿娟，小安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她家已经有三个闺女了，竟然还要生孩子，不怕生出七仙女来吗。” 女娃鬼想在叶娲面前表现，小声接上话：“她们说大仙有福气，把大仙的福气蹭回家就能生下儿子。” “狗屁！” 小安听得有些生气，“真是够不要脸的，见别人有福气就想要蹭，她们哪来的脸？” 女娃鬼也是这样想的，可惜她只是一个鬼，不能对阿娟她们怎么样。 不过她不能动手，却可以怂恿小安动手。 想到这里，她偷看小安一眼，状似不经意说：“她不是想生儿子吗，您可以给她几张生子符，让她再多生几个闺女出来。” 正好闺女山的好些女娃鬼都想要投胎，要是阿娟她们都生闺女，闺女山这边便能多几个投胎的机会。 小安可不是傻的，听出了她话里的怂恿之意，当下一个冷刀子甩过去，“少在这里耍心眼子，我脾气可不好。” “我不敢！” 女娃鬼瞬间怂了，将自己缩成一团，默默地往后退，不敢再靠近小安。 再过两个月，她就可以去投胎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左恶使者。万一左恶使者看她不顺眼，给大仙吹耳边风，求大仙拿走她的投胎机会就不好了。 “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吓唬过女娃鬼后，小安便不再管她，转而跟叶娲说起晚上托梦的事，“我看还是别肥水流外人田了，我娘只有儿子没有闺女，我看干脆去找我娘托梦算了。” “找大伯娘？” 叶娲没想到大伯娘也能生孩子，“可是大伯娘没说想生孩子。” “也是。” 想到亲娘的年纪，小安到底还是心疼了，改口说：“那就去给二婶托梦，她肯定是想生孩子的。” “好呀。好呀。” 许向国每回回家都要念叨生孩子的事，叶娲知道她想要生孩子。 “哥哥，我们是去公社给二伯娘托梦吗？” “去公社太麻烦了，二叔不是在家吗，我们可以去给二叔托梦。” “可是二伯不会生孩子。” “没事。” 小安摆了摆手，不会生孩子不算是，他不会生，他媳妇会生就行了，“我们给他托梦了，他肯定会去找二伯娘的。” 小安说准了。在他们去给叶振南托过梦后，叶振南第二天就去找叶老汉请假，赶在天亮之前着急忙慌地进城去找许向国。 他到达公社的时候，天刚亮透。 “你怎么来了？” 许向国打开门便看到他，吓得她急忙拍胸口，“怎么这个时候来，家里出事了？” 叶振南每次来找她，都会先找人给她带口信，从来不会突然过来。 “进屋再说。” 叶振南骑了二太公家的自行车过来，跟着许向国后面把车推进屋里。 关上门，他立刻凑到许向国旁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昨晚上有神仙来给我托梦了！” “神仙？” “对！” 叶振南激动了一个晚上，现在还是很激动，整个人兴奋得晕晕乎乎的，“是一个叫福大仙的神仙！她咻的一下出现在我的梦里，浑身金灿灿的，那身上的金光比小黄鱼还要刺眼！” “当时可把我唬了一跳，我以为我又撞鬼了！” 说到当时的情况，叶振南还有些心有余悸，“后来福大仙身 边的童男跟我说他们是神仙，是来给咱们家送子的。” 叶振南嘿嘿傻笑起来，“他说大仙感应到咱们想要一个闺女，所以来给咱们一个生闺女的机会。” “真的？” “真真的！” 叶振南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 第91章 NB一更3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许向国听到“生闺女”三个字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哪还有心思听叶振南说话，当即捂住他的嘴巴，着急问：“你别说那些废话, 只说怎么生闺女就行了。” “唔唔唔！” 叶振南用力拉她的手，示意她先撒手。 许向国压下激动的清洗, 松开手, “神仙是怎么跟你说的。” 叶振南得了自由, 立刻大口喘气。刚才许向国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和鼻子, 差点把他捂得晕死过去。 连着喘了几口气，他感觉到胸腔没有刚才闷了, 边说话，边去捉许向国的手, 防止她激动上来又来捂他的嘴巴。 “神仙说我们要刻一个牌子，要刻那种类似山神庙里的牌子, 然后在牌子上写上“福大仙”三个字。” 说话时, 一直拿眼角观察许向国，见她想要说话, 急忙按住她，不让她开口，“媳妇你别急, 听我说完。” “快说！” 真是急死她了！ 男人就是在故意吊她的胃口，明明能用两句话说完的事, 非要长篇大论。 叶振南不知道她的想法, 不然非得大喊冤枉不可。 他哪里是在长篇大论，说的每句话都是神仙身边的童子说过的，他不过是转述而已。 感觉到许向国快生气了，他只好把要说的话减缩再减缩, “刻好牌子后只要烧香敬神，跟福大仙说出求子的心愿就可以了。” “你确定？” 许向国怀疑他听错了。要是刻个牌子，再给牌子烧上香就能怀上孩子，这些年她烧的香都够生下百八十个孩子了。 “真的！” “媳妇，我真的梦见神仙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叶振南不走了，决定在晚上的时候证明给许向国看。 “我跟爹请假了，这两天都会留在这里陪你。一会我就去找人刻牌子，争取晚上给牌子烧香求子。” 说到这里，他拉许向国起身，“你上班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出去洗漱吧。” 许向国一看还真是，光顾着和男人说话，把上班的事给忘了！ 她推开叶振南，急匆匆往外走。 因为想着叶振南说的事，等到了供销社，她还显得有些精神恍惚。别人跟她要水果糖，她给人家拿了米糕。人家说要鞋子，她给拿了袜子。 忙忙乱乱的工作了一天，终于等到下班时间。 等下班的时间一到，她急忙拿上东西回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你看。” 叶振南拿出一个木牌子，表情十分得意，“找你弟帮忙弄的，画了一块五分钱呢！” 许向国一把抢过牌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不错，字写得很好。” 把牌子还给叶振南，她忽然觉得有些羞臊了，“去烧水吧，一会不是要那什么吗？” 结婚十几年了，叶振南瞬间明白她话里的暗示，抱住她亲一口，嘿嘿笑着出去拿煤炉子烧水。 傍晚时分，随着夜幕降临，天地间被黑暗笼罩。 叶振南见天都黑下来了，赶紧拉着许向国回屋。 “媳妇，香和蜡烛在哪里？” “床底下。” 许向国嫌弃叶振南做事情毛毛躁躁，用力拉开他，自己从床底下拉出箱子，从里面拿出香和蜡烛。 “要几根香？” “当然是三根。” 叶振南着急办事，赶紧拿出火柴，积极地给香和蜡烛点上火。 “媳妇快过来。” 他已经跪下了，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许向国过去跟他一起跪。 许向国其实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她太想再要一个孩子，想着就试一次，反正只需要烧几根香而已，家里烧得起。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快步走过去，挨着叶振南跪下。 “接下来怎么弄。” “直接求。” 许向国深吸一口气，“你说的也太儿戏了！叶振南，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哄我玩，我跟你没完！” 叶振南急忙举手发誓，“人家童子就是这么教我的！媳妇啊，事关孩子的事，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你啊！” 说完，拉过许向国的手，语气放缓，柔声诱哄，“我说的法子总比你娘说的法子好。咱们还是试试吧，要是真成了，以后你也不用被你娘逼着喝神水了。” 说到“神水”，许向国打了个激灵，“听你的。” 夫妻二人一起闭上眼睛，齐声说：“求福大仙给我们一个孩子，不拘是男是女。” 许向国想着只是试试而已，口快说：“大仙若是觉得我们心诚，想要多给我们一个孩子，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两个孩子！” 叶娲拉了拉小安，“二伯娘想要两个，我要给她两张生子符吗？” 他们早就来了，在叶振南刻好牌子的时候，叶娲感应到这边的动静，拉着小安一起过来了。 “给。” 小安只想攒阴德，才不管叶振南和许向国想要几个孩子。他巴不得他们多要几个，要是条件允许，还想给他们多安排几个呢！ 叶娲掏出两张生子符，随手扔到叶振南面前。 “哥哥，我要说话了。” “等会再说。” 小安指向叶振南，“等二叔发现生子符了，你再开口说话。” “好。” 叶娲有点激动。她觉得自己在玩过家家。她在扮演送子的神仙，小安哥哥在扮演神仙的徒弟，而二伯和二伯娘在扮演求孩子的夫妻。 生子符就丢在叶振南面前，叶振南眼神好得很，很快发现地上的符纸。 “媳妇你看！” 他赶紧捡起符纸，摊开符纸给许向国看，“有两张符纸！这是神仙给我们的符纸！” “没错。” 叶娲忽然开口说话。 她这一开口，吓得叶振南和许向国同时变了脸色。 许向国扑进叶振南怀里，小声问：“神仙显灵了？” 叶娲知道她是在问自己，激动说：“我是福大仙。” 扮演神仙的游戏太好玩了，比玩爸爸妈妈一起做饭的游戏还要好玩。 “给你们的是生孩子的符纸，你们只要把符纸贴身带着，很快就能有孩子了。” 叶振南还记得叶娲的声音，在梦里的时候，听过叶娲说话，“大仙，很快是多快？需要一年吗？” “一个月就有了。” “这么快！” 叶振南和许向国一起喊出声。 叶娲歪了歪脑袋。很快吗？她觉得一个月才能有孩子已经很慢了，还想帮他们快些生孩子呢。可惜小安哥哥说怀孩子得怀胎十月，不能让孩子太快生出来。 “嗯。” “谢谢大仙！” 叶娲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自觉完成了扮演游戏，乐呵呵地飘向小安，捉着他的手晃了晃，“哥哥，二伯和二伯娘说谢谢我。” 小安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接下来的事有些少儿不宜了。 小安拉着叶娲往外边飘，“二伯娘是个大嘴巴，等她怀上孩子以后，咱们再来找她。” “嗯嗯！” “我都听哥哥的。” 叶娲还想再玩扮演神仙的游戏，现在自然是小安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在他们走后没错多久，蜡烛烧完了。 叶振南拿着符纸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手上的符纸跟叶娲给他的寻水符很像。一样的符纸，一样的朱砂，以及一样的笔触。 难道给他符纸的神仙，和给福妹寻水符的神仙是同一个？ 如果是同一个的话，福妹手上会不会也有生子符？ 如果福妹手里就有生子符，他何苦还要找神仙讨要，直接跟福妹要不是更方便？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些符。” 许向国也在想符纸的事，不过她想的和叶振南想的不一样。 “南哥，大仙让我们贴身戴着这些生子符，可是符纸有两张，我们要怎么戴，是你来戴，还是我来戴？” “孩子得你来生，应该是你来戴。” 许向国不爱听这样的话，“我一个人又不能生孩子，不还得 你出力。我觉得神仙给我们两张符纸，是让我们一人戴一张。” “媳妇，你说的对。” 叶振南想了想，觉得还是许向国说的有道理。 “正好两张，我们刚好一人一张。” 他赶紧把符纸揣兜里，“不早了，我们赶紧行动吧。” 拉开蚊帐，俩人一起爬上床。 “一会办完事，你帮我用红线把符纸系脖子上。” “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叶振南都显得有些神不在焉，总时不时的看着天空发呆。 他的不对劲引起全家人的注意。在他因为走神，差点把脚指头扎伤之后，叶老汉忍不住了，拉他去旁边说话。 “你怎么回事？” “什么？爹，你刚说什么了？” “我问你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你都神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今天是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想到神仙说的话，叶振南搓了搓手，“爹啊，我在想孩子呢！我，嘿嘿嘿，我就要有孩子了。” “你媳妇怀上了？” “不知道。” 叶振南还在那嘿嘿笑，“不过应该快了，我明天去找她，带她去医院检查。” 叶老汉觉得他是疯了。媳妇一没有让人传口信，二没有说过怀上了，老二在高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孩子想得失心疯了！ “嘿嘿嘿，爹啊，再过几个月，你又要当爷爷了，你高不高兴？” “滚！” 叶老汉重重吐出一口气，“带你媳妇去检查的时候，记得找医生帮你看看脑子！” 叶振南沉浸在即将有孩子的喜悦中，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乐呵呵说：“知道了，明儿我就去。” 老二真是疯了。 叶老汉扔下他，转而去找叶振东。 叶振南还在那笑，想到白白胖胖，和福妹一样可爱的小闺女，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二天，他早早的去找二太公借自行车。 天刚蒙蒙亮，他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找许向国。 路上，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颠簸得过头了，骑了没多久，他感觉到不太舒服。 “呕！” 第92章 NB一更4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反胃得厉害, 酸水往喉咙上涌。 “呕呕！” “怎么回事，大早上的为什么恶心得这样厉害？” 忍着恶心，叶振南扶起自行车, 骑上车继续赶路。但骑了没一会，胃里又开始闹腾起来, 反反复复的, 导致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 许向国从天刚亮就在门口等他, 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 越等越着急，越等越烦躁。 看到他来了, 急忙迎过去。 “怎么才来！” 自然地伸手掐住叶振南的耳朵，“是不是忘了？” “没有。” “呕！” 一开口, 叶振南忍不住又吐了, 扶着车把手，吐了好一会才吐出一点酸水, “我早就出门了，只是在路上吐了好几回，耽误了时间。” 吐了太多回了, 他现在不单是胃部难受，嗓子眼也难受。 “媳妇啊, 家里还有吃的吗, 拿点出来给我垫垫肚子。” 他饿得双眼发昏，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什么都行，我现在是饿得鞋拔子都能吃下好几双。” “等着。” 许向国急匆匆跑进屋, 随后拿着一包饼干出来，“牛奶味的，便宜你了，少吃点。” “谢谢媳妇。” 叶振南一把拿过饼干，囫囵几口吃下大半饼干，“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干了，不好往下咽。”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向国心疼那些饼干，“吃几块填填肚子就得了，别都吃了。” 那是给孩子买的。要是都吃了，回去可不好给孩子交代。 “好点没有？” “好点了。” 叶振南把剩下的小半袋饼干还回去，“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咱们就去市里看医生。” 来了公社不去公社的医院看，是因为信不过公社的医生。上回叶振强带阿芬婶过来检查，一开始也没有检查出来，过了一个半月才被检查出来怀上了。 有本事的医生压根不需要一个半月，一个月就能检查出来。叶振南觉得市里的医生比较厉害，坚持要带许向国去市里做检查。 “早就收拾好了。” 许向国进屋拿出行李，“介绍信开好了？” “开了。” 叶振南拍了拍裤兜，“开了两天一夜，咱们要是赶不及回来，晚上可以在市里住一个晚上。” “那里的招待所贵死了，我才不住。” 说话间，许向国帮着扶自行车，夫妻二人一起把自行车推进屋。 去市里得坐大巴车去。 许向国在供销社工作了很多年，攒下不少钱，大方地掏出五块钱递给叶振南。 “这是咱们去市里的花费。” 有钱也要省着花，她叮嘱叶振南，“不许乱花钱，花钱之前得问过我，我点头了才能花。” “听你的。” 夫妻二人一起去等大巴车。 等了没多久，没等到大巴车，等到了隔壁生产大队大队长的牛车。 正好隔壁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要去市里买种子和肥料，叶振南拉着许向国去攀关系，凭借着大队长儿子的身份，顺利搭上顺风车。 中午时分，俩人来到医院门口。 市里的医院比较正规，里面的医生都各有所长，负责给妇女看病的在妇科，负责给孩子看病的在儿科……不像公社的医生，一个医生当十几个医生使，孩子去了给孩子看病，女人去了给女人看病，什么病都得看，不管会不会都得看。 叶振南给许向国挂了妇科号。等了一个小时后，轮到他们了。 医生先给许向国把脉。 “看你的脉象，你应该是怀上了，只不过怀上的时间太短，摸着还不太清晰。” 医生很体贴，建议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旁边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不过那边需要用到机器，需要交检查费。” 叶振南做不了主，扭头看向许向国。 许向国不舍得花那个钱，“不用了，我们相信您的医术。” 这话哄得医生眉开眼笑，“你的底子还行，补品就不用开了，回去多多休息，多多吃点好的就可以了。” 叶振南见医生好说话，趁机问：“医生，我最近总反胃，时不时的就要呕一下，你能给我把一下脉吗？” 医生很好说话，当下伸出手，“伸手我看看。” 叶振南赶紧凑过去，“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忽然就呕上了。早上吃了昨晚上剩下的野菜糊糊粥，会不会是吃坏肚子了？” “别说话了。” 医生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一时间，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过一会，医生蹙起眉头，表情严肃说：“奇怪了，怎么会是滑脉呢。” 眼神往叶振南的下半身扫。叶振南绷紧身体，同时夹紧双腿，“我是男的，我媳妇可以给我作证。” 这话一出，许向国羞红脸，“胡说八道什么呢！” 叶振南说完后也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孩子都有了，我肯定是男的。” 医生收回手，“应该是我摸错了。同志，你还是去旁边挂一下消化科做个详细的检查吧。” 听到要做检查，叶振南下意识觉得要花钱，赶紧说：“不了，不了，我估计就是吃坏了肚子，回去开点藿香水喝喝就行了。” 生怕医 生拉他去做检查，赶紧拉着许向国往外走，“媳妇，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许向国一想还真是，来的时候运气好，碰上有熟人赶牛车过来，回去的时候未必还能坐上别人的牛车，还是得早早的去买票才行。 来到市里不到两个小时，俩人又买上回去的客车，准备坐车回去了。 医生都说怀上了，那肯定就是怀上了。叶振南让许向国在旁边等着，自己拿着钱和票去旁边的居民区换东西。像是麦乳精、奶粉、肉票之类的，市里的居民区比较好换，但回到镇上就不好换了，镇上的大多数人都吃不起麦乳精，更别说换给别人了。 提着一大袋好东西，叶振南扶着许向国坐上回乡的客车。 临近傍晚，他们回到公社。 叶振南问许向国：“媳妇，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要啊。” 难得怀上孩子，她必须回去跟老公公、老婆婆说一声。还要跟那些在背地里说她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的女人们说一声，好让她们看看，她怀上了！她才不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行，我去把自行车推出来，你去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挑出来，咱们过五分钟后就走。” 俩人分开行动。叶振南去推自行车，顺便给自行车做全身检查，确定车胎、车链都是好好的，才把自行车推出门。许向国则是回屋放东西。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可不能都带回去。家里还没有分家，若是都带回去，就得把好东西分给两个妯娌。她的东西，可不想白分给别人，哪怕是妯娌也不行。 许向国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挑挑拣拣，最后不舍地拿出一包牛奶糖，一包饼干，一包小小包的枸杞。 牛奶糖和饼干都给福妹。这次能怀上孩子，说不定就是蹭了福妹的福气，必须给她送些好吃的回去。枸杞适合给老公公和老婆婆吃，东西虽然不多，但到底是他们夫妻的孝顺，想来两个老人不会嫌弃。 把东西装好，许向国提着袋子走出门。 “我这里收拾好了，你那里检查好了没有？” “好了。” 叶振南就等她来了，见她拿着东西出来，知道她是收拾好了，骑上自行车，一手把着车把手，一手朝她招手，“上车。” 许向国小心翼翼坐上车后座，“走吧。”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回到叶家。 “爹，娘，我们回来了。” 许向国还没下车，声音已经传进屋。 “告诉大家伙一个好消息。” 许向国如同打了胜仗的小公鸡，高高昂起头，挺起腰杆子，大跨步走进屋，“时隔近十年，我又怀上了！” 声音大得能传遍左邻右舍。 “刚从市里做完检查回来。医生说了，我就是怀上了，不过怀上的月份小，得好好养着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为了炫耀自己怀上了，她就站在门口大声说话，嗓子高高的，故意嚷得左右邻居都听到。 “娘，我给孩子们带了牛奶糖和饼干回来。” 看到一群孩子跑出来，她拿着东西不撒手，眼神在孩子中扫视，“福妹呢？我可带了她最爱吃的牛奶糖回来，她怎么不在家？” 叶阿奶抱着叶娲出来，没好气说：“大晚上的，不进屋，站在门口瞎嚷嚷什么！” 许向国看到叶娲，立刻小跑过去，“福妹，二伯娘回来了，要不要二伯娘抱？” “不要。” 叶娲抱紧叶阿奶的脖子，在叶阿奶得意的时候，眼神看向许向国的肚子，“二伯娘有妹妹了，不能抱福妹。” 听到这话，许向国的脸上即刻笑出一朵花来，“真的？你看到二伯娘的肚子里有妹妹了？” “有了。” 叶振南先去把自行车还给二太公，进屋时正好听到叶娲说“有了”，随口问出一句“什么有了？” “二伯娘有妹妹了。” “嘿嘿嘿！” 叶振南笑了，“你二伯娘确实是有了，福妹要当姐姐了。”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媳妇有了。 叶娲却是看向他的肚子，“二伯也有妹妹了。” 第93章 NB一更4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哈哈哈哈哈哈！” “福妹好傻, 哈哈哈哈哈哈！” 叶润泽几个听得捧腹大笑。 叶润康一边笑，一边解释，“傻福妹, 二叔是男的，他生不出孩子。” 叶娲哪里知道这个, 坚持说：“二叔就是有了, 我看到了。” 叶振南不觉得叶娲傻, 只觉得她纯真可爱, 伸手抱过她，也笑着说：“不怪福妹说我有了, 今天去市里看医生的时候，医生也说我的脉象像是滑脉。” 没有人把叶娲的话当真, 都觉得她在说傻话，众人笑过后就算过去了。 唯有叶娲时不时盯着叶振南看。 二伯肚子里也有妹妹了, 只是二伯肚子里的妹妹似乎不想呆在二伯的肚子里, 一直挣扎着想要出来。 叶娲伸手去摸叶振南的肚子。叶振南忽然感觉到胃部泛酸，一股热气从腹部涌起, 控制不住yue了一声。 “娘，家里还有藿香吗？” 叶振南快走几步，走在众人前面, “早上你给我吃的拿碗粥估计放坏了，吃了那碗粥后, 我吐了一整天。” 说着话, 忍不住又yue了出来。 不停地反胃太难受了，叶振南没了拿藿香去熬水喝的精气神，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阿奶, “娘啊，赶紧给我熬一碗藿香水吧，我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叶阿奶可不惯着他。老二媳妇都娶了，熬药汁这样的事儿就该找她媳妇。 他不找，她帮他找。 “老二媳妇，你男人吐得难受，你快去给他熬一碗藿香水吧。” 许向国正跟两个妯娌说得高兴，不太想去。但想到男人不停呕吐的凄惨摸样，最后还是起身去熬了。 吃过饭后，叶振南喝上了许向国给他熬的藿香水。 然而并没有用。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时不时就会反胃，时不时就会呕吐。 他起先不当回事，觉得是吃坏了肚子，自己熬些藿香水喝就行了。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元旦还是呕吐不止，便有些慌了。 摸着一天天圆润起来的肚子，叶振南怀疑肚子里长东西了，不敢再自己熬药水喝，赶紧去医院找医生检查身体了。 但不管他去找赤脚大夫，还是去找公社的医生摸脉，他们都说他的脉象有些像滑脉，他们摸不准。 叶振南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急匆匆跑回来找叶娲。 自从从叶娲手里拿到过寻水符后，他就拿叶娲当半个神仙看待。他想叶娲既然能拿到神仙的符纸，说不定能请神仙帮他治好身上的病症。 “福妹。” 叶振南一把抱起叶娲，抱着她往屋里走，“二伯求你件事。” 叶娲正在吃奶糖，被他抱起来的时候，手里的奶糖糊到他的头发上。 “二伯，我的糖被你的头发抢走了。” 叶振南伸手扒拉头发，拿下奶糖递还给叶娲。叶娲却是不接。她爱干净，平日里连掉到地上的东西都不要，更别说是沾过头发的东西了。 “我不要了。” 叶娲往后躲，眼神很嫌弃，“给二伯。” 叶振南知道她爱干净，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哄她说：“这颗二伯要了，一会二伯还你一颗新的。” 说着话，他把奶糖塞衣兜里，同时将叶娲放到椅子上，蹲下身，跟叶娲面对面说话。 “福妹啊，二伯生病了，你能不能求神仙帮二伯治病呀？” “二伯生病了？” 叶娲盯着他看一会，“没有啊，二伯没有生病哟。” 二伯身上的气息干干净净的，如果他生病了，身上的气息会变得驳杂发臭。 “二伯真的生病了。” 叶振南叹了口气，没把叶娲说的话当真，“刚才二伯去找医生看过了，医生说二伯的肚子里有东西。” 这话叶娲是赞同的。 她点了点头，“二伯肚子里有妹妹。” 不等叶振南说话，她又说，“二伯，妹妹不喜欢你，不想呆在你的肚子里，你能放她出来吗？” “福妹啊，二伯今儿个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就别逗二伯了好不好。” “福妹没有开玩笑。” 叶娲伸手按住他的肚子，“里面真的有妹妹。” 叶振南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他感觉到肚子 里面动了一下。 他媳妇怀上孩子也才两个多月，即使他也怀上了，怀上的月份也没有三个月。不到三个月的肚子，怎么会鼓起来？怎么会动呢？ 难不成他怀了个哪吒？ 想到这里，叶振南忍不住笑了，“福妹啊，你怎么知道二伯肚子里有妹妹？” “我看到了。” 叶娲很得意，扬起下巴，晃悠着脚丫子，“阿芬婶婶，还有二伯娘肚子里的妹妹也是我先看到的。” 听到这话，叶振南脸上的笑容僵住。 看到一个是巧合，看到两个勉强也能说巧合，可看到第三个，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他盯着叶娲看，心想，难道福妹真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仔细想一会，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福妹啊，二伯肚子里真的有妹妹？” “嗯嗯！” 叶振南一屁股坐到地上。 福妹可是受祖宗庇佑，得神仙宠爱的孩子，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叶振南摸了摸肚子。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肚子里面的东西动了，他感觉到肚子快速地动了几下。 “我可怎么办啊！” 男人怎么也会怀上孩子？ 这可太奇怪了！ 叶振南想到了《西游记》，接着想到唐僧师徒怀上孩子的故事情节。 越想，他就越是觉得崩溃。 “福妹，你刚才说二伯肚子里的妹妹想要出来，你能跟她交流？” “不能。” 叶娲只是能感觉到一些东西的想法，并不能直接跟他们交流，“二伯不想要妹妹了吗？” “不想要！” 叶振南擦一把脸上的汗，“我就没想要过！” 不对，他是想要女儿的，但他想要的女儿是他媳妇给他生的，而不是他自己生的。 他一把抱住叶娲，语气激动问：“二伯不想要肚子里的妹妹，你能帮二伯去掉她吗？” “为什么要去掉她？” 叶娲奇怪问：“你和二伯娘不是想要两个孩子吗，你不想要妹妹，可以把妹妹给二伯娘呀。” 正好二伯肚子里的妹妹也想去二伯娘的肚子里。 叶振南认真思考叶娲的话。一想还真是，他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是福大仙给的，因着福大仙不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听他们夫妻说想要两个孩子，便给了他们夫妻一人一个。 他要是不想生孩子，能不能把孩子送到媳妇的肚子里？ “福妹，二伯能把肚子里的孩子送到你二伯娘的肚子里？” “可以的。” 不等叶振南高兴，叶娲又说：“不过得二伯娘同意才行。” “二伯知道了。” 叶振南着急去公社找许向国商量，抱着叶娲急匆匆往外跑，“娘，福妹给你，我去公社找向国，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 叶阿奶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振南就跑了。 叶阿奶抱着叶娲，没好气说：“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知道。” 叶娲凑过去，抱着叶阿奶的脖子，在她的脸上蹭了蹭，“二伯要去公社找二伯娘商量怀孩子的事。” “你二伯跟你说的？” “嗯嗯！” “老二可真是……” 她想说叶振南嘴巴没把门，但当着叶娲的面，不好说难听的话，于是把后半句脏话憋回肚子里。 “以后别跟你二伯玩，他不是个好的。” 竟然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等他回来了，非得让他爹打他一顿不可。 叶阿奶抱着叶娲往屋里走。到了元旦，天气一天变得比一天冷。她早在一个月前就给叶娲穿上了棉衬衫，如今更是给她套上毛绒衫。 她疼惜叶娲，给叶娲穿的都是最好的衣裳，衣裳上面没有补丁，簇新簇新的，一点都不比公社里卖的衣裳差。 因着给叶娲穿的都是新衣裳，她怕叶娲跟着几个哥哥出去把衣服弄脏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让叶娲跟几个皮猴哥哥出去玩。 夏天的衣服脏了也就脏了，白天洗干净，到了晚上就能晒干。可是秋冬的衣服就不行了，要是弄脏了，洗一回得晒好几天。她倒不是不愿意洗衣裳，主要是秋冬的衣服不能经常洗，洗多了会变得不暖和。 叶娲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除了睡觉，别的时间都想出去玩。叶阿奶不让她出去玩，她便飘出身体，自己去找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玩。 但最近，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都闭关了，她即使去找他们，他们也没空陪她玩。 “奶，我要去找小哥。” “一会的。” 叶阿奶使出拖延大法，“等奶给你缝好这件棉大衣，奶就带你过去找小哥。” 叶娲已经会走会跑了，不用叶阿奶带着去，自己也能去，“我现在就想去。” 叶娲挣扎着要下地。叶阿奶向来疼她，见她实在是想去，还是妥协了，带她回屋换上赵招娣给的旧衣裳。 “你知道你小哥在哪里吗？” “知道。” 叶娲其实不知道，不过她可以通过气息找到小哥在哪里。 叶阿奶牵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松开她的手，“不许去山里，不许去河边，跟好你几个哥哥。” 叶娲嗯嗯着用力点头。 得了自由，立刻奔跑起来。 “慢着点！” 叶娲跑得更快了，可惜刚跑了没多久，就被一个婶娘抱住。 第94章 NB一更4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阿娟抱起叶娲, 用力抱着她。 “福妹，跟婶娘回家好不好？” 为了哄叶娲回家，她下了血本, “婶娘家里有肉，婶娘给你炖肉吃。” 她在叶家附近蹲守很久了, 近一个月, 几乎是每天找时间悄悄地回来守着, 一心想把福妹抱回家蹭福气。 终于抱到福妹, 她像是抱到了未来，脑海中已经在幻想“生儿子”的画面。 说来也是奇怪, 自从生了三个女儿，她就对女娃非常讨厌, 平日里面对三个女儿的时候也是非打即骂，但是抱起福妹时, 却不觉得讨厌。 不仅不觉得厌恶, 还觉得福妹香香软软的，如果她那三个女儿中有一个长成福妹这样, 她应该会很疼爱她。 阿娟身上的气息很驳杂，不过叶娲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她是个有点社牛的，见阿娟抱着自己不撒手, 便放松身体，任由她抱着走。 “是什么肉肉？” “婶娘家什么肉都有, 腊肉、鸡肉, 还有泥鳅。” 叶娲睁大眼睛，“我想吃炸鸡翅膀。” 阿娟自然是连连说好。即使她不知道什么是炸鸡翅膀。不知道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带回家去。 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的, 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人都出去上工了，孩子们也被赶出去捡柴去了。 阿娟抱着叶娲走进屋，很是热情地给叶娲冲了一碗红糖水。 这些红糖还是她在老婆婆屋里偷的，宝贝似的放了大半年了，自己都不舍得喝，今天全拿出来给福妹冲水喝了。 “我不要。” 叶娲捂住嘴巴，眼神嫌弃。 婶婶家的碗黑黑乎乎的，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米糊糊，很脏。 “很甜的，喝一口。” “不要不要！” 叶娲死死捂住嘴巴，同时用力摇头，“脏脏的，我不要喝。” “脏？哪里脏了，我洗过碗了。” 阿娟觉得叶娲有点事儿，要是她家闺女敢这样事儿精，一定会被打折双腿。 她不敢打叶娲，只能哄着，“我给你换一个碗好不好？” 反正家里多的是碗。 她回屋去换一个碗。知道了叶娲爱干净，这会特意找了一个干净的、没有豁口的海碗。 换碗之 前，还当着叶娲的面把海碗洗了又洗，“你看，洗得干干净净了，不脏了。” 叶娲却还是不肯要。 “糖水不好喝。” 她连水果糖都不爱吃，更别说红糖水了。 “婶婶，我想吃肉，什么时候吃肉？” 听到这话，阿娟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说带叶娲回来吃肉，只是哄她的而已，哪里舍得真的给她炖肉吃。再说了，她自己都还要在老婆婆手底下讨生活，哪敢拿家里的肉出来给别人吃？ “一会的。” “一会是什么时候？” “一会就是一会。” 阿娟有些招架不住，不想再被叶娲问下去，干脆转移话题，“福妹啊，你二伯娘是不是怀上了？” “嗯嗯。” “你知道她是怎么怀上的吗？” “知道。” 阿娟激动地捉住叶娲的手，“婶子也想再怀一个孩子，你能告诉婶子你二伯娘是怎么怀上的吗？” 叶娲没有说话，视线扫向她的肚子。 “婶婶也想要女儿？” “我不想！” 她听不得“女儿”两个字，“婶婶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足够了！” 说完才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急忙缓和语气，挤出笑脸，用温和的语气说：“婶子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婶子想要一个儿子。” 说到儿子，她的眼睛都亮了。 “福妹啊，你觉得婶子什么时候能怀上儿子？” “不知道。” 叶娲又看向她的肚子。阿娟的肚子扁扁的，藏在衣服下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不知道也没事。” 阿娟上前抱住叶娲，“你多让婶子抱抱，婶子一定可以怀上儿子。” 叶娲不觉得阿娟抱了她就能怀上儿子，但阿娟抱得有点用力，不太好挣脱开。 任由阿娟抱一会，叶娲烦了，伸手推她，“我不要抱了，不舒服。” 阿娟赶紧松开手。 福妹不仅是大队长家的心肝宝，还是几个太公的心肝宝，她可不敢惹她不高兴。 抱过之后，她自觉蹭到了叶娲身上的福气，乐呵呵地拉着叶娲去灶房。 “婶子家有很多泥鳅，一会婶子给你装一点泥鳅带回去。” 泥鳅都是她家孩子出去捉的，捉了一小桶。 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小泥鳅，叶娲好奇极了，伸手进去捉泥鳅。泥鳅太滑溜了，她刚捉住一条，很快的，手里的泥鳅从指缝溜走了。 “谢谢婶婶。” 叶娲觉得泥鳅很好玩，想要带一些回去跟哥哥们一起玩，“婶婶，我可以要三条吗？” “可以。” 阿娟拿一个豁了口的海碗出来装泥鳅，连着捉了三条放到海碗里，“够不够？不够还有。” “够了。” 叶娲不贪心，三条刚刚好。等她回家了，给小安哥哥一条，再给小哥一条，她自己拿一条。 “走，婶子送你回家。” 叶娲却不肯走，“婶婶，烤鸡翅还没吃呢，吃完烤鸡翅再走。” 家里哪有烤鸡翅给她吃？ 阿娟婶脸上的笑容僵住，“今天婶子不得闲，改日婶子得闲了再给你做好不好？” “婶子骗人！” 叶娲不高兴了，板起小脸，“你骗小孩！” 她板起小脸的样子还挺吓人的。阿娟怕叶娲生气后会把她蹭到的福气收回去，一颗心煎熬得厉害。 她既不敢杀鸡给叶娲炸鸡翅膀吃，又不想惹叶娲生气，怕被叶娲收回福气。 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想生儿子的情绪占了上风。 “婶子没有骗你。” 阿娟咬咬牙，快步去鸡圈捉出来一只鸡，“婶子说请你吃鸡翅膀一定会请你吃。” 怕杀鸡的场面吓到叶娲，她拿着刀转过身，等把鸡脖子抹了后才接着说：“等着，婶子这就给你做鸡翅膀吃。” 她是干活的好手，三两下就把一只鸡给收拾干净了。 “福妹啊，鸡腿吃不吃？” “吃！” “行！” 鸡都杀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手起刀落，干干脆脆地剁下一对鸡翅膀，以及两只鸡大腿。 她以为叶娲说的炸鸡翅膀和把鸡翅膀炖了是差不多的做法，把鸡翅膀和鸡腿收拾好后，生着火，把鸡翅膀和鸡腿都扔进锅里小火慢炖起来。 叶娲只会吃，不会做，站在旁边看她炖鸡。 半个小时后，炖鸡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 叶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阿娟这会儿有点害怕，害怕得嘴唇都哆嗦了，“很快就能吃了。” 又等了十分钟，锅里的肉汁煮干了。 阿娟夹出鸡翅膀和鸡大腿，一脸讨好地送到叶娲面前。 叶娲看着不像炸鸡翅膀的鸡翅膀，小眉头皱得像小虫子。 “婶婶，这是炸鸡翅膀？” “没错，这是鸡翅膀。” 阿娟婶怕老婆婆和几个妯娌回来，催促叶娲快些吃。 叶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阿娟的催促下，拿起一个鸡翅膀，咬下一小口。 “噗。” “臭臭的，不好吃。” 炖鸡翅膀的时候没有放生姜去腥，吃起来腥腥臭臭的，非常难吃。 叶娲把鸡翅膀还给阿娟，“我不要了，我要回家。” 阿娟在娘家的时候因为是女孩，没资格吃肉，等到嫁人了，又因为生不出儿子，一直没资格上桌吃饭。 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背着老婆婆把家里的鸡杀了。 但是她豁出去杀的鸡却没有讨得福妹的欢心。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娲拉了拉她的手，“婶婶为什么哭？” 哭？ 谁哭了？ 阿娟擦了擦脸，摸到一脸的泪水。 原来是她哭了。 “婶婶没有哭，婶婶只是太热了，出了一身的汗。” 睁大眼睛，用力把眼里的眼泪挤回去。 “走吧，不是想回家吗，婶婶送你回去。” 因为害怕，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感觉到她传递出来的害怕情绪，叶娲伸手握住她的手，“婶婶别怕。” “婶婶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却是怕得厉害。 她是家里的老黄牛，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女儿们也不贴心。要是被婆婆知道她把家里下蛋的母鸡杀了，一定会让她丈夫打死她。 她还没有生儿子，她不想被打死。 “婶婶又撒谎。” 阿娟这回没有辩解，拉着叶娲往外走，背着人，悄悄地把叶娲送到家门口。 “回去吧。” 看着叶娲走进屋，她朝叶娲摆了摆手，“等婶婶怀上孩子，婶婶再请你回家吃烤鸡翅膀。” 她想，福妹说的烤鸡翅膀，应该是像烤红薯一样烤。这次她没做对，下回必须好好做。 等她怀上了，她就有了底气，到时候，她一定要让丈夫买只鸡回来，再请福妹吃一回烤鸡翅。 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在婆家没有地位，是因为她没有生儿子。只要她生了儿子，她就能挺直腰杆子，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叶娲却是转身跑向她，“婶婶，给你一张符。” “符？” 阿娟惊讶地看着叶娲。 “嗯嗯。” 叶娲见她不拿，直接把符纸塞她手里，“这是很厉害的符，可以保护你。” 阿娟收下符纸。不过她没把叶娲的话当真，觉得她还是个孩子，给她的符应该是大人给她求的。 她想把符纸还给叶娲，可惜不巧，叶振南和许向国回来了。 “福妹。” 许向国不喜欢阿娟，上前抱起叶娲，“你们在干什么呢？” 阿娟有点害怕许向国。 “没干什么。”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第95章 NB一更4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面对许向国的时候, 阿娟是自卑的。她不敢跟许向国解释，转身跑走。 许向国狐疑地看着她离开，等她走远了才问叶娲, “福妹，你刚才跟那个婶婶在说什么呀？” “说了很多很多话。” 叶娲是个机灵的, 半点不提符纸的事, 只说自己在阿娟家吃了鸡翅膀。 “真是奇怪了, 阿娟那么抠的一个人, 怎么会舍得请你吃鸡翅膀。” 许向国跟在叶振南身后，抱着叶娲走进屋。 关上门, 许向国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而问起孩子的事, “福妹啊，你二伯说你看见他肚子里有妹妹,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许向国不说话了, 盯着叶振南看一会，看得叶振南头皮发麻了才接着说：“你二伯说只要我点头同意, 他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转移到我的肚子，是真的吗？” “是呀。” 许向国早就做好决定，听到叶娲的肯定回答, 半点都不带犹豫的，“我不同意。” 女人生孩子不容易, 生一个已经够辛苦了。 她都有儿子了, 想再生一个，不过是想再生个女儿，好凑上一个好字而已。她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实在没必要再要一个。 “福妹, 我们想把你二伯肚子里的孩子送走。” 叶振南张了张嘴巴，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向国没有跟他说她的决定，当时只说先回去，回去问过福妹再考虑。 他还以为许向国会同意把孩子转到她肚子里去。 “南哥，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 他哪里敢有意见。就算他敢有意见，又有什么用呢，谁会听他的？ “没有就好。” 许向国露出笑脸，“福妹，你有法子送走你二伯肚子里的孩子吗？” 叶娲没想过这个事情。二伯娘不是说想要两个孩子吗，现在为什么不要了？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了：“二伯娘不想要妹妹了？” “二伯娘养不好两个孩子，要一个就行了。” 叶娲似懂非懂，看着许向国没有说话。 许向国却是以为叶娲没有办法，愁得皱起眉头，“都怪我当时嘴快，跟神仙要了两个孩子。” 叶振南没有接话。要说错，他也有错，孩子是两个人一起求的，他也在心里想过要两个孩子。 “二伯真的不要妹妹了？” 叶娲忽然问。 “我听你二伯娘的。” “什么叫听我的。” 许向国不爱听这话，“你要是想要，你就生吧，反正又不用我生，我管你生不生。” 叶振南自觉说错了话，赶紧哄媳妇，“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的。” “哼。” 许向国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叶娲站的有点累了，噔噔的跑进屋去搬椅子。 把椅子搬到门口，爬到椅子上做好，扬起脖子盯着叶振南和许向国看。 二伯和二伯娘好像吵架了。 大人好奇怪，总喜欢吵架、打架。 她经常听到隔壁的伯伯、伯娘吵架。奶奶说他们是吃饱了闲的，等他们饿得动弹不了了，就不会再吵架了。 感觉到叶娲的目光，许向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竟然当着孩子的面闹别扭，真是丢脸。 她用力推叶振南一下，“赶紧的，要还是不要？” “不要！” 见许向国不生气了，叶振南讨好地拉了拉她的手，“我一个大老爷们哪能生孩子啊！不要了，还是送走吧。” 说完，他蹲下身，凑过去和叶娲面对面，“福妹，你有法子帮二伯的对不对？” 叶娲之前没有办法，刚才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给二伯。” 递给叶振南一个海纳百川符。 叶振南接过符纸。他以为叶娲给她的是生子符，十分紧张，拿着符纸的手是颤抖的。 “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呀。” 听到可以，叶振南赶紧打开符纸。 入眼的是熟悉的笔触和黄纸。 “福妹啊，这是生子符吗？” 他都怀着一个了，又给他生子符，难道要他再怀一个？ “不是哦。” 叶娲不知道怎么解释海纳百川符，想了想才说，“这是很厉害的符，贴到身上以后，妹妹很快就不见了。” 叶振南不信。 怎么可能有这样神奇的符纸呢！ 可转念一想，这世间连神仙和送子符都有了，有这样一张神奇的符纸也不奇怪。 福妹毕竟是被神仙偏爱的孩子，她说的话，肯定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叶振南不再犹豫，拿起符纸抿一下，然后把符纸贴到脑门上。 贴上符纸的瞬间，他感觉到肚子动了动，然后一阵饥饿感袭来。 “咕咕咕咕！” 肚子瞬间空了，发出震耳的咕咕声。 “嘶。” 叶振南捂住胃部，“好饿，奇怪了，才吃过东西，怎么突然又饿了。” 胃部像是有人在拿钻子在打钻，饿得他头昏眼花，有些站不稳。 “我受不了了，饿死了！” 叶振南扔下叶娲和许向国，小跑着进屋去找吃的。 家里的粮食都被叶阿奶锁起来了，他把正屋都找遍了，什么都没有找到，导致更饿了，扶着桌子站了一会才缓过来。 “媳妇，我受不住了，快回屋给我拿点吃的。” “咱屋里有吃的？” 这是个好问题。许向国不常回家，他们屋里还真没有吃的东西。 “二伯，我有水果糖，给你吃。” 叶娲掏出一把水果糖，踮起小脚尖，拉着他的裤腿，把水果糖往上递。 看到水果糖，叶振南像是饿狼看到血肉，顾不上跟叶娲客气，一把拿走所有水果糖，把一颗颗水果糖剥开扔进嘴里。 “嘎吱，嘎吱。” 他把水果糖咬得嘎吱作响。 吃完一把水果糖，他终于缓过来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问：“福妹啊，你刚给二伯的到底是什么符啊，好吓人！” 刚才头昏眼花要昏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被送走了。 “不告诉二伯。” 叶娲往外跑，噔噔的跑得特别快，不给叶振南捉住他的机会。 “你个小机灵鬼。” 叶振南追上去抱住叶娲，“二伯肚子里的妹妹送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摸了摸肚子，感觉到肚子瘪瘪的，没有了之前的鼓涨模样。 “送走了。” “送走了就好。” 叶振南抱起叶娲，把她举到肩膀上，扛着她往外走，“走，去找你奶奶去。” 叶娲捉住他的头发，咯咯笑起来，“骑大马咯，驾驾驾，骑大马咯。” “捉稳咯，大马要奔跑了。” “驾驾驾！” “咯咯咯~” 许向国没眼看了。自家男人以前可不抱孩子，跟大多数男人一样，觉得抱孙不抱儿才是好的。没想到轮到福妹了，他不仅经常抱，还乐意给福妹当马骑，完全没了之前抱孙不抱儿的想法。 看着叶振南背着叶娲跑远了，许向国收回目光，心想，得亏她也喜欢福妹，不然非得跟他大闹一场不可。 傍晚时分，随着下工的钟声响起，大梨生产大队的男男女女结伴下工回家。 阿娟回到家后一直很忐忑，听到下工的钟声响起，如同听到了洪水猛兽推门进屋的脚步声，吓得躲回屋里，不敢出去见老婆婆和几个妯娌。 “老二家的？” 阿娟婆婆习惯了找她的茬，回到家里没有看到人，立刻拉下脸，冷声喊：“人呢？天都黑了，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上哪浪去了？” 阿娟扒拉着门把手，瑟瑟发抖。 “老二，你得管管你媳妇！你媳妇真是不懂事，不仅生不出儿子，还偷懒耍滑，就她这样的，谁家能受得了她？” 阿娟脸色瞬间白了，死死咬住嘴唇，把嘴唇咬破皮。 鲜血顺着牙齿流下，她却感觉不到疼。 或者说，身体上的疼痛被心里的疼痛掩盖了。 “你当初就不该娶她！你当时要是听我的，这会儿肯定有儿子了。” 这话不仅诛阿娟的心，还诛阿娟男人的心。 阿娟男人本来就因为没有儿子觉得在家里抬不起头，听了亲娘的话后，越发得觉得直不起腰杆子。不过他不觉得生不出儿子是自己的错，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没有儿子全都是阿娟的错。 都怪阿娟无能，嫁给他这么多年了，竟连一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他越想越生气，沉着脸过去踹开门。 阿娟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捉着头发拉出屋。 她 的几个女儿躲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她们的眼神很麻烦，看着爸爸打妈妈，心里毫无波澜，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打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打死你个懒货！” 阿娟男人把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到阿娟的身上，捉着她的头发，推着她砰砰撞门。 阿娟经常被打，其实已经被打习惯了，习惯性哭嚎着求饶。 “我错了，不要打了。” “呜呜呜，好疼啊，不要打了。” 阿娟男人却是打红了眼，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拖起身，抬脚往她身上踹。 一脚踹到肚子上。 阿娟疼得蜷缩起身体。 又一脚踹到心口上。 阿娟捂住心口，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打死你生不出儿子的东西！” 阿娟男人通过殴打阿娟感觉到了畅快感，看到几个嫂子的恐惧眼神，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看看，连嫂子们都怕他呢，他在这个家里还是厉害的！ 他抬起脚，对准阿娟的脑袋，狠狠地踩下去。 阿娟感觉到危险，下意识抬手挡住。 “啊啊啊！” 她没有被踹脑袋，但她男人却是飞出去了。 阿娟男人被甩飞出去，啪嗒一声掉落到地上，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第96章 NB一更4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儿啊！” 阿娟婆婆扑过去, 抱住阿娟男人，哭得跟死了儿子似的，“我的儿啊,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阿娟男人吐出一口血。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他明明已经踩到阿娟的脑袋, 但是忽然间出现一股奇怪的力量, 蛮横地将他推飞出去。 “娘, 送我去卫生所, 我动不了了。” “该死的懒货！” 阿娟婆婆却是推开阿娟男人，朝着阿娟扑过去。 阿娟没想到自己能把男人打飞出去, 吓傻了，连老婆婆捉着她的头发, 使劲打她的脸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被打得脸肿了，才缓过神来, 抬起手去捉老婆婆的手。 “啊啊啊！疼, 作死了你，快撒手！” 阿娟忽然就恶从胆边生了。她凭什么撒手？她偏不！ “娘, 你为什么打我？”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都把你男人打得起不来了，我打你几巴掌怎么了？” 在阿娟松开手的空挡，她拿手指头去戳阿娟的额头, “你就是个丧门星！要你生儿子，你生了三个赔钱货！我们家娶了你, 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了！” 说到这里, 她看向远处的儿子，气得又戳了戳阿娟的脸，在她的脸上留下好几道指甲捉痕，“如今倒好, 竟然连男人都敢打了！我们家伺候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回你娘家去吧！” 这话她以前经常说。每当阿娟做饭做多了，或者哪里做得不如她意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骂阿娟。 阿娟以前会立刻认错。她都嫁人了，要是被婆家赶回娘家，不仅她丢脸，连带着婆家也会丢脸。她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要被赶回娘家。但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觉得老婆婆说的话很刺耳，吵得她的耳朵嗡嗡的。 在老婆婆的咒骂下，阿娟的心底里涌起一股戾气。 她忽然就不想忍了。 “够了！” 她不忍了，破罐子破摔，一把推开老婆婆，“老虔婆，你骂够了没有？” 撑着地面站起身，阿娟看向三个女儿，“我生不出儿子怎么了，如今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女人也能当家作主！”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慌的，嘴唇不停颤抖。 “你要是不喜欢我家大妮二妮三妮，你就把我们分出去，我们自己单过。” 阿娟婆婆愣住，过了一会才颤抖着手指着阿娟大骂，“反了你！真是反了你！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了，你休想！” “老大，老二，老三，去把她绑了！今天不把她打服了，我刘金花三个字倒过来写！” 阿娟婆婆发了狠要给阿娟一个大教训，冲进屋拿出一条手臂粗的草绳，气得大喘气。 她命好，生了三个孝顺儿子。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三个儿子立刻冲向阿娟。 阿娟已经决定要豁出去反抗了，自然不会任由大伯哥、小叔子捉住了。他们追，她就跑；他们打她，她就打回去。 之前她的力气小，打不过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按住打。但今天她得了福妹的福气，力气忽然大起来了，不仅能把大伯哥按住，还能把小叔子踹得站不起来。 喝一杯茶的时间，足够她把家里的男人们打趴下。 阿娟婆婆眼看情况不对，赶紧喊孙子们过去帮忙。但很快，她的一众孙子也被阿娟打趴下了。 随着家里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阿娟通过打他们获得了自信。她不想在这个家过了，既然都不想过了，也就不需要留手了。 “我忍你们很久了！” “从今天起，我不忍了！” 她恶狠狠地看向老婆婆，“老虔婆，你最好把我们分出去，不然我会像你以前打我一样，每天打你一顿！” 说完，她用力踹小叔子一脚，把他踹得晕死过去。 “分不分？” 阿娟婆婆看着倒下的儿子、孙子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这个把她儿子、孙子打趴下的女人绝对不是她那个一天憋不出两个臭屁的窝囊儿媳妇！ 她一定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阿娟婆婆怕了，既怕阿娟打她，又怕上了阿娟身的脏东西伤害家里的孙子。 “分！” 阿娟婆婆拉着两个儿媳妇快速后退，“你带着三个赔钱货走，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饿死也不许来家里讨饭！” “呸！” 阿娟朝地上啐一口，“我给家里当牛做马十几年，你竟然想什么都不给就把我们打发出去，你想得美！” 她往前走几步，捡起地上的棍子，发狠地朝老婆婆她们打过去，“今天你要么好好的把我们分出去，要么我们一起死！” 她要是活不成了，家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 反正她早就活腻了，每天当牛做马的日子太难了，难得她好几次洗衣服的时候，都想一头栽进水里去。 “家里的粮食、钱、还有锅碗瓢盆都得给我们分！” “分！都给你们分！” 凶的怕恶的，恶的怕不怕死的。一向凶狠的阿娟婆婆在面对想要同归于尽的阿娟时，立刻怂了，摆不起婆婆的谱了。 在阿娟的武力镇压下，她把家里的东西分成四份，把其中一份交给阿娟。 阿娟拿了东西就走。至于男人，她就不要了。一个只会打女人，打女儿的臭男人，要也没用。 她花两块钱跟队上租了一间屋子，当晚就带着三个女儿搬家了。 第二天，她把靠实力分到的母鸡杀了，处理干净后拿着母鸡来叶家找叶娲。 “福妹，婶子来给你送好吃的。” 面对叶娲的时候，她收起一身的戾气，“你说的烤鸡翅膀，婶子不会做。不过婶子家里有鸡，你教婶子怎么做烤鸡翅膀，你怎么说，婶子就怎么做。” 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她想到三个女儿，“婶子家还有三个姐姐，她们也听你的。” 叶娲听得眼睛放光。 婶子这是要跟她玩过家家呀。 她上幼稚园的时候，经常跟同学们玩烹饪过家家。因为她家里有玩具类的烹饪料理机，每次玩烹饪过家家的时候，都是她扮演大厨，同学们扮演吃饭的顾客。 “好呀，好呀！” “小哥，出来。” 叶娲冲屋里大喊一声。没过多久，叶润平迈着小短腿出来了。 “妹妹！” “小哥！” 兄妹两个抱在一起，叶娲凑到他耳朵边，嘀嘀咕咕。 叶润平的眼睛也亮了，嘴角溢出口水。 “我也要去！” “妹妹，带上我一起去。” “嗯嗯！” 叶娲伸手去拉他的手，明明是妹妹，却摆出姐姐的姿态，拉着叶润平走向阿娟。 “婶婶，我们现在就去烤鸡翅膀吧。” “可以，婶子都听你的。” “婶子走呀。” “是要去婶子家吗？” “是的呀。” 阿娟想要抱叶娲，叶娲躲开了，“不用抱，我要自己走。” 阿娟有点失望。她 太喜欢福妹了。如果不是福妹给了她福气，她还会陷在婆家的泥沼里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走到门口，叶娲想起了奶奶，急忙冲里面喊，“奶奶，我跟小哥出去玩。” 说完也不管叶阿奶有没有听见，跟在阿娟后面，跟着她一起回家。 到了阿娟家，叶娲瞬间给自己扮演上大厨的身份，板着小脸问：“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 阿娟见叶娲板起小脸，不由得紧张起来，“家里只有鸡，别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 鸡还是她刚杀好的。本来想着送去叶家，直接在叶家做好了再走。没想到福妹要来家里做，她只好带着鸡和福妹一起回家了。 “客人快要到了，我们要捉紧时间干活。” 叶娲沉浸式扮演大厨的身份，“婶婶，你快去准备食材。” 阿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食材，茫然地看着叶娲。 叶娲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东西，只能按照她知道的说，“要有长长的姜，剁的碎碎的辣椒，五香粉、烧烤粉，还有切成一块块的鸡肉。” 姜、辣椒、鸡肉都有，但是五香粉和烧烤粉是什么东西？ “福妹，婶子家里没有你说的那个粉。” 叶娲蹙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摆了摆手，“没有就不要了。” 过家家吗，过程最重要，结果不重要。 “行，你在这里等一会，婶子先去准备你说的那些姜和辣椒。” 阿娟喊过三个怯生生的女儿，吩咐她们去干活。 阿娟把叶娲说的话过几遍，推断出长长的姜是切成姜丝的姜，碎碎的辣椒是切碎的辣椒。这些东西家里都有，直接去自留地摘就是了。 母女几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叶娲和叶润平没等多久，东西就准备好了。 叶娲背过手，小大人似的把东西都检查一遍，“你们做的很好。” 阿娟笑了，福妹夸她做的好。能得到福妹的夸奖，比生了儿子都要让她高兴。 “婶婶，可以烧火了。” 阿娟心想，烤鸡翅膀应该和烤番薯差不多，烤番薯不能直接烧火烤，得用碳烤。 想到这里，她去婆家拿回来半框碳。 叶娲不会做饭，但她有四个很会做饭的手下。在她胡乱的指挥下，阿娟领着三个女儿凭着过硬的手艺，成功做出烤鸡肉串。 她们还无师自通的在烤鸡肉串上抹上盐和糖，让只有香味没有咸味的烤鸡肉串瞬间有了味道。 烤鸡肉串的香味很霸道，香辣味随着风飘向四周。 “谁家在煮肉，好香啊。” “这煮的什么肉啊，也太香了。” “好香，好香，光是就着这香味，我能吃下三碗饭。” “这香味好像是从阿娟那边传过来的。” “走，看看去。” 第97章 NB一更4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屋里, 叶娲等人盯着烤鸡肉串流口水，屋外，一群人挤在门口探头探脑。 轰隆！ 门被挤塌了。 “客人来了。” 叶娲有点小兴奋, 以为外边的人也想要玩过家家，迅速又演上了, “今天有烤鸡肉串哟, 好好吃的, 你们谁要买？” 说完, 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门外的人。 门外的人还来不及尴尬，听到叶娲的话, 闻着空气中的烤肉香味，顿时被馋得直流口水。 一个肚子微凸, 相比其他人来说稍微有些肥胖的男人吸了吸口水，试探着问：“想买就能买吗？” “可以呀。” 叶娲立刻看向他, “我们的烤肉串很好吃的, 你要多少？” “我没有钱。” 不过他家里养了两只母鸡，每天都能捡到两个鸡蛋。他媳妇是个节俭的, 每天捡到的鸡蛋都攒着舍不得吃，攒够三十个才一起送去供销社换钱。 “我家有鸡蛋，可以拿鸡蛋换吗？” 说这话的时候, 他看向阿娟。肉是在阿娟家烤的，他觉得阿娟才是主人, 她要是点头了, 别人也没办法反对。 没想到阿娟却没有搭理他，只问叶娲，“福妹，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呀。” 叶娲一心玩过家家, 根本不在乎别人给不给钱。 “两个鸡蛋换一串，你要换几串？” 鸡蛋拿去供销社换钱，一个鸡蛋大概能换到一分钱。两个鸡蛋就是两分钱，拿两分钱换一根烤肉串，其实还算可以。毕竟烤肉串上只有三块手指头大小的肉块，加起来也没有二两重。 阿娟在心里算了算，算过后觉得没有亏钱，便没有出声阻止。 其实哪怕亏钱了，她也不会说什么。鸡已经送给福妹了，就是福妹的了，就算福妹要拿鸡肉去送人，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一会就算换到了鸡蛋，或者换到了其他东西，她也不要，全都给福妹带回去。 男人有些犹豫。他看肉串上的肉有些少，觉得拿两个鸡蛋换一根肉串换亏了。 “两个鸡蛋太多了，我拿三个鸡蛋换两根肉串行不行？你……” “权哥，你要是舍不得换，你就别换。” 叶振南忽然出声打断男人的话，拉开前面的人，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福妹啊，二伯跟你换。” 他没有鸡蛋，干脆拿出一把水果糖，“二伯拿水果糖跟你换。一分钱能买到五颗水果糖，我拿十颗水果糖跟你换一根肉串行不行？” 叶娲不爱吃水果糖，当下就想拒绝。叶润平却是馋水果糖了，一把拉住叶娲的手，流着口水，“换吧。” “可以换。” 叶娲说得勉强，抿着嘴唇，不太情愿地拿一串烤鸡肉递给叶振南。 叶振南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你还不愿意了？” “水果糖不好吃。” 叶娲拍开叶振南的手，不让他捏自己的脸，“没有肉好吃。” 一手交烤肉串，一手交水果糖。 叶娲拿了水果糖也不要，拿一把塞给叶润平，再拿一把塞给阿娟的大女儿，“姐姐们分吧。” 最后手里还剩下两颗，转手给了阿娟。 比起水果糖，她还是更喜欢别的东西。鸡蛋也不错，她以前跟着爸爸妈妈去外边吃过烤鸡蛋。烤过的鸡蛋香香辣辣的，可好吃了。 她正想着烤鸡蛋呢，又有人问了：“福妹，番薯能不能换？我拿几根番薯跟你换。” 番薯本来不值几个钱，但现在正是干旱缺粮食的时候，番薯便升价了。 叶娲想吃烤番薯了，点头说：“可以的。” 那人听说可以，立刻跑回家去拿番薯。 其他人见有人拿水果糖、拿番薯换肉串吃，不由得也起了心思。 “福妹，黄豆能换吗？” “福妹，我家还有过年时做的米饼，能不能换？” “我捉到了好多蚂蚱，蚂蚱能不能换？” “我会做弹弓，弹弓可以换吗？” 叶娲对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只要是她没见过的东西，都答应跟人家换。 不到半个小时，她便把大半只鸡换了出去，换回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娟捉起几只蚂蚱，嫌弃地撇了撇嘴巴，“这些蚂蚱肉少，烤了吃也吃不上几口肉，留着给福妹玩吧。” 队上的孩子都喜欢捉蚂蚱玩。孩子们经常把几只蚂蚱放在一起，看蚂蚱打架。 叶娲还没见过蚂蚱打架呢，看到阿娟把两只蚂蚱扔进海碗里，驱赶两只蚂蚱打架，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吃着香喷喷的烤肉，看一群蚂蚱打架，叶娲一整天都乐呵呵的，屁股像是长在了阿娟 家里，天黑了也不舍得回家。 叶阿奶左等不见她回家，右等不见她回家，等得着急不已。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孩子还在别人家里不愿意回来了，一张老脸黑得像是抹了锅底灰似的。 “我去带他们回来！” 撂下一句话，她解下围裙扔到桌子上，气冲冲地去阿娟家接叶娲。 走到阿娟家门口，看到阿娟正在喂叶娲吃鸡蛋羹。阿娟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叶娲喂吃的，伺候叶娲跟奶娘伺候小主子一样。 偏叶娲被碗里的蚂蚱吸引了注意力，满心满眼都是那些蚂蚱，阿娟喂她吃，她就吃，一点都不跟人家见外。 叶阿奶心里疼得升起一股无名火，“福妹，天黑了，该回家了！” 话是跟叶娲说的，眼神却是看向阿娟，“你怎么在人家家里吃饭呀！咱家也有饭，走，回家吃饭咯。” 叶娲还是很听话的，虽然很不舍得那些蚂蚱，但还是乖乖地举起手，任由叶阿奶抱她起身。 阿娟见叶阿奶要抱叶娲立刻，赶紧上前阻止，“婶子，让福妹吃完这碗鸡蛋羹再走吧。” “不了。” 叶阿奶心里不高兴，“你刚分出来，家里不容易，鸡蛋羹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不用，我们不爱吃鸡蛋羹。” 阿娟知道自己拦不住叶阿奶，赶紧把东西装进篮子里，提着篮子追出门口，“婶子，这些东西都是队上的人给福妹的，你帮福妹拿回去吧。” “什么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阿娟提起篮子给叶阿奶看，“福妹很喜欢这些东西，您给她带回去吧。” 叶娲光顾着看蚂蚱打架，已经忘了别的东西。看到东西，她立刻想起来了，抱住叶阿奶的脖子，撒娇要把东西都带回家。 叶润平也跟着帮腔，“奶，拿回去吧，弹弓可好玩了，我们还要玩。” 叶阿奶不想拿，可她拗不过两个孩子，最后只得拿上篮子。 “娟啊，今天麻烦你了。” 拿了人家的东西，她不好再板起脸训话，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这次就算了，下回你可不能再惯着他们。” 她还不知道篮子里的东西是用阿娟家的鸡肉换的，还以为是队上的人喜欢福妹，送给福妹的东西。 “要是再有人给他们送东西，你千万别收了。这几年大伙都不容易，咱们要是拿了人家的东西，以后可不好还回去。” 阿娟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没有解释，笑着说：“是是是，婶子说的是。” 嘴上说着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行了，再不走天就要黑透了，我们走了。” 叶阿奶拎起篮子，抱着叶娲，牵着叶润平快步离开。 等她走远了，阿娟才冲旁边喊：“婶子都都走了，你们还不出来？” 这话一出，黑夜中走出来几个女人。 她们都是阿娟的好姐妹。之前去叶家求子的时候，她们也是去了的。她们和阿娟一样，都是不得婆家重视的小媳妇。 看到阿娟从婆家分出来，她们有的很羡慕阿娟，有的觉得阿娟傻，好好的婆家不住，非要分出来自己住。 女人家单过可不容易，不仅容易受欺负，还容易被人说小话。 “阿娟，你是怎么把福妹抱回家的？” 林丽见阿娟把福妹抱回了家里，也想效仿她的做法，偷偷地把福妹抱回家里去。 “我不告诉你。” 阿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阿娟了，自从把婆家人都打趴下后，她就获得了新生。 如今的她，天不怕，地不怕。 “说吧，你们过来干什么？” 许是心境不同了，面对以前的姐妹时，她觉得很别扭，“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要是都不说话，我可就回屋了。” “别啊。” 林丽急忙拉住她，“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分出来单过呀？” 阿娟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在婆家过不下去了呗。” 说到这里，她看向林丽，“丽姐，你跟我以前的处境差不多，你也想想吧。” 林丽不喜欢听这话。什么叫她们的处境差不多，她们的处境可差远了！她只生了两个闺女，在婆家虽说不得婆婆重视，可她男人疼她，从来没打过她！ 她跟阿娟可不一样！ “阿娟，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林丽不喜欢阿娟现在的态度，不高兴说：“你就实话告诉我们吧，你到底有没有跟福妹求子。” “求了。” 但福妹没答应。 得亏福妹没答应，不然她也不会豁出命去闹分家。 但这话没必要跟她们说：“我警告你们，福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们最好别打她的歪主意。” “我们哪敢呀。” “就是就是！” “我婆婆可是说了，见到福妹得拿她当亲闺女看待。” “我婆婆也是。” 其他人都在说话，林丽却没有说。 她在观察阿娟。 第98章 NB一更4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看着阿娟与以往不同的神色, 林丽嫉妒得眼睛发红。 “走了。” “阿娟啊，改日再一起聊天，我们先走了。” 走出一段路, 有人问林丽：“咱们就这样走了？” 林丽没有接话，过一会, 等其他人都着急起来了, 才小声说：“先走, 阿娟已经变了, 她现在看不起我们。” 这话多少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 “她不爱搭理我们，我们以后也别去找她了。” 林丽的表情不变, 心里却有了很多想法，“福妹那边, 我们自己去求就行了，用不着阿娟帮我们穿针引线。” 她不喜欢现在的阿娟。以前的阿娟很自卑, 跟她相处的时候, 只要表现得强势一点，她就会弱下来, 什么都听别人的。但现在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人变得自信了，也变得没有以前好欺负了。 别看她们是好姐妹, 但好姐妹之间也是存在食物链的。阿娟以前是食物链的最底端，所有人都可以指使她, 欺负她。现在阿娟不乐意跟她们一起玩了, 她们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队长媳妇凶得很，她怕是不让。” 林丽冷哼一声，“咱们人多。” 意有所指，“人多势众, 不怕她不答应。” 话音一转，她状似不经意说：“她要是敢拿大队长媳妇的身份欺负咱们，咱们就跟她闹。” 说到这里，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其他人，“一哭二闹都会吧？到时候只要我们姐妹同心闹起来，她肯定拿我们没办法。” 其他人纷纷点头，大赞林丽的主意好。 她们都是家里的最底层，平日里忙着上工，只有下了工才有时间聚在一起说话。 定下计划后，她们没有立刻实施，拖到快腊八才有时间聚在一起商量后续计划。 腊八这天，早早的，叶阿奶拿出家里的各种豆子，挑出坏了的豆子，把其他好豆子混在一起熬腊八粥。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大梨生产大队这边却不怎么重视腊八节，到了腊八，熬一碗腊八粥，买条肉拜拜神就算是过节了。 傍晚时分，叶娲和叶润平坐在家门口吃腊八粥。 熬得稀烂的腊八粥里撒上红糖，甜滋滋的，黏黏糊糊的，吃起来糯口粘牙，很是好吃。兄妹两个，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和海碗差不多大的竹筒碗，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头也不抬。 “福妹。” 林丽凑上前，脸上挂着虚假的笑脸，“吃什么呢？” 叶娲一心吃腊八粥，没有搭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往下说：“在吃腊八粥呀，好吃吗？” 叶娲嫌她吵，转过身去，背着她继续吃腊八粥。 林丽怕叶阿奶，不敢大声说话，只悄悄地挪到叶娲面前，继续引叶娲说话，“婶子家也熬了腊八粥，不过婶子家熬的腊八粥看着没有你家的好吃。” 她忽然捉住叶娲的手，装出要抢腊八粥吃的样子，“婶子也想吃腊八粥了，能给婶子吃一口吗？” 大 人都喜欢这样逗小孩。 看到小孩子被逗得嚎啕大哭，大人就会说孩子护食、小气，连口吃的都不舍得给别人。 林丽张大嘴巴，看似在抢腊八粥，其实在用眼角余光偷看叶娲，等着叶娲嚎啕大哭。 “婶婶，给你吃，我不要了。” 叶娲却是直接松开手。婶子不爱讲卫生，头发臭臭的，手指甲黑黑的，被她碰过的东西，不能要了。 林丽没想到叶娲会把东西给她，愣愣地看着叶娲，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你真不要了？” “不要了。” 叶娲往后退，后背贴到叶润平身上，“都给你，你拿走吧。” 竹碗也被婶子碰过，不能要了。 叶润平不知道叶娲心里的想法，以为她是吃饱了，吃不下了，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眼睛快速地转了转，“我的也不要了，给你。” 叶娲让开身子，好让叶润平把东西递给林丽。 这把林丽弄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心里想：“福妹真是大方。得亏福妹是大队长家的孩子，不是我家的孩子，不然男人和老婆婆非得打她一顿不可。” 她来叶家，为的是求生子符，不是来求腊八粥的。 放下两个竹碗，她继续上前，“福妹啊，婶子求你一件事。” 叶娲觉得她身上臭臭，不喜欢她凑过来，皱起眉头，不高兴说：“婶子，你不要过来了。” 回头看一眼叶润平，“我和小哥已经挤得坐不下了，你过来也没有位置给你坐。” “行，我不过去了，你别不高兴。” 看到叶娲生气了，林丽急忙停下脚步，挤出虚假的笑脸，一脸讨好地看着叶娲，“婶子知道你给了阿娟东西，婶子也想要，你能也给婶子一些吗？” 叶娲看着她没有说话。 “婶子不贪心，你给阿娟多少东西，也同样给婶子多少东西。” “不给。” 叶娲不喜欢林丽。林丽身上有不好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叶娲感觉到了不舒服。 她给阿娟重力符，是因为阿娟身上的气息很好，没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所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人，都是不好的人，心里都产生过对她不好的想法。 “你……” 林丽控制不住想要冲叶娲发火，但想到叶娲的身份，觉得自己惹不起，急忙控制住脾气，小声诱哄，“婶子家里有番薯，你不是喜欢吃烤番薯吗，身子可以拿番薯跟你换。” 叶娲还是那句话，“不给！” “你怎么说不通呢！” 叶娲不喜欢她，不想和她说话，“小哥，我们回去找奶奶。” 叶润平重重嗯一声，冲着林丽大声喊，“你别想欺负我们！我奶奶在家呢，你要是欺负我们，奶奶会出来打死你的。” “真是没教养！” 林丽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小声咒骂叶娲和叶润平。 “有爹生没娘养的赔钱货一个，要不是你有点能耐，看谁乐意搭理你！” 又骂叶润平，“小小年纪喊打喊杀的，早晚是个吃牢饭的！” 林丽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跟几个姐妹说起叶娲和叶润平时，语气十分不好，“福妹根本不像是其他人说的那样乖巧听话，还有她那个哥哥叶润平，开口就说要打死我，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她心里不高兴，便也想给叶家一个狠的，“咱们也别去求她了，直接去叶家门口闹吧。” 在她们的姐妹联盟中，她一直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她说了要去闹，其他人虽然不太想去，但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煽动下，最后还是同意去了。 腊八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她们一起来到叶家门口。 “没法活了，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大队长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今天队里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大队长家门口。” 其他人在叶家门口哭嚎，林丽拿出一条手臂粗的草绳，哭嚎着把草绳套到叶家的横梁上。 她在草绳上打了三个死结，做出要上吊的姿态。 “谁在外边哭？” 叶老汉放下碗，扭头喊叶振东，“老大，你出去看看去。” 叶振东赶紧放下碗出去看。 林丽等人看到叶振东出来，哭嚎得更大声了。 “我不活了！” “大队长啊，你家既然有让人生孩子的办法，你怎么瞒着不说啊！咱们好歹是一个祖宗的宗亲，你家有生孩子的法子，却关起门来自家偷偷生，你这样做，还配当我们的大队长，还配当我们的族长吗？” 叶振东听得沉下脸，上前问：“你们闹什么呢？” 众人齐齐看向林丽。 林丽抹一下眼睛，装出伤心的样子，“东哥，既然你问了，我们也就不瞒着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头看一眼叶振东，“你家的秘密，我们都知道了。” 叶振东很茫然，家里有什么秘密，他怎么不知道？ 林丽又说，“你就别装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家有能让人生孩子的法子呀！你家老二媳妇十几年没怀上了，最近不就是用了你家的生孩子法子才怀上的吗！” 叶振东更茫然了。老二家的是用家里的生孩子法子怀上的？家里真的有能让人生孩子的法子？可是老头子没说呀！ 这事他做不了主了。 “你们说的事我也不清楚。” 叶振东愁得捉一把头发，“你们先别闹，我进去问问我爹再来告诉你们。” 说完，他赶紧把门关上，跑着进去找叶老汉。 “爹，外面来了一群女人，哭着喊着要咱们家交出生孩子的法子。” 他看向叶振南，“她们说，说，” 叶老汉性子急，见叶振东吞吞吐吐的不说清楚，急得打他一下，“说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她们说老二家的能怀上孩子，是用了家里的生子法子。” 他有些想知道外边那些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着叶老汉，小声问：“咱家真的有能让人生孩子的法子？” “你脑袋被井水塞傻了？” 叶老汉气得踹他一脚，“咱家哪来的生孩子法子？没有的事！” 叶振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叶老汉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小声说：“爹，咱家是没有，但是我好像有。” “什么？” 在叶老汉的怒视下，叶振南硬着头皮说：“我说我好像有生孩子的法子。之前我就想跟你们说了，但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你哪来的生孩子法子？” 众人齐齐看向叶振南。 叶振南被看得头皮发麻，“你们别都看着我呀，这事福妹也知道！” 第99章 NB一更4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捉着茄子梗, 用小米牙小口啃咬上面的茄子肉。 听到叶振南的话，她眨巴着眼睛，点着头说：“嗯嗯, 我知道。” 叶阿奶赶紧拿走她手里的茄子梗，拿过手绢帮她擦干净嘴角上的油污, 柔声哄她, “你怎么知道的？你二伯跟你二伯母告诉你的？” “不是。” 叶娲还想吃茄子。带有茄子梗的茄子好像鸡腿, 吃起来跟吃鸡腿一样香。 “我自己知道的。” 叶振南急忙解释, “福妹可是神仙座下的童子，她什么不知道呀！” 众人一想也是, 福妹可是小仙女转世，她知道生孩子的法子也是正常的。 但福妹知道是正常的, 叶振南/老二知道却是不正常的。 众人又齐齐看向叶振南。 齐声问：“那你呢，你怎么会知道？” 叶振南赶紧把自己做了一个梦, 以及梦里神仙是怎么教他求孩子, 以及他跟许向国是怎么求孩子 的事一一说了。 说完后，愤怒地看向其他人,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 好生气！ 他明明跟他们说过，但家里人都像是失忆了似的，反过来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众人不说话了。 你看看我, 我看看他。 过了一会，叶阿奶代表所有人发问：“你说过？什么时候说的？” 她真的是毫无印象。 叶振南气得哟, 鼻孔喷出一股气, 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媳妇怀上那会就跟你们说了！那会你们都在！” 叶娲想起来了，点头说：“二伯是说了。” 其他人又不说话了。 这还怎么说呀？ 又过了一会，叶阿奶再次代表所有人发问：“你跟你媳妇没跟别人说吧？外边来的那些人, 应该不是你们夫妻招来的吧？” 这话把叶振南气得用力拍桌子。 “跟我们夫妻没关系！” 他太生气了，胸口憋着一股气，拍着桌子站起身，“娘啊，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叶阿奶也不想冤枉他。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老二刚好有生孩子的法子，而林丽等人刚好知道家里有生孩子的法子，组队上来求法子，这一看就不像是巧合。 她怀疑是老二跟他媳妇在外边吹牛了。他们是说者无心，无奈林丽等人听者有意，于是乎她们就过来堵门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叶老汉，等着叶老汉拿主意。 没有人想到叶娲。 更没有想到林丽等人上门跟叶娲有关系。 叶老汉摸了摸胡子，板着脸说：“老二那个求子的法子是封建迷信，” “爹啊，我那法子可是神仙教的，怎么能说是，” “闭嘴！” 叶老汉瞪他一眼，“谁让你插话的？老子话都还没有说完，你插什么话？” 被他一瞪，叶振南急忙闭上嘴巴，鹌鹑似的躲到一边去，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老二那个法子虽说是神仙教的，但总的来说还是过于封建迷信了。上边严打封建迷信，我作为大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绝对不能开这个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叶振南说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保不准会被人告到公社去。你们平日里都老实点，少在外边说乱七八糟的话。” 眼神死死盯着叶振南，“说你呢，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叶老汉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叶振东，“老大，你去找大太公他们。跟几个太公说，队上有人公然犯族规和队规，找人把祠堂打扫干净，一会可能要把人拉过去跪语录。” 叶老汉不敢说跪祠堂，怕林丽等人捉住他话里的漏洞，反过来污蔑他宣传封建迷信。 他虽然是族长，是大队长，但队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服他管的。像林丽那些人就不怎么服他管，明面上对他这个大队长恭敬无比，但私底下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赶紧去吧。” 他扬了扬手，示意叶振东赶紧出去找人。 与此同时，外边的女人们见哭闹行不通，已经开始准备上吊了。 林丽带了好几根草绳过来。刚才只是她一个人假装要上吊，现在是几个女人齐齐把脖子往绳子里面放，扬言大队长要是不把生子的法子公布出来，她们就在叶家门口吊死。 她们闹得很轰动，很快引来左邻右舍。 阿娟离得远，等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林丽等人已经是上吊两回了。她们不是真的要上吊，每次都做出要上吊的样子，然后说出一些偏激的话，再然后在围观群众的劝说下停下上吊。但停下只是暂时的，眼看着叶家人都不出来，她们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又开始闹起来要上吊。 阿娟来到的时候，正好是她们第三次闹着要上吊。 “你们别呀，大队长就快出来了，你们等大队长出来了再闹好不好？”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林丽啊，刘虹啊，你们想想你们的爹娘，想想你们的男人和孩子，想想自己。” “快下来吧。大队长向来公正，他要是有生子的法子，肯定会告诉我们的，你们千万不要冲动。” 围观群众还在劝她们。但围观群众越是劝，林丽等人越是得意。 阿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大声喊：“别劝她们，让她们上吊。” 她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林丽等人，“不是说要上吊吗，吊去呀，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人敢吊死自己。” 毕竟是玩过的姐妹，她太了解她们了。 说什么要上吊，不过是想拿上吊这事威胁大队长而已。 大队长是福妹的爷爷，哪怕是看在福妹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看着她们用上吊这事威胁到大队长。 阿娟知道她们不敢。她跟她们一样，也曾想通过一哭二闹的法子威胁福妹给她求一个孩子。 “怎么都不动了，不是要上吊吗？” 阿娟走过去，抬手往她们脸上拍，“要死不在自己家里死，非要到别人家里上吊，你们可真是够缺德的！就你们这样的缺德玩意，老天爷是长眼睛的，绝对不可能让你们生儿子。” “阿娟！” 林丽捉住阿娟的手，“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从叶家得到了什么东西，哼，你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反过来骂我们缺德，你哪来的脸？” “我从叶家拿了东西？我拿了什么东西？” “你自己拿了什么东西，你自己心知肚明！” 林丽并不知道阿娟拿到了什么东西，不过她认定阿娟一定是从叶家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滚开，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才不稀得管你们。” 阿娟有点心虚，她确实从福妹那里拿到了一些东西。当时福妹给了她一张符纸，然后她就变得力大无穷了。 她怀疑福妹给她的是能让她变厉害的符纸。 正是因为福妹给了她变厉害的符纸，她才要站出来替叶家说话，“大队长最是公正了，你们在这里闹没用，大队长绝对不会因为你们一哭二闹就向你们妥协！” “说得好！” 叶老汉出来了。 “都别看着了，来几个人把她们绑起来！” 他看向林丽等人，“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们今儿个在我家门前闹，犯了队里的纪律，和族里的族规。” 说到这里时，大太公他们来了。 围观群众看到几个太公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大太公走在最前面，黑着脸走到叶老汉身边。 “闹什么？” 叶老汉无语说：“闹着要生子的秘方呢！” 大太公看向林丽等人，“无理取闹！都干看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把她们都绑起来了！” 围观群众本来已经上前绑人了，听到说大太公他们来了，才停下来等情况的。听到大太公也说要绑人，众人不再犹豫，纷纷上前帮忙绑人。 “凭什么绑我们，我们没有错！” “捂住她们的嘴巴。” “呜呜呜！” 其他人都怕大太公，不敢当着几个太公的面造反。林丽其实也怕，但她觉得刚才已经豁出去闹了，现在要是不闹一闹，等于刚才白折腾了。 她挥舞着双手和双脚，不停地捉挠过来绑她的人。 “按住她，别让她打人。” 大太公太生气了，气极反笑，“她男人在哪？” 林丽男人躲在人群中，哪里敢上前。 听到大太公的问话，他不进反退，捂着自己的脸，悄悄地往后退，想要趁乱溜走。 站在他旁边的人发现他的动作，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子，“在这呢！” 大太公抬头看一眼，半点都不带犹豫的，高声说：“把他也绑了。连自己媳妇都管不好，去祠堂跪几天的族规吧。” 说完，接着又说：“其他几个家里的男人也都去跪祠堂。今天这事，谁都别想躲过去！” 林丽男人恨得直咬牙，在心里暗想着等从祠堂出来了，非得把她送回娘家去！ 叶老汉这次气狠了，没有出来帮林丽等人说话。 他铁了心要杀鸡儆猴，冷声说：“你们要是觉得不服，咱们也可以带你们去公社找领导去。” 这下子都不说话了。 她们敢来叶家闹，不过是想着叶老汉这个大队长心软，闹一闹，说不定能闹得他妥协而已。她们可不敢去公社找领导，那些领导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万一领导觉得她们闹事，把她们送去农场改造 可就不好了。 林丽不敢闹了，乖乖地任由被人帮她捆绑成粽子。 屋里，小安晃悠着双腿，语气狠戾说：“要我说，爷爷就该给她们一人十张生子符，好让她们一胎生十个闺女，生死她们。” 叶娲不愿意给。 “不给她们。她们不好，会打死妹妹的。” 想到闺女山的女娃鬼们，叶娲叹了口气，“生妹妹不好吗，为什么婶婶们都不愿意生妹妹？” “怕生了闺女没儿子传宗接代呗。” 小安飘过来揉了揉叶娲的脑袋，“别管她们。她们不爱生，有的是人爱生闺女。今晚上咱们到镇上托梦去，谁家要是愿意生闺女，咱们就给她一张生子符。” “好呀，好呀！” 第100章 NB一更4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晚上, 月明星稀。 叶娲飘出身体，穿过蚊帐，从窗户的缝隙飘出去。 “哥哥, 我们可以走了。” “走着去？” “不要。” 叶娲拿出纸扎的驴。巴掌大小的纸扎驴，朝着驴头吹一口气, 转眼间, 纸扎驴便变得跟正常的驴一样大。 最近总是被伯伯们抱着骑大马, 叶娲对仙女棒的兴趣大减, 转而爱上了骑各种小动物。 拿起小鞭子，叶娲飘到纸扎驴身上, “驾驾驾。” 小安没眼看了。妹妹哪哪都好，除了喜欢折腾这一点不太好。她会瞬移, 完全可以带着他瞬移去镇上。偏她爱玩，有更好的法子不用, 非要骑一头破纸扎驴去。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 只得飘过去，挨着叶娲坐下。 纸扎驴跟真的驴子一样, 嘚嘚嘚的往前跑。 叶娲回头说小安，“你要抱紧我的腰，不然驴子跑起来会把你甩出去的。” 这是跟叶振南学的, 原话是“你得抱紧我，不然一会颠簸起来, 你会被甩出去。” 从大梨生产大队去镇上的路虽然铺上了沙石, 但因为常年有大货车经过的关系，好些地方都破裂了，走起来颠簸得厉害，比走一般的土路还要颠簸。 小安自然是不怕颠簸的。他一个鬼魂, 虽然坐在了驴背上，但身体跟驴背并没有实际上的接触。别说纸扎驴颠簸了，就算是纸扎驴原地爆开了，也伤害不了他半分。 他是个宠妹妹的好哥哥，听到叶娲的话立刻伸手抱住她的腰，很是配合地演了起来，“你骑慢点，我害怕。” “哥哥别怕。” 叶娲不知道他在演，以为他真的害怕，急忙伸手去拍了拍他的手，“我们慢慢走，不会摔跤的。” 小安仰起头，偷偷地翻了个大白眼。 驴子赶路本来就慢，再慢慢走，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镇上？ 他现在真是皇帝不急，他急了。 可惜急也没用，再急也得听福妹的。 “那你慢慢的，哥哥相信你。” “嗯嗯！” 纸扎驴嘚嘚的跑得更慢了，临近凌晨三点才跑到五羊镇。 叶娲不知道谁家想要孩子，只能凭感觉，循着气息去找能让她感觉到舒服的地方，然后再一家家的去找。 “哥哥，这个阿姨家里有三个儿子，我觉得她家会喜欢妹妹。” “不可能。” 小安看叶娲一眼，“先收起你的纸扎驴。” “好。” 叶娲伸手在驴脑袋上拍一下。下一秒，纸扎驴变回巴掌大小。 伸手捉住纸扎驴，叶娲将其放入裤兜。 兄妹两个顺着窗户飘进别人家。 他们来的这户人家姓李，户主是李好男，三十岁，生了三个儿子。男人是入赘的，家里在乡下，有八个兄弟姐妹。 环顾一圈，叶娲还是觉得这户人家会想要妹妹，飘近李好男，在她身上贴一张入梦符。 下一瞬，她进入到李好男的梦里。 李好男是钢铁厂的工人，有一把子好力气。叶娲进入到她的梦境时，她正在甩膀子打铁。 “阿姨你好。” “哪来的孩子？” 李好男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以为有小孩误入工作间，急忙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地看向叶娲，“这里很危险，不能进来，你快出去。” 叶娲却是朝她飘去，“阿姨，你喜欢妹妹吗？” “你这孩子，” 李好男伸手要抱叶娲，刚伸出手，手里的大铁锤消失不见了。 “我这是在做梦？” “怪不得有孩子进来工作间，原来是在做梦。” 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李好男便不急着赶叶娲离开了，反而打量起叶娲来。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叶娲以为她没听见，只得重复一遍，“你喜欢妹妹吗？” “喜欢啊。” 李好男以为叶娲是她自己虚构出来的，心想，“我这是太想生闺女了，以至于连做梦也在想着生闺女？” “阿姨，你想要几个妹妹？” “想要几个？” 李好男认真地想了想，过了一会才说：“有一个就行了。家里已经有三个了，多了养不起。” 叶娲笑眯眼，听到李好男说要一个，立刻拿出生子符递给她。 “阿姨，这是可以生妹妹的符纸，给你。” “谢谢小同志。” 李好男是个爽利的性子，拿过符纸便往裤兜里面塞，“真能生闺女？” “嗯嗯。” “这也太神了。” 说完，她嘀咕一句，“我可真是敢做梦。” 叶娲见她收下生子符，觉得任务完成了，转身走出梦境。 在她走出梦境的同一时间，李好男从梦里笑醒。 “媳妇，你干什么呀？” “没干什么，刚做了个梦，嘿嘿嘿。” 李好男很喜欢刚才的梦，醒来后便有些睡不着了。 她自己睡不着，便也不让男人睡觉，伸手去扒拉男人的衣服，“醒醒，跟你说一个事。” 她男人睡得好好的被她硬生生拉醒，揉着眼睛，语气很不高兴，“什么事啊？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能。” 想到刚才的梦，李好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我刚梦到一个送子小仙童，她给了我一张生子符，说我拿了生子符就能生闺女。” 听到这话，她男人没好气问：“做梦而已，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 哪怕是假的，她也觉得高兴，“那小仙童长得可好看了，看到她，我就想生一个和她一样的闺女。” 说到这里，她看男人一眼，“咱们再生一个吧。三个儿子到底还是少了点，我想再要一个闺女。” 她男人自然不会反对，但他怕再生出来一个儿子，“万一再生到儿子怎么办？” 为了再拼一个闺女，李好男也是豁出去了，“要是再生到儿子，我就让儿子跟你姓！” 李好男斜眼看他，“怎么样，生不生？” “生！” 作为入赘的人，他可太想要跟自己姓的儿子了。 “趁天还没亮，咱们赶紧努努力。” 叶娲还想往下看，但是眼睛被捂住了。 小安拉着她往外飘，“这家成了，咱们赶紧去下一家。” 叶娲很想知道妹妹是怎么生出来的，拉着窗户框不肯走。 “快走，快走。” 小安用力拉叶娲一下，“快天亮了，咱们要捉紧时间办正事。福妹，你可是答应闺女山的女娃鬼们要帮她们转世投胎的，可不能撂挑子不干。” 想到闺女山的女娃鬼们，叶娲乖乖地任由小安拉着走。 穿过几户人家，兄妹两个来到一户姓赵的家门口。 这户人家生有一个儿子，夫妻两个都是双职工，俩人的工资足够养两个孩子。 小安拉着叶娲往人家屋里飘，“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儿子，他们肯定愿意生闺女。” 叶娲没有接话，东看看，西瞧瞧，把整间屋子都看了一遍才说：“这里的阿姨不会生妹妹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很像她以前的妈妈。她以前的妈妈很喜欢她，很爱她，但她只会 要一个孩子。妈妈说孩子要一个就够了，她的爱只够分给一个孩子。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虽然只生了一个，但她只会要这么一个，她和妈妈一样，她的爱只够分给一个孩子。 小安不死心，“咱们给她托个梦问问吧。” 叶娲觉得行，拿出一张入梦符贴到女主人身上。 下一瞬，俩人一起进入到女主人的梦里。 女主人是个不爱干活的，哪怕是在梦里，她也在睡觉。 小安飘过去摇醒她，“你想要闺女吗？” 女主人还没醒，嘴巴先回答了：“不要。养一个已经够累人了，再来一个，我非得累死不可。” 小安觉得她还没清醒，刚才说的话不算数。他用力摇晃她，知道把她摇晃得清醒过来才松开手。 “你只有一个儿子，不想再要一个可爱的小闺女吗？” 女主人愣愣地看着小安，小安解释：“我们是送子娘娘座下的小仙童，来给你送闺女来了。” 这话把女主人吓得不轻。 女主人迅速往后退，往后退的同时还不忘做出防备的姿态，“我不要闺女！不要给我！” 她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要不是家里人不答应，她连现在的儿子都不想要。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生那么多的孩子做什么？ “你真的不要？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拒绝了，以后想再要，可就要不着了。” “不要！” 她看向叶娲，“你们走吧！我真的不要！” 叶娲拉了拉小安的手，“姨姨说不要，哥哥，我们走吧。” 小安叹了口气，“真是怪人。” 兄妹两个一起走出梦境。 同一时间，女主人从梦里惊醒。 坐起身，她用力拍着胸口，嘴里喊着：“好可怕的梦！幸好只是做梦，不是真的。” 这回轮到叶娲拉着小安离开。 受到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哪怕是双职工家庭也都不想生闺女。兄妹两个连着走了十几家，走到天亮了，手里的生子符一张都送不出去。 天亮了。 在一声声的鸡鸣声下，人们纷纷起床洗漱。 叶娲打着小哈欠，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好困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睡觉呀？” “现在回去吧。” 小安还以为能送出去十张、八张的送子符，没想到只送出去一张，心里很是失落，“今晚上再来。今晚上必须送出去十张生子符。” 叶娲太困了，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打着哈欠，被他拉着往回飘。 等到飘回大梨生产大队，叶娲已经困得睡过去了。 “妹妹，醒醒。” 小安捏住叶娲的鼻尖，在她耳边激动大喊：“那边闹鬼了，快醒醒。” 100-120 第101章 NB一更4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哥哥别吵！” 叶娲不想睁开眼睛, 但是小安哥哥一直喊她，喊得她耳朵嗡嗡的，不得不睁开眼睛。 “哥哥好吵哦！” 叶娲睁大眼睛怒视小安, “我想睡觉。” “快看那里。” “哪里呀？” 叶娲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强撑着朝小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 某座公家山的山脚下,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趴在地上挖泥吃。 正常人不会挖泥吃。 虽然离得远, 看的不清楚, 但叶娲还是一眼就看出老汉被鬼上身了。 “真的闹鬼了！” 她瞬间就不困了，反过来拉着小安往那边飘, “那个鬼好坏，竟然上别人的身吃泥！” 平日里吃米糊糊的时候吃到沙子都已经很难受了, 要是让她一口接一口地吃泥土，她肯定是不吃的。 会让人吃难吃的泥土的鬼一定不是好鬼。 “哥哥快走, 我们去打死他。” 小安急忙拉住他, “先等等。” “为什么要等等？” 叶娲刚才看到了老汉的脸。老汉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但因为身体被孤魂野鬼占据了, 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口吞咽泥土。 他的表情很抗拒，眼神里都是惊恐之色。 “那人身上的鬼没有恶意。” 叶娲不信, “可是他让别人吃土。” “吃点土而已，死不了人的。” 如今到处都在闹旱灾, 吃土多正常。 大梨生产大队要不是挖了大量的水井, 有足够的水源灌溉田地，现在也得跟外边的人似的勒紧裤腰带挖土吃。 能吃得下土还算是好的，有些人饿得头昏眼花，去挖河边的滴水观音吃, 一吃一个死。就他知道的情况，外边有好些家庭因为饥饿全死了，死的干干净净，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 小安拉着叶娲，不让她过去，“你猜那人身体里的孤魂野鬼为什么要他吃土。” 叶娲没有接话，睁大眼睛观察远处的老汉。 看一会，她用力拉了拉小安，“哥哥，那是德叔！” “德叔？” 小安死太久了，除了自家人，别的亲戚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是德叔。” 叶娲想起他来了，“奶找他买过猪耳朵。” 听到这话，小安也想起来了，“他是三太公家那个在公社杀猪的小儿子？” “对！” 亲戚可不能不管。 小安一改刚才的事不关己，着急说：“咱们赶紧过去。哪来的孤魂野鬼，竟敢欺负咱们老叶家的人！” 兄妹两人气势冲冲的，如同恶棍一样冲到德叔面前。 “喂。” 小安凑过去，伸手揪住德叔的衣领子，“出来。” 德叔眼睛蓄满泪水，在看到叶娲和小安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眼睛在流泪，嘴角却是上扬的，“老弟，我没有害人，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吧？” “这人是我家亲戚，我看见了就得管。你赶紧滚出来，不然我们就要动手了。” 德叔身体里的老鬼不想出去，尝试跟小安讲道理，“你不能不讲道理。老弟啊，你这亲戚在我坟头上拉屎，我让他吃几口泥土，不算过分吧？” “谁不讲道理了？” 小安伸手按住德叔的肚子，“他肚子鼓得跟大肚婆一样大了，哪像是只吃了几口泥土的样子？你这个老鬼也太斤斤计较了些，不就是在你坟头上拉屎吗，过几天就没了，你忍忍就过去了。” 老鬼不想忍。 “我就让他吃几口泥，等他吃饱了，我就放他走。”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赶紧出来。” 两个鬼僵持住了。 叶娲感觉到老鬼没有恶意，不好直接把他打死，眼看着小安哥哥跟老鬼要打起来了，飘过去给小安哥哥加油呐喊。 “哥哥加油。” “哥哥好厉害！” “哥哥小心，他想要偷袭你。” 小安毕竟是吃了两个厉鬼的大鬼，几下就把老鬼打趴下了。 踩在德叔的身上，小安伸手将老鬼从德叔的身体里揪出来，“我这个亲戚不是故意在你的坟头上拉屎的，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他回去了，我让他给你杀鸡拜一拜。” 老鬼犹豫了。 他是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子孙后辈不在这里。自从几个儿子死了后，那些孙辈就不来给他扫墓了。 几十年前，他的坟修的可好了，四周有栅栏，坟前还有石雕。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荒坟，石雕被偷了，四周的栅栏也被附近的人拿回家去当柴烧了，就连坟头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了平坦的泥土地，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坟地。 其实不怪德叔在他的坟头上拉屎，他的坟头旁边长着一棵大榕树，躲在榕树后边拉屎安全得很，既不会被旁人发现，也不会走光。 这些年来，多的是人来他的坟头大小便。他敢找上德叔，不过是看到德叔时运低，好欺负而已。 “行。老弟，我听你的。” 老鬼见打不过，立刻投降了，“我住在这里，也算是半个大梨生产大队的鬼，咱们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半个亲人了。” 小安把他扔到地 上，“别，少在这里攀关系，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鬼亲戚。” 老鬼看出小安不好惹，不敢再招惹他，转而看向叶娲。 这一看，他看出叶娲不同寻常。 “您，您是福大仙吧？” 老鬼惊讶地大喊起来，“我遇着福大仙了？” 大喊大叫着扑过来给叶娲跪下，“大仙啊，我终于见着你了！” 叶娲往后退，不让他抱住自己的腿。 小安飘过来按住他，“干什么呢？想要碰瓷啊？” “不是，不是！” 老鬼忐忑地看着小安，声音微微发颤，“我不敢的。” 他偷偷看小安，在小安瞪他的时候，小声问：“您是左恶使者吧？” 小安扬起下巴，得意说：“你眼神不错。” “拜见左恶使者！” 老鬼很是谄媚地朝小安拜了拜，然后摆出一副虔诚的模样说：“听说您跟福大仙最是心善了，我想求大仙一件事。” 小安迅速变脸，“别。我们赶时间，得走了，可没空在这里听你说废话。” 说完，他拉着叶娲就要走。 叶娲回头看老鬼，见他默默流泪，可怜得紧，拉住小安，小声说：“哥哥，他好可怜呀，我们帮帮他吧。” 小安不想帮。世间上可怜的鬼多了去了，帮了这个，别个要不要帮了？ 但他不好阻止叶娲，只得随着叶娲的意，跟着她一起飘向老鬼。 福妹做事情总有她的道理。 “你想求什么？” “大仙！” 老鬼没想到叶娲会回头，看到她去而复返，感动得嚎啕大哭起来，“我，呜呜，我想跟您求一张入梦符。” 当着叶娲的面，他不敢撒谎，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我感觉到我的孙辈们要死了，想着回去送他们一程。但我回去看了后发现，他们还不到死的时候，他们被脏东西缠上了，被偷了寿命！我想跟您求一张入梦符，好去他们的梦里提醒他们。” 小安冷笑一声，“你那些孙辈都不来给你扫墓了，你还管他们死活？” “他们毕竟是我的后代，身上留着我的血。” 老鬼叹了口气，“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想来，他们是想来的，只是情况不允许，不敢来而已。” 叶娲多的是入梦符，看在老鬼可怜的份上，倒是可以给他一张入梦符。但她最近学会了做生意，知道白给别人符纸是在做亏本生意。 想了想，叶娲提出一个要求，“可以给你入梦符，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可以！” 老鬼根本没有犹豫，眼巴巴地看着叶娲，“我什么都可以做！” 小安又不高兴了，哼哼着插话问：“让你去害人，你去不去？” 老鬼不说话了。 他是好鬼，身上没有孽债，以后是要去地府排队投胎的。这个时候让他去害人，他不太想去。哪怕是为了子孙后代，他也不想去。 “哼！” 小安很不喜欢老鬼，觉得他故意在叶娲面前卖惨，“刚才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做吗？” 老鬼不看他，只看叶娲，“作孽的事不能干。” 叶娲倒不是要他去害人。 “哥哥不要说话。” “我没有要你去害人，你不要害怕。” 叶娲拿出入梦符，“我是想要你帮我去镇上找想要生妹妹的人家。” 这是她刚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主意。 在镇上找了一个晚上，她不想再去找了。正好老鬼想要求入梦符，她便想把事情交给老鬼去办，等老鬼找到想生妹妹的人家了，她再去镇上送生子符。 “你这个法子好！” 小安乐得抱住叶娲，“妹妹，你好聪明！我就想不到这样的好法子。” 叶娲最喜欢被夸了，顿时笑眯眼，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你可以接受吗？” “我可以！” 老鬼死了一百多年了，身上的鬼气很是浓郁，别说去镇上找人了，就是让他去市里找人，他也可以去。 “大仙，您想要找多少户人家？” “有多少找多少。” 叶娲觉得一张入梦符给少了，“等你找到了，可以给你别的符纸。” “寻水符也可以？” “可以。” 老鬼很激动，“好，我愿意去找！” 他的后代生活在隔壁市，那里如今也在闹旱灾。 要是能把大仙的寻水符送回去，他的后代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了。 说好交换的事，叶娲先给老鬼一张入梦符。 “找人的事不着急，可以等你回来再去找。” “谢谢大仙！” 老鬼朝叶娲拜了拜，拜过了才拿着入梦符离开。 第102章 NB一更5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目送老鬼离开, 叶娲飘向德叔，“哥哥，我们要把德叔抬回去吗？” “肯定要。” 德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小安捉起德叔的脚, “我来扛他回去吧，不用你。” 叶娲也想帮忙, 拿出纸扎驴, “哥哥来呀, 我送你们。” 兄妹两个坐在纸扎驴身上, 跟放风筝一样拉着德叔的脚，把他拖回三太公家门口。 “叩叩叩叩。” “谁呀。” 门打开, 三太公的大儿子走出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德叔，他大喊起来, “爹，娘, 老二, 老三，快来呀, 老幺不好了！” 叶娲见有人出来了，朝德叔扔过去一张清醒符。 随着符纸进入到德叔的身体里，德叔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家里人, 他的眼神从茫然转变为激动，“爹, 呕！” 推开大哥, 德叔捂着肚子哇哇吐，吐出来一斤多的黄泥。 “老幺啊，你这是怎么了？” “爹啊，我撞鬼了！” 想到还清醒时看见的三个鬼, 德叔哇的又吐了，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我撞见了三个鬼！一个鬼缠着我，非要我吃黄泥；一个鬼不让，跟缠着我的鬼打起来了；还有一个鬼在旁边看热闹。那见另外两个鬼打起来了，在旁边大喊加油。” 说到三个鬼，他害怕得厉害，伸手用力捉住大哥的手，“有两个鬼喊我德叔，他们好像认识我！” 三太公人老成精，经的事多了，想事情的角度也跟年轻人不一样。听了德叔的话，他反倒是觉得老儿子命不该绝，遇上了自家鬼，被自家鬼救了。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给德叔听。 “老幺啊，那两个鬼既然喊你叔，想来是咱们家的鬼。你能回来，说不得就是他们把你抬回来的。” 德叔一想还真是。想到三个鬼中有两个是自家鬼，他反倒没有刚才害怕了。 三太公接着又说：“你认识那两个喊你叔的鬼吗？” “不认识。” 德叔认真地想了想，“那两个鬼都是小孩子模样，大的那个看起来八岁左右，小的那个看起来才三岁左右。” 想到小的鬼，德叔脑海中闪过一些东西。 “不对，那个小的鬼看着有些眼熟，长得有些像七叔家的福妹。”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被三太公打了一巴掌。 三太公瞪他，“你指定是看错了！福妹才一岁多，平日里乖乖巧巧的，绝不可能扮鬼吓唬人。” 接着又指着德叔的鼻子骂，“再说了，福妹可是小仙女转世，她一个带仙气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像鬼！以后可别再说这话了，要是被你七叔听见了，他肯定跟你急！” 德叔被骂得低下头。 他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用得着对他又打又骂？ 当着三太公的面，他不敢再说小鬼像福妹的话，转而说起小安，“我还醒着的时候，听到那个大一些的鬼说等我回家了，让我杀只鸡给缠着我的老鬼拜拜。爹，我要杀鸡拜那个老鬼吗？” “杀！” 三太公半点都不带犹豫了，“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咱家不能吝啬。”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老婆子，“咱家有两只鸡，把两只都杀了，一只拿来拜老鬼，一只拿来拜那两个小鬼。” 转头又吩咐大儿子，“一会天亮透以后，你去一趟公社，去买些瓜子、糖果回来。不用买多，每样买半斤就够了。” 听到这里，叶娲小声说：“哥哥，我们赶紧走吧。” 德叔的眼睛好利，竟然认出她来了。 刚才听到德叔说她长得像自己的时候，她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天道爷 爷说了，在她长到三岁半之前，不能让叶家人发现她能灵魂出窍。 得亏三太公把话岔过去了，不然她可能会暴露出来。 小安握住她的手，哄她，“别怕。德叔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像而已，又没有确定你们是一个人。要是德叔去找你打听，你假装听不懂，不搭理他就是了。” 叶娲还是有点心虚，“可是我不会撒谎。” “不用撒谎。” 小安心想，妹妹撒的谎多了去了，也就她觉得自己不会撒谎，“他问你，你不说话就是了，用不着跟他解释。” 见三太公一家人去捉鸡、杀鸡，小安忍不住笑了，“福妹呀，咱们今天有口福了，不仅有鸡吃，还有瓜子糖果吃。一会我不去修炼了，等吃完了鸡再回去修炼。” 叶娲不馋鸡肉。阿娟自从给她烤过一回烤鸡肉串之后，她会做很好吃的烤鸡肉串的名声传了出去，现在好些人来找她去家里帮忙做宴席。 做宴席不是白做的，她每回去给别人家帮忙，都能带回家半斤白米，以及一些没吃完的肉菜。 阿娟感念她教她做烤鸡肉串，每回带了新鲜的肉回来，都会烤了送到家里给她吃。 叶娲最近不缺肉吃，虽说不能顿顿吃，但隔三差五的总能吃上一顿。 她最近吃烤肉有些吃腻了，想着等有时间了，再去找阿娟婶子做肉包包吃。两块面包夹着炸肉肉的肉包包可好吃了，阿娟婶子手艺好，应该能做出来。 想到美味的肉包包，叶娲吸了吸口水，“哥哥，我们可以把鸡拿走吗？” 她想把三太公家的鸡拿去阿娟家。 “不行。” 小安不知道她的想法，“三太公一家子拿鸡拜过咱们之后，那鸡他们家还要吃的。咱们要是把鸡拿走，会吓到他们。” “那我不拿了。” 她还是等阿娟婶去别人家里带回来新鲜的肉肉，再去找她做肉包包吧。 熬了一晚上，叶娲有些熬不住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拿出仙女棒，骑着仙女棒往家里飘。 小安想着晚上还得来三太公家吃鸡，现在不急着回坟地，干脆飘到仙女棒上坐好，“我也回去。” 叶娲昏昏欲睡着飘回身体里。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一整天都困得厉害，除了被叶阿奶摇起来吃饭时醒过一会，其他时间都在打瞌睡。 叶阿奶见她一直睡觉，以为她生病了，急得带她去卫生所找医生。 “孩子没事，她只是困了。” “大侄儿，你确定孩子真的没事？” 听到医生说没事，叶阿奶还是不放心，“孩子之前不这样的。她有时候虽然爱睡觉，但一般都不会睡太久，睡个半天左右就不会再睡了。” 抱紧叶娲，叶阿奶担忧极了，“她今天都睡一天了，从昨晚上睡到现在。现在天都要黑了，我怕她睡下去，对身子不好。” 在叶阿奶的絮絮叨叨下，医生只得又给叶娲做一次检查。 简单的检查过后，医生无奈说：“七婶，福妹真的没事。我刚才给她检查过一遍，她身体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现在我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她身体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问题。” 医生怕了叶阿奶，为了说服叶阿奶，他直接喊叶阿奶七婶，以侄子的身份劝叶阿奶，“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带福妹回去。我估摸着她再睡一会就该醒了，明儿个她要是还像今天似的昏睡不醒，你直接送她去县医院做检查，医药费我来出。” “那倒不用。” 叶阿奶不贪那个钱。对她来说，福妹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抱着叶娲立刻。 晚上，在她焦心得想要连夜送叶娲去县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叶娲醒了。 “奶奶。” 叶娲伸手捉住叶阿奶的手，“我好饿哦，想喝奶了。” “你可算是醒了！” 叶阿奶欢喜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等着，奶这就去给你冲奶粉。” 没过多久，叶阿奶拿着奶瓶进来，“喝吧，喝完了奶给你炖鸡蛋羹吃。” “不要了。” 叶娲大口喝奶，很快便把一瓶奶喝完了，“饱饱的了，吃不下了。” 其实她还没有吃饱。一会她还得去三太公家吃鸡肉，现在要是吃饱了，去到三太公家里就吃不下鸡肉了。 放下奶瓶，叶娲翻身下床。她还小，站起来还没有床铺高。下床的时候得转过身去，先伸出小脚丫子试探着往下踩，直到脚踩到地面了才抱着被子一点点地往床下滑。 “奶奶，我要刷牙。” “知道了。” 天黑了，外边黑乎乎的，得拿着蜡烛出去打水。 叶阿奶知道叶娲爱干净，早就给她准备好牙膏和牙刷。 打了水，她把水盆端进屋里，“过来，奶给你刷牙。” “不要。” 叶娲抢过牙刷，“我要自己刷牙。” 刷着小牙齿，叶娲含糊地大声强调，“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会自己刷牙。” “行，你是大孩子了，你自己刷吧。” 确定叶娲没事了，叶阿奶放松下来，打着呵欠说叶娲，“以后可不能再像今天似的睡觉了，奶奶胆子小，不禁吓。” 叶娲吐出泡沫，嘴里含着井水，一边点头，一点咕噜嘴里的井水。 叶阿奶抬手在她嘴边擦一下，没好气说：“你啊你，说什么会自己刷牙，我看你就是想要玩水了！刷个牙而已，把衣服都弄湿了！” 说完，拿走叶娲手里的牙刷，直接把她抱到桌子上去换衣服。 给叶娲换好衣服，她便不让叶娲出门了。 外边冷得厉害，到了晚上便开始下霜，大晚上的出去，能冷死人。 叶阿奶抱着叶娲躺下，给她掖好被子后，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叶娲乖乖闭上眼睛。 看似在睡觉，灵魂却出窍了。 “哥哥！” 叶娲穿过墙壁，飞扑过去抱住小安，“我们现在去三太公家吗？” “去不了了。” 小安指了指墙角边蹲着的鬼影，“她回来找你了。” 第103章 NB一更5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墙角边蹲着一个瘦瘦小小的鬼影。 叶娲看过去, 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还是没有认出来。 小孩子的忘性大，叶娲盯着鬼影看了好久, 把鬼影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还是没认出她是谁。 “哥哥, 她是谁呀, 是我认识的姐姐吗？” “嗯。” 小安朝鬼影说话了, “既然找过来了, 就别躲着不说话了。” 他们还想去三太公吃鸡肉呢！ 这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真是晦气！ 鬼影颤颤巍巍站起身。 转过身, 露出一张鬼气森森的阴冷白脸。 叶娲看着她没有说话。鬼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看着叶娲没有说话。 小安耐心耗尽, 没好气说：“你说不说, 不说赶紧滚。” “大仙。” 鬼影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嗓子像是坏掉了似的, 说话声咔咔咔的，比锯木的声音还要刺耳难听。 刚开了口，她就哭了, 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您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叶娲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见她哭得可怜, 小声问小安，“哥哥，她是谁呀，我跟她说过话吗？” “说过。” 见叶娲真的不记得了, 他提醒，“七月初七，仙女湖。” 捏了捏叶娲的脸，“想起来没有。” 叶娲认真地想了想，想了好一会才 想起来，“我记得仙女湖。”转头看向鬼影，“那天我们先是遇见了棺材精，然后我去学画符，再然后棺材精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她再次打量鬼影，“我记得我没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鬼影又哭了。这次哭得凄厉，哭声尖锐刺耳。 叶娲捂住耳朵，“你怎么又哭了。” 她太讨厌鬼影的哭声了，见她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劝她，她都不停，烦得拿出一张静止符扔到鬼影身上。 随着符纸贴到鬼影身上，她瞬间哭不出来了，保持哭泣的姿态，红着眼睛看着叶娲，被符纸控制得一动不能动。 叶娲揉了揉耳朵，吐出一口气，“可算是不哭了。” 怪不得奶奶总说小哥是哭包转世，原来世间上真的有人，不对，真的有鬼可以一直哭，一直哭不停歇的。 “哥哥，我不喜欢它，我们不要搭理她了。” “我听你的。” 小安也不想搭理鬼影，但他有些馋她身上的功德，“你不是画了好多回溯符吗，给她一张，给了她，咱们就去三太公家吃肉。” “不给。” 叶娲不愿意，“我又不认识她，才不要给她符纸。” 再说了，那回溯法是给棺材精画的，要是给了鬼影，万一棺材精回来跟她讨要符纸，她拿什么给人家？ “福妹啊，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认出她来。” 小安叹了口气，“她就是棺材精。” “不可能。” 叶娲大声反驳，“棺材精姐姐身上都是仙气，长得跟仙女似的，才不是她这样的。” 鬼影身上半点仙气也没有，只有一身的鬼气。鬼气之中还掺杂了血腥气，从她身上的血腥气可以看出她是个害过人的坏鬼。 叶娲实在没办法将她和仙气飘飘的棺材精联系到一起去。 小安飘过去拿走符纸，“你自己跟大仙解释吧。” 鬼影噗通跪下了，“大仙，我真的是棺材精。” 棺材精知道叶娲不喜欢她哭，死死压抑住悲伤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在外面遇到了负心汉，不小心沾染了人命，以至于带上了一身的血腥气。” 她砰砰的给叶娲磕头，“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能再去投胎了，求大仙赐我一张回溯符，等我明了我的前尘往事，我便把自己献给作恶使者炼化鬼气。” 这是要把自己献祭给小安吃的意思。 小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真的？” “小的不敢欺骗您跟大仙。” “好好好。” 小安拉了拉叶娲的手，“福妹，快给她回溯符。”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棺材精看，计划着一会吞噬她的时候要分几口吞进肚子里。 叶娲却是甩开他的手，“不给。你害了人，是坏鬼，我不给坏鬼符纸。” “我是无心的。” “我不相信你。” 棺材精愣愣地看着叶娲，眼睛里蓄满泪水。 “我也不想杀他，但他实在是可恶！明明家里有娇妻幼子，却骗我说他无妻无儿，了无牵挂。骗得我跟他做了夫妻，他才说他在乡下有一房妻儿。他骗我说那媳妇他爹娘逼他娶的，他跟他们没有感情，早就跟他们分家另过了。一次不忠，百次不忠，我不相信他说的话，背着他偷偷的去他乡下打听过。” 她擦了擦眼泪，把即将流出来的血泪逼回去，“去了我才知道，他说的都是骗我的，没有一句实话！他那妻儿是他苦苦求娶的！他跟他的妻儿也没有分家另过，他分明是拿我的钱财回去养他的媳妇和孩子！” 说到负心汉的媳妇和孩子，棺材精连着深吸几口气，想把眼泪逼回去。但她心里实在是太恨了，根本没法把眼泪逼回去，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血腥气瞬间弥漫起来。 “他没有心！” “他骗了我！” “他负了我，他该死！” 她是真的狠。她本就是棺材成精，加上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在得知男人骗了她之后，万念俱灰，控制不住自己把男人杀了。 把人碎尸万段。 男人的尸骨被她藏在了附近的淤泥地里。 棺材精哭得瘫软在地上，“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大仙啊，您就赐我一张回溯符吧。” 她要带着负心汉一起被吞噬干净！ 那负心汉既然敢欺骗他，她必是要拉着他一起魂飞魄散的！ 叶娲听不懂她的长篇大论，只听懂四个字“她杀人了”。 “我不会给你的。” “哥哥，她是大坏鬼，我们不要跟她说话了，直接把她杀了吧。” 棺材精没想到叶娲会这样说，惊讶得都顾不上伤心了。 “大仙，您不能这样狠心。” “我能。” 叶娲板起脸，“爷爷说了，坏人就是坏人，坏人做了坏事就应该得到惩罚。你杀了人，你就是坏鬼。坏鬼也要受到该有的惩罚。” “我没有错，是他先负了我！” 叶娲不管这个，她只管棺材精有没有杀人。 她还以为棺材精在说负心汉欺负了她，“他欺负了你，你可以带他去报公·安。爷爷说公·安会捉坏人，你把他带去报公·安，公·安就会把他捉起来，不让他再欺负你。” 棺材精听愣了。她一个棺材成精，哪知道公·安的事。再说了，那男人只是欺骗了她，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这样也能被捉起来？ 小安看出她的想法，接话说：“他有媳妇还跟你勾搭在一起，算是耍·流·氓。这事要是上报到公社去，他是要被捉去劳动改造的。” 虽然福妹一直嚷嚷着要打死棺材精，但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打死她。要不然，她早就把仙女棒拿出来打死棺材精了。 看来这次又吃不着好东西了。 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小安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好，没好气说：“人类现在严打耍·流·氓，你都去跟人类处对象了，怎么也不学学人类的规矩。你这样的山野精怪，出去了还敢跟人类纠缠，被打死也是活该。” 叶娲用力点头，“哥哥，我们送她去报公·安吧。” “不行。” 小安把符纸叠好，“她不是人，不能送她去报公·安。” “那……打死她？” 叶娲其实不太想打死棺材精。棺材精虽然杀了人，带有一身的血腥气，但她身上的鬼气还不算难闻，不像之前打死的几个厉鬼那样臭气熏天。 “我听你的。” 小安双手抱胸，自觉地退到旁边去。 没有说话，不过表情在说：“不是说要打死她吗，快动手呀。” 叶娲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的暗示。 过一会，叶娲扔给棺材精一张符纸，“我问过小平哥哥了，小平哥哥说你杀了人，是有罪的鬼，不能放你走。” 棺材精接过符纸，看着叶娲没有说话。 “小平哥哥说让你去跟他开荒，等你种上十年地再放你离开，算是劳动改造。” 叶娲问她，“你答不答应？” 棺材精怕叶娲打死她，听到可以劳动改造，急忙点头答应，“我愿意！” 叶娲朝她点了点头。下一秒，棺材精被她拉进竹简之中。 看着棺材精消失，小安可惜说：“她要是不答应就好了。” 棺材精虽然不是真的鬼，但她身上的鬼气却浓郁得很，要是吃了她，他身上的鬼气能增长十倍。 “算了，二哥都开口了，我也不好跟二哥抢人。” 小安飘向叶娲，“事儿办完了，咱们去三太公家里吃肉吧。” “好呀。” 兄妹二人把棺材精抛 到脑后，高高兴兴地去三太公家吃肉。 三太公家很大方，不仅杀了鸡，还买了猪头肉。 兄妹两个吃着三太公家供奉的东西，把肚皮吃得滚圆。 入冬后，时间就过得快了。 昨日还在过小年，眨眼间，一年又要过去了。 受到大环境的影响，今年的年味很淡。屠宰场收不到肉猪，连带着整个公社都没有猪肉卖，以至于过年了，镇上家家户户都吃不上猪肉。 镇上的人都吃不上肉，各个生产大队更是没有肉吃。 大梨生产大队养的猪还小，还不到杀的时候，叶家今年过年也是没有猪肉吃。 年三十晚上，叶阿奶吩咐儿子和媳妇把家里的鸡杀了，一家二十几口人，过年了却只有一碗炖鸡肉吃，实在是寒酸得不像是过年。 大年初二这天，一个小脚老太太踉踉跄跄走进村。 老太太很瘦，瘦得皮包骨，眼窝凹陷，如同行走的骷髅架子。 她直奔叶家，到了叶家便扑到门口哭。 第104章 NB一更5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活不下去了。” “真是活不下去了。” “小七啊, 你姐和你姐夫要活不成了。” “二姐？” 太久没见了，叶老汉看着佝偻的老太太，有些认不出她来了。 “是二姐吗？” “小七啊, 是我呀！” 老太太看到叶老汉出来了，立刻爬起身, 扑过去抱住他, “姐活不了了, 你要救救姐姐啊！” 叶老汉任由她抱着, 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看老太太哭得伤心，他狠狠心, 用力把她拉扯开，“你都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还回来做什么。” 老太太是叶老汉的二姐，亲生的, 同一个爹娘, 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好几年前，上边开始对地主家清算财产的时候, 老太太怕叶家的家世牵连到婆家，直接登报跟叶家断绝关系。 登报后，她就不跟叶家来往了。叶家寄过去的书信, 她一律不收。逢年过节的，她也不来大梨生产大队走亲戚, 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要跟叶家断绝一切关系。 叶老汉跟她年岁相当, 感情是最好的。但自从收到老太太断绝关系的家信后，他就当她死了，没在家里提起过她。 “你走吧，咱家庙下, 坐不下你这尊大佛。” “小七，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能。” 叶老汉沉下脸，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压得老太太喘不过气来。 老太太也不想回来。 可人前想不到人后，她以为叶家会被定义为地主身份，所以在叶家遭殃前，抢先跟叶家划清关系。但没想到叶家精明，早早的把家里的田都分了出去，最终因为田产太少被划分为了贫农。 反倒是她婆家，因为婆婆的娘家是资本家，公公的爷爷去过国外学习，家里的成份算不上是贫农，这几年过得很不好。 早在两年前她就想回来和娘家缓和关系了，但婆家不同意，觉得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就没必要回来跟娘家低头哈腰，倒不如当娘家人都没了，断了跟娘家这边的来往。 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听婆家的，听男人的。男人不让她回来，她就不回来。现在家里有困难了，男人让她回来，她就回来了。 “小七啊，姐当年那样做是有苦衷的。” 老太太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思想很老旧，嫁人后一直在家里相夫教子，从来没出去过。她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 回来之前，她男人教她背了很多话，让她按照他教的顺序一一背个娘家的弟弟听。 男人说了，只要她按着他说的背，娘家弟弟一准会原谅她当年登报的事。 “你姐夫家背景不干净，家里有好几个亲戚都到对面去了，若是被有心人查起来，很可能会被划分为坏分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不敢抬头，上手死死拽着衣角，“你姐夫怕家里连累到咱家，逼着我跟家里登报断绝关系。” 叶老汉毫无所动。对于老太太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老太太不敢看他，自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嘲讽表情，继续说：“当时你们都误会了，以为我是怕受到家里牵连，才会那样决绝的跟家里断绝关系。我想过跟你们解释，但你们姐夫说清者自清，你们作为亲戚，应该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她快速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看叶老汉一眼。 只一眼，她便愣住，说不出话来了。 “编啊，怎么不接着往下编了？” 老太太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把一肚子的话堵着说不出来。 叶老汉冷笑出声，“姐夫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他那个姐夫，说得好听点是有读书人的清高，说的难听点就是假斯文、假正经、斯文败类！ “你当年是有苦衷也好，没有苦衷也罢，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叶老汉把她拉出去，用力将她推出去，“你走吧，既然跟娘家断绝了关系，以后就不要再登门了。” 看着老太太，表情冷淡补充一句，“这也是大哥的意思。” 老太太刚才是在假哭，听到这话，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老汉别过脸去，拉过门，用力把门关上。 回到屋里，他叮嘱家里人：“不要搭理她。她婆家那边凉薄无情，不是好相处的。她今天过来，肯定是来求咱们借粮食的。咱们要是给了她，以后肯定没完没了了。” 叮嘱完，他沉着脸回屋了。 老太太还在外边哭，断断续续的，哭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停。 叶老汉听得心里烦躁，伸手近裤兜里摸了摸。 摸了一会，他反应过来自己戒烟了，烦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又半个小时后，外边的哭声停了。 叶老汉走到院门口，偷偷地通过门上的缝隙朝外边打量。老太太不在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去别人家了。 “福妹，爷爷要去你大爷爷家，你去不去？” “要去。” 关在家里关了一个多小时，叶娲被关得身上都长草了，恨不得拿出仙女棒，当着叶家人的面飞出去玩。 听到叶老汉要出去，自然是吵着要去的。 她噔噔的跑过去拉住叶老汉的手，“爷爷，要骑大马。” “爷爷今儿累了，改日再给你骑大马。” 叶老汉拉着叶娲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会，眼神扫向四周。 确认四周没有人，眼里闪过失落之色，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 到底还是走了。 罢了，那样狠心的人走了也就走了。 明明不想在乎，心底里却涌起一股气。叶老汉一把抱起叶娲，沉着脸，大跨步朝外走。 走到大太公家，他没有敲门，直接抱着叶娲走进去。 “大哥。” 大太公在看报纸，听到他的声音，没有抬头。 叶老汉凑过去，“二姐回来了。” “然后呢？” “我没搭理她，让她走了。” 大太公点了点头，眼睛继续盯着报纸看，并不太想搭理叶老汉。 叶娲伸手拉了拉他手上的报纸，“大爷爷，福妹渴了，想喝水水。” “呀，福妹也来了呀。” 大太公一改刚才的漫不经意，赶紧放下报纸，起身抱过福妹，抱着她去给她冲麦乳精喝。 她知道叶娲喜欢喝奶味重的东西，特意在冲麦乳精的时候放了两颗牛奶糖。 过一会，他抱着叶娲，叶娲捧着搪瓷缸，俩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叶娲，大太公心情好了很多，难得的给了叶老汉一个好脸色，“你做的对。当年她敢登报跟咱们断绝关系，就得做好跟咱们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准备。不搭理她就对了，二妹那人最是得寸进尺了，今日你要是搭理她，明日她就敢带着一大家子回来吃咱们的。” 说起老太太，大太公的语气很不屑，“几个妹妹中，我最不 喜欢她。她想明哲保身没有错，但她不该想着踩咱们叶家捧她夫家。” 说到这里，大太公爆出一件陈年往事，“当年咱们被划分贫农的时候，她那婆家可是没少给咱们泼脏水。要不是他们自己家里也不干净，怕打了老鼠碰倒油壶，她婆家肯定会去举报咱们。” 叶老汉不知道这事，听完大太公的话，脸色黑得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大哥放心，我肯定不会心软管她。” “不单是她。” 大太公拿过报纸，示意叶老汉看。 叶老汉不知道大太公为什么让他看报纸，他向来不敢不听大太公的，拿过报纸粗略扫一眼。 看到某一处时，他的表情僵住，“外边已经难成这样了吗。” 接着自言自语，“怪不得二姐会厚着脸皮回来求和。” 放下报纸，叶老汉很担心外边的情况，“大哥，咱们虽说有井水灌溉田地，但看外边的情况，估计旱情一年半载的还过不去，咱们怕是要再开荒多种点粮食。” “井水够浇地吗？” “不种水稻，多重些黄豆、番薯应该行。” “你觉得行你就组织人去干吧。” 大太公不想操心队上的小事。一天天的，光是操心外边的事就够他糟心了，实在不想面对更多糟心事。 “过年这段时间估计会有不少人上门借粮食，咱们叶家作为大宗族不好一点都不借，你做好统筹，安排队上的人借一些粮食出去，然后再散些流言出去，好让外边的人知道咱们的粮食都借出去了。” 人心难测，要是被外边缺粮食的人知道大梨生产大队不缺粮食吃，怕是会有饿狠了的人上门来抢。 “知道了。” “我会看着安排的。” 叶老汉叹了口气。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开眼下雨啊？再不下雨，人都要旱死、饿死了。 叶娲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听到叶老汉叹气，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爷爷不哭，福妹有符符，可以给爷爷符符。” “福妹真乖。” 叶老汉心里一暖，抱过叶娲，以为她说的是寻水符，笑着解释，“咱们大队的水井挖得够多了，不能再挖了。福妹要是还有寻水符，你给爷爷，爷爷帮你散出去。” 大梨生产大队不需要符纸，但别的大队应该会很需要。 叶娲说的不是寻水符，最近她画出来了一种可以下雨的符纸。 用说的说不清楚，叶娲干脆拿出一张符纸，啪的一下贴到叶老汉的脑门上。 第105章 NB一更5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贴上符纸的刹那间, 叶老汉忽然觉得脑门凉凉的。 下一秒，一盆水从天而降，把他浇成落汤鸡。 叶老汉抹一把脸, 看看叶娲，又看看大太公, 表情一变再变, 惊讶问：“刚才我头顶上是下雨了吗？” 大太公点了点头。看似很镇定, 其实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叶娲倒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下雨咯，下雨咯。爷爷, 下雨咯，你高不高兴？” 叶老汉哭笑不得。要是真的下雨, 他肯定是高兴的，但现在这样的下雨, 他实在是心情复杂, 说不高兴不是，说不高兴也不是。 “怎么回事？” 他赶紧把叶娲抱到面前, 和她面对面，眼神对眼神，“刚才那符纸不是寻水符吗？” “不是。” 叶娲又拿出一张下雨符, “是会下雨的符纸，下雨哗啦啦~” “给爷爷看看。” “给爷爷。” “福妹真乖！” 叶老汉拿了符纸立刻贴自己脑门上, 贴上后, 忽然想起刚才被淋了一身雨的场景，急忙把叶娲送去大太公那边。 可惜晚了一步，刚把叶娲送出去，雨就来了。 又是被淋了一头一脸的雨水。 雨水来得快, 走得也快，刚感觉到雨水来了，但下一瞬，雨水又没有了。 “真的是会下雨！” 叶老汉顾不上一身的雨水，抱着叶娲跑过去抱住大太公，“大哥，你看到了吗，刚才下雨了！” 大太公也是高兴不已，向来不形于色的人，竟然也笑得露出了牙花子。 “福妹，也给大爷爷一张下雨符。” 叶娲自然是乐意的。 小孩子都喜欢下雨天，尤其喜欢在下雨的时候钻进雨雾中奔跑。 刚学会画下雨符的时候，她没少拉着小安哥哥扔下雨符玩。 把下雨符扔出去，等下雨符下雨了，兄妹两个追着下雨符跑。随着一把接一把的下雨符扔出去，下雨的效果一点不比下蒙蒙细雨的效果差。 “大爷爷只要一张吗？” 一张下雨符有点少了，不好玩。 叶娲干脆掏出一把下雨符给大太公。 大太公一把拿过下雨符，“小七，抱福妹走远点，我要开始贴符纸了。” 叶娲不答应了，“不走，我也要贴符纸。” 她给这么多符纸出来，就是想跟爷爷、大爷爷一起玩的。 她可不能被爷爷抱走。 叶娲一把捉住大太公的手，像是树懒似的抱着大太公的手臂，蹭蹭蹭的往上爬，要不是叶老汉一直抱着她不撒手，她已经爬到大太公的怀里去了。 大太公拿她没办法，只得抱着手往后躲，不让她继续往怀里爬。 叶老汉心里酸得厉害。福妹真是偏疼他大太公。明明都是给下雨符，给他是一张张的给，给大太公却是一沓沓的给。给大把的符纸不说，还要吵着往大太公的怀里钻，一点眼神都不给他这个亲爷爷。 不就是想跟别人一起玩下雨符吗，为什么不跟他这个亲爷爷玩？他也可以玩的！ 他心里好酸，好气，但又不敢当着大太公的面表现出来，只能暗戳戳地瞪大太公。 大太公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乐得不行。 “福妹你还小，不能淋雨。你乖乖的，等大爷爷试过下雨符后，大爷爷带你出去捉小麻雀。” 叶娲快速转动眼珠子算计起来。她有很多下雨符，可以随时找哥哥们一起玩下雨的游戏。大爷爷从来没带她出去捉过小麻雀，她很想跟大太公一起去捉小麻雀。 思考不过两秒，叶娲便爽快地松开手，冲着大太公甜甜一笑，“福妹乖，福妹不淋雨了。” 接着又说：“大爷爷快玩，一会我们就去捉小麻雀哦。” 大太公又笑了，这回是笑得眉眼舒畅，“大爷爷知道了。放心吧，大爷爷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不会反悔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看向叶老汉，“大爷爷可不像你爷爷。” 叶老汉更气了。 说话就说话，踩他做什么？ 大哥真是狡猾如狐狸，踩着他当梯子去哄福妹！ “爷爷可没有哄过福妹！” 叶老汉抱着叶娲往后退，不让她跟大太公继续说话，“福妹可以给爷爷做主的对不对！” 叶娲哪管叶老汉在说什么，他问对不对，她就大大声的说对。 大太公点了点叶老汉，暗指他小心眼。 玩闹过后，大太公收起笑脸，一次性把所有符纸都拍到身上。 很快，豆粒大的雨珠子从天而降，哗啦啦的掉落到他身上。 十几张符纸的威力有点厉害，一秒间便把大太公，以及大太公脚下的土地浇得湿漉漉的。 “好！” “好啊！” 大太公用力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几十岁的人，却如年轻人似的肆意狂笑，“咱们大梨生产大队又有救了！” 抖了抖，把身上的雨水抖干净后，大太公转身吩咐叶老汉，“一会你就去组织青壮年开荒！现在虽然天冷不好开种，但咱们这里毕竟是南方，这个时候开荒种一茬野菜，等开春了把田地烧了，正好开种番薯和黄豆。” 番薯可是好东西，从上到下都能吃。而且番薯的繁殖速度很快，种下去一根小小的藤蔓，过不了一个月便能长出来一大片番薯藤。 番薯叶可以吃，番薯藤可以拿来熬猪食，怎么都不会浪费。 “听大哥的！” 看到那十几张符纸的威力，叶老汉也是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扛着锄头去开荒，“大哥，若是隔壁几个生产大队来求，咱们要帮吗？” 大太公没有说话，过一会才说：“帮肯定是要帮的。咱们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起，可以说是互为栅栏，互为助手。他们若是遭难了，咱们这里也得不了好。” 给是要给，但怎么给必须有说法，“具体怎么帮扶我得再想想。你先去忙开荒的事吧，等我想好了，我再来找你。” “好！” 叶老汉着急回去组织人手，急忙抱着叶娲走了。 叶娲还记得捉小麻雀的事，被叶老汉抱着往家里跑，急得伸手去捉他的胡子。 “福妹不走！” “爷爷！福妹不要回家！” 叶老汉实在是太激动，太兴奋了，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中，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到叶娲说的话。直到回到家，放下叶娲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胡子被叶娲拔秃了一半。 “调皮鬼！” 他轻轻地拍叶娲一下，接着就把叶娲送回屋里，“老婆子，我去一趟大队部，晚上可能要很晚才回来，家里不用给我留饭了。” 说完，不等叶阿奶说话，急匆匆地又出门了。 叶阿奶从房间里出来时，他已经走远了，连个背影都没给叶阿奶留下。 “你爷爷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 “去开荒。” 叶娲还在生叶老汉的气，小脸上气鼓鼓的，“爷爷不乖！” 说着又说大太公，“大爷爷也不乖，骗福妹，说话不算数！” 叶阿奶赶紧抱起她，抱着她坐下打听情况，“你爷爷怎么不乖了？” “我说不要回家，爷爷不听我的，非要抱我回家！” “那你大爷爷呢，他又怎么不乖了？” “大太公答应福妹要带福妹去捉小麻雀，但他没带福妹去！” 叶阿奶心想，肯定那哥俩遇到重要的事了。要不是被别的重要事情拌着，凭他们对福妹的疼爱，他们肯定不会对福妹说话不算数的。 “他们不带你去，奶奶带你去。” 叶阿奶回屋捉起一把米糠，又拿了一个小腿高的竹竿，一手拿着东子，一手抱着叶娲往外走。 不需要走太远，只需要走出门口就可以了。 她把叶娲放下，“小麻雀见到吃食就会飞过来，一会奶奶给福妹做一个套小麻雀的陷阱，等小麻雀过来了，福妹拉拉绳子就能把它们捉住了。” 叶阿奶很快做好陷阱，“福妹拿好这跟绳子。” 叶娲的眼睛亮得厉害，脑袋用力点几下，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竹筐子看，眨都不眨一下。 受到干旱的影响，好些地方的收成都不好。粮食的收成不好，鸟类便跟人似的要忍饥挨饿了。在附近飞来飞去的小麻雀们很快察觉到叶家门口有好吃的，拍着队过来打探情况。 这都是些没有开灵智的小麻雀，跟喜二妞它们不一样。 很快，为首的小麻雀发现了竹筐下面的米糠。 “吱吱吱。”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然后，它们齐齐飞到竹筐下面，叽叽喳喳叫着叨吃地上的米糠。 叶阿奶压低声音，“福妹快拉绳子。” 叶娲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捉着绳子的小手用力一拉。 随着绳子被拉动，远处的竹筐子啪的一声扣到地上，把一群小麻雀扣在了竹筐里面。 “奶奶，我们捉到小麻雀了！” “福妹真厉害！” 叶娲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奶奶再来一次，福妹还要继续捉麻雀。” 刚才扣下了五只麻雀，叶阿奶拿袋子去把那几只麻雀捉走，很快又布置好了新陷阱。 叶娲有了刚才的惊讶，这次不用叶阿奶教，自己学会了观察不远处的捉麻雀陷阱。 附近的麻雀真是饿狠了，看到有吃的都纷纷飞过来吃。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俩人便捉到二十来只小麻雀。 叶娲捉麻雀只是为了玩，根本没想到吃。叶阿奶倒是一心想着捉麻雀吃，等叶娲玩腻了，赶紧把小麻雀拿回去杀了腌制起来。 麻雀虽小，但也是肉。现在天冷，虽然不是晒腊肉的好时候，但也适合晒制腊小麻雀。 叶娲喜欢玩，见叶阿奶一直在处理那些小麻雀，看一会便觉得无聊了，“奶奶，我出去找三妮玩。” 三妮是阿娟的三女儿。 叶阿奶知道叶娲聪明，不怕她走丢了，只嘱咐一句，“不许去河边玩，也不许去山里边玩。” “知道了。” 叶娲迈着小短腿，噔噔的往外跑。 跑到门口，跟小安接上头，兄妹两个一起往阿娟家跑。 跑到半路，叶娲感觉到老鬼的气息，忙停下脚步，朝不远处的小巷子看去。 “大仙！” 老鬼从巷子里飘出来。 第106章 NB一更5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您吩咐的事, 小的已经做好了。” 老鬼是不久前叶娲在路上遇见，逼着德叔吃黄泥的鬼。 叶娲跟小安对视一眼，随后一起往老鬼那边走。 “在哪？” “在隔壁市。” 小安有些不高兴了, 转头问叶娲，“妹妹, 你能去隔壁市吗？” 叶娲不知道。她的身体是不能去的, 但她的灵魂状态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安对老鬼很不满, “不是让你在镇上找吗, 怎么找到隔壁市去了，是不是收别的鬼好处了？” “没有, 没有，我哪里敢呀！” 老鬼生怕叶娲误会他, 赶紧解释，“我是回家时正好找到的。” 当然了, 他找的那户人家跟他确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他怕叶娲拒绝, 不跟他去，闭嘴不提他跟那户人家之间的关系, 只说：“我绝对没有收别人的好处，请大仙相信我。” 小安才不相信他。鬼都是诡计多端的，谁要是相信鬼, 早晚会被鬼反噬。不是有个词叫鬼话连篇吗，这个词用来形容孤魂野鬼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妹妹, 你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叶娲立刻看向老鬼, 把老鬼看出一身冷汗。 老鬼害怕被叶娲看出心底里的秘密，浑身绷紧，站得直直地任由叶娲看，被看的时候完全不敢动一下。 “好像没有。” 叶娲收回视线, “不过我看到他有很多秘密。” 老鬼心里有鬼，以为叶娲看出他心里的秘密，吓得赶紧跪下，“我，我不算撒谎，我只是没有说出我跟那户人家的关系而已！大仙啊，我说的那户人家其实是我的孙辈。” 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着叶娲，眼神忐忑。 叶娲点头，“他这次没有骗我们。” 老鬼松了一口气，不敢再隐瞒了，把心里的小算计，小想法都说了出来，“我那大孙子的大闺女被人害死了，为此他媳妇想不开，思想走入了死胡同，一天天的吵着要去找女儿。我那大孙子怕她因为一时想不开，把自己憋屈死。” “好你个老鬼，打算盘把算盘珠子蹦到大仙脸上来了！” 老鬼不敢说话了。他确实想过要算计大仙。但他想帮大仙找想生女儿的人家的心也是真的。 他帮自己孙子求大仙赐一个闺女，难道不算是帮大仙完成任务？ 他不看小安，只看着叶娲。 大仙肯定比左恶使者更慈悲，也许大仙不会怪他。 叶娲还真是不会怪他，只问：“你孙子和你孙媳妇都想生女儿？” “是的！” “可是你刚才说你孙媳妇疯了，她疯了还会想要生女儿吗？” 