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意诀》 第一章 迷梦 盛夏,子夜静谧,月华皎洁如洗,只是时而响起的虫鸣打破了这夏日的宁静。李云初摸黑起身如厕,未到茅房便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中看到篱笆外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李云初打了一个激灵,以为这半夜三更的时候招贼了,定睛一看发现这身影竟然有几分熟悉,很像自己的二叔,于是李云初轻轻叫了一声:二叔?只听那人嘿嘿一声, “小兔崽子,干嘛还不睡觉” “尿尿” “奥” “二叔,三更半夜不睡觉,去干吗” “额……云初,想不想吃桃子” “想” “那就跟我走” “去哪” “别问了,来了就行了” “好,我去跟我爹说一声” “回来,说了你就别来了” “……” 李云初心头一乐刚尿完就边跑边提裤子,屁颠屁颠跟过来了。叔侄二人一路便随着月光往村外西侧走去。但见月光皎洁,映衬着这乡间这条小路,一路蜿蜒到视野的尽头。路上小云初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李文峰听的头都大了一圈,把这个小家伙带出来肠子都悔青了…… “等下不许说话,依我手势行事,不然被人抓到,挂在树上吊打我可不救你!” “为什么会抓我” “我们去偷桃子啊” “啊?偷桃子的不是猴子吗” “混账!” …… “走夜路,明水暗道,不要往亮的地方走,肯定是水坑,晓得?” “恩” 不时有风吹过,路边树叶沙沙作响,树影斑驳,隐隐闪现几分狰狞。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文峰悄然钻进一片树林,李云初尾随而至,不多时便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桃树林,李云初看到桃子身子一纵身就要窜过去,还好李文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并把手放在嘴边:“嘘……”说着便扔了几个土块过去,发现林子里有脚步声就示意李云初别动,待到脚步声远了才跟小青山说:“走,此地不宜久留,有看园子的人,咱们从另一个地方下手…… 绕了一大圈,李文峰如法炮制,许久没听到脚步声,方才带着李云初钻进去,果然四下无人,这下可把叔侄二人乐坏了,李云初直接来了个大快朵颐,在满树桃子的围绕下,叔侄二人有些忘乎所以……小說中文網 李文峰一边摘桃子一边对李云初说:乖侄儿,差不多摘几个得了,咱也要有点江湖道义,给人家留点,”说着便拉着他往来路走去,走了几步叔侄二人停下来,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坐在地面上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李文峰心想:坏了,这位不知是同道中人还是……李云初一看认为这是遇到桃园主人了,他想到了各种被抓到的情景,就是单单没想到桃园主人在他们弄好准备撒丫子走人的时候坐在出口守株待兔的情景。 李云初做贼心虚扯着二叔的衣服,悄悄地站到了李文峰身后,那人皱了皱眉打量了他们一下说:敢问二位,咱家仙桃味道如何!李文峰向李云初使个眼色陪笑道:“好吃的紧呢,这不我叔侄二人也帮您摘了一些,”说话间就把手中袋子里的桃子慢慢放到那个大汉身前,李文峰又使个颜色,李云初会意掉头就跑。 “毛贼!你们给我站住!”大汉边追边喊。 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总之李云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顾一切也要跑回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李云初感觉双腿轻飘飘的,耳边风声、桃园人的呐喊声呼啸而过,李云初实在是跑的累了,只想趴到地上昏睡过去,但考虑到眼前的情况只有咬牙坚持,保留最后一丝清明,慢慢的李云初实在坚持不住,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轮廓,李云初眼前开始泛白…… 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竟然是有些刺眼,不知不觉中李云初感觉自己竟是跑到了空中,只见四处云气缭绕,青山绿水、古树青藤,楼宇殿堂,仿若人间仙境,可是李云初回头一看那个桃园大汉还在追他,而自己的二叔竟然不知所踪,李云初只有又继续跑,跑了没多远发现脚下踩空了,眼前却是一个断崖,四处云气太浓以致自己连这个悬崖都没看到,刚想收住脚,却又发现为时已晚,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李云初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我这是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是不是有点窝囊……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艰难的转头望了望悬崖上面的桃园大汉,只见大汉露出狰狞的笑脸,并嘲笑道:让你偷桃!报应啊! 山谷的风呼啸而过,李云初后来什么也看不到了,然后知觉消失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想起了阵阵悦耳的鸟鸣,李云初缓缓睁开眼,心想着我不是从悬崖摔下来吗,怎么都没死…… 此时耳边传来了阵阵破风之声,李云初转头看过去,却是发现不远处站立一人,只见那人一袭青衫,头系青色丝带,手执一柄秋水长剑,身材颀长,浓眉方脸,眉宇间一股英气沛然而发,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心,清风袭来,那人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须臾,只见他脚步轻动,长剑在他手中仿佛灵动起来,长剑在他手中或砍、或刺、或挑、或劈……眼随剑走,身随步挪,脚步虽快不乱,隐隐自含章法,那人身轻如燕,仿若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但见他闪转腾挪,蹿蹬跳跃,时而若猛虎下山,时而若倦鸟归林,柔韧掌法行云若水,刚猛拳术虎虎生风……李云初看的目不暇接,同时心中暗生仰慕之心,此时那人剑归左手,双脚同肩宽而立,两手自胸前徐徐放下,同时闭目呼出一口浊气。 李云初看的血脉贲张,但又隐约觉得此人身影有些熟悉,对此人的功夫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想倒头便拜,却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云初,云初”,叫声中还带了几分关切,听着此人声音耳熟原来是父亲叫自己,而后方才感觉头上、背上痛的要死,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家屋顶,然后看看右边是自家的床,“我什么时候睡地上了?”李云初自忖道。猛的回想一下,原来刚才是在做梦,梦里以为的坠落悬崖,实际上却是从床上滚落下来,不过那种高处跌落的感觉却分明那么真实。李云初闭上眼睛又睁开便不去想那些杂事,想想感觉有点尿急,刚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身,他睁眼看父亲,却发现父亲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了,然后周围变得诡异的安静。 李云初头脑清醒,身子却分明动弹不得,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想放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李云初就这样躺在地上开始焦灼,开始恐惧,开始绝望,开始万念俱灰……天地开始旋转,李云初头脑也开始眩晕,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醒来看到父亲在身边轻轻叫唤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微笑着摸摸他的头道:“你终于醒了。” 李云初此时却一脸委屈“爹,我以为你都不管我了。” “怎么会呢,傻儿子,来,吃点东西”。 “我梦到我躺在地上,浑身疼痛难忍,想说话说不了,动也动不了,想问爹爹是怎么回事,你却转身走了,”说着便有些委屈的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做梦,赶快吃点东西,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李文靖说着抹抹儿子脸庞的泪水。李云初这才感觉腹中饥渴,但是另一种感觉更加强烈,李云初挠挠头说:“我先去茅房。”说着便起身下床,还没站稳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还好李文靖在一旁扶住他才不至于跌倒。“小心点,发烧三天,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以后不要随便逞强跟人打架了。” “知道了爹,但侯建仁那小子太气人了!” “不就是一窝麻雀嘛,他喜欢你给他便是!” 李文靖不说倒好,这一说李云初小嘴一撅:“爹,侯建仁那个混蛋,上次就抢了我的鸟窝,还把哪些小麻雀给玩死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带走,再说了,他还说有本事你跟我抢啊,你说我能怕他吗。” “哈哈,我儿倒是一副菩萨心肠,不过你可知道,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怎么去管得了别人”说完,李文靖眼中更是多了一份慈爱的拍了拍李云初的肩膀。 “谁说我是泥菩萨了,我打的他也走不了,最后还不是把那一窝麻雀放回去了。” 李文靖似有所悟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是听说你被人家摁在地上打,后来你二叔凑巧路过……” 李云初脖子一拧,抬起头道:“我这是落地不败,躺着战斗。” “然后你就躺着回来了?” 李云初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又偏过头,噘嘴道“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你不想着跟我报仇,还在这里笑话我。” 李文靖爽朗笑了两声道:“赶紧去茅厕,自己去行不行?” 李云初小眼一瞪“那还用说,不过,爹,我刚才好像做梦的时候梦里有梦,好生奇怪?” “李文靖!儿子都伤成这样你还不扶他去茅房,还激他自己去,”此时过来一位妇人,穿着朴素,眉目清秀,眼中满是嗔怪的瞪了李文靖一眼,又满是慈爱的走到李云初跟前,扶着他往茅房走去。 “初儿,还疼吗,想吃点啥,娘给你做。” “娘,我自己能行……” 李文靖微笑着看了母子二人一眼,便回身在正堂一旁木椅上坐下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左手捻须,右手按在茶杯上,食指慢慢敲打着茶杯,望着门外如血夕阳,怔怔出神。 第二章 童心向道 翌日清晨,旭日初上,碧空万里澄澈如洗,万物自黑夜中悠悠醒转。清风吹过,远方麦田碧波如涛,近前树叶哗哗作响。 距村落数里开外的林中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粗布麻衣,头系青色丝带,脚穿轻底布鞋,面皮白净,下颚蓄有短须,丰神雅淡。但见他双手在身前徐徐穿插交错,幻化各种弧线,始终保持阴阳相合,动作虽慢,但却行云流水。俄顷,一切戛然而止,这位中年男子双脚并拢,双手在胸前徐徐放下,同时口中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暗忖道:“多年修习这神意诀,虽未见于修行有多少助益,倒是身体康健,并无多少疾患困扰,难道爹爹糊涂了,居然说这套掌法是本派最为贵重且万万不可外传之物。”想到本派二字,不由得苦笑一下。 中年男子正是李云初之父李文靖,他走出树林,面上神色由凌厉锋锐变为恬淡和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和宽厚的父亲模样。李文靖走到一个农家小院门口,只见院内炊烟袅袅,杨柳依依,一派祥和景象,此时迎面飞奔过来一个黑影,围着他打转,状极亲热,李文靖俯身轻轻顺了下这只大黑狗的油棕黑亮的皮毛便走进柴房,看到柴房中那个个忙碌的窈窕身影,想想多年来与自己栖身在这穷乡僻壤的妻子不由得他会心的笑了,刚想走上前去,却见身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童扑面而来。 “爹,一大早您去哪了?” 李文靖一手接过扑面而来的李云初,顺势夹在腋下,继续朝柴房走去:“今儿是怎么了,为何没睡到日上栏杆,或是夕阳西下?” 李云初撅撅嘴,白眼一翻道:“爹,初儿在您眼里难道就是一个只知道吃睡的猪么?” “当然不是了” “我就说嘛” “你是小彘” “小彘是什么,您又给我取小名儿啦”李云初一脸高兴地道。 “彘是猪的意思,你说小彘是什么?” “好了,大猪小猪去给我劈柴去!”只见王芊云转过身来满是嗔怪的瞪了父子二人一眼,便又去准备饭菜去了。 “我要习武,请爹爹教我。” “我儿,你习武却是为何。” “不习武,何以自强,何以做男子汉。” “呵呵,话说的不错,不枉我教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不过为父还是觉得你这习武的动机值得考究!” 李云初眼神闪烁一下,眼珠一转道:“爹爹不是说不读诗书,不知礼仪吗,我这不是按照您的意思乖乖读书了吗,可是侯建仁没读过诗书啊,他用拳头跟我对付我的圣贤书,我读的圣贤书一点用都没有啊,难不成让我念经感化他啊。” 李文靖一时有些语塞,窒了一下道:“跟这种顽劣孩童不需讲道理。” “那就是看谁拳头硬咯?” “不能这样讲,我们读书人是要以德服人,以礼待人的。” “爹爹说得对,我也读了圣贤书啊,这个道理我晓得,我想习武的目的主要是强身健体啊,万一日后遇到抢财劫掠、绿林悍匪之事,我虽说不能行侠仗义,但总要有自保之力吧。”说着李云初偷偷抬眼瞄了李文靖一下。 李文靖白了他一眼:“呵呵,你这点小心思为父还不晓得,你还不是想揍侯建仁一通,为自己出口气。没见你肚子里装了多少墨水,花言巧语倒是学了不少。” 李云初小脸儿红了一下慌忙摇头道:“爹爹,我这不是不想给您老人家丢脸嘛……说着便抱着李文靖的大腿,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他。” “容我再想想,你先休养,等你伤好了再说。” 李云初一听急了,小脸儿上满是委屈,眼睛里泪水在打转“爹……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伤全好啦。” 李文靖有些嗔怒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俯身用食指刮了刮他的鼻子说“哭哭啼啼算什么男子汉,习武之人流血也不流泪!” “男子汉也要吃饭!”李文靖的妻子端着饭菜放到桌子上,“初儿快过来,让为娘瞧瞧还疼不疼”,说着一把拉过李云初揽在怀里,一双眼睛满是怜爱的看着小云初,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查看身上的伤势。 饭后李文靖打发云初去小屋休养,这时王芊云走来道:“云初自幼身体羸弱,而且心地善良,但又生性倔强、要强,这才老是惹出与人打架的事端。依我看来,你还是教他习武吧,免得他日后受人欺负。” “不是我不教,难道你忘了云山先生说过的话吗,初儿若是习武,这穷山恶水之地是万万留不住他的;若是初儿舞文弄墨的话倒是可以取个功名,过个安稳生活,依我看来初儿在读书一途倒是可造之材,即便屡试不第亦可在这浔阳城过个安稳生活。” 王芊芸皱了皱眉,又往李云初的小屋瞧了一眼道:“我可不想初儿处处受人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如何做得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们让初儿文武兼修,日后如何,令他自己抉择,如何?” 李文靖微笑着拉起王芊芸的手道:“也罢,既然你想让他习武我便教他,待他伤养好,我便教他一些基础功法。” 三日后,李文靖一早叫来李云初,递一把菜刀给他道:“去把刀磨好。” 李云初依言磨好刀交给李文靖,李文靖道:“去把这只鸡杀了。” 李云初眉头一皱“爹,平时不是都是您杀吗?” “你是不敢还是怎么?” “谁说我不敢!”李云初说着气势汹汹走向院里被绑好的那只母鸡,又看了李文靖一眼,皱皱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爹,真要让我杀啊。” “别废话,你想习武就照我说的做!”李云初咬咬牙,心一横学着平时李文靖的样子,把鸡头弯过来露出脖子,李云初一刀下去只割掉几根鸡毛,他讪笑一下道:“爹,我下不去手啊,咱不杀了成不?” 李文靖看了李云初一眼道:许久以前,人把猪和羊杀了,猪和羊不服气,就去地府阎罗殿告状,阎罗王说了一句话:猪羊自古一道菜,说完便让牛头马面带二人再入轮回,猪呢,愤怒异常,喋喋不休,又入了畜生界,所以猪被杀的时候都是放声嚎叫,死状极惨。羊呢,一声不吭,还在一旁劝慰猪,这样羊的后代面对宰杀均是一声不吭,并且有了羊羔跪乳的美谈……” “爹,这个和让我杀鸡有何关联?” “额……你不是说要习武吗,习武之人连鸡都不敢杀,还怎么弄枪使棒,大丈夫不可有妇人之仁,日后闯荡江湖,若是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必然会深受其害……”李文靖突然不说话了,有些愕然的看着李云初,只见他手起刀落那只鸡已是身首异处,鲜血甚至溅到了他稚嫩的脸上。