老鬼愣住。他刚才有说孙媳妇疯了？ 应该没有吧？ 他把刚才说过的话回忆一遍，回忆完了后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解释，“我刚才表述有误。我那孙媳妇虽然有些想不开，但她的精神还是好的，我问过她想不想再生一个闺女，她说了想我才敢来找您的。” 叶娲没问题了，抬头和小安说话，“哥哥，我们去看看吧。” 闺女山的女娃鬼实在是 太多了，难得有人愿意生闺女，她必须去看看。 “我没意见。” 小安还在那瞪老鬼，“现在去吗？” 叶娲又看向老鬼，等着他做决定。 老鬼眼神游移，不敢看叶娲，小声说：“现在不行。我那几个后辈的处境不太好，现在去找他们，他们出不来见我们。” 生怕叶娲生气，他把头垂得低低的，喉咙因为紧张有些发哑，“我们可以晚上再去吗？他们晚上的时候是自由的，可以见我们。” 叶娲没意见。她其实不太想现在去。她跟三妮约好了要一起去燕子坡那边摘柿子，三妮说燕子坡山脚下有一棵很甜的柿子树。 “大仙，我们可以晚上再去吗？” “可以的。” 叶娲着急去找三妮，问老鬼，“你还有别的事要说的吗？” “没有了。” “那我们晚上再见吧。” 说完，不等老鬼做出反应，叶娲拉着小安走了。 三妮家只有三妮一个人在家。因为阿娟喜欢叶娲，她的三个女儿也爱屋及乌的对叶娲很好。得知三妮要带叶娲去摘柿子，阿娟特意让她留在家里等叶娲。 “三妮姐姐。” “是福妹来了吗？” 三妮推开门出来，见到叶娲，立刻跑过来抱起叶娲。 她已经八岁了，平日里经常去山里捡木柴，抱起叶娲来毫不费劲。 “我娘给你留了好吃的肉饼，一会等你吃完了肉饼，咱们再去摘柿子。” 说着话，直接抱着叶娲往屋里跑。 最近旱情又严重了，旱情的加重影响到了阿娟出去给别人家做宴席。之前她每个星期都能出去做两次，现在一个月只能出去做一次。 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出去给别人家做宴席的时候，偷偷的拿白米跟人家换了不少粗粮回来。大梨生产大队有了水井后已经不缺吃的了，至少不缺野菜吃。她们娘四个就着野菜，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不用再饿肚子的。 阿娟也是听了三妮说叶娲要过来，才拿出腊肉和一些鲜嫩的野菜叶子做了两个香喷喷的野菜肉饼。 到了屋里，三妮放下叶娲，跑着去灶房拿来野菜肉饼。 野菜肉饼在锅里煎过，表面剪得焦黄酥脆，拿出来时还是热的，散发出浓郁的腊肉香味。 叶娲在家里喝过奶了，但许是别人家的饭比自家的饭香，看到野菜肉饼，馋得咽了咽口水。 三妮也在偷偷咽口水，但她记着她娘交代的话，忍着馋意把两个野菜肉饼都给了叶娲。 “我要一个就行了。” 叶娲不贪心的，只拿一个，“三妮姐姐，我们一起吃。” 三妮不敢吃。娘没让她吃，她怕自己吃了，等娘回来会揍她一顿。 叶娲见她不吃，停下来等她，“姐姐快吃呀。好香，好好吃的！” “我不吃。” 三妮别过头去，“我不爱吃。” 叶娲看出她在撒谎，“你在骗人。奶奶说了，小孩子不能骗人，骗人会被吃人婆婆咬嘴巴的。” 三妮也听过吃人婆婆吃孩子的故事，害怕得抖了抖，脑海中出现一个天平，一边说“不能骗福妹，骗福妹会被吃人婆婆吃掉嘴巴”；一边说“不能吃，娘会打人的”。 犹豫来犹豫去，过一会，三妮咬咬牙说：“我刚才撒谎了，其实我很想吃肉饼。” 说话的时候，她低下头，在野菜肉饼上咬下一大口。 野菜肉饼可真是香！ 能吃一个这样好吃的肉饼，就算是被娘打烂屁股，也是值了！ 三妮大口地吃了起来，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招呼叶娲快些吃，“福妹快吃，吃完了咱们就去摘柿子。” “嗯嗯。” 叶娲也开吃了。 有人陪自己一起吃，叶娲吃得更香了。 阿娟在做饭上很有一手，明明野菜肉饼里没有放多少肉，吃起来却是满嘴油香。 “肉饼饼好好吃呀！” 叶娲吃得嘴巴油汪汪的，“比我奶奶做的炖肉都要好吃。” 三妮使劲点头。她没吃过队长奶奶做的炖肉，但她觉得自家娘做的肉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饼，没有之一。 吃过肉饼后，三妮怕叶娲渴，拿海碗回屋里倒了一碗凉白开。 “放凉了的，不烫嘴巴，福妹喝一口。” 叶娲看一眼海碗，见海碗上干干净净的，凑过去喝一口水。 等她喝过了，三妮也喝一口。 “福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屋里拿竹筐。” 三妮早就准备好竹筐，回屋拿了便出来。 她家的竹筐都是半人高的大竹筐，她个子矮，背不起来，只能拉着竹筐走。 阿娟出去上工时跟她说了，让她把家里的大竹筐拿过去。要是把竹筐装满了，就让她在原地等她下工，她下工再过去把竹筐背回家。 “福妹，你要到竹筐里吗？” 她还小的时候，姐姐们经常把她放到竹筐里拉着她走。被姐姐们拉着走可好玩了，她玩过，也想让福妹玩玩。 叶娲对什么都新奇，闻言蠢蠢欲动，看着半人高的竹筐眼睛发亮。 “我可以吗？” “可以的。” 三妮把竹筐拉下放平，然后抱起叶娲，将她放到竹筐里面。 “一会我会拉着竹筐跑，你要捉稳竹筐哦。” “嗯嗯！” 叶娲还不到竹筐的一半高，即使用力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三妮的脸。 不过她能听到三妮的声音，在她说完话后，立刻伸手捉住竹筐，肉嘟嘟的小脸紧张地鼓了起来。 “我要开始跑了。” “我准备好了。” 踏踏踏。 三妮拉着竹筐往前跑，把竹筐拖拽得踏踏作响。 “好好玩！” “三妮姐姐跑快点，好好玩呀！” 跟坐碰碰车似的，突突的往前跑。 叶娲高兴得手舞足蹈，喊得嗓子都要哑了。 一路从三妮家喊到燕子坡山脚下。 “到了。” 三妮小心翼翼地拉着竹筐，把竹筐斜放好，“福妹，你能自己出来吗？” “我可以。” 叶娲从里面爬出来。 出来后捉着三妮的手不放，“三妮姐姐，回去的时候，我还要坐在竹筐里。” “可能不行。” “娘让我把竹筐装满，竹筐满了就坐不下你了。” “不可以吗？” 叶娲失望不已。但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来的时候已经坐过一回了，她知道怎么玩了，可以回去的时候再跟哥哥们玩。 “那我不坐了。” 叶娲主动拉起三妮的手，“三妮姐姐，我们去摘柿子吧。” 过了年，好些柿子树上的柿子都掉光了。燕子坡这里的柿子树是一棵晚熟的柿子树，树上还有好些熟透了的柿子。 叶娲不会爬树，摘柿子的时候只能在下面帮忙捡柿子。三妮拿一根竹叉子爬上树，站在树枝上往下打柿子。 “呜呜呜。” “娘，我要娘。” “呜呜呜，我要娘，呜呜。” 叶娲抬头看向四周。 “哥哥，有人哭了。” “我听到了。” 小安早就听到了，语气很平淡，“估计是队上的孩子上山玩迷路了。” 叶娲的眼睛又亮了，“玩？玩什么？” 她也想玩。 三妮爬下树。她也听到有人在哭了。 “那边有人在哭，我们过去看看。” 孩子都爱凑热闹了，叶娲赶紧拉住三妮的手，跟她一起过去。 循着声音找过去，他们没有找到哭泣的孩子。 “这里是哪里？” 看着陌生的环境，三妮紧张地拉紧叶娲的手，“奇怪，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叶娲也不知道。 他们已经不在燕子坡了。 “姐姐，你不要往前走了。” 前面有很重的鬼气。 叶娲能感觉到前面的鬼气不同寻常，鬼气森森的，阴冷得很，比厉鬼的气息都要恐怖。 三妮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拉着她快步往前走。 “三妮姐姐，我不要去那里。” 叶娲用力甩她的手。但三妮的力气突然变得非常大，不仅甩不开她，反而被她拉得更紧了。 第107章 NB一更5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被她拉得越走越快, 走着走着，忽然小跑起来。 眼看着里鬼气团越来越近了，叶娲赶紧拿出一张静止符扔到她身上。 “姐姐！” 三妮没有说话。 她回头看叶娲。眼睛里只有眼白, 表情冷淡得没有半分感情。 “三妮姐姐被迷住了。” 叶娲赶紧又掏出一张清醒符扔到她身上。 “三妮姐姐？” “福妹？” 三妮一把抱住叶娲，“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掉陷阱里去了！” 刚才她明明拉着福妹往前走, 但走着走着, 福妹忽然掉到陷阱里去了。她想要去救她, 但是四周的藤蔓忽然都发疯了，全都冲过来拦住她。 她着急得都快要哭了。听着福妹的哭声, 发狠撕扯四周的藤蔓。没想到随着藤蔓被一一扯断，远处的陷阱消失了。 刚才还是晴天, 忽然间天就黑了。 天边飘起一片片暗红色的云，使得四周笼罩起一阵阵死气。 小安收起漫不经意的笑脸, 警惕地观察四周。 但四周安安静静的, 既没有厉鬼扑过来啃咬他们，也没有孤魂野鬼出来偷袭。 “什么情况？” 小安很不安, 从三妮怀中抢过叶娲，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时候，他顾不得暴不暴露身份了。 “你是谁？” “你要对福妹做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安, 三妮浑身紧绷起来。 “不许伤害福妹！” 三妮扑向小安，想要抢回叶娲。 “别动！” 小安呵斥她, “我是福妹哥哥。” “不可能！” 她见过福妹的所有哥哥。在福妹的哥哥中, 并没有眼前这个人。 叶娲见他们要打起来，探出脑袋说：“我没事。姐姐，他真的是我哥哥。” 小安把她的脑袋按回去，“这里很危险, 我们得赶紧离开。” 看着乌云渐渐聚拢起来，小安皱起眉头，“你要是不想死，就过来跟紧我。” 三妮不信任小安，不过她相信叶娲。 福妹既然愿意被他拉着走，想来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三妮不傻，相反的，她很聪明，很快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跟你走。” 她跑向小安，趁机拉住叶娲的手，“我们快走，天要黑透了。” 小安没有说话。 不是天要黑透了，是死气和怨气把他们拉入了黑暗之中。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进入到了某个鬼魂的鬼蜮之中，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大梨生产大队了。 “福妹，你现在能带我们瞬移离开吗？” 叶娲快速试一下，“不行。有墙壁挡住了，走不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闻言并不着急，接着又问，“符纸能用吗？” “不知道。” 和小安相反，叶娲并没有太多的紧迫感。虽然四周的鬼气看起来很危险，但她就是觉得周围的鬼气只是看着危险，其实并不危险。 “拿一张出来试试。” “拿什么符呀？” “都可以。” 叶娲拿出海纳百川符，随手贴到自己身上。 下一秒，符纸发动了。 无数的鬼气朝叶娲身上用来。 叶娲灵机一动，把身上的海纳百川符扔了，快速拿出一张吞噬符贴到小安身上。 “福妹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数不清的鬼气冲击了。 无数的鬼气往他身体里涌去。 “啊！” 小安被刺激大发了，嘶吼起来。 叶娲拉着三妮往旁边躲开，小声跟她解释，“哥哥在吃饭饭，我们不要打扰他。” 三妮愣住。 眼前的景象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和想象。 队上的长辈，还有她的爹娘都说福妹是仙女转世。她也相信福妹是仙女转世，但她以为福妹所谓的仙女转世只是从小仙女投胎成了人，其他的和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看着小安，她忽然觉得福妹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凶巴巴的男孩是神仙吗？ 福妹叫他哥哥，难道他是福妹当小仙女时的哥哥？ 她很想问叶娲，可看到叶娲肉嘟嘟的脸蛋，喉咙发紧，有些问不出来。 在她犹豫要不要问的时候，小安已经习惯被鬼气冲击，开始反过来吸收涌进身体里的鬼气。 这些鬼气比他之前吸收的厉鬼的鬼气还要精纯，要是把这里的鬼气都炼化了，他能立刻成长为五百年的大鬼。 被鬼气冲刷身体时有些难受，不过等习惯了后，会觉得有些舒服。小安享受地闭上眼睛，默默吸收周围的鬼气。 半个小时后，他睁开眼睛，激动说：“福妹，我现在是一百年的大鬼了。” 叶娲也很高兴，“我就知道哥哥会喜欢！” 松开三妮的手，蹦蹦跳跳的蹦到小安跟前，“哥哥，四周还有好多鬼气，你吸收太慢了，要不要再给你一张吞噬符呀？” 小安不敢答应。他才刚适应一张吞噬符，要是再来一张，身上会很疼。 叶娲见他不说话，接着说，“哥哥不要的话，我把小平哥哥喊出来好了。” 说完，不等小安说话，快速将小平从竹简里拉出来。 “出什么事了？” 叶娲没有说话，先拿出一张符纸贴到他身上。 “这是，” 小平和小安刚才一样，被附近的鬼气冲击了。 他性子冷静，不像小安那样咋咋呼呼。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增长，他知道叶娲刚才对他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好的。 “谢谢福妹。” 他很信任叶娲，道谢过后便闭上眼睛，沉浸地吸收涌过来的鬼气。 在旁边看完全程的三妮瞪大眼睛。 福妹不愧是小仙女转世！ 她竟然凭空拉来了天上的小仙童！ 福妹好厉害！ 三妮看向叶娲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叶娲察觉到她的视线，以为她看到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吸收鬼气，馋了，也想跟他们似的吸收鬼气。 “三妮姐姐，我们是人，不能吃的。” 三妮使劲点头。 她懂的！ 她是人，所以她不能跟两个小仙童似的吸收四周的黑气。 叶娲见她点头了，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过去跟三妮手拉手站好。 “小平哥哥和小安哥哥很厉害的，他们很快就会把周围的鬼气吸收干净，姐姐别怕。” “我不怕。” 她现在不仅不怕，还激动得想给两个小仙童跪下。 她以后要对福妹更好。等回去了，她还要让娘和姐姐们都对福妹好。 福妹可是小仙女，她们对她好，她一定会反过来保佑她们的！ 三妮对此深信不疑。 叶娲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见她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也高兴地冲她笑，“姐姐累不累？”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 叶娲却是累了，踮起脚尖看向四周。 不远处有一棵百年大榕树。说它是百年大树，不是说它只有一百年。看榕树的树干，这最少是一棵长了两百年的大树。 “我累了，我想过去那边坐。” 叶娲拉了拉三妮的手，“姐姐去不去？” 三妮还想看两个小仙童作法，但她又不舍得拒绝叶娲。犹豫两秒，她还是选择叶娲，拉着叶娲往榕树那边走。 榕树离得不远，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走几步就到了。 随着附近的鬼气被吸收干净，暗沉的天渐渐恢复光亮。 榕树的根很发达，有好些根长出地面，长得比大人的大腿都要粗。 叶娲挑了一个根最粗的树根坐下，好奇地打量四周。 “娘。” “呜呜，娘你在哪呀。” 哭声忽然又响起。 声音离得很近，近得像是在耳边。 叶娲环顾四周，很快在榕树的另一面找到哭泣的人。 “姐姐，这里有个孩子。” 三妮也看到了。 榕树的另一面躲着 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得很瘦，看起来只有一岁多大，长得还没有叶娲高。 他很瘦，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 叶娲上下打量他，“姐姐别怕，他只是小鬼，不厉害的，我能打死他。” 小男孩不是人，是一缕残魂。 残魂连鬼都算不上。 他跟闺女山的女娃鬼差不多，因为魂魄残缺，不入轮回，不入地府，只能在世间上游荡。若是不幸被大鬼吞噬了，便只能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小男孩显然不知道自己不是人，看到叶娲和三妮，眼里迸发出激动得光芒，“你们是谁？” 他激动地看着叶娲，视线落到叶娲的手上。 好肥、好白的手。 小妹妹长得这样肥嫩，她家里一定有很多粮食。 小男孩想到逃难路上发生的事情，顿时顾不上找娘了，三步做两步扑到叶娲面前，“小妹妹，求求你给我一些吃的吧，我已经饿了好久了，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 三妮急忙拉着叶娲往后退，不让小男孩靠近叶娲。 叶娲没反应过来，被她拉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男孩不死心，见俩人后退，急忙追着往前跪，“求求你们了，赏口吃的吧。” 不给一口吃的，给一口水喝也是好的。 他舔了舔干涉的嘴唇，眼神里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福妹不要过去。” “他，他看起来好奇怪。” 对于三妮来说，小男孩长得实在是奇怪。留着长长的鞭子，穿着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布衣裳，身上不是骨头就是淤泥，看着就不像是正常人。 小男孩跪了很久，眼看叶娲和三妮都不搭理他，急得又哭了。 “呜呜呜。” “给口吃的吧，求求你们了。” “娘，娘你在哪，我好饿呜呜呜。” 哭声凄凉。 三妮想到了自己的娘，心里酸酸涩涩的，跟着流下泪水。 叶娲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又哭了，好奇地盯着小男孩看。 看一会，她拉开三妮往前走几步。 第108章 NB一更5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要跟我要吃的？四周有这么多鬼气，你可以吸收周围的鬼气的。” “我死了？” 骤然得知自己已经死了，小男孩被刺激到了, 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三妮拿棍子去戳了戳他，“他没事吧？” “没事。” 福妹走上前, 伸手在小男孩身上摸了摸。 小男孩被回忆餍住了, 不停地喊娘, 喊救命。 福妹见他害怕得厉害, 浑身不停颤抖，轻轻地推了推他, “醒醒。” 推了几下都没有把他推醒。 “他好像醒不过来了。” 起身看向两个哥哥。哥哥们还在吸收鬼气，暂时不能去打扰他们。 想了想, 福妹问三妮，“三妮姐姐, 我要去给小弟弟托梦, 你要一起去吗？” 她看小男孩长得比她瘦，长得比她矮, 便以为小男孩比她小，是弟弟。 “什么是托梦？” “托梦就是去小弟弟的梦里让他醒过来。” “我要去！”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过奇怪了，三妮怕过之后, 反而对这样的生活充满好奇。 她眼巴巴地看着福妹，“我可以去吗？” 福妹本来就打算带她去, 闻言点了点头, “可以呀。” 要是哥哥们有时间，她会和哥哥们一起给小弟弟托梦。现在哥哥们没空，她只能找三妮姐姐一起去了。 其实她也可以自己去给小弟弟托梦，不过她有些不想自己去。 说话间, 她拿出一张入梦符，转身朝三妮伸出手。 “三妮姐姐，你要拉紧我的手哦。” 三妮很紧张，小跑着过来拉住福妹的手，浑身蹦得紧紧的，根本不敢用力呼吸。 福妹察觉到她在紧张，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而紧张，安抚她说：“姐姐别怕，福妹很厉害的，可以保护姐姐！” 说完，她用力握紧三妮的手。同时驱动入梦符，拉着三妮进入小男孩的回忆之中。 小男孩陷入死前的回忆之中出不来。 她们进入到他的回忆之中时，立刻被血腥气包围了。 目之所及之处都是血，血色艳红，染红了天上的云，也染红了地上的绿草。 小男孩绑在一棵榕树上，嘴巴上塞了木棍。 “福妹，我看到他了。” 穿过血雾，三妮看清楚小男孩的脸，激动地拉住福妹的手。 “三妮姐姐不要说话。” 福妹朝她嘘一声，在三妮捂上嘴巴之后，拉着她悄悄地走近小男孩。 等走得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小男孩的肚子被剖开了。 四周的血液是从他的肚子里流出来了。 “他，他，他死了！” 三妮被吓到了，一时忘记了福妹说的话。 “他早就死了。” 福妹却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奇怪。小男孩的回忆看起来并不恐怖，他为什么会陷在回忆里醒不来呢？ 很快，回忆发生了变化。 一群人朝着小男孩走过来，他们衣衫褴褛，身上脏得看不清五官。 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冲向小男孩，还没有走近，凄凉的喊声响彻半空。 “我的儿呀！” “畜生，真是一群畜生！” “儿啊！娘来了，娘来救你了。” 可惜她来晚了，小男孩早就被掏空，死得不能再死了。 女人把小男孩解下，抱着他走向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爹，我要给小宝报仇！” 他们是一群逃荒者，家乡遭了灾，全族往南边逃荒。逃荒的路上，遇到同县的另一群逃荒队伍。一开始，他们相处得还挺好的，一起打过流氓，也一起猎杀过野兽。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干旱，随着带来的粮食越吃越少，两个队伍之间的友好气氛变了。 有一天，另一个逃荒队伍丢失了一个孩子。刚开始他们以为是孩子走丢了，停下往前走，在原地找了好几天。但他们没有找到丢失的孩子，却是找到了孩子的血衣，以及一堆腐烂的骨头。 他们觉得是小男孩的族人趁他们不备把他们的孩子捉走，恨上小男孩的族人。 在灾荒年，易子而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想，既然小男孩的族人敢杀害他们的孩子，那他们也可以反过来杀害他们的孩子。 于是，他们连夜赶路，不吃不喝地追赶小男孩的族人，在五天后彻底追上。 他们对小男孩的族人起了杀心，表面上表现得很友好，但趁小男孩的族人们出去找食物时，偷偷地把留下的老弱病残全杀了。 小男孩当时也留下了。 另一个逃荒队伍觉得只是悄悄杀了他的族人还不够解恨，临走之前把小男孩的肚子剖开，故意把他挂在树上恶心小男孩的族人们。 现在福妹和三妮看到的场景正是小男孩的族人们带着食物回来的画面。小男孩的娘接受不了他的死亡，央求族人们一起去报仇。 同族的壮年们都被另一个逃荒队伍杀了亲人，自然是同意一起去报仇的。他们带上小男孩的尸体去追另一个逃荒队伍。 最后，他们追上了。但他们的族人被杀了四分之一，尽管还剩下不少的青壮年，但对上另一个逃荒队伍时，还是没有打过对方。 报仇不成，最后反倒是被反杀了。 小男孩的族人们怨气很重，哪怕是死了也不想放过另一个逃荒队伍。他们化作厉鬼，一部分追着另一个逃荒队伍报仇，一部分留下来保护小男孩。 之前福妹他们看到的鬼气和怨气，就是小男孩的族人们。他们死了太久了，化作鬼气和怨气后因为怨气太重，不知不觉就迷失了，互相吞噬，融合成了鬼蜮。 福妹拿出清醒符扔向小男孩。 很快，小男孩睁开眼睛，“原来我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你现在还想吃东西吗？” 小男孩没有说话。 他还在消化自己已经死了的事，过了一会才说：“不吃了。” 他看向福妹，小声问：“我能跟着你吗？你身上好香啊，我想跟着你。” 福妹不太想带他回家。 “你不能跟我回家。” 家里养她已经很费奶粉了，要是把他带回家里去，爷爷奶奶会生气的，“我家里有很多人，住不下你。” “这样啊。” 小男孩还是想要跟着福妹，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去你家附近生活，这样的话，以后你出门的时候，我就能跟着你一起出门了。” 虽然不知道福妹的身份，但他直觉觉得跟着福妹会很安全。 他一个鬼生活得太久了，久得他不敢一个鬼独自生活。 而且他感觉得到外面的两个鬼很强，是比他厉害很多很多的大鬼。如果他不跟着福妹一起走，他怕自己会被那两个大鬼吃掉。 他都已经死了，要是被大鬼吃了，就真 的死透了。 “不行！” 福妹还没有说话，三妮先说话，“你不是人，不能跟福妹回家。” 她还劝福妹，“福妹，咱们都是人，他不是人，你不能带他回家。” 福妹本就不想带小男孩回去，听了三妮的话，立刻用力点头，“我不带他回去。” 小男孩着急得都快哭了。 但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会哭的小男孩了。眼前的两个小姑娘都很聪明，他对她们哭是没用的，她们不会心疼他。 他愣愣地看着福妹和三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福妹虽然不打算带他回去，但也没打算不管他。 思考一会，福妹说：“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多跟你一样的妹妹，你到了那里，可以跟妹妹们一起玩。” “真的吗？” “嗯嗯。” 福妹过去拉他的手，“我试试能不能瞬移带你过去。” 往额头上点一下。 “可以了。” “三妮姐姐，我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 说完，福妹拉着小男孩瞬移离开。 “这里是闺女山。” 她刚进入闺女山，闺女山的女娃鬼们都迎出来了。 “大仙来了。” “快来呀，大仙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哇，是个脏兮兮的小弟弟。” “他看起来好瘦，好脏，我不想吃他。” “我想吃！你们不吃的话，我可以一口吞了他。” 女娃鬼们看着小男孩直流口水。小男孩本就害怕，被她们一看，更是害怕得残魂都要散了。 福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赶紧挡到他面前，“你们不要吓他。” “大仙，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他？” “他和你们一样，你们不能吃他。” 福妹看向女娃鬼们，“以后他会生活在这里，你们不要吓唬他，也不能欺负他。” 女娃鬼们都不说话了。 福妹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别怕。” 小男孩怎么可能不怕。他觉得自己这是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福妹着急回去找三妮，见女娃鬼们散开了，便想着回去找三妮他们，“我要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玩。” “等等，” 福妹已经走了。 转眼间，她回到鬼蜮之中。 因为鬼气还没有被吸收干净，鬼蜮还在，暂时没有坍塌。 “三妮姐姐，我回来了。” 三妮赶紧跑过来抱住福妹，“你终于回来了！” “姐姐别怕。” “我不怕。” 福妹回来了，她什么都不怕！ “福妹，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们来这里很久了，我怕再不回家，我娘他们会着急。” 福妹没想到这个，闻言也有些着急了，“那我们回去吧。” “那两个小，小哥哥呢？” “不用管他们，他们会自己回家的。” 福妹瞬移带三妮离开。 重新回到柿子树下，福妹想起一件事，“姐姐，你不能把今天看见的事情告诉别人哦。” 她伸出手，“拉钩？” 三妮还想回去跟娘和两个姐姐说今天遇见的所有事情，听到福妹的话，心里的天平瞬间移到福妹这边，“我不说！” 她拉上福妹的手，“拉钩！” 傍晚时分，福妹带着大半框柿子回家。 叶阿奶把柿子分为三份，一份拿去水泡，一份拿来做柿子饼，一份点上醋做成熟柿子。 凌晨十分，福妹在叶阿奶和叶老汉熟睡后悄悄出门。 飘到村口，她和老鬼对上头。 第109章 NB一更5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仙, 就您自己去吗？” “嗯。” 小安哥哥还在吸收那些鬼气，没个十天半夜月的估计出不来。 福妹骑上仙女棒，“你家在哪里, 快带我去。” 老鬼还有两个后辈，一个叫许明之, 一个叫许敏之。看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家家世不错, 哪怕不是文豪世家, 也是耕读之家。 两个后辈的运气不好, 成年的时候家里败落了，可因为祖上阔绰, 俩人都被划分成了资本家。 大哥许明之因为收藏了一些外文书，被人举报了, 现在在农场接受劳动改造。弟弟许敏之运气更不好，明明是救了落水的妇人, 救人不成反被污蔑成臭·流·氓, 加上受到哥哥身份的影响，也被判到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许明之娶了媳妇, 夫妻两个生了一个女儿。可惜女儿在他们送去农场一段时间后，被附近的二流子欺负了。他女儿是个烈性子，事后不想活了, 有人说看见她拿上家里的砍柴刀，一个人去二流子家里, 把二流子给剁了。 她不想连累家里人, 把人弄死后，自己悄悄地去投河了。 人们只在河边发现她的鞋子。 许明之的媳妇不相信女儿死了。她偷偷告诉丈夫，说女儿给她留了记号，她不是去投河了, 而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话自然是没有人相信的。不说别人了，哪怕是许明之也不相信。但他媳妇每次都说得言之凿凿的，他不由得相信几分。因为对女儿死亡的事存了问号，他怕媳妇稀里糊涂的跟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悄悄在外边散布他媳妇受了刺激，精神不好了的传闻。 得知叶娲要来，他们很紧张。 毕竟他们可是梦到过死去多年的太爷爷。 太爷爷死了一百多年了，还能变成鬼回家，想来这个世间确实是有神仙鬼怪的。 屋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下一瞬，两个鬼影飘进屋。 老鬼的三个后辈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老鬼带回来一个厉鬼。 “是谁想要妹妹？” 叶娲开口了。随着她开口说话，许明之三人齐齐看向她。 看到她稚嫩的，圆润的，可爱至极的脸庞，三人奇异地不觉得害怕了。 长得这样好的孩子，一看就不是厉鬼。 她一定是小仙女。 许明之拉着媳妇站起身，主动说：“是我们想再要一个女儿。” 虽然心里相信女儿没有死，但在没有见到人之前，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老鬼问他想不想要女儿的时候，是他主动说要的。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其实并不适合再要一个孩子。可看到媳妇每日魂不守舍，精神恍惚样子，他还是自私了，想跟媳妇再要一个女儿，好借着二女儿的出生转移媳妇的注意力。 叶娲看向他，眼神在他身上扫视。 看他一会，严肃问：“你已经有一个女儿了，确定还要一个？” 这话一出，许明之和他媳妇都变了脸色。 许明之不知道叶娲知不知女儿的情况，试探问：“大仙，我大女儿已经投河没了，我们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您能帮我们父女见一面吗？” 他说的话有些复杂，弯弯绕绕的，叶娲根本没听懂。她只听懂最后一句。 “要我帮忙？” 叶娲很不解，“你女儿就住在附近，你们可以自己去见呀，为什么要我帮忙？” “不可能！” 说话的是许明之的媳妇。 “我出去找过好多回了，一直没找到！我女儿没回来。” “她一直在呀。” 许明之媳妇还要说话，许明之急忙拉住她的手，“大仙，您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女儿前段时间投河死了，她，她不可能回来找我们。” 叶娲这次听懂了，疑惑问：“你女儿死了？” 可 她看了许明之和许明之媳妇的面相，他们的面相不像是死了女儿的样子。而且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女儿就在附近。具体在哪里她暂时还没有发现，但她能确定他们的女儿肯定回来过。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她的鞋子。” “那人确定她真的死了？” “不确定。不过所有人都说我女儿投河自杀了。” “她没有。” 叶娲的语气很肯定，“我确定她没有。” 事情进展到现在，叶娲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生妹妹上了，反而对帮他们找女儿的事充满好奇，“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她。” 看向四周，叶娲看到一条洗得泛白的毛巾。 飘过去，她拿起毛巾，转头问许明之，“这是你女儿的毛巾吗？” 许明之大惊。 他们都没有说那是女儿的毛巾，大仙怎么会知道？ 但转念一想，大仙无所不知，大仙知道也不奇怪。 忽然间，他相信叶娲刚才说的话了。大仙这么厉害，她既然说了他们女儿没有死，那他们的女儿肯定是还活着。 他不想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了。 女儿毕竟杀了人，若是因为他们的好奇暴露出她的下落，会害了女儿。 “大仙，我们不找她了。” “当家，” 许明之媳妇要说话，许明之不让她说完，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她杀了人，我们不屑跟杀人犯来往，就让她在外边自生自灭吧！” 说得大义凛然。 但话里的无情反倒是对女儿的一腔真心。 他媳妇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也狠心说：“对，我们要跟坏分子划分界限！” 看向叶娲，语气坚定，“不管她是死了还是没有死，从她做了错事起，我们都当她死了！” 死亡是女儿最好的护身符。 只有大家都觉得她死了，她才能好好活着。 叶娲还是个孩子，不懂大人家的各种算计。听到许明之和他媳妇都说不要认女儿了，她很是疑惑，觉得他们不诚实，明明心里很想念女儿，嘴上却一直说要跟女儿断绝关系。 她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好吧。” 她把毛巾还给许明之，“那你们还要妹妹吗？” 许明之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媳妇。现在他们都确定女儿没有死，既然女儿还活着，媳妇的情绪肯定会慢慢好转。 如今的他们真的很不适合再要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他小声说：“不要了。我们身份不好，不好生孩子。” 叶娲很失望。又失败了，她还以为这次能成功呢。 “他们不要妹妹，我们走吧。” 不等老鬼说话，叶娲自己飘走了。 飘出许家，她悄悄地去了隔壁。许明之的女儿就在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里。 她是个聪明的，假装投河自杀，转头却把自己打扮成乡下妇人，装成是隔壁家婶子的远方亲戚，过来投奔隔壁婶子。 隔壁婶子家正好有一个父母双亡，身世凄惨的远房表妹。 她听爹娘说过隔壁婶子家的事，在隔壁婶子问起她时，虽不能说个十成十，勉强也能说出个五分真来。加上她一直嚷着老了，脑子记不清了，好多事情都被她含糊了过去。隔壁婶子本来就跟远房表妹不熟，加上双方离得远，交流不便，竟然被她骗了过去。 现在她以隔壁婶子的娘家妹子留在了农场，明面上过来探亲，实则是给隔壁婶子家当保姆。 隔壁婶子家的条件挺好的，男人是副场长，自己也在农场当干事，一家几口人都拿工资，请得起保姆帮忙干活。 不过她家人多，只能给许明之女儿在柴房布置一个落脚的地方。叶娲飘进柴房的时候，许明之女儿正在往脸上画东西。 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再怎么会演也没法在脸上表演出成年女性的面容。为了让自己的成年女性形象更逼真，她每天都要在自己脸上画皱纹。头发也要处理，出门的时候要在头上撒一把面粉，好让头发看起来斑白，像是长了白头发一样。 叶娲对她做的事情很好奇，飘过去近距离观察她。 许明之女儿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清清爽爽的，有种薄荷味的清爽感。看着她，叶娲想起许明之说的话。 许明之说她杀了人，可是她身上并没有人命血债，不像是杀了人的样子。 “梅花。” “哎！” 隔壁婶子来喊人了，“一会你姐夫要带人回来喝酒，你快去做几个下酒的好菜。” “哎！” 怕露出破绽，许明之女儿一直装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一直低着头，哎哎哎的应付隔壁婶子。 见她去灶房做饭，叶娲没兴趣了，坐上仙女棒飘走。 年后，春耕开始了。有了叶娲给的下雨符，大梨生产大队的禾苗出的很好。年前开出来的几块荒地也养的很不错，等开春了，就可以种上番薯了。 在忙忙碌碌的春耕中，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份。 叶娲虚岁有三岁了，等过了生日，就是足岁三岁的大孩子了。 劳动节这天，叶娲跟着三妮，还有叶润平，叶润康一起到田地拔草。叶老汉为了哄他们，答应给他们一人一个工分。当然了，工分不是白给，他们得把田地的草都拔干净了才会给他们记上工分。 因为常年喝牛奶的关系，叶娲长得很好，才三岁的年纪已经长得比队上的五岁的孩子都要高。她跟三妮站在一起，只比她矮一点点。 五月的天还不算热，他们躲在玉米苗下拔草，拔一会草玩一会，捉蟋蟀，捉虫子玩的时间比拔草的时间都要多。 中午时分，叶娲钻出玉米地，走到河边撩水玩。 干旱了这么长时间，水里也是干得厉害，不见鱼，也不见虾和田螺。 “小同志。” 她正玩得高兴，忽然有人将她提溜起来，“你知道廖阿金家怎么走吗？” 说话的是个男人，衣服破旧，身上臭臭的，一股子汗酸味扑面而来。 叶娲最是爱干净的，嫌他身上味道重，赶紧捂上鼻子，“不知道。放开我，我要下去！” 她挣扎得厉害，男人怕她摔地上去，赶紧放她下地，“这里是大梨生产大队吗？” 叶娲点了点头。 男人自言自语起来，“大姐是嫁到了大梨生产大队没错的。” 第110章 NB一更5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不动声色观察他。 男人脏是脏了点, 臭也是臭了点，但他不像是坏人。 “哥哥！” “怎么了？” “有人来了。” 听到叶娲的声音，叶润康拉着叶润平跑出来。他们都出来了, 三妮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过来的。 看到陌生人，叶润康瞬间警惕起来, 跑过来护住叶娲, 表情凶狠地看着男人, “你是谁,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同志，我不是坏人。” “口说无凭！” 叶润康已经上学了, 知道出门得有介绍信，警惕男人的同时, 还不忘跟他讨要介绍信，“你从哪里来, 介绍信有吗？” “有有有！” 叶润康的气势太足了, 完全是小版的叶老汉。在他的审视下，男人紧张不已, 赶忙拿出介绍信给他看。 “这是我的介绍信。” 叶润康拿过看一眼，“你叫廖荣 宁？” “对对对，我是姓廖。” “介绍信先还给你。” 叶润康对他还是不放心, 接着问：“你不是我们镇的人，来我们大队做什么？” “来寻亲。” 男人咽了咽口水, 做了一天的车, 他现在是又累又渴又饿又紧张。 “我大姐嫁在大梨生产大队。” “你大姐叫什么？” “廖阿金。” 叶润康认真思考起来。队上有叫廖阿金的婶子吗？队上的伯娘、婶子嫁过来后都不用自己的名字了，要么被人叫谁谁家的，要么被人叫叶x婶，叶x奶奶。 想了想, 他实在是想不出廖阿金是谁，“我不认识。你知道你大姐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 男人来之前已经把姐姐和姐夫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我姐夫姓叶，在家里排行第七，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听到这话，叶润康愣住了，再次上下打量男人。 “你确定你姐夫是大队长？” “我确定！” 他拿出一封信，“你看，我还有我姐跟我姐夫寄回家的信。” 这是一封保存久远的信件，信纸已经泛黄了。 叶润康拿过看一眼。 “我爷爷就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如果你没有骗我们的话，我们应该是亲戚。” 他给三妮使一个眼色，“去喊我奶奶过来。” 又给叶润平使眼色，“去大队部找爷爷。” 三妮小跑着离开。叶润平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哥哥让他去大队部找爷爷，他便迈着小短腿去大队部找爷爷。 玉米田里叶家有些远，离大队部更远。 半个小时后，叶阿奶带着三妮，叶润平以及几个老太太过来了。 看到男人，叶阿奶有些不敢认，等走近了，看了许久，一再确认过后才走过去，忐忑问：“你是阿宁吗？” “姐？” “阿宁啊！” 姐弟两个好多年没见了。叶阿奶的娘家离生产大队离得远，以至于她嫁过来后一直找不到机会回娘家。 不单她这样，队上好些媳妇都这样。老一辈的人总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是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跟女儿嫁出去后很难找到机会回娘家有一定的关系。 叶家的条件算是好的了。但饶是条件如此好的叶家，叶阿奶都回不去娘家，更别说别的媳妇了。 也就只有离得近些的媳妇才能每年回娘家看看，但也只是回去看看，一年也回不去几次。 姐弟两个抱头痛哭。 哭过后，叶阿奶拉廖荣宁回家。 廖荣宁是做大客车过来的，在车上闷了一天，身上都是汗酸味。到了叶家，叶阿奶赶紧给他烧水洗澡。 在他洗澡的时候，她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拿出最好的食材给弟弟熬老母鸡汤。 叶润康领着叶润平和叶娲在旁边看着。 闻到香喷喷的肉汤味儿，叶润康拉着弟弟妹妹凑过去，“奶，福妹饿了，想吃饼干。” “哥哥骗人！” 她刚才没有说话。 叶润康赶紧拉了拉叶娲，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要说话，不然奶奶不给饼干吃了。” 叶娲有些饿了，确实想吃饼干，闻言不说话了，乖乖地看着叶阿奶。 叶阿奶满心满眼都是弟弟，听到叶润康说福妹饿了，想也没想便把柜子的钥匙给了叶润康。要是之前，叶阿奶是不可能把钥匙给别人的。整个家里了，除了叶娲和叶老汉，她谁都不信。 锁粮食的柜子的钥匙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从来没解下来过。 “走咯，去吃饼干咯。” 拿了钥匙，叶润□□怕叶阿奶反悔，赶紧拉着弟弟妹妹离开。 他知道叶阿奶把好吃的东西锁在哪里，熟门熟路地打开锁头，从里面拿出饼干和麦乳精。 柜子里还有奶粉，但那是福妹的专属口粮，是四叔和四婶特意寄回来给福妹养身体的，他不敢拿出来喝。麦乳精是四婶寄回来给他们喝的，可以拿出来喝一些。 叶润康虽说皮了些，但做起事情来还是很懂事的。他按照人头拿饼干，一人只拿三块，多了不行。麦乳精也是，按照一人一勺拿，一点都不敢多要。 “可以了。” 把柜子锁上，他领着弟弟妹妹去堂屋冲麦乳精。 叶家有热水壶，因为叶娲还在喝奶粉，家里每天都会备上一整壶的热水。 “老小，去拿一个海碗过来。” “我去。” 叶润康急忙拉住叶娲，“不用你去，你还小，让你小哥去就行了。” 他可不放心让福妹去。福妹还小呢，手上没有劲，要是把海碗砸碎了，奶奶肯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叶润平馋麦乳精，想到拿了海碗就能喝上麦乳精，立刻噔噔的跑去拿碗。 等他把碗拿回来，叶润康迅速冲了一碗麦乳精。 “分饼干咯。” 饼干都在他手里，等麦乳精冲好了，才开始给弟弟妹妹分饼干。 兄妹三个排排坐，你一块饼干，我一块饼干的，很快把几块饼干分完了。 接下来就是吃饼干，喝麦乳精了。 叶润平性子着急，喜欢一口气吃完所有饼干。叶润康舍不得吃饼干，小口小口吃着，恨不得吃到天荒地老。叶娲则是喜欢吃泡过的饼干，吃饼干之前喜欢在麦乳精里面泡一下。 她还小，吃不下太硬的东西。泡过麦乳精的饼干软软的，香香甜甜的，正好适合她吃。 兄妹三个按照自己最喜欢的吃法吃完手上的饼干。 叶润康端起海碗，“妹妹最小，妹妹先喝。” 叶娲赶紧凑过去喝一口。 “到我了。” 叶润平也凑过去。叶润康觉得自己是哥哥，得照顾好弟弟妹妹，闻言点着头也给叶润康喂了一口。 “接下来该我了。” 他捧起大海碗，喝下一大口麦乳精。 叶娲和叶润平齐齐看向他。见他一口喝下小半碗麦乳精，惊讶得瞪大眼睛。 一个才两岁多，一个才三岁多，还不知道什么是贪心，什么是耍诈。见哥哥一口气喝下小半碗麦乳精，他们不但不觉得哥哥坏，反而觉得哥哥厉害。 “到我了。” “哥哥好厉害，我要跟哥哥一样厉害。” 面对弟弟妹妹的崇拜眼神，叶润康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赶紧给他们喂麦乳精。 在他们分喝完一碗麦乳精的时候，叶阿奶领着廖荣宁进来。 廖荣宁是叶阿奶的三弟弟。作为一母同胞的姐弟，他们长得还是有些相似的。尽管俩人都老了，又因为劳作的关系，脸上的都长出了皱纹，但通过俩人的眉眼，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俩人是亲姐弟。 廖荣宁很喜欢三个孩子，尤其喜欢叶娲，“姐，你家的孩子养的真好。” 他也有孙子了，但因为家里缺粮食，几个孙子都养得瘦瘦小小的。 这次来姐姐家，其实是想来借点粮食。 因为不知道姐姐家的情况，他来之前找人借了一些粮食票，想着若是姐姐家条件不好，就把粮食票给姐姐；要是姐姐家条件还过得去，再跟姐姐开口借粮食。 来到姐姐家，看过姐姐家里的环境，再看过姐姐家的孩子们，他确认姐姐家的条件很好，应该不缺粮食。 看着叶阿奶，廖荣宁欲言又止。 太久没见姐姐了，他不太好开口借粮食。 叶阿奶看出他的心思，不过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拿出家里的番薯干给他吃，还跟他说：“灶上已经炖着老母鸡了，你先吃点番薯干垫垫肚子，等你姐夫他们回来了，咱们再喝鸡汤。” “姐，用不着杀鸡，我，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刚说完，他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 廖荣宁感觉很窘迫，急忙捂住肚子，脸上涨得通红。 叶阿奶笑了笑，安抚他说：“没事，家里的老母鸡养太久了，最近不怎么下蛋，正 好杀了换几只小鸡养。” 到底是太久没见了，尽管是亲姐弟，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生疏了。 坐在一起，却不知道该聊什么。 俩人都沉默着，看着对方不说话。 好在叶老汉回来了。 “听说大舅子过来了。” 他的归家打破了姐弟之间的尴尬气氛。 叶阿奶赶紧迎过去，“不是大哥来了，是三弟来了。” “我记得你三弟叫，叫什么宁来着。” “荣宁。” “对对对，是叫荣宁。” 叶老汉走向廖荣宁，哈哈笑着拍打他的肩膀，“几十年不见，你从俊小伙长成瘦高老头了。” 当年他去迎娶叶阿奶的时候，廖荣宁还是个青葱少年呢，没想到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青葱少年长成了一脸褶子的瘦老头。曾经扬言姐夫要是敢欺负姐姐就把姐夫腿打断的意气少年，终究还是变得沉默了。 “姐夫。” “哎！” “坐坐坐，别站着了，你难得来一趟，我们坐着说话。” 第111章 NB一更5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老汉毕竟是大队长, 只一眼便看出小舅子为什么过来。 “粮食的事不着急。” 他又拍了拍廖荣宁的肩膀，“你姐夫家里还成，等你回去的时候, 应该能让你带一些粮食回去。” 这话给了廖荣宁定心丸。 刹那间，他所有的忐忑、不安、尴尬都不见了。 “谢谢姐夫。” “用不着说这个。” 叶老汉赶紧转移问题, 问起老丈人家里的事情, “大哥他们还好吧？” “都好。大哥接了爹的班, 现在在镇上当会计, 几个妹妹家里也还行，还算是过得去。二哥当上了大队会计, 我是队上的记分员。” 要不是天气太旱了，他们家绝对是数得上号的好家庭。然而老天爷不疼人, 连着两年不下雨，以至于队上江河枯竭, 田地被晒得干裂, 根本没办法种粮食。 要不是有大哥在镇上上班，时不时的给家里送一些粮食回来, 家里的小辈估计得饿死一两个。 “爹娘呢？” “他们也好。除了时不时会这里疼，那里疼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 见叶阿奶担心, 急忙解释，“他们毕竟年纪大了, 现在能吃得下饭, 能常常下地赚工分，已经是少有的好身体了。” 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乡下人没有休息的时候，上到一百岁，下到三岁, 但凡是还活着，就得出去干活。等哪天要是干不了活了，估计离死期就不远了。 “这次过来，爹娘还让我给你带信了。” 说到这里，他掏出信递给叶阿奶。叶阿奶嫁人后又跟着叶老汉学了不少字，太生僻的字不认识，不过简单的字还是认识几个的。 她对爹娘的信很重视，不敢自己看，怕自己学识不够，看岔了爹娘在信里传达的意思，想也不想便把信给了叶老汉。 “老头子，你看。” 叶老汉也不端着，当着三舅子的面，拆开信封快速看一遍，“爹娘说想你了，还让你好好跟我过日子，等以后有机会了，回去看看他们。” “呜呜呜。” 叶阿奶听得呜呜哭，她也想回去看看。她早该回去看看了。 “姐，你别哭了，爹娘要是知道你这样，他们以后再不敢让我带信过来了。” “我不哭了，你回去可别跟爹娘乱说。” 有爹娘挂念的人不管几岁了都还是孩子，叶阿奶赶紧擦干净眼泪，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三弟，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也是干旱得厉害吗？” “厉害！” 廖荣宁很羡慕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的情况。一路走过来，他看着河流渐渐变出河水，看着河岸两边的野草从干枯变得绿油油。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真不像是受到干旱影响的样子，这里的河水太多太多了，一条河的出水量比他们大队的所有河流的出水量加起来都要多。 这还不是最让他羡慕的，他最羡慕的是大梨生产大队能挖出水井。 单姐姐家就有一个大大的水井。他刚才悄悄去看过，井里的水量很足，哪怕再干旱两年估计也不会枯竭。 其实他们大队跟大梨生产大队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但他们大队的运气不好，不仅处在了河流的下游，还大都是山地。想要挖井，无奈队上没有会挖井的人。想要学别的大队开凿山泉水，但把附近的山都找遍了，却找不到能开凿的山泉。 他们难啊，太难了，难得人都要活不成了。 “唉，我们那的田地都裂开了，田地被晒得硬邦邦的，剁碎了能直接用来抹屋子。” “已经干旱成这样了？” “其实我们还算是好的，我们下边几个大队更惨，听说队上的老人和小孩都饿死好几个了。” 叶阿奶听得嘶一声，忍不住看向叶老汉。 叶老汉知道她想干什么，皱眉摇了摇头。 老婆子这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把家里的寻水符给她弟弟。他倒不是不愿意给，但寻水符太过神奇，他怕给了三舅子之后，会给家里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家里的符纸都是找福妹要的，他也怕把符纸给了三舅子之后，再找福妹要符纸，福妹那边也没有了。 那样厉害的寻水符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要多少有多少，得省着点用。 可听三舅子的话，老丈人家里明显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只给粮食，不给寻水符，那边早晚会抗不过去。若是一个不好，遇上点意外，饿死一两个人，他怕老婆子下半辈子没法活了。 想来想去，叶老汉还是决定要给三舅子一些寻水符。但怎么给，什么时候给，他还没想好，等好好想想，想好了才能做决定。 朝外边看一眼，叶老汉站起身，“老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叶阿奶也在想这个事情。几个儿子没有见过舅舅，对舅舅们没有多少感情。 听到舅舅来了，他们应该早些回来才会，怎么会迟迟不回来？ 她刚要说话，门外响起脚步声。 过了没几秒，叶振东领着弟弟们进来了。 “爹，娘，舅舅。” 叶振东领着弟弟们给廖荣宁打招呼，说话的时候不忘悄悄观察廖荣宁。 见廖荣宁长得比亲爹亲娘都要老相，暗想舅舅家一定过得不如自家好。转念一想，他便想到舅舅为什么来家里了。 “舅舅吃了吗？” 这纯属是没话找话了。 实在是双方都不熟，不知道该聊什么。 叶阿奶赶紧打圆场，“就等你们了。你们上哪去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这不是听说舅舅来了，去田里捉了些黄鳝回来招待舅舅么。” 叶振东打开草帽，露出里面的黄鳝给叶阿奶看。 叶阿奶瞪他，“算你们有心了。” 转头立刻跟弟弟吐槽儿子们，“他们啊，几十岁的人还跟孩子似的不稳重。听说舅舅来了，竟然巴巴的去田地摸黄鳝，不知道家里有鸡，可以杀鸡给舅舅吃。” 这话说得熨帖。廖荣宁听得高兴，也觉得外甥们有心了。 一时间，他看几个外甥的眼神亲热得很，“你们有心了。” 叶阿奶给几个儿媳妇使眼色，示意他们去端饭菜进屋。 主食还是食堂端回来的野菜糊糊粥。因为怕粮仓里的粮食太惹眼，最近食堂的伙食好了一些，煮的野菜糊糊很是粘稠，一半是野菜一半是米粒。一碗粥下肚，勉强能让人吃个四分饱，再喝些水，能撑个六分饱。 配菜是鸡肉和鸡汤。叶阿奶下了好些好料下去熬鸡汤，熬出来的鸡汤金灿灿的，还没有喝已经可以闻到香味了。 叶娲被抱到凳子上，面前摆着一个碗。碗里装着小半碗汤，以及一个比她手臂还有大的鸡腿。 一只鸡只有两个鸡腿，给了叶娲一个，另一个则给了廖荣宁。以前家里的鸡腿都是几个孩子轮着吃的，除了叶娲能分到一个，另外一个都是小辈们一人轮一回。这次把 鸡腿给了廖荣宁，只能从鸡翅膀上砍出一个鸡腿来。 正好这次轮到叶润平吃鸡腿，叶阿奶便当着一众小辈的面把鸡翅膀上的大翅根给了叶润平。 叶润平不知道自己吃亏了，见碗里有一个大鸡腿，便乐呵呵地冲叶娲笑。 “妹妹，吃鸡腿咯。” “嗯嗯。” 叶娲拿起大鸡腿，啊呜咬下一大口。 老母鸡的肉是很难咬的，但因为被叶阿奶炖了一个多小时，肉上的筋骨都被炖烂了，咬起来并不算费劲。 吃着大鸡腿，叶娲用眼角余光观察廖荣宁。 家里的大鸡腿都是孩子们吃的，她还没见过大人吃鸡腿，想看看舅爷爷吃鸡腿的时候是怎么吃的，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拿着鸡腿骨大口啃肉。 不仅叶娲好奇，其他几个孩子也好奇。他们默契地朝廖荣宁那边看去。 廖荣宁本就不好意思吃鸡腿，见孩子们都看着他，更是如坐针毡，尴尬得涨红脸。 “姐，我都多大的人了，用不着吃鸡腿。” 他赶紧把鸡腿放到叶娲的碗里，“还是给福妹他们吃吧。” 叶娲才不要呢。她还是孩子，肚子小小的，吃一个鸡腿，喝半碗鸡汤就饱了。 “福妹不吃。” 叶娲把鸡腿送到叶阿奶碗里，“给奶奶吃。” 叶阿奶心里一暖，但她也不打算吃，转手又把鸡腿给了廖荣宁，“你再大也是我弟弟，给你吃，你就吃，别废话。” 叶老汉也在旁边说：“吃吧。咱家里不缺肉吃。” 见廖荣宁还在犹豫，他又说：“快些吃，吃完了我跟你说些事情。” 听到这话，叶阿奶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老头子这是答应把家里的寻水符，还有下雨符送一些给她娘家弟弟了？ 她怕叶老汉反悔，赶紧催促廖荣宁，“快吃！你姐夫一会有好事要跟你说，你快些吃了去陪你姐夫说话！” 廖荣宁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难道姐夫要给他好多粮食？ 可姐夫只是大队长，队上的粮食都是属于大家的，姐夫要是给他好多的粮食，队上的其他人能同意？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廖荣宁不再推让，拿起大鸡腿，顶着无数探究的眼神，红着脸咬下一大口肉。 吃了第一口，吃第二口时就不觉得尴尬了。他也是太久没吃肉了，开了头便有些停不下来了，几口便把一个大鸡腿吃光了。 叶娲和叶润平看得瞪大眼睛。 心里都在想：“舅爷爷好厉害！” 廖荣宁一心干饭，没有发现他们的崇拜眼神。 吃过饭，他跟上叶老汉去屋里说话。 第112章 NB一更6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阿宁啊,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但在跟你说这件事情之前，你得先跟我发个誓。” “啊？” 廖荣宁的脑子是蒙的，悄悄地扫叶老汉一眼, 忍不住想，姐夫不会是反悔了吧？上边一直宣传要破四旧, 姐夫作为大队长, 怎么反而搞起封建迷信来了？ “先别问, 你发个誓, 等你发过誓了，我再跟你细说。” 廖荣宁心里沉了沉, 想到姐姐和姐夫刚才热情招待他的样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乱跳得厉害。 他不发誓，叶老汉便也不说话, 只沉默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廖荣宁先扛不住了, “姐夫，我要怎么发誓？” 叶老汉很满意他的识趣, 立刻扬起笑脸，“你就说你回去后要是把我跟你说的话说出去，就让你不得好死。” “姐夫！” “你先别生气。” 见廖荣宁气得眼睛都红了, 叶老汉赶紧解释，“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事关重大, 你不发誓, 我不放心。” “姐夫，你好奇怪。” 深吸几口气，廖荣宁还是发誓了，“我发誓, 我回去后要是把姐夫说过的话说出去，就让我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他的心颤得厉害。 姐夫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见要他发这样重的誓言？ 他是个敏感多疑的，忍不住发散思维，暗想，难道姐夫想跟他密谋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又纠结起来。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安分守纪的良民，要是姐夫真的要跟他密谋坏事，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姐夫家以前是大世家，是大地主，家族底蕴后，他要是起了坏心，恐怕会生出不少的事端。而他家里以前虽然有几个钱，但家族不在这里，不出事还好，若是事情暴露了，他会被姐夫推出去顶缸吗？ 廖荣宁忍不住又偷看叶老汉一眼，因为想的多，心乱得越发厉害了。 “姐夫，我，我没有太大的能力，小事勉强能帮帮忙，但若是很大的事，我恐怕帮不上，” “你瞎想什么呢！” 叶老汉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对他刚才的表现很满意，“我这里一切都好，用不着你帮忙。” 说着话，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我们这里的山神很灵，你不是说我们这里的河水很足吗，这都是山神在保佑我们。” 廖荣宁听得变了脸色。 姐夫果然在搞封建迷信！ 他有些后悔留下来跟姐夫独处了。 “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让你跟我去拜山神。” “不不不，” “三弟，你得去。” 叶老汉按住他的肩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羡慕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水井吗，等你跟我去拜了山神，你也能回去挖水井。” “不，” “你先不要拒绝。” 叶老汉见他一直说不，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你看这个。” 他拿出一张符纸给廖荣宁看。 “这这这……” “这是下雨符。” 廖荣宁一直被叶老汉抢话，憋了一肚子的话。看着叶老汉连符纸都掏出来，他脸上闪过绝望之色。 姐夫没救了！ 姐姐跟姐夫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被姐夫带着一起搞封建迷信？ 他现在不仅后悔跟叶老汉单独说话，还后悔过来找姐姐和姐夫。 现在他知道了姐夫的秘密，肯定会被姐夫拉上封建迷信的破船中！饶是他有十张嘴，他以后也说不清了！ 叶老汉见廖荣宁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对下雨符太过震惊，心里很是得意，“这张下雨符可以召来雨水。” 说完，抬起手把下雨符贴到廖荣宁的脑门上。 贴上后，他迅速后退。 在他退开的瞬间，唰啦啦的雨水落到廖荣宁的脑门上。廖荣宁的眼神快速发生变化，从后悔变为震惊，再从震惊变为恐惧。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擦了擦脸，感觉到头上，脸上确实是湿漉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下雨了？” 抬头看向屋顶，“难道是漏水了？” 又看向窗外。窗户是敞开着的，朝外看去，能看见湛蓝色的天空，以及斑驳的树影。 外面明明是艳阳天，他怎么感觉到下雨了？ “姐夫？” “淡定。” 叶老汉很得意，“外面没有下雨。”指了指头上的屋顶，嘴角快速上扬，“咱家的屋顶也没有坏。你身上的雨水不是天上来的，是下雨符召唤过来的。” 看向廖荣宁，对上他的视线，“你现在相信下雨符能召唤雨水了吧？” 廖荣宁震惊地看着叶老汉，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三观在快速破碎，然后又快速聚拢。 姐夫不是在搞封建迷信吗，怎么拿出来的下雨符真的下雨了？ 这一切都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姐夫，你，你还有下雨符吗？” 叶娲给了叶老汉好些下雨符，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廖荣宁知道，“还有几张。” 赶在廖荣宁开口之前，“三弟啊，这些下雨符虽然能快速地召来雨水，但你刚才也看到了，一张下雨符只能召来一盆左右得雨水，对咱们的田地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听到这话，廖荣宁眼里的光芒散去。 他以为姐夫会有很多的下雨符，还想着跟他讨要一些带回大队去。听了叶老汉的话，他打消了讨要下雨符的想法，转而问起山神的事。 “姐夫，你刚才说你们这里的山神很灵，是山神保佑你们河水不断流。” 他抬头看叶老汉一眼，顶着叶老汉似笑非笑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我想跟你一起去拜山神。” 想到大梨生产大队随处可见的水井，他的心变得火热起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厌烦姐夫搞封建迷 信了。 “可以啊。” 叶老汉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一会我们就去。” “可以现在去吗？” 看到了希望，廖荣宁着急得很，恨不得现在就去给山神烧香磕头。 “也可以。” 叶老汉看他一眼，“但我们得先准备香和祭品。拜山神可是大事，咱们不能空着手上去拜。” “姐夫说的是！” 为了生产大队，为了家里的孩子们，廖荣宁咬咬牙，把兜里的钱票都掏出来递给叶老汉。 “麻烦姐夫去准备东西了。” 叶老汉不跟他客气。三舅子既然给了，那他就收下。 “我出去找你姐。” 临出门前，抬手在廖荣宁的头上拍了拍，“放心，姐夫既然答应了带你去，肯定不会反悔的。” 反正带三舅子去拜山神只是想要借山神把寻水符给他而已。 人对神仙总是有敬畏之心的，等三舅子去拜过山神之后，他对山神的敬畏之心会变得更虔诚。如此一来，就算把寻水符给了他，他也不会把符纸的事泄露给外人知道。 安抚过廖荣宁，叶老汉出去找叶阿奶。 说是要准备拜神的东西，其实不用准备多少东西。香火蜡烛之类的东西，家里是常年备着的，用不着另外准备。祭品家里也有，再把家里的腊肉和腊鱼煮上，就可以上山去拜山神了。 叶老汉不想让队上的人知道他带三舅子去山里拜山神，特意挑傍晚时分，人们都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上山。 到了山上，叶老汉快速烧好香火蜡烛，把三根香塞廖荣宁手里。 “跪下吧。” “姐夫，一会我要怎么说呀？” “直接说就行。你心里想要求什么，你就更山神说什么。我们这里的山神很灵，对于虔诚请求的人，他会给予保佑的。” 廖荣宁心里自然是相信叶老汉的话的。但他作为一个不信鬼神，从来没烧过香的男人，一时间让他给山神求保佑，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呀。” 眼看蜡烛烧下去一半了，叶老汉急得不行，“赶紧说，不然山神该生气了。” “求，求山神保佑我们廖家村，不，保佑我们廖家……” 越是着急，脑袋越是空空的。 廖荣宁急得眼睛都红了，长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如同稚儿般的无助神情。 叶老汉看他真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提醒来，“求符纸！” “对对对！” 得了叶老汉的提示，他的脑袋总算开始运转了，“求山神赐给我们廖家村下雨符。” “是寻水符。” “求山神赐给我们廖家村寻水符！” “磕头。” 廖荣宁不疑有他，听了叶老汉的话，立刻砰砰的磕头。 叶老汉在旁边看着，看见蜡烛烧完了，香也烧得差不多了，立刻做出惊讶的表情，“山神显灵了！”。 “悄悄从裤兜里掏出十张寻水符，“三弟，你快看，山神显灵了。” “姐夫，这，这，” “这就是寻水符。” 叶老汉把符纸塞他手里，“这些符纸可以帮助你们找到适合挖井的地方。” 见廖荣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得接着说：“我跟你说说这些符纸怎么用，你回去后……” 他把寻水符的各种用法一一告诉廖荣宁，把他说得愣愣的。 “姐夫，这符纸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神不神的，你去看看我们大队的水井就知道了。” 想到大梨生产大队的水井，廖荣宁欢喜地傻笑起来，“姐夫，我今晚就走！” 他迫不及待要回去试试寻水符了。 廖荣宁说走就要走，回到家里，让叶振东连夜赶牛车送他去镇上。 凌晨，他坐上最早的一班客车离开。 在他走后，大梨生产大队迎来了数不尽的亲朋好友。 第113章 NB一更6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随着叶娲越来越能跑, 她现在的活动范围不再局限在叶家，时不时的也会跟着哥哥姐姐们到山里去玩。 山上正是野果生长的时候，队上的小孩子们成群结伴上山。大多数孩子打着捡木柴的名义上山玩, 小部分小孩子则是跟着大孩子们上山。 叶润泽几个大孩子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平日里都要去学校上学, 只有放学了才有时间去山上玩。 傍晚时分, 在叶润泽哥几个放学之后, 他们领着一群小孩子去山脚下捉田蛙。 田蛙跟青蛙是不一样的, 田蛙生活在山边、旱地里，个子小小的, 比青蛙要小一些。不过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田蛙再小, 那也比蟋蟀、青菜虫之类的肉多。要是能捉到几只田蛙，家里就有一顿肉吃了。 青蛙能给水稻捉虫子, 大人不让孩子们去田地捉青蛙, 所以想吃肉的孩子们只能去捉田蛙吃了。 叶娲还没下地捉过田蛙，对于这样的活动很是感兴趣。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 叶娲跟叶阿奶撒娇，让叶阿奶把家里的手电筒给她。 叶阿奶疼她，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 到底还是没忍住把手电筒给了她。 有了手电筒，叶娲成为了孩子群中的中心, 所有的孩子都想跟她走在一起, 好蹭一蹭她的手电筒。叶娲谁也不答应，只同意三妮跟着她。 “我不要你们，我就要三妮姐姐。” 她朝三妮招手，“姐姐过来呀。” 三妮激动得小脸涨红, “福妹你真好！一会要是捉到了田蛙，我把田蛙都给你！” “不要。” 叶娲还没吃过田蛙，不知道田蛙有多好吃。别的孩子惦记田蛙身上的肉，她却是不惦记的。比起吃肉，她更喜欢捉田蛙的过程。 “姐姐的姐姐自己要，福妹不要。” 伸手拉住三妮的手，叶娲看向叶润泽几个，“哥哥，哪里的田蛙最多呀？” 她要跟三妮姐姐去最多田蛙的地方捉田蛙。 叶润泽被她气笑了。哪有这样的妹妹的！有手电筒不带自家亲哥哥，反倒带别人家的姐姐，真是亲疏不分。 但福妹还小，正是听不懂道理的时候，他也不好跟她讲道理，“靠近玉米地附近的地方最多。” 怕叶娲年纪小，不懂事，忙又叮嘱一句，“不许往河边走。晚上河里有蛇，你要是往那边走，会被蛇吃掉脚丫子。” 叶娲吓得缩了缩脚，“我不去河边！” 叶润泽才不信她。福妹向来说过就忘，现在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一会玩得高兴了，肯定会把他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干脆不看她，只扭头看向三妮。 三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保证说：“我会看好福妹的！” 但叶润泽还是不放心，转头吩咐叶润康，“一会你去跟她们。” “大哥，我不跟女娃玩！” 叶润康正是长个性的时候，觉得跟女娃玩丢面子，不愿意跟叶娲她们一起走，“还是让二哥去吧。二哥长得比我高，他更能看好福妹。” 听到这话，叶润良倒是笑了，“行啊，我跟就我跟。奶疼福妹，跟着福妹一起走，等回去了，说不定能跟着喝麦乳精呢。” 叶润康顿时不乐意了，“还是我去跟吧！我跟福妹玩得好！” 说完，急忙去追叶娲，“福妹等等我！” 叶娲才不等她，拉着三妮小跑着往玉米地那边跑。她有手电筒，打开手电筒，把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到了玉米地，叶娲像是灵活的猴子似的钻进玉米地里，拿着小棍子在玉米地周围东戳戳，西打打，把周围的虫子搅得四散而逃。 “姐姐！” 几棍子下去，她打出来几只田蛙，“快来呀，这里有蛙蛙！” 三妮急忙跑过来，顾不上跟叶娲说话，一个虎扑过去，极其灵巧地按住一只肥硕的田蛙。 “捉到了。” “姐姐好厉害！” 叶娲赶紧把草篓子递过去。草篓子是用草编的，小小一个，只有手臂长，宽度不过十厘米，最是适合用来装田蛙了。 “快放进来。” 三妮重重嗯一声，一脸激动地把田蛙放进草篓子里，“福妹要拿好了。” “嗯嗯！” 捉到一只田蛙，叶娲激动万分，赶紧又拿着棍子去敲打附近的野草。 田蛙大都躲在野草下面，只有敲打野草，有很大的可能性敲打出田蛙。 手电筒的作用很大，手电筒照到哪里，哪里的田蛙便无所遁形。 “又有了！” “姐姐快来呀！” “我来！” 叶润康可不愿意输给三妮，小跑着冲过来，抢在三妮之前按住一只田蛙。可惜叶娲赶出来的田蛙不止一只，他只捉住其中一只，另外两只被三妮捉了。 他还是输了，但他不服输，“这次算你赢了。” 三妮也是不服输的性子，把头往旁边一扭，不高兴说：“下次也是我赢！” 为了赢过叶润康，压他一头，她不去别的地方找了，只跟着叶娲。叶娲往哪边走，她就跟到哪边。 很快，叶娲又赶出来几只田蛙。 三妮眼疾手快，加上不想叶润康似的三心二意，抢在叶润康之前把几只田蛙都捉了。 “我又赢了。” “下回肯定是我赢。” “不可能。” “哥哥姐姐别吵了，又有田蛙了。” 叶娲赶紧喊停他们，眼看着田蛙一一跳走，急得直跺脚，“快捉呀，田蛙要跑了。” 听到这话，三妮和叶润康顾不上说话了，纷纷跑过去捉田蛙。 捉田蛙是会越捉越激动，越捉越兴奋的。捉了小半晚的田蛙，叶娲喊得嗓子都劈叉了，回去之后喝了一大碗蜂蜜水才缓过来。好在他们这次的收获很丰富，三个人一共捉了三十多只田蛙。 受到干旱的影响，今年地里的田蛙比往年少了很多，小半晚能捉到三十多只田蛙可以说是很厉害了。和他们相比，叶润泽他们加起来也才捉了十来只，平均分下去，一个人只够分两只左右。 叶娲回到家就不管那些田蛙了，跟叶阿奶讨过蜂蜜水喝后就去刷牙睡觉了。她不管，叶阿奶却是要管的。叶阿奶跟叶润康问过情况后，把其中的十只田蛙分给三妮，让她带回去家里吃。 手电筒是自家的，福妹和润康也有份一起捉，分给三妮十只田蛙刚刚好，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 第二天，叶娲早上起来的时候吃到了田蛙粥。用田蛙熬出来的粥既有鸡肉的肉香味，又有海鲜的鲜甜味，叶娲吃得停不下来，吃了足足一大碗，只把肚子吃得鼓起来了，才舍得放下筷子。 “奶，我中午还要吃田蛙粥。” “好。” 早上的田蛙粥只放了五只田蛙，家里剩下的田蛙足够吃好几天了，“中午奶再给你做。” 叶娲凑过去抱着叶阿奶挨挨蹭蹭，只把她哄得眉开眼笑了，才拿上自己的小水壶，喊上小哥哥叶润平一起去找三妮玩。 现在她、叶润平，还有三妮成为了铁三角，每天都要凑在一起玩。 三妮还要做家务，叶娲和叶润平找过去的时候，她正要出门去找蚯蚓。她家里养了两只母鸡，每天都要挖蚯蚓喂鸡。 叶娲和叶润平都不用做家务，听说三妮要出去捉蚯蚓，觉得捉蚯蚓好玩，乐颠颠地跟着一起出去。 当然了，他们跟着去只是跟着去玩而已，大部分时间是三妮在挖蚯蚓，而他们在旁边捉虫子玩。小部分时间是三妮在割猪草，他们在旁边吃各种能吃的野草、野果子。 “福妹，叶润平，我要回去了。” 三妮背起被她还高的猪草，转头朝兄妹俩招手，“你们快来呀。” 叶娲玩蟋蟀玩腻了，扔下手里的野草，小跑着过去拉住她的手，“姐姐，我早上吃了田蛙粥，可好吃了，你吃了吗？” “我也吃了。” “晚上我还要去捉田蛙，姐姐你去不去？” 三妮自然是要去的。以前还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田蛙是没有她们姐妹的份的，哪怕家里捉到了很多的田蛙，也不会分给她们吃。奶说了，她们姐妹都是赔钱货，没资格吃好东西。 现在分家了，家里是娘当家。娘疼她们，不仅让她们吃田蛙，还把田蛙做得特别好吃。 想到田蛙的滋味，三妮感觉浑身都是劲，即使是背着几十斤的猪草，也感觉不到累。 拉着叶娲和叶润平，三妮怀揣着吃好东西的好心情回到家。 到了家门口，家里的门敞开着。 三妮心里咯噔一下。她出门的时候用木棍把门从外边拴上了，自家的门怎么会敞开？难道是娘她们回来了？ 但娘她们都出去上工了，现在还不到下工的时候，她们回来做什么？ 她松开叶娲的手，加快脚步往里面走。 走进屋，三妮扔下猪草，冲进屋里大喊：“你们是谁！” 屋里坐着三个不认识的女人。 三妮仗着叶娲在后边，对她们一点都不怕，跟小牛犊子似的冲过去，一把抢过其中一个女人手里的海碗，“这里是我家，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三个女人都很瘦，其中有一个女人许是上了年纪，身体佝偻，背部像是长了什么东西似的拱了起来。 “哪来的赔钱货。” 年纪大的女人站起身，“这是我闺女家，我想来就来。” 她们不仅来了，还把家里的两只母鸡杀了，一人一只海碗捧着吃鸡肉汤。 三妮气坏了，回头跟叶娲告状，“福妹，我不认识她们！她们偷我家的东西吃！” 听到三妮的喊声，叶娲噔噔的跑进屋。 第114章 NB一更6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们是谁？” “你是谁？” 三个女人站起身, 面色不善地看着叶娲和三妮。 叶娲可不怕她们，学着叶阿奶的样子叉起腰，凶巴巴说：“这里是三妮姐姐家, 你们走。” 说完，举起手挥了挥拳头, 吓唬她们, “不然打死你们哦！” 个子小小的, 人却是奶凶奶凶的, 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有叶娲在旁边撑腰，三妮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装出凶狠的样子，拿过一旁的扫帚冲那三个女人胡乱挥舞。 “福妹可是大队长的孙女, 你们要是不听她的话，大队长会拉你们去大队接受劳动改造！” 见叶娲叉腰, 她也叉腰, “赶紧走！” 转念一想，又说：“走之前你们还要赔钱！你们把我家的两只鸡都吃了, 必须把两只鸡的钱赔给我家。” 三个女人还真被吓住了。但只是被吓住一会，很快反应过来。两个小丫头而已，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用不着怕她们。 年老的女人看向叶娲，心想, 大队长的孙女又怎么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来自己闺女家里，他一个当大队长的能怎么管？ 不过因为叶娲的身份，她不敢上手打人, 只扯起嗓子大声喊：“反了你！我是你姥姥，谁教你这样跟姥姥说的话，真是老娘生没爹教的贱·种！” 三妮被骂得愣住。 姥姥？ 原来她也有姥姥。 可是她从来没去过姥姥家，而姥姥也没来过家里。娘每次被奶奶和爹打骂的时候，娘都不敢反抗，因为娘没有娘家撑腰。 她还以为娘的娘家人都死了。 愣愣地看着三个女人，三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面对陌生人，她敢冲出来跟他拼命，可面对娘的亲娘，她却不敢像刚才那样打人、骂人了。 “福妹，她是我姥姥，我们怎么办呀？” “你姥姥好凶。” 叶娲没见过这里的姥姥，不过她以前是有姥姥的。姥姥对她可好了，她每次去姥姥家的时候，姥姥都会带她去吃肯基基。有时候妈妈不让她吃，姥姥还会站出来说妈妈，还经常偷偷地背着妈妈带她出去吃好吃的。 三妮姐姐的姥姥好凶，比电视上演的老巫婆都要凶。叶娲不喜欢三妮的姥姥。 “姐姐，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叶娲是个孩子，可不懂人情世故。在她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于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姥姥，也是可以赶走的。 “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叶娲拉着三妮往前走，“这里是三妮姐姐家，不是你们家。三妮姐姐不欢迎你们，你们必须走。” “呸！” 老太太想骂叶娲贱皮子，但想到她的身份，赶紧把满嘴的脏话别回去，“我是她姥姥，我来我闺女家关她什么事！” “这里不是你家，你不能来。” “我就来！我来我闺女家，我想来就来！” “三妮姐姐不欢迎你们，你们不能来！” “我就来！” “你们不许来！” 一个是不懂道理，一个是蛮不讲理，一老一小就这样吵了起来。叶娲不会骂人，只会认死理，认定三妮不欢迎老太太三人过来，所以一直让她们走；老太太被叶娲说得头昏脑涨，心浮气躁，加上不敢跟叶娲说太难听的话，怕她回去告状，只得重复强调自己是阿娟的亲娘，想来就来，谁也不能不许她过来。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不相让，但谁也不能说对方不对。 叶娲说得嗓子眼都干了，“三妮姐姐，我渴了，想喝水。” 三妮刚才一直愣愣地看叶娲跟老太太讲道理，听到她说渴了，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她急匆匆跑进屋。 走进屋一看，她气得又跑了出来。 “她们好坏，不仅把我家的鸡吃了，还把我家的水都喝完了！” 三妮刚才还对姥姥有几分好奇，现在看到姥姥跟强盗似的什么都拿，什么都吃干净，用干净，气得眼睛都红了，“福妹，我好讨厌她们，我一定要把她们赶走！” 叶娲拉住她的手，“我会帮你的！” 她实在是太渴，说话间跑过去找叶润平。叶阿奶怕他们出来玩没水喝，特意拿水壶给他们装了一壶水。 出来的时候是叶娲背着水壶，后来叶娲嫌弃水壶太累赘，把水壶给了叶润平。 “哥哥，我要喝水。” 叶润平闻言立刻拿下水壶给叶娲。 三妮的姥姥一直在观察，见叶娲一个小孩子竟然连水壶都有，心里对她的忌惮多了三分。他家连丫头片子都舍得给水壶，想来一定是疼闺女的。 她只是想来闺女家借点粮食，可不能得罪大队长。 想到这里，三妮姥姥缓和脸色，用自以为温和的语气吩咐三妮，“死丫头，我跟你两个舅母饿了，快去给我们做些吃的。” 不等三妮说话，她自顾自的又说：“家里有米粉没有，有的话用锅里的鸡汤给我们下一碗米粉。” 在三妮回来之前，她们就把三妮家翻过一遍了，除了上了锁的地方，别的地方都翻找得乱七八糟。阿娟怕三妮出去干活的时候家里来贼，把家里的粮食都锁进柜子里。三妮姥姥她们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一怒之下才会把两只母鸡杀了。 按照她们的性子，她们本来是想把两只母鸡借回去生蛋的。说是借，其实是强要。 亲娘跟亲闺女借两只母鸡，亲闺女好意思要回去？ “没有！” 三妮气炸了，“我家穷，吃不起米粉。” 三妮姥姥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要不是她太过重男轻女，也不会养出阿娟以前那样的懦弱性子。 见三妮跟她呛声，她立刻沉下脸，“死丫头，你跟谁大小声呢！没有就没有，没有米粉还没有别的粮食吗，赶紧去给我们做吃的！” 三妮才不去。她家的粮食都是她们娘几个辛辛苦苦攒下的，才不要便宜外人。 “我不去！” “你个死丫头！” 三妮姥姥气得大喘气。她不敢打大队长的孙女，还不敢打自己的外孙女了？ 她最看不惯三妮这样不服管教的丫头片子了，撸起袖子，一言不合就要过去打三妮。三妮不傻，不可能站着乖乖任由她打。见她想要打人，三妮立刻往后跑。 “死丫头，不许跑！” 三妮不听她的，带着她不停绕圈圈。 叶娲在旁边急得不行，“三妮姐姐快跑呀！” 叶润平也跟着喊：“三妮姐姐快躲起来。” 三妮经常在山上找吃的，腿脚很是灵活，三拐八绕的就把她姥姥甩开了。三妮姥姥见她跟泥鳅似的捉不住，气得冲两个儿媳妇大喊，“赶紧过来按住她！” 她就不信了，有她们三个人围追堵截，死丫头还能逃出她的五指山！ 在三个女人的围堵下，三妮确实逃不出去。 “福妹救命啊！” “姐姐别怕！” 叶娲想要冲进去救人，但她人小，腿短，跑再快也跑不过三个大人。在她冲过去的时候，三妮已经被她们按住了。 三妮姥姥是个心狠手辣的，捉住三妮，立刻给了三妮三巴掌，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看到她被打，叶娲又害怕，又觉得生气。 “你们太坏了！” “你们都是坏人！” “放开三妮姐姐！” 她像炮仗似的冲过去，边往她们身上冲，边往自己身上贴重力符。 砰！ 一撞一个准。 跟打保龄球的，砰砰砰的就把三个女人都撞飞出去了。 叶娲觉得光自己打她们不行，得让三妮姐姐自己打才行。她悄悄地在三妮身上贴上一张重力符。 经过这两年的改良，她画的重力符变得非常厉害，使用时间从原来的一次，变成了一张可以使用一年。 贴上一张重力符，未来一整年都是大力士。 “三妮姐姐别怕她们，快去打她们！” “我打不过她们。” “你打得过。” 三妮不相信自己打得过，但话是福妹说的。她不信自己，还不信福妹吗？ 叶娲的话给了她信心。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她还是铆足了劲儿往两个舅母那边冲。 趁她们倒在地上起不来，三妮跟猴子似的跳到其中一个舅母身上，捉着她的衣服，挥舞着小拳头使劲打。 “啊哟！” “死丫头你要死啊！” “娘也，死丫头打我，快来帮忙啊！” “哎哟！好疼啊！死丫头手真重！” 旁边的小舅母爬起身，在大舅母的喊叫声下冲过去揪三妮的衣领子。三妮顺势拉住她的手，跟泥鳅似的顺着她的手滑到她身上。 捉住小舅母的头发，举起手在她的脸上打下好几拳。 “哎哟，疼！” 小舅母后悔过来帮忙了，挥舞着双手想要把三妮甩下去。但三妮比水蛭还要咬人，缠绕在她身上，死死扒着她不撒手。 几拳头下去，小舅母扛不住了，“娘也，死丫头打人太疼了，快来拉开她！” 大舅母刚被她打过，吃了不少苦头，对三妮很是恐惧，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三妮姥姥见两个儿媳妇被打得哎哟惨叫，哪里还敢上前，躲还来不及呢！ 在三妮把两个舅母打趴下，冲过去要打姥姥的时候，阿娟领着两个闺女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叶老汉，以及几个大队领导。 第115章 NB一更6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三妮！” “娘！” 听到阿娟的声音, 三妮调转方向，像一个球一样扑进阿娟怀里，“娘, 姥姥好坏，她打我！” 说话的时候, 她抬起头给阿娟看。 “别怕, 娘回来了。” 看到闺女脸上的青紫, 阿娟气得双眼发红, “娘，你为什么打我闺女！” 三妮姥姥比 她还要生气, “你是怎么教闺女，你看看你两个弟媳妇被她打成什么样了！果然没有爹教养的丫头片子就是没教养！” 骂完外孙骂女儿, “还有你，你是怎么养女儿的, 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反骨仔！我是你娘, 我吃你家点东西是应该的！你闺女上来就嚷嚷着我吃了你家的东西，你说说, 我能不能吃你家的东西！” 以前的阿娟肯定会立刻道歉，并且给三妮一巴掌，然后压着三妮给亲娘道歉。但现在的她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哪怕是亲娘也不行。 “可以是可以，但娘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家的东西吃了, 我觉得不可以！” 阿娟看一眼四周, 快速捋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地上的鸡毛，以及屋门口的鸡骨头，她猜测家里的母鸡被杀了。 扭头看向鸡舍。果然，两只母鸡都被杀了 “娘, 你一直说养女儿没用，女人嫁了等于死了。我已经嫁人十来年，算是死了十来年了，你怎么好意思吃一个死人家里的东西。” “你，你，你不孝！” 三妮姥姥气得喘不上起来，指着阿娟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要是早知道你是个不孝的，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按到尿桶里溺没！” “一码归一码，娘你别扯以前。” “你反了你！” 三妮姥姥说不过阿娟，恼羞成怒之下冲向阿娟，捉住阿娟就要打她。阿娟自然不会乖乖地站着任由她打，一把捉住她的手。 “娘，打人是不对的！” “就是！” 叶娲在旁边帮阿娟摇旗呐喊。 “打人的是坏人。” 一边喊，一边朝三妮姥姥那边瞪眼，“你打阿娟婶婶，打三妮姐姐，打福妹，不是好人！” 说完，跑过去抱住叶老汉的腿，“爷爷，她是坏人，赶她走！” 叶老汉抱起她。听到她被三妮姥姥打了，急忙在她身上检查哪里受伤了。叶娲以为爷爷在跟自己玩，扭动着小身子，咯咯笑着喊：“痒！爷爷不要挠福妹痒痒！咯咯~” 看她笑得跟虫子似的扭来扭曲，叶老汉反而放下心来。福妹要是受伤了，肯定不会笑成这样，她应该是没有受伤。 也是，福妹好歹是他的孙女，哪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三妮姥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确定叶娲没有受伤，叶老汉看向三妮姥姥的眼神没有刚才那么凶了，端着大队长的强调，实事求是发问：“你来干什么？” 三妮姥姥有些怕他，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赔着笑脸回答：“来看看我闺女。” 叶老汉看着她不说话。三妮姥姥本来就心虚，被叶老汉盯着看了没多久，心态崩了，改口说，“家里断炊了，我来找阿娟借点粮食。” “我家没有粮食！” 叶老汉还没有说话，阿娟抢先说了，“娘啊，我刚从婆家分出来，养活我们娘几个已经够困难了，哪还有粮食借给娘家！” “不可能！” 三妮姥姥可不管这个，“你们娘几个身上都是肉，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的！你别想哄我，今天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说着话，给两个儿媳妇使一个眼色。 下一秒，两个儿媳妇一起走上前，像是左右护卫一样守护在三妮姥姥两边。 三妮姥姥怕叶老汉，却不怕阿娟，底气十足地威胁她，“你要是敢不借，以后你就没有娘家了。” 这是她威胁所有女儿的底牌。每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女儿们都会妥协。 女人家，哪能没有婆家。要没有婆家在后面撑腰，一定会被婆家的人欺负死。 她看着阿娟，等着阿娟做出决定。 虽然阿娟还没有说话，但她笃定阿娟一定会答应借粮食。 “不借。” “没娘家就没有娘家！” 阿娟却是直接拒绝，“这些年来，我没少往娘家送粮食，送钱，可每次我回娘家找你们帮我撑腰的时候，你们总让我忍忍。我傻，我忍了，这一忍就忍了十来年，忍得跟比猪狗都不如。婆婆不喜，丈夫不疼，妯娌欺负，一日日的连个人样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看向三妮姥姥，“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了，我愿意实现你的愿望！” 反正她嫁人后就没有娘家了。 她都从婆家分出来了，自己当户主，自己养活三个女儿，以后有没有娘家并不重要。 阿娟看向叶娲。她还有福妹给她撑腰，福妹跟三妮玩得好，以后家里要是过不下去了，福妹肯定不会不管她们。 比起娘家人，她更相信福妹。 “你，你，你真是反了你！怪不得养出了那么一个反骨仔女儿，原来你也不是个好的！” 三妮姥姥先是愣住，然后是坐到地上去，坐在地上唱作念打哭诉女儿不孝。 “活不成了~啊，生了这个么一个闺女~啊……” 跟唱戏似的，有音有调。 其他人被她唱得头皮发麻，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娲和叶润平还是孩子，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听她在那一直唱啊唱的，觉得怪好听的。 兄妹两个手拉手干脆凑过去听。 三妮姥姥虽然是在用号丧的法子骂女儿，但她的嗓子很好，骂起人来跟唱曲一样好听。忽略她话里的意思，只听曲调的话，不输为一首好曲子。 大队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娱乐活动，过过城里人生活，见识过卡拉欧克，还有全民跟唱各种花活的叶娲很喜欢三妮姥姥唱的曲子。 她听得咯咯乐，等三妮姥姥停下来的时候，还催促人家再唱一些。 这不是三妮姥姥想要的效果。 以前她坐到地上说唱念打的时候，旁人都会忍不了，继而向她屈服！ 她现在是不唱不是，唱也不是，被架在高台上，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你怎么不唱了。” 见她停下，叶娲疑惑地看着她，“继续唱呀。你唱歌好好听哦，比哥哥姐姐唱的都要好听。” “噗嗤。” 有个大队干部没忍住笑出声。 他这一笑，引得其他憋笑的人也跟着笑出声。 三妮姥姥的脸色迅速涨红。真是丢了大脸了！她这是被人当成是耍猴的了！ “你胡说什么呢！” 都怪大队长家的死丫头！ 她明明是在哭闹，大队长家的死丫头却说她在唱戏，这让她还怎么接着往下闹？ “大队长，你不能偏心你们队上的人！” 三妮姥姥见一计不成，立刻站起身，“阿娟是我闺女，我是她老娘，她养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孩子养父母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法反驳。 哪怕是拿到公社去说，公社的领导也不敢说不是。 叶老汉看向阿娟，脸色严肃，语气严肃，“我是大队长，不是你们爹，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管。” 不管是另一种管。 他要是管了阿娟家的事，就得按照三妮姥姥说的要求阿娟给她送粮食。毕竟养父母是孩子的义务，哪怕是嫁出去的闺女，也得养父母。 他一个当大队长的，不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三妮姥姥很得意，扬起下巴，用吩咐的语气使唤阿娟，“听到没有，你们大队长说了，我们自己家的事，他不管了！阿娟，你去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来，一会我得拿走。” 连借字都不说了，直接说拿了。 对她来说，女儿家的东西都该是娘家的。以前阿娟还住在婆家，她怕阿娟的婆婆，不敢上门去闹。现在阿娟犯傻，分家搬出来自己过活，那她就不用怕阿娟婆婆了。 “不给。” 阿娟寸步不让，“我家的粮食凭什么给你们带走！不给，不管谁来都不给！” “哼！” 三妮姥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既然好好说话不给，那她就不讲道理了，“你们去把她屋里的锁头砸了。” 不给又怎么样，她不会自己拿吗？ 她的两个儿媳妇会跟她过来拿粮食，自然是跟她一样的性子。俩人见叶老汉不反对，立刻拿着石头进屋去砸锁头。 几下过去，锁头被打烂了。 大舅母拖出里面的粮食，“娘，阿娟家里有近一百斤的稻谷！” 小舅母拉着两麻袋番薯出来，“她家里还有肉呢！” 三妮姥姥等阿娟一眼，表情很是得意，“都带走！” 叶老汉一直没有说话，等到他们把东西拖出来了，才问阿娟，“你要把家里的粮食给她们？” “不给！” 阿娟气得眼睛都红了，暗想着，她们若是敢把家里的粮食拿走，她就跟 她们回娘家，回去和她们拼命。 既然娘家不让她活了，那她就把她们都弄死，谁也别活了。 “行。” 叶老汉看着三妮姥姥，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等她们把东西拖出门，在她们走出阿娟家的下一秒，他朝几个大队干部扬了扬手。 “去把偷东西的贼人按住。” 几个大男人先是愣住，随后明白过来叶老汉话里的意思。 众人一改刚才的气闷，笑着冲过去按住她们。 “捉贼了！” “咱们大队进贼了，快来人啊！” “铛铛铛。” 队上的大钟被敲得铛铛作响。 第116章 NB一更6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阿娟愣愣地看着一群人按住她的娘家人。 她的反应比较慢, 到现在还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大队长刚才不是说了不管吗，怎么忽然间又管了？ “我不是贼！” “滚开，不许拿绳子绑我。” “大队长, 你说话不算数，我要去公社告你！” “吵死了, 拿东西堵上她们的嘴巴。” 叶老汉根本不怕她们去告状。她们不去, 他也要带她们过去。 “老大, 你带人送她们去公社。” 冷眼看向三妮姥姥, “告诉领导，她们是强盗, 是窃贼，请公社严审她们, 一一揪出她们的罪行。”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三妮姥姥几个害怕不已。老百姓都怕领导, 不管是犯事了, 还是没有犯事，提到要去见领导, 都会先心肝颤抖。这是老百姓刻在骨子里的基因，祖祖辈辈流传，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叶振东早就看不惯她们了, 得了叶老汉的话，当即带着人把她们带走。 等她们走远了, 叶老汉才跟阿娟说：“公社领导不会听我们的一面之词, 过些时候，你可能会被带去公社问话。路我已经给你开好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取决于你的选择。” 阿娟再次愣住。叶老汉说的话太深奥了, 没点文化底蕴的人还真是听不懂。 愣愣地看叶老汉一会，阿娟决定不为难自己了，直接问：“大队长，我应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移开视线，语气略显尴尬，“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能用我听得懂的话再说一遍吗？” 几个围观的邻居纷纷点头。 巧了，他们也是文盲，他们也听不懂。 叶老汉不觉得生气，压低声音说：“踩死你娘家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你在领导问你的时候咬死她们抢了你家的东西，她们一定会被判刑。等她们被判刑的时候，你不用慌，她们没把你家的东西拿走，属于是犯罪未遂，不会被判吃花生米，顶多会被拉去接受劳动改造而已。” “真的？” “最多不超过三年。” 听到这话，阿娟放心了，“我记住了，您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为了自家，为了生产大队，她势必要跟娘家划清界限了！ 见阿娟明白了，叶老汉很满意，端着大队长的架势，带着大队干部们一起离开。他走的时候没忘记带上叶娲和叶润平一起走。 因为一会还要跟大队干部们一起开会，他干脆带着叶娲和叶润平一起去大队部。 一行人急匆匆返回大队部。 叶老汉走在最前面，见所有人都进屋了，高声说：“关门。” 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整个生产大队。 走在最后面的人赶紧把门关上。 “坐吧。” 众人一一落座。 叶娲和叶润平还是孩子，没有自己的座位，只能挨着叶老汉站着。 叶老汉疼叶娲，见她站着累人，把她抱到怀里，抱着她说话。 “阿娟家的事不是个例，这几天总有人来咱们大队借粮食。” 看向其他人，语气加重，“你们家里肯定也有亲戚过来借粮食，这些天以来，你们借出去多少粮食了？” 众人沉默不言。 粮食肯定是借了的，但是借了多少出去，他们实在是说不出口。 “说话！” 叶老汉用力拍打桌面，“平日里为了三瓜俩枣能把天吵翻了，现在怎么都成哑巴了？” 他才不惯着他们，直接点名，“会计，你先说。” 会计一直低垂着脑袋，没想到叶老汉会先点他的命，震惊地抬起头。 “我啊？” “就你，你给他们打个样。” 会计皱起眉头，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你们也知道的，我家里亲戚多，给了这个肯定得给那个，给了那个，不给这个，” “别说废话，直接说重点。” “一共借出去一百斤粮食，二十斤的大米，还有八十斤的番薯芋头。” 说完话，他立刻低下头，羞得抬不起头来。 叶老汉的脸色很平静，别人很难从他的脸色推断出他的真实想法。 “还有别的东西吗？” “布票、肉票，还有糖票之类的也借了一点出去。” “借了多少？” “具体的我不知道。家里的票都是婆娘收着的，我没问过。” 他是真的不知道。家里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他每天回到家里都是不管家里的事的。 不过这次借粮食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教训。大队长再三强调不许往外借太多粮食，最多只能借十斤八斤番薯芋头。但因为他不管家，在老娘和媳妇把粮食借给娘家人的时候没有及时察觉，以至于家里把大半的粮食都借出去了，他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叶老汉气得又拍了下桌子。 会计觉得大队长在冲他发脾气，急忙表态，“我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以后不许再往外借粮食！” 他是大队会计，在家里可以说是处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但凡是他明令禁止的事情，家里人不会反对。 “晚了。” 叶老汉凉凉说，“你借了那么多粮食出去，现在各个大队都知道咱们大队的人阔绰，生有菩萨心肠，舍得给亲戚借粮食了！” 看向会计，眼神跟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扎，“等着吧，用不了两天，咱们大队必然会被三姑六婆占据。” 会计把头垂得更低了。 他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他对不住生产大队。 “我，” 会计站起身，一脸愧疚地给众人鞠躬，“我对不起大家，为了弥补，” “等等吧你。” 叶老汉不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他说话，“其他人还没说呢，你着什么急。” 这话很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其他人都听出来了，但他们都心里有鬼，即使听出来了，也不敢开口反驳。 叶老汉的眼神扫到他们身上，“会计说完了，接下来谁说。” 众人都不说话。 “还要我点名吗？” “我来说吧。” 早说晚说都得说，大队书记涨红着老脸，颤颤巍巍站起身，“我家也借了一些粮食出去。” “别给我们打马虎眼，直接说借了多少。” “一百，一百多斤。” 搞思想教育的心眼都多，叶老汉知道他在玩弄文字，直接问：“多多少，多九十斤也是多，多一斤也是多。” “一百三十多斤。” 这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会计刚才还愧疚得想要上吊，听了书记的话，忽然就没有那么愧疚了。 他错了，错在坐得离大队长太近，以至于大队长第一个点他的名。要是大队书记先说了，他那一百斤算什么事啊！ 其他借了少于一百斤粮食的也是这样想的，脸上的纠结之色迅速消散。 叶老汉冷哼一声，“我也不问你家是怎么借出去一百多斤粮食的了。坐下吧。” 大队书记哪里敢坐。他现在感觉椅子上都是钉子，要是坐下了，非被扎一屁股的窟窿不可。 “坐啊，怎么不坐？” 叶老汉像是没有看出他的不自在，“你还是坐下吧。放心，你那一百多斤肯定不是最多的，咱们队上的人都心善， 都是活菩萨，肯定有人比你更像大佛。” 这话阴阳怪气的意味更重了。 借的少的，都忍不住笑了；借的多了，都笑不出来。 叶老汉直接看向某个小队长，“听说你家的媳妇很是贤惠心善，说说你家借了多少吧。” 小队长心慌得厉害，腿也软得厉害。 心慌之下，他腿如棉花，紧张得站不起来。 “别站起来了，直接坐着说吧。” 小队长更紧张了，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借，借了两，两斤。” 叶老汉冷笑出声，“两斤还是两百斤。” “两百斤。” 说这话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后瘫坐着一动不动。 别人都慌的时候，叶老汉反而有心思开玩笑，扭头跟书记说笑，“你看，还真有人比你有佛心呢。你呀，也就脸长得慈眉善目，论起心善，你是拍马也赶不上年轻人。” 几个年轻的小队长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站着。 叶老汉冷眼看向他们，“坐下吧，你们都是大善人，你们要是不坐下，我只能给你们磕一个了。” 几个年轻的小队长吓得赶紧坐下。 调侃过众人后，叶老汉心里憋着的气散了许多，重新板起脸，用正常的语气说：“借出去的粮食就算了，借都借了，想要后悔也没用。” 说到这里，他敲了敲桌子，“接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会有很多人跟风过来借粮食，我们必须守好生产大队的大门，不能再往外借粮食了。” 办法早就想好了，叶老汉也不问他们，直接吩咐下去，“二队，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别去上工了，轮班去守村口。以前打仗的时候怎么守，现在就怎么守。” 二队的队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有些人经历过战争，有些人上过战场。 “给你们一天十个工分。你们必须把门给我守好了，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来！” 叶娲听得半懂不懂的，扬起脖子，一脸好奇地盯着叶老汉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叶老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挤出笑脸跟叶娲说话，“福妹乖乖的，最近都别出去玩了，跟哥哥在家里玩吧。” “福妹乖，福妹听话。” 叶老汉揉了揉她的脑袋，脸色好了几分，“其他人也要帮忙，一队的……” 一一吩咐出去，开会开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散会。 第二天，二队开始在村口，以及一些入口处巡逻。 叶娲和叶润平乖乖地在家里玩。 小孩子忘性都大，起初几天，叶娲还记得跟叶老汉的承诺，但几天过去后，便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某天早上，在三妮过来喊叶娲去山里捡木耳的时候，叶娲拉着叶润平蹦蹦跳跳地跟着去了。 “布谷，布谷，布谷。” “布谷！” 郁郁葱葱的丛林深处，一群人悄悄绕过某座山，穿过布满荆棘的山腰，悄悄进入大梨生产大队。 第117章 NB一更6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确定大梨生产大队有粮食？” “我确定！” 一个矮矮胖胖, 长得猪头大脸的男人恨恨说：“我问过我娘了，她说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有余粮！” 他是志强，是阿娟的弟弟。名字取得很好, 立志、自强不息，可惜人不如其名, 本人是个二流子, 整日里游手好闲, 追猫逗狗。 三妮姥姥被捉后, 他去农场见过她，从她口中得知阿娟家过得很好, 不仅养得起鸡，家里还藏着好几百斤的粮食。 他虽是个二流子, 却不是傻子，通过三妮姥姥的话推断出大梨生产大队可能藏有很多的粮食。对于这个推断结果, 他非常确定。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阿娟一个离了男人, 离了婆家，自己养着三个女儿的女人都能藏下好几百斤的粮食，别的人家岂不是藏有上千斤的粮食？ 再一想大梨生产大队的人头数, 左右一推断，他断定大梨生产大队最少藏有几万斤的粮食。 几万斤啊！要是给他一个人吃的话, 他能吃到死那天！ 不过单靠他一个人搞不来那些粮食, 他得找帮手。 二流子的朋友大多都是二流子，为了把大梨生产大队的粮食搞回自己家里，他联系了隔壁几个生产大队的二流子。一个是东哥，一个是桥哥。 他俩比他要厉害一些, 混得很有牌面，手底下有几个小弟使唤。不像他，混了几十年了，依然是一个人瞎混，连个帮手都没有。 他是个精的，不跟东哥几人说实话，含糊说：“单我姐家就有几十斤粮食。” 见东哥缓和了脸色，接着又说：“他们大队还有猪呢！咱们几个大队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们大队却还养得起猪，他们一定是学人家搞资本主义了！东哥，桥哥，咱们可是贫农，必须打倒资本主义的歪斜之风！” 话对不对先不说，但话里的鼓动性很强，说得一群二流子热血沸腾。 二流子是不觉得自己是二流子的，哪怕正在去别人家家里抢东西。 听了志强的话后，一群二流子觉得自己出师有名了。 他们不是去抢东西，他们是去伸张正义，他们是去打倒剥削主义，他们是去推倒三座大山。 有了这样的借口，去抢东西都变得理直气壮了。 “翻过这座山就是大梨生产大队了。” 东哥是二流子中的老大，他说的话的时候，没有人敢开口插话，“咱们别歇息了，直接下山，擒贼先擒王！” 一群二流子兴奋大喊：“打倒资本家！打倒剥削阶级。” 这些口号人人都会喊。 二流子喜欢遛街窜巷，别的没有学会，喊口号、狐假虎威之类的事儿一学一个准。 有了粮食和大肥肉在前面吊着，平日里扛不起锄头的二流子们浑身都是劲，铆足了劲儿往山下冲锋。冲刺间，仿佛自己是大英雄，兴奋得嗷嗷大喊。 冲到闺女山山腰处，天色骤然发生变化。 前一秒还是艳阳天，下一秒却是阴云密布，黑云压下山头，把人压得心里惴惴的。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东哥跑出一身汗水，用力在脸上擦一下，“管他呢，继续下山。今天就算是有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要下山。”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从他头上吹过。 吹得他汗毛竖起。 明明身上都是热汗，脚底却忽然间发亮了。 “哪来的风？” 吹得他浑身毛毛的，忍不住打哆嗦。 志强也感觉到有凉风在他耳边吹来吹去。那风凉飕飕的，阴森森的，吹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咱们还是快走吧，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这里确实不对劲。” 东哥往地上啐一口，“等咱们把大梨生产大队打下来了，老子非得把这里烧了不可。” 书上都是这样写的，“逆我者死”。 他看这座山不顺眼，必须烧了。 “藏好了吗？” “我要开始捉人咯。” “开始捉咯。” “我看到你们了，别躲了。” 四周忽然响起稚嫩的童声。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东哥几人凑到一起，缩成一团，一个个的剧烈打哆嗦。 东哥是个窝里横的，拿那声音没办法，便把气撒到志强身上，“你娘的怎么带路的！不知道这里不对劲吗！” 志强没有防备，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摔在地上起不来。 “东哥，我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 他也害怕，脱离人群后更是吓得不敢抬头张望，“咱们要不往回走？” “不行。” 东哥不愿意，“来都来了，不搞点东西回去，岂不是白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往地上啐一口，“恶鬼怕恶人，咱 们人都敢杀，还怕鬼？哼，都不许躲，都给我往下跑。” 众人不敢拒绝。 听到东哥说敢杀人，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恐惧之色。 他们虽然混了点，但他们可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杀过人！ “都看我做什么，往下跑啊！” 随着东哥的一声令下，一群人拔腿往下跑。 但越是往下跑，下面的黑雾越是重，跑着跑着，前面的路便看不见了。有好几个二流子刹不住车，直直地撞进黑雾之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看到有人不见了，留下的人更恐慌了。 东哥表面上端得稳稳地，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我看见你们了。” 说话声又出现了。 这次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仿佛近在耳边。 东哥还没来得做出反应，就感觉到小腿肚被人戳了两下。 低头往下看，看到一个矮矮小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白嫩可爱，眼睛圆溜溜的，比黑葡萄还要圆溜。 可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姑娘？ “鬼啊！” 东哥吓得心跳都要停了，拔腿就要跑。但他刚想跑，裤脚就被拉住了。 是被小姑娘拉住的。 小姑娘还在抬头看他，眼睛明明圆溜可爱，他却觉得渗人极了。 “有鬼啊！” 他一定是撞鬼了！ 东哥威风不起来了，使劲踢腿，想把小姑娘踢开。但小姑娘力气极大，只是轻轻捉着他的裤脚，却把他拉得动弹不得。 其他二流子见他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捉住，吓得四散而逃。 东哥见其他们没有兄弟义气自己跑了，气得破口大骂，“一群狗东西！没良心，没道义！” 说好了一起混江湖，同生共死，怎么能抛下他自己跑了呢！ 他不想死，更不想被鬼弄死，见摆脱不了小姑娘，干脆发了狠的伸手去掐小姑娘的脖子，打算跟她同归于尽。 小姑娘，也就是叶娲愣愣地看着他，见他要打自己，急忙拿出仙女棒打他。 “你怎么打人啊！” “你真坏！” 说好了一起玩躲猫猫，打人是不对的！ 叶娲把东哥打飞出去，把他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 “不要杀我！” “我是好人，我不是坏人，不要杀我。” 叶娲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凑过去看他的脸，“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通过他糊满鲜血的脏脸，叶娲看出他是个不纯粹的坏人。什么叫不纯粹的坏人，大概是介于坏人和超级坏人之间的坏人。 坏人是心里坏，但是没干过烧杀抢夺之类坏事的人；超级坏人则是心坏，同时干过很多坏事的人。东哥介于二者之间，正好是心里坏，且干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的坏人。 爷爷说了，坏人得捉起来处罚。就像三妮的姥姥似的，她抢了阿娟婶子家的粮食，就要把她送去公社接受劳动改造。 叶娲从竹简里拿出绳子，用绳子将东哥简单套住。 刚才跑了好多坏人，她得把他们都找出来。 拉着东哥，叶娲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我看到你们咯，你们不要躲了。” 在东哥他们过来之前，她在跟三妮、叶润平、以及闺女山的女娃鬼们玩躲猫猫的游戏。 比划剪刀石头布的时候，她比划输了，由她当鬼去捉三妮他们。 她在捉人的时候忽然听到东哥他们的说话声，于是循着声音找过来。 见东哥他们看到她就跑，叶娲以为他们也要玩躲猫猫的游戏，追在他们后面跑，打算先把他们捉了，再去捉三妮他们。 “走快点。” 往前走一段路，叶娲嫌弃东哥走得太慢，举起仙女棒吓唬他，“不许耍赖，不然打你哦。” 东哥本来还想假装走不动路，不想跟叶娲一起走，没想到刚开始假装就被发现了。他怕得厉害，不敢装了，乖乖跟上叶娲往前走。 “发现他们了。” 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叶娲高兴极了，拍着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东边有一个，西边有两个，这边也有好几个。” 先去捉谁好呢？ 叶娲停下来思考，看着几个方向有些犹豫不决。 东哥恨极了那些抛弃他的人，恨不得拉上他们一起死。见叶娲不走了，以为她要放过他们，急得出声提醒，“他们就在前面，你不是要去捉他们吗，快走啊！” 叶娲回头看他，“可是我还没想好先去捉谁。” “先去人多的地方捉！” 既然他们没有道义，就别怪他不讲兄弟情义了，“你放开我，我帮你一起捉！” 说完这话，他偷看叶娲一眼。 叶娲才不要他帮忙，她享受捉捕的过程。 “不要。” “我要自己捉。” 拉了拉绳子，叶娲往东边走，“先去捉他吧，他身上的味道最臭了，肯定是个大坏蛋。” 第118章 NB一更6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东哥被拉得踉跄起来。 知道叶娲要去捉人, 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觉得痛快。害怕的是自己的未来，痛快的是其他人也要被捉了。 他被捉了, 其他人别想跑！ “他跑好快哦。” 叶娲看一眼自己的腿。她的腿短短的，跑起来慢慢的, 要跑好久才能追上前面的坏人。可是她已经走了很久了, 走得两条腿酸酸的, 不想走了。 回头看一眼东哥, 叶娲的眼睛咻的亮了。 “坏人叔叔，我不想走了。” 她朝东哥张开手, “你抱我走吧。” 东哥先是震惊，然后是窃喜, 心里闪过各种算计。 等他把她抱到怀里，就把她扔出去摔死。 他就不信了, 他一个大男人还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女鬼。 想到这里, 东哥挤出笑脸，蹲下身朝叶娲伸手, “过来吧，我力气大，能抱着你走很久。” 叶娲不疑有他, 小跑过去，一蹦一跳地跳进他怀里。 东哥如愿抱住叶娲, 心里闪过各种把人弄死的办法, 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把叶娲扔出去。就扔到石头上，让她撞到石头上撞死。 怀着满满的恶意，他抱着叶娲往前走几步，眼睛四下扫描, 看向各处寻找大石头。 “找到了。” 他快走几步，故意往石头那边走。那是一块半人高的，有几千斤重的大石头，把人扔过去，无异于把鸡蛋扔到石头上，一准会被撞个稀巴烂。 “去死吧！” 猛地一个用力，他恶狠狠地扔叶娲。 “坏人叔叔，你要干什么？” 可惜没扔掉，叶娲像是黏在了他怀里，和他紧紧的黏在一起，根本没法扔出去。 东哥心里恐慌不已，但他又不想错过弄死叶娲的机会，咬咬牙，抱着叶娲往石头那边冲，打算带着叶娲一起去撞石头。 叶娲感觉到危险，赶紧拿出一张静止符贴到他身上。 下一瞬，东哥动不了了，保持着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前面的石头。 “你要干什么呀？” “你刚才好凶哦，你是要带我去干坏事吗？” 东哥根本动不了，即使心里慌得要死，脸上的表情却是僵硬的，无法自控。 叶娲拿开静止符。下一秒，东哥因为冲刺的惯性，猛地向前扑去。叶娲可不想跟他一起摔倒，在他摔下去之前，先骑上仙女棒飞起来。 东哥控制不住身体，惨叫着摔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小女鬼不仅会飞，还能控制他的身体，他要是再想弄死她，恐怕会反过来被她弄死。他还年轻，可不想死。 摔了这一跤，东哥摔老实了，不敢再对叶娲起杀心。 “您还要抱吗？” 叶娲已经骑着仙女棒飞起来，哪还需要他抱，“不要。” 飞向东哥，飞到他面前，“你太坏了，我不相信你。” 拉起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叶娲飞着拉绳子，拉着东哥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阿娟的弟弟志强在飚速狂奔。他怕被鬼追上了，奋力奔跑，不敢停下来，怕自己停下来了，会成为第二个被鬼捉住的可怜人。 但他毕竟是人，用跑的跑再快也跑不过用飞的。在他跑得筋疲力尽，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叶娲弯道超车了，直接飞到他前面去。 “捉住你了。” “你跑的好快呀，比其他人跑得都要快。” 志强如同失去了灵魂，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想说不要捉我，但他刚才用尽了力气，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说话，东哥说了。 东哥很是幸灾乐祸，斜眼看着志强，“跑啊，怎么不跑了。你娘的真不是东西，光顾着自己跑，一点都不顾兄弟。看到兄弟来了，怎么不跟兄弟打一声招呼？” 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巴不得所有人都被叶娲捉住。 叶娲见志强不说话，干脆拿绳子过去把他捆起来。将他和东哥绑在一起，一前一后地绑着，拉着他们继续去前面找人。 志强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累得很了，路上都不说话，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 叶娲有很多话想说，见他们都不说话，便也闭上嘴巴不说话。 调转方向，往另一个有人的方向追过去。 闺女山很大，加上四周都是浓雾，那些跑走了的人都跑不了多远，即使跑得再快，也会被浓雾带着返回到原点。 叶娲追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似的，来来回回的跑，跑远了后跑回来，然后接着跑远，再跑回来。 毫不费力的，叶娲把一群二流子都捉了。 拉着一群二流子，像是拉着一串糖葫芦，威风极了。 “三妮姐姐，小哥，我看见你们了。” 叶娲就会这招，还没看到人，先说看到人家了，想要把人诈出来。但三妮和叶润平都是跟她玩惯了的，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其实她手上有寻人符，可以用寻人符直接把人找出来。她还会用气息找人，也可以通过他们的气息，直接瞬移过去把人揪出来。但玩游戏玩的是过程，结果并不重要。 跟三妮他们玩的时候，叶娲几乎不用特殊手段。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现在还早，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她可以慢慢找。 叶娲不着急找人，干脆拉着一串人在闺女山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会停下来捡树上的木耳。 大梨生产大队的人都不爱来闺女山上摘东西，觉得闺女山阴气重，煞气重，不宜上山。因为人们都不来，这里反倒攒下不少的物产。像那些几百年的老树，树上有许多的枯树枝，随着时间的发酵，有些枯树枝上长出了木耳。 受到干旱气候的影响，这两年闺女山不怎么长木耳了，但之前长出来的木耳都晒干了，可以直接摘回去保存。 叶娲一边找人，一边四处玩，顺便四处捡东西。 临近吃饭时间，叶娲使出大杀招：“三妮姐姐，小哥，要回去吃饭了，你们快出来呀。” 人生无大事，除了吃喝玩乐。听到叶娲的话，三妮和叶润平都跑了出来。 “他们是谁？” 看到叶娲后面的一串人，三妮吓得脸色都白了，“福妹，你怎么把他们绑起来了？” “他们是坏人。” 叶娲拉了拉手上的绳子，“他们很坏很坏，我要带他们回去找爷爷。” 三妮向来听叶娲的，听到她的话，一句疑问都没有，直接点头说：“那我们快下山吧。” 她藏起来的时候也捡了不少木耳。见叶娲也捡到木耳，走过来把叶娲的木耳倒进自己的背篓里。 福妹还小，拿不动太重的东西，还是由她把东西背下山吧。 三妮习惯了照顾叶娲，下山的时候一手牵着叶润平，一手拉着叶娲。 “走吧。” “走咯。” “回家吃饭饭咯。” 在他们走出闺女山的瞬间，山脚处的树簌簌作响，仿佛在跟叶娲几人挥手告别。 离开闺女山，走到大路上，叶娲瞬间变得显眼起来。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她身后拉着一串人，引来很多人围观。 有人见她拉着一群男人，好奇询问：“福妹，他们是谁啊？” “是坏人。” 叶娲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别人问她，她就回答。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变得警惕起来，纷纷跟在叶娲后面，自觉地护送叶娲回家。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刚到家门口，叶娲便大声地喊了起来。 她的喊声召来叶老汉和叶阿奶。 “爷爷，我捉到了好多坏人。” 不等叶老汉说话，她自己先说了，“他们都是坏人了。” 指向东哥，“他要抢咱们的猪。” 又指向志强，“他要打人。” 想了想，补充一句，“他要打好多人，要打——倒资本主义，要打——倒资本家，要打——倒剥削主义。” 她以为打后面的几个字都是人的名字。 最后指向后面的几个二流子，“他们是一起的，也是很坏很坏的人。” 她的话说得没有逻辑，没有重点，但是叶老汉却听懂了。 叶老汉眯起眼睛，眼神冷冷地看向东哥几人。 “爷爷知道了。” 他给叶振东使一个眼色，“把他们带去大队部。” 怕那些人反抗，叶老汉又说：“多带几个人，把他们的手和脚都绑上，别让他们跑了。” 通过叶娲的话，他推测出这是来队上抢粮食的人。再通过他们的衣着打扮，叶老汉推断出他们都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放过。若是轻易放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再带人过来寻机报复。二流子都是鬣狗，又狠又毒。对付他们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们送去公社，用罪名把他们都送去吃牢饭。 不过在把他们送去公社之前，他得带人先把他们审讯一番。 放下思绪，叶老汉抬手摸了摸叶娲的脑袋，“福妹真厉害。” 弯腰抱起叶娲，“不过福妹还是孩子，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以后福妹要是发现了坏人，要先回来找爷爷和伯伯们。” “福妹厉害！” 叶娲举起手，握手成拳，“福妹能捉住他们。” 叶老汉知道跟她没法讲道理，干脆哄她说：“可是爷爷也想捉坏人。福妹可不可以回来带上爷爷再去捉坏人？” 就像他们疼叶娲一样，叶娲也很喜欢他们。见爷爷是真的想要捉坏人，叶娲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说：“好吧。” 谁让她是爷爷的乖孙女呢。 叶娲学叶老汉刚才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以后要是遇到坏人了，会回来告诉爷爷的。” 哄人的语气跟叶老汉刚才哄她时一模一样。 叶老汉松了一口气，笑眯眯接话：“福妹真好，爷爷最喜欢福妹了。” “福妹也最喜欢爷爷。” 叶阿奶听不下去了，过来把人抱走，“奶奶呢？” 叶娲的嘴巴比抹了蜜还要甜，“福妹也最喜欢奶奶。” “奶奶也最喜欢福妹。”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叶老汉悄悄地带着人离开。 第119章 NB一更6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廖家村, 廖家大队，廖荣宁家。 廖荣宁在家门口蹲着，如同丧家之犬, 没有了回来时的意气风发。 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廖家大队会在他的主持下跟 大梨生产大队一样挖出很多的水井, 继而自救成功, 开启新一轮的开荒。但没想到, 家人跟他一样固执。 他没有看到符纸的效果之前, 坚定认为符纸是封建迷信的产物，是不可信的, 是不应该出现的。家人一样，哪怕他费尽口舌跟他们说了符纸的各种效果, 他们还是不信，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眼见为实, 但凡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都不可信。 他们还反过来劝他少搞些封建迷信，要是脑子不清醒, 就去读书，读大领导语录，读让人开智的名著。读书能让人保持理智。 廖荣宁据理力争, 提出要用实践验证真理，要带他们去试用符纸的效果。不说符纸还好, 说了符纸, 完了，他被家里人关起来了。 大哥直接说了，“你再敢提符纸的事，就别出去了, 省得出去了连累一家子落不了好。” 二哥也生气了，对他很不满，直言：“你要是还提符纸，咱们就断绝关系。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可不能受你连累。” 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也都不赞同，纷纷表示：“如果哥哥坚持要搞封建迷信，我们就去举报你。” 队上多的是亲人举报亲人的事例，有嫂子举报小叔子的，有弟弟举报哥哥的。从弟弟妹妹的表情、语言，廖荣宁确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再提符纸的事，他们是真的会去举报他。 他不怕被举报。如若符纸的效果真像姐夫说的那样惊人，他愿意牺牲自己救下大家。但符纸的事事关到姐姐和姐夫，他自己可以去奉献，但他不能连累姐夫和姐姐。 回来了这么久，他可以说事一事无成！符纸都还在他身上，回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为了确保他不去搞事，二哥派孙辈们监督他。他现在是不管去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一群小尾巴。 廖荣宁很后悔，后悔没跟姐夫多要一张下雨符。要是有下雨符在手，他可以当着家里人的面展现下雨符的效果，好让他们眼见为实。 “老三，吃饭了，别在外面发呆了。” “来了。” 重重叹一口气，廖荣宁走进屋，头还是低着，不想跟其他人对视。 “爹，娘，我想给姐姐写一封信。”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他。廖荣宁心情复杂，因为他坚持要用符纸，现在家里人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很防备，可以说是草木皆兵。 他说要给姐姐写信，他们便怀疑他想搞事情。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回来这么久了，得给姐姐去一封信报平安。” 廖二哥不相信他，直接说：“不用你写，一会我帮你写一封信寄过去。” “不行。” 廖荣宁抬头对上二哥的视线，“回来的时候我跟姐姐说好了，会亲自给她写信。哥，你放心，我只是想给姐姐写一封普通的信而已，不会写别的事情。” 重点放在“普通”二字上，然后适当地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我不是犯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廖二哥看向廖老爹。廖老爹人老了，思想也老化了，接受不了新思想，也接受不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让他写。” 所有家人中，只有他不反对廖荣宁试用符纸。但他只是心里不反对，每当廖荣宁提起的时候，都是用沉默表示不赞同。 他想让廖荣宁偷偷去试，最好能瞒着家里人去试。这样的话，哪怕他被人捉了，也连累不到家里。无奈廖荣宁过于老实，他说不让他去试，他便真的不去试了，真是急死人。 廖老爹看不上廖荣宁这些日子的表现，语气非常不好，“一封信而已，闹不出多少风浪。” 大家长都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有了廖老爹的支持，廖荣宁获得了短暂的自由，终于可以往外边寄信了。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写信的时候不敢明写家里人反对他使用符纸，只说队上的环境比较复杂，暂时还没有试过符纸，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使用。 符纸两个字过于敏感，不好在信上直接写，用“一些纸”代替了。 姐姐和姐夫都是聪明人，当他们收到他的信的时候，一定能看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廖荣宁想请叶老汉寄一些下雨符过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请叶老汉亲自过来指导他们使用下雨符。 怪他好奇心太重，回来之前就把姐夫给的下雨符使用完了。也怪他太过相信家里人，觉得家里人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我写好了。” 廖荣宁放下毛笔，“二哥，你要检查吗？” 廖二哥自然是要检查的，即使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写，等他写完了，还是要再看一遍，好确保他没有在信里夹带私货。 “给我看看。” “看吧。” 廖荣宁把信纸塞廖二哥手里。廖二哥看都不看他，拿起信纸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信上没有不符合当下时代的用语后，他才把信还给廖荣宁。 “老实点。咱们家还没有分家，你要是犯事了，会连累到家里的小辈。” 说这话的时候，廖二哥是想劝廖荣宁的，“我家老小，还有你家老二都快要去城里考试了，哪怕是为了他们，你最近都要老实些。” 见廖荣宁神游天外，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廖二哥气得踹他一脚，“听到没有？” “听到了。” 廖荣宁回答得不太情愿。考试有多重要？能重要过挖井？能重要过生死？ “放心吧，我最近都不会出门。” 廖荣宁对家里人死心了。他现在只想等姐姐和姐夫过来。等他们来了，他一定要用下雨符狠狠地打家里人的脸！ 还是姐夫英明，早就看出自家人是什么品行，压着他让他发誓，不让他把姐夫说的话说给别人听，要不然，他这次肯定会连累到姐夫。 廖荣宁以为叶老汉让他发誓，是不让他把他说过的话说给家里人听。 把信纸塞进信封，廖荣宁直接把信扔到廖二哥身上，“二哥明天去把信寄了吧。” 所有人看向他。 廖荣宁懒懒散散地往后一躺，“我就不去了，省得你们又要派人像押犯人一样把我押去公社寄信。” 廖家人都不接话。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廖荣宁能自觉把信交给廖二哥，反倒省了他们的事。 从廖家大队寄信过去大梨生产大队得过一段时间，最快要用一个星期，最晚可能得一个月到半年。 在信往大梨生产大队寄的时候，叶老汉已经把东哥几人审问完了。 东哥是个混不吝的，没少干小偷小摸的事情，做过的坏事能写下一页纸。之前他说自己敢杀人，其实是吹牛的，他没杀过人，顶多杀过别人家的鸡而已。 桥哥好色，虽也偷过东西，但最大的罪不在偷东西，而是偷看女同志洗澡。被叶老汉吓几吓，他把自己偷看过几个女同志洗澡都抖落干净。 阿娟的弟弟志强胆子小，是个窝里横的，不敢去偷东西，也不敢去偷看女同志洗澡，唯一的罪过就是怂恿东哥和桥哥过来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抢东西。其他人也是。 第二天，叶老汉把他们的供词，以及东哥一伙人都送去公社。 面对公社的领导，东哥一行人吓得厉害，不敢撒谎，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又说了一遍。他们还没来得及抢粮食就被叶娲捉住了，属于是犯罪未遂，没法重判，只能送他们去农场接受五年的劳动改造。 叶老汉没跟公社领导提东哥一行人都是叶娲捉的，怕言多必失，不小心把叶娲的秘密暴露了。 自己的孙女自己疼，不跟公社提，却也不能让自己孙女吃亏。叶老汉跟大队干部们开会时提出要表彰叶娲。 不用掏钱，也不用给东西，只需要奖励叶娲一张小小的奖状就可以了。 第三天，叶娲当着大队人民的面收到一张奖状。 奖状上写着“为民除害小英雄”七个大字。 奖状是叶老汉亲自写的，特意用朱砂笔写，写得大大的，非常醒目。 “我是小英雄。” 小孩子就没有不爱奖状的，拿着奖状，叶娲如同拿到了幼稚园老师给的小红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是小英雄哦，以后你们都要喊我小英雄。” 众人很是配合，纷纷大喊：“福妹小英雄。” 叶娲更高兴了，抱着奖状蹦蹦跳跳着继续大喊：“我是小英雄，我是超人，我会打坏蛋！” 奖状给与了叶娲很大的积极性，拿到奖状之后，她连着几天带人去村口巡逻。 叶娲自觉自己是大梨生产大队的英雄，以后要像超人一样守护整个生产大队。 超人有自己的小伙伴，她也要有自己的小伙伴，于是乎，她把叶润平、三妮、小安都带上。三个人还有一个鬼，每日里都像是巡逻卫士一样在大梨生产大队周围寻找坏人。 刚开始的时候，叶老汉很欣慰，觉得叶娲这是长大了，懂事了。但随着叶娲一天天的出去巡逻，跑得把自己晒得黑黑的，他开始心疼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任由叶娲出去瞎跑了。 为了阻止叶娲出去乱跑，他想出一个坏主意。 第120章 NB一更6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老大, 你二姑肯定没有死心，过不了几天又会来咱家里借粮食。咱们不能在家里等她上门，得主动出击。” 叶老汉板着脸, 表情无比严肃，“明天你带你娘, 还有福妹去你二姑家一趟。” “啊？” 叶振东正在吃饭, 听了他的话, 惊得饭都不吃了, “去干什么？难不成过去打二姑丈一顿？不要吧，现在打人容易犯法。” “想什么呢你！” 叶老汉气得瞪他一眼, “谁让你去打人了？我是让你去借粮食！她能来咱们家借粮食，咱们自然也能去她家里借粮食。” 说到这里, 他看向叶阿奶，“去到那里, 你们不要太老实, 得胡搅蛮缠一些。你们都见过阿娟她娘吧？” 叶振东和叶阿奶齐齐点头。 “你们得跟她学，她是怎么闹的, 你们就怎么跟她闹。” 叶老汉勾起嘴角，“最好闹到你们二姑以后都不敢登咱们家的门。” 叶振东和叶阿奶均变了脸色。 叶老汉又说：“福妹长这么大还没出去过，这次带她出去, 也好让她见见外面的世面。” “福妹想去吗？” “福妹想去。” 叶阿奶其实不想去二姑家，但福妹想去, 她肯定是要陪着去的。 “想去就去吧。” 反正最近没什么活干, 出去走走也好。 嫁来这里后，她都没怎么出去过，都不知道外边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吧。” 看一眼叶娲略显黢黑的小脸，叶老汉别过头去, “去了别着急回来，多在那边闹一闹。你二姑她婆家要脸面，你们要是不说走，他们是不会赶你们走的。” 恶人还得恶人磨。二姑不是想来借粮食吗，他们就要抢先她一把，先去她家借粮食。 去她家借粮食算是一石三鸟的好计谋，一能闹得二姑一家子不敢再算计自家；二能把大梨生产大队缺粮食的事闹出去，好让那些以为大梨生产大队不缺粮食吃的人知道知道大梨生产大队现在也缺粮食了，省得又有人偷偷地过来抢粮食；三是转移福妹的注意力，省得她整日里出去外边跑。 她以前虽说也经常跟着三妮他们上山，但那会她都是走的山路，太阳晒不着，人还是白白净净的，跟仙童似的。现在一天天的往太阳底下跑，整日里暴晒，人都晒黑好几圈了，真是让人见了都心疼。 “这么着急？” “可不就是着急。” 叶老汉一锤子定音，“今晚上你们多收拾收拾，明儿个一早上，我赶牛车送你们去坐车。” 二姑家住在镇上，不过不是住在五羊镇，而是住在隔壁镇。 去她家得坐车过去。当然了，要是想省两个钱，其实也可以自己赶牛车过去。但牛是生产大队的公共财产，比人都要金贵，队上可以不会让叶家人把牛车赶到别的镇上去的。 “事儿说完了，散了吧。” 叶老汉给叶阿奶使一个眼色，抱起叶娲率先往外走。 晚上，夫妻俩隔着被单小声商量事情。叶娲人小，睡得早，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总听到左右两边有磨牙的声音。 第二天起来，她就跟叶阿奶告状了，“奶奶，爷爷好吵哦，一直吵福妹的耳朵，不让福妹睡觉。” “胡说。” 叶老汉可不认这个，“我跟你隔着你奶呢，怎么可能吵你耳朵。” “爷爷就是吵了。” 叶娲揉了揉耳朵，“一直嗡嗡的，跟小蜜蜂似的，我被爷爷吵得都睡不着了。” 叶老汉气笑了。福妹竟然说她被吵得睡不着，昨晚上她睡得跟小猪崽似的，他抱着她换了地方睡，她都没醒过来！ “我以后不要跟爷爷奶奶一起睡了，我要自己睡。” “不行。” 叶阿奶可不放心叶娲自己睡，转过头瞪叶老汉一眼，赶紧哄她，“你还小，你要是自己一个人睡，会被蚊子婆婆拖到床底下去的。” “福妹不怕。” 叶娲挺起胸膛，“福妹是为民除害小英雄，福妹厉害！” 叶老汉不敢接话。 他真是后悔了，要早知道一张奖状能闹出这么多事情，当初他就不应该提出给福妹奖励一张奖状。 可惜做过的事情不能推翻重来。 抱过叶娲，叶老汉只得说：“爷爷给福妹打一张小床吧。” 指向旁边，“就在那里给福妹放一张小床。福妹有了自己的小床，既能自己睡，又能跟爷爷奶奶住一个屋，福妹觉得好不好？” “好！” 叶娲很是捧场。她对于自己一个屋，还是跟别人一个屋并没有概念。上辈子她一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睡了。 “爷爷，我要粉色的床，还要粉色的被子。” 听到这话，叶老汉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回到过去把提出要给福妹奖励一张奖状的自己一巴掌。 “爷爷听你奶奶的，要不你问问你奶奶？” 叶娲立刻看向叶阿奶。奶奶对她可好了，肯定会答应她的。 “想要粉色的？” “嗯嗯！” “奶奶知道了。” 叶阿奶气得瞪叶老汉。粉色的布料比红色的布料更难买！都怪死老头子没事找事，昨晚上都让他别去弄福妹了，他非不听，非要说福妹之前睡觉的地方不好，要给她换一个地方睡觉。现在好了，福妹说他吵了，吵着要自己睡了！ 叶老汉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假装很忙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然后看着看着就出去了，把叶娲和叶阿奶留在屋里说话。 “不过打床得需要时间，福妹可能要等几天才能睡上粉色的小床。” “几天是多久？” “就是几天。” 叶阿奶完全是在忽悠叶娲，觉得叶娲是小孩子，忘性大，想着先把她忽悠过去。说不定等从孩子二姑家回来，她就把要自己睡的事情忘记了。 “爷爷不能快些打吗？” “不能。” 叶阿奶抱着她出去刷牙，“你爷爷是大队长，还得管着生产大队的事，没法帮你打小床。” “大伯呢？” “你大伯手笨，不会打。” “二伯呢？” “你二伯脑子不聪明，不行的。” “三伯呢？” “你三伯呀，我还没问过他呢，等我问过他了，再告诉福妹好不好？” 说着话，叶阿奶顺势转移话题，“福妹今天想不想吃鸡蛋？” 说到吃的，叶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吃！” “想吃什么样的鸡蛋，是想吃鸡蛋，还是想吃水煮蛋？” 叶娲可不爱吃水煮蛋。水煮蛋没滋没味的，一点都不好吃。 “要吃鸡蛋羹！” “好好好，奶一会给你蒸鸡蛋羹吃。” 早上，叶娲如愿吃到一碗鲜嫩的鸡蛋羹。在吃了鸡蛋羹，并且坐上牛车之后，叶娲就把要打小床的事给忘了，吹着凉风，窝在叶阿奶怀里睡着了。 这一睡，就从坐牛车睡到坐客车。等到快下车了，她才悠悠醒过来。 “奶奶，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是车上。” 见她醒了，叶阿奶换个姿势抱她，同时拿出水壶喂她喝一口水。 去隔壁镇的人不多，车上只坐着十来个人。 因为大环境不好，大人都不爱带孩子出门，车上只有叶娲一个孩子。 其他人本来都在低头 睡觉，听到叶娲和叶阿奶的说话声，纷纷抬起头看她们。见叶阿奶拿出水壶喂叶娲喝水，好几个女同志露出羡慕的眼神。 叶阿奶无视那些人的眼神，喂过叶娲喝水后，赶紧又拿出饼干喂她吃。这些饼干都是金枝寄回来的，她在信上说她寄过来的饼干都是北方大牧场生产的牛奶味饼干，给孩子多吃吃能长个子。 对于她信上说的话，叶阿奶向来是相信的。叶娲的个子在一众孩子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对于叶娲能长得这样好，叶阿奶觉得一半她的功劳，一半是福妹妈妈的功劳。 “大姐，你家真阔气，竟然舍得给一个丫头片子吃饼干。” 看到叶阿奶喂叶娲吃金贵的饼干，一个凸眼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起来，“你家该不会是资本家吧？” 叶阿奶可不是吃素的，当下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才是资本家吧？张嘴就是喷粪，你早上是吃屎了吗？” 老太太站起身，表情凶狠。 叶振东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她站起身，立刻也站起身，“你要干什么？” 他个子高，长得又壮，站起身时脑袋都顶到车顶了。 老太太是个欺软怕硬的，顿时不敢说话了，嘀咕一句，“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叶阿奶冷哼一声，“我可不跟吃屎的人开玩笑。” 她表现得越是蛮横，其他人越是不敢乱说话。 车内恢复安静的气氛，谁都不说话了。 半个小时后，客车到站了。 叶阿奶抱起叶娲，在叶振东的护送下走下车。 “老大，你知道你二姑家怎么走吗？” “我看看地图。” 地图是叶老汉画的，但叶老汉已经几十年没来过了，画出来的地图跟现实并不太相符。叶振东拿着地图看一会，再对照四周的环境看一会，有些不太肯定说：“好像是往那边走。” “先走吧。” 叶阿奶把叶娲塞他怀里，“我去前面问路，你抱好福妹。” 叶振东抱着叶娲一动不敢动。 叶娲还没来过这里，对什么都好奇，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120-140 第121章 NB一更6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往这边走没错。” 过了没多久, 叶阿奶问路回来了。 许是附近的人都去上工了，街上的行人很少，三人往前走的时候, 走出好长一段路才看到三三俩俩的行人。 临近二姑家，叶阿奶转身给叶振东一个眼神。既然是来闹事, 就要有闹事的姿态。 一秒间, 叶阿奶迅速变了脸色, 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变脸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乡下老太太。叶振东也从稳重的壮汉变脸成表情不正经的二流子。 母子两个把打秋风的穷亲戚形象拿捏得死死的。 唯有叶娲搞不清楚俩人的变化。看看奶奶, 奶奶忽然变得有些讨厌了，像极了阿娟的娘。再看看大伯, 大伯也变得讨人厌了，跟阿娟的弟弟一样讨人厌。 叶娲不喜欢这样的奶奶和大伯, 伸手拉了拉叶阿奶的衣角，“奶？” “哎。” 面对叶娲的时候, 叶阿奶迅速转换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叶娲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哈哈哈哈哈！” 叶阿奶明白了, 知道叶娲这是不喜欢她脸上的表情，赶忙说：“奶跟你二伯在玩过家家呢！奶和你大伯在演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是像三妮奶奶一样的坏人吗？” “对！福妹真聪明, 一看就看出来了。” 她就是照着阿娟娘演的，“奶和你大伯要在你二姑奶家演坏人, 福妹不要怕, 等回去了，奶奶就不演了。” 叶娲才不怕呢。刚才她也不怕，她只是觉得讨厌而已。听到奶奶说是在玩过家家，她一下子就不觉得奶奶和大伯讨厌了。 盯着叶阿奶看一眼, 叶娲鼓起脸颊，做出凶狠的模样，“福妹也要演坏人。” 她见过很多坏人，模仿能力很强，说演就演，下一秒便在脸上挂起了和叶振东同款的不正经表情。 “奶，福妹坏不坏？” 叶阿奶噗嗤笑了。福妹真是太可爱了，哪怕露出了混不正经的表情，也是可爱的。 “坏！太坏了！” 她凑近叶娲，被叶娲可爱到了，在她脸上亲一口，“福妹真会演，比奶都会演。” 叶娲心里特别高兴，演得更起劲了，把头往旁边一扭，沉浸在坏人的角色中不可自拔。 “咱们走吧。” 福妹实在是太可爱了，叶阿奶不敢再看她，怕看了她自己演不出坏人的样子。叶振东也是如此，见叶娲扭过头去，也把头抬得高高，摆出二·五·八拽的嚣张模样。 “走！” 他已经不是叶振东了，现在是叶·阿娟弟弟·混子·振东。 叶二姑住在大院里，住的地方是以前地主家的木楼，专门用来出租的。大院很小，楼也不大，但院里却住了几十户人家。 她家本来不住在这里，是被人举报后，搬来这里住的。一家二十几口人，全都住在一间五十来平方的屋子里，哪怕把屋子隔了隔层，也是挤得厉害，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叶阿奶他们来到的时候，根本不用问她家在哪里，只需要说一句“我是谁谁谁”的亲戚，热情的大院住户立刻指引他们找到叶二姑 正好是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做午饭。叶二姑刚从厂里回来，正在楼下的公共厨房里做午饭。 叶阿奶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生煤炉子，木柴烧出来的烟熏得她脸上黑乎乎的，没有了以前当姑娘家的大家小姐气质，隐在人群中，跟别的老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聂家的，你家亲戚找来了。” “谁啊？” 抬起头一看，她吓得打翻砂锅，“你们怎么来了？” 叶阿奶瞬间阿娟娘上身，“来你家借粮食。二姐，你上回回来拿走了几十斤粮食，搞得我家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过来跟你借粮食。” “你胡说什么！” 叶二姑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她什么时候拿粮食了？那会她明明是被赶走的！ 可叶振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在她面前说：“二姑，你该不会拿了不认账吧？当时你可是说好了的，借五斤还十斤，借半个月就还。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连封信都不给我们寄，你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们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胡说！” 叶振东也是阿娟弟弟上身，很是无赖地问，“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回娘家了。” “我那是，” “她确实是回了。” “我看到她去开证明了。” “我也知道，那天我跟她坐了同一班车。” “聂家的，你要是拿了娘家的粮食，可不能不认账啊。” 叶二姑才刚说了开口，围观的人你言我一语的把她后面的话都给堵了。她那会确实是回去了，很多人都知道她回去了。可她回来的时候是空着手回来的，因为害怕被左邻右舍看见，怕丢脸，特意在外面等到天黑了才悄悄回家。 院里的人都知道她回去了，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二姑觉得自己冤极了，简直比戏文里唱的窦娥都要冤。 看着越聚越多的邻居们，叶二姑觉得丢脸极了，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家的私事，忙去拉叶阿奶的手，“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行，你是家里的姑奶奶，我们听你的。” 叶阿奶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跟在叶二姑后面，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叶振东全程都是二流子的姿态，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叶娲倒是也想演坏人，但她注意力不怎么集中，一会看向不远处的木楼，一会看向附近的围观群众，脸上的表情一会三个变化，眼睛咕溜溜地转个不停。 围观群众的注意力都落到她身上。一看她肥嘟嘟的脸，都点了点头，暗想，这孩子养的真好；再看她圆溜 溜的大眼睛，忙又点了点头，心里赞叹，这孩子的眼神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叶娲被抱得走远了，那些人还舍不得离开，追在后面跟着走。 叶振东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回头瞪他们，“看什么看，没看过孩子怎么的？” 有人讪笑，“你家孩子长得真好，我们确实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孩子。” 听到这话，叶振东瞬间警惕起来。来的时候，叶老汉说了，镇上特别多拐子，让他一定要看好福妹跟他娘，以防有拐子见福妹长得好，趁他们不注意把福妹抱走了。 “去去去。我家孩子长得好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走，不许跟过来。” 叶振东本来就长得壮实，摆上凶狠的表情后更是显得面目可怖。围观群众只是想再看看福妹，可不敢惹他，被他大声呵斥后，全都转身走了。 叶二姑家的大部分人都出去上班了，只剩下小一些的孩子在家。 叶二姑打开门，表情很不好，语气也很不好，“进去吧。” 眼神扫过叶阿奶，最后落到叶娲身上，“咱们已经断亲了，你们实在不该来找我。” “他二姑，这话你说出来真是没道理。” 叶阿奶本来就不喜欢叶二姑，得了叶老汉让她来捣乱的命令后，对叶二姑更是不客气了，“你断亲后都敢回去，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一把推开叶二姑，叶阿奶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 叶二姑家其实不算小，但因为住的人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多，把五十来平方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以至于屋子看起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人住的地方？” 叶阿奶踢开脚边的凳子，语气很是嫌弃，“还说是书香世家呢，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家是书香世家？二姐，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这话气得叶二姑喘不上气。 “福妹饿了，你家有麦乳精吧，去拿些麦乳精出来。” 叶阿奶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拉开凳子坐下，“去啊，二姐，你怎么不去，该不会你想让我们自己去吧？” “没有。” “不可能。” 叶阿奶不知道叶二姑家有没有麦乳精，但她话都说出来了，没有也得有，“她二姑，我的耐心不好，你要是不去拿，我们可就要自己动手了。” 阿娟娘就是自己动手的，听老头子说，她把阿娟家的两只母鸡都杀了，还把她家的粮食都找了出来。要不是他带了人过去，阿娟家的粮食就要被她拿走了。 见叶二姑站着不动，叶阿奶给叶振东使眼色，同时伸手示意要抱叶娲。 叶振东赶紧把叶娲送过去，转身时故意推开叶二姑，大摇大摆，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你不能去那里！” “走开。” 