此时李云初右手微微有些发抖,兀自发呆的看着地上慢慢淌下的鲜血,还有偶尔抽动两下的死鸡身子,眼神中有几分愕然而后转为坚毅…… 李文靖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被云山先生说中了吗,左手断掌纹心念狠厉、执着,右手掌纹平和主心性仁慈,只不知为何这两个极端性格都集中到他这里了,还是说不该信这个……” 正思忖间,李文靖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红呼呼的东西飞过来,只见他眼神陡然凌厉,伸手便将来物抓在手中,此物刚一入手便感觉有几分温热,片刻之后李文靖眉头一皱便急忙将手中之物丢开,并看到手中有些烧焦的痕迹,“好你个穷酸!指使儿子把我下蛋的鸡杀了,以后你给我下蛋么?” 李文靖转过身,顿时变得笑容可掬起来道:“我这不是见着娘子终日辛劳,想给你炖点鸡汤补补身子嘛”,说着便走过来伸手把满脸怒容的王芊云揽在怀里,王芊云颇是有些气愤的白了李文靖一眼。 “儿子,去取点开水,把鸡毛拔了。” “这粗活你自己去做!” “好好好,娘子说的极是,”李文靖转过头来,对李云初使个眼色,“娘,孩儿也不小了,要为二老分担些家务才是,”李云初说着便去伙房取水,李文靖笑容更加灿烂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儿子取水,老子拔毛,你也别想偷懒,”说着王芊云有些恨恨的刮了李文靖一眼。小說中文網 李文靖将这只鸡收拾妥当,便带着李云初去了田里。李云初一边心不在焉地拔着田里的杂草,一边对李文靖说道“爹,你何时带我去集市啊,集市上可热闹了,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天天听云潇哥哥对我说这个。您不是最喜欢古书吗,听说卖书的陈二水近来又上了一批新货,爹爹,要不咱去瞧瞧?” “不就是想跑去玩吗,你的几根花花肠子以为为父不知道?” “知子莫若父啊,爹爹您上通天文呢,下晓地理,左知天下之事,右通古今奇闻,实乃不出世之奇才啊……” “油嘴滑舌!快滚……” 李云初如遇大赦,转身就跑,俄顷便不见了踪影。 第三章 争斗 李文靖打理好田里的豆苗已是正午时分,他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扛起锄头便准备起身回家,却看到两个半大孩子灰头土脸的跑回来。 “云潇,身体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大伯。”这个叫做李云潇的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挠挠头悻悻道。 “那你回去吧。” “好嘞”李云初在一旁接腔,转身就溜,刚踏出一步,脚没落地便被李文靖揪住,你给我留下!李云潇见李文靖似乎生气了,便灰溜溜的回自家去了。 “跟谁打架了?” “没打架,跟云潇哥哥玩摔跤来着。” “打输了就是打输了,关键是叫了帮手还打输了。” “侯建仁那小子叫了两个帮手……” “你现在自己去,跟他一对一,打不赢就别回来了”说完,李文靖拂袖而去,留下李云初一人在原地错愕发愣。无奈,李云初转身便走,没走两步肚子就“咕噜”叫了一下,李云初皱皱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便向村外走去。 没走几步只听远远传来“先回来吃饭吧。” 李云初一听如遇大赦,顾不得灰头土脸一身泥巴,便往厨房里钻,刚进去半个身子头就被推出来,“洗干净再来。”厨房传来王芊云的声音。 李云初依言去换洗,只见他脱得光溜溜的,端了一盆水直接往头上浇,大致冲洗干净了便去换衣服,又是刚进门半个身子便被一只手按在头上给推了出来。 只听李文靖道:”美食吃不得,有衣穿不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儿感觉如何”? “清水炖萝卜也叫美食,爹爹你也说的出口?”李云初一脸忿忿得道。 “此言差矣,今儿可不是清水炖萝卜,香菇炖野鸡可算得人间美味?” 李云初登时眼睛就变得明亮起来,甚至有流口水的迹象,李文靖无奈的瞥了李云初一眼,不料李云初不等穿衣服就想直奔厨房,“吃货看招!”李文靖一把抓住李云初,遏制了小家伙的冲动!尛說Φ紋網 “兔崽子,为父正在跟你说道,你怎可如此禁不住诱惑!” “爹,修道之人也不能光着屁股吧?” “呃……”李文靖一时语塞,“你打赢了侯建仁我就正式教你习武。” “爹,侯建仁比我大一岁,还比我高,比我壮。” “初儿,看到老黑没有?”李文靖说着指了指门口的一只大黑狗。 李云初点点头。“你可以像它一样凶狠,但是不可以像他一样摇尾乞怜,男子汉要有血性,不然就大可不必做男人了,更没必要习武了。” 李云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不大明白,开口说道“爹,我知道了,下次打不赢就不回来了,”说完心里暗下决心,要有老黑的凶狠,说着皱着眉头看了门口老黑狗一眼,老黑也似通晓主人心思一般,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张狗脸仿佛笑开了花,还忍不住“汪!汪!”两声,声音洪亮,如洪钟大吕,传出老远…… 隔日,李云初闲来无事又去集市闲逛,李云初家居清河镇岭上村,由于近年来北人南迁清河镇扩张很快,岭上村已然呈并入清河镇之势。集市上人头攒动,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李云初东看看西瞅瞅,当真是见啥想买啥,奈何囊中羞涩,见到喜欢的,就站在那里多瞅几眼,寥解心中苦闷。 不久,又是走到老地方,贩卖各种书籍的陈二水的小摊前。李云初看了小摊上一本武侠画册前十页,刚要看后面的,陈二水把书收回道:“要买走才能看后面内容,只可免费观览前十页,在下已经非常厚道了。” 李云初无奈转身要走,却看到了侯建仁一身绫罗绸缎,满面油光,肥胖的身材上一双胖乎乎的手交叉叠在胸前,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戏谑的看着他,“呦,这不是李家的李大公子么,怎么,看上了这本书?想要吗?” 说着看看李云初的口袋,轻蔑的道:“这么着吧,叫我一声亲爹,我给你买下来。”说完一脸坏笑的望着李云初,等着看他的丑态,自己这里人多,也不怕他怎么着。 “真是冤家路窄,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和一帮乌合之众就想到处为非作歹,丢大户人家的脸面,你也真是一个龟孙、败家子!”说完李云初挤进人群就想走。 “拦住他!”侯建仁吆喝一众孩童把李云初围在中间,“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在我面前嚣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等一下!”李云初喊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是故意看我没穿好鞋好趁人之危吧。” “让你穿好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说完侯建仁催促李云初快点穿鞋。 李云初穿鞋之际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侯建仁,你是不是男子汉!” 侯建仁愣了一下,“这还用你讲,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放在浔阳城都是响当当的!”说完自己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一旁的众多孩童也不停附和。 李云初听完一脸不屑,“那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人算不算男子汉?” “怎么着,你不是说还要叫帮手吗,我今天叫来了六个人,你的救兵呢?” “我是不屑于跟你打群架,打赢了也不是我的本事,有种我们一对一,打到对方服了为止。”李云初说完一脸豪气的望着侯建仁,心想你要不敢我可就溜了,还可以好好奚落你一番,你要是敢,一对一总比被群殴强。 “嘿,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走,去村西口,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走就走,谁怕谁。”说着几个少年一脸豪气的直奔村西口去了,一路上居然相安无事,李云初是自知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一张嘴怎么都是吃亏,干脆来了个爷们儿靠的是拳头,不是一张嘴巴。侯建仁也豪气冲天,嚷嚷着自己的一众兄弟别多管闲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仿佛大展神威就在今日一般。 一行七人到了村西口的荒草地上,两人先是互相咒骂、推搡几下烘托下气氛,然后火气上来了两人便扭到一起,大部分时间是李云初被侯建仁放倒,然后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李云初身小力弱自然不是侯建仁对手。 侯建仁的一众帮手在旁边喝彩助威,侯建仁愈战愈勇压在李云初身上,用手扯着李云初的脸道“服不服?” 李云初则扯着侯建仁的头发反问道“你服不服?”,两个人都不松口也不松手,都在暗自使劲,眼看着两个人脸憋得通红就是谁也不松口,李云初的脸被扯得火辣辣的生疼,实在受不了了便一口咬在侯建仁手上,并留下了两排牙印,还渗出了血。 侯建仁大吼一声,“杂种,你敢咬你爷爷”,说着几拳打在李云初嘴上,打的李云初满嘴是血,还喷了侯建仁一脸,侯建仁看到这么多血,心里有些害怕,说“不打了不打了,反正我赢了,把你打死了怎么办,”说着就要走。 李云初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一张嘴发现嘴巴漏风,一摸自己的两颗门牙不见了。登时愤怒异常,“侯建仁,你个混蛋,敢敲掉老子两颗门牙!” 此时忽的想起了家里的大黑狗老黑,便一个纵身窜过去发疯一般的朝侯建仁冲来,都说人疯劲大,此话果然不假,加上侯建仁被李云初的架势吓住了,奈何兵败如山倒,侯建仁被李云初打的哇哇乱叫,急忙喊着:“哎呦,疼死我了,你们还不过来帮忙”,侯建仁的一众兄弟看到李云初的疯劲儿都被震住了,一时谁都不敢上,不但不敢上,不知道谁带的头,一群人竟各自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娘呀,李云初打死人了”…… 侯建仁见一帮兄弟都跑了,更是心丧若死,便躺在地上不动佯装将死之人,“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李云初这才停下来,侯建仁趁这个空档爬起便跑,跑了老远对着李云初喊道“小畜生,你给我等着!” 李云初此时已无力去追,便由他去了,自己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方才准备回家。李云初在草地上翻找半天,找到自己两颗被打掉的门牙揣到自己兜里兀自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云初方才回到家门口,家中老黑早已起身摇头摆尾准备迎接主人,此时却看到一个一瘸一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半大孩子走了进来,老黑谄媚的狗脸顿时变成凶神恶煞一般,向着李云初狂吠不止,起时李云初也被吓了一跳,回头做凶恶状痛骂一声:“死狗!再叫剥了你的皮!”便回屋去了。 老黑此时方才恍然大悟,歪着狗头看着李云初的背影,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仿佛还是不太确定这个小叫花是不是自己的主人。 王芊云自然是心痛不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帮李云初擦药,李文靖倒是一脸赞许的看着自己的这儿子道:“初儿勇猛果敢,为父已决心教你习武。” 李云初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顿时觉得嘴边风好大。李文靖望了王芊云一眼,眉头一皱便向门外望去,此时门口的大黑狗也竖起耳朵望着门外,慢慢站起身来,龇牙咧嘴露出凶相。李云初问道:“爹,怎么了,没来人啊?”李文靖远远望着门外数里之外扬起的淡淡烟尘道:“有客人到访,你带着儿子先且回里屋休息。” 第四章 风波 李文靖在正堂喝了一盏茶,便信步走至门外,此时来了一骑人马约莫二十来人,为首一人一身短襟劲装,腰跨大刀,右手执鞭指向李文靖道:“这里可是李家,李云初可是你儿子?” “正是,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哼!你这当爹的不管教好自己的儿子,把我家公子打伤,阁下以为此事便可草草而过么!” 说着有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男子骑马过来,身前还有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双眼青紫,眼皮肿了好高,右腮帮鼓起,似乎是因为眼皮太过沉重而抬着头从眼缝里向下看着李文靖。这名员外自然就是侯建仁之父侯峰,侯峰一脸心疼的搂着儿子愤愤然道:“你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贱命也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儿这要有个闪失,老夫要你全家无法在这清河镇立足!” 李文靖淡淡一笑道:“侯员外可真是护犊情深啊,这本是孩童间嬉闹玩耍,打架斗气更是常事,员外何故为了区区小事大动干戈呢。” “放屁!我儿千金之躯,怎可受此折辱,让你的小畜生给我滚出来,让我儿消消气!不然的话,嘿嘿……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说着看看左右家丁,一众家丁应声上前挽起袖子作势几欲动手。 不待李文靖说话,门内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我看是谁瞎了狗眼敢来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来人青衣娥眉,双目含煞,正是李云初之母王芊云。 此时侯家一名家丁眼看在家主面前护主的机会来了,叫一声:“小贱人,居然敢对我家主人无理!”抬手便往王芊云脸上招呼,王芊云左手推开来掌,右手反手给了这名家丁一个耳光,家丁稍稍愣了一下就要反抗,只听“啪!啪!啪!啪!啪!”声不绝于耳,这名家丁被王芊云的正反耳刮子打得抱头鼠窜,再也不见当初舍身护主之情切。 “废物!林勇!还站着干嘛!”,这名叫做林勇的看来是一位拳师,原本鉴于王芊云是女流之辈,一直舍不下脸出手,侯员外一声令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一横迎面一拳便朝王芊云胸口袭来。王芊云故技重施依旧是左手化开冲拳之力,发现这名叫做林勇的拳师势大力沉,还是有些功夫,同时右手同样是反手一个耳光,岂料林勇当真还是有两下子,左手抓住王芊云右手,右手五指成爪向王芊云胸口抓来,李文靖见其出手这般无耻,胸中一阵怒火,一个箭步欺身而进,后发先至左手一个缠手卸开侯家拳师虎爪之力,右手一个崩拳打在侯家拳师胸口,稍稍震退这名拳师之后,一拳尚未使老又发寸劲轻轻震在拳师胸口,拳师登时倒退三步,左手扶地右手按住胸口,喉头一甘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其中一个劲装打扮的家丁眼看拳师受辱,挥刀便砍,李文靖闪身让开迎面一刀,同时推开王芊云,右手扣住这名家丁手腕,抬腿便想揣在这名家丁软肋之上,眉头一皱心想这一脚要了他的性命徒增无谓麻烦,便将脚向下偏两分揣在跨上,将其踹出丈许距离,不待这脚收回又飞起一脚将反应稍迟将手按在刀柄上的一名家丁踹飞。这时候员外怒吼道:“何东,快制住此人!” 这时为首的何东方才拱手向侯峰示意,又将佩刀丢给身边一名家丁,信心满满纵身下马。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一招双蛟出海直奔李文靖胸口而来,李文靖一招野马分鬃架开双拳飞起左脚直踹何东小腹,何东缩腹化解这一脚,使一招海底捞月来抓李文靖左脚,李文靖折身腾起一个旋风腿只踢何东面门,何东收招不及只得以双臂来挡李文靖这一脚,虽勉强接下却不得倒退三步,李文靖不待何东站稳欺身而上又是一套八步连环掌使出,李文靖见何东被逼得无力还手索性运气于双臂,硬劈硬砸,何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心想此人铁臂功好生厉害,不料李文靖陡然边招,使一招蝎子摆尾将何东踹出丈许。 何东被踹飞后跪在地上,双臂颤抖不止,其他人见侯家镇宅拳师不是李文靖对手,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近前。ωww.xSZWω㈧.NēΤ 一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之际,侯峰心念一转,翻身下马,哈哈大笑道:“李大侠,真是不打不相识啊,适才小儿胡闹,贵公子没受什么伤吧?今日初见大侠,鄙人便觉得大侠气质儒雅,仪表堂堂,看来你我在此相遇亦是缘分使然啊。” 李文靖不禁莞尔,侯峰继续道:“李大侠这等身手,屈居在这茅屋草舍,鄙人实在不忍啊,莫不如大侠随我一同住进侯府,你我兄弟相称如何?”侯峰说此话的时候拳师何东不禁痛哼一声。 “承蒙侯员外抬爱,小生生来放浪,不愿有所羁绊,恐怕难以当得员外如此美差。” 侯峰面上愠色一闪而过,“看来李大侠果真看破世俗,视钱财如粪土啊,如此侯某也不强求,就此别过,告辞!”侯峰临走还长长作了一揖,便领着一种家丁灰溜溜去了。 侯建仁更是一脸的不解:“爹,你这是为孩儿出气了吗,孩儿怎么感觉我们是被打跑了。”侯员外一脸沉重:“石头太硬,踢了脚疼,爹回去送你去习武,儿子可否喜欢?”。 侯建仁转过脸来,依旧仰头抬着沉重的眼皮从眼缝里看着侯峰,很开心的点点头,侯峰此时觉得儿子的眼睛似乎肿的更大了。 王芊云走上前来道:“势利小人,就此放过?这可不是你往日性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来此地不就是图个安稳么,方才你不该贸然出手的。” “怕只怕此事不会如此简单,这侯峰本就是这清河镇的土豪恶霸,刚才分明看到他貌恭而不心服”,李文靖倒是洒然一笑:“这清河镇还真无人奈何得了我,便是放眼浔阳城又有何惧!只是你我日后依然要低调行事”。 是夜,李云潇随父亲李文峰来到李云初家中,李云潇见到李云初便将其扯到一边嘘寒问暖,看起来竟似亲兄弟一般,李云初也是侃侃而谈。 “那可不是,话说当日侯家来势汹汹,旌旗蔽日,浓烟滚滚,远远望去似是来了不下上万人,当头一先锋将领英俊神武,器宇轩昂,手提一柄青龙偃月刀,上来二话不说,对我是提刀便砍,话说我也不是等闲之辈,侧身让过劈头一刀,不退反进一拳打在这名先锋将领小腿上,当时这名先锋将领疼的脸都绿了,丢下大刀掉头便跑,后来又来了三名……不对是四名将领,各自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我团团围住,好汉难敌四手,恶虎难敌群狼,当时我暗叹一声:“我命休矣,”说时迟那时快,此时我爹爹如天神下凡……” “啪”一声,只见李云初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却是李文靖实在听不得这个小子在这里吹牛,在其后脑勺拍了一下。 “信口胡诌,你去给说书先生做跟班吧” 李云初摸着小脑袋恨恨的看了李文靖一眼,对着李云潇摊摊手道:“我爹打断我的思路了,隔日我再跟你细细道来。” 只听李文峰道:“文靖,听说侯峰带人来此滋事,还被你一人打跑了?” “此事不假”,李文靖只顾着喝茶,也没抬头看李文峰一眼。李文峰深深看了李文靖两眼又道:“我儿近日死缠着我,非要和云初一起去习武,我暗自寻思过后亦是觉得适逢乱世,男儿习武强身,锄强扶弱,并非不可。往日有个兄弟在浔阳城洪门中也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我是想着送他们二人去洪门学艺,日后学成归来亦可在浔阳城立足脚跟,他日风云一起,说不定可以有一番作为,不知文靖兄意下如何?” “哦,此容我再想想吧”,说完李文靖又抿了一口茶,仿佛这茶水甚是可口。李文峰也喝了一口茶试探性的问道:“今日文靖兄一人退了侯家一众家丁、拳师,可见兄长功夫着实不差,我儿可否在膝下与云初一同习武?” 李文靖看了李文峰一眼道:“在下武功低微,上不得台面,比不得洪门这等名门大派,倒不如一个月后让初儿和潇儿一同入洪门学艺。” 李文峰听罢道:“如此甚好。” 二人闲谈几句之后,李文峰便带着李云潇回去了,王芊云走到李文靖身前,皱皱眉道:“你真打算让初儿去那洪门学艺?” 李文靖拉起王芊云的手道:“这洪门在浔阳城也算一方大派,初儿得了洪门庇佑,想来你我二人日后也可少些无谓麻烦,再者,我出手次数越多,越是对你我不利,对付等闲之辈,用伏虎拳法倒可以掩饰,若是遇到行家,也只能用本门功法,只怕早晚败露,引来仇家。” 李文靖将王芊云揽入怀中道:“再者初儿看来一心向道,倒也不失为一块练武的材料,初儿喜欢什么,便让他尽心去做,莫要湮灭了他的天性。以往我只晓让其饱读诗书,却不知是否是他真心所愿之事,”李文靖说着诡异一笑,将手放在了王芊云胸口,不待下一步动作只听门外李云初喊道:“爹”,李云初看到正堂之内状极亲昵的爹娘,不禁歪着头,小脸布满疑惑:“娘,你干嘛坐爹腿上,爹,你的手干嘛呢”。 李文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道:“你娘胸口疼痛,我帮她推拿一下。” 李云初一脸急切:“娘,你怎么了,爹,还是我来吧”,说着便扑面而来,未及李文靖身前便被绵绵一脚蹬走。 王芊云自李文靖身上下来道:“老不正经的,你去劈柴烧水,兔崽子,出去遛狗。”说完便起身进了厨房,留下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初儿,明日四更起身为父教你习武”,站在屋外的李文靖对李云初淡淡的道。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李家小院已升起袅袅炊烟,微风拂过,门前细柳随风摇曳,勾勒出如诗如画般的乡间沉静岁月。 第五章 初窥门径 凌晨时分,万物初醒,晓风微凉,夜幕下处处影影憧憧,天空依旧留有繁星点点。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父子在暗夜中穿行,于卯时前行至密林深处,虽说是密林深处,此处却是一块平坦空地,约莫五丈见方。 李文靖让李云初静立一旁,自己演练了一套掌法,李云初只觉得招式行云流水,绵绵不绝,身法轻盈玄妙,时缓时急,抑扬顿挫……然后就想不出词语来形容了。李文靖一套掌法练完,收势正立,双手徐徐自胸前放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李云初上来便是拍掌叫好,李文靖斜了他一眼道:“好在何处?” 李云初愣了一下,满脸堆笑道:“爹爹这套掌法练起来,四周林木无风自动,登时飞沙走石,几欲迷住了儿子双目,”李云初一边吹捧一边以手遮目作痛苦状,“敢问爹爹,这套功法叫什么?” 李文靖白了李云初一眼道:“你这圣贤书全读到了油嘴滑舌与评书之上了,你给我正经点!”李文靖在最后几字上着重了一下,同时面色一肃,李云初立马收敛了玩世不恭之态,小脸上满是认真神色。 李文靖继续道:“这套掌法名曰‘游云掌’”,游云掌讲求蓄势、绕身、相随、蓄势则可发力,绕身则可防守,相随则可粘身反制……” 李云初若有所思但百思不得其解,李文靖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南为阴,北为阳,晨起之时面东而立,三息吐浊,习武之时面南背北,子时至巳时为阳时,午时至亥时为阴时,阳时习内功,吸阳气,阴时站桩,以桩功固本元”。 李云初一脸疑惑,眉头紧锁,以手挠头道:“爹,孩儿为何不太懂?” 李文靖看了李云初一眼,负手而立道:“你自然是不懂,日后修行渐深便可领悟。” “武之道,分为三个境界:武境、气境、意境。武境,便是拳脚棍棒,修习套路,练刀使剑,强身健体,武境中的佼佼者僻丹田为气海,武境高手以一当十。气境,气海充盈,可行周天,功力倍增,可破砖碎瓦、单掌碎石,修习玄妙功法自可成为一代大侠;至于意境乃是以先天真气为根基,以先天真气淬炼奇经八脉,实乃有天地不测之威,便是放眼普天之下,亦是百年难遇。” 李云初望了望侃侃而谈的父亲不解的问道:“爹爹,那咱算什么境界?”小說中文網 “额……问这么多作甚,你只管练好为父所教,便可统领一众孩童。” 李云初听到这里,孩童心性又上来了“爹,那不就是拿下侯建仁不在话下?” 李文靖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今日你便蹲马步桩,练习冲拳吧”说着便示范着双足分开与肩同宽,脚尖朝前内扣,面南而站,沉肩坠肘,又嘱咐李云初拳自腰间冲出,而后收回至腰间,是为守护两侧软肋要害,出拳便要呼气…… 李云初一心想着有朝一日不费吹灰之力将侯建仁踩在脚下的快感,不知不觉兴趣大增,嘴边呼呼漏风,又让李云初想起断牙之耻,越练越有劲,竟忘却了时间,俄顷,额间隐隐出现细密汗珠却似浑然不觉。 李文靖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面上涌出一阵笑意,岂料此时李云初竟然改为一脸傻笑,边冲拳,口中还念念有词,李文靖一脚踢在李云初屁股上道:“走吧,去看看你爷爷。” 李云初“哦”了一声便起身跟上。 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密林之中一处孤坟,孤坟四处盈盈翠翠,唯独坟前及四周少见杂草,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打理。坟前立有简陋墓碑,上书慈父李行云之墓,李文靖在离墓碑五丈之处带李云初行三拜九叩之礼。只听李文靖道:“爹,孩儿带着你的孙儿来看你了。” 李文靖顿了一下继续道:“孩儿终究是与人动手了,只是见不得芸儿受辱,不过我已将功法化为伏虎拳使出,侯峰的拳师谅他也看不出端倪,初儿一心想习武,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云山先生说我命含双煞,与父母儿女缘分不大,可儿不信命,非但这清河镇,即便这浔阳城方圆千里之内我又何惧之有!” 李云初有些不解,问道:“爹,我们为何不在爷爷墓前叩首,而在这里?” 李文靖看了李云初一眼欲言又止,末了,道:“此时不便与你详谈。”说完带着李云初行至坟前给旧坟填上几抷新土。 “走吧,”说完便带着李云初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哀叹人世间的爱恨别离,这一处孤坟在寂静荒野仿佛更加凄凉,唯有坟前墓碑无喜无悲的静静矗立,任凭岁月的风吹霜打,依旧默然而漠然。 李文靖叹息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文靖摸摸李云初的小脑袋,也不知是叹息亡父抑或其他什么。 李云初眼看父亲似有心事,自己不便打扰,但童心好动,没在此事纠结许久,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怎样继续殴打侯建仁的身上了,正当李云初在心中痛扁侯建仁,并且面带傻笑的时候,只听李文靖道:“初儿,你是想在这清河镇过个清淡平凡的生活,还是想大富大贵,光宗耀祖?” “都不想,”李云初脱口而出。 李文靖一时侧目,“哦?那你是想要如何,与为父讲讲。” 李云初想了一下道:“其一:一辈子呆在这清河镇,倒是有些古人所说闲云野鹤的逍遥,不过此处差了高耸入云的青山。” 李文靖左手轻抚下颚短须道:“青山易得,选一处山好水好之地便可。” 李云初道:“一辈子呆在这荒山野岭也真是窝囊,还不是碌碌终生,爹,孩儿还是想去外面闯闯,好男儿自是建功立业,万里封侯!” 李文靖一时默然,只听李云初继续道:“书中有说道,天下有一十八名城,城中莫不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处处莺莺燕燕,青楼林立,好一番美不胜收之景……” 当听到“青楼”二字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忖道:莫不是此子乃是色胚一枚,只听李云初问道:“爹,青楼很好看吗?”小脸满是渴望求知的神情。 李文靖轻咳一声道:“这……确实很好看,你长大之后便可去各大名城游历,到时便可大开眼界,此时便莫作他想,跟爹爹好好学号本领才是正道!”在最后几字,李文靖着实加重一番,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李云初肩膀。 李云初看似很受教的点点头,李文靖问道:“这其二呢?” 李云初此时面带兴奋之色道:“大富大贵固然很好,不过儿子只想生活富足,看到什么想看的武侠画本,尽管买来就是”,李云初自以为回答的很好,不料李文靖却是一脸气愤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李云初“嘿嘿”两声道:“儿子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好男儿当立四方之志,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李文靖想说富贵只是过眼烟云,但转念一想又怕云初这个年纪怕是难以理解,也罢,随他去吧,好男儿怎可做个愚人莽夫庸碌一生。 “初儿,习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半途而废只能一无所获,你可知晓?”李云初轻轻嗯了一声道:“爹,习武主要便是功法与器械吧?” “武之道,包罗万象,武之初,便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进而便可防身护主或者技击伤人,武之精髓便在于道。道为何物,道可为天下苍生之道,亦可为日月乾坤之道,亦可为天人合一之道,道之大可谓无极。” 李云初只听得云里雾里,挠挠头扣扣屁股道:“孩儿貌似不懂。” 李文靖道:“我知道你不懂,只是不知道你貌似不懂。”李文靖顿了一下继续道:“习武首要便是武德,以强身健体为本,技击争斗为末,武道中人自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但若是泥菩萨过河,便莫要拔刀相助了,只是白搭一条性命而已,还会给人添乱。” 李云初有些不服道:“古人云飞蛾扑火,重在义无反顾,视死如归,英雄气概,大义凛然!” “死都死了,还讲什么英雄气概,除了古人的溢美之词,还有一个字古人没有言明,那便是蠢!蠢到只会送死!书中所言,不可尽信不可不信,将信将疑最好。” 李云初一路听来,此时仿佛茅塞顿开,眼前一亮却看到不知不觉父子二人已行至自家旱田,李文靖去田里豆苗之中摸出两把锄头,李云初此时却是大惑不解,皱眉道:“爹,你这是要教我铁锄神功吗?” 李文靖丢给李云初一把锄头道:“铁锄个鬼,先把你娘交代的活儿干完”,李云初一脸的不情愿,口中念念有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未来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也要吃喝拉撒,屁话少说,把活干完好回家吃饭。”李云初这便消停了。 李文靖虽说只有这一个儿子,却并未太过宠溺于他,所以李云初也习惯田间劳作,农家孩子自然是吃得苦,心性较为坚忍。辰时将尽,李文靖便带着李云初返至家中,门口自然是热情的老黑狗迎接,李云初回来或许因为太累一头扎到床上呼呼大睡,王芊云却是将李文靖叫到一旁,不无担忧的说道:“今日我眼见几名武林中人在附近徘徊,往日并不多见,事有反常必有妖。” 李文靖往门外望了一眼,轻拍王芊云香肩安慰道:“不妨事的”。 第六章 夜袭 夜幕悄然而至,转眼已是繁星点点,月上梢头。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嘈杂,万籁渐渐归于静寂,只有时而响起的虫鸣给漆黑如墨的夜,带来些许纷扰。 李云初晨起习武,白天劳作,傍晚便已哈欠连连,这时便早早会周公去了。李文靖身旁佳人也已沉沉睡去,伸手帮她盖上床单,自己也闭目睡了。忽然李文靖睁开双目,此时门旁的老黑狗也竖起耳朵,一副狗脸满面警觉,李文靖悄然起身,行至老黑身旁,轻轻抚摸两下,老黑这才安定下来。 李文靖信步走至门外十丈开外,迎面走来一名黑衣人,黑衣人余光瞥了李文靖一眼,与李文靖擦身而过,便径直往李家走去,李文靖转身看着此人,黑衣人却是转过身来:“看什么看,少管闲事!” 李文靖哈哈一笑道:“你深更半夜造访寒舍,你说可否与我有所干系?” 黑衣人亦是哈哈一笑:“你便是李文靖了,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此番开罪了我们侯老爷,侯老爷心地宽厚,让我来教训教训你,教你日后夹着尾巴做人。”说罢便欲动手。 李文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单掌前推道:“且慢,这位仁兄何苦为难在下,冤家宜解不宜结,莫不如兄台高抬贵手,向候员外复信,说是已教训了在下,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名黑衣人停下去势,似是在斟酌李文靖所言,李文靖见黑衣人有意和解,继续道:“这几****便待在家中,对外称病便是,想必瞒过候员外并不是难事。” 黑衣人思忖一番道:“此举倒是可以一举两得,不过我秦某人行走江湖多年,之所以在这清河镇也小有名声,靠的便是这份江湖信义,今日便是教训一下,并不会取你性命,得罪了,请吧。”言罢,黑衣人将随身所带兵刃扔在地上,一个泰山压顶直奔李文靖面门而来,李文靖心中暗叹一声:又要横生枝节,伸手一推便是卸开了这势大之拳。 黑衣人一拳失手,又是接连进招,李文靖闪转腾挪一一避开并未反击,黑衣人心中暗惊:此人功夫不简单,不能草草了事了。手脚加上几分力度,白蛇吐信、单风贯耳……种种招式连绵不绝,李文靖无意与其纠缠,单手卸开其罗汉撞钟之势,一个虎扑打在黑衣人软肋之上,李文靖并不想就此伤了他,又给自己树敌,便将双手轻轻往上一托,将黑衣人掀翻在地。 黑衣人眼见不是对手,想起在侯峰面前夸下海口,一时羞愤难当,一个滚翻过去便要拿起兵刃,李文靖眼疾手快,欺身而进,在黑衣人弯腰拿刀之际,一脚揣在黑衣人屁股之上,黑衣人直接摔了个狗啃屎。李文靖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叹一口气道:“兄台,何故多结冤家呢,江湖险恶,总是难免一朝失手,莫不如金盆洗手,找一处僻静所在,安度余年。” 此时黑衣人已经站起,叹一声道:“技不如人,在下无话可说,多谢不伤之恩,告辞!”说完,便如一团黑影融入黑暗之中。 李文靖默默伫立良久,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此时难以善罢。 接下来一连几日,均是又几名黑衣人造访,但无一例外,都是被李文靖轻松打发,唯有这最后一人,依口音所辨,并非本地人士,使得一手好剑,逼得李文靖使出五行拳连环拳,再幻化为十二行拳,最后以龙拳扣住来者左手手腕,又以一招蛟龙出海将其震伤。 黑衣人以器械对空手仍被李文靖所伤,心知不是其对手,末了对李文靖道:“阁下伏虎拳如此了得,莫非是洪门高手?” “与你何干!日后你我两不相干,若是胆敢再来,在下下手绝不容情!”李文靖冷冷道。 黑衣人悻悻而退。 