叶振东一把推开她。当然了，推的时候很注意分寸，只是把她推开，不会把她推倒。 越过叶二姑，叶振东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你家可真会藏东西。” 过了没多久，他拿着一罐麦乳精，以及一些腊肉走出来。 “还说没有，你看这是什么？” 叶二姑愣愣地看着那罐麦乳精。 家里怎么会有麦乳精？ 她怎么不知道？ 叶振东以为她知道，“还说是二姑呢，自己有好东西藏着偷偷吃，连侄子大老远上门了，都不舍得拿出来招待，真是没有长辈的样子。” “不可能。” 叶二姑眼睛都红了，“家里不可能有麦乳精。” 第122章 NB一更7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二姑的情况不太对劲。叶振东有些心慌, 忙看向叶阿奶。叶阿奶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慌。 “他二姑，你这是怎么了？” 叶阿奶抱着叶娲走过去,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家里有麦乳精吧？” 被说中了。 叶二姑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掉下泪珠子。 “你真的不知道啊？哎哟, 他二姑啊, 你这些年活得可真够糊涂的！” “我们这回也算是来着了, 正好来给你撑腰了。” 叶二姑虽然讨厌, 总是亲疏不分，但她再讨厌也是自己男人的姐姐, 她不可能明知道她在娘家过得不好，还能假装没看到。 “你是怎么想的？” 叶阿奶其实想让叶二姑分家。叶老汉跟她说过叶二姑家的情况, 说句不好听的，叶二姑的婆家人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从根上就坏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几十口人找不出一个好人。 别人家还能歹竹出好笋, 他家出来的却全是坏崽子。跟这样的人家当亲家，好的时候还好，但坏的时候, 绝对会被对方扑过来咬上一大口。 早几年聂家找人举报叶家是大地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叶二姑是个傻子，脑子里没长脑子, 长满了水草, 觉得婆家哪哪都好，为了一个臭男人，连娘家人都不要了。 “哭什么，有话你就说, 你在那哭，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叶二姑太伤心了，感觉一颗心都要碎了。 她对婆家给与全身心的信任，但婆家却瞒着她偷吃腊肉和麦乳精。她嫁给婆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婆家没拿她当自家人。 亏她体贴婆母，觉得婆婆出去上班辛苦，每日早早的回来把一大家子的饭菜做好。她的一腔苦心都喂狗了！ 叶阿奶最见不得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女人了，直接问：“你想不想分家？” “分家？” “不行的！” 她想都不敢想，“父母在不分家。我公公婆婆都好好的，我不能分家，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分家了，会被戳脊梁骨的。”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叶阿奶耐心即将耗尽，“想是想，不敢是不敢，别拿不敢当理由。” “我想，可是我不敢。” 她又不是傻的，怎么会不想分家。一家几十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她连个自己的房间都没有，睡觉时转个身都怕碰到隔壁的妯娌。这样的日子，比以前家里的仆人过得都不如。要不是舍不得男人，舍不得儿子，她真想直接跳下长江河直接淹死算了。 “别说这个了，说了没意思。” 说到底，她还是豁不出去跟婆家人闹一场，“你们就当没看见那些吃的吧。我公公和婆婆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们吃些好的也是应该的。” 叶阿奶真是忍不住了，直接对着她翻白眼。 “哟，你可真大方！” 上下扫视叶二姑，“我看你别去上班了，直接去庙里当菩萨吧。就你这样的好媳妇，菩萨都得给你让位置。” “弟妹，别说这样的话，封建迷信是要被捉的！” 叶阿奶气啊！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再跟叶二姑说废话，像她这样的人，是不能跟她正常说话的。 “老大，去把腊肉煮了。” 拉过叶娲，她不管叶二姑，直接拿奶瓶出来给叶娲冲麦乳精喝。 穷亲戚就要有穷亲戚的样子。 不过叶阿奶不是真的要霍霍聂家，冲麦乳精的时候把握好了分寸，只拿了足够让聂家人心疼，又不会让聂家人拿住把柄的量。 “娘，好多年没吃白米饭了，今儿个吃一顿腊肉蒸白米饭吧？” “行啊。” 反正不是自家的粮食，吃了也不心疼。 叶阿奶看向叶二姑，“别只做咱们三个人的，给你二姑也做一份。” “我不吃！” 她怕婆家人回来骂她，“你们要吃自己吃，可别带上我！” 叶二姑自知自己打不过叶阿奶跟叶振东，故而不敢跟他们用强的，只敢在旁边看着，想着等男人回来了，再让男人收拾这不讲道理的母子二人。 男人是大学生，比她聪明，比她会对付人。等男人回来了，她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她嫁过来的几十年来都是这样过的，家里的大大小小事都是男人做主，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都是去找男人拿主意。 因为叶二姑不管，而叶振东手脚麻利，赶在聂家人回来之前，三个人吃上了腊肉蒸的白米饭。叶振东用别人家的粮食不心疼，放了好多大米，以至于做出来的腊肉蒸饭吃都吃不完。 节俭惯了的人做不出浪费粮食的事情，叶阿奶见聂家的几个小孩子一直在旁边流口水，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把没吃完的白米饭分给他们吃。 哪怕是白米饭也好吃，上面有腊肉的香味，吃起来也是香喷喷的，比白米粥，还有米糠饼之类的东西好吃一万倍。 因着白米饭太诱人，叶二姑在旁边死命拦着也阻挡不了几个小孩子。他们跟饿了几天的野狼似的，争前恐后的扑过来抢夺碗里的白米饭。 “别吃！” “你们不许吃！” 叶二姑只会嚷嚷，不会骂人，“快别吃了，要不然一会你们爷爷回来了，会打死你们的！” 她是真的为了几个孩子好，怕婆家人回来后知道叶家人吃了家里的人粮食会迁怒到他们。她想的简单，觉得自己不吃，孩子不吃，即使公公婆婆回来了，也不会跟他们生气。他们只会跟叶家人生气，到时候她什么都不会管，任由婆家人对付娘家人。 孩子们哪里会听她的。他们每天都在挨饿，只要有一口吃的，别说让他们被骂了，就算是让他们去干活，他们也是愿意的。可惜他们还小，没有会找他们干活。 “他二姑，你别吵孩子们了，让他们吃吧。” 叶阿奶对叶二姑更不满了。像叶二姑这样的人，歹毒又自私，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会体谅旁人。 刚才她还觉得她可怜，想要帮帮她，自己真是瞎眼了。 叶阿奶冷哼一声，叶二姑才不可怜呢，她这样的人，哪怕全世界的人觉得她可怜，她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说不定她还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旁的人过得都不如她。 “福妹，还饿不饿？” 叶娲摸了摸肚子，“饱饱的了。” 小孩子吃饱了就想睡觉。叶娲睡觉之前习惯了先去上厕所。好多孩子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会在睡着时尿尿。叶娲却不会，她会在睡觉前先去厕所，等到想要尿尿，一般都是该起床的时候。 “奶，福妹困了，想要睡觉。” 叶阿奶对聂家很嫌弃。家里的灶房都比这里宽敞，她可不想带福妹在这里过夜。可他们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在这里过夜的。她总不能带着福妹去住招待所，要是去住招待所，可就不好跟聂家人借粮食了。 想了想，叶阿奶决定忍忍，“老大，去收拾个地方出来。福妹困了，我得带她睡一会。” 叶二姑不乐意，“你们还要在这里住？不行，我家没有给你们住的地方，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看这里就很不错，就在客厅这里收拾个地方出来吧。” 不管叶二姑怎么吵，怎么闹，叶阿奶都当是耳旁风，听过就算了，根本不搭理她，“记得垫上草席。这屋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跳蚤。福妹皮肤嫩，可不能被跳蚤咬了。” “老七家的！” 见叶阿奶不听，叶二姑气得心口发疼，捂着心脏的位置，走过来拉叶阿奶的手，“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没有。” 接着又跟叶振东说：“记得在四周撒上药粉。这家里乱成这样，即使没有跳蚤，也会有蟑螂和老鼠。我就没见过这样脏的屋子，真是比牛棚都干净不了多少。”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你说。” 叶阿奶压根没打算跟她好好说话，嘴上说着“你说”，转过身却直接走了，理都不理叶二姑。 “你太过分了！” “你等着。” 叶二姑气得哭了起来，“等我公公婆婆他们回来了，非把你们打出去不可！” 她想的很好，但想象终归是想象，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等聂家人回来了，他们看到叶阿奶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心虚。至于心虚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聂家人不认识叶阿奶，毕竟没见过几面，加上唯有的几次见面是在十几年前，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他们还记得叶老头，因着叶振东长得像叶老头年轻的时候，通过叶振东的面相，迅速判断出他是叶家人。 聂家的当家人是叶二姑的公公。这人以前是县长，用古话老说就是县令大人，一县的父母官。可惜家族衰败了，加上家世不怎么清白，这些年是越混越混回去了。他现在在毛巾厂当门卫，算是正式工。 “是亲家来了啊。” 就像是叶老头说的那样，聂家别的东西没有，但他们要脸面。哪怕心里恨死叶家人，面对叶家人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客客气气的。 “老大家的，你娘家人难得来一趟，快出去买些好菜回来招待亲家。” 说着就要掏钱给叶二姑。 叶二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公婆婆，仿佛刚认识他们一样。 第123章 NB一更7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阿奶却是冷笑出声, “买菜就不用了，我们才吃了腊肉焖饭，吃得饱饱的人, 吃不下了。” 转头看向叶二姑，语气亲热, “他二姑怕我们没吃饱, 还给我们泡了麦乳精喝。我们吃得都快撑到嗓子眼了, 再吃就要吐出来了。” 这话很气人。 尤其气叶二姑的几个妯娌。 她们饿得都要勒紧裤腰带了, 叶二姑倒好，不仅拿家里的肉给娘家人蒸白米饭吃, 还给他们喝麦乳精，可真是不要脸！ 几个妯娌看向叶二姑的眼神都变了。 “我没有！” “她瞎说！” 叶二姑急于解释, 根本没注意到旁人的眼神，“是他们自己吃的, 我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吃了, 他们非不听！”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她的解释毫无用处。 捏老爹根本不在乎叶家人吃了什么，“行了, 别说了。亲家难得来一趟，请她吃些好饭菜也是应该的。” 他想跟叶家人交好。如今两家的地位差距悬殊，在自家弱势的时候, 合该跟家族势力强大的叶家恢复姻亲关系。 “亲家，既然你们都吃了, 我们也就不去给你们另外买菜了。” 转过身吩咐叶二姑, “等明天吧，明天让儿媳妇另外买些好菜回来，我跟大侄子好好的喝两口。” 他都赔笑脸了，按理来说, 叶阿奶应该顺着坡下来的，但叶阿奶压根不想跟聂家交好，半点面子都不给聂老爹。 “喝酒就算了。” 抬头对上聂老爹的眼睛，“你们聂家没一个好人，我怕你们在酒里下毒。” 聂老爹变了脸色。都说打人不打脸，叶阿奶这是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在他脸上吐口水，太侮辱人了！ “我们这次过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粮食。” “借”字说得尤其大声，明明说的是借，听到聂家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在说：“抢粮食。” “不借多少，只借一百斤。” 说这话的时候，叶阿奶故意看向叶二姑，“上回他二姑来家里借粮食，我们可是热情招待她了。” 叶二姑惊讶得都忘了说话了。 热情招待她了？ 怎么个热情法，是指拿大扫帚打她出门吗？ “没有！” “爹，你别相信她说的话，我上回回去，他们压根没搭理我！” 叶二姑对叶阿奶真是又怕又恨，恨 她不给她留脸面，半点亲情都不顾及，竟然当着婆家人的面打她的面；又怕她蛮不讲理，会跟那些泼妇一样在婆家闹起来，弄得她里外不是人，白招外人笑话。 走向叶阿奶，她用祈求的语气说：“别闹了行不行。我下回再不回去了，你别在我家里闹事。” 叶阿奶冷眼看她。知道求她了？可惜晚了。 这次过来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虽然任务和现实有些出入，她有跟阿娟娘一样的闹事计划，但是聂家人太过配合了，以至于她有一身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见叶阿奶不说话，叶二姑急了，“行不行，你给句话啊！” “不行。” 叶阿奶实在是不喜欢叶二姑，懒得跟她打交道，越过她直接和聂老爹对话，“亲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借不借吧。” “借！” 捏老爹半点都不带犹豫的，“咱们是亲戚，合该互相帮助。别说是借一百斤了，就是要割我身上的肉，我也是没有二话的。” 他答应得很爽快。可就是因为他答应得过于爽快，弄得叶阿奶很不痛快。 别不是没安好心，挖了个大坑等着她往下跳吧？ 可话都说出去了，这个时候反口有些打自己的脸了。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开口说借，她就得接着。 “行。” 因为心情不好，叶阿奶的表情很不好看，“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多借点，反倒显得你小气了。” 叶阿奶就是不想让聂老爹顺心，咬咬牙，狮子大开口，“听说你们一家子都在毛巾厂上班，我们家里正好缺毛巾，这次回去，你们再给我们准备百·八·十条的毛巾吧。” 这次连借字都不说了。 如果聂老爹一口答应说给，她就得提起一颗心，时刻警惕他另有算计。如果他说给不了，倒是可以放下警惕，不用担心他有别的想法。 说不定那老头就是看叶家过得好，想要跟叶家拉近关系呢？ “这，你这要的有点多，我一时半会的没法答复你。” 捏老爹笑不出来了，“亲家，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去想想办法。” 既没有明确说给，也没有明确说不给，使出了拖延大法。 一时间，叶阿奶没法放下警惕，只得说：“那就给你两天时间。” 聂家人下午还要去上班，吃过饭后都不得闲，纷纷赶回厂里去上班。 很快，家里就剩下几个孩子，以及叶阿奶几个人。叶娲在车上坐了几个小时，来到这里后又睡了一会，有些坐不住了。 她主动走向几个哥哥姐姐，悄悄地拿出几颗水果糖给她们。 “请你们吃糖。” “真的吗？” “嗯嗯！” “你真好。” 叶娲本就长得好看，有了给水果糖的滤镜后，几个孩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刚才看乡下穷亲戚的眼神。 “你给我们吃糖，我们带你玩。” 大一些的聂归主动来拉叶娲的手，“我们一会要下去玩扔石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去。” “好呀。” 叶娲不知道什么是扔石头，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想要跟他们一起下楼。 跟他们下去之前，叶娲跟叶阿奶说一声，“奶，我跟哥哥姐姐下去玩扔石头。” 叶阿奶不放心，不过孩子都喜欢跟孩子玩，不能拘着福妹不让她出去。 “去吧。” 到底还是不放心，拉着叶娲小声叮嘱，“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如果哥哥姐姐说带你出去玩，你别去。外面有好多的拐子，福妹长得这样好看，要是被拐子看见了，他们会来捉福妹的。” 叶娲听得张大嘴巴，“是坏人吗？” “是坏人。” 叶娲不怕坏人，听到有坏人，激动地挥了挥拳头，“福妹是除害小英雄，福妹可以打坏人！奶，坏人在哪里，福妹去打他们。” “没有坏人。” 叶阿奶哭笑不得，刚才白叮嘱了。 说有拐子，只是想吓唬叶娲，不让她跟着几个孩子乱跑而已。聂家的人，哪怕是孩子也得警惕，她怕他们故意带叶娲出去玩，然后假装不小心把叶娲扔外边了。 没成想福妹是个心大的，听到有坏人，比听到有肉吃都要激动。 叶阿奶不免有些迁怒了，暗骂叶老头不会办事情，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叶娲奖状，搞得叶娲整日里把自己是小英雄挂在嘴边，听到有坏人就想去捉坏人。 叶阿奶不敢说有拐子之类的话了，只说：“别走出这个院子，要是实在想出去，一定要回来跟奶奶说一声。” “好。” 叶阿奶把水壶挂在叶娲身上，伸手在她的后腰上拍了拍，“去吧。” “聂哥哥，聂姐姐，我们可以走了。” 叶娲跑向几个孩子，跟在他们后面，蹦蹦跳跳地往楼下走。 扔石头的游戏很简单，在地上画一条线，众人站在横线后面，朝远处扔石头，一人扔一颗，谁扔得最远，谁就赢了。 叶娲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玩得很是起劲，即使每次都是输，也玩得乐呵呵的，玩出一身的细汗。 玩了游戏，又喝下小半壶凉白开后，叶娲想尿尿了。 她知道尿尿得去茅房，趁着休息的空挡，找上聂二妹，小声跟她说：“姐姐，我想去尿尿，你能带我去吗？” 聂二妹一听她想去尿尿，指向不远处的树说：“你去树后面尿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讲卫生，讲文明，从来没在外面尿尿过的小孩子，叶娲接受不了去树后面尿尿。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外面尿尿过。 金枝很关注她的卫生情况，每月寄回来的信，除了提醒叶阿奶要给叶娲刷牙洗脸、洗澡外，还叮嘱叶阿奶不能带叶娲在外面大小便。叶阿奶疼叶娲，且觉得金枝是文化人，在养育叶娲上面很精心，对于金枝说不让做的事情是一样都不做的。 别的孩子想要尿尿了，可能直接在外面就尿了，但叶娲不行，她要是想尿尿了，叶阿奶一定会抱她回家，带她用尿壶尿尿。 “不行的。” 叶娲扭过头去，“会被别人看见。我想回去找奶奶。” “看见就看见呀，大家都是去那里尿尿的。” 聂二妹没比叶娲大多少，以为叶娲是乡下的孩子，不知道树后面可以尿尿，主动过去示范给叶娲看。 “你看，像我刚才那样就行了。” 叶娲使劲摇头，“我不要，我要回去找奶奶。” 聂二妹还在玩游戏，不想回去。见叶娲坚持要回去，她有些不耐烦了，“你自己回去，我还要玩呢，我不和你回去。” 叶娲见她生气了，也不搭理她，直接去找聂大妹，“姐姐，我想回去找奶奶，你能带我回去吗？” “你要回去找你奶奶？” 看在水果糖的份上，聂大妹对叶娲很有耐心，“为什么呀，你不想跟我们玩吗？” 叶娲抬头看她，“我想尿尿，要回去找奶奶。” 听到这话，聂大妹笑得不行，“不就是想尿尿吗，不用回去找你奶奶，我带你去。” 她比聂二妹要大几岁，知道羞了，不再跟小时候似的随地大小便。 拉起叶娲的手，她笑着说：“那边就要厕所，我带你过去。” 叶娲知道厕所就是茅房，乖乖地跟着她过去。 解决完生理问题，叶娲跟着聂大妹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救命。 第124章 NB一更7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救命啊。” “救命啊, 呜呜呜，救命啊。” 有人在哭。 哭声离得很近，就在旁边。 叶娲拉住聂大妹的手, “姐姐，有人哭了, 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谁在哭？” 聂大妹停下脚步, “没有啊, 你听错了。” “有！” 叶娲从来不会怀疑自己, 听到了就是听到了，绝不可能听错了。 “就在旁边。” 她拉着聂大妹往旁边跑。 旁边是男厕所。这 里的厕所比乡下的厕所要好一些, 不过也没有好多少。外边虽然是石头堆砌起来的屋子，里面却还是用木板作为蹲厕的踏脚板。 踏脚板与踏脚板之间的间隔是不固定的, 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若是有人不小心踩空了, 极容易踩到下面去。若是孩子不小心踩空了, 就更糟糕了，可能会顺着缝隙掉下去。 叶娲力气大, 加上跑得快，不等聂大妹反应过来便把她拉进男厕所。 “救命啊。” “噗噗噗，有没有人啊。” “你听。” 叶娲看向四周, “就是这里有人哭。” 聂大妹也听到了，“谁在哭？” “我！” “你们是谁, 是来救我的人吗？” 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聂大妹已经懂事了, 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哪？” 边说话，边往里面跑，同时看向下面。 “牛蛋！” 看清楚下面的孩子, 聂大妹大喊出声，“你怎么掉下面去了！” 牛蛋就是刚才喊救命的孩子。不过他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被人扔下去的。 看到熟悉的人，他嚎啕大哭起来，“聂大妹快来救我，这里好臭，好多虫子，我好害怕。” 聂大妹也想去救他，但她也只是孩子，根本没办法把人从下面拉起来。叶娲倒是可以用仙女棒把人从下面拉起来。但她嫌弃下面脏，不愿意弄脏仙女棒。 “我要去找我奶奶。” 不等聂大妹说话，叶娲越过她往外跑，沿着过来时的路跑回聂家，“奶奶，有人掉厕所里去了。” 队上时不时的也会有人孩子掉进厕所里，叶娲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扑进叶阿奶怀里，她绘声绘色的跟叶阿奶说起她是怎么发现有人掉进厕所里去的，“聂姐姐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快去帮她。” 救人要紧。叶阿奶不敢耽搁时间，赶紧抱着叶娲往下跑。 这个时候正是大人们都在上工的时间，大院里几乎没有大人，只有一些小孩子留在大院里玩。叶阿奶平日里经常干活，跑起来不比年轻的小姑娘跑得慢，很快来到厕所门口。 “怎么样了？” “他还在下面上不来。” “你让开。” 叶阿奶放下叶娲后走过去推开聂大妹，“孩子，伸手过来。” 她朝牛蛋伸手，想要把他从下面拉起来。 牛蛋害怕极了，见到有大人来了，哭着举起双手。叶阿奶有些嫌弃他的手，但救人要紧，忍着恶心把他从下面提溜起来。 “呕！” 聂大妹先忍不住了，蹲下干呕起来。 “好臭！” 叶娲聪明，早早的跑到门口去了，见到叶阿奶把牛蛋拉起来，急忙又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自己躲开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聂大妹，“姐姐快跑。” 奶奶就要拉着牛蛋过来了，她们得跑远点才行。 “呕！” 听到叶娲的提醒，聂大妹顾不得恶心了，捂着嘴巴和鼻子，三步做两步跑向叶娲。 “我们快跑。” 太臭了，又臭又恶心。 叶娲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小伙伴们，“快跑，我奶奶要过来了。” 那些孩子不明所以，站在那里好奇地看叶娲。 叶娲见他们都不跑，急得又喊，“快跑啊，我奶奶他们好臭的，他们要过来了，你们要是不跑，你们也会变得臭臭的。” 孩子还是不明所以。 “快跑。” 正好聂大妹跑过来了，一边帮叶娲喊人，一边冲兄弟姐妹解释，“牛蛋掉厕所下面去了，福妹她奶正拉着他往这边走呢！” 听到这话，孩子们明白了，纷纷拔腿四散。 叶娲跟着他们跑，很快跑得远远的。等叶阿奶拉着牛蛋过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躲起来了，大院里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 “你家大人呢？” 叶阿奶本来想问聂大妹牛蛋的家人在那里，现在他们都跑了，只能问牛蛋本人，“你身上太脏了，必须回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你家在哪里，你给我指个方向，我带你回去。” 牛蛋吓坏了，被救上来之后一直在哭，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别哭，先说你家在哪里。” 牛蛋还在哭，许是知道叶阿奶不会伤害他，哭得更大声了。 叶阿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不是他家的大人，不可能带他去洗澡换衣服。自己虽说救了他，但她到底是不了解他家里的人，万一他家里的人都是赖子，反过来诬赖她把人推到厕所下面去，要她赔钱怎么办？ 这不是她恶意揣测别人。在乡下，多的是这样的人。但凡是人，就有自己的私心，她对大院里的人都不了解，可不能贸然行事。 想了想，叶阿奶决定不管了。反正她已经把人救出来了。孩子脏点就脏点吧，等他的父母回来了，带他去洗干净就好了。 叶阿奶松开手，打算不再管他，扭身往楼上走。 刚走没几步，牛蛋的奶奶回来了。 牛蛋的奶奶不久前出去跟人换鸡蛋去了，也是不巧了，她刚出去不久，大孙子就被人推到厕所下面去了。 “牛蛋啊！奶的心肝啊，你没事吧？” 看到奶奶，牛蛋哭得没有刚才大声了，转身往他奶奶身上扑。但她奶奶接受不了一身臭味的大孙子，转身往旁边躲开。 “你身上脏，别往奶奶这里来。” 她看向叶阿奶，真心感谢，“大妹子啊，谢谢你了。你是哪家的亲戚，等我得闲了，我去家里找你去。” 叶阿奶悄悄观察她一会，见她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接话说：“我是聂家的亲家。” “原来是聂家的亲戚呀。” 牛蛋奶奶忙拿出鸡蛋走向叶阿奶，“刚跟人换的鸡蛋，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其他孩子看到牛蛋奶奶回来了，都好奇地围过来。 聂二妹看到牛蛋奶奶给叶阿奶鸡蛋，眼睛睁得大大的，很羡慕叶阿奶能白得那么多的鸡蛋。 看一眼叶阿奶，又看一眼牛蛋，聂二妹忽然走上前去，大声说：“牛蛋奶奶，我姐姐也有份救牛蛋，你为什么不给我姐姐鸡蛋。” “不，不用，我没帮什么忙。” “你有。” 为了吃上鸡蛋，聂二妹瞪聂大妹一眼，“我都看见了，是你先进去厕所救人的。” 其实她没有看见，她只看见聂大妹跟在叶娲后面跑出来。不过她并不在乎聂大妹有没有救人，只是想借聂大妹作为借口讨要几个鸡蛋吃而已。 “姐姐，你是不是帮忙喊人了？” “是有，” “我就说嘛！” 聂二妹不让聂大妹说完，直接跟牛蛋奶奶对话，“肯定是我姐姐先发现牛蛋掉到厕所下面去，然后去喊福妹奶奶过来救人的。” 看向牛蛋奶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应该也给我姐姐鸡蛋。” 都是住一个大院的，牛蛋奶奶可太知道聂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了。听了聂二妹的话，她虽然不喜欢聂家人，但还是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也谢谢聂大妹了。” 聂二妹跟狼看到肉似的扑过去抢走两个鸡蛋，“你偏心眼，为什么给福妹奶奶五个，只给我姐姐两个。” “你姐姐只是帮忙喊人，给两个鸡蛋可以了。” “喊人也是帮忙，你要么不给，要么给一样的。” 聂二妹继续盯着牛蛋奶奶看。在牛蛋奶奶被她看得心里冒火，想着给几个鸡蛋打发过去了事的时候，叶娲说话了。 “奶奶，我也帮忙了，我有鸡蛋吗？” 叶娲主动走上前，“是我喊的我奶奶哦。” 看一眼聂大妹，接着又说：“也是我先听到牛蛋喊救命的。” 她倒不是要打聂二妹的脸。别人都有的东西，她也想要有。她也有份救牛蛋，为什么牛蛋奶奶只给聂姐姐和奶奶鸡蛋，却不给她鸡蛋？ 叶娲用小小的脑袋思考了一下，思考过后觉得牛蛋奶奶之所以不给她鸡 蛋，是因为牛蛋不知道她也有份帮忙救牛蛋。就像聂二姐姐不说，牛蛋奶奶也不知道聂姐姐帮忙了。 说完话，叶娲也看向牛蛋奶奶，眼睛亮闪闪的，一脸期待地看着牛蛋奶奶，等着她给鸡蛋，并且夸奖她。 “给，都给。” 牛蛋奶奶不喜欢聂二妹刚才的咄咄逼人，有叶娲出来打岔，心里特别高兴，当下拿出三个鸡蛋递给叶娲。 她宁愿把鸡蛋给叶娲，都不想再给聂二妹。 “多谢你帮忙喊人。” 边说话，边看向聂二妹，“要不是你去喊你奶奶，我们牛蛋还在厕所下面出不来呢。” 说到这里，故意加重语气，“我这个人向来斤斤计较，谁帮的忙大，我就给谁多几个鸡蛋。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我可是不惯着的！” 说完，压根不搭理聂二妹，快步走向牛蛋，“不是不让你去那边的厕所吗，你怎么不听话呢！” “奶，我没去。” 牛蛋又害怕，又委屈，见奶奶要扭他耳朵，急得大喊，“是阿桥叔抱我过去的。他是坏人，他推我！” 第125章 NB一更7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这话引起孩子们的惊呼。 牛蛋说的阿桥也是住在大院里的人。他是大院里最能干的男人, 长得高大壮硕，在院里的名声很好。可因为上有寡妇娘，下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弟弟妹妹, 一直娶不上媳妇。 一个未婚男人，一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按理来说是扯不到一起去的。 牛蛋娘长得娇娇弱弱, 看着就惹人怜爱, 院里有不少未婚的男人都挺喜欢她的。但因为她寡妇的身份, 那些男人只敢在背地里喜欢她，却不敢上门求娶。 阿桥比其他男人勇敢, 年初时主动提了两斤肉去牛蛋家，跟牛蛋奶奶提了想要娶牛蛋妈妈的事。牛蛋奶奶是个开明的老太太, 没想过要拘着牛蛋妈妈，不让她改嫁。她说了, 牛蛋妈妈想要改嫁可以, 但她不能带走牛蛋。 牛蛋妈妈是个没有自己性子的，男人在的时候靠男人, 男人不在了则依赖婆婆。听到婆婆说不让她带走儿子，并且以后都不管她了，她慌得厉害, 慌得都不敢改嫁了。 因着牛蛋妈妈改口了，俩人的婚事便不了了之了。 “好他个朱阿桥！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呢！” 牛蛋奶奶气炸了, 扔下牛蛋, 黑着一张脸往外跑。 “大姐，你去哪呀？” 叶阿奶急忙去拦，“你不管你孙子了？他身上还脏着呢，你哪怕是有别的事要去办, 也得先把他顾好了再去。” “我给气忘了！” 她想去厂里找朱阿桥算账来着，“谢谢你啊大妹子，要没有你提醒我，我真要把我家大孙孙给扔下了。” 拍了拍叶阿奶的手，她闻到一股臭味，“哪来的死鱼烂虾味。” “我刚把你孙子从茅房下面拉起来，手上估计沾了味儿。” 听到这话，牛蛋奶奶立刻松开手，“对不住了大妹子，我忘了。” 她急着去找朱阿桥算账，顾不上嫌弃牛蛋脏了，拉着他回去烧水洗澡。天气虽然闷热，但是孩子体弱，哪怕是大下午的时候也不敢用冷水给孩子洗澡。 叶阿奶倒是不怕，她自觉自己还年轻，大冬天的也敢用冷水擦澡。不过她现在不在家里，哪怕是烧水洗澡，用的也是聂家的柴火，聂家的香皂。 用别人家的东西用不着心疼，叶阿奶给自己烧了一大锅热水，用着聂家的香皂，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洗完后，她下楼找叶娲，“福妹，奶洗干净了，不臭了，不信你闻闻。” “真的不臭了？” “你来闻闻就知道了。” 叶娲还是很相信叶阿奶的，小跑着过去，拉着叶阿奶的手闻了闻，“真的不臭了。” 确定叶阿奶不臭了，她一头扎进叶阿奶的怀里，“奶刚才好臭，臭得福妹的鼻子都闻不到别的味道了。” 叶阿奶气笑了，“要不是你来喊奶奶，奶奶会惹来一身的臭味？” 轻轻地在叶娲的屁股上拍一下，“你个小没良心的。” 叶娲以为奶奶在跟自己玩，乐得抱住叶阿奶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奶奶臭臭的，是臭臭奶奶。” “你是臭福妹。” “福妹不臭，福妹香香的。” 叶阿奶被她带得变幼稚了，“奶奶身上臭，福妹贴着奶奶，所以福妹也臭了。” 一把抱起叶娲，“现在福妹是臭臭的福妹了。” 叶娲震惊脸。 奶奶好狡猾！ 她上当了！ “奶奶，我要洗澡。” 叶娲赶紧闻了闻自己的手，“真的臭了，福妹被奶奶弄臭了。奶奶，我要洗澡，我现在就要洗澡。” “不臭。” 叶阿奶在逗叶娲来着，没想到叶娲脑子小，不会转弯，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真的不臭，你看，奶尝过了，没有味道。” 轻轻在叶娲的手背上咬一口。 叶娲却不信，“臭的，我闻到了。” “我要洗澡。” 扭动身体，像是毛毛虫似的不停扭动，“我就要洗澡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 叶阿奶能怎么办呢？自己惹出来的大麻烦，只能自己解决了。反正福妹跟她妈妈学了一身的娇小姐毛病，每天都要洗一回澡，现在给她洗了也好，省得晚上还得跟聂家人抢水洗澡。 “别吵了，奶这就去给你烧水。” 叶阿奶抱着叶娲上楼。 她向来疼叶娲，答应了要给叶娲洗澡，便立刻去拿锅烧水。 公共厨房旁边就有自来水，烧水洗澡非常方便，直接拿锅去接自来水就行了。叶阿奶给叶娲烧了一大锅热水，用香喷喷的洗发水，以及香喷喷的肥皂给她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洗发水和香皂都是金枝寄回来的，据她说，那些东西都是外国货，贵得很。 要不是给叶娲用，她肯定是舍不得用的。这样贵的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就不应该买。要是有钱没处花，寄回来给她存着多好？ 可惜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外边工作，家里看似没有分家，其实跟分家了没有两样。她哪怕是金枝的婆婆，也不好直接跟她要钱。 “行了，洗得香香的了。” 叶娲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她却也是爱美的。拉起头发闻了闻，闻到熟悉的香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奶也要洗。” “奶已经洗过了。” 叶娲凑过去闻了闻，“可是奶奶身上没有香香的味道。” 叶阿奶不接话。自从叶娲能顺溜说话后，她那嘴巴就跟水龙头似的，叭叭的说个不停。有时候越是搭理她，她越是说个不停。叶阿奶已经总结出经验了，但凡是遇到不好接的话题，就不要接。只要她不接，叶娲就不会多纠缠。她一个孩子忘性大，经常说了上句忘了下句，没必要跟她较真。 果然，在叶阿奶给叶娲冲了奶粉后，叶娲就把刚才说的话忘干净了。 她带着一身的洗发水香味下楼去找哥哥姐姐们玩，因着身上香喷喷的，很快成为了大院最受欢迎孩子。 那些大一些的女孩子都爱和她玩，尤其喜欢抱着她，偷偷闻她身上的香味。 叶娲是被抱惯了的，只要是不邋遢的姐姐们摸她，抱她，都乖乖地任摸，任抱，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晚上，大院里爆发了一场大战。 牛蛋奶奶和朱阿桥的娘吵起来了，牛蛋奶奶咬死了朱阿桥要弄死牛蛋，要朱家赔钱，如果朱家不赔钱，就去报公安。 说要去报公安只是骗人的。老百姓都不爱去报公安。即使朱阿桥真的生起过害牛蛋的心思，牛蛋奶奶也没想过去报公安。不单她这样想，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果牛蛋奶奶去报公安了，其他人反而会反过来说牛蛋奶奶得理不饶人。 不去报公安还有一个原因，牛蛋奶奶没有证据。牛蛋还小，她说的话没有人会当真。 在牛蛋奶奶的据理力争，以及威胁之下，朱家答应赔偿牛蛋一百块钱的营养费。 一百块钱不少了，抵得上别人家三个多月的工资。赔出去一百多块钱，也算是让朱家伤筋动骨了。 拿了钱，牛蛋奶奶立刻带上家里人离开，扬言：“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儿媳妇！我儿媳妇就算是去山里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 牛蛋妈妈是个婆宝媳，一切听婆婆的，听了 婆婆的话，立刻跟着说：“我不会嫁给你，你不要来找我了！” 两家这算是结怨又结仇了。 不过这都跟叶家人没有关系。他们只是来探亲的穷亲戚，可管不了大院里的事。 傍晚时分，在众人熟睡的时候，院里忽然响起刺耳的哭声。 叶娲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有孩子在楼下哭，哭得嗷嗷的，吵人得很。 住在大院就是这一点不好，上上下下都不隔音，下楼放个屁，上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哭声越来越响亮，院里的人都睡不着了。 “谁在哭啊，孩子妈也不管管！” “还睡不睡了？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赶紧管管孩子。” “吵死了，能不能管管孩子！” 骂声一声高过一声。 这下子院里变得更热闹了，所有人都别想睡了。 牛蛋奶奶心里着急，可她也没有办法。牛蛋下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到了晚上就有些不好了。一开始只是低声哭泣，等到了半夜，孩子就跟魇着了似的开始嚎啕大哭。 她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听到牛蛋哭个不停，心里琢磨着牛蛋这是被魇着了，得给牛蛋喊魂。但大院里没有秘密，她刚跟朱家人结了仇，她怕她这头刚给孙子叫魂，另一头就被朱家人给举报了。 早知道孙子会魇着，她晚上那会就不跟朱家人那么客气了。一百块钱虽然多，但也不够赔偿她孙子！ “牛蛋娘，别哭了，赶紧给牛蛋喂口热水。” 牛蛋哭了一晚上了，得给他喝些水才行。 往外看一眼，见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煤油灯，牛蛋奶奶快速转动脑筋，想着谁家跟自家关系好，可以帮自家悄悄去给牛蛋喊魂。 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叶阿奶。 叶阿奶是最适合的人选。一来她刚救了牛蛋，想来是个热心人；二来她是外来人，找她帮忙，以后不用怕被她威胁。 想到这里，牛蛋奶奶赶紧拿上半块腊肉，着急忙慌地上楼去找叶阿奶。 “砰砰砰。” “大妹子醒了吗？” “叶大妹子？” 听到牛蛋奶奶的声音，叶阿奶抱着叶娲过去开门。 “大姐，你怎么来了？” “大妹子啊，求你件事。” 说着话，她拉着叶阿奶，双膝一弯就要给叶阿奶跪下。 第126章 NB一更7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别别别, 你比我大，我可受不得你的大礼。” 叶阿奶还抱着叶娲，拉不住牛蛋奶奶, 急忙先放下叶娲，然后再用力拽起牛蛋奶奶。 “大妹子, 你得帮帮我。” 叶阿奶可不敢瞎答应, “帮你什么呀？大姐, 你先起来, 起来咱们慢慢说。” “我们出去说行吗？” “行啊。” 叶阿奶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是咯噔起来。这情况不对劲, 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非要出去说？ 这老姐姐该不会想跟她借钱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 叶阿奶牵着叶娲，跟在牛蛋奶奶后面往外走。 聂家人好奇牛蛋奶奶想要干什么, 悄悄地跟上来。 叶阿奶感觉到身后有灼热的目光, 回头往后看，看到了聂家人, “你们来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我们出去走走。” “我去上厕所。” “我也是，一起, 一起。” 被当面逮着了，聂家人不好意思再跟着叶阿奶后面走, 假装要去厕所, 一群人越过叶阿奶几人噔噔的往下跑。 “真不是东西。” 越是跟聂家人相处，叶阿奶就越是不喜欢他们。怪不得老头子不爱跟他们打交道，要换了她，她也不乐意跟他们相处。等这次的事情了了, 她再也不来聂家了。 三人走下楼。 下面没有灯，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牛蛋奶奶拉着叶阿奶到树后面说话。 粗壮的树干能遮挡住大部分的视线，在树后面说话不经安全，还不容易被听见。 “大姐，你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要真是借钱，她肯定是不借的。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走了，这会把钱借出去，可不好要回来了。 “大妹子，我看你是个好人，我想求你一件事。” 叶阿奶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牛蛋奶奶却没有放弃，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家牛蛋可能是在厕所里惊着了，晚上一直哭个不停，我想请你帮我家牛蛋喊魂。” 听到这话，叶阿奶赶紧拨开她的手。 一不是亲戚，二不是实在的关系，她可不想趟牛蛋家的浑水。 上边严打封建迷信，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牛蛋奶奶帮忙。 “大姐，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是没听见。” 叶阿奶不想跟牛蛋奶奶继续说下去了，一把抱起叶娲，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牛蛋死死拉住叶阿奶的手，“大妹子，我不让你白干！我家老大在搪瓷厂上班，你要是帮了我，我送你几个搪瓷缸！” 搪瓷缸可是好东西，供销社经常缺货，一般人几乎买不到搪瓷缸。在镇上，搪瓷缸几乎是身份的象征，只有干部才能人手一个搪瓷缸。 叶家算是过得人去的人家，但家里也才三个好的搪瓷缸而已。且这三个搪瓷缸大都是叶振北寄回来的，叶老汉作为大队长也买不着搪瓷缸呢！ 叶阿奶心动了。但也只是心动了一下下而已。 “不行，不行。” 叶阿奶用力去掰她的手，“上面不让搞封建迷信，大姐啊，你就别为难我了。” 牛蛋奶奶不死心，咬咬牙说：“我再送你一个暖水壶！” 暖水壶比搪瓷缸还要金贵。 搪瓷缸还能凭借关系买几个，暖水壶就算是有关系也很难买着。 像是一般的人家，一家十几口人也买不着一个暖水壶。 叶阿奶更心动了。为了暖水壶和搪瓷缸也不是不可以冒一下险。过几天就要走了，等她走了，就算是有人要举报她，也拿她没办法。 “你说真的？” “我可以发誓。” “行，那你发誓吧。” 叶阿奶扫牛蛋奶奶一眼，“别拿你自己发誓，得拿你孙子发誓。” “可以。” 为了大孙子，牛蛋奶奶豁出去了，凑到叶阿奶耳边，小声发誓：“我发誓，如果我事后不认账，就让我们牛蛋走路摔跤，吃饭噎着。” “可以了，可以了，大姐一看就是实诚人，不用发这样重的誓言。” 叶阿奶等她发完誓了才开始做好人，“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也不知道你们这边的风俗跟我们那边的风俗一不一样。” 每个地方的喊魂法子都不一样，有的地方用生米喊魂，有的地方用煮熟的米饭喊魂。 别说是不同的镇了，同一个镇，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风俗。 有些话得先问好，不然事后有得吵。 “都准备好了。” “大妹子，趁现在大伙没有注意到我们，你能现在去给我家牛蛋喊魂吗？” “可以，没问题。” 叶阿奶巴不得赶紧把事儿做完，“大姐，做之前我得给你打好补丁。一会我只负责给你家牛蛋喊魂，你让我怎么喊，我就怎么喊，但事后你家牛蛋能不能好，我可是不包的。” 牛蛋奶奶没想过这个，为难地看着叶阿奶。 “医生还不能包治百病呢！” 叶阿奶见她不乐意，当下也不乐意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敢给你帮忙！” “行，我应下了。” 牛蛋还在那哭，再不给他喊魂，他得哭到明天去。 牛蛋奶奶心疼孙子，顿时顾不上行不行了，只想着赶紧让叶阿奶帮忙喊魂。 “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拿东西。” 转头看一眼叶娲，“你家福妹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带上楼去？” “我不去。” 不等叶阿奶说话，叶娲先说话，“奶，我不回去，我要跟奶去喊魂。” 说话间，双手死死抱住叶阿奶的脖子，跟树懒似 的死死赖在叶阿奶身上。 厕所里面黑乎乎，臭烘烘的，叶阿奶不太想带叶娲过去。 孙女最讨厌脏乱臭了，叶阿奶吓唬她，“奶一会要去厕所。厕所你知道吧，里面臭烘烘的，你要是跟奶一起去，会被熏得浑身臭臭的。” 拨了拨叶娲的头发，“到时候就算奶给你用香皂洗澡，也是洗不干净的。” “我不去了！” 比起去看喊魂，叶娲更害怕自己臭了，“奶，我要回去找大伯。” “好，奶带你回去找大伯。” 叶阿奶给牛蛋奶奶使一个眼色，小声跟她说：“我先送她回去，一会再去你家找你。” 两个老太太用眼神完成一整套计划。 “咱们走吧。” 叶阿奶抱着叶娲率先走了。在她走后，牛蛋奶奶也赶紧往自己家跑。 叶阿奶说到做到，把叶娲送回楼上后，立刻下楼去找牛蛋奶奶。叶娲在她走后，灵魂飘出身体，悄悄地跟上叶阿奶一起下楼。 □□会被臭气染上，灵魂却是不会的。叶娲觉得自己聪明极了，知道先把身体送回楼上再跟着奶奶去喊魂。 可惜她还小，还不能用灵魂在奶奶面前现身，不然她就可以给奶奶帮忙了。 跟在叶阿奶身后，叶娲飘到厕所门口。 下午那会，厕所里的臭气给了她很大的阴影，叶娲飘到门口就不进去了，扒在门口，伸长脑袋往里面看。 里面，叶阿奶拿出牛蛋家准备好的香火蜡烛，以及祭品，在厕所门口找到一个较为干净的地方，迅速把香火蜡烛点燃。 “牛蛋，回家了。” “牛蛋，快回家。” “牛蛋回家吃饭了。” 这些话都是牛蛋奶奶交代她喊的。拿人东西，当然要帮人把事情办好。叶阿奶把捧起碗，做贼似的一边喊，一边往牛蛋家里走。 叶娲没有跟上去，还在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厕所里面有一个人。 不对，不能说是人。 里面有一缕魂魄，是牛蛋的三魂之一。 牛蛋被扔下厕所的时候被吓着了，吓出三分之一的魂魄。白天时还好，等到了晚上，随着阴气的上涨，他的灵魂因为缺少了三分之一会变得不安和焦躁。 晚上时，他不停哭嚎就是因为灵魂不安。 其实给他喊魂是对的。但因为他落下的一缕魂魄无知无觉，没有灵智，是很难把他喊回家的。叶阿奶刚才喊他的名字，他根本没有听见，也没有反应。 叶娲看一眼牛蛋的魂魄，又看一眼走远了的叶阿奶，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找叶阿奶，还是该去厕所里面把牛蛋的魂魄拉出来。 厕所里面太臭了，她不想进去。 想了想，叶娲还是决定进去把牛蛋拉出来。她可是小英雄，怎么能被小小的困难打倒！ 叶娲拿出仙女棒，骑着仙女棒往里面跑。等到了里面，立刻拿出吞噬符贴到旁边的木板上，好让符纸把附近的臭气吞噬干净。 在符纸吞噬臭气的时候，她死死捏着鼻子，一点都不敢呼吸。 过了大概三秒，附近的臭气消失了。 叶娲松开手，鼓起圆嘟嘟的小脸，叹着气从竹简里拿出一根草绳。 牛蛋很臭，牛蛋的魂魄也很臭，她不想用自己的手把牛蛋拉出来。 甩了甩手上的绳子，叶娲把绳子扔过去绑住牛蛋。 “牛蛋走了。” 咻的一下，牛蛋的魂魄像萝卜似的被拔了出来。 “好臭好臭！” 叶娲拉着他飞快往外飘，不等叶阿奶回到牛蛋家，先把牛蛋的魂魄送了回去。 “奶！” “呜呜呜，奶奶！” 屋里传出牛蛋的嚎啕哭声。 这次的哭声不再是无意义的哭嚎，他会喊奶奶，也会认人了。 “牛蛋啊！” 牛蛋奶奶一把抱住他，哭着把他按在怀里。 叶阿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算什么事？ 算她成了，还是算她没成？ 不行，她不能在门口站着了。 叶阿奶轻轻敲门，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立刻推门进去。 第127章 NB一更7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姐, 事儿办好了！” 叶阿奶的表情无比严肃，“你家牛蛋怎么样了，好了吗？” 她的声音引得了牛蛋家所有人的注意。 牛蛋奶奶赶紧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高兴说：“成了，成了！” 把牛蛋塞到他妈妈怀里, 牛蛋奶奶三步做两步走过来拉住叶阿奶的手, “谢谢大妹子了, 改日我一定登门重谢！” “别改日了。” 叶阿奶怕牛蛋家人反悔, 抢先问：“明天行吗？我也不是要催你们，主要是我们出来太久了, 后天就要回去了。” 实在是心里虚，在没有把东西拿到手之前, 她心里难安！ “这，这也太仓促了。” “大姐, 你不会想反悔吧？” 叶阿奶看向牛蛋, “你可是拿你孙子发过誓的！” “没有，没有！” 牛蛋奶奶哪里是想反悔, 只是有些心疼东西，不舍得一下子给出去而已。听叶阿奶提到孙子，不敢再犹豫, 赶紧说：“我明天下午给你。” 凑近叶阿奶，小声保证, “你放心, 我肯定给得足足的，却对不会缺斤少两！” 叶阿奶放心了，放下香炉，“我自然是相信大姐的。” 朝牛蛋那边看一眼, “你家牛蛋刚醒，想来你家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完，不跟牛蛋家人瞎客气，直接转身离开。 走回到聂家，还没进门已经感觉到聂家人炙热的目光。 叶阿奶沉下脸，“亲家，还没睡啊？” 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聂家人，不等他们说话，接着又说：“既然你们都没有睡，那我说一件事吧。” 走向聂老爹，看着他说：“我打算后天回去。亲家，我要的百·八·十条毛巾你可得给我准备好。” 根本不给聂老爹拒绝的机会，见他想要说话，直接掐断他的话头，“我们明天下午开始收拾东西，希望你能赶在明天下午之前把东西拿回来。” 对上聂老爹的视线，语气很蛮横，“晚上要是拿不到东西，那我们只能亲自去厂里找你们领导了。” 聂老爹不是老实人，尽管只是毛巾厂的门卫，但他凭着一颗黑心肝没少在厂里捞好处。像是有些厂二代借爹娘的势力来鼓自己的腰包的事，他没少给人家大开方便之门。 这样的事，没有人举报，就不会有人去管。好些厂都是这样干的，对于这种约定俗称的事情，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叶阿奶本来也不知道，在有心的打听下，才从院里的老太太们嘴里挖出一些事情。 突然跟聂老爹说起这事，只是想吓唬他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厂里举报他。 不过聂老爹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即使只是威胁他，他也不敢不从。 “亲家，你别生气，我没说不给。” 聂老爹真是怕了叶阿奶。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对上叶阿奶，真是秀才对上了贼婆娘，有理无处说，有计谋无处下手！ 之前他还想跟叶家缓和关系，好借着两家的关系把孙女嫁到叶家去。叶家人都是贫农，自家孙女要是嫁去了叶家，他就可以打着工农一家亲的大旗给自己造势了。 他还年轻，只当小小毛巾厂的门卫实在是屈才了，合该当毛巾厂的厂长才是！ 可惜叶家人太蛮横了，真招惹了这样的人家，极可能是肉没吃着，反而惹回来一身的血腥气。 “你放心，明天下午的时候，我肯定把毛巾给你带回来。” 叶阿奶要的太多，他给不了这么多，只能给十几条。不过现在不能说出来，要是说了，叶阿奶肯定还会威胁他。 “亲家，粮食方面我们实在是凑不够你要的数，我们只能凑到五十斤番薯干。” “才五十斤。” 叶阿奶语气嫌弃，“你们也太没用了！除了番薯干没有别的了吗，能不能再给两瓶麦乳精？” 聂老爹气得心口疼，但又不敢对叶阿奶甩脸色，“我们没本事，买不着麦乳精。” “骗人！” 叶阿奶直接看向叶二姑，“你家明明就有麦乳精。你家自己都吃麦乳精，竟然还骗人说买不着，真是会睁眼睛说鬼话！我不管，反正你们要么给粮食，要么给粮食和麦乳精。” “两瓶太多了，最多给一瓶。” “一瓶就一瓶吧。” 叶阿奶见好就收，“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不困吗？” 熬了大半个晚上，她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你们要是不困，自己下楼说去，我要睡了。” 说完，聂家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过去吹灭煤油灯。 “福妹，睡着没有？” 叶阿哪里睡得着，一直飘在叶阿奶旁边看热闹。 听到叶阿奶的话，赶紧飘回身体里，“奶，我臭了，我想洗澡。” “你哪臭了？” 叶阿奶以为她睡迷糊了，凑过去闻了闻，“不臭，香香的。” 福妹身上都是香皂的香味，香得很，根本不臭。 叶娲却不信。她进去厕所里面了，还在里面拉了臭烘烘的牛蛋，身上肯定染上臭味了。 “奶，我闻到臭味了。” “不臭。” 叶阿奶按下叶娲的手，拿着她的手，送到她的鼻子下面，“你闻闻，香香的，不臭。” 叶娲闻了闻。她的手确实是香香的，跟香皂的香味一模一样。 她觉得自己臭，只是心理作用，其实身上根本没有别的味道。 确定自己还是香香的，叶娲放心了，打着小哈欠，窝进叶阿奶怀里，“奶，我好困呀，我想睡觉了。” “睡吧。” 叶阿奶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边，一边哄睡，一边给她摇蒲扇。 第二天，叶阿奶时不时地带叶娲去楼下走走。她怕牛蛋奶奶贵人多忘事，把欠她的东西给忘记了。好在牛蛋奶奶是个说话算话的，尽管心里很不舍得，但还是赶在天黑之前把东西偷偷地给了叶阿奶。 得了东西，叶阿奶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姐，我给你留个地址，以后你要是还有事要找我帮忙，尽管给我写信。” 给叶振东使一个眼色，示意叶振东给牛蛋奶奶写自家的地址。 叶振东昨晚就得了叶阿奶的吩咐，看到她的暗示，立刻拿出本子给牛蛋奶奶写地址。 “大妹子，以后你有事也可以来院里找我。” 牛蛋奶奶收了地址，不过她不太想跟叶阿奶打交道了。给出去三个搪瓷缸，还有一个暖水壶，比挖了她的心都让她难受。 经了昨晚那一遭，她是不敢再放养孙子了。以后她去哪里，牛蛋就去哪里。她要把牛蛋系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绝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见牛蛋奶奶走了，叶阿奶收起笑脸，硬凹出严肃的表情，“都给我收起笑脸，不许笑！一会还得跟聂家人打·仗呢，都给我严肃起来。” 聂家人都吝啬，想从他们手里拿东西，比登天都难。 叶阿奶把聂家人想得很坏，但聂家人可能是吃错药了，等到晚上的时候，竟然带回来五十斤番薯干，一瓶麦乳精，以及二十条毛巾。 毛巾虽然是瑕疵品，但也是崭新崭新的好毛巾。 叶阿奶摸着软乎乎，白花花的新毛巾，对聂老爹看顺眼了，朝他那边笑了好几下。 “就二十条啊，不是说了要一百条吗？” 心里满意得有小人在蹦蹦跳跳，脸上还要装出嫌弃的表情，“你这也太会四舍五入了。亲家，你的心不会是向资了吧。” 旧社会的资本家就是这样剥削人的。说好了给两斤粗粮请一天短工，结果活干完了却只给半斤。 “亲家，你这真是冤枉我了！” 聂老爹气得用力拍胸口，“我这颗心红得滴血！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挖出来看看。” 叶阿奶很想啐一口。谁的心不是红色的？说什么要挖出来看看，这是在吓唬她呢！ 不过自家已经占了聂家不少便宜了，不好把人逼急了，免得狗急了跳墙。 “我不挖。” 叶阿奶冷哼一声，“我们穷苦出身的老百姓最是见不得血腥了，不像那些坏分子，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凶残得很。” 聂老爹不接话了。 叶阿奶这是在暗指他是坏分子。 “他弟妹，我们真是尽力了。” 聂老爹真是服了叶阿奶，为了打发她赶紧走，许诺说：“剩下的毛巾，我会再想法子。你们先回去，等我想到法子了，再把毛巾给你们寄过去。” 对于这话，叶阿奶是不信的。不过她没想过再要聂家人的毛巾，干脆顺着坡下驴，“行吧。不过你可得要记着你说过的话。我在家里等着你的信，要是久久的等不到你的来信，我可是要回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聂老爹的脸色瞬间沉下脸。 叶阿奶冷眼扫过去，“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没有！” “你放心，我肯定说话算话！” 就算他之前是哄叶阿奶的，现在也不敢哄了。他是真的怕了叶阿奶，怕她过段时间又来家里折腾人！他刚跟厂长儿子攀上关系，正准备接着厂长儿子的关系谋得后勤主任的缺，要是被叶家人知道了，他的计划估计会泡汤。 “最多半年。” 为了堵上叶阿奶的嘴，他大方许诺，“在年前我肯定给你寄过去。” “行，我再信你一回。” 反正她是再也不来聂家了。 说了要走，那是真的要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阿奶和叶振东便带着叶娲去坐车了。 经过一翻颠簸，三人回到五羊镇。 叶娲回来时睡了一路，回到镇上时真是吃饱睡足的时候，精神得很，一直拉着叶阿奶东奔西跑，对五羊镇十分好奇。 跑到国营饭店门口，叶娲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叶阿奶见她一直往里面看，以为她饿了，小声问她：“福妹，想吃饭了？是不是想吃肉肉了？” 叶娲摇头。 “奶，我看到舅爷爷了。” “舅爷爷？” 福妹的舅爷爷不就是她弟弟？ 叶阿奶赶忙往国营饭店里面瞧，“在哪呢？” “在那！” 第128章 NB一更7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阿奶朝着叶娲手指头的方向看过去, 还真在角落里看到了廖荣宁。 “阿宁怎么在这。” “福妹，走，咱们进去找你舅爷爷去。” 廖荣宁比之前瘦了, 人也显得很憔悴，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 像是穿了一年没有洗过似的。 在叶阿奶拉着叶娲往里面走的时候, 他正跟一个穿着湛蓝色衣服的男同志说话。那男同志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有补丁, 但跟别的人相比, 衣服上的补丁不像是真的，反倒像是故意缝上去的。 “阿宁。” “姐？” 廖荣宁惊讶地看着叶阿奶, “姐，你怎么在这里？”又看向叶娲, “在这里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他还想着等事情办完了就去叶家人找姐姐，姐夫呢！ “姐夫呢, 姐夫也来了吗？” “没来。” 叶阿奶扫一眼旁边的男同志, 见他不像是普通人，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刚从隔壁镇回来。” 有外人在，她不好实话实说，半真半假解释, “你姐夫的姐姐那边出事了，写信过来让我们过去看看。” 又看回廖荣宁, “你怎么来了？是家里出事了吗？” 提到家里, 廖荣宁的表情变了，叹着气说：“家里一切都好。” 就他不好。 许是经历过动荡，爹娘的胆子变得比针尖都要小。他只是偷偷出去试了一下寻水符而已，没想到他们都觉得他疯了, 竟然不听他说话，直接拿锁头把他关起来。 他是人，不是狗，哪能像狗一样被锁在屋里！ 他不服，他跟他们解释。可他们都不听，真把他当疯子看待，连门口都不让他出了，吃喝拉撒都得在 屋里解决。 得亏他们还有几分亲情，没有把他拉去公社举报。要是被亲人举报了，他估计得去农场劳改。 也是得亏他们没想过举报他，他才能趁他们不注意，砸烂窗户逃走。 也是他运气好，刚跑出生产大队就遇到了运输队的郑同志。郑同志是个好人，听说他要来五羊镇找姐姐，停下车让他搭了顺风车。 后来听说他有找水的神秘手段，大方地请他来国营饭店吃饭。 有些话可以跟叶阿奶说，有些话却是不能跟她说的。廖荣宁半真半假地跟叶阿奶说了自己在家里时的事情。 “姐，你跟福妹吃了吗？” “刚下车，没吃。” 看一眼桌面，见廖荣宁和郑同志面前都只摆着一碗米粉，叶阿奶抱起叶娲，“福妹饿了，我去给她买份饭。” 来国营饭店必须吃好的，叶阿奶点了一碗红烧肉，一碗白米饭，一碗素汤米粉。 没等多久，饭菜上桌了。 她夹几块半肥瘦的红烧肉到白米饭上面，用筷子把肉搅得碎碎的，然后把肉汁淋在米饭上面。 红烧肉本来就是油乎乎，和饭搅和在一起，使得米饭也变得油汪汪。 叶娲本来不太饿，闻到肉香味后肚子有些饿了。 “奶，我要自己吃。” “行。” 她把筷子塞叶娲手里，“慢点吃，不要把肉掉桌底下了。” 叮嘱过后，她就不管叶娲了，任由她自己吃饭。叶娲早就学会用筷子了，自己拿着筷子吃饭完全没有问题。 叶阿奶转头跟廖荣宁接着说话，“你接下来去哪？” “我想先去找姐夫。” 姐夫手里还有下雨符，这次，哪怕是给姐夫磕头，也得求姐夫给几张下雨符。 叶阿奶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他说要去找叶老汉，很高兴，“行啊。一会我们也要回去，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 廖荣宁答应郑同志，要跟他一起回去，用秘密的法子给他寻一口井出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在国营饭店遇到了姐姐，不好再跟郑同志一起走。 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把寻水符的事告诉别人，正好遇到了姐姐，他可以找理由拒绝郑同志了。 “大侄子，一会我得跟我姐回去，答应你的事，不好意思了，我去不了了。” 郑同志是运输队的司机，才三十多岁，比廖荣宁年轻多了，按他的年纪，当廖荣宁的儿子都可以了。 听到廖荣宁的话，他不太高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对不住了，我姐夫那边找我有急事，我得先过去那边看看。” 一边是陌生人，一边是亲戚，任谁来都是先选择自己亲戚的。廖荣宁拿叶老汉当借口，是铁了心不想跟郑同志一起走。 不过他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小声跟郑同志说：“我说的那法子还没试过，我先回去试试，要是真的成，我再去找你。” 给他使一个眼色，示意自己不会忘记他。 郑同志这才满意，重新扬起笑脸，“我住在运输队家属院，你那边要是成了，记得来找我。” 他给廖荣宁留了自己家的地址，以及运输队那边的电话号码。 “叔，我先走了。” 郑同志见廖荣宁想打发自己离开，很是识趣地提出要先离开。 “你慢走啊。” 廖荣宁送他出门口，等他走远了才走回来。 叶阿奶给他夹一块红烧肉，“吃吧，吃完了咱们再回去。” 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叶振东找过来了。 他不是自己过来，还带来了叶振南和许向国。 许向国怀孕几个月了，肚子圆鼓鼓的，显得整个人都胖了不少。 看到他们，叶阿奶拉着许向国坐下，“你这肚子有点尖啊，别不是又是个儿子吧。” “是妹妹。” 叶娲嘴里含着饭，说话含糊不清。 “奶，不是弟弟，你说错了。” “福妹，你看到是妹妹？” “嗯嗯！” 得到叶娲的肯定回答，叶阿奶和许向国都很高兴。许向国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对于第二胎没有太大的想法。要是儿子自然好，要是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好，刚好凑成一个好字，儿女双全。 她还记得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了，伸手摸了摸叶娲的小脸蛋，一脸期盼说：“我就想生个福妹这样的闺女。娘，一会福妹别走了吧，让她跟我住几天。” 肚子的孩子要真是闺女，她就想要个和福妹一样的闺女。但福妹一直在生产大队，她好几个星期才能回去见她一次。不能天天见面，她还怎么生出像福妹的闺女？ “不行。” 叶阿奶可不放心她，“你还怀着呢，照顾不了福妹。” “我不行，我娘他们行啊。” 娘家亲戚也很喜欢福妹，她要是带福妹回去，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 许向国不死心，转而拉住叶娲的手，拉着不放手，“娘，你就让福妹跟我住几天吧。就住一个星期行不行？” “不行。” 叶阿奶还是不松口，她连叶老汉都信不过，更别说儿媳妇了。 一把拉开许向国的手，不高兴说：“福妹还要吃饭，你不要拉着她。” 抬头看向叶振南，瞪他一眼，“你怎么来镇上了。家里就你跟你爹，你弟弟三个男人，你不在家，你爹和你弟弟能管好家里的事？” 叶振南不敢接话。叶老汉也不让他来，最近队上忙着种东西，不让请假不去上工。可他想媳妇，想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瞒着叶老汉偷偷来了。 “娘，我一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见叶阿奶不高兴，他想要转移话题，干脆拿别的东西说事，“大哥，你扛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里面都有什么呀？” 说话间，伸手去摸了摸叶振东后面的麻袋。 “软软的，该不会是布吧？” 他的声音不小，话刚出口便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叶阿奶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背上，“不是布，是一些毛巾。” 扫一眼附近的人，心里快速闪过各种小算计。 想到某个计划，叶阿奶拉过麻袋，当着一众模样，从里面掏出几条毛巾，“都是簇新簇新的好毛巾，刚从厂里拿出来的。” 说完，甩给叶振南一个眼刀子。 叶振南接收到她的暗示，故意扯起嗓子说：“这得有十几条吧。娘，你怎么带这么多毛巾回来。咱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多毛巾！” “怎么会用不着。” 叶阿奶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故作不在意说：“要是用不完，我就拿这些毛巾给福妹缝衣服。这些毛巾白白的比布料都要好看，足够给福妹缝一套衣服了。” “奶，我要裙子。” 叶娲对衣服还是有点自己的要求的，“要蓬蓬的。” 在自己身上比划几下，“还要有花花的。” 叶阿奶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听完叶娲的话反倒思考起来。毛巾比布料柔软多了，要是拿这些毛巾给福妹做裙子，穿起来肯定很舒服。 福妹人小小的，就算用毛巾给她做衣服，也用不了几条。 她动心了，“回去奶就给你做。” 旁边的几个女同志听不下去了，忙凑过来搭话。 “婶，你家的毛巾都是新的吗？” “都是新的。” 叶阿奶大方地给她们看，“你们看，上面一点线头都没有，崭新崭新的。” 说完，立刻收起毛巾，不让两个女同志上手摸。 两个女同志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女同志点了点头，示意另一个女同志上前说话。 “婶，你们家的毛巾换吗？” 为了成功换到毛巾，女同志主动表明身份，“我们是织布厂的，手上刚好分到一些布料，想跟你们换几条毛巾。” 叶阿奶故意扯起嗓子说话，为的就是拿毛巾换东西。二十条毛巾，拿回家去洗脸实在是太奢侈了。 “我得先看看你们的布料。” “行啊。” 两个女同志很好说话，“婶，我家就在附近，我现在回去给你拿布过来行不行？” “你去吧。” 叶阿奶笑眯眼，“不过你得快点，我们着急回家。” 第129章 NB一更7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两个女同志不敢耽误时间, 拉着手噔噔的往外跑。 没过多久，她们各自拿着一大捆布回来。镇上虽然有供销社，但对于以物换物这事管得还不算严, 每个月都有一天会有大型的以物换物赶圩日。各个大队会在赶圩日把家里用不上的东西拿到镇上跟别人交换。 其他人看到两个女同志拿着布进来，眼睛都亮了, 纷纷凑过来看热闹。他们也想要换东西, 能换到毛巾最好, 要是换不到毛巾, 换些布料也是好的。 “婶子，你看看这些布料。” 一个女同志把布料摊开, “都是好料子，你看看能换几条毛巾。” 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脸色红得厉害。 说是好料子，其实都是用剩下的好料子, 东一块西一块的, 也就比碎布头好一些而已。说实话，叶阿奶真是看不上这些布料, 当下冷下脸，反问回去，“就这些？你确定你拿来的都是好布料？” 城里人就是奸诈, 拿一些破烂布头来跟她换毛巾，真是敢想！ 女同志被说穿心思, 尴尬地低下头。 她本来是想拿好布过来的, 但她出门的时候碰上亲妈跟嫂子了。她嫂子得知她要来跟人家换毛巾，劝她拿家里的碎布过来换。 嫂子说：“乡下人不懂的，你拿这些布过去跟她换，她肯定乐意。” 她也是脑子进水了, 竟然觉得嫂子说的有道理，犹豫了一会便把好布料放下，拿了家里的碎布过来。 进门之前，她还挺得意的，觉得自己机智聪明，懂变通。现在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叶阿奶不喜欢心眼多的人，直接越过她跟另一个女同志说话，“你的能看看吗？” 心里不高兴，说出来的话便不怎么好听。 “你们城里人心眼多，不看一眼布料，我不放心。” 不等女同志说话，接着又说：“我们也不是非换不可。你要是不乐意，咱们也可以不换。” “我可以！” 女同志只是愣住了而已，她没想到好姐妹会拿碎布过来，震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主动打开包裹，拿出里面的几块布，“婶子，我拿来的都是好布。” 一一打开，递过去任由叶阿奶摸。 “虽然不是整块的，但两块布凑在一起足够做一件衣裳了。” 说完，她眼巴巴看着叶阿奶，生怕叶阿奶反悔。 叶阿奶确实想反悔。这个女同志带来的布料虽然看着还行，但都是灰色的、土黄色的布料，看着就不鲜亮，不适合给孩子做衣裳。 福妹可是说了，她想要裙子，还要有花花的裙子。 布料上一点碎花都没有，怎么给孩子做裙子？ 叶阿奶收回手，“你想换几条毛巾？” “一块布换三条毛巾可以吗？” “你在开玩笑？” 叶阿奶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毛巾多少钱一条，布料多少钱一块，你不会算吗？” 把布料退回去，“你们的布料也太金贵了，我们换不起。” 旁边有一位女同志早就想开口了，见叶阿奶不跟两个女同志换东西，赶紧挤上前，凑近叶阿奶说：“大姐，我有布料，我拿布料跟你换毛巾行不行？” 说话间，拿出两张布票塞到叶阿奶手里，“两张布票换一条毛巾。” 她是真的喜欢那些毛巾。买毛巾还得另外花布票，且买的时候还不能摸，不能选，受气得很，她宁愿跟别人换。 叶阿奶看一眼布票，估摸着布票和一条毛巾的价格相当了，才点头接话：“你自己挑一条吧。” “哎！” 女同志立刻转身去找叶振东挑毛巾。她怕叶阿奶嫌她多事，不敢细挑，看过几条毛巾，确定都是好毛巾后便选了一条最好的塞衣兜里。 “大姐，我选好了。” 摸着鼓鼓囊囊的衣兜，她又凑近叶阿奶，笑得有些谄媚，“姐，我男人是屠宰场的，你家要不要猪脚和猪头呀？” “你手上有？”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最近屠宰场没有猪杀，以至于镇上好长时间没有肉卖了。但她男人毕竟是杀猪匠，屠宰场没有猪杀，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等她男人去别的地方杀猪了，可以拿肉票跟人家换猪脚和猪头。 儿子快要结婚了，她想多换几条毛巾当聘礼，好给儿子长长脸。 叶娲却不吃她画的大饼，“那等你有了再来找我吧。” 也不说自己叫什么，更不说自己是哪里人。也就是随口应付而已，根本没有要跟她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其他的女同志见有人成功换到了毛巾，心思都活络了，纷纷开口抢话。 “婶子，我有肉票，我拿肉票跟你换行不行？” “大姐，我有几张糖票，能不能拿糖票跟你换一条毛巾？” “大妹子，你家要不要塑胶鞋，我家有几双瑕疵塑胶鞋，我拿鞋子跟你换几条毛巾行不行？” 叶阿奶听得心里高兴，脸上却端着平淡的表情，“优先换碎花布，谁有碎花布？” 这下没有人说话了。 碎花布难得，谁家有碎花布都是留给儿女当聘礼，当嫁妆的。 毛巾虽然好，但也没有碎花布好，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拿自家的碎花布换别人家的毛巾。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叶阿奶心里不太得劲，但她不想表现出来，故作淡定地扫众人一眼，“没有就算了。” 伸手过去摸了摸叶娲的头发，“其实拿毛巾做裙子也挺好。” 众人还是不说话。 叶阿奶见还是没有人上钩，便不再说话，拿过叶娲的碗，把她没吃完的米饭倒进叶振东的碗里。 “福妹吃饱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谢谢娘！” 叶振东完全不嫌弃叶娲的剩饭。早几年的时候，他连别人家的猪食都抢过，吃福妹的剩饭完全不是事。福妹的剩饭里有肉有菜，要是能天天吃到福妹的剩饭，他能在梦里笑醒过来。 在叶振东吃饭的时候，叶阿奶还是不死心，一直拿眼角打量四周的人。可惜那些人是真的不愿意拿自家的好东西出来换毛巾，直到他们吃饱离开了，都没有人跳出来说要换毛巾。 叶阿奶没办法，只得拉着叶娲大跨步离开。 一群人走着回去。 回到家，叶阿奶烧了一锅热水，给叶娲洗过澡后便带着她去河边洗衣裳。 廖荣宁一心想找叶老汉要下雨符，等不见叶老汉回家，一个人找到大队部去。 也是他运气好，去到大队部时正好遇到叶老汉出门。 “姐夫。” “荣宁？” 看到他，叶老汉心里挺高兴的，但是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又来了？家里遇着事了？” “是有些事。” 廖荣宁示意叶老汉到旁边说话。 “进屋说吧。” 叶老汉转头吩咐两个小队长，“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再过去。” 走进屋，关上门，叶老汉已经变了脸色，一脸严肃问：“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廖荣宁没想过要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他在家里遇到的事都说给叶老汉听。 “爹娘以前不这样啊，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们也是吃亏吃多了，胆子变小了。” 廖荣宁不想说爹娘的不是，转移问题说：“姐夫，你能给我一张下雨符吗。爹娘不信我，主要是不敢相信。我要是有下雨符，当着他们的面用一张下雨符，他们肯定就相信我了。” 叶老汉对此不太赞同。 “给你可以，但你回去后不能说是我给你的。” 想了想，补上一句，“你没跟爹娘说符纸是我给你的吧？” “没说。” 他和家里人没说多少实话，只说符纸是从大梨生产大队要的，没说是姐夫亲自给他的。爹娘还不知道符纸的事跟姐夫、姐姐有直接的关系。 “没说就好。” 叶老汉反倒松了一口气，“你回去也别说。爹娘要是问起，你还说是别人给的，别跟他们提我。” 廖荣宁明白姐夫的意思，点头，郑重承诺：“就算爹娘要去举报我，我也不会说的。” 叶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拿出一张下雨符塞他手里。 “爹娘应该不至于去举报你。” 话音一转，进而严肃说：“不过爹娘要是真去举报你了，我可是不会认的。” 看向廖荣宁，眼睛盯着他看，“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姐夫放心，符纸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 廖荣宁不敢保证爹娘不去举报他，只得自己发誓，“我发誓，我要是连累了姐夫，就让我不得好死！” 叶老汉并不信誓言，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发誓不发誓的已经不重要了。 再次轻轻地拍了拍廖荣宁的肩膀，缓和语气说：“我还是信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下午就走。” “还是明天再走吧。” 朝外边看一眼，太阳快下山了，“你现在走，去到镇上也坐不着车。明天早上走吧，明天我赶牛车送你去坐车。” 第二天，叶老汉借了队上的牛车送廖荣宁去镇上。 接下来的几个月，队上都是安安静静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 临近腊月，叶阿奶收到许向国让人传回家的口信。 她快生了，想让叶阿奶带福妹过去住几天。 许向国还是不死心，想要在生孩子之前多看看叶娲，临时抱佛脚。 叶阿奶想着她快生了，没有拒绝，在接到口信的第二天带上叶娲，带上家里的一只老母鸡，进城去伺候许向国生孩子。 第130章 NB一更7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娘, 福妹！” 看到叶阿奶和叶娲，许向国抱着肚子从屋里跑出来，“你们可算是来了。” 说话间, 用力抱住叶娲，拉起叶娲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福妹姐姐来了, 闺女啊, 你可得看准你姐姐的脸, 争取出来时长得跟你姐姐像一些。” 叶娲见过大肚子的婶子，但还没摸过婶子的大肚子。 “三伯娘, 妹妹动了。” 肚子上鼓起一个个小鼓包，像是有一双小手透过皮肤在打招呼。 “哎哟, 哎哟！” 孩子闹得太厉害，许向国感觉到肚子坠坠的, “娘, 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 叶阿奶什么都顾不上了，扔了手里的东西, 急忙去扶许向国。 “老三媳妇，坚持住，娘送你去医院。” 队上的女人都是自己在家里生孩子, 但镇上的女人不一样，她们都喜欢去医院生孩子。叶阿奶会接生孩子, 其实挺想直接给许向国接生。 想到许向国的身份, 她打消亲自给儿媳妇接生的想法，朝叶娲大声喊，“福妹，去屋里找你许奶奶！” 叶娲不认识许向国的娘, 但她向来听叶阿奶的话，闻言立刻往屋里跑。 “许奶奶。” “许奶奶在哪呀。” 屋里跑出来一个头发半百的女人，“谁啊？” 看一眼叶娲，女人一下子便看出叶娲的身份，“你是叶家的福妹吧！你跟你奶可算是来了，你奶呢，她在哪呢？” “奶在外面。” “你是许奶奶吗？” “我是。” 许向国娘走近叶娲，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 怪不得自家闺女一直往婆家那边送口信，三不五时的就央求婆婆带福妹来城里生活。要她知道婆家有福妹这么一个机灵的女娃娃的，她生闺女时也会求着婆家把人带过来一起生活。 许向国娘其实也重男轻女，但因为家里过得好，在对待儿子和女儿时便没有太过偏心，在重视儿子之余，对女儿也还行。 当年，她愿意花钱给女儿买工作，愿意留一间屋子给女儿住，足可见她对女儿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走走走，咱们去迎一迎你奶奶。” “好呀。” 叶娲挺喜欢许奶奶的，主动去拉她的手，“三伯娘要生妹妹了，我要走快点出去和奶奶一起送三伯娘去生妹妹。” “什么！” 听到闺女要生了，许向国娘急了，顾不上照顾叶娲，拉着她急匆匆往外跑。 “向国啊，你没事吧！” “娘，我要生了。” “医院太远了，走着去不行，我得找你爹去。” 把叶娲送到一边，许向国娘顾不上跟叶阿奶打招呼寒暄，转身又跑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带着许向国爹一起回来。 许向国爹推来了板车，打算把许向国推去医院生孩子。他们来得晚了些，回到家的时候，叶阿奶已经请人把许向国背着去医院了。 叶阿奶倒是也能背，但她担心许向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担心自己着急之下背不好许向国，背人不成反把人甩了。 大院里还有许多力气大的媳妇婆子，她干脆舍一条毛巾出去，请人帮忙把许向国背到医院去。 请来的媳妇背着许向国在前面跑，叶阿奶抱着叶娲在后面追。 到了医院，许向国还不到生的时候。 “先让产妇走走吧，估计还得大半天才能生。” 许向国已经生过一胎了，第二胎只要不是难产，生产的时候不会太难，不过她现在才刚开始有生产的感觉，还得等等，估摸着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开始生产。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许向国擦了擦头上的汗。着急了一路，她也是急得出了一身的汗水。 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知道疼娘的，安安静静的呆着，一点都没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许向国还想再让叶娲摸摸肚子，但又怕叶娲摸肚子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又会想刚才似的激动得不停打拳。 想了想，许向国拉过叶娲，捉着她的小手不撒手。 “我们福妹真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娲看，“闺女啊，再看看你姐姐。你姐姐的眼睛又圆又大，跟家里的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水灵灵的，特别好看。你姐姐的鼻子也好看，高高的，笔挺挺的，跟鹰钩似的。你姐姐的嘴巴也特别好看……” “行了，别说了。” 叶阿奶打断她后面的话，“侄女本来就会长得像姐姐。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多让福妹带她玩就是了。” 许向国被噎住。妹妹是会长得像姐姐没有错，但隔房的妹妹未必会长得像隔房的姐姐。 她虽然不丑，长得也算是清秀，但跟金枝那样的大美人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的。福妹是金枝的亲闺女，占全了金枝和叶振北的所有优点，小小年纪已经看得出来以后会是个顶顶好看的小姑娘了。 她就想要闺女长得像福妹，哪怕只像三成也足够了。 “娘，我就想跟福妹说说话。” 还是拉着叶娲的手不放，“福妹，听说你跟你奶去隔壁镇走亲戚了，隔壁镇好玩吗，你在那边都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为了跟叶娲多说几句话，她干脆把叶娲跟着叶阿奶去隔壁镇探亲的事拉出来找话题。 说到隔壁镇走亲戚的事，叶娲瞬间精神了，“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有麦乳精，有腊肉饭……” 说到一半，叶娲扭头看一眼叶阿奶，然后凑到许向国耳边小声说：“我还跟着奶奶给牛蛋招魂了。牛蛋可倒霉了，他掉到厕所里去了，扎在厕所里出不去。我跟奶奶……” 许向国听得心肝颤抖，偷偷地用眼角扫叶阿奶一眼。 娘的胆子可真大！ 在家里搞封建迷信就算了，到了别的地方竟然也敢搞！ 不行，等生完孩子，她得跟南哥提一提，让他劝劝娘以后去了别人家，可别再搞封建迷信了。 她在镇上，对于上面的一些变化感觉最明显了。上边是真的在严打封建迷信，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了举报到上面去了，自家一大家子人都 落不得好！ 公爹已经是大队长了，未来还能再当好几天，她可不想从大队长的儿媳妇，变成劳改犯家的儿媳妇。 想到这里，许向国变了脸色，伸手捂住叶娲的嘴巴，“福妹，你跟伯娘说过的话，可不能跟别的人说。” 怕叶娲人小，受不住秘密，她拿出糖哄叶娲，“伯娘这里有糖，只要福妹乖乖的，听伯娘的话，以后伯娘每个月都给福妹买糖吃。” “谢谢三伯娘。” 叶娲接过牛奶糖。正好有三颗，自己吃一颗，扭过身去往叶阿奶嘴里塞一颗，最后一颗塞到许向国手里。 “伯娘也吃。” “甜甜的，好吃！” “哎哟！” 许向国拿着牛奶糖，虽然还没吃，却比吃了都要高兴。一把抱住叶娲，在她脖子处蹭来蹭处，稀罕得不行。 “福妹真是好孩子！” 心里默默恳求：“求神仙保佑我能生一个跟福妹一样的女儿！” 福妹又能干，又贴心，她要有这样一个女儿，这辈子值了。 在她抱着叶娲亲亲热热说话的时候，她的爹娘赶过来了。 “亲家。” “向国，你没事吧。” “没事。” 她还是拉着叶娲不舍得放手，抬起头跟亲娘说话，“医生说还不到生的时候，还有得等呢。” 看向亲爹，见他穿着工装，忙劝，“爹回去上班吧，我这里一时半会的还不会生，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 请半天假就得少半天工资，不值当！ 许向国爹觉得她说的对，朝叶阿奶点了点头，喊了一句亲家后便转身走了。 剩下叶娲、叶阿奶，还有许向国母女，几人围绕许向国的肚子说了一会话。 中午时分，叶阿奶拿着钱和票去不远处的国营饭店买饭。儿媳妇要生了，得吃点好的补身体。 叶阿奶是个大方的，拿了一些钱，以及一条毛巾送给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请他帮忙给许向国熬鸡汤。 她找的这家国营饭店以前是自家的酒店，大厨正好跟叶老汉认识，听到叶阿奶提到自己是大梨生产大队的，且男人是大队长的时候，大厨很是爽快地应下了，挑了一只最肥的老母鸡，给叶阿奶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 叶阿奶很感激，暗暗记下大厨的名号，想着回去了跟老头子说一声。 “奶。” “福妹饿不饿了。” 回到医院，叶阿奶刚进屋便被叶娲抱住，只得一手拿着搪瓷盆，一手去拉叶娲的手，“等久了吧。” “不饿。” 叶娲朝许向国娘那边看一眼，“许奶奶给我吃饼干了，肚子饱饱的。” “亲家也太破费了。” “几块饼干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许向国娘很喜欢叶娲，舍得给叶娲吃饼干。听得叶娲说她好，脸上笑出一朵花，伸手过来拉叶娲。 “你家这个孙女真是好，怪不得向国疼她。” 她也喜欢叶娲，“亲家，等向国生了，你跟福妹就别回去了，留在家里给向国照顾孩子吧。” 之前说好了，许向国在娘家生孩子，在娘家坐月子，许向国给许家坐月子的钱。她毕竟是住在娘家，叶阿奶这个当婆婆的，就算再想照顾儿媳妇，也不好一直住在媳妇的娘家。 这次过来也是因为许向国一直往家里送口信，她被缠得烦了，才打算过来照顾儿媳妇几天。 现在有许向国的娘开口了，叶阿奶乐得直接应下：“好。我们又得麻烦亲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 说话间，许向国娘已经拉过叶娲，并且把她抱在了怀里，“亲家，福妹身上怎么这样香，你给她用了什么香皂？” 叶阿奶不好说叶娲用的都是金枝寄回来的外来品，打呵呵岔过去，同时提起别的事转移许向国娘的注意力，“听说隔壁镇有家医院的孩子被偷了。” 第131章 NB一更7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真的？” “真真的。” 叶阿奶也是听聂家那边的邻居说的, “听说的生完孩子不久后被抱走了。也是那个生孩子的人家倒霉，生孩子的时候身边没有亲戚，生完孩子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亲戚, 但在她睡觉的时候亲戚出去买东西去了，以至于她醒过来的时候, 孩子被抱走了。” “奶奶, 我好困哦。” “来奶奶这里, 奶奶抱着你睡。” 叶娲被叶阿奶抱到腿上, 双手搂住奶奶的脖子，窝在奶奶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 “睡着了？” “睡过去了。” “咱们小点声, 免得吵着孩子睡觉。” 两个老太太坐到一起，肩膀贴着肩膀, 脑袋挨着脑袋，用极小的声音说话。 已经睡过去的叶娲却飘出身体, 朝着走廊的另一边飘去。 走廊的尽头有一闪窗户, 窗户敞开着，可以看到外边的玉兰树。 “哥哥！” 叶娲扑进小安的怀里, “哥哥终于出来了。” 拉着小安上下打量，“哥哥有变得更厉害吗？” 哥哥明明还是之前那个哥哥，个子没有长高, 体重也没有变化。 “当然！” 小安举起手，握成拳头朝虚空打了几拳出去, “我现在能一拳头打死一个大鬼。” “可是哥哥没有长高。” “我不是没有长高。” 小安气得拉长自己的腰身, “长高也没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现在的样子。” 他不是不能长高，是他不喜欢自己长高的样子，故意把所有的力量都炼化成了鬼气。别看他个子小小的, 人也矮矮的，但他已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鬼了。 一般的厉鬼，他能一拳头一个。要是遇上了普通的小鬼，一指头能按下好几个。 “不说这个了。” 他过来找叶娲，不是来找她谈论身高的，“听说二婶要生了，生了没有？” “还没有。” 叶娲拉着他往前走，很快来到许向国的病房门口。 许向国现在是待产状态，跟好几个产妇住在一起。病房里面又是产妇，又是产妇的家属们，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二伯娘在屋里。” 叶娲朝里面指了指，“看，就在那里哦。” 小安飘过去看一眼，确认许向国的肚子没有问题才飘回来找叶娲，“她挺好的，人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投生到她肚子里的女娃鬼早就钻进她的肚子里去了，经过了几个月的养胎，女娃鬼早就忘记了前尘往事，成为了真正的胎儿。 叶娲之前摸她肚子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会动得那样厉害，不是因为她还记得叶娲，只是对叶娲的气息感觉到熟悉而已。 “奶有没有说二婶什么时候生孩子？” 叶娲还记得医生和叶阿奶说过的话，“二伯娘要晚上的时候才生。” “看来我们今晚上不能走了。” 见叶娲茫茫然，什么都不懂，他凑到叶娲耳边解释，“二婶肚子里那个毕竟不是靠正规渠道投胎的，灵魂和肉身并不算完全契合。医院里又多的是孤魂野鬼，万一有心大的孤魂野鬼见二婶那边有机可乘，去跟二婶肚子里的孩子抢身体就不好了。” 孤魂野鬼为了转世投胎大多是不择手段的，而女人生孩子又是在走鬼门关，万一被那些孤魂 野鬼冲撞了，导致胎位不稳当就不好了。 小安拉叶娲去门口蹲着，“有咱俩在门口守着，附近的孤魂野鬼肯定不敢来找事。” 傍晚，随着太阳西斜，天色慢慢地暗下来。 医院在黑夜笼罩的瞬间，里面的阴气开始四散。 真像小安说的那样，随着阴气越聚越多，还真有不长眼的孤魂野鬼打起了许向国的主意，三五成群的往产房这边飘来。 “娘，我要生了。” 许向国疼得在床上打滚，捂着肚子不停叫喊，“娘，快去喊医生！” “向国啊，你忍住啊，不要嚷嚷，留着点力气一会生孩子。” 叶阿奶和许向国娘又是担心，又是焦心。叶阿奶跑去喊医生和护士，许向国娘留下照顾亲闺女。 医生和护士一直注意着产妇这边的情况，听到许向国要生了，很快带上工具过来帮许向国接生。 真正的产房在隔壁，许向国被护士推到隔壁产房。 “家属不能进。” 叶阿奶和许向国娘被拦在门口。 随着产房的门被关上，里面响起许向国的喊叫声。 “哥哥，二伯娘被带走了，我们要过去吗？” “当然要过去。” 兄妹两个转移阵地，飘到许向国生产的房间门口继续蹲守。 围过来的孤魂野鬼碍于小安身上的威势，一直不敢上前，只敢在旁边游荡。 有两个孤魂野鬼胆子大，大着胆子飘过去找小安说话。 “大哥。” 孤魂野鬼只看修为，不看样貌。有些厉鬼虽然是小孩子的样子，但是鬼气却十分庞大，没有人敢因为他们的外貌轻视他们。 孤魂野鬼也是看小安身上的鬼气浓郁才开口喊他大哥，“行个方便行不行？” 说话间，拿出十几条小黄鱼塞到小安手里。 他给过来的是纸扎的小黄鱼。这样的小黄鱼看在鬼的眼里是小黄鱼，看在人的眼里却是一沓纸扎金条。 小安作为大鬼，自然是对这样的小黄鱼十分心动。 “东西我收下了。” 看向两个孤魂野鬼，“至于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见他们还不走，站起身，语气阴森森地威胁：“里面的人是我家亲戚，她要是不好了，你们都得死！” 两个孤魂野鬼只是过来碰碰运气，可不想魂飞魄散，听了小安的话，立刻四散逃跑。 小安得意极了，随手将十几条小黄鱼塞进衣兜里。 “妹啊，哥哥刚才厉不厉害？” “厉害！” 小安更得意了，“哥哥以后还会更厉害！” 叶娲却没有看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里面看，“二伯娘还没有生下妹妹吗？” 话音才刚落下，里面想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下一秒，产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产妇家属在哪里？” 听到这话，叶阿奶和许向国娘一起围过来。 “谁是许向国的家属？” “我们都是。” “恭喜你们，生了个大胖闺女，孩子七斤三两，母女平安。” “哎哟，七斤三两啊，可真是个胖闺女！” 叶阿奶乐得不行，赶忙伸手去抱孩子。许向国娘也跟着乐，不过高兴之余不免有些可惜。心里想，要是生的是儿子就好了。闺女只有一个儿子到底还是少了些。如今谁家没有三个，五个的儿子？ 不过见到叶阿奶高兴，她自然不会说不好听的话，脸上也带出笑，跟着叶阿奶一起夸外孙女如何好看，如何像爹娘。 刚出生的孩子实在是算不得好看，孩子又长得胖乎，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像极了不小心掉到地上去的大饼。 也就奶奶和姥姥觉得自家的孩子长得好，两个老太太一人抱一会孩子，夸孩子的词一句接一句说，就没有一句是重样的。 许向国生的快，生的时候也不怎么疼，几乎没受伤，很快被送回去原来的产房。 叶阿奶已经把孩子交给许向国娘了，自己抱着叶娲跟过去。 “老二媳妇，你还好吗，身上还疼不疼了？” 医院的单人床躺不下两个人，叶阿奶不好把叶娲放到床上，只好拿出背带把叶娲背到身上。 “中午还剩下半盆鸡汤没有喝完，我去给你热热去。” 说着话，叶阿奶就要端起搪瓷盆去医院的灶房热鸡汤。许向国急忙拉住她，“娘，我现在困得厉害，只想睡一觉，暂时喝不下鸡汤。” 扭头看一眼闺女，许向国有些失望，“娘，你觉得孩子像福妹吗？” “有点像。” 这话怎么理解都行。至于是有多少点像，有多少点不像，就要看孩子的娘怎么理解了。 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叶阿奶不想说难听的话气她，拉着她的手哄她，“孩子还小，暂时还看不大出来，等她长大一些了，就能知道她长得像谁了。” 话里话外都在敷衍许向国。谁生的孩子像谁。叶阿奶见过叶娲出生时的样子，只看一眼许向国闺女，就知道她长得跟叶娲一点都不像。 也不是完全不像，至少脸型是像的。毕竟叶振南和叶振北是兄弟，兄弟俩人都是标准的鹅蛋脸，而叶娲遗传了叶振北的鹅蛋脸。 给许向国掖了掖被子，叶阿奶见许向国还在盯着孩子看，看得眼神都魔怔了，赶往侧过身去挡住她的视线，“不是说困了吗，快睡吧，一会还得起来喂孩子呢。” 老二家不像老四家，舍得给孩子喝奶粉。 许向国本来就困得厉害，被叶阿奶催上几次便哭不得观察孩子了，慢慢躺回床上去，一边想着孩子有多像叶娲，一边慢慢睡去。 在她睡着后不久，叶娲飘回身体里。 “奶。” “醒了？” 叶阿奶刚好热好了鸡汤，盛了一碗鸡汤问叶娲，“要不要喝鸡汤？” “我想喝奶。” 放了一下午的鸡汤已经不太新鲜了，叶娲不爱吃不新鲜的东西，“奶，妹妹呢，我要看妹妹。” “在那呢。” 孩子睡着了，就放在许向国旁边，跟许向国一起睡。 叶阿奶解下背带，抱着叶娲过去看孩子。 “奶，这真的是妹妹？” 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叶娲只看一眼就没兴趣了，“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刚出来不到一天，她就想回家了。 还是家里好，回到家里不仅可以跟三妮姐姐去山里玩，还能跟着奶奶去地里捉虫子。 “明儿回。” 叶阿奶伸手摸了摸叶娲的脑袋。不单叶娲想回去，她也想回去。 城里哪哪都好，但也哪哪都不好。她还是喜欢自己的狗窝。 说话间，她给叶娲冲好一瓶奶。 “福妹，跟哥走。” “去哪呀？” “带你瞧热闹去。” 第132章 NB一更8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快速喝完瓶中的牛奶, 往叶阿奶怀里一窝，迅速灵魂离体，跟着小安往外边飘。 看热闹的地方就在不远处, 转个弯就到。 同样是产妇病房，里面住着几个即将临盆的女人。 叶娲和小安飘进屋的时候, 正好看到两个男人在打架。 一个怒骂：“让你照顾嫂子, 你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一个破口大骂：“放狗屁！老子什么都没有干！” 两个男人长得很像, 从他们的长相, 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存在血缘关系。怒骂的男人长得老一些，应该是哥哥；破口大骂的男人长得年轻一些, 应该是弟弟。 “哥哥，有人在打架。” 叶娲最爱凑热闹了, 拉着小安凑过去，“他们好会打架。” 都下了死手, 拳拳到肉。 “哥哥, 你觉得他们谁比较厉害？” “左边那个。” “为什么？” “他看起来就很能打。” 听到这话，叶娲朝左边的男人看过去。在她看过去的时候, 两个男人已经变了位置，从一左一右的对打，变为了一上一下的互殴。 小安说的男人把年轻的男人压在下面, 发了狠地掐住男人的脖子。 “你敢说你什么都没有干！” 边说话，边往年轻男人脸上啐一口, “那贱人说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说到孩子，他更生气了，抬手在年轻男人脸上打下一拳头，“那孩子我看过了 , 长得跟你有九分像！” “你是傻子吗！” 年轻男人反手去揪男人的衣领子，想要把他拉下去。 “咱俩是兄弟，我跟你长得也很像，孩子长得像我不是正常的吗？” “我不信你。” 男人又给年轻男人一拳，“你打小就不老实，九岁就敢去看村里的老娘们上厕所。就你这样的色痞，看到漂亮的娘们，怎么可能能忍着不上去啃一口。” 接着又给男人一巴掌，“老子一年有十一个月在外边开车，回回回到家都看到你跟那娘们眉来眼去的，我看你们早就搅合到一起去了，就老子眼瞎脑子进水了，没有看出你小子的狼子野心！” “大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他是真的冤枉！他小时候确实干过一些不太好的时候，但那不是年少不懂事，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吗！ 说他睡了嫂子，真是冤枉死他了！大哥不是武大郎，嫂子不是潘金莲，他更不敢是武松，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嫂子动手动脚啊！ 他对嫂子好，平日里帮嫂子劈柴担水，不也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 可嫂子不知道是疯了，还是脑子里的脑筋搭错了，竟然跟大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孩子娘都没碰过，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我对嫂子一向敬重，从来不敢多看她一眼。” 年轻男人趁男人走神，一把将他拉到身下，压着他，不让他反击，“大哥，你仔细想想，你在家的时候，我有跟嫂子有超过叔嫂之间的亲密吗？” 男人不说话了。 这还真没有。 他刚才虽然说了俩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但那话是气话。实际上，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弟弟跟婆娘都挺客气的，完全看不出俩人之间有猫腻。 正是因为看到他们之间客客气气的，他才放心把媳妇交给弟弟照顾。可没想到弟弟是个畜·生，竟然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我家那个比母老虎都要凶，大哥你再想想，我要是真敢跟嫂子有什么，我家那个会放着我们不管？” 这话有道理。 他不相信亲弟弟，却是相信弟媳妇的。他那个弟媳妇长得比熊都要强壮，一拳头能打死两个弟弟。加上弟弟是入赘的，在家里没有多少话语权，被媳妇管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他对弟弟的怀疑下去了一半，“你跟她要是没什么，她为什么要说孩子是你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年轻男人也气嫂子说话不过脑子，“我跟嫂子绝对没别的关系。大哥，我跟你发誓，我跟她要是有超出叔嫂之间的关系，就让我断子绝孙！” “哼！” 男人往上狠踢一脚，正好踢到年轻男人的重要部位，“你一个入赘的，本来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听到这话，年轻男人气坏了。打人不打脸，他给人当赘婿已经够憋气了，大哥还拿这话来说他，简直是在他的心窝处捅刀子。 气急上头，他也不顾兄弟情义了，发了狠地朝男人挥拳头。 兄弟两个又打了起来。刚才打架只算是闹着玩，这回却是动了真格，谁都没有留手，每打出去一个拳头，都是朝对方的厉害处打去。 叶娲听得懵懵懂懂，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不过她听懂了孩子两个字，知道他们是为了孩子打架。 “哥哥，我们去看看他们的孩子吧。” “行啊。” 小安刚才已经看过热闹了，知道两人嘴里说的“嫂子”在哪里， 往最里边飘一会，叶娲看到最里面的床位上躺着一个女人。 两个男人为了她打生打死，她却躺在床上睡着了，连孩子哭都没有听到。 叶娲往孩子身上贴了一张符纸。这是一张驱除病毒的符纸，身上要是不舒服了，贴上一张去病符，能让身体立刻好起来。符纸的效果很好，但使用时间却只有十分钟，算是试验产品。 贴上符纸的瞬间，孩子不哭了，像是感觉到叶娲就在旁边似的，睁开眼睛朝上看。 到底还是孩子，且还是刚出生的孩子，脖子还不会扭动，即使想往叶娲身上看，脖子也没法扭动，只能朝着上方不停地挥舞双手，嘴里哇哇的叫着。 “他长得好丑哦。” 叶娲凑过去看一眼，看到孩子的长相，快速往后退一步，“比妹妹还要丑。” 二伯娘生的妹妹已经够丑的了，没想到还有孩子比妹妹都要丑。 盯着孩子看一会，叶娲很疑惑，“他长得不像那两个叔叔，为什么两个叔叔要说他长得像年轻的叔叔？” 小安也看出孩子像谁多一些。刚出生的孩子很粗糙，连五官都不太明显，实在没法看出来他长得更像是。 那两个男人真是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要他说，这孩子根本不像他们。 小安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坏笑，“我觉得这孩子的爹另有其人？” “什么人？” 叶娲不懂“另有其人”的意思，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小安。 小安笑得更厉害了，“就是别人。”朝那两个男人那边指了指，“他们啊，肯定是被这女人给骗了。” 朝床边飘近，他啧啧出声，“这女人真是精，一句孩子是弟弟的，就让人家兄弟反目成仇了。兄弟都不是兄弟了，谁还会关心她生的孩子像谁？” 说到这里，他看向叶娲，“福妹，你可是小英雄，你得帮帮他们。” 叶娲就爱听别人喊她小英雄，闻言立刻挺起胸膛，“嗯，我要帮他们！” 可是两个叔叔没有找她帮忙，她要怎么帮他们？ 难道她要回去把□□带过来，然后凑到两个叔叔面前，跟他们说：“叔叔，我可以帮你们哦。” 这不行，想想都知道不行。 叶娲拿出两张符纸，“我可以给他们贴符纸吗？” “什么符？” “真话符。” “你等等。” 小安看看床上的女人，又看看还在打架的两个男人。 “可以。” 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催促叶娲赶紧去给两个男人贴符纸。 得了小安的认可，叶娲不再犹豫，二话不说，飞过去，在两个男人身上都贴上符纸。 “我他娘的是对嫂子有点意思，可那娘们端得很，只会让我买这买那的，买完了连小手都不让老子牵一下！” “也不知道臭娘们跟谁生的野种！算了，管她是跟谁生的，反正老子已经在外边有儿子了，不稀罕她生的野种。”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愣住。 男人指向年轻男人，“你他娘的觊觎嫂子！” 年轻男人也指着他，“你竟然在外面搞破鞋！” 俩人都太震惊了，震惊得都不说话了。 过一会，俩人都冷静了，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对看一眼后，男人问年轻男人，“你真没跟她睡一起？” 年轻男人刚才已经说漏嘴了，也不再隐瞒了，实话实说：“我倒是想，可她不愿意啊，连手都不带让拉的。” 年轻男人反问回去：“你外边的儿子多大了？” 男人摸了摸鼻尖：“三岁了。” “你他娘的，也太……” “小点声！” 男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孩子既然不是你的，说明那娘们给老子带绿帽子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老子一定要把奸·夫找出来！” 年轻男人不像掺和他们家的破事，起身要走。男人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老弟，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帮我。” “呸。” “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是你弟？”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男人很是能屈能伸，当下掏出一把票塞到年轻男人衣兜里，“这样可以了 吧？” “哼，勉勉强强吧。” 叶娲见他们不打了，觉得他们和好了，高高兴兴地去给床上的女人贴符纸。 第133章 NB一更8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女人还在睡觉, 贴上符纸后没有立刻起作用。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女人睡够了，眼睛缓缓睁开。 “真丑。” 语气很嫌弃, 听不出半点的母爱。 “不愧是老头子的种，长得跟老头子一模一样。” 贴上符纸之后, 自己是感觉不到自己在说什么的。女人自顾自的说着,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还是老头子聪明, 一句话就把屎盆子扣到儿子头上去了。” 女人抱起孩子, 眉头皱起，嘴角微微下压, “你啊你，真不该出生。要不是怀了你, 我就可以跟着邮递员离开了。” 说着话，嫌弃地把孩子放回床上。 “你那便宜爹上哪去了？我在这里生孩子, 他倒好, 跑出去自己潇洒去了。” 女人朝门口看去，见门外没有熟悉的人, 气得锤了一下床，“老头子也是，儿子都出生了, 也不来看看！” 在她对着空气骂骂咧咧的时候，两个男人回来了。 刚才他们出去吃饭去了, 如今吃饱喝足回来了。两个人谁都没想着给女人带一份饭回来, 吃饱了便拍拍肚子走人。 “你去哪了？” 看到他们，女人板起脸，“我在这里生孩子，你倒好, 潇潇洒洒的出去鬼混去了！活该给人当王·八爹，活该被亲爹戴绿帽子！” “你说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伴随着咯咯的磨牙声。女人不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继续骂，“我说你是臭王·八，活该给亲爹养野种！” “你他娘的！” 男人气急上头，撸起衣袖冲过去打人。年轻男人急忙拉住他，“大哥，先别冲动。” “你一边去。”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哪里还听得见别人说的话，一把推开年轻男人，上手揪住女人的衣领子，在她脸上使劲扇巴掌。 女人也生气，立刻扑过来咬人。她对男人本来就恨得紧，打起人来半点都不带留手的，趁着年轻男人捉住他的手，桎梏住他，挥舞着双手在他脸上使劲掐。 转瞬间，男人的脸上便被掐出血了。 年轻男人一看这样不行，急忙松开男人，该去去抱住女人的腰。 “别打了。” “大哥，大嫂，你们冷静！” 两个人都不听他的，继续朝对方重拳出击。 互殴的时候，身上的符纸不小心被蹭掉了。 没了符纸的影响，女人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明白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要命的话，急忙哭着向男人解释。 “当家的，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可不能当真啊！” “孩子就是你的，身上留着跟你一样的血呢！” 说着话，她抱起孩子，“你看看他，他长得跟你多像啊，眼睛像你，鼻子像你，嘴巴也像你！当家的，你不信我，还不信咱爹吗！” 男人没有符纸的影响，也变得清醒过来。一边恼怒自己和弟弟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边在思考女人说的话。 要说孩子长得像他，其实看不大出来。不过人嘛，看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带上自己的想象。听着女人的解释，看着刚出生的孩子，他还真从孩子那看不出五官的脸上看出孩子有几分像自己。 作为一个男人，且作为一个有正经工作，负责养家糊口的男人，他是自信、自大的。要说孩子是弟弟的，他信，毕竟弟弟比他年轻，加上比他会说话，女人可能会因为他的花言巧语被他迷住。要说孩子是亲爹的，他是不信的。亲爹都多大了，都是半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怎么会跟儿媳妇胡来呢？ 一定是媳妇为了气自己，故意胡说八道。 想到这里，男人缓和了表情，上前半拥住女人，“别哭了，我相信你。” 暗暗地给年轻男人使一个眼色，“刚生完孩子不能哭的，快别哭了” 一边给女人擦眼泪，一边哄人，“这次去海边，我给你带了好些珍珠项链回来。你不是喜欢戴那些珍珠项链吗，等你出月子了，都给你戴。” 女人立刻不哭了，扑在男人的怀里，一口一个“死鬼”的喊得娇羞。 孩子长得像谁，长得不像是已经不重要了。男人不想再追究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毕竟他自己身上也不干净，担心自己要是追究下去，会把自己的秘密都抖落出来。他如今可是拿工资的开车师傅，要是被人知道他在外边搞破鞋，他的工作肯定没了。 女人也不想再跟男人闹别扭了。对于男人，她是心虚的。生了男人亲爹的孩子，她理不直气也不壮，不太敢跟男人闹起来，生怕他恼怒之下会对孩子的出生究根问底。 夫妻两个都选择息事宁人，年轻男人自然也不会故意挑事。三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重归于好了。 女人的身体好，不用住院了，第二天就可以出院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叶娲看到了，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门口才停下。 站在门口，她看到女人跟男人有说有笑的，亲亲热热地讨论要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 对于他们能和好，叶娲是高兴的。她一个孩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闹别扭，看到他们和好了，只以为是自己的帮助起到了作用，乐得挺起胸膛，恨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那个“助人为乐”的小英雄。 可惜叶阿奶等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并没有通过她的肢体动作猜到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是见许向国生了孩子高兴，便随她自己高兴去了。 中午的时候，叶阿奶帮着许家人一起把许向国送回家里。 “老二家的，我们下午就走。” 叶阿奶不等许向国问，先解释了，“有你娘照顾你坐月子，我很放心。等回去了，我让老二给你送细粮过来。” 说完又跟许向国娘说：“亲家，我家老二家的就得麻烦你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管，我实在是走不开身，又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许向国娘巴不得叶阿奶赶紧走。婆婆哪有亲娘尽心，有她照顾闺女就行了，用不着留闺女的婆婆在家里镇宅。 不过婆婆可以走，福妹却是可以留下的。 “亲家，福妹不走吧？” “她跟我一起走。” 许向国娘不太舍得，拉过叶娲，把她搂在怀里，“家里还有房间，让福妹多留几天吧。孩子这么小，吃不了多少粮食。” 叶阿奶可不答应。福妹人虽小，但吃的东西却不少。她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都要喝一回奶粉，鸡蛋、鱼肉之类的更是隔三差五的吃。孩子妈妈心疼孩子，每回都寄东西回来。老二媳妇娘家虽然过得不差，但也养不起福妹这样的孩子。 福妹在家里能过得更好，实在是没必要留下来吃苦。 叶阿奶顺势拉回叶娲，“你还得照顾老二家的和孩子呢，哪抽的开手照顾福妹呀。我还是把她带回去吧，家里有她哥哥姐姐们看着她，她也自在些。” 不想跟许向国娘多说，叶阿奶拉着叶娲去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来的时候，她以为许向国没这么快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可没想到刚过来，许向国就生了。她在医院呆了大半天，带来的东西原样不动，根本不需要收拾，直接拿着就能走了。 但她不想跟许向国娘说话，干脆假装很忙，一会翻翻袋子，一会摸摸那个，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等到了下午，叶阿奶带上叶娲一起离开。许家人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叶阿奶也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隔壁大队的大队长。俩人搭上隔壁大队的牛车，回到村口才下车走路。 回到家时，天还 早着，叶阿奶干脆去食堂上工，能拿三个工分也是好的。叶娲惦记着去山上玩，跟叶润平一起去三妮家找她，三个人一起去闺女山上摘野柿子。 临近腊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山上的野柿子大都成熟了，好些没有人摘的柿子挂在柿子树上，被晒成了柿子干。 孩子们都喜欢到山上捡掉到地上的柿子干吃。叶娲虽然不爱吃，但是她爱玩，尤其喜欢把干柿子捡回去给爷爷奶奶吃。 “福妹。” “哥哥。” 三妮和叶润平都见过小安，三妮更是把小安当成了小神仙。对于小安的突然出现，三妮很激动，盯着小安看，想要给他磕头。 小安却是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叶娲，凑到叶娲耳边说：“听路过的孤魂野鬼说，有个生产大队也挖出水井了。妹啊，我怀疑那边也有人跟你似的会画寻水符。” 听到这话，叶娲的眼睛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真的吗？” 小孩子都喜欢寻找认同感，听到有人跟她一样会画符，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气，而是觉得高兴。 她想要跟她一样厉害的朋友，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像动画片里演的一样，跟朋友一起去拯救世界了。 好多动画片里的好朋友都是一起拯救世界的。 “哥哥，她在哪呀？我们可以去找她吗？” “可以倒是可以。” 小安看向叶娲，“但咱们都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情况，忽然找过去，我怕那人会不高兴。” 见叶娲眼里的光芒消失了，他赶紧又说：“不过咱们去看看也是好的。要是对方人好，咱们可以跟她一起玩。” “好呀，好呀。” “哥哥，我们什么事情去呀？” “今晚上吧。” 小安看一眼天色，“晚上我过来找你，然后一起过去。” 第134章 NB一更8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夜幕降临。 最近天黑得快, 随着天色暗下来，寒风便加剧了，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夜半时分, 迎着寒风，叶娲穿过窗户, 飘出去跟小安见面。 “来了。” 小安迎过来, 拉过叶娲的手, 拉着她往前一蹦, 眨眼间便蹦出去几公里。 “就是这里。” “听路过的孤魂野鬼说，这边挖了三个水井。不过他们的地下水不好, 挖出来的三个水井都不怎么好，井水有一股子腥味, 喝起来还咸咸的，不像咱们那边的似的都是甜水井。” 扭过头问叶娲, “妹啊, 你能感觉到那个画符的人在哪里吗？” 叶娲闭上眼睛。 一秒后，睁开眼睛。 “感觉不到。” 不仅感觉不到, 她还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 “哥哥，这里有我画的符纸。” 她画的每张符纸都带有她的气息。使是用过了的，用废了的符纸, 里面仍然会残留着她当时留下的气息。 通过气息，叶娲带着小安来到一个水井边。 “就是这里。” “奇怪了, 这里怎么会有你的气息呢？” 转念一想, 小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福妹，你的符纸除了给我，给爷爷他们, 还给过别人吗？” “还给了三妮姐姐他们。” 叶娲认真地思考起来，“不过寻水符没给过别人。” 别人不包括家里人，像是爷爷、伯伯、伯娘都是自己人，不是别人。 “爷爷他们呢，他们有把符纸给别人吗？” 叶娲还跟着爷爷奶奶住一个屋子，两个老人说私密话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她。他们都当她还小，觉得即使被她听到了，她也记不住，所以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直接说的，不怕被叶娲听了去。 而她确实像他们想的那样，经常听过就忘了，没把他们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听到小安问起，她才从记忆深处把他们说过的话找出来。 “奶奶没有，爷爷有。” “爷爷给谁了？” “给了好多人。” 叶娲直接念出那些人，“有隔壁的队长爷爷，有舅爷爷，还有几个太公。” 小安明白了，“这里该不会是廖家村生产大队吧？” 自问自答，“一定是了！” 飘过来拉过叶娲的手，“走，咱们去找舅爷爷去。” 叶娲任由他拉着，跟着他在生产大队飘来飘去，飘了大半个晚上才找到廖家的家门口。 “可算是找到了。” “哥哥！” 叶娲用力拉了拉小安的手，“舅爷爷在那里。” “嘘，他们在说话，我们过去听听。” 兄妹两个飘到窗户底下，一个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一个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大晚上的，廖家的大部分人都睡了，只剩下三个人还没有睡。一个是廖老太，一个是廖老汉，一个是廖荣宁。 不是他们不困，实则是两个老的缠着廖荣宁问东问西，不让他睡觉。 廖荣宁沉着一张脸，听着爹娘“苦口婆心”地劝他把给他符纸的人说出来，心里一阵阵发冷。 自家人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之前他带着符纸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信他，觉得他在搞封建迷信。后来他用一张下雨符证明了符纸的威力，他们立刻变了态度，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 他们不再怀疑他，也不再关着他，而是催促他赶紧去试试那几张寻水符。 在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他带着符纸，带着几个侄子去试了试寻水符。符纸的效果很好，只用了一张便挖出了一个水井。虽然挖出来的水井水质不太好，但那也是水。 有了水，地里的庄稼就都有救了，等到过年前，最少还能再收一茬粮食。哪怕收的是豆子之类的粮食，那也是粮食，是能填饱肚子，能让人或者的粮食。 但人心是贪婪了，在又挖出两口水井后，他们开始不满意了，想要获得更多的寻水符，从而挖出更多的水井。 爹娘更是起了贪恋，想拿寻水符给两个哥哥谋划前程。 爹说：“儿啊，你哥已经在城里站稳脚跟了，要是能再有一些寻水符，你哥说不得能到公社里去当领导。” 娘说：“三儿啊，你二哥是个有本事的，像他这样的人，在旧社会足以当父母官。可惜你哥生在了如今这个世道，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无处可使。你就帮帮你哥哥吧，给他求几张寻水符。你跟你哥是亲兄弟，你哥要是好了，你肯定也差不了。” 这几天，他们都在明里暗里地暗示他交出给他符纸的人的线索。 一家人竟然玩起了心眼子，真是可悲！ “爹，娘，你们别说了！” 廖荣宁忽然站起身，“我说了，符纸已经用完了，再也没有了！我也想帮大哥，帮二哥，帮咱们这个家，可没有了的东西就是没有了，我变不出来。” 廖老太根本不信，反问：“你不是说符纸是从大梨生产大队那边得到的吗？你姐夫是大队长，肯定知道符纸是哪里来的，你去求求你姐夫。” “我不去！” 廖荣宁气得眼睛都红了，“要去你让大哥、二哥自己去！明明是他们想要符纸，却让你们来当前锋，他们可真会做人！我再说一遍，符纸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姐姐不知道，姐夫也不知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尽管去找姐夫。” 姐夫比猴都要精，大哥和二哥要是真去找他，他肯定是不认的。 是他眼瞎，早先没有看出自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可能要连累姐夫了。 “还有爹，你也别拿孝道来压我。要论不孝，还得是你老人家！要不是你年轻那会抽·大·烟，把家产都败干净了，咱家至于这么穷？”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廖老汉见劝不了儿子，气得上手打人，“老子抽·大·烟怎么了！要没有老子抽·大·烟，你们能好好活着。” 以前提到他抽·大·烟，他是心虚的，毕竟他把祖祖辈辈攒下来的基业全败光了。现在再提起他抽·大·烟，他是得意的。 如今的世道越是贫困，越是光荣，要没有他当年抽·大·烟把家产败光了，他们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扫厕所呢！也是亏了他把家产都败了出去，家里才能成为贫农，才能有如今的安生日子过。 他保全了儿子，保全了孙子，保全了一家老小，谁敢说他不孝！ 说话间，他又踢了廖荣宁一脚，“这几天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就你跟个石头似的，冥顽不灵，怎么说都说不听！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还能不能弄回来符纸？” “不能。” “不能你就滚！” 廖老汉上手去拉廖荣宁，气势匆匆地要把他赶出去。 就在他把廖荣宁推出门的时候，廖大哥和廖二哥及时出来了。 廖大哥一边拉住廖荣宁，一边劝亲爹，“爹啊，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好好教他就是了，可不能赶他走。” 完全是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廖荣宁却不吃这一套，“大哥别装了！咱们都多大了，你好意思说我还小，我还不好意思认呢！” 虽然廖二哥没有说话，但廖荣宁气廖家的所有人，也把气撒到他身上，“二哥也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两个，大的坏，二的奸，全都一肚子坏水！也就我瞎，头发白了才看出你们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看向廖老汉，半点不妥协，“爹要是坚持要赶我走，咱们就分家。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必须给我分一份家产。” “逆子！” “别拉着我，我要打死那个逆子！” 廖老汉甩开廖大哥的手，举起烟斗冲向廖荣宁。廖荣宁不躲也不闪，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逆子！” 廖老汉的烟斗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他虽然最疼大儿子，但对三儿子也是疼的。对上三儿子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开始发虚了，手里的烟斗使劲甩也甩不出去。 “分家就分家！” 廖老汉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去找你们族叔过来，我要把这个不孝子分出去。” “爹，不要啊！” 廖荣宁的媳妇跑出来阻止。 “父母在，不分家，爹和娘都还好好的，咱们家不能分。” 这话说得大声，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当人媳妇的人，就没有不想分家的。她盼望分家盼了几十年了，如今终于可以分家了，恨不得出去烧炮仗昭告天下！ 但心里想可以，脸上却不可以表现出来。不仅不可以表现出来，还得表现出不想分家的样子。家里虽然被公爹败干净了，但谁知道俩老的私底下有没有藏东西？万一他们手里还藏着东西，他们就这样分出去，可就吃亏了。 “分！” “我和他呆不到一出去，必须分家。” 廖老汉想要吓唬廖荣宁，说话的时候一直拿眼角瞄他。廖荣宁对家里彻底失望了，巴不得赶紧分家。 “分就分。” “老大，去喊族叔。” 他喊自家大儿子去喊人。 “爹，大晚上的，族爷爷都睡了，咱们不好去吵醒人家吧？” 廖荣宁大儿子犹犹豫豫的不想去喊人。他想的比较多，大伯在镇上上班，二伯是队上的会计，也就自家爹能耐最小。要是分家了，自家以后可怎么过？ 对于他的担心，他的顾虑，叶娲完全不懂。 “他们好坏。” 舅爷爷那么好，他们却一直欺负舅爷爷。 叶娲朝着众人甩出去一张瞌睡符。 下一秒，廖家人全都倒下。 第135章 NB一更8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哥哥, 舅爷爷好可怜啊，我们带他回家好不好？” “不行。” 小安懂得多，赶紧拉住叶娲, “舅爷爷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咱们要是带他回去, 他的媳妇和孩子怎么办？” 廖荣宁有几个儿子, 儿子又生了孙子, 一家子也有十几口人呢！ 帮人不是这么个帮法的。 “那我们吓唬吓唬他们, 不让他们欺负舅爷爷？” 小孩子想法都单纯，懂的很多道理都是跟大人学的。叶娲就是这样, 平日里见叶老汉和叶阿奶教育别人时，总是用吓唬的法子, 便也学会了这个法子。 在她看来，其他人敢欺负舅爷爷, 是他们坏, 她只要跟奶奶吓唬小哥哥似的，跟他们说“下次不许欺负舅爷爷, 不然打你们。”就可以把人吓唬住。 她虽说活了两辈子，但上辈子只活到了三岁半，本质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辈子也长到三岁了, 但因为年纪小的关系，心智仍然是个小孩子, 并不会因为活了两辈子就长成了大人的心智。 “我觉得可以。” 叶娲是真小孩, 小安却不是孩子。鬼的心思是莫测的，即使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完全遮盖住他心底里的恶意。 听到叶娲的话，他想到的不是帮舅爷爷吓唬其他人, 而是以取乐为目的捉弄其他人。就像那些孤魂野鬼捉弄路人一样捉弄廖家人。 “咱们把他们都带去闺女山。” 闺女山那边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最适合用来吓唬人了。 他没法把廖家人都带过去，需要叶娲帮忙。叶娲会瞬移，有她帮忙，可以一次性把廖家人都转移到闺女山去。 等把人吓唬完了，再把人转移回来就行了。 “不要。” 叶娲却是觉得麻烦。奶奶和三伯娘吓唬小哥哥叶润平的时候，都是直接吓唬的，用不着把人带到闺女山去。 她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小安不懂吓唬人，拿出一沓符纸，很是贴心地给小安解释，“吓唬人很简单的，我都会，一会我教哥哥。” 说完后，她飘过去，把符纸一一贴到廖家人的身上。 贴的是入梦符。 随着画符技术的日益精湛，现在画的入梦符可以把好几十人同时拉入同一个梦境中。叶娲以廖老汉为入梦的主体，把廖家的其他人都拉入他的梦里。 进入廖老汉的梦境时，她想起了自己还不到年纪，不能让廖家人看到自己的脸，赶紧给自己贴了一张符纸，隐藏住自己的面容，使得其他人看到她时只能看到一张脸，看不到脸上的五官。 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但廖家人却吓坏。 “鬼啊！” 大半夜的，忽然看到一个无脸人（没有五官），怎么看都像是鬼！ 廖家人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只以为全家人一起撞邪了，一家人围成一团，互相拉着壮胆。 “我不是鬼。” 叶娲往前走一步，“我是福大仙。” “啊啊啊啊啊！” “有鬼！” “你不要过来！” 什么大仙不大仙的，廖家人不知道！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眼前这个没有五官，没有影子的人小孩子一定是鬼！ 偏这个时候，小安没安好心，故意飘到叶娲的肩膀上，朝廖家人那边表演甩头。 他把自己的脑袋当成麻花，先是拧成一个圆圈，然后再三百六十度旋转。 “啊啊啊啊啊！” “鬼啊啊啊啊啊！” “我们不认识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害你的人去，不要来找我们。” 廖家人见叶娲是个孩子，以为她是被人害死的小鬼，吓得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跟叶娲对视。 叶娲重重叹气。 好愁人。 她都说不是鬼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说她是鬼？ 别的人见了她都喊她福大仙来着！ 舅爷爷的家人太难相处了，就像奶奶说的那样，跟他们说话，简直比对牛弹琴都要难。 叶娲见他们实在是怕得厉害，干脆不管他们的，接着往下走流程：“舅爷爷，”话刚开头，便把小安捂住嘴巴。 “不能喊舅爷爷，会暴露身份。” “那要喊什么？” “喊他的名字。” 叶娲赶忙改 口，“廖荣宁是我的人，你们不能欺负他。” 看向廖家的所有人，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你们要是还欺负他，我还来找你们。” 廖家人都吓傻了。 随后是愤怒。当然了，他们怕叶娲，不敢对叶娲愤怒，只敢把所有的害怕、愤怒都转移到廖荣宁身上。 廖老汉本来还不想分家，想着别人家都不分家，就自家分家了，会被旁人笑话。经过了现在这一遭，家必须分！老三惹上了脏东西，连带着全家人都跟着遭殃。他不是他一个人的爹，他还有别的儿子，还有别的孙子，可不能因为他这个儿子把别的儿子往死路上带！ “我们不敢了！” “大仙啊，你放我们走，我跟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敢再欺负老三了。” “我爹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大仙啊，你就放我们走吧。” 廖老大和廖老二一起说话。他们跟廖老汉一样，也起了要把廖荣宁分出去的心思。之前不让分家，是想着老三能搞回来寻水符，能帮助自己再往上走走。现在的老三就是个烫手山芋，再不能跟他在一个锅里搅和了。 “大仙，我们回去就跟老三分家，保证不会再跟老三歪缠！” 廖老大拉过廖荣宁，使劲掐住他的手，“你快说句话呀！” 眼睛死死盯着他看，明明没有说话，眼神却写着“你惹回来的麻烦，你赶紧处理了！” 廖荣宁还愣着呢。他根本不认识隐去了五官的叶娲，他要怎么处理？ 廖老大见他不懂，急忙又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说话。 无论说什么，赶紧说句话。 安静的气氛实在是恐怖又诡异，吓人得紧。 廖荣宁被爹娘看着，被哥哥嫂子推着，被儿子孙子求着，不得不上前跟叶娲说话。 “大仙，您认识我？” “认识。” 叶娲知道奶奶喜欢舅爷爷，故而对他的态度很好，“我见过你哦。” 见廖荣宁不信，叶娲进一步说明：“你用的那些符纸是我的。” 她这样一说，廖荣宁瞬间就明白了。 姐夫说符纸是山神赐下的。眼前的大仙说符纸是她，左右一联系，他得出结论——眼前的大仙确实是仙人，她就是大梨生产大队的山神！ 原来姐夫说的都是真的！大梨生产大队真的有山神！ 他当即就给叶娲跪下了：“谢谢大仙！” 叶娲经常被别人跪，鼠二娘它们跪她，闺女山的女娃鬼们跪她，路过的孤魂野鬼很多也跪她。她都被跪习惯了，看到廖荣宁跪下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扶他起来，而是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大仙，您过来是，” 廖荣宁试探着问。山神可是神仙，他不觉得神仙来家里只为了管他家的闲事。 “我来看看。” 朝廖荣宁招了招手，等他凑近了，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他们以后要是还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来帮你吓唬他们。” “不敢不敢！” 他哪敢找神仙帮自己呀！ “大仙，小的家人没有欺负小的，他们只是跟小的闹了些小矛盾而已。” “没有吗？” 叶娲就不懂了，明明那些人对舅爷爷又是打，又是骂的，舅爷爷为什么说他们没有欺负他？难道大人之间的打打骂骂不算是欺负？ 在家里，其他哥哥打小哥哥叶润平的时候，奶奶都说他们欺负小哥哥，所以她觉得对别人打打骂骂就是在欺负人。 “没有！” 廖荣宁朝后面看一眼，见家里人都缩在一起，害怕得瑟瑟发抖，心冷之余，对家里人都死心了，“我们是一家人，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大仙，你能放他们离开吗？” “可以。” 她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们而已。既然舅爷爷说他们没有欺负了，那她就没必要继续吓唬他们了。 手一挥，叶娲把他们身上的符纸都收回来。 “哥哥，舅爷爷说他没有被欺负。” 符纸收走的瞬间，廖家人一起被扔出梦境。 因着他们身上还贴着瞌睡符，暂时还没有醒过来。 “天快亮了。” 小安想闹事没闹成，心里烦躁得很，“咱们走吧。” 不走也没热闹可看了，没劲儿，“你一晚上没睡觉，再不回去睡觉，又得跟上回似的睡上几天了。” 那次可是吓坏叶阿奶了。 叶娲想到叶阿奶，赶紧拉着小安往家里飘。她怕回去晚了，一遍往回飘的同时还不忘使出瞬移之术，带着小安瞬移到家门口。 “哥哥，我回去了。” 穿过窗户，她飘回身体里。 “福妹？” 叶阿奶见她动了动，以为她醒了，忙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 晚上冷，要是不小心踢了被子，会被冻病的。 叶娲困得厉害，抱住被子的衣角，吧嗒两下嘴巴，很快睡沉了。 在她走后不久，廖家人都醒了。 他们醒来后立刻分家。廖老大和廖老大他们都不分，只把廖荣宁一家子分出去。廖老汉怕叶娲再次上门，不敢亏待廖荣宁，给他分了好些东西，几乎是求着把他分出去。 但廖荣宁分出去后，符纸的事并没有完。 廖家村不单廖家人是聪明人，多的是跟他们一样的聪明人。这些人也想要符纸，暗中盯上廖家。 第136章 NB一更8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廖家被叶娲吓怕了, 连着一个星期都不敢再提符纸的事。但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不算是秘密了。 谁家没有亲戚，谁能对着送到嘴边的肉不啃一口？起初只是廖家村的几个大队干部起了心思, 但随着心中贪恋的滋长，这些人都起了把其他人撇下, 自己去拿好处的心思。他们联系上自家在别的大队的亲戚, 把人请到家里密谋大事。 腊八过后,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但寒冷中却不见一丝潮意。干旱太久了，饶是潮湿严重的南方地区也在日益干旱的气候下没有了以往的湿气。 叶娲去过廖家村后, 恢复了以往的被养崽生活。早上跟着叶阿奶去食堂上工，在食堂吃过早饭后跟叶润平手拉手一起去找三妮泥, 然后跟着三妮去割猪草，或者跟着三妮去山上捡柴火。孩子都喜欢凑团玩, 哪怕是陪着三妮干活, 叶娲和叶润平也觉得自己是在跟三妮姐姐玩，并不觉得自己是在陪别人干活。 等到了中午, 他们去食堂找叶阿奶，陪着叶阿奶在食堂吃午饭。下午的时候，叶阿奶回家处理家里的大小事, 他们便也跟着回家，兄妹两个在家里玩。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但却充满烟火气息。 “福妹, 牛蛋，你们好了没有？” 三妮在门口大喊，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竹筐里面放着一把细长的割草刀。 “来了。” 牛蛋叶润平先跑出门, 着急出来，脚上的鞋子只穿了一只，还有一只拿在手上。三妮一直拿两个小的当弟弟妹妹，见他衣服没穿好，鞋子也没有穿好，皱着眉头过去说他。 “赶紧把鞋子穿了。外面冷死了，你要是冻病了，我可不带你出去玩了。” “三妮姐姐不要生气。” 叶润平已经懂点事了，见三妮生气了，赶紧哄人，“我下次不这样了。” “别说话了，快穿上鞋子。” “还有你的衣服，都要穿好！” “我马上穿。” 他生怕三妮说话算数，顾不上哄人了，赶紧跳到门槛边坐下，麻利地把鞋子穿上。 理了理身上的棉衣，他朝里面看一眼，“福妹还没出来吗？” 三妮瞪他，“福妹又不是你。” “福妹肯定是被奶奶拉着穿衣服不让出来。” 说到奶奶，叶润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奶奶特别怕冷，因为她自己怕冷，便也觉得他们怕冷，每次他们出门的时候，都给他们穿厚厚的衣裳。像他，之前就跟他穿了两件棉衣，外加一件自己织的毛背心。 外面虽然冷，但还不是大冬天，还没到要穿毛背心和两件棉衣 的时候，他穿着这样几件衣服出门，跟着三妮姐姐上山捡木柴的时候，险些没有热死。 早上还好，到了中午，太阳出来一晒，身上都是汗。 经过那一回之后，他学精了，再也不肯听奶奶的话，多穿一件衣服出门。每次三妮姐姐过来喊他们，他就跑着出来找三妮姐姐，不让奶奶有逮住他的机会。 就是可怜了福妹，奶奶对她特别“关心”，但凡看到福妹要出门，都要给福妹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厚衣服。 四婶寄了不少毛线回来，奶奶给福妹织了毛衣毛裤。回回出门，她都要亲手给福妹穿上。 “福妹，还没好吗？” “快了！” 叶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声音中带着着急的情绪。 过了大概十分钟，叶娲出来了。 她本就长得比旁的孩子要高一些，胖一些，被叶阿奶拉着穿上一件毛衣，一件羊绒外套，一件棉衣之后，整个人被裹成了一个球，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能露在外面。 “三妮姐姐，小哥，我们走吧。” 今天他们要陪三妮去山上割猪草。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好些地方都不长草了，即使是长了草的地方，那些草也变老变得不能喂猪了。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要陪三妮去山上挖喂猪的东西。有时候是挖草根，有时候是割树皮，有时候是捡一些能喂猪的野果子。 当然了，小孩子不可能会老老实实干活的，叶娲和叶润平之所以会热衷于跟三妮上山干活，主要是想要跟着三妮去山上野炊。 三妮有时候会在山上呆大半天，忙得累了会在山脚处烧火热带出来的冷粥。小孩子才不管热的是冷粥，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只觉得这样好玩，跟玩过家家一样好玩。 拉上三妮的手，叶娲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奶奶给的。” 乐呵呵地把东西递给三妮，“三妮姐姐，中午可以吃蒸鸡蛋吗？” 三妮不跟她客气，伸手拿了鸡蛋，放好鸡蛋后立刻拉住她的手，“不蒸。我看到河里有鱼，一会带你们去河里捉小鱼。” 看一眼天色，“中午给你们熬小鱼粥吃。” “好吃吗？” “好吃！” 三妮说得信誓旦旦，“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时间不早了，他们还要上山去挖东西，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咱们走吧，边走边说话。” 三妮一手拉着叶娲，一手拉着叶润平，快步往闺女山那边走。 别人不敢去闺女山，三妮带着叶娲却是敢去的。因为没有人敢去闺女山，闺女山上的东西比别的山丰富多了，三妮每回去闺女山都能捡到不少的东西。 走到山脚下，三妮先带叶娲他们去看小鱼。 大梨生产大队挖了不少水井，井水丰富。在叶老汉的带领下，整个大队挖出不少的沟渠，不用挑水，也可以把井水引到水田里去。 闺女山附近有不少的水田，为此闺女山山脚下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沟渠，每天都有井水从这条沟渠里流过，流进不远处的水田里。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物，随着一日日过去，沟渠慢慢变成了小河，长出了水草，也养出了不少的小河鱼。 三妮要带他们看的是里面的一种小河鱼，小小的一条，长到最大也没有小孩子的手指头大，没有什么肉。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鱼，到底也是荤腥，很受孩子们的欢迎。除了闺女山这边，别的地方的小鱼都被大队的孩子们捉干净了。 “你们看。” 三妮拉住叶娲和叶润平的手，引着他们看水里游来游去的小河鱼，“咱们先看看，等忙完了再来捉。” “哇，好多鱼！” 叶娲伸长手，看着那些小鱼蠢蠢欲动，“姐姐，我可以在这里捉鱼哦。” “不行。” 三妮赶忙按住她的手，“你还小，不能自己捉鱼。” 扭头也说叶润平，“你也是！你们要是不听话，下次我就不带你们出来玩了。” 这话一出，叶娲和叶润平都变得乖乖的，任由三妮拉着走，不敢再说要自己捉鱼。 三个人走到山腰处，三妮松开他们的手。 “我去那边挖蕨根，你们在附近玩吧。” 附近很平坦，没有荆棘，也没有小坡，安全得很。 三妮着急去挖蕨根，看一眼叶娲和叶润平便不管了，拿着小锄头和割草刀去旁边找地方忙自己的，只时不时抽空看一眼弟弟妹妹。 叶娲和叶润平手拉手一起走，一会看看四周的树，一会蹲在树底下看走来走去的小蚂蚁，一会捉树枝上的小虫子玩。 玩一会，俩人有些玩腻了。 叶娲提议，“小哥，我们去那边玩吧。” 前面不远处有一颗栗子树，之前她跟着三妮在那里捡到不少的栗子。栗子可是好东西，怎么吃都好吃。叶娲那段时间吃了不少的栗子糕、栗子饼、栗子粥。 叶润平一向没什么主意，听了叶娲的话，立刻点头同意。 “姐姐，我们去前面玩。” 三妮抬头看一眼，“去吧，只能往前走一会，不能走太远知道吗？” “知道了。” 树上还有一些栗子。这些栗子长在不好摘的地方，之前摘不着，现在完全成熟了便掉了下来。 兄妹两个跟勤劳的小蚂蚁似的拉着手捡走掉下来的栗子，捡到一个便放好一个，等三妮找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捡到一堆的栗子。 三妮挖了大半框的蕨根，过去把他们捡到的栗子装进竹筐里，“回到家再给你们。” 快中午了，她得带他们下去捉小鱼，然后带着他们煮鱼粥吃。吃完了还得送他们去食堂，叶阿奶在食堂给他们留了午饭。 三妮还是孩子，不可能让他们吃饱，每次带着他们吃东西，只能让他们过个嘴瘾而已，回去还是要再吃一顿的。 下到山脚下，三妮从竹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筐，拉着两个小的去河里捉小鱼。 “小同志。” 刚把竹筐扔到河里，不远处走过来几个男人。 叶娲闻声看过去，眼睛闪闪发亮。 又有人来了。 这样的情况，她熟啊！ 之前有人找过来，结果是舅爷爷来了。现在又有人来了，不知道又是哪个亲戚来了。 “你们是来找人吗？” 不等他们说话，叶娲主动开口询问了，“找谁啊？是找大队长吗？”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了，纷纷朝叶娲看过来。 过一会，走在最左边的男人问：“你怎么知道？最近有很多人过来找大队长吗？” “嗯嗯！” 叶娲往前走一步，“可多可多了。我知道大队长在哪里，” “福妹！” 三妮急忙拉住叶娲，不让她往下说，同时警惕地看向那几个男人，“你们是谁，你们来我们大队干什么！” 第137章 NB一更8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同志别害怕, 我们不是坏人。” 还是最左边的男人说话，“我们是大队干部，是来找叶大队长学习的。” 怕三妮不信, 他拿出介绍信给她看，“你看, 这上面盖着我们大队的公章。” 对于这事, 叶娲也熟。舅爷爷过来的时候, 也带了介绍信, 介绍信上也是盖了公章。 “给我看看。” “这，” “快给福妹看看。” 三妮不信他们, 却是信叶娲的，挡在叶娲和叶润平前面的同时, 还不忘瞪几个男人，“你为什么不给福妹看, 你是不是心虚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三个孩子真是不好说话, 弄得他有理说不清了。 “没有，没有。” 他主动上前一步, 把东西拿到叶娲面前，低下身，好让叶娲能直接看到上面的公章, “你看，这上面确实有公章。” 叶娲看一眼, “嗯嗯。” 跟舅爷爷给她看的公章几乎一样。 见叶娲点头了, 三妮才放下防备，语气还是很不好，“大队长 在大队部，你要找他老人家, 自己去大队部找去。” 他们还是孩子，可不能跟着大人走。在家时，娘经常教她，不许她带福妹去危险的地方，不许她带着福妹跟着陌生人走。 眼前几个人虽然证明了自己不是坏人，但娘说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她还小，打不过他们。 “你们往那边走，一直走，走到尽头之后往右边拐两个弯，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大队部了。” 男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眼，见前面又是山，又是田的，极容易走岔路，笑着掏出一把糖递过去。 “小同志，请你们吃糖。” 不容三妮拒绝，直接把糖塞到她手里，“能麻烦你们给带个路吗？” 三妮看着手里的糖直咽口水。她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看到糖会馋，看到肉会想吃。 又咽了咽口水，她小声问叶娲，“福妹，我们能给他们带路吗？” “可以呀。” 叶娲不怕那几个男人，“叔叔，你不能只给姐姐糖，我和哥哥也要给的。”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给出去一把糖，是想让几个孩子分着吃的，没想到孩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直接开口跟自己讨要了。 一会还得求三个孩子带路，他不好意思不给，往兜里掏了掏，掏出来几颗水果糖。 不等他递过去，叶娲又开口了，“我不爱吃这样的，有奶糖吗？” 叶润平急了，“我爱吃，给我吧！” 男人脸上的笑容又僵住，表情很是尴尬。给出去的糖竟然被嫌弃了！不过转念一想，什么样的人家会嫌弃水果糖？必然是家里吃得起牛奶糖，且经常吃得着糖的人家。 他不由得打量起叶娲来。见叶娲穿着崭新的棉服，脖子处还能看到露出来的毛衣，立刻猜到叶娲的身份不简单。 在大队里，自家的情况是最好的，因为自己的老子是大队长。由此推断，眼前的小姑娘极可能是大队长家的孩子。 这不是巧了吗，他要找大队长，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大队长家的孩子。要知道，孩子说话是没有把门的，而大人说话的时候不会瞒着孩子，说不定可以从几个孩子口中挖出他们想要的信息。 想到这里，男人脸上的笑容恢复正常，看向叶娲的眼神变得热切了很多。 “今儿没带奶糖。” 他问另外几个男人，“你们带了吗？” 另外几个男人都在摇头。他们可是男人，男人出来办正事，带什么奶糖！ 他们都对男人有了想法，觉得他不靠谱，有些后悔带上他一起过来了。他们都是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心腹，来大梨生产大队只为了探查大梨生产大队的秘密。 各个大队的大队长从廖家村的一些人口中得知了符纸的事，从而把得知秘密的各个大队召集起来，一起商量要怎么找出秘密，怎么利用秘密拯救自己的生产大队。 因为他们的集合，廖家村某些大队干部的阴谋夭折了，不得不放弃之前的计划，派出家里的子侄辈跟其他生产大队合作。 这次派过来的几个男人都是从几个大队里选出来的优秀人才，有人读过高中，有人上过私塾，有人出去见识过，有人则精通梳理会。 跟叶娲他们搭话的男人是本事最小的一个，不过因着他爹是大队长，加上他能说会道，也跟着一起来了。 “没有。” “谁会带糖出来。” “你们看，他们也没有。” 男人凑过去，蹲在叶娲旁边，“先欠着你们行不行？我爹是大队长，我能搞来肉票，等你们把我们带到大队部，我请你们吃肉。” 这话是他的杀手锏，以往他出门办事的时候，只要说出这句话，无往不利。 可惜他这次的说话对象只是三个孩子，孩子不懂小衙内的含金量。 叶娲撇了撇嘴巴，“我不要你请。”对上男人的视线，“你把票给我吧，我们自己去吃。” 她去过隔壁镇，坐过汽车，在国营饭店吃过饭，知道肉票怎么使。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大孩子。 她才不要别人带她去国营饭店吃肉，她要自己拿着票，带爷爷奶奶，还有三妮姐姐、小哥一起去国营饭店吃肉。 想到吃肉，她想到了那天在国营饭店吃的红烧肉拌饭。那红烧肉甜滋滋的，香喷喷的，吃一口饭，满嘴都是油香味。 “吸溜。” 馋了。 “得给两张哦。” 叶娲看到叶阿奶拿出两张肉票买的红烧肉。她不知道吃一顿红烧肉要几张肉票，看到叶阿奶给了两张，便以为两张肉票就能吃上一顿红烧肉。 男人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先是愣了愣，接着笑开了，“你真精。” 为了得到大梨生产大队的秘密，给出去几张肉票也不是不行。 “我正好有两张。” 他拿出两张票递给叶娲，“一张半斤，一张三两的，都给你。” 叶娲直接拿了，“谢谢叔叔。” “现在可以给我们带路了吧？” “可以哦。” 叶娲把票塞进一兜兜里，主动去拉男人的手，“叔叔，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爷爷。” 听到这话，男人勾了勾嘴角。他猜对了，小姑娘真是大队长家的孩子！ 他不反抗叶娲，任由他拉着走。 他们走了，其他人只能跟着一起走。三妮站着看一会，见叶娲拉着男人越走越远，不由得急了，赶紧拉着叶润平追上去。 从闺女山走去大队部得十几分钟，路上，男人时不时找叶娲说话。 “听说你们队上的水井是别人帮你们挖的，你知道是谁帮你们挖的吗？” “不是别人，是我大伯挖的。” “是你大伯啊。” 男人嘴角又勾了勾，“那你大伯挺厉害。他怎么会挖水井，难道他以前跟人家学过挖水井？” “我大伯运气好。” “不可能。我运气也挺好，可我就不会挖水井。” “你大伯肯定是跟别人学了怎么挖水井。许是你还小，你家人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孩子都不喜欢被人说自己小，为了从叶娲身上哄得秘密，他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我爷爷才不会瞒着我。” 叶娲仰起头，“我爷爷什么都跟我说。” “是吗？” 男人装出不信的样子，“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考考你。” “我爷爷就是什么都跟我说。不单是我爷爷，我奶奶，还有我大伯他们也都什么都跟我说。” “我还是不信，我得考考你才行。” 男人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出问题，“你说你爷爷不瞒着你，那你爷爷跟你说过符纸的事吗？” “说过。” “那你也要有跟你说过符纸是谁给他的吗？” “说过。” “那你知道给你爷爷符纸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 “谁啊？” “不告诉你。” 叶娲扭过头去，“爷爷说了，谁也不能说。” 就差临门一脚了，男人急得直搓脸，“我看你不是不说，你是不知道！说什么你爷爷什么都不瞒着你，他肯定是瞒着你那人的名字了。” “没有！” “就有！” “没有！” 叶娲甩开他的手，“你说我爷爷坏话，你是坏人，我不跟你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爷爷坏话了？你这孩子真是不讲道理，我明明说的是你爷爷不信你，故意瞒着你，不告诉你符纸是谁给的。” 叶娲却是生气了，转过身去，把头仰得高高的，大声哼哼表示不满。 男人本来就着急，见叶娲不配合，不免更焦虑了，“行，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爷爷的坏话，我道歉。” “你要跟我爷爷道歉。” “行，等我见到你爷爷了，我给他道歉。” 他主动去拉叶娲的手，“你真知道是谁给的符纸？” “我就是知道。” 她给的符纸，她当然知道。 不过小安哥哥说了，符纸的事是很大的秘密，谁都不许说。家里也只有大伯和爷 爷他们知道，她才不会告诉不认识的叔叔。 “叔叔也想要符纸，你能告诉叔叔那个人是谁吗？” 男人见拐弯抹角的对孩子不管用，干脆直接问。 “你想要符纸？” “嗯嗯！” 叶娲扭头看他，视线落到他的脸上。 第138章 NB一更8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不行哦。” “为什么？” “你心眼不好, 拿不到符纸的。” “什么意思？” 男人瞪大眼睛。什么叫他心眼不好？他的心眼怎么不好了？ 是，他是懒了些，也不爱干正事, 但他来要符纸，为的可不是自己, 为的可是整个生产大队。像他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人, 怎么能说他心眼不好呢！ 这孩子说话太气人了！ “我心眼可好了！在队上的时候, 我经常给老人家挑水, 给小孩子换尿布，给瞎子指路, 给聋子打手势！” 反正就是瞎吹，除了那几个男人, 也没有别的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叔叔又撒谎。” 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看得出来的。男人身上的气息虽说不驳杂, 但也不怎么纯粹, 通过他的气息，可以知道他是个喜欢撒谎, 喜欢偷奸耍滑的人。从他一开口，叶娲就知道他在哄人。 不过叶娲还想着捉坏人，便没有戳穿他, 想着等他动手打人了，再把他捉住送到大队部去。没想到男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他是爱撒谎, 爱哄人没错，但除了说话不靠谱外，并不会动手打人。 叶娲见他一直不动手，有些无聊了, 越过他，噔噔的往前跑。 “孩子，你别跑呀。” 叶娲跑得更快了。男人没办法，只得跟着一起跑。 到了大队部门口，叶娲还没进去，先冲里面大声喊，“爷爷，爷爷，有坏人，快来捉坏人呀！” 男人一个急刹车愣在那里。 坏人？ 是说他是坏人吗？ 她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她还喊他叔叔呢！ 他这是被一个小孩子给耍了？ 不等他解释，叶老汉领着几个青壮年出来了。 “福妹到爷爷这里来。” 叶老汉出来就看到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拉过叶娲后，蹙眉上前问他，“你是老范家的？” “叔认识我？” “我认识你爸。” 叶老汉上下打量他，“你跟你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叶娲插话，“爷爷，他是坏人。” “我不，” “他可坏了，先是拿水果糖哄我们，想拐走我跟小哥。然后又跟我们打听符纸的事，还想哄我，让我带他去找画符的人。” 听到前面，叶老汉只觉得叶娲机灵，知道陌生人给的糖不能吃，吃了会被拐走。听到后面，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谁告诉你我们大队有符纸的？” “叔啊。” 男人是个能屈能伸的，见话都挑明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说了，“哪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周围的几十个大队都知道。” 看向叶娲，深吸一口气，“你孙女真机灵，我还想着跟她打听符纸的事呢，没想到反被她把老底都掏出来了。” 其实叶娲哪知道他有什么老底，她纯粹是闲着无聊，想要捉坏人而已。刚好他撞上门来，便被当成是坏人了。 叶娲还挺得意，抬起下巴，重重哼一声，“我什么都知道。” 转身拉了拉叶老汉的手，跟他告状，“爷爷，他可坏了，说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可是除害小英雄，我什么都懂。” 叶老汉抱起叶娲，“他瞎说的。” 几岁大的孩子最是难教了，叶老汉也不跟叶娲讲道理，“以后别听别人瞎说，听爷爷奶奶的就行了。” 男人心里堵得慌。什么叫他瞎说？他哪里瞎说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他说她什么都不懂，难道说的不是实话？ 看向叶老汉，心里腹诽：“外边还说叶大队长明辨是非，要我看，他就是睁眼瞎，看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觉得好。” “叔，我们这次过来，为的是跟你们讨挖井的经验。” 刚才试探过了，知道叶老汉不会承认符纸的事，干脆放下符纸的事，只拿挖井说事，“咱们虽说不在同一个公社，但咱们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县里。按照以往的说法，咱们可是老乡！再四舍五入一下，咱们就是一家人。叔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也想挖井，你可得帮帮我们。” “挖井的事好说。” “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他可会顺杆往上爬了，“听说你大儿子是挖井专家，帮助隔壁生产大队挖了好几个好井。这么着你看行不行，咱们也不麻烦叶兄弟了，只派几个脑子好使的人过来跟他学习行不行？” 这是阳谋，派了人过来学习挖井，怎么学习是个学问。若是能学成功，有没有符纸都不重要。若是学不成功，那么问题还得大梨生产大队解决。派过来的都是脑子好使的人，一个学不会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要是个个都学不会，就是教的人的问题。教的人有问题，那他不得把问题解决？ 叶老汉不怒反笑了，“你是个脑子灵活的，不像你爹，四肢发达，脑子不灵光。” “叔啊，你就给句话吧，我刚才提的事能不能行？” “行。” 不行也得行。 叶老汉心里有自己的考量。范家小子不过是前锋，按照他说的，周围几十个生产大队的人都知道大梨生产大队能挖出水井，他们不可能不心动。如果他不答应，范家小子肯定还有后招，不单是他，别的生产大队肯定也有后招。 万一他们团结起来一起去公社请求，到时候，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会答应还能得一个好字，要是被公社逼着答应，那可真是落不着好了。 “叔真是大义！” 范家小子夸人的话张嘴就来，“怪不得我爹在家里总夸你，您真是这个！” 竖起大拇指使劲摇晃。 叶娲拉了拉叶老汉的衣服，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范家小子。 范家小子没懂，对上叶娲的视线，疑惑地看着叶娲。 “叔叔，我呢？” “你什么？” “你爹在家里夸了爷爷，没有夸我吗？” “那当然有！” 嘴上说着有，心里却想，“你是谁啊？我爹认识你是谁？一个小屁孩，虚荣心怎么这样强，真当谁都知道你是大队长家的孙女呀！” 叶娲感觉到他的想法，不高兴了，撅着嘴巴重重哼一声，“我不喜欢你了，你是坏叔叔！” “叔啊，你这孙女也太，” “我孙女怎么了？我孙女好着呢！” 叶老汉知道叶娲不会无缘无故不喜欢别人，除非那人先释放出不喜欢她的信号。看一眼范家小子，再看一眼叶娲，肯定是范家小子心口不一，被福妹感觉出来了。 他最讨厌心口不一的人了，当下冷下脸，“你说的事我答应了，回去告诉你老子吧。” 说完这话，不再搭理范家小子，只跟另外几个男人说：“现在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又正好过了农忙，你们回去跟大队干部说一声，让他们赶紧选人过来吧。” 回头看一眼范家小子，“像那种脑子 不聪明，爱胡说八道，讨小孩子嫌的人就别过来了，省得浪费时间。” 虽然没有点范家小子的名，但每个字都在点他。 这把范家小子气得心口都疼了。他不就是在心里说了那孩子几句坏话吗，至于这么嫌弃他？ 学挖井可是大事，要是学好了，以后说不得能去公社当干部，他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范家小子追上叶老汉，一脸讨好地凑到叶娲面前，“你叫福妹是不是？叔叔最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了，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为什么不喜欢叔叔？” 叶娲扭过头去，不搭理他。范家小子跟着绕过去，“叔叔还有肉票，再给你两张肉票，你告诉叔叔行不行？” “叔叔还有肉票？” “有。” “这次要三张。” 范家小子深吸气，连孩子也会坐地起价了！ “可以。” 叶娲朝他伸手。范家小子没有拿票出来，转头看向叶老汉，用眼神问：“叔，你孙女这样，你不管管？” 叶老汉怎么可能管，他巴不得叶娲多要几张肉票，好把范家小子薅秃了。 见叶老汉不管，范家小子没办法，只得掏出三张肉票递给叶娲。 这次是真的心疼了。之前给了两张，现在又给了三张，他攒了好几个月的肉票就这么没了！他还想着等过年了，带相好的姑娘去国营饭店吃肉呢！ “现在可以跟叔叔说了吧？” 叶娲是个守信用的好孩子，拿了票便说：“因为叔叔不喜欢福妹。” 这是怎么话说的？ 因为他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喜欢他？ 可是他从来没说过不喜欢她，只是在心里腹诽而已，她是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她的？难道她能看穿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范家小子打了个激灵。 不可能。 福妹就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能看穿他的想法，一定是他想多了。 “叔叔没有不喜欢福妹！” 范家小子一把拉住叶娲的手，“叔叔可喜欢福妹了！” 叶娲看着他不说话。范家小子心虚极了，是，他是说谎了。可他也不算是完全说谎，对于叶娲，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才见第一回，喜不喜欢的重要吗？ 不过福妹确实是比自家侄子侄女，还有外甥外甥女要好看，单从福妹的长相来看，他是喜欢的。要他娶了媳妇，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闺女。 “爷爷，我要回去找奶奶。” 下了地，叶娲也不管在发愣的范家小子，跑过去找三妮和叶润平。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三个人一起去食堂。 三妮和平常一样把自家的饭菜带回家，叶娲和叶润平则留在食堂和几个老太太一起吃饭。 吃过午饭，叶阿奶带他们回家睡午觉。 闭上眼睛，叶娲听到竹简的声音。 【时间到了？】 “天道爷爷？” “福妹，时间到了，你需要去做一件事情。” 第139章 NB一更8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飘出身体, 从大门飘出去。 眨眼间，她飘到大梨生产大队中心的正上方，掏出一沓符纸, 随手一样，便把所有符纸都散了出去。 顷刻间如天女散花般落在了大梨生产大队的各个角落。 “哗啦啦。” 下雨了。 毛毛细雨, 朦朦胧胧的, 用不了多久就把树叶打湿了。 “下雨了？” 叶老汉几人朝外看去。屋檐滴滴的掉落雨珠子, 砸落在地面上, 很快□□渴的泥土地吸干净。 “下雨了！” “老天爷啊，终于下雨了。” 一场毛毛细雨, 把所有人的人都搅乱了。天开始下雨了，还学什么挖井, 学了也没用！一群人往外冲，疯了似的冲进雨雾之中, 任由雨水打湿身体, 感受着雨水打落在皮肤上，激动得吱哇乱叫。 “老天开眼了！” “咱们有救了！” “下雨了, 下雨了，明年开春有救了！” 乱了。 上工的人不干了，纷纷跑出来疯狂奔跑, 尽情感受在雨中狂奔的快感。 叶娲飘在天上，看着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的爷爷们, 看着激动得抹眼泪的伯娘们, 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她还小，还不明白大人们为何如此激动，但她的情绪敏感，尽管不明白, 但还是感同身受了。 “天道爷爷，我还要给爷爷他们下雨。” 【你不单要给他们下雨，还要给附近的几个生产大队下雨。之前让你画的下雨符还剩下多少？】 叶娲没有数。半年前，竹简就让她画下雨符了。她每天都在画，少的时候一天能画几十张，多的时候一天能画一百多张，一天天攒下来，画了有一堆了。 刚才撒出去了一小堆，估计有几千张。 “还有很多。” 【好。】 【你现在去隔壁几个生产大队下一场雨。】 大梨生产大队的雨已经停了，只持续了五分钟。但五分钟已经够了，五分钟的小雨足以让失去希望的人们重新燃起新的希望。 叶娲不明白竹简为什么要她去隔壁生产大队下雨，看到大梨生产大队的人因为一场雨高兴得又喊又叫，便觉得下雨是好事，没有拒绝竹简的要求，骑着仙女棒往隔壁生产大队飘去。 她对别的生产大队不熟，只去过三伯娘的娘家，第一站先去了赵招娣的娘家生产大队。 同样是飘到生产大队的中心位置的正上方，然后开始一把把地往外撒下雨符。 “哗啦啦。” 又是一场蒙蒙细雨。 下雨时常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叶娲没有停留，撒了符纸立刻离开，骑着仙女棒赶往下一个生产大队。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她把五羊镇下面的生产大队都走了个遍。 “下雨了！” “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终于知道下雨了。” “快把家里的桶和盆都拿出来，下雨了！” “下雨了，哈哈哈哈，下雨了。” 整个五羊镇都是欢声笑语。雨下到哪个生产大队，便在哪个生产大队掀起欢笑声。 每个生产大队都因为这场雨重新活了过来。 叶娲把五羊镇都走了一遍，走完以后，积攒下来的下雨符全都用完了。 【符山有一种符名叫复印符，你要去学会这种符。】 “复印符？这是什么符？” 【这是一种可以复印万物的符纸，等你学会了这种符纸，你只需要画一张下雨符，用复印符可以复印出无数张下雨符。】 听到这话，叶娲的眼睛都亮了。 她是很喜欢画符没错，喜欢是兴趣，但要她每天都抽出时间画符，就不好玩了。这半年以来，她每天都不想画下雨符。宁愿学习画新的符纸，也不想画下雨符。但是天道爷爷非要她画，不画不行。 “我要学！” 叶娲顾不上回家，立刻进入竹简里面，全身心投入去学习画复印符。 她在画符一事上很有天赋，用不了几分钟便把复印符学会了。 “天道爷爷，这张复印符真的可以复印出无数张下雨符？” 【可以。】 【不过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则的。如果只复印一张下雨符，符纸的效果减半，如果复印十张下雨符，符纸的效果会减十倍。】 能量是守恒的，这边多了，那边便少了。复印出来的符纸越多，那么效果就会越差。 叶娲可不懂这个，她一个三岁的孩子，可不懂什么是减半，什么是减十倍，只知道复印符可以复印下雨符。学会了复印符，以后就不用再画下雨符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叶娲拿一张下雨符，一张复印符，复印出一万张下雨符。 “天道爷爷，这些符纸看起来好丑哦。” 全都跟残次品似的，比她刚画出来的下雨符都要差。 她刚学会画下雨符那会，一张下雨符能下一秒的小雨。 【能用就行。】 【你可以多复印一些下雨符。】 【这个地方太长时间没下雨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需要去各个地方撒下雨符。】 “好呀，好呀！” 叶娲可喜欢撒下雨符了，“我现在还要去吗？” 【要。】 【这里已经下过雨了，你现在需要去隔壁几个镇放下雨符。】 “隔壁镇？” 叶娲没去过，“天道爷爷，隔壁镇在哪里，我没去过，不知道怎么过去。” 【你可以找人带你过去。】 “找我爷爷奶奶也可以吗？” 【可以。】 【不过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今天下的雨跟你有关系。】 “什么意思？天道爷爷，我不懂。” 【你得瞒着你的家人，不能告诉他们雨是你下的。】 这下子叶娲懂了，“为什么不可以？爷爷和奶奶都知道我会画符，我要是告诉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爷爷因为她会画寻水符可高兴了，给家里买了鸡吃。奶奶也说她厉害，给家里买了好多好吃的米饼，还带她去烧了香，拜了菩萨。 叶娲不想瞒着爷爷奶奶，“我可以只告诉爷爷奶奶，不告诉大伯他们吗？” 【不可以。】 【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说。】 过了一会，竹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可以告诉小安和小平。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可以把下雨符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其他几个镇撒下雨符。】 在家里，叶娲和小安的感情最好，爷爷奶奶次之。听到竹简说可以告诉小安哥哥，叶娲立刻不纠结了，转身就往燕子坡那边跑。 “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小安从燕子坡深处飘过来，“怎么了？” 见叶娲的头发乱了，伸手给叶娲理顺散乱的头发，“什么事这么急，你看你，跑得头发都乱了。” “哥哥！” 叶娲塞给他一把下雨符，“老爷爷让你去下雨。老爷爷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要去好多个地方下雨。” 小安听得一头雾水，“下雨？我去下雨？我一个鬼去下什么雨？福妹啊，你是不是听岔了，下雨是龙王爷的活，我哪能跟龙王爷抢活干啊！” “我没有听错。” 叶娲挺起胸膛，“就是老爷爷说的。刚才我就去下雨了，我们家，还有三伯娘家都去了。哥哥，你刚才没看到我在下雨吗？” “刚才那场雨是你搞出来的？” 叶娲扬起下巴，“是我！我用了好多好多下雨符。” 眼睛看向小安手里的下雨符，“哥哥也可以的，我给哥哥下雨符，哥哥也可以像我一样到处下雨。” 小安本来是不信的，但福妹不会撒谎，她向来说到做到。再一想，下雨符确实有下雨的效果，如果一下子扔出去几千张，几万张下雨符的话，还真有可能伪造出下雨的效果。 原来刚才的小雨不是龙王爷弄出来的，是福妹乱扔下雨符扔出来的。 小安拍了拍额头，“真是那什么老爷爷让你干的？” “嗯嗯！” 叶娲把竹简跟他说的话又跟小安说一遍。她记着竹简之前说过的话，提起竹简的时候，只说是老爷爷说的，既不提天道爷爷，也不说竹简的事。 小安听懂了，一把按住叶娲的手，“老爷爷让你来找我了？他老人家还说什么了，有没有说别的事，比如说立地成仙之类的话？” “没有。” “你再想想。” “我想了，没有。” 叶娲很认真地想了，竹简确实没有说别的话。竹简不怎么出来，上一次出来是半年前，那会他让她每天画下雨符。这次出来也没说别的，只让她到大梨生产大队的中心位置扔出下雨符。 “不管了，既然是老爷爷让你做的，那一定是好事！” 小安一直觉得叶娲说的老爷爷是天上的神仙。神仙都让干的事，绝对是好事！而且神仙还让福妹来找他，一定是看上他了。 他想得美滋滋的，幻想着等把事儿办好了，说不得能去见一见老神仙，去沾沾老神仙的仙气。 “福妹，这些符纸怎么用，直接撒出去，还是要找专门的地方撒？” “我也不知道。” 叶娲哪里知道符纸要怎么用，她都是乱撒的，“老爷爷只说了找你们帮忙撒符纸，没说要去哪里撒。” “我知道了。” 他多去几个地方撒符纸就是了，各个地方都走一遍，总能完成老神仙交代的事情。 “福妹，你多给哥哥一些符纸。” 既然都要出去了，不能只拿一点符纸出去，“你还有多少符纸，把剩下的都给哥哥。” “不行的，我也要去撒下雨符的。” “你还会画，你自己另外再画就行了。” 叶娲一想也是，“好吧。” 把刚复印出来的九千多张符纸都给了小安，“哥哥用完了再来，我一会还能弄出来好多。” 第140章 NB一更8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兄妹两个一起行动, 叶娲负责复印下雨符，小安则带着一众小弟去各个生产大队撒下雨符。 临近傍晚，小安来到隔壁镇, 在一个叫红阳生产大队的地方撒下雨符。 “就选这里吧。” 想到自己即将造出一场大雨，小安激动不已, 青白的脸上染上红润。 给小弟们一鬼发一沓下雨符, “自己找地方撒去。” “等等。” 下雨符得一起撒才有大效果, “先去找地方, 找好地方等着不要动，看我眼色行事。” 他不像叶娲, 撒下雨符时可以覆盖整个生产大队。带来的小弟们得统一撒下雨符才行，要不然这里撒一把, 引来一场雨，那里撒一把, 引来一场雨, 可就不像样了。 拖着麻袋，小安飘到大队部附近, 隐藏在人后观察红阳生产大队的干部们。 这里的干部看着还行，一个个的瘦得皮包骨，不像是那种拿队员粮食养活自己的坏干部。 拿出一把下雨符, 小安朝小弟们发出去讯号。 “数三个字，然后一个撒下雨符。” “一。” “二。” “三, 撒！” 一沓沓的下雨符被撒了出去。 刹那间, 天空变得朦朦胧胧的，随后纷纷扬扬的下起下雨。 “停了？” 可惜这场雨只持续了一秒，小安刚叉起腰，还没来得及得意, 雨就停了。 一秒钟的毛毛小雨作用很小，落在地上，被热气一蒸腾，转瞬便被蒸发了，如同没有出现一样。 那些在田里拔草的人们，抬头看向天空，一时间不知道刚才是下雨了，还是身上的汗水太多，让自己误以为是下雨了。 下雨那会，刘虹刚好眼睛里面进了沙子，仰头揉眼睛。 “下雨了！” “二嫂，下雨了，刚才雨珠子打我脸上了！” 她的喊话声引来了无数的视线，好些人拿下草帽，仰头看着天空，用自己的脸感受空气中的水分。 刘虹二嫂也在仰头，但脖子都酸了，脸上也没有接到半滴雨水，“没有！” 伸手去拉刘虹，示意她赶紧坐下，别发傻了，“你弄错了，没下雨了。”指向大太阳，“你看那太阳，火辣辣的，能晒死人！” “不是，刚才真的下雨了。” 刘虹坚信自己被雨打脸了，“我仰起头揉眼睛，那雨就下在我的脸上。” “快别说了！” 队上多的是长舌妇，再说下去，该被人嚼舌根说她想下雨想疯了，发了癔症。 不顾刘虹的反抗，刘虹二嫂硬拉着她坐下，“别管下没下雨，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拔草，你还是赶紧拔草吧，再嚷嚷，当心记分员扣你的工分！” 这话说得特别大声，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转头跟她小声说，“二嫂自然是信你的，但这会不是没下雨吗。你好好干活，一会要是再下雨，你再跟大伙说就是了。” 刘虹一想也是，刚才已经下过雨了，想来一会还会再下，不着急跟大伙证明刚才真的下雨了。想通之后，她不再纠结下没下雨的事，弯下腰，继续拔草。 十分钟过去，第二场雨没有来。 小 安回去找叶娲。 “妹妹，你给的符不行。” 拿出一沓下雨符给叶娲看，“我刚才试过了，这些下雨符只能下一会会雨。” 叶娲没有接，“哥哥，这些符纸就是这样的。” 天道爷爷说了，复印出来的下雨符只能保留最差的效果。所谓最差的效果就是一张下雨符只能下一秒钟的毛毛细雨。 “不对啊，你中午那会弄的那场雨可是下了十分钟。同样是你画的符纸，没道理你撒出去的能下十分钟，我撒出去的只能下一秒。” “就是一秒呀。” 叶娲拿出复印符给他看，“这是复印符，老爷爷说用这个复印符可以复印出下雨符，但是复印出来的下雨符只能用一会会。” “所以这些下雨符因为是复印出来的，效果几乎没有了？” “嗯嗯。” “怪不得！” 小安明白了，复印出来的东西哪有亲手画的东西好！问题就是出在了那张复印符上。他还以为符纸是福妹画了，哪怕是用复印符复印，出来的下雨符也跟她画的一样呢。 “不行啊，这些符只能下一会会的雨，得撒出去多少才能下够十分钟？” 叶娲也不知道，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得想想。” 思考一会，他问叶娲，“我能用那个复印符吗？” “不知道。” “给一张我试试。” 叶娲二话不说拿出一张递给他。 小安一手拿着复印符，一手拿着下雨符，“怎么弄？” “把下雨符放到复印符上面就行了。” “知道了。” 他赶紧把下雨符放到复印符上面。 转眼间，复印出两张下雨符。 “就两张吗？” “为什么只有两张？” 兄妹两个同时开口，同时看向对方。 “你也不知道？” “算了，我先试试效果。” 小安拿了其中一张下雨符，朝着偏僻的地方扔出去。 符纸被扔出去的瞬间，下雨了。但这场雨来了就走，连一秒都没有坚持住，掐表算的话，大概坚持了0·01秒。 “什么破符纸！” “福妹，你来试试。” 叶娲接过复印符，随手把一张下雨符放上去。 下一秒，一张下雨符复印出来一万张下雨符。 小安立刻拿了一张，用力地扔出去。 “下雨了。” “又是一秒就走。” 小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过好歹比我弄出来的强。” 拉过叶娲，“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在前面撒下雨符，你在后面给我们复印符纸。” “好呀，好呀。” 叶娲捉住他的手，“我们现在去吗？” “赶早不赶晚的。” 小安的小弟们还在红阳生产大队，“你带我，用瞬移过去。” “好。” 叶娲闭上眼睛，带着他，瞬移回到红阳生产大队。 “老大，符纸都撒出去了，接下来还要撒吗？” “老大，你给的符纸不行啊，一会子就没了，根本没用。” “老大，” “都别吵吵。” 小安拿出几袋子符纸递过去，“吵什么吵，拿去分了吧。一会继续撒，我不让你们停，你们都别停。” “知道了老大！” 一群孤魂野鬼拖着袋子飘走。 叶娲拿出十来张复印符，坐在小安旁边飞速复印下雨符。旁边放着袋子，复印出来的下雨符都转移到袋子里面。 小安也不闲着，拿了一袋下雨符不停往外撒。 地里，刘虹时不时的仰头看一眼天空。 雨怎么还没有来，难道刚才来的那场雨是太阳雨，走了就没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她忽然感觉到后背湿了，同时头上的草帽也在慢慢变重。 有人忽然大声喊：“下雨了！” “下雨了？” 刘虹急忙站起身，拿下草帽，仰头看向天空。 这次她没有失望，雨水落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睁不开眼睛。 “二嫂，下雨了！” 她跑过去拉二嫂，“我就说我没有感觉错，刚才就是下雨了！” “对对对，下雨了！” 她二嫂激动地抱住她，“嫂子信你，嫂子信你！” 姑嫂二人抱着哭，刘虹哭自己没有撒谎，哭自己说的话得到了证明；刘虹嫂子哭天终于下雨了，哭他们有救了！ 一时间，到处都是哭声。 喜极而泣。 叶娲又听到了人们的哭喊声，又看到了人们像是疯子一样跑进雨幕之中，淋着雨，在雨里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看把他们高兴的。” 小安还在撒下雨符，不撒不行，不撒雨就停了。 “咱们这算是做了好事吧，不知道能不能得些功德。” 叶娲只听到“好事”两个字，眼睛亮亮地看过去，“哥哥，我们是在做好事吗？” “当然！” 小安得意地抬起下巴，“咱们现在做的事情弄救活成千上万的人呢！我要是还活着，肯定能攒下不少的阴德，说不得下辈子能投到富贵人家去当少爷呢！” 叶娲的眼睛更亮了。原来天道爷爷让她撒符纸，是让她做好事，是让她救人。天道爷爷果然是好的！ “哥哥快撒符纸，多撒一些，我们要多多做好事！” 可惜这事不能说给爷爷和奶奶听，不然爷爷肯定还会再给她发小奖状。 叶娲又画了十几张复印符，跟操作流水线机器一样流水线作业，一次性能复印出一袋子的下雨符。 其他人使用下雨符的速度，远远追不上她复印的速度。 在她埋头复印下雨符的时候，天上忽然降下无数道金光。一道如手臂粗的金光落入到叶娲身上，其他人的一一进入小安等人的身体。 随着金光进入身体，叶娲的灵魂变得凝视了。小安的鬼魂也变得凝视了，手不再是飘飘忽忽的，扫过旁边的树枝时，竟然跟树枝碰上了。 “妹妹！” 小安顾不上撒下雨符了，“福妹快看，快看我，我长出身体了！” 尽管没有长出真正的身体，但他的魂体确实在生长，朝着真正的□□在生长。 “福妹啊，我是不是要变成人了？” 不单是他，跟着一起过来的孤魂野鬼也在凝视魂体，吓得纷纷跑回来找小安。 “老大，我的手刚才碰到人的脑袋了！” “老大，我的脚刚才踩到水坑了！” “老大，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好像，”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因着切实地感觉到了好处，以小安为首的一众孤魂野鬼撒下雨符的时候更卖力了，一个个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去撒下雨符。 有了他们的卖力干活，叶娲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用跟着出去，只需要在家里复印下雨符就行了。 按照竹简的吩咐，小安带着一众孤魂野鬼在整个县，以及整个市轮流撒下雨符。每天撒十分钟。 这场雨持续到过年，在年三十晚上停止。 大年初一的早上，叶娲再次感觉到了金光盖顶。不过这次她没有感觉到灵魂上的变化，只感觉到灵魂变得轻盈了。 元宵节早上，家里收到了叶振北寄来的信。 信里提到一件事。 140-160 第141章 NB一更8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晚上, 叶老汉拿出信，以及两个包裹给其他人看。 “老四来信了。” 抱过叶娲，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四出任务回来了，下半年都有空, 想让你们娘带福妹过去住一段时间。” “这是好事啊！” 叶振南抢先说话, “娘要是不敢带福妹出门, 我可以跟娘一起去。” 听说海岛那边遍地都是鱼, 上到跟人一样大的鱼，下到跟手指头一样大的虾, 应有尽有，一天能吃三顿不重样的。大梨生产大队离海远得很, 平日里吃得最多的海鲜是咸鱼。但咸鱼毕竟是腌制过的，哪有原滋原味的海鱼好吃。 叶振南还挺想去一趟的, “家里也就我走得开。大哥是小队长, 平日里事情不少，加上时不时的得跟在爹身边办事情, 不好出远门。老三性子木讷，嘴巴比浆糊还要黏糊，让他跟娘一起出门, 我们也不放心。” 反正算来算去，只有他最适合。 “爹, 您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 叶阿奶瞪他一眼, 不等叶老汉说话，先开口拒绝，“你媳妇才生了闺女，你不在家里照顾你闺女, 跟我出去干什么。再说了，我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这话也就说说而已。 小儿子难得写信过来让她过去，她肯定是要带着福妹过去了。可怜福妹长到这么大了，才 见过几回爹娘。 她带福妹过去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好歹能让福妹跟爹娘处处感情。这人不见面，感情便淡三分。饶是亲生的父母亲人，长时间不见面，感情也会变得疏远。 “奶，我得闲，要不你带我去吧。” 见众人都不说话，叶润泽站起身说话，“读书太难了，我读不下去，想去四叔那边看看。” 他也老大不小了，在读书方面没有太大的天赋，考大学是不可能了，与其苦苦熬着考大学，还不如去投奔四叔，求求四叔让他入伍当兵。 对于他这个大孙子，叶阿奶还是很疼的。她没有拒绝，而是问叶老汉，“老头子，你觉得呢？” 叶老汉一下接一下地拍着桌子，没有接话。 过一会，他才说：“再看看吧。一时半会的也去不了，起码得过了清明才能去。” 说着话，看向叶润泽，“真不想读书了？” “实在是读不下去。” 叶润泽坐下，埋下头，不敢看爹娘的表情，“我真的没有读书的命，上课听不懂，下课了也没有心思看书。爷爷，我想去当兵。” 叶老汉又不说话了。他还是想让大孙子去读书。哪怕考不上大学，能上高中也是好的。读了高中，以后就有机会考去厂里当工人。当兵虽然好，但也得大孙子合适才行。大孙子虽然不小了，但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让他去当兵，怕他受不住。 “我得再想想。” 事急则缓，叶老汉不想立刻应下，“你也再想想。读书不是非得考大学，主要是为了多认识几个字，多明白几个道理。” 这回轮到叶润泽不说话了。他要是能读书，肯定是要读的。但问题是，他真的读不下去，每次去上学，都特别难受。 “爹，老四寄来什么回来，能打开看看不？” 叶振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有意缓和气氛，故意伸手去拿两个包裹，“你不说话，我可打开了。” “打开吧。” 叶老汉知道他的意思，没有生气，只拿眼神扫他一下，“老四很少往家里寄东西，一向都是他媳妇寄回来。” “我真打开了？” “废什么话。” “有爹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 叶振南刚才是开玩笑，得了叶老汉的允许，当下不再犹豫，拿过两个包裹便打开其中一个。 “这是虾吧？” 里面有一大包晒干的大虾，叶振南拿出一个，在手里比了比，“这什么虾，都比得上我的手大了！” 这边没有海虾，只有河虾。河虾小小的，最大的也没有人的小拇指大。跟叶振北寄过来的海虾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玩意能好吃吗？” “我看看。” 叶振东抢过他手里的虾，拿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子海腥味，不过味道比咱们这里的虾子要淡一些。” 转头又问叶老汉，“爹，老四说没说这些虾怎么吃？看这虾的颜色，像是煮熟了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吃。” “老四没说。” 叶老汉也看了过来，“你们要是好奇，自己尝尝吧。” 尝就尝吧，煮熟了的虾怎么都能吃。 叶振东还真咬下一口，“能吃是能吃，就是没有味道，估计还得煮煮才好吃。” “给我也尝尝。” “自己咬。” 叶振南凑过去咬一口，“肉质倒是紧致，要是吃新鲜的，估计比咱们的虾子好吃。” 叶振东赞同，点着头说：“跟肉比不差什么，可惜不是新鲜的，吃不出原先的味道。” 叶娲也想尝尝那些虾的味道，伸手过去拿了一个。 “小哥吃不吃？” “吃！” 叶娲自己咬一口，然后递给叶润平。叶润平不嫌弃她吃过，凑过来咬一口。 “不好吃。” 嫌弃极了，“福妹不要吃了。” 叶娲也觉得不好吃，对那些虾没有了兴趣，转而看向包裹里的一包奇怪东西。 那包里的东西粉粉嫩嫩的，一条条的，看起来像是晒干了的肉条。 见大人都在说话，叶娲悄悄拉过东西，拿出几条东西，和叶润平躲在桌子下面偷吃。 “好吃！” “福妹，这个好吃，再给我一条。” 叶娲也觉得好吃，跟偷油的老鼠似的，躲着大口吃东西。 叶老汉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往桌底下一看，看到叶娲正捉着一把东西往嘴里送，吓得急忙按住她的手。 “福妹不要吃。” “爷爷，这个好吃！” 叶娲以为他也想吃，挣开他的手，把东西送到他嘴边，“香，爷爷吃。” 东西都送到嘴边了，叶老汉不想吃也不行，“什么东西啊这是？” “爷爷吃，好吃的。” 他试着咬一口。 “还真是挺好吃的。” “爹，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叶老汉细细回味，“咬起来韧劲很足，有一股子海腥味，不过吃着香香的，跟吃肉似的。” 拉过叶娲的手，细细看她手里的东西，“看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又拿出叶振北寄过来的信，“老四信里也没写这是什么东西，只说了寄了些海鲜回来，估摸着是一些鱼身上的肉吧。” 其他人也没吃过，见叶老汉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叶老汉把东西推过去，“都尝尝吧。老四那边估计不缺这些东西，要是吃着好吃，下回再让他寄。” 这话也就说说而已。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家里再是馋海里的东西，也不能写信去要。 一家子不再说话，一人分一把东西安安静静地吃着。 吃过东西，叶老汉说起春耕的事。 “年前下了雨，今年估计是个好年成，咱们大队还有不少的荒地，是时候把荒地开出来种上粮食了。” 时间在说说话，吃吃东西间慢慢流逝。 等天彻底暗下来，叶阿奶心疼那些煤油，不想烧着煤油灯瞎聊天，起身打断叶老汉的长篇大论，“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元宵过后新年便算是过完了。叶老汉组织队上的各个小队长开始新一轮的春耕准备。 这次的春耕持续到清明。 清明这天下起大雨，早早的，叶阿奶带着一群老太太去外面摘新鲜的艾草。大梨生产大队这边习惯在清明节这天吃新鲜做的艾糍。 小孩子问为什么要吃艾糍，大人答不上来。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反正家里每年清明都是要吃的，既然祖祖辈辈都吃，他们跟着吃就是了。至于为什么要吃，那谁知道呢？ 清明过后，叶阿奶开始准备去海岛的东西。通过金枝寄过来的信，她知道海岛那边四季如夏，冬天不冷，秋天不凉，用不着带太厚的衣服。不过那边因为四周都是海，湿气很重，加上海边经常有死鱼烂虾，蚊虫会比较多，需要带上防蚊虫的药草包。 叶阿奶不怕被蚊虫叮咬，但她打算带上叶娲和叶润平一起去，两个小的皮肤嫩，受不得蚊虫叮咬。 在出门前，她去城里跟人家换回来好几块纱布。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件从头到脚的斗篷。只要把斗篷穿上，身上就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有效地防止蚊虫叮咬。 准备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清明过后开始准备，直到劳动节前才算把东西都准备好。劳动节过后第二天，叶阿奶带上叶娲、叶润平，还有叶润泽一起出发去海岛。 叶振北所在的岛名为水鸭岛，因为从某个侧面看，整个岛像极了浮在水面上的鸭子，便被人们称之为水鸭岛。从大梨生产大队过去水鸭岛可不容易，先要坐车，得坐一天一夜，完了后还得坐船。坐船也得坐上两个多小时。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几人来到水鸭岛附近的公社。 这时天才刚刚亮，几个人都累得睁不开眼睛。 “奶，咱们是直接去坐船，还是去招待所住一会再上船？” 叶阿奶 看向叶娲和叶润平，两个小的还在睡，睡得嘴角都是口水。 外面还是黑乎乎的，叶阿奶不太想这个时候去坐船，“去招待所吧。” 招待所有热水，可以给孩子冲奶粉。 拿出介绍信递给叶润泽，“你走前面先去开房。” 第142章 NB一更9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被叶阿奶抱着, 跟在大孙子后面慢慢往前走。 许是靠近海边，随着海风一吹，空气中带着满满的海腥味, 吹得人头皮发麻，脑袋发晕。 到了招待所, 凭着介绍信, 几人开到一间房。这时天还没大亮, 从窗户往外看, 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像是裹着一层薄纱。 凌晨四点, 一缕太阳光穿透白雾，洒落到窗边。 太阳光金灿灿的, 顺着窗户的缝隙爬到床头，悄悄地爬上叶娲的脸颊。 天亮了。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响亮, 在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的打搅下, 叶娲睁开迷蒙的睡眼，坐起身寻找叶阿奶。 “奶奶。” “醒了？” 叶娲还没有睡醒, 属于半醒半不醒的状态，在叶阿奶凑过来的时候，顺势窝进她的怀里, 搂着她的脖子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醒醒，不能睡了。” “奶奶, 好困困哦。” “困也不能睡了, 等去了你爸爸那里再睡。” 叶娲眼睛还没有睁开，便被冷冰冰的毛巾刺激得睡意全无了。叶阿奶抱着她去打了水，正用湿漉漉的毛巾给她擦脸。 被湿毛巾擦几下，哪里还能睡得着。叶娲任由她擦脸, 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几人洗漱过后，一起去码头等船。 码头就在招待所不远处，走路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几人都没有吃早饭，趁着买船票的间隙，一人吃了一个水煮蛋。 这边的天气还要更热一些，煮好的鸡蛋放不了多久。之前带过来的水煮蛋，这会儿吃着已经不新鲜了。叶阿奶怕再放下去会放坏了，干脆把剩下的水煮蛋都拿出来吃，她跟叶润泽一人吃三个，两个小的一人吃两个。 叶娲习惯了在早上喝一杯奶，在吃过鸡蛋后，眼巴巴看着叶阿奶。 “等会的。” 出来得着急，忘记冲奶粉了。 “福妹看那里。” 叶娲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朝着她手指头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多鸟！奶奶，那是什么鸟，好大呀。” “那是海上的鸟。”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鸟，不是生活在海边的人，哪里知道海上飞的鸟都是什么鸟。 “哇，好多呀！” 叶娲看得小脸泛红，“我们能捉吗？” 在家里的时候，每到农忙时间，她经常跟着哥哥们出去捉小麻雀。天上飞的鸟比家里的小麻雀大多了，要是能捉，她要捉好多好多回去给爷爷，还有三妮姐姐他们吃。 “不能。” 叶阿奶按住叶娲蠢蠢欲动的手，“你乖乖的，不然奶跟你爸妈告状，说你不听话，非要捉天上的鸟。” 叶娲对于叶振北、金枝这对新爸爸妈妈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并不怕叶阿奶跟他们告状。不过她很快被一艘大船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要捉鸟的事。 “奶奶，有船，大船！” 远处驶来一艘很大很大的船，叶娲从未见过这样大的船，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奶奶，我们一会是坐那个船吗？” “应该是。” 叶阿奶第一次坐船，很紧张，用力抱着叶娲，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抢走孩子。 “大孙看好你弟弟。” 想了想又不放心，回头叮嘱一句，“紧紧跟着我，别走散了。” 船很快来到岸边，前面吵吵嚷嚷的，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头。 站在远处，只能听到前面的人大声喊；“上船了。” 但前面的人一直在前面呆着，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等了小半个小时也不见往前挪动一下。 船在前面听着，人们也在前面等着，但就是不见有人上船，也不见有人出来组织人们上船。 又过了半个小时，等得人都焦灼了，才看见有人下来喊：“可以上船了，要上船的过来排队上船。” 叶娲还是被叶阿奶抱着，跟着人群，被后面的人裹挟着快步往前走。 走了一会，他们走到大船附近。大船的附近排着队伍，每个队伍的前面都有人在前面检查船票。叶阿奶和叶润泽都要买票，叶娲和叶润泽还小，是不需要买票的。 检查的速度很快，看着队伍很长，其实用不了几分钟就轮到他们了。叶阿奶心里慌，面上却装出淡定的样子，学着前面的人的样子把船票递出去，然后在检票员的指示下跟着队伍往穿上走。 大船看着大，等上了船，船上面更大。 船有两层，叶娲几人上船晚，被安排到了第二层。 走上踏板的时候，叶阿奶感觉一颗心飘飘忽忽的，如同踩在了云端上面，脚不着地，实在是无法保持平静。 叶娲和叶润平还小，胆子大得很，上了船便如同解开了牵引绳的二哈，手拉手在船上面四处奔跑。 船上不单他们两个小孩子，还有很多跟他们一样大的孩子。小孩子的友情来得非常快，跟着跑一会，说几句话，就算是好朋友了。 叶娲和叶润平穿得好，加上长得胖乎可爱，很快跟一个长得圆头圆脑的小男孩交上朋友了。 “我叫二壮，你们叫什么？” “我叫福妹。” “我叫牛蛋。” “我长得比你们高，比你们壮，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 二壮显然是个皮孩子，在家里被宠惯了，当惯了老大，“你们要叫我老大。” 叶娲和叶润平对视一眼。兄妹两个在家里都是当弟弟，当妹妹的，并不觉得给人当小弟有什么不好的。 异口同声：“老大！” “哎！” 二壮很是大方，当下掏出两块牛奶糖给两个小弟。 叶娲以为他要跟他们分享好吃的，也不吝啬自己的零食，拿出自己的小零食分给二壮吃，“老大，这个肉肉很好吃，给你吃。” “这是鱿鱼丝，我爹给我寄过。” “你家哪来的鱿鱼丝，是你爹给你寄的吗？” 二壮边吃东西，边跟叶娲和叶润平说话。 叶娲嘴里喊着牛奶糖，含糊不清说：“是我爸爸寄的。” “你爸爸也在岛上当兵？” “不知道，不过我奶说我爸爸在岛上干活。” “那你爸可能是船员。” 二壮八岁多了，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我爸是领导，手下管着好些手下。等到了岛上，我带你们玩。” 叶娲和叶润平听到玩字，立刻用力点头。 “开船了。” “坐好了，晕船的自己找地方吐。” 开船的瞬间，地板晃晃悠悠的，叶娲没站稳，没晃悠得东倒西歪的，险些摔倒。叶阿奶就在旁边看着，看情况不对，急忙过来抱住叶娲和叶润平。 二壮的奶奶也过来了，她刚才也在旁边看着，知道叶娲和叶润平是二壮的朋友，友好地冲叶阿奶笑了笑。 “咱们找地方坐好。” 船太颠簸了，没坐过船的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晕 晕乎乎的，心慌得厉害。好在船开出一段路之后，慢慢地变得平稳了，没有了刚开船时的颠簸。 叶阿奶死死捉住叶娲和叶润平的手，脸色泛白，手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叶润泽没坐过船，第一次坐船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已经跟着人群去外面吐去了。 “大妹子，你也是去探亲吗？” 二壮奶奶来过好几回了，知道坐船是怎么一回事，适应良好，主动跟叶阿奶搭话，“第一次坐船？没事，这船稳得很，我来过几回了，回回都很安全。” 听了她的话，叶阿奶的心没有刚才那么慌了。坐在船上，她总担心船会被外面的大浪打翻。她带着大孙子，小孙子，还有心肝孙女出来，万一船翻了，她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是第一次。” 叶阿奶咽了咽口水，心脏跳的厉害，“我家小儿子在岛上。” “我家老大也是。” 二壮奶奶是个话痨，很擅长跟人聊天。“你儿子姓什么，我来过几回，说不得认识你儿子。” “姓叶，叫振北，哎哟！” 话还没有说话，船被一个大浪弄得又颠簸起来。 二壮奶奶看出叶阿奶的不自在，笑着安抚，“没事，船上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要颠簸几下。其实坐船跟坐车一样，看着颠簸，等路顺了就没事了。” 叶阿奶笑了笑没接话。 还得坐两个小时的船，叶娲和叶润平可不是能安静得下来的性子。乖乖地被叶阿奶拘了半个小时，兄妹两个耐不住了，吵着要去找二壮哥哥玩。 “让他们去吧。” 二壮奶奶还是那副乐呵呵的笑模样，“外面有人看着的，不会掉到海里去的。” 对于这话，叶阿奶半信半疑。但孩子就是喜欢到处跑，到处玩，总是拘着孩子也是不行的。 “玩去吧。” “跟紧哥哥，不许跑到船外面去。” “知道了，奶奶！” 兄妹两个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便跟着二壮跟着一群孩子在船上玩起了捉迷藏。从二层跑下一层，又从一层跑上二层，如同放飞的风筝，拉都拉不住。 两个小时后，船终于靠岸了。 “到了。” “可以下船了。” 叶阿奶怕两个孩子被人顺手牵羊带走，赶紧过来把他们带回去，拘在怀里，不让他们再跟着二壮乱跑。 二壮舍不得两个小弟。他在家里也收了很多小弟，但从没有哪个小弟像叶娲和叶润平一样听话。 “福妹，牛蛋，我舍不得你们。” 想到以后看不到两个小弟了，他伤心得嚎啕大哭。 “呜呜呜，你们跟我走吧，我爹津贴多，养得起你们，呜呜。” 他奶奶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别胡说八道！你爹养你已经够难的人，可养不起别人了。” 说完朝叶阿奶笑了笑，“这孩子就爱胡说八道。大妹子，我们先走一步，回头家属院再见。” “好的，家属院见。” 目送二壮跟他奶奶走远了，叶阿奶才带着叶娲兄妹三个下船。 住招待所的时候，叶阿奶托人给叶振北打了电话。 几人刚下船，便看到了叶振北。 “娘！” “老幺！” 第143章 NB一更9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被叶阿奶抱着跟叶振北抱在一起, 如同夹心饼干一样被俩人夹在中间。 “奶奶，难受！” 叶娲用力推开叶振北，“我不要抱着, 我要下地。” “娘，这是福妹吗？” “你自己闺女, 你认不出来？” “还真是福妹。” 叶娲还在挣扎下地, 脚还没够到地面, 又被人给抱到怀里去了。 “福妹, 我是爸爸呀，喊爸爸。” 叶娲用手抵住他的脑袋, 脑袋往外仰，脸上写着：“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喊你爸爸？” 叶振北早上着急出来接人, 随便洗洗脸，套上衣服就来了, 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过了一个晚上, 下巴上长了一圈胡茬子。 “疼！” “我不要和你贴贴。” 她面嫩，被叶振北脸贴脸一擦, 白皙的小脸蛋被胡茬子刮出好些红痕。这可把叶阿奶心疼坏了，连拉带打地将叶振北轰走，同时不忘抱走叶娲。 “福妹脸嫩, 你的脸糙，经不得你脸贴脸。” 刚才还是心肝宝贝小儿子, 转眼间就嫌弃上了, “你也是的，大早上的不把胡子刮干净，像什么样！” “娘说的是。” 叶振北太久没被亲娘骂了，被亲娘这么骂一回, 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亲切极了，“这不是昨晚上接到了您老人家的电话，高兴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着急出来接你们，把刮胡子的事给忘了吗。” 他还是想再抱抱叶娲。之前回家的时候，闺女还是小小的一团，人小小的，脚丫子也是小小的。现在长高了，也长胖了，见了他这个亲爹会睁大眼睛瞪人，眼睛圆溜溜的，活泼得很。 看到闺女，他的心是火热的，血液是沸腾的，恨不能抱着她不撒手。 “福妹，忘记爸爸了？” 叶娲倒是没有忘记，不过印象不怎么深就是了。 “福妹，喊一声爸爸。” 叶阿奶在旁边帮腔。 “爸爸。” “哎。” 叶振北高兴不已，伸手又要抱她。叶阿奶不让，转过身避开他的手，“先别抱，你跟金枝现在住哪，赶紧带我们过去吧。” 附近都是人，路人来来往往的，再不走，真就被当成猴子看稀奇的了。 “金枝知道你们要来，早早的去买菜了。” 岛上海鲜够，但鲜肉却不好买，得早早的去交易市场蹲着才能买上一斤半斤的鲜肉。住在岛上的家属一般都不去市场买鲜肉，都是拿自家的各种票跟附近的渔民换肉吃。 这次是知道消息太晚了，来不及去跟渔民换东西，只得先去市场买些鲜肉招待亲娘和闺女、侄子。 “我来拿吧。” 叶振北从叶润泽手里拿过东西，视线扫过他旁边的叶润平，“这是三哥家的牛蛋吧？一段时间不见，他也长大了。” “快喊四叔。” 叶润泽急忙推了推叶润平，示意他赶紧喊人。 叶润平对叶振北完全没有印象，打从他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这个长得威严，一身腱子肉的四叔。不过他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听到爷爷奶奶跟福妹讲四叔的事，他知道家里还有个四叔，知道四叔是福妹的爸爸，但是无法将爷爷奶奶口中的四叔跟眼前的四叔联系到一起。 “哥哥，我怕。” 他拉住叶润泽的衣角，往他伸手躲了躲，又是害怕，又是害羞，不敢跟叶振北对视。 叶娲一向跟他焦不离孟的，见他躲了，立刻大喊一声，“小哥过来，我们一起走。” 同时跟叶阿奶说话，让她放自己下去。 叶阿奶不想放她下地，附近都是人，万一走散了就不好了。但小孙子胆子小，扒拉着大孙子不停地躲来躲去，没有福妹去给他壮胆，他真可能会跟蜗牛似的躲着不出来。 想了想，她还是放叶娲下地去了。 叶娲得了自由立刻跑向叶润平，拉住他的手，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抚他，“别怕，他是我爸爸，不是坏人。” 叶润平和她亲，和别人不敢说的话，跟她却是敢说的，“四叔看起来好凶啊。” “我也觉得他长得凶！” 叶娲赞同地点了点头，“奶奶在呢，他怕奶奶，不敢欺负我们。” “嗯嗯！” “他要是欺负我们，我们就去找奶奶。” “我们还可以找二壮哥哥，二壮哥哥的爸爸是领导，肯定很厉害。” 说到这里，叶润平没有刚才害怕了，拉着叶娲的手，抬起头快速扫叶振北一眼，没有说话，不过扫过去的那一眼极具挑衅意味。 似乎在说：“我不怕你，我有老大和奶奶！” 叶振北看笑了，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叶润泽，大步过去捉起两个小的，一手拎起一个，跟拎小鸡崽似的把他们拎到肩膀上。 “啊啊啊啊！” “好高啊！” 叶振北长得高，坐在他的肩膀上，瞬间拔高了，视野开阔了不少。 这下子谁还顾得上害怕，兄妹两个手拉着手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捉住叶振北的头发。 “那里有好多船。” “小哥快看，那里有好多跟爸爸一样的人。” “哇哇哇！” 伴随着欢呼声，和兴奋的尖叫声，叶振北领着叶阿奶和叶润泽回到家属区。 他跟金枝分到一个两层高的小院子。金枝不会种菜，在大院里种了不少的花。各色的花开得正艳。在各色鲜花的簇拥下，小院子美丽极了，像极了童话中的城堡。 叶娲很喜欢这样的院子，觉得住在里面的人都是公主和皇子。 金枝买完东西回来后，一直在门口等着。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急忙扔下手里的菜，起身抬头张望。 “来了？” 看到叶振北，以及叶振北肩膀上的两个孩子，心里控制不住泛酸，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不想在孩子面前掉眼泪，她急忙擦了擦脸，把流下的眼泪擦干净，“娘，润泽，你们可算是来了。” 拉起围裙擦了擦手，有些无措地 走向叶振北，眼巴巴地看着叶娲。 “饿不饿啊？我去给你们下碗挂面？” 眼睛还在看着叶娲，说了很多话，但是每句话都不经过脑子，说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她看着叶娲的时候，叶娲和叶润平也在看着她。 叶娲不怕生，小声跟叶润平说话，“她应该是我妈妈。” 比起叶振北，她对金枝的印象要更深一些。 “你知道我是妈妈？” 听到“妈妈”两个字，金枝彻底控制不住了，眼泪吧嗒往下掉，嗓子眼堵得厉害，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被嗓子眼堵着说不出来。 “我，我是妈妈。” 她朝叶娲伸出手，局促地看着叶娲，“我能抱抱你吗？” 叶娲看向她的脸，见她的脸白白净净的，不像叶振北似的长满胡茬子，点头说：“可以哦。” 得到她的允许，金枝激动地抱下叶娲，用力抱着她。 “这里是我们家，妈妈带你回家。” 哪有妈妈不想自己的女儿的，这两年多来，她日日夜夜都在想叶娲。但她又不敢回去带叶娲过来，担心带叶娲离开的时候，又会发生几年前那样的事情。 抱着叶娲走进院子，她谁都顾不上了，只想抱着叶娲把整个院子都走一遍，好好跟她弥补这些年来缺失的母女亲情。 她的满腔母爱，恨不得全都塞给叶娲。 叶娲不太适应这样的疼爱，扭头朝后找叶阿奶。叶阿奶在金枝抱走叶娲的时候，就跟在金枝后面往里面走。看到叶娲乖乖地被抱走，她心里酸涩不已。她养大的孩子，到底还是亲近自己的妈妈，被亲妈一抱，马上就跟着亲妈走了，连看都不回头看她一眼。 感觉到叶娲的视线，叶阿奶瞬间不觉得心酸了，快步追上去，伸手捉住叶娲的手，“老四家的，福妹早上没有喝奶粉，家里有热水没有，该给福妹冲奶粉了。” 说话间，给叶润泽使一个眼色，示意他找出奶瓶给金枝。 叶润泽很懂她的眼色，收到她的暗示，立刻找出奶瓶，主动跟金枝搭话，“四婶，家里的热水壶在哪里。” “在屋里。” 金枝不舍得放下叶娲，抱着叶娲给叶润泽指路，“就在正屋的碗柜上面，你往里面走就是了。” 叶阿奶不好再拉着叶娲的手，只得松开手，越过金枝去找叶润泽，“跟牛蛋也冲一碗，他昨晚上没吃好，今早上又吃得少。” “碗在碗柜里。” 当媳妇的不好站着看婆婆干活。 金枝不好再抱着叶娲，只得把叶娲放下，快步过去给叶润泽拿碗。 对于叶阿奶和金枝之间的眉眼官司，叶振北自然是看到了的，作为老公，作为儿子，他这会儿帮谁都不对。 在婆媳两个没有闹起来之前，他岔开话题，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媳妇，你买着鸭子没有？妈最爱吃老鸭子了，一会给咱妈炖个鸭子吧。” “买了。” 金枝秒懂他的意思，主动去把鸭子拿出来，“今儿运气好，遇着了来卖老鸭子的渔民。你看看，这鸭子养得特别好，肉非常紧实。” “娘，你今儿有口福了。” 叶振北过去揽住叶阿奶的肩膀，“往常咱们可买不着鸭子，今儿你来了，我媳妇就买着了，这说明什么？” 不等叶阿奶说话，自顾自的又说了，“说明您是个带福的。” “是你媳妇运气好。” 叶阿奶也不是要跟儿媳妇闹脾气，只是看到自己养大的孙女忽然跟别的人亲近起来，一时堵得慌而已。 看到儿子来哄自己了，心里的酸涩便散去了，主动夸起儿媳妇，“你媳妇很好，把家里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把你也照顾得很好。” 屋外响起敲门声，不多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走进来。 叶振北一时嘴快，“咱家小女婿来了。” 第144章 NB一更9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可不懂小女婿是什么东西, 见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小弟弟进来，好奇地盯着人家看。 “娘，他就是我信上跟你们说的小女婿。” 叶振北走过去抱起小男孩, “你瞧瞧，他长得多好啊, 跟咱们福妹特别般配。” 这话也就说说而已, 没有人会当真。不过有些事说的时候没有人当真, 等时间久了, 事情便成真的了。 叶振北说小男孩是小女婿有七分真，三分假。对于娃娃亲这事, 他有自己的考量。 找女婿，肯定要往好人家里找。小男孩的爸爸是他的上级, 妈妈是医生，在家世上是顶顶好的人家, 找这样的人家当婆家, 未来过得肯定不会差。二来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未来长歪的概率很低；三来这是他能为闺女找到的最好的夫家人选了。现在结亲家虽然不再讲究门当户对, 但在婚姻关系中，家世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了，叶振北只是在心里琢磨而已, 并没有非要跟对方结亲家的意思。两个孩子以后成不成的，还得看孩子自己的。他是开明的爸爸, 不包办婚姻。 叶振北放下小男孩, 迎上女人，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东西。 “嫂子，您过来是？” “这不是听说婶子来了，过来跟婶子说说话吗。” 女人朝叶阿奶这边走来, 等走近了，主动挽起叶阿奶的手，“婶子，我叫肖红，比你家振北大一些，他喊我一声嫂子。” 能被喊嫂子，不单是年纪大，说明她男人的职位也比叶振北的高。 作为大队长的媳妇，叶阿奶可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了，立刻亲亲热热地拉住肖红的手，“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太破费了。” “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拿来给婶子添道菜。” 说不贵重只是客气的说法，肖红拿来的东西都很贵，属于是想买也买不着的东西。篮子里装着两个罐头，一个是牛肉罐头，一个是桃子罐头。牛肉鲜肉都极少，更别说牛肉罐头了，一般人家可吃不起牛肉罐头。 看到篮子里的东西，叶阿奶开始不动声色打量肖红和小男孩。 “这孩子多大了？” 肖红还没说话，叶振北抢答，“比福妹小一岁，今年才两岁多一点，还不到三岁。” “才两岁？” 叶阿奶惊讶得瞪圆眼睛，“那你这孩子长得快呀，身高都快赶上福妹了。” 她一向骄傲于把福妹养得好，养得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都好了。但见了肖红家的孩子后，她才知道人外有人，还有人家更会养孩子。 “你真是会养孩子。” 叶阿奶更用力拉着肖红，“你是怎么养的，平日里给孩子吃什么，奶粉还有鸡蛋之类的都吃吗？” “家里有什么就给孩子吃什么。” 叶阿奶太热情了，肖红有些受不住，“我平日里忙，孩子都是跟着 食堂吃，其实我没怎么管孩子。” 她也是有工作的人，一天有十个小时在医院忙碌，遇到特殊时期更是二十四个小时泡在医院里回不了家。对于孩子，她还真没有时间管，小小年纪便把孩子送去了托儿所，孩子长得这么好，全靠自己会长。 听到叶阿奶的夸奖，她心虚不已，不好意思往下听，赶紧岔开话题，“金枝儿，还没进门就听到你说要炖鸭子，什么时候开始炖，要帮忙不？” 边说话，边使劲给金枝使眼色。 金枝收到她的暗示，赶紧接话，“现在就炖。嫂子，你来给我帮帮忙。今儿买的鸭子毛多，咱俩一起干，干得快。” “是这个话！” 肖红顺势抽回自己的手，跟着金枝快步往外走。叶阿奶倒是想跟着一起去，刚抬起脚，便被叶振北给拦住去路。 “娘，家里还好吗？” 边说话，边拉着叶阿奶，不让她往外走，“不用管金枝她们，让她们忙去吧，我们娘俩说说话。” 婆媳就不可能和平相处，与其让俩人处在一起各自不自在，还不如他陪着亲娘说会话呢。 叶阿奶心里还是惦记儿子的，被儿子一拉，被跟着他去里面说话去了。 眨眼间，正屋只剩下一群孩子。叶润泽自觉是大孩子了，不好跟着弟弟妹妹玩，不声不响地出去跟金枝她们一起干活。 叶娲是个自来熟的，一点都不怕生，见小男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奇地凑过去捏了捏人家的脸。 “你叫什么？” “容站。” “多大了？” “三岁。” “我比你大，我四岁了。” 叶娲一直给人家当妹妹，还没当过姐姐，激动地一把抱住容站，“我是姐姐，你要喊我姐姐。” 站在不远处的叶润平跑过来，插在两人中间，大声嚷嚷，“我是哥哥！” 兄妹两个同时看向容站。容站板着小脸，看看叶娲，又看看叶润平，抿着嘴唇，不太想喊陌生人哥哥姐姐。 叶娲见他不喊人，眼睛转了转，拿出奶糖哄他，“喊姐姐，喊了给你糖吃。” 这是现学现卖，之前二壮就是这样哄他们喊老大的。 “不要。” 容站很有自己的小脾气，“妈妈不让我吃糖。” “为什么？” “我还小，吃糖不好。” 叶娲不懂这个，叶阿奶从来不会禁止她吃糖，时不时的还会给她几颗牛奶糖。不过她不怎么爱吃糖，许是吃多了，比起吃糖，更爱吃肉。 “你妈妈是骗你的。” “我妈妈从来不骗人。” “不可能。” 叶润平大声插话，“大人最喜欢骗人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拿自己举例子，“我娘经常说小孩子不能玩火，不然晚上会尿床。我经常跟福妹他们去外面玩火，每次玩完火回家都没有尿床。我娘还说小孩子不能吃软皮鸡蛋，吃多了会不聪明，但是爷爷和奶奶却能吃。爷爷吃了软鸡蛋也没有变笨，一定是我娘又撒谎了。” 看向容站，“你别听你妈妈的，大人最会撒谎了，听她的会吃亏。” 叶娲没吃过这样的亏，不知道小哥说的对不对，站在旁边看着俩人不说话。 “我妈妈不会。” 容站还是不接受，“我家里有糖，我不要你们的糖。” 听到这话，叶娲和叶润平对视一眼，脸上都写着：“这个弟弟不好哄。” 不好哄的弟弟不是好弟弟，叶娲瞬间对他失去兴趣，“小哥，我们去找二壮哥哥吧。二壮哥哥说他住在家属院，我们也住在家属院，他应该就在附近。” “好呀，好呀。” 二壮哥哥比容站弟弟好玩多了，叶润平也对容站没了兴趣，拉着叶娲往外跑，“可是我们要怎么找二壮哥哥？” “我们可以喊他。” “对，我们可以喊。” 兄妹两个手拉手，噔噔的往外跑。跑到门口，一起大声喊，“二壮哥哥。” 一边跑，一边喊：“二壮哥哥，你在哪呀？” 走在陌生的泥土路上，兄妹两个不敢走太远，只敢在家门口附近大声喊人，“二壮哥哥，我是福妹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叶润平也喊：“二壮哥哥，我是牛蛋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容站默默跟着他们，听到他们喊二壮哥哥，也想跟着喊。但他是个内敛的性子，不好意思像叶娲和叶润平似的大声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喊人。 走过一个小院子，叶娲再次大声喊：“二壮哥哥！” 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二壮正在跟爸爸妈妈哭自己如何舍不得自己的两个小弟，如何思念他们。 眼泪还挂在脸上，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二壮哥哥”。 声音特别熟悉。 “谁喊我？” 他噔噔往外跑，跑到门口时，看到了手拉手从自家院子跑过的叶娲和叶润平。 “福妹！” “牛蛋！” 他急忙跑过去，“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嗯嗯！” 叶娲松开叶润平的手，飞扑过去抱住他，“我们想你了。二壮哥哥，你怎么才出来呀，我们找你很久了。” “我不知道你们来找我了。” “这里是我家，我爸爸妈妈都在家。” 说话间，伸手去拉叶润平，“走，你们跟我一起回去，我让爸爸妈妈留你们住下。” “好呀。” 兄妹两个完全没有当客人的自觉，跟着二壮一起小跑起来。跟在后面的容站见三个哥哥姐姐都不搭理自己，委屈地抿起嘴角，加快脚步跟在后面追上去。 二壮是个好哥哥，走了一会发现后面还有个弟弟，赶紧拉着叶娲和叶润平停下，转头问容站，“你是谁？” “他是弟弟。” 叶娲大声插话，语气有点得意，“他比我小，要喊我姐姐。” 可惜弟弟不是好弟弟，不肯喊她姐姐。 “我是老大，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二壮朝容站招手，“快跟上。” 容站立刻跑过去，默默跟在二壮后面往楼上走。 “爸爸，妈妈，我带弟弟妹妹回来了。” 拉过叶娲，“她叫福妹，是我的小弟。” 又拉过叶润平，“他叫牛蛋，也是我的小弟。” 最后拉过容站，“他是福妹的弟弟。” 说到这里，他松开叶娲和叶润平的手，爬过去抱住爸爸妈妈，“他们来投奔我来了，爸爸妈妈，我们留下他们吧。” 二壮的爸爸妈妈都不是普通人，只一眼，他们便看出三个小孩子不简单。 普通人家的孩子可穿不上好衣裳。 “行。” 几个孩子估计是附近家属院家的孩子，“他们爸妈要是同意，我们就让他们留下。” “太好了！” 二壮跑回来抱住叶娲和叶润平，“你们可以留下了！” 第145章 NB一更9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二壮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两个弟弟，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妹妹。他会被送回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 父母精力有限, 无法同时照顾四个孩子。 不过二壮是个心大的, 并不排斥回老家, 相反的，比起留在家属院, 他更愿意回老家去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因着对大儿子心有亏欠，二壮的爸爸妈妈对他有求必应,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他。 就像现在, 二壮说要留下三个小弟, 他的爸爸妈妈只思考一会就答应了。 二壮妈妈拿出一个饭盒递给二壮爸爸，“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肉。” 儿子要招待朋友, 家里可不能吝啬。不管是有肉还是没肉，都得把饭菜张罗好，好让儿子的朋友感觉到像是回家了一样。 二壮爸爸接过饭盒, 什么都没有说，领着两个小儿子出去买菜去了。 对于他们的表现, 二壮奶奶很满意, 拿出从家里带过来的南瓜子给叶娲几人吃。 “吃南瓜子。” 自家种，自家晾晒，自家炒出来的南瓜子带有一股子咸香味，虽然比不上供销社卖的炒瓜子, 但也别有风味，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叶娲捉一把瓜子，用门牙用力啃咬。南瓜子还挺好咬的，牙齿上下咬几下，一颗南瓜子便被咬开了。 “喝不喝水？” 二壮妈妈不动声色打量三个孩子。她是认识容站的，视线从容站身上扫过，落到叶娲和叶润平身上。 不等几个孩子回答，她去给倒了水，“渴了就喝水。咱家的水都是煮过的，可以 放心喝。” 叶娲还真有些渴了，放下手里的南瓜子，拿起海碗喝一口水，“谢谢伯娘。” “不用谢。” “要不要伯娘给你剥瓜子？” 叶娲咬瓜子的时候只用门牙咬，看着跟小兔子啃萝卜似的特别可爱。大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看起来特别可爱的孩子。二壮妈妈只一眼便被叶娲吸引了注意力，一脸慈母笑地看着她嗑瓜子。 “不用。” 自己磕的瓜子才好吃。 叶娲嗑瓜子的同时还不忘四处张望。看到容站拿着南瓜子傻愣愣地站着不会吃，伸手过去拉了拉他，“吃呀，可好吃了。” 容站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瓜子，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不会吃？” “不会。” “我会吃，我教你。” 叶娲自己都还不会吃，倒是教起别人来了，“你看，拿着瓜子往嘴里一咬，嘎嘣两下就咬开了。” 见叶娲吃得简单，容站拿一颗瓜子试着咬了咬。 他还小，牙齿还不怎么有劲，咬了几下都没有咬开，“不行，咬不动。” “不可能。” 叶娲凑过去，捉着他的下巴，撩开他的上嘴唇，“我看看。” 仔细检查他的牙齿，见他的牙齿都长出来了，松开他的下巴，“你再试试，你刚才应该是没使上劲儿。” 她说得笃定，容站不由得相信了。 再次拿起一颗瓜子，容站闭上眼睛用力咬了两下。 “呸。” “不好吃。” 他直接把南瓜子咬碎了，只吃到咸咸的味道，“噎嗓子，我不要吃了。” “那就不吃。” 叶娲见他难受，主动拿走他手里的南瓜子，拉着他去找二壮。 “二壮哥哥，我想洗手。” 吃了一会瓜子，手脏了，有点难受。 叶娲举着手，让二壮看她脏兮兮的手指头。 “外面有水井。” 不等二壮回答，二壮妈妈起身说话，示意叶娲跟她出去。 叶娲看向叶润平。 “我不洗。” 叶润平不觉得自己的手脏。叶娲见他不想去洗手，只拉着容站跟着二壮妈妈出去。 二壮家就有一个水井，二壮妈妈打出水，温柔地喊叶娲过去洗手。 “挽起衣袖，小心点洗，不要把衣服弄湿了。” 见叶娲离水井很近，她不太放心，打一勺水，拿着勺子过去给叶娲洗手。 “还是伯娘给你洗吧。” 捉着叶娲的手，脸上笑眯眯的，“你二壮哥哥不爱讲卫生，他要是能跟你一样爱干净就好了。” 给叶娲洗完了给容站洗。 叶娲在旁边看着，对压水井特别好奇，眼睛紧紧盯着压水井看。家里也有井，但家里的井是那种圆圆的大水井，得用绳子和水桶打水才能打到水。二壮哥哥家的水井却不用，只需要拿着一根棍子摇几下就有水了。 看一会，叶娲有些蠢蠢欲动，悄悄过去捉住压水井的手柄，“伯娘，我可以玩这个吗？” 二壮妈妈抬头看一眼，见她想压水，拿过一个桶去接水，“玩吧，玩累了就停下。” 压水井结实得很，可以随便玩。 刚好一会需要大量的水洗菜、洗米，孩子玩压水井，正好压些水出来一会用，能省她不少事情。 拉着容站的手抖了抖，等把他手上的水珠抖干净了，二壮妈妈不再管叶娲和容站，回屋去拿米出来清洗。 因着二壮奶奶经常带二壮过来，家里的米都是二壮奶奶带过来的，他们一家几口人省着吃，勉强够吃，不用再另外去外面领粮食。 在她洗干净大米，拿出炉子烧火煮饭的时候，二壮奶奶也出来了。她拿着一些黄瓜出来，坐在边上给黄瓜去苦味。 自己种的黄瓜带有一些苦味，煮的时候要在黄瓜的两端切下一小块，用切下来的黄瓜块研磨出汁水。这些汁水带有苦味，把这些汁水研磨出来了，黄瓜就不苦了。 “福妹，别在这里玩水了，跟我们走。” 二壮从楼上跑下来，喊上叶娲和容站一起出去玩。他虽然不经常来家属院，但因为性子我外放，在家属院这边有不少的玩伴。 带着一群小弟，他小跑着来到小学门口。 远远的，他冲里面大声喊，“国强，国盛……我在这，过来呀。” 不一会，几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跑过来。 这个问：“二壮，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说：“二壮，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你要是在这里住，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一起玩了。” 二壮一点都不想在家属院住，更不想跟小伙伴一起去上学。上学太难受了，得坐在屋子里听老师说话，动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他就喜欢在外面玩，不喜欢被关在屋里学习。 他假装没听到小伙伴的问题，拉着他们介绍几个小弟，“他们是我新收的小弟，她叫福妹，他叫牛蛋，还有他是容站。” 又拉过几个小伙伴，“你们是我的兄弟，我的小弟就是你们的小弟，以后你们也要罩着他们，不许别人欺负他们。” 说完朝叶娲他们点头，“喊老大。” 三个小孩子很听话，大声喊：“老大。” 没有孩子能拒绝得了被喊老大，国强几个孩子听到叶娲他们喊老大，立刻挺起胸膛，大声保证，“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肯定会保护他们的。” 又问二壮，“要不要一起玩打仗的游戏？” “不玩。” 比起玩游戏，他更想去一个地方。坐船过来的时候，他听到大人说到一个地方。 “你们知道红星小学在哪里吗？” “知道啊。” 一群小伙伴异口同声。 国强指了指身后的学校，“这里就是红星小学。” 二壮往里面看一眼，拉过几个小伙伴，压低声音说：“那你们知道红星小学里面有鬼吗？” “有鬼？” “小点声。” 二壮急忙捂住国盛的嘴巴，“我也是听大人说的。我来的时候，听到一个婆婆说红星小学里面闹鬼了。” “有这事？” 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表示不知道学校里有闹鬼的事。 “有！” 二壮说得信誓旦旦，“我听得真真的，那婆婆说学校里面有一个荒废的水井，每到了晚上，那个水井里面就会传出哭声。” 说到这里，他看向几个小伙伴，“我想去看看那口水井，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不等小伙伴们说话，他又说：“不敢去的是胆小鬼，我不跟胆小鬼玩。” 小孩子哪里会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即使心里怕得厉害，仍然强壮淡定，大声喊，“我才不怕呢！” “去就去！” “谁不去，谁是胆小鬼。” “算上我，我要一起去。” 没有人问叶娲几个的意见。 叶娲看看二壮哥哥，又看看国强哥哥，见他们都不搭理自己，伸手去拉二壮哥哥的衣角，“二壮哥哥，我们也要去。” “行啊。” 二壮人小胆大，大手一挥，豪迈大喊，“我们一起去。” 放学之后，学校里面是没有人管的，谁都可以进去。 在老师们都离开后，二壮领着小伙伴，还有叶娲他们悄悄地溜进红星小学。 红星小学里确实有一口荒废的水井。校长为了广大师 生的安全，在水井附近围上栅栏，一直叮嘱学生们不许靠近水井。 二壮几个胆子大，直接往水井里面走。 水井荒废多时，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四周也长出了不少的野草。 站在水井上，一眼能看到底。 二壮胆子大，趴在水井边上，探头往下面看。 “里面什么都没有。” 国强也对水井好奇，凑过去，跟二壮一起朝下面看，“二壮，你被骗了，下面根本没有东西。” 话音刚落下，俩人跟一双眼睛对上。 第146章 NB一更9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啊啊啊啊啊啊！” “有鬼啊！” 惊恐之下, 二壮和国强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跑了，完全忘记了站在旁边的叶娲几人。他们的几个小伙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到说有鬼，也喊着“有鬼啊”跟着一起跑了。 眨眼间, 只剩下叶娲、叶润平、容站三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愣愣地看着走远了的哥哥们, 不知道要不要去追几个哥哥。 思考一会, 叶娲决定不去追。二壮哥哥他们跑得飞快, 等她决定好要不要去追的时候，已经跑得没影了。 比起去追他们, 她对井下的女鬼更感兴趣。 刚才她光顾着东张西望，没有跟着二壮哥哥一起看井底。见叶润平和容站都不动, 叶娲朝井边挪了挪，凑到井口处, 俯身朝井底下面看。 刚往下看, 便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叶娲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并不怕井底的女鬼, 好奇地盯着那双眼睛看。井底下的女鬼本来还挺凶的，被叶娲盯着看一会，忽然感觉得心神不宁, 急忙移开视线。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突然感觉不到女鬼姐姐的视线, 叶娲以为她想走, 捉着井口，探身往里面张望，“你是想要离开吗？” 井底下响起咚咚的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墙壁上。 叶娲往里面扔下去一根绳子, “我可以拉你上来哦。” “啊啊啊啊！” “有人！” 女鬼尖叫起来，声音惊恐异常。 不单人怕鬼，鬼也怕人。 女鬼刚才表现出很凶的样子，为的是吓走靠近水井的人们。她成功吓走了几个胆大的孩子，但没想到上面还有三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没有走。 三个孩子中还有一个傻大胆，看到她也不害怕，竟然主动跟她搭话！ 真是不知者不畏，不知道鬼很可怕吗，厉害的大鬼可是会害人的！ 感觉到一根绳子甩到身上，女鬼往旁边躲了躲。可她才刚躲开，那绳子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往她身上甩过来，躲是躲不掉，甩也甩不开，一个不留神还被绳子给缠上了。 绳子在她身上缠绕三圈，在她动手去扯绳子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力通过绳子拉着她往上拽。 井上，叶娲在手上贴一张重力符，然后用力拽着绳子往上拉。 在重力符的作用下，女鬼姐姐显得特别轻，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姐姐。” 拉上女鬼，叶娲扬起笑脸，大方地跟女鬼打招呼。 “你，你，你……” 女鬼激动得快要晕过去。死了快两年了，她终于重见天日了！ 这次不等叶娲拉她，自己拽着绳子往上爬，一个呼吸间便爬了上来。 “小妹妹，谢谢你拉我上来。” 她虽然是一个鬼，但也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普通鬼，“你救了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 叶娲什么都不想要。 “小哥，我把女鬼姐姐拉上来了。” 叶润平也是个不知事的，因为不知道鬼怪的可怕，所以并不惧怕鬼怪。听到叶娲说女鬼上来了，他只以为是掉到井底去的姐姐被拉上来了，凑过去看了看女鬼。 看过后，有些嫌弃说：“她身上的衣服好脏。福妹，你不要离她太近，会被她弄脏衣服的。” “我知道了。” 叶娲往旁边挪了挪，跟女鬼拉开距离。 “你们不怕我吗？” 两个孩子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她怎么说都是个鬼，他们就不能表现得害怕一些？ “不怕。” 叶娲举起手，对着女鬼挥了挥，“我很厉害的，打死过很多孤魂野鬼。” 女鬼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小女孩明明长得好看又可爱，为什么说话却吓鬼得很？看她的样子，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打死过很多的孤魂野鬼？ 女鬼怕被打，急忙说：“我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井鬼，从来没害过人！” 可不能打她！ 她的魂体很弱，可经不住被打！ “我知道。” 叶娲收起拳头，“你是个好鬼，我不会打你的。” 不等女鬼放心，叶娲又说：“不过你刚才吓唬了二壮哥哥，你得给二壮哥哥道歉！” “我道歉！” 只要不打她，她怎么着都行了。 “一会我带你去找二壮哥哥。” 叶娲收起女鬼身上的绳子，正要带她去找二壮他们。不等他们过去，二壮自己回来了。 二壮一路跑回来，气还没有喘匀便要拉着叶娲和叶润平一起跑。叶娲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茫茫然的被他拉着跑了好长一段路。 跑到校门口，叶娲到底是孩子，有些跑不动了，“二壮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 “快跑！” “里面有鬼，再不跑就要被她吃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女鬼：“……” 有鬼？ 是说她吗？ 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吃人啊！ 真是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叶娲赶紧往身上贴一张重力符，拉着二壮，不让他拉着自己继续跑，“二壮哥哥别怕，女鬼姐姐不是坏鬼，她不吃人的。” 想到二壮看不到女鬼，叶娲给他贴一张能看到鬼的符纸，“你看，她一点都不凶。” 二壮愣愣地看着女鬼。 “你，你是鬼？” “是。” 二壮扭头看叶娲，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真的。 叶娲点头，“她就是女鬼姐姐。” 二壮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不可能，我刚才看到的鬼不长这样！” 他看到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虽然只看到眼睛，但是那双眼睛恐怖至极，只看一眼，吓得他都要尿裤子了。 “是这样吗？” 女鬼隐去身形，只留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面对二壮，“其实我是装出来的，我，我是好鬼，我从来不害人。” 边说话，边偷看叶娲，生怕哪个字没有说对，被叶娲按着打一顿。 她能感觉到叶娲很厉害。看到叶娲掏出符纸贴到二壮身上，她的神经瞬间崩到极点。她怕叶娲也给她贴符纸。听说好些民间高手都有驱鬼符，她怕叶娲手里也有。 二壮再次发愣了。明明是同样的血红色眼睛，之前他看到的时候，吓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现在再看时，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奇怪，想要凑过去好好看看，好看得仔细一些。 “福妹，你为什么不怕鬼？” “我厉害呀，为什么要怕鬼？” 叶娲得意地抬起下巴，“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打坏鬼，家里的坏鬼都怕我。” 二壮不说话了。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作为老大的威严扫地了。 小弟都不怕鬼，他当老大的怎么能怕呢！ 尽管心里还有一点害怕，他还是强壮出不害怕的样子，大声说：“我也不怕！” 故作镇定大喊：“不就是鬼吗，看久了跟人没什么不一样！” 嘴上说着不怕，腿却在发颤，一抖一抖的，颤抖得厉害。 叶娲感觉到他的害怕，主动捉住他的手，“二壮哥哥别怕，她怕我，不敢打你的。” “谁怕了！” “福妹别瞎说，我一点都不怕！” 二壮要面子，不想被叶娲这个小弟 看不起，死死压住颤抖得双腿，别开视线不看女鬼，“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她虽然不是坏鬼，但她毕竟是鬼，会吓到人的！” “我就出来一会，等下就回去。” 女鬼生怕被叶娲打回去，不等她说话，自己跳出来解释，“我是出来跟你们道歉的。” 说到这里，看向二壮，语气认真，表情严肃，“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们了。” “没事。” “我，我一点都怕，你不用跟我道歉！” 女鬼着急跟二壮道歉，二壮着急证明自己没有被吓到。在俩人为了道歉和证明自己吵起来的时候，国强他们也回来了。 国强看不到女鬼，冲过来抱住二壮，着急喊：“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跑啊，再不跑，那鬼就要追上来了！” 女鬼重重叹了一口气。 得了，又一口大锅从天而降了！ 这回轮到二壮拉住国强他们，“别怕，我们看到的那鬼不是坏鬼，她不害人！” 快速扫女鬼一眼，二壮从好伙伴身上找到了优越感。小伙伴们都怕鬼，他却不害怕，他比小伙伴们都厉害！ “她刚才还跟我道歉了呢。” “二壮，你没发癔症吧？” “当然没有！” 二壮拉开国强往他额头上贴的手，“不信你问福妹。” 叶娲站出来帮他说话，“二壮哥哥没有撒谎。” 她跟国强他们不熟，不想给他们符纸。小安哥哥说了，符纸是很贵的东西，不能给别人。二壮哥哥明知道学校危险还敢回来找她，二壮哥哥是自己人，不是别人，可以给。其他的哥哥没有回来，是别人，不能给。 眼不见不为实，国强几个都当二壮在撒谎，没有当真。 正好吃午饭的时间到了，国强几人被各自的爸爸妈妈喊回家，没有再探究女鬼的事。 在他们走后不久，金枝和二壮的妈妈也一前一后的来了。 金枝跑过来抱起叶娲，“吃饭了，跟妈妈回家。” 走的时候还不忘去拉叶润平和容站。 叶润平早就饿了，听到可以吃饭了，立刻屁颠屁颠地跟着金枝走。容站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尤其沉默。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眼睛却显得有些无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魄。 第147章 NB一更9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走咯, 回家咯。” “回家吃饭咯。” 路上，几人遇到了二壮妈妈。 叶娲还记得二壮妈妈，大声跟人家打招呼, “伯娘，我要回家了吃饭了, 一会不去你家了。” 二壮妈妈抬头便看到金枝, 眼神从迷茫到惊讶, 小跑着过来跟叶娲说话。 “原来你是叶营长的闺女啊！怪不得看着你眼熟！” “金护士长, 我是二壮的妈妈，在这里见到你, 可真是巧了。” 金枝不知道二壮是谁，没有人跟她说谁是二壮, 也没有人告诉她二壮跟叶娲的关系。她也不认识二壮的妈妈，作为一个有些孤傲的前资本家小姐, 非必要的情况下, 极少跟左邻右舍打交道。 面对二壮妈妈的笑脸，金枝不好冷脸, 表情僵硬地回以笑脸，“原来你就是二壮的妈妈呀，福妹总在家里念叨二壮哥哥, 今儿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双方都不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 金枝不太适应跟别人聊家长里短的事, 主动提出要走了, “孩子奶奶等着他们回去，我得先走一步了，改日再聊啊。” 改日不是真的改日，就像明天不是真的明天一样。关系好的人说改日, 一定会定下改日是哪一日，具体到年月日、时分秒，以及地点。陌生人之间的改日，只是推托之词，改日之日遥遥无期。 回到家，叶阿奶和叶润泽已经把饭菜摆上饭桌。 炖了老鸭，熬了老鸭汤，还做了一大桌子的海鲜套餐，把一张长长的饭桌摆得满满当当。 “回来了。” 叶阿奶迎出来，过来便把叶娲抱走，“去哪了，出去那么久，不知道家里人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吗？” “去找二壮哥哥了。” 叶娲向来不瞒着叶阿奶，随口便说了实话，“二壮哥哥带我们去长见识了，不过二壮哥哥胆子好小，他怕鬼。” 叶阿奶没多想。她还在想叶娲他们找到二壮的事。他们能这么快找到二壮，说明二壮也是家属院这边的人。能住在这边的，一般都是副营长以上的级别。 孙女能跟二壮玩得好，其实也挺好的，他们还得在这里住小半年，她能找到合适的玩伴，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了。 “以后出去玩得先跟奶奶说一声。” 叶阿奶不放心他们自己出去玩。这里毕竟是海岛，四周都是大海。小孩子玩起来不知道危险，要是跑到海边去瞎玩就不好。 越想，她就越是后怕，“外面危险，不许跟着哥哥们去海边玩，知道吗？” “知道了。” 叶娲听了，但是没有听进心里去。她还没去海边玩过，不知道海边有什么好玩的。奶奶经常说这里不许去，那里不许去，她都听得麻木了。 跟着叶阿奶去水井边洗了手，叶娲小跑着跑进屋。 “奶奶，我够不着凳子。” 家里的凳子都是那种高高的四角凳，叶娲站起来和凳子差不多高，实在是没办法爬上去坐凳子。 “等会。” 叶阿奶放下筷子，随手将她抱到凳子上。 金枝也想抱来着，但她慢了一步，被叶阿奶抢先了。她抱不了叶娲，便转而去抱叶润平和容站。 容站妈妈已经走了，之前说要帮忙炖鸭子，不过是说说而已，在帮金枝拔了几根鸭毛后便找借口回去了。 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可不好意思留在别人家吃人家的鸭子。要是真留下来帮忙炖鸭子，人家肯定不好意思不给她吃午饭。为了双方着想，容站妈妈自己先走了。 她倒是想把容站一起带走，但容站跟着叶娲跑了，她只得先回去，想着等把午饭做好了，再出来找容站。没想到容站跟着叶娲回家了，并且已经在叶家吃上了大鸭腿。 炖鸭子的时候，金枝把鸭子的两个大腿都留下了。不仅两个鸭腿，还把两个鸡翅上的大翅根也留下了。四个孩子，四个腿，刚好一人一个。 叶娲和容站吃鸭腿，叶润平和叶润泽则吃鸭翅腿。 “四婶，我大了，我不吃。” 叶润泽不好意思吃，把鸭翅腿嫁给叶阿奶，“给奶吃吧。” “给你了，你就吃。” 叶阿奶心疼大孙子，瞪着眼把鸭翅腿夹回去，“你还没娶媳妇，不算长大，快吃吧，吃好了帮你四婶把外面的花摘了。” 金枝说要把外面的花摘下来晒花茶。叶阿奶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当人婆婆的，刚来儿子和儿媳妇的家，不好太过指手画脚。 等过段时间吧，再住几天，她再跟金枝提把外面院子收拾出来种菜的事。 海岛上要什么没什么，连想吃根菜叶子都得跟别人买。外面的院子有那么多的地方，足够收拾出来种上瓜果蔬菜了。也是金枝不会过日子，有地不种菜，用来种中看不中用的花。 花再美丽，再好看，那也只是花，没用，不实在！ “娘，吃肉。” 叶振北见她愣愣地看着桌面发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当着儿媳妇的面吃肉，赶紧给她夹肉吃，“别愣着了，再不吃，一会可就只剩下骨头给你啃了。” “谁说我不吃。” 叶阿奶从思考中走出来，瞪小儿子一眼，夹起肉就往嘴里塞。她不傻，有肉就吃，不吃也会被别人吃。与其看着别人吃，还不如自己吃了。 吃着饭，聊着天，一顿饭吃得每个人的肚子都鼓鼓的。 吃过饭，叶振北得回去训练，金枝也不闲着，得回去上班，家里又剩下叶阿奶带着一群孩子。 叶阿 奶刚认识容站，对他不熟悉，见他一个下午都不说话，只以为他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觉得他有问题，反而觉得他乖巧听话，没少夸他懂事。 傍晚时分，容站的妈妈在家里等着急了，急匆匆过来接孩子。 “婶子，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给我看孩子了。” 见容站跟在叶娲后面跑，容站妈妈怪不好意思的，赶忙送上刚打回来的一盒红烧肉，“这孩子以前不这样，在家里的时候，他从来不跟着哥哥姐姐玩。” 她也不知道容站为什么愿意跟叶娲玩，给了红烧肉，便去拉容站。容站不想跟她走，但他力气小，敌不过大人的拉扯，挣扎了没多久就被他妈妈给抱走了。 晚上的时候，叶阿奶跟叶振北说容站妈妈客气，中午给了罐头，晚上又给送来红烧肉，是个懂礼的，可以深交。 “娘，这回你不反对我给闺女找小女婿了吧？” 叶阿奶不说话了。容站挺好的，长得好，性子也好，要是不长歪的话，确实很符合她对孙女婿的设想。 但孩子们都还小，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准的，“反不反对的有什么用，你才是福妹的爹，合该你给她操心婚事。” 这就是委婉表达不反对，但也不支持的意思。 叶振北乐了，赶紧给她夹过去一块红烧肉，“我跟他爸是过了命的兄弟，有我在旁边看着，孩子肯定长不歪。” 听到这话，叶阿奶总算是满意了，夹起红烧肉吃下。 旁边，吃得满嘴流油的叶娲可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差点被定下了，捧起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埋头卖力往嘴里扒饭。 爸爸妈妈家的饭好好吃，比奶奶带回家的肉粥都要好吃。天黑那会她还想爷爷来着，这会吃着香喷喷的饭，她都有些不想回家了。 不过爷爷还在家里，她要是不回去，以后就见不到爷爷了。比起香喷喷的饭菜，她还是更想回去找爷爷。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叶娲吃得更卖力了，原本只能吃下小半碗肉拌饭，今儿个超常发挥，足足吃下一大碗的肉拌饭。 “慢点吃。” “少吃点。” 金枝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叶娲把自己的肚子吃撑了。但孩子能吃是福，孩子还能吃得下，她不好去抢孩子的碗，不让她吃。 “娘，福妹在家里也吃这么多吗？” “那没有。” 叶阿奶也在担心，“她在家里虽然吃得不少，但也没有今天吃得多。” 见叶娲还在吃，叶阿奶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抢碗，“不许吃了。” “嗝！” 叶娲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任由她抢走碗。吃太撑了，实在是吃下了。 “以后不许这样胡吃了。” 叶阿奶见她不停打嗝，知道她是吃得撑过去了，赶紧把人抱怀里，轻轻地给她揉肚子。金枝也想抱来着，但她又慢了一步，只能在旁边看着婆婆给闺女揉肚子。 来到海岛的第一天，以叶娲吃撑过去结束。 晚上，在家家户户关上灯，进入睡眠时间不久，家属院里有几个小院子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 不是一个，是几个孩子同时哭了。 哭得不大声，哼哼唧唧的，像是做了很不好的梦，在梦里吓哭了。 这可把孩子的爸爸妈妈吓坏了，赶忙带着孩子去看医生。 金枝正好值夜班，去倒水的时候遇到了抱着孩子过来的二壮妈妈等人。 “福妹妈妈！” 看到金枝，二壮妈妈如同看到了亲人，“你在这里太好了！我家二壮今晚上不知道怎么了，睡下就哭，哭起来哼哼唧唧的，怎么喊都喊不醒。” 这会儿有几个孩子是醒着的，但是醒过来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哭了，被爸爸妈妈抱来医院，都吓得嚎啕大哭，喊着不要打针，不要吃药。还有几个醒来后又睡过去的，醒着的时候不哭，但是睡着后又开始哭了。睡过去后喊很久才能喊醒，但是醒来后还是不记事，总是睡着了哭，喊醒了又忘记。 “你给孩子看看。” 第148章 NB一更9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金枝倒是想给孩子看看, 但她只是护士，让她打针行，找她捉药也可以, 但是让她给孩子看病真不行。 “我带你们去找医生。” 不等几个妈妈说话，她赶紧先走了。几个妈妈没办法, 只得跟着她一起走。 一群人一起涌进去找医生。人太多了, 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连个转身的缝隙都没有。金枝看这样下去不行, 急忙小跑着去找人过来帮忙。 值班的几个医生都挺全能的，看得了妇科, 也看得了儿科。得知情况后，除了手上还有活的, 其他的都一起过来了。 “脉象正常。” “看舌苔的颜色，也是正常的。” “我这边的心率也没有问题。” “都没有问题吗？谁检查出问题说话。” 没有人说话。 孩子们还在哭, 但是经过医生们的仔细检查后, 确实没有一个孩子是有问题的。当然了，大部分孩子都有些营养不良, 但是营养不良不属于大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医生，我孩子都哭成这样了, 怎么可能正常，你再给他看看吧。” “我家国强也是, 他睡下就一直哭, 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这样不可能没问题吧？” “我家国盛倒是不哭了，但是他之前也是一直哭的，医生啊, 还是再给孩子们看看吧。” 在家长们的恳求下，医生们只好再次给孩子们做身体检查。 这次不仅给他们把脉，还拿出机器给他们检查，光是检查的费用都给孩子们打好几回针，吃好几回药了。 检查过后，还是没有检查出问题。依然是有些孩子营养不良，有些孩子肚子里长虫子了，需要吃一些杀虫子的药丸。 “已经给孩子们做了非常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们都很健康，没有太大的问题。” 赵主任是主治医生，见家长们都变了脸色，提出一个新思路，“孩子们的情况可能跟身体健康没关系，许是心理出了问题。” 国人从不内耗，所以根本不把心理问题当一回事。但国外的人早就把心理问题当成是一门学科研究了，像是什么情感障碍问题，还有精神分裂之类的都是国外人研究出来的。 几个孩子身上都检查不出毛病，只能从心理方面着手了。 家长们可听不得这个，他们的孩子健康着呢，才不是疯子！ 对于家长们来说，说他们的孩子心理有问题，就是在造谣他们的孩子是疯子。 二壮妈妈率先抱走孩子，“既然机器都检查不出问题，想来我们的孩子应该是没事的，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多心了。” 几个孩子玩得好，为此几个孩子的家长也处得特别好。 二壮妈妈开了口，其他孩子的爸爸妈妈纷纷接话。 “耽误医生的时间了，我们先带孩子回去，等回去了，孩子要是还有问题，我们再来看那什么心理问题。” “我家孩子能吃，能跑，能跳的，每回考试都能考八十分，聪明着呢！” “我家孩子能考一百分，上回还是年纪第一名呢！” “走了，走了，孩子健健康康的，没有毛病，是咱们过于着急，以至于失了理智。” “赶紧带孩子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人家医生看病了。” 一群家长和来时一样，抱着孩子急匆匆走了。 等出了医院门口，一群家长齐齐变了脸色。 二壮妈妈拉过金枝，小声问她，“你家福妹还好吗？” 金枝不明所以，“挺好的。” 二壮妈妈看向另外几个家长，“中午那会，二壮他们是一起出去的。现在二壮还有国强他们都出事了，你家福妹，还有肖红家的容站说不定也出事了。福妹妈妈啊，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 金枝心里一紧。她下午到现在都在值班，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回家。听到二壮妈妈的话，忍不住焦心起来，“二壮妈妈，你给我详细说说。我还没回家，不知道福妹他们有没有事。” “几个孩子中午那会到学校去了。” 金枝知道这个，她还去学校接孩子了。 “二壮说他们在学校看到鬼了！” 这话是二壮偷偷跟二壮妈妈说的。本来二壮妈妈以为他是吹牛的，但二壮一直哭的事让她想起了二壮跟她说过的话。刚才二壮醒过 来的时候，她问过二壮，得知二壮他们去了学校，并且在那里看到了鬼。 二壮说只他跟福妹他们看到了，国强和国盛几个都没有看到。二壮妈妈怀疑他们是撞鬼了。 医生说他们可能是心理问题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个孩子白天都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却都哭了，怎么看都像是撞邪了。 外国人不懂国人的神神鬼鬼之说，他们因为不懂，所以把一切都归结于是心理问题。二壮妈妈心想，孩子们肯定是撞邪了。 “福妹妈妈，孩子眼睛干净，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我家二壮说，当时只有你家福妹，还有他能看见鬼！” 说这话的时候，二壮妈妈是压低声音说的，除了她自己，只有金枝能听见。 见金枝变了脸色，二壮妈妈不再说了，“我们得走了。福妹那边要是有事了，一定要来跟我们说一声。” 说完，不等金枝做出反应，她抱着二壮去找其他家长。 孩子撞鬼的事肯定不能瞒着其他家长，不过二壮妈妈不想让其他人觉得她搞封建迷信，只说：“听我家二壮说他们中午那会去学校了。学校那地方你们也是知道的。” 多的一个字不说，全靠其他人脑补。 其他家长也不是全都相信科学，很快想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道消息。 有人说听到学校里面有人哭，而且还是大晚上的哭。 学校里面是没有宿舍楼的，校长和老师们每天放学后都会离开。所以到了晚上，学校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传出哭声，简直诡异至极。 一个妈妈小声说：“里面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有一个妈妈小声接话：“听说里面死过人。” 二壮妈妈趁机接话：“这事我知道，听说是一个小姑娘一时想不开，跳井了。” 众人不说话了，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二壮妈妈借机又说：“二壮他们中午那会去看了那口井！” “死孩子！等他好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说了不让他们瞎跑，他们怎么还瞎怕，真是欠打的！” 家长们说得狠，但心里都后怕不已，担心孩子真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一个刚过来没多久的妈妈小声问：“咱们这里有神婆吗？” 见其他人都看自己，她赶紧解释，“我不是迷信，我就是怕有个万一，想去问问，好求一个心安。” 这话说出了在座好几个家长的心声。 “岛上没有，不过听说海岛外面有一个婆子挺灵验的。” “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明天出去走走？” “孩子的事耽误不得，不管是猫捉耗子，还是狗拿耗子，能捉着耗子就是本事！” “算我一个，我也去。” 二壮妈妈也想去，见好几个家长都说要去，便也说：“我也去吧。咱们家的孩子玩得好，咱们做爸爸妈妈的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帮忙孩子们。” “好！” “这话在理！” 一群家长定下明天一起出去找神婆。 半个小时后，金枝下班了。她担心叶娲，顾不上收拾东西，脱下外袍便急匆匆往家里走。 回到家时，家里的灯已经关了。家里黑乎乎的，走进去时安安静静的，家里人显然是都睡着了。 金枝直接走到叶阿奶的房间门口。 家里有很多的房间，完全可以一人住一个屋子。但叶阿奶说不放心叶娲一个人住，非要和她一起住一个屋子。正好叶娲也习惯了和叶阿奶一起住，俩人便一起住了。 门没锁，只是关上了。 金枝拧了拧门把手，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 进了屋，她拿出手电筒打开，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去掀被子。 叶阿奶累狠了，睡得熟，被人掀了被子也没有醒过来。叶娲也是一样，双手捉着叶阿奶的衣领子，大半个人爬到叶阿奶身上，白白嫩嫩的脚丫子霸道地横在叶阿奶的腰上。 “福妹？” 金枝凑近她，在她脸上摸了摸。 叶娲呼吸均匀，被金枝摸脸后，觉得脸痒痒的，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福妹，醒了吗？” 叶娲自然是没有醒的，听到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觉得吵了，将头埋入叶阿奶的脖颈处，捂上耳朵不听外面的声音。 看到她这样，金枝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重新给俩人盖上被子，金枝转身出门。 出门后，她又去了叶润平的房间。叶润平还小，不敢一个人睡，晚上是跟叶润泽一起睡的。 当人婶子的，不能只关心自家的孩子，还得照顾好侄子。中午那会，叶润平是和叶娲一起出去的，叶娲没事，不代表叶润平也没事。 好在叶润平也是好好的，跟叶润泽抱在一起睡得很熟。 看见两个孩子都是好好的，金枝彻底放心了，轻手轻脚地出去洗漱。 第二天，一大早的，二壮妈妈等一众家长一起坐船出岛。 金枝在吃过早饭后，迎来了带着容站过来的肖红。 见肖红和容站都是好好的，金枝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孩子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肖红摸了摸容站的后脑勺，“这孩子独立，一岁起就开始自己睡了，我跟他爸几乎不用操心他睡觉的事。” 金枝想问的不是这个，但见肖红神色轻松，看着不像是遇着问题的样子，最后还是没再问其他问题。 早上的时间，在孩子们玩玩跑跑中很快过去了。 到了中午，二壮妈妈神色匆匆走进门。 第149章 NB一更9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福妹妈妈, 你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啊？” 二壮妈妈弄得神神秘秘的，“你来, 来了我再跟你说。” 有些话不好当着大伙的面说，哪怕“大伙”是几个小孩子也不行。小孩子说话没有把门, 经常把听到的话说出去。 金枝见她神情焦急, 以为是又出事了, 赶紧走过去, “是不是二壮他们不好了？二壮妈妈，孩子要是不舒服, 可不能忍着，得赶紧送去看医生。” “不是二壮的事。” “也不是不是二壮的事, 事情有点复杂。” 等金枝走近了，二壮妈妈一把拉过她, 凑到她耳边, 小声说：“我跟国强妈妈她们出去找了神婆，神婆说几个孩子是被脏东西给缠上了。不过缠上他们的脏东西不是有意的, 属于是无意中把怨气沾到几个孩子身上。” 说到这里，她停下偷看金枝的脸色，见金枝表情不变, 神色平淡，才接着往下说：“神婆还说几个孩子跟那个东西有缘分, 让咱们去跟那东西认个干亲。” 认干亲这事在海岛上不常见, 但海岛外可太常见了。 岛外，但凡有孩子晚上哭闹的，女孩会去认一棵树当干妈，男孩会去认一颗石头当干爹。这里的人都有点迷信, 且热衷于给孩子认干爹干妈。 二壮妈妈正好是这里的人，虽然不是附近的人，但对于认干亲的事却是一点都不排斥的。 “我们几家都打算带孩子去。你家福妹那天不也去了，我想着你家福妹说不定也需要认干亲，过来跟你说一声。” “我家，我家福妹的事我做不了主，我得问问我婆婆。” 这话七分真 ，三分假。身为叶娲的亲妈，她还是能做得来叶娲的主的。但她是个不太迷信的人，不太相信认干亲的事。但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她不免又想起了叶娲出生时发生的一系列奇怪事情。 那会她坚定认为神神鬼鬼都是骗人的，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之说。但最后却是她被打脸了，现实给她上了一课。 现在她不再是坚定的科学主义者，属于是心里相信科学，但是理智不允许自己只相信科学。 “那你去问问你婆婆。” 二壮妈妈也是好心，本来她完全可以不来这一趟，“不过得快点，我们几家商量好了，今晚上就去给几个孩子认干亲。” “好。” 金枝看一眼手表，“下午三点给你答复。” “行。” 二壮妈妈着急回去准备认干亲的事情，没有跟金枝寒暄的心思，把要说的话说完了，立刻提出要离开。 “我得回去。” “知道你忙，我不留你了。” 金枝送她到门口，等她走远了才上楼去找叶阿奶。 “娘，跟你说一件事。” 她把在医院遇到二壮妈妈他们，以及二壮妈妈跟她说的话都跟叶阿奶说一遍，“娘，认干亲的事，您觉得咱们需要吗？” “当然要！” 叶阿奶急得站起身，“这事你该早些告诉我。” 她不相信金枝，“二壮家在哪里，我得去找二壮妈妈聊聊才行。” 老四家的什么都不懂，光听她的可不行。叶阿奶着急出去，扔下金枝，一个人急匆匆出去找二壮妈妈。 金枝心里也着急，但她看叶娲一直好好的，不像二壮他们似的时不时哭一嗓子，还以为闺女没事呢！ “妈妈，我渴了。” 叶娲玩累了，跑上楼找大人要水喝。她是要找叶阿奶的，但叶阿奶出去了，只能去找金枝妈妈。 “等会啊。” 家里没有凉白开，只有煮开的热水。金枝是护士，很注重家里的卫生情况，像是把开水放到盆里放凉的事，是坚决不让干的。 空气中有很多看不见的小细菌，直接把开水放到盆里放凉，容易滋生细菌，很不卫生。 金枝拿一个搪瓷缸，倒了些开水到搪瓷缸里，轻轻摇晃搪瓷缸，好让里面的开水能凉得快一些。 搪瓷缸大，要不了多久，里面的开水便凉了。 她倒一些到自己的手背，感觉到热热的，还有一点烫手，“可以喝了。不过还有一点点烫，得慢点喝。” 不放心叶娲一个小孩子自己喝水，金枝抱起叶娲，用勺子喂她喝。 叶娲来到这里后，还没跟妈妈这样亲近过，好奇地抬头看妈妈，眼睛睁得大大的，细细打量妈妈的五官。 “烫吗？” “不烫。” 金枝有点享受一勺勺喂闺女喝水的过程，抱着叶娲，慢慢地把碗底多的开水都喂叶娲喝完。 喂完水后，她还舍不得放下叶娲，抱着她亲了亲，“福妹，妈妈给你编小辫子好不好？” “好呀。” 叶娲最喜欢编辫子了，在家里的时候，奶奶也经常给她编辫子。不过奶奶不会编各种好看的辫子，只会把头发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她喜欢那种五颜六色的小辫子，还喜欢那种像蝴蝶，又像花苞的发型。 “妈妈，你会编什么辫子呀？” “妈妈会的可多了。” 难得有跟闺女亲近的机会，金枝恨不得使出一身的本领。她有很多好看的发绳，抱着叶娲上楼，把各种颜色的发绳都找出来。 “福妹喜欢什么颜色？” “都喜欢。”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大孩子全都要。 叶娲伸手去捉绳子，把所有发绳都捉到手里，“妈妈，我好喜欢你呀。” “是喜欢妈妈，还是喜欢妈妈的东西？” “都喜欢啦。” 叶娲一把扯下头上的发绳。她的头发柔顺，随着发绳被扯下，齐肩的长发如扇子把忽的散开。 “奶奶有给你用香香的发膏洗头发吗？” “有。” “奶奶还用香香的肥皂给福妹洗澡了。” 叶娲是个小话痨，说起话来压根不带停顿的，“奶奶说香香的肥皂是妈妈给福妹买的，妈妈，我喜欢橘子味的肥皂，以后可以给我买橘子味的吗？” “福妹喜欢橘子？” “喜欢啊。” “行，以后妈妈都给你买橘子味的。” 要是买不着，她就算是花大价钱，也要请人把橘子味的洗发水研究出来。 “坐好了，妈妈给你编辫子了。” 金枝自己就是个爱美的，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经常让人给自己弄各种时兴的发型。不管是西式的，还是中式的，亦或者是中西结合的，她都找人给自己弄过。现在时代不同了，西式的东西容易犯忌讳，中西结合的东西也容易招人厌，还是弄点中式的发型比较保险。 三五下的，她在叶娲的头上编出好几条小辫子，再把小辫子绑在一起，眨眼间便在叶娲头上弄出一个蝴蝶样式的盘发。 “你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 每条小辫子上都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发绳，小孩子都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叶娲也不例外。 “妈妈好厉害。” 叶娲一把抱住她，“我更爱妈妈了。” 金枝趁机说：“福妹以后不走了好不好？妈妈还会编小蜻蜓、小花、小狗样式的小辫子，你要是留下不走了，以后妈妈每天都给你弄。” “不行的。” “怎么不行，只要你说要留下，你奶奶不会不同意的。” 叶娲不太想留下。虽然妈妈会弄很好看的辫子，但是家里有爷爷啊。好看的辫子根本比不上爷爷重要。 “妈妈还会做各种好看的裙子。” 说到裙子，金枝起身去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薄纱裙出来，“你看，这是妈妈给你做的小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确实很好看，叶娲一眼就爱上了，“妈妈，我要穿这条裙子，你给我穿上好不好？” 不等妈妈答应，叶娲麻利地把衣扣都解开，“妈妈，快给我穿呀~” “慢着点，妈妈给你穿。” 金枝早就想给女儿穿了，“低头。” “抬手。” “挺直腰杆。” 她一个命令，叶娲一个动作。用不了多久，好看的裙子便穿在了叶娲身上。 这是一条蓝粉色的薄纱裙，裙摆四周有好看的刺绣，衣领和衣袖上还有蕾丝。叶娲长得好看，穿上裙子后瞬间变得洋气了，一下子从二十世纪走进了二十一世纪。 “妈妈，我好看吗？” “好看。” 看到亲手做的裙子穿在女儿身上，金枝眼睛酸涩得厉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福妹，不走了好不好？” 这回叶娲犹豫了。留下不仅有好看的妈妈，还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她要不要留下呢？可是要是留下了，就不能跟小安哥哥玩了，也听不到爷爷的睡前故事了。 一边是好看的小裙子，一边是爷爷和小安哥哥，叶娲没有犹豫多久，很快摇头拒绝了，“不行的，我跟爷爷说好了要回去的。” 金枝吸了吸鼻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留在这里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不好吗？” “好的呀。” “可是爸爸妈妈都很忙，我要是留下了，爸爸妈妈就没时间去上班了。” 这话是叶阿奶说的，不过叶阿奶也不是胡乱说的。叶振北和金枝确实都很忙，即使叶娲真的留下了，他们也没有时间留在家里陪伴她长大。如果叶娲真的决定留下，她大概会跟容站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托儿所跟别的小朋友玩，只有叶振北和金枝都休息的时候才能回家跟他们相处。 这样的生活说好也不好。 金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捂着嘴巴，低声抽泣起来。 “哭什么？” 叶阿奶一头雾水走进屋，“孩子惹你了？” “没有。” 金枝赶忙擦干净眼泪，不想在婆婆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娘，二壮妈妈那边怎么说？” 第150章 NB一更9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咱们家福妹和牛蛋真是祖宗保佑了！” 说到二壮妈妈, 叶阿奶有太多的话要说了，“那天一起出去的几个孩子都不好了，只有咱家两个孩子, 还有容家那个小孩没事！” 说到这个，叶阿奶很是心有余悸, “我还以为只有乡下才有那些脏东西, 没想到岛上也有！以后可不敢让孩子自己出去玩了, 得牢牢跟紧他们才行。” 这话叶阿奶说得无心, 但是金枝却听到心里去了。 婆婆刚才听见 她跟福妹说的话了？这是在暗示她别想留下福妹？ 当妈妈的怎么舍得和孩子分离呢？ 可福妹刚才的话给她泼了一盆凉水。留下孩子确实能满足她想和孩子一起生活的心愿，但她不像别的嫂子那样深明大义, 为了丈夫和孩子愿意留在家里当贤妻。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工作了，一天的时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把时间给了工作，便没有时间留给闺女了。 为了孩子好, 她不能强迫孩子留下。孩子的想法最重要, 福妹要不要留下，以及福妹想不想留下, 还是等孩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问她比较好。 到时候，孩子已经习惯跟爸爸妈妈的相处, 知道自己留下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再问她要不要留下，孩子才能根据自己的需求, 做出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 金枝刚升起的心虚、羞愧散去大半。 面对婆婆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得辛苦娘了，我跟四哥都忙, 实在是分不出心神看顾孩子。” “没事，我能看好孩子。” 叶阿奶没听到金枝跟叶娲的对话，见儿媳妇忽然变得深明大义，知道她这个婆婆照顾孩子辛苦，对金枝的好感蹭蹭往上涨，“你晚上还要上班，孩子们认干亲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看向金枝，压低声音，“你的身份也不好管，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容易落人口舌。” 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婆婆，别人对她三分好，她恨不得还回去十分。 以前看不上金枝，是因为她感觉到金枝瞧不起她这个婆婆。如今感觉到金枝对她这个婆婆的尊重，她自然不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叶阿奶跟前面三个媳妇都处得很好，自然不想跟小儿媳妇闹得太难看。她不是那种只想着霸占儿子，教唆儿子和儿媳妇离心离情的不懂事婆婆。 “容家那边我看还得去说一声。四儿跟容家人处得好，咱们要是不去说一声，以后四儿不好再跟容家人打交道。” 金枝心里也是这样想，不过她不善于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尽管心里想了很多，但实际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都听娘的。” “行，我一会去跟容家媳妇说一声。” 叶阿奶就没想过要金枝去处理事情，笑意盈盈的跟她说，“你一会还要去上班，回屋休息去吧，到点了，我喊你起来。” “那就麻烦娘了。” 叶阿奶挥了挥手没有说话，示意她赶紧回屋去休息。 金枝不知道该如何跟婆婆相处，便顺坡下驴，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等她关上门，叶阿奶立刻抱起叶娲，小声问她，“你妈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妈妈给我编辫子了。” “不是问你头发的事，奶奶是问你妈有没有让你留下别走了？” 叶娲点头，“妈妈说了，不过我没答应。” “福妹真乖！” 叶阿奶听得心花怒放，抱起叶娲用力亲一口，“奶也不是不让你留下，主要是吧，你妈跟你爸都是大忙人，一天天的比队上的石磨都要忙，哪有时间照顾你呀！” 叶娲用力点头，“我和妈妈说了。” 当时，她和妈妈说了一样的话。 “你妈怎么回答你？” “妈妈没说话，她哭了。” 听到金枝哭了，叶阿奶脸上的笑脸僵住，“你妈也不容易。” 虽然不想孙女留下，但她也不想孙女对亲妈有不好的想法，“你妈得赚钱养你呢，你每天喝的奶粉，吃的饼干，用的香皂都是你爸和你妈辛苦赚钱买的。” 她也是当娘的，自然明白妈妈对孩子的不舍之情。 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叶阿奶干脆抱着叶娲往外走，打算先去找肖红说事情，然后再找人一起去买认亲想要的东西。 也是巧了，她们走到容家时，正好碰到肖红下班回家。 肖红是医生，比金枝还要忙。除了下班时间，别人想要找她，只能去医院里面找。 “肖红。” “婶子怎么来了？” 听到叶阿奶的声音，肖红小跑着出来开门，“福妹也来了呀，是来找容站玩吗？” 伸手在叶娲脸上摸了摸，转头和叶阿奶说话，“我家容站去上托儿所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没事，福妹不是来找他玩的。” 叶阿奶扯了扯她，示意她进去说话。 肖红对叶阿奶还挺有好感的，没多想，带着人往家里面走。 等进了屋，肖红才问：“婶子是有事？” “是有点事。” 叶阿奶不知道肖红相不相信鬼神之说，犹豫了一会才说：“事儿跟你家容站有点关系。你在医院上班，应该知道咱们家属院有几个孩子出事了吧？” “听到一点消息。” 肖红不是爱八卦的人，只听到一点消息，知道的不多，“听说的有几个孩子生病了。” 至于孩子们生了什么病，以及现在怎么样了，她都还不知道。 “不是生病了。” 叶阿奶压低声音，“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这话的时候，叶阿奶一直观察肖红，确认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厌恶之色，才接着往下说:“医生说他们是心理出了毛病。不怪人家医生这样说，几个孩子身体都是好好的，用仪器检查都检查不出毛病来。身体上没有毛病，只能是别的地方出了毛病。” 肖红自然知道什么是心理问题，闻言皱起眉头，“我看几个孩子挺健康的，不像是心理有问题的样子。” 而且心理问题是小众问题，跟二壮玩得好的几个男孩都是大大咧咧的，不像是会得心理问题的性子。当然了，就算有其中一两个孩子确实在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那也是有可能的。但一个两个的可能有问题，却不可能全都有问题。 意外出现得多了，就不是意外了。 “可不是！” “我也觉得几个孩子不是那方面出现了毛病。” 说着话，叶阿奶忽然拍了拍脑门，“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拉着肖红，把声音压得比刚才还要低，“我来是想说其他家都想给孩子们认干亲，我家福妹和牛蛋，还有你家的容站当时也跟着二壮他们一起玩了，你家容站要不要也去认认干亲。” “婶子，你觉得呢？” “你问我？” 叶阿奶又盯着肖红看一会，确定她是真的想要征询自己的意见，才小声说：“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我家容站看着挺好的。” “我家福妹和牛蛋也是。但看着好，不表示真的好。” 叶阿奶还是担心脏东西缠上自家孩子，“你家容站回来后有没有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肖红还真不知道，她很少去观察孩子。加上容站是个懂事的、不爱跟大人玩的特别小孩，她还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发生变化。 “我得想想。” 仔细思考一会，肖红脸上闪过羞愧之色，“好像没有。他昨晚上还吃了一碗饭，一大块鸡腿肉。早上也挺好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六点起床，然后吃了早饭后就跟着他爸爸去上托儿所了。” 越说越觉得羞愧，她对孩子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没有就好。” 叶阿奶一直在看她，自然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对劲，安慰她说：“孩子没事说明孩子身体好。咱们做父母的，不求别的，只求孩子健健康康的不生病。” “是，婶子说的是。” 肖红对叶阿奶的影响更好了，“认亲的事，也算我家一份吧。我看婶子是个有成算的，跟着婶子的步伐过河，肯定不会出错。” “行，我跟她们说算你家一份。” 既然定下要认干亲，那么认干亲的东西就得准备起来了，“二壮妈妈说得准备整只鸡或者四颗鸡蛋。你按照你家的条件准备吧，要是有条件，就准备一只煮熟的小公鸡。要是没有条件，就准备四颗鸡蛋。” “知道了，谢谢婶的告知。” “不用谢，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叶阿奶着急去买鸡，跟肖红寒暄一会，便抱着叶娲急匆匆去跟人家换小公鸡。 晚上，随着夜色笼罩住整个海岛，一群人悄悄走出家属院。 叶阿奶一手拉着叶娲，一手拎着一个小篮子，小声跟两个孩子说话，“一会要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别怕，奶在呢，奶会保护你们。” “我才不怕呢，我是男子汉！” 叶润平在叶娲的左手边，正跟叶娲手拉手，“奶，你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你胆大！” 叶阿奶被他嚣张的小模样逗笑了，“一会你们二壮哥哥也会来，你们不许跟着他瞎跑，得跟紧奶奶知不知道？” 叶娲和叶润平都不说话了。 他们是很喜欢奶奶没错，但是奶奶总是不让他们玩这个，玩那个，他们并不喜欢跟奶奶玩。 “跟你们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 兄妹两个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说话间，三人走到学校门口。 不等进去，后面来人了。 第151章 NB一更9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都来齐了吗？” 二壮妈妈对认干亲的事了解得比较多, 是这次认干亲仪式的负责人。她带来了手电筒，打开手电筒，在人群里照了照。 “都看看自己身边的人, 看看谁没有来。” 今晚的月亮很圆，在明亮月色的照耀下, 几乎可以看清楚每个人的五官。看大人们都在东张西望, 叶娲便也跟着学起来。 来的都是熟人, 叶娲看到了二壮哥哥, 高兴地朝他那边使劲挥手。 “忘记奶说的话了？” 叶阿奶赶忙压下她的手，低声又说：“你二壮哥哥身体不舒服, 不要去吵他。” 二壮哥哥不舒服？ 叶娲又看过去。二壮哥哥看着挺好的，看到她的时候, 还冲她挤眉弄眼了，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但奶奶不会撒谎骗他, 她既然说了二壮哥哥不舒服, 想来二壮哥哥应该是生病了。 想到这里，叶娲对着二壮, 无声地喊了声“二壮哥哥”，随后移开视线，不再跟他对视。 她不搭理二壮, 二壮却一心想要找她。 二壮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长得高, 长得壮, 不好再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他是自己走过来的，见叶娲转过头去不搭理自己，甩开妈妈的手，小跑着过来拉叶娲。 “福妹。” 叶娲被她拉得转过身, “二壮哥哥。” “下来呀，我们一起走。” 他精神奕奕的，拉着叶娲不撒手，非要叶娲下地跟他一起走路。他有很多话想跟叶娲说，但爸爸妈妈以他身体不舒服为由，拘着他不让出门。 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想跟叶娲说说那天撞鬼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见见那天的鬼，问问她为什么要缠上他，弄得他总是哭个不停。 他一个男子汉，大晚上的跟女孩似的哭哭啼啼，多丢脸啊！ 叶娲被她拉得手疼，“奶，我不要抱着了，二壮哥哥来找我了。” 叶阿奶当然看到了，正是因为看到了，才抱着叶娲不放手。谁知道二壮身上还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福妹得了祖宗保佑才没有被脏东西近身，要是让福妹下去跟二壮一起玩，被那脏东西缠上怎么办？ 不单是福妹，牛蛋也是！ 叶阿奶没有放下叶娲，反而是放下篮子，弯腰把叶润平也抱到怀里。 一手一个孩子，抱着他们不敢撒手。 “二壮，今晚上不能瞎跑，你赶紧回去找你妈妈。” 说完二壮，接着又喊他妈妈，“二壮妈妈，你快过来把二壮带回去。一会还有正事呢，可得看好自家的孩子！” “二壮快回来！” 二壮妈妈一心检查人数，一时没留意到二壮跑了。听到叶阿奶的话，顿时顾不上别人了，急急忙忙过来把二壮拉回去。 学校里可是有脏东西的！儿子本来就被脏东西缠上了，可不能再让他到处乱跑。老话有说，被缠上的人时运低，更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这会她不敢再放二壮乱跑，死死拉着他的手，并且低声警告他：“跟紧妈妈，不然以后不让你来岛上玩了！” 二壮虽然不想留在岛上读书，但让他以后不许来了，却是不愿意的。被妈妈这么一吓唬，顿时不敢再作妖了，乖乖地跟着妈妈往废井里面走去。 井底下的女鬼在他们走近的时候，感觉到了叶娲的气息。 感觉到的瞬间，她惊得想要把自己埋进土里。 掉进井里淹死的鬼不等于是井鬼，不过她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井鬼，灵魂被束缚在井里，如同地缚灵似的死了也离不开井底。 她死了后，一直在井底下徘徊，如同井底之蛙一样只能蹲在井底下抬头望天。外面的人之所以会在夜半时分听到哭声，是她每到了晚上就忍不住后悔，后悔不该在那天晚上来井边哭，越想越后悔，越是后悔便哭得越是大声。 不过经过那次被拉上水井后，她似乎脱离了水井的束缚，晚上的时候可以飘出水井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感受着叶娲的气息越来越逼近，女鬼忍不住又想哭了。 怎么又来了！ 她都死了，就不能给她一点安静，不要来打扰她吗？ 女鬼假装自己死的透透了，捂着耳朵不听外面的动静。 只要她不搭理，那么就可以当外面没有人！ 但掩耳盗铃显然没用，过了没多久，她闻到了祭品的香味。 有人在祭拜她。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她死了后，可从来没收到过祭拜！ 女鬼被香火味道馋到了，悄悄摸摸顺着井口爬出来。 刚伸出脑袋，便跟叶娲面对面对了个正着。 “啊啊啊啊！” 吓得她又掉了回去。 叶娲扔下去一根绳子，把她拉了回来。 “姐姐，我们来给你送东西了。” 叶娲知道大人们是来给女鬼送祭品的，拉着女鬼不撒手，“那边那个是我奶奶，她给你带了香喷喷的煮鸡肉哦。” 太长时候没吃肉了，女鬼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但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给她这么多东西，肯定对她有所求。 女鬼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 “你，你奶奶想求我办事？” 不等叶娲说话，她急忙又说：“我没干过坏事，要是找我吓唬人，或者找我杀人什么的，我不行的！” 她还要投胎呢，可不能干让自己魂飞魄散的坏事。 “不是啦。” “我奶奶他们觉得你好，想要跟你认干亲。” “认干亲？” 女鬼指了指自己，“跟我？” 语气不可置信，“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奶奶他们疯了？” 不等叶娲说话，自顾自的又说：“肯定是我听错了。这年头有人跟石头认干亲，有人跟数认干亲，可没有人跟鬼认干亲的。跟一个鬼认干亲，不嫌晦气啊？” 哪怕她自己就是鬼，她也觉得跟一个鬼认干亲晦气。 女鬼看向叶阿奶等人，小心翼翼询问：“你奶奶他们是不是被神婆骗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东西，女鬼更提心吊胆了，“有些人家想要给死去的女儿找香火，会偷偷地花钱找神婆帮忙，让神婆给他们的女儿找一个男人嫁了，或者找一户人家，认人家的儿子当儿子 ，以此名当言顺的受人家后代的香火。” 她活着的时候，爹妈都挺疼她的，说不得会跟那些疼孩子的家庭一样花钱去买通神婆！ 如果是一般人家，她肯定受了，但眼前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她可是能把她从井底下提溜出来，并让她毫无反手之力的神人。 这样的人家，她哪敢招惹！ “你跟你奶奶说说吧。” 女鬼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生怕叶娲知道被骗后直接给她一棍子。 叶娲看看她，又看看叶阿奶，“那我去告诉奶奶。” 噔噔跑向叶阿奶，“奶，你低头，我要跟你说话。” 叶阿奶正忙着烧香，烧纸钱，听到叶娲的话，伸手拦住她，不让她靠近那些香火，“等一会的，等奶奶烧完这些纸钱再跟你说话。” “不行。” 叶娲用力拉她的手，“要现在说的。” 叶阿奶拗不过她，只得把没烧完的纸钱放回篮子里，“奶奶在干正事呢，你要跟奶奶说什么，现在说吧。” 叶娲踮起脚尖，抱着叶阿奶的脖子，大声跟她说：“奶奶，井里的姐姐说你们被骗了，让你们别信神婆的话。” 听到这话，叶阿奶瞬间绷紧，“你又看到那些东西了？” “嗯嗯！” 叶娲感觉到奶奶的紧张，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奶奶别怕，姐姐不是坏鬼，她不干坏事的。” 叶阿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神婆是骗子，骗你们给她烧香火蜡烛。” “还说别的了吗？” “还说她不帮你们干坏事，让你们别找她害人。” 叶阿奶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到叶娲说女鬼说神婆是骗人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听到叶娲说女鬼不肯帮他们害人，她是惊讶得睁大眼睛。 “原来鬼也有好的？” 知道不去害人的鬼，比某些害人的人好多了。 许是知道女鬼不会害人，叶阿奶忽然不觉得她可怕了，小声问叶娲，“你有跟她说认干亲的事吗？” “说了。” “她是什么反应？” “她很害怕。” 女鬼虽然没有明说自己很害怕，但叶娲看出来了。 “奶奶，姐姐不想跟我们认干亲。” 在旁边听着的女鬼使劲点头。 她当孤魂野鬼挺好的，自由自在，没有牵绊。 当然了，要是叶娲不在，她还是很乐意跟其他几家人认干亲的，毕竟认了干亲，以后逢年过节的就能享受到干儿子烧来的香火了。 叶阿奶心头一紧，赶紧抱着叶娲去找二壮妈妈。 “二壮妈妈，先别烧了。” 她拉二壮妈妈到旁边说话，“我刚才看到井里的东西了！” 不想别人对叶娲另眼相看，她干脆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 “什么！” 二壮妈妈吓得连连后退，“婶子，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 叶阿奶看她一眼，“她不想跟咱们认干亲，特意上来跟我说一声而已。”盯着二壮妈妈看，“你们找的那个神婆真的是神婆？确定不是骗子？” 二壮妈妈不说话了。 这真不真的，谁知道？ 反正大家都说她很灵验。 二壮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婶子，你说的事太吓人了，我，我不敢听，咱们还是找其他人一起过来做决定吧！” 说完，不等叶阿奶说话，急忙去找其他人。 同时，女鬼也跟叶娲说话了，“那天你们走后，那个孩子在井边丢了一魂。” 第152章 NB一更10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了, 看到了肖红和容站。 “容站？”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那个孩子丢了魂。” 女鬼说起那天的事，语气有些不自在，“我想带他去找你们来着, 但我出不去学校，只能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不过把人送到学校门口后, 那孩子的一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并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她怕被叶娲发现那天的事, 回来找她算账, 抢先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叶娲听。 “好像是少了。” 容站表现得太正常，看不出他丢了一魂。 “他那丢失的一魂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我想帮他找一找来着, 但我出不去，有心帮却没有能力帮。” 女鬼看向叶娲, 见叶娲没有迁怒她，才接着往下说：“魂魄不能离开身体太久, 叫容站的孩子现在看着还挺正常, 但等久了，可能会因为丢失了一魂而变得木讷, 继而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变得癫狂。” 再看叶娲一眼，她试探着说：“现在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你知道他在哪里？” “算是知道。” 她跟路过的小鸟打听过, 知道容站的一缕魂魄大概去了哪里，“您可以往东边找找。不过东边有一个没头的恶鬼, 要是遇到了他, 可得躲着点。” 叶娲怕被爷爷罚站，怕被长满胡茬的爸爸贴贴脸，却不怕恶鬼。 听到“恶鬼”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恶鬼？是比坏鬼还要坏的鬼吗？” “这，这应该算吧。” 女鬼也不知道那无头鬼算不算是比坏鬼还有坏的鬼，她出不去，知道的消息都是听来的，真假不可考究。 不单人会造谣，鬼也会。有些鬼喜欢夸大其词，会把鬼吓人传成是某个鬼杀了一个县城的人。反正那些路过的孤魂野鬼是说过那个无头鬼作恶多端，是附近出名的恶鬼，嫌少有鬼敢去招惹他。 “太好了！” 叶娲飘出身体。在她飘出身体的瞬间，身体连连打哈欠，眼睛半闭上，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的，像是要昏睡过去。 “困了？” 叶阿奶摇了摇她，见她眼睛都闭上了，睡得人事不知，只得拿出背带把她背起来。 与此同时，叶娲朝着校门口飘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福妹！” “哎哟，福妹等等我！” 身后传来二壮他们的喊叫声，叶娲停下回头看，看到了二壮和国强。 二壮身上的符纸还没有过期，看到了女鬼和叶娲说话。见叶娲像鬼一样从身体里飘出来，想也不想便拉着国强追过来。 他能看见，国强却是看不见的。见二壮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国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怀疑二壮又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以前他是不怕鬼的，但经过昨晚上的事情后，他开始觉得鬼可怕了。 妈妈说井里的鬼无意伤害他们，只是不小心把怨气缠到他们身上而已。等他们跟井里的女鬼认了干亲，祛除身上的怨气，以后就不会在睡着的时候哭了。 鬼的怨气已经这样可怕了，他实在是没法想象活生生的鬼得有多可怕。 “二，二壮，你看到什么了！” “国强，你怎么了？” 国强吓得两腿发软，已经坐到地上去了。二壮赶忙去拉他，用力将他拉起身，“我看到福妹了，你怕什么呀？” “福妹？” 他还记得叶娲，“福妹不是在学校里面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难道那个胖胖白白的小丫头被鬼抓住了？ “二壮，我们快跑，这里太危险了！” 他说话的时候，叶娲已经飘了回来。 见二壮能看到自己，国强却看不到自己，叶娲觉得有些麻烦，干脆掏出两张符纸，给二壮和国强一人贴一张。 “妈呀！鬼啊！” 对上叶娲的眼睛，国强吓得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不要来找我，我，我呜呜。” “国强哥哥，你哭什么呀？” 叶娲好奇地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擦了擦，“你胆子好小哦，动不动就哭的，一点都不勇敢。” “你，你不捉我吗？” “我为什么要捉你？” “你不是鬼吗？” “我当然不是。” 叶娲转身去找二壮，“二壮哥哥，你说我 是不是鬼。” 二壮不知道。 他刚才也以为叶娲被鬼捉了，变成鬼了来着。但见叶娲和之前没有多大差别，不像是变成了鬼的样子，犹豫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 “我不是鬼。” 叶娲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容站丢了一个魂，我要出去找他，所以才从身体里出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俩人震惊的眼神下，叶娲自信地抬起下巴，“等我把容站找到了，就会回到身体里面去的。” “福妹。” 二壮听得一把捉住她的手，“我也想跟你一样，我要怎么做才能跟你一样？” 国强却是不敢的，急忙拉住二壮，“千万别！咱们，咱们是人，怎么可以像她那样离开身体呢！” 要是离开了身体，不等于是死了吗？ “福妹可以，咱们为什么不可以？” 二壮胆子大，什么都敢尝试，“福妹，你教教我，你要是肯教我，以后我喊你老大。” “真的吗？” “我二壮说话算数！” “行！” 叶娲自然是想当老大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其实很简单的。” 拿出一张符纸，“这是一张灵魂出窍符，贴上这张符纸，你们就能像我一样啦。” “二壮别拿。” 国强对叶娲露出防备姿态，“你不是福妹吧？你，你是不是鬼？” 他怀疑眼前的叶娲是鬼变的。 不怪他这样想，在他的心里，叶娲是邻居家的小妹妹，跟他妹妹一样，还需要爸爸妈妈给她穿衣服，喂她吃饭。这样的小妹妹，怎么可能如此厉害呢。 一定是鬼变成了福妹，故意把他们引出来，想要害死他们。 “二壮，她一定不是人，你可别被她骗了！” “不可能，她就是福妹，我不可能看错。” 二壮盯着叶娲看一会，“她跟福妹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她变的！” 国强真是着急，“你还记得孙悟空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那白骨精不就变成人了！” 所以鬼是可能变成人的。 他们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无法分辨眼前的福妹是真的福妹，还是鬼变成的福妹。 二壮也是听过三打白骨精的，闻言没有刚才笃定了，不停拿眼睛去打量叶娲。叶娲着急去找人，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玩你猜我猜一起猜猜的游戏，见他们后悔了，不想灵魂出窍了，便把符纸收回去。 “我不等你们了。” 往后飘出一段距离，“二壮哥哥，回去之后，不许跟我奶奶说我出来的事。” 想想觉得二壮哥哥可能会不停自己的，叶娲拿出符纸，“还是给你们贴上失忆符吧。” 不等二壮和国强反应过来，叶娲快速在他们身上贴上符纸，同时隐去身形，不让二壮再看见自己。 贴上符纸的瞬间，二壮和国强眼里闪过茫然之色。 二壮问：“我们出来干什么？” 国强也迷茫问：“你为什么拉我出来？” “我妈不让我乱跑，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走走走，跑起来，要是被我妈发现我出来了，就完了。” 兄弟两个转身往学校里面跑，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叶娲等他们跑远了，才接着往前面飘。 几个呼吸间，她来到无头鬼附近。 无头鬼真的是一个没有脑袋的鬼。因为成为了鬼，即使没有了脑袋，也可以像活着一样，在路上走来走去。 鬼看东西不用眼睛看，只凭感觉。 随着叶娲飘近，他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他能感觉到叶娲不是附近的鬼，“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这里，是想要挑衅我，还是想要跟我抢地盘？” “我来找人。” 叶娲停下不往前飘了，“你见过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吗，他叫容站。” “孩子？” 无头鬼看起来并不凶残，如同邻居叔叔一样跟叶娲说话，“他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男生女相？” 叶娲不懂什么叫男生女相，不过容站确实长得挺好看的，比二伯娘生的妹妹都要好看，“是。” “我见过他。” 无头鬼很温和，并不像女鬼说的那样暴躁，“今天早上他来过这里，不过他有些怕我，来了没多久就走了。”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无头鬼哪里是不凶，他是不敢对叶娲凶。 他有种直觉，如果他敢对眼前的小姑娘凶，那么他可能会被暴打一顿。他可是岛上的一霸，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可从来没有鬼敢在他面前放肆。 对上叶娲，他有些憋气，故意隐瞒容站的去向，只说：“不过我看到他往南边去了，你要是要找他，可以往南边找。” 这话没有骗人，容站确实往南边去了。 他对叶娲很忌惮，正是因为忌惮，所以才不敢撒谎骗人。不过不撒谎，不等于要对她全盘托出，他还是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边吗？” “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无头鬼叔叔。” 说话间，叶娲飘远了。 在她走后，无头鬼重重呼出一口气，刚才不应该隐瞒的，那小姑娘喊他叔叔，是个挺懂礼貌的好孩子，隐瞒那样懂礼貌的好孩子，太丧良心了。 对于他的后悔，叶娲已经不知道了。 往南边飘一会，叶娲忽然想起自己会瞬移，完全可以循着容站的气息瞬移过去找人。 停下脚步，叶娲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融入到黑暗中，转瞬间瞬移不见。 第153章 NB更新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找到你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娲飘过去, 在容站旁边坐下，“是要捉鱼吗？” 容站坐在海边，看着茫茫的大海, 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思考, 又像是在等待某种东西的到来。 听到叶娲的声音, 他转过头, 语气很委屈, “我迷路了。” 他想回家来着，但走着走着, 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你能带我回家吗？” “能啊。” 叶娲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伸长脖子往远处看。远处的海里有一个人, 那人正举着一条肥硕的大鱼朝他们游过来。 “小同志，你要鱼吗？” 来人的身体藏在海里, 只露出后脑勺, 以及举起来的双手，“你们要是愿意帮我一个忙, 这条鱼就送给你们。” “你是鬼吗？” 叶娲却是不安常理出牌，不答反问，“你是想要找家人吗？” 孤魂野鬼都希望找到自己的家人, 得到家人的祭拜。叶娲见过太多想要找家人的孤魂野鬼，看到水鬼的瞬间, 便猜到她想要干什么。 “是的。” 水鬼还是藏在水里, 声音从水里传出来，闷闷的，听得不太真切，“我爹娘不知道我死了,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 “你爹娘在哪里？” “他们是附近岛上的渔民。” 叶娲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鬼手里的鱼看。 过一会，他问容站，“你想要那条鱼吗？” 来到海岛以后，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有鱼吃。叶娲并不太爱吃鱼，比起鱼肉，更爱吃鸡肉、鸭肉之类的大荤肉。 小安哥哥说孤魂野鬼大都没安好心，不让她总是帮助他们。如果非要帮忙，必须得让他们拿东西叫唤，不能做吃亏的买卖。 水鬼带来的鱼是挺大的，但是叶娲不爱吃鱼，对那条鱼不感兴趣。容站要是喜欢，她就收下那条鱼，容站要是不喜欢，那就不管那个水鬼了。 “不要。” 容站往叶娲旁边挪了挪，“她为什么躲在水里不出来？” 叶娲也不知道，直接问回去：“你为什么躲在水里不出来？” “我，我 的脸烂了，出来会吓到你们。” “不可能。” 叶娲站起身，“我的胆子特别大，才不会害怕呢！” 她连鬼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水鬼。 “你真的不会害怕？” “不会。” 水鬼有些犹豫，还是怕自己的样子会吓到两个孩子。在叶娲的催促下，她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出来了。 一颗腐烂的脑袋从水里缓缓冒出。 水鬼死在海里，身体被泡发了，脸上的肉也被鱼群啃咬得斑驳不堪，骇人得紧。 没有人不害怕她现在的样子。 她试过找渔民求助，但渔民们看到她的样子后，都吓得大喊大叫，根本不敢靠近她。 “我，我长这样，你们不害怕吗？” “不害怕呀。” 叶娲倒不觉得她长得恐怖，只觉得她长得像动画片里的怪物。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怖。因为经常看动画片的关系，对于那些长得恐怖，且长得不好看的东西，叶娲都认为他们是和动画片里的怪物。 看动画片时都不觉得害怕，看到水鬼时又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她不但不觉得害怕，还跟水鬼聊上了，“你的脸不能修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能力有限，暂时还没有办法恢复成死前的样子。” “这样啊。” 叶娲毕竟不是鬼，没法用鬼气帮她修复脸上的伤口，“你好惨哦。” 水鬼不说话了，她已经够惨的了，还要被小孩子说惨，简直不能更惨了。 “是啊，我好惨的，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叶娲吃软不吃硬，要是水鬼来硬的，她可能会打回去。但现在女鬼给她卖惨，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求她帮忙，叶娲便不忍心拒绝了。 想到奶奶可能会喜欢水鬼手里的大鱼，叶娲勉强答应帮忙。 “可以。不过我只帮你找爹娘，别的事不帮的。” 像是给她爹娘托梦什么的，她就不会帮忙了。 “你叫什么？” “二妮，杨二妮。” “你爹娘叫什么？” “我爹叫杨大山，我娘没有名字，左邻右舍都喊她杨家的。” 怕叶娲找不到家人，女鬼主动说出家里的情况，“我家很好找的，在我们村里，我家的名声很不好，只要去村里随便一问，就能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 水鬼一脸期待地看着叶娲，“我下面还有七个妹妹，如果你能遇到她们，希望你能帮我跟她们说一句话。” “说什么？” “别听爹娘的话，他们会害死你们的！请帮我告诉他们这句话。” 叶娲记下她说的话，“鱼给我吧，我们要回去了。” 水鬼不怕叶娲昧下大鱼不办事情，她就是水鬼，想要鱼可以随时到海里去捉，即使叶娲说话不算数，她也可以再找别人。 “给你。” “事成之后，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些鱼。” 虽然找别人也行，但别人都没有叶娲胆子大，要是可以，水鬼还是希望叶娲可以帮她找到爹娘。 她死在了海里，化为了水鬼，永远都离不开大海。 “我不要鱼，我喜欢吃虾子。” “我也会捉大虾。” “那你要帮我捉好多好多的大虾。” “可以。只要你帮我找到家人，我可以帮你找一辈子的大虾。” 人的一辈子只有百来年，而她将永远被困于海底，要是能跟一个人产生交集，哪怕是帮她捉一辈子的大虾也是好的，起码她还能像人一样继续跟人交流，这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后孤寂，以及死后的无所适从。 叶娲一手拿着大鱼，一手拉着容站，用瞬移回到学校里面。 此时，二壮妈妈，还有叶阿奶等人还在商量认干亲的事。一部分人认为来都来了，干脆把事情办了，以后好安心；一部分人认为事情先不办，他们再去找找神婆，要是确定神婆是骗人的，认亲的事就算了，要是确定神婆真的厉害，那么认干亲的事就再找日子办；还有一部分人没有表态，一会觉得说要办的人说得有道理，一会又觉得说要去找神婆的一群人说的有道理。 