又是一夜悠悠而过,李云初又跟侯建仁打起来了,这次不知为何李云初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还被侯建仁打得浑身酸疼,被侯建仁压在身下问:“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李云初有些扛不住了,有心认输,又觉得实在不能如此窝囊,两人相持不下之际,突然觉得有人在剧烈摇晃自己,渐渐从梦境中醒转,睁开眼原来是父亲一大早叫自己起床练武了。 李云初翻翻身迷迷糊糊道:“爹,我胳膊酸腿痛浑身脑袋疼,动不了了。” “这就受不了?那就别来了!”李文靖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临走还在李云初床上踢了一脚。 李云初咕哝两句还是挣扎着起来了,一路小跑追上了李文靖,“爹,你看我不顾病残之躯也要勤练不辍,孩儿是不是很给您老人家长脸?” 李文靖突然停下脚步,侧脸看了李云初一眼,李云初登时噤若寒蝉,“絮絮叨叨不似男子。”说完继续走了,李云初刚想出口反驳,欲言又止,这一路倒是消停了许多,唯有李文靖一路之上眉头紧锁。尛說Φ紋網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昨日习武之地,李文靖这次却是教李云初修习了游云掌,并嘱咐此掌法要领在于行云流水,心念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凡天下武功,第一便是基础功法,这其中又牵扯腿法、手法、身法、眼法、步法……最简单有效便是修习套路,亦有门派以桩功为基础功法之首。套路之中便是包罗万象,套路练好,便是做好了基础功法,进而与人切磋,修习内功,引天地灵气入体,如此种种皆是后话,在此不做赘述。 李云初领悟之力算是中上,令李文靖欣慰的是,云初习武之时却是分外认真、专注,这一点于日后内功修行倒是助益不少。 这一日李云初倒是学会了游云掌的前十八式,只是动作生硬缓慢,李文靖抚慰道:“日后多加练习,熟能生巧,细心体会其中要领便可。初儿你既然决心练武,爹爹便要对你有所要求,武道贵在持之以恒,日后无论风霜雨雪、寒暑易节,切莫中断修炼,这点你可否做到?” “这是当然,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子汉,孩儿一定不负爹爹厚望!” 李文靖又道:“功法分为内外两家,内家功法修炼较难,成效缓慢,外家功法,成效较快,但日久之后难以与内家功法抗衡,外家功法刚猛凶悍,内家功法刚柔相济,讲求神意相合……” “那咱这游云掌算是内家还是外家?”李云初问道。 “这自然是内家功法了,记住:游云掌初阶便是阴柔若水,水润万物,柔弱无骨,却无往不利;中介便是阴柔中蕴含无尽刚猛,巨蟒柔身巨力便是一个很好的体现;至于高阶嘛,便是掌含内力,分筋错骨,迎刃卸力,妙化无穷,”说完李文靖眼中一阵自豪神色。不过片刻之后,李文靖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过往。 李云初见李文靖面带伤怀之色,心下有些担忧的问道:“爹,你没事吧?” 李文靖收敛心神道:“无妨,”似是又想起什么事,转身对李云初道:“功法一道,讲求根基,根基修炼各门各派各不相同,佛门讲求参禅,道家讲求天人合一,北方冀州龙神教讲求祀神练功……” 李云初听到这么多的生僻门派功法,一时有些凌乱。 李文靖顿了一下道:为父今日授你一套修行功法,今日你便对列祖列宗发誓决不可外传,亦不可对外人提及此事,你只道日日修习便可,虽说不可令你修习武功一日千里,却是可以让你身体康健,免得诸般疾患困扰,”言毕,李文靖默默地看着李云初。 李云初抬头望着此时形象颇为高大的父亲,认真点头道:“孩儿知道了。”言毕李云初面北跪下,神色坚定的许下誓言。 “静气凝神,神意守一,听息入静,天人合一,意气随息,形骸俱忘……耳无所闻,目无所视,心无所思,身无所依,天地无邪,致虚极,守静笃。”李文靖反复念了几遍,李云初堪堪记住。 李文靖又道:“凡是修炼功法,亦或是修习套路,必然是舌抵上腭,提肛收腹,连通丹田与督脉,这便是天地相通,气海相连。” 李云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是内心其实依旧大惑不解,又问父亲:“爹,舌抵上腭,提肛收腹是为何?舌抵上腭倒还好,提肛收腹好累。” 李文靖道:“舌抵上腭是为任督二脉搭桥,提肛收腹令气海与督脉相通,人体之内自成天地,这便是天地相通,气海相连,若是日后修行有成,便是真气自丹田经会阴流至督脉,至风府穴便是至关重要一步,成则已,不成便是气入脑髓,非疯即傻,非本门名师,断难医治。” 李云初听到习武还有变傻的风险,心下一阵犯怵。李文靖让李云初盘膝而坐,依神意诀第一句修习,只道心思宁静便可,又嘱咐道:“意守丹田,丹田便是肚脐下三寸之处。” 李云初依言盘膝而坐,心神沉静,不多时额间隐隐现汗。李文靖没料到云初初自修习神意诀,便可有此表现,李文靖双脚同肩宽而立,双手以弧形向外撑开,李云初只觉四周更为幽静,心神继续沉至丹田,又收敛周身气息往丹田汇聚,却在此时眼前忽现电闪雷鸣,妖魔恶鬼之象。 李云初突然头颅垂下,惊恐的睁着双眼,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气。李文靖方自撤去双手,询问道:“初儿,为何如此?” 李云初疲倦的望着父亲,将方才所见之事一一描述,李文靖心下有些震惊,但是面不改色道:“这是你修为不够所致,日后心神沉至丹田便可,丹田练至真气初具,方可收敛周身气息齐聚丹田,你不懂经脉走向,强自聚敛,所以方才产生恍惚乱象。” 李云初大吃一惊道:“爹,那我方才是不是有走火入魔之险?” 李文靖啼笑皆非道:“未至武境顶峰,你想走火入魔都难,难不成你自以为是武境高手了?” 李云初一时有些悻悻,不过孩童心性,一时间便不再多想。 李文靖又道:“你先且记住这神意诀,我教你一套六阳真气,一阳习一载,这套真气必须以童子之身练完,否则功亏一篑!” 李云初道:“童子之身?我长大了就不是童子了,那可不坏了?” 李文靖道:“童子之身便是让你修炼六阳真气满六年之前切忌亲近女色!”李云初点头答应,心中却想,人言女色猛于虎也,果不其然。 李文靖又道:“这六阳真气只可阳时修炼,便是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巳时修炼,阴时万万不可修炼,记住没?” 李云初认真答应一句,李文靖便把这六阳真气的口诀告知李云初,李云初愕然道:“如此简单?”李文靖道:“简单之事往往最难做好,贵在持之以恒,贵在以童子之身修成,贵在每两年便要变化修习时间。”李云初道:“这半夜起来练功却是挺折磨人的。” 李文靖抬腿往外走去道:“今日到此为止,你先且回家,为父有事要办。” 一听到今日不必下田除草,李云初顿时童心大悦,以手抚掌道:“今儿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是回笼一梦的大好时光啊!” 李云初眼见李文靖走远了赶忙疾步追赶。 第七章 登门释嫌 清河镇,侯府大堂。 “啪”一个茶杯摔在大堂柱子上,应声而碎,一众仆人噤若寒蝉。只听一个身着薄纱罗衣的中年男子怒吼道:“废物!都给我滚,办事不利还不退钱!江湖道义都是王八羔子是吧!”此人正是半月前去李云初家中寻衅的侯峰,只见此人满面怒容,又面带肉痛之色。 “一百两金子了!这要我多少田地商铺一年才赚得回!”说完,侯峰又是一阵心如刀绞。 不多时一个家丁火急火燎的跑来惨然叫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李文靖杀上门来了。” 侯峰面皮一抖,面上怒容顿消,转而变为震骇、恐惧,又转为平静,仿若泰山崩于前却从容自若一般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且随我前去,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侯峰毕竟是清河镇一方豪强,见多识广,虽说贪财吝啬,但察言观色之力却是不容小觑。 当日与李文靖冲突便已看出,李文靖不是睚眦必报、多惹是非之人。那日有心拉拢,却看到李文靖“不识抬举”,当日折了自家面子。折了面子侯峰倒是勉强可以忍受,但清河镇百姓人多口杂,百姓以讹传讹,居然传出:候员外调戏李家女人不成,便带领一众家丁和拳师倾巢而出,想要血洗李家,不料却被李文靖单枪匹马,打得一众家丁和拳师屁滚尿流、死伤惨重,狼狈逃回。无巧不成书,侯峰不久便带着一众家小去往浔阳城省亲,侯家亦是闭门谢客。 本来此事无可厚非,但镇内百姓只晓得侯家闭门谢客,以为侯峰已然重伤垂死。奈何三人成虎,谣言传来传去,更衍生出许多版本,大家便信以为真,害的侯峰一众狐朋狗友都带了礼品甚至外地所请“名医”前来探望。 侯峰听到之后为之气结,故出钱寻了一些“江湖义士”为自己讨回公道,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面子没挣回来,反而白白折了诸多钱财,这番李文靖又寻上门来,侯峰自是知晓自己理亏,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当即带领一众夫人还有自家儿女出门迎接,看到李文靖在侯府门外站立,侯峰一时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拱手道:“文靖兄光临寒舍,在下真是不胜荣光啊。” 不待李文靖说话侯峰把看门家丁叫来:“你们这帮废物!见到文靖兄远道而来,自当先请进门去,好好看茶才是,怎可怠慢了贵客!” 说完转过脸来对李文靖赔笑道:“文靖兄见笑了,侯某不才,管教无方,一众家丁有眼无珠,多有怠慢,还望兄台见谅。” 李文靖看了一眼侯家一众家小道:“无妨,员外不必介怀,在下只是有事找员外商讨,员外何故如此兴师动众,令小可好生不安。” 侯峰哈哈大笑拍了李文靖肩膀一下道:“哪里哪里,孔圣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文靖兄光临寒舍,在下真是诚惶诚恐啊。”说完打了一个手势道:“里边请。” 二人客套一番便进了侯府,侯府毕竟是清河镇数一数二的豪宅大院,门口两尊石狮,朱漆大门上方便是红底金字门匾,上书行草鎏金大字《侯府》,进门便是一座假山,假山后方便是一堵略低于大门的影背墙,上有山水题字,影背上方是绿色琉璃瓦,两侧飞檐与周遭建筑勾心斗角,假山与两侧翠竹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李文靖暗忖道:这侯峰倒也是附庸风雅之人。不多时二人便进了大堂,大堂牌匾上书《和气生财》四字,下方亦是山水字画,两侧摆放半人多高的青瓷瓶。李文靖无心观赏,在一旁楠木椅上落座。 仆人上茶之后,李文靖看了众人一眼便兀自品茶,侯峰老于世故,屏退家人、左右,便赔笑道:“文靖兄觉得咱这宁州香茗味道如何?” “茶汤红浓明亮,香气浓郁,是为上品,”李文靖淡淡道。 侯峰面带得色道:“文靖兄当真是慧眼如炬啊,此茶是在下洪门一故友所赠,此等品质,怕是这浔阳城亦不多见,承蒙文靖兄喜欢,这便送你二两,在下也是所剩无几了。” 李文靖听到侯峰提到洪门时嗓门有意无意提高便知晓,他这是提醒自己侯家在浔阳城亦是有靠山,当下也不反驳亦不推辞道:“那就多谢员外了。” 李文靖品一口茶抬头看着侯峰道:“在下此番来此是探望探望员外,还望日后两家冰释前嫌,员外也不必夜里多多照顾在下,你我也算结交个朋友,候员外意下如何?”说完右手轻轻掰下茶杯一角。 侯峰把李文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面皮又是一抖道:“那是极好极好,丫头,再上一壶茶,把这个茶杯换了。” 上来的丫头前来把茶杯更换,眉头紧皱,心想:这个茶杯刚才还好好地怎么这就碎掉一块,当真百思不解。小說中文網 侯峰继续道:“在下实乃是诚心想与文靖兄做个知己,想来尊夫人如花的美人,待在……”侯峰支吾了一下道:“待在那里委实不妥,莫不如来寒舍做个座上宾客,不知文靖兄意下如何?” 李文靖看了侯峰一眼道:“在下在这清河镇岭上村,只想讨个安逸生活,不想与人争斗什么,也无心过问江湖中事,员外美意在下心领了。” 侯峰见李文靖口气坚决,亦不想多做挽留,道:“那在下便不再多言。” 李文靖见事已说开便起身道:“那在下便不多做叨扰,告辞了,”说完拱手便要离去。侯峰让下人把茶叶以锦盒装好赠予林文靖便送其出门,刚走到大堂门口,便听到咔嚓一声,回头一看李文靖所坐楠木椅已经散架,侯峰额间隐隐现汗却是默不作声。 李文靖自侯府出门西去,并未回家,却是去一家叫做锦绣布庄店铺,买了几尺绸缎,心想着给夫人做两件好看衣裳,临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两人,俱是青年俊杰,身负长剑,以帛束腰,腰间悬挂玉佩,袖口绣有祥云图案。 李文靖暗想:云来宗之人怎会出现在此,云来宗距浔阳城不下数千里,而清河镇又在浔阳城以西百里之外,如此穷乡僻壤,怎会有这等名门大派之人。李文靖默不作声,佯作路人继续前行,却是听二人似乎说道:该当夜探洪门,查找本门丢失多年的半本秘籍,再试试洪门掌门武功云云,眼见二人进了一家客栈,李文靖也是不便继续跟随。 李文靖此时心中着实有些疑问,心想云来宗丢了武功秘籍,派人去洪门讨回便是,洪门小小门派自是不敢违拗,满腹疑问不得解,便是独自回家了。 这云来宗乃青州的豪门巨擘,与天下五大名门云隐寺佛门、冀州龙神教、太乙山凌云派、玄武山神意堂齐名。 数月之后,侯府后花园,侯峰与两名武林中人落座闲谈,只是侯峰一直闷闷不乐。 只听其中一名短须男子淡淡道:“侯员外去往洪门打听过,说是洪门之中并无此人?” “不错,此人所用功法确是洪门功法,只是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身法之快内功之高实乃是罕见,便是洪门掌门出手,亦是并未见得有十足把握可以胜他,依在下所见,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便就此罢手吧。”侯峰说完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短须男子朗笑道:“听闻侯员外往日可不是这般窝囊之人啊,候员外向来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侯峰面上闪现几分尴尬神色,但又知晓这名短须男子不是自己可以招惹之人,只得道:“大侠若是想与此人一较高下,侯某绝不阻拦,只是万万不能与我扯上关系……” 短须男子狠狠瞪了侯峰一眼,侯峰便闭口不言,短须男子面上露出鄙夷神色,似是又想起什么身旁的男子道:“何东,你与此人交过手,你是觉得此人武功如何?” 只听何东道:“此人所用功法确是洪门功法,只是不知为何却可以空手将我挫败,说来实在是惭愧之极啊。”何东看了短须男子道:“世人皆知,五行殿龙殿护法武艺超群,曾在玄武山下连败凌云派一十三名高手,此人必然不是你的对手!”此人正是近年来兴起于关中五行殿的龙殿护法,慕容长晓。慕容长晓似是对何东所言甚为满意,他摇摇折扇对侯峰道:“据说此人并非本地人士?” 侯峰不敢怠慢道:“正是!此人是李文峰的远房亲戚,十二年前才来到此地”说完又是帮这名柴姓男子斟满杯中茶水。 慕容长晓又追问道:“此人姓甚名谁?” “李文靖,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柴姓男子捻须沉思,心中默念几遍:李文靖,李文靖,忽的眼神一阵明亮自语道:我看是叫李靖文吧,面上亦是露出满意神色,把手上折扇收起,看来神色间颇为得意,口中念念有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江湖传言并非信不得嘛,何东,不知你可否听说过神意诀?” 何东道:“有所耳闻,莫非是二十五年前闹得天下皆知的凌云逆徒之事?” 慕容长晓道:“不错,据说这凌云逆徒还盗走了凌云派镇派绝技神意诀,相传这神意诀乃无上功法,修炼有成便可打通奇经八脉,内息绵长,冠绝当世,当年凌云派创世祖师便是凭借这神意诀威震武林,凭借深厚内力化用别派功法自是易如反掌。” 何东道:“慕容兄所言甚是,只不过此人武功连当世高手都有所不及,我看他若是练过什么神意诀,在下是决然不信的。” 慕容长晓道:“在下倒要去刺探刺探,说不定此人资质平庸,倘若这功法落在他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何东随口附和道:“倘若真有此绝技,自然非慕容兄莫属,在下听闻慕容兄曾力败凌云三剑客之首,一剑镇天山的冷轩?” 慕容长晓面色略显尴尬道:“我二人不相上下而已,凌云派一众年轻弟子中在下也就佩服此人。”说罢怔怔出神,似是想起什么往事,侯峰、何东二人也不敢打搅。 第八章 洪门 浔阳城,九州一十八名郡之一,浔阳城自古以来便是天下名城,浔阳城北依江水,南望庐山,据江河之险,扼晋都咽喉,汇天下风云。浔阳城、建康城、益州城,以佳丽万千、美女云集冠绝四海,中原古都名城多遭战火蹂躏,风光不再。浔阳城中有大小青楼百余家,歌妓舞姬名扬天下者甚蕃。 天下俊杰才子皆喜来此,尤以世家豪强之子为最,不惜花费重金求得一睹花楼美人芳容,当真是挥金如土、败家如流水推沙;文人骚客挥毫泼墨,引得慕才多情女子,为之倚窗泪痕干,令人唏嘘嗟叹;甚至不乏武林侠客前来“捧场”,一来二往,也造就了浔阳城的繁华三千。 浔阳城中不乏武馆、世族大家,只不过在这浔阳城中声势最盛的门派却是一个叫做洪门的宗门,洪门远在浔阳城外十里开外的西南庐山之上,洪门看家拳法便是伏虎拳,门内相传伏虎拳源自道家,加之伏虎拳内外兼修,体系完整,修炼成效快,故在浔阳城发展很快,浔阳官兵中多有洪门门人弟子,宗门势力已然在浔阳城形成气候。 李文峰便是有故旧的亲戚的朋友在洪门内当值,故在此正赶上洪门大力扩张之际,得以得到这位道友的引荐,带两位不满十二岁的孩童入门考校,不出什么意外入门修行难度怕是不大。 岁月悠悠,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弹指间秋风已至,清风袭来,隐隐已现丝丝凉意。 一日清晨,自茅屋草舍至村外古道旁,李文靖、李文峰夫妇一行六人,送两位儿子去往方向,王芊云一路总是沉默不语,李文靖只可背着一个包裹轻声安慰,李文峰夫人刘茵却是一路哭哭啼啼,好像儿子此去再不回来一般。唯一特别的就是李云初家的老黑狗,一路上东闻闻、西嗅嗅,一会儿跑前,一会儿又钻到草丛……往来反复,当真耍的不亦乐乎。 