总之是他说他有理，我说我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事情僵持住了。 叶阿奶属于是不想办的人，见人群吵起来了，急得出了一身汗，有些后悔跟她们说实话了。人多就是这点不好，人多了，思想就杂了，意见也多了。 想了想，叶阿奶决定不管了。反正自家福妹没有受到女鬼的影响，她不着急。 叶阿奶转身找两个孩子，很快在孩子群中找到叶润平。 “牛蛋，你妹妹呢？” “妹妹？” 叶润平哪里知道叶娲去了哪里，他也想找叶娲来着，但把附近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她，“妹妹回去了，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你妹妹回去了，她跟你说的？” “妹妹没有说。” 叶润平跑过来抱住叶阿奶，“我找她，没有找到，她肯定是回去了。” 听到这话，叶阿奶顿时急得不行。刚才她还抱着福妹的，但福妹睡着了，她想着孩子睡着了不好跟着她一起去跟人吵吵，于是把叶娲放到树底下睡觉。 但现在人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叶阿奶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奶奶。”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叶阿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抱着大鱼跑过来的叶娲。 她赶紧跑过去。 “你去哪了？” “出去怎么不跟奶奶说一声？” 抢走叶娲手里的大鱼，“你这鱼哪里来的？” “一个姨姨给的。” 叶娲先回来一趟，回到身体里后又悄悄离开，做出抱着鱼的样子跑回来找叶阿奶。 她是瞒着奶奶出去的，回来时也得做出偷偷出去过，又偷偷回来的样子，不然带回来的大鱼没法解释。 “奶奶，你喜不喜欢这条大鱼？” “喜欢。” 叶阿奶说得很不走心。刚才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孩子被别人给抱走了。 抱起叶娲，轻轻地在她的身上打一下，“以后不许瞎跑知道没有！就算要出去玩，也得先跟奶奶说一声，要不然奶奶会以为你被别人抱走了。” “知道了，奶奶。” 叶娲抱住叶阿奶，“姨姨说要给我们捉大虾，奶奶，你喜欢吃大虾吗？” “谁不喜欢大虾啊！” 大虾可比海鱼贵多了，“谁家的大虾都不是地上捡的，你可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 “我没有随便要，我答应给姨姨帮忙了。” 听到这话，叶阿奶瞬间又板起脸，“你一个孩子能给别人帮什么忙！跟奶奶说说，那个姨姨要你给她帮什么忙？” 孩子还小，她担心孩子被别人骗了。 要是骗吃骗喝还好，要是被拐子给骗走了就不好了。 “姨姨想要找家人，她自己找不着，想找我帮忙。” “她家在哪？” “就在岛上。” 在岛上的话倒是还行。岛上的都是跟小儿子一样的自己人，不大可能是拐子。 “你带奶奶去见见她。” “奶奶见不到的。” “为什么见不到？” “姨姨已经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水鬼自己回海里去了。 “那算了。” 叶阿奶认真叮嘱叶娲，“你还是孩子，找人的事你做不了。回去后，我跟你爸爸说一声，让你爸爸帮忙给你找。” 第154章 NB更新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因为意见难以统一, 最后认干亲的事还是喊停了。 来的时候，几个妈妈都好好的，走的时候, 因着意见不同意，都有些生气, 看谁都不顺眼。 回去之后的两三天, 一群妈妈分成几个小组, 各自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 是要接着认干亲，还是要另做打算。 商量来商量去, 意见难以统一，不知不觉的拖了十来天, 事情还是没有商量出结果来。等到半个月过去，认干亲的事便自然而然的过去了, 妈妈们都不再提起, 仿佛曾经因为认干亲一事上的“剑拔弩张”都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烟消云散。 叶娲和叶润平因为跟二壮玩得好, 跟着二壮融入到家属区的孩子群中，整日里跟着比他们大的哥哥姐姐们出去外面疯玩，上山下海, 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为此，叶娲还被叶阿奶逮住打了几巴掌, 关了两天紧闭。 不过小孩子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今天挨打的，明天被朋友一吆喝，立刻忘记昨天挨打的原因，高高兴兴地跟着朋友们继续出去疯玩。 九点过后, 二壮来到叶家门口，站在门口，朝屋里面大声喊：“福妹，牛蛋，走了。” “来了。” 随着他一声吆喝，叶娲和叶润平各自拎着小水桶，拿着小铲子跑出门。 “二壮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挖宝藏呀？”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二壮搞得神神秘秘的，领着叶娲和叶润平去找国强几个集合，然后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往海边走去。 昨天有渔民下海捉鱼的时候捡到一把手臂长的小刀，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附近都在传一个消息：海里有宝藏。 大人对这样的消息不以为然，以前这里的商人都是靠货船运输东西去别的东西售卖，海上风险大，多的是大船被海浪掀翻。海里有宝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根本不是多稀奇的事。小孩子却对这样的消息激动不已，但凡是孩子，谁没听过一个、两个挖宝藏的故事？ 得知海里有宝藏，孩子们哪里还能坐得住，纷纷三三俩俩的凑到一起到海边来挖宝藏。 叶娲因着和二壮他们玩得好，顺势加入二壮等人的挖宝小分队。 也是巧了，走到目的地，叶娲往四周一看，发现他们来到的地方正好是好多天前遇到水鬼的地方。 她都忘记跟水鬼姨姨约定的事了。 不过她不是故意忘记的，是叶阿奶不许她帮忙找人，找了叶振北，让叶振北找人帮忙去寻找水鬼的家人。叶阿奶不知道叶娲要帮的是一个鬼，只以为是哪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上叶娲这样的小孩子帮忙找家人。 哪有人找小孩子帮忙的？叶阿奶觉得找上叶娲的人很不靠谱，不想叶娲跟她有太多的接触。 事情就这样交到了叶振北手上。可叶振北是个大忙人，一个月有二十九天在外面忙训练，哪有时间去帮忙找人。 叶振北倒也没有不管，找了手下的人去找人。但找人不是立刻能找到的事情，一个找一个，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附近的渔民大都姓杨，叫杨大山的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个，加上这里的女孩子都不受重视，很多人家的女孩子都叫大妮、二妮，或者大妞，二妞，要想从中找出杨大山太难了。 叶娲来到海边便想起了水鬼，继而想起了俩人的约定。 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水鬼姨姨的家人，叶娲对大人的找人能力很失望，“水鬼姨姨，你在吗？” 一个脑袋从旁边飘出来，头发很长，如海藻般缠绕住整颗脑袋。 “找到我的家人了？” “还没有。” 叶娲有些心虚，爸爸实在是太笨了，找了这么久还没有帮水鬼姨姨找到爸爸妈妈。早知道爸爸这么笨，她就不让奶奶找他帮忙了。 “哦。” 水鬼的语气很平淡，“我不着急的，你可以慢慢找。” 她低着头，有些惧怕天上的大太阳，“你过来是想要大虾吗？” “不是哟。” “福妹，你跟谁说话呢？” “我在跟海里的姨姨说话。” 二壮跑过来看一眼，见四周空无一人，以为叶娲是在自言自语，“别在这里玩了，我们在那里挖到了东西，可能是海里飘上来的宝藏！” 小孩子都喜欢自言自语，二壮没有多想，拉着叶娲便往人群里跑。 叶娲回头看水鬼一眼，被二壮拉着挤进人群的最中间。 “挖出来了吗？” “快了！” 国强和国盛几个最大的孩子都在撅着屁股挖泥沙，一个个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宝藏挖坏了。 围在附近的小伙伴们纷纷伸长脖子朝里面看，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开口说话会影响到国强他们的发挥。 叶娲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像其他人一样，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小心点。” “我摸到把手了，都别碰我，我把东西拉起来。” “不行，下面埋太深了，拉不起来。” “再往下挖挖。” 挖的人在小声说话，围观的人也在小声说话。 这个说：“挖到什么了？” 那个说：“会不会是神灯？” “我觉得是盒子。” “可能是很多的金银珠宝。” “出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激动起来。 国强用力一拉，猛地将东西从泥地里拉出来，“是个……瓦煲？” 二壮凑过去，“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里面可能藏着金银珠宝。” 好多故事都是这样写的。 大人都喜欢把金银珠宝藏在各种罐子里。 国强嘘一声，紧张地把瓦煲倒扣在泥地上，“都别说话。”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国强抱着瓦煲提起来，“好多泥沙，来个人把泥沙拨开。” “我来。” 二壮立刻小跑过去。他长得高，也长得壮，别的小孩子都跑不赢他。叶娲因为一直跟在他后边，跟着他一起拨开那堆沙子。 从瓦煲倒出来的沙子细细软软的，手感很好。 叶娲捉一把沙子捏着玩，“二壮哥哥，下面好像没有东西了。” “我再看看。” 等把所有的沙子都拨开，二壮脸上的激动之色散去，叹着气说：“没东西，都是沙子，咱们接着挖吧。” 虽然很失望，但小伙伴们都没有放弃，仍然精力充沛地继续挖宝藏。 叶娲跟着一群哥哥姐姐捡了不少的海螺，身上，脸上沾满泥沙，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田里滚出来的泥猴子。 “妹妹，你好脏哦，奶奶会打你的。” 叶润平小跑过来，眼神上下扫视叶娲，“奶不让咱们来海边玩，她看到你身上的泥沙，肯定会知道咱们偷偷来海边了。” “没事。” 叶娲甩了甩手上的泥，“我们一会去把衣服洗干净再回去。” 不远处就有村子，那里肯定有水给他们洗衣服。 跟着二壮玩了一段时间，叶娲已经学会洗衣服了。不学会不行，主要是二壮他们太喜欢到海边玩，每次跟着他们去海边玩，都会把衣服弄得脏脏的。叶阿奶看到他们身上的脏衣服，立刻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为了不让叶阿奶发现兄妹两个出去玩的秘密，叶娲学会了在回去之前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洗干净。 放下小桶，叶娲转身去找二壮，“二壮哥哥，我跟哥哥要去那里洗衣服，你们去不去呀？” “去。” 二壮比叶娲还要脏，脸上、脖子上都是泥沙，衣袖也扯破了。 “你等我一会，等我把那边的八爪鱼捉了，就跟你们一起去。” 说话间，二壮已经把八爪鱼捉住，扭头朝国强他们大声喊，“国强，走了。” “来了。” 一群孩子，捡了不少的海螺，捉了不少的海鲜，玩得高兴了，便把来海边的目的忘记了。 提着装满海鲜的小桶，没有人还记得挖宝藏的事，都在炫耀自己捡到的海螺有多大，自己捉到的八爪鱼有多厉害。 走到村口，二壮代表所有人小伙伴去找人问路。 “婶子，你们这里有水井吗？我们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需要一些水洗衣服。” “有，往前走走就有一个水井。” 婶子是个热心人，见一群孩子都不大，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不回家洗？” “我妈不让我们弄脏衣服。” “原来是怕回去被妈妈打呀。” 婶子忍不住笑了，“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一群孩子，最大的都没有她家的小儿子大，她怕他们不会打水，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井里去了。 在婶子的带领下，一群孩子成功打到水洗衣服。 快到中午了，太阳非常晒，即使把井水往身上泼也不会太凉。 叶娲跟二壮等几个哥哥公用一个水桶，捧起桶 里的水往身上泼。他们也就看着脏，其实衣服上的都是泥沙，用水冲上几冲就干净了。 婶子见叶娲年纪小，拉过她，用勺子给她舀水冲洗身上的泥沙。 “你们不是住在附近的吧？” “不是。” “我看你们也不是。” 放下勺子，婶子帮叶娲把衣服上的水拧干净，“看你们的衣服，就知道你们不是附近的孩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家应该离这里挺远的吧。” “来挖宝藏。” 叶娲抖了抖脚，把脚里的泥沙也抖干净。 抬头看一眼婶子，叶娲在她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伯娘，你认识一个叫杨大山的人吗？” “杨大山？认识，怎么不认识，我家邻居就叫杨大山。你找他做什么，难道你是他家的亲戚？” 叶娲摇了摇头，“我来给他送消息，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他家人都不怎么好相处，我怕你去了会被他们家人欺负。” 抱起叶娲，婶子试探问；“你找他做什么？” “有个叫杨二妮的让我来找他。” “杨二妮？二妮！” 婶子惊得抱紧叶娲，“你认识二妮？” “认识。” “你见过她？” “见过。” 婶子激动地抱起叶娲，抱着她往村里面跑。 第155章 NB更新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二壮几人看到叶娲被抱走, 都急了，衣服都顾不上穿，拿着衣服追上来。 “你要带福妹去哪里？” “快放下福妹。” “不许跑！” “福妹别怕, 我们来了。” 婶子抱着叶娲在前面跑，二壮等人在后面使劲追。跑过一个路口, 婶子抱着叶娲来到杨大山家门口。 “杨大山, 出来, 你闺女有消息了！” 跑出来一群人, 男女老少，大的抱着小的, 小的扶着老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黝黑的老人，因为常年在海上捕鱼, 身上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 “有我家二妞的消息了？” 杨大山小跑过来，神情忐忑, “她在哪？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婶子哪知道为什么,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指了指怀里的叶娲, “是这个孩子说的。” “她？” 杨大山转头看向叶娲，表情从一开始的忐忑变为震惊，最后化为不可置信, “小娃娃，你真的有我家二妞的消息？骗人是不对的, 你可不能骗人。” 叶娲看着他不说话。 眼前的老爷爷身上有很熟悉的气息, 但可惜他身上的气息，跟水鬼的气息并无关系。 他不是水鬼的亲人。 “找错了，我要找的不是你。” “你要找谁？” “我要找杨大山。” “我就是杨大山。” 杨大山想要伸手去捉叶娲，但叶娲太小了, 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能信吗？ 二妞失踪快四十年了，家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要是还活着，不可能四十年都不回来了。她不回来，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再跟家里扯上关系，二是人没了，回不来了。 看着叶娲，他重复：“孩子，我就是杨大山，你没找错。” “错了。” 叶娲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我要找的杨大山有好多闺女。” “没错！我就有好多闺女。” “不对，你只有三个闺女，而我要找的杨大山有，”叶娲数了数手指头，二妞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七个妹妹，加起来一共，“他有九个闺女。” 杨大山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有九个闺女。 别说他了，村里就没有谁家有九个闺女的。 “孩子，你可别逗爷爷玩，哪有人家有九个闺女的。” 站在旁边等着看结果的婶子忽然插话，“有，我家有个亲戚就生了九个闺女。那夫妻俩想要生儿子都想得魔怔了，生完九个闺女还想生，要不是夫妻两个都老了，生不了了，估计还会接着往下生。” “你那亲戚叫什么。” “巧了，他也叫杨大山。” 见所有人看向自己，婶子忙摇了摇手，“不可能是他。他只有前面两个闺女嫁人了，剩下的闺女都还在家呢。” 看一眼叶娲，她接着说：“而且他家二妞命好，年纪小小就被外面的好人家看上了，一到年纪就被人家接出去结婚。她才嫁出去不到三年，要是想回家，自己抬腿就回来了，哪用得着找人帮忙找爹娘呀，你们说是不是？” “是这么一回事。” “那就不是他家了。” “咱们附近叫杨大山的人不少，但有九个闺女的杨大山却没有。” “小孩子不记事，估计是记错了，把有闺女，记成了有九个闺女。” 说到这里，众人的视线从婶子身上挪到叶娲身上。 叶娲不怕众人的围观，摇着头，语气肯定说：“我记性很好的，我没有听错。” 见所有人都不信，叶娲又说：“杨二妞死了，她回不来了，所以才找我帮忙的。” “不可能！” 婶子放下叶娲，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二妞的婆家对她特别好，听她老子说，她那婆家经常给她割肉吃，逢年过节的还给她做新衣裳。她婆婆和男人都喜欢她，因为喜欢她，对她娘家也很好，前段时间才让人送了一盒点心回来，说是送回来给岳父岳母甜甜嘴。这样好的婆家，她要是出事了，婆家肯定会来家里传消息。” 她跟他们家是亲戚，杨大山家要是出事了，她肯定会收到消息。 没有收到消息，证明亲戚家里没事。 “她就是死了。” 都死好久了，身体都泡烂了。 “伯娘，你能带我去找那个杨大山吗？” 婶子不太愿意。 亲戚家过得好好的，她忽然带一个孩子过去，去跟人家说他嫁闺女没了，这算什么事呀？平白得罪人的事，真去了，以后亲戚都做不成了。 “孩子，要不你跟这个杨大山说吧。” 想了想，婶子指向杨大山，“他家闺女丢了四十年了，几十年来一点音讯也没有，你说的那个杨二妮，说不定就是他家的杨二妞。” “不是。” 叶娲看向杨家人，视线落在杨大山媳妇身上，“他们不像，不是一家人。” 杨大山忍不住了，走过去拉住叶娲的手，“是不是的不重要，你先带我们过去看看，要是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是，咱们也不怪你。” 叶娲一想也是，眼前的杨大山虽然不是水鬼要找的亲人，但他却跟另一个鬼有些关系。既然他想要去见见，那她就带他们去见见吧。 “好的呀。” 叶娲甩了甩衣服，转身喊二壮他们，“二壮哥哥，一会我不回去了，我要带这个爷爷去看水井。” 二壮站在远处，没听清楚，“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学校看水井。” 二壮急得跑过来，“不行的！那里很危险，你去那里做什么？” “老爷爷想见他女儿，我带他去见见。” 二壮以为叶娲说的是女儿是学校的老师，不着急了，“今天学校放假，你去了估计找不着人。” “找得着的。” “那行吧，我回去后去跟你奶奶说一声，省得你奶奶又打你。” 叶娲抿起 嘴唇不说话了。奶奶来到这里后，变得凶巴巴的，总喜欢打她跟小哥。 “那你记得告诉我奶奶。” “知道了。” 衣服洗干净了，叶娲这里也确定没事了，二壮等人带上自己的战利品，小跑着走了。叶润平留下了，他还是想跟叶娲一起去学校玩。 “孩子，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人？” “现在就去。” 叶娲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衣服半干半不干的，穿得有些难受，“老爷爷，你家有衣服吗，可不可以借我一件？” 杨大山没想到她会说衣服事，愣在那里没有回答。 “没有吗？” 没有叶娲也不失望，“我想回家换衣服。” 穿湿衣服太难受了，叶娲还是想回家一趟。 杨家人没理由拒绝。 “行，咱们先送你回家，等你换了衣服，你再带我们去找人。” 杨大山家人都急着去找人，找人借了板车，一家人推着叶娲和叶润平回去。 回到家，没有看见叶阿奶，她出去了。 叶娲回屋换了一身衣裳，赶在叶阿奶回来之前，悄悄地跟着杨家人去了学校。 刚走到学校门口，杨家人都变了脸色。 “这里不是，” 杨大山儿子看向杨大山，欲言又止，不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爹。” “先进去。” 杨大山的表情很不好，整张脸阴云密布的。 因着杨大山浑身都在散发低气压，其他杨家人都不敢说话了，跟着叶娲，一路沉默地走到水井旁边。 叶娲指向水井，“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杨家人都以为杨二妞是躲在水井里面，不好意思出来见他们，纷纷往水井旁边跑。 跑到水井边上，往下一看，只看到斑驳的苔藓，还有即将干涸的井水。 “下面没有人。” 杨大山的脸色更不好了，“孩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要找的杨二妞就在下面。” 叶娲走过去，随手拿出一张符纸贴到杨大山身上，“你再看，她就在水井里面。” 杨大山不想陪叶娲玩，但他不死心，想着最后再试一次，要是还看不着人，就把孩子带去找她的家长，告诉她的爹娘，她在外面是怎么耍人玩的，让她爹妈狠狠地打她一顿。 “下面哪有，” 话还没有说完，他跟一双黢黑的眼珠子对上。 “这，这！” 话都说不出来，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到了吗？” “怎，怎么回事？” 看是看到了，但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吓人了。 杨大山脚软的厉害，惊恐间想起叶娲说过的一些话。 她说杨二妞死了。 她说杨二妞因为死了，所以才找她帮忙找人。 所以他闺女杨二妞真的死了？死在了她喜欢的男人的小院里？ 学校以前不是学校，而是某个地主家的房产。不单是学校，在几十年前，整个海岛都是地主家的。当时他还是地主家的长工，而他闺女只是地主家三女儿的梳妆丫头。 “她怎么会死了，她不是跟二少爷出国留学了吗？” 杨大山看着叶娲，想要叶娲给他一个答案。 但叶娲哪里知道井鬼为什么死了，“我不知道，你问她吧。” 想到井鬼怕太阳，叶娲往井里扔下去一张符纸，“出来吧，你的爹娘都来了，他们想要见见你。” 听到她的话，井鬼从井底飘出来，茫然地看着杨家一众人，“我不认识他们。” 飘向叶娲，脸上都是讨好之色，“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 叶娲盯着她看一会，“你就是他的女儿，我看出来了。” 要不是杨大山非要来见见，她也不会带他们过来。 “你身上有和他一样的味道。” 叶娲示意井鬼看杨大山，“他就是你爹。” 井鬼看过去，表情还是很茫然。但过了没多久，她的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第156章 NB更新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爹？” “啊啊啊啊, 好疼啊，我的头好疼。” 井鬼滚到地上去打滚，痛苦地哭嚎着, 身上冒出一阵阵黑气。 别的人都看不到井鬼的样子，除了叶娲和杨大山。杨大山虽然预料到闺女可能死了, 但他以为自己能见到闺女的后人,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个恐怖的女鬼。 他不认识女鬼。 女鬼很年轻, 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身上穿着地主家小姐才穿的衣裳。他家二妞不长这样，二妞有着弯弯的眼睛, 而女鬼却有着一双圆圆的黑色眼珠子；二妞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女鬼的头发却是卷曲的。 杨大山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吓得快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回事？” “孩，孩子, 你, 我，我怎么会看见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定是眼前的小姑娘对他做了什么, 不然他不可能大白天的撞见鬼。 杨大山连连往后退，有很多话想要问叶娲，却不敢靠她太近。 “她不是我的女儿, 我不认识她，我要离开这里, 你放我们走吧。” 语气近乎哀求。 叶娲听得很疑惑, 明明是他们求她带他们过来的，而她带他们来了，他们为什么却反悔了，吵着要离开这里？ 大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就像奶奶似的, 总是说话不算数，上一秒说“你敢去你就去”，结果她真的去了，她却捉着她罚站。 杨大山也很奇怪，明明看见了他女儿，他却说不认识。他身上的气息和井鬼身上的气息几乎一样，俩人绝对是父母关系。不过井鬼也有点奇怪，她看起来很痛苦，魂体在痛苦之下慢慢变淡了。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魂飞魄散。 叶娲是来帮他们认亲的，眼看着井鬼快要消散了，忙扔过去一张符纸，好让她的魂体可以维持地久一点。 再往井鬼身上贴一张清醒符，让她从痛苦之中清醒过来。 “爹！” 井鬼清醒过来后，立刻跑向杨大山，想要扑过去拥抱杨大山。 “你不要过来！” 对于她的热情，杨大山却怕极了，“我不是你爹，你认错人了！” “爹啊，我是二妞啊！” “不可能！” 杨大山避开井鬼的视线，转过身去不看她，“我闺女不长你这样。” 井鬼急忙剥开脸前的头发，“爹，你看我一眼，我真的是二妞。” “不是。” “爹啊，你为什么不肯认我呢？” 井鬼太伤心了，使劲揉搓自己的脸，把脸上的妆容擦得一干二净。 没了妆容的修饰，大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眼。 “是我错了，我当年不该不顾你们的反对，偷偷跟少爷私奔。” 井鬼哭出两行血泪，“我错了，呜呜呜。” 见亲爹不肯认自己，井鬼哭得停不下来，魂体在她的哭泣下，又开始慢慢变淡。 “你不能哭了。” 叶娲凑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你快要魂飞魄散了，不要哭了。” 井鬼没有停下，她太伤心了，根本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杨大山偷偷看过来，视线从井鬼的脸上扫过。随着视线落到井鬼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咻的睁大。 弯弯的眼睛，是二妞啊！ “二妞！” 是他的二妞！ 杨大山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二妞啊，你怎么才回来，我跟你娘等你回来，等得都老了。” 刚才长得不像，现在却是像了。看着跟二闺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杨大山心里的恐惧散去大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爹啊！” 见杨大山认出自己，女鬼哭得更伤心了。 “是少爷害了我！” “是地主老爷害了我！” 杨大山看她哭得伤心，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但想到闺女死了，现在看见的闺女不是人，是一个鬼，又急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呜呜呜……” 想到自己被害时发生的事，井鬼脸上闪过怨恨之色，身上的怨气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噗噗噗的往外漏气。 “他们骗了我。” “少爷跟我说他要出国留学，想要带我一起走，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不舍得爹娘，没有答应。但少爷又跟我说他爱我，他离不开我，如果我不跟他一起走，那他也不走了，要把出国留学的机 会让给他的庶出弟弟。” 说到这里，井鬼散发出来的怨气更重了，“我爱他，怎么忍心看着他放弃大好的机会呢。为了他，我决意放下爹娘，跟他一起去留学。” 艳红的血泪顺着脸颊落下。 “我以为我会跟着他一起乘船北上，然后跟着北方的知识分子一起出海，但在我来到这里的当天晚上，我便被少爷的书童绑了。” 井鬼的魂体淡的几乎看不见了，“原来他不是要带我出去留学，而是想要拿我填井！” 指向不远处的水井，“一切都是算计！早在我跟少爷定情之前，他就跟一个风水大师算计好了！我听到他们说这口井是一口旺井，只要往里面填入一个对少爷爱到极点，同时也怨恨到极点的女人，就能让少爷一辈子官运亨通。我的八字正好旺少爷，于是我便被少爷选为了填井人。” “爹啊！我死的好冤啊！” “我好恨啊！” 在凄厉的哭喊声中，井鬼的魂体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声声不甘的喊叫声。 “二妞！” 杨大山冲向井鬼消失的方向，想要拉住她。但晚了，早在井鬼的魂体变淡时，就注定了她会魂飞魄散。 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井鬼消散之前朝叶娲鞠了一躬，感谢她让她见到了家人的最后一面。比起浑浑噩噩，无知无识的活着，她更愿意清醒地死去。 不过她的死去注定会给杨家人留下许多悲伤。 “二妞！爹不怪你了，你回来啊。” 杨大山着急之下扑倒在地，挣扎着往前去捉井鬼的手。 他的情绪很激动，激动之下，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早在女鬼出现的时候，叶娲就在周围撒下隐藏符，其他人的眼睛被蒙蔽了，只看到杨大山站着不动，看不到他跟井鬼之间的对话。 看到杨大山晕倒了，叶娲小跑过去，拿走他身上的符纸的同时，又给他贴了一张消除记忆的符纸。 有些记忆可以留下，有些记忆却不能留下。 叶娲把井鬼出现的记忆，以及杨大山的某些记忆去掉，只给他留下二妞已经死了，且是被地主家少爷害死的记忆。 留下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不过人都擅长补充记忆，在杨大山醒来的时候，他自己补充了被叶娲去掉的一部分记忆。 在他现在的记忆中，他和家人跟着叶娲来到学校，然后在水井下面发现了杨二妞的绝笔信。杨二妞用自己的血给他们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她是怎么离开家的，离开家后是怎么被地主家少爷害死的。 杨大山扑向水井，“二妞啊，你死的好惨啊！” 知道女儿被害死了，却没法帮女儿报仇，杨大山很痛苦，哭得险些晕厥过去。 想到女儿的尸骨还被埋在井底下，他强撑起精神，拉着大儿子吩咐，“老大，你去找会挖井的人过来掏井，你妹妹还在下面，我们得把她找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撑不住了，晕倒在大儿子怀里。 杨大山的大儿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亲爹晕倒了，急得大喊：“老二，老三，不好了，咱爹晕倒了。” 一家人急得不行，比起失踪多年的杨二妞，他们当然是更关心杨大山。 所有人顾不上杨二妞的尸骨，着急忙慌地抬着杨大山去找赤脚大夫。 叶娲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在他们离开后找到杨二妞的一缕碎魂，将她送入闺女山之中。 杨二妞已经魂飞魄散了，尽管留下了一缕碎魂，但碎魂不是完整的魂体，哪怕将其放入闺女山中蕴养，等她养成之后，也不再是杨二妞。她将失去所以记忆，和闺女山的大部分女娃鬼一样，在修补完自己的魂体后，重新进入轮回。 本来她是要彻底消散的，但阴差阳错的，身上还贴着叶娲给的固魂符纸，得以在魂飞魄散的时候留下一缕碎魂。 把碎魂送入闺女山后，叶娲小跑着回家。 “奶奶，我回来了。” “知道回来了。” 叶阿奶坐在门口择菜，旁边放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竹条。 看到那根竹条，叶娲不敢往前跑了，急忙急刹车，“奶奶，我没有去海边，你不能打我。” 叶阿奶却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叶润平，“牛蛋，你说，你跟妹妹有没有去海边。” “没去。” 叶润平捂着屁股，抹着眼泪帮叶娲说话，“我跟妹妹都没有去，是二壮哥哥他们去了。” “真没去？” 叶阿奶拿起竹条，朝叶润平那边挥了挥，“不说实话，一会我还打你。” 刚才她已经把叶润平打过一顿了。也是叶润平运气不好，先是跟着叶娲去了学校，去了那里后觉得无聊，自己悄悄地回家了。回到家门口时遇到叶阿奶，被叶阿奶一瞪，慌得暴露出兄妹两个去了海边的事。 叶阿奶气得捉着他打了一顿。 “我去了，妹妹没去。” 他还是很讲义气的，明明很害怕，却强撑着帮叶娲说话。 “奶，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话刚说完，咻的一声响，他的小屁股上挨了一下。 叶阿奶回头看叶娲，没有说话，但威胁之意很明显。 叶娲往前蹭了蹭，眼睛转得飞快。 第157章 NB更新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奶, 我错了。” 见小哥被打，叶娲怕得厉害，说话时完全不敢看奶奶的脸, “我下次不去海边了。” “所以你是承认去海边了？” 叶娲缩起脖子，连连后退。 奶奶拿着棍子过来了！ “奶奶, 呜呜！” 叶娲害怕极了, 看着叶阿奶委屈得哭出声, “奶奶不要打我, 我下次不敢了，呜呜呜。 哭得可怜兮兮的, 但是干嚎没有眼泪。 看到她哭，叶阿奶手里的竹条打不下去了, “不许哭！天天告诉你们不许去海边，你们倒好, 一天天的偷着去！” 虚张声势地扬起竹条挥了挥, “我看我还是打少了，所以你们才敢不听话。” 眼神从叶娲和叶润平身上扫过, “捉着你们的耳朵，去门边站着去。” 罚站这事是她跟家属院的人学的，她在家的时候从来不会罚孩子站着, 只会拿棍子打，谁不听话就打谁。 当然了, 叶娲是没挨过打的。还在家里的时候, 她还小，且接触的都是三妮那种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即使再爱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远不到要挨打的程度。来到海岛以后，接触的都是二壮那样的熊孩子，近墨者黑，跟着他们玩，玩不了多久，便也跟着玩成了熊孩子样。 叶阿奶实在是拿他们兄妹两个没办法，打是舍不得打，骂再多也没有用，只能让他们去罚站了。 她跟叶振北和金枝都说过，让他们别总在外面忙，回来的时候也要管管孩子，不然等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管了。可他们倒好，小儿子说不用管，女孩子皮一点好，长皮实了以后好来岛上当兵；小儿媳妇也说孩子现在这样很好，说什么现在男女平等了，男孩能玩的，女孩也能玩，不让拘着叶娲，不让她出去外面玩。 听了他们的话，叶阿奶气得不行。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她说的是男女平不平等的事吗，她说的明明是管孩子的事！可孩子的爸爸妈妈都不把事情当事情，她能拿他们怎么办？ “这……是又去海边了？” 金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娲和叶润平耸眉搭眼的在门口排排站好。 她不敢帮他们说话，问了一句话，接着便目不斜视地往里面走。不是她不想帮两个孩子说话，她要是帮他们说话了，就该到婆婆说她不管孩子了。 自从婆婆带着孩子来到岛上以后，她天天都要被婆婆念叨，被念叨得都不敢回家了。 “可不是！” 金枝不敢说话，叶阿奶却有很多话要说，“之前他们说没去海边，我还相信了。” 说话间，她去屋里拿出两件衣裳，“要不是看见了这两件还没有干透的衣裳，我都不知道他们学会撒谎了！” 拿出来的是叶娲换下来的衣服。 她要是没有回来换衣服，叶阿奶也不会发现他们去海边了。叶润平以为是自己说漏了嘴，其实跟他说没说漏嘴没关系，早在他回来之前，叶阿奶就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叶阿奶之所以要问他，不过是诈诈他，看看他有没有撒谎而已。 没想到诈出实话来了。 更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孙女，也学会骗人了。 叶阿奶看向叶娲，“我就说不能让他们出去瞎玩，你们非说没事，让孩子多出去玩玩有利于身心健康。结果怎么着，他们都到海边玩去了！才三岁大的人儿竟然跟着人家去海边玩，一个浪打过来，就把他们全打海里去了，到时候咱们是把眼睛哭瞎了，也没法把人哭回来！” 见叶阿奶说的激动，金枝是一动不敢动。 她真的不觉得孩子去海边玩是什么大事。住在海边的孩子，哪有不去海边玩的？家属院里的孩子们，全都是成群结伴的去玩的。 “娘，您别生气，一会我说说他们。” “你真说才好！” 金枝看一眼叶阿奶，扭头看一眼叶娲，一个想法从心里闪过，“娘，孩子不能总拘在家里，他们正是爱玩的年纪，要是总把他们关在家里，以后会影响他们的心理健康。” 不等叶阿奶骂人，她急忙又说：“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送孩子去托儿所吧。托儿所里都是跟他们一样大的孩子，把他们送去那里，他们就有伴儿一起玩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只能跟二壮他们玩。” “去托儿所要花钱。” “我跟四哥给。” 金枝想要留下叶娲。如果闺女可以适应上托儿所的生活，她就有理由让闺女留下跟他们一起生活了。 “牛蛋的也给。” 金枝拉过凳子让叶阿奶坐下，“听说托儿所里面可好玩了，孩子去了那里不仅可以跟小朋友玩游戏，还可以跟着老师们学下棋，学跳舞，学唱歌。” 边说话，边偷看叶阿奶，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接着往下说：“福妹不小了，可以学着跳跳舞，唱唱歌了。” 最后说出一句让叶阿奶没法拒绝的话，“岛上的女孩都学唱歌、跳舞，有些学的好，早早的就能去文工团跟着一起练了。” 叶阿奶听得心动了。文工团可是好去处，但凡是有闺女，且疼爱闺女的人家，就没有不想送闺女去文工团的。 福妹长得好，别的女孩都能去，没道理福妹不能去。 “你是她妈妈，你要是铁了心要送她去，我还能拦着不成。” “娘，我没说您拦着，我主要是怕您不舍得孩子。” “我巴不得他们都去呢，没他们在家里，我反而更自在。” 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她还是很不舍得送孩子去上学的。想到孩子去上学以后，她得一整天都见不着孩子，心里就慌得厉害。 不过为了孩子的未来，还是得送孩子去学知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孩子去？” “什么时候都可以。” 金枝又悄悄打量叶阿奶，见她是真心愿意送孩子去托儿所，笑着又说：“不过我觉得早些送孩子去比较好。娘，咱们福妹未必适应托儿所的生活，我想着先送她去试试，试过了要是不喜欢，以后还能再去学别的。” “是这个道理。” 叶阿奶到底还是心疼孩子，“你们知道的多，孩子的事，还得你们拿主意。” 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向金枝，给与金枝一个肯定的眼神。 金枝被她的眼神看得受宠若惊。婆婆来了以后，可从来没这样看过她。看来还是她以前没摸准婆婆的脉门，只以为给婆婆钱，就能讨得婆婆的欢心，其实都错了，婆婆根本不在乎钱，她只在乎两个孩子。 得了叶阿奶的允许，金枝赶紧把事情定下了，“我下午过去托儿所那边问问。” “你看着办吧。” 叶阿奶不说话了，拿过菜篮子，继续择菜。 等到叶振北回来的时候，婆媳两个已经把叶娲和叶润平去上托儿所的事情办好了。岛上的托儿所类似于别的地方的育红班，可以全托，也可以半托。只要是住在家属院的家属，都可以把孩子送到托儿所。 好些双方都很忙的夫妻，会把刚生下来的孩子送到托儿所去，花钱请托儿所的老师们全天照顾孩子。像容站这种早晚回家的孩子不算全托，算是半托，三岁以上，可以自己穿衣吃饭的孩子一般都是半托。 叶振北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娘，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 拿起搪瓷缸喝一口水，叶振北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不过那个叫杨大山的人说她闺女在婆家过得好好的，没让人回来找他们。” 叶阿奶早把这事忘了，听到小儿子提起才想起来，“找着了？没找错吧？” “不可能找错。” 叶振北太渴了，喝完一缸子的凉白开还不解渴，又去盛了些米汤接着喝，“我手下的人都去他家里打听过了，他家确实有九个女儿，也确实有一个外嫁的二闺女名叫杨二妞，错不了的。” “别喝太多水。” 见他咕咚咕咚的喝水，跟牛饮水似的，叶阿奶赶忙阻止，“一会就要吃饭了，你喝这么多水，等会还吃得下饭啊？” “吃得下。” 叶振北放下搪瓷缸，同时拍了拍肚子，“我这肚子有两个胃，一半用来装饭，一半用来装水。” “贫嘴！” “接着说那杨大山的事。” 叶振北好些天没见叶娲了，实在是想念得紧，没有说话，先过去抱着叶娲转上两圈才接着说：“没了，刚才都说过了。” 见叶阿奶要生气，他急忙补充一句：“我们去找他了，但他不信我们，自己给闺女发电报去了。后来他女婿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说他闺女好好的，比之前胖了好些，正忙着养身体生儿子。人家都说人好好的，咱们总不能非说人家不好，让人家别信他女婿的话吧。” “是这么个道理。” 叶阿奶压根不关心杨大山家怎么了，更不关心杨大山的闺女怎么了。她愿意帮忙，完全是不想叶娲跟一个不认识，且不清不楚的女人有牵扯而已。 听到杨大山家的确切消息，叶阿奶更是把杨大山家的事情放下，转而说起孩子们去上托儿所的事情。 “你媳妇去给孩子们报名了，明天就送孩子们去上托儿所。” “呀，我闺女要去上学了呀。” 叶振北凑过去，用鼻子蹭了蹭叶娲的额头，“明儿我送他们过去。” 早上六点，叶娲被奶奶从床里面扒拉起床，迷迷糊糊中被洗了脸，梳了辫子，然后被叶振北扛到肩膀送去托儿所。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托儿所里坐着了。 第158章 NB更新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环顾四周, 看到了好多小小的人儿，耳边都是哭喊声。 “福妹，呜呜, 福妹，呜呜呜。” 坐在旁边的叶润平拉了拉叶娲的衣袖, “我想回家, 这里好可怕。”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哭, 只是周围的小朋友都哭了, 不由得也跟着一起哭出声来。 哭着，哭着, 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从随便哭哭, 变成了委屈哭哭。 叶润平伸手去捉叶娲的手，“我们走吧, 我不要在这里呆着, 我要回去找奶奶。” 真的很可怕。 周围的小朋友很可怕。 坐满小朋友的屋子也很可怕。 “小哥别怕。” 叶娲才发现小哥也来了，凑过去抱住他, 掏出小手绢给他擦眼泪，“这里是学校，我们长大了, 要开始学习了。” 她可是上过幼稚园的大孩子，一点都不怕上学。 “小哥别哭了, 快擦擦眼泪, 不然一会老师来了看到你哭，会扣掉你的小红花的。” “什么是小红花。” “小红花是荣誉。” 叶娲挺起胸膛，“老师会给最听话，最厉害, 最乖的小朋友颁发一朵小红花，哪个小朋友能够集到三十朵小红花，就可以获得一次奖励。” 叶润平被她带偏思路，一时间顾不上哭了，好奇问：“奖励是什么？是吃的吗，我可不可以要大鸡腿？” “应该不可以。” 叶娲没试过跟老师要大鸡腿，“不过我们可以问问老师可不可以。” 说到老师，叶娲抬头朝前面看去。前面坐着好多小朋友，他们还在那里哭，哭声尖利刺耳，吵得人耳朵疼。 “他们好吵哦。” 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耳朵，叶娲站起身，朝前面的小朋友们大声喊：“你们不要吵了。” 没有人搭理她。 哭声太大了，前面的小朋友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叶娲叉起腰，用力吸一口气，用比刚才大一倍的声音喊：“你们好吵，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霎时间，小朋友们都朝她看过来。 面多许许多多的惊诧目光，叶娲半点都不带怕的，头依然抬得高高的，胸膛也挺得高高的，“小孩子才喜欢哭，你们是小孩子吗？” 小孩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孩子。 小朋友们纷纷摇头。 这个喊：“我不是，我已经四岁了，我是大孩子了。” 那个说：“我长大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有些小朋友哭着喊：“我没有哭了，我只是眼睛疼。” 几句话的功夫，好多小朋友都不哭了，故作坚强，吸着鼻子，好奇地打量叶娲。 哭声一下子少了很多。 叶娲放下手，终于不用再捂着耳朵了。 “还有人在哭。” 看向几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小朋友，叶娲又说：“你们不是乖孩子，我奶奶说乖孩子从来不哭的。” 小孩子不但不喜欢被说是小孩子，同样不喜欢被说是不乖的孩子。 几个还在哭的小朋友急忙停止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娲，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不乖的，爱哭的小孩子。 “现在你们不是了。” 见小朋友们不哭了，叶娲立刻给与肯定，“我们现在都不是了。” 说到这里，视线扫过一众小朋友们，“因为我们都是不爱哭的大孩子。” 明明没有具体夸谁，小朋友却都觉得叶娲在夸自己，一个个的学着叶娲的样子抬头挺胸，摆出一副雄赳赳的自信模样。 叶阿奶看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是我孙女！” 也不管别的家长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大声喊，“她叫福妹！她可乖了，打小就不爱哭！” 福妹就是厉害，几句话就让别的孩子不哭了。 一股子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叶阿奶恨不得冲进学校里面去，抱着叶娲把整个海岛走一遍，告诉所有人：“我家福妹最乖。” 站在她旁边的几个家长听得羡慕极了。 别人家的孩子三岁，自家的孩子四岁，为什么自家四岁的孩子还比不上人家三岁的小孩子？ 不过他们都不愿意搭理叶阿奶，心里装满了醋，酸酸地想：“我家孩子也不差，等我家孩子大一些，就懂事了。” 叶娲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为她站出来说话了，小朋友们都觉得她厉害，纷纷向她这边靠拢，以她为首。叶娲在家里时就是小老大，后来来了岛上，虽然短暂地认了二壮当老大，但后来用实力篡位了，成为了跟二壮同等地位的老大。 感觉到小朋友们向自己靠拢，她不但不觉得害羞，反而更自信了，不用老师组织，自己开始给小朋友们整活。 “你们会唱歌吗？” “不会。” “我会。” 班上的小朋友都是三岁、四岁的年纪，有些是从全托班升上来的，有些是跟叶娲一样临时插班进来的。 三岁以下的全托班一般不会教小朋友们唱歌、跳舞，小朋友们都是自己玩的，负责照顾他们的老师在旁边看着他们，防止他们遇到危险。 说会唱歌的小朋友都是在家里时爸爸妈妈教的。 “你会唱什么歌？” “我会唱好多歌。” 叶娲看向说话的小朋友。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当然了，他不是真的胖，只是相比于别的小朋友，他长得要胖一些。不过在一众瘦瘦小小的小朋友的映衬下，他显得格外胖乎。 “那你唱一个。” “我，我唱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小朋友都看向小胖子。 小胖子从没有被这样注视过，紧张得都要哭了，“你们不要看着我，我害怕。” 说着，眼眶直接红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要哭。” 叶娲走过去抱住他，“哭了就不是好孩子了。” “我是好孩子，我不要哭了。” 嘴上说着不哭，小胖子却哭得打嗝，“呜呜呜，我想不起来怎么唱了，呜呜。” 叶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好难带。 还是三妮姐姐，还有二壮哥哥他们好，他们都是大孩子，他们从来不哭。 为了不让耳朵受罪，叶娲只得站出来表示自己会唱歌。 很快，小朋友们的视线从小胖子身上转移到叶娲身上。 叶娲毫不畏惧地看回去，自信且得意地大声歌唱：“小鸡，小鸡，咯咯咯。 小鸭，小鸭，嘎嘎嘎。 小牛，小牛，哞哞哞。 小羊，小羊，咩咩咩。 小狗，小狗，汪汪汪。”[1] 唱完之后，她拉了拉叶润平，示意他跟着一起唱。 叶润平本来还挺害怕的，被叶娲这么一带，顿时也不觉得害怕了，大胆地跟着唱起来：“小鸡，小鸡……” 其他小朋友看到兄妹两个一起唱歌，不管学没学会，也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小朋友的注意力有限，一心学唱歌，便忘记了害怕。 等负责这个班的两个小时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一群小朋友凑在一起唱歌。歌声奶呼呼的，很是稚气。 “小朋友们早上好。” 忽然听到大人的声音，从全托班上来的小朋友立刻知道是老师来了，回头去找老师，小声喊：“老师来了。” 叶娲看到老师来了，立刻拉着叶润平去座位上坐好。 “小朋友们吃早饭了吗？” “没有。” 早上六点就被送过来了，别说早饭了，好些小朋友连脸都没有洗。 “没有的小朋友饿不饿呀？” “饿！” 叶娲跟着一起喊话，同时好奇地看向两个老师。 一个老师瘦瘦高高的，留着黑黑的齐耳短发，一个老师长得矮矮瘦瘦的，留着长长的辫子。两个老师都在笑，笑容温和极了。 “我是你们的小红老师，她是你们的小平老师。” 高个子小红老师跟小朋友们说话，“一会老师会带你们出去洗手和洗脸，没 有刷牙的小朋友一定要告诉老师，小平老师会带你们去旁边拿小牙刷刷牙哟。” 叶娲皱起小眉头。 来学校上课为什么要刷牙洗脸？ 她在家里刷了呀。 还有，她以前去上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老师来到教室的时候，会先让大家一起跳舞，然后再一起吃早饭。 在跳舞之前，还会有小朋友去广播室朗诵诗歌，还有唱歌，讲故事等等。 虽然不懂，但叶娲还是很配合地跟着小红老师一起去洗手和洗脸。完了后，跟着老师一起回教室吃早饭。 海岛别的东西不多，海鸭蛋却是很多的。托儿所说的早饭很丰富，每个小朋友都能分到一个海鸭蛋，以及一碗海鲜很多的海鲜粥。 叶娲来到这里后还没吃过水煮的海鸭蛋，拿着比她脸蛋还要大的海鸭蛋，眉眼飞扬，小脸上都是笑意。 吃过早饭后，两个老师开始带着小朋友一起玩，先玩老鹰捉小鸡，然后再玩木头人的游戏。小朋友跟着老师一起玩游戏，玩得高高兴兴的，都想不起来要回家了。 不过快乐都是暂时的，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好多小朋友开始想家了，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哭着喊着要回家找爸爸妈妈。 叶娲这回没有去哄他们。她也想奶奶，想回家了。 学校一点都不好玩。 “小哥，我明天不要来学校了。” 比起来学校跟老师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更愿意跟二壮哥哥他们去海边挖宝藏。 叶润平也是这样想的，用力点头，“我们明天不来了。” 不来是不可能不来的，第二天同样时间，叶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坐在了教室里。 第159章 NB更新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看着熟悉的小朋友们, 叶娲到底还是没忍住，抿起嘴唇，眼眶红了。 “小哥, 奶奶说话不算数！” 昨晚上明明说好了不来上学了，为什么又把她送到学校来了！ 叶润平直接哭出声, “是四叔送我们来的。” 叶娲也跟着叭叭掉眼泪, “爸爸好坏！” “四叔太坏了！” 兄妹两个抱在一起, 哭得伤心不已。 看到兄妹两个哭了, 其他要哭不哭的小朋友们忍不住了，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 教室里都是哭嚎声，哭声震天。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在和昨天一样的时间走进教室, 听着小朋友的哭嚎声，以为是出事了, 急急忙忙往里面走。 “不哭了, 不哭了，老师来了。” 小红老师走向小朋友们, 小平老师站在讲台上维持秩序。 他们这个班是不教文化知识的，老师只负责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有时候教小朋友们玩游戏, 还有时候教小朋友们唱唱歌、跳跳舞。 在教室里走一圈，确定小朋友们单纯是不想上学, 伤心哭的, 不是出了意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放回肚子里。 小红老师还记得叶娲，昨天就她就乖，一直帮着老师维持课堂秩序。也是得亏有她帮忙, 不然昨天可哄不好一群哭闹不休的小朋友们。 见福妹也哭了，小红老师急忙走过去，“福妹，你怎么哭了？” 别的小朋友哭是正常的，但福妹哭却不正常了。昨天福妹小朋友可是说了，她是大孩子，从来不哭的。 “是不是不舒服？” “呜呜，小红老师，呜呜。” 叶娲扑进她怀里，哭得比刚才还要委屈，“我爸爸好坏，他昨晚上答应我跟小哥不送我们来上学的，但他说话不算数，趁我和小哥在睡觉，偷偷地把我们从家里送来了学校，呜呜呜。” “你，你爸爸……也是……” 也是什么，小红老师实在是说不出来了。爸爸送孩子上学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不好说福妹的爸爸是对的，还是不对的。 不过她真没想到昨天还对她十分热情的福妹小朋友竟然厌学！ 福妹小朋友昨天不是这样的！ 昨晚上放学的时候，她还跟她和小平老师说：“小红老师，小平老师，我好喜欢你们呀。” 敢情昨晚上的真情告白是对她们的离别赠言。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小小的年纪就什么都懂了，心眼子比蜂窝都多。 “不哭了，不哭了。” 见叶娲哭得脸上都是眼泪，小红老师赶忙拿出小手绢给她擦眼泪，“我们福妹最乖了，不哭了好不好。” 叶娲瘪了瘪嘴巴，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蹲在门口偷看的叶阿奶看得眼泪哗啦掉。她还没见过福妹哭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孩子爸爸心狠，说好了让孩子歇一天，明儿个再送孩子回来上学，他非不让，硬生生地把孩子从床上抱走，直接把孩子送进学校。 福妹最是黏她这个奶奶了，早上醒来要是见不着她，肯定会哭。这不，福妹醒来见不着她，果真就哭了。 “福妹啊！” 她很想冲进去抱住叶娲，但又怕自己进去了，孙女会哭得更大声。孩子长大了都是要上学学知识了，现在不去上学，以后也得去上学。与其等几年再送孩子上学，倒不如现在狠狠心，让她爸爸送她上学。 反正上学的事是孩子妈妈决定的，送孩子上学的人也是孩子的爸爸，跟她这个当奶奶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晚上等福妹回家了，她可得跟福妹说清楚，她是不赞成孩子爸爸送她去上学的！ 想到这里，叶阿奶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捂着嘴巴，流着眼泪小跑着离开。 叶娲对于外面的事还是一无所知，正被小红老师抱着吃海鲜粥。 今天的早饭跟昨天的一样，每个小朋友发一个水煮鸭蛋，一碗海鲜粥。海鲜粥里面的料很足，虾仁比米粒都多。 叶娲本来挺伤心的，但吃着香喷喷的海鲜粥，忽然就觉得不那么伤心了。 “小哥，我们回不去了。” “呜呜。” 叶润平边哭，边大口咬鸭蛋，“福妹，我们偷偷走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去找二壮哥哥玩。” 叶娲也是，“可是老师不让我们出去。” 坐在旁边的小胖子凑过来插话，“我知道哪里可以出去。” 叶润平顿时来了精神，“哪里？” “门口呀。” 小胖子也想离开，但他不敢一个人离开，想要拉上叶娲和叶润平一起逃跑，“我去看过了，外面的门是开着的，一拉就能拉开。” 说到这里，他看向叶娲，“你们也想离开吧？” 不等叶娲说话，自顾自的又说：“我也想。我们一起走吧。” “就我们三个吗？” “还可以叫上大强他们。” 小胖子有些嫌弃另外几个小伙伴，“不过大强他们胆子很小，动不动就要哭。” 之前他也喊过大强他们一起逃跑，但是大强他们胆小，总是在逃跑的时候哭。他们一哭，老师就会发现，然后就会把他们捉回来。 “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就能走，我不想带上大强他们。” 见叶润平还在哭，小胖子也嫌弃上他了，“你哥哥要是不敢，我们俩自己走。” “我敢的！” 叶润平恶狠狠地咬一口鸭蛋，“福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围观完全程的小红老师哭笑不得，眼看着三个小朋友要开始密谋怎么避开老师逃离托儿所了，赶紧咳嗽一声，提醒三个小朋友——老师还在呢！ “完了！” 小胖子听到咳嗽声才反应过来，一秒怂了，“老师我错了，我刚才是哄福妹玩的。” 小红老师太可怕了，他不想跟小红老师呆在一起，捧起自己的小海碗，转身溜了。 叶润平还咬着鸭蛋没有反应过来，被叶娲戳了戳手才反应过来，吓得手里的鸭蛋都掉了。 密谋坏事被老师捉了个正着，真是太吓人了！ “福妹快跑！” 他噔噔的跑了。 叶娲也想跟着跑，但她还被小红老师抱着，小腰还在老师手上，根本跑不了了。 回头看一眼小红老师，叶娲心虚极了，“小红老师，我们可以出去吗？”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叶娲可怜兮兮地看着小红老师，大有她不说出合理的理由，立马哭给她看的意思。 “外面很危险，你们还是小孩子，不能出去。” “可是我在家的时候经常跟着二壮哥哥一起出去。” 叶娲认真跟老师解释，“我出去过很多次，外面没有危险。” 抱住小红老师的手臂蹭了蹭，“小红老师，我想去海边玩，你带我们去好不好？” 好不好的当然是不好！ 可福妹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对上她水润润，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得跟小平老师商量。” 她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可可爱爱的福妹小朋友，“要是你们小平老师不反对，下午老师带你们出去走走。” 托儿所的老师们也是可以带小朋友们出去玩的，不过老师们大都怕带小朋友们出去不安全，所以才不让小朋友们出去。 小红老师不忍心拒绝叶娲，“但你们得乖，得听话，得听老师的安排，不然老师下次不带你们出去了。” “我乖的。” 为了出去玩，叶娲立刻乖乖的不闹腾了，“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我还没问小平老师呢！” 虽然已经决定要带小朋友们出去玩了，但小红老师还是没好气地点了点叶娲的脑门，“你的粥还没有吃完，先把你的粥吃完。” 叶娲把小红老师的长腿当滑滑梯滑，滋溜一下滑落到地上，捧起小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海鲜粥。 “老师去找小平老师，你乖乖的在这里吃粥，不许哭了。” “我不哭。” 叶娲扬起大大的笑脸，“老师再见。” 看到她灿烂的笑脸，小红老师真是爱得不行，转过身又把她抱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用力亲一口。 “一会见。” 放下叶娲，小红老师快步去找小平老师，跟她讨论下午要不要带小朋友们出去玩。 小平老师不太有主见，她算是小红老师的助手，向来都是小红老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小红老师问她同不同意带小朋友们出去玩，她反问小红老师怎么想。 讨论到最后，是小红老师一锤定音，定下休息过后俩人一起带小朋友们去附近的海边玩。 下午过后，附近的海边都退潮了，很安全，可以带着小朋友们出去捡小鱼小虾。 转眼到了下午一点多。 小红老师走进教室，“小朋友们，到点起床了。” 小朋友们睡得正熟，哪里愿意起来，纷纷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喊声。 “一会老师要带你们出去玩哟，你们不起来，老师就不带你们出去了。” 这话一出，小朋友们都不困了，立刻睁开眼睛找鞋子。 叶娲也在掀被子，找鞋子，着急忙慌地给自己套上外套，“老师，我们起来了。” 套上衣服便往小红老师身上扑，根本不管衣服扣子有没有扣上，“小红老师，我最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小红老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昨天福妹也说了这话来着，但结果是她厌学了。现在她又说这样的话，难道她又起了别的心思？ 第160章 NB更新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红老师盯着叶娲看一会, 见她乖乖巧巧的，不像是要整事的样子，忐忑的心微微放下。 “小红老师, 去到海边的时候，我可以挖宝藏吗？” 生怕小红老师不答应, 叶娲拿眼角偷瞄她, 见她要说话了, 急忙抱着她蹭了蹭, 急忙忙又说：“我就挖一会会，保证不去海里面挖。” 小红老师：“……” 甜言蜜语果然是裹了糖霜的毒药！ 不单是男人的甜言蜜语不可信, 小孩子的甜言蜜语同样不可信。 她气笑了，抱起叶娲轻轻地捏住脸颊, “可以！” 都答应要带小朋友们去海边了，哪里还会不同意小朋友去海边挖泥沙。 是的, 对于小红老师来说, 所谓的挖宝藏就是挖泥沙。小朋友都喜欢挖泥沙，就算不去海边, 他们在托儿所的时候，也喜欢凑在一起挖泥沙玩。 “还有别的话要跟小红老师说吗？” “没有了。” 完全是用完就扔了。 叶娲不要小红老师抱她了，挣扎着走下地, 看都不看小红老师一眼，小跑着过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小红老师答应了！” 声音特别大, 音调高昂, 语气里是满满的兴奋和激动。 “小哥，小胖，我们可以继续挖宝藏了。” 挖宝藏可不能用手挖，叶娲拉着叶润平还有小胖子嘀嘀咕咕的商量。 小红老师离得远, 只看见他们凑在一起，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好奇极了，很想凑过去听听。但她还得接着喊没起床的小朋友们起床，还得给不会穿衣服，不会穿鞋子的小朋友穿上衣服或鞋子。 其他老师不愿意带小朋友们去海边是有道理了，带他们去一趟海边，比在家里犁地耕田都要累！ 忙忙碌碌，吵吵闹闹过后，终于可以出发了。 小红老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带队。小平老师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照顾落队的小朋友。 两个老师都担心得不行，生怕一个不注意，把谁家的孩子的给丢了。小朋友们倒是高兴得很，一个个的跟刚从鸟窝里出来的幼鸟一样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好在海边就在不远的地方，平日里走路过去用不了十分钟。 因着带着一群孩子，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小半个小时才走到海边。 “哇！” 看到大海，小朋友都放飞了，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鸟发现笼门打开了，争前恐后地往大海的方向跑。 “不许往海里跑。” “福妹，小胖，还有叶润平，说你们呢！” “老师数三声，谁要是不听老师的话，以后老师就不跟谁好了。” 这话还是有点用的，叶娲立刻停下脚步，拉着叶润平不跑了，“我听话的。” 她跟小红老师天下第一好。 以前她是跟奶奶天下第一好的，但是奶奶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不送她来上学，却让爸爸偷偷地送她来学校。她不跟奶奶好了，以后都跟小红老师好。 小红老师最好了，说要带他们来海边，下午就带他们来了。 叶娲拉着叶润平，喊上小胖子一起跑向小红老师，热情地邀请小红老师一起玩，“我们要去折树枝挖宝藏哟，老师要不要一起？” 小红老师见他们往大海的方向狂奔，还以为他们要去海里面玩，没想到他们只是想要去折树枝。 朝他们刚才的方向看一眼，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 她这是误会了。 “不了，你们自己玩去吧。” 知道自己误会了孩子们，小红老师还怪尴尬的，“你们能折到树枝吗，要不要老师帮忙？” “不要，我们可以的。” 叶娲的彩虹屁虽迟但到，“小红老师最好了，我好喜欢小红老师哦！” 就站在旁边的小红老师听不下去了，凑过来问：“我呢？难道福妹不喜欢小平老师？” 叶娲跟小平老师不是很熟。她才来上学两天，跟小平老师说过的话都不够十根手指头数的，要说喜欢，还真算不上多喜欢。 不过叶娲是个喜欢说好话的，想也不想就说：“喜欢呀。福妹最喜欢小红老师，第二喜欢小平老师。” 表白小平老师的同时，还不忘搭上小红老师。这可把小红老师逗乐，恨不得抱起她再 亲几口。 “老师也喜欢福妹。” “是最喜欢吗？” “当然。” 叶娲满意了，朝叶润平和小胖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三个小朋友转身就跑，乐乐呵呵地跑向小树林。 小树林里面有很多树枝，叶娲够不上树上的树枝，只能捡地上的干树枝。 她也不贪心，视线扫过无数的干树枝，最后只捡起一根手指头大小的开叉树枝。 “我好了。” “我也好了。” “走走走，我们快去挖宝藏。” 别的小朋友已经开挖了，他们再不去，宝藏就要被其他小朋友挖出来了。 三个小朋友齐齐冲回海边，撅起小屁股，拿着小棍子，认认真真地在沙滩上挖坑。 小朋友都喜欢学别人，旁边打打闹闹的小朋友们见他们挖得认真，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挖，但还是凑过来跟着一起挖了。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做好了赶羊的准备，甚至做好了像撵小鸡，小鸭一样把偷溜到海里的小朋友撵回到安全区域的准备。但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小朋友们都凑到一起去了，一个个的乖巧极了，都在安安静静地挖泥坑。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红老师都看愣了，看了好一会才问小平老师：“咱们这次是走狗屎运了吗？” 以前带的学生可没有这么乖。 小平老师也很震惊，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们都好乖，带他们估计会比带其他班级轻松。” 叶娲一心挖宝藏，可不知道两个老师在偷偷夸他们乖。 小孩子的乖巧都是暂时了，小孩子的性子比六月的天都要阴晴多变。上一秒还是个乖巧的小天使，小一秒立刻恶魔上身，化身哭闹不休的小恶魔。 小平老师的话刚说完，打脸的来了。 小胖子跟他最好的朋友大强打起来了。 大强看上了小胖子捡的树枝，先是跟他要，要不着之后不高兴了，直接动手去抢。小胖子在家里是小霸王，哪怕到了托儿所，凭着胖乎乎的体型在班上也是称王称霸的。大强想要抢他的东西，他肯定是不答应的，转身就跟大强打起来。 曾经的小伙伴，好朋友，说翻脸就翻脸，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抱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看到有人打架，叶娲顿时来了精神，宝藏都不想挖了，拿着棍子冲过去给自己的小伙伴加油：“小胖加油！” 对她来说，小胖子是一起挖宝藏的小伙伴，而大强是抢小伙伴东西的怀孩子，她当然要给小伙伴加油。 自己给加油还不算，还要拉上小哥一起。 “小哥快来给小胖加油，小胖要输了。” 小胖子被大强压在地上，愤怒地挥舞小拳头，想要把大强反压回去。 其他小朋友见叶娲给小胖子加油，也跟着一起给小胖子加油。有些跟大强关系好的小朋友，在给小胖子加油过后，觉得不对，赶紧又给自己的小伙伴大强加油。 “小胖加油！” “大强加油！” “小胖最厉害。” “大强最厉害。” “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我才没有学你说话。” “你就有！” “我没有。” 说着说着，在一旁加油的小朋友们也打起来了。 一时间，几十个小朋友抱作一团，有打架的，有哭着的，还有哭着打架的。 小平老师上扬的嘴角快速下垂：“不许打架！” 两个老师急忙过去拉架。 叶娲看到老师来了，赶紧喊：“老师来了，不要打了。” 老师都不喜欢打架的小朋友。 小朋友们正是怒火上头的时候，哪里管得了老师来没来，继续挥舞拳头打人。叶娲见他们都不听话，急了，拿出一沓静止符全扔过去。 扔出去的瞬间，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动不了了。 “打架是不对的。” 两个人打架可以，许多人一起打架也可以，但是被老师看到就不对了。 叶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说不要打了，你们真是不听话。” 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脚底下的泥沙下面忽然伸出来一撮儿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黑得诡异，裹满怨气和鬼气。 趁叶娲不注意，丝线猛地袭击叶娲的脚踝，飞快地在她的脚踝处缠绕起来。 叶娲只感觉到脚踝处凉凉的，低下头去看时，被丝线猛地拉拽她。 “啊！” 叶娲被拽得倒在地上，不等起身，又被丝线拖着往海里面拉。 “哎哟。” 叶娲被拉得往前拖了好几米，“你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 丝线铁了心要把她拉入海里，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 “老师说了不让去海里，不要拉我。” 叶娲试图跟丝线讲道理，但丝线根本不讲道理，使劲拉着她往海里拖拽。 “我生气了。” “我真的生气了。” 叶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很少生气的。 “停下！” 丝线没有停下，叶娲气得掏出仙女棒，“你是坏东西，我要打死你！” 举起仙女棒，用力打下一棍子。 “啊！” 四周响起凄厉的叫声。 160-180 第161章 NB更新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声音阴森森的, 像是离得很近，又像是隔得很远。 叶娲一点都不带心软的，举起仙女棒又打了过去。 “啊！” 惨叫声又响起。 这次离得更近了, 近得像是贴着耳朵。 “出来。” 原本黝黑的丝线在叶娲的暴打下变得残破不堪，如同快要腐烂的碎线头, 随时会崩断。 “出来呀。” 叶娲举起仙女棒, 气势汹汹的, “我看到你了, 你要是不出来，我还打你哦。” 丝线抖了抖。 下一秒, 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浮出水面。 “是你。” 叶娲想起她来了，“为什么要拉我？” 水鬼很害怕, 低着头，不敢抬起头和叶娲对视。 为什么要拉她？ 当然是因为心里有恨！ 眼前的小姑娘明明说了要帮她, 但她左等右等, 等得眼睛都要瞎了，都没等来她的帮忙。她太恨了, 一边恨着婆家，一边恨着说话不算话的小姑娘。 她很想找叶娲，找她问问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可她被困在大海里，根本没办法离开。在一日日的等待, 一日日的怨恨下, 心中对叶娲的怨恨渐渐加深，甚至超过了对婆家的恨。 叶娲来到海边的时候，她感应到了，正是因为感应到了, 所有的怨恨瞬间涌上心头，最后控制不住对叶娲出手了。 她想要把她拉入大海之中。 听海里的孤魂野鬼说，死在海里的鬼也能离开大海，不过离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替死鬼。 既然小姑娘说话不算数，那她就去死吧！ 小姑娘死了，就能成为她的替死鬼了。 甩出发丝去缠绕叶娲的脚踝的时候，她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要将叶娲拉入大海之中，想让她也尝尝溺死在大海之中，永无无法离开的痛苦。 没想到小姑娘比她厉害，二话不说就拿出棍子打她。 一棍子打过来，她的三魂七魄震荡得厉害，险些魂飞魄散。 “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下海。” 水鬼还是低着头，声音很小，语气很卑微，“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要害你，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你撒谎。” 叶娲走过去，叉着腰，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你就是故意的，我能感觉得出来。” “我不，” “你就是。” 叶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感觉到你很恨我。” 水鬼装不下去了。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好骗。 没错，她是恨她，恨不得立刻弄死她。 “你杀了我吧。” 她不想 再在海里飘荡了。海里黑得看不到太阳，在大海里飘荡，永不见天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是，我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杀我，等我找着机会了，我还会来害你。” 水鬼抬起头，红色的眼珠子里都是恨意，直勾勾地盯着叶娲看，“谁让你招惹我呢。要怪只能怪你没事找事，多管闲事！” 叶娲皱起眉头。水鬼又撒谎了。刚才在撒谎，现在还在撒谎。像她这样的鬼，就是小安哥哥说的那种不安分的孤魂野鬼。 这样的鬼很坏，要是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反过来害人。 想到这里，叶娲举起仙女棒，“你想死？” “问这么多做什么，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她越是想要找死，叶娲反而不想杀她了，“我爸爸找到你爸爸了，不过你爸爸不认你，他说你在婆家过得很好。” “不可能！” 水鬼忽然爆发出浓重的煞气，“我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你爸爸说的。” 反正爸爸是这么跟她说的，“你爸爸还跟你婆家通过电话，他确认你在婆家过得很好，比在娘家过得都要好。” “怎么可能呢？” “我，我就是杨二妞啊，我死了啊。” 她都死了，而且还是被婆家害死的，他爹为什么要说她在婆家过得很好呢？难道她爹被婆家骗了？ 水鬼冲向叶娲，被叶娲用仙女棒抵住脖子，“不要过来，不然打死你。” “我，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想凑近点跟你说话。” 叶娲不信她。 鬼都很会撒谎，且报复心很强。 “我不要和你凑在一块说话。” 用眼神朝远处指了指，示意水鬼过去那边站着说话。水鬼怕极了叶娲，见她拿着棍子要打鬼，不敢再凑过去，转身朝叶娲刚才指的地方飘去。 站定后，她急忙说：“一定是我婆家骗了我爹！你再帮帮我，帮我去婆家看看，我想知道我婆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点忙还是可以帮的。 “可以。”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得等晚上才能去。” 说这话的时候，叶娲拿出一张符纸，“你刚才想害我，我不能放过你了，你到符纸里呆着吧。” 符纸可以束缚住水鬼的魂体。 不过符纸的作用效果只有两个晚上，等过了时间，必须把水鬼处理了，不然水鬼会从符纸里挣脱出来逃跑。 “我可以不进去吗？” “不行。” 水鬼不想进去，那符纸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怕进去了会直接被符纸吞噬。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就在海里呆着，哪里都不去！” 为了说服叶娲放过她，水鬼从海底拉出一个盒子，“你要是答应放过我，这个盒子就送给你。” 她拉起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从外面看金光闪闪的，像是在外面镶嵌了五颜六色的石头。 叶娲到底还是个孩子，看到金光灿灿的东西，瞬间就喜欢上了。 “真的给我？” “你放过我，我就给你。” “好吧，我可以放过你。” 她太喜欢那个盒子了。 不过放过水鬼不等于直接放她走，叶娲又拿出一张符纸，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把符纸扔到水鬼身上。 刚才的符纸可以束缚水鬼的魂体，现在这张符纸可以控制水鬼的行动。 只有把符纸贴到水鬼身上，以后水鬼就只能呆在大海里，永远无法逃脱。哪怕她找了替死鬼，也无法逃离。 水鬼转身想要跑，但叶娲比她的动作更快，在她转身的时候，已经把符纸贴到她身上。 “你说话不算数！” 她以为叶娲要弄死她，恨得流出两行血泪，浑身涌起无数的怨气和鬼气。 一秒过去，她还好好的，并没有被弄死。 三秒过去，她还是好好的，不像是要魂飞魄散的样子。 水鬼知道自己误会了，收起一身的怨气，略显尴尬问：“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给你贴了一张符纸。” 叶娲实话实说：“以后你哪里都不能去了。” 水鬼不以为然，她本来就是水鬼，水鬼就是离不得大海的。不管有没有那张符纸，她都离不开。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又单纯，又傻，以为用一张符纸就能吓住她。 “我知道了。” 水鬼恢复成之前的懦弱样子，“我都听你的。” “你又撒谎。” 叶娲不想再搭理水鬼，抬起仙女棒，用力一挥，将水鬼打回水里。 小红老师他们静止很久了，得赶紧让他们恢复原来的样子。叶娲跑过去收走两个老师，还有小朋友们身上的符纸。 符纸被收走的刹那间，所有人都动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静止过，只以为自己发了会楞，扭着身子动了动，好让发酸的四肢还有身体能够舒服一些。 叶娲抱着小盒子跑过去找叶润平和小胖子。 “小哥，小胖，我找到一个小盒子。” 拿出盒子给他们看，“很漂亮的盒子哦，里面肯定有东西。” 盒子上面没有锁，不过盒子上有卯榫结构，开盒子的时候得对准了才能打开。叶娲拿着盒子弄了好一会，才把盒子打开。 “哇！” 盒子里面果真是有宝藏。 打开的瞬间，只见一阵白光闪过，亮闪闪的。 “是金子！” “哇，还有珠子。” 里面有好些的金子，还有好些的翡翠珠子。 叶娲还小，不懂翡翠珠子的宝贵，只觉得翡翠珠子好看，捉一把珠子分给叶润平和小胖子，“这个珠子好看，我们一起玩。” 小朋友们喜欢捡一些好看的石头玩碰碰珠。玩法很简单，一人一颗石头，谁的石头弹出去能打到别人的石头就算赢了，赢了的人可以拿走别人的一颗石头。 小男孩们都爱玩碰碰珠。小女孩们则喜欢玩跳花绳之类的游戏。叶娲因为喜欢跟二壮他们玩，所以才经常跟小男孩们一起玩碰碰珠。 分了翡翠珠子，三个人也不去挖宝藏了，蹲在沙滩边上，凑在一起玩碰碰珠。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回到托儿所。 回到托儿所时，好些家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叶娲和叶润平手拉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处看到叶阿奶。 以前看到叶阿奶的时候，叶娲都是扑过去抱住她的，今儿个没有过去，把头往旁边一扭，重重地哼一声，以此显示自己生气了，不要跟奶奶好了。 叶阿奶赶紧凑过来，一手搂住一个孩子，一口一个心肝的喊着亲热。但叶娲和叶润平都不搭理她，梗着脖子，表现出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 叶阿奶看乐了，也不哄他们了，直接一人给一巴掌。 “惯的你们。” “好好走路，不然一会回去了给你们吃竹条炖猪肉。” 竹条炖猪肉不是真的肉，是用竹条打屁股。 叶娲和叶润平瞬间怂了。 叶娲扑进叶阿奶怀里，亲热得跟什么似的，“奶奶，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 叶阿奶顺势抱起她，“不想。你们两个都是没良心的，我想你们做什么。” 说完，用力拉了拉叶润平，“走了，你小婶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吃饭呢！” 不给叶娲和叶润平说话的机会，带着他们急匆匆往家里走。 晚上吃过饭后，叶娲跟叶阿奶说困了，一个人噔噔的跑上楼去睡觉。 走上楼，关上门，叶娲飘出身体，迎着月色往杨二妞的婆家飘去。 第162章 NB更新1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她不知道杨二妞的婆家在哪里, 只能通过寻找杨二妞留下的气息，寻找她婆家的具体位置。 杨二妞的婆家还留了她的东西在家里，叶娲很快找到她残留的气息, 循着气息找过去。 “应该是这里。” 杨二妞的婆家一点都 不穷，家里都是工人, 一家人住在极为洋气的楼房里。叶娲来到家里的时候, 一家人都睡了, 屋里静悄悄的。 家里处处都有杨二妞留下的气息, 其中以左边第二个屋子里面的气息最为浓郁。 叶娲穿墙而入。里面黑乎乎的，窗户拉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月光几乎照不进屋。 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叶娲感觉到杨二妞的气息从女人身上传出来。 朝着床边飘过去，叶娲站在床头, 轻轻地掀开蚊帐。 别人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 她却是可以的。只一眼，她便看出女人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是杨二妞, 但却神似杨二妞。她有着和杨二妞一样的脸蛋，眉眼和杨二妞把八分相似，乍一眼看过来, 几乎看不出她不是杨二妞。 叶娲扔过去一张符纸，把两个人弄醒。 “你不是杨二妞, 你为什么要装自己是杨二妞。” 不等女人说话, 叶娲先给她贴上一张真话符。 符纸的效果很好，女人还想撒谎来着，在符纸的影响下，控制不住自己吐露出实话：“我需要她的身份。” “为什么？” “我家被划分为资本家, 爹娘除了每天要去挑大粪外，还得写思想报告，苦不堪言。我大哥受不了了，用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二哥不想跟爹娘过苦日子，登报跟爹娘脱离关系，找人入赘去了。日子太苦了，我实在过不下。杨二妞跟我长得很像，只要她没了，我就可以取代她，拥有新的人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笑了，“大壮哥喜欢我，他愿意为了我赶走杨二妞。我也喜欢大壮哥，也愿意取代杨二妞给大壮哥当媳妇，于是我们俩一起把杨二妞赶走了。” “杨二妞死了。” “是，她是死了。” 女人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我们本来不想杀她的，但她太不配合了，我们让她离开，她却说要回去找她爹娘告状，还说要去找人揭穿我们。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壮哥帮我，岂能让她坏我的好事。我趁大壮哥出去的时候，用枕头捂死她。” “我不想害死她，可她要揭穿我，我要是不弄死她，她会反过来弄死我。” 女人红了眼眶，泪水从眼底滑落，“我不想死。我做这么多，为的是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活着，我什么都能干。” 边说话，边抬手擦眼泪，“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给她当牛做马，报答她今生的恩情。” “你是谁？” “我叫李玉敏。” 叶娲收走她身上的真话符，反手给她贴了一张瞌睡符。 女人倒头睡下，呼吸声渐渐响起。 手里的真话符不能浪费，叶娲干脆贴到男人身上，“你为什么要害杨二妞。” 男人不想回答叶娲的问题，但在真话符的控制下，无法不回答。 “我不喜欢她。” 男人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喜欢她。她一个乡下人，凭什么长得跟玉敏妹子一模一样。她长得像玉敏妹子，是对玉敏妹子的侮辱！” 他很激动，双手握成拳头，额头上蹦出青筋，“我不想娶她，可玉敏妹子求我娶她，说只有我娶了她，才可以帮助她脱离困境。为了玉敏妹子，我什么都能干。” “我没想过要杀她，但她太可恶了，竟然要去揭穿玉敏妹子。玉敏妹子已经很可怜了，她竟然还要去揭穿玉敏妹子，她该死！” 男人迸发出浓重的杀意，“为了玉敏妹子，我必须杀了她！” “你杀了她？” 叶娲看向女人，刚才这个女人明明说了是她捂死的杨二妞。 “对，我杀了她。” “怎么杀？” “趁她睡着了，我悄悄地把她扛到海边，在她的手上和脚上缠上大块的石头后，将她推入海中。” 男人露出得意之色，“绑在她身上的石头是她的两倍重，她一定会沉入海底，然后活生生的被海水溺死。我不想杀她的，是她自己找死。她死了也好，死了就不能泄露秘密了。她死了，玉敏妹子就能顶替她活着了。” 叶娲认真记下他们说的话，一会回去后，还得把他们说的话说给杨二妞听。 “杨二妞的爹给你打过电话是吗？”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男人很是不以为然，“一个乡下老头而已，随便说句话好话，就把他诓骗过去了。也就是玉敏妹子心善，说什么她顶替了杨二妞的身份，以后要替代杨二妞好好孝顺他们。真是可笑，玉敏妹子是大家小姐，杨家不过是泥腿子，玉敏妹子愿意孝顺他们，完全是杨家高攀了。” 他很不喜欢杨家，话语中透露出对杨家人的鄙夷。 叶娲很不喜欢他们。杨二妞虽然不是好鬼，但她被人害死也挺可怜的。想了想，叶娲朝男人扔过去一张瞌睡符，然后再拿出一张真话符扔到女人身上。 做完一切后，叶娲穿过墙壁，融入夜色之中，眨眼间便瞬移回到岛上。 不过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叶娲飘到海边，将杨二妞从海底召唤上来。 “我去过你婆家了。” 将杨二妞男人，还有李玉敏说的话跟她说一遍，“两个人都说杀了你，不过我觉得真正杀了你的人是李玉敏。” 杨二妞气得抖落一地的怨气：“好一对奸·夫·淫·妇！我不能放过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你杀不了他们。” 杨二妞被束缚在海底，根本出不去。 “你帮帮我！” 杨二妞忽然扑向叶娲，“求求你帮帮我！我还有很多的好东西，只要你愿意帮我，我愿意把东西都给你。” “不行的。” 天道爷爷说了，她不能做坏事，“杀人是不对的，你已经是一个坏鬼了，要是再去杀人，你会变成很坏很坏的大坏鬼。” 到时候，她就不能对她手下留情了。 凡是沾过人命的坏鬼都不能留下，他们会像尝过人肉的老虎一样，对人肉食髓知味。杨二妞现在虽然很坏，但还没有坏到要被打死的程度，没必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魂飞魄散。 叶娲拿出一张符纸给杨二妞：“这是一张入梦符。你可以用这张入梦符进入他们的梦里，去他们的梦里吓唬他们。” 现在的入梦符比以前的更好用，只用一张入梦符，就能进入想进入的人的梦境里。 杨二妞不可以杀李玉敏他们，但她可以去他们的梦里吓唬他们。吓唬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杨二妞当了这么久的孤魂野鬼，应该知道怎么吓唬人能把人吓得心肝俱颤。 给了杨二妞符纸，叶娲便不管她的事了。 “很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不等杨二妞做出反应，叶娲转身飘走。 回到家里时，奶奶，还有爸爸妈妈他们都睡了。叶娲睡之前是没有洗澡换衣服的，这会醒过来，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奶奶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 叶娲坐起身，环顾四周一圈后重新躺回去。 明天不想再去学校了。虽然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都很好，但是学校里面太不好玩了。 想着明天的事，叶娲连打几个哈欠，不知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次日，凌晨五点左右，叶振北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 “福妹。” 叶娲睡得四仰八叉的，根本没有发现爸爸进屋了。 “福妹，醒醒。” 叶振北坐到床上，轻轻地推了推叶娲，“你奶说你不想去学校了。爸爸是个尊重孩子的开明爸爸。” 说话间，掀开被子，将叶娲从被子下面挖出来，“爸爸问你，你今天还去不去学校了？要是不想去了，你就醒过来告诉爸爸。” 叶娲睡得跟小猪崽子似的，根本没听到爸爸的念念叨叨。 “你不说话，爸爸就当你是同意了。” 叶振北抱着叶娲站起身 ，“你自己同意了的事情，可不能说爸爸说还不算话。” 低头看一眼，见叶娲还在睡，叶振北忍不住笑了，“咱们爷俩说好了啊。” 叶娲感觉到耳朵痒痒的，伸手捂住两只耳朵。 “睡得真熟啊。” 闺女真可爱，小脸睡得粉粉嫩嫩的。 闺女这么可爱，他都不忍心送她去学校了。 叶振北轻轻地捏了捏叶娲的鼻尖，抱着她快步走下楼。 “娘，福妹还没醒，拿毛巾过来，我给她擦脸。” 叶阿奶坐着没有动，甚至没有扭头看他一眼，“我不去。是你们要送福妹去上学，可别扯上我。”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福妹都不搭理她了。她肯定是以为她跟她爸爸妈妈联合起来骗她了。 “娘，送孩子去上学是你跟金枝一起商量的，你可不能半路撂担子呀！” 叶阿奶怪心虚的，“咱家总得有个人站出来支持福妹和牛蛋。” 她就很合适。 她跟福妹的感情最好，由她站出来支持福妹，福妹知道了肯定高兴。 “毛巾就在门口挂着，你自己出去拿就行了。” 叶阿奶起身回屋了，“以后孩子上学的事我都不管了，你们都别来找我。从今天开始，福妹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我和福妹共进退。” 叶振北气笑了。 他娘果然是他娘！心眼子比他都多！ 没办法，他只能抱着叶娲出去拿毛巾。 在他拿下毛巾，打了热水，正要给叶娲擦脸刷牙的时候，叶娲忽然醒了。 “爸爸。” “醒了？” 大眼对上小眼，都不动了。 第163章 NB更新1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过一会, 叶娲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怒视爸爸，“坏爸爸！” 用力推开他的手, “我不要去上学。” 她的行动太快，不得叶振北反应过来, 已经下地跑了。 叶振北反应过来后笑了, 急忙追过去捉她。父女两个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 一个在前面跑, 一个在后面追。 当爸爸的有心逗闺女玩，追的时候故意慢慢追, 每当快要追上了便放慢速度，等到离得远了, 急忙又加快速度。 几圈跑下来，叶娲累得直喘气, 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 张大嘴巴用力喘气。叶振北快步过去捉住她，把她拉入怀里。 “爸爸问过你了, 是你自己答应去上学的。” “我没有。” 叶娲太累了，顺势窝进爸爸怀里，双手虚虚地抱住爸爸的脖子, “我一直在睡觉。我都不知道你问我了。” “我喊你了。” 叶振北当然知道她在睡觉，他就是故意趁她睡觉的时候问的, “当时你还应了我来着。我是看你醒了才问你的。” 说到这里, 掰过叶娲的脸，和她面对面：“咱们福妹应该不是说话不算数的坏孩子吧？” 叶娲撅起嘴巴不接话了。 这太让她为难了。 说是吧，她不高兴；说不是吧，等于是承认答应去上学。 想了想, 叶娲重重叹一口气，“好吧，我再去一天。” 凑过去蹭了蹭爸爸，“但是只去一天哦，明天我真的不要去了。” 叶振北心里乐得不行，脸上也装出严肃认真的模样：“可以。爸爸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了，明天早上爸爸会再问你，你答应去学校，爸爸再送你去，你要是说不去，爸爸就不送你去学校了。” 说到最后，轻轻地捏了捏叶娲的脸，“现在还说爸爸是坏爸爸吗？” “爸爸不是坏爸爸。” 叶娲都不好意思了，把头埋入爸爸的脖颈处，红着脸不好意思抬头。是她误会爸爸了。 “走，咱们一起上楼收拾东西。” 叶振北朝不远处的金枝甩过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然后在金枝羡慕的眼神下，抱着叶娲上楼去收拾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金枝怕叶娲去到学校后跟着别的小朋友喝自来熟，特意找人换了一个水壶，每天早上都往水壶里灌满热水。 水壶很大，一个水壶足够叶娲和叶润平喝一个早上了。金枝为了兄妹两个一整天都能喝到干净的热水，给了负责食堂的阿姨一张自行车票，请人家每天中午给兄妹两个灌一壶温开水。 “小哥，别哭了，爸爸要送我们去学校了。” 叶娲晃悠进客房，爬到床上，探头跟被子里的叶润平说话，“我跟爸爸说好了，我们再去最后一天，去完今天就不去。” “四叔昨天也是这样说的。” 叶润平太伤心了。还以为今天不用去上学了，但刚睁开眼睛，奶奶就告诉他，四叔和福妹在下面等着，让他赶紧下去刷牙洗脸。 “福妹，我们明天真的可以不用去吗？” “肯定的啊。” 叶娲还是很相信爸爸的，“我爸爸亲口跟我说的，他不可能骗我。” 叶润平探出小脑袋，因为哭了一场，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 “万一四叔骗我们怎么办？” “爸爸要是骗我们，我以后就不跟他好了。” 叶娲皱起小脸蛋，“小哥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们要迟到了。” 小红老师说了，她是最乖的孩子。乖孩子是不能迟到的。 “我还没有穿衣服，你等等我。” 叶润平很不想去学校，但是福妹和四叔都说要去，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我帮你穿。” 叶娲最爱给娃娃穿衣服了，拿过衣服，凑过去帮叶润平套上外套，“咱们要快点了，小哥伸手。” “福妹，我脖子动不了了。” “没事，我拉一拉衣服就好了。” 叶娲用力扯下衣服，成功让叶润平的脑袋从衣袖的地方穿过去。 “衣袖呢？” “衣袖不见了。” 叶娲拉过一份，在衣服上寻找消失的衣袖，“小哥，这件衣服是坏的，只有一个衣袖。” 叶润平觉得脖子处难受，一把将衣服脱下来。他自己是会穿衣服的，翻过衣服，在衣服上找到套头的地方，麻溜地把衣服套回身上。 “好了。” “哇，真的好了也！小哥好厉害。” 谁能拒绝得了彩虹屁呢？一大早上起来就被夸厉害，叶润平心里美滋滋的，顿时不觉得上学可怕了，拉开被子，像一只猴子一样爬下床。 “走，咱们去上学。” 他主动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一起下楼梯。 看到兄妹两个手拉手下楼，叶振北忍不住又笑了，“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咱们就要出门了。” “我好了。” “我好了。” “行，咱们出发了。” 叶振北拿过兄妹两个的书包，直接把两个斜挎包挂到自己的脖子上。等叶娲和叶润平走近，他走过去一手抱起一个，抱着他们小跑着去学校。 两个孩子的重量还没有他平时训练时背的东西重，抱着他们跑步去学校，轻松得很。 “到学校了。” 叶振北放下两个孩子，“你们在学校要乖乖的。” 重点叮嘱叶娲：“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要是打输了，你就去告诉老师，跟老师说有人欺负你，知道吗？” 又叮嘱叶润平：“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要是有人欺负你妹妹，你得站出来跟你妹妹一起打他，知道不？” “知道了。” 兄妹两个异口同声。 叶振北挨个摸了摸脑袋，“行了，你们进去吧。” 他不舍得走，目送他们走进学校，走得看不见背影了才跑步离开。 “福妹，牛蛋，你们来啦。” 看到叶娲和叶润平进入学校，小胖子高兴地跑出来迎他们，“小红老师说今天一天都带我们出去玩哦。” 叶娲刚才还耷拉着脑袋，叹着气不想说话，听到小胖子的话，立刻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是小红老师亲口说的。” 小胖子走过来抱住叶润平，“一会我们还一起去挖宝藏好不好？” 福妹很大方，跟她一起玩，比跟大强他们玩好。以前跟大强他们玩的时候，他不仅要把好吃的给他们，还得把好玩的也分给他们玩。福妹就不一样了，福妹有好吃的会分给他吃，有好玩的也会分给他玩。 昨天玩的那些珠子特别好玩，他今天还想跟福妹一起玩。 “我妈给我带了很好吃的虾干，我们可以一起吃。” 小胖子怕叶娲不带他玩，拿出一包烤过的虾干，捉了一些分给叶娲和叶润平吃，“我妈做的虾干可好吃的，香香脆脆的，我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吃的。” 烤过的虾干很像，叶娲很喜欢虾干的味道。 她拿一个尝一口，“好吃！小胖，你能多给我一些吗，我想拿一些回去给我奶奶，还有我爸爸妈妈尝尝。” “可以啊。” 小胖很大方，伸手捉了一大把虾干给叶娲，“我带来的不多，只能给你这么多。你要是还要，可以跟我回家拿，我家里还有很多。” 小孩子的手很小，一把虾干也就五个，六个。不过叶娲不贪心，想着给奶奶一个，再给爸爸妈妈一人一个，手里的虾干刚刚好。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叶娲把虾干放到书包里，“今天奶奶没给我们准备好吃的，等下回我带了好吃的东西，再给你分。” 小胖趁机说：“我不要吃的，我想要一颗昨天玩的珠子。” 昨天福妹只把珠子给他们玩，玩过后就收回去了。他很喜欢那些珠子，想要一颗拿回家去跟哥哥姐姐们炫耀。 “福妹，可以吗？” “可以啊。” 不过她把盒子带回家了，“珠子在家里，我明天拿给你。” “你要记得拿哦。” “我肯定会记得的。” 叶润平适时插话，“小胖你放心，福妹要是忘记了，我会提醒她的。” 三个小朋友手拉手一起走进教室。 半个小时后，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来了。 和小胖说的一样，两个老师打算带他们出去玩，玩一整天。 经过昨天下午，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发现带小朋友出去玩，比在学校里带他们玩更轻松。虽然带他们出去的时候有点麻烦，但等小朋友忙着玩泥沙，捡小鱼、小虾、小贝壳的时候，她们就能放松了。 经过一晚上的商量，俩人决定再带小朋友们出去玩一天。今天要是还跟昨天一样轻松，以后就隔三差五的带孩子们出去走走。 小朋友们都不喜欢被拘在教室里，带他们出去玩，他们会更开心。 在吃过早饭后，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一起带着小朋友们出发了。 今天去的还是昨天那个海滩。 小朋友们已经来过一回了，路上都乖乖的，跟着老师们一起往海滩的方向走去。 “福妹，我们今天还去捡树枝吗？” “去啊。” 叶娲想起杨二妞给的盒子，“宝藏都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我们要挖得很深很深才能把它们都挖出来。” “那行，我听你的。” 小胖子没有意见了。叶润平还在啃早上没吃完的鸭蛋，连着吃了三天鸭蛋，吃腻了，正在那小口小口的啃着。 “你在吃什么？” “我也想吃。” “可以给我一点吗？” “谁在说话。” 第164章 NB更新1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听到脚下传来小孩子的说话声, 低头一看，看到一只巴掌大小的八爪鱼。 “你好呀。” “是你在说话吗？” 叶娲蹲下，伸手过去想要捉八爪鱼。八爪鱼以为她要跟自己握手, 主动伸出一条爪子，凑过去勾住叶娲的手指头。 “是我呀。” 八爪鱼没想到有人能听到自己说话, 高兴地拉住叶娲不撒爪子, “我叫小八, 你叫什么呀？” “我叫福妹。” 叶娲凑过去认真看它, 看了一会才问：“你是妖怪吗？” “妖怪？” 八爪鱼不知道什么是妖怪，歪了歪脑袋, “妖怪是什么？我不知道呀。” “我觉得你是妖怪。” 叶娲干脆把它捉到手里，捉着它举高, 和它面对面说话，“你身上有很重的妖气。” “那我应该是妖怪。” 八爪鱼直接接受了。在家族群里, 它是唯一的异类。哥哥姐姐们都很笨, 只会疯吃疯玩，它却不一样。打从出生起, 它就在想自己的未来，想着怎么做才能霸占整个海底，成为海底的霸王。 可惜它长得慢, 哥哥姐姐们都长得好大好大了，它却只长了一点点。别说称霸海底了, 它连哥哥姐姐们都打不过, 要是不小心遇到了饿狠了哥哥姐姐们，还可能会被它们吞吃掉。 也是因为怕被吃掉，它才会离开海底，跟着潮水来到这里。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妖怪, 但你说我是，我就是吧。” 哥哥姐姐们都听不懂它说的话，难得遇到一个能听懂它的话的人，八爪鱼想跟叶娲一起玩，“你们在干什么呀？” 说话间，小小的眼睛看向叶润平，“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叶润平和小胖子都听不懂它说的话。叶润平见叶娲一直跟八爪鱼说话，凑过来，小声问：“妹妹，你跟它在说什么呀？” 别人看到叶娲跟八爪鱼说话可能会觉得奇怪，叶润平却不会。他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看见叶娲对着空气说话。他问过叶娲跟谁说话，叶娲总说她在跟小安哥哥说话。为此，叶润平便知道叶娲很厉害，总能跟他看不到的人说话，总能认识很多他不认识的人。 “它是小八，它想跟我们一起玩。” 八爪鱼看看叶娲，然后看看叶润平，察觉到叶娲跟叶润平在说话，忽然插话，“他吃的东西好香啊，可以请他分我一点尝尝吗？” 它之所以会过来找叶娲他们，为的就是叶润平吃的鸭蛋。 叶润平啃鸭蛋的时候掉了不少蛋黄碎到地上，八爪鱼闻到了蛋黄的腥甜味，是闻着味找过来的。 “小哥，它想吃你的鸭蛋。” “给它！” 叶润平巴不得有人出来跟他分吃鸭蛋，“都给它。” 鸭蛋不好吃，他都吃腻了。 叶娲接过他没吃完的鸭蛋，犹豫着是直接给八爪鱼，还是掰碎了再给它。叶润平才啃了一半，还剩下大半个鸭蛋。 鸭蛋比八爪鱼的脑袋都要大，叶娲担心直接把鸭蛋给它，会把它压死。 想了想，她干脆问八爪鱼：“你能拿得动吗？” “我可以！” 八爪鱼撑起爪子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娲。 “行吧，给你。” “谢谢你们！” 八爪鱼很高兴，伸出两根触须接过鸭蛋，高兴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入鸭蛋黄之中，“好香啊！我刚才闻到的就是这样的香味。” 小胖子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八爪鱼钻进鸭蛋黄里面，好奇极了，伸长脖子凑近继续看。 “福妹，这条八爪鱼好奇怪。” 在他的印象中，八爪鱼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八爪鱼和大多数大鱼、大虾一样，和海水就行了。没想到眼前的八爪鱼竟然会跟人一样吃鸭蛋。 “它竟然吃东西。” 小胖子太喜欢这样的八爪鱼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福妹，你要养它吗？” 叶娲还没想过要不要养八爪鱼。 “应该不养。” 她想的简单，八爪鱼还这么小，它肯定是要回去找爸爸妈妈的。就像她一样，在长到好大好大之前，她都是要跟爷爷奶奶，还有伯伯、伯娘们一起生活的。 “它还小，得回家的。” 小胖子没有叶娲那样的想法，听叶娲说不养，立刻说：“你不养给我养吧。我可会养东西了，我家里还养着一只乌龟，一桶虾子，一桶小鱼。” 虽然那些小鱼和小虾都是家里的储备粮，但他每天也有帮忙换水的，所以他也算帮忙养了它们。 “不行。” 叶娲不同意，“我们都不能养它。它有自己的家，它的爸爸妈妈会养它。” 八爪鱼刚好听到叶娲说的话，接话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不见了，身边只有很多的哥哥姐姐。” 别的八爪鱼有没有爸爸妈妈它不知道，反正它是没有的。 它能活到现在，一靠长得小，二靠兄弟姐妹多。每当快要饿死的时候，总有兄弟姐妹自相残杀，留下尸体给它填饱肚子。 “你想要养我吗？” “不是我。” 叶娲指了指小胖子，“是他想要养你。” 八爪鱼还真认真地看了看小胖子，看过后才说：“我不要他养，他看起来很不靠谱。” 就跟它的哥哥姐姐们一样不靠谱。 哥哥姐姐们会吃它，眼前这个不靠谱的人类估计也会想吃它。 八爪鱼不舍得吃完鸭蛋，珍惜地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抱着鸭蛋，小心翼翼地观察叶娲、叶润平，还有小胖子。 观察一会，它觉得还是叶娲最为靠谱，也许它可 以跟她回家，让她养它。但它不知道叶娲会不会养它。 盯着叶娲看一会，它试探着问：“我要是同意跟你回家，你愿意养我吗？” 生怕叶娲拒绝，它接着又说：“我吃很少的，一顿只吃一点点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吃得不多，还拿手里的半个鸭蛋举例子，“这个东西就够我吃很久很久了。” 至于很久很久是多久，他说不出来。他不识数，无法说出具体的数字。 叶娲真是没想过要养一只八爪鱼，听到八爪鱼问了，才开始想要不要带它回家。 八爪鱼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爷爷奶奶，很可怜。队上也有小孩子没有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他们就很可怜，经常被别的小孩子欺负。叶娲听他们说过，他们很希望有人愿意养他们。有人养他们，他们就不会被欺负了。 叶娲把八爪鱼和队上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子联系到一起，顿时对八爪鱼怜爱起来。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叶娲很想带它回家，但家里做足的是奶奶，“我得回去问过奶奶才能决定要不要养你。” “那要多久？” “不用很久，我今晚上回去问奶奶，明天就能告诉你。” 八爪鱼很喜欢叶娲，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她，想了想，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我要是和你一起回家，等你奶奶答应了，我就可以直接在你家住下了。” 这确实是个法子。 叶娲心里已经同意了，扭头问叶润平，“小哥，它想要跟我们一起回家，你同意带它一起回去吗？” “可以啊。” 叶润平根本不会反对。四叔家大得很，可以再住下好几个他。带一只小小的八爪鱼回去而已，想来四叔和四婶应该不会反对。 “小哥说可以。” 叶娲把八爪鱼旁边的石头上，“我们要晚上才回去，你回家去收拾东西吧，等天黑了，我们再一起离开。” 出别人家都是要收拾东西的，她跟奶奶去别人家时也收拾了很多东西。这次跟着奶奶来岛上，也是收拾了好几包行李呢。 要不是大哥跟着一起来了，她跟奶奶，还有小哥都扛不动那些东西。 想到大哥，叶娲不由得有些想大哥叶润泽了。自从来到岛上以后，大哥就被爸爸带走了，说要带他去试试看。叶娲不知道爸爸带哥哥去试试看什么，只知道大哥去了以后，就没回来过家里。 叶娲见大哥不回家，怀疑过是爸爸把大哥藏起来了，没少在家里偷偷找大哥。后来还是奶奶告诉她，说大哥是出去干活去了，要忙完了才能回家，她才停止在家里找人。 “不用。” 八爪鱼根本没有东西收拾，“我在这里等你们就行了，不用回去收拾东西。” 听它这么说，叶娲便不管它了，拉着叶润平，还有小胖子继续去挖宝藏。 八爪鱼好奇他们在干什么，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见他们一直在那挖泥沙，不由得凑过去问：“你们是要找东西吗？” “嘘。” 叶娲压低声音，“我们在找宝藏。别人都不知道，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里只有你能听懂我说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主要是它说了也没用，根本不会有人听得懂，“宝藏是什么东西？” 叶娲说不出宝藏是什么东西。她也是跟二壮哥哥他们学的，只知道宝藏是海里的好东西，而且还是只能在海边挖到的好东西。 像是杨二妞给她的盒子，还有其他人挖到的小刀、小瓶子、小罐头之类的东西都算是宝藏。 叶娲把自己对宝藏的认知说给八爪鱼听。 “原来那些东西就是宝藏啊。” 八爪鱼一直生活在海底，见多了所谓的宝藏，“我知道哪里有宝藏。” 伸出触须勾了勾叶娲大的脚踝，“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宝藏。” 第165章 NB更新1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忙站起身。 “小哥, 小胖，小八说它知道哪里有宝藏。” 扔下手里的棍子，叶娲一把捞起八爪鱼, “走，咱们不挖了, 跟着小八去找宝藏。” 听到她的话, 叶润平和小胖子都很高兴, 纷纷扔了手里的东西, 大声嚷嚷：“不挖了，去找宝藏咯。” 他们俩的声音都不小, 嚷嚷起来后，周围的小朋友都听到了。 没有小朋友拒绝得了“找宝藏”三个字。 霎时间, 附近听到声音的小朋友都围过来。 这个问：“小胖，你们要去哪里找宝藏？” 那个问：“我也想去找宝藏, 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 “可以呀。” 叶娲小手一挥, 爽快答应，“想去的都可以一起去。” 随着她一声吆喝, 一群小朋友都跑过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起往前走。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她们倒不觉得一群小朋友能找到宝藏，完全是担心他们玩心大起, 偷偷溜去海里玩水而已。没想到沙滩下面还真藏有好东西。在八爪鱼的指引下，以及一群小朋友卖力的挖掘下, 还真被他们挖出来飞机的机翼残骸。 叶娲没见过飞机, 只玩过爸爸的飞机模型，挖出机翼残骸时只以为挖出来的是和爸爸玩的模型差不多的零配件，随手便扔了。 等到挖出一堆瓦罐，几个破破烂烂的碟子之后, 她才把那些机翼残骸当垃圾收拾好，抱着送过去交给两个老师。 小红老师说了，好孩子要讲文明，讲卫生，不能随地扔垃圾，更不能把垃圾扔在海边。海水随时会涨起来，要是把垃圾扔在海边，会被涨起来的海水带到海底去。垃圾是很不好的东西，到了海底会伤害到下面的小鱼、小虾，小贝壳。 东西有些重，叶娲抱得有些吃力，抱着东西，踉踉跄跄地扑进小红老师海里，“小红老师，这些东西不要了。” 老师说了，不要的东西要上交给她和小平老师。 小红老师见她抱得吃力，还以为她抱过来的是石头，没怎么认真看，便把东西扔到带来的袋子里，“老师知道了。” 还是小平老师眼尖，看过来时一下子就看到了机翼残骸上的标志，“等等！” 她急忙按住小红老师的手。小红老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被她的动作吓着了，手抖起来，不小心把袋子扔了。 小平老师捡东西掉了，着急去捡，“应该没有摔坏。” 说着话，急急忙忙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机翼残骸。 “这上面有字。” 小平老师读过高中，认识几个外文字，“不是咱们这里的文字，像是外文符号。” 因为残骸太过破旧，以至于上面的字符模糊不清，很难分辨上面的是外文符号，还是缺胳膊少腿的汉子。 小平老师盯着看一会，确定自己没法分辨出来，立刻拉过小红老师，示意她看看。 “你都看不懂，我更看不懂了。” 小红老师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连小学都没读完，哪认识外文字啊。” “老师，给我看看，我认识。” 叶娲见老师们都在看，也想看看，拉着小平老师的衣角，不停地拉扯，“老师，我要看，我要看。” 小平老师也是着急了，真信了叶娲说的话，蹲下身，露出上面的表示给叶娲看，“能看懂吗？” “能！” 叶娲信心十足地凑过去看一眼。看完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自信说：“看懂了，是英文符号。” “你这能看懂了？” “嗯嗯！” 其实没有。 不过她在爸爸的飞机模型上看过差不多的符号。对于她来说，差不多的符号，那就是一样的东西。 “就是英文符号，我见过。” 这话一出，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都不淡定了。 小红老师激动不已，脸色涨得通红，“你把东西送去部队，我留下看着孩子们。” “你一个人行吗？” 小朋友们可不好管。 “可以的。” 小红老师看向叶娲，“我要是不行，会找福妹他们帮忙的，你放心去 吧。” “行，我去了。” 手里的东西有外文符号，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去部队。 小平老师不再犹豫，拿着东西就往部队的方向跑。 小红老师拉着叶娲目送她离开，等她走远了，才问叶娲，“你还记得那个东西是在哪里挖出来的吗？” “记得。” “记得就好。” 能挖出一块残骸，说明下面还有更多的东西，小红老师想把剩下的东西也挖出来，急忙又问叶娲，“能带老师过去看看吗？” “可以啊。” 小胖他们还在那里挖宝藏，叶娲拉着小红老师过去，什么话都不用说，凑过去一起挖就可以了。 小红老师想的很好，觉得叶娲他们能挖出残骸，她一个大人说不定能挖出一辆战·斗·机。 不停地挖啊挖，把指甲都挖秃，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挖出来。 “继续挖。” 现在挖不出来，不表示等下也挖不出来。下面的沙子还很厚，再往下挖挖，说不定能在往下一点的地方挖出东西。 小红老师不想放弃。做人就得有始有终，现在要是放弃了，万一下面还有东西怎么办？ “福妹，给老师一根棍子。” 棍子挖断了好多根。 一开始，叶娲也在旁边帮忙挖，但小孩子的力气有限，精力也有限。跟着小红老师挖了小半个小时，叶娲坚持不住了，拿着棍子东戳一下，西挖一下，实力演绎什么叫磨洋工。 听到小红老师的话，她把手里的棍子递过去，“小红老师，我们挖很久了，还要挖吗？” “挖！” 小红老师擦一把脑门上的汗，“你们也来帮老师一起挖。” 刚才还大声嚷着要挖宝藏的小朋友们都不吱声了。 好累呀，今天挖的沙子，比他们一个星期挖的沙子都要多。小朋友可不知道什么是坚持，什么是耐心，他们只知道累了就不干了。 “来呀，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帮老师的忙吗？” 小红老师见他们都不动，知道他们是累了，故意逗他们，“原来你们的帮忙，就是站在旁边看老师忙呀？” “不是。” 叶娲往后退了退，“我好累哦，动不了了，要休息一会才能动。” “我也是。”小胖子累得都做到沙滩去了，根本不想爬起来干活。 “我也要休息一会。”叶润平早就不想挖泥沙了，要不是福妹和小伙伴都在挖，早就撂下手里的棍子不干了。 他们几乎说出了所有小朋友的心声。 小红老师扫视一圈，见一个个的都累得耷头耷脑的，知道他们是累狠了，赶忙说：“老师知道了。老师还不累，还要继续挖，你们要是很累的话，就去上面坐着休息一会吧。” 怕他们到处乱跑，小红老师点名安排任务，“福妹，小胖，你们是最棒的小朋友，你们负责监督其他人。” 叶娲可爱干监督别人的活了，挺起胸膛，瞬间恢复活力，“小红老师放心，我会监督好他们的！” 说完跑过去拉起小胖子，“小胖走，我们一起带他们去上面休息。” 小胖子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也很激动，二话不说就跟着叶娲一起跑了。 接下来的时间，小红老师在沙滩上不停挖泥沙，以叶娲为首的一群小朋友则在沙滩上面坐着说话。不过小朋友们都是坐不住了，才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一群小朋友便觉得无聊了，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打打闹闹。 叶娲和小胖子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学着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的样子，到处巡逻，哪个小朋友要是打架了，就过去说人家。哪个小朋友要是哭了，立刻过去哄。俩人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罚不听话的小朋友罚站，以及打小手。 罚站是叶娲提出来的，而打小手是小胖子提出来的。 转眼两个小时过去，小平老师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叶娲在人群中看到爸爸，松开小胖子的手，朝着人群跑过去，大声喊：“爸爸！” 一边喊，一边朝爸爸挥手：“爸爸，我在这里呀。” 叶振北耳力很好，眼力也很好，在叶娲喊第一声的时候便发现了她。但他现在在出任务，不能脱离队伍出去，只能朝叶娲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他真怕叶娲看不懂暗示，跑过来抱住他。但叶娲很聪明，接受到他的暗示后便站着不跑了，只是站在那里，仰着脖子，眼巴巴看着他。 看得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这里要封锁了，两位老师先带小朋友们回去吧。” 负责人站出来跟小红老师说话。 他们看过残骸了，确定残骸上的符号就是外文符号。 相关的专家怀疑附近还有别的残骸，要把附近都封锁起来，找专业的人对附近进行翻地式的挖掘。 事关重大，不相关的人都得清离现场。 “我们明白的。”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赶紧带小朋友们离开。 因为回去得早，回到托儿所的时候，还不到小学的时候，两个老师只得领着小朋友们在学校里面玩了几回老鹰捉小鸡。 “叮铃铃。” “放学了。” 随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学校外面围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们。 叶阿奶也在人群中，见叶娲和叶润平迟迟不出来，着急得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 第166章 NB更新1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奶奶！” 叶娲和叶润平手拉手, 一起扑进叶阿奶的怀里。 叶阿奶将他们上下检查一遍，确定他们都好好的，才问叶娲,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是小八哦。” 她忘记给小八找瓶子了，一直把它放在衣兜里。小八一直生活在海里, 离开水以后很难受, 差点晒死在她的衣兜里。 还是小红老师看到小八露出来的触须, 随口说了一句：“福妹, 你把八爪鱼揣兜里了？八爪鱼是不能离开水的，离开了水会死, 赶紧扔了吧。” 吓得叶娲赶紧掏出小八，“我不要小八死, 小红老师，你快救救小八呀。” 小八的情况很不好, 触须都变得干巴巴了。 “福妹, 我好渴，我想喝水。” “好, 我喂你喝水。” 叶娲拿起水壶，拧开盖子要给小八喂水。小红老师不知道叶娲跟小八之间的对话，看到叶娲打开水壶, 猜到她想要干什么。 “没用的。” 按住叶娲的手，耐心解释：“八爪鱼生活在海里, 得拿海水喂它才行。” “是这样吗？” 这话既是问小红老师, 也是问小八。 “当然了。” 小红老师揉了揉叶娲的后脑袋，“海里的鱼跟河里的鱼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眼神扫过叶娲手里的小八，“你是想养它吗？老师不建议你养一条八爪鱼, 你要是想养小动物，可以去捡一些海龟，或者一些贝壳类的回家养。” 八爪鱼很难养的，稍不小心就会养死。 而且八爪鱼也没有养的必要，小红老师也是为了叶娲好，怕她把八爪鱼带回家去养，会被爸爸妈妈骂。 她虽然已经是大人了，但也经历过小时候。小的时候，她也拿过八爪鱼回家，跟爸爸妈妈说要在家里养八爪鱼，结果第二天的饭桌上，她吃到了拿八爪鱼做的炖菜。 有些话不好直白的说给小孩子听，小红老师收回手，笑着又说：“老师家里养了几只海龟，你要是想养，老师明天给你带一只过来。” “我不要。” 对于叶娲来说，小八是不一样的。小八是朋友，不是小乌龟，小贝壳那样的东西。 “我就要养它。” 叶娲收回手，生怕小红老师抢手里的小八，“老师，学校里有海水吗？” “有啊。” 托儿所里养了好些小鱼，负责养小鱼的老师每天都会去海边挑新鲜的海水回来。 “跟老师来。” 叶娲跟上小红老师。 在小红老师的帮助下，叶娲成功过解救小八，给它要到一个 豁口的瓶子，以及小半瓶的海水。 有了海水，小八慢慢地活过来了，小小的出息扒拉着瓶口，探出半个身子跟叶娲小声说话：“以后你要记得给我换海水。刚才真是渴死我了，就差一点点，我就要和我的哥哥姐姐们一样死翘翘了。” 它好不容易才从海底冲上岸，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小八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叶娲凑过去握住它的触须，“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听到叶娲的道歉，小八板着的脸缓和了不少，犹犹豫豫说：“其实我也有错啦，是我没有提醒你。” 说到底，还是他们涉世不深，还不懂生活。 叶娲是还小，见小八会说话，便把它当成人看待，忘记了它再会说话，也只是一条八爪鱼而已。八爪鱼到底还是离不开水，离开了海水就会死。小八则是对自己的认知太浅，初初来到人类社会，光顾着高兴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条八爪鱼，需要依赖海存活。 互相道过歉后，一人，一八爪鱼重归于好。 于是乎，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叶娲一手抱着瓶子，一手和叶润平拉手，跑着出来找叶阿奶。 叶娲举起手里的瓶子，严肃认真地跟奶奶介绍新朋友，“它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要带它回家。” 叶阿奶倒是不反对。小孩子都喜欢养小动物。大孙子还小的时候，还在家里捉过刚出生的小老鼠，偷偷地把小老鼠藏在他爹妈的被褥里面，想要养起来呢。 “你会养吗？” “不会。” 叶娲去拉叶阿奶的手，“奶奶，你和我一起养吧。小八吃很少的，它很好养。” 面对叶娲的撒娇，叶阿奶硬不起心肠，“行行行，我跟你一起养。” 小孩子的忘性大，这会吵着要养，明天一早睡醒，说不定就不想养了。 叶阿奶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小八，暗想，这八爪鱼也太小了，杀了炖菜估计吃不出咸淡来。福妹要养就养吧，反正养一条八爪鱼废不了多少东西，给它吃些虫子什么的，应该就能养活了。 养八爪鱼总比养蛇好，听隔壁的章婶子说，她孙子拿了一条海蛇回家，吵着要把海蛇放在家里养。 和隔壁家一对比，显得八爪鱼可爱多了。 叶阿奶接过瓶子，同时牵起叶娲的手，“走了，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她说起家里的情况，“你妈临时有事，今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爸说是临时有任务，估计也不会回来。晚上就我们三个人吃饭，你们想吃什么，说出来，奶给你们做。” 叶润平听到吃的就来精神，立刻大声说：“我要吃海鲜面！” 四婶家的面特别好吃，滑溜溜的，他吃过一回就爱上了。 可惜奶奶说挂面贵，不好顿顿吃，只在四叔和四婶不在家的时候才煮给他跟福妹吃。 有时候他也想，要是四叔和四婶每天都不在家就好了。他们要是都不回家，奶奶就能天天给他们煮面条吃了。 “前几天不是才吃了吗。” 叶阿奶不太愿意，“家里的挂面不是大风刮来的，吃没了就没了，哪能顿顿吃啊。换一个吧。” 她问他们吃什么，不过是随口一问，根本不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 不等叶润平说话，又说：“还是吃海鲜粥吧。中午熬的白米粥还没吃完，放些海鲜下去滚一滚，咱们三个人吃刚刚好。” “奶，我想吃面条。” 只有四婶家才有面条，现在不吃，以后回到家里就没得吃了。 “下回再吃。” 叶阿奶低头问叶娲，“福妹也想吃海鲜粥对不对？” 叶娲对吃的没有太多的要求。奶奶做的饭菜都是一个味道，其实吃什么都一样。 “我听奶奶的。” “福妹就是乖！” 夸叶娲的同时还不忘数落叶润平，“不像你，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比地主家的少爷都挑嘴！” 她可是听说了，小孙子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偷偷地把粮食藏起来不吃。他也就是命好，出生得晚，打小就能跟福妹一起吃好吃的。不像他上面几个哥哥，出生时家里条件艰难，想吃米汤都得跟别人家借米。 “你小子最近给我紧着点皮，再让我听到老师说你藏着鸭蛋不吃，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出花来。” 听到这话，叶润平赶紧捂住屁股，“我没有扔鸭蛋！我，我只是吃不下了，先放起来，等到饿了再吃。” “你最好是。” 她养大的孙子，她最了解了。 “福妹，你来监督你哥哥。” 叶阿奶拿出钥匙打开门，“要是发现他在学校里浪费粮食，你就回来告诉奶奶。” “是！” 叶娲松开叶润平的手，“小哥，以后你的鸭蛋你自己吃，不能再分给我跟小胖吃了。” “你还把东西分给别人吃！” 叶阿奶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耳朵，“我看你是不打不行了！你哥哥还在家里饿肚子，你却把家里的东西分给别人吃，旧社会的败家子都没有你败家！” “奶，疼，你轻点。” “我看你是没打够，不知道什么叫疼！” 叶阿奶扯着叶润平进屋，叶娲跟在后面不敢说话。她也把东西分给小胖吃了，要是奶奶知道了，会不会也打她呀？ 趁叶阿奶不注意，叶娲从叶阿奶手里拿走瓶子，抱着小八赶紧上楼躲起来。 “奶，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呜呜呜，奶，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呜呜，我就给了一次，奶，我错了。” 楼下响起小哥的哭喊声，叶娲把门锁上，贴着门听下面的动静。 听到小哥不哭了，她赶紧爬到床上，拉起被单盖住脑袋装睡。 “福妹？” 叶阿奶上来了，正在轻轻推门，“怎么把门锁上了。” 过一会，她拿了钥匙上来开门，“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困成这样，晚饭还没吃就睡着了。” 边说话，边走到床边。 叶娲感觉到奶奶的气息，紧张得绷直身体。 下一秒，被单被掀开了。 “别睡了，起来吃了晚饭再睡。” 叶阿奶没有注意到叶娲在装睡，只以为她睡着了，将她拉下床，“小孩子要吃晚饭才能长高高。快起来，跟奶下去吃饭。” 叶娲睁开一条缝隙，悄悄打量奶奶。确定奶奶没有生气，也没有要打她的意思，才睁开眼睛，做出刚睡醒的样子。 “奶奶，你不要打小哥了好不好？小哥他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奶没打你小哥。” 叶阿奶压低声音，“你小哥比猴子都精，我就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却哭得跟什么似的，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 叶娲不说话了。 她知道小哥是从哪里学的。 小哥是跟小胖学的。 小胖就是这样的，每次跟大强打架的时候，都哭得很大声。打赢了，哭。打输了，也哭。弄得小平老师每次都觉得是大强的错，要大强跟小胖道歉。 走下楼，叶娲偷偷看叶润平，发现他确实跟奶奶说的一样，身上都好好的，根本没有被打。 看到他好好的，叶娲松下一口气，挣开奶奶的手，跑过去抱住他，“小哥，不要哭了。” “福妹，呜呜呜。” 叶润平看到叶娲来了，知道要吃晚饭了，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乖乖地跟着叶娲过去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叶振北果然没有回来。 夜半时分，窗户被风吹得砰砰作响。 随着月色被乌云遮盖，一个纤细的黑影爬上窗户，从窗户上的缝隙爬进屋。 第167章 NB更新1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福妹。” “谁啊？” 叶娲听到有人喊她, 半睁着眼睛，捉着被单朝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是我，杨二妞。” “我知道你, 你是那个整日里散发怨气的水鬼。” 一道软糯糯的小女孩声音在旁边响起。 下一秒，小八拖着瓶子飞过来, 上下打量杨二妞, “奇怪, 你身上的怨气为什么没有了？你是要死了吗？” 鬼魂大都靠怨气活着, 身上的怨气没有了，意味着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你是？” 忽然听到陌生的声音, 杨二妞瞬间警惕起来，凶狠地朝小八那边看过去。等看清楚小八后, 她的眼里闪过疑惑之色，盯着小八仔仔细细看了几遍。 “你是海里那条杂种鱼。” “我不是杂种, 你才是杂种！” 它不就是长得跟哥哥姐姐们不太一样了, 为什么都要说它是杂种鱼。 海底里多的是长着三条腿，四条腿, 奇形怪状的鱼，难道它们不比它更像杂种鱼？ 不就是看它长得弱小，拿它当软柿子捏吗, 哼！ “我不喜欢你。” 小八仗着叶娲在，转身往叶娲那边飞去, 还没走近叶娲, 先可怜兮兮告状，“福妹，她欺负我，我不要看见她, 你快把她赶走。” “我没有。” 杨二妞显得怪尴尬的。 刚才她不是故意的。 “福妹，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怕叶娲误会，她赶紧解释，“谢谢你给我入梦符。我报仇了，心底里的怨气已经散去，过了今天晚上，这个世间就没有我了。” 叶娲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认真听她们说话。 在小八的拉扯下，她强撑起精神站起身，眼神不经意间往杨二妞身上扫一眼。 只一眼，她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害人了。” 害过人的鬼魂都没有好下场。 抬高视线，对上杨二妞的眼睛，“不是给了你入梦符吗，你可以用入梦符报仇的。” “太慢了，我等不及了。” 杨二妞不怕死，想到那对贱人的下场，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他们被捉了，只要我的身体被找到，他们就会被判刑。” 拿到叶娲的入梦符后，她本来是想按叶娲说的，去他们的梦里吓唬他们的。但那对贱人命很硬，明明被她吓得胆战心惊，却强忍着不去找公安自首。 她是一天都不想忍了，连着去他们梦里吓唬了他们三天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朝他们下手了。 “我身上的怨气都给他们了。哪怕我的身体找不到了，他们下半辈子也不会好过。” 杨二妞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就是可惜不能回去见一见妹妹们了。至于爹娘，见不见都行，反正他们对她也就那样。 只是说几句话的时间，她的身体变得透明了。 叶娲看着她没有说话，等到她即将魂飞魄散时才扔给她一张符纸，“给你一张符。” 这是一张可以稳定魂体的符纸。 不过这张并不能救下杨二妮，只能留下她的一缕碎魂。 人也好，鬼也好，做了坏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虽然是杨二妞被害在先，但她选择了报复回去，就得接受相应的惩罚。 “你放心走吧，等你消散了，我会把你的碎魂送去闺女山。” 闺女山是个好地方，很适合鬼魂们蕴养灵魂。 上次送过去的碎魂已经长出了一片灵魂，再养养，过不了多久就能长出灵智了。 “谢谢你。” 杨二妞消失了。 符纸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小八从瓶子里钻出来，“她，她真的魂飞魄散了？” 它还以为杨二妞是来求救的，没想到她真的是来道别的。 “她也怪可怜的。” 小八在海底的时候听说过杨二妞的事，知道她是被丈夫和丈夫的情人害死的，“福妹，她本来可以跟你求救的，她为什么不求你呀？” 叶娲做回床上，“不知道。” 伸手捉住瓶子，把瓶子放回桌上，“好困，小八，我要睡觉了，你也睡吧。” 说完，叶娲立刻躺进被窝里。 小八如同瓜地里的猹，有很多的话想问。 “你别睡呀，你跟我说说杨二妞的事好不好？” “不说，我好困，我要睡觉。” 叶娲拉起被单，像蚕宝宝似的把自己裹起来，“小八你好吵，你吵着我睡觉了。” “我不想睡觉，我就想跟你聊聊杨二妞的事。” 第一次在海底以外的地方睡觉，它这会儿激动得有些睡不着。 拖着瓶子飞到床上，伸长触须轻轻地点了点叶娲的后脖颈。 它的触须凉凉的，被它的触须碰到，叶娲凉得打了个激灵。 霎时间，困意烟消云散，瞬间变得精神极了。 叶娲干脆坐起身，“你想问什么？” 小八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了，飞过来贴着叶娲，触手在叶娲的脸上划来划去，“她为什么不求你救她？” “不知道。” 这个问题刚才回答过了。 “她刚才说你给了她入梦符，入梦符是什么东西？” “入梦符是我画的符。” 叶娲不太想解释入梦符是什么东西，干脆拿出一张用过几次的入梦符扔给小八，“喏，这就是入梦符，你自己看吧。” 小八还真看起来，看了一会才说：“好厉害的符。福妹，我可以用这张入梦符吗？” “可以啊。” 想了想，补上一句，“那张入梦符被我用过几次，只能再用一次，用完就没有了。” “用一次也行。” 小八显得有点激动，“我想去我那些哥哥姐姐的梦里。福妹，这张入梦符可以一次性进入我所有哥哥姐姐的梦里吗？” “可以的。你可以把它们都拉到你的梦里。” “怎么拉？” “直接拉就行了。” 小八飞到叶娲的脸上，脑袋贴着叶娲的额头，“你说清楚点，我听不懂。” “很简单的，你在你的梦里喊他们就行了。” “喊名字吗？” “喊名字可以。” “我试试。” 小八扔下叶娲跑了。 刚才还说要聊杨二妞的事，有了入梦符，瞬间对杨二妞不感兴趣了。 叶娲有点生气。任谁被人从睡梦里喊醒，都会觉得生气。 她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但今晚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醒来后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滚了大半个晚上，临到天亮才产生一点点睡意。 幸好明天不用去上学了，她可以放心睡到中午，不用担心睡着的时候被爸爸送去学校上课。 想着爸爸不在家，不会有人送自己去学校，叶娲安心地闭上眼睛。 “福妹，醒醒。” “不要，我还要睡觉。” 叶娲拨开骚扰她睡觉的手，闭上眼睛接着睡。但很快，她睡不着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和旁边的小胖子对上视线。 “小胖？” 转头又对上小哥的视线，“小哥？” 她这是又被送到学校了？ 环顾四周，视线所到之处都是熟悉的小伙伴。 叶娲气得瞪大眼睛，“小哥，是不是我爸爸回家了？” 叶润平显得有些心虚，“四叔没回家。”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昨天不是说了不来了吗？” 叶娲很生气，“谁送我们来的？难道是妈妈？” “不是。” 叶润平不敢跟叶娲对视，视线游移起来，“福妹，其实上学挺好的。小红老师说一会带我们去山里玩。小胖说山里有很多大螃蟹，我们一起去捡大螃蟹好不好？” 小哥不对劲。 小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娲看着叶润平不说话，只看得他低下头，才问他：“小哥，你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还说不喜欢上学，今天怎么又喜欢了？” “今天也不喜欢。” 但奶奶实在是给得太多，他没办法拒绝。 他对着叶娲没法撒谎，磕磕巴巴解释：“奶说晚上给我们煮海鲜面吃。” “你就为了一顿海鲜面答应奶奶来上学？” “不止。” 叶润平有点小得意，“奶还说以后都不打我了。” 叶娲不信。奶来到这里后，经常说话不算话。 “你信啊？” “信啊。” 叶润平凑近叶娲，下巴微微抬起，“奶奶是大人，不可能骗我 们的。” 叶娲听得直叹气。 奶奶已经不是在家时的奶奶了。 “你答应了奶奶，你自己来上学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我。” 她可没有答应奶奶。 说到这事，叶润平又心虚起来，“我一个人来上学不好玩。福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得先说是什么事。” 桌底下，叶润平的小胖脚不停地抖啊抖。 “其实，其实是我让奶奶背你过来的。” 见叶娲要生气了，他急忙又说：“不要生气嘛，小胖还在这里，我们不来上学，以后就不能跟小胖一起玩了。” “我可以去找二壮哥哥玩。” “唉。” 说到二壮哥哥，叶润平脚都不抖了，“二壮哥哥走了，今天一早就跟他奶奶坐船走了。” 叶娲不知道这事。 最近都在上学，已经好几天没跟二壮哥哥他们玩了。 “福妹，我现在觉得上学挺好的。” 总比跟奶奶呆在家里好。 二壮哥哥走了，国强哥哥他们也要上学，他们不来上学，就只能跟奶奶呆在家里玩了。 叶娲也想到这点，心里的怒火散去大半，双手托着下巴，如同失去希望的咸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两个老师领着三个三岁大的小孩走进教室。 第168章 NB更新1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朋友们, 早上好。” 小红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春洋溢，进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今天咱们班来了三个小朋友, 我们一起鼓掌欢迎三位小朋友。” 她慢步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三个三岁左右的小朋友。 叶娲一边鼓掌, 一边抬头向前看。看到中间的小朋友时, 眼睛咻的睁大。 看到熟人了。 “是容站。” 容站也在托儿所上学。不过他在隔壁班上课, 两个班有时候也会凑在一起玩。 “福妹！” 看到叶娲, 容站一改刚才的乖巧文静，不顾小红老师的阻拦, 滋溜一下从她的腋下穿过，猴子似的跑到叶娲这边。 “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托儿所的凳子都是长长的长条凳, 一张凳子可以坐两到三个大人。小孩子个子小，挤一挤的话, 坐下三到四个小孩子都不是问题。 叶娲就是跟叶润平, 还有小胖坐在一起。左边是叶润平，右边是小胖子。三个人都不胖, 坐在一起不但不挤，还有不少的空余位置。 “可以啊。” 叶娲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个位置给他坐, “你坐我旁边吧。” 空出的位置正好在她跟叶润平之间。 叶润平跟容站熟悉，并不介意多他一个, 很是大方地往旁边挪了挪, 让出更大的位置给他坐。 “容站来呀，我们一起坐。” 容站用力点头，并且大声地嗯了一声。他好高兴啊，终于可以和福妹, 还有牛蛋哥一起上学了。 在叶娲和叶润平的帮助下，他爬上凳子，成功地坐到两人中间。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看笑了。她们都还没有介绍完，容站倒好，自己找到位置坐下了。 “老师给大家介绍一下三位小朋友。” 小红老师不挣扎了，干脆指向容站，“他叫容站，今年三岁。”又指了指旁边的两个新朋友，“他俩是双胞胎兄弟。” 拉过左边的小男孩，“他叫邢文，三岁半，是哥哥。” 手搭上右边小男孩的肩膀，“他叫邢武，也是三岁半，是邢文的双胞胎弟弟。” 扫视一圈，见后边还有位置，拉着邢文邢武兄弟两个往后走，“这里刚好坐得下你们两个，你们先坐在这里吧。” 班上是不教文化课的，坐哪里都一样，并不会因为坐在后面，影响到孩子们的学习情况。 “隔壁班的欣欣老师要生孩子，三位小朋友暂时加入咱们班，咱们的班的小朋友要跟三位小朋友好好相处哦。” 本来孩子们是不需要分到其他班级的，但欣欣老师今天过来学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了。 她怀孕八个月了，按理来说，得过两个月才能生产。两个月后刚好是托儿所开新班的时候，到了那会，刚好可以招新的老师暂时顶替欣欣老师的班。 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欣欣老师要生孩子，而新老师一时半会的不好找，只能把欣欣老师班上的孩子们分到别的班级。另一个老师也要分到别的班级。 别看海岛不大，部队里的孩子却不少，但凡是来随军的家属，几乎都是带着孩子来了。每个家庭都有三个以上的孩子，除去上小学的，还有留在家里不来上学的，每年都要开三到五个班才够孩子们上学。 “知道了。” 小朋友们都对三个新来的小朋友很好奇，一直往他们那边看去。 邢文和邢武兄弟两个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在家里的地位极高，上到爷爷奶奶，下到哥哥姐姐，都要让着他们。 在家里称王称霸习惯了，他们来到学校以后，看到容站可以自己选位置坐，而他们却只能按照老师说的位置坐，心里特别不高兴。 眼看着老师转身要走，邢文坐不住了，扶着弟弟邢武站到桌子上，高声大喊：“我不要坐这里。” 他也想跟容站似的自己找位置坐。 “我也要跟她坐。” 手指头指向叶娲。 班上的女孩子就她长得最好看，别看他才三岁，经过爷爷奶奶们的耳濡目染，他也是知道美丑的。 “老师，你让他们都走，我跟弟弟要跟她坐一起。” 听到这话，叶润平和小胖子都不高兴了。 凭什么？ 他们一直跟福妹坐在一起，凭什么他们一来，就得给他们让位置？ 部队家庭长大的孩子就没有怂的。 小胖子用力拍一下桌子，然后跟邢文似的站到桌子上，“不给！这是我们的位置，我才不要给你坐！” “你必须让给我们坐！” 邢文仰起头，表情十分霸道，“我爸爸是领导，你要是不让我们，我让我爸爸打你们。” 他以前经常用这句话吓唬别的小朋友。只要他这么说，小朋友们都会被他吓到，然后他说什么，那些小朋友就会做什么。 看一眼小胖子，邢文心想，小胖子真讨厌，一会得好好教训他才行。 “我好怕哦！” 小胖子能长成胖乎乎的样子，在家里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半点都不带怂的，大声吼回去，“我爸爸也是领导，你爸爸要是敢打我，我就让我爸爸去打你爸爸。” 能在这里上学的家庭都不是一般的家庭，谁爸爸不是领导呢？ 叶润平的爸爸虽然不是，但他四叔是呀，所以他也不怕邢文的威胁，跟着一起吼回去，“我四叔也是领导。我让我四叔和小胖爸爸一起打你爸爸。” 说到这里，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们这里有两个，你们才一个，还是我们比较厉害哦。” “就是！”叶娲出声应和。 邢文愣住，转头去看邢武。 “哥哥，确实是他们毕竟厉害。” 邢武皱起眉头。都怪他爸爸，别人家一个孩子有一个爸爸，他们兄弟两个却只有一个。要是他们也跟别的小朋友似的一人一个爸爸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也有两个爸爸了。 他拉了拉邢文的手，“咱们打不过他们，先算了吧。” 邢文很听弟弟的话，闻言叉起腰，冲叶润平他们哼一声，然后扶着邢武爬下桌子，坐回椅子上。 这是双方队伍的第一次交锋。 在吃过早饭之后，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按照之前的计划，带着一班小朋友去山里野炊。 这两天海里起风了，她们担心有台风，不敢再带着小朋友们去海边玩。其实去山里玩也是一样的，这里的山都很矮，也不怎么陡峭，只在山脚下玩的话，几乎不会有危险。 和之前一样，小红老师走在前面带队，小平老师走在后面照顾落队的小朋友。 叶娲还是跟叶润平、小胖子走在一起。因为多了个容站，三个人的小队伍中便多加了一个人。四个人拍着队，说说笑笑的跟着队伍往前走。 前半段路很正常，所有小朋友都很听话，都有乖乖地跟着老师走。但走着走着，几个调皮的孩子凑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不肯走了。 邢文一如既往的霸道，仗着别人都没有双胞胎弟弟，只有他有，便觉得所有人都会像家里人一样让着他，非要走在前面的小朋友给他们让路，他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前面几个小女孩还好，他说了，她们便给他们让位置。但轮到大强几个小朋友的时候，大强不乐意了。 大强跟小胖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总是有相似点的。正如大强和小胖，小胖霸道，大强也霸道。 两个霸道、不讲道理的崽崽撞到一起，无异于是火星撞上地球，瞬间就炸了。 “你是要跟我打架吗？” 大强根本不怕邢文，哪怕邢文还有个弟弟，对方是两个人，也半点都不带怂的，“来啊，你过来呀。” 不等邢文出手，他先激动地冲过来打人了。 大强有三个小伙伴，他动了后，几个小伙伴也跟着动了。 一时间，几个小朋友打成一团，小平老师急忙过去拉架。但没用，小朋友们打出火气来了，根本不可能罢休。 “那两个新来的欺负大强。” 小胖看到大强被打，赶忙喊上叶润平一起去帮忙，“走，咱们去帮大强。” 叶娲正跟叶润平手拉手。叶润平跑起来，她也只能跟着一起跑过去。而容站本来就是跟着叶娲一起走的，也跟在叶娲后面，气势汹汹地往孩子堆里冲。 有了小胖的加入，混战变成了大强一伙人压着邢文兄弟两个打。 新丑加上旧恨，打得愈发不可开交了。 邢文打不过就哭，躺在地上又哭又喊，就差打滚了。 “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我要回去告诉我爸爸，呜呜呜！” 邢武倒是没有哭，但他红着眼睛怒视小胖，“你们好过分，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们。” 小胖刚才还挺威武霸气的，看到邢文哭了，顿时有些尴尬。 他们好像是以多欺少了。 怪他一时血气上头，没看清楚谁打谁，以为是小伙伴被打了，便冲过来帮忙。刚才是他看错了，不是大强被欺负了，是大强他们几个一起欺负新来的兄弟俩。 “怎么办？” 他感觉怪尴尬的，悄悄地戳了戳叶娲的后腰，“我们好像欺负人了，要不要道歉啊？” 叶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觉得怪尴尬的。她刚才也帮忙了。不过她跑得慢，只来得及帮忙拦路，并没有上手打人。 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得认。 再看一眼邢文兄弟，叶娲转身，噔噔的跑去找小红老师。 第169章 NB更新1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老师, 我们打架了。” 叶娲主动跟小红老师承认错误，“我们以为是新来的同学在欺负大强。” 大人都喜欢诚实的孩子。在家里的时候，每当她做了错事, 只要诚实地跟奶奶承认错误，奶奶都会夸她乖, 夸她懂事。 “老师？” 小红老师为什么不说话？ 老师不夸她吗？ 叶娲歪着头, 一脸疑惑地看着小红老师。 小红老师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福妹一脸求夸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跟人打架了, 还要她这个老师夸她打得好？ “老师知道了。” 对上叶娲的视线, 她到底还是舍不得责骂，“跟老师过去看看吧。” 说完, 伸手牵起叶娲的手，拉着她挤进包围圈。 包围圈里, 小朋友们哭的哭，怕的怕, 全都一改刚才的威武霸气, 变成了一只只小鹌鹑，缩着不敢冒头。小平老师正抱着邢文哄, 抱着他不敢撒手，生怕一放手，他又要去旁边打滚。 小孩子乖的时候特别乖, 但折腾起来是真的折腾人。 小红老师快步走过去，先问小平老师：“怎么了？” 再问她怀里的邢文：“没打疼吧？要是哪里疼了, 要告诉老师。” 邢文就不是个见好就收的, 见到两个老师都来了，以为老师们都站在他这边，哭嚎着告状：“疼！我全身都疼！呜呜呜，老师, 小胖他们打我。” 摸脑袋，“打我的头。” 在小平老师怀里翻滚两下，“还踹我屁股。” 说到伤心处，翻过身，背过身面对小红老师，露出屁股上的黑脚印，“你看，我屁股都被他踢肿了。” 脚印很深，看起来很严重。小红老师还真是急了，上前拉过邢文，将他上下检查一遍。 在她检查的时候，小平老师凑过去小声说：“他没事，我给他检查过了。” 小红老师指了指他屁股上的脚印。小平老师没好气说，“也就是看着明显而已，里面还是好的。” 压低声音，“没肿，也不青紫。先不要管他，越管他，他哭得越大声。” 要真是肿了，她早就带他回去了。 “没事就好了。” 小红老师放心了，转而问起小朋友们打架的原因。她走在最前面，离得远，只听到后面吵吵闹闹的，一会是小朋友们在吵架，一会是小朋友们在打闹，实在不知道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打架的原因，小平老师只想叹气，“两个新来的有些皮，是他们先动的手。” “怪不得欣欣老师总说她班上的小朋友不好管。” “咱们班上也有几个不好管的。” 实话实说，自己班上的大强、小胖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邢文和邢武。在福妹和叶润平没有来上学的时候，他们俩没少在班里惹事。也就是福妹和叶润平来上学了，小胖跟他们成了好朋友，没有再跟着大强一起调皮捣蛋，班上才有现在的和睦。 想到福妹和叶润平，小红老师灵机一动，心想，既然福妹能驯服小胖，让小胖每天都乖乖地跟她一起去挖泥沙，是不是也可以找福妹帮忙驯服邢文和邢武。 当然了，驯服两个字用得不太妥当。不过福妹他们要是跟邢文和邢武一起玩的话，说不定兄弟俩能跟小胖似的变得乖巧懂事。 想到这里，小红老师扭头看向叶娲。叶娲和小胖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是不是看向邢文和邢武。在又一次往邢文这边看时，视线不小心和小红老师的视线对上。 看到小红老师朝自己笑，叶娲立刻回以最大的微笑，同时跟小胖炫耀，“小红老师对我笑了，她是不是要夸我了？” 小胖跟着看过去，“她也对我笑了，我觉得她想叫我们过去。” 话才刚说完，俩人便看见小红老师对他们招手。 “小红老师见我们过去。” “走，我们一起过去。” 俩人手拉手，高高兴兴地跑向小红老师。 等走近了，小胖迫不及待问：“老师，你喊我们过来是要夸我们吗？” 小红老师愣住。 夸他？ 为什么要夸他？他都把人邢文打哭了，怎么好意思要老师夸他？ 小孩子的心思真是既简单，又复杂，她一个大人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 “不是。” 