一旁牵马随行的便是洪门弟子骆英,此人一身灰白道袍,中等身材,背负长剑,面色和善,一路上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两个小家伙的各种各样的怪异问题,比如山上的神仙是不是都是喝点露水就可以几个月不吃饭,山上的牛羊仙鹤都能口吐人言什么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行至村外小石桥旁,杨柳青青,随行的洪门弟子骆英顿住脚步,转身对李文靖、李文峰夫妇道:“几位留步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令郎交予在下,二位大可放心,在下定将二子平安送至洪门,悉心照料,助其早日成才!” 李文峰、李文靖二人谢过骆英之后,王芊云从旁柳树上折下一段柳枝交予李云初,再三叮咛之后,骆英便翻身上马,扬鞭启程,这匹棕色骏马嘶鸣一声,不消片刻便只可远远望见一路扬起的烟尘。 老黑跟着骏马跑了一小会儿,眼看李文靖等人并未跟上,又回头望了李云初等人一眼便兀自返回了。 李云初此时方才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回头看了看老黑的背影渐行渐远,放佛看一眼少一眼,心底渐渐涌起了些许悲伤。 骏马脚力不错,赶在日暮时分抵达洪门山脚下,一路劳顿颠簸,三人也算松了一口气。 洪门立派百余年来,历经三代掌门励精图治,在如今掌门红云真人的带领下广收门徒,眼下亦是涌现出一批资质不错的弟子,但难免出现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的状况,如今又是五年一届的收徒之际,方圆百里慕名而来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李云初、李云潇二人初到庐山,发现庐山并不是所想象中的一座孤峰,而是位于一座山脉,汉阳峰为一众山脉的最高峰,巍峨高耸,直插云霄。 李云初一阵兴奋道:“骆道长,咱这就上山去吗?” 只听骆英道:“哪有这般迅速,两日后还有入门考校,考校择优而录,与道法无缘者,便只可失望而归了。” 李云潇眉头一皱道:“难道我们这一趟有可能白跑么?” 骆英哈哈一笑摸着李云潇的头顶道:“自然不会,已有人向师尊招呼过,再者以我几年来的习武经验所观,你二人资质还算不错,大可放心,今日就把你二人安排在山下客房居住,两天后便是考校之日,明日你二人便可再这附近走走,熟悉下周遭环境,日后入门了你们还要在这里修行些个年头。” 李云初继续追问道:“在这里修行,不是修仙练道都是要在山上吗?” 骆英略微思索一下道:“此话不假,不过你们如今尚未习武,高处不胜寒,如今带你们上山,怕是你们的身子吃不消,再者,近来宗门招收弟子众多,山上住房也是紧张的很呐。所以,如今的规矩都是修为通过门内考校者才可上山,你二人可要勤加练习,莫要辜负了双亲的期望。”仦說Ф忟網 李云初二人点点头,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好好修行才是。骆英把李云初兄弟二人安排好后,又嘱咐几句之后,便上山复命去了。 骆英走后,这兄弟二人便开始端详所居的小屋,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大床,墙壁上挂一张“道”字。 夜里周遭寂寂无声,李云初幻想着有朝一日称霸清河镇,令侯建仁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快感,李云潇则幻想着有朝一日腾云驾雾,举手间覆雨翻云、移山填海。兄弟二人各怀心事,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渐渐睡去,是夜,相安无事。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兄弟二人早早便起身,跑去不远处的武场观看已入门的弟子练功,李云初看的兴头正起的时候,忽然李云潇拍拍他的肩道:“看那边。”说完以手指指左手边不远处的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李云初登时眼睛就亮起来:“这不是侯胖子吗,可真是冤家路窄,还要和这等人做同门师兄弟,真是晦气!”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李云初的小对头侯建仁,只是不知他为何也进了这洪门。侯建仁似乎也感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看一看是李云初,心想:这个王八蛋也进来了,我可要好好整整他!心里想着,脚下也是走过来。 李云初一看,大家早餐都吃得很清淡,却偏偏这个胖子满嘴油光,怕是有人给他开了什么小灶,当真让人感到几分不公。侯建仁走进道:“哟,这不是李穷酸的犬子吗,什么风儿把您给捎来了?” 李云初不甘示弱道:“侯老鳖养的肥猪怎么从猪圈拱出来撒欢儿了!” 侯建仁起初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李云初骂的比自己还难听,不由得怒火中烧道:“小杂种,看我不用新学的绝招打死你!”说完一个饿虎扑食就向李云初扑来,当着众人李云初自然不肯示弱,不顾李云潇扯他的袖子横眉怒目,跟侯建仁硬碰硬的打起来。 依往常所言,侯建仁毕竟要肥胖力气大些,李云初不是他的对手,但自从李云初跟着李文靖修炼两个多月之后,无论气力、反应速度、爆发力均是有不小提升,打起来二人竟有些旗鼓相当。这一打不打紧,周围好多人便里三层外三层把二人围在中间看起了热闹。 侯建仁不知道问谁学了几招掏心捶,专打李云初胸口,打得李云初胸口生疼,李云初则是专门往侯建仁脸上招呼也不知道混乱中打了几招,两人堪堪分开,侯建仁两只眼睛又肿起来了,眼泪也止不住流出来,李云初则是不停地揉搓着胸口,令李云初惊奇的是自己现在居然很抗打,打完之后丹田热烘烘的很是舒服。 李云潇见状赶紧插在两人中间劝解道:“好了好了,咱们好歹还是同乡,日后更是师兄弟,打架多伤和气,再说了被师长看见还要责罚我们,又被同门笑话……” 不待李云潇说完围观的人却自己散开了,走进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儿道:“还没入门便在这里惹是生非,真是反了你们了!” 山羊胡子老头是这里主事的一个老道,他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都给我面壁去,站在武场的高台上,让所有同门都认识认识你们!” 这时侯建仁急了道:“姜爷爷,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侯峰的儿子侯建仁啊!” 这个姜姓老道思索一下,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带有几分威严的老道脸上顿时笑成了麻花:“原来是侯公子啊,失敬失敬!走我这就带你去治伤去!”老道转过脸来对李云初却是恶脸相向:“混账东西!刚入门便下此重手伤了同门师兄,罚你面壁至卯时!” 李云初一听就满肚子火,但又不敢太过造次道:“道长,又不是我先动的手,我身上也很疼呢!” 老道一听道:“还敢狡辩!没教养的混账,不服管教便滚回家去,我洪门容不下你!” 李云初听到这话便是怒不可遏了:“老杂毛!处事不公,何以服众!” 李云潇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姜姓老道气的须发皆张,抬手便要教训李云初,李云潇赶紧扑倒老道身旁道:“老神仙,我弟弟不懂事,您老消消气儿,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认罚了。” 姜姓老道缓了一下心想自己辈分如此之高,断不能在此和此黄口小儿一般见识,以免失了身份。 李云初尚未看清局面继续道:“要去便要一起去受罚,我一人是决然不去!” 姜姓老道觉得忍无可忍道:“那你便滚罢!不然老夫便要逐客了!”说完姜姓老道撸撸袖子似是要动粗。 第九章 驱逐 正僵持不下之际,李云潇拉着李云初对姜姓老道说道:“老神仙,我弟弟适才冒犯了您,他还小,不懂事,我这当哥哥的这就带着他去受罚!” 李云初起初还想念叨几句,被李云潇生拉硬扯的带走了。姜姓老道勉强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满腔怒火,此时侯建仁走过来胖乎乎的手抓住姜姓老道的道袍道:“姜爷爷消消气,我们不和这个顽劣之人一般见识,为他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好呀。” 姜姓老道转过头来,张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笑道:“侯公子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子弟,知书达理,孺子可教也。”说完缕缕胡须,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侯建仁受到夸奖,脸上自是得意更甚,双手叉在胸前,左手把玩着下巴,只是肥嘟嘟的脸上配上青紫肿胀眯成一线天的双目,让人看了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姜姓老道似是想起什么对侯建仁道:“侯公子,这浔阳城亦不多见的宁州香茗是令尊所送?” 似是说道了侯建仁引以为豪之处,令他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腰杆道:“家父哪有这能耐,还不是我叔父侯冲的送的,不过这也是我爹的心意。” 听完侯冲两字姜姓老道双目中一道倍加明亮的精光一闪而过,一张老脸变得更加和蔼可亲了,只听老道平易近人地道:“侯公子,呃……建仁,日后你便叫我姜师伯吧,师伯这就带你去瞧瞧身上的伤。” 提到身上的伤,侯建仁此时仿佛亦是感觉到几分痛楚,他仁甜甜的叫了一句:“姜师伯,”便随他去了。 时至午时,不远处的厨房飘来淡淡香味,惹得李云初、李云潇兄弟二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只有李云初兄弟二人在这偌大的武场面壁思过,只听李云初对坐在一旁的李云潇道:“云潇哥哥,你何苦跟我在这受罪,你先且吃饭吧,不必管我。” 李云潇听李云初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叫自己哥哥了,心下豪气顿生,一副带头大哥的模样道:“咱这叫做有难同当,倘若我弃你而去,还如何当得一声你这百年难遇的哥哥啊?” 李云初白了他一眼道:“你说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啊,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个死胖子?” 李云潇想了想抬头对李云初道:“这个都不打紧,你我二人日后还要在此修行数载,眼下侯家似是跟门内之人关系甚好,与他作对似是对我们不利啊。” 李云初满脸不在乎地道:“怕它作甚,公道自在人心,行的端,做得正,还怕他无事生非不成?” 李云潇仍是有些不放心道:“话虽这么说,但事实并非如此,你看眼下我们入门还要经历一番考校,若是这老头儿从中作梗,那我们岂不是无法通过?” 听李云潇一席话,李云初便不再言语,似是有所顿悟。 无聊的时光总是分外漫长,期间李云潇被叫去吃饭,在李云初的劝说下,李云潇便去了饭堂,剩下李云初一人仰望天际悠悠白云,聊以排遣内心的几分落寞。 李云初苦苦挨到丑时将尽,此时一名似是已入门弟子打扮的男子过来叫李云初过去见过姜道长。 一路上李云潇一再嘱咐李云初态度要诚恳,还说什么老头子最听不得奉承话了,多说好话,事情自然就很快过去了云云,李云初一副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样子,看了李云潇一眼道:“晓得。” 不多时便进了姜姓老道的屋外,门是开着的,李云潇敲敲门框道:“姜道长,我兄弟二人来了。” 姜姓老道微微颔首示意二人进来,却是看到侯建仁也在坐在一侧,李云初心下一阵不快,二人进门便在门口左侧垂手而立,老道亦是没有让二人入座的意思。 姜姓老道喝了一口茶,双目微闭似是在回味这茶的味道,俄顷又是如此,大约喝了三口,又重新斟满一杯。李云初本来就是饿极了,加上内心几分委屈,原想跟着牛鼻老道认个错便可自行回去先填饱肚子再说,没成想这老杂毛却在这里品起了茶水,李云初想想便觉得胸中怨气又重了几分。 似是姜姓老道茶水喝饱了,抬头对李云初道:“你可知错?” 李云初内心一阵天人交战,无奈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弟子知错了。” 姜姓老道听到此话似是很满意地“嗯”了一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姜姓老道絮絮叨叨说了甚久,李云初简直有些抓狂,幸好李云潇在一旁不停给他使眼色,李云初这才不至于当场发作,但觉得腹中饥渴更甚,抬头却看到侯建仁幸灾乐祸的眯着眼睛望着他,仿佛内心十分欢喜,李云初只觉得头“嗡”的一声。 姜姓老道又问李云初:“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李云初想起同是打架,自己所受的不公待遇,眼下情境又令自己极为反感,李云初气极反笑道:“姜道长,我错在打他打得太轻了,如此回答您可否满意?” 李云潇心想:这下完了。果不其然,姜姓老道一时有些错愕地望着李云初,李云初所言似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侯建仁收敛笑容愣愣地望着他,姜姓老道此时也是反应过来,右手怒拍案几道:“放肆!” 李云初直视姜姓老道,默不作声,李云潇不停地扯着他的袖子对姜姓老道说道:“哎呀,道长,我这弟弟就是脾气倔,人小不懂事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姜姓老道不待李云潇说完怒吼道:“你给我跪下!” 李云初不为所动开口道:“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算老几!” 姜姓老道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以手指着李云初道:“我算老几?若是不是看在骆师侄的面子上老夫定将你立毙掌下!” 听到这句话,李云潇一阵错愕震惊的望着姜姓老道,姜姓老道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失言道:“你给我滚吧,明日考校不必去了!没教养的东西!” 李云初当即转身便出了门,临走甩下一句:“恬不知耻的老匹夫!” 姜姓老道“啪”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怒吼道:“你给我站住!”这便气冲冲的过来准备动手,李云潇抱住姜姓老道的腿道:“姜道长,千万莫要冲动啊,您老德高望重,对一个尚未入门的孩子大打出手,有**份啊。” 侯建仁惊得愣在原地,转念一想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姜姓老道耐不住李云潇的几句好话,心中怒气消了大半,刚想夸李云潇知书达理,李云潇却是转身一言不发地跑了,弄得姜姓老道一阵错愕。 李云潇不一会儿便追上怒气冲冲的李云初道:“你怎的如此冲动,低头认错便可,这下可如何是好?” 李云初脚下没停口中道:“欺人太甚!洪门有这等势利小人,我看整个门派也好不到哪去!” 李云潇反驳道:“不可这样讲,骆道长不就是很好的一个人吗?” 李云初看了李云潇一眼,哼了一声道:“反正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兄弟二人这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期间骆英追来送人住了客栈,一早二人到清河镇便打道回府了。 兄弟二人便在镇上闲逛,正午时分逛到到一处叫做春满楼的地方,此地似是新开张不久,只见楼上楼下披红挂绿,尤其是楼上一些个年轻姑娘,危栏轻倚,涂脂抹粉,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的手帕,对路上的男子抛眉弄眼,不时调笑几句,当真是风情万种。 而路上男子不时驻足张望,更有甚者可耻地流下了口水而不自知…… 李云初二人走至门口却是看到一个约莫年过半百的妇人站在门口,妇人一身金黄色绸缎衣服,头上插着金簪,脚上穿着绣花红鞋,略显臃肿的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容,只是左边脸上长着一颗硕大如豆的黑痣,不停地招徕路过此地的男子,唯独对李云初二人视而不见,偶尔斜眼往这里瞄一眼便又把注意力转到其他路过此地的男子身上。 李云初便在这里耐心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个女人招徕的均是过往男子,心想我兄弟二人难道不是男子吗?说完扯一下李云潇便要进去一探究竟。 李云初扯了一下李云潇,发现李云潇居然没动,见其眼睛盯着里面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似乎是看的痴了,李云初便搡了他一把道:“走,进去看看。” 李云潇尚未反应过来,李云初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此时丰满中年女人却是转过头来,堆满笑容的脸上渐渐收敛了笑容喝道:“兔崽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毛长齐了再来,免得别人说妈妈我误人子弟!” 李云初不满这个老女人变脸如此之快,眼见里面了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里面便指着他们道:“我来此是找我里面那两位哥哥的,家中有急事我二人来此找他。” 