小红老师拉过叶娲和小胖，小声跟他们说：“老师想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叶娲和小胖异口同声。 “老师想请你们跟邢文和邢武一起玩。” “我不要。” 才刚打完架，他才不要跟那两个爱哭鬼一起玩。小胖甩开小红老师的手，“他们是坏孩子，我是好孩子，好孩子才不要跟坏孩子一起玩 呢！” 说完，重重的哼一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叶娲自然也是不愿意的。邢文和邢武特别坏，刚到班上就想欺负小哥，后来又想欺负大强和小胖。她跟小胖是好朋友，他们欺负小胖，她就不跟他们一起玩。 “福妹？你呢，你也不愿意吗？” “我也不要。” 叶娲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我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你还没跟他们一起玩过，怎么知道你们玩不到一起去？” 小红老师不想勉强两个孩子，但邢文和邢文明显是不好管的孩子，要没有别的小朋友跟他们一起玩，他们肯定还会像今天似的找其他小朋友打架。 想到未来可能要天天管小朋友们打架的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小孩子们打架倒还好劝，难搞的是他们背后的家长们。 像邢文和邢武这样的小朋友，他们家里必定还有两到三个跟他们一样的熊家长。要是被他们的家长知道他们在学校打架，肯定会一天三顿的来学校，找跟他们孩子打架的小朋友的麻烦。 为了能安安生生的管好自己的班，小红老师不死心，打算再劝劝叶娲和小胖。 “你们可是班上最厉害，最棒，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呢，只要你们愿意跟邢文和邢武玩，他们肯定会跟你们好好玩的。” 小红老师故作为难，“难道是老师看错你们了？” 偷偷看叶娲一眼，见叶娲抬起头了，赶紧又说，“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老师再找别的小朋友吧。估计是老师看错了，误会你们是最厉害的了，老师还是去问问大强他们愿不愿意吧。” 听到这话，叶娲和小胖都不乐意了。 他们可是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要是让老师去找大强，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岂不是成了大强？ 小胖生怕小红老师说走就走，急忙拉住她。“老师，我没有不愿意，我刚才只是说不想跟他们玩，没说不能跟他们玩。” 看向叶娲，眼神着急地示意叶娲赶紧说话。 叶娲也跟着说：“老师，我们愿意跟邢文他们玩。我们可爱跟他们玩，一会我们就去找他们玩！” 两个人说完后都看向小红老师，等着小红老师收回刚才的话。 小红老师看到他们的表情，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笑着说：“那，那老师就把任务交给你们了？” “保证完成任务！” 小胖拍着胸脯保证。 叶娲像模像样地跟小红老师敬礼，“请领到放心。” 这是跟大人们学的。 家属院的叔叔们都喜欢敬礼，叶娲看得多了，便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两个孩子都是胖乎乎，可可爱爱的，小红老师看到他们一副严肃认真，小大人的模样，一颗心软得不行。 “老师相信你们。” 伸手在他们脸上摸了摸，“去吧，老师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是！” 叶娲和小胖对视一眼，然后拉起对方的手，雄赳赳地朝邢文的方向跑过去。 邢文还在哭，哭声一会大，一会小，无论小平老师怎么哄他，他就是不停，一直哭，一直哭。 “你是邢文对不对？” 叶娲率先开口，边说话，边凑过去给邢文擦眼泪，“我是福妹，我想跟你交朋友，你愿不愿意？” 邢文本来就是在装哭，哭声不断，但是眼泪却是没有一滴。听到叶娲的话，惊得都忘记哭好了，睁大眼睛看着叶娲。 “你要跟我交朋友？” 这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她还帮别人打他来着。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说到“不喜欢”三个字时，他瘪了瘪嘴巴，假伤心差点成了真伤心。 “因为你很勇敢。” 叶娲眼神游移，明显在心虚，“刚才你一个人打了大强他们三个，好厉害。” “真的吗？” “嗯嗯！” 邢文顿时不觉得伤心了，也不想哭了，挣扎着从小平老师怀里下来，骄傲地抬起下巴。 “其实我弟弟也有帮忙。” “那你们也厉害，你们两个打了他们三个。” 邢文还没被这样夸过，心里美滋滋的，眼神特别得意，“不是三个，后来他和他也过来了。” 前面一个他指的是小胖，后面一个头指的是叶润平。 叶娲更心虚了，还有一个她。她也有偷偷地拉他们的衣服。 “我看到了。” “那，那你还要跟我玩吗？” “要啊。” “那他呢？” 邢文指向小胖，“我跟他是死敌，你要是跟我玩了，就不能跟他玩了。” 这可不行。 叶娲急忙拉过小胖，“小胖也想跟你一起玩。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玩。” “我不要跟他玩。” 邢文不乐意了，小眉头皱成一团，“他刚才打我打得可凶了，他不是好人，我跟他玩不到一起去。” “可以的。” 叶娲脑子转得飞快，“你们都很厉害，要是一起玩的话，你们就是班上最厉害的小伙伴。” 说着话，用力拉了拉小胖，示意小胖也说句话。 第170章 NB更新1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胖还是不喜欢邢文, 但为了“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的身份，还是勉为其难的说了一句，“是男子汉就跟我一起玩。” 男人最受不得激将法, 哪怕是还没长成男人的小男孩也一样。 “玩就玩！” 邢文对着小胖哼一声，“以后我们一起玩！谁要是不玩, 谁就不是男子汉！” 偷偷看完全程的小红老师默默在心里鼓掌。 计划成了。 下午, 托儿所门口。 两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一左一右等在学校门口。左边这个是叶阿奶, 右边这个高高瘦瘦, 脸颊凹陷，看起来不好惹的是邢文奶奶。 下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邢文奶奶看似在看里面，其实在偷偷观察附近的老头、老太太们。一圈看下来, 她发现还是身边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老太太最好接触。 眼睛转了转后，她往左边挪了挪, 状似不经意问起, “来接你家孙子？” “还有孙女。” “你有福啊，孙子孙女都有了。” “我家儿子多。” 叶阿奶其实也在偷偷观察她, “老家还有好些个孙子呢。” 这话炫耀的意味很浓。 邢文奶奶听得心里泛酸，“我没有你福气好，只生了两个带把的。” 但她也不差, 虽然生的儿子不多，但她儿子生了不少的孙子。 为了不被比下去, 邢文奶奶故意提起两个孙子, “不过我家老大争气，前面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前几年又一口气给我生了两个带把的孙子。” 像是怕叶阿奶听不懂似的，故意问：“你知道双胞胎吧？” 听到双胞胎两个字, 叶阿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听说过。” “我家一对小孙子就是双胞胎。” 叶阿奶不接话了。得意什么，不就是家里有一对双胞胎孙子吗！儿媳妇生了孙子也就那样，生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我就是来接他们的，一会我领他们过来给你看看。” 叶阿奶还是不接话。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双胞胎孙子，也不是人吗，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哪里就值得炫耀了？ “可惜了。” 叶阿奶故意摇了摇头，“怎么就不是龙凤胎呢。龙凤胎多好啊，出来就是一个好字，比双胞胎稀奇多了。” “你这人！” 邢文奶奶不高兴了，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你会不会说话啊！双胞胎哪里就比龙凤胎差了？你别不是家里没有龙凤胎，在这里说酸话吧？” “我有大把的孙子、孙女，用得着跟你说酸话？” 叶阿奶在家里为着大队长媳妇的身份还能端着性子应付旁人，在这里人生 地不熟的，压根不怕暴露本性。 “要不是你凑过来找我说话，我还不搭理你呢！” “我要你搭理？” 邢文奶奶憋了一肚子气，后悔刚才找叶阿奶搭话了，“有你这样的奶奶，你孙子真可怜。” “你再说一个试试。” 说她就说她，为什么要说她孙子可怜？ 叶阿奶撸起衣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你说啊，你再说一个。” “说就说！” 邢文奶奶在他们那一片骂无对手，打无敌手，还没遇到过叶阿奶这样的硬茬子。一时间，她心里的战意沸腾了，也撸起衣袖怒气冲冲逼近。 “你孙子就是可怜。有你这样的奶奶，他可不就是可怜吗。” “呸！” 叶阿奶上手就去扯她的头发。 海岛上太憋闷了，来了这里后，她心里就一直在憋气。这股气来得莫名其妙，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一直想发火。 但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发火，面对儿媳妇的时候，倒是总想发火，可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要是真对儿媳妇发火了，儿子肯定也会生气。 小儿子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回，更不可能对着小儿子发火了。还有几个孙子，大孙子和小孙子一个不在家，一个还小，懵懵懂懂的不知事，冲他发脾气实在是没道理。孙女是心肝宝，那是一点委屈都不愿意给她受的，更不可能冲她耍性子了。 受到海岛气候的影响，叶阿奶积攒了一身的湿气，有湿气就有火气。火气积攒在五脏六腑里，时不时的就出来闹腾一下。 今儿个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不要脸的老婆子，正好给她撒气。 “你嘴巴这么臭，今早上是没有刷牙吧？” “我呸！你嘴巴这么臭，昨晚上是吃屎了吧！” 两个老太太谁也不让谁，你拽我头发，我就揪你腰间软弱。你扯我耳朵，我就冲你脸上划拉指甲。 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周围的人看她们打起来，纷纷过来劝架。 但两个老太太的战斗力太强了，但凡有人上前劝架，她们就一起联手对付人家。等劝架的人走了，她们立刻又扯头发，打得不分上下。 “叮铃铃。” 下课了。 叶阿奶松开手，恶狠狠地冲邢文奶奶啐一口，“今天饶你一回，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保准打掉你一口老牙。” 邢文奶奶不服输，转身也啐一口，“来啊，谁怕谁啊！你一个皱皮老太太，我还怕你不成！”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旁边一个老头急忙劝：“别吵了，孩子们出来了。” 托儿所里，小朋友们正在排队。 因为托儿所里有很多个班，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每次放学的时候，老师们都会组织班上的小朋友们排队，领着他们排队走出学校。 叶阿奶已经来过好几回了，只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叶娲和叶润平。 不过今儿个福妹和牛蛋身边站着的不是昨天看到的小胖子，而是有些眼熟的容站，和两个长得很像的小男孩。 叶阿奶疑惑地又看了一眼，确定小胖也在，就站在叶娲的后面，提着的心才放下。 “看什么看，没看过双胞胎啊？” “谁看你家双胞胎，我看的是……” 话没说完，叶阿奶愣住了，抬眼又往叶娲那边看了几眼，“那俩孩子就是你家的双胞胎？” “哼！” 邢文奶奶很得意，“就是我家的。” 抬头对上叶阿奶的视线，表情很得意，“是不是很羡慕？” “呸！” 叶阿奶真是一点都不羡慕，“看到那个最好看的小女孩没？” 不等邢文奶奶说话，她先说了，“那是我孙女！你家俩孙子都在围着我家孙女说话呢！” “你孙女，你孙女不要脸！这么小年纪就会勾搭小男孩了，长大了保准是个狐媚子。” “什么叫我孙女勾搭小男孩，明明是你俩孙子跟狗似的追着我家孙女跑！你家俩孙子这么小就会追着小女孩跑，长大了保准是流·氓头子！” 不就是造谣吗，跟谁不会似的。 “你孙女不要脸。” “你俩孙子不是好东西。” “我呸！” “我呸！” 俩人又吵起来了。 她们就像是天生不对盘似的，要么不见面，一旦见面了就会跟水遇到了大火，吵得不可开交。 因着吵得太入神，俩人都没有发现孩子们出来了。 “奶奶。” 叶娲看到叶阿奶在跟一个奶奶吵架，好奇地走到旁边看着。 看一会，看到奶奶被人扯头发，叶娲看不下去了，朝小伙伴们大声喊，“那个奶奶欺负我奶奶，你们快来帮忙。” 说完，她先冲过去，跟小狗崽似的冲向邢文奶奶，冲上去抱住她的小腿肚，拉着她往后扯。 叶润平和小胖见她过去了，想也没想，也跟着冲过去抱住邢文奶奶的大腿。 “我很会打架，福妹我来帮你一起打。” 邢文刚才没看清楚人，也冲过去帮忙。但等走近了，发现打架的老太太之一是自己的奶奶后，急得大声喊，“那是我奶奶，你们不要打我奶奶。” 他赶紧过去拉叶娲的手，“这是我奶奶。” 叶娲推开他，“她打我奶奶。” 邢文继续上前拉人，“你奶奶也打我奶奶了。” 有了叶娲几人的帮忙，叶阿奶和邢文奶奶反倒是打不下去了。 邢文奶奶喘着气看向叶娲，然后看向两个孙子，“邢文、邢武，以后不许跟她玩！” 甩了甩手，把指缝里的发丝甩干净后，她抬手把散乱的头发扎好，没好气说：“过来，咱们走了。” 邢文和邢武都不是听话乖巧的孩子，听到奶奶不让他们跟叶娲玩，都不乐意了。 “不要，我就要跟福妹玩。” 跟着福妹可好玩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跟着福妹，他们捉到了好多好多的螃蟹，还赢了大强他们。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都表扬他了。他还没被老师表扬过，今天是 第一回。 自从上学以后，他跟弟弟就一直被别的小朋友排斥，那些小朋友都很怕他们，都不敢跟他们一起玩。福妹不一样，福妹不仅敢跟他们玩，还会把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分给他们。 他们都不用威胁她，她就把好东西给他们了，特别好。 奶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让他们跟福妹玩，真是太过分了。 邢文梗起脖子，明显是对奶奶的安排很不满，“你要是不让我跟福妹玩，我就哭给你看。” 说着话，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实际行动威胁奶奶。 “你，你真是没出息！” 邢文奶奶很疼两个孙子，见孙子们不听话，而刚打过架的死对头又在看自己的笑话，气得脸都青了。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 恼怒之下，她过去提溜起邢文，“不许跟她玩！” 第171章 NB更新1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一手一个孩子, 跟拎东西似的把两个孙子拎走。 叶阿奶一直在旁边看着，等他们走远了才跟孩子们说：“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用管大人的事。” 说到这里, 看向叶娲和叶润平，“你们要是喜欢跟他们兄弟玩, 就一起玩, 不用管他们奶奶。” 晚上, 在吃过饭后, 家里迎来了三个小客人。 容站和邢文、邢武兄弟两个一起来了。 看到三个孩子，叶阿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来找福妹吗？” “是的奶奶。” 容站来过叶家, 乖乖地喊了一声“奶奶”后，很是自来熟地上楼去找叶娲跟叶润平。邢文和邢武亲眼看到叶阿奶跟他们奶奶打架, 有些怕叶阿奶。 “进来吧。” 叶阿奶看出他们的小心思，往旁边让了让, 让出一点位置给他们进屋。 “福妹在楼上, 你们自己上去找她吧。” 兄弟俩在叶阿奶面前不敢放肆，得了她的话, 立刻一溜烟的往楼上跑。 楼上，叶娲的房间里。叶娲、叶润平，还有小八并没有睡, 正在一起玩弹珠子。 “小八，你只能用一根须须弹。” 轮到小八弹的时候, 它灵机一动, 把所有触手都用上了，两条触手用来瞄准位置，两条触手用来摆弄翡翠珠子。叶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照小八的玩法, 它每次弹珠子都能弹中，这对她跟小哥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我跟小哥只用两根手指头弹，你也只能用两根须须弹。” “可是我的须须没有跟你们的手指头不一样。” 小八还怪委屈的。它的触手虽然也能弹珠子，但两根触手没法像 人的手指头那样摆出弹珠子的ok姿势。 要是不把所有的触手都用上，它根本弹不中叶润平的翡翠珠子。 才玩了不到半个小时，福妹分给它的翡翠珠子已经输没一半。 “福妹，我能用三根吗？” “不行。大家都只能用两根。” “唉。” 小八没办法了，只能收起其他触手，只留下两根触手弹珠子。 两根触手尽量模拟出人的手指头的状态，然后摆出弹珠子的标准姿势，对准，用力弹珠子。 嘭。 弹歪了。 弹出去的翡翠珠子从另一颗翡翠珠子旁边擦过，差一点点就能撞上去了。 “没中，哈哈哈哈！” 叶润平刚才紧张极了，一直盯着小八看，生怕小八弹中自己的翡翠珠子，看到它弹出去的珠子没中，立刻高兴得大喊大叫起来。 “轮到我了。” 匍匐到地上的姿势最方便弹珠子，叶润平趴在地上，眼睛盯着前面的翡翠珠子看，“福妹，我要打你的珠子。” “你打呗。” 叶娲凑过去看，“我的珠子离得很远，我觉得你打不中。” “不可能。” 说话间，他闭上左眼睛，只用右眼睛瞄准方向。 对准，然后毫不犹豫地出手。 嘭。 打中了。 不过打中的并不是叶娲的翡翠珠子，而是旁边那颗，离得不远的小八的翡翠珠子。 “中了！” 虽然打中的目标和计划的不一样，但叶润平还是高兴地跳起身，“小八，你的珠子被我打中了，你得赔我一颗。” “怎么又是我的被打中。” 它手上就剩下三颗珠子了，“不是说要打福妹的吗，你故意的？” “嘿嘿嘿，我也不想的。” 叶润平才不管打中的是谁的，只要打中了就好，“你还有珠子吗？” “就剩下两颗了。” 小八的眼睛很小，五官几乎没有，即使露出了哭丧的表情，旁的人也看不见，“下次我也要打你的。” “你打呗，反正你又打不中。”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叶娲已经趴到地上去了。 看一眼面前的翡翠珠子，再看一眼不远处的两颗翡翠珠子，心中计划好要打那颗珠子，再简单计划好打出去的路线后，叶娲果断出手了。 嘭。 直接命中。 “为什么打我的。” 这回轮到叶润平笑不出来了。 “明明小八的珠子离你的更近，你应该打它的。” “它的不好打。” 叶娲在脑海里模拟过了，打小哥的是走直线，只要打出去的力气足够，基本可以打中目标。小八的那颗珠子要偏一些，单是打直线的话，不容易打中。 她才不像小哥那样幼稚，有好打的珠子不打，非要挑战难打的珠子。 “小哥你输了，你要赔我一颗珠子。” “给你。” 叶润平给的不甘不愿，才赢回来一颗，都还没有捂热又给出去了。 “小八，轮到你了。” 小八只剩下两颗珠子了，心里纠结得厉害。一方面很想打叶润平的珠子，刚才叶润平赢了他一颗珠子，他想要赢回来。一方面又怕打叶润平的珠子打不中，想要稳妥一点，去打叶娲的珠子。 心中的两个小人不停拉扯，一时间有些做不出决定。 “叩叩叩。” “福妹。” “是容站的声音。” 知道是容站来了，叶娲爬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才来，不是让你吃了饭就过来吗？” 放学的时候，她跟容站，还有小胖他们约好了要一起玩弹珠子。 “我妈不让我出门，要我洗了澡才准出门。” 容站推门进屋，“你们已经玩上了？” “玩很久了。” 叶娲有点小得意，有些炫耀的拿出所有翡翠珠子，“我赢了小哥和小八的珠子。你看，这些都是我赢回来的。” “你好厉害！” “那当然了。” 叶娲更得意了，挺起胸膛，眉眼间都是愉悦之色，“就你自己过来吗，小胖他们来了没有？” “小胖没来。” 容站往门口处看一眼，“邢文和邢武来了，他们在我后面。” 刚提到邢文和邢武的名字，兄弟两个就到了。 邢文本来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进屋看到叶润平趴在地上弹珠子，顿时不高兴了，大声嚷嚷，“你们怎么玩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一起玩吗？” 叶润平被他一喊，手一顿，打偏了。 “又没中！” 起身走向邢文，“都怪你的，刚才要不是你忽然说话，我已经打中小八的珠子了。” 小八乐得躲起来嘿嘿笑。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它就剩下一颗珠子了。 邢文气呼呼地瞪着叶润平，“是你们说话不算数。” “我们才没有。” 叶润平瞪回去，“我们一直等你们过来，可你们一直不来，我们是等到天黑，看你们不来了，才先自己玩的。” 叶娲在旁边用力点头，用行动附和他的话。 “我，我们也想早点来。” 但奶奶死活不让。 他跟弟弟是在家里又哭又喊又打滚才闹得奶奶同意他们出来找叶家兄妹玩的。这样的话说出来太丢面子，他不好意思说出来给别人听。 “奶奶不让我们出来。”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邢武帮他说了。 “奶奶不许我们来找你们玩。” 邢武看向叶娲，“福妹，奶奶还说你以后会是狐媚子，会勾·搭男人，让我跟哥哥离你远点。” “什么是狐媚子？” 容站上下打量叶娲，好奇地看着她。 邢文和邢武也不知道什么是狐媚子。还是小八知道的多，小声告诉叶娲，“狐媚子就是狐狸精。” 听到它的话，叶娲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是狐狸精。” 转身跟邢武说：“你奶奶肯定是年纪大了，眼睛模糊了，把我看成了狐狸精。” “我奶奶年纪确实是挺大了。” “不对。” 邢文插话表示不认同，“我听奶奶说过隔壁的婶子是狐媚子。隔壁的婶子说奶奶骂她，来家里跟我爸告状。我爸爸知道后说奶奶了，让奶奶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随便说别人是狐媚子，影响不好。” “所以说别人是狐媚子是骂人的话？” 叶娲睁大眼睛，震惊极了。 震惊之余，还有点不高兴，“你奶奶好坏哦。邢文，我不喜欢你奶奶说我是狐媚子，你回去跟她说我不喜欢，让她以后不要这样说了。” “我回去会跟她说的。” 邢武小声插话，“没用的，我奶奶很不听话，爸爸说她，她都不听，哥哥说她，她肯定也是不听的。” “那，那我回去跟她哭。” 邢文挠了挠头，用眼角偷看叶娲一眼，担心叶娲生气，“她要是不听我的，我就一直跟她哭。” “我也跟她哭。” 邢武也怕叶娲他们不跟他玩，“福妹你放心，以后我们会看着奶奶的。她要是还说你是狐媚子，我们就跟她闹，闹得她不敢说你。” “好吧。” 叶娲还是有点不高兴。队上的人都喜欢她，左邻右舍也都夸她听话懂事，只有邢文和邢武的奶奶骂她是狐媚子。 难道她真的长得像狐媚子？ 想到这里，叶娲跑去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 “我根本不是狐媚子，你奶奶是瞎说的。” 确定自己不是狐媚子，叶娲放心了，把镜子放回去后，吆喝容站几人一起玩弹珠子。 “我们分成两队玩，谁先输完珠子，就算谁输，好不好？” “好啊。” 容站急忙走向叶娲，“我要跟你一队。” 叶娲没有说话，先看他一眼。 看过后，小声问：“你玩过弹珠子吗？” “没有。” 他还小，加上不爱说话，家属院的孩子都不爱找他玩。 听到他说没有，叶娲有些不想带他玩。但不等她拒绝，邢文、邢武，还有叶润平已经自己组队了。 “福妹，我们三个一队，你跟小八，还有容站一队。” 叶润平说完后乐得不行，“输的人要学狗叫哦。” 楼下响起敲门声。 叶阿奶看都没往外边看，直接大喊一声，“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她以为是小胖子来了，但等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黑着脸的邢文奶奶。 第172章 NB更新2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怎么是你来了？” 看到邢文奶奶走进来, 叶阿奶收起笑脸，嘴角快速下压，“你来干什么？” 邢文和邢武兄弟两个倒是还好, 但是他们的奶奶却是个泼妇。叶阿奶很不喜欢她，想到她说福妹是狐媚子, 还说福妹长大后会勾·搭男人, 心里就对她恨得不行。 一个老婆子, 嘴巴比吃了屎都要臭, 脑子比裹了小脚步都要脏，看到她就来气。 叶阿奶看到邢文奶奶就堵得慌, 懒得跟她打交道，直白说：“我家不欢迎你, 自己开门滚吧。” “你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邢文奶奶脸上的表情僵住。死老太婆，要不是两个孙子非要来叶家玩, 她才不会过来呢！ “咱们两家的孩子玩得好, 我们这些做大人的人，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 但凡换个人, 她都不带这样低声下气说话。可谁让自家的祖坟没有人家的祖坟冒青烟，以至于自家老大被叶家小子管着，得喊人家一声老大。 她倒是想在叶阿奶面前摆谱。在叶阿奶没来之前, 她没少在别的家属面前摆谱。儿子职位高，她虽然是个农村老太太, 但在家属院里却可以仗着儿子的势, 横着走，想骂谁就骂谁，想找谁的晦气就找谁的晦气。不是老封君，胜似老封君。 “家里做了些萝卜糕, 吃不完，给你家送一些。” “你拿回去。” 面对她的笑脸，叶阿奶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恶心，“我怕你在萝卜糕里吐口水。” “呸。” “你别给脸不要脸。” 邢文奶奶装不下去了，“要不是你儿子职位高，我才不会给你送萝卜糕。” “我不要了。你家萝卜糕比金子都贵，我吃不起。” “爱要不要！” 邢文奶奶就不是能忍着的性子，见叶阿奶不肯接受示好，当下不再忍耐，拿着萝卜糕转身就走。 倒他娘的歉！ 她气冲冲回到家里，见到儿子和儿媳妇坐在门口等着，气得拿起一块萝卜糕砸到儿子脸上。 “我跟那个老婆子处不来，你要是想要巴结人家，自己巴结去，不要使唤我。” 邢文爸爸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娘啊，你是不是又得罪人了？我没让你去巴结叶婶子，你下午做了那样的事，难道不应该去跟人家道歉吗？” 道歉是道歉，巴结是巴结，他的职位是靠一步步升上来的，要是真有巴结上司的心思，早就去巴结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我做了什么？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吗？” 邢文奶奶不觉得自己错了，相反的，她还觉得是叶阿奶错了。 “再说了，是她先说我的。要说道歉，也该是她来找我道歉。” 说到这里，她看向邢文妈妈，“是不是你跟老大吹了枕头风？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娘，你怎么又拿孩子妈说事。” “呸，你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早知道你一心向着媳妇，我该在生下你的时候掐死你。” 邢文奶奶在叶阿奶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又被儿子气得心口痛，对上儿媳妇那讥讽的眼神时，绷不住了，扔了盘子就往地上坐。 “活不成了，我不活了。养大儿子没良心，娶了媳妇丧良心，一把年纪了还要被狼心狗肺的糟心儿子使唤着去给别人伏低做小。” 乡下老太太骂人不是单纯的骂，会跟唱戏似的，唱念做打一起来。 她哭着，唱着，一声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一声声臭骂儿子和儿媳妇的“罪行”。 “老天爷啊，你把我收了吧。儿子不孝，儿媳妇戳人心窝子，我还活着做什么呀，我活不成了，不想活了。” “娘，你别哭了。” 邢文爸爸赶紧去拉她，脸上闪过无奈之色。 又这样。 每次一有不顺心的事，老太太都哭。 自从把老太太接过来一起生活后，家里就跟开了杂耍班似的，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一场大戏。 “儿子错了，儿子下次再也不说你了。” “你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活太久了，碍了你媳妇的眼，让你媳妇处处不顺眼。老天爷啊，收了我吧，我就不该活着。” 这是要儿媳妇也道歉的意思。 邢文爸爸可不敢做媳妇的主。上回老太太哭闹演大戏的时候，媳妇说了，要是还有下回，她就不跟他过了。 老娘重要，媳妇同样重要，他可不想为了老娘，把媳妇丢了。 “孩子妈没有看你不顺眼。” “天老爷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没心肝啊，丧良心啊……” 邢文奶奶又哭又嚎的，很快吸引来左邻右舍。 住在附近的人时不时的看她哭闹，早就习惯了，凑在一起看戏的同时，还凑在一起小声吐槽。 “邢家老太太又做什么了？” “不知道啊，今天回来晚了，没听说她去招惹了谁。” “是不是又跟她媳妇吵架了？前几天才听说了她因为红糖的事跟媳妇干起来了。” “邢家媳妇真是能忍，要我婆婆敢这样搞事，我非把她赶回老家不可。” “你以为邢家媳妇不想呀？还不是老太太有个孝顺儿子，人家儿子不让。” “那就跟他儿子离婚。” “你们这些小媳妇就是想的简单，上下嘴皮一碰就说要离婚，离婚后孩子们怎么办？” 邢文奶奶看到邻居们出来，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哭喊得更大声了。 “领导啊领导，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家要不起看不起婆婆的儿媳妇，领导啊，你出来管管我家的恶媳妇吧。” “别人家都是婆婆管家，我家却是媳妇坐在婆婆的脑袋上面拉屎。儿子没良心，儿媳妇仗着有男人撑腰，在家里作威作福，比旧社会的地主婆都能折腾人。领导啊，你出来看看啊。” 左邻右舍议论得更大声了。 但住在附近的“领导”都没有出来。 不是他们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邢家的家务事。以前也有不明白情况的领导出来管，听信了邢文奶奶的话，以为邢文妈妈真像老太太说的那样苛待婆婆，找了邢文妈妈过去问话。在了解过情况，知道是邢文奶奶不对后，他跟邢文妈妈道了歉，并且请了老太太回去说话。 这一问话，可不得了了，比捅了马蜂窝都要遭罪。 他不过是说了邢文奶奶几句，劝她以后要跟媳妇好好相处而已，转头老太太便在家属院里造他的谣。说他跟邢文妈妈有一腿，早就跟邢文妈妈搅和到一起去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活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 因为说的人是她这个当婆婆的，好些新来的家属都信了，气 得联合起来告到领导上面去。得亏他从来没干过亏心事，要不然真会被老太太弄回老家去种田。 老太太不仅造他的谣言，还跟一些老太太说他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说他的几个孩子都是他媳妇跟别人生的。老太太很会说瞎话，造谣时说得跟真的似的，以至于家属院里至今还有人觉得他家的孩子都不是他的种。 领导怕了邢文奶奶，事后再不敢找邢文奶奶说话，哪怕是走路时遇到她，也不敢跟她面对面走路，直接掉头往回跑。 事后，邢文爸爸把老太太送回乡下去，但过了没多久，老太太又以邢文爸爸不孝，来找领导告状为由，重新回到家属院生活。 邢文爸爸不是不想送老太太走，但送老太太离开的代价可能是他们一家子回家种田。他热爱现在的工作，舍不得一起工作的兄弟们，不想离开家属院回老家种地。 眼看来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邢文爸爸的脸色黑到极点，“娘，你能不能别闹了！” 快步走过去，“你再闹下去，咱们全家都得回老家！你要是想回老家，你就继续闹，儿子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跟你一起回去。” 邢文奶奶哪里是想回老家，只是心里憋气，想要闹一闹，好拿捏儿子和儿媳妇而已。听到儿子说要去收拾东西回老家，顿时不敢闹了。 “我不回去。” 她一把推开邢文爸爸，“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哪里都不去。” 老家的妯娌们都羡慕她能跟着领导儿子一起生活，每当她回去的时候，都对她恭维得很。 “我不闹了，你不要收拾东西。” 邢文奶奶很会见好就收了，见儿子动气了，立刻不敢再闹，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快步走回屋里。 等她走远了，邢文妈妈冷笑出声，看着邢文爸爸没好气说：“真是你娘的大孝子。” 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她早就跟他离婚了。 这个家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 “我回去值班，最近几天都不回来。” 不想在家里看老婆婆的臭脸。 回屋收拾上几身衣裳，邢文妈妈没跟家里人打招呼，直接走了。 邢文爸爸重重叹了一口气，很想扔下家里的事不管了，也跟媳妇似的直接走人。但他不能走，他要是走了，这个家就完了。 想了想，他关上院门，上楼去跟邢文奶奶说话。 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话。 次日早上，叶阿奶又在学校门口遇到邢文奶奶。 “哼。” 她还没有说话，邢文奶奶先哼上了，眼神很不善。 第173章 NB更新2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们知道叶家的事是不？” 椰子树下, 一群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 “叶家？哪个叶家？” “那个娶了个娇小姐的叶家。”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同样的道理，能凑在一起玩的人, 多少有些趣味相投。邢文奶奶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老太太，能跟其他几个老太太玩得好, 不是她的性格讨人喜欢, 而是她总有说不完的八卦。跟她一起聊天, 总能打听到最新的八卦。 这不, 邢文奶奶眼睛一眯，手一拍大腿, 八卦又有了。 “我听说叶家那个大高个，跟容家的那个医生有些不清不楚。” “不会吧？” “这, 这怎么可能呢！” “哼！” 邢文奶奶又拍一下大腿，脸上闪过鄙夷之色, “你以为叶振北为何跟容家男人称兄道弟？” 视线扫过一众老太太, 啧啧出声，“还不是因为俩人都不是东西。” 话锋一转, 忽然问：“听说过换媳妇过日子吗？” 不等老太太们说话，她看向左边的老太太，忽然问人家, “马老太，你是从乡下来的, 应该知道换媳妇过日子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一些。” 被点名的马老太脸色骤变, 一会红，一会白，难看极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乡下来的，偏生邢老太没有眼色, 总在人前提她的乡下身份。 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吃她家大米了？ 她来家属院也不是吃白饭的，每日也是靠帮侄子带孩子过日子，吃的都是靠辛苦带孩子挣到的白米饭，一点都不比邢老太低贱！ 唉。 可侄子和儿子到底还是隔了一层，人家邢老太的亲儿子是领导，而她的儿子却只是乡下种地的农夫，到底还是比不上邢老太命好。 忍着对邢老太的不耐烦，马老太挤出笑脸，用大笑掩饰心里的烦躁，“乡下里的八卦一点都不比城里少。我隔壁屋住着一屋子寡妇，平日里几个寡妇都高傲得很，哪个男人都看不上。整日里摆出要为男人守节的清冷样子，但到了晚上，她们那屋就跟进了老鼠似的，一会进去一个，一会进去两个，热闹得紧！” “原来你们乡下玩得这么野，啧啧啧，可真是热闹啊！” “咳咳！” 邢老太见马老太把话题扯远了，不高兴地咳了咳，把话题扯回来，“这换媳妇生活，就是把你家的媳妇当我家的媳妇，把我家的媳妇当你家的媳妇，两家人合在一起，一起过日子。” 说着话，她故意压低声音，“听说他们在家里玩得可花了！也就这段时间老家来人了，才安分下来，不敢再跟以前似的整夜闹腾。” “不能吧？” “真是看不出来啊！” “你们啊，眼睛瞎，能看得出来什么呀。” 这话谁都不爱听。 马老太尤其不爱听。 “邢文奶奶，大白天的可不好造人家的谣，当心你儿子又把你送回乡下去。” “呸，我造谣？我要是造谣，就让我烂嘴巴。” 邢老太斜眼瞪马老太，“你们爱信不信。他们两家的事，我们那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大家也就是看在领导的面子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她很会拿捏老太太们的心思，见有人信了，有人不信，接着又说一句，“我只说给你们听，你们听了后可别说出去。” 眼里闪过警告之意：“要是有人说了，被人找过来对峙，我可是不认的。” 说了这话，几个不信的老太太不由得有些信了。 邢老太又是赌咒发誓，又是警告她们，不像是撒谎骗人的样子。 几个老太太都变了脸色，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邢老太恨极了叶阿奶，连带着也恨上叶家人，造完叶振北和容家的谣，还不觉得解气，眼睛转了转，眼里升起怨毒之色。 “大人不是好的，几个小的也不是好的。” “几个小的怎么了？” 老太太们就爱听点别家的闲话，听到又有新的八卦，立刻又激动起来。 她们目光灼灼地看向邢老太。 邢老太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故作矜持地咳了咳，随后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个老太太。 “几个小的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他家有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好像有十八了，是不是那个大的谈到对象了？” “不对不对，看邢老太的样子，事情估计不小，难道是叶家那个大孙子把别人的肚子弄大了？” 众人求证的视线扫到邢老太身上。 邢老太还是不说话，不仅不说话，表情还变得高声起来。明明没有说话，却又像在表明：“你们说的事都不够大，再往大了说。” 在她的眼神的暗示下，几个老太太不免有些想歪了。 “难道是他家老太太，就是那个叶老太跟别的老头子搅和到一起去了？” “不能吧，我见过她，她不像是那种乱撩老头的人。” “谁知道呢，你又不认识人家，哪知道人家背地里玩得多花。” “你们怎么都扯到叶老太身上去了，人邢老太刚才说的是叶家的几个小的。他家只有两个小的，一个叫什么蛋，一个好像是叫福妹。” 邢老太撇了下嘴角。说啊，怎么不往叶老太身上说了？刚才她不出声打断，就是想让她们多说说叶老太的闲话。 她一个人说闲话没有人信，但要是几个老太太一起说叶老太的闲话，家属院的人哪怕不相信，心里也会落下疙瘩。 毁掉一个人的最简单办法就是用流言攻击她。 可惜几个老太太脑子笨，几个加在一起也说不出厉害的闲话，真是白长一张嘴了。 她跟叶老太有仇，家属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俩人有仇，所以给叶老太造谣的 事不能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得由其他人说出来。 收起脸上的不满，邢老太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下，小声说：“确实跟两个小的有关。” 再次压低声音，把气氛渲染得紧张不已。 “我听说他家那个福妹来岛上是带着目的的。” 说到这里，故意不往下说了，只用“你们都懂”的眼神看向几个老太太。 几个老太太一点都不懂。 她们可太疑惑了，疑惑的同时还满是好奇，“目的？什么目的，你倒是说呀！” 马老太急得上手去拉她，“老大姐，你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爱说一节，不说一节这一点很不好！快说快说。” “不是我不想说，主要是我一个老不死的，去说人家小孩子的事情，有损阴德。” “不会。” “大姐，你就说吧，我们保证只听，绝对不会传出去。” “你们保证不往外传？” “保证！” “你就相信我们吧。” 邢老太本来就不要她们的保证，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吊起她们的胃口，好拿捏她们而已。 “行，我就给你们说说吧。” 她朝几个老太太招手，示意她们凑过来。 几个老太太见状，立刻跟吃了牛皮糖似的靠到邢老太身上去。 “听说他家的福妹来岛上是想跟领导家的孙子定亲！” 不等老太太们反应过来，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你们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事。别看那福妹才三岁大，但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才丁点大就会勾·搭男人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容家的容站，刘家的小胖，还有我家两个双胞胎，不都被她拴在手里了。” 又叹一口气，语气十分唏嘘，“听说她在托儿所的时候，班上的小男孩们都爱围着她转。等着吧，再过一些日子，她就该去找领导家的孙子玩了。凭着她的狐媚子脸，领导家的孙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她迷住，到时候，还不是他家说想要定亲就定亲。” 几个老太太惊讶得张大嘴巴，都不会说话了。 过一会，马老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一件事，“不会吧，我听说叶家跟容家定了娃娃亲，他们两家有意结为亲家。” “假的。” 邢老太说得言之凿凿，“我昨晚上才去过叶家，亲耳听到叶家的老太太不让两家定亲。” “这，这真是……” 老太太们信了五成，眼里闪过各种想法，精彩得很。 邢老太见好就收，“刚才我都是说着玩的，你们听听就算了，过耳不过心。” 她都这样说了，老太太们心里的五成立刻上升到七成。 “走了，我得去看看两个双胞胎。” 为什么要去看双胞胎？还不是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被个小姑娘给骗了。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在座的老太太们都领悟到了。 傍晚时分，在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叶娲和一群小伙伴一起跑出托儿所。 刚跑到托儿所门口，忽然感觉到无数的视线扫到身上。叶娲抬头看过去，看到外面的爷爷奶奶都在看她。 他们的眼神好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众多视线中，以邢文奶奶的眼神最为明显。 叶娲不喜欢邢文奶奶的眼神，被她的视线扫过，附近阴恻恻的，跟有孤魂野鬼飘过似的。 “叶老太，你家福妹出来了。” 邢老太收回视线，笑意盈盈说：“福妹可真受欢迎啊，等以后长大了，家里的门槛怕是会被媒人踩烂。” 第174章 NB更新2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明明说的是好话, 但听进耳朵里却让人觉得刺耳。 叶阿奶不相信她的狗嘴巴里说得出人话，抬头看过去，眼里甩出眼刀子。 “关你什么事？” “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 我在夸你孙女长得好，你却给我一个大冷脸, 性子真差。” 倒打一耙不说, 还抱怨上了, “叶大姐, 你也该改改你的脾气了，也就我性子好, 忍得了你的冷言冷语。但凡换个人，都得跟你生气。” 她始终笑盈盈的, 说的话也十分妥帖大方，把自己塑造成心地善良, 与人为善的大好人。 “不说了, 不说了，再说下去, 你又该说我多管闲事了。” 说到这里，视线往叶娲身上扫一眼，故作委屈地叹了一口气, “你家福妹到底还小，实在不该着急定亲。” 说完, 也不管叶阿奶怎么想, 更不管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们怎么想，硬拉着邢文和邢武快步离开。 “她什么意思？” “什么定亲？谁说福妹要定亲了？” 叶阿奶一开始是烦躁，接着是被邢老太的话说得心里憋气，然后是因为她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邢家的老太太的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说起福妹定亲的事, 难道她知道小儿子要给福妹定娃娃亲？可是不该啊，娃娃亲的事只在家里提过，除了自家和容家，别的人家应该不知道。 “简直是胡言乱语！” 叶阿奶拉过叶娲，视线扫过围观的人，大声解释，“福妹才三岁，定什么亲呀，谁在外边胡说八道，造我家的谣？不行，这事不能算了，得找组织管管！” 说着话，她一手拉过叶娲，一手拉过叶润平，“咱们回家。” 等他们走后，凑在一起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们却没有散去。 几个老头、老太太仍旧是凑在一起说话。 “看叶家老太的样子，她好像不知道她家福妹跟领导家小孙子定亲的事。” “说不定是装的。要我家孙女能攀上领导家的孙子，我这会也能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们怎么都认定事情是真的？到底是谁传的话，我一直听你们说，但问了一圈，都没有问出来源头是谁传的。” “我是听我二姑家的表姨奶说的。” “我是听邻居家的老太太说的。” “无风不起浪，事情要不是真的，不可能传到咱们的耳朵里。” “可不是！叶家可真是精啊，平日里瞧着不争这个，不挣那个，跟大佛似的，没想到背地里谋划了这么多。” 他们的话随风传进很多人的耳朵里。 在叶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家属院里的人基本都听说了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的事。 等到叶阿奶听到风声时，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家属院，流言也从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传成了福妹已经跟领导家孙子定亲，两家连结婚的日子都定下了，就差两个孩子长大了 “谁在乱传！” 叶阿奶听到消息后气坏了，“我连领导家的大门朝南还是朝北开都不知道，定的哪门子亲，真是莫名其妙。” 她把事情说给叶振北和金枝听。夫妻俩听了后，也是气坏了。 “你们得把造谣的找出来！” 叶阿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福妹才三岁，这么小就被人造谣，造谣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老幺，传谣的人肯定就在咱们家属院，要是把人找出来了，你可别因为兄弟义气简单算了，必须追究到底。” “娘 ，等我先去打听。” “你还不快去。” 真是气死人了。 叶阿奶气得心口疼，看向叶振北的眼神很不满，“我们才来家属院，得罪的人不多，一定是你平日里不会做人，得罪了不少人，连累得福妹小小年纪就被人造谣。” 金枝也怀疑是他得罪人了，“四哥，你想想你平日里跟谁不和。能传出这样的谣言，并且把谣言迅速扩散，这人肯定不简单。” 叶阿奶和金枝对视一眼，俩人脸色同时骤变。 叶阿奶捂住胸口，“不会是对面的敌·特吧？” 金枝也是这样想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家可能被盯上了。” 若不是被敌·特盯上了，家里不可能被传这样的谣言。家属院里的人虽然有好有坏，平日里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但大家能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即使关系再不好，也不会拿一个三岁的孩子造谣。 叶阿奶想过邢老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邢老太没有这样的心计。那就是个蠢人。许是邢老太听信了谣言，那天才会当着她的面，说家里要给福妹定亲。 “总之先去上报，让组织查吧。” 敌·特的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叶家能管的事了。 “我出去一趟。” 叶振北知道事情的厉害，急匆匆出门去找领导上报。 与此同时，叶阿奶和金枝在家里回忆最近遇到的一些人和事，仔细思考哪些人存在嫌疑，哪些人怀有目的。 思来想去，叶阿奶把家属院附近的人都想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像是敌·特的人。 “福妹，牛蛋，别玩了，下来。” “我听到奶奶的声音。” 叶娲把小八放回瓶子里，“小哥，奶喊我们下去。” 叶润平还想玩弹珠子，不想下去，“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奶喊我们下去干什么？” 叶娲走出门，探出头往下看一眼，“奶很生气。小哥，别玩了，我们快下去吧。” 听到叶阿奶很生气，叶润平更不想下去了，“会不会是奶奶知道我把鸭蛋分给邢文和邢武吃了？完了，我又要被奶奶打屁股了。” 托儿所天天都发鸭蛋，每天吃鸭蛋，吃得他都吃不下去了。 叶润平赶忙收起几颗翡翠珠子，“福妹，走走走，咱们快下去。” 再不下去，一会奶奶会更生气。 兄妹两个手拉手下楼。 “来，过来奶奶这边。” 看到他们下楼，叶阿奶朝俩人招手，“你们最近有遇到奇怪的人吗？” “没有。” 兄妹两个要么在学校，要么跟着老师出去玩，根本没有机会遇到陌生人。 “你们好好想想。” 叶阿奶一手抱住一个，“想想有没有人奇奇怪怪，经常在背地里看你们。” “没有。” 叶润平见叶阿奶没有拿棍子，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大半，“奶奶，我们在学校可乖了，老师都夸我们乖。” 叶娲点头附和，在叶阿奶看向她的时候，靠过去抱住叶阿奶的腰，“有一个人总看我。” “谁？” 叶阿奶和金枝同时警惕起来。 “是邢文的奶奶。” 叶娲抱着叶阿奶蹭了蹭，“每天放学的时候，我都看到她看我。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奶奶，我觉得邢文奶奶不喜欢我。” 听到是邢文奶奶，叶阿奶提着的心放回去，“别管她，她那人莫名其妙的。” 金枝还不知道叶阿奶跟邢文奶奶不合，听叶阿奶言语中对邢文奶奶很不满，顺嘴问一句，“是那对双胞胎的奶奶吗？” “就是她。” 金枝最近几天也遇到过邢老太，想了想说：“她的眼神确实让人很不舒服，我遇到过她几次，每次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下次见到她，我说说她。” 叶阿奶根本不把邢老太当一回事，“一个心眼坏的老婆子而已，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在叶家几人说起邢老太的时候，邢老太也在家里念叨叶家人。 对于家属院最近盛传的流言，邢老太很不满意。尤其是关于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已经定亲的流言，可把她气坏了。 她当时跟别人说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是想要败坏福妹的名声，让别人觉得她小小年纪就会勾·搭小男孩，定是个心眼子多的，从而不喜她。连孩子的心眼都这么大，更别说家里的大人了。一旦有人相信福妹是个狐媚子，是个心眼多的孩子，那么叶家在家属院的名声就会变得很差，连带着叶振北的前程也会因为流言断送。 一切的一切，她都计算好了。可现实的走向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流言倒是传遍整个家属院，可无论是福妹跟领导家定亲的事，还是别的流言，都对叶家有利。她用尽心思传的流言，最后却推了叶家一把。流言传到现在，她很怀疑叶家在背地里推了一把。 再让流言传下去，领导家说不定会因为流言的关系，真让家里的孙子跟福妹定亲。如此一来，她是一腔算计，到头来却是白白的给叶家做了嫁衣裳。 邢老太气得脑仁疼，心里更是憋了不少的火气。 因为气狠了，嘴巴上长了不少的燎泡，喝黄连水都消不下去。 “叶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该死的叶老太，命真好！” 要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去跟那些老太太胡说八道了。 越想生气，越生气对叶家越是不满。 邢老太嘀嘀咕咕的咒骂叶家所有人。在她骂骂咧咧，越骂越上火的时候，邢文爸爸推门走进屋。 “娘！” “你娘死了。” 邢老太本就不高兴，见到儿子的冷脸，心里更是堵得慌，“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看不见吗，喊什么喊！” 邢文爸爸深吸一口气，看向邢老太，咬牙说：“咱家完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娘啊，你做了那样的事，就没想过后果？” 第175章 NB更新2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邢老太还真是没想过。再说了, 她每天都安安分分的，做什么事了？ “你要说就说清楚，少在这里给我摆脸色。” 看一眼老娘, 邢文爸爸气得再次深呼吸。 过一会，等情绪稳定下来了, 他才说：“你做的那些事情被查出来了。” “我做什么事了？” 邢老太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 见邢文爸爸一直阴阳怪气说话, 气得站起身, “你别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 “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 邢文爸爸太生气了, 哪怕一直控制着脾气，暗示自己对面的人是自己老娘, 不能冲她发火，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把手里的文件扔出去。 “这是组织交给我的, 你自己看吧。” 说完想起老娘不识字, 他赶忙捡起几张纸，“忘了您不识字, 还是我给您念念吧。” 摊开几张纸，“经查，最近流传的一则留言……全系邢某某之母所为……流言不堪入耳, 不容姑息，需严查严办严肃处理。” “上面怎么会知道？” 她做得很小心, 上面应该注意不到她才是。 “娘啊, 你以为这里是咱们乡下吗？打从你传叶家的闲话起，你做的那些事就被有心人记下了！” 邢文爸爸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地坐到椅子上，“现在就看上面怎么处理了。” 扭头看向邢文奶奶, “轻则送你离开，重则判你一个重罪，送你去农场改造。” “不行！” 邢老太听到自己要被判刑，怕得厉害，“儿啊，我是你亲娘，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倒是想管你，可问题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领导发话了，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他以后前程难料。 “娘，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去叶家道歉吧。” 叶振北胸襟开阔，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亲娘做的事情高拿轻放。 “我 不去。” 邢老太却不愿意去。她恨极了叶家人，要她去跟叶家人道歉，岂不是要她在叶家人面前把脸面扔到地上去给他们踩。 反正她只是说了几句闲话而已，这算什么罪过？ 家属院多的是说别人闲话的老太太，要是真把她抓了，其他人捉不捉？ 刚才是她一时着急，没想清楚，被大儿子吓住了而已。现在想想，她有什么可怕的，她儿子是领导，而她有没有做坏事，组织凭什么送她去农场？ “娘！” “闭嘴。” 说话太用力，拉扯到嘴角上的燎泡，邢老太疼得嘶了一声，“少在这里唬我，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老太太，我知道的多着呢，你吓唬不了我。” 听到这话，邢文爸爸不想说话了。 他确实有吓唬老娘的想法，甚至想着借这次的事情把老娘吓唬回老家去。老娘太能惹事了，总时不时的在外边惹事，任由她再这样下去，早晚把他的前程搞没了。 没想到老娘没有以前好骗了，竟然看透了他的算计。 “那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邢老太干脆装傻，“谁能证明流言是我传的？就算一开始是我先跟几个老太太说的，但谁又能证明我是自己编的，而不是我听别人说的？” 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天我在上茅房，忽然听到两个小媳妇在说话，一个说叶家要跟领导家结亲，一个说福妹是狐媚子，很会勾·搭小男孩。我之所以不喜欢叶家的福妹，也是因为听了她们的话，受到她们的影响。” 她能在家属院横行霸道多年，可不是纯靠耍无赖。 “老大，你回去找你领导，把我刚才说的话说给他们听。” 眼神看向不远处的纸张，“还有，你刚才念的那些话是污蔑，你得让组织重新查证，还我一个清白。” 说的有理有据，不容辩驳。 邢文爸爸心累不已。老娘总是这样，一会聪明，一会糊涂，以至于他总搞不清楚老娘是真糊涂，还是真聪明。 她说的话没道理吗？其实是有道理的。组织只查到流言是从老娘这边传出来的，却没有查到老娘传流言的原因，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证明流言的源头是在老娘这里，还是另有其人。 “娘，咱们娘俩关起门来说心里话，那些流言到底是你传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 “我听别人说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邢老太一点都不心虚，“你要不信，你也去查。” 反正她咬死不承认，上边根本没法查证。 邢文爸爸拿她没办法，气得用力捶凳子，“您说的最好是真的！” 家里呆不下去了，邢文爸爸拿上东西离开。 不是让他去查吗，行，他现在就去一查到底。他倒要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像老娘说的那样，她是冤枉的！ 母子俩人不欢而散。 邢文爸爸气呼呼离开，而邢老太则得意不已，哼着小曲，扭着小腰去相熟的老姐妹家里说话。 她是真不怕上面查自己，跟老姐妹们聊天时也是肆无忌惮的表示：“我家老大还说流言是我传的，真是莫名其妙，我跟叶家无冤无仇的，我传他家闲话做什么。” “真不是我传的，我发誓，要真是我传的，就让我烂嘴巴。” “老话常说，清者自清，叶家要没有跟老领导家结亲的心思，他家用不着解释，早晚会有人帮他家证明。” “我反正是听别人说的，叶家要是来找我对峙，我也是不怕的。” “我巴不得他们来呢，他们来了，我反而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连着几天，她都去相熟的老姐妹家里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对组织怀疑自己的委屈。 中午时分，她又在跟几个老太太说话。 话题的主角还是叶家人。 邢老太最近特别爱说叶家的事，“叶振北和金枝只有福妹一个丫头片子，为什么不生了？难道是叶振北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才刚开始聊起来，外面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不久后，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进屋。 “邢老太在哪里？” 几个老太太看向邢老太。邢老太有些慌，警惕地看着小伙子们。 “我是。” 她站起身，“你们……” 不等她说完，为首的小伙子抬起手挥了挥，随后，后面几个小伙子快步走上前，同时出手将邢老太按住。 “你们干什么！” 邢老太第一次被人按住，慌得不行，“我儿子是领导，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让我儿子赶你们回乡下种地。” 小伙子们理都不理她，为首的小伙子又挥了挥手，表情严肃说：“带走。” 来得急匆匆，走的时候也是急匆匆。 邢老太不肯跟他们走，一路大喊大叫，撒泼打开要人家放开她。但她这次踢到了铁板，吵得厉害时，被小伙子们拿纱布堵住嘴巴，再也发不出声音。 叶阿奶知道她被捉走时，已经是晚上了。 看到叶振北进屋，她赶紧迎出去，小声问：“听说邢文奶奶被捉了，怎么回事？” 叶振北快步走进屋，路过叶娲时，顺手将她抱起，“现在还不能说。” 听到他说不能说，叶阿奶顿时不敢问了。小儿子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做的好些事情都要保密，哪怕是他的亲爹娘，也不能跟他打听事情。 虽然心里痒痒的，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叶阿奶还是压下想法，转而问叶振北，“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还没有。” 叶振北连着忙了好几天，忙得胡茬都长出来了，身上脏兮兮的，比流浪汉好不了多少。 “福妹，你嫌弃爸爸？” “不嫌弃呀。” 叶娲捏着鼻子，身体往后仰，腰部以下的位置都在远离叶振北。 “那你放下手。” “不要。” 叶娲忍不下去了，扭头找叶阿奶求救，“奶奶，爸爸好臭，我不要他抱我。” “老幺，快放下福妹。” 刚才才给福妹洗了头，洗了澡，被老儿子这么一抱，刚才的澡白洗了。 “不放。” 叶振北抱着叶娲不肯撒手，“福妹刚才说不嫌弃我。” 叶娲瞪大眼睛。爸爸好无赖！ 好后悔刚才说不嫌弃了。 推开叶振北凑过来的大脸，叶娲大声喊，“奶奶救命，爸爸要亲我。” 爸爸好脏，她不要被爸爸亲。 叶娲越是不要，叶振北越是要亲她一口。 吧唧一口亲在叶娲的脸蛋上。 看到叶娲气得眼睛都红了，叶振北反而乐得哈哈笑。 “我闺女就是可爱。” “爸爸坏！” 叶娲气得挥舞小拳头打他的肩膀，“爸爸现在是臭爸爸、坏爸爸、臭爸爸。” 坏和臭就算了，但是丑是什么意思？叶振北擦一把脸，“爸爸哪里丑了？” “爸爸就是丑。” 叶娲说完后立刻捂住嘴巴和鼻子，“脸上都是胡子，丑死了。” “真的丑？” 叶振北见叶娲嫌弃，故意凑到她面前，“你再好好看看。” “我不看。” 叶娲扭头又喊叶阿奶，“奶奶，爸爸不听话，他不放开我，你快来打他。” 叶阿奶端着一碗面出来，“本来是留给金枝回来吃的，现在你回来了，给你先吃吧。” 放下碗，她走过去打叶振北一巴掌，“快放下福妹，你身上脏死了，别把她衣服也搞脏了。” 给福妹穿的是前段时间才做好的新衣裳，今晚上才第一回穿，要是弄脏了明天就不能穿了。 “赶紧的。” 见叶振北还不放手，叶阿奶在他的手臂上掐一把。 叶振北手臂上没有多少肉，加上常年锻炼的关系，手臂上的肉硬邦邦的。叶阿奶掐他不仅没把他掐疼，反而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爸爸一会再跟你玩。” 叶振北顺势放下叶娲，转身去端碗吃面。 饿得狠了，拿起碗便囫囵地吃起来，三两口就把一碗面都吞了。 真是吞下去的，完全不带嚼一口。 “你慢点。” “娘，听说邢家老太太被捉了。” 叶阿奶和金枝的话同时响起。 金枝快步走进屋，看到叶振北时愣了一下，过一会才说：“有护士说她被捉是因为通·敌了，是真的吗？” 第176章 NB更新2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都看着我干什么？” 叶振北放下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但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 需要保密。 “你们医院里的护士不是都挺高冷的吗，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起来了？” “我们护士也是人。” 做了几年夫妻, 不需要说话, 单凭一个眼神, 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金枝看出叶振北在转移话题, 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再说了，我们护士并不高冷, 之所以看着高冷，不过是工作时态度认真, 心无旁骛而已。” 说话的同时, 眼神扫向叶振北手里的海碗，“还有吃的吗？” “没有了。” 叶阿奶指向叶振北, “留给你的面被他吃了。” 她往里面走，“等会吧，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 我去给你下一碗面。” “多下一些。” 叶振北还没有吃饱，刚才那碗面, 只够给他塞牙缝, “还有鸡蛋没有，有的话，多放几个鸡蛋。” “鸡蛋没有了，不过还有好些鸭蛋。” 叶阿奶可舍不得给叶振北吃面。家里的挂面统共只有两包, 也就平时煮一些给两个孩子吃，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小儿子比牲口都能吃，要是按照他说的做，估计把所有挂面煮了都不够他一个人吃。 去屋里拿了木盆，叶阿奶去储物间捡了小半盆的番薯，在煮完面条后，放水蒸番薯。 想了想，又拿了几个鸭蛋，洗干净一起煮。 “还有一点肉罐头没吃完，你吃了吧。” 叶阿奶找出没吃完的肉罐头，把碗和肉罐头都递给金枝，“锅里还有番薯，要是没吃饱，一会再吃些番薯吧。” “够了，谢谢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婆媳二人的相处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了。 面是清汤面，面条上面点缀着几根绿油油的小白菜。 现在家里吃的小白菜都是自己种的，院子里的花基本都被拔了，空出来的地都被用来种各种绿叶菜。院门口的地方还搭了一个临时的鸡窝，里面养了三只母鸡，一只老母鸡，两只小母鸡，老的那只每天都能下一颗鸡蛋。 金枝对现在的生活说不出满意，但也说不出不满意。老婆婆除了喜欢折腾她种的花，以及喜欢在家里养各种东西外，其实还挺好的。有她老人家在，每次值班回来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不用再像以前似的啃冷掉的馒头。 吃完一碗清汤面，金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福妹和牛蛋在学校还好吗？” “好呀。” 番薯煮好了，叶娲不饿，但是嘴馋，拿了一根蹲在金枝旁边小口吃着，“老师经常表扬我和小哥。” “小红老师很喜欢福妹。” 叶润平用力啃一口番薯，被热乎乎的番薯烫得不停哈气，“我听到小红老师说家里人给她找了对象，等放假了，就回家去相看结婚。” “小红老师说要早点结婚，然后生一个跟我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 没说要生女孩，只说要一个一样聪明的孩子。 “妈妈，你上班累不累呀？” “不累。” 上班哪有不累的，但看到闺女关切的眼神，她一身的疲惫都不见了。 金枝抱起叶娲，将她抱到腿上坐好，“福妹喜欢上学吗？” 叶娲不接话了。 “不喜欢吗？” 金枝震惊不已。福妹每天放学回来时都高高兴兴的，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上学的样子。 “一定要说真话吗？” “当然。妈妈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叶娲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窝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喜欢。虽然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很好，但是学校里面好无聊哦。” “两个老师总是看着我们，一边夸我们很乖，很听话，是最棒的孩子，一边不许我们去这里玩，去那里玩。我觉得我们好像关在屋里的小狗，一直关在屋里出不去，一点都不自由。” “我听小胖妈妈说，最近老师们经常带你们出去玩。” “唉。” 叶娲揉了揉脸，小脸上摆出纠结表情，“出去玩也不好玩。” 一开始是挺好玩的，毕竟以前从来没出去过，第一次出去必然是新奇的。可第一次去新奇，第二次、第三次再去就不那么新奇了。 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去海边就是去椰子林，要么就是留在托儿所里玩游戏。这三个地方，他们每天玩都玩腻了。 叶娲还是更喜欢去新奇的地方玩，像是离托儿所更远的海滩，还有海岛以外的一些地方。但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都说他们还小，现在不能带他们去，得等他们长大一些了，才能带他们取。 两个老师在撒谎，每次她们说等他们长大后再带他们去哪哪哪时，她都能感觉到两个老师在骗人。 “妈妈，我可以不去上学吗？” 金枝急忙移开视线，避开叶娲期盼的眼神，“妈妈有些累了，福妹去跟哥哥玩好不好？” 说着话，她把叶娲放到叶润平旁边，急忙起身走人。 她还以为福妹已经适应上学的生活，没想到她还是很讨厌去上学。 带着满腹的心思，金枝回去去拿衣裳洗澡。 老公公还在家里等着老婆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岛上照顾两个孩子。如果过段时间，福妹还是很抗拒去上学，老婆婆估计不会同意留下两个孩子在这里上学。 不说老婆婆了，即使是她，听到福妹说讨厌去上学，她也不敢跟老婆婆开口说要留下两个孩子。 她有什么脸留下两个孩子？她一没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二没有办法让两个孩子喜欢上去上学。虽说两个孩子留在岛上会比回去生产大队更好，但有时候好与不好不是从物资生活方面衡量的，还得从孩子们的精神需求方面衡量。 叶娲跟叶润平吃过番薯后，又一起回屋玩去了。 邢老太被捉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家属院，迅速成为家属院的新热点，人们都在好奇她为什么会被捉。大多数人饭后的聊天主题从聊福妹有没有定亲，转为了聊邢老太为什么被捉，以及她还能不能被放出来。 连着一个星期，大家都在热烈讨论。 一个星期后，因为没有新话题出现，家属院的人仍在谈论邢老太的事情。邢家除了邢老太被捉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邢文爸爸和邢文妈妈依然是每天准点去上班，邢文和邢武兄弟俩也是每天准点去上学。 椰子树下，和邢老太交好的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 “邢老太被捉有一个星期了吧，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被捉了。” “我听到一点消息。听说她犯事了，而且还是犯 了大事，上边捉她，是要带她过去审问。” “她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来跟咱们聊天，她能犯什么事？” “这可不好说。” “你们下次可别说她跟咱们玩得好，万一领导觉得咱们跟她是一伙的，把咱们也捉走怎么办！” “是是是，你的顾虑是对的。以后咱们聊归聊，可不能再聊邢老太的事了。” “嘘。” 一个老太太忽然捂住说话的老太太的嘴巴。她的眼神不停往旁边瞄，表情十分惊恐。 “邢老太回来了！” 语气很激动，但是声音压得很低，除了她旁边的老太太，别的老太太都听不懂她的声音。 “快看，快看，邢老太回来了！” “她，她怎么瘦成那样了？我的老娘啊，她现在的样子，比我当年逃荒时还要惨。” “她好像是一个人回来的。” 几个老太太都不敢用正眼看，生怕跟邢老太对上视线后，会被旁人认为她们关系好。 “我没看到她后边有人。”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家儿子出任务去了，估计没时间去接她。” “她怎么被放回来了，不是说犯事了吗，难道传言是假的？” “你去问问。” “我不去，你去。” 几个老太太好奇极了，但都不敢过去打招呼。 你推我一下，我推她一下，都想怂恿对方上前去找邢老太说话。 在她们议论邢老太的时候，邢老太也在心里想她们。见到相熟的老姐妹都在，邢老太调转方向，快步朝椰子树这边走来。 “她来了！” “怎么办，咱们跑吗？” “这，这这，这能跑吗？会不会显得我们很无情？” “你们不走我走，我还想继续在家属院住呢！” 一个老太太急匆匆走了。 其他人见她走了，犹豫一会后，也纷纷起身离开。 “马老太，哎，马……” “听不到，听不到。”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要喊我，千万不要喊我。” 明明是面对面经过，几个老太太却都跟瞎了似的，同时无视邢老太，急匆匆从她身边跑走。邢老太大声喊她们，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邢老太的一张脸黑了青，青了红，精彩极了。 “什么玩意！” 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 “一个个的真不是东西！” 以前一口一个老姐姐喊她，现在她出事了，全都装不认识她了！ 她跟家属院莫不是犯冲？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了，还被领导误会是敌·特，被带回去连着审问好几天。 好在她身家清白，祖祖辈辈都是贫农，从来没犯过事。 邢老太心想：“不是都装不认识我吗，哼，我还非要跟你们扯上关系，让你们也跟着一起被带去审问不可！” 沉下脸，她跑着去追几个老太太。 第177章 NB更新2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国庆节快到了, 咱们班要排一出节目跟隔壁的小学一起欢庆国庆节。”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今天咱们就不出去玩了，一起来想想咱们要排一出什么样的节目给大家表演。” “我会唱歌。” 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站起身, 把胸膛挺得高高的，脸上骄傲极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1] “我还会跳舞。” 一曲完毕, 小女孩跳下凳子, 噔噔的跑到讲台上, 大大方方地做了几个旋转、开合跳之类的舞蹈动作。 这还不算完，小女孩多才多艺, 刚跳完舞，又当着大伙的面演了一出样板戏, 内容是《白毛女》选段。 把会的都表演一遍后，小女孩对着大伙鞠躬, 眉梢飞扬, 语气有点小得意，“我妈妈是文工团的, 我妈妈可厉害了，不仅会唱歌，还会唱戏、跳舞、讲故事。” 下面的小朋友们惊讶得张大嘴巴。 好厉害！ 小胖急忙拉了拉叶娲的衣袖, “福妹，你会唱歌吗？” “不会。小胖, 你会吗？” “我也不会。” 小胖说话的时候靠叶娲越来越近, “宝珠怎么什么都会呀，她都是跟谁学的？” “应该是跟她妈妈学的。她刚才说了，她妈妈是文工团的。文工团的都很会唱歌。” “唉。” 小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妈要是文工团的就好了。” 可惜他妈妈是妇女主任, 能拿大刀打退敌人，能用笔杆子跟敌方谈判，却不会唱歌和跳舞。 “福妹，你妈妈好像是护士，她会唱歌跳舞吗？” “不知道。” 叶娲认真想了想。妈妈经常在外面工作，很少回家。哪怕是回家了，也是在她睡着了之后。来到这里后，她跟妈妈很少见面，所以并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唱歌跳舞。 “我回去问问她。” “那我也回去问问我爸爸。” 在宝珠表演过后，接着又有几个小朋友上去表演。一个小朋友表演打拳，一个小朋友表演吹口哨，还有一个小朋友表演翻跟斗，还有几个小朋友表演唱歌。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结合小朋友们的表演，最后决定带着班上的小朋友一起排一出样板戏。带唱歌和跳舞的那种，内容根据《我的祖国》排练。 现在离国庆节还有好几个月，不着急立刻进行排练。两个老师打算花半个月时间给小朋友们安排角色，再花半个月时间对《我的祖国》进行改编。剩下还有两个多月时间，足够小朋友们排练了。 晚上放学，叶娲见到叶阿奶就问：“奶奶，你会唱歌吗？” “唱什么歌？” 叶阿奶被问得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你爷爷会唱山歌，你几个伯伯会唱一点点的戏曲。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学？” “想！” 叶娲听得双眼放光，“小红老师说国庆节快到了，我们班要排练节目欢庆国庆节。班上说的宝珠，还有二强他们都会唱歌。他们唱歌可好听了，比收音机放出来的都要好听。” 说到唱歌，叶娲拉了拉叶阿奶的手，“我们今天跟着老师学唱歌了，我学一遍就学会了，老师夸我唱得好呢。” “这么厉害？” “嗯嗯！” 叶娲心里美滋滋的，“老师还说我的手很软，非常适合学跳舞。奶奶，我想学跳舞，你带我去学跳舞好不好？” “行，你想学，奶奶就带你去学。” 走在另一边的叶润平听得着急不已，大声插话，“奶，我也要学。” 他是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似的跳舞。 “我想学翻跟斗，还有打拳。我们班的吴凯同学特别厉害，他能跟孙悟空似的不停翻跟斗。” 叶娲在旁边大声接话：“他一次能翻十八个跟斗。” 叶润平激动得小脸泛红，“他不仅可以正着翻跟斗，还可以往后翻、侧着翻，特别厉害。” 兄妹两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大。叶阿奶听得两只耳朵嗡嗡的，仿佛有无数的声音使劲往耳朵里面钻。 太难受了。 “停。” “你们不要一起说话，轮着来说。” 一起说话吵死人了，她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先说。” “奶，我要学翻跟斗，你帮我找一个厉害的师傅吧。我要比吴凯更厉害，他能翻十八个跟斗，我要比他多，我要翻二十个。” 叶阿奶听笑了，“不就是翻跟斗吗，你四叔就会。等你四叔回家，我让你四叔教你。” 说到小儿子，她脸上闪过骄傲之色，“你四叔小时候翻跟斗可厉害了，比你那什么吴凯同学厉害多了。” “有多厉害？” 叶娲和叶润平同时看向叶阿奶，眼神发亮。 “他能一个跟斗翻到树上去。” 想到小儿子小时候翻跟斗的样子，叶阿奶忍不住笑出声，“咱家门口不是有颗柿子树吗，你四叔还小的时候，那棵树才刚种下去不到一年，长得并不高。你四叔翻跟斗的时候，不小心从那棵树旁边翻过去，衣服被树杈子勾住，连带着整个人也挂到树上去。” “后来呢？” “后来呀，哈哈哈哈。” 光是回想以前，叶阿奶便乐得不行，“后来那棵树枝就断了呀，你四叔摔了个狗吃屎，疼得他嗷嗷叫。” “哈哈哈哈。” 兄妹两个的表情从震惊到惊讶，对爸爸/四叔的敬佩之情瞬间消散一空。 “四叔好傻哦。” “我爸爸小时候好蠢。” 对视一眼，兄妹两个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回家的路上，祖孙三个遇到邢家的邻居。 邻居跟叶阿奶玩得好，见祖孙三个嘻嘻哈哈的，走过来问：“你们祖孙笑得这么乐呵，在路上捡钱了？” “路上有钱捡就好了。” 叶阿奶收起笑脸，见邻居拿着菜篮子，忙问：“这会儿去买菜？天都要黑了，还能买得着菜吗？” “我闺女带着孩子过来了，家里一块肉都没有，我去跟附近的渔民换点鱼。” “岛上多的是鱼，你闺女拖家带口过来，可不能只做鱼。” 话音一转，叶阿奶说起家里的肉，“前几天金枝跟医院的小姐妹换了两斤肉回来，我用盐巴把肉腌了，放在屋檐下晾晒，这会儿应该能吃了。” 抬头看邻居一眼，“你要不要？要的话拿几只鸭子跟我换。” 邻居家养了不少的鸭子。叶阿奶也想养几只，但附近的人家 都没有鸭苗。 “行啊。” 邻居顿时不往前走了，调转方向跟上祖孙三个，“你家的小青菜都长好了吧，一会给我几斤。” “最多给你两斤。” “你这人真是吝啬，菜种还是我给你的，你就给我两斤菜呀？” 叶阿奶指了指叶娲和叶润平，“这俩祖宗不爱吃肉，就爱吃我种的小青菜，每顿都要吃好些。我家的小青菜看着多，其实吃几顿就没有了。” “你家孩子真好养。” “那是。” 说着话，几人走到家门口。 叶阿奶松开叶娲和叶润平的手，拿出钥匙开门，随口问起：“不年不节的，你闺女和女婿怎么上岛上来了？” “唉，一言难尽呀。” 说到女儿和女婿，邻居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女婿是个好的，无奈女婿的娘是个偏心眼，心里只有她的大儿子。” “一家有一家的难，都这样，看开就好。” “我也是这样跟我闺女说的。正好他们分家了，我写信过去让他们一家人都来岛上。” 说到这里，邻居压低声音，“听说渔业公司要招人，我那女婿长得高，又识字会算术，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进去渔业公司当工人。” “这我倒没听说。” 说话间，几人走进屋。 叶阿奶进去拿碗给邻居倒茶，邻居赶紧阻止，“不喝了，不喝了，我闺女一家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 眼睛往外一扫，看到了挂在屋檐下的一块腊肉。 岛上天气炎热，其实不适合晒腊肉。 叶阿奶把肉腌制起来晾晒也是因为一顿吃不完一大块肉。把肉晾晒起来，不容易坏，每顿割一点吃，能吃大半个月。 “好大一块肉。” 看到肉，邻居的眼睛亮得起来，“都给我拿走？” “你要是看得上，你就都拿走。” “老姐姐呀，还是你大气呀！” 邻居顿时笑眯眼，对叶阿奶很是热情，“我先把肉拿回去，明儿个再给你送鸭子。” “你自己拿去吧。” 邻居着急回家做饭，拿了肉，寒暄几句后便走了。 送走邻居，家里迎来几个老太太。 叶阿奶听到敲门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看到了邢老太的老脸。 “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道歉。” 嘴里说着来道歉，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关于家属院之前流传的你家的流言，是我说的，我来跟你家说一声对不住。” 脸上笑嘻嘻的，根本没有道歉的诚意。 “我家不接受。” “哎，别关门呀。” 邢老太伸脚去挡住门，差点被门夹断脚，“疼疼疼，我脚还在里面，你瞎了，看不到啊？” 叶阿奶看到邢老太便忍不住生气，“对，瞎了，看不到。” 抬起脚，用力将邢老太的脚踢出去，“滚，我家不欢迎你。” 砰。 用力关上门。 贱人一个，看到就烦了。 叶阿奶懒得跟邢老太计较。老幺说了，上面已经对邢家做出安排，过几天就会出结果。 且让她再得意两天。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门外，邢老太委委屈屈地跟几个老姐妹说话，“我都来跟她道歉了，她为什么不接受？” 第178章 NB更新2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脸上装得很委屈, 其实心里特别得意。 “人家领导都只是批评我，让我回家自己反省而已，她凭什么不接受我的道歉？” “小肚鸡肠。” “有她这样的娘, 叶振北想来也是个心眼不大的。” 说到这里，忽然用了拍打脑门,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几个老太太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心脏扑通乱跳。 “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邢老太转身往后看, 对着叶家的方向啐一口, “我说呢, 我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怎么就被上面给注意到了, 原来是有人找领导告状了！” 说着话，又往地上啐一口, 眼神怨毒，“她没来岛上的时候, 咱们也没少说叶家的闲话, 可她一来，不得了了, 不过是传他家几句闲话，整得比杀了他家老爹老娘都严重！肯定是叶老太听不得我们说她家的闲话，逼着她儿子去告的状。” 说话的同时, 眼神快速扫过几个老太太，“你们也没少说叶家的闲话, 也小心点吧。现在只是我被告状, 过段时间，等叶老太想起你们来了，估计就是你们被请去跟领导说话了。” 几句话便把矛盾转移到几个老太太身上。 “走了，再不走, 我怕又被人告上一状。” 几个老太太听得心里打鼓。 真是叶老太逼他儿子去告的状？ 不能吧？ 可要不是叶家人去告状，上面的领导怎么会知道流言的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必然就会有流言。光是家属院这边，每天都会有新的流言传出，只是有些流言惊世骇俗了些，传得比较广泛而已。 “我觉得邢老太说的有几分道理。” 马老太往叶家门口看一眼，“事情确实有点奇怪。你们想想，以前咱们也经常说叶振北和金枝的小话，那会叶振北和金枝可都没计较过。” 旁边一个老太太点头赞同，“我看咱们还是离叶家远点吧。不管邢老太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离叶家远点总没有坏事。” “走走走，咱赶紧走。” “我看到叶老太在偷听咱们说话。” “完了，咱们估计被她记心里去了。” 几个老太太逃也似离开。 她们是和邢老太一样的碎嘴子，回到家后，嘴巴也没有闲着，喊来左邻右舍家的老太太，跟人家说起邢老太说过的话。 家属院里的人对叶阿奶的印象不深，除了几个老太太跟叶阿奶玩得好，别的老太太对她的印象都是——叶振北的乡下老娘。 普遍的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观感都不好，认为乡下人蛮横不讲理，不好打交道，打从心底里看不上乡下人。 众人听闻邢老太被带走的事跟叶家有关，大都信以为真，纷纷对叶家警惕起来，教家里的小孩子不要跟叶家的两个孩子玩。 第二天，叶娲和叶润平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以前好些跟他们玩得好的小朋友都在躲着他们，眼神一下下往他们身上瞟，但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小朋友们立刻转移视线，假装刚才没有偷看他们。 叶娲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小朋友都在偷看她跟小哥。 “小胖。” 小胖子倒没有偷看他们，他正在跟几个小朋友说话。 听到叶娲的喊声，小胖子跟几个小朋友嘀嘀咕咕，完了后推开几个小朋友，小跑着过来，“福妹，牛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 “咱们班上的小朋友都说你们奶奶是大坏蛋，他们家里人不让他们跟你们玩了。” 叶娲瞪大眼睛。 “我奶奶才不是大坏蛋。” 叶润平也是瞪大眼睛，“我奶奶虽然喜欢打人，但我奶奶每天都给我煮好吃的，才不是他们说的大坏蛋。” “你们跟我说没用，我没说你们奶奶是大坏蛋，是他们说的。” 小胖子指向宝珠，“刚才宝珠还让我别跟你们玩，我没答应。” “她胡说。” 叶娲气坏了，拉上叶润平去跟宝珠对峙。 “你为什么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你奶奶就是大坏蛋。” “我奶奶才不是。” “你奶奶就是。” 宝珠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性子却十分泼辣，“我奶奶说你奶奶小肚鸡肠，喜欢告状，人品不好，是个大坏蛋。我奶奶从来不骗人。” 站在她旁边的吴凯也说：“我奶奶也说了。福妹，牛蛋，你们奶奶是大坏蛋，我不能跟你们玩了。” 站在不远处的二强小跑过来，大声插话，“牛蛋，我不教你打拳了，你奶奶那么坏，我不跟坏蛋的孙子玩。” “我奶奶不是大坏蛋。” 叶润平很想辩解，但他脑子转得慢，嘴巴也笨，一时间想不出话反驳回去。 着急之下，他眼睛红了，眼泪吧嗒往下掉。 “你们胡说。” “你们，你们才是大坏蛋。” “小哥别哭。” 叶娲伸手去帮他捂眼睛，“我们是最棒的，我们不哭。” 奶奶是最好的奶奶，谁说奶奶坏，谁就是大坏蛋。 “你们等着！” 叶娲拉起叶润平的手，“小哥我们走。我们去证明奶奶不是大坏蛋。” “福妹你去哪呀？” 见叶娲拉着叶润平往外走，小胖子急忙追上去，“老师就快来了，你们要快点回来哦。” 叶娲没有回答，在托儿所的大门关上之前，拉着叶润平跑了出去。 刚才说奶奶是坏蛋的人她都记下了，他们都说他们的奶奶说奶奶是大坏蛋，她要去给他们贴符纸。 几个人中，叶娲最先找到宝珠家。 倒不是她不喜欢宝珠，对她的意见最大。叶家离宝珠家只隔着一条小巷子，去她家最快。叶娲急着找他们的奶奶问清楚，所以最先找上宝珠家。 来得巧了，走到宝珠家时，宝珠的奶奶还在家里。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不用敲门，直接就可以进去。 “宝珠奶奶在家里吗？” 叶娲还是很有礼貌的，进去之前，先询问一声。 “谁啊？” 宝珠奶奶从楼上下来，看到来人是两个小孩子，眼神奇怪地打量兄妹两个。 看了一会，她才想起叶娲和叶润平的身份，“你是福妹，叶家的福妹？” “我是福妹。” 叶娲拿出符纸，“宝珠说你说我奶奶是大坏蛋，你为什么要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宝珠奶奶愣住，脸上闪过不自然。 过几秒，她回答：“我没说。宝珠是胡说的。” 撒谎。 宝珠奶奶在骗人。 叶娲扔出符纸，“你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我是说了。” 宝珠奶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在说呢。你们来我家有事吗？没事的话赶紧走，我着急出去买菜。” “你为什么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哪有为什么，大家都在说，我跟着学的。不过你奶奶确实不怎么样。听说你奶奶因为邢老太说了你家几句闲话，就让你爸爸去告状，真是小心眼子。” 宝珠奶奶对告状的行为很不屑。几句闲话而已，用得着去告状？如果对别人传自家的闲话不满，可以把人请到家里，聊清楚别人为什么不传别人家的闲话，非要传自家的闲话。聊清楚了，自然就没有闲话了。 再说了，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人家有说话的自由。正经话也好，闲话也罢，别人要说，让别人说就是了，实在没必要记在心上。 “你奶奶做的不对。我跟你奶奶不熟，不然我非得找你奶奶说说不可。” 看一眼天色，宝珠奶奶着急出门，出声赶人，“你们还不走吗？我记得你们今天要去上学来着，这会儿不在学校，是逃学了？” 叶娲心里一紧。 被发现了。 “你说的不对，你是大坏蛋！” 叶娲怕被宝珠奶奶带回去找老师，赶忙拉上叶润平一溜烟跑了。 宝珠奶奶刚才提到了邢老太。邢文和邢武的奶奶就是邢老太。 “咱们去找邢文奶奶。” 迈着两条小短腿，兄妹两个噔噔的往邢家跑。 邢家的门也是敞开着，走近院子里，能听到有人在屋里小声说话。 “打你个小人头，让你生疮流脓烂舌头。” “打你个小人手，让你断手断句生疮口。” “打你个小人脚，让你烂手烂脚光脚走。” 屋里，邢老太拿着一双草鞋在打一个小纸人。 叶娲上前去敲门，“你好。” 听到敲门声，邢老太慌得厉害，着急忙慌地把草鞋和小纸人藏进衣服里面。 “谁啊？” 扭头往门口看一眼，见到来人是叶娲和叶润平，瞬间沉下脸，“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语气非常不好。 眼神不善。 “我家不欢迎姓叶的，你们赶紧滚。” 刚才吓死她了！ 不知道两个小崽子看到小纸人没有。 邢老太心里很不安，既担心叶娲和叶润平看到她打小人，又怕俩人把他们听到的话说给叶阿奶听。 叶阿奶不是吃素的，要是被她知道她在背地里挑拨叶家跟众人的关系，在家里关起门来拿写了叶家名字的小纸人打小人，一定会去找领导告她的状。 上边不让搞封建迷信，如果被上边知道她打小人，事情就麻烦了。 邢老太盯着叶娲看，眼底里闪过算计。 “你们过来。” 叶娲和叶润平都不过去。 “我这里有糖，你们过来，我给你们糖吃。” 第179章 NB更新2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妹妹？” “别听她的, 她是坏蛋，我们不能过去。” 叶娲有些怕邢老太。邢老太脸上的笑容好奇怪，阴森森的, 比孤魂野鬼脸上的笑脸都可怕。 拿出一把糖，拿起扬了扬, “我们有糖, 才不要吃你的糖。” 叶润平看到糖, 瞬间自信了, 大声吼回去：“就是，不稀罕你的糖, 我们的糖更好吃。” 糖好不好吃，当然得吃过才知道。叶娲拿出一颗糖递给叶润平, 自己拿一颗。 “哥哥，我们吃给她看。” “好。” 兄妹两个一起剥开糖纸, 一起把奶糖放进嘴里。 “嗯嗯, 好好吃。” “好甜。” “好香。” 叶润平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仿佛嘴里的吃的不是糖，而是龙肝凤髓。 邢老太抽了抽嘴角。 两个小东西怪可爱的。 可惜他们是叶老太的孙子孙女。恨屋及乌，因为不喜欢叶老太, 连带着看到她的孙子孙女也觉得讨厌。 见叶娲和叶润平不上当，邢老太改变策略, 拿出一块腊肉, “我这里有肉，你们过来，我给你们煮肉吃。” 脸上的笑容笑得比刚才还阴森，脸皮在笑, 眼睛却在怨恨，怪异极了。 叶娲拉着叶润平连连后退，眼神警惕地看着邢老太。 “过来呀。” 邢老太朝两人招手。 两个死小孩，真是精，跟他们奶奶一样精明，惹人厌。 想骗他们估计不太容易，她得另外想法子把他们骗到跟前。只有把他们骗到跟前，才好把家里的东西塞到他们手里，到时候，她就可以出去跟别人说叶家的两个孩子手脚不干净，来邢家偷东西。 大人会相信小孩子说的话，却不会相信两个坏孩子说的话。到了那会，他们不仅没法去举报她搞封建迷信，还会因为偷东西被众人唾弃。 邢老太设想得很好，无奈叶娲和叶润平都不上当。他们一直在门口处站着，邢老太上前，他们便后退。邢老太朝他们招手，他们直接无视。 僵持小半个小时，邢老太脸笑僵了，耐心也一扫而空。 “你们过不过来？” 既然装慈祥没用，那就用吓唬的。邢老太干脆板起脸，不用假装，脸上即刻显露出恶狠狠地表情。 “不过来是吧，行，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 邢老太作势起身，“我倒要去找老师问问，她平日里是怎么教孩子的，竟然教出来两个不听大人话的学生。” “小哥快跑！” 邢老太刚往前走一步，叶娲立刻拉着叶润平往外跑。 跑出一段路，叶娲回头看，见她站着没有动，连忙又拉着叶润平停下，“她没有追上来。” 兄妹两个停下来等邢老太。 邢老太有些被弄懵了。两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一会大喊大叫，一会跑来跑去的，难不成他们以为她在跟他们玩？ 想到不高兴的地方，邢老太沉下脸，眼神黑压压的，难看得厉害。 叶娲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心跳得厉害。 “小哥，邢文奶奶想打我们。” 想打人的人都是坏人，对付坏人绝对不能心软。 叶娲拿出一张真话符，用力把符纸扔到邢老太的头顶上。 符纸贴到邢老太头顶的瞬间，她的眼睛里闪过茫然之色，转瞬即逝。 “小兔崽子站着别跑。” “也是你们命不好，哪里不去，非要来我家里。快跟我回屋，你们得拿上我家的腊肉才能走。” 她的嗓门不小，加上就站在家门口说话，说话声引来不少的邻居。 邻居们听到“腊肉”两个字，都竖起耳朵，好奇地往邢家的方向张望。 有跟邢老太玩得好的老太太，特意走到门口打听情况。 “老大姐，不年不节的，怎么给俩孩子送腊肉呀？” 说话的时候，眼神扫到叶娲和叶润平身上，“这俩孩子怪眼熟的，是你家的亲戚吗？” 老太太一时没想起兄妹两个的身份。 邢老太在心里编了很多瞎话，但话到嘴边却不受控制了，一句句大实话蹦了出来。 “谁要给他们送腊肉，我又不傻，我是要拿腊肉污蔑他们偷东西。” “眼熟？肯定眼熟呀，他们都是叶家那个老虔婆的孙子孙女。” “亲戚？谁要跟叶家人当亲戚，晦气。” 老太太目瞪口呆。 偷听的左邻右舍瞪大双眼。 他们听到了什么？ 邢老太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不小心说了真心话？ 老太太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污蔑？老大，不是，邢老太，你为什么要污蔑两个孩子？”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他们运气不好，撞见了我在家里打小人。我得让他们来家里拿肉，好以此陷害他们偷了我家的肉。” 听到这话，老太太再次目瞪口呆。 旁边一户人家走到墙边，踩上石头，伸长脖子过来问：“你在家里搞封建迷信？” “是啊。” 邢老太跟隔壁人家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甩过去一个眼刀子，“我在家里搞封建迷信关你什么事，你来凑什么热闹？真是狗拿耗子。” 邻居不过是问了一句话而已，面对迎面而来的唾骂，脸色瞬间不好了，“你在家里搞封建迷信还有理了？领导可是说过了，现在是新社会，咱们要走科学的道路，不许搞封建迷信。” “领导说领导的，我搞我的，有你什么事？” 邢老太脸上闪过挣扎之色，很想捂上嘴巴，不让自己再乱说话。但嘴巴和双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你们有事？没事赶紧散了，我还得哄两个小崽子回屋拿肉呢。” “邢老太，人孩子又没有招你惹你，你陷害人家孩子偷东西不好吧？” “好不好是我的事，你别多管。” 邢老太不再搭理左邻右舍，转而跟叶娲和叶润平说话，“快跟我回屋，别逼我过去捉你们。” 有人大声喊：“邢老太疯了。” 哪有人会自爆自己搞封建迷信的？ “邢老太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刘老太，你跟邢老太玩得好，你来看看她是不是变了。” 一个梳着两根辫子的老太太走到邢家门口。 拉开门，往屋里扫一眼，她嘶一声：“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像是……” “中邪”两个字不敢说出口，怕被人说搞封建迷信。 她跟邢老太是真的好，眼看着邢老太不断作死，出于好心，出声提醒，“邢老太，你少说些话吧。” 她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好报。 邢老太甩过去一个冷眼，“刘大屁股你闭嘴！你个s货没资格跟我说话。” “你你你，” 刘老太太震惊了，因为震惊，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一天天的扭着你那大屁股，比狐媚子都要s，勾得家属院里的老爷们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你身上去。就你这样的s货，放在旧社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刘老太听得脸色都白了。 邢老太一定是撞邪了。 邢老太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她！ 别人说她s，说她搔首弄姿的时候，邢老太都是站出来帮她说话的！ 邢老太之前还说过她是新社会的妇女，思想独特，值得人人学习。 “看什么看？你自己s，还不让人说了？我以前捧着你，不过是哄你玩而已，难不成你还当真了？” “你太过分了！” 刘老太气坏了，捂着脸，哭着跑了。 邢老太脸上的挣扎表情更明显了，但因为受到符纸的影响，嘴巴仍在说个不停，“蠢货一个，别人说什么都信，啧。” 转头又说站在门口的一个老太太，“你也是。不过是夸你儿子一句，尾巴就翘得跟什么似的，真是贱得慌。就你那五短身材，大饼脸的儿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用的。你啊，也别怪你媳妇不给你生孙子，要怪就怪你儿子不争气，没用，没法让你媳妇怀上孙子。” 老太太之前跟邢老太关系还行，互相夸过儿子，也互相奉承过。 说她可以，说她儿子也可以，但不能说她没有孙子。 媳妇只生孙女，不生儿子已经成了她的心病，谁说都不行。谁要是说了，等于碰了她的逆鳞。 “你闭嘴！” “谁让你胡说八道了，我要撕烂你的臭嘴！” 老太太也是个脾气火爆的，气得扑向邢老太，气势汹汹地跟邢老太扑打起来。 两个老太太打得难分难舍。 有人去找了领导，在她们把对方打得嘴巴流血，头发散乱时，领导们带着人过来了。 领导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邢老太，没多说废话，直接让人把邢老太，还有围观的老太太们带回去谈话。 谈话时，邢老太受到符纸的影响，没少跟领导们爆自己的猛料。小到偷了谁家的鸡蛋，踩死了谁家的小鸡崽子；大到偷了谁家的老母鸡，做了拿些恶心人的龌龊事。 等她从符纸的影响下挣脱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此时，关于邢家的安排已经下来了。 邢文爸爸自己写了申请，申请去边远地区驻守。领导批准了，给了邢文爸爸一个星期收拾东西。 等邢老太清醒过来时，已经是邢家要离开的时候。 邢文爸爸问她：“娘，我们要去边城了。那里条件非常艰苦，缺水、缺粮食，一年有几个月时间在下雪，常年用水紧张。去了那里，可能一个月也洗不了一回澡，一年也吃不上一回肉。”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要跟我们去吗？” 第180章 NB更新2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去吗？ 邢老太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她在岛上生活的好好的, 为什么要去边远地区吃苦受罪？ 可她能来岛上，沾的是儿子的光。现在儿子要调任，她没理由赖在家属院不走。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邢老太很少反思, 但这次的发展远超过她的预料，以至于向来不反思自己的人, 也开始反省起来。 也许她不该跟叶老太对上, 如果她不跟叶老太对上, 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她看到叶老太的第一眼, 就觉得她讨厌。人和人之间的缘 分很奇怪，有些人会一见如故, 有些人则会见了就讨厌。她跟叶老太就是第二种人。 “我不去。” 邢老太心里不甘，但不甘也没办法, 因为打小人的事，她被上面的领导记住了, “你要去吃苦, 你们一家子吃去，别想带上我。” 反正她是不可能跟着一起去的。 “你去了那里估计回不来了, 在你去之前，你得先解决对我的养老问题。” 别人都说邢老太蠢，其实她一点都不蠢, 她只是自私而已，“我回到乡下肯定是要跟你弟弟一起住的。你跟你媳妇离得远, 估计我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也是指望不上你们的。” 说到这里，看向邢文爸爸，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慈爱，“你弟弟等于是一个人承担了两份养老责任, 你这个当大哥的，别的帮不上，但是钱财方面得多照顾点你弟弟。” 话都说开了头，邢老太也不怕得罪大儿子，直接狮子大开口，“你每个月给我寄五十块钱，肉票和粮票之类的，每三个月也得给我寄一回。” “娘，你要的也太多了。” 邢文妈妈不乐意了，“我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五十块钱，你倒好，开口就要五十块钱，我们上哪给你找这么多钱？” 真要是每个月寄回去五十块钱，他们的小家不用过了？ 几个大的孩子上学的要上学，娶媳妇的也要准备娶媳妇的钱，还有一些人情往来之类的，光靠孩子爸爸一个人的工资哪里够用。 “你是不想给？” 邢文妈妈低下头不说话了。 能不给，她自然是不想给的。 家里又不止她男人一个儿子，以前他们家养老娘的时候，乡下的小叔子可从来没给过钱！不给钱就算的，隔三差五的还要写信过来要东西，不是要粮票，就是要各种有票也买不着的好东西，比如塑胶鞋、水壶之类的。 当老大的在养老方面是要吃点亏没错，但也不能什么亏都让老大吃吧？ “不给也行。” 邢老太表现出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给你们就跟我一起回乡。等回去了，你们兄弟两个一起上工挣工分，轮流给我养老。” 说话时，视线扫到邢文妈妈身上，故意跟她对上视线，“你是知道我的厉害的，我要是有心要你们回乡下，我多的是办法。” 听到这话，邢文妈妈感觉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还是亲娘吗？ 这世间怎么会有亲娘见不得儿子好的？ 孩子爸爸走到今天不容易，现在因为亲娘的关系，都要到边远地区驻守去了，还不够委屈吗？ 这一去，能不能再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娘，你真见不得儿子好吗？” “我管你好不好。” 面对眼睛泛红的大儿子，邢老太心硬如铁，根本不为所动，“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结果你倒好，为了你的狗屁前程，竟然要抛下老娘，自己过好日子去。你都不管我了，还想我管你，做梦！” 反正她邢老太从不做吃亏的是，哪怕让她吃亏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现在她就两个要求，要么每个月给她寄钱，她回老家跟小儿子过日子；要么大儿子别干了，跟她一起回老家，她在两个儿子家里轮流过日子。 谁都不能让她不好过。 “娘，” “别求她。” 邢文妈妈喊住邢文爸爸，用力在脸上擦一把，用力喘着气，咬牙说：“我们给你钱。一个月五十块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谁让自己男人命不好，摊上个混账老娘呢！ “孩子他爸，钱给就给了，但咱们不能给了还落不着好。” 邢文妈妈这次真是恨上了邢老太，“养老的事咱们得一字一句写清楚，还得请领导，以及大队的干部一起做见证。” 别等他们钱给了，老太太却不认账了。 邢文妈妈知道邢老太有多无赖，生怕邢老太拿了钱后，转头又跑回来找他们。 她宁愿花钱买安生日子，也不想跟邢老太一起生活。 “可以。” 邢老太无所谓。儿子是她的，到时候她想要反悔，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找领导又能怎么样，旧社会当官的都管不了别人家里的家务事，难道现在的领导能管得了？ 领导要是真敢管，她也就不会在家属院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 “这个月还有好几天，养老钱就从这个月开始给吧。” 邢文爸爸被她的话又气得红了眼睛。 邢文妈妈气得心口疼，这个月眼看就过去了，竟然还要给养老钱。 但不给又不行，老太太明显是要钱不要儿子。 “我们给！” 邢文妈妈气得狠了，火气蹭蹭往上涨，回屋拿钱时，没忍住一脚把门边的椅子踹散架。 太气人了。 有这么一个婆婆，她能活生生被气死！ 对于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似懂非懂。邢文和邢武只看到奶奶和妈妈吵架，然后奶奶忽然就不喜欢他们了。 奶奶以前可喜欢他们了，每天都要喊他们宝贝孙子，还会把哥哥姐姐的鸡蛋拿给他们吃。但自从妈妈跟奶奶吵架后，奶奶就不喜欢他们了，看他们的眼神变得十分奇怪。他们过去拉她的手，她还会把他们推开。 这还不是最难过的事，最让他们难过的是——他们家要搬家了。 两个小家伙不舍得班上的朋友们，得知明天就要走了，哭着到学校跟朋友们道别。 昨晚上已经哭了一宿了，今天早上醒来，想到从明天起就见不到朋友们了，忍不住又哭一场。 哭到学校时，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肿了，大大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小小的缝隙。 “福妹，呜呜呜，我们要走了。” 邢文一手拉着叶娲，一手拉着叶润平，眼泪吧嗒掉个不停，“我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驻守，明天就得走了，呜呜呜。” 邢武被他带得也嚎啕大哭起来，“我舍不得你们，呜呜呜，我，我还想跟你们一起去挖宝藏，呜呜呜。” 叶娲几人听得懵懵懂懂，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听到双胞胎兄弟要走了，叶娲有些不舍，“一定要走吗，不能不走吗？” “我妈说必须走，不走不行，呜呜呜，我好舍不得你们呀。” “呜呜呜，邢文，邢武，我也舍不得你们。” 叶润平也哭了，上前抱住邢文，哭得嗷嗷的，“你们走了后，就没有人给我输翡翠珠子了，呜呜呜。” 其他朋友都比他玩得好，只有双胞胎兄弟没有他玩得好，每次玩弹珠子的时候，都是他们给他输翡翠珠子。 想到以后都是他给别人输翡翠珠子，叶润平就哭得伤心不已。 小胖跟小大人似的挨个拍肩膀，“我会想你们的。等我很想很想你们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们一定要接我的电话。” 声音带上哭腔。 “我们会的。” 几个小伙伴抱头大哭。 叶娲很不舍得两个小伙伴，但她自己也还是小孩子，没办法留下两个小伙伴。 想了想，叶娲拿出两张符纸塞他们手里，“这是两张入梦符，你们要是想我们了，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拿着符纸喊我们的名字。” “入梦符？” 邢文惊讶得都顾不上哭了，“是什么东西呀？” “是一种可以让人做梦的符纸。” 叶娲凑到他耳边，小声跟他解释，“你拿着符纸，喊着我们的名字睡觉，我们就会在梦里见面。” “真的吗？” “嗯嗯！” 邢文的眼睛亮了，“好厉害！” 但一张也太少了些，他好不舍得几个小伙伴，想每个晚上都去梦里找他们玩，“福妹，你还有入 梦符吗？可不可以多给我们几张，一张太少了，不够。” “先给你们一张。” 现在的入梦符是改良过的，一张可以用很多次。 要不是跟双胞胎兄弟感情好，她还不舍得给他们一人一张呢。小安哥哥可是说过，符纸不能白给别人，得让别人拿东西换才行。 “等你们把符纸用废了，我再给你们一张。” 邢文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反正他们兄弟两个随时都可以去小伙伴们的梦里，要是符纸用废了，再跟福妹要就是了。 想到以后可以每天都跟小伙伴们在梦里相见，双胞胎忽然就不觉得伤心难过了。相反的，他们还对离开家属院期待起来。 只要离开家属院，就可以用入梦符跟小伙伴们一起玩了，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次日，叶娲几个跟小红老师请了半天假，一起送双胞胎兄弟坐船离开。 在他们走后，小红老师开始组织班上的小朋友们练习唱歌。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好几个月过去了。 国庆节前一天，邮递员送来一封信。 “奶奶，爷爷来信了。” “爷爷又写信来了，他是不是又想我们了？” “爷爷肯定是又写信来催我们回去了。” 180-200 第181章 NB更新2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亲眼看到邢老太灰溜溜的离开, 叶阿奶别提多高兴了。为了庆祝讨厌的人离开，她难得大方一回，斥巨资跟附近的渔民换了一只大肥鸭。 左手一条鱼, 右手一只鸭，乐呵呵地走进家属院。 见到熟人, 未语先笑, “中午好呀, 吃了吗？” 人家见她又是鸭子, 又是鱼的，不免问到, “买这么多菜，家里来亲戚了？” “没有。” 叶阿奶哪能告诉旁人, 买这么多菜是想庆祝邢老太离开呢，保持一副笑模样, 谎话张嘴就来, “我家两小的明天要去表演节目，给他俩做一顿好吃的打打气。” “你家孩子选上了？” “都选上了。” 托儿所有很多个班, 每个班都组织了学生表演节目，但不是每个班的节目都能被选上了。 叶娲和叶润平所在的班也险些落选，好在小红老师消息灵通, 在半个月前得知好几个班都在排练《我的祖国》大合唱。咬咬牙，跺跺脚, 小红老师干脆把节目给改了, 领着一班小朋友重新编了新节目。 新节目既不是样板戏，也不是大合唱，而是类似于小品的舞台戏。节目内容取自寓言故事《亡羊补牢》。小胖子被选为主演，其他小朋友负责演羊和狼。 “你家孩子厉害啊。” 路人语气有些羡慕。她家孩子也报名了, 但她家孩子班上表演的是大合唱，第一轮就被人家给淘汰了。 “什么时候上台表演，我去给捧捧场。” “听说是明儿中午，在大礼堂。” 说话的功夫，俩人各自走到分岔路口。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拐弯后，便看不见彼此了。 走过小巷子，前面不远处就是家门口。叶阿奶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走到家门口。 门敞开着，能通过大开着的院门看到屋里面的情况。 朝里面看一眼，叶阿奶知道是叶娲和叶润平回来了，大声喊他们：“福妹，牛蛋，出来帮忙拿东西。” “奶奶回来了。” 叶娲把小八塞回瓶子，抱着瓶子噔噔的往外跑。 “奶奶，爷爷又来信了。” 叶阿奶把手里的鱼递给叶润平，“鱼还活着，放桶里养着。” 鱼得新鲜的才好吃，死了就不新鲜了。 鸭子就不给小孙子拿了，鸭子重，给他拿，万一把鸭子放走就不好了。 “你爷爷怎么又来信了。” 最近一个月，老头子隔三差五就来信，烦人得很。 当然了，除了心烦之外，还有一点点的心虚。当初出门的时候只说来一个月，等福妹见过父母，跟父母熟悉了，就带两个孩子回家。结果一个月接一个月，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信先放着吧，晚上等你爸妈回来了，再一起看。” 早上问过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了，俩人都说有空回来吃饭。 叶阿奶提着鸭子，大跨步走到鸡圈附近，边走边把鸭子脚上的绳子解开。走近鸡圈旁边时，刚好把绳子解开了，随手一扔，把鸭子扔进鸡圈里，吓得里面的小母鸡四处乱窜。 她拍了拍手，示意叶娲过去给她舀水洗手。 “不是说去小胖家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跟小胖闹矛盾了？” “没有。” 叶娲用力压水，使出喝奶的劲儿，“小胖跟他奶奶出岛玩去了，我跟小哥去不了。” “又出岛了？” 小胖家特别喜欢出岛买东西，真不懂他家是有钱，还是闲得慌。 “可以了，不用压了。” 叶阿奶站起身，拉过衣摆，轻轻地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净，“饿不饿？” “有点。” 叶娲摸了摸肚子，“奶奶，我想吃烤番薯。” “烤番薯热气，下回再吃。” 叶阿奶进屋拿出小半框番薯，“家里还有一些糯米粉，奶奶给你们煎番薯饼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 叶润平什么都爱吃，听到有好吃了，急忙跑过来搭话，“奶，多撒一点糖，番薯饼要甜滋滋的才好吃。” 说完，凑过去撞了撞叶娲，示意她也说几句。 叶娲还是想吃烤番薯。现在的番薯可好吃了，烤过后，掰开能看到金黄色的汁水，可甜了，比蜜糖水都要甜。 不过奶奶说不让吃，肯定是不给做的，“奶，听小哥的，小哥会吃，说的肯定好吃。” 叶阿奶没好气地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门，“就你们会吃，家里只剩下半斤红糖了。” 说话间，她已经把番薯倒进盆里，拿起一根根番薯慢慢清洗。 “搬凳子过来帮忙。” “来了。” “奶，我的袖子好长哦，可以帮我挽起来吗？” “让你小哥帮你弄。” 叶娲把凳子放下，伸手到叶润平面前，“小哥帮我。” “等一会。” 叶润平把凳子横着放好，拉过叶娲的手，用力将她的衣袖撸到手臂处，“直接往上撸就行了，很简单的。” “谢谢小哥。” 叶娲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坐到凳子腿上，晃悠着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拿着一根婴儿手臂长的番薯在水盆里玩，玩得眉眼飞扬。 中午，叶阿奶用三两红糖，给两个孩子一人煎了两块番薯饼。 说是煎，其实是炕，锅里只用布擦上一点点，全靠大铁锅上的热气把番薯饼炕熟。 吃过午饭后，叶娲和叶润平出去找小伙伴玩。 小胖子出岛去了，他们只好去找第二好的小伙伴——大强他们玩。 玩的还是弹珠子的游戏。 叶润平一如既往的手气差，拿了五颗石头珠子出去，玩到最后倒欠小伙伴们好几颗石头珠子。叶娲倒是手气好，连着赢了好几把，把二胜带出来的石头珠子都赢走，惹得二胜嗷嗷叫。 家里，叶阿奶在处理鸭子。 秋天的鸭子细毛多，长长的绒毛下面长满了细细的小毛毛，非常难拔干净。光是处理鸭子身上的小细毛，就得花好几个小时。她从午饭后开始处理，直到天快黑了，才把鸭子身上的小细毛处理干净。 眼看着太阳下山了，叶阿奶赶紧把炉子生好火，准备开始卤鸭子。 在家里的时候，她是不会卤鸭子的。对于鸭子，最常的做法是用笋干焖，或者拿各种干菜做成老鸭汤。但岛上的家属来自五湖四海，隔壁有一户人家很擅长做鸭子。普通人家只会炖和煮，她却把鸭子放到水里去卤，这样做出来的鸭子特别香，那香味经常馋得附近的小孩子哭着要肉吃。 难得买一回鸭子，在去买鸭子之前，叶阿奶特意拿半碗水煮花生，去隔壁家请教了卤鸭子的做 法。 隔壁说的很简单——准备一锅水，然后在锅里放入八角、香叶、陈皮、生姜、还有辣椒就行了。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叶阿奶接受不了辣椒的味道，简单改良了隔壁家的做法，只在锅里让入了香叶八角和生姜。 生起火，锅里的热水咕嘟嘟的响个不停。 一开始没有味道，但等个半个小时，慢慢的就有香味出来了。 叶阿奶拿手指沾锅里的卤汁尝了尝，味道很香，这样的汤煮出来的鸭子，难吃不到哪里去。 随着夜幕降临，出去上班的人一一回到家属院。 叶振北和金枝也回来了，前后脚进屋。 “回来了。” 叶阿奶看到人回来了，赶紧把锅里的鸭子拿出来，快刀剁成两盘，端起其中一盘拿到桌上，“洗手吃饭吧。” “今天有鸭子，什么情况？” 老娘向来节俭，不是过年过节的，从来不会往家里带鸭子，“娘，你捡到钱了？” “去去去，一边去。” 叶阿奶见叶振北往菜盆里伸手，拿筷子去打他的手，“没捡到钱。” 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买鸭子是为了庆祝某人走了。” 叶振北和金枝秒懂，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叶娲没听懂，好奇得不行，使劲踮脚去看爸爸妈妈的脸色。 见他们只是笑，根本不说某人是哪个人，急得跑过去拉他们的手，“爸爸，某人是谁啊，是我认识的人吗？”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叶振北抱起叶娲，抱着她出去洗手。 “爸爸，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不，你不想。” 叶振北可不敢告诉闺女。闺女虽然很懂事，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话没有把门。要是跟她说，回头她说漏嘴，把他们说的事说出去就不好了。 邢老太都走了，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嘴快，徒惹事端。 “爸爸~” 叶娲抱着他撒娇。 叶振北受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你奶给你留大鸭腿了吗？” “留了。” 叶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到香喷喷的大鸭腿，口水直流，“奶奶留了两个，我一个，小哥一个。” “你奶对你们真好。” “奶奶是最好的奶奶。” 叶阿奶出门找人时正好听到妇女俩夸她，心里美得不行，“你们俩聊完没有，聊完了赶紧回屋吃饭。” “来了。” 叶振北用自己的衣服给叶娲擦干净手，抱着她走进屋，“娘，不用给我盛饭了，我吃过饭才回来。” 叶阿奶闻言，把碗里的饭倒回去，“还吃得下鸭子吗？” “鸭子肯定吃得下。” 叶振北拉过凳子，让叶娲自己坐一张凳子，就坐在他旁边，方便他给夹菜。 “我闺女的大鸭腿呢？” “在下面。” 叶阿奶拿筷子将菜盘翻个底朝天，从最底下夹出鸭腿，“福妹，牛蛋，奶奶刚才做的是不对的，你们去到别人家的时候，可不能跟着学。” 说完两个孩子，又说叶振北，“吃你自己的，别给福妹夹了，她吃一个鸭腿就饱了。” 转头又说金枝，“多吃点肉，别总挑鸭脚吃，吃肉才能长肉。” 叶振北和金枝默契地给她碗里夹肉，拿肉堵嘴最实在。 夹完后，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 叶阿奶心里高兴，嘴里吃着肉，便没有再唠叨儿子和儿媳妇。 过一会，她想起信还没有看，赶忙放下筷子，起身去拿信。 “你爹的信。” 把信给叶振北，“你看吧。” 第182章 NB更新3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振北手里油乎乎的, 不好直接拿了，急忙拿过抹布把手擦干净。 “又来信了？” 接过信，小声吐槽, “我爹真是闲得慌。” 话刚说完，立刻迎来了老母亲的两根筷子。筷子打在收背心, 钻心疼。 不过他皮糙肉厚的, 被石头砸断手也能面不改色继续训练, 不过是被打手背而已, 还能摆着嘻嘻哈哈的二皮脸继续跟老娘吐槽亲爹，“他别不是在家里没人伺候, 想找你回去伺候他吧？娘啊，你可别应。要我看, 你就在我这里住，我给你养老, 住个三年五载的再回去看看老爷子。” “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当娘的都喜欢儿子孝顺, 愿意给自己养老。听到老儿子让自己留下一起住，她心里别提多美了。但男人是男人, 儿子是儿子，不是一码事。 “赶紧看看你爹写什么了。” “别急啊，我这不是在拆信吗。” 叶振北小心撕开信封, 从里面拿出几张信纸，“这回写了挺多字。” 随手把信封放到一边, 他摊开一张信纸, 一目十行，“老话重提了，说的还是让你回家的事。” 看完一张，接着看下一张, “爹说大队的情况变好了，现在隔一段时间就会下一回雨，旱情大概是过去了。” 其实没写什么正事，主要是老头想老太太的，在信上东拉西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催老太太赶紧回去。 老头一个人在家里不容易，虽然儿子都娶了儿媳妇，儿媳妇也生了孙女，可他一个老头子的衣裳不好让儿媳妇和孙女帮着洗。自己洗吧，也不现实，现在旱情过去了，公社那边三天一个小会，五天一个大会，他是白天出门去公社开会，晚上回来还得跟大队干部讲述会议内容，一天天的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抽不出时间处理个人卫生情况。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老伴不在，衣服和裤子破了没人缝补。这事也不能找几个儿子，儿子们一个个的比他还手糙，穿针都不行，更别说把衣服缝齐整了。找儿媳妇倒是可以，但是吧，他一个当人老公公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嘴喊儿媳妇帮忙缝□□。 所以还是催老伴赶紧回去吧，老伴不在家，他真是又凄凉，又凄惨，还孤独。 “都不是什么大事。” 叶振北看过后，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娘，还跟之前一样，跟爹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你们不回去了？” “我想想。” 叶阿奶其实也想老伴了。从嫁到大梨生产大队后，她从来没离家这么久过。跟着小儿子和小儿媳一起生活，是挺清闲的，但清闲之余总有几分不自在。 在家里，她是一言堂，几个儿子都要听她的，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哪怕是老头子都不敢明着反对她。但在家属院这边不行，一来小儿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要是做的过分了，她是会直接当面提意见的；二来这里毕竟是小儿子工作的地方，附近住的不是领导，就是一起工作的好兄弟，要是做了出格的事，容易连累到小儿子的前程。 邢老太就是前车之鉴。 “娘，你想回去了？” “迟早都是要回去的。” “哪来的话！” 叶振北可不答应，“我也是你儿子，也能给你养老，你可不能偏心三个哥哥，只让他们给你养老。” “知道你孝顺。” 但她还是想回去，“你爹还在呢，我总不回 家像什么话。” 在家属院住得越久，她就越是想家。要不是想着福妹和牛蛋要上学，她早几个月就回去了。 话音一转，她反问回去：“我要是回去了，两个孩子的安排，你们是怎么想的？” 事关两个孩子的事，叶振北可不敢做主。他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没资格管两个孩子的去留。 他看向金枝，用眼神询问金枝的意见。 金枝倒是想让两个孩子留下，但按照实际来看，留下两个孩子未必对两个好。之前没送孩子去上托儿所的时候，还觉得孩子留下也挺好的，可以跟着别的小朋友一起去上托儿所，既能找到玩伴，又能学会唱歌跳舞。 孩子送去上学了，她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托儿所说是可以教孩子这个、那个，其实也就是个帮忙带孩子的地方，去了那里，既学不到知识，也学不来唱歌跳舞。 别的小朋友之所以去了就会唱歌和跳舞，是因为人家的爸爸或者妈妈是文工团的，人家爸爸妈妈空闲的时候特地教了孩子。 自家呢，爸爸忙得见不到人影，妈妈的空余时间也没有保障，留下两个孩子，只会让两个孩子成为没人照顾的可怜孩子。看似爸爸妈妈都在家，但爸爸妈妈都没时间管孩子。 看一眼两个孩子，金枝叹了口气，“还是问问两个孩子吧。福妹和牛蛋都大了，他们的想法最重要。” 三个大人齐齐看向两个小孩子。 叶娲吭哧吭哧地啃着大鸭腿，感觉到爸爸妈妈和奶奶的视线，咬着大鸭腿，茫然地看向几个大人。 “福妹，你奶奶要回老家了，你想跟奶奶回去，还是想留在这里上学？” 咚。 激动得大鸭腿都掉碗里去了。 “我要跟奶奶回去！” 压根不用想，叶娲听到“上学”两个字就害怕，“奶奶，福妹要跟你回去。” 生怕叶阿奶不带她走，还拿叶老汉说事，“爷爷肯定想我了，我得回去，不然爷爷会哭的。” “真想回去？” “嗯呐！” 回答得大大声的。 小脑袋也仰得高高的。 几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心情都有些复杂。 相比叶娲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去，叶润平却是不想回去。他就不明白了，回家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奶奶和妹妹都想回去？ 跟四叔和四婶住多好啊，顿顿都有肉吃，时不时的还能吃上香喷喷的海鲜面。上面没有哥哥姐姐跟自己抢吃的，周围也没有小伙伴欺负自己，他都想给四叔四婶当儿子，一辈子跟四叔四婶一起生活了。 可妹妹才是四叔四婶的孩子，要是妹妹想要回去，他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他试图说服叶娲，“妹妹，回去不好，回去了就见不到小胖了。” “没事。” 她有很多很多的入梦符，可以在回去的时候，给小胖子一些入梦符。 “可是，可是回去后，我们就不能去上学了，也不能跟着小红老师他们一起表演节目了。” 要说上学，叶娲肯定是不想上学的，不过她还挺喜欢跟着两个老师，还有小伙伴们一起表演节目。 “回去了也可以跟三妮姐姐一起表演节目。” 想了想，叶娲很快想出新的玩法，“三妮姐姐可以演主角。” 还有小安哥哥。小安哥哥坏坏的，可以演偷吃小羊的狼。 想到小安哥哥，叶娲更想回去了，“小哥，你不想回家吗？” “不想。” 怪害羞的。 叶润平怕叔叔婶婶笑话自己，不敢直接说出来，凑到叶娲耳边小声说：“我喜欢这里。” “这样啊。” 叶娲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得问大人，“爸爸，小哥不想回去，他可以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生活吗？” “可以是可以，但他一个人留下的话，会很孤单。” 金枝实事求是，“你跟你奶奶都不在了，我跟你爸又没时间给他做饭，他可能要跟容站一起去吃食堂。” “我不要去吃食堂。” 听到要去吃食堂，叶润平不想留下了，“容站说食堂的饭菜很难吃，别的小朋友都不爱吃食堂的饭菜。” 这话逗笑了几个大人。 说的真是孩子话。 食堂的饭菜怎么可能不好吃。 食堂供应足，肉菜做得色香味俱全，素菜也做得油汪汪的，比一般人家里的饭菜都要好。当然了，也有小部分人家比较舍得吃，经常在家里开小灶，做菜的时候使劲放油，故而做出来的饭菜要比食堂的饭菜好吃一些，但那都是极少数。 “我跟你叔都忙，忙起来很可能会顾不上你。” 金枝倒不介意叶润平留下，一个孩子而已，几口饭的事，好养活。 “你想留下，就得接受吃食堂的生活。” 叶润平不说话了。 他好纠结，既想留下，又不想去吃食堂。 “你再想想吧。” 金枝给他夹一块肉，“你奶他们只是打算回去而已，一时半会的还不会回去，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 “谢谢四婶。” 话题聊到这里，基本定下叶阿奶和叶娲离开的事。至于叶润平，他算是待定，可能回去，可能不会回去。 次日，国庆节当天，叶娲和叶润平一起去找小胖，然后三个小伙伴一起去临时搭建的大舞台附近找两个老师。 一会他们要上台表演节目，现在要跟着两个老师一起换衣服，一起梳妆打扮。 为了显得精神些，小红老师拿女同志抿嘴唇的红纸给小朋友们一一画上红嘴唇，再给小朋友涂上大大的腮红。 一番操作下来，小朋友们全都成了猴子屁股，小脸被画的红艳艳的，亲妈来了估计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一群小朋友大声喊话。 喊话的时候，叶娲偷偷地摸摸头上的狼耳朵，还有后腰上的狼尾巴，怕掉了。 她，叶润平，还有大强扮演的是《亡羊补牢》中的三只小狼。 第183章 NB更新3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现在有请托儿所x班上台表演《亡羊补牢》。” “掌声有请。” 舞台下面, 掌声雷鸣。 幕布后面，胆小的小朋友夹紧双腿，绷紧小脸, 害怕得都想要哭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想上厕所。 “老师，我想尿尿。” “老师, 我想拉屎。” “老师, 我要尿裤子了。” 前面已经报幕了, 但后台里的小朋友们却吵着要上厕所。小红老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脑子急忙转动起来，转得都快要冒烟了。 紧急时刻,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小红老师需要尽快做出决定。 “小平！小平快来。” 她拉过几个想上厕所的孩子, “你带他们去厕所，我带其他孩子上台。” 把孩子推向小平老师, 语气急躁, “快些回来。” 说几句话的功夫，幕布已经拉开, 站在后台便能看到台下的观众们。 要上台的小朋友几乎都是住在家属院的，随着幕布打开，可以看到台下的观众们。好些小朋友在人群中找到家里的长辈。 “我看到我爸爸了。” “我奶奶在下面。” “我妈妈在跟我招手, 老师，我们快上台吧。” “奶奶, 我在这里, 奶奶。” 叶娲使劲挥手，想让奶奶看到自己。 她也看到奶奶和爸爸妈妈了。奶奶和一群老太太坐在后面，爸爸和一群叔叔坐在前面，妈妈则是跟一群姨姨站在小角落。 因为看到了亲人, 几个吵着要上厕所的小朋友忽然就不觉得尿急了。 他们拉着小平老师往回跑，“老师，我们不去尿尿了，我们也要上台。” 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在下面看着呢，不上台可不行。 好些小朋友都在心里想：奶奶/爷爷说了，等表演结束了，就带我去买好吃的，我必须上台表演。 “行行行。”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催了，小红老师顾不了太多，急忙拉过几个小朋友，推着他们往台上走。 舞台的正中央用树枝搭建出一个直径为两米的羊圈。主角小胖头戴大毡帽，腰间缠着一条鞭子，正绕着羊圈走来走去。 羊圈里面，一群小羊崽紧张到不行，一个个的缩成一团，互相依偎在一起。 《亡羊补牢》讲的是养羊人以养羊为生，但他做事随意，搭建羊圈的时候一点都不用心，以至于羊圈上的木桩子高矮不一，很不齐整。一天，他发现羊圈上破了一个窟窿，心道不好，有狼来偷羊了。[1] 养羊人小胖 巡视羊圈时发现羊圈破了，急忙打开栅栏，进去羊圈里面数羊。 小胖跟着两个老师排练了很多遍，把发现羊圈破了时的紧张，已经进入羊圈里面数羊时的急迫表演得活灵活现。 只见他急匆匆跑进羊圈，因为着急，帽子跑掉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 “哈哈哈哈！” 台下的观众被他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 如果是大人演绎羊倌，大人们可能不会觉得有多好笑，但换成一个“三寸”小孩演绎羊倌，效果顿时就不一样了。 “台上的是谁家的孩子啊，真好玩。” “真逗，在家里肯定是个皮的。” “那谁家的吧，我见那谁家的嫂子带过他出门。” “原来是他家的啊，那就怪不得了。” 小胖在家属院还是很出名的，以熊出名。领导们都听说过他尿尿和泥，然后把泥敷到他爹脸上，被他爹拿着棍子追着打的事迹。 听到是他，领导们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脸。 小胖不知道台下的叔叔伯伯们在议论他，听到好些人都在笑，以为是自己表演得好，顿时表演得更起劲了，挥着小辫子，迈着二八步伐，装模作样地走进羊圈里面。 “羊好像少了，我来数一数。” “一只羊，两只羊，三职院……八只羊，十只羊……二十只羊，三十只羊，四十只羊，” 数着数着，发现不对了。 “怎么多了。” 赶紧摆着手指头又数了数，“羊圈里一共养了十三只羊，现在数出来四十只羊，多了，” 多了多少只来着？ 赶紧又数数：“多了一只羊，两只羊……十只羊，二十只羊，三十只羊，四十只羊。” 他惊呼：“多了四十只羊？怎么多了这么多？” 台下再次哄堂大笑。 小胖是真的惊讶，但台下的观众不知道，以为他是在表演，乐得直拍大腿。 太逗了。 小孩儿太会演了。 小红老师着急啊，急得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水。排练时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给她掉链子了呢！ 排练的时候，她可没让小胖数羊！ 谁让小胖数羊的？ 对于小红老师的着急，还有台下观众的爆笑，小胖全然无视，认认真真地接着往下演，“只多了四十只羊，这羊圈今天就不补了。” 本来的台词是：“丢了一只羊，这羊圈今天先不补了。” 台下的观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秒、两秒，忽然反应过来了。 “哈哈哈哈！” “多了四十只羊，哈哈哈哈！” “他可真会养羊，越养越多了。” “哈哈哈，孩子啊，羊圈不用补了，今天不补，明天不补，以后天天都能多四十只羊。” 大家都在哈哈哈哈，除了小胖的爸爸妈妈哈哈不出来。 太丢脸了。 这比当着大伙的面拉裤子里都要丢脸。 小胖爸爸赶紧捂住脸，假装不认识上面的亲儿子。小胖妈妈也是拿扇子掩住脸，眼不见为净，只要她不去看，就可以假装舞台上面无事发生。 舞台上，时间已经转到第二天。 羊倌小胖又开始巡视羊圈了。 这次，他又发现羊圈破了一个小洞。 “怎么又破了，难道狼又来偷羊了？” “不行，我得再数数。” 小胖拉开栅栏，装模作样地走进去数羊。 这次是拉着羊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咦？” 羊圈里面怎么多了一头小狼崽子？ 他跟叶娲对上视线。 叶娲眨巴眼睛。小胖也眨巴一下眼睛。 “你是狼！” “我是狼。” “你为什么在这里？” 按照排练的演，狼这会还没出现才对。 叶娲继续眨巴眼睛。她也不想的，但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挤进羊圈了？ 之前小胖数羊都是隔空数的，她可以躲在其他小羊下面，不让别人发现。但现在小胖非要拉着他们挨个数，她只能出来了。 “你是来偷羊的？” “不是。” 情急之下，叶娲脑筋一动，大声喊：“我是路过的。” 后台，小红老师抱头蹲下，心如死灰。 台下，观众们哄堂大笑。 狼路过羊圈，走着走着，不小心走进羊圈去了，这可真是搞笑！ “哈哈哈哈，太逗了！” “娘也，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谁排练的节目，太好玩了，让他元旦的时候再排一个吧。” “这比文工团的表演都好玩，哈哈哈！” “我倒要看看羊倌接下来要怎么办，哈哈哈。” 小胖能怎么办，他直接懵了。 他小小声和叶娲说话：“福妹，你演的不对。” 叶娲当然知道自己演的不对，但她也没办法，“没事，台下的叔叔伯伯，伯娘姨姨都笑了，他们没发现咱们演错了。” 小胖赶紧往下面看一眼，见大家都在笑，放心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 叶娲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了。 抬头快速往后台看一眼，见小红老师抱着头蹲在地上，叶娲收回视线，小声跟小胖商量，“要不你继续数羊？” “好。” 小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数羊。 他不识数，数到十个数的时候，直接往上加，十后面是二十，二十后面是三十。 板着小脸数过一遍后，他发现羊又多了，“今天又多了三十只羊，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很多羊，羊圈不用补了。” “噗，哈哈哈哈！” 台下的观众绷不住又笑了。 叶娲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角，“数错了。” 不等小胖说话，接着又说：“你上一轮也数错了。” “我一只只数的，不会数错。” “你就是错了。” 为了纠正小胖的错误，叶娲起身给他做示范，“你看，那是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十只羊，十一只羊。” 掰着手指头解释：“一开始有十三只羊，先是被狼偷了一只羊，剩下十二只羊，刚才又被羊偷了一只羊，现在只剩下十一只了。” 台下的观众笑得更大声了。 “狼给羊倌数上羊了，这不是自爆吗？哈哈哈！” 众人乐得不行。 哪怕是一直绷着脸的领导，看到这里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死命往下压住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 “小胖，你从开始就错了。” “我不知道。” 小胖使劲挠后脑勺，“早知道会数错，我就不数羊了。” 后面还有好些没演呢，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叶娲一眼，小胖计上心头，“福妹，要不你来演数羊的吧，我感觉我演不好。” 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叶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以啊。” 她把狼耳朵戴到小胖头上，“现在我是羊倌了。” 小胖把辫子递给叶娲，“你知道怎么往下演吗？” “我知道。” 叶娲挺起小胸膛，自信得不得了。 第184章 NB更新3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现在是什么情况？” “狼耳朵怎么戴到羊倌的头上去了？难道狼把羊倌咬死了？” “太逗了, 我笑得都要喘不上气了。” “现在是谁家的孩子当羊倌？” “我家的。” 叶振北还挺骄傲的，“那是我闺女！” 不愧是他的好闺女，真给他挣脸面。 转身的给旁边的壮汉一拳头, “鼓掌啊！别光顾着笑，赶紧给我闺女鼓掌。” “行行行, 给你闺女鼓掌, 瞧你得意的！” 掌声雷动。 鼓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像是要把屋顶掀了。 舞台上, 新上任的小羊羔叶娲开始巡视羊圈。只见她绕着羊圈走一圈，见羊圈上破了一个洞, 脸上露出激动的小表情，滋溜一下从破洞钻进去。 “羊圈破了, 不知道我的羊丢了没有。” 按照小胖子刚 才的演法，接下来该是要数羊了, 可叶娲是半路出家的羊倌, 虽然穿了一身羊倌才穿的衣裳，但内里依然是小狼崽的内壳。 她现在可以说是披着人皮的狼。 狼喜欢吃羊。 走进羊圈, 叶娲先把容站拉到跟前，演出流口水的样子：“我有这么多的羊，吃一只应该不会被发现。” 容站眨巴眼睛, 眼睛里流露出震惊之色。 “福妹，你现在不是狼了, 不能吃羊。” “我知道。” 叶娲拿下容站头上的羊角, “我现在不是狼，是狼人。狼人也是要吃羊的。” 说完，不给容站说话的机会，张大嘴巴, 啊呜的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 “容站，你被狼吃了，赶紧下台。” 容站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叶娲给赶下舞台了。 小胖躲在羊群里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亲眼看见叶娲把容站“吃了”，看不下去了，从羊群里跳出来。 “福妹，你演的不对。你现在是羊倌，你要数羊才对。” “我不是羊倌，我是狼人。” 叶娲坚持刚才的说法，“你看，我还有狼尾巴呢，我可以吃羊。” 转过身，扭动腰肢，甩动狼尾巴给小胖子看。 台下，众人先是疑惑，然后是了然，最后是哄堂大笑。 “我就说那只小狼不老实，你看，她果然是没安好心。” “原先的小羊倌太傻了，竟然听信一头狼的话。狼要是可信，他羊圈里的羊就不会天天丢了。” “这出戏好看，一波三折的，很精彩。” “哈哈哈哈，我都被她给骗了。我还以为小狼真要给羊倌养羊，原来不是，她这是要潜入敌人的阵营，给敌人来一个包抄呀！” “不对，不对，她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大计。” “老叶，你闺女行啊，小小年纪就会使三十六计了，长大了肯定又是一个兵·王。” 观众们哪里是在看故事，他们都是在透过故事看人生哲学。 看到叶娲的表演，不但不觉得无厘头，还觉得挺高兴的。年轻的一辈小小年纪就会思考了，未来肯定不会长差。把未来交到这样的孩子手里，祖国的建设，祖国的发展，一定会一代更比一代好。 台上，表演还在继续。 也许现在不能称之为表演了，叶娲沉浸在狼人的角色中不可自拔，小胖子则是气炸了，觉得叶娲骗了她，冲出来大声嚷嚷。 “你骗人，你是坏狼！” 被骂了，叶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嗷呜乱叫，“我就是坏狼呀，狼都是很坏很坏的。” 小红老师说过，狼吃人，特别坏，要是发现有狼下山，一定要赶紧跑。 “你，你太坏了！” 小胖子气得都要哭了，拿下狼耳朵扔到地上，挥着小拳头冲向叶娲。 “我要打死你。” 气血上头，完全忘记自己在表演。 叶娲在他冲过来的时候躲开，“小胖不要生气，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你应该跟我和谐相处。” “噗！” 叶振北捂着脸，笑得肩膀不停颤抖。 还得是她闺女！ 上能瞒天过海，下能拔高思想。 上面一直提倡不能对动物赶尽杀绝，要和部分动物和谐相处，维护大自然的平衡。可在饥饿都没有解决的年代，人们哪还管什么自然不自然的，看到动物，第一反应就是把动物杀了吃肉。至于把所有动物赶尽杀绝后，大自然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闺女的话说得很好，一句话便把整个表演的高度拔高了。 “好！” 虽然表演很滑稽，不太符合话剧之类的表演风格，但当爸爸的哪能不支持自己的闺女，“说得好，鼓掌！” 他站起身，用力给台上的小朋友们鼓掌。 小胖子还愣着呢，听到下面的叔叔伯伯们大声喊好，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着，从惊讶到震惊，再到激动。 “福妹，他们都说我们演的好。” 叶娲仰起头，“我们就是演的好呀。” 反正她觉得他们演的，比小红老师排练的好多了。 她拉过小胖子，“后面的我不想演了，我们一起唱歌吧。” “唱什么歌？” “唱《我的祖国》。” 说唱就唱，俩人分开去组织小朋友们，拉着一个个小朋友走到舞台中间，放声歌唱，“一条大河波浪宽……”[1] 小朋友们大都带着羊角或者狼耳朵，小脸画的红红的，站在一起的效果十分明显，给人一种人与动物大团结的美好感觉。 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领导听哭了，小声感叹：“我仿佛看到了民族大团结。” 坐在旁边的领导点了点头，他想得更多，“等那两个城回归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盛况吧。” 说完话，跟着一起唱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 唱歌是会感染人的，随着一个个观众跟着合唱，小朋友们的合唱变成了全体人们一起大合唱。 歌声阵阵，唱得人泪眼婆娑。 “好！” “唱得好！” 在一阵阵的叫好声中，小红老师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小跑着冲上舞台。 “表演完了，快跟老师一起下台。” 不上来喊人不行，班上的小朋友都是人来疯，有叶娲、小胖两个自来熟的带着，小朋友们都乐疯了，竟然在舞台上又喊又跳。 小红老师喊人的同时还不忘去把两个“罪魁祸首”拉下舞台。 等走到后台，她绷不住了，叉着腰说叶娲和小胖，“知道错了没有？” “啊？” 俩小的很茫然，错了？错哪了？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刚才就不会带着班上的小朋友一起大合唱了。 “小红老师，我们演的好不好？” 小胖子不会看人眼色，根本没看出小红老师在生气，拉着小红老师叭叭的说个不停，“我们刚才演的很好对不对？下面的人一直鼓掌，一直鼓掌，弄得我都听不到福妹说话了。” 叶娲也凑过去吐槽，“他们还跟着我们一起唱歌。他们的声音好大哦，把我们的声音都压住了。” “老师，下次我们表演的时候，你可得看好台下的观众，不许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唱歌。” “还有哦，还要看着他们，不许他们鼓掌。就算要鼓掌，也得等我们表演完了才能鼓掌。” “就是，就是，我看前面的哥哥姐姐表演的时候，他们都是不鼓掌的。” “他们还一直笑我们，笑得哈哈哈的，特别大声，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左一言右一语的，说得小红老师都不好接着生气了。 说实话，两个小朋友确实捅了很大的篓子，但也算是错有错着了，把板板正正的表演弄得趣味横生。 她抱着脑袋生闷气的时候，没少听到下面的领导夸节目有创意，有意思，比文工团的好些表演都有意思。 人们看惯了一板一眼的表演形式，忽然出来一个搞怪的、不按套路出牌的表演，都觉得很新鲜。 在她上台的时候，主持人还说了：“领导都很喜欢你们班的表演，元旦再弄一个吧。” 她真是既受宠若惊，又觉得心惊胆战。 领导们一直夸小朋友们表演得好，是因为他们以为台上的表演都是排练好的，不知道所有的表演都是小朋友们临时发挥的。要是被大伙们知道他们连连称赞的表演都是错的，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深吸一口气，小红老师伸手捂住两张嘴巴，“行了，别说了，知道你们表演的好了，先闭嘴吧。” 他们的节目排在中间位置，后面还有好几个表演，有大合唱，诗歌朗诵，还有一些类似舞台剧的表演。 但可能是《亡羊补牢》演的太出彩了，以至于后面的表演都显得平淡无味，一直挑不起观众的兴趣。 等到所有表演都完了，还有人对前面演的《亡羊补牢》念念不忘，嚷着要请小朋友们上台再表演一次。 “之前光顾着笑了，没有好好欣赏节 目，现在所有节目都表演完了，领导们想再看一回孩子们的表演，细细品味一回。” “下次吧。” “小朋友们都累了，没精力再上台了。” 小红老师赶紧拒绝。不拒绝不行啊，叶娲和小胖子估计都忘记自己刚才表演了什么，再让他们上台，估计他们又会表演出新的《亡羊补牢》，到时候可就露馅了。 主持人见好几个小朋友都在打瞌睡，看起来确实是累了，才作罢，不再继续邀请小红老师带着小朋友们上台。 最后，《亡羊补牢》凭着别开生面的表演，以及拔高的思想，获得了本次汇演的二等奖，得到一张奖状，以及二十个搪瓷缸子。 领导们想给一等奖来着，但人家文工团的从大老远的地方过来表演，又是唱，又是跳的，不给人家一个一等奖实在说不过去。 虽然只是二等奖，但也把小红老师惊着了，拿着奖状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她真没想到能拿奖，更没想到能拿到二等奖。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国庆过后，《亡羊补牢》火了，各种意义的火了。大人们对当日的表演回味无穷，孩子们则热衷于模仿当时的表演，都在挣着要演披着人皮的狼人。 第185章 NB更新3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最近有点愁。太受欢迎也是一种负担, 自从国庆节那天上台表演后，连着一个星期，家属院的男女老少都对她非常热情, 但凡看到她出门，都要围过来跟她说话, 喊着让她表演小狼人。 刚开始的时候, 叶娲还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但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且这种围观行为严重影响到自身的生活后，便不那么喜欢了。 最近几天, 为了躲避被人围观，她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就怕出去了会被伯娘、婶婶们捉住，抱在怀里死命揉。 捉着栏杆往下看。楼下, 奶奶和爸爸妈妈在说话。 “娘, 确定腊月过后就走？” “确定了。我都给你爹打电话确认过了，不能再改了。” 叶阿奶一手拿着针, 一手拿着布，正在那快速地做衣裳。外面的气候跟岛上的气候不一样，过了十月份, 岛上还是大夏天，白天穿短裤短袖都不觉得冷, 外面却是已经入秋了, 不穿外套可不行。 她是打算过了腊月再回去。腊月过后，外面会变得更冷，需要给两个孩子准备上冬天穿的棉衣。 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只带来了夏天穿的衣裳, 想着在岛上呆一个月就回去，用不着准备冬天的衣裳。没想到一呆就呆了快一年了。孩子们长得快，来时带来的衣裳，已经不合穿了，所有衣服都得重新再做。 一边做衣裳，叶阿奶一边跟小儿子说话，“润泽那边怎么样了？他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见不着他的面，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挺好的。” 说到大侄子，叶振北难得露出笑意，“他是个肯学肯干的，跟着他师傅学的很好，听他师傅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带他上船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用不着哄您。” “那就好，那就好。” 叶阿奶放下一桩心事，心里敞亮了不少，“说是要走了，但现在离腊月还有好些日子要过，福妹总这样下去不行。你去跟左邻右舍说说，让他们别总围着福妹看。福妹到底还是孩子，总被他们围着看，弄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行，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去跟他们说。” 叶振北朝楼上看，对上叶娲的视线，“娘，你觉得福妹是怕了那些围观的老太太不敢出门，还是不想去上学，故意找的借口不出门？” 这话把叶阿奶说愣住了。 过一会，她震惊问：“不能吧？她才多大啊，脑子能这么聪明？” “那保不准。” 叶振北意有所指，“她可是我闺女。” 当爹的心眼子多，生的闺女不可能是个缺心眼。 福妹是个人来疯，她什么时候怕过左邻右舍家的老太太？要说她怕被大人们围观，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怕？ “你是你，她是她，她可跟你小时候不一样。” 叶阿奶不相信乖乖孙女为了不去上学，编借口骗自己，“你自己心眼子多就算了，少把屎盆子扣到我孙女头上。” “是是是，你孙女最乖了。” 叶振北朝楼上招手。叶娲没有回应，滋溜一下躲到栏杆后面，躲起来不跟他对视。 “她总躲在家里也不是事，我看明天还是送她跟牛蛋去上学吧。” 说到牛蛋叶润平，叶振北环顾四周，“牛蛋不在家吗？” “不在。” 叶阿奶把衣服的袖子缝好了，拉着针线，张嘴把线头咬断，“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附近渔民家的孩子约好了，要跟着一起去赶海。” “福妹怎么没去？” “不知道。” 叶阿奶巴不得叶娲整日呆在家里，哪里会去问她为什么不出去玩，“你还有事没有？没有赶紧忙你的去吧。” 一直在耳朵边叨叨，吵得她都没法集中精神做衣裳了。 说完，摆摆手，示意老儿子赶紧走人。 叶振北给金枝是一个眼色，夫妻二人起身离开。 出了门，夫妻俩人分开走，叶振北去跟左邻右舍说事情，金枝则去找玩得好的小节目换东西。 眨眼又一个星期过去。 最近人们对叶娲的热情消散了不少，加上又有某某夫妻打架，某某家老头和某某家老太太有暧昧之类的八卦事层出不穷，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少，对叶娲便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的热情了。 这对叶娲来说是一件好事，她这两天出门虽然还有人围观，但他们都是围观她而已，已经不再喊着要她表演“狼人”了。 中午，吃过饭后，叶娲和叶润平提着两个竹篮出门去捡贝壳。 要回去了，大人要准备回去的东西，小孩子也要准备回去的东西。叶娲和叶润平没有钱，没法给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买东西，只能去海边捡一些贝壳，带回去给哥哥姐姐们分着玩。 兄妹二人跟小胖子他们约好了一起去海边，走出门便遇上找过来的一群小朋友。 “小胖。” “容站。” “大强。” “宝根。” 还没走近，叶娲先喊起来，“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 小胖子小跑起来，“我奶奶去外面买了好多好吃的，我中午吃得饱饱的。” 走近叶娲，他拉过叶娲和叶润平的手，“你们看，我的肚子鼓鼓的。” 说着话，肚子里面涌上一股热气，小胖子猛地打了个饱嗝，“就是吃太饱了，吃撑着了，一直打饱嗝，特别难受。” 叶娲离得近，在他打饱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韭菜味，“你吃韭菜蛤蜊饼了？” “没吃。” 小胖子忍不住又打了个饱嗝，“吃了韭菜蛤蜊煎蛋。”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另外几个小伙伴也过来了。 容站自觉地从叶娲手里接过竹篮，“福妹，你吃饭了吗？” “吃了呀。” 叶娲还挺喜欢容站这个弟弟的，掏了掏衣兜，掏出两个牛奶糖塞他手里，“你们分着吃吧。” 岛上的孩子经常吃各种海鲜，但极少吃牛奶糖。看到牛奶糖，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流着口水围住容站，等着容站给他们分牛奶糖。 福妹可是说了，两颗牛奶糖是给他们的，不是给容站一个人的。 大强吸溜着口水，眼巴巴的盯着牛奶糖看，“我们有六个人，怎么分啊？” “我跟小哥不吃，你们分。” 叶娲兜里还有牛奶糖。出门的时候，她已经给过叶润平了，那两颗牛奶糖是特意给小伙伴们的。 “两颗糖四个人分，一人刚好分半颗。” 见小伙伴们只看着糖流口水，叶娲干脆过去帮他们分，“小胖和容站分一颗，大强和宝根分一颗就行了。” 两个人分一颗糖很好分的，一人咬一半就 行了。 叶娲剥开其中一颗牛奶糖的糖纸，示意容站咬一口。 容站一直跟着叶娲玩，没少吃叶娲的东西，没有犹豫，张开嘴咬下一半牛奶糖。 “小胖，张嘴。” 小胖子立刻张开嘴巴，叶娲随手一扔，把剩下的一半牛奶糖扔到他嘴里。 “你们吃了我的糖，一会可得卖力帮我们捡贝壳。” “福妹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给你捡。” 小胖子拍着胸口保证，“你要多少，我就给你捡多少。” 大强不甘落后，“我也是！” 宝根不舍得吃糖，拿着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馋得不停咽口水也不舍得往嘴里送。 “今天我们要把两个竹篮都装满贝壳。” 想到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叶娲就愁得不行。哥哥姐姐太多也不好，得给他们捡好多好多的贝壳。她跟小哥都还小，拿不动东西，得找爸爸妈妈先把东西寄回去。 爸爸说了，他的钱不能白给，她跟小哥得干活抵钱。 为了给哥哥姐姐们寄东西回去，她跟小哥每天都要给爸爸捶背，给妈妈揉肩膀，给奶奶倒洗脚水，可累可累了。 说说笑笑，跑跑闹闹，几人来到海边。 这时已经退潮很久了，沙滩上遗落了很多的小贝壳。 叶娲喜欢那种长长的，长得像螺蛳的长贝壳，拿着小竹篮，趴在沙滩上不停翻找。 “嘿，小同志你好呀。” “你好。” 叶娲捡起一个手指粗的长贝壳，“你是贝壳妖怪？” 这个贝壳好奇怪，竟然会说话。 “我不是妖怪。” 贝壳里面传出粗哑的声音，“我是寄居在贝壳里的一缕残魂。小同志，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想回归大海，你能把我扔回到海里去吗？” 叶娲还没有说话，在不远处捡贝壳的小胖几人听到声音跑过来了。 “福妹，你在跟谁说话？” 附近没有人。 小胖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确实没有人，接着又问：“你是在跟贝壳说话吗？” 叶娲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看贝壳。 “小同志们，你们好呀。” “哇！” “这，这，这贝壳会说话！” “福妹，这个贝壳为什么会说话？” 既然福妹捡的贝壳会说话，那么他们捡的贝壳是不是也会说话？ 小胖、大强几个都是这样想的。想到他们捡的贝壳也会说话，一个个的都顾不上叶娲，以及她手里的贝壳，纷纷拿出自己捡的贝壳，尝试跟手里的贝壳说话。 “你好呀小贝壳。” “小贝壳，你会说话吗？” “小贝壳，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 “小贝壳，你快说话呀，你说小同志你好。” 第186章 NB更新3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奇怪了, 为什么我的贝壳不会说话？” “我的也不会。” “我的也是。” 确定自己手上的贝壳不会说胡，几个小孩齐齐看向叶娲。 叶娲刚要说话，手里的贝壳却抢先说：“因为你们手里的贝壳都是普通的贝壳。” “你别说话。” 小伙伴们还小, 神魂不稳，可不能让他们听到太多神神鬼鬼的事, 不然他们可能会因为受到惊吓而导致神魂不稳。 “其实你们的贝壳也会说话。” 说话的时候, 叶娲从记忆深处找到一种能说话的符纸——传话符。 初级版的传话符可以实现远距离的传话, 一张符纸可以用一年。 趁小伙伴们不注意, 叶娲快速把几张传话符打入到他们的贝壳之中，“你们刚才的说话方式不对, 得对着贝壳的这边说才行。” 叶娲把贝壳翻个面，露出尖尖的一面给小伙伴们看, “看，就是这里。” “真的吗？” 叶润平赶紧把手里的贝壳翻到有尖尖的一面, “我来试试。” “你好。” 四周一片沉默。 “不行啊。” 叶润平皱起眉头, “福妹，我这个贝壳没有说话。” “你得喊名字。” “喊谁的名字？” “喊他们的名字。” 说话的同时指向另外几个小伙伴, 接着又指了指自己，“喊我也行。” “那我再试试。” 他还是很相信叶娲的，拿起贝壳又试起来, “福妹，福妹,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 “真的可以！” 叶润平听到叶娲的声音从两边传进耳朵里, 一边从叶娲的嘴里传过来，一边从贝壳的尖尖处传出来。 “这，这太神奇了！” 大强看一眼叶娲，接着看一眼叶润平, “福妹就在你旁边，你肯定能听到她说话。” 说着话，快步走向叶润平，一把抢走他手里的贝壳，“你应该跑远了试。” “那是我的贝壳，还我。” “让我试试。” 大强转身就跑。叶润平急忙追上去。 “快还给我。” “你先让我试试。” “你自己也有贝壳，为什么不拿你自己的试？” “我的贝壳跟你的不一样。” 他捡到的贝壳是扇形的，根本没有尖尖的地方。 在一追一赶中，俩人一前一后跑到椰子林附近。这里距离海边有点远，远远看过去，看到的叶娲几人都是小小的，跟拇指小人一样小。 跑得太快了，停下来时，俩人都在大喘气，一时间顾不上说话。 过一会，大概是过了五秒，俩人把气喘匀了一些，又开始追逐抢夺贝壳。大强仗着个子高，举起手，故意把贝壳举得高高的，“我就试一次，试完了就还给你。” “不行，那是我的贝壳，你现在就还我。” 叶润平哪里愿意给别人试，他自己都还新奇着，恨不得试上个一百次，“我要自己试，你要是想玩，你自己不是有吗？” “我的扔了。” 沙滩这边，叶娲几人看着远处的两个小人打打闹闹。 叶娲还有话没说完，见小哥和大强在远处打闹，总不回来，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拿起贝壳，对着尖尖处大喊一声：“小哥！叶润平！你们快回来啊！” 声音很大，连海浪声都盖不住。 叶润平和大强惊得同时停下动作，一起看向贝壳。 “声音是从贝壳里传出来的？”叶润平不可置信问。 “好像是。”大强有些不确定，又好像有些确定。 这时，贝壳里又传出声音，“小哥，大强，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叶润平睁大眼睛，看着贝壳的眼神比刚才还要火热，“福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当然听得到。” “牛蛋，大强，你们在那边干什么呀？不要在那边玩了，快过来我们这边。” 贝壳里传出小胖子的说话声，嗓门特别大，震得人耳朵疼。 声音明明是从贝壳里传出来的，但听到耳朵里，却像是小胖子在贴着他们的耳朵说话，语音、语调，还有语气都特别真实。 叶润平和大强对视一眼。 随后异口同声：“贝壳真的会说话！” 大强对着贝壳大喊，“福妹，我是大强，能听到 我说话吗？” 另一边传来：“我是小胖，我能听到你说话。” “小胖，你是拿着你的贝壳跟我说话吗？” 贝壳传出：“不是，我是用福妹的贝壳跟你说话。” 贝壳又传出：“你的贝壳也行。” 贝壳：“那我试试。” 贝壳：“大强，大强，我是小胖，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听到了！” 大强心想：“小胖的贝壳也能说话，我捡的应该也可以。” 想到这里，他把贝壳还给叶润平，“还你。” 说完，不管叶润平，一个人噔噔的跑回沙滩里捡贝壳。 海岛上的人见惯了各种贝壳，对贝壳一点都不稀罕，好些贝壳被海浪推到沙滩上，落得到处都是贝壳。 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找，随手捡捡，就能捡到好些螺形的贝壳。 当然了，其实这样的贝壳不能称之为贝壳，应该说是海螺壳。但没有人会计较沙滩上的空壳是贝壳，还是海螺壳，只要是捡到的空壳，都会称其为贝壳。 捡起贝壳，将其在衣服上擦干净后，大强赶紧拿起自己的贝壳跟小伙伴们对话。 “小胖，小胖，我是大强，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贝壳久久没有回应。 小胖自然是听不到他说话的，他刚捡起来的贝壳，还没有被叶娲贴上传话符，跟普通的贝壳没有区别。但大强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捡到的贝壳不对，急忙又在附近捡了好几个完整的、颜色格外鲜艳的小贝壳。 拿着一堆贝壳，他挨个尝试。 一个个试过后，竟然没有一个是行的。大强抱着一堆不能说话的贝壳，一时间很是茫然，不知道是要接着捡贝壳尝试，还是直接去抢小伙伴的贝壳比较好。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抢别人的贝壳更靠谱一些，一把扔了所有贝壳，拔腿跑向叶润平。 “牛蛋，你的贝壳再给我试一次。” “不给。” 叶润平不傻，见他丢了所有贝壳，猜到他刚才捡到的贝壳都是不能说话的贝壳，“你别抢我的贝壳。” 眼看着大强朝他冲过来，叶润平急忙往叶娲那边跑。 俩人再次上演你追我赶的追逐游戏。 与其同时，另一边，叶娲、小胖子、宝根，还有容站已经试过用贝壳说话。因为叶娲给他们的贝壳都贴了符纸，所以不管是螺形的贝壳，还是扇形的贝壳，都可以通过喊对方名字的方式，跟对方的贝壳对上话。 在叶润平和大强追追赶赶的跑过来时，叶娲几人正在俩俩对话。叶娲和容站一组，小胖和宝根一组。明明双方就站在一起，偏还要对着贝壳说话，看得大强眼热得不行。 大强见小伙伴们的贝壳都能说话，就他捡的贝壳不行，心里委屈得不行。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是想哭。 “呜呜呜！” 委屈之下，他忍不住哭了，抹着眼泪嗷嗷大哭，“为什么你们的都可以，就我的不行，呜呜呜，我也想要能说话的贝壳。” “大强哭了。” “大强好可怜啊，我们都有说话的贝壳，就他没有。” “要不，我们把贝壳借给他玩玩？” 小胖说完后立刻捏紧自己的贝壳，“还是不要了，我，我还没有玩够呢。” 就算是要给大强玩，也得等他玩够了才给。 “呜呜呜。” 大强听到他说要把贝壳借给自己玩，哭泣声减弱不少，边哭，边竖起耳朵听对方说话。等听到小胖说不给了，心里更委屈了。 “呜呜呜，我想要会说话的贝壳，呜呜呜。” 他要是在家里哭，爷爷奶奶早就心疼坏了，但他这会既不在家里，也不在爷爷奶奶身边。周围只有一群“不解风情”的小伙伴。看他又哭了，叶娲几人都在看着他哭，并没有要上前去安抚他的意思。 虽然大强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怜，但贝壳比大强更重要，自己要是没了贝壳，会比大强哭得更大声。 因为没有人安慰，大强只得继续哭，哭声一会高，一会低。 这一哭，就哭了小半个小时，哭得嗓子都哑了，几个小伙伴都没有管他。不仅不管他，他们还当着他的面，在玩他们的贝壳！ 大强太委屈了，但这会儿眼泪都哭干了，已经哭不出来。 他撅着嘴巴，委委屈屈地走向叶娲，“福妹，你能帮我捡一个能说话的贝壳吗？” “可以啊。” 叶娲指向不远处，“不过，你刚才扔出去的贝壳就能说话，你去捡回来就行了呀，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捡？。” 大强愣住。 一秒后，大强嗷嗷叫着扑向不远处。 他刚才竟然把能说话的贝壳扔了！ 捡起贝壳，大强心跳都变慢了，生怕刚才扔的时候太用力，把贝壳扔坏了，“福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 “呜呜呜呜！” 大强忍不住又哭了，刚才是委屈哭的，现在是喜极而泣。 能说话的贝壳对于一群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新鲜了，拿着贝壳，一个个的都忘记了来海边的目的，都在拿着贝壳，和贝壳说话。 中午时分，四周响起大人们的喊叫声。 “大牛，吃饭了，快回来！” “二宝，快回家吃饭。” “大根，回家吃饭了！” “福妹，牛蛋，该回家吃饭了。” 叶娲耳朵尖，听到声音立刻收起贝壳，“小哥，奶奶喊我们回家吃饭了。” 看一眼小竹篮。竹篮里面只有几个小贝壳，距离装满一篮子的贝壳还差好些。 “我们先回家吃饭，下午再来捡。” 第187章 NB更新3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家属院里, 家家户户的吃饭时间都差不多。 有一个妈妈开口喊孩子回家吃饭，其他妈妈也会跟着一起喊。 一时间，家属院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喊“回家吃饭”的声音。 叶娲提起小竹篮, 视线扫过几个小伙伴，“你们回去后会跟爸爸妈妈说贝壳的事吗？” “什么事？” 几个小伙伴还沉浸在捡到会说话的贝壳的喜悦中,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贝壳会说话的事。” “我想跟我爸爸说。” 想到好玩的事情, 小胖子嘿嘿笑出声, “我爸爸特别胆小, 要是告诉他我捡到的贝壳会说话，他一定会吓一大跳。” 听到这话, 大强也跟着嘿嘿笑起来，“那我也要告诉我的姐姐们, 她们胆子最小了，晚上的时候都不敢自己出去尿尿。” 宝根快速转动眼睛。他倒是不想告诉家里人, 爸爸妈妈, 还有爷爷奶奶都喜欢管着他，不让他干这个, 不让他干那个，要是被他们知道他捡到会说话的贝壳，一定会以贝壳有危险为由, 拿走他的贝壳。 想了想，他说：“你们能帮我保密吗？我不想我爸爸他们知道我也有会说话的贝壳。” 站在旁边的叶润平用力点头, “我也不想四叔和四婶知道。” 说到这里, 扭头看一眼叶娲，见叶娲没有生气，才接着说：“四婶倒是还好，她很温柔, 不怎么管我跟福妹。四叔就不行了，他特别坏，总喜欢捉弄我跟福妹。我怕被他知道后，他会抢我跟福妹的贝壳。” “我也是！” 宝根太赞同他说的话了，转身用力抱住叶润平，“大人都喜欢抢孩子的东西！” 六个人中已经有四个人发表了意见。一方想要告诉家里人，一方想要瞒着家里人。 宝根看向小胖子，“我觉得你们不应该跟家里人说。小胖，你奶奶喜欢跟别人聊家常，你不怕跟她说了后，她告诉别的人？” 别看他才四岁，他知道可多事情，“咱们家属院有很多很多小孩子，他们听到后，肯定也想要一个会说话的贝壳。可会说话的贝壳不好找，刚才大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们要是总找不到，肯定会来抢咱们的贝壳。” “宝根说的有道理。” 叶润平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为了保护好咱们的贝壳，咱们一定要守好秘密，谁都不能说！” 说到这里，他看向叶娲，“对吧，福妹？” 叶娲点了点头，“我小哥说的对。” 几人默契地看向大强和小胖子。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那，那我不跟我奶奶说了，只跟我爸爸说行不行？” “不行。” 容站拉了拉叶娲的手，示意她听他说话，“大人喜欢把奇怪的东西交给领导。上次我爸爸的一个手下家里捡到了一个奇怪的罐子，我爸爸知道后，第二天就带着那家人把罐子交给领导了。” “我爸爸，我爸爸应该不会这样吧？” “他会。” 叶娲肯定地点点头，“我爸爸就会，你爸爸跟我爸爸一样，肯定也会。” 小胖子不说话了。他虽然很想跟爸爸妈妈分享小秘密，但如果分享了后，会被爸爸妈妈拿走贝壳，他也是可以不分享的。 想清楚之后，他咬牙说：“那我也不说了。” 小胖子扭头跟大强说话，“大强，就剩下你了，要不你也别说了吧？” “为什么不说？” 大强觉得小伙伴说的事都不算是事，“我的姐姐们都特别怕我，只要我不让她们说出去，她们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也是。” 小胖子就 住在大强家隔壁，知道大强家是什么情况，赞同地点点头，“你姐姐们都对你很好，有好吃的都给你吃，她们肯定会听你的话。” 话音一转，他叹了一口气，“不像我姐姐。我姐姐可凶了，她总抢我的东西。我要是不给，她就会打我。” 听着俩人的对话，叶娲听出一点不对劲来了，“大强，你姐姐们为什么怕你？她们都比你大，不应该是你怕她们吗？” “因为我奶奶疼我呀。” 大强特别得意，“她们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会告诉奶奶。奶奶每次都会帮我打她们。她们特别怕被奶奶打，所以每次都求我不要跟奶奶告状。” 听到这话，叶娲总算是听明白，“你好坏，打不过你姐姐们，竟然找你奶奶帮忙打。” 叶润平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跟大强站在一起，“你那样做是不对的。你奶奶疼你，肯定是因为你奶奶重男轻女。” 叶家以前也挺重男轻女的，但自从叶娲出生后，不管是叶老汉，还是叶阿奶，他们都很疼叶娲，连带着叶大伯他们也对叶娲很好。 “重男轻女是不对的。” 叶娲板起小脸，“你以后不许欺负你姐姐了，不然我们都不跟你玩了。” 大强很茫然，“我什么时候欺负我姐姐了？我没有欺负她们，我只是，” “你跟你奶奶说她们的不好，就是欺负她们。” 叶娲打断他的话，“还有，你拿你奶奶吓唬她们，也算是欺负她们。欺负人的小孩子不是好孩子，是大坏蛋。” 说着话，叶娲往后退几步，用行动表现自己的决心，“小胖，宝根，容站，你们也离大强远一点。他是个坏孩子，你们要是跟他玩，以后也会变成坏孩子。” “我不要变成坏孩子。” 小胖子向来听叶娲的话，立刻往旁边挪，“大强你太坏了！” 宝根家里只有他一根独苗，并不太懂什么是重男轻女。见小伙伴们都在远离大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大强，你还是听福妹的吧。” 他跟大强玩得好，以后还想跟大强玩。但福妹不喜欢大强，要是选择跟大强玩，福妹估计就不带他玩了。 跟着福妹玩可好玩了，不仅可以捡到很多漂亮的珠子，还能见到会说话的贝壳。要是非要在福妹跟大强之中选一个人玩的话，他还是选择福妹吧。 “你们干嘛呀？” 大强一会觉得委屈，一会觉得难受。他也没干什么呀，怎么就成大坏蛋了？ “我不吓唬我姐姐她们就是了，你们不要不跟我玩。” 他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我真的没有欺负我姐姐们，不信你去问我爸爸他们。”说着话，眼泪吧嗒掉，“我奶奶说女孩就是要让着男孩，家属院的好多女孩都是让着男孩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他跑过去拉住小胖子，“小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胖急忙扯开他的手，“大强没有撒谎。” 家属院里确实存在女孩让着男孩的现象。 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好几户人家是这样的。那几户人家特别奇怪，大人只给男孩吃肉，只给男孩吃干的米饭，只给男孩做衣裳。其实他还挺羡慕那几户人家家里的男孩的，也跟奶奶说过，他想跟他们一样吃肉，吃白米饭，做新衣裳。 奶奶没同意，不但没同意，还打了他一顿，说他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福妹，大强要是能改过来，咱们还跟他玩吗？” 眼看着大强又要黏上自己，小胖子急忙往后边躲开，“我现在不能跟你玩，你别过来。”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大强感觉到被孤立，心里难受极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叶娲并没有要孤立他的意思，说不跟他玩，不过是觉得他欺负女孩子，不是好孩子而已。 “大强别哭了。” “我们只是现在不跟你玩，只要你愿意跟你姐姐们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欺负她们了，我们还是会跟你玩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叶娲往前走几步，“我从来不撒谎。” 大强急忙擦干净眼泪，“我回去就跟她们道歉。” 边说话，边用小眼神打量几个小伙伴，“你们真的还愿意跟我玩？” 除了叶娲外，几个小孩子都没有说话。 “小胖？” 小胖低下头，“我听福妹的，福妹说跟你玩，我就跟你玩。” “宝根？” “我也听福妹的。” “牛蛋？” “别问我呀，我，我不知道的。” 大强又想哭了。在他吸了吸鼻子，快要哭出声的时候，叶娲赶紧又说：“别哭了，我们肯定还跟你玩。” 总是哭哭啼啼的小男孩真是不可爱，叶娲其实不太想跟大强玩了。 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叶娲干脆转移话题，“所以你们要不要把秘密告诉家里人？” 几个小伙伴又沉默了。 过一会，小胖代表另外几个小伙伴问叶娲：“你呢，你会说吗？” “我不说呀。” 她刚才已经说过不说了，“如果你们都不想说的话，我们可以拉钩哟。” 拉了钩，就不能把秘密说出去了。 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都决定不说了。 分享秘密虽然很开心，但还是留下贝壳更重要。 几个小伙伴一起拉钩保证不往外说贝壳的事，要一起保守住贝壳的秘密。 “走了，回家吃饭了。” 一手拉起容站的手，一手拉住叶润平的竹篮，叶娲朝身后的小伙伴们大声喊，“我们一起跑回去，看谁跑的最快。” “等等我。” “我们都还没跑，你先跑了，福妹你犯规。” 第188章 NB更新3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我赢了, 我赢了，哈哈哈。” 叶娲领先其他人一步跨进叶家的大门，“你们好慢哦, 我拉着小哥和容站跑，都跑得比你们快。” 说完直接大喘气。 一路快跑回来, 又累又兴奋, 气喘吁吁。 小胖子热得浑身都是汗, 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 一边不服气反驳，“你就比我们快了一点点, 刚才如果不是你偷跑了，我们肯定能超过你的。” “就是。” 大强也是不服气, 一改刚才的委屈模样，跟小螃蟹似的, 张牙舞爪地舞到叶娲面前, “我们再比一轮，这次我们肯定能赢你。” “还比？” 宝根不想比了, 就刚才跑步的速度，已经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跑得最快的速度了。他现在的腿还是软着的, 再让他跑一回，真的跑不动了。 再说了, 不过是让福妹赢一回而已, 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必要跟福妹争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呢？ 反正他是不想跑了，“要比你们比吧, 我不比了。” 他就想坐着、躺着，“我听到我奶奶喊我吃饭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急匆匆离开，生怕走晚了会被留下来再比一轮。 见他走了，大强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忽然想起福妹说不跟他玩的事，不由得担心福妹旧话重提，也找理由赶紧离开。 “他们怎么都走了呀。” 小胖子倒是还想再比一轮，但是小伙伴都走了两个，想再比一回也没法比了，“我也回去了，我奶奶也喊我了。” 朝叶娲挥挥手，临走前还不忘放话，“咱们下午再比一回，比谁第一个先跑到沙滩那边。” “行啊。” 叶娲终于喘匀气了，乐呵呵地冲小胖子的背影挥手，“你们下午一起过来我家，我们再比一回。” “我一会去跟大强和宝根说。” 小胖子小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小巷子的拐角处。 叶娲收回视线，视线扫过容站，“你不回家吗？” “ 我妈妈不在家。” 容站走进叶家，“她给了叶奶奶粮食，让我来你家吃饭。”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确定容站不走，叶娲转身玩屋里面跑。 “奶奶，我们回来了。” 推开门，叶娲喘着气跑过去抱住叶阿奶“今天吃什么呀？” “煎鱼。” 叶阿奶端起一盘煎鱼给她看，“用油煎的，保准好吃。” “好香啊！” 无刺的鱼块被煎得金黄酥脆，散发着淡淡的鱼肉鲜味。 吃多了各种海鲜粥，海鲜面，偶尔吃吃煎鱼还是挺新鲜的。 小孩子都喜欢吃想各种香口的东西，煎鱼吃起来就是香香脆脆的，很符合小孩子的口味。叶娲就着两块煎鱼，吃下一大碗饭，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吃过饭后，叶娲和叶润平、容站都没有出去，各自回屋睡午觉。 因着容站在叶家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跟叶润平睡一个屋子。叶阿奶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被褥、枕头。 在三个小家伙跟小猪崽似的呼呼大睡时，大强回到家，正在跟家里人坐在一起吃饭。 大强奶奶一如既往的重男轻女，等大强回来了，才让几个孙女去收拾饭桌吃饭。大强家吃饭向来都是分餐制，每次吃饭前由大强奶奶这个大家长先把饭菜分配给每个人。 她最疼大强这个孙子，所以在分饭的时候，会把大部分干饭，以及大部分的肉食分到大强的碗里。像今天，因为吃的是大米番薯粥、鱼汤，分饭时，特意把粥里的大米都捞到大强的碗里，并把汤里的完整鱼块分给大强。至于她、大强妈妈，以及大强的姐姐们，只能吃剩下的稀粥，以及看不到半点鱼肉的鱼汤。 尽管分给孙女们的都是些汤汤水水，但大强奶奶还是嫌弃几个孙女吃得多。几个丫头片子而已，既不能传宗接代，也不能给家里的老人养老送终，哪怕只是给她们一口喝的，也是浪费家里的粮食。 见几个孙女端起碗，小心翼翼吃饭，她越看越觉得生气，“吃吃吃，就知道吃。养你们这么大，有好吃的不知道孝敬爷爷奶奶，只知道填自己的嘴巴，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这话一出，大强的姐姐们都不敢吃饭了。 她们赶紧放下碗，低着头，胆战心惊的等待奶奶发难。 “一个个的都是赔钱货，养你们还不如养几只老母鸡呢，好歹养老母鸡还能给家里下蛋，养你们却只能浪费粮食。” “还愣着做什么，要是不想吃饭了，就去把鸡圈扫了。” “看看你们，不说不会动，说了只会动一下，跟木头似的，真是笨死了！” 说完几个孙女，又说儿媳妇，“你也是，生这么多赔钱货做什么！别人家都是连着生儿子，你倒好，一连给家里生四个赔钱货。” “娘，别说了。” 大强妈妈可不是受气的性子，“现在是新社会，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要是不想养孙女，可以把她们带出去送人。” 她就是个混不吝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想管。反正婆婆喜欢管事，索性把家里的大小事都给婆婆管。 当然了，婆婆管了她的儿子和女儿，就不能再管她了。 大强妈妈大口喝完碗里的粥水，“下回多放些米吧，每天喝粥水不顶饿。” 她可不是白吃饭的人，每个月都往家里拿工资。放下碗，她朝屋外看一眼，见女儿们都在打扫鸡舍，干脆拿过她们的碗，把她们碗里的粥水都喝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娘，我可是给了伙食费的。” 一句话成功堵住大强奶奶后面的话。 大强奶奶心里憋的慌。儿媳妇说不得，大孙子说不得，几个赔钱货孙女总能说了吧？ “死丫头们，让你们打扫鸡舍，你们在磨蹭什么呢？” 她拿着碗出去找几个孙女撒气，也不管几个孙女是真的在干活，还是在磨洋工，看谁不顺眼就逮住谁一顿臭骂，时不时的还上手去掐一把。 屋里，大强埋头吭哧吭哧扒饭。 正吃得高兴，忽然听到姐姐们哭了。姐姐们怕奶奶，在奶奶面前不敢大声哭泣，只在那小声抽噎。 以前要是听到姐姐们哭了，他是不管的。打从他有记忆起，姐姐们就是这样生活的，哪怕是亲眼看着奶奶把姐姐们打得走不动路，他也不会觉得不对。但早上那会，福妹说欺负人是不对，奶奶打姐姐是欺负人，他找奶奶打姐姐们，也是欺负人。 欺负人的人是坏蛋。 想到福妹说的不跟他玩的话，大强吃不下饭了，急忙走到窗边，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姐姐们又被奶奶打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家里都哭晦气了。” 大强奶奶捡起一根棍子，抬手就在大强二姐身上打了好几下，“我让你哭！让你干点活，你还委屈上，哭，继续哭呀。” 说完，又给了好几棍子。 大强二姐疼得蜷缩起来，小声喊着：“奶奶我不敢了，不要打了。” 她的求饶并没有用，大强奶奶先是推她一把，然后又拿起棍子狠打她几下，“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哭，养你们有什么用！” 看到这里，大强心慌不已，生怕被几个小伙伴知道奶奶又打姐姐们了。 “奶奶！” 眼看着奶奶又要去捉大姐，他赶紧跑出去阻止，“奶奶，你不要打姐姐们了。”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去吃你的饭去。” 大强奶奶不让他管，用力把他推回屋里，“你姐姐们不听话，奶奶这是在教她们干活呢。你乖些，快回屋，一会奶奶给你冲麦乳精喝。” 大强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屋里，想到香喷喷的麦乳精，一时间有些纠结起来。奶奶不让他出去，他要是出去了，就没有麦乳精喝了。可他要是不出去，就阻止不了奶奶打姐姐们，要是被小伙伴们知道他看着奶奶打几个姐姐，他们肯定又说不跟他玩了。 一边是好吃的，一边是小伙伴们，他真是左右为难，短时间内很难做出选择。 “奶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大姐被奶奶打得瘫软在地。 大强偷偷地朝外看。奶奶在拧大姐的耳朵，时不时的还拿棍子打大姐的脚。大姐哭得好惨，光是听大姐哭，他都觉得好害怕。 “奶奶，不要打大姐了，大姐知道错了。” “好呀你，反天了你，竟敢反手了。” 大强奶奶把大强大姐扔到一边，反手揪住大强三姐的后衣领，“几个赔钱货中，就你最不好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隔壁几个男的在勾·勾·搭·搭的，我告诉你，以后你都不许出门了，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出去找那几个男的，我打断你的腿。” 她最不喜欢这个三孙女，想到她跟隔壁几个小年轻的告状，说她这个当奶奶的这不好，那不好，惹得那些小年轻的来找她说教，心里就涌起一股火气。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一脚踹在大强三姐的后腰上。 大强三姐躲避不及，被踹了个正着，疼得整个人都懵了，摔在地上，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三妹！” “三姐！” “呜呜呜呜呜。” 大强的另外几个姐姐都吓哭了。 大强吓得往外走出一步，眼神一会 看向奶奶，一会看向三姐，一会看向门口。 第189章 NB更新3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奶, ” “哭什么哭，不许哭！” 大强奶奶打断他后面的话，快步上前揪住三姐的头发, 将她扯起身，“装什么, 别装了。刚才我可没有使劲, 你在这里装什么死？” “奶奶不要打三姐。” 大强怕得厉害, 身体因为害怕颤抖不已。奶奶今天好凶, 把三姐打得都吐血了，还在继续打三姐。 奶奶以前打姐姐们的时候没有这凶的, 一般只拿棍子打她们的手或者脚，很少打她们的脸。听奶奶说, 脸是一个人的门面，打人不能打脸, 不然被旁人看见了, 会被外人笑话的。 “大强别怕，奶奶不是在打你三姐, 奶奶这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 说话的时候，她嫌弃地踢了三姐一脚，“你姐姐丢人啊！不好好在家里干活, 学做家务，竟然出去跟年轻的小伙子们瞎闹！” 有些话不能跟大孙子说, 有些话却是可以说的, “她今年也十三岁了，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该找对象结婚了。她要是只找一个小伙子搭话，那倒还行, 说明她是个有成算的，知道自己找对象，谋划自己的未来。可她找几个小伙子算什么事啊？她这样做是不自爱，是自甘堕落，要是放在旧社会，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越说越生气，对上三孙女充满怨恨的眼神，大强奶奶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放她出去败坏咱家的名声，是我这个当奶奶的不对。我得好好教教她，把她的思想掰正过来才行。” “我没有。” “呸！” 大强奶奶往地上啐一口，“你还没有？你找的那个姘头都找上门来了，还敢说没有。” “娘。” 大强妈妈从屋里走出来。哪怕看到三闺女被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下手轻点。咱们家属院可不能出人命。” 眼神扫向几个闺女，眼里不带半点感情，“也别把人打残了，她们好歹是你儿子的亲闺女，她们要是不好了，你儿子也会受到影响。” “知道了。” 到底还是儿子的前程重要，大强奶奶扔掉手里的棍子，“就会说我，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不知道管管几个死丫头。” “我管不了。” 大强妈妈转身离开，眼里闪过几分讥讽。 让她管？当初她生下大闺女，险些被老虔婆饿死的时候，怎么不说让她管管闺女？当初她说几个闺女还小，送她们去读几年书，对谁都好的时候，怎么不说让她管？还有，她有心教几个闺女一些手艺的时候，是谁拦着她不让教的？ 现在几个闺女都长大了，恨上她这个亲娘的时候，倒是让她管了。她可不管了，以前管不了，现在更管不了。 反正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既然大家都是疯子，那就干脆一起疯魔吧。 大强妈妈说走就走，回屋拿了斜挎包，背上斜挎包，目不斜视地越过几个闺女，大跨步往外走。 大强奶奶更生气了，偏又拿气人的儿媳妇没有办法。 这个儿媳妇就是个疯子，一个不高兴就要拿刀砍人，一个不如意就要去买耗子药把全家人一起药死。她真是怕了，宁愿不搭理她，也不想去管她。 “别看了，赶紧起来去干活。” 大强奶奶顾及儿子的前程，不敢对几个孙女下太狠的手，“家里还有好些活没有干，眼睛都放亮一点，自己找活干去。” 面对几个孙女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等到面对大强的时候，立刻收起丑恶的嘴脸，露出慈爱的表情，声音温柔说：“大强啊，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你出去找小伙伴们玩去吧。” 男孩就应该出去闯荡，多跟别的的小男孩一起玩。 能住在家属院里的小孩，家里的条件都不会差，要是能跟这些孩子结交上，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大孙子的人脉资源。 为了大孙子的未来着想，大强奶奶从来不阻止他出去外边玩，宁愿他跟着一群小男孩在外边惹是生非，也不想他呆在家里跟几个没用的姐姐一起玩。 大强想跟几个姐姐道歉。福妹说了，他得跟姐姐们道歉了，才能跟他们一起玩。 “奶，我现在不出去，一会再出去。” 奶奶还在，他不好当着奶奶的面跟姐姐道歉。奶奶很疼他，要是被奶奶看到他跟姐姐们道歉，一定会以为是姐姐们欺负他。 姐姐们刚才已经被奶奶打过，不能再被奶奶打了，“奶奶，我想喝麦乳精了，你快去给我冲麦乳精。” “行，奶奶去给你冲。” 大强奶奶对大强这个孙子无比疼爱，听到大孙子要喝麦乳精，立刻回屋去拿麦乳精出来。 怕几个孙女趁她不在家偷喝麦乳精，她一直把麦乳精藏在房间里锁着。锁在柜子外面的锁头，比门上的锁都要大，拿铁锤都不好把锁头砸开。 大强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一眼，见奶奶去房间里了，立刻走向几个姐姐，“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对不起。” 几个姐姐先是愣住，随后都愤怒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 “少在这里看我们笑话，滚一边去。” “我们受不起你的对不起。” “滚吧，离我们远点。” “滚啊！” 对于几个姐姐来说，弟弟不是弟弟，而是缠在她们脖子上的索命魂。 她们无疑是恨大强的。每当被奶奶打得浑身青紫，被奶奶饿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她们都会咒骂弟弟，希望弟弟出门的时候能够出现意外，死在外边。 但她们的愿望总是落空，随着弟弟越长越大，她们的处境越来越差，奶奶看到她们，比看到仇人都要恨。 她们很想问问奶奶，明明她们也是家里的孩子，她为什么要对她们这样差，难道她们不是家里亲生的，是从外边捡回来的？ 四个姐姐全都恶狠狠地盯着大强看。大强觉得很难受，比小时候被老鼠夹夹到手指头都要难受。 对上姐姐们的眼神，他没来由地觉得害怕，赶紧收回视线，小跑着回屋去找奶奶。 姐姐们好凶，她们好像要打他。 “奶奶。” “大孙啊，奶奶已经在冲麦乳精了，不要催了。” “奶奶！” 他不是要催奶奶，而是怕被姐姐们打。看到奶奶，大强急忙扑过去抱住她。有奶奶在身边，他就有了安全感。 “你可真是急性子，比你爸的性子都要急。” 大强奶奶只以为他着急喝麦乳精，拿筷子在搪瓷缸里搅了搅，看到里面的麦乳精融化地差不多了，没好气地把搪瓷缸递给大强。 “呐，好了，喝吧。” 刚冲好的麦乳精滚烫得很，她不放心大孙子，一边看着大孙子喝麦乳精，一边柔声叮嘱，“慢点喝，小心烫着自己。” 大强还真被烫到了舌尖，吐出舌头直哈气。 “你看你，被烫着了吧，让你不听奶奶的话。” 她赶紧去拿碗，用碗和搪瓷缸把麦乳精弄凉，“下回可不能嘴急了，不然你还得被烫一回。” 大强乖乖听训，站在旁边等着奶奶把麦乳精放凉。 三点过后，太阳下去了一点，天气稍稍有点转凉，没有中午的时候那般闷热。 大强跟小伙伴一起来到叶家门口，然后在叶阿奶的主持下，一起往沙滩那边跑。 这是中午那会说好的比赛，谁能第一个跑到沙滩那边，就算是谁赢。 “小哥快点，你最慢了。” “大强不许拉我衣服。” “你们等等我，我鞋子掉了。” “来追我呀，我现在是第一哦。” “你们都不累吗？” 宝根跑在最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恨不得直接坐下，躺在地上大 喘几口气。可小伙伴们一个个都是精力旺盛的家伙，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他们都跑得很远了，他还得加快速度追上去，才能追上他们。 “你们慢点！” “我跑不动了，你们等等我呀。” “好累，不想跑了。” 一路喊着“好累”，“不跑了”，最后，他还是追在叶娲几人后面，跑到沙滩附近。 跑得累了，几个小伙伴都有些喘息，互相依靠着大喘气。 “又是我赢了。” 叶娲一边喘息，一边高兴地宣布结果。 小胖子回头瞪大强一眼，“都怪你，刚才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超过福妹了。” 大强觉得自己无辜极了，“是容站让我拉着你的。” 容站可不承认，“我只是让你去拉着小胖一起跑，没让你拉着他，不让他跑。” “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我就是这样说的。” “好了，不要吵了。” 叶润平出来主持公道，“不管你们谁拉谁，这次还是福妹赢了。” 边说话，边给叶娲眨眼睛。其实他也有偷偷的拉大强的衣角，大强傻乎乎的，竟然没有发现。 “我小哥说的对。” “那，那这次就算是福妹赢了吧。” 小胖子挥了挥拳头，“回去的时候咱们继续比，这次我肯定能赢。” 大强之前挺能说的，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沉默。 叶娲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走过去，问他，“大强，你怎么了？” “我，” 想到几个姐姐的眼神，大强有些难过，眼睛瞬间红了，“我跟姐姐们道歉了，但她们不愿意原谅我。” “为什么？” “大强你又哭了，你好爱哭哦。” “大强别哭，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第190章 NB更新3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强强忍着泪水, 委屈巴巴说：“我跟她们说对不起，可她们都让我滚。” “怎么会这样？” 叶娲跟大强是好朋友，自然是相信他说的话, “你姐姐们很讨厌你吗？她们平时也会让你滚吗？” “我不知道。” 大强也很纳闷，姐姐们以前虽然不爱跟他一起玩, 但从来不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之前她们很少跟我说话, 我只在吃饭的时候会跟她们坐在一起。” “估计是你经过跟你奶奶告她们的状, 把她们惹着了。” 小胖子凑过来插话，“你想想啊, 要是我每天都找你奶奶告你的状，你还会跟我玩吗？” “当然不会！” 大强好像有些明白了, “可，可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都跟她们道歉了, 她们为什么还要讨厌我？” “我知道。” 叶娲隐约有些明白了, “因为她们不相信你。如果我们经常欺负你，还不跟你玩, 忽然有一天说要跟你一起玩，你会相信我们吗？” “不信。” “对呀，所以你姐姐们也觉得你在骗她们。” “那我要怎么办？” “你可以再去跟她们道歉。她们要是不相信你, 你就一直跟她们道歉。总有一天，她们会相信你的。” 大强认真地想了想, “我回去试试。” 但转念一想, 他又想起一件害怕的事，“可我怕被我奶奶看到。我奶奶最近总是打她们，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我三姐被我奶奶打吐血了。” “嘶。” 叶娲几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你奶奶好凶！” 叶娲瞪大眼睛, 表情不可置信。 “她奶奶一直都很凶。” 小胖子震惊过后，小声说起大强奶奶的坏话，“我奶奶说大强奶奶是旧社会的地主婆，心肠歹毒，把亲孙女当丫鬟使唤，不是好人。” 说完，立刻看向大强，“你可不许回去跟你奶奶说，不然我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怕大强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警告一句：“我还会跟别人说你是告状精，让别的小伙伴也不跟你玩。” “我不告诉我奶奶。” 大强赶紧表明态度，“以后我都不跟奶奶告状了，真的，你们相信我吧。” 没有人接话。 过一会，叶娲打破沉默，问起大强几个姐姐的事，“你三姐去看医生了吗？我妈妈是护士，你三姐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我妈妈打针。” “不知道。” 大强摇了摇头，“我太害怕了，不敢去跟她们说话。” “她姐姐肯定是起不来了。” 大强不知道的事，小胖子却是知道的，“他奶奶经常把她几个姐姐打得起不来床。我奶奶说，他奶奶是地主老虔婆，经常关起门来打几个孙女，总是把她们打得起不了床，出不了门。可等有人问起的时候，她又会说是几个孙女性子懒，躲在屋里不肯出门。” “你奶奶怎么这样。” 大强奶奶太坏了。 叶娲最讨厌坏人了，“大强，你奶奶在家吗，我想去你家看看你奶奶，还有你几个姐姐。” “应该在家。” 大强不想回去，“我们不捡贝壳了吗？” “明天再捡。” 贝壳什么时候都可以捡，但是拯救大强的姐姐们却是迫在眉睫。叶娲收起小篮子，“走，我们一起去你家。” “一定要去吗？” “你不想我们去？” 叶娲眯起眼睛，“大强，你不想帮助你的姐姐们吗？” “我想的，可是，” “你害怕？” 大强不说话了，低下头，一副在认真看脚指头的样子。 “你怕什么呀？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叶娲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容站，伸手捉起大强的手，“走吧，我很厉害的，可以保护你，和保护你的姐姐们。” “走走走。” 小胖子早就想去大强家里看看了，“福妹，要不咱们比谁先到大强家？” “行啊。” 叶娲不给大强准备的时间，说跑就跑，拉着大强，抢先奔跑起来，“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一颗石头珠子。” “你又耍赖！” “大强快跑，小胖追上来了！” 被叶娲一喊，大强顾不得发愣了，生怕被小胖子追上，赶紧跟着叶娲一起奔跑起来。 “哈哈哈，又是我赢了哟。” 跑到大强家门口，叶娲叉起腰，得意地看向几个小伙伴，“你们都欠我一颗石头珠子。” “这次不算！” 小胖子可不服气，喘息着上前跟叶娲理论，“你抢跑！要不是你抢跑，你肯定赢不了。” 叶娲才不听他的，“你下次也可以抢跑。我跑得快，不怕你抢跑。” “哼，我下次也要耍赖。”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强奶奶听到声音，走出来开门。 “大强，他们是你的小伙伴吗？” “奶奶，” 大强不敢跟奶奶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他不敢跟奶奶说实话，叶娲却是敢说的，“大强奶奶，听说你在家里很坏，总是关起门来打大强的几个姐姐，是真的吗？” 听到这话，大强奶奶佯装出来的慈爱模样僵住。 愣了一秒，她才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地解释：“没有的事。外边的传言都是多舌妇瞎说的！我对几个孙女，和对大强是一样的，” “你撒谎。” 不等她说完，叶娲气鼓鼓打断她的话，“你都把大强的三姐打得吐血了，还说没有打她们。撒谎是不对的，你是大人，不应该撒谎骗小孩子。” “谁说我把大强的三姐打吐血的？” 问出这句话时，她看向大强。大强又紧张，又害怕，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你告诉奶奶是谁跟你说的。” 她非去找那人对峙不可。 叶娲没有说出大强，而是问大强奶奶，“我们想找大强的三姐玩，我们可以进去吗？” 大强奶奶不想让叶娲几人进门。她确实打人了，也确实把人打得起不来了。但她打人是她的事，跟几个孩子有 什么关系？ 到底是谁见不得她家好，跟几个孩子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她看向四周，视线落在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难不成是薛家的小媳妇说的？左邻右舍中，只有薛家的小媳妇见不得她管教几个孙女。 薛家小媳妇刚搬过来那会，就没少因为看到她教育几个孙女，过来敲门，不让她教育几个孙女，还说什么打人是不对的。 打人是不对的没错，但她打自己的孙女何错之有？ 别以为她没看到薛家小媳妇经常打她那调皮捣蛋的大儿子。 她最看不惯薛家媳妇那种人了。她那种人，只允许自己打孩子，却不让别人家打孩子，真是见不得别人家好！ “大强三姐睡了。” 大强奶奶伸手拉过门，把敞开着的大门关上一半，防止几个孩子偷跑进屋，“她特别喜欢睡觉，一躺到床上去，就不爱下床，没有个三·五天的估计不会出门。” 说到这里，又把大门关上一些，“你要是想来找她玩，过个五天再来吧。” 到了那会，三孙女应该可以出门见人了。 “你又撒谎。” 叶娲转头喊大强，“大强，你去喊你三姐出来。” 大强抬起头，但很快又低下头。他不想上去喊人，可又怕不去的话，福妹会让小胖他们不跟他玩。 想了想，他还是怕小伙伴们不带自己玩，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想要从门缝挤进去。 “大强不许去！” 大强奶奶见他进屋，急忙拉住他的后衣领，“你三姐才睡下，不许去打扰她睡觉。” 她的嗓门很大，一嗓门喊出来，引得大强的姐姐们都走了出来。 他的三姐也出来了，被另外几个姐姐搀扶出来。 从外表上看，大强的三姐瘦瘦高高的，除了黑了一点，瘦了一点外，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姐妹几个躲在门后面往外看，眼神复杂。 “大强，奶奶要出去买菜，你带你的小伙伴们去别的地方玩去吧。” 说话的时候，用力把大强推出门，“晚上的时候不着急回来，今晚上你爸妈都有事，得很晚才回来，你可以在外边玩到天黑才回来。” 说完，不给大强反应的机会，用力把门关上。 “怎么办，我奶奶不让我们进去。” 大强怯怯地看着叶娲，生怕叶娲又说出不跟他玩的话。 叶娲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关上的大门沉默着不说话。 小胖子见她跟大强都不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 过一会，他小声问：“要不去我家玩？” 旁边就是他家，走过去用不了五分钟。 “先不去。” 叶娲从思考过回过神来，“大强，你奶奶不仅打人，还爱撒谎，是个很坏很坏的人。你想让你奶奶变成好人吗？” 大强当然想，用力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看大强一眼，叶娲拿出一张符纸塞大强手里，“这是一张能让你奶奶变成好人的符纸，你回去把符纸贴到你奶奶身上。” 大强目瞪口呆。 小胖子一把抢过符纸，“这是什么符？真的可以像你说的把坏人变成好人？” “可以的。” 叶娲语气肯定，“这是一张情不自禁符。只要把符纸贴到坏人身上，坏人就做不了坏事了。” 大强这次不仅瞪大眼睛，连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大强？” 见大强愣愣得，叶娲推他一下，“你快去，我们在门口等你。” 第191章 NB更新3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小胖子, 叶润平，宝根，还有容站都对情不自禁符好奇不已, 连连催促大强快回去贴符纸。 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大强只好上前推门。 “门被我奶奶锁上了。” “喊你奶奶来开门。” 大强用力拍门, 一边拍门, 一边大声喊：“奶奶, 开门呀, 奶奶，快来开门。” 屋里安静得很, 大强奶奶仿佛聋了似的，对于大强的呼喊完全不回应。 “你姐姐们不是在家吗, 试试喊她们出来开门。” 大强不敢，可小伙伴们都在看着他。 咬咬牙, 他只得继续拍门, “大姐，二姐, 四姐，开门呀，我是大强。” 屋里, 大强的几个姐姐们伸长脖子往大门口张望。 听着砰砰的拍门声，大强大姐小声问几个妹妹, “我们要去开门吗？” “不去。” 大强二姐冷哼一声, “我们又不是他的小丫鬟，才不要去给他开门。” 大强三姐咳嗽一声，因为咳嗽，连带着浑身都疼了起来。 “去给他开。” 身体太疼了, 每说一句话，五脏六腑都会骤然紧缩，疼得三姐控制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她不给大强进来，是不想大强的小伙伴看到我的样子。”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我偏不如她意！” 转头恳求大姐，“大姐，你去把大强带进来。我要让大强的小伙伴都看到我被她打得起不来床的样子。” 她恨极了大强奶奶，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为了营造出被打狠了的样子，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打耳光。 啪。 脸肿了。 嘴角渗出血迹。 “咳咳。” “求你了，大姐。” “可是奶奶，” “我不怕她！” 三姐心底里涌起一股戾气，“反正她也不拿我们当人看，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没事，不过是再被她打一回而已。” 说话的时候，视线扫过几个姐妹，“从小到大，我们挨过的打还少？” 几个姐妹齐齐红了眼睛。 “大姐，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去。” “别。” 大姐急忙拉住三姐，“不是说内里疼吗，不要总动。” 不就是造奶奶的反吗，她也是敢的，“我是大姐，我去开门。” 奶奶要打，就打她吧。 深吸一口气，大强大姐小跑出门，跑到大院门口，脚步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长期被大强奶奶压迫，她都习惯了。乍然间，让她去反抗如地主般不可撼动的奶奶，她很惶恐。 可为了妹妹们，她不得不站起来反抗。 再次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捉住木栓，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用力拉开木栓。 “大姐。” “进来吧。” 对上大强的眼神，大强大姐的眼神微闪，“就你一个人吗，你的小伙伴们不来家里玩吗？” “他们不来。” 面对大姐的时候，大强有些紧张，“大姐，我，我要去找奶奶。” “奶奶在屋里。” “我知道。” 姐弟两个极少沟通，即使是面对面说话，彼此之间也很陌生，一时间，很难找到能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我去找奶奶。” 大强急着去给奶奶贴符纸，见大姐不说话了，从她旁边跑过，噔噔的往楼上跑。 与此同时，小胖子小声跟叶娲说话：“走，去我家。我家窗户能看到他家的情况。” 说着话，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往自家那边跑。 “我奶奶经常站在窗户边上看大强奶奶打人。” 小胖子边跑，边跟叶娲说话，“每当大强奶奶打人的时候，我奶奶就会喊我们到窗户边上看。我奶奶说，谁投胎到大强家，谁倒霉。得亏我们姐弟几个命好，没有投到大强家当闺女。” 两家离得远，说几句话的功夫，叶娲已经被小胖子拉着跑到二楼。 小胖子家跟大强家贴得很紧，有两个屋子几乎是窗户对着窗户，从小胖子家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直接看到大强家里面去。 窗户有点高，叶娲稍稍踮起脚尖。 “我看到大强了。” 一直惦记不舒服，叶娲从旁边拿过一张凳子，脱下鞋子，站到凳子上继续看，“他在跟他奶奶说话。” “福妹，我也想看，你往旁边挪挪，让我上 去。” 凳子很小，不过叶娲和小胖子也不大，两个人刚好可以站在同一张凳子上。 叶娲往旁边挪了挪，“快来，我看到大强给他奶奶贴符纸了。” “福妹，那符纸真的可以把大强奶奶变成好人？” 小胖子想不通，一张纸而已，怎么可以把一个坏人变成好人呢？孙悟空捉妖精都得跟妖精打架，难道那张符纸比孙悟空都厉害？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小胖子伸长脖子往外看，正好看到大强走出房间。 “大强奶奶好像没有反应。” “得等她想做坏事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那她什么时候才会想要做坏事？” “不知道。” 叶娲看得有点累了，俯身捉住窗台的边沿处，将身体的重量压到窗台上，“大强过来了。” 话刚说完，下一秒就听到大强的喊叫声：“福妹，小胖，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二楼。” 小胖子跳下凳子，噔噔的小楼去接大强。 在他走后，容站走过来拉了拉叶娲的衣角，“福妹，我想上去，你能拉我上去吗？” “可以啊。” 叶娲伸出手，捉住容站的手，用力将他拉到椅子上。 容站比小胖子还要瘦，在他站上去之后，叶娲往他那边挪了挪，脚下的位置比刚才多了三分之一。 “容站你下来，你抢我位置了。” “我不要。” 容站拉着叶娲不撒手，“你家还有别的凳子，你可以去拿别的凳子进来。” “是哦。” 小胖子一想也是，家里多的是凳子，用不着跟小伙伴抢凳子。 “大强，我去拿凳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话间，视线扫到叶润平，见他光着脚丫子踩在床上，急忙过去拉他，“赶紧下来，这是我姐姐的床，我姐姐不喜欢别人踩她的床。” 用力拉下叶润平，他不敢松开叶润平的手，“我们一起去搬凳子吧。” 搬了凳子，就可以踩到凳子上看了。 叶润平没有意见，跟着小胖子一起去楼下拿凳子。 几分钟后，几人分成俩俩一组，各自站在一张凳子上往外看大强家的情况。 大强家里，大强奶奶一直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听到大强去了隔壁，她立刻变脸，收起一脸的慈爱之色，脸上露出刻薄之色。 “死……心肝。” “呸！” 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大强奶奶给自己一嘴巴子，“她们可不是我的心肝，呸呸呸，真是晦气。” 推开门，大强奶奶气势汹汹地走下楼，“都死哪去了？” 她走得快，很快走到一个房间门口。 “活都干完了？” 也不敲门，直接抬脚踹门，“一个个的躲在屋里做什么，不用干活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养了四个大肚婆呢！” 砰。 门被踹开。 “出来。” 大强奶奶看到几个孙女就来气，叉起腰，眼神不善的看向几个孙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敢告诉别人你们在家里的事，我就把你们送去大山里给瘸子当媳妇。” 边说话，边往里面走，三两步便走到大姐附近。 “死……心肝。” 她抬手想要拧大姐的耳朵，但是忽然间不知道怎么了，手不受大脑的控制，伸出去的时候忽然拐了个弯，从拧耳朵变成摸大姐的脸。 说出来的话也是跟她想说的完全不一样，“脸怎么了？” “呸！” “真是撞鬼了，好端端的，我问你的脸做什么！” 大强奶奶怀疑屋里有脏东西，一时间顾不上打人，急急忙忙往外跑，“都给我出来，赶紧的，别逼我拿棍子抽你们。” 大强的几个姐姐还是怕她的，听了她的话后，互相搀扶着走出门。 大强奶奶就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条，“长本事了你们，还得我亲自去喊你们出来，真是胆肥了！” 说完，举起手里的竹条打向几个孙女。 她现在并不想打几个孙女，只是想吓唬她们而已。 竹条刚挥出去，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拿着竹条的右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猛地把竹条扔到地上。 紧接着身体也不受控制了，“没打疼你们吧？” 视线扫过几个孙女，最后落到三孙女身上，“三丫，你疼不疼啊？都是奶奶不好，奶奶不该因为一时生气，拿你撒气。” 说这话的时候，大强奶奶瞪大眼睛，说出来的话有多温柔，脸上的表情就有多狰狞，“打在你身上，疼在奶奶心里。” 大强奶奶拍了拍心口，随后掏了掏衣兜，掏出几块钱递给大姐，“三丫这样不行，得送她去医院找医生开点药。” 大强大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奶奶，不敢拿她递过来的钱。 “别愣着了，拿着啊！” “赶紧的。” 见大孙女还是不动，她拉过大孙女的手，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快去。” 姐妹几个惶恐不安。 奶奶不对劲。 她像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大姐下意识看向三姐。姐妹中，三姐是最有主意的那个，姐妹们受欺负的时候，总是她站出来反抗奶奶。为此，奶奶最不喜欢她，经常拿她杀鸡儆猴。 “她给，咱们就要。” 三姐一把拿过钱，“趁她脑子不好，咱们赶紧去医院。” 第192章 NB更新4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三姐太难受了, 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 以前虽然也会疼得起不来身，但却不像今天这样难受。她怀疑自己的内脏被打碎了，说不定很快就要疼死了。 “大姐, 我不想死。” 一把捉住大姐的手，她眼神恳求地看着大姐, “带我去医院吧。” 大姐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好, 我们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 不许去！” 大强奶奶却是变了脸，“不过是挨了几下子而已, 哪就用得上去医院了。你又不是镶了金子，没有那么金贵！” 边说话, 边伸手去拉三姐。 在她的右手即将碰到三姐的时候，拉的动作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脸上再次出现惊恐之色, “是不是很难受？” 抬手摸了摸三姐的脸，在三姐惊恐的眼神下, 又掏了掏衣兜，拿出几张票递给大姐，“一会去过医院, 去看看还有没有肉吧，要是还有, 买些回来给你妹妹补身子。” 姐妹几个震惊得都不会说话。 心里都在想：“如果奶奶真的被鬼上身了, 请奶奶身上的鬼不要走！” 长这么大，她们还是第一次在亲人身上体会到被关心的感觉。这份关心比蜜糖甜，比毒药让人上·瘾，她们贪恋不已, 不想只体会一次，想要更多。 “拿着呀。” 大强奶奶抬手在大姐的头上摸了摸，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慈爱，“你是当大姐的，带妹妹们出去的时候，要看好几个妹妹，知道吗？” “知道了。” 大姐忍不住红了眼眶。奶奶好温柔，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可梦有醒来的时 候，强压下哭泣的冲动，她不敢再看奶奶，拉过三姐，“奶，我们出去了。” 说完拉着三姐往外走。在她们走后，二姐和四姐也快步跟上。 “大强几个姐姐出去了。” 叶娲实时转述大强家的情况，“大强奶奶在打自己的脸。好奇怪，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 “大强奶奶出门了。” “咦？” 叶娲转身找大强，“大强，你家也有符纸呀？”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福妹，我奶奶也有符纸了，她的符纸会不会比你的符纸厉害？” “不会。” 叶娲往对面看一眼，“你奶奶的符纸是假的，用不了。” 大强奶奶可不知道自己的用不了。在几个孙女走后，她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想到刚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她怀疑自己被鬼附体了，赶忙找出年前跟神婆求的驱邪符，拿到门口去烧成灰，兑水喝。 一碗符水喝下肚，大强奶奶心里的恐慌下去下半，剩下的一半是对未知的恐惧，一时间难以去除。 “我刚才真是昏了头了！” 想到给出去的钱和票，大强奶奶气得连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我宁愿把钱丢了，烧了，也不给那几个白眼狼。” 越想越生气，想到几个孙女拿着她给的钱和票在外边好吃好喝，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心里憋得慌。 “不行，钱和票不能白给她们。” 大强奶奶站起身，快步走到大院门口。 即将踏出门时忽然顿住，“再看看。” 她在大院门口走来走去，嘴巴张张合合，自言自语，“还是再看看，一会她们回来了，我要是还那样，就把她们都嫁出去。” 只要几个孙女嫁人了，上她身，控制她的鬼就没法再拿她的钱补贴几个孙女了。 大强奶奶有了主意后，慢慢的冷静下来，回屋拿了针线，自说自话的往隔壁走。 “看不见了。” 叶娲收回视线，“大强，你奶奶身上的符纸可以用一个月。” 说话间，她拿出几张符纸递给大强，“再给你十张符纸，你奶奶要是再打你几个姐姐，你就拿这些符纸去贴你奶奶。” “好。” 大强看到了奶奶的变化，虽然奶奶变得奇奇怪怪的，但奶奶现在确实像福妹说的那样，不会再打姐姐们。 “福妹，你有那种让我姐姐喜欢我的符纸吗？” “有啊。” 叶娲扫他一眼，“但我不会给你。小安哥哥说，我的符纸很贵的，你要是想要，可以拿东西跟我换。” “我可以拿石头珠子跟你换吗？” 叶娲有很多石头珠子，也有好些翡翠珠子。“不可以。我的石头珠子比你多，比你的好看，我不要你的石头珠子。” “那，那我拿钱跟你买可以吗？” 这倒是可以，叶娲跳下凳子，“你有多少钱？” “我有很多钱。” 他也跳下凳子，“你跟我去我家，我给你拿。” 几个小伙伴转移阵地，一起跑着去大强家。 大强小跑上楼，过一会，抱着一个木盒子跑下楼，“我的钱都在这里。” 打开盒子，到处里面的钱。 都是些一分、一厘的零钱。 “好多啊！” 小胖子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羡慕地看着大强，“你家人对你真好！” 他也想攒钱，可他每次收到红包的时候，奶奶总会趁他睡觉，或者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拿走他的钱。 “大强，你好有钱哦，你一定是我们中最有钱的人。” “他不是。” 叶润平插话，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叶娲，“我妹妹才是最有钱的人。” 好像是他有钱似的，表情特别得意，胸脯挺的高高的，“我妹妹放在家里的存钱箱子里放满了钱。” 说到这里，眼神看向大强的存钱盒子，“而且还是一毛钱，一块钱那样的大钱哦。” 最后还不忘拉踩大强，“大强的钱看着多，加起来肯定没有我妹妹的多。” 其他人纷纷看向叶娲。 叶娲还是挺得意的，高高扬起头，“我小哥没有撒谎。” 她确实有很多钱，不过她在家的时候只往盒子里面放钱，从来没数过里面有多少钱。要说她的钱会不会比大强的钱多，其实她也不知道啦。 “大强，我们一起帮你数钱吧。” “可以啊。” 大强一心想要跟叶娲买符纸，并不介意叶润平的拉踩，捡起地上的钱，给小伙伴们一人分一沓，“你们和我一起数。” 宝根拿着钱有些不知所措，“我不会数钱。” “那你给我，我会数。” 叶娲从他手里拿走钱，“还有人不会数吗？” “我会。” 小胖子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但我有时候会数错。福妹，我先数一遍，然后你再帮我数一遍行不行？” 叶娲正要说好，还没开口，站在旁边的容站抢先说：“小胖哥，我数完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数。” “好呀，好呀。” 小胖子拿着钱跑向容站，跟容站头挨着头，认认真真地数手里的钱。 “都数完了吗？” “数完了。” “来报数吧。” 叶娲扬了扬手里的钱，“我这里一共有两分七厘。” 小胖大喊：“我这里有三分六厘。” “我这里是一分钱。” “九厘。” “四分三厘。” 叶娲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加起来一共是一毛二分五厘。” 两分钱可以吃一碗素面，一毛三分钱可以买一斤肉，大强的钱不少了，再攒攒都够买一斤肉了。 “福妹，我的钱够买你的符吗？” “不够。” 叶娲叹了口气，“小安哥哥说，我的符纸最少得卖三块钱。” “好贵！” “我也觉得好贵。” 三块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叶娲很想卖给大强符纸，可大强太穷了，只有一点点的钱，根本不够买她的符纸。 她拍了拍大强的肩膀，安慰她，“你再攒攒吧，等你攒够三块钱了，我就把符纸卖给你。” “那我得攒多久呀？” 叶娲不说话了。 攒钱挺容易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攒下了多少钱，但她确定攒下的钱一定超过了三块钱。如果是她攒钱的话，估计用不了一年就能攒够三块钱。 “大强，你好好攒钱吧。” 小胖子跟着安慰他，“反正你姐姐们只是讨厌你，又不会打你，没事的。” 这话有点道理，大强想想也是，姐姐们只是不爱搭理他，不愿意跟他玩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他也不喜欢跟姐姐们玩，大多时候都是出去跟小伙伴们玩。 “那我再攒攒吧。等攒够了再给你写信。” 买符纸的交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因着大强奶奶，还有大强的姐姐们都不在家，几个小伙伴也不在屋里呆着了，再次结伴去海边捡贝壳。 捡起一个个漂亮的小贝壳，叶娲忽然想到小八。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走了。小八的家在这里，它会愿意跟她一起回家吗？ 想到这里，叶娲跑到海边，大声呼喊：“小八，你回来呀。” 出来的时候，她把小八带出来了。小八还是喜欢海里的生活，到了海边便迫不及待的跳进海里，到海里玩去了。 听到叶娲的呼唤，小八从海里探出头来，“怎么了，要回去了吗？” “不是。” 叶娲凑过去，“小八，我很快要回家了，我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小八没有回答，歪着脑袋盯着叶娲看。 过一会，它问：“你家在哪里？你家有海吗？”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坐很久的车，还要坐很久的船才能到这里。” 叶娲很想带小八一起走。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她都把小八当成家人了。 “我家没有海，不过我们生产大队有很多的小河，还有很多的井。你要是跟我回家的话，可以到家的井里 住。” “你家的井很大吗？有没有这里的大海大？” 第193章 NB更新4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沉默了。 家里的井虽然很大, 但跟大海相比，显得好小好小。叶娲有些羞于说出自家的水井有多小，怕说了, 小八会笑话自己。 “有点小。” 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不过我们大队的水井很甜, 都是甜水井, 隔壁大队的人都特别羡慕我们。” “甜的？” 小八扭动爪子, 滑溜溜的触须扬起一道道波纹，“可是我不喜欢甜水, 我喜欢咸咸的海水。如果你家没有大海的话，我可能不能跟你回家。” 它有些想跟叶娲离开, 但它毕竟是海里的生活，离开了大海, 就活不成了, “福妹，你不能留在这里吗？” “可以是可以啦, 但我不想。” 叶娲有些烦恼，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要跟我奶奶回去的, 打电话的时候，都跟爷爷说好了。” 伸手去摸了摸小八, 叶娲想到一个主意, “我还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不仅有大海，还有很多大山，小溪。” “那里是哪里, 离你家远吗？” “不远。” 叶娲摸了摸竹简，“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先带你去看看。” “现在吗？” “嗯嗯。” 小八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才说：“好吧，我先跟你去看看，要是那里很好，我就去那里。” 叶娲握住它的触手，闭上眼睛，默念进入竹简。 转瞬间，她的灵魂带着小八飞入竹简之中。 竹简里有很多的山，除去符山，和被小平哥哥占据的山头，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开发的大山。 嗅着空气里的海腥味，叶娲直接带着小八来到一个有着大海和海滩的小岛上。 “这里就是了，你喜欢这里吗？” 叶娲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八看。 小八朝大海的方向飞去，随后一个高跳跃，咚的一声坠入到大海之中。 几秒后，它的脑袋从海里钻出来，“这里好温暖啊，我好喜欢这里的海水。” 黑黢黢的小眼珠子看向四周，对周围的环境新奇不已，“福妹，我真的可以搬到这里生活吗？这里这么大，我要是留下了，其他的海洋生物会接受我吗？” 问题太多了，叶娲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小八的问题却还在继续，“这里好安静啊，这里为什么没有小鱼小虾，难道它们都躲起来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里呀，不过这里有些太安静了，我感觉有点寂寞，福妹，我要是搬过来这里生活的话，你可以经常来看我吗？” “海底里好像有东西，我想过去看看，福妹，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 有些问题，叶娲自己都还搞不清楚，暂时无法回答。 “小八，我要出去了，你是要跟我一起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你要出去了？” 小八很震惊，“我们不是才进来吗？” “小胖他们还在外边等我，我得出去找他们。” 叶娲刚才听到小伙伴们的呼喊声了，“你要是不想出去，可以在这里玩一会，我等会再来带你出去。” “不了。” 这里虽然很好，但就像它刚才说的那样，附近静悄悄的，呆一会还好，呆久了会产生孤寂感。 “我和你一起出去。” 叶娲想了想，“好吧。” “捉住我的手。” 她朝小八伸出手，在小八爬到手掌心的时候，瞬移飞出竹简。 灵魂归位的瞬间，叶娲起身大喊：“我在这里。”挥舞着双手，朝小伙伴们大声呼喊，“你们过来呀。” 很快，以小胖子为首的一群小伙伴拎着小竹篮过来了。 沙滩上遍地是贝壳，小竹篮里装满各式各样的贝壳，随着小伙伴们的跑动，发出叮呤咣啷的脆响声。 “我们捡到好多贝壳。” 小胖子炫耀似的举起小篮子，“你看，都装满了。” “哇，好多呀。” 叶娲一时顾不上小八，跑过去抱住小胖子，“你们好厉害！等会见了，我请你们喝糖水。”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喝糖水的。 想到甜滋滋的糖水，小伙伴都流口水了。 大强吸溜着口水，不可置信问：“请我们所有人喝吗？” 说话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叶娲，生怕叶娲说出“只请小胖子，不请他”的可怕话。 “是啊。” 叶娲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意，挨个小竹篮看了看，确定每个小竹篮里的贝壳都很好看后，大手一挥，“我奶奶说的，让我请你们去家里喝糖水。” “你奶奶好好哦！” 小胖子想的比较多，凑到叶娲边上，小声问：“福妹，你家煮什么糖水呀？” “是绿豆海带糖水。” 叶娲同样是凑到他耳边，小小声说：“我奶奶用了两大块红糖煮糖水。” “你喝了吗？” “尝了一点点。” 叶娲在手指上比划出一点点是多少，“可甜了，甜得我牙齿都要掉了。”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叶阿奶就不是大方的性子，之所以舍得拿两大块红糖煮糖水，是想着在临走之前，煮一大锅糖水分送到左邻右舍家做人情。 她特意拿特别大的铝制锅熬糖水，一锅糖水连带水和料有几十斤，那两块红糖放到锅里，几乎喝不出甜味。 也就是叶阿奶偏心，给叶娲盛糖水的时候，特意在她的碗里放了一勺糖碎。 “哇！” 听了叶娲的话，几个小伙伴兴奋得哇哇大叫起来。 大强着急去叶家喝糖水，不想再去捡贝壳了，大声嚷嚷着：“福妹，我们已经捡到好多贝壳了，不捡了，现在就去你家喝糖水吧。” “好呀。” 叶娲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推开挡路的小胖子，转身朝小伙伴们大声喊：“想喝糖水的跟我走！” “走咯。” “去福妹家喝糖水咯。” 几个小伙伴乐得不行，一路蹦蹦跳跳的跟在叶娲后边跑。 跑到叶家门口，叶娲直接推门进去，边往里面跑，边大声喊：“奶奶，我们回来了。” 嘴里喊着奶奶，人确实往放糖水的地方跑。 “你们看，那锅里的都是糖水。” 为了让小伙伴们看清楚，叶娲还打开锅盖给他们看，“满满当当的，都是海带丝和绿豆呢！” 住在海边，海带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叶阿奶特意跟左邻右舍换了好些海带回来。 海带切成细丝，等把绿豆熬开了，再把海带丝放入绿豆汤中，滚上几滚，放入红糖，再煮一会就是一锅甜滋滋、黏糊糊的海带绿豆汤了。 爱喝咸的，可以往汤里放入姜片、瘦肉和盐；爱喝甜的，直接放糖就可以了。 叶阿奶熬海带绿豆汤是想着送人的，所以特意往里面放了红糖。谁家的红糖都不宽裕，拿放了红糖的糖水送人，可以说是很大方了。 “小哥，你带他们去拿碗。” 她得留下守着锅。大强和宝根太馋了，看到糖水就流口水，不守着锅，她怕大强他们会忍不住往锅里流口水。 叶润平喊几个小伙伴，“想喝糖水的跟我去拿碗。” “走咯。” “拿碗去咯。” 很快，在叶润平的带领下，一群小伙伴都拿着大海碗过来了。 叶娲在旁边拿起一个勺子，像模像样的给几个小伙伴打糖水。 糖水放了好几个小时，早就放凉了，一点都不烫手。 “拿稳了，要是摔了碗，我奶奶会生气的。” 叶娲是个大方的，在小伙伴们眼巴巴的眼神下，给他们的碗里都打了满满登登的糖水，看到糖水快要溢出去了，才会换下一个。 “慢点喝，喝完了还有。” 说话的同时，叶娲也不忘给自己打上一碗。 一群小伙伴，一人捧着一大海碗的糖水，齐齐坐在门槛上喝糖水。 有路过的小孩子凑过来看，看到碗里的糖水时，都羡慕极了。这时候，几个小伙伴都特别骄傲，故意喝得大大声的，一边喝，一边喊：“福妹家的糖水好甜，好好吃哦。” 根本不用吆喝，单凭路过的小孩子口口相传，用不了多久，整个家属院都知道叶家熬糖水了。 等到了晚上，随着收到糖水的人家过来感谢叶家，家属院的人也都知道叶家给左邻右舍送糖水。 短短几个小时，家属院的男女老少对叶阿奶的好感蹭蹭往上涨，对叶家的印象，也从不好打交道的叶家，变成了——那特别大方的叶家。 夜幕降临，大强带着吃撑的肚子，哎哟叫唤着回到家里。 家里人都回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 往常，大强奶奶看到他回家，会立刻出门迎接他，然后一口一个“大孙子”，“乖顺”，“心肝宝”的喊他。但今天，大强奶奶有些不对劲，即使听到大强回来了，也没有出来抱他，而是坐在凳子上，死死地盯着几个孙女。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肉香味，大强虽然吃饱了，但是闻到肉香味后，还是会有些馋。 “奶，今天家里买肉了？” “买了！” 说到肉，大强奶奶绷不住了，脸色黑得厉害，“你几个姐姐买的。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几个贪吃的姐姐竟然拿家里的钱出去买肉，真是不会过日子！” 三姐向来喜欢顶撞奶奶，闻言立刻反驳回去：“是你让我们买的。” “我让你们买，你们就买，我让你们干活，怎么不见你们干活？” 大强奶奶强压着怒火，眼神不善地看着几个孙女。 买肉的事要是换在早几天，她早就动手打人了，今天却是不太敢。虽然喝了符水，但符水未必能行，还是先忍忍，忍几个几天再跟几个死丫头算总账。 想到这里，她看向几个孙女的眼神变得阴恻恻起来。 第194章 NB更新4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大姐最大, 挨的打虽然不是最多的，但却是姐妹中最怕奶奶的那个。 看到奶奶的眼神，她吓得低下头, 因为害怕，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娘, 大强回来了, 能吃饭了吧？”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 大强妈妈起身打破沉默, “你们不用上班的不饿，我和孩子爸爸可是饿了。” 说着话, 她不看大强奶奶的脸色，直接去外面端饭菜。 大强奶奶心里正憋气, 闻言气得骂一句：“饿死鬼投胎啊？” “你不饿？” 阿强妈妈作势要把其中一个碗放回去，“要是不饿, 就不给你拿碗了。” “看看你媳妇！” 大强奶奶拿儿媳妇没办法, 转头找儿子撑腰，“你不在家的时候, 他们娘几个就是这样联合起来气我的。” 大强爸爸很忙，一年有三百天在外边出任务。他并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对于亲娘对媳妇的指责, 没有直接相信，而是问亲娘, “家里还是您掌勺吗？” 听到这话, 大强奶奶不说话了。 “看来还是您掌勺。” 大强爸爸过去给大强妈妈帮忙，“家里的钱由您管着，家里的伙食也是您管着，我媳妇可以说是很贤惠了。” 视线扫过几个女儿, “娘，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对几个孙女好点。她们长大了，您可别再像她们还小时那样，不是打就是骂。” 这话他说过无数遍。可惜效果并不怎么明显。 “知道了，别唠叨了，赶紧坐下吃饭吧。” 在儿子面前，大强奶奶很会装样子，只会用眼神吓唬几个孙女，或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呵斥她们，从来不会动手去打她们。 正是因为她会装，以至于大强爸爸只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几个孙女，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唠叨几句，希望让亲娘对几个女儿好一些。 殊不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几个女儿的处境比旧社会的奴才都不如。 见亲娘说不通，他转头说几个闺女，“你们也别都听奶奶的，要是你们奶奶做得不对，可以直接提出来。” “呵呵。” 三姐直接冷笑出声，“我倒是想提，可你娘是个不讲道理的。”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不等大强爸爸说话，大强奶奶抢先呵斥，“你爹难得回家来，你不说给他端茶揉肩膀，还净拿家里的琐碎事烦他，你真是不孝！” 不孝的大山迎面砸来，三姐还能说什么？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姐妹几个的处境也不会改变多少，何必费口舌说废话？ 想到这里，三姐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空碗。 “娘，你别打断孩子，不让孩子说话，你让她说。” 他正好想知道自己不在家时，亲娘和闺女们是怎么相处的。以前，他问几个闺女，闺女总说还好，不用他管；他问亲娘，亲娘也说还好，用不着他操心；他问媳妇，媳妇也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管好自己就行了。 “吃饭呢，说什么说，等吃完饭再说。” 大强奶奶压根不想几个孙女说话，打断大强爸爸的话，拿起勺子，开始给几个孙女分饭。 拿起大孙女碗，她拿着勺子在粥盘上面轻轻舀起一勺。粥里的米粒是沉底的，只在上面舀粥，舀起的都是些粥水。 舀起一碗不见米粒，只见粥水的稀粥，大强奶奶很满意，伸手就要把碗送回到大姐面前。 刚要动作，符纸起效果了，手一拐，装满稀粥的海碗送到了亲儿子面前。 嘴巴也不受控制的开始胡说八道，“几个孩子还在长身体，需要吃些好的，咱们当父母的，让让孩子，把好的让给孩子吃。” 说完，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臭嘴！在胡说什么呢！ 但话都说出口了，想改口，嘴巴却不听使唤，“老大太瘦了，给她舀稠一些的。” 勺子打到盘底，用力往上捞起，捞上来一大勺米粒。 大强奶奶心里喊着“不要，不要”，右手却不听使唤的把整勺好东西都打到大姐碗里，然后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大姐的碗里夹了好几块肉。 “吃吧。” 表情狰狞，语气温柔，仿佛一个人被割裂成了两半。 大姐不敢接，大强爸爸拿起筷子，笑着把筷子塞她手里，“听你奶奶的，吃，吃完了要是不够，再找你奶奶添。” 这话当然是一句空话，家里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一人只能分一碗，分完就没有了。 “大姐，快吃吧！” 见大姐不动，三姐赶紧掐她的大腿。 现在不趁着奶奶脑子有病赶紧把好东西扒拉到自己碗里，一会等奶奶缓过神来，东西可就没有了。 不等大姐做出反应，三姐拿起自己的碗，起身大喊，“奶，我也要吃粘稠的，你也给我打粘稠的吧。” 视线落到肉上面，“我还要吃肥肉，要全是肥的，不要一点瘦的。” 大强奶奶气得脑袋都要炸了，无奈嘴巴管不住，“吃什么吃，吃……肥的好，肉还是肥的才好吃！” 她想说吃屁来着，但屁字死活说不出口。 颤抖着手接过碗，“奶给你都打粘稠的。” 拿着勺子往下舀，给三姐打了满满一碗粥，“肉就不给你夹了，你自己夹，想吃肥的就夹肥的，想吃瘦的就夹瘦的。” “好呀，谢谢奶奶！” 三姐可不是大姐，这不敢，那不敢的。她连跟奶奶顶嘴都敢，不就是夹几块肉妈，她敢得很！ 三姐无视奶奶的眼神，抬手就给自己夹了三块油滋滋的大肥肉。 要不是盘里的肉不多了，她还想再给自己夹几块。 “奶，你别看我呀，我二姐还等着你给她分粥呢。” 分什么分？不分了！ 大强奶奶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把好料都给孙女们分了，扔下筷子，表情不善地看着三姐，“今天不伺候你们了，你们自己来吧。” “二丫，想吃稠的还是想吃稀的，自己舀吧。” 话说的很温柔，但眼神里却充满威胁，仿佛在说：“ 不许打稠的，不然打断你的腿！” 被她看几眼，二姐吓得都不敢动了。 “二姐？” “三妹，我不敢，你帮我好不好？” “真没出息！” 三姐嘴里骂姐姐们没出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站起身，拿过勺子，给二姐和四妹都舀了满满一碗粥。 经过她给姐妹们盛粥之后，粥盘里就只剩下一些粥水了。 大强妈妈撇了撇嘴巴，眼神疑惑地看向几个女儿，最后把视线落到三女儿身上。 太奇怪了。 婆婆奇怪，几个闺女奇怪，还有儿子也很奇怪。 往常儿子看到姐姐们吃肉，早就嚷嚷起来，吵着要吃肉了。但他这会却只看着姐姐们不说话，小眼神怯怯的，似乎很怕几个姐姐。 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了？ 扫视一圈，见看不出情况，她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到粥里。 “娘，我也想吃稠的。” 起身，拿过勺子，往碗里盛了一碗粥水，“以后还是多放一些米吧，不然咱家总有人吃不着带米粒的粥。” 边说话，便把剩下的稀粥分给男人和儿子。分到最后，只剩下小半碗粥水分给大强奶奶。 大强爸爸想把碗里的粥分一些给亲娘，但大强奶奶不要，“我还饱，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分。” 她是真的很饱，肚子里憋满气，饱得根本吃不下东西。 本以为忍一忍，忍几天就好，没想到连着小半个月，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当想要骂几个孙女，或者想要打她们的时候，身体就会失去控制，疯了似的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分给几个孙女。 大强奶奶是又生气，又害怕，在两种情绪的影响下，忽然病了。心口疼、脑子嗡嗡的，对上几个孙女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腊月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赶在腊八之前，叶阿奶收拾好东西，带上叶润平和叶娲准备离开。 几个小伙伴很舍不得叶娲和叶润平，结伴一起来送兄妹两个离开。 小胖子哭得眼睛肿肿的，一手拉着叶润平，一手拉着叶娲，不肯撒手，“福妹，牛蛋，我不想你们走，你们别走了好不好？” 眼泪哭得哗啦啦的，哭声嗷嗷的。 叶娲的眼睛也红了，拉着小胖子的手也想跟着一起哭，但环顾四周，见四周都是人，急忙凑到小胖耳边，小声说：“我们不是有贝壳吗，你要是想我们了，可以拿小贝壳跟我们聊天。” 小胖子光顾着不让小伙伴离开，完全忘记小贝壳，“呜呜，你们过年的时候还来吗？” “不来了。” 叶娲拍了拍他的肩膀，“奶奶说得过段时间再来。” 小胖子忍不住又想哭了，“我想跟你们回家的，可我奶奶不让。我奶奶好过分，她竟然拿棍子打我，说我要是敢跟你们上船，就打断我的腿，呜呜呜。” 这样的话，小胖子昨晚已经说过了。 其实，昨晚上，小伙伴们已经跟他们道别过了。 轻轻叹一口气，叶娲拉开小胖子的手，压低声音，“小胖，你别哭了，你哭的好大声哦，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呢。” 小胖子还是很要面子的，闻言立刻捂住脸，“现在还有人看我吗？” “有。” “现在呢？” “没有刚才多了。” 上船的时间到了，尽管很不舍，叶娲和叶润平还是松开小伙伴们的手，跟着叶阿奶一起去登船。 第195章 NB更新4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振北买了火车票, 坐船出岛后，三人前往火车站坐火车。 “饿不饿？” “不饿。” 叶娲不喜欢火车上的味道，捏着鼻子, 将脑袋埋入到叶润平的脖颈处。 火车上的味道很杂，特别是临近中午或者傍晚的时候。这个时候, 正是人们吃饭的时候, 有人拿出夹葱的大饼, 有人拿出闷坏了味的煮鸡蛋, 有人拿出味道极重的吃食，把小小一节车厢弄得酸酸辣辣, 味道难言。 叶娲本来就有一些洁癖，在这样的环境下, 别说吃东西了，让她深呼吸一口气, 她都不敢, 生怕用力喘气，会把周围的怪味吸进鼻子里。 “哐哧哐哧。” 火车缓缓往前行驶。 透过窗户往外看, 能看到墨绿色的高山，金黄一片的田地，以及在田地劳作、小如蚂蚁的人群。 火车在往前走, 两边的树木在飞快倒退。 “哐哧哐哧。” “嘟嘟嘟，嘟嘟嘟。” 一个急刹车, 来得猝不及防, 弄得车上的好些人忽地往前倾倒。 “福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叶娲揉了揉额头，“小哥，你快看看鸡蛋糕有没有碎。” “应该没有碎吧？” 已经十一岁, 身高接近一米五的叶润平急忙打开袋子，探头进去检查里面的鸡蛋糕，“没碎，都还好好的。” 几年过去，他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长成了清俊少年人的模样。 左右看看，他忽然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小声跟叶娲说话，“福妹你饿不饿？你想不想吃鸡蛋糕？” “我不饿。” 几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叶娲也从肥嘟嘟的糯米团子，长成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姑娘。虚岁十岁，实岁九岁的她已经有一米五高，站起身时，比大她一岁的叶润平还要高一些。 女孩子长得快，在学校里，叶娲是第二高的，只比高年级的某个姐姐矮一点点。 高有高的好，但高也有高的不好。每当叶阿奶给金枝写信，告诉她，叶娲又高了多少厘米时，金枝总是会很担心，怕叶娲生长过快，过早的进入青春期。 女孩子一旦进入青春期，身高便很难再往上长了。 她怕叶娲长不高，最近又开始隔三差五的往家里寄奶粉，寄各种晒干的海货，还有寄各种北方的大米。 听说北方的人长得都很高，哪怕是女孩子，也能长到一米七多。金枝也想叶娲再长高一些，不求能跟北方女孩似的长到一米七多，能长到接近一米七也是好的。 叶润平跟叶娲关系好，平日里跟着叶娲没少吃各种奶粉和好东西，在一众兄弟中，他的身高不算是最高的，但却是长得最快的。大太公给他摸过骨，说他有望成为家族里第二高的人。 长得第一高的是叶振北，身高有一米八多。叶润平有望成为第二高的人，身高估计也在一米八左右。 “不过我想吃一点点鸡蛋糕。” 叶娲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小哥，你要吃吗？” “你吃我就吃。” 叶润平自然是想吃的，可他不敢说自己想吃。叶阿奶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眼，要是被她知道，他因为馋嘴，带着福妹一起偷吃鸡蛋糕，一定会打他一顿。但要是福妹想吃就不一样了，奶奶不会说福妹偷吃，只会说福妹会吃，让福妹多吃一些。 “那……我们拿一点点出来吃？” 叶娲本来不想吃的，但小哥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得她也有些馋了，“我们现在吃了，等回去后，要比哥哥姐姐们少吃一个。” “可以。” 叶润平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鸡蛋糕，将其掰成两半，自己拿小的一半，把大的那份递给叶娲，“好香！要是能天天吃到鸡蛋糕，让我去住牛棚，我也愿意！” “嘘，小声点，别人都看我们了。” 叶娲拿出手绢，用手绢包着鸡蛋糕，捧着鸡蛋糕，小口小口的，极其珍惜地吃鸡蛋糕。 鸡蛋糕特别香，吃进嘴里又香又甜，是比肉更好吃的东西。 可惜大队里没有人会做鸡蛋糕，镇上倒是有，但是镇上的鸡蛋糕经常供不应求，有钱和票也很难买着。 这次能买着，还是因为她跟小哥叶润平来了县里。 快要过年了，俩人以买年货，以及去找同学借书为由，一起来了县城。叶娲经常跟着叶老汉到县城买粮种，对县城熟悉得很，家里人都很放心她跟叶润平一起出门。 攒了几年，叶娲攒下了不少钱，除去给爷爷和奶奶买帽子外，还剩下不少钱。正好看到县里的供销社有卖鸡蛋糕，叶娲便用自己的钱和叶阿奶给的票，买了两斤鸡蛋糕。 “好吃吗？” 在叶娲吃着鸡蛋糕，想着回去后要怎么把礼物送给爷爷奶奶，给他们一个大惊喜时，耳边忽然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叶娲扭头看过去，看到一个短头发的，眼神清澈懵懂，脸上挂着傻笑的女人。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女人用力点头，“好吃吗？” “好吃。” 叶娲往旁边挪了挪，面对女人异常炙热的眼神，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有多好吃？” “很好吃。” 女人还在看她，眼神里流露出渴望之色，“可以给我吃一点吗？” “啊？” 第一次被人讨要吃的东西，叶娲不免有些愣住。不过她只愣住一会，很快反应过来，从没咬到的鸡蛋糕上掰了一些递给女人。 “您尝尝。” 女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伸手快速接过，脸上露出灿烂的傻笑，“谢谢你。” 刚才没有认真看，没发现女人不对劲。这会儿面对面说话，叶娲看清楚女人有些不对劲。她似乎脑子不太好，一言一行都像是孩子，身上看不出大人的模样。 坐在后面的叶润平伸手过来拉了拉叶娲的衣角，小声说：“她好像是傻子。” 叶娲没有说话，眼神继续盯着女人看。 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并不介意被看，抬起头，冲她嘿嘿傻笑。 看到这里，叶娲确定了，坐在旁边的阿姨确实脑子不太好，可能是个智商有缺陷的人。 怪不得她会跟小孩子似的和她讨要东西吃。 叶娲收回视线，继续吃手里的鸡蛋糕。 但不等她吃几口，旁边的女人忽然伸手过来戳她的手臂。 “嘿嘿嘿，你在干什么呀？” 她脸上的笑容很纯粹，笑容布满整张脸。和那些疯疯癫癫的傻子不一样，她的穿着打扮很正常。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补丁，但每件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一丁点的脏东西。头发虽然剪得很短，但每根发丝也都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每天都有梳理。 “我在吃东西。” 鸡蛋糕还有不少，叶娲想了想，干脆把没吃过的另一半都掰给她，“给你吃。” “谢谢你。” 她又笑了，笑得很满足。不过她这次并没有吃鸡蛋糕，而是拿着鸡蛋，跟献宝似的递给旁边座位的男人。 “吃，吃，你吃。” 男人没有说话，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在女人一声声的催促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没有拿东西的手对着女人比划几下。 女人不知道是看懂了他的比划，还是喊累了，直接把鸡蛋糕塞到男人嘴里，“好吃的，我吃了，你也吃，嘿嘿嘿。” 男人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她会把东西直接塞他嘴里。 愣了一会，他才笑着跟女人比划几下，然后拿起脚边的背篓，从里面拿出几个橘子递给女人。 女人拿了橘子就不搭理男人了，转过身，嘿嘿笑着拉叶娲的手。 “好吃的，给你吃。” “给我？” 叶娲有些受宠若惊，“都给我吗？” “嗯嗯。” “那我要一个。” 女人看一眼叶娲，接着看一眼手里的橘子，挑了一个最好的拿给叶娲一个，笑容灿烂极了，“快吃，好吃的，甜甜的。” 叶娲看向男人，看到男人点头，示意她拿才伸手拿过橘子。 “福妹，我也要吃。” 坐在后面的叶润平也想吃橘子，探头过来小声说话，“你要是不想剥，给我，我来剥。” 叶娲确实不想剥橘子，抬手要把橘子递给叶润平。 但在叶润平伸手过来，想要拿走橘子时，女人忽然变了脸色，板起脸，气呼呼地看着叶润平，语气凶巴巴地喊：“她的，不许抢！” 意思是橘子是叶娲的，不许叶润平抢。 不等叶润平反应过来，她抬手又给了叶润平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光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叶润平疼得缩回手，“为什么打我？我没有抢，我只是想帮她剥皮而已。” “不可以！” 女人其实并不能理解叶润平说的话，坚持认为叶润平就是想抢叶娲手里的橘子。 因为叶娲给了她鸡蛋糕，她便觉得叶娲好，如同老母鸡似的护着叶娲，不让其他人抢叶娲手里的东西。 “福妹，她打我，你快说她。” 叶娲自然不会说女人，小声跟叶润平说：“不吃橘子了，等回去再吃吧。” 说话间，收起橘子。 “他不是坏人，他是我哥哥。” “哥哥？” 女人似乎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歪着脑袋打量叶润平一会，眼神在叶润平身上上下扫视，“哥哥是坏蛋！” “不要接近哥哥。” “哥哥坏！我怕，呜呜，我怕。” 第196章 NB更新4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女人忽然抱住叶娲, 如同孩子般，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停地往叶娲的怀里钻。 坐在旁边的男人很担心女人, 但因为说不出话，着急得不停比划。 “我没事。” “不用道歉, 我没有被吓到。” 叶娲一边轻拍女人的后背, 安抚她, 一边跟男人交流, “你们是夫妻吗？” 女人听到“哥哥”两个字便害怕不已，想来她跟男人应该不是兄妹关系。除了未婚夫妻, 以及夫妻关系，没有一男一女会一起出远门。如今捉流·氓罪, 捉得很严，要是被当场逮到, 可是要去劳动改造的。 男人怕叶娲误会, 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 看完他的比划，叶娲确定他们确实是夫妻关系。女人接下来的反应也证明这一点。女人在惊慌过后, 转身跑向男人，如同走丢了的小鸡崽似的扑进男人怀里，抱着她又哭又喊, 对其极其依赖。 叶娲还想打听俩人的情况，但女人实在是太缠着男人了, 俩人之外仿佛竖起了一道高墙, 根本不容旁人进入他们的世界。 其他乘客知道女人的情况后，都表示理解，表情从鄙夷变为善意的打量。 坐在男人旁边的乘客提出要跟女人换位置，让小夫妻可以坐在一起。 因着身旁换了人, 叶娲不好再去打听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压下好奇，安安静静地等着车到站。 他们乘坐的大巴车的终点站不在生产大队，不过俩人可以在生产大队下车。 提着大包小包，叶娲跟在叶润平后面，从后车门走下车。 “福妹回来了。” 看到俩人走进生产大队，在附近玩的小孩子都围过来，眼神好奇地打量俩人手里的东西。 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去过海岛，去过县城的叶娲和叶润平是大队里最有见识的人，每当他们出门回来，孩子们都爱凑过来跟他们打听外边的情况。 “福妹，你们又去县城了吗？” “听说县城里有很多四个轮子的车，你们坐那种车了吗？” “听说县里有专门看电影的地方，只需要几分钱就可以进去看电影，你们去看了吗？” “你们买了好多东西回来了，都买了什么呀？” “福妹，听说你妈妈又给你奶奶打电话了，你什么时候再去你妈那里呀？” “牛蛋，你吃着县里的鸡蛋糕了吗？听我嫁去县里的小姨说，县里的鸡蛋糕可好吃了，比咱们这里的肉都要好吃。” 耳边都是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个的嘴巴比鸭子都能嘎嘎，吵得叶娲和叶润平根本听不清楚谁说了什么。 在一众小孩子的热情护送下，俩人“艰难”地走到自家门口。 小孩子们太热情了，叶娲干脆掏出几颗水果糖，“谁想喝甜滋滋的糖水？” “我我我！” “我要喝。” 糖水的魅力太大了，听到有糖水喝，小孩子们不再围着俩人打转，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娲，等着叶娲给他们发水果糖。 他们之所以对叶娲和叶润平如此热情，除了羡慕他们外，其实还因为叶娲大方，总会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些水果糖泡糖水喝。 大梨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关系，小孩子之间虽然喊的都是彼此的名字，但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可不单单是小伙伴关系，还可能事叔侄关系、或者是爷孙关系。 围着叶娲和叶润平的一群孩子中，就有俩人的大侄子、大孙子，以及曾孙子。 宗族庞大的家族就是这样，辈分多且乱，亲戚也是多且杂。哪怕是看在大太公、二太公他们的面子上，给几颗糖 让小孩子们甜甜嘴也是该的。反正她别的不多，水果糖却是不缺的。而且她也不爱吃水果糖，平日里也是把水果糖分给哥哥姐姐们吃。 “我们到家了，你们散了吧。” 俩人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不好让外人看见，“给你们的水果糖得拿去泡水，不能独吞了，知道吗？” 拿了糖的小孩子立刻大声喊，“知道了小姑奶。” 说话的小孩子比叶娲还要大几岁呢，但因为爷爷和爸爸的辈分小，他也只能喊小他几岁的叶娲叫小姑奶。 叶娲很有长辈的范儿，过去摸了摸人家的后脑勺，“玩你们的去吧。” 小孩子们见讨不到好东西了，便都三三俩俩的一起往外跑。也有小孩子不想走，想留下来听叶娲和叶润平讲去县里的见闻。 “走了，去冲糖水喝了。” 这话一出，不想走的小孩子们也跟着跑了。听见闻什么时候都能听，但是喝糖水却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喝的。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 叶娲从脖子处拿出一根红绳。红绳子上串着家里的钥匙，本来该把钥匙给叶润平戴的，但他是个爱玩的，每次出去玩的总是丢三落四，叶阿奶怕他把钥匙丢了，于是把红绳子给叶娲戴了。 找出大门口的钥匙，叶娲踮起脚尖，把门打开。 “二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叶娲朝叶润平一阵挤眉弄眼了，“咱们去把东西藏起来，然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呀，好呀。” 叶润平立刻来了精神，提起几个大包，兴冲冲地往里面跑，“要藏到哪里去？” 叶娲没想到要藏到哪里去，不过她知道不能藏去哪里，“奶奶和爷爷的屋里不行。” 俩老的屋里藏了不少东西，平日里，叶阿奶是不许其他人进他们的屋的。当然了，这里的其他人不包括叶娲，毕竟他们藏起来的东西中，有不少是金枝寄回来，给叶娲的东西。 叶娲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有一枚就是俩人屋里的大锁头上的钥匙。 “要不藏我们屋里？” “不行。” 叶娲撇下嘴角，表情嫌弃，“你跟二哥他们经常不洗脚丫子就睡觉，打开门，屋里一股子脚丫子味，臭死了。” 鸡蛋糕那么香，染上了脚丫子味，还能吃吗？ 被说中糗事，叶润平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笑，“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的，要不然放灶房或者堂屋吧。” 叶娲仔细想了想，“放堂屋的碗柜下面吧。灶房那里有很多老鼠，放那里去不安全。” “行，听你的。” 把其他东西放好后，兄妹两个拿出鸡蛋糕，做贼似的把鸡蛋糕放到柜子下面。 “可以了。” 叶润平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关上，“奶奶他们快回来了，我得去把粥煮上。” 大锅饭在他们从海岛回来的那一年就取消了，如今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做，自己吃。 叶润平现在也要跟着哥哥姐姐们去挣工分，这几天因为跟着叶娲去了县城，比哥哥姐姐们少挣了不少工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番薯和芋头，正在一边往桶里压水，一边清洗桶里的番薯，“你回屋去把衣服换了吧。” 叶娲看一眼身上的衣服，“行，我先去换衣服，一会再过来帮你干活。” 身上穿的是今年刚做的新衣裳，今天才第一天上身，可不能弄脏了。 叶娲先去爷爷奶奶的屋里拿衣服，然后才去自己的屋里换衣服。 她长大了，不好再跟爷爷奶奶同睡一个屋子。为了她能住的舒服自在一些，金枝和叶振北寄了钱回来，请叶老汉和叶阿奶给她建了一间小屋子。 说是小屋子，其实也不小了，有十平方大，比镇上好些人家的屋子都要大。 叶娲让伯伯们帮忙把屋子分成几个两个部分，前面是书房，后面是睡房，左右两边一边放了衣柜，一边放了书柜。 她是八岁时上的一年级，今年读二年级，等过了暑假，就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快速换下衣服，叶娲把贝壳找出来，拿着贝壳去找叶润平。 叶润平正在忙着生火，看到她拿了贝壳过来，笑着说：“这次跟谁聊天？” “容站吧。” 叶娲走到叶润平旁边蹲下，“小胖那家伙最近都很忙，找他三回，他有两回都不在家。” “他确实很忙，听大强说，他被他老子提溜去训练了。” 叶娲拿起贝壳擦了擦，“容站在吗，我是福妹，在的话吱一声。” “吱。” 时隔几年，叶娲和叶润平因为经常跟几个小伙伴通话的关系，友情维护的很好，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是一天更比一天好。 “我在吃午饭，你们吃了吗？” “还没呢，我们刚从县里到家。” 叶娲蹲的有些累了，抬手拉了拉叶润平，示意他往旁边挪一挪，给她挪出一点位置。叶润平坐的是叶振东自己做的小木凳，坐得下一个大人，坐两个小孩子的话有点勉强。 见叶润平挪出位置，叶娲走过去坐下，继续跟容站说话，“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又是你一个人吃饭吗？” “是啊。” 容站估计在嚼东西，说话时带有些微的吧唧声，“本来跟宝根约好了一起吃的，但他妈妈临时忽然生了，他得去医院照顾他妈妈。” “宝根又有妹妹了？” “嗯。” 贝壳的另一边传来容站的笑声，“他妈妈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 “那他现在岂不是有两个妹妹了？” “是啊。我听他妈妈说还想再生一个，想再生一个儿子。” 叶娲听得啧啧出声。不过她也没资格说人家宝根，毕竟她妈妈金枝也给她生了个弟弟。 “大强最近在忙什么呀，每次找他，总是找不着人。” “大强他爸爸转业了，他家前两天搬走了。” “这样啊，那就怪不得最近总联系不上他。” 屋外响起脚步声，叶娲朝外面看一眼，“我奶奶他们回来了，不跟你聊了。” “好，下次再聊。” “嗯嗯！” 收起贝壳，叶娲起身往外跑。 第197章 NB更新4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奶奶。” 一头扎进叶阿奶怀里, “我好想奶奶呀，奶奶有没有想我？” “想了。” 叶阿奶搂住叶娲，脸上笑出好些褶子, “奶奶想你啊，想得都要吃不下饭, 睡不着觉了。” 福妹不在眼皮子底下, 她哪里放心得下, 整日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煎熬得很。 “你小哥呢？” “在熬粥。” “老大家的，你去看看粥熬好没有。” 听到叶阿奶的话, 大伯娘李翠花赶忙放下东西，压水洗干净手后, 快步往灶房那里走。 很快，灶房里传出她的声音, “米放太多了, 得再加些水。” “老三家的，帮忙把野菜洗干净, 拿到灶房来。” “来了。” 三伯娘赵招娣有很多话想跟叶娲说，但大嫂喊她了，她得去帮忙做饭。转头看叶娲一眼, 见叶娲再跟几个哥哥姐姐说话，她只得压下到嘴边的话, 先去给大嫂帮忙。 其实做一顿饭用不着两个人进厨房, 大嫂非要喊她进来，无非是不想看到她闲着，想让她也帮忙干点活而已。 平日里，俩人都是轮着干活的, 今天本来就是轮到她了。大嫂喊她也是正常的，要是换了她，她也会喊大嫂到灶房帮忙干活。 赵招娣去拿了装野菜的篮子，麻利地把篮子里的野菜清洗干净。 进入冬天，好些野菜都不长了。也就大梨生产大队这边气候偏暖和，还有一些好养活的野菜冒出嫩芽，得以让大伙可以在凛冽的寒冬吃上两口绿叶菜。 几个哥哥姐姐凑过来，将叶娲团团围住。 他们也跟之前那 些小孩子似的，对叶娲和叶润平去县城的经历好奇不已，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起俩人在县城里遇到的新奇事。 五堂哥叶润康虽是个十七岁，即将进入十八岁的准大人了，但还是对县里的事情充满向往。 “福妹，你在县里的时候，有看到招聘公告吗？” 他已经读完初中，可惜没考上高中，如今一门心思想去县里奔前程。 乡下人想要进城可不容易，目前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城里有愿意接受的亲戚，可以让他把户口迁到县城去。可县城的户口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一般人家可不会平白让乡下的亲戚挂到自家的户口上； 二是娶一个有县城户口的媳妇，户籍跟着媳妇走，或者去媳妇家倒插门，跟着媳妇娘家过日子； 三是通过县城的招工考试，以当工人的方式落户到厂里。 这三条进城的路，哪一条都不好走。 叶润康毕业回来已经有两年了，但至今都没有收到过县里的招工考试。 “没有。” 叶娲还没出门，已经被叶润康叮嘱过了，为此，去到县里后，特意到各个工厂门口走了走。可惜县城的工人岗位太吃香了，哪怕把各大工厂走了个遍，仍然是一无所获。 “五哥，大哥不是打电话过来，让你去投奔他吗，你不想去？” “暂时不想去。” 叶润康扭头看向叶振北，“大哥已经出去了，我得留在家里守着爹和娘。” “我跟你娘还没老，用不着你留在家里守着。” 叶振东听到声音，过来踹叶润康一脚，“你自己不想去就不想去，少拿我跟你娘当借口。” “爹！” 叶润康从地上爬起来，“我长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小时候似的动不动就踹我！” “不能。” 叶振东扭头就走，“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在谋划什么东西。” 说话时，眼刀子唰唰的往叶润康身上扎。 叶润康脸上闪过慌乱之色。他到底还是个小年轻，心思虽然多，但还不够稳重，还不能完全隐藏情绪。被亲爹随便一诈，心里就慌了。 他不敢再跟亲爹提意见，低下头掩饰脸上的惊慌之色。 叶娲，还有叶润平几个小的立刻围住他。 “五哥，你在谋划什么呀？” “五哥，你不会是想进城想疯了，想去给人家当赘婿吧？” “五哥，你说话啊。” 叶润康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别问了，问我也不告诉你们。” 他推开一个个脑袋，“一边呆着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瞎打听。” “老五。” 三堂哥叶润河跑过来揉叶润康的脑袋。他今年十八岁，只比叶润康大几个月，在一众兄弟中，跟叶润康的关系最好。 有些事情，叶润康会瞒着家里，会瞒着爹娘，却不会瞒着他这个当哥哥的。 “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啊？” “你不是想那什么吗。” 说话时，叶润河示意他看向叶娲，“咱福妹跟大太公学了一手，能掐会算，你可以找她帮忙算算呀。” “这……能行吗？” “能不能的，你得试过了才知道。” 叶润康不接话了，不过小眼神却时不时地落到叶娲身上。 叶娲是一个人，不是一块木头，时不时的被盯着看，自然不会感觉不到。 再次感觉到叶润康的视线，叶娲有些忍不了了，“五哥，你总看我做什么，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 “没想好你自己想呗，别总看我。被你时不时的看一眼，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老五，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叶润河看不下去了，挥手，在叶润康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你不想进城了？” 到底还是想进城的心思占了上风，叶润康不再纠结，伸手拉叶娲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咱们去那边说。” “说什么呀，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们不能听吗？” 叶润平可不干，伸手去拉叶娲的另一边，死活不让叶润康把人带走，“要说就在这里说，我们也要听。”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不许给我捣乱。” 叶润康给叶润河使一个眼色。叶润河秒懂他的暗示，三步做两步过去把叶润平按倒，“老实点，这里没你的事。” “呸，放开我，你手上的沙子进我嘴里了，呸呸呸。” 叶润河可不管他，继续按着他不撒手，“老五，你有话快说吧，再不说，一会就该吃饭了。” “三哥，你帮我看好几个皮猴子，别让他们过来偷听。” “放心，他们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叶润河抬起手，朝几个弟弟妹妹亮了亮爪子，“来一个，压一个，不压个五百年，休想出来。” 几个弟弟妹妹还是有些怕哥哥的，有叶润河这个三哥在一旁镇守，他们都不敢过去偷听叶润康和叶娲说话。 叶娲全程被叶润康带着走，心里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奇极了。 等停下来，叶娲不等叶润康说话，迫不及待的先问了：“什么事啊？难不成你想跟我借钱买工作？” 叶润康眨了眨眼睛。 “被我说中了？” 叶娲瞪大眼睛，“五哥你想多了，我虽然有钱，但也还没有钱到借你钱去买工作的程度。你与其指望跟我借钱，还不如跟爷爷奶奶开口呢。” 爷爷奶奶看着朴素，其实阔着呢！ 但这话不能跟哥哥姐姐们说，爷爷奶奶说了，如今世道多魑魅魍魉，只有保持艰苦朴素，才不会被那些魑魅魍魉捉到错处。 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把爷爷奶奶的老底跟他们说了，他们保不住会起别的心思。 “我没想跟你借钱。” 事到临头，叶润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小声说：“你知道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吧？” 叶娲还真知道这件事，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有个人找上我，说他是我爹，想要认我。” 叶娲听得瞪圆眼睛，“你爹娘找上门来认亲了？这事你跟大伯和大伯娘说了吗？” “还没说。” 叶润康急忙捂住叶娲的嘴巴，怕她的大嗓门引来大人们，“你小点声，现在只有三哥、我，还有你知道。” 叶娲掰开他的手，“你为什么不告诉大伯？”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们说？” “你怕大伯不让你回去认亲？” “有点。” 叶润康确实有些苦恼，但不告诉爹娘的最主要原因不是怕他们不让他回去认亲，而是别的，“我还没有确定他是不是我亲爹。” 一把揽住叶娲的肩膀，压着她往下蹲，“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可不可以帮我算算他是不是我亲爹？” “不可以。” 叶娲板起小脸，“封建迷信是不对的，叶润康同志，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你需要多读书啊！” 昂起头，一脸坚定：“只有多读书，才不会走错了！” 能掐会算什么的，她可不认！ 奶奶说了，外边的人都在捉搞封建迷信的人，她得向科学主义靠拢，坚决不承认自己能掐会算。哪怕是家里人求她帮忙，她也不许答应。 “福妹，咱们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不能乱说话呀。” 叶娲不想继续跟叶润康说话了，趁他不注意，用力将他推到一边，“我要去找奶奶。” “福妹，” “奶奶，五哥强迫我，呜呜呜……” “我怕了你！” 叶润康捂着叶娲的嘴巴不敢撒手，“我不让你算了，你不要喊奶奶了行不行？” “行的话眨一下眼睛。” 叶娲眨巴一下眼睛。 叶润康放开她，小声哀求，“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算是五哥求你了。” 第198章 NB更新4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看情况吧。” 叶娲可不会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他们都是聪明人。五堂哥自以为隐瞒得好，但说不定他隐瞒的事情早就被大人们知道的。 “我只能保证不往外说。” 言下还有未尽之意：“要是长辈们开口问了, 我是不会替你隐瞒的。” “知道了。” 叶润康叹了口气，“我爹估计是知道了, 他刚才的样子, 就是在诈我。唉, 我该主动跟他们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跟他们开口。” “我没法理解你的心情。” 叶娲一心二用, 一心跟叶润康说话，一心却飞到另一边去了, “你自己想吧。” 说完，从叶润康旁边走过, 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等走回人群中, 叶娲瞬间扬起笑脸，大声嚷嚷起来, “我跟小哥这回去县城，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了。” 一声大喊，引来无数目光。 叶娲语气依旧昂扬, “我们把东西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谁能第一个找到, 一会分东西的时候, 可以多分一份哟。” 话音刚落下，一众哥哥姐姐们都跑了。 叶润河撒丫子往鸡圈那边跑，跑到半路想到一些事情，急忙停下脚步, 转头朝叶娲大声询问：“福妹，给点提示，是吃的东西吗？” “是。” 得到肯定得答复，他急忙调转方向，急匆匆往爷爷奶奶的房间跑。 吃的东西肯定不会藏进鸡圈里面，凭他对弟弟妹妹的了解，他们肯定是把东西藏到爷爷奶奶的屋里了。 两个老人的屋还锁着，叶润河被挡在门口，急得冲身后的小尾巴们大声喊，“快去找你奶奶拿钥匙。” 边说话，眼睛边往灶房那边看。 二堂哥叶润良往灶房去了，可惜不等他把东西找出去，灶房里的伯娘和婶娘嫌弃他碍事，联手把他推出门。 “饭还没好呢，不许进来捣乱。” 李翠花更是直言，“灶房里乱糟糟的，你妹妹绝不可能把东西藏在这里。” 叶润良一想也是。叶润平那小子大大咧咧的，不怎么讲究，但福妹却是个讲究的，绝对不会把吃的东西藏进灶房。 想到这里，他转身往堂屋那边跑。 同一时间，叶润河也想到了，领着几个小尾巴冲向卧室。 俩人在碗柜前面遇上了，互相防备得紧，虎视眈眈的，谁也不让谁。 “我先来的。” “我先发现的。” 俩人拉扯着对方，不让对方上前一步。 跟在后面，慢了一步的叶小梅顺势从他们旁边挤上前，趁他们不注意，抢先打开柜门，“你们先来没用，得把东西拿出来才行。” 说着话，激动地拿出藏在里面的鸡蛋糕，“福妹，我找到了。” 叶娲和叶润平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叶小梅拿出鸡蛋糕，乐得不行，一起过去主持大局。 “恭喜小梅姐姐赢得胜利。” 两斤的鸡蛋糕有好多个，叶娲按照人头数，一人分一个，分到最后，还剩下一大半，“这个是奖励给小梅姐姐的。” 叶小梅乐得不行，一手拿一个鸡蛋糕，得意洋洋地跟哥哥们炫耀，“不好意思了，抢了你们的胜利果实，嘿嘿嘿。” 用力咬下一口，语气比刚才还要嘚瑟，“嗯，这抢到手上的东西就是比分到的好吃，香！” “哈哈哈哈！” 围观看完全程的大人们都笑了。 叶娲给他们也一人分一个。 叶老汉看向几个大孙子，没好气说：“你们啊，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的人了，竟然还跟弟弟妹妹们抢东西吃，丢不丢人啊？” 叶润河和叶润良一起低下头。 叶老汉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们，继续说他们，“小老二，听你娘说，你不中意你二奶奶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个事，你是不想结婚了，还是自己偷偷的处上女同志了？” “爷爷！” 叶润良还是要脸的，被当着长辈们的面提起相看的事，羞得一张脸都红了，“二奶奶给我介绍的对象特别高，站起身都快到我的眼睛了。” 当然了，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姑娘是个能干的。听说她差一点就被评选为劳动积极分子，跟那样的厉害人处对象，压力不是一般大。 他的要求不高，只想找一个志同道合，温温柔柔的女同志共建家庭。 “女孩子高点怎么了。所以你是嫌弃人家小姑娘长得高？” “也不是。” 叶润良又是觉得羞耻，又是觉得恼怒，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就是想，想找个跟大伯娘一，一样的。” 所有人齐齐看向李翠花。 李翠花被看得愣住，过了一会才乐呵呵接话，“那你可不好找，你大伯娘我可是十里八村都找不着的好媳妇。” 众人又乐了，哈哈的笑个不停。 叶振南走过去揪住叶润良的耳朵，佯装生气，板着脸训斥：“臭小子，竟敢拿你大伯娘开玩笑，不打你一顿是不行的。” “爹，撒手，耳朵疼！” 叶润良不停挣扎，想要挣开亲爹的桎梏。但他比叶振南要矮一些，挣扎好一会，把自己都折腾出汗了，还是没能挣脱开。 喘着气，他累得不想动了，眼神疲软地扫了亲爹一眼，“我就想找大伯娘那样的。” 小声嘀咕，“我娘那样的绝对不行。” 他说的小声，别人都听不见，叶振南却是听见了。 他气得用力拧叶润良耳朵，拧着耳朵旋转一百八十度，“你还嫌弃上你娘了？你娘现在可是供销社的正式工，你要是能找一个跟你娘一样的城里姑娘，都算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嫌弃地推开亲儿子，叶振南扭头跟李翠花说话，“大嫂，得麻烦您回娘家问问了。咱们不求找一个跟您一样的，只要像您三成就行。” 谁让他只有一个儿子呢，不帮着点，他得到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辈？ 叶振西看一眼媳妇，接着看一眼蹲在旁边傻笑的大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嫂，劳烦您多找一个吧。” 边说话，眼神边看向叶振河，“我家这个也十八了。” “爹！你说什么呢！” 吃瓜看戏，吃到自己身上了，叶润河瞬间红了脸颊，“我，我，我不想找大伯娘那样的，我想找二伯娘那样的。” 他跟二哥不一样，他就想娶一个二伯娘那样的城里媳妇。虽然二伯娘很凶，经常拿二伯当奴才使唤，可想想二伯娘每月拿的工资，还有偷偷拿回来的那些明面上买不着的好东西，其实给媳妇当奴才也挺好的。 “二叔，要不你帮我跟二伯娘说说，让她在娘家帮我找一个。” “你想什么美事呢！” 叶振南当即甩过去一个大白眼，“人家城里的姑娘可挑了，找对象都是往好单位里面找。你二伯娘当初也是瞎了眼，才会找上我。” 叶振西不能再赞同了，没好气接上一句，“你长得没有你大哥好，读书没有你二哥厉害，性子也不如你几个弟弟老实，你觉得人家城里的姑娘，凭什么找你？” “凭，凭……” 叶润河被问得哑口无言。 “行了。” 说起来没完没了了，叶老汉听得耳朵疼，索性不让他们说了，“吃饭了，都给我回屋吃饭。” 至于娶媳妇的事，他一点都不着急。 反正他有大把的孙子，只有几个孙子不傻，早晚会知道娶媳妇回来。 再说了，家里的人口已经 够多了，随着孙子们往家里娶媳妇，家里估计要住不下了。 这一刻，叶老汉有些想分家了。可乡下地方，分家对小家庭来说不太好过，先不说挣工分了，单从出人头去挖沟渠、修理河道来说，分了家就得出人头。要是不分家，一大家子只需要出一个，可要是分了家，哪怕是三口之家，也得出一个，分家不合算。 没有人敢忤逆叶老汉这个大家长，纷纷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往屋里走。 干旱虽然过去了，但大队里的粮食并没有富裕起来，家家户户吃的都还是番薯和芋头，哪怕是富裕一些的家庭，吃的也是混杂了番薯和芋头的杂粮粥。 叶家在队上算是富裕的家庭了。 李翠花和赵招娣一起去把杂粮粥端上桌。 叶娲挨着叶阿奶坐下，面前放着一碗杂粮粥，一根红心番薯，以及小半碗的凉拌菜。 辛苦了一早上，大家都饿了，落座后都不说话，纷纷端起碗大口吃饭。 叶娲回来时吃了鸡蛋糕和橘子，这会儿并不怎么饿，边吃饭，边观察几个哥哥。 一眨眼，几个哥哥都长大了，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 叶润康察觉到叶娲的视线，放下筷子快速看叶娲一眼。 用眼神问询：“看我做什么？” 叶娲用眼神看回去：“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但叶润康却不怎么相信，眼神警惕地盯着叶娲看一眼，怀疑她想要说些不好的话。 叶娲可不管他，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后，抹了抹嘴巴，撂下筷子下桌，“我吃饱了，爷爷奶奶，大伯二伯……慢慢吃。” 夜半时分，随着乌云遮挡住太阳光，一个黑影来到窗户底下。 “叩叩叩。” “福妹，睡了吗？” “还没有。” 第199章 NB更新4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黑影从窗户上的缝隙飘进屋, 径直飘到床边。 “小安哥哥，来找我有事？” “非得有事才能来找你呀？” “要不然呢？” 叶娲打着哈欠坐起身，“你不是说要闭关修炼吗？我都找你好几回了, 你都说忙，没时间来找我玩。” “嘿嘿嘿, 之前我确实是忙嘛。” 小安凑过去, 故意在叶娲面前转圈圈, “你看看我, 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变化。” “你先停下，不停转来转去的, 我看不清楚。” “行，我不转了, 你看吧。” 叶娲定睛一看，“你的脸看起来好眼熟啊, 长得好像, 好像，” 像谁呢？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就是觉得很眼熟，很像某个人，但是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像谁。 “是不是很像？哈哈哈, 我也觉得很像。” 小安忽然飘近，跟叶娲来了个脸对脸, “我仔细观察过了, 咱俩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脸型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俩人身上的气质不太一样。 叶娲瞬间明悟，“对, 我想起来了，你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一把拉住小安的衣领，伸手在他的脸上一顿揉搓，“小安哥哥，你为什么要长得跟我一样啊，你长得跟我这么像，咱俩走出去，别人会误会咱们是双胞胎的。” 小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误会就误会吧。咱家中，你是长得最好的那个，我不往你的方向长，难不成要长成老大那样？” 说到老大叶润泽，他还挺嫌弃的，“老大以前还成，现成晒得比煤炭都要黑，要是长成了他那样，我宁愿不长。” 鬼魂一般是不能长大的，但小安几年前吞噬了大量鬼气，通过吸收那些鬼气滋养自身，慢慢的便超出一般范畴，开始长个头了。 他现在长得跟叶娲差不多高，加上长得跟叶娲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还真像是叶娲的双胞胎哥哥。 “你之前不来找我，就是为了瞒着我，不让我看到你现在的脸？” “那不是。” 小安往旁边飘，飘到书桌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你以为我随便长长就能长得跟你一样？我长成现在这样可不容易，可以说是费了牛鼻子劲了。” 指了指眼睛，“光是捏眼睛，就捏了大半年，更别说鼻子和嘴巴了。” 放下二郎腿，他收起笑脸，表情略带出几分严肃，“不过我今晚上过来找你，不完全是为了让你看看我的样子。” 飘过去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往门口飘，“有小鬼跟我说，咱家老二跟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走到一起去了，疑似想要跟他离开。” 叶娲想了想，很快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男人可能是五哥的亲爹。白天的时候，五哥才跟我说起过，说是他亲爹找过来了，想要认他回去。” “他同意了？” “现在还没有。” 不过，她看叶润康动摇了。一边是泥腿子养父，一边是疑似县城领导的亲爹，任谁选择，都会产生动摇吧。 “我看他是想要征得大伯和大伯娘的同意后再去找那人。” “他想屁吃！” 小安顶顶看不起叶润康。小时候觉得他鸠占鹊巢，抢了他跟小平的位置，夺了属于他们的父爱和母爱。现在纯属是看不上叶润康，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看不上。 “那边毕竟是亲的，他想认回去也正常。” “正常个屁！” 小安冷啧一声，“咱家把他养到这么多，他想走就走，咱家岂不是白养他一场？” 叶娲拉住小安，不让他去找叶润康，“他也没说要走，只说想要认一认亲爹而已。你也知道的，五哥一直很向往城里的生活，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让他直接放弃，他肯定是不情愿的。” 见小安哥哥还是很生气，叶娲又说：“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去看看那个男人。” 小安气哼哼说：“他要是敢跟别人走，我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听了这话，叶娲有点想笑。小安哥哥虽然看起来是长大了，但性子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想要去跟人家干仗。 拉紧小安哥哥的手，叶娲问他：“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 决定了要去，叶娲便松开他的手，快步走回床边。 冬天很冷，叶阿奶怕她睡觉的时候冷着，给她打了两床厚厚的棉被。 脱下鞋子，叶娲掀开两床棉被，和平时睡觉时一样，拉好被子，在被子下面躺平。 眼睛缓缓闭上。 下一秒，灵魂飘出身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如今的灵魂长得跟现实一模一样，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灵魂一个样，身体又是一个样。 飘向小安哥哥，叶娲朝他招了招手，“别生气了，咱们走吧。” “怎么过去？” 叶娲不想瞬移过去。外边可热闹了，难得灵魂离体，她想出去好好玩玩。 以前她喜欢用骑着仙女棒，现在长大了，开始有羞耻心了，便把仙女棒藏了起来，非必要时刻，一般不会拿出来用。 想了想，叶娲拿出一匹纸扎小马。 “骑马去。” 纸扎小马接触到空气后，瞬间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叶娲拿出去山上摘的野橘子，剥开皮喂给小马吃。 山上的野橘子特别酸，能把人的牙齿酸掉。纸扎小马没有嗅觉，更不用吃东西，喂它吃橘子，它便伸长脑袋过来叼住，转头把野橘子往地上丢。 “浪费东西是不对的。” 叶娲弯腰捡起橘子，拉起衣服把橘子擦干净，“小安哥哥你吃不吃？” “我不吃。” 小安见她又是抚摸纸扎小马，又是给纸扎小马喂吃的，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还去不去呀？去县城还得一个多小时，再不出去，一会该天亮了。” “去。” 叶娲把所有橘子扔进嘴里。野橘子是真的酸，同时也是真的有很多的核。 骑上纸扎小马，叶娲轻轻地拍了拍纸扎小马的屁股。 纸扎小马很有灵性，不用叶娲挥鞭子，嘚嘚嘚的跑起来了。 转眼间，它便跑出房间，跑到生产大队的出村小路上。 叶娲突突突的往外吐橘子核，吐了好一会才把嘴里的核吐干净，“一会见到那个男人，你可不能朝人家下黑手。” “知道了。” 小安回答得不甘不愿，“我记得爹好像说过老二的家人都死了，怎么忽然间又冒出来一个亲爹？那人别不是个骗子吧？” “我不知道。” 骑着纸扎小马，兄妹两个慢慢悠悠地到达县城。 叶娲听叶润康说过男人住在那里，循着气息 ，很快找到男人家里去。 “应该是这里。” 夜深了，附近的人都睡下了，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叶娲收起纸扎小马，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窗户，眼神落在前方的大院门上，“能住上这样的大院子，看来五哥的亲爹是个大领导。” “你今天的话真多。” 俩人飘到窗户底下，朝着窗户吹一口气，把开着一条缝隙的窗户吹开。 鬼魂都不爱走正门，怕被正门上的门神发现。 见窗户开了，小安立刻起身往里面飘去。叶娲怕他一时生气，直接把气撒到男人身上，赶紧追上去。 “院子挺大，可惜人气有点低。” 进去后，小安跟回到自己家一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只有这间屋里面有人，咱们进去看看吧。” “等等。” 叶娲飘过去，贴着门听一会，确定里面的人都睡着了，才示意小安哥哥可以开门了。 小安哥哥撇了撇嘴巴，“我又不是人，用不着开门，直接穿过去就是了。” “我忘了。” 叶娲忍不住笑了。她是个人，所以哪怕是灵魂出窍了，也难改做人时的习惯。 跟着小安哥哥穿过门进入房间里，叶娲看向四周，“这人就是五哥的亲爹？” 床上躺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姑娘。男人年纪有些大了，岁数在五十岁左右。女人看着还挺年轻了，估摸只有二十来岁。小姑娘比叶娲要小一些，估计只有五岁。 “看他的眉眼，确实跟五哥长得有些像。” “确实是挺像的。” 小安哥哥不喜床上的男人，脸色很不好，“只有一个闺女，怪不得想把老二找回来。给他一张符。” “什么符？” “追什么符，就那个，可以看到他前世今生的符纸。” “那叫回溯符。” 叶娲正好还有好些回溯符，干脆拿出一张贴到男人的脑门上。 男人被贴上符纸后，脸上开始出现汗珠子，似乎被可怕的梦境吓住了。 叶娲跟小安同时伸手，一起捉住男人的手。 下一秒，兄妹的脑海里同时闪过男人的前世今生。 男人前世是一头猪，养在一户农家里，养了一年半后，被拉去屠户家宰了。这辈子生在贫困之家，家里只有一个茅草屋，屋顶连片瓦片都没有。 不过他的命运却不差，在他两岁的时候，被亲娘带着到一户富户家里讨生活。因为亲娘是奶娘的关系，他打小跟着小少爷一起吃喝，过了好些年好日子。 时间眨眼过去，等他长到可以娶媳妇的年纪，被他娘奶大的小少爷也娶媳妇了。他因为一时贪恋，在少奶奶生儿子的时候，把自己八个月大的儿子跟少奶奶生的儿子换了。 因为少奶奶难产没了，而他媳妇是负责少奶奶生产的主事人，等到小少爷从外地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跟少爷的儿子成功互换了。 少爷只以为是他们几个小人照顾得好，把几个月大的孩子养得胖乎乎的，比一岁的孩子都要健壮，喜得没少给他们打赏。 但后来开始打仗了，少爷家因为是富户，被附近的土匪盯上，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家上下都被土匪杀了。 男人趁乱带走儿子，带着儿子北上逃命。 几年后，儿子娶了媳妇，媳妇生了孙子。 看到最后，叶娲惊叹不已。 第200章 NB更新4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原来五哥不是他儿子, 而是他孙子。” 当然了，不是父子关系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更让叶娲觉得震惊的是——男人后来得知小少爷的姨妈在寻找丢失的小小少爷, 竟然把儿子送到姨妈家，并且美化自己, 将自己塑造成是护主有功的好下人。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 姨妈家不仅有钱, 还有权势。男人因为忠心护主, 很得姨妈一家人看中。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一半是靠投机取巧得来的, 一半是靠姨妈家推了他一把。 就像小安哥哥说的那样，他之所以来找叶润康, 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这个孙子，而是因为他的儿子都死了。如今只有叶润康这么一个男孙, 他怕自己死后没有人给他摔盆, 所以才找上叶润康，以利益诱惑他, 想要认回他这个亲孙子。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认识的人只知道他小时候受过压迫，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 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这老头糟得很。” “五哥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会来认他吗？” “会。” 恨屋及乌, 小安对叶润康的不喜达到顶点, “他跟这老头流着一样的血，骨子里都是个利己的，能认一个城里的大领导当爷爷，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呢？” 收回手之前, 小安嫌弃地在被子上擦了擦手，“爹要是知道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一定很憋气。” 他就爱看亲爹憋气的样子，“该的！谁让他要给别人养儿子呢。” 叶娲看出小安哥哥在撒气，不好接话，等他把心里的邪火都发完了，才说：“我想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五哥。” 至于五哥叶润康知道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我同意你去告诉他。” 小安就没安好心，“我倒要看看，他最后会怎么选。” 说完话，扭头看一眼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咱们是要回去，还是去哪里看看？” “回去吧。” 天寒地冻的，叶娲虽然感觉不到冷，但还是很想回去躺被窝里暖和暖和。没出来之前，想着要到处走走，但等出来了，反倒想要回去。 “现在走？” “走。” 兄妹两个骑上纸扎小马。纸扎小马从窗户跳下去，迎着月色，嘚嘚嘚往大梨生产大队的方向跑。 “前面好像有人？” “我看看。” 叶娲拉住马绳，仰起头，朝着小安哥哥手指头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他们已经走到大梨生产大队附近，再走过几个斜坡，就到大梨生产大队的入口处。前方不远处是水龟生产大队的公家山，据说那个生产大队里面都是山，越往里面走，看到的山峰越是陡峭。 前面走过一行人，他们有人打着火把，有人在抬箱子，还有人在前面放哨。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 叶娲轻轻拍打纸扎小马的臀部，示意小马慢慢地走过去。 他们都是灵魂状态，一般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叶娲还是习惯了做人时的生活习惯，看到有人，便下意识怕别人发现自己。 纸扎小马一改刚才的奔跑模样，慢慢悠悠地靠近那行人。 “大晚上的，他们搬这么多箱子进山做什么？” 小安飘过去，脚丫子踩过一个个木箱子，“看起来怪沉了，里面应该装了不少的东西。” 叶娲点头，“那些箱子看起来有些短，应该装不下一个人。” “噗！” 小安因为叶娲的话惊得喷出口水，“装人？他们抬的又不是棺材，怎么会往里面装人。” 叶娲也觉得自己的想象有些荒谬，但是大晚上的，忽然看到一群人抬着好些个箱子进山，难免会把人联想到人贩子身上去。 水龟生产大队穷得很，保不住会有人因为娶不上老婆，偷偷出去做人贩子。 “小安哥哥，咱们要不进去里面看看？” 反正他们可以穿墙而入，几个箱子而已，咻的一下就进去了。 “可以啊。” 小安最爱搞事情了，哪怕叶娲不说，他也是想要去的，“你收起小马，一会我们一起过去。” 叶娲没有说话，伸手在纸扎小马的脑门上轻轻拍一下。 下一秒，活灵活现的纸扎小马变回一张白纸。 叶娲收好纸扎小马，跟在小安哥哥后面往前面飘去。 离得近了，可以清楚地听到一行人在说话。 “把东西往地下一埋，天知地知。” “这回真是发财了，嘿嘿嘿。” “听说上面几个还藏了好几箱子的金银珠宝，我要是能跟他们一样有权势就好了。” “做人得知足。咱们没权没势的，能分到几条小黄鱼已经很好了。” “牙哥，东西是我们埋的，如果咱们把东西埋到别的地方去，那几个人应该不会发现吧？” “这……” “牙哥，发财的机会仅此一次，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啊！” 被喊做牙哥的人陷入思考之中。 过了几分钟，他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兄弟们，上面的老大大口吃肉，咱们哥几个也不能只喝汤。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来虚的。” 他看向所有人，视线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这几箱东西，咱们照旧往下埋，但是咱们不往指定好的地方埋。” 收起凶狠的表情，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东西是咱们运过来的，自然是属于咱们的。一会咱们另外找地方埋东西，等个几年，再来一起分钱财。” 最后扬手大喊：“有没有人不同意？” 其他人都在犹豫。 有人的脸上露出贪婪之色，有人则在思考，似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还有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牙哥给刚才教唆他的人使眼色。 那人接收到暗示，扭身走向几个还在犹豫的人，抽出腰间的砍柴刀，把刀架到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 牙哥还是一副笑模样，“咱们是实打实的兄弟，有话就说，可别有话藏着不说，等到回去之后，说给了不该说的人听。” 拿刀的人稍稍用力，使得砍柴刀在人的脖子上割破皮。 血从刀口流下来。 “我同意！” 脖子上架着刀的男人扛不住了，吓得大喊：“牙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牙哥的。” 另外几个不赞同的人都不敢说话了，纷纷低下头。 牙哥却还不满意，眼神看向另外几个小弟，示意他们去吓唬那些人。 小弟们腰间都别着刀，有菜刀，有砍柴刀。 随着一把把刀被架到脖子上，没有人再露出丝毫的不赞同神色。 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不同意，并不是对上面的老大有多忠心，纯属是怕事情暴露后，挨上面的老大们收拾而已。 现在是不同意是死，同意后则可能会死得慢一些，他们肯定是同意的。 “牙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上面几个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按道上的规矩走，这些东西合该分给咱们。” “干了！如果不小心被那几个人发现了，咱们一推四五六就是了。” 牙哥很满意他们的识趣，朝几个小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收起刀。 “行。咱们是过了命的兄弟，自然是要有商有量的把事情办了。” 他笑得比刚才还要和善，“前面几座山都是水龟生产大队的公家山，咱们就把东西埋到他们的山里。” 看到这里，叶娲看明白了。 那些人想要黑吃黑。 箱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一些金银珠宝。 叶娲见不得坏人得意，转头和小安哥哥对视一眼。 小安哥哥明白她的意思，拍着胸口说：“看我的，保准让你满意。” 说完，他飞向那些男人，身上飘出一缕缕黑气。 所到之处，均是阴森森的。 走在前头的牙哥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冷，急忙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小弟甲拿着刀巡视四周，“出来，我看到你了。” 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他们的呼吸声，只有呼呼的风声。 “牙哥，附近没有人。” “难道是我心乱了？” 牙哥看向四周，身上的鸡皮疙瘩不仅没有消下去，反而长得更快了，“咱们走快些，争取在天亮之前把东西都埋下去。” 他转过身，举起火把，大跨步往前走。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黑，走到了一条分岔路上。 “这里以前是这样的吗？” 牙哥本来是水龟生产大队的人，后来户口迁到城里，成了城里人。 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山路，牙哥心里猛然一缩，背脊骨忽然爬上一股寒意。 “大头！” 他回头喊人，但回过头去看，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呼。 手里的火把被风吹灭了。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牙哥慌忙捡起火把，对着火把头使劲吹气，意图把火把吹燃。 但是没用。 四周的风像是故意的似的，专门往火把上吹，把他吹起来的火星子，一一吹灭。 “娘的！” 牙哥用力扔下火把，“你出来！我连人都杀过了，可不怕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你最好识相点送我出去，不然我把你们的坟头都掀了。” “他好嚣张。” 小安哥哥冷哼一声，背着手，飘到牙哥的后背上，对着他的后脖颈使劲吹气。 “啊啊啊！” 200-215 第201章 NB更新4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牙哥装不下去了, 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就这？” 小安哥哥啧啧出声，“刚才那么嚣张，原来都是装的。” 伸手在鼻子下面挥了挥, “我闻到尿骚味了。” 牙哥还在疯狂逃窜，其他的小弟们也被吓得不轻, 有两个胆子小的, 被小安哥哥捂住眼睛后, 吓得昏了过去。 叶娲过去把箱子收走, “别管他们了，我们走。” 在牙哥喊出杀过人的时候, 叶娲想过要收拾他，将他绑去报案。可仔细一看, 叶娲发现牙哥撒谎了，说什么杀过人, 其实根本没有, 顶多杀过几只别人家的鸡而已。 这就是一群临时生了贼胆，但胆子都不怎么大的二流子。 小安不想走, 还想继续跟牙哥等人玩玩。 叶娲怕他把人玩死，赶紧拉住他，不让他继续去吓唬那群人, “人吓人都会吓死人，小安哥哥你就别去吓唬他们了。” “真没劲。” 小安不甘不愿地被叶娲拉着走。 兄妹两个飘着往前走, 很快走过几个大斜坡, 回到大梨生产大队。 “回家，还是去我的坟头？” “先不回去。” 叶娲还想看看箱子里面有什么。虽然已经猜到里面估计是一些金银珠宝，但还是想亲眼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金银珠宝。 听牙哥那行人说的话，可以推断出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们贪污来的。在他们上面还有好几个老大, 那些老大才是贪污的巨头。 叶娲还是个孩子，管不了贪污的事，不过现在箱子在她手上，她倒是可以帮忙找一找失主。 兄妹两个直接往燕子坡飘出，几个呼吸间便来到燕子坡山脚下。 飘到小安的坟头前，叶娲扔出所有箱子。 手指尖在箱子上一一点过，随后，一个个箱子自动打开盖子。 “哇。” 璀璨的金光扎眼极了。 叶娲飘过去，捉起几根金条，“好多金子。” 就是不知道这些金子是足金，还是镀了一层金粉的铜。 叶娲见过爷爷奶奶咬金子，知道可以用咬金子的方式验证金子的真假。 选出其中一条金子，在上面擦了擦后，叶娲张嘴咬一口，“是真的。” 小安哥哥飘向另外几个箱子，拿出好些翡翠镯子，翡翠项链，“这些人真有钱啊！这些钱要是能分到老百姓手里，够老百姓们吃几天了。” 随时把东西扔回箱子里，小安问起叶娲对几箱东西的处理，“这些东西怎么办，是你自己个收着，还是拿去还给失主？” 