丰满女人正是此家春楼老鸨,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李云初,又看看里面两位公子,但生怕得罪了这几天来此出手颇为阔绰的两人,便前去笑脸道:“哟,魏公子,今儿气色不错啊,我家春花姑娘为了见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非要梳妆打扮半个时辰才肯出来见您。” 这名魏姓公子皱眉道:“难道春花姑娘身体不适,前两日并不见她如此啊?”说完面上带了关怀神色。 丰满女人连忙道:“那倒不是,咱家姑娘这是对公子一往情深,女为悦己者容嘛,不过话说回来魏公子可否识得门外两位小哥?”说完往门外一指,不指还好,一指却是发现门口只有一个色眯眯的小鬼,害的那老鸨慌不迭找寻另一位小孩儿,发现李云初早已走到里面东张西望。 又回头看看这名魏姓公子一脸茫然脸色,心下便已明了,拉下脸道:“管家,把这两个小混蛋给我赶出去!” 应声出来两名壮汉,便将要将二人叉出去,此时这名魏姓公子见李云潇这小色丕颇为顺眼开口道:“刘妈妈何故如此,将二位小弟带离此处便可,莫要伤了他们。” 这位刘妈妈脸倒也变的快似翻书笑道:“魏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啊,好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便不与这两个黄口小儿计较。”言罢吩咐管家将李云初二人请出了春满楼。 这名魏姓公子与身旁一位稍矮的男子乃是云来宗弟子,二人上楼之后选了一处靠窗位置坐下,魏姓公子转身对身后之人道:“松林,你我在此逍遥自在的时日不多了,你何故还是如此拘谨?” 松林似是听话的道:“知道了,师兄。” 不多时春花姑娘与一位女子这便过来陪伴两人,魏姓男子潇洒风流,举止不俗与春花姑娘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而一旁的松林却是有些不解风情了,自顾自的吃着花生米,喝着闷酒,任凭一旁的女子百般挑逗却是似乎无动于衷。魏姓男子往此处望了一眼,给松林身旁的女子使个眼色,这名女子索性坐到了松林的大腿之上。 这下松林有些坐卧不宁了,不多时额头便隐隐出现豆大汗珠,借着酒劲松林闻到身旁女子的香气,望着这名女子眼睛似是将要喷出火来。 正当松林将手在大腿上摩挲几下想要更进一步之时,忽见楼下一阵喧哗,一彪人马横冲而过,头马中还有几匹大宛良驹,不多时又有多名武林人士匆匆而来,一路上横冲直撞,楼下好生热闹了一番。魏姓男子暗忖道:“此地位处江南,官军不在此地驻扎,又无西北马政,这几匹胡马来的有些突兀,小小清河镇突然来了这么多武林人士,看来有好戏看了。”魏姓男子纵身而出道:“师弟,我们去瞧瞧热闹。”尛說Φ紋網 身后松林依言亦是纵身而出,留下楼上两位位美人掩口惊呼,他们万万没想到往日与自己谈笑自若,风流儒雅的贵公子突然变作了武功高强的侠士,脸上俱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云初二人百无聊赖,只得悻悻回家。 第十章 惊涛 回家路上,兄弟二人远远望见自家方向上一道浓烟冲天而起,兄弟二人一时有些错愕,但隐隐都觉情形不妙,当下加紧脚步,走进些才发现似乎是李云初家中火光冲天,李云潇家也在李云初家中房屋之后,看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跌跌撞撞往家跑,李云初从已经烧毁兀自还在冒烟的门进去,刚进门便是看见自家老黑瘫软在地,地上还有一滩血迹,李云初想起之前种种与老黑戏耍的情景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悲恸地叫了一句“老黑”。往日爹爹对老黑的喜爱甚至不下于喜欢自己,老黑遭此毒手,想必,想必…… 李云初甚至不敢想家中发生何等变故,一路不知是滚还是爬的到了屋门前,但自家房屋烈火熊熊,根本无法靠近,李云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拳头不停地锤着地面,口中不停地喊着:“爹!娘!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火借风势,愈烧愈大,仿佛狰狞的恶鬼,家中房梁、椽木在烈火中噼啪作响,李云初只觉得心中酸楚难耐,连哭带咳几欲昏厥,他爬到老黑身前伏在这只没有半点生气的大黑狗身上,涕泪纵横,双手一如往日不停地帮老黑顺毛,只是老黑身躯僵硬,李云初哽咽失声断断续续的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走进两人,当前一人一身白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打扮;另一人中等身材,国字脸,身着灰黑色道袍左手执一柄宝剑,右手臂似是还夹着什么东西,二人进来,朦胧之中李云初以为是黑白无常鬼前来索命了。原来这黑无常身材矮胖面相凶恶,白无常面善瘦高,恰恰跟着两人颇有几分神似。 李云初心中早已是万念俱灰,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此时他双眼通红,眼中布满血丝,面貌凶狠竟猛地直起身来开口道:“黑白无常俱在,你们说,我爹娘呢?” 前来此地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清河镇春满楼所见,并为二人解围的两名云来宗男子,李云初突然这般问道,却是把两人吓了一跳,魏姓书生道:“我二人是活人,不是什么黑白无常,自然也是不知晓你父母的下落,只是见到有数匹大宛名驹自此经过,便追来看看,不料……不料……此处竟发生如此惨祸!” 李云初转头发现黑衣男子手中夹得竟是李云潇,李云潇头颅下垂,李云初心中猜想必是这两人害了云潇、害了自己父母,不觉周身气血直冲入脑,发疯一般的向两人冲去,口中不停地哭喊着:“还我爹娘……还我爹娘……” 正在此时一道蓝色身影匆匆而来,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着蓝色道袍,背负长剑,一字眉,双颊瘦削,一身正气,只见他双眉紧锁,扫视一周朗声道:“阁下是何人,可是与这血案有所关联?” 松林一把甩开李云初道:“自然与我二人无关……” 不带他说完李云初又是发疯一般的扑到他身上,口中不停喊道:“就是你!就是你!他还把我云潇哥哥杀死了……” 魏姓书生叹口气道:“小儿之言,不可信,事情是这样的……” 蓝衣男子看了一眼松林腋下夹着的孩童,口中冷哼一声道:“童言无忌,这等情形,难道他所言还有虚假吗!” 松林一听便急了道:“你可莫要乱说,我二人一看便是正人君子,怎会做此等下作之事!” 蓝衣男子冷哼一声道:“把两个孩子交给我,你二人速速离去!” 松林自是出身名门,听到这名来历不明的男子出言不逊,心下便十分不满道:“你算老几!” 蓝衣男子面上闪现焦急神色,更是不愿与这二人纠缠怒道:“难道你们便是这群贼人的同党?!” 松林心中怒气更盛道:“这便是又如何!” 魏姓男子听到这话眉头微皱,蓝衣男子不待魏姓男子开口解释,‘唰’一声拔出背上的秋水长剑,宝剑出鞘,在火光映衬下竟有几分寒气逼人,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蓝衣男子径直一招白云出岫攻向松林。 松林亦是不甘示弱,扔下李云潇拔剑边冲出去与蓝衣男子战在一起,松林剑势凶猛,如狂风暴雨一般,向蓝衣男子攻去,反观蓝衣男子却是淡定自若,不出二十招,松林已是额头隐隐现汗。 魏姓书生已是看出自家师弟不是对方对手,当下抽出佩剑,在松林守势之时接上蓝衣男子的剑招,并道:“松林,你先且退下,我来会会此人!” 魏姓书生功力确实比松林高出一筹,剑势更加凶猛缜密,魏姓书生所习内功偏阴寒一路,每每两剑交击之间竟不知不觉渗透一丝寒气直攻蓝衣男子,蓝衣男子亦是觉察魏姓书生的剑法非其师弟可比,松林剑术只得其形,未得剑招真意,故而可以轻松化解。 这名魏姓书生所用乃与松林是同一路剑法,但剑招变幻莫测,似是而非,颇得这套剑法奥义,外加内力淳厚,连绵不绝,蓝衣男子应付起来已颇为不易。魏姓书生暂缓攻势道:“阁下还不用本派功夫么,莫要妄自托大丢了身家性命。” 蓝衣男子哈哈大笑道:“云来宗剑法奥妙,举世无双,佩服佩服。”言罢不再假意别派剑法与魏姓书生过招。魏姓男子虽是步步紧逼,蓝衣男子却依旧是从容不迫,魏姓男子一招剑点苍山,蓝衣男子还一招月挂枝头,一招未使老反削蓝衣男子手腕,蓝衣男子回剑使出一招回头望月,二人越斗越酣,心下越发佩服对方,竟起惺惺相惜之意,二人渐渐脸上均露出钦佩之色,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剑收手。 魏姓书生拱手道:“适才舍弟多有冒昧,还望阁下恕罪。”松林见二人突然客气起来,也是过来行礼。 蓝衣男子打斗之时便细心留意,周遭打斗痕迹不是这二人剑法所造成的,况且还有诸多旁门左道的暗器丢在地上,心下便多了几分歉意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在下眼见兄长家中遭此惨变,胸中激愤,以致心生误会,还望二位海涵,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魏姓书生道:“不敢不敢,在下云来宗魏道泽,这位是在下师弟季松林,敢问阁下可是凌云派门下?” 蓝衣男子道:“久闻云来宗玄天剑法势如狂风暴雨,绵绵不绝,今日得令赐教,果然名不虚传,实不相瞒,在下乃凌云派丰神道人门下姓胡字文旭。”小說中文網 魏道泽拱手道:“久仰大名,自汉以来,良马多出自西凉,清河镇以区区弹丸之地,竟有多匹良驹出现,在下兀自纳罕不已,便追随而来,不料此处竟发生这等惨祸。我师兄弟二人便依索追寻,只在途中见到几具尸体,眼见无力追踪,便折返回来,眼下便见了到兄台。” 胡文旭略微沉吟道:“魏兄所说线索,不知是去往哪里?” 魏道泽伸手一指西北方向道:“这里蹄印脚印甚多,前方里许有两人横尸当场,方才小生追出十几里便退回。” 此时李云潇也已醒转,只是恸哭不止。胡文旭对李云初兄弟二人道:“两位公子都是李靖文之子?” 李云初呆愣半晌,待胡文旭问了两遍才恶狠狠的道:“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又是谁?” 魏道泽道:“我与你爹李靖文本是同门师兄弟,不知你可否听说过游云掌,可否听过神意诀?” 李云初至此便信了魏道泽的话,只是一直没听爹爹提起过师从何处,含泪说道:“我爹爹叫李文靖,不是什么李靖文,李云潇是我二叔之子,我们去看看我二叔他们吧”。 胡文旭心想:“这应是李师兄故意将名字中的两个字颠倒过来的吧。” 李云潇听到李云初所言,本来止住哭声,此时心中又一阵酸楚涌来,哇的一声哭出来道:“爹娘……爹娘……”李云潇哽咽不止,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李云初心下已然明了,上前两步跪在胡文旭面前道:“胡师伯,劳驾您待我去寻我爹娘吧,总之,活要见人,死要,死要……我爹妈一定还活着” “贤侄请起,我这便带你去寻李师兄,你爹爹入门在我之上,叫我师叔便可。”言罢转身对魏道泽作了一揖道:“魏兄弟,在下这便要动身去寻兄嫂下落,只是带初儿一人,尚可自保无俞,若带上这位小兄弟,恐怕便难保二人周全。” 魏道泽听到此处已然明了道:“兄台大可放心,在下也觉与这位小兄弟甚为投缘,意气相投,李云潇就随我拜入师门吧,在下定当好生照顾于他,传授他武艺,将来报了这父母深仇。”只是当魏道泽说道意气相投之时,他师弟季松林不禁皱了皱眉眉头。 胡文旭觉得此事之中颇有曲折之处,实是不便外人插手,就没有邀二人同去追凶,况且对自己武功也是颇有几分自信。李云潇听到将来才能报得父母深仇,便对魏道泽道:“魏叔父,为何我们不现在去报仇呢?” 魏道泽道:“不是在下不肯,适才我兄弟二人追索甚远,亦是不见半分线索,况且在下有宗门要务在身,不得离开此处太远,故而此事当从长计议,你胡叔父二人寻到线索定会告知我二人,眼下我们还是先让逝者入土为安才是,我们也可就近寻些线索。” 李云潇年纪轻轻,诈遇这般变故自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自己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点头答允。胡文旭带着李云初向李云潇父母拜了三拜,两个小孩自知此时便要分别,便是抱头痛哭,胡文旭三人见此情状,不由得心头恻然。 眼下便要分别,魏道泽思忖一番对胡文旭道:“胡兄,你我若是就近有线索,便各自书信通知彼此,若无线索便在十年后,待小兄弟二人武功小有所成之时再聚,让他们兄弟二人同报父母深仇,你看如何?” 胡文旭道:“甚妙,此去追寻凶手线索,小可也是没有太大把握,只可徐图追查。” 魏道泽转眼看了李云潇一眼问道:“云潇,多大了?” “十岁,大云初两岁。” 胡文旭道:“十年后云潇弱冠之年,云初也十八岁了,正是大有所为的年纪,十年后太乙山再会,就此别过。”说罢拱手行礼,左手携了李云初施展轻功径自往西北而去。 第十一章 一剑镇天山 胡文旭在镇上买了两匹好马,追寻踪迹无果,只得带着李云初一路向北,行了半日已近傍晚,便就近找个找个茶水摊,喝点茶水,吃点点心,以解腹中饥渴。 二人正自歇息,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武,手持一对板斧,只是鼻子中间穿了一只铁环,颇为滑稽;女的粗犷豪放,一看便是胡人女子,手执一柄钢叉,钢叉四齿,四齿皆是铸以短剑。二人往茶摊一坐那大汉喝到:“小二,快拿好酒好菜来!” 李云初见那大汉扎髯黑面,鼻孔穿一铁环,觉得颇为好笑,低声对胡文旭道:“胡师叔,此人长得颇似一头水牛!”胡文旭不禁眉头一皱,那一男一女内功深厚,自然是听到了,那大汉一拍桌子道:“小子说谁!” 李云初不甘示弱一拍桌子道:“小子装傻!”那大汉一愣,没反应过来,一想觉得不对怒道:“小娃儿活腻了不是?” 李云初道:“小子还装傻。”那大汉腾地坐起,却被身边的女子拉住低声道:“你我此行有要事在身,在汉人地界,少生事端,那孩子身边之人也不是善与之辈。” 胡文旭对两人拱手行礼,对李云初道:“不可胡闹!”这时又有一队人马来到此处,其中一人道:“这不是李家公子吗?”来人正是侯府武师何东,何东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又低声对身边短须汉子说了几句。 何东随行的正是五行殿慕容长晓,慕容长晓先看看胡人男女道:“原来是朔方双煞,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那男子是便是朔方双煞中的黑煞石景泰,石景泰一身紫砂毒掌功夫,令中掌之人全身中毒发黑而死;那女子便是朔方双煞中的白煞乞伏娥娥,一套追魂十三叉诡异阴狠,所杀之人皆是失血过多而死,脸色煞白,故得名白煞,朔方双煞横行关中数载,杀人无数,恶名远播。 白煞乞伏娥娥笑道:“自然是为了慕容公子所为之事而来。”慕容长晓笑道:“如此说来,二位可曾得到那神意诀?”此时这里已聚集不少武林中人,此话一出登时群情耸动。 李云初听到神意诀登时明白父母失踪必然与这群人有关怒道:“你们把我爹娘弄到哪里去了!”群雄听到此言登时鸦雀无声,胡文旭抓起李云初便想逃走,慕容长晓飞身而起便抓向李云初,群雄也是各自散开隐隐将二人围住,胡文旭无奈只得拔剑与慕容长晓相斗。 乞伏娥娥向石景泰使个眼色道:“慕容公子,你我二人合力先诛此人,再谈这李家小子之事如何?”慕容长晓道:“正合吾意,”二人合力夹攻胡文旭,石景泰却趁乱夹起李云初,李云初奋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开,张嘴拼命咬在石景泰手腕,石景泰痛哼一声便点了李云初穴道。 此时慕容长晓已经发现石景泰劫了李云初,心想:好个朔方双煞,居然想将秘诀占为己有,便揉身而上直扑石景泰而去,胡文旭亦是撇下乞伏娥娥,双双夹攻石景泰。石景泰手中夹着李云初,又面对两大高手围攻登时不敌,乞伏娥娥一时不知道帮谁,只得危急时刻帮丈夫解难。 胡文旭心中焦急,使出幻影分光剑法,石景泰堪堪躲过胡文旭夺命杀招,又无法躲过慕容长晓的一掌,只得举起李云初迎了上去。慕容长晓眼见李云初迎掌而来,慌忙收力,却已收势不及,只听一声闷响,李云初只觉胸口疼痛难忍几乎要炸裂开来,便已昏厥。 胡文旭睚眦俱裂,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再也无所顾忌,使出幽魂夺命剑,招招直取慕容长晓要害。众人惊呼有人道:“难道此人便是凌云三剑客――幽魂夺命剑凌浩宇?”此时朔方双煞却是站在一旁看起来热闹,何东一行人已将胡文旭围在阂心,武林众人各怀心志,只是站立一旁。慕容长晓眼看不支,猛攻几招,急忙缓口气怒道:“此人乃凌云派之人,我若被杀,尔等断难幸免!” 朔方双煞登时醒悟,三人围攻胡文旭,胡文旭渐渐处于下风,接着左肩中掌,右腿中叉,其余三人身上也是挂彩,胡文旭一剑刺伤乞伏娥娥右臂,又被石景泰一脚踢倒,胸口又受了慕容长晓一掌,胡文旭重伤之余已无力再斗,乞伏娥娥举起钢叉便要结果了胡文旭性命,胡文旭心想我命休矣,便闭上双眼。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声吟道: 山河破碎手足残, 半生落魄意阑珊。 疏狂一醉横卧雪, 书生仗剑镇天山! 声音浑厚中和,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显然来人内功深厚,众人无不惊愕,回头一看,一人倒骑骡子,这头骡子倒是甚为高大神骏,此人头戴纶巾,轻摇折扇,自顾自的拿起葫芦喝酒。乞伏娥娥心道:装神弄鬼,便举叉要杀胡文旭,只听当的一声,乞伏娥娥的钢叉被弹开半尺,原来是有人弹出一粒棋子,能以棋子弹开乞伏娥娥钢叉,内力之强,实是罕见,众人无不惊愕。 慕容长晓道:“一剑镇天山――冷轩!” 何东道:“慕容公子,只怕此人来者不善,有公子在,我们人多势众,倒也无须怕他。”慕容长晓道:“你知道什么!” 冷轩懒洋洋地从骡子身上下来,又喝了一口酒,靠在骡子身上,斜睨众人。慕容长晓对冷轩拱拱手道:“冷兄,多日不见,风采如昔啊。”冷轩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慕容长晓心下一阵不快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不料此话却称了冷轩心意:“如此甚好。” 