叶娲刚才想把东西还 给失主，但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后，不那么想了。 一般人家可没有这么多钱，如今还能攒下这么多钱财的人家，大多不是什么好人。 “先不还。” 抬手扫向几个箱子，把箱子的盖子重新盖上，“我得先确定这些钱都是谁的。” 东西要是从好人家家里抢的，就把东西还回去；东西要是从坏心资本家，或者剥削阶级家里抢的，就不还了。 她先收着，等到以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把东西拿出来上交。 “我没意见。” 小安一个鬼魂，用不着活人的钱财，自然不把那些金银珠宝当回事，“天快亮了，你该回去了。” 村里传来了公鸡的打鸣声。 随着打鸣声此起彼伏，太阳穿破云层，从海平面缓缓升起。 临近过年，学生们都在放年假，叶娲不用早早的起床去镇上上学。其实大队里也有学校，如果叶娲想的话，也可以就在大队里上学。但是叶老汉和叶阿奶都觉得镇上的学校更好，直接去镇上给叶娲报了名，把她送到镇上上学，毕竟望女成凤嘛！ 骑自行车去镇上并不远，叶老汉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真健壮，每天早晚送叶娲去学校。 叶娲一般是早上去学校，晚上回家，中午会自己带饭过去，给学校一些钱和木柴，请学校帮忙把带去的午饭热好。 太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棉被上。 叶娲揉了揉眼睛，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福妹，该起了。” 屋外传来叶润平的喊声，“奶给你留了煎蛋，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煎蛋吃了。” 叶娲还真不馋那口煎鸡蛋，但她领了放牛的任务，最近一段时间都会跟叶润平等人一起去山里放牛。 大队里有一公一母两头大牛，还有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小牛。按照一个人放一头牛，叶娲每天出去放牛，可以拿到五个工分。 很多人都想抢放牛的活，叶娲之所以能抢到，不是因为她是前任大队长的孙女，而是因为之前的负责放牛的爷爷病了，暂时没法再去放牛。 队上让他找帮忙放牛的人选，放牛的爷爷怕选其他人，会被选上的人抢了放牛的活计，左思右想后，把活给了叶娲。 他想的很好，叶娲还是个读书娃，等到了开学的时候，就得回学校读书了，没法跟他抢放牛的活。 就这样，叶娲成功上位，成为了大队里独一份的放牛女娃。 “起了。” 打着哈欠，叶娲踢开被子，拿过放在旁边的棉大衣穿上。 冬天可真冷，哈气成冰，被风一吹，身上冷飕飕的，冷得人直打哆嗦。 打开门，外面的冷空气猛地钻进屋里。叶娲缩起脖子，跟球似的滚进灶房，拿着洗脸盆和牙膏、牙刷，朝堂屋那边跑去。 叶阿奶给她留了热水。叶娲往洗脸盆里压小半盆凉水，然后拿出热水壶，往洗脸盆里兑热水。 咚咚几声响，大半的热水都被倒进盆里。 叶娲探手进去摸了摸。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洗漱的时候，她习惯先洗脸，把脸、鼻子、耳朵，还有耳朵后面都洗干净后，再拿刚压出来的井水刷牙。 听奶奶说，不能用热水刷牙，经常用热水刷牙，牙齿会坏掉。得亏刚压出来的井水不太冷，不然，叶娲还真受不住用冰冷的冷水刷牙。 “福妹，今天冲奶粉吗？” 叶娲吐出嘴里的泡沫。昨天喝的是麦乳精，今天得换换口味，“冲。” 往嘴里含一口水，在嘴里滚动几下后，噗的喷出，“小哥多冲些，咱俩一人一碗。” “好嘞。” 叶润平等的就是这句话，要不是为了一口吃的，才不会这么积极呢。 等叶娲把自己打扮好，叶润平端着冲好的奶粉，还有叶阿奶给叶娲留着的早饭走过来。 “早上咱们也吃了鸡蛋，不过吃的是荷包蛋。奶舍不得放油，蛋汤里一滴油都没放。” 叶娲拿过筷子，夹起煎蛋，三两口吃完，“荷包蛋也好吃。” “那是。” 叶润平眉眼飞扬，“奶奶抠是抠了点，但好歹还舍得给咱们吃鸡蛋，不想别人家的老太太，恨不得把别人家的鸡蛋也送去公社换钱。” 叶娲乐得不行，“咱奶也想把别人家的鸡蛋送去公社换钱。” 可惜奶奶是大队长的娘，得以身作则，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不像别人家的老太太，一天天的净往别人家的鸡圈跑，时刻想着把别人家的老母鸡牵回自己家里。 “吃饱了吗？” 叶娲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吃饱了。” “碗给我。” 叶润平不嫌弃叶娲的碗里有她的口水，拿过碗，熟练地往碗里兑热水，“奶说奶粉很金贵，一滴也不能浪费。剩下这点，加些热水，涮涮也能喝。” 说着话，他仰头把碗里的水喝了，“没什么味道，跟喝白开水差不多。” 叶娲在那笑，眉眼弯弯的，让人看了想要在她脸上掐一把。 “行了，别笑了，赶紧去拿你的帽子，咱们得出去放牛了。” 叶润平拿着碗筷出去洗，边走，还不忘叮嘱叶娲，“别忘了带上鱿鱼干，还有虾饼，一会咱们到了山里，饿了可以吃。” “知道了。” 叶娲跳下凳子，回屋去收拾东西。 如今是农闲，几头牛都不用下地，他们出去放牛的，一般都出去放一天，早上去，晚上回来，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一口。 叶娲带上没吃饭的番薯和芋头，又带上一些鱿鱼干和小饼干。 “可以没有？” “来了。” 兄妹两个一起往外走，等走到牛棚附近，和第三个放牛娃碰上头。 “二柱子，你家怎么换你来放牛了，你哥呢？” “我哥去城里相看了。” 二柱子比叶娲还要小一些，只有八岁。之前都是他哥哥负责放牛，但最近他哥哥大柱子要去相看，所以隔三差五的会让二柱子帮忙放牛。 叶润平本来还想去大山里边放牛，那里的山坳处还有好些草可以给牛吃。但现在不行了，三个放牛娃中，他是最大的那个，他怕放牛的时候遇上狼。 “老规矩，一人牵一头牛。” 叶润平走近叶娲，在她耳朵边小声说话，“去燕子坡山脚下放吧，那里没人敢去，应该还有草梗给牛吃。” “可以啊。” 叶娲经常去燕子坡那边玩，对那里熟悉得很。 随着三头牛走出牛棚，叶娲牵起小牛鼻子上的绳子，走在前面开路。 放牛的工作很轻松，只需要把牛赶到有草的地方，就可以坐下休息了。 中午时分，叶娲正在跟叶润平他们一起捉河里的小鱼，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五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叶润康快步走向叶娲，“那人又来了，他，他让我跟他去一趟城里。福妹，我想跟他去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叶娲看着他不说话，直到叶润康被看得浑身不对劲，不安地跺了跺脚，才叹气说：“他不像是好人。” 第202章 NB更新5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算过了？” “五哥, 你又瞎说了，不是让你多看书吗，你看了没有？” 叶润康自然是没有看的。他最近心焦得很, 一门心思想要进城，哪里有时间看书。 但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他支支吾吾, 含含糊糊解释, “要过年了, 事，事情有些多, 爷爷那边让我，” “我就知道你没有看。” 叶娲直接打断他的话, 懒得再听他撒谎，“五哥, 其实你心里是想认他的吧？” 昨晚上, 还想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人做的龌龊事告诉五哥，现在看五哥的样子, 实在是不必说了。 他就是想认那人。说什么找她算算，其实就是希望她算出他跟那个男人有关系，这样就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跟人家认亲了。 “我没有很想。” 叶润康无 疑是心虚的, “但他可能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我要是不认他, 别人可能会说我心狠。” “那你去认呗。” 叶娲将水里的竹篓子提起来。河水唰唰往外掉, 竹篓子里的河水很快便掉光了。 叶娲将竹篓子倒扣，提着竹篓子的底部，将其放到一边，“没有捉到鱼, 只有几只小螃蟹。” 天太冷了，不敢直接下水去捉鱼。竹篓子是一种漏斗形状的竹筐，很适合用来捉鱼。每到冬天的时候，馋肉的人家会拿几个竹篓子放进河里，利用竹篓子的漏斗形状，捉一些小螃蟹，小虾吃。 “福妹。” 见叶娲一心捉鱼，完全无视自己，叶润康不由得有些难受，“我只是想跟他认亲，不是要跟他走。爹娘养大我一场，我不会离开爹娘的。” “五哥，你好吵。” 叶娲听得不耐烦。她还是一个孩子，跟她解释有什么用？有什么话，直接去跟大伯和大伯娘说就是了。 大伯和大伯娘都是很开明的人，五哥要是跟他们说了自己真实想法，他们肯定不会怪他的。 五哥为什么不敢跟大伯娘和大伯说？还不是因为他心虚了。 说什么不会离开爹娘，这都是大话。他要是真跟那人认亲了，就得跟人家去县里过日子。 大伯和大伯娘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县里，而五哥去了县里后，必然会被安排工作。工人每天都要上班，等他当上工人，哪还有时间回来看完大伯和大伯娘？ 要她说，五哥要是真的想走，干脆拿一笔钱出来跟大伯和大伯娘买断关系算了。反正大伯和大伯娘还有大哥，就算五哥走了，他们也还有儿子养老送终。 “我们还要捉鱼呢！你不停说啊说的，把我们的鱼都吓跑了。” 说话间，叶娲又把竹篓子扔进手里，一手扔竹篓子，一手紧紧拽着竹篓子上面的草藤。 “五哥你很闲？现在还不到下工的时间吧，你跟记分员请假了？” “没有。” 叶润康是偷跑出来的，一会还得回去，“我得回去了。” 说着要走，但双脚却像是黏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福妹，那人应该快到了，你说我要带他去见爹娘吗？” “别问我呀。” 叶娲开始有点烦五哥了，“五哥，我才十岁，你说的事情，我都不懂。你还是去问奶奶他们吧，他们才是大人。” 叶润康就是不想去问大人，才会来找叶娲说话。 福妹跟别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一起生活了十年了，他知道但凡是福妹说好的事情，结果必然是好的。但要是福妹说不好的事情，哪怕过程是好的，但结果也是不好的。 三年前，有个堂姐跟隔壁生产大队的知青好上了，寻死觅活的要跟知青结婚。福妹知道后，悄悄跟家里人说那个知青不是好人，堂姐嫁给他以后会过得很不好。 爷爷奶奶听了福妹的话后，去找过堂姐的爹娘，跟他们悄悄说了福妹说的话。但疼爱子女的爹娘是拗不过子女的，在堂姐一哭二闹之下，堂姐的爹娘最后还是松口了。 堂姐如愿嫁给了知青，甜甜蜜蜜过了两年好日子。但在前年，那知青偷偷的跑了，丢下堂姐和孩子，一个人回城。 堂姐带着孩子找过去，发现那知青跟一个领导的女儿结婚了，新婚妻子已经怀孕三个多月。 堂姐不甘心，想要抢回自己的男人，但她跟知青没有领证，而人家领导的女儿却跟知青领证了，不管她怎么闹，最后还是没能抢回自己的男人。她在城里不能久留，最后只能带着孩子，灰溜溜的回来了。 类似堂姐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来找福妹，也是想来听听她说话。要是福妹说好，那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认亲；要是福妹说不好，他就好好想想如何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说服那人给他一份工作。 叶润康想得很好，心里想着先去跟人家认亲，等到拿到县里的工作后，再跟人家断亲。这样一来，他不仅成功当上工人，还能给爹娘一个交代。 这样的想法太过狡诈，他不好说给福妹听，“福妹，我要是不去认亲的话，以后还有机会进城当工人吗？” 叶娲没有接话，假装没听到。 “算了，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说了也没用。” 叶润康转身离开。 走远了后，停下脚步，叹着气回头看了叶娲一眼。 他还是要去认亲，机会难道，实在不应该错过。 想到这里，叶润康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不再回头。 “五哥走了？” “走了。” 叶娲撅起嘴巴，“五哥变坏了。” “哈哈哈，五哥本来就很坏。” 叶娲一想，也是，五哥本来就不是多好的人，“小哥，我捉到好多螃蟹，一会咱们烤螃蟹吃吧？” “好呀好呀。” 说干就干，三人在河边生起一堆火，在旁边用树杈子叉着小螃蟹烤，火里埋着几根红心番薯。 随着木柴被烧得滋啦作响，空气里弥漫起烤红薯的香甜味，以及烤小螃蟹的腥味。 叶娲坐在火堆边上烤火，是不是拿棍子扒拉火里的木柴，以免有些木柴烧到一半就不烧了。 “熟了吗？” “我看看。” 叶润平拿棍子撩出一根番薯，左右到手把番薯放凉后，从中间掰开。 “福妹快看，番薯流油了。” 家里的番薯挖出来后放在屋门口晒了很久，好些番薯被霜冻过后都上糖了，变成了糖心番薯。 这样的番薯放到火里烤，掰开后能清楚地看到类似油的汁水流出来。 “快吃，不然要掉光了。” 叶润平把番薯递给叶娲。叶娲结果后，快速咬一口，精准地把流出来的汁水全部吸进嘴里，“好甜啊！” 二壮跟叶润平分吃半根烤红薯，嘴唇被红薯皮上的焦碳弄得黑乎乎的，裂开嘴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 “跟你们放牛真好玩，以后我还跟你们一起放牛。” 吃了叶娲的鱿鱼干、小饼干，还有烤红薯之后，二柱认定叶娲和叶润平，还想着以后哪怕不用放牛了，也要去找兄妹俩人玩。 之前他跟着大哥，还有其他人出去放牛的时候，哪有鱿鱼干吃呀，只能自己去摘山上的野果子吃。 “好呀。” 叶娲还挺喜欢二柱的，闻言笑着点点头，“明天我们再一起放牛。” 吃完手里的红薯，叶娲去河边洗手。 河水冰冰凉凉的，冷得很，叶娲洗一手缩一下脖子，有些后悔把手弄脏了。 “刚才应该用荷叶包着吃的。” “哪那么多事。” 叶润平直接在衣服上擦手，“你看，这不就干净了。” “小哥，你真埋汰！” 叶娲嫌弃极了，“回到家里，奶看到你衣服脏了，又得说你了。” 叶润平不说话了。奶奶还真会说他。 放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看到太阳下山了，三个人便赶着牛回去。 牛关进牛棚里，锁上门后，三个人就可以回家了。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穿进屋里。 叶娲出去玩得高兴，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抱住叶阿奶的后腰，“奶，今晚吃什么呀？” “发了些干鱿鱼，熬鱿鱼粥吃。” 家里别的东西不多，咸鱼、鱿鱼干之类的东西最多。有在海岛工作的小儿子、大孙子，叶家每个月都能收到好几个包裹。 说实话，吃了十几年，叶家人已经吃腻了各种海鲜。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叶阿奶挺想拿海鲜去跟别人家换肉吃的。可惜没有人是傻子，一般人家都不舍得拿自家的肉去换别人家的鱼。 “我五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 叶阿奶还真不知道。孙子太多了，她哪能一个个去关心啊？ “应该回来了吧，你找他有事？” “没事。” 叶娲从来不撒谎，很自然说起叶润康中午那会来找他的事，“我们放牛的时候，五哥来看我们了。” “他找你干什么？” “奶！” 叶润康的喊叫声打断叶娲跟叶阿奶的谈话。他快步走进灶房，眉眼间都是喜意。 “给家里带了两斤肉，今晚上吃肉吧。” “你哪来的肉？” 叶阿奶顿时警惕上了，“你老子当上大队长不容易，你可别拿你老子的名头，去外面骗吃骗喝。” “没有的事。” 叶润康扭头朝叶娲挤眉弄眼，“这是人家送我的肉。放心吧，那人是觉得我好，真心想要送我肉吃，人没想跟我爹攀关系。” 第203章 NB更新5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天上不会掉馅饼。” 叶阿奶可不信, “说实话，肉是谁给你的？” 叶润康见瞒不下去了，只得半真半假地说：“真是别人给的。我帮了那人一个忙, 他想感谢我，把买的肉送我了。” 听到这里, 叶阿奶不再板起脸, 转手把肉放回盆里, 脸上喜笑颜开的, “那人可真大方啊，你小子今天走大运了。” 灶房不大, 人多转不开身。 “去去去，你们兄妹两个都出去, 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叶阿奶的脸上洋溢着欢喜，冲着门外大声喊, “老大家的, 老三家的，过来帮忙炒肉。” “肉？” 听到有肉吃, 两个伯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哥哥姐姐们先跑过来了。 叶小梅挤开叶润康，使劲往叶娲这边挪, “哪来的肉？福妹，是别人给你的吗？” 家里不会平白无故买肉吃, 除非出现了特殊情况, 比如福妹在山上见到野鸡、野兔子之类的，又比如有人见福妹长得可爱，非要给她送肉吃。 看到肉，叶小梅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给福妹送肉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抱住叶娲，用力在叶娲脸上亲一口。 “跟着福妹有肉吃。福妹啊，以后咱俩嫁一家子吧，我嫁哥哥，你嫁弟弟，我还跟着你混肉吃。” “你想得美。” 叶润平在旁边插话，“福妹以后是要读高中的，等她读完高中出来，说不定就可以进城当工人了。到了那会，福妹找的对象肯定是城里人。” 视线上下扫视叶小梅，“娘让你读书，你非不读。你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人，不太可能嫁到城里去。” 顶着叶小梅一半威胁，一半恼怒的眼神，叶润平大着胆子，继续吐槽，“综上，你跟福妹不可能嫁一家子，除非城里人瞎了眼，看中你这个一没有学历，二没有本事，三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的乡下姑娘。” “你说够没有！” 叶小梅扑向叶润平，追着他要打，“我做梦想想不行吗？就你能，就你厉害，连想想都不让人想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跟福妹是不一样的。从最现实的来讲，福妹的爸爸是领导，妈妈是护士长，即使福妹以后考不上高中，她也能在爸爸妈妈的同事中找一户好人家嫁。而她的爹是乡下泥腿子，娘也是乡下泥腿子，能找的对象大概也是附近的泥腿子。 但人总得有点妄想吧？万一她的命好，去县城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眼盲心瞎的俊俏男同志，见了她后，非要娶她呢？ “吵什么吵！” 叶阿奶走出来，眼神不善地看向屋外的一众人，“再吵吵，今晚上不给吃肉了。” “走了。” “快走，快走，奶奶生气了，不要在这里碍奶奶的眼。” 都想吃肉，为了晚上能吃上肉，一个个的都乖乖地去别的地方说话。 叶润康见其他人凑在一起说话，趁机走到叶娲边上，小声说：“我跟他说了，让他年前来家里一趟。” “决定了？” “嗯。” 叶润康笑了笑，“咱家需要一个工人。我先出去探探水，等我探出一条路来了，再把二哥他们也带出去。” 他都计划好了，“你放心吧，我跟那人认亲后，不会不认爹娘的。” 叶娲倒没有不放心五哥。五哥虽然自私了一点，混蛋了一点点，腹黑了一点，但他对家人还是很好的。 以前他去山里掏到鸟蛋的时候，还会偷摸地拿回来分给他们吃。 她不赞成五哥去认亲，主要是觉得那人不是好人，怕五哥跟他扯上关系以后，会被那人带坏。古话都说近墨者黑，五哥本来就不是多坚定的人，跟在心机多的人身边学习，很可能会被人带到沟里去。 但她不赞成没用。她不是五哥的爹，也不是五哥的娘，没法帮五哥做决定。 “我记下了。” 叶娲不想再聊认不认的事，干脆转移话题，小声问叶润康，“他哪天过来？在他来之前，你得先跟大伯娘他们说一声吧？” 叶润康变了脸色。 “你不打算知会大伯他们？” 叶娲看他一眼，“你该不会是想等人过来了，再跟家里人说吧？”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 叶润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唉，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得说，不然大伯他们一定会很生气。” “我再想想怎么说吧。” “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聊什么呢？” 叶润良从旁边凑过来，“说大点声，我们也想听听。” 叶润康抬起手肘，在叶润良心口上撞了撞，“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你小子。” 叶润良反手就把他制住，双手在他的脑袋上使劲揉搓，“胆儿肥了你，竟然敢在哥哥面前耍大刀。” 灶房里，三个女人看着打闹做一群的小辈们，脸上带出几分笑。 叶阿奶把大部分猪肉递给李翠花，“抹上盐，拿出去挂起来。” 李翠花二话没说，一手接过猪肉，一手拿着盐罐子出去给猪肉抹盐。 “娘。” 等她走远了，赵招娣凑到叶阿奶旁边，小声问：“这几天，我感觉小五怪怪的，他是不是遇着事了？” 家里没有傻子，哪怕是最老实的叶振西、赵招娣夫妻两个，也看出叶润康最近不太对劲。 连最傻的两个人都看出来了，作为人精的叶老汉和叶阿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实际上，早在叶润康的便宜爷爷找过来之前，叶老汉已经发现他。他瞒着不说，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腿长在人身上，是走还是留，还是得看小五自己怎么想。 叶老汉都不管的事，叶阿奶就更不会管了。她连三个亲儿子都不想管，哪有时间去给孙子操心。 叶润康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谁都不说，不过是在等他主动开口而已。 “你爹不想管，你们两口子知道就行了。” “那大嫂那边，” “你都知道了，你觉得你大嫂会不知道？” 赵招娣惊得瞪大眼睛，“我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几天，大嫂看着和之前差不多，我还以为她变得迟钝了，没发现自个儿儿子身上的变化。” “怎么可能。” 叶阿奶轻笑出声。老大媳妇精明得很，当初给老大选媳妇的时候，是奔着选长媳的标准选的。 “别说了，你大嫂回来了。” 赵招娣退回原来的位置，脸上恢复之前的沉默模样，“大嫂，我要开始烧水烫菜了，你去拔颗蒜回来吧。” “行。” 刚走到门口，李翠花又转身往菜地走，“芫荽要吗？” “不要。” “多拔两根葱吧。” 灶房里响起哆哆哆的声音。 一斤猪肉能做好几个菜。肥肉熬出油，猪肉渣用来炒卷心菜，熬出来的油用来炒萝卜丝。切成细丝的萝卜，放入蒜苗一起炒，香得 能让人掉鼻子。 瘦肉剁成肉碎，打入鸡蛋搅拌均匀，放到锅里蒸熟后，就是一碗香喷喷的肉蒸蛋。 今晚上的饭菜很丰盛，叶娲吃得嘴巴油汪汪的，直到睡觉前，还在回味。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饭菜都比以往有油水，还剩下一斤肉，每天切一根手指头大小的肉，能吃大半个月。 临近年关，年味慢慢地在人跟人之间传播开来。大人总是盼着过年的，过年就能吃肉了。节省了一年，都在盼着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敞开肚皮吃一顿带油腥味的好饭菜。小孩子就更盼着过年了。过年意味着有红包，有肉吃，有好玩的炮仗，还有好衣裳。 年二十八的下午，叶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准备年货。 家里人多，叶阿奶把家里的大小盆都拿了出来，一些盆里装着面粉，一些盆里装着米粉，一些盆里装着红糖水，还有一些盆里装着花生、芝麻之类的好东西。 一会要打米饼，做糖饼，还有甜角。过了年，走亲戚的时候是要带上自家做的好东西去的，队上的人都会在过年前一天把东西做好。 也就是现在年景好了，才能买得着东西做各种年货。放在六零初那会，到处都是干旱，人都没吃的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过年走节礼的事。 “都去洗手，洗了手才能上桌打饼。” 打饼诚如其名，要在一个木制的模具上放入和好的食材，然后按压成饼状，再用棍子敲打模具，把饼敲打出来。 到了这里，还不算完。刚打出来的米饼是软的，还得放到火盆上慢慢烤，烤得梆梆硬了才算是做好了。 家里摆了好几张桌子，大人、孩子一起干。叶娲跟着哥哥姐姐们负责打米饼，叶阿奶带着几个媳妇负责做糖饼，叶老汉则带着一众儿子负责做甜角。 伴随着梆梆声响起，空气中弥漫起烤米饼的香甜味。 叶娲咽了咽口水，扭头问同样咽口水的叶润平，“我闻到香味了，刚才拿出去的那盆应该烤好了吧？” “应该是好了。” 叶润平撞了撞叶娲的手肘，“要不咱们去尝尝？” 叶娲的眼睛瞬间亮了，“走。” 兄妹两个假借要出去喝水，偷偷的去门口偷拿米饼吃。 刚烤好的米饼是真的很好吃，虽然很硬，硬得能把人的牙齿崩断，但是特别香，越啃越香，越香越想啃。 兄妹两个人，一人拿一个，躲在避风处，低着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啃米饼，啃得津津有味。 “小哥，看那边。” “那人谁啊？” “五哥的便宜爷爷。” “他怎么来了！” 第204章 NB更新5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润平急忙过去, 想要去把门锁上，不让叶润康的便宜爷爷进屋。 “小哥，别关门。” 叶娲小跑过去拉住人, 在叶润平耳边小声说：“他跟五哥约好了的，咱们别管了。” “五哥他竟然, ” 不等叶润平把话说完, 叶娲捂住他的嘴巴, 给他一个“冷静点, 不要激动”的安抚眼神。 “大伯和大伯娘都不是傻子，他们会处理好的。” 听到这话, 叶润平不挣扎了，眼神扫过叶润康的便宜爷爷, 伸手拉了拉叶娲的手，示意她撒手。 叶娲松开手, 拉着叶润平转过身面对着叶润康的便宜爷爷, “我爷爷奶奶都在家，需要我们帮忙进去传话吗？” “劳烦了。” 男人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加上几乎谦卑的态度，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像个好人的。 要不是看过他的前世今生，叶娲兴许会被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骗了。他以前的主家, 就是因为不了解他，被他骗了。 “那你等等。” 叶娲拉了拉叶润平的手。 兄妹两个还是有点默契的, 对视一眼后, 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俩人一起转身往屋里跑。 跑到屋门口，俩人一起停下脚步。 “爷爷，奶奶，咱家来客人了。” “谁来了？” “不认识的人。” 坐在远处的叶润康闻言, 瞬间绷紧身体，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知道找过来，说明来人打听过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叶老汉放下刚捏好的甜角，“不好让人家久等。” 视线扫过一众孙子，最后落到叶润康身上，“小五，你去把人请进来吧。” 叶润康更紧张了。刚才被视线扫过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被看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被剥·光了衣服。 “好。” 他站起身，因为紧张，语气显得有些僵硬，“福妹，那人在哪里？” “就在咱家院门口。” 叶润康不再说话，快步出去请人。 在他走后，大人们均是有意或者无意地看向大伯和大伯娘。 大伯被看得有些恼了，抬头瞪向兄弟们。 气氛一时间凝固住了，好像很尴尬，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矛盾得很。 院门口离堂屋并不远，叶润康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把人迎了过来。 叶润康的便宜爷爷很会做人，来到堂屋门口，不等进屋，先跪下给叶老汉和叶阿奶磕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养大润康。” 没有人说话。 叶老汉和叶阿奶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任由叶润康的便宜爷爷在那里又跪又拜，全程都在那里看着，完全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 大伯和大伯娘倒是变了脸色，但俩人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很快便把脸上的不快压了下去。 大伯娘想要起身说话，只是屁股刚离开凳子便被大伯按住，大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二伯嘴角一直噙着笑，眼神里闪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之色，一会打量叶润康的便宜爷爷，一会回过头去看哥哥嫂嫂。 三伯和三伯娘都是厚道人，在叶润康的便宜爷爷跪下时吓得站起身，但后来看其他人都坐着没有动，急忙又坐了回去。 夫妻俩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观察哥哥嫂嫂，都在偷摸地看哥哥嫂嫂的脸色，脸上时不时露出担忧之色。 跟叶润康关系最好的二堂哥则是瞪大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写着“我擦”两个大字。 全家人中，除了爷爷奶奶，就属叶娲最淡定了。她一直在观察家里人，视线那叫明目张胆，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我今天过来，除了来给您家赔罪的，还想来跟您家聊聊对润康的一些安排。” 在磕过头，以及说了一些感恩的话之后，叶润康爷爷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我想认回润康。” 众人再次齐齐看向他。 叶润康的便宜爷爷表情不变，语气却变得比刚才还要真诚两分，“不过请你们放心，我只是想认回润康，并不会改掉他的姓氏。他是你家救下，也是你家养大的，你们才是他的再生父母。生恩不如养恩大，以后他还是叶家的孩子，我跟他除了节礼间的问候外，不会再有别的联系。” 说到这里，他看叶润康一眼，眼里都是对孙子的疼惜之情，“我没养过他一天，不敢奢望他给我尽孝。等我们认亲后，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工作，除此之外，我不会再私自联系他。” 老头非常狡猾，只说不会私自去联系，却没有说会阻止叶润康去联系他。 人心易变。叶润康现在确实很亲近叶家没有错，但他才十几岁，未来还有几十年要过。等他去了城里，接受了老头的恩惠后，必然会渐渐的跟老头亲近起来。 生恩没有养恩大，但是养恩未必比得上利益。 在利益的驱使下，叶润康未必不会偏向老头那边。 事实上，老头就是这样计划的。他现在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在做面子工程而已，他可不会把自家的孙子白给别人家。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我以上的安排，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您说完了吗？” “算是说完了。” 叶振东这 才站起身，“好，现在轮到我来说了。” 他看都没看叶润康一眼，“你刚才说的我不同意。” 叶润康变了脸色，眼神诧异地看着叶振东。 “我养他，不是为了让他给我养老送终的。既然你是他爷爷，那你们认亲后，该相处相处，该孝顺孝顺，不必顾忌我们。” 说到这里，他才看叶润康一眼，“如果润康觉得有需要，也可以把他的户口迁到你的户口本上。我养大他一场，并不求他给我报恩。再说了，我们父子一场，我自然是想要他过得好的。” 收回视线，语气稍显严肃，“一切都按孩子的心意办吧。” 脸上始终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心里却把老头和叶润康骂了个遍。 不就是装好人吗，难道他不会装？ 说什么认亲后不会再跟孩子联系，呸！这话狗都不信！ “老人家，你也不用对我们道歉，觉得我们养大了你家的孩子，就对你有恩了。当初我把润康带回家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挟恩图报。”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把你们夫妻想得狭隘了。” “不必说这个，咱们都是为了孩子罢了。” “是是是。” 俩人有说有笑的，气氛非常好，仿佛谈论的只是“吃了吗，吃的什么”之类的话题，半点剑拔弩张的意思都没有。 随着俩人越说越投机，叶润康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叶润良走过去撞了撞他，“你小子行啊，跟亲爷爷联系上了都不跟咱们说一声，以前白对你好了。” “二哥，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叶润康偷看大伯娘一眼，见大伯娘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气，心里更放松了，“咱俩是好兄弟，等我进城了，我会想办法把你们也带进城去的。” 叶润良听得愣住，随后是欢喜地抱住叶润康，“咱哥俩关系最好，有好事你可得想着我先。” 叶娲就站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完俩人的对话。 听到叶润康说要把家里人都带进城，叶娲伸手过去拉了拉叶润康的衣角，“五哥，你要去跟你爷爷一起住吗？” “现在还不知道。” “听说你爷爷娶了个很年轻的小媳妇，万一那小媳妇跟你差不多大，你住过去会不会很尴尬啊？” 叶润康还真没想过这个。事实上，他对便宜爷爷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他的爷爷，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的。 “福妹，你听谁说的？” “听别人说的。” 叶润良插话，“福妹经常去县城，估计是听到你爷爷的邻居们说的。” 他掐了掐自己的下巴，嘴巴啧啧出声，“真没看出来啊，你爷爷看着可真不像是会娶小媳妇的人。啧啧啧，城里人真会玩。” 叶润康听得浑身难受。明明娶小媳妇的人不是他，他却体会到了一把年纪娶小媳妇的尴尬。 “别说了。” “咳咳。” 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脸上的表情一会尴尬，一会纠结，一会是烦躁，“福妹，他家除了有了小媳妇外，还有别的人吗？” “你是想问他有没有小儿子？” 叶润康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没有。” 叶娲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他只有一个闺女。五哥，你是不是觉得他来认你，是因为他没有儿子？” 不等叶润康说话，叶娲先说了，“你不用觉得了，他之所以来认你，还真是因为他没有生出儿子。” 见叶润康变了脸色，叶娲一点都不怕他伤心，继续说：“你想啊，他想要找你就能找到你，说明他早就知道你在咱们家。他既然知道你在咱家，为什么之前不来找你，要现在才来找你？” “因为他现在才确定自己生不出儿子。”叶润良插话。 叶娲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了。” 边说话，边看向叶润康，“五哥啊，你以后长点心吧。” 叶润康全然变了脸色，刚才脸上还带着对便宜爷爷的孺慕之情，这会儿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的。” 叶娲推他一把，“大伯喊你了，你快过去吧。” 第205章 NB更新5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润康, 你来。” 叶振东一把拉过叶润康，把他推向他那便宜爷爷，“你爷爷想要带你回去住几天, 你爷俩自己聊吧。” 语气相当温柔，态度也很和善。 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叶润康头回发现亲爹也是个慈父。 但他并不觉得高兴, 反而觉得心里憋得难受。 爹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为什么以前不对他这样, 现在才对他这样？ 难道是因为他有亲爷爷了, 爹要跟他解除父子关系？ “润康啊，我跟你爹商量好了, 今年过年，你跟我回去过。” 便宜爷爷眼神期盼地看着叶润康, 仿佛他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伤心落泪。 叶润康的心变得空落落的, 明明脚踩在地板上, 但却像踩在了云端的，虚虚的, 一点都不真实。 “我，我想留在家里过年。” 硬挤出几分笑意，叶润康往叶振东这边挪了挪, “过了年，您就要安排我去城里工作了, 我想在工作之前留在家里多陪陪爹娘。” 这不完全是实话。 不愿意去城里, 主要还是因为叶娲刚才说的话。想到去到城里后，要跟爷爷的小媳妇共处一室，他就浑身不自在。 “这样啊。” 便宜爷爷当真红了眼眶，伸手在叶润康的肩膀上拍了拍, 语气欣慰，“你是个知恩的。行，既然你想要留下多陪陪你爹娘，那你就留下吧。” 他不再说别的话，简单跟叶振东寒暄两句后，果断地走了。 目送便宜爷爷走远后，叶润康不太自在地喊了一声“爹。” 叶振东心里大骂他混账，不是东西，脸上却笑眯眯，语气更是非常温柔，“别想太多，你已经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了。” 说着话，伸手揉乱叶润康的头发，“爹等着你在城里混出名堂，回来接我跟你娘进城过好日子。” “还有爷爷奶奶他们。” 叶润康因为叶振东的一番话，心里的不安尽数散去，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意，“爹，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爹相信你。” 父子俩相拥而抱。 一个拥抱去除所有的隔阂。 在大梨生产大队这边，一般会在年三十的晚上贴对联，然后在凌晨的时候起床烧炮仗开门。 开门象征着开门迎接新的一年，也寓意着开门迎接财神。 家家户户都想抢先把财神迎进门，为此，当凌晨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大梨生产大队响起震耳的鞭炮声。 在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下，叶娲跳下床，埋头往爷爷奶奶的屋里冲。 不单她过来，家里还没有结婚的哥哥姐姐们都来了。 “爷爷奶奶过年好。” “哈哈哈，过年好。” “祝爷爷奶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好，给你们一人一个桔子，祝愿你们在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学业有成。” 叶娲拿到一个拳头大小的桔子，乐得在旁边咧嘴笑。 叶老汉拉过在旁边傻笑的叶润良，特意祝福他，“小二，你今年二十一了，爷爷多给你一个祝福，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可以娶得美娇娘，早生贵子。” “喔喔喔。” 叶娲跟着别的哥哥姐姐们拍手叫好。 “爷爷！” 叶润良到底还是脸皮薄，耳朵尖瞬间红透，在弟弟妹妹一声高过一声的起哄声下，耳朵尖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根，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一样，红了个遍。 “我，我还小呢！” “哈哈哈哈！” 叶润良不禁逗，在众人的爆笑声中，羞红着脸跑了。 被逗笑的主角跑了，没热闹可看了。 叶润平越过哥哥姐姐们，来到叶娲边上，“福妹，我们去捡炮仗吧。” 家家 户户刚烧过鞭炮，这会儿正是最适合去捡炮仗的时候。 大队里不像城里，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玩。每到过年，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就是去别人家里捡炮仗，然后拿着捡来的炮仗去炸各种小土堆。 “好呀。” 叶娲自然是喜欢玩炮仗的，当下拉着叶润平去拿手电筒，“大姐，你去不去？” 过了年，叶小梅都十七了，已经是可以相看的年纪了，哪里还好意思跟着弟弟妹妹们去捡炮仗玩。 “我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大姐不去，我们去。” 叶润平怕去晚了，捡不着炮仗，拉着叶娲急匆匆往外走。 “天好黑啊。” 许是烧了大量鞭炮的缘故，天上蒙上了一层烟雾，到处都是黑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咱们聪明，拿了手电筒。” 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手电筒的，在大梨生产大队这里，也就几户人家有手电筒而已。 不过没有手电筒的人家，也不会摸黑出来捡炮仗，家里的孩子一般会把家里的红灯笼拿出来，提着灯笼去捡炮仗。 “咱们先去大太公家里捡。” 叶润平怕声音被路过的人听到，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大太公买了最大的鞭炮，他家门口的炮仗一定最多。” 在叶娲这辈中，也就剩下她跟叶润平，以及二伯家的小闺女年纪最小了。往上的哥哥姐姐们要么到了订婚的年纪，要么是长大了，过了爱玩炮仗的年纪，都不出去捡炮仗了。 叶娲去喊过二伯家的小妹，但是小妹可能是在城里住久了，养出了城里人的性子，不喜欢捡炮仗玩。 “走走走，咱们走快一些。” 兄妹两个先是快走，走着走着，不自觉便小跑起来，等快走到大太公家里时，已经从小跑变成了狂奔。 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了，但是等他们来到大太公家门口时，他家门口已经挂满了红灯笼。 有人比他们更早来了。 “那个炮仗是我先发现的，你们都不许抢。” “谁拿到就是谁的，手快有，手慢无，这是道上的规矩。” “谁踩我手，没看到我在这里蹲着吗？” “都赶紧捡吧，福妹和牛蛋过来了，他们有手电筒，肯定比我们好捡！” 随着这声音一出，吵在一起的几个小孩都不吵了，十分友好地凑在一起扒拉地上的“红纸”。 鞭炮是红色的，随着鞭炮被烧香，留下一地的红纸。 叶娲负责拿手电筒，叶润平负责捡炮仗。兄妹两个分工合作，所到之处，把周围照得亮堂堂的，只需要用棍子稍稍扒拉几下，就能把大部分的炮仗都翻出来。 有几个鸡贼的小孩子想要跟在俩人身后捡漏，但叶娲的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但凡有小孩子过来，她就把手电筒挪到另一个方向，给对方留下一片黑暗。 几个小孩子见计划不成，立刻改变策略，凑过来跟叶娲攀关系。 “福妹姑奶，我是狗剩子啊，你知道我的吧？” 叶娲还真知道。狗剩子是大太公家某个堂哥的孙子，在辈分上确实得喊叶娲一声姑奶。 她还没来及回应，旁边又有一个流着鼻涕的五岁小孩喊她“小姑”，眼巴巴的地看着叶娲，“小姑，你带我们一起捡吧。我们愿意把捡到的炮仗分你一半。” “行啊。” 叶娲虽然没跟他们玩过，但还是很乐意跟他们一起玩的，“你们走前面，我给你们打光。” “谢谢福妹姑奶。” “谢谢福妹姑姑。” “谢谢福妹侄女。” 还有一个比他辈分大的，一边喊着大侄女，一边提着裤子往前冲。 裤兜里装了太多的炮仗，不提着裤子，裤子总往下掉。 叶娲乐得不行，笑得不停颤抖，连带着打出去的光也是东倒西歪的。 “喔喔喔。” 凌晨三点左右，鸡打鸣了。 天快要亮了，忙活了几个小时，叶娲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兴奋不已，提着捡来的小半篮子炮仗，跟约好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河边炸小鱼。 说是炸小鱼，其实就把点燃的炮仗往河里扔，听个声响而已。 刚走到燕子坡山脚下，叶娲看到小安哥哥拉着一串孤魂野鬼从山腰处飘下来。 “福妹，过年好呀。” “小安哥哥过年好。” 叶娲避开小伙伴们，跟小安哥哥去旁边说话。 “这些孤魂野鬼是？” “啧，一群不安分的小鬼头而已。” 小安提溜出一个矮矮小小的小鬼，“这小子想要在阴阳交汇时去抢别人的身体。” 小鬼很怕小安，瑟缩一下，低着头不敢辩解。 “你来了正好，你要是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小安把一群孤魂野鬼扔向叶娲，“这些小鬼以前没干过坏事，这次算是想做坏事未遂，你把他们送进那地方去，让他们去给我哥种地。” “好呀。” 叶娲没问为什么，手指头朝孤魂野鬼们点了点，便把他们全送进竹简里。 “我们要去炸小鱼，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 小安扫叶娲一眼，“只有小孩子才喜欢捡炮仗玩。” “才不是！” 叶娲不高兴了，鼓起小脸瞪他，“你不去算了，我走了。” 不像再搭理小安哥哥，叶娲跑向叶润平。 “小哥，香给我一下。” “等我点完手上这个。” 叶润平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炮仗，颤抖着手点燃炮仗上的引线。 嘭！ 炮仗在水里炸开，捡起无数的水花。 叶娲拍着手叫好，“到我了，到我了。” “你小心点。” “知道了。” “嘭！” 又一个炮仗在河里炸开。 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流在一个个炮仗炸开后，变得浑浊不堪。 叶娲正玩得高兴，忽然听到有人怒斥：“谁把我家炸了！” 第206章 NB更新54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啊啊啊啊, 我家没了，啊啊啊！” 声音奶呼呼的，听着像是三岁孩童的声音。 一条四脚蛇从河里钻出来, “我要跟你们拼了！” 大梨生产大队这边到处都有四脚蛇，不过眼前这条四脚蛇却跟别的四脚蛇长得不太一样, 它的脑壳上长着一对黑色的小角角。 “你在看我？” 四脚蛇很生气, 察觉到叶娲的视线后, 气势汹汹地往叶娲这边爬过来,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炸我家？” “你家？” “昂！” 四脚蛇仰起头, 语气骄傲，“这条河都是我的, 你可以喊我一声河龙王。” 叶娲听说过井龙王，海龙王, 还真没听说过河龙王。不过没听说过, 不表示不存在。 面对气恼的河龙王时，叶娲还是很稳得住的, 半点都不带慌的，“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随便炸别人家吗？” 奶呼呼的声音，实在是跟它的长相不太搭。 “你们把我的龙宫炸塌了, 得赔我一个好的。” 叶娲没有说话，扭头往河里扫一眼, “你撒谎, 河下面根本没有龙宫。” 河龙王圆滑的脑门上闪过心虚之色。河下面当然没有龙宫，它一 条生活在陆地的爬行小蛇，根本没法生活在河底里。 尽管心虚得不敢跟别人对视，它还是摆出了色厉内荏的姿态, 继续冲叶娲大喊，“都被你们炸了，当然没有了。” 不给叶娲说话的机会，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地想要赖上叶娲，“我不管，你们毁了我的龙宫，要么赔我一个新的，要么赔我一些奇珍异宝。” “有四脚蛇。” 扔炮仗炸河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孩子们发现河龙王，一个个都收起没点燃的炮仗，跑过来捉河龙王。 四脚蛇因为长得圆圆滚滚的，又叫肥蛇和山泥鳅，在农村地方，这样的蛇就是一盘菜。 “快捉住它。” “好长时间没吃顿蛇羹了，我都馋了。” “它要跑了，快拦住它。” 一哄而上。 河龙王还是条小蛇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抱头乱窜，吱哇乱叫。 “救命啊！” “杀蛇了，快来蛇救命啊！” 二狗子几人见捉不住它，纷纷拿出炮仗，点燃炮仗往它身上扔。 嘭。 嘭嘭嘭。 河龙王躲避不及，尾巴渐渐被炸开花，瞬间少了一大截。 在恐惧、害怕，还有疼痛之下，它慌不择路地跑向叶娲，猛扑向叶娲的小腿肚，抱住就不撒手。 “求求你救救我。” “呜呜呜，我好害怕。” “福妹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二狗子等人见叶娲吓得都不敢动了，急忙跑过来捉河龙王。 河龙王害怕地浑身打颤，眼泪吧嗒直掉。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我会报答你的。” 看在它只是一条蛇崽崽的份上，叶娲拦住上前捉蛇的小孩子们，“都不许跟我抢。” 抬起脚，伸手捉住河龙王，“是我先发现它的，这条蛇归我了。” 蛇龙王太害怕了，浑身僵硬得厉害，被叶娲捉在手里后，如同一条棍子一样僵直在叶娲手里一动不敢动。 二狗子几人还是有些敬畏叶娲的，毕竟家里的长辈经常跟他们说：“出去玩要是遇着了福妹，要让着福妹一些，不许欺负她，不许抢她东西，知道吗？” 都被耳提面命过，谁敢上手抢呀？ 二狗子立刻收回手，只是眼睛还巴巴的看着河龙王，“福妹，一会你家炖蛇羹的时候，能分我一口汤吗？”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表示想要分一口汤喝。 狗剩子更是大方地表示：“福妹，我家还有半只鸡没有炖，你要是答应分我一碗汤，我可以回家拿一只鸡腿一起炖。” 拿鸡肉炖的蛇羹更香。 光是想想，二狗子等人便忍不住流口水了。 叶润平闻言眼睛一亮，“我觉得可以。”视线扫过其他人，“你们要是也想凑份子，也可以跟狗剩子一样拿东西过来。” 二狗子立刻就说了：“我家也还有半只鸡，我可以拿一些鸡肉。”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我们也可以。” 叶润平乐得压不住嘴角，“行，既然你们都想凑份子，那你们傍晚的时候把东西，” 吧嗒。 蛇龙王吓得都不会说话了，眼泪吧嗒直掉，但是整条蛇都懵了，愣愣地看着二狗子等人。 眼泪珠子一滴滴的掉落到叶娲的手心处，冰冰凉凉的。 叶娲感觉到它的恐惧，知道它被吓得不轻。 赶忙打断叶润平，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不行。我没打算吃它，你们想吃蛇羹，自己捉去。” “啊？福妹，你为什么不吃呀？” 蛇羹多好吃呀。 二狗子几人均不解地看着叶娲。 叶娲自然不好说实话，只能半真半假地解释，“我家今年有很多肉，我得留肚子吃肉。” 听到这话，二狗子几人都点头。 也是，蛇羹再好吃，那也没有肉好吃。 众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叶娲，齐声问：“你家买了很多肉吗？一共买了多少斤？” “三斤。” 其实是十斤，但家财不可外漏，家里的肉也是。别看队上的人都长着一张纯朴的脸，其实一个个的都有着火眼金睛、千里耳，以及一个比狗鼻子还要灵的鼻子。 光是靠闻味道，听声音，就能推断出别人家买了多少肉，进而推断出别人家一年攒了多少钱。 人都有仇富的心理，但凡知道别人家比自己家有钱，心里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不高兴。 二狗子几人虽然都是孩子，但他们长了嘴巴，要是告诉了他们家里实际有多少肉，他们转头就会把话传给他们爹娘听。 叶娲可不想大过年的被队上的人举报。 有些嫉妒心强的人，在眼红之余，是会去公社举报的。 大伯如今是大队长，要是有人去公社举报，家里真是长了嘴也解释不清楚肉是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那也不多呀，我家今年也买了三斤。” “我家比你家少，只有两斤半。” “我家更少，只买了一斤。” 听着二狗子等人说话，河龙王渐渐缓过来了。 它讨好地蹭了蹭叶娲的手心，一改刚才的嚣张模样，很是狗腿子地朝叶娲摇晃尾巴。 它的尾巴本就断了一截，摇晃尾巴时连带着身体也一摇一晃的，看得叶娲眼睛都要花了。 “不要动。” 用手指头按住它的背，“一会就放你走。” 河龙王不想走。躺在叶娲手里太有安全感了，它想要赖上叶娲。 “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带财。” 河龙王说得神秘兮兮的，无奈叶娲并不上当，根本不把它的话当回事。 眼看叶娲不搭理自己，它急忙又说：“真的。你要是养我，我可以让你赚大钱。” 叶娲根本不心动，“不用。” “我还可以让你心想事成。” 叶娲自己就有这样的能力，眼神都不带给它一个，“不要。” “我，我，你养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真的。” 见叶娲还是不为所动，河龙王急得都要哭了。抱上一条大腿太重要了，像是那些抱上了燕子坡鼠王、喜鹊大妖的四脚蛇都生活得可好了。听说他们都搬家到了燕子坡，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食物。 它来这里，其实也是想找机会上山，好投奔燕子坡上的喜鹊大妖怪。 不去投奔鼠王，是因为蛇怕老鼠。但要是鼠王愿意收它，它还是会去投奔的。 可惜它运气不好，刚来到不久，就遇到一群小孩子，不仅差点被炸死，还险些被捉走炖蛇羹。 “别哭了。” 哭得她的衣袖都湿了。 叶娲被它哭得心软了，“我是不可能养你的。不过，我可以送你去找鼠二娘。” 河龙王猛地打了个激灵。 “鼠，鼠二娘？” 惊喜来得太快，它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它是燕子坡的鼠王吗？” 一定是吧！ 它记得燕子坡的鼠王就叫鼠二娘！ “应该是。” 叶娲也听说过鼠二娘称霸燕子坡，当上鼠王的事，“你愿意吗？” “我愿意！” 河龙王激动坏了，抱着叶娲的大拇指蹦蹦跳跳。 “您什么时候送我过去？” “我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只是我也打扰您很久了，不好再继续打扰您。” 实在是心虚，河龙王一边说话，一边快速转动眼珠子，脸上大喇喇的写着“心虚”两个大字。 叶娲看笑了，带着它往山脚下走，“现在就送你过去。” 走到燕子坡山脚下，叶娲跺了跺脚。 很快，一群老鼠成群结队的下山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鼠二娘的二儿子。 这些年，鼠二娘生了很多很多小老鼠，如今只有长出了灵智的小老鼠才配叫做鼠王的孩子。 叶娲是见过鼠小二的，曾经在它出生的时候，给鼠二娘送过礼物。 “大仙。” 鼠小二恭恭敬敬地跟叶娲打招呼。 叶娲 放下河龙王，“我想送这条蛇上山，麻烦你们带它去找鼠王。” “不敢说麻烦。” 鼠小二很机灵，“我们都愿意给大仙办事。” 叶娲听多了这样的奉承话，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闻言只是摆了摆手，“我一会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上去了，你们带上它回吧。” “恭送大仙。” 一众老鼠做出欢送的姿态。 叶娲走回人群中，跟着其他人继续拿捡来的炮仗炸小鱼。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尤其是过年的快乐时光。 眼睛一眨，新年过去了。 元宵节还没有过去，学校要开学了。叶娲想起作业还没有写完，赶紧把作业本拿出来写。 “咦？” “谁帮我把作业写了？” 老师交代要在过年的时候写两个本子的大字，她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写，可是本子上却写满了大字。 第207章 NB更新55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太奇怪了。 到底是谁拿她的本子写作业？ 叶娲到处看看, 四周嗅嗅。 周围很正常，既没有精怪的味道，也没有鬼魂的气息, 应该不是山精野怪搞的鬼。 难道是小哥闲得慌，帮她写的？ 不可能。小哥比她还懒, 每回放寒暑假, 都是要开学前一天晚上才会补作业, 怎么可能会帮她写作业呢。 叶娲太好奇了, 拿着本子往外跑，“奶奶, 最近有人进我的屋子吗？” “没有啊。” 叶阿奶忙停下手里的活，见叶娲神情着急, 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丢东西了？” “不是。” 打开本子给叶阿奶看, “有人到我的屋里, 帮我把老师布置的大字都写了。” “不能吧？” 她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家里的孩子吗？家里这么多孩子, 就没有一个是爱写作业的。哪怕是福妹，看着是个勤奋读书的，但平日里也经常念叨老师布置的作业多, 不想写。 要说是东西丢了，她还能找几个孙子问问, 但要说到作业被写了, 不用问了，肯定不是自家孩子干的。 “会不会是你自己写的？” 叶阿奶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许是你自己写了，然后过年的时候玩得太高兴了, 就把写了作业的事情忘记了。” “不可能。” 叶娲打从放假后，就没打开过书包，“我都记着呢，我没写过作业。” “这事也太奇怪了。” 叶阿奶小声念叨，“怎么会有人喜欢偷写别人的作业？” 把扫帚放到一边，叶阿奶揉了揉叶娲的脑袋，柔声安抚，“别慌，你爷爷在家呢，我去喊你爷爷过来。” 叶老汉正好在家，被叶阿奶一喊，很快带着三个儿子过来了。 “听你奶说，有人拿你的作业本，帮你把作业都写完了。” 他来了就朝叶娲伸手，想要看看作业本上的大字。 叶娲立刻递给他，“爷爷你看，这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跟我的字根本不一样。” 她也是才发现的，作业本上的字像是不会写字的人写的。 开头几页写得很丑，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像是不会写字的人照着课本上的字临摹的。中间几页倒是变得齐整了，横是横的，竖是竖的，一笔一划都写得很端正，有点像是练过毛笔字的人写的字。 叶娲看到时光顾着惊讶了，没有留意到上面的字迹。 “后面的都写得特别好，我写不出这样好的字。” 不单是她，整个叶家都写不出那样好的字。 越到后面，写的字越是板正，最后面两页上写的字和课本上印刷出来的都差不多了。 叶娲有点怀疑不是同一个写的，毕竟一个人的笔迹是差不了多少的，一个只会写鬼画符的人绝对写不出好看的正楷。 “别着急，我先看看。” 叶老汉接过本子，认认真真地检查上面的字，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接着又从最后一页翻回到第一页。 “这上面的字确实不像是你写的。” 叶娲是他教着学会写字的，她的笔迹跟他的有七分相似。 只需要看一眼，叶老汉基本确定上面的字不是自家孩子写的。 “老婆子，咱家最近一段时间有人去过福妹的屋吗？” “你们可真是爷俩，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叶阿奶心里着急，语气便不怎么好听，“没有！我都看着呢！有亲戚来的时候，我都拿锁头锁住福妹的房门，生怕有亲戚家的孩子去她屋里玩。” “那就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不图别的，一心帮别人写作业呢？” 他看向三个儿子。 叶振东急忙摆手，“您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没说是你干的。” 叶振南也是用力摆手，“也不是我，您是知道我的，我打小就不爱写作业，绝对不可能帮福妹写作业。” 叶振西倒是没有摆手，不过他的表情很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直到叶老汉问他了，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不解地问：“福妹不是不乐意写作业吗，有人帮她把作业写了，不是正好吗？” “好像是。” 叶娲恍然大悟，“还是三伯聪明，你提醒我了。” 她从叶老汉手里拿回作业本，“爷爷，不用找人了，反正我又没有丢东西。” 叶老汉听得直瞪眼。当然了，他是不舍得瞪叶娲的，眼刀子都是往三个儿子身上甩。 “福妹还小不懂事，你们也还小不懂事？” 见三个儿子齐齐低下头，他骂得更大声了，“有人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溜进福妹的屋里，拿了她的本子，帮她把作业都写了，说明了什么？甩干你们脑子里的水，好好想想！” 叶老汉的眼神太凶，叶振东不敢再装听不见，老老实实接话：“说明有人盯上福妹了。” 叶振南抓一把头发，“到底是谁闲得慌啊？爹，咱们要不去告民·兵队吧？” 叶振西这次倒是很会捉重点，表情非常震惊，“爹，那人怕是早就盯上福妹了！咱们以后不能单留福妹一个人在家了，我怕那人会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对福妹下手。” 叶老汉就是这样想的，闻言点了点头。 “还是你有脑子。” 眼神扫过叶振东和叶振南，“你们的脑子都灌水了吧？连你们三弟都能想到的事情，你们竟然想不到。” 一句话把兄弟三个都埋汰了。叶振西虽然被夸了，但夸奖的话实在是不像是夸人的。 好在他是个厚道人，并不介意被人说脑子不好。 “爹，我觉得二哥说的对，咱们还是去报民·兵队吧。”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光靠自家人找，估计很难找出来，“民·兵队的人都是专业的，有他们出手找人，应该会比咱们自己找好。” “才夸了你聪明，这会儿怎么又犯蠢了。” 叶老汉瞪他一眼，“事关到福妹的名声，是能随便出去跟人说的吗？福妹作业的事，你们知道就行了，暂时先别跟几个小的说。” 叮嘱完三个大的，又说叶娲，“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待在家里吧。” 叶娲不愿意。虽然爷爷把偷写她作业的人说得很恐怖，但她有一种直觉，对方应该不是坏人。 “我想跟小哥出去玩。” 见爷爷要说话，叶娲急忙又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出去的，我要是出去，会喊上小哥他们一起的。” 叶老汉哪里放心得下，“你小哥就是个棒槌，他自己都能被人拐走，你跟他一起出去，我怕你俩一起丢了。” 说完，语重心长地叮嘱叶娲，“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先忍忍吧，等到了开学就好了。” 他心想，等到开学之前，自家应该能把人找出来了。哪怕不能把人找出来，把福妹送到学校里，只要福妹自己不出校门，应该能确保福妹的安全。 至于民·兵队那边， 还是要找的，但不能以福妹的名义找，“老大，一会你去找民·兵队的队长，跟他说咱家丢了东西，让他巡逻的时候多往咱们这边走走。” 又说叶振南，“你认识的二流子多，去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人盯上咱们家。” 至于老三叶振西，叶老汉直接越过，“行了，先这么安排吧，散了。” 叶娲被送回屋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是没法出门的“小姐”日子。 这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天，直到开学了，才得以解禁。 叶老汉和往常一样送叶娲和叶润平去学校报名。兄妹两个就相差一岁，读同一个年级，不过在不同的班级。 早上到学校报名，中午回家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要去学校上课了。 叶润平果然和叶娲想的那样，直到报完名回家才想起作业没写，哭着熬夜写完所有作业。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肿的，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 叶老汉把兄妹两个送进学校，忧心地叮嘱俩人，“现在外面有很多坏人，你们在学校里乖乖的，中午不许偷跑出去玩。” “知道了。” 俩人都答应得好好的。 回到各自的班级，叶娲把作业本交了上去，跟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一起分享过年时的趣事。 说笑间，叶娲不经意问起，“你们的作业都是自己写的吗？” 这话问得几个小姐妹很是心虚。 赵红梅眨了眨眼睛，眼神游移，不敢跟叶娲对视。 叶娲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急忙问她，“有人帮你把作业写了？” “嘘！” 赵红梅急忙捂住叶娲的嘴巴，“小点声！” 叶娲拉下她的手，表情有点激动，“是不是啊？” “是。” 赵红梅心虚过后，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我过年拿了不少红包，花两分钱找人写的。”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叶娲失望极了，转头问起另一个小姐妹，“你呢？你的作业也是找人帮你写的？” “我的不是。” 李玉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我昨晚才开始写作业，写了大半宿都没有写完。我爸爸心疼我，帮我写了一些。” 叶娲赶紧又问下一个，“你呢？” “我呀？我找我弟弟帮忙写的。” 红芳仰起头，“我弟弟跟我钱买炮仗，我威胁他帮我写作业。” 都跟她的不一样。 叶娲死心了，扭头看向班上的男同学们。 第208章 NB更新56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福妹, 跟你说话呢，你在看谁呀？” “没看谁。” 叶娲收回视线，语气有点犹豫, “你们说，咱们班上的同学有多少个是自己写的作业？” “很多吧。” 李玉琪随手指了几个, “像是班长他们应该都是自己写的。他们可爱学习了, 听我妈说, 他们放假的时候都不出去玩的, 一个人呆在屋里预习新的课本。” 说到这话，她还一些生气, “我妈总拿我跟她作比较，说我哪哪都不如她, 逼着我跟她一起预习这个学期的课本。” 她跟班长住在同一个大院，爸爸妈妈都是认识的。她妈还总爱拿她跟班长比, 以至于她看到班长都有些来气。 “不对啊, 福妹，好端端的,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李玉琪还是很会捉重点的，拉着叶娲，小声就问了, “你的作业也是找别人写的吧？” 语气肯定，根本不容叶娲狡辩。 叶娲咳嗽两声, “只有这次是。” 本来她是要重新写一遍的, 但后来想想，重新再写的话得浪费两个新本子，有些太浪费了。 她本就不是爱写作业的人，有人帮忙写了, 正好就合了她的意不用写作业了。 有些话不好说给小姐妹们听，叶娲干脆转移话题，“听说数学老师这个学期要生孩子了，你们觉得会是哪个老师来接班？” “我猜是教隔壁班的赵老师。” 李玉琪为人开朗，加上长了肉嘟嘟的小圆脸，不仅在班上混得开，在隔壁班也是很能说得上话的，“听隔壁班的小姐妹说，赵老师特别严格，每节课都要布置练习题，错一道题都得绕着全班走，挨个请同学们打手心。” 一众小姐妹齐齐倒吸一口气。 叶娲倒是不怕被打手心。她虽然不爱学习，但是学习成绩还可以，每次不是考第一就是考第二。 数学每次都能考一百分，只要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次都没有做错过。 正是因为觉得学习太轻松了，她才会不想写作业。二年级的课本特别简单，根本不用听老师讲，只要翻翻书，她就能知道某些题是怎么算的，某些公式是怎么套的。 见小姐妹都害怕得不行，叶娲安慰她们，“我觉得不是赵老师，赵老师已经带三年级了，她没精力再带我们。” 赵红梅压低声音，“我宁愿是赵老师呢！听说带五年级的钱老师特别变·态！” “怎么说？” 众人齐齐看向赵红梅。 赵红梅往门口扫一眼，见老师还没有来，小声说：“钱老师特别凶，他班上的女同学经常被他骂哭。听我一个表姐说，他对男同学和对女同学不一样，要是有女同学想要上厕所，他都不让去的。之前他教过的一个班，就有一个女同学因为不让去厕所，直接在座位上拉了。” “嘶！” “他也太坏了吧！” “那女同学的家长没来找他吗？” “没有。” 赵红梅的语气很是不愤，“其实找来也没用。他是大学生，就算是家长找过来了，他也会拿上课期间不许上厕所说事。家长都是不敢跟老师犟嘴的。” “我不要他来教我们。” 还没有确定哪个老师呢，李玉琪先害怕上了，“以后他要是不让我去厕所，你们一定要帮我说话。” 叶娲拉了拉她的手，“别说了，老师来了。” 几个小姐妹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下一秒，数学老师进来了。 数学老师快要生了，肚子很大，挺着孕肚，缓慢地走进教室。 “这节课先不上课，班长上来帮忙抄几道题。” “过年都玩疯了吧？老师得摸摸你们的底，看看你们有没有忘记老师上学期教的知识点。” 班长上去写黑板。 叶娲拿出本子和铅笔，跟着班长一起把黑板上的习题抄写到本子上。 “不许交头接耳。” “自己抄题目，抄完了自己写，老师在上面看着呢，都不许抄别人的答案。” “李玉琪，说你呢，做你自己的题目，不许看你同桌的。” “遇到不会的可以翻书。老师出的都是书上的知识点，上学期只要认真听了，不可能做不出来。” 伴随着数学老师的唠叨，叶娲一边抄题目，一边做题目。 题目确实很容易，都是一些加加减减的算术题。就算是难一些的应用题，也都可以套上公式做出来。 叶娲做得很轻松，完全不用思考，看一眼题目就能把答案写出来了。 数学老师从前门走到后门，又从后面绕回到讲台上。 叶娲写着题目忽然感觉到旁边来了一个人。 她正要抬头看，听到头顶上传来老师的声音，“做得不错。” 叶娲没有抬头，收起懒洋洋的姿态，摆出端正的态度继续抄题目。老师看着呢，不端正点不行。 接下来的语文课也是一样，因为是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老师都没有要讲课的意思，都让班长上去抄题目，让同学们做题目回顾上学期的知识点。 轻轻松松上完三节课，在下课的钟声响起后，叶娲背起书包跑去找叶润平。 兄妹两个的午饭都在食堂里，只需要去找管理食堂的阿姨就能拿到热乎乎的中午饭。 刚过完年，家里的腊肉还没有吃完，中午俩人吃的都是腊肉蒸饭。 七分肥三分熟的腊肉铺在米饭上，被蒸得金灿灿、油汪汪的。 打开饭盒的瞬间，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叶娲咽了咽口水，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米饭送进嘴里。 因为腊肉放在米饭上面蒸，油脂通过高温蒸煮，全都和米饭融合到一起了。吃着米饭，既能吃到米香味，又能吃到腊肉的肉香味。 叶娲就爱吃这样的蒸饭，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停不下来。 “福妹。” 班上的叶小朵拿着饭盒走过来，“一会我要去李玉琪家玩，你去不去？” 叶小朵是隔壁生产大队的。她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很得爸妈的宠爱。她爸妈希 望她能考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把她送来镇上读书。 她跟叶娲兄妹两个不太一样，她是在学校里面住宿的，星期天带上米面过来，一个星期后再回去。 叶娲跟她玩得也挺好的，以前没少在午休的时候一起出去找李玉琪玩。 “今天不去。” 叶娲自然是想去的，但是爷爷让她最近不要出校门，“你自己去吧，我下次再去。” “为什么呀？” 叶小朵很不解，“你以前不是都爱去李玉琪家玩吗？难道你跟她闹别扭了？” 叶娲不好跟她说实话，只好扯别的事情，“我还没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会我要留下来写作业。” “你竟然还没有写完。” 叶小朵太震惊了，“你以前写作业不是很快吗，这次怎么没有写完啊？” 叶娲写完了的，“有几道题不会？” “哪几道呀？我都写完了，要不要我教教你？” “不用。” 叶娲快速往嘴里扒一口饭，“学校要关门了，你要出去得捉紧了。” “我差点忘了！” 她着急出去，不再跟叶娲说话，扔下一句，“我作业本在教室，你要是要，可以去我座位上拿。” 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跑，很快就跑没影了。 叶娲呼出一口气。同学太热情也不是好事，刚才编谎话，编得她脑壳都要烧起来了。 “小哥，一会你要去哪里玩？” “哪都不去，爷爷让我看着你。” 他还不知道叶娲作业被人写了的事，凑过来，小声问：“爷爷为什么不让你出去玩？你最近是不是惹爷爷生气了？” 问完，自己先否定了，“不可能，爷爷最疼你了，他就算是跟我生气，也不会跟你生气。” 放下饭盒，眼神定定地看着叶娲，“老实说，你到底干什么了？” 叶娲跟他关系好，瞒着别人，却不会瞒着他。 吃完最后一口饭，叶娲小声跟他说：“放假那会，我的作业……” 三言两语的便把事情说了。 叶润平听得瞪大眼，表情很是羡慕，“那人为什么不帮我写？咱们的作业是一样的，他既然帮了你，合该也帮我写了才是。” 叶娲合上饭盒，不搭理他。 “你别走啊。” 叶润平追上去，“福妹，那人怎么也跟爷爷奶奶似的偏心眼呀？咱俩的作业是一样的，他就不能帮我也写上吗？”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熬夜写作业的痛苦画面，叶润平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他下回要是还帮你写作业，你让他帮我也写了吧。” “没有下次了。” 叶娲一边压水洗饭盒，一边和叶润平说话，“爷爷找了民·兵队的人捉人，他应该不敢来了。” 没过多久，叶娲被打脸了。 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叶娲的作业又被写了。 不过这次不单是她的作业别写了，还有几个小姐妹的作业也被写了。 不过，叶娲不知道，只以为只有自己的作业被写了。 叶娲想着省事，自己没有另外写，把作业本交了上去。没成想，老师发现她跟几个小姐妹写的作业一模一样，连错误的标点，还有错别字都是一模一样。 老师把相似的作业本都找出来，挨个对照，最后发现好些人写的作业都是一样的。 “不得了了！” 老师气笑了，“现在的学生不仅抄作业，还学会找别人代写了！” 刚好班长过来送作业本，他喊住班长，让她去班上喊人，“去把咱们班的叶娲、李玉琪、赵红梅……喊过来。” 班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老师表情不太好，急忙跑回教室喊人。 叶娲被喊了名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不太好。 跟着几个小姐妹一起走进办公室，叶娲看到语文老师正双手叉腰，表情不善地看着他们一行人。 “说，你们的作业都是找谁抄的？” 众人迅速抬头。 表情都很震惊。 “抄作业都不会抄，连人家的标点符号，还有错别字都抄上，你们是怎么想的？是觉得老师眼睛瞎，改作业的时候不会发现吗？” 第209章 NB更新57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叶娲低下头。 但是她长得高, 在一众矮个子中很是鹤立鸡群。即使低着头，还是被老师一眼看到了。 “叶娲同学走前面来。” 被点名了，叶娲只得走上前去。 前面的同学迅速让开, 把最前面的位置让给叶娲。 更打眼了。 “叶娲同学，在老师的印象中, 你不是会抄别人作业的人。” 面对班上的尖子生, 语文老师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告诉老师, 你这次的作业是怎么回事。” “老师，我没抄别人的作业。” “老师知道。” 抄肯定是没有抄的, 语文老师看向其他人，眼神极其凶, “你们的作业都是一样的，是不是嫌写作业麻烦, 找别人代写了？” “没有找别人。” 叶娲想了想, 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老师, 我没想过找别人帮写作业，但是不知道谁手欠，帮我把作业都写了。我看作业挺简单的, 正好有人帮忙写了，便没有再写一遍。” 老师都听笑了。 听听！ 听听这该是学生说的话吗？ 但凡是换一个学生说这话, 他都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的。 “老师也读过书。” 语文老师就差说“老师不是傻子, 你说的话，老师不信”这样的话了。 叶娲知道老师不信，干脆把大字的事也说了，“真的, 这都不是第一回了。之前您布置的写大字作业，也是那人帮我写的。” “什么大字？” 语文老师一时没想起来，对上叶娲的眼神，才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你是说放年假时让你们在家里写的大字？” 接着猛拍一下大腿，“我说呢！” 他开始翻箱倒柜，在一众作业本中找出其中一本，“我就说你的字不可能写得这样丑！也是我翻了后面，见后面的字写得还行，才没去找你谈话。” 没成想整本大字都是学生自个儿写的。 “叶娲同学，你可是老师心里的好学生代表，找别人帮忙写作业是不对的。” 他还是觉得叶娲是因为不耐烦写作业，所以才找人帮忙写作业。 “老师，我真的没有找人帮忙。” 叶娲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无辜，“大字的事，我爷爷他们都知道。我家里人还怕是有人盯上我，最近都不让我出门了。” 从叶娲的话语中，语文老师听出了一点东西，“你是说有人盯上你了？怎么回事？你详细给老师说说。” 话都说开了头，自然要把话说清楚了。叶娲干脆把自己发现作业被人写了，以及叶老汉等人的反应、怀疑，以及后续的一些安排都说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 看一眼作业本，叶娲说得很是坦诚，“我还以为那次是最后一回，没想到刚开学一个星期，那人又来帮我写作业。” 更没想到的是，那人不单写了她的作业，还帮好些同学都写了。 要是知道同学们的作业都被写了，她肯定不会为了躲懒不写作业的。 语文老师半信半疑。 凭他对叶娲同学的印象，叶娲同学是不可能撒谎的。 如果叶娲同学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是谁那么能耐，一夜间把学生的作业都写了呢？ 尽管心里已经倾向于相信叶娲说的话，语文老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叶娲往后退开，喊了其他同学上前问话。 其他同学的回答都大差不差。 “老师，我真不知道是谁帮我写的作业。” “我没找人帮忙。我过年收的红包都花光了，哪有钱请人帮忙呀。” “老师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不写作业的。要不是有人帮我写了，我这次也不可能写作业。” “我以为就我的作业被人写了呢，原来我们班上有这么多的同学也被写了作业。” “老师，我知道错了，下回我不敢偷懒了。” 一个人这样说，可能是撒谎，可好几个同学都这样说，就不太可能是撒谎了。 语文老师本就倾向于相信，这下子更确认了。 “谁写了你们的作业老师不管，老师只管你们有没有写作业。” 语文老师心里藏着事，脸上带出几分焦虑之色，“把你们的作业本拿回去，明天我要在作业本上看到你们自己写的作业。” 随手把作业本递给叶娲，“拿着你们的作业本回教室去吧。” 快要上课了。 好在下一节课是数学课，他不用去上课。 目送学生们一个接一个走出办公室，语文老师扔下红笔，一改刚才的威严模样，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找教导主任。 有人偷写学生作业的事必须上报。 找到教导主任，跟他说了之后，教导主任觉得很荒唐，甚至怀疑语文老师在拿他开涮。 “你调查过了？” “没有。” 面对教导主任的询问，语文老师还是有点紧张的，“当时我们班的叶娲同学也在。她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在班上经常考第一名，她不可能会找别人帮她写作业……” 越说底气越足，说到后面，都不用教导主任问，语文老师自己先说了，“而且他们的作业非常像，基本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写的。主任，我怀疑是高年级的学生在捣鬼。” 说这话，没有污蔑高年级学生的意思。主要是高年级中，有好些个学生喜欢惹事，经常偷溜进低年级的教室，把人家低年级学生的课本画得乱糟糟的。 “你说的话我记下了，我会找人去查的。”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教导主任对于事情的结果并不怎么重视，因而说找人去查，连着拖了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找人。 眨眼小半个学期过去，偷写作业的人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再没有帮叶娲等学生写作业。 但就在语文老师，还有叶娲一群人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期中考试过后，叶娲的作业又被人写了。 这次还是整个班级的作业都被写了。 班长是个喜欢读书，喜欢写作业的好学生，在发现自己的作业被人写了之后，立刻拿着作业本去找老师。 老师都快忘记有人偷写作业的事了，忽然听到班长说有人偷写她的作业，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些记忆迅速回归大脑。 教导主任说找人查，也不知道查到结果没有。 “有多少人的作业被写了？” “很多。” 班长虽然没有具体去问，但她过来的时候，有听到同学们小声谈论，“我听到叶娲他们的作业也被写了。” “走，跟老师去教室。” 语文老师揉了揉眉心，直觉觉得事情不简单。 师生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看到老师来了，还在打打闹闹，追追赶赶的学生们以为上课时间到了，瞬间跑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老师走上讲台，开门见山问：“有谁的作业被人写了，举手。” 唰唰唰。 整个人的学生都举手了。 语文老师都不用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有人没举手。 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去了隔壁班。 在隔壁班，他问了同样的话。 隔壁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整个班四十几人，一个举手的人都没有。 所以那人是盯上他带的班了？ 语文老师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到底是高年级的哪个学生吃饱撑着了，没事找事，偷偷来自己班上，把自己学生的作业都写了。 这事他是管不了了，还是得去找教导主任，上报给教导主任才行。 想到这里，语文老师急匆匆去找教导主任，把他堵在办公室门口。 听到语文老师又是来说有人偷写作业的事，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你说的事，我找人去查了。最近高年级的几个调皮学生都乖得很，没有人去你们低年级的班上捣乱。” “不可能。” 语文老师半个字都不信，“我们班学生的作业又被写了！这次人数更多，全班同学的作业都被写了。” 见教导主任一脸不信，语文老师着急得不行，“主任，事情越闹越大了，学校要是还不管，我怕会愈演愈烈。” “学校不是不管。你之前提了后，我是不是找人去查了？”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语文老师点了点头，“但学校没把捣乱的人找出来，光查不捉人，没用的。” “你以为我们不想捉人吗？” 教导主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味安抚语文老师，让他回去等消息，“你放心，这次学校会多找几个人帮忙捉人，一定会把人捉住。” 教导主任都这样说了，语文老师还能说什么？ 人家是领导，他一个教语文的，总不好跟领导犟嘴吧？ 他只得咽下心里的不满，想着再相信教导主任一回。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再次变得风平浪静起来，仿佛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几天后，在星期一的早上，叶娲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发现班上的同学都不太对劲。 向来喜欢跟同桌叽叽喳喳说话的李玉琪竟然不说话了，正在那埋头写作业。 这太奇怪了。 叶娲走过去，低头一看，看到她正在唰唰的写上个星期五老师留的作业。 “你回去没有写作业？” “写了。” 李玉琪都要哭了，“不知道谁擦了我写的作业，重新帮我写了一遍。” 那人太坏了，害得她得把作业擦干净，重新再写一遍作业。 “福妹，你还是看看你的作业吧。” 她着急写作业，头都没抬一下，“咱们班好些同学的作业都被擦了，现在都在着急补作业呢。” “不能吧。” 叶娲没想过写完的作业还会被人擦了，急忙拿出作业本。 第210章 NB更新58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谁干的！” 太过分了！ 她辛辛苦苦写的作业, 竟然被擦得一干二净，上面写满了别的东西！ 叶娲气得脑子都懵了，看着作业本, 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她用力呼出一口气, 拿着作业本, 小跑着去办公室找老师。 跑到办公室门口, 只见里面挤满了人, 根本进不去。 硬挤是挤不进去了，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叶娲往后门走, 想要去那边喊语文老师一声，把老师喊出来说话。没成想走到后门一看, 看到小哥正跟几个高高瘦瘦的男同学一起往里面挤。 几个男同学仗着自己个子高，排成一排推前面的人往前走, 把前面的同学挤得都快成夹心饼了。 叶娲赶忙喊一声, “小哥！” 叶润平一心往办公室挤，根本没听到有人喊他。 “叶润平！” “叶润平, 有人喊你。” 几个高高瘦瘦的男同学齐齐往门口看，看到叶娲后，一起跟叶润平说话, “是隔壁班的福妹喊你。” 听到是福妹喊自己，叶润平不往里面挤了, 推开后面的人, 横冲直撞地挤出办公室，“福妹，你喊我？” “小哥，你来办公室找老师？” “对啊。” 叶润平拿起作业本, “不知道哪个缺德货把我写的作业擦了。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跟印刷的似的，一看就知 道不可能是我写的。” 想假装是自己写的都不行。 说到后面嘟嘟囔囔起来，“真是缺德鬼，写也不知道写得难看点，害得我还得重新写作业。” 叶娲没留意他的后半句话，拿过他的作业本，快速翻一遍，“你的作业也被写了，原来这次不单是我们班的作业被写了。” “你们班也有人的作业被写了？” “有。” 叶娲被后面的人撞一下，险些带着叶润平一起往前摔，“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教室门口说话吧。” 兄妹两个回到教室门口。 叶娲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我们班都不是第一回了，之前还有一回，那次我们班的作业都被写了。” 叶润平听得瞪大眼睛。 他还是头回听到这么震惊的事。 “你们老师没发现吗？” “发现了，第一回就发现了。” 对于她来说是第二回，但对班上的同学来说是第一回，“老师挺生气的，还喊了我们去办公室说话。” 叶润平听得缩了缩脖子，挺心虚的。 其实他发现作业本被人重写了时，是想过不管，直接交上去的。后来还是听到班上的同学说他们的作业也被写了，怕被老师发现，要去找老师上报，才歇了瞒着的心思，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去找老师。 办公室只有十来平方，一下子就被班上的同学挤满了。他走得慢，落在了后面，挤了好久都没有挤到老师跟前去。 “我们班才第一回。” 知道叶娲他们班的作业也被写了，叶润平反而不着急了，“肯定是五年级的人干的。” 叶娲也想过是高年级的人干的，毕竟学校里，只有高年级的调皮学生有这样的胆子。 “小哥，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 叶润平都不认识五年级的人，哪里知道会是谁，“老师肯定会把人捉出来的，我们等老师捉到人就知道了。” 叶娲心想：“那可未必。” 老师要是真能捉到人，早就捉到了，何必要等到现在才去捉？ “那些人出来了。” 挤进办公室的学生齐齐往外涌。 很快，几个老师也出来了。 叶娲看到语文老师往教室这边走，小声跟叶润平说：“我们班主任过来了，我得回教室了。” “我们班主任也来了，我也得走了。” 俩人迅速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教室。 回到教室，坐下没多久，语文老师来了。 对于有人偷写作业的事，语文老师已经有些麻木了，除了觉得荒唐和不可思议外，就剩下无奈了。 事情已经上报上去了，上面的领导迟迟捉不到人，他也没有办法。 “隔壁班有人的作业被人擦了重写，咱们班有这样的情况吗？” “有。” 同学们喊得很大声。 语文老师心中了然，但还是按照程序问了一句，“没被写的举手。” 没有人举手。 语文老师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到没有人举手，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老师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知道了还是得处理后续情况，“这次是特殊情况，写过作业的同学就不用重新写了。” 毕竟之前的作业是星期五时布置的，作业量有点大，不好让学生们花上课的时间补写放假时的作业。 “学校已经开始捉人了，应该很快会把人找出来，大家不用慌。” 李玉琪拿铅笔戳了戳叶娲的后背，小声说：“福妹，你觉得学校能捉到人吗？” “应该能捉到吧。” 其实叶娲也不确定，毕竟连她都不知道偷写作业的人是谁。 “别说了，老师看过来了。” “个别同学认真听老师说话，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说小话。” 语文老师视线扫过后面几排的学生，“没写作业的几个同学自觉一点，利用课余时间，自己把作业补上。” 这话基本等同于一句废话，不写作业的学生，是不可能补写作业的。 语文老师的视线刚挪走，后面几排的同学立刻躺下了，拿一本书挡在脑袋前面遮住老师的视线。 他们来读书就是来玩的，上课时睡觉，下课时到处惹事，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也是他们爹娘想要望子成龙，非要把他们送来学校读书。明知道自家孩子不愿意读书，还是要压着孩子过来。 老师们对他们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是不想管，主要是管了没用，越是管他们，他们越是闹腾。 他们愿意睡觉还是好的，有些调皮的学生，会专门在老师上课的时候闹事，闹得老师没法好好上课。 如今大环境不好，老师都不敢跟学生说道理，怕说错话，被学生给举报了。 “老师就说这么多。” 语文老师看一眼手表，见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忙又说：“离上早读课还有十分钟，需要去厕所的捉紧时间去。” 说完，他走了。 他又去找教导主任。 这次教导主任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跟语文老师，还有隔壁班的数学老师保证，“领导已经去报公·安了。这次学校会安排老师巡逻，保证不会再发生高年级学生溜进低年级教室搞破坏的事。” 保证得挺好，但是没有用。 公·安，还有几个男老师连着盯梢了三天，一无所获。搞事的学生没有捉到不说，二年级又发生了作业被改写的事。 这次是两个班级的作业都被改写了。 语文老师细细琢磨事情的开始和过程，越琢磨，越觉得这不是高年级学生可以办到的事情。 因为心里有别的怀疑，在接下来的几天，他巡逻的时候经常去教室里晃悠，时不时的还会拿学生的作业出来看看。 如此谨慎地巡逻了三天，他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主任，你看这些本子。” 他又找上教导主任，“这几本被改写过，这几本是学生自己写的。” 他的语气有些紧张，有些激动，还有一些惶恐，“五分钟前我才去班上看过，当时这几本作业还是学生自己写的，并没有被改写。但等我之后再去时，作业就被人给改写了。” “你发现人了？” “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人发现人才渗人，“当时我就在走廊里巡逻，眼神一直盯着楼梯口，绝对不可能有人逃得过我的眼睛，去我的班里改写学生的作业。” 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主任啊，我怀疑不是人为的。” “什么？” “主任！你细细琢磨我刚才说的话。” 教导主任的心脏高高抬起，“你确定班级里没有人藏着？” “没有！我都看过了，连桌子底下都一一检查过了。别说人了，就是蟑螂都别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教导主任被他的语气感染了，也变得有些着急，有些害怕，“不能吧，上面不是说没有那玩意吗？” “上面说没有，就真的没有吗？” 教导主任不说话了。 这下可把他难倒了，“再看看，神神鬼鬼的事，咱们当老师的可不能提。” “出我口，入你耳，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俩人对上视线，定下某种约定。 又三天后，公·安走了。公·安忙得很，可没时间整日在学校里巡逻。 教导主任心里着急，干脆把女老师也安排上，让五个年级的老师排班进行巡逻。不仅如此，他还找了附近几个生产大队的民·兵帮忙盯梢，一旦发现有鬼鬼祟祟的人，立刻捉人。 双重管道之下，倒是捉了不少小偷小摸的人，但是改写作业，还有偷写学生作业的人却是一直没有发现。 叶娲左等不见捉着人，右等不见捉着人，等得烦躁不已，干脆自己上了。 第211章 NB更新59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 东西都带来了？” “嗯。” 兄妹两个脑袋挨着脑袋, 做贼似的小声说话。 叶娲拍了拍衣兜，“一会给你几张，你记得把东西贴到作业本里面。” “直接贴就行了？” “当然。” 走到教室门口, 叶娲快速掏出两张符塞叶润平手里，“用不完的自己拿着, 别给别人。” “我知道的。” 外面都在捉搞封建迷信的人, 叶润平可不傻, 可不会把符纸给班上的同学。 哪怕是玩得好的同学, 那也是不能给的。 小声商量完，兄妹两个跟没事人似的自然分开, 各回各的教室。 叶娲慢悠悠走进教室，很快跟几个小姐妹聊起来。 女孩子都喜欢聊班上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的那点事, 特别是二、三年纪这样的有点春心萌动，但对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小学生。 “听说我们班上的李同学和隔壁班的班花处上了。” “我也听说了。我就好奇了, 班花图什么呀？李同学长得矮墩墩的, 学习成绩还不好，找他这样的, 以后长大了，日子还能过吗？” “我听说李同学特别招女同学，光是咱们学校, 就有好几个女同学跟他不清不楚。” 说到这里，李玉琪扫叶娲一眼, “他以前还撩闲过福妹呢。” 叶娲听得直皱眉头, “后来我把他打了，他就不敢了。” 那个李同学长得还没有她高，抬起脚都能往他脑门上踢。 跟他扯上关系，简直是晦气。 “也就是他爸是那谁, 不然谁能看得上他呀。” “也是，他家从根上就是坏的。我听说他爸没少招惹女知青，弄得他家附近的人都不爱跟他来往了。” “但凡他爸不是干那事的，他们父子俩都不敢招呗女同志。” “不说他了。” 上早读课的时间到了。 叶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语文课本，跟着语文课代表，大声朗读起来。 对于叶娲来说，二年级的课程过于轻松了，老师讲的课基本可以自学。 轻轻松松上完早上的三节课，叶娲特意等同学们走了，才把作业写完，并把昨晚上画好的符纸贴到两本作业本上。 语文作业一本，数学作业一本。 贴好后，叶娲收起好自己的东西，拿着东西去找叶润平吃午饭。 因着偷写作业的人还没有找到，叶娲最近都不出去了，每天吃完午饭之后，都会留在学校里跟叶润平一起溜达整个学校。 负责巡逻的老师们看兄妹两个不像话，干脆把他们拉入巡逻队，让他们也帮着一起巡逻。 毕竟人多力量大，人总有错眼的时候，多一个人巡逻，多一份保险。 “小哥，我想冲麦乳精，你打热水了吗？” “没有。” 叶润平听到有麦乳精喝了，乐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放下东西，拿了水壶就往食堂那边跑，“你等会，我现在就去打。” 食堂里面就有热水供应。 不过食堂里的热水都是早早就烧好的，这会再去打热水，水温已经降下来了，温度大概只有五十度左右。 “奶让你带的吗？” 叶润平跑着去打水，跑着回来，用时不到五分钟，“奶以前都不让的，今天怎么让了？” “不知道。” 叶娲也觉得奇怪呢。以前叶阿奶怕她在学校里露富了，会被同学们排挤，从来不让她把麦乳精之类的金贵东西带到学校里喝。 哪怕是早上喝牛奶，也是她早早的起床给叶娲冲好，让她喝了再出门上学。要不然就把冲好的牛奶倒入军绿色的水壶里，让叶娲在学校里偷偷喝。反正是在家里喝的多，带来学校的机会少，一个月估计只让带一回。 “空一个饭盒出来冲麦乳精吧。” “可是三个饭盒都是油汪汪的。” 蒸米饭的饭盒里放了咸鱼干。叶阿奶给的是鱼肚子上的肉，有一定的油脂，蒸熟后出了不少油。装菜的饭盒里更是有油了，菜叶子上都是油花子。 叶阿奶对自己不舍得，对两个孩子却是很舍得的。 叶娲扫一眼三个饭盒，看到上面的油，果断改了主意，“还是拿水壶冲吧，一会喝了后，多压一点水，洗多几遍就是了。” 这也是防止有人借水喝的时候，喝出麦乳精的味道。 叶润平没有意见。只要能喝上麦乳精，别说是让他洗水壶里，就是让他去挑大粪，也是愿意的。 兄妹两个都是犹豫不决的人，决定好了，立刻实施行动。 叶娲拿出麦乳精往水壶里面倒，叶润平负责放风。 “真香。” 轻嗅空气中的香甜味，俩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刚好巡逻过来的老师们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两人。 察觉到老师们的视线，叶娲不动声色地撞了撞叶润平的手肘，拉着他佯装自然地坐下。 老师们见他们没事，随口说一句：“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别傻乐了，赶紧吃，吃完了来跟老师们一起巡逻。” “知道了。” 俩人异口同声。 等老师一走，俩人忍不住都乐了，看着对方，笑得停不下来。 好在老师们是真的走了，俩人不用憋着乐，想笑多大声都可以。 笑了几分钟，叶娲揉了揉笑僵的脸颊，拿起饭盒闻了闻，“奶放了好多姜。” 叶润平已经开始往嘴里扒饭了，“咸鱼不放多点姜会很腥。知道你不爱吃姜，都给我吧。” 沾了咸鱼味的生姜也很好吃，他就爱用姜丝就着咸鱼肉一起吃。 也就是福妹嘴巴挑，这不吃，那不吃的，才会觉得生姜不好吃。 “我拿咸鱼跟你换。” “不要。” 因为爸爸妈妈都在海岛工作，叶娲可不缺咸鱼吃，“我多要一点青菜，青菜好吃。” “行，青菜随便你吃。” 叶润平可不爱吃青菜，“怪不得你总长不胖。人还是得多吃肉才能长高长胖。” 叶娲直接无视后半句话，拿起饭盒，小口吃饭。 半个小时，俩人都吃饱了。 叶娲压低声音，“洗完饭盒，我们就去教室。” “你贴符纸了？” “贴了，你没贴吗？” “忘记了。” 他饿得不行，一下课就往食堂这边跑了，哪还记得要往作业本上贴符纸。 “我们班的作业不着急交，我拿回去晚上写。” 其实叶娲的作业也不着急交，“老师上的课太简单了，我闲着没事干，就把作业都写了。” 要不是忙着写作业，她都快要听睡着了。 “都写了？” “你想干什么？” 要不说是亲兄妹呢，叶润平话刚开了个头，叶娲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别想抄我的作业。” “啧，小气吧啦的。” “要不我告诉奶奶？” “我错了。” 叶润平立刻滑跪，一脸讨好地拿过叶娲的饭盒，“洗饭盒这样的小事哪能让我妹妹干呀，我来吧，我是哥哥，我乐意给妹妹洗饭盒。” “饶你一回。” “谢谢我妹。” 叶润平拿着饭盒，蹦蹦跳跳地去压水洗饭盒，故意当着叶娲的面做各种小动作，作怪得很。 “你闻闻这水壶洗干净没有？” “闻着好像还有一点味道。” “不能吧，我都洗三回了。” “再洗一回。” “行吧。” 见叶润平要走，叶娲急忙拉住他，“我先回教室看看，一会再下来找你。” “你要自己去，不等我了？” 叶娲着急回去看结果，心里痒痒的，实在是不耐烦等了，“你洗完过来找我也行。” “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不能。” 叶娲不是在商量，告诉叶润平一声后，果断地转身往教室那边走。 不知道偷写作业的人有没有出来。 二年级在三楼，爬到三楼的楼梯口，叶娲又跟巡逻老师们遇上。 跟老师们混了一段时间，早就混熟了。 老师们熟稔地开口问：“忘拿东西了？” “老师们好。” 叶娲边点头，边跟老师们问好，同时还不忘问一声，“老师去过我们班了吗？” “去过了。” 老师指了指后面几个教室，“这里都走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不是上边的领导规定每个老师都得执勤巡逻，他是真的不想回来巡逻的。 “你们兄妹一会跟着三班的刘老师去学校后面就行，那边的花都开了，还挺好看的。” “好的。” 说着话，叶娲自然地跟老师们分开走。 站在楼梯口，目送老师们走远后，叶娲小跑起来，着急地跑到教室门口。 推开门，叶娲先观察整个教室，确定教室里一切都正常，才迈步往里面走。 “好像没有东西。” 叶娲有点失望，兴致满满的回来，还以为能捉着人呢，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走回自己的座位，叶娲随手拿出两本作业本。 作业本看不出变化，不好判断里面的情况。 人都回来了，不看一眼，她不死心。 叶娲翻开作业本，把两本作业都翻到最新的一页。 “你是什么东西？” 惊喜来得突然，打开作业本的瞬间，竟然跟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对上了。 作业本的东西似乎被吓到了，抱着脑袋嗷嗷嗷的叫唤起来。 她想跑，但她被符纸捆绑住，如同砧板上的鱼。 叶娲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任谁看到一个跟人长得很像，但只有拇指大小的小人都不会觉得害怕。 伸手戳了戳拇指小人的肚子，叶娲把她拿到手里，细细打量。 第212章 NB更新60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你是小精灵？” 叶娲在一些绘本上看过拇指大小的小精灵。她捉住的这个小精灵长得挺好看的, 有点像绘本上的小精灵。 “你身上没有怨气，也没有鬼气，应该不是孤魂野鬼成精。” 见拇指小人吓得不轻, 叶娲怕把小东西吓死，赶紧把人放回作业本里, “别哭了, 我知道你在装哭。” 听到这话, 拇指小人僵住。 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 眼睛眨巴两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也不许装可怜。” “更不许装听不懂我说话。” 叶娲忍不住又伸手过去戳了戳她的肚子,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 终于把偷写作业的人捉住了。 叶娲心里还是很激动的，“老实交代,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为什么要偷写我们的作业。” 拿过削铅笔的刀片, 故意当着拇指小人的面削铅笔。 随着铅笔屑唰唰的掉落到桌面上, 拇指小人装不下去了，从装害怕变成真的害怕, 抱住自己，害怕得抖了抖。 “说呀。” 叶娲有意吓唬她，故意拿着刀片在小人身上比划, “不说实话，会被剃光头哟。” 拇指小人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小脸蛋白皙漂亮, 比县城卖的布娃娃都要好看三分。 可惜这么一个好看的拇指小人，竟然喜欢偷写别人的作业，不欺负她几下，难解心头的郁气。 “我说。” 拇指小人以为叶娲来真的, 不敢再装害怕了，怯生生说出原因，“我是书灵，从书中诞生。” 说到这里，小眼神怯生生地偷看叶娲一眼，“我长出灵智的时候，感应到你想有人帮你写作业，所以我就帮你把作业都写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叶娲抵着额头思考几秒。 临近开学那几天，她好像没少叨咕不想写作业，想要有人帮自己写作业。 所以，一切的根源在她身上？ 不对，她那时候只是想想而已，想想不等于要付诸于行动，哪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呢。 想到这里，叶娲瞬间清醒了，抬起手就给拇指小人一个脑瓜崩，“就算那次是我请你帮忙，但后来几次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找你帮忙。” 拇指小人低下头，“帮你写过一回作业后，我觉得写作业挺有趣的，所以就……” 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作为一个书灵，以书本为生，读书识字能让她增长见识，同时还能让她变得更厉害。 刚开始，她只能帮叶娲，还有叶娲的几个小姐妹写作业，随着能力的增长，慢慢地可以帮叶娲班上的同学，还有隔壁班的同学写作业。 如果她想，她还能帮一年级，还有三年级的学生写作业。 “你想写作业没错，但你不能把别人写的作业擦了，自己再写一遍。” 说到作业被改写，叶娲心里升起一股气，“你害得我都被老师骂了。” “对不起。” 拇指小人认错的态度很好，但并没有要改正的意思，“我以后不写你的作业本了。” 学校里多的是不爱写作业的学生，她可以帮他们把作业都包了。 这些时日，她也不是白过的，没少去附近的中学里溜达。 中学的作业更难，那里有更多的学生不想写作业。 “你的想法不行。” 拇指小人完全没有掩饰内心想法的意思，心里怎么想，脸上照样露出来。叶娲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此股歪风不可助长。 “帮人写作业是在犯错误，你要是坚持要去犯错误，我就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去。” 拇指小人瑟缩一下。 “你好霸道。” 想要反抗来着，但是叶娲太凶了，手指头一直按着她的脑门，弄得她想要扑起来反击都不行。 “我只是给不想写作业的人帮忙而已，这不算是犯错误。” 拇指小人有自己的道理，嘴巴叭叭的，“你别欺负我读书少，我告诉你，我把图书馆里的书都看完了，我知道帮人写作业是在做好事，是助人为乐，不能说是犯错误。” “你还挺有理？” “那当然！” 拇指小人想要伸手叉腰，无奈双手都被绑住，动弹不得，“你快放了我，你平白无故捉人，你才是在犯错误。” 叶娲听得笑了。 “不愧是博览群书的书灵，你知道的还挺多。” “哼！” 她还得意上了，“你不是讲道理的人，我不跟你讲道理。你放开我，我去找校长，我跟校长说去。” 听到这话，叶娲忍不住又笑了。 还见校长呢，外面都在打击封建迷信，拇指小人不去找校长还好，真去到校长面前，要么被当成是脏东西被捉起来烧死，要么被上面的人捉起来审问。 “你去过外面，应该知道外面不让搞封建迷信。” 傲娇小人太可爱了，叶娲的手指头蠢蠢欲动，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伸手在小人儿的腮帮子上戳了戳，“就你这样的，出去了必然不会好过。” 不是她吓唬人，实情确实如此，“老实点，不然真把你关起来，不让你看书写字，就让你去下地种田。” 拇指小人刚雄起不到三分钟，被叶娲三言两语的吓得又瑟缩起来。 “可是我是书灵，不让我写作业，我会死的。” “我只是不让你去写别人的作业，没说不让你写作业。” 叶娲翻开书包，拿出一个新的本子，“这个本子给你，以后你要是想写作业了，就拿这个本子写。” “给我的？” “你想得美。” 叶娲可不做冤大头，“先赊给你，想来你身上也没有钱给我付账。” 拇指小人确实没有钱，不过她觉得自己老厉害了，早晚能挣到钱还给叶娲，“多少钱？” 不等叶娲开口，抢先又说：“你别想骗我，我很聪明的，我出去后会去打听一个本子卖多少钱。” “呵呵，你真聪明。” 但凡小东西长得丑一点，叶娲都不跟她说这么多废话，“算上铅笔和橡皮之类的，你给我五毛钱吧。” 拇指小人不懂物价，见叶娲说得随意，便以为五毛钱不算多少钱，随口答应下来，“好，我挣着钱就还你。” 叶娲不怕她逃跑，伸手将她解救出来。 为了避免麻烦，放了人后，反手又给拇指小人贴上一张追踪符，“别想跑，我给你贴了追踪符，你要是跑了，我能循着气息过去捉你。” “我不会跑的。”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她其实是想跑的。 但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在她身上贴符纸。 也是她小看了人类，以为人类都是蠢货，看到作业本上贴着东西，还一头撞上去，自投罗网。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 拇指小人拿过本子、铅笔和橡皮擦。 东西到了她手里，立刻变成缩小版。 “我走了。” 说完，拇指小人逃也似的飞走。 叶娲看一眼作业本。作业都还好好的，拇指小人还没来得及改写她的作业。 想到小哥还在等自己，叶娲快速收拾好东西。 “福妹，我在这里。” 刚走到楼梯口，叶娲听到叶润平的呼喊声，忙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老师让我们去后门巡逻。” “后门那里什么都没有。” “老师说那边的花开了。” “行，我们去那边看看花也行。” 叶润平对于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让他在教室里写作业，让他干什么都行。 “你回去发现情况了吗？” “发现了。” “什么情况？捉到人了？” 叶润平有点激动，一时没有控制音量，嚷嚷得有点大声。 叶娲怕被巡逻过来的老师们听见，急忙捂住他的嘴巴，“没有捉到人，不过捉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书灵。” “什么东西？” “听她说，她是从书里诞生的书灵。” 见叶润平还是不懂，叶娲解释一句，“你可以理解为书是她的妈妈，她是书本生出来的孩子。” “我好像懂了。” 叶娲点头给与肯定，“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在作业本上贴了符纸吗，她直接撞上面去了。” “听你这样说，她好像不太机灵的样子。” “确实是有点傻乎乎的。” 说到拇指小人，叶娲勾起嘴角，跟叶润平说起拇指小人的追求。 说完后总结，“你们应该会很喜欢她。” 你们的你是叶润平，你们的们是和他一样，不喜欢读书写作业的一群人。 叶润平听得啧啧称奇，“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帮人写作业也是帮忙，怎么不算是助人为乐呢？” 扭头瞥叶娲一眼，“福妹啊，你就是管得太多。” 他还挺乐意书灵帮他写作业的。 “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叶娲斜睨叶润平一眼，“小哥，先跟你说一声，我在她身上贴了追踪符，你要是找她帮你写作业，我是会发现的。” 叶润平惊得瞪大眼睛。 叶娲满意了，心里瞬间畅快不已，“所以，别逼我回去跟奶奶打小报告。” “知道了，我不会去找她写作业的。” 说着话，俩人走到后门的小花园入口。 小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卉，开春后，里面的花一茬接一茬开，没少被高年级的学生写进作文里。 走近小花园溜达一圈，兄妹两个回到吃午饭的地方午休。 拇指小人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开头一段时间还挺老实的，规规矩矩的蹭课，乖乖巧巧地写作业，每天自觉远离叶娲三米远，哪怕是遇到叶娲，也是掉头换一个方向走，从不会凑到叶娲跟前来。 但过了不到一个月，她又雄起来了，不知道是脑子缺了一根弦，还是优越感爆棚了，竟然学会了挑衅。 语文课上，她从后面飘进教室，径直飘到叶娲的语文课本上。 第213章 NB更新61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在上课呀？” 小小的人儿坐在书页上, 雪白的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的，“二年级的课本有什么可学的，看一眼就会了。” 叶娲不搭理她。 拇指小人鼓起腮帮子,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搭理人？” 叶娲还是不搭理她。 “你是不是自卑了？” 拇指小人气得站起身, 叉着腰大声喊, “你是不是怕自己不如我学得好, 怕和我说话露怯？” 叶娲斜睨她一眼。 她倒是想说话, 可她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老师就在上面看着, 她哪敢说话呀。 “你说话呀。” 叶娲抬眼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眼里闪过威胁之意。 拇指小人还想再挑衅叶娲，但她有点怕叶娲有后招, 小心翼翼地飞到半空中, 一下接一下地打量叶娲，确定她没有威胁了才飞回到课本上。 “你肯定是自卑了。” 坐姿比刚才还要嚣张, “我已经自学完五年级的课本，只要我想，我明天就可以去初中蹭课。” 眼神往叶娲身上扫, “是不是很羡慕我？” 羡慕吗？ 当然是不羡慕的。 不过叶娲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自学的。二年级的课本太简单了，她不想在二年级浪费时间了。 如果可以自学, 她也想直接自学五年级的课程。 想了想, 叶娲决定放学后去问问老师。老师带了那么多届的学生，肯定带过跟她有一样烦恼的学生。 “叮铃铃。” 下课了。 看着老师走出教室，叶娲不忍了，一把捉住拇指小人, 捏着它小跑出教室。 楼上是没有厕所的，叶娲一路小跑，跑了几分钟，跑到后门的小花园附近。 这里很安静，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问你一件事。” “你问我就要说吗？” 拇指小人一点都不配合，踢踹着小脚丫子，想要把叶娲的手指头踢断。 叶娲感觉不到疼痛，被她踢得手指头痒痒的，“你可以不说，不过，我可能会惩罚你。” 在她的小嘴巴上点了点，“比如捉一只小蜜蜂封住你的嘴巴。” 省得她总来她面前叨叨个不停，打扰她上课。 “我只是说不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说，你想问什么，问吧，我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回答你。” 叶娲知道她这是服软了，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嘴巴，“你是怎么自学的？” 拇指小人看叶娲一眼，眼里都是鄙夷之色。 “这你都要问？” 语气也是充满嫌弃，“自学你都不知道，你可真笨。” “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夹带私货。” 被看出来了。拇指小人果断闭上嘴巴。 过一会，她才接着说：“我跟五年级的同学借了课本。” 在叶娲充满怀疑的眼神下，她把到嘴巴的谎话咽回去，改口说：“我还去五年级听老师讲课了。” 叶娲瞬间了然了。 说什么自学，其实就是去五年级蹭课了。 拇指小人可以去蹭课，她也可以的。 反正二年级的课程上不上都是一样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发呆，还有假装认真上课上，倒不如利用灵魂出窍，去三年级听老师讲课。 叶娲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想到可以去蹭课，当即放飞拇指小人，小跑着回教室等待上课铃声响起。 “叮铃铃。” 上课钟声响起，新的一节课开始了。 这一节是数学课。 叶娲看着教室门口，等到数学老师走进教室。 她现在还不能灵魂出窍。数学老师喜欢随机考试，得等到确定老师这一节课是讲课，不是做试卷了，才能灵魂出窍。 “踢踏，踢踏，踢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到重。 过了没多久，数学老师扶着腰走进教室。 “这一节课，我们上新课。” 数学老师走上讲台，“在讲新知识之前，老师给大家出几道题，同学们先把题目做了，老师一会给你们讲解题目。” 说完，她朝班长招了招手，示意班上上去抄题目。 虽然不是随机考试，但和随机考试也差不多了。 叶娲耐着性子跟着班长一起抄写题目，一边抄题目，一边写答案。 数学老师突然要大家做题目，只是想通过一些例题总结上一个单元的知识点，出的题目不多，几乎是一个知识点出一道例题。 只要是认真听了课的，十分钟就能做完所有题目。 数学老师见大家做得差不多了，笑着走上讲台，按照题目的顺序，快速讲解题目。讲题的同时，时不时的提几句书上的知识点。 “上一单元的巩固到这里结合，同学们翻开书本到第xx页，我们开始讲新的单元……” 终于要开始讲课了。 叶娲趁着翻开书的空挡，灵魂飘出身体。 在外人看来，她在认真听课，认真看书，其实灵魂早就飘到教室外面去了。 三年级在同一层，叶娲很快飘到三年级门口。 三年级有两个班，叶娲先在一班门口飘一会，确定能听懂一班老师讲的课，再飘去二班门口蹭课。 两个班轮流听下来，叶娲发现三年级的课本也挺简单的。 她进去偷看过他们的课本，看完后发现一点都不难，基本是看一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验证自己能听明白三年级的课程，叶娲在一班上语文课的时候，进去偷看他们的数学课本，在二班上数学课的时候，进去偷看他们的语文课本。 看完后，叶娲确定自己不是装懂，是真的能看懂。 “三年级的课本好简单。” 叶娲往楼上跑，“不知道四年级的课本难不难。” 很快飘到四年级一班门口，叶娲探头往里面看，看到四年级一班的学生都在写作业。 叶娲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作业，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写的是作文。 二年级还不用写作文，叶娲对于写作文这事还没有什么概念，看了好几个学姐的写的作文后，发现写作文好像也不是很难，如果让她写的话，她也是能写的。 飘出一班，叶娲飘进二班的教室。 二班在上数学课，叶娲站在后排跟着学了一会。 “这也不难呀。” 怪不得拇指小人可以自学到五年级。 拇指小人可以做到的事，她肯定也可以。 叶娲果断飘到五年级。 站在一班门口，叶娲有点激动，“五年级的课本也不是很难，我也能学会。” “叮铃铃。” 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声响了。 这不但是下课铃声，还是放学的铃声。 叶娲往旁边躲开，看着五年级的哥哥姐姐们跑出教室。 放学了，她得回到身体里。 叶娲着急回去，直接瞬移到身体里。 “福妹，放学了，一起走呀。” 李玉琪凑过来跟叶娲说话，亲亲热热地挽住叶娲的手臂，“一会要不要去我家？我小叔回来了，带了很好看的布娃娃回来，你去我家，我给你玩一会。” “今天不去了。” 叶娲心动一会，但很快压下答应的念头，“明天再去找你。” “为什么呀？” “我跟小哥约好了要一起写作业。” “你小哥真粘你。” 李玉琪松开叶娲，“行吧，我先走了，下午见。” “下午见。” 和李玉琪分开后，叶娲没有下楼去找叶润平，而是跑出办公室找语文老师。 写作业可以一会再写。 语文老师还在办公室改作业，看到叶娲走进办公室，以为她来问问题，放下手里的红色笔，随口问一句：“遇到问题了？” “算是。” 叶娲走过去，大大方方提出问题，“老师，我想去五年级上课。” “什么？” 语文老师惊讶极了，“你想跳级？” 叶娲在心里想了想，跳级是跳到五年级的意思？应该是了，不然老师不可能这样问她。 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是的。我自学了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课本，我觉得我应该去五年级上课。” 语文老师还是个年轻老师，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愣住。 “老师？” “老师听到了。” 缓过神来，语文老师揉了揉脸，“老师知道你读书厉害，但读书好，跟跳级是两回事。” 他不太相信叶娲自学完了四年级的课程，“你还小，没必要着急跳级。” “老师，我想跳级。” “你为什么非要跳级？” 叶娲本来不想说太多的，既然老师问了，便不再瞒着了，“咱们班的课太简单了，我经常听得想睡觉。” 语文老师听得皱起眉头，“想睡觉？” “嗯，每次上课，我都想睡觉。” “可老师看你上课挺认真的。” “我怕影响老师上课，每次上课都在假装认真听课。” 语文老师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样的情况，老师也是第一回遇到。这样，你先去吃饭，一会老师去找教导主任，跟他说说你的情况。” 教导主任处理过各种事情，应该能解决叶娲同学的问题。 “去吧，老师也要去吃饭了。” 语文老师没有心情改作业了，收起所有作业本，站起身，“老师下午给你答复。” “谢谢老师。” 师生二人前后脚走出教室。 叶娲下楼去找叶润平，“小哥，我要跳级了。” 见叶润平不懂，赶忙解释一句，“跳级就是要跳到其他年级的意思，我可能要跳到五年级了。” “为什么？” 叶润平傻了，“你跳到五年级，我怎么办？” 他二年级的课都还上不明白呢，“福妹，你就不能好好上二年级的课吗？” “不能。” 叶娲之前只是想想，跟老师聊过后，越发确定要跳级，“我就想跳级。” 第214章 NB更新62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下午上完课, 语文老师给叶娲使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办公室找他。 叶娲跑到隔壁班后面，冲里面喊一声, “小哥，你来一下。” 叶润平正在收拾东西, 听到叶娲的声音, 忙推开同桌, 跑了出来, “什么呀？” “老师找我去说话，你出去跟爷爷说一声。” 叶老汉每天都来接兄妹两个放学, 这会儿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知道了。” 叶润平没有问为什么，拿了东西便出去找人。 叶娲背上书包, 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 抬头往里面看，只见里面坐着好几个老师。坐在最显眼位置的是教导主任, 然后是三年级和四年级的班主任。 “来了就进来。” 语文老师朝叶娲招了招手, “你想要跳级的事，老师跟教导主任说了。”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 随后接过话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按理来说, 你是可以跳级的。” 叶娲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紧张地看着几位老师。 按理来说可以, 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 “但老师考虑到你年纪还小，并不适合跳级，所有老师们开会后一致决定先让你考试，用考试验证你适不适合跳级。” 听到这话, 叶娲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的。” “行，既然你觉得没有问题，那么考试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教导主任看一眼手表，“听你们语文老师说，你家人每天都来接你放学，今天你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过几天，再给你安排考试的事。” 叶娲不想等了，现在就想考试，“我可以出去跟我爷爷说一声，让他等等我。” “这……” 教导主任不太想，“你爷爷方便吗？” “方便的！” 叶老汉走进办公室，脸色很红，表情很激动，“福妹要跳级的事，润平都跟我说了。” 边走，边大声表明立场，“老师们，我们做家长的没有意见，一切都听老师们的安排。” 看向叶娲的眼神格外灼热，眼睛亮闪闪的，笑出褶皱的脸上更是布满了骄傲之色。 学生家长都这样说了，教导主任便不再拒绝，转头给三年级的两个班主任使眼色，“去把上年的 期末考试试卷拿出来。” 每年的期末考试试卷都有留底，两个老师很快找出各科的试卷。 教导主任不太相信叶娲会做三年级的题目，拿过试卷看一眼，确定拿的试卷没有错后，转手递给叶娲，“你先做三年级的，要是没问题了，再给你做四年级的。” 快天黑了，教导老师不再说话，只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三年级只有两科，一科数学，一科语文。 叶娲看过三年级的书，拿过试卷，简单扫一眼，基本可以确定试卷不难，估计可以拿到八十分。 确定没问题后，叶娲心跳恢复正常，拿出铅笔，唰唰唰的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答案。 两张试卷还得还给老师，不能直接在上面写。 数学不是很难，套上公式，基本可以做出来。 语文就更简单了，除了作文没学过怎么写，其他的几乎不需要多思考，看一眼就能写出答案。 教导主任给叶娲两个小时，叶娲却只用了四十分钟就把两张试卷写完了。 “老师，我做好了。” “这么快？” 教导主任有些不确定地看一眼手表，眼神扫向叶娲，落到本子上。 见本子上写满了字，他不得不相信叶娲确实是写完了，“赵老师，钱老师，麻烦你们改试卷了。” “不麻烦。” 两个老师都没有意见，看到会读书的好苗子，他们只会觉得高兴，根本不会觉得麻烦。 见叶娲把答案写在了一个本子上，赵老师问：“叶娲同学，老师可以撕你的本子吗？” 不撕下来，两个老师不好同时改试卷。 叶娲自然是同意的，不用老师们动手，自己麻利地把写了答案的几页纸撕下来递给两个老师。 她写的时候考虑过老师们批改的问题，特意把答案写在不同的纸上。 “辛苦老师了。” “不辛苦。” 两个老师笑着接过试卷，随即摆上严肃的表情，认认真真地批改叶娲写的答案。 十分钟后，两个老师一前一后停下笔。 赵老师笑得比刚才还要灿烂，语气非常温柔，“叶娲同学的数学基础很好，得分有八十五分。这份卷子有些超纲题目，上一届的学生考试的时候，也只有几个学生考到八十分以上，叶娲同学能考到八十五分，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教导主任，“叶娲同学如果坚持要跳级的话，我觉得可以跳级到三年级。” 语文老师心里骄傲，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嘚瑟，“那不行，我们叶娲同学还自学了四年级和五年级的课本，是要直接跳级到五年级的。” “那不行。” 赵老师顿时不干了，“叶娲同学是难得的好苗子，你们可不能为了教学成果，拔苗助长啊！” “两位能让我说一句吗？” 钱老师弱弱开口，“我这边的成绩也算出来了，叶娲同学考了九十分。” 拿过写满字的一页纸，“叶娲同学应该是没学过写作文，所以在作文上有些吃力，被扣了八分。” 先抑后扬，接着便夸起来了，“不过叶娲同学在写作文方面很有天赋，这篇以校园一角为题的作文其实写得还不错，忽略掉其中一些错误语句，再改改的话，可以当做是范文拿去投稿了。” “九十分很不错了。” 赵老师见才心喜，恨不得立刻把叶娲扒拉到自己班上，“主任，我看叶娲同学可以直接跳级到我们班，不用另外讨论了。” “不行。” 钱老师可不答应，“凭什么去你们班，我们班也可以接收叶娲同学。” “别吵了。” “你们班都是些皮猴子，上课时淘得很，去你们班会耽误叶娲同学学习。” “你们班就好了？听说你们班上的几个淘小子经常撩闲女同学，叶娲同学长得好看，我怕叶娲同学去了你们班，会被那几个小子搅弄得没法好好上课。” “你说话就说话，说什么撩闲的话，你这话说的不对。” “我说错了？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可没少被你们班的几个小子影响得没法好好学习。” 两个老师说着说着吵起来了。 俩人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好苗子关系到各自的教学成果，自然不会放手把好苗子让给对方。 教导主任被吵得头疼，赶紧喊停，“别吵了，你们在这里吵没用。” 镇压下两个老师，他瞪他们一眼，示意两个老师少说话，转头跟叶老汉说：“你家叶娲考出来的成绩确实可以直接跳级到三年级。” 边说话，边打量叶老汉和叶娲，“现在就看你们的决定了。如果你们想跳级到三年级，现在就可以定下去哪个班。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往上跳级，那么叶娲同学还得接着考试。” “我要继续往上跳级。” 叶娲想直接读五年级，但刚才做试卷的时候，发现她对某些知识点的掌握还不够全面，还得再看看书才行。 “老师，我可以明天再考四年级的试卷吗？” 哥哥姐姐们的书都还在，明天再考的话，她回家后可以找哥哥姐姐们借四年级和五年级的书。 “可以。” 教导主任又看一眼手表，“今天肯定是不能接着往下考了。” 转身吩咐语文老师，“明天下午抽时间安排考试吧。” 他明天有事，不能亲自盯着，“你和四年级的两个班主任一起安排，争取在放学之前确定跳级的事。” “知道了，主任。” 语文老师乐得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教导主任也挺高兴的，“天黑了，散了吧。” 叶娲被叶老汉和叶润平，还有几个老师簇拥着走出办公室。 回到家，叶老汉把好消息告诉了叶家所有人。 “哎哟，我家福妹厉害哟！” 叶阿奶激动得都想要杀鸡了，“肯定是祖宗保佑了！老大家的，今晚上拿一块腊肉出来炖着吃，庆祝咱们福妹要跳级了。” “娘，要杀只鸡庆祝吗？” 叶振南见叶阿奶时不时看一眼鸡圈，故意逗她。 叶阿奶本来就有些想杀鸡拜神，听了叶振南的话，更是蠢蠢欲动了，看向鸡圈的眼神里都是刀子，“明个儿再杀！你爹说福妹明天还得考试，今天考完了正好杀鸡拜祖宗。” 一家人因为叶娲要跳级的事高兴得彻夜难眠。 第二天起来，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都长出了黑眼圈。 一个个的打着哈欠，强忍着困意送叶娲和叶润平出门，“福妹好好考，我们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福妹加油！” “请祖宗保佑我们福妹考试顺顺利利，考的都会，考双百分。” 在长辈们，还有哥哥姐姐们的祝福下，叶娲迎来了四年级的考试。 昨晚回到家里，她把一年级到五年级的课本都翻了一遍。拿到四年级的试卷，叶娲心里很有底气，看都没有看试卷上题目，拿到试卷直接答题。 四十分钟后，叶娲放下笔，“老师，我写完了。” “这么快。” 比昨天还要快几分钟。 四年级的两个班主任赶紧拿过叶娲写的答案，对照着标准答案快速批改。 “嘶！” 数学老师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写的分数，“一百分，一分都扣不了。” 昨天还是八十多分，今天就考一百分了，进步神速啊！ 教语文的宋老师也是一脸震惊，“我这也是一百分。” 她啧啧出声，“她这篇作文写得非常好，比初中的一些学生写得都要好。” 这话发自内心，她说着话，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情感真挚，语句优美，排比句和比喻也用得非常好。” “这篇作文写得太好了。” 好得她都看哭了。 数学老师好奇究竟有多好，拿过作业快速看起来，“真的写得很好，完全可以拿去投稿了。” 她擦了擦眼角，“她昨天写的作文还有些问题，今天写的却很 好，比范文都要好。” 叶娲被夸得低下头。她就是照着范文写的。 不过，因为作文要求的是写给妈妈的一封信，她便把对另一个世界的妈妈的思念写到了作文里，一字一句都是真感情。 “老宋，你看能不能帮孩子改改，改好了拿去投稿。” “不用改了，这上面的每个字都用得很好，改了就失去原来的味道了。” 宋老师，也就是四年级的语文老师拍了拍叶娲的肩膀，“老师帮你寄出去投稿，你觉得可以吗？” “谢谢老师！” 叶娲觉得太可以了，“老师，我有邮票，明天我给你拿邮票。” “行，你明天拿过来给我吧。” 语文老师见叶娲跟宋老师有说有笑了，心里难免酸酸的，“我还在呢！” 第215章 NB更新63 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宋老师迅速反应过来, 捂着嘴巴，笑得比偷油成功的老鼠都要嘚瑟，“你在又怎么样, 很快你就不是叶娲同学的班主任了。” “小宋，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五年级的班主任说话了。 五年级的语文老师直接掏出一张试卷, “人家叶娲同学是要跳级到五年级的, 跟你们四年级有什么关系？” 眼神扫过两个四年级的班主任, “都让让, 趁还有点时间，赶紧让叶娲同学把五年级的试卷也做。” 面对四年级两个班主任的时候, 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等面对叶娲的时候, 却是快速变脸，挂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叶娲同学, 你先写试卷, 不着急交卷，慢慢写, 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放着，先把会的写了就行。” 眼角的笑意温柔极了, 跟传闻中那个“特别凶的邓老师”一点都不一样。 叶娲嗯一声，接过试卷便写了起来。 五年级的试卷比四年级的要难一些, 不过对叶娲来说, 其实还可以，有些题目认真琢磨的话，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同样是只用了四十分钟，叶娲便把语文试卷和数学试卷都做出来了。 两个班主任还挺惊讶的, 但他们刚才已经看过叶娲的实力，虽然惊讶，但脸上还能绷得住，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接过试卷，快速批改起来。 “不错，语文有九十八分。” “数学更不错，拿了满分。” 改完试卷后，两个老师都对叶娲很满意。 邓老师更是一口一个我们叶娲的喊人，“等你升到五年级，咱们娘俩可以多多交流作文方面的问题。看你的答题，别的问题没有，但作文这里却还是有一点点问题的。” 双手更是自然地揽过叶娲的肩膀，“你毕竟没有正经学过写作文，能写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她认定了叶娲会跳级到五年级一班，也就是她带的班。 叶娲感受到邓老师的亲近，心里对她的陌生感瞬间消失大半，小脸上带出几分好奇，“老师，我可以跳级了吗？” “当然。” “叶娲同学，” 五年级的数学老师想要说话，但是邓老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揽着叶娲换到另一边，扯起嗓门打断数学老师后面的话，“你的数学很好，现在就差语文的作文方面拖后腿了。老师建议你到我的班上来，毕竟我才是语文老师，你到了我的班，咱们娘俩才能跟进一步地进行交流。” 说着话，轻轻地拍了拍叶娲的肩膀，“别听外面的人瞎传，那些人都是瞎说的，老师其实一点都不凶。” 才怪。 她凶不凶，取决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学生。 若是对方是叶娲这样的聪明学生，她自然是温柔、和蔼可亲的语文老师；但对方若是那种不爱学□□是在课上调皮捣蛋的熊学生，她可就一点都不温柔了，能把他们骂得抬不起头来。 叶娲笑了笑没接话。 “好了，老师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回去自己想想，再跟你的家人商量商量。” 邓老师心里有九成的把握，毕竟她说的都是实情。叶娲一个能在数学试卷上拿满分的人，何必去数学老师带的班呢？她就该来语文老师带的班。 “好的，老师。” 就这样，叶娲跳级的事可以说是定下了，就差叶娲决定要去一班和二班了。 叶娲回到班上的时候，一个人想了想，一时间有些没法做决定。 放学后，叶娲和叶润平手拉手跑出学校。 “爷爷，我可以跳级了。” 叶娲跑过去抱住叶老汉，简单跟他说下午的事情，“老师让我回家考虑，爷爷，你觉得我是去一班好，还是去二班好？” 叶老汉都没有见过五年级的两个班主任，哪里知道一班好，还是二班好。 “你喜欢哪个老师？” “我喜欢邓老师。” 叶娲当然更喜欢温柔的邓老师，虽然邓老师在学校的风评不怎么好，“爷爷，我想去邓老师的班。” “你想去就去。” 叶老汉揉了揉叶娲的头发，“还是要以你的喜好为主，跟对了老师比什么都重要。你跟那个邓老师相处得来吗？” “爷爷，邓老师很凶的。” 叶润平小声插话，“听高年级的人说，邓老师会拿着棍子追着打人。福妹要是去了她的班，要是被追着打怎么办？” “福妹，要不你再想想？” 叶娲还在纠结，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再想想。” 兄妹两个坐上自行车，爷仨一边说话，一边往家里赶。 回到家，叶娲跟家里人报告了要跳级的好消息，迎来全家人的掌声。 晚上，所有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叶娲的跳级问题。 以叶润平为首的一众孙子辈都觉得叶娲应该去二班，因为男老师比女老师好糊弄，而且男老师凶是凶，但是一般不会对女学生太过严厉。叶娲要是去了二班，既可以跟着语文老师学写作文，还可以避免被语文老师追着打，简直是一举两得。 但以叶阿奶为首的一众女同志却觉得叶娲应该去一班。俗话都说严师出高徒，没有严厉的老师管着，哪能教出厉害的学生？语文老师虽说喜欢打人，但她毕竟是老师，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打人。她打人，肯定是因为对方犯了错误，该打。 而以叶老汉为首的几个男人觉得两个老师都很好，到底要去哪个班，还得叶娲自己决定。 滑头鬼叶振南更是劝叶娲别答应去一班，去跟老师说两个班都不去，要先去听两个老师讲课。 他说的有理有据，“调查了才能更好做出选择，你就去两个班轮流上课，去两个班都待过，才知道自己适合哪个班。” 叶振西人厚道，不赞同他的做法，“不好吧。人家老师带班已经很忙了，哪还有时间陪着福妹折腾呀。” “老三，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折腾？咱们这叫择优选择。咱们福妹可是能跳级的读书苗子，每一次选择都很重要。” 叶振南就看不惯叶振西的老实样，朝他不停翻白眼，“你自己老实就算了，可别教坏咱们福妹，咱们福妹以后可是要去上大学的。” 听到大学两个字，叶振西顿时不说话了。这还说什么呀，他一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人，要是耽误了福妹的未来，可怎么跟弟弟弟妹交代？ “福妹，要不你听你二伯的？” 老二就是个心眼多的，听他的总不会出错。 所有人看向叶娲，等着叶娲做出决定。 叶娲刚才还有些犹豫不决，听了两个伯伯的话，反而有了决定，“我还是想去一班。就像奶奶说的，严厉的老师才能教出好学生。我脑瓜子不笨，上课也不走神，只要我不犯错误，老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我。” “她要是打你，你就回来告诉奶奶。” 叶阿奶一把搂住叶娲，“奶也很凶，到时候，奶也拿棍子去学校跟她拼命。” 众人都笑了。 别听叶阿奶说得凶狠，其实都是哄人玩的。当人家长的，哪可能去跟老师拼命啊。除非那老师不是东 西，对家孩子不好，不然当家长的都是拿老师们当菩萨供着的。 “爷爷，你不反对吗？” “不反对。” 叶老汉也来揉叶娲的脑袋，“爷爷就盼着你好好学习，学好了以后去读大学。” 高考虽然取消了，但读书好的人未必不可以被推荐去读大学的。 公社里每年都有各种推荐名额，大梨生产大队这边不说每年都有吧，隔个几年也会有一到两个名额。目前虽然没听说公社这边有推荐去读大学的名额，但国·家需要人才，早晚会有推荐读大学的名额。 “爷爷，我会好好读书的。” “爷爷信你。” 第二天，叶娲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语文老师。 当天早上，不等上完早读课，邓老师就来了，跟老母鸡找到鸡崽子似的把叶娲扒拉到五年级一班。 叶娲长得高，到了五年级并不比班上的同学矮。因着身高太高了，还被邓老师安排到最后排坐。 确定叶娲成功跳级到五年级，叶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 叶老汉尤甚，自从不当大队长后，他就一直很低调，除了送叶娲和叶润平去上学外，几乎不跟以前的老友聚会。但这次，他一改之前的低调谦逊，亲自写了请帖去公社请人，要在大队里大摆宴席，为叶娲庆祝跳级。 于是乎，等到叶娲放学回来，迎接她的是雷鸣般的掌声，以及无数夸得让人羞臊脸红的夸奖话。 她成主角了。 家里摆了好几桌，一众太公，还有公社的一众领导都来了。 叶娲被推到人前，被叶老汉带着跟所有长辈问好，被塞了无数个小红包。 热热闹闹的，堪比看猴现场。 叶娲从惊讶到激动，再从激动到麻木，仅仅只用了一顿饭时间。 好在五年级的课程并不难，虽然是毕业班，但却轻松得很，叶娲只用了两节课就跟上了班上的上课节奏。 五月初，叶老汉和往常一样过来接孙子孙女放学。因着公社来了好些知青，他得把分到队上的知青带回去，特意赶了牛车过来。 在接了叶娲和叶润平之后，直接赶着牛车去公社接人。 这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等叶娲看到那群知青时，心口的竹简忽然烫得厉害。 【全文完结】 第216章 NB正文完 【她来了。】 忽然听到天道爷爷的声音, 叶娲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些年以来，天道爷爷都像是消失了一样, 从来没出现过。 “什么她？她是谁” 【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女已经来了，她带来了希望, 同时也带来了灾厄。】 胸前的竹简烫得更厉害了。 叶娲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知青们。分到大梨生产大队的知青一共有五个, 三个男知青, 两个女知青。 两个女知青中, 一个穿得很时髦，身上的布拉吉崭新的,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另一个女知青则穿得有些破旧，身上的衣服许是洗了又洗, 虽然干净，但却喜得泛白了, 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破。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陌生的环境, 还是自身是胆小的性子，女知青一直躲在人群后面, 脑袋卖得低低的，如同乌龟躲在龟壳里，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那个知青姐姐看起来好像没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她现在还不算是命运之女。】 “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过,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但凡是书中的世界，就会有男女主, 还有男配和女配。这次来的五个知青中, 就有本书中的男女主，以及男配和女配。】 “所以那个知青姐姐是女主？” 【不是，她是本书的女配。按照书中既定的命运，她因为家里人的逼迫, 不得不顶替堂姐的名额下乡。在下乡的过程中，遇到了男主角，因为被男主角多次帮助，一颗芳心系到男主身上，偷偷痴恋男主。男主很聪明，自然是觉察到她的喜欢，在一日日的相处中，也被她坚忍不拔的性子所吸引。】 叶娲还不懂情爱，但听着天道爷爷说话，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男主喜欢知青姐姐，知青姐姐也喜欢他，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她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在她的命运线中，她是男主的初恋，是男主放在心里，一生难以忘怀的白月光。在俩人确定关系，决定要在一起的时候，女配因为一场意外没了。】 “死了？” 【是的。】 叶娲听得脑袋晕乎乎的，“你让我先捋捋。你刚才说知青姐姐是命运之女，又说知青姐姐命该早死。一个早死的人，怎么会是命运之女呢？” 【她本来不是命运之女，但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有一些读者很喜欢她这个角色，在看到她死亡后，很不满意，强烈要求作者改写女配的结局。作者没有答应，那些读者见没法改变作者的想法，便根据原文内容进行二次创作，给女配添加了重生的设定。】 “重生？” 叶娲想到了自己，“是跟我一样的重生吗？” 【严格来说，你不算是重生，你只是被世界意识拉入了书中世界。读者为女配创造的新世界也是一本书，两本书因为太过相似，世界意识相互吸引，不知不觉间融合了。其实把你拉入此中世界，为的就是斩断两个世界的意识，将粘连到一起的两个世界重新分开。】 “我？天道爷爷，我感觉我做不到。” 【你是命定的救世者，除了你，不会再有人能够做到。】 心口的竹简再次发烫。 【你佩戴的竹简是补天石的一角，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需要你用该竹简把切割开的两个世界之间的裂缝重新补上。】 听起来玄乎乎的，叶娲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 “知青姐姐呢？” 【她会重生。重生之后，她会利用所学的，所经历过的知识改变整个世界。拿大梨生产大队来说，她会说服大队长，也就是你大伯成立合作社，然后大力发展手工业，将各个大队的工艺品推向全世界。读者给她写的书中，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商界奇才，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听着好像还可以。 叶娲不由得又看向知青姐姐。知青姐姐可能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往后面躲了躲，将自己藏到别人身后。 “她胆子好小哦。” 【重生之后的她，胆子会非常大。】 叶娲听得期待不已，“那她后来有跟男主在一起吗？” 【没有。因为在原书中，男主和女主在一起了，喜欢女配的读者们觉得男主不守男德，对他进行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描写，在本书中，女配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而男主和女主则会因为一些不太友好的设定，结局不太好。】 “我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时机的到来。】 既然天道爷爷说不用做什么，叶娲便不管了，和爷爷一起帮知青们把东西搬上牛车。 回去的路上，几个知青都对叶娲很好奇。 女主是个爽朗的性子，见叶娲长得好看，看着不像是乡下人，拿出几颗糖塞给叶娲，状似不经意地哄 叶娲说大梨生产大队的情况。 “大队里的知青多吗？” “不多。” “听说有一些大队会克扣公社给知青的粮食，你们大队应该没有这样的情况吧？” “不知道。” “刚才我听到你喊赶车的老人家叫爷爷，你是他的孙女吗？” “嗯。” “你爷爷看起来挺有威严的，他是大队长吗？” “不是。” 叶娲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对她给的糖并不感兴趣，随口回答她的几个问题，转手把糖给了叶润平。 “我刚长好牙，不能吃糖。” “你多大了？” “十一岁了。” 女主震惊不已，她还以为叶娲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毕竟叶娲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了。 见叶娲还是个小孩子，她不跟叶娲说话了，转而去跟另外几个知青说话。 把人带回生产大队，叶老汉便不管了。 他都退休了，哪还有精力管知青的事。 叶娲倒是想知道知青那边的情况，但她已经五年级了，进入了毕业班，需要冲刺考初中。 叶阿奶和叶老汉一致认为海岛那边的初中更好，那边毕竟是驻扎地，叶娲去了那里，不仅可以和同龄的小伙伴们打交道，认识一些属于自己的人脉资源，还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老两口都想好了，等叶娲考上初中后，就把人送到海岛去。反正俩人都老了，索性跟着一起去。老四家还有几个孩子，他们去了也能帮忙带带孩子。 听几个孩子回来说，他们特别可怜，回家没有热乎饭吃，上学也没有人帮忙送衣服、送热水。要不是怕麻烦到家里的伯伯、伯娘，他们都想回来上学了。 老两口私底下跟叶娲说过，希望她能考好一点，最好能考到第一名，那样的话，哪怕她转学到岛上上初中，也能有底气一些。 叶娲自己也是想考第一名的，自然满口答应爷爷奶奶的要求。 只是小学的书本实在是简单，叶娲上学的时候根本没有压力，跳级到五年级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学完了小学五年的知识点。 为了打发时间，她跟拇指小人借了初中的课本。 最近一段时间，她是一边自学初中的课本，一边观察几个新来的知青。 天道爷爷是个闷嘴葫芦，问他时机什么时候来，他总是不说，还劝叶娲静心等待，无需操心太多。 叶娲左等右等，等到小学升初中的考试都考完了，还是没有等到所谓的时机。 眼看着暑假到了，农忙开始了，叶娲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天道爷爷，我过完暑假就得去海岛了，知青姐姐什么时候重生啊？” 过了一段时间，叶娲如今并不想知青姐姐重生。说是重生，但重生后的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知道知青姐姐什么时候出意外，想要在她出意外的时候帮帮她。 但这显然是不行的，天道爷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不能插手命运之女的既定命运。 大队里每天都有活，忙完农忙还得犁地种下一茬的粮食。叶娲倒是想近距离观察知青姐姐的变化，但她长大了，得跟着哥哥姐姐们去挣工分。 叶娲领到了晒谷场的活，一天五个工分，跟着一群老太太们看晒谷场。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七月末去了，八月中旬也快到了，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叶娲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之余，不免有些焦虑。 八月二十日傍晚，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出现火烧似的云层。 叶娲收拾好工具，跟着一群老太太往队里走。 下工了，可以回家吃饭了。 叶娲没有感觉到这天跟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天就暗下来了。 胸口的竹简像是连通了电源，叶娲忽然被电得浑身颤抖。 “天道爷爷？” 【女配死了。】 天道爷爷的话音刚落下，叶娲就听到有人大声喊：“不好了，新来的女知青掉山下去了，快去救人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乱了。 叶振东带着老少爷们去救人。 叶娲想要跟着一起去，但天道爷爷喊住了她，“两个世界的意识即将分割，时机到了。” “轰隆。” 晴天惊雷。 天色瞬间黑成一片。 叶娲只觉得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便被竹简带着一起冲上天空。 天空雷鸣作响，叶娲什么都看不见，被一股力猛地一推，瞬间被推入到夹缝之中。 此刻，叶娲才回过神来，“所以我是来补天的？” 【竹简是补天石的衣角，你是补天石的一魂。】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肉身放回去，肉身会长出自己的神志，接替你原来的身份继续过日子；二是等待十年，十年后，你的灵魂便可脱离竹简，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 小的时候，她还当天道爷爷是好人呢，不仅救了她，还把她送来了这里，让她重新拥有疼爱她的家人。 原来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我选择二。” “十年而已，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