朔方双煞自然是知道这位近年来享誉中原、威震西域的人物,心想这凌云派神意诀果然名不虚传,这冷轩年纪轻轻居然可以称雄武林,心下对神意诀又多了几分热切。又见此人文文弱弱,总希望此人或许是浪得虚名,此次南下又带了多名好手,便暗下决心,纵然夺人不成,保命总是无余。 乞伏娥娥使个眼色,众人便将冷轩围了起来,另有一队人撤出五十步开外。两人率先发难,一人持刀便砍,一人长矛刺向冷轩大腿,冷轩一脚踩住长矛,伸手手擒住另一人右手,大刀便将使长矛之人胸口开了一道口子。不料众人皆是悍不畏死,拼命向冷轩杀去,但均不是冷轩一合之将。 乞伏娥娥和石景泰双双攻上,乞伏娥娥自左路而上,使出看家本领追魂十三叉,一叉比一叉凶狠,石景泰气运双臂双掌变作紫黑之色,急攻冷轩右路。岂料冷轩左支右绌,神情颇为狼狈,朔方双煞见此情形均是面带得色,心想:什么一剑镇天山,果真是浪得虚名,乞伏娥娥更是大笑一声:“看来我夫妇二人当扬名江南!” 冷轩将乞伏娥娥一套叉法看完冷哼一声:“真是糟践了这套叉法!”冷轩一剑幻影式斜刺而来,乞伏娥娥只觉眼前突然万千剑影无处躲藏,只得将钢叉乱舞来阻挡,不料冷轩斜刺改为上挑将乞伏娥娥发钗挑落。乞伏娥娥发钗既落,一头长发披落,只觉既羞又怒,面貌狰狞,宛若幽魂女鬼。 冷轩剑归左手,一以单掌迎战石景泰双掌,冷轩以凌云七玄步在石景泰双掌之间穿插来回,游刃有余。石景泰心想,只消我一掌打中,便让你顷刻毙命于此,双掌舞地愈发绵密!乞伏娥娥此时又持叉攻来,冷轩只以掌力稍稍一带,乞伏娥娥钢叉便攻向石景泰,石景泰侧身闪过使出一招成名绝技力震山河,不料冷轩竟不避让,迎掌而上,石景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自己并非单单和他比拼内里,自己的掌力含毒,冷轩就算内功胜得了自己,也是必然身中剧毒。只听砰的一声,冷轩上衣一阵鼓荡便已卸去了石景泰千钧一击之力,石景泰却是一跤坐倒在地,委顿不堪,伸手从衣服中取出一粒药丸服下。 原来冷轩内力远胜石景泰,两人对掌,冷轩以内力相迫,令石景泰掌中之毒反攻自己。便在这时,乞伏娥娥撒出两把丧门钉,一把直奔冷轩而来,一把却是射向胡文旭二人。冷轩侧身闪过,纵身以衣袖将射向胡文旭丧门钉卷落。 便在这个间隙,乞伏娥娥夹起石景泰落荒而逃,这时朔方双煞手持兵刃的一众手下徐徐后撤,弓弩手挽弓齐射,冷轩卷起箭只反手掷出,登时便有几名弓弩手应声而倒,冷轩以内力将箭掷出五十步,并以之伤人,内功之高世所罕见。余下弓弩手却是不敢再发一箭,只是徐徐撤退凝神戒备,待双煞逃出里许这才分批依次撤走,整个过程井井有条,显然似训练有素的军队。 冷轩暗中佩服胡骑兵马训练有素,却也不屑追赶。冷轩心中担忧李云初、胡文旭伤势,便过来为二人把脉,胡文旭道:“多谢冷师兄相助,我所受伤势无碍,先救初儿吧。”当下便将李云初之事一并告知冷轩,冷轩替李云初把脉之后眉头紧锁。尐説φ呅蛧 胡文旭道:“莫非,初儿之伤难以痊愈么?” 冷轩却道:“你还是担心你回山之后如何向掌门交代吧,私自下山,私通叛教之徒,罪名可着实不小啊。” 胡文旭心下有些激动,挣扎站起长长作了一揖道:“冷师兄,在下求你了,初儿孤苦,千万不可将他送回师门啊。” 冷轩也不看胡文旭淡淡道:“上辈恩怨你又何必卷入,再者师父传书与我,让我念在同门之情,相机行事,我想此话你应该明白,师父断然不会对此子不利。” 冷轩点了李云初几处穴道,喂了几颗疗内伤的药丸,又以内功助其疗伤。胡文旭心想,冷轩此行怕是还要拿李师兄回师门问罪,若是冷轩此行可以顺利完成掌教真人所托,恐怕掌教之位…… 正在胡文旭思潮翻涌之际,只见冷轩伸个懒腰道:“有这小子在,我也好回山交差。”胡文旭心中一喜,原来冷师兄并非要拿李靖文夫妇回山,此番急着回山自然是要为初儿治伤。 三人这便骑上冷轩的健硕骡子依大道北行而去。 第十二章 凌云三圣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一路上虽说不无风波,却也无关痛痒,武林中人摄于冷轩之威,均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凌云派为敌,却也不乏利欲熏心之辈,但均被冷轩二人一一打发,李云初伤势已渐渐稳住,已无性命之虞。 月余之后,三人便回到太乙山,太乙山脉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绵延八百余里。其时西风渐紧,太乙山枫叶红的漫山遍野,红叶秋水,美不胜收。 冷轩一行人却是无心赏景,胡文旭满怀心事,本想一人探听消息虚实,或者解救李靖文夫妇,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这朔方双煞和五行殿慕容长晓,最后又遇上本门掌门得意弟子冷轩。看来个中缘由颇为复杂,胡文旭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和掌教师伯。 冷轩却是想着为何丰神师叔会派人介入此事,难道二十五年前的叛门之事牵涉颇多? 胡文旭负着李云初,三人拾级而上,穿过玄妙门,不多时便到了真武堂门口,由一名道人进入堂内代为传话传:“掌教真人,诸位师伯,弟子柴伟已将冷师兄、胡师兄带到堂外。”只听一人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冷轩进入大堂对堂上三位鹤骨仙风的道人拜了三拜道:“弟子冷轩拜见师父、两位师叔。”胡文旭也与诸位师长见礼。居中一人正是凌云派掌教广玄真人,道号广玄子,左首乃是胡文旭师父丰神道人,右首乃是中谷道人。广玄真人道:“你们都起来吧。” 冷轩仍旧是伏地不动道:“徒儿有负师父所托,还请师父责罚!”广玄真人道:“无妨,你且将此事缘由说与诸位师叔知晓。”冷轩将事情经过一一陈述,众人听完只听中谷道人道:“哼!又有神意堂、夜游宫之人参与!李靖文这逆徒居然不知所踪?”冷轩点头称是。 李云初此时头脑清醒,身上却无半分力气,听堂上中谷道人辱及父亲,不由得怒火中烧,对中谷道人怒目相向。中谷道人颇带玩味地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啊,此子小小年纪戾气便如此之重,留着定然是祸害!” 此言一出广玄真人与丰神道人均是侧目,中谷真人自知失言又道:“云初啊,当年你爷爷背叛本门,勾结夜游宫、神意堂偷走本派镇派绝技神意诀,还杀伤本门多名弟子……” 李云初听这老道辱及先祖怒道:“老杂毛别放狗臭屁!谁偷了……”当他将要说到神意诀的时候心头一震,是了,爹爹曾教过我神意诀,难道,难道爷爷与爹爹真是门派叛徒……这不可能,不可能…… 丰神道人见李云初说道后面吞吞吐吐,内心挣扎不已,心中窃喜道:看来只要稍施手段便可从他口中得知神意诀的下落,当即起身走到李云初跟前,捏住李云初手腕道:“云初啊,你看你只要说出这神意诀下落,在下定会帮你寻回父母,且收你为徒传授你一身神鬼不测的武功。”广玄真人、丰神道人见中谷道人公然哄骗小孩子,不禁都是皱起了眉头。 李云初见到老道走进,心中厌恶已极,当即说道:“我看是老道长你太想得到神意诀,这才暗中派人刺杀我父母的吧。”中谷道人随机一怔,似是被说中什么心事怒道:“竖子无礼!竟敢污蔑于我。”手上加把劲,李云初手骨咯咯作响,李云初疼的浑身发抖几欲昏过去,却兀自咬牙坚持,憋得小脸通红,但内心浮起一阵狠劲,心想便是毙命于此,也不能向你这老杂毛讨饶! “师弟!何必跟一个孩童一般见识。”却是广玄真人说话了,丰神道人自知失态,不由得悻悻地松开手回到坐上,这时李云初方才伏地大哭道:“爹,娘,爷爷,你们去得早,留下我孤苦伶仃在这里任人欺负打骂,这些人不知礼义廉耻,以大欺小,以众欺寡……”李云初这一骂连带掌教真人和自己师父都骂了,胡文旭一把拉过李云初道:“初儿,不得无礼,此事自有掌教真人替你做主!” 李云初仍旧是大哭不止,小脸苍白已极,又挂满泪珠,想起爹娘生死未卜,来到此处又受人欺负,满肚子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哭的真切,看着着实可怜又惹人心疼。广玄真人一脸责怪地对中谷道人说道:“对一个孩子何必动蛮,失了身份!”中谷道人自知理亏低头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受教了,日后自当潜心体悟道法。” 在胡文旭的一再劝说下,李云初哭声渐止,广玄真人走到李云初近前,轻拍李云初肩膀道:“云初,你确实没练过神意诀?”李云初感觉一股浩荡暖流袭来,周身说不出的受用,心神一阵恍惚道:“没练过。”李云初确实没来得及练这神意诀,只不过记在心里了,怪只怪广玄真人问错了话,广玄真人这一试却是发现李云初没有半分根基。他哪里知道,李云初修习六阳真气,本是已有几分基础,在浔阳受了慕容长晓一掌,登时便将李云初丹田经脉震得乱七八糟,连这仅有的一点六阳真气也给震散了,不过也亏得慕容长晓急收劲力,这六阳真气又霸道凝练,又替李云初抵消了不少劲力,不然李云初早就毙命当场了。 广玄真人一时有些精神恍惚:“难道真的错怪了师弟……”随机又打消这个念头,这时中谷道人道:“师兄,我看此子身为狡诈,不如我带回去,好好盘问!”广玄真人默默摇头,中谷道人讨了个没趣便对胡文旭道:“文旭,你为何私自下山,私通本派叛徒!是受了何人指使?” 此话一出,广玄真人眉头微皱,胡文旭心头一惊:“弟子绝对没有私通,私通……”胡文旭与李靖文意气相投,要亲口说出他是本派叛徒,却又说不出口,继续又道:“弟子只是当年和李靖文有些私交,眼见听到他的消息便过去查访,弟子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没有做有违门规之事!”丰神道人冷哼一声道:“中谷师弟不要指桑骂槐,有话直说便是!” 中谷道人冷笑道:“胡师侄私自下山,你这做师父的为何不早日通报掌门?”丰神道人待要反驳胡文旭早已抢道:“此事系我一人所起,当日告知师父说下山会友,师父有允可的,我下山之后听说李靖文消息,心想此时事关宗门声誉和镇派绝技,便忍不住过去一探究竟,掌门师伯若要处罚,弟子甘愿领罪!” 中谷道人不住冷笑,广玄真人略微思索一番道:“胡师侄也是为了本门声誉着想,此事就此罢了,不过你此番回去自当面壁自省,日后若遇到要事,定要及时报与你师父。”胡文旭颤声道:“多谢掌门师伯!” 广玄真人续道:“云初受伤颇重,经脉尽毁,日后能否复原尚且难说,恐怕于习武一途……”广玄真人顿了一下继续道:“此子与中谷师弟颇为不和,丰神师弟颇通医道,你便将他收入门下,帮他治伤吧,至于李靖文等人下落多加留意。”说罢转身便走,中谷道人待要说些什么,广玄真人却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冷轩躬身送师父离去,中谷道人临走兀自忿忿不平,丰神道人抱起李云初对冷轩道:“冷师侄,日后行事要思虑周全,切不可意气用事、轻狂放浪,本门向来不参政是,以后你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切莫辜负了掌教师兄的期望。”冷轩躬身道:“多谢师叔教诲,侄儿定当谨记在心。”仦說Ф忟網 丰神道人这便带着李云初、胡文旭转身去了,胡文旭临走对冷轩长长一揖,以示谢意。 丰神道人带李云初、胡文旭回到玉泉殿,帮李云初一把脉,不由得眉头紧锁,来回踱步,“慕容长晓为何要毁了初儿经脉?经脉毁损如此严重,只怕难以恢复,不能习武便形同废人,在这乱世之中几无自保之力!”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到慕容长晓的动机,岂知慕容长晓也并非要毁掉李云初经脉,要怪只怪李云初所修习六阳真气所得的先天真气太过霸道,有内力进入李云初体内,先天真气便自发的要收为己用,以壮自身。殊不知李云初先天真气太弱,慕容长晓内力又太过霸道,一经先天真气引导便进入经脉,将李云初经脉毁得一塌糊涂,天性如此,保得李云初一条小命。 胡文旭扑通跪倒在地道:“师父,弟子无能,没能保李师兄一家周全,请师父责罚!”丰神道人看了胡文旭一眼道:“此事牵扯甚多,插手之人太多,已不是你一人可以掌控得了的,怪不得你。” 丰神道人回到案几,修书一封,交予胡文旭道:“你此去玄武山将此信交予云山先生,便说行云遭厄,不绝子孙!那时他自会见你。”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十三章 凌云别院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胡文旭领了师命便赶往玄武山了,胡文旭走后李云初被安排到玉泉殿西侧一个房间,这下李云初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了,感觉分外寂寞。山居清苦,房间陈设也较为简陋,倒是有几本道家典藏《道德经》、《南华真经》、《列子》、《老莱子》……李云初随意翻阅一下却是感觉意味索然,想起父母生死不明,自己重伤垂死心中一阵悲苦。 十日有余,胡文旭便自玄武山折返,之后便是每日给李云初一剂汤药,这汤药太苦,李云初每次吃过药都会呕吐。李云初问道:“胡师叔,这药为何这么苦?”胡文旭道:“这是自然,这味药有黄连、木通、龙胆草,这几味药便是最苦的药,不过这灵芝、人参、白术最是养元,应该对你的伤大有好处。”李云初只得叹口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爹娘生死未卜,我吃这点苦算什么。”自此以后,李云初再无任何抱怨。 因为身上有伤,丰神道人并未让胡文旭教李云初习武,却是对他说道:“你此时虽不可习武,却可以养气、练意,养气乃是养先天真气,练意乃是习桩功、静坐,你体内经脉损伤甚剧,只可养气,切不可以意导气,一旦真气进入经脉,你便有生命之危,云初,你记下了吗?”李云初默默点头。 李云初初时难以下床走动便由胡文旭照料,半月之后可下床,胡文旭便安排一位年轻道人池咏照料李云初起居。这一日三更天过后,李云初便起床自行修炼六阳真气,每次练完之后丹田内便暖洋洋的,每当这个时候李云初就分外想念自己的父亲。每当想到父母,李云初下山寻亲之心便更为迫切,但武功未成下山也是徒然,李云初内心急躁,便想引真气入经脉行小周天,只是但凡要引真气出丹田经会阴汇入督脉诛穴道,李云初便会腹痛难忍倒地不支,但李云初生性倔强不愿服输,再痛再苦只要第二日能够动弹,便不向人呼救,其余时间便修习胡文旭所教的桩功与练意。自此以后李云初便再也不敢引真气入经脉,身体也渐渐好转。 时光若白驹过隙,两年光阴转眼即逝,这一日李云初一早起身,直奔厨房,心想自己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还是自己煎药来的好些,一直让人照顾,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临近厨房,却听到煎药的池永对另一位道人说道:“这饭袋药囊,半年便把师父所藏数十年世间珍贵无比的药材吃完了,吃完也就算了,这诸多药材简直是泥牛入海,这家伙的伤居然没什么起色,你说这不是白白浪费吗。”另一名道人说道:“池师兄所言差矣,我们修道便是要济世度人,物尽其用,正合门中道义,这灵材妙药自然是要用给所需之人。”只听池永哼了一声续道:“你倒是教训起师兄来了!这固本养元的药材,你我二人皆可服用,对我们修为亦是大有助益,我看这小娃儿便是吃了也不能练功,害的你我二人天天进山采药,好不辛苦。”另一道人道:“师兄,我二人悟性太低,再多灵材妙药吃了也不过是……” 李云初听到这里,心中气愤异常,正想推进门进去与池永辩解,但转念一下确实如此,自己如今便如池永所说,是个饭袋药囊,一无是处,不能练功也就罢了,还白白浪费门内珍贵无比的药材。一气之下,李云初便径自下山去了,心想难道我堂堂男子,非要寄人篱下,食这嗟来之药吗! 李云初沿着下山的路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不远处有人在习武,一时顾不得生气,便走进观看,原来是几个少年在练习套路,这几个少年跟李云初年纪相仿,其中一人练得像模像样,李云初不禁拍手叫好。众少年看到李云初突然出现均是一时错愕,其中一个高大少年说道:“嫣然妹妹,看我把这偷学武功的小子抓过来。” 那少年说着便跑过来一把抓住李云初衣领将他拖过来,李云初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道:“我没有偷看你们练武,只是恰巧路过,便多看了两眼。”那少年不依不饶道:“还敢嘴硬,偷看便是偷看,谁让你偷看的?”说着便搡了李云初一把,李云初见此人无礼不由得心头气愤道:“你练得有什么好看的,我便是偷看也不会偷看你练的武功!” 那少年听到李云初说自己功夫差,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拳将李云初打倒在地,那女孩道:“元浩,你怎么如此粗鲁!”说着便将李云初扶起,李云初心中愤怒已极,向元浩怒目而视,那元浩道:“看什么看,不服气吗?”李云初兀自向他瞪视不已,元浩觉得在女孩面前不能把这小子制服,失了面子,便又是一拳向李云初胸口打来,李云初心中气愤、胸中鼓荡,硬生生受了元浩一拳。 那女孩怒道:“元浩,我柳嫣然自此和你绝交,真是个粗人!”没想到这时元浩却捂着右手蹲在地上,面部扭曲道:“哎哟,这小子使诈,疼死我了。”原来这元浩手腕已经肿起,适才李云初一时气愤,周身气血聚于胸口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元浩本已有几分武术根基,这含怒一拳被自己反弹劲力所伤,是以败得不明所以。 柳嫣然见到元浩手腕肿起,又看看一脸疑窦的李云初,心想:原来你这小子不简单啊。柳嫣然虽然和元浩较为熟悉,但又觉得元浩颇为无礼,索性两不相帮,气鼓鼓的走了。 李云初摸摸胸口也待准备转身走人,不料元浩向几人使个眼色,众人便将李云初围住,一人道:“打了人还想走?”李云初心想,你们这是故意找茬,见到对方人多势众,又没有人替自己说话,心中不觉生出了怯意,望望柳嫣然离去的背影,又舍不下脸向姑娘家求救,便硬着头皮道:“打了便打了,你待怎地?” 众人之中元浩功夫最好,眼见元浩被李云初所伤,一众人均是不敢上前,只听元浩道:“我们一起上!”元浩一动手,众人一拥而上,顿时成了群殴之局,李云初无奈只得护住头脸,任他们踢打。 便在这时一人开口道:“住手!”李云初听的熟悉,原来是胡文旭来了,但随即想起池永所说的话,不想在这待了,免得受人白眼,便不答话。元浩却道:“胡师叔,胡师叔,你来了,这小子太阴损,把我的手都打肿了,侄儿这才还手打他的。”说着便把肿着的手在胡文旭面前一举,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胡文旭脸一沉道:“还不快滚!滚得慢了看我不打你们板子!”元浩一脸悻悻,带着众人灰溜溜地走了。胡文旭一把扶起李云初道:“初儿,没事吧?这一大早跑出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为你担心!”说着帮李云初看看身上的伤,李云初挣脱胡文旭的手道:“我没事,我不想在山上做饭袋药囊。” 胡文旭心下明白了几分道:“原来是有人嚼舌根啊,看来你还挺有骨气,初儿不必在意,有我在,谁再敢这么说我便打断他的腿!”李云初道:“胡师叔,我想我该习武了,待我练好之后,便可下山去寻我的爹娘。” 胡文旭心下一阵为难,李云初现在还不能习武,尤其不可引气入经脉运行,否则便有性命之危。忽的胡文旭心头一亮,不能练内功,练习套路却是无妨,便道:“好吧,明日便送你去凌云别院吧。” 李云初心头一喜道:“凌云别院?这凌云别院是什么地方?”胡文旭捋捋胡须道:“这凌云别院便是本门俗家弟子居所,那里有演武场,有本派之人教授武功,本派俗家弟子日后都是行侠仗义之辈,传播本派威名。你去那里习武只可练习套路和器械招式,切不可自行运气行功!” 李云初拍手叫好:“胡师叔,待我内伤好了之后便可修炼内功了吧。”胡文旭道:“这是自然,只是恐怕还要几年时间,你将招式炼精,要胜过别人亦是不难,只要避实击虚,不与人较内力便可。”李云初思忖一番道:“如此说来,内功便没什么用了?” 胡文旭道:“内力不济便无耐力,出招速度自是慢人不少,更别提施展轻功了……” 胡文旭一路和李云初讲解,便带着他回山了。李云初在玉泉殿休息几日,胡文旭便带着他进了凌云别院。凌云别院位于玄武山山腰,这里建筑颇多,众多俗家弟子,有男有女。李云初被安排到最为偏远的南侧房间,因为这凌云别院实在是人满为患,能有这一间房间已经不错了。 李云初送走胡文旭便打开窗户,发现窗户对面就是一处断崖,只不过断崖前还有一片空地,不过杂草倒是生了不少。李云初心想:这里倒是一个练功的好去处,便找来一把镰刀将这里的杂草除净,索性盘膝坐下静心聚气,只觉四野空旷,天地悠然,李云初浑然忘我。 天色将晚,山间飘来一阵薄雾,李云初睁开双眼,却是见到一位紫衣仙女信步而来,只见这女子明眸若星,朱唇皓齿,纤纤细足仿若乘云而来。李云初不由得看的痴了,却听到一女子道:“傻小子,有你这样盯着人家看的吗,羞也不羞?” 李云初仔细一看,原来是日前所见的女子柳嫣然,没想到细看之下却如此娇美,不由得吃吃说道:“这天地真小,没想到你我又在此地相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十四章 春宵一梦入香闺 柳嫣然瞥了李云初一眼,见他衣衫破旧,面色苍白,见到自己却又呆呆愣愣,心想还真是个傻小子:“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云初一时错愕,心想我总不能说我在这里练功吧,觉得自己的样子也不像习武之人,支支吾吾半天看到一旁的镰刀捡起来道:“啊,我在这里除草。” 柳嫣然斜视李云初,有些薄怒道:“这些草碍着你什么事了?”李云初目瞪口呆,心想我除草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但是看到柳嫣然一颦一笑皆是美丽动人的样子,这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我是想在这里弄出一片空地来着。”小說中文網 柳嫣然似是没有听他说话,兀自出神,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静一静。”李云初心想这女子好生不讲理,刚到这里就要把自己赶走,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便转身回去了。 李云初回到房间关上窗户,突然想起父亲所授游云掌,便在屋子里练了起来,初时李云初觉得这房间甚是狭小,但想起父亲所说拳打卧牛之地,便将就着练,虽不能将一招一式完全施展开来,却可以将这套掌法之意打出来。李云初想起父亲所说游云掌第一层要求:阴柔若水,水润万物,柔弱无骨,却无往不利。李云初依法练习,将掌法练得轻飘飘、柔弱弱,不用丝毫拙劲,只求心意所达。 第二日李云初便一早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所住之处真是人迹罕至,恩,除了自己这个人,便再难找到第二个人到此处了,绕过一个小山坳,又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了演武场,这时演武场已聚集数十弟子,众弟子统一着凌云派俗家弟子服饰,唯有李云初衣衫破旧,与众人格格不入,颇为扎眼。 李云初也不以为意,找一处空地练起了高位桩,这时有几个少年走过来道:“哟,混小子,你也在这里啊。”来人正是前日所遇元浩等人,李云初听声音觉得甚为熟悉,一看是元浩,心想,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想在此处招惹他,便闭目不理。元浩碰个软钉子,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便搡了李云初一把:“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没想到李云初脚下根基身为坚固,元浩这一下竟没有推动,元浩还待发作却听到一人说道:“林道长来了。”元浩不敢乱来便乖乖找个空地垂手而立,静待林道长。 不多时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道人来了,这林道长便是凌云别院的武师林宇,林宇一来,众弟子个个打起精神,做出一副恭聆教诲的样子,那林宇见到一众年轻弟子英姿勃发的样子,捋捋胡须道:“后生可畏啊,今日教尔等一套四通炮锤,这套拳法要旨在于迅捷、刚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挫对手。”说着便演示一遍,众弟子拍手叫好,林宇便先传下五式,众弟子学会之后,林宇便想着叫名弟子上来演示。这一眼便相中了衣着“光鲜夺目”的李云初:“这位弟子,你上来演示一遍。” 李云初有些错愕,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确实衣着不同,上了演武场高台,先向林道长躬身行礼,再向众位同门拱手行礼过后,便将刚刚所习五式拳法默想一边便非常熟练的打了一遍,本以为自己可以熟练打完这五式拳法会得到林宇嘉许,不料台下哄笑一片。 元浩笑的最为夸张,对身边的柳嫣然大声说道:“这简直是娘们儿拳嘛,哎呦,笑死我了。”众人又是哄笑一片,柳嫣然却道:“虽招式无力,却也行云流水。”元浩听到后心中有几分不快,便有意想折辱李云初一番,林宇一跺脚,演武场一阵震颤,众弟子立马静了下来,林宇道:“何人再来演示这几式拳法?” 元浩越众而出道:“弟子不才,愿意献丑。”元浩见过礼之后,便将这五式拳法虎虎生风的打了出来,这元浩长李云初两岁,身材也颇为壮实,练这刚猛之拳也颇为合适,台下他的一众朋友带头喝彩,林宇轻捋胡须微微颔首道:“生猛有力,颇得拳法真意,却是脚步略有虚浮,日后多加巩固根基。”元浩谢过林宇便与李云初各自下台,只是一人志得意满,一人闷闷不乐。林宇又教了众人一套棍法,便让众人自行找对手对练,自己回屋清修去了。 李云初初来乍到谁都不识,找人对练棍法之事却是着实让他为难了,虽远远望见柳嫣然,但向来都是女弟子对练,再者看到元浩老是围着柳嫣然乱转,心想这二人肯定一伙,这柳嫣然跟我也算不得朋友,不由得有些发愁。不多时一名身材瘦似竹竿一般的少年跑过来对李云初道:“这位师弟,高姓大名啊?”李云初见此人虽然瘦弱,但面色却颇为和善,便互通姓名,这少年名叫乔杨,青州人氏,来玄武山习武已有月余,只是身材太过瘦弱与人对练都是只有挨打的份儿,见到李云初打拳软绵绵的,便想着与他对练肯定不会挨打,二人一拍即合,不久便颇为熟络了。 时近傍晚,众人便各自回去了,李云初回到屋子便跃窗而出,在崖前空地练习白日所学拳法与棍法,待练得颇为熟捻了,便开始练习游云掌。这游云掌但求行云流水,不求刻意发力,李云初练得浑然忘我,待李云初收势站立,却发现不远处俏生生站着一位女子,此人正是柳嫣然。李云初心想不好,柳嫣然这时走过来略带玩味地望着李云初:“好啊,你小子带艺投师,可是犯了宗门忌讳的!” 李云初道:“这,这是我爹教我的,这可不算我另有师门。”柳嫣然咯咯一笑道:“谁说不算?门内授艺道长可曾知晓此事?”李云初一时哑口无言,却是一张脸憋得通红,柳嫣然心想,这小子这么容易被捉弄,还是不逗他了:“好了,我看你这套掌法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你教我可好?” 李云初心想,这是父亲所教,怎可随意授予他人,再者……柳嫣然见李云初面有为难之色心中一阵不快:“你不肯是不是,那我便要告诉门内持戒道长,那时看你还敢不敢私下练功!” 李云初一急道:“好了好了,我教你便是,只是你必须发誓,这套掌法千万不可教别人练习。”柳嫣然心中一阵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小女子说一不二!” 李云初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将这套掌法慢慢演示给柳嫣然,这柳嫣然却也真是伶俐乖巧,不多时便学会了,而且练得有模有样,李云初心下一阵汗颜,原来这世上聪明伶俐之人甚多,随便一个女子便胜我百倍。 柳嫣然一套掌法学完便问道:“后面还有吗?”李云初道:“有啊,后面就是心法了,初时练这套掌法但求阴柔若水,水润万物,柔弱无骨,却无往不利……” “好啦好啦,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是看这套掌法好看、好玩才学的,并不是真想学你这套掌法心法,你这傻小子怎么这么实称?”柳嫣然不待李云初说完便打断了他,李云初心想,这女子的心思可真是奇怪,不教她要告发我,教她却又嫌我啰嗦:“柳姑娘,学艺只练形,不练意岂不是徒劳而无功?”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本姑娘学你这套掌法本是想作为一项舞技来着,我这便给你看我刚刚创作的游云蝶舞。”说着柳嫣然翩然而舞,掌化为兰花指,弓步马步踮起脚尖,皆是犯了武家忌讳,但舞蹈却甚是好看,明明是游云掌的路数,被柳嫣然化为舞蹈,却是如一只紫色蝴蝶翩翩而飞,煞是美丽动人。 柳嫣然一支舞舞完,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李云初道:“呆子,好看吗,比你的游云掌如何?”李云初目眩神驰由衷赞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犹有过之。” 柳嫣然一听便知道这是个小书呆子,看样子也是在赞美自己,当下面带得色道:“好了,你走吧,我要一个人呆在这。” 李云初又是兀自纳罕不已,这姑娘心思这是让人捉摸不透,时而高兴,时而生气,这下便要赶自己走了。 “你还不快走?”柳嫣然已经在催他了,李云初这便收拾东西回屋去了。此间岁月,颇有几分无趣,每天李云初在这崖边练完武功都是要等一会,只是再也不见柳嫣然过来,不知不觉中李云初已经有几分期待柳嫣然再来调侃他几句,甚至嘲笑他亦可。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终于一天柳嫣然背着双手,哼着小调翩然而至,李云初喜出望外,“你终于来了啊。” “啊,什么叫我终于来了,我每天都来啊。”只是这声音却分明是男子的声音,娇俏可爱的柳嫣然突然脸变瘦长,便成了马脸乔杨,李云初一股浓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谁让你来的!扫兴!” 此时却是有人猛烈摇晃自己:“还说梦话呢,谁让你梦见我了。”李云初揉揉惺忪睡眼道:“啊,原来是做梦啊。”乔杨兀自不肯罢休:“谁让你梦见我了!” 李云初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不由得一阵气愤:“分明是你闯进来的!”乔杨瞪大眼睛,放佛见到了母猪上树一般的吃惊:“我闯进你的梦里?你这话我听着瘆的慌。” 李云初道:“瘆的慌就对了,你先去吧,我洗漱完就过去。”乔杨有些闷闷不乐道:“快点,等下林道长要打你板子了。”李云初胡乱答应一声,却是想着刚才的梦,突然觉得很想写点什么一舒胸怀,便提笔写道: **一梦入香闺, 杏眼桃腮顾盼辉; 夜宴促膝话别日, 南柯梦断惹人追。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夏日清晨的阳光明媚、和煦,李云初推开窗子,清风徐来,崖边萋萋芳草碧波如浪,让人不忍举足其间,草叶上点缀着颗颗圆润的露珠,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华,李云初只觉得今日胸襟格外舒畅,似乎是有什么愉快地事情便要发生。 “李云初,林道长叫你过去领罚!”却是乔杨折返回来了,李云初一拍大腿暗叫不好:这下糟了,今日是林道长考校武功的日子。二人便匆匆赶往演武场,众人均已到齐,林宇道人很是气愤的瞪了二人一眼道:“今日便考校各位武功,学而优者则授以本门内功。”此话传来,群情耸动。 林宇继续道:“各位可先上台演示四通炮锤拳法,再接我三招,顺利通过者便可修习本门内功,你们谁先来?”元浩越众而出道:“弟子元浩,请林道长指教!”说罢演练这套拳法,又顺利接了林宇三招,这元浩天生健硕勇猛,练这纯外家功夫,走刚猛路数当真是得心应手,林宇当众对元浩表示赞许。 众弟子一一上台展示,柳嫣然虽是女流之辈,但练起这套拳法亦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林宇看着高兴,便与柳嫣然多过几招,更是顺手将炮打四门,锤落八方的用法一一与柳嫣然拆解,台下悟性稍差的弟子以为柳嫣然武艺超群无不喝彩,悟性稍高者看出林宇这是在拆解拳招,均觉奥妙无穷,也是齐声喝彩,只有李云初默不作声,却是在思考林宇拳法的破解之道。 轮到李云初上场,李云初却又是将这套刚猛见长的拳法打得略显阴柔,林宇心中一阵不满,但也不能说如此练法完全不对,便伸手与李云初过招,不料李云初竟可以轻松以阴柔招式招架,虽说李云初如此练法确实是另辟蹊径,但在浸淫此道多年的林宇看来,这便是公然对自己拳道的一种否定。林宇三招用完又用上四通炮锤的精妙招式猛攻李云初,李云初再接两招便已招架不住,便不用四通炮锤拆解,而是随心招架。 此时林宇虽是每招均可击伤李云初,但毕竟是考校,只可点到为止,林宇惊于李云初每招似乎均可破解自己的拳法,但由于内力不济,再怎么高明的破解招式亦是无用。林宇一招蛟龙出海擒住李云初臂膀,李云初使一招巨蟒穿林缠住林宇胳膊,又一招蜻蜓点水打林宇百会穴。若是李云初内功和林宇相若,这一招若是自然可以置人于死地,但林宇内功深厚,气运双臂,双臂便如铁臂一般,李云初这一招巨蟒式便成了蚯蚓式,根本无法使出这一招的精髓缠、穿、打。小說中文網 原来李云初修习游云掌第一层已有小成,已初步会意了第二层掌法真意,只是苦于没有内力,无法使出游云掌第二层的蟒劲,而且由于先入为主,李云初近日来修习的拳法便均是以他的游云掌心法为指引,故而他这四通炮锤在外人看来完全走了样。 台下众人学武时日尚浅,只是见李云初挨打,自然是以为这是林道长对他迟到小作惩戒,元浩等人幸灾乐祸,柳嫣然若有所思,乔杨焦急万分,实则林宇见李云初拆解招数甚为精妙,索性便没有停手和李云初对拆二十余招,李云初自然是早就该落败,只是林宇每招都没有发力,点到为止,却也使得林云初颇为狼狈。林宇也是越打越惊,李云初后面这拆解招数完全脱离了自己所授范畴,颇有几分游云掌的味道,林宇心想,是了,定是胡师兄暗中教他武功,不过小小年纪在游云掌上有如此造诣,这份悟性委实不错。 林宇收手拍拍李云初肩膀道:“后生可畏啊,日后只要你潜心修炼,武功定当可以比肩如今武林中响当当的凌云三剑!只不过练哪一套功法,便要依照哪一套功法的心法修习,尤其分内功外功的武功更是如此。”李云初一揖到地道:“多谢林道长赐教,云初受用不尽。”林宇颔首示意,此番考校共选出十余名优秀弟子,其中就有元浩、柳嫣然、李云初、乔杨等人,林宇将他们带到一个僻静房间传授口诀:“内功修行分为纳气、行气、发气、泄气,纳气乃是吸纳天地灵气入体,贮于丹田,行气乃是待丹田之内充盈之后,引导真气沿经脉运行……” 李云初听到行气心中一阵沮丧,因为胡文旭曾对他说过不可运气行功,否则便会牵动伤势,有性命之危。林宇将口诀传授完毕便叫众人自行回去练功,有不解之处可随时来向他请教。 李云初也不知为何,如今开始注意自己的仪容,觉得每日蓬头垢面总是不妥,便托乔杨为他弄来一个铜镜,这乔杨虽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鬼点子甚多,每月都会找个机会下山去游玩一番,却也带回来不少新奇玩意儿,弄一个铜镜自然不在话下。 李云初心想虽说不可运气,纳气总是可以的,便依林宇所言盘膝静坐,五心朝天纳天地灵气入体,初时李云初觉得丹田内似是渐渐产生一股暖流,心下甚喜,难道这便是林道长所言暖流鼓荡,真力乃生?只是李云初没高兴多久,便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似是有两股真气在腹中冲撞缠斗,李云初疼痛难忍,便以头抢地,不知过了多久,李云初腹中疼痛稍减,刚刚练来的一股真气也化于无形,便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铜镜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李云初立马坐正身子,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云初拿起铜镜便推门而出,此时已是月上梢头,银光遍地,李云初环顾四周不见半个人影,便向崖边走去。远远望去,崖边却是有一个李云初颇有几分挂念的身影抱膝而坐,夜风拂过,她秀丽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仿佛一朵沉静百合,摇曳生姿。李云初心头一震,一时不知道怎样跟柳嫣然打招呼:“啊,嫣然,好巧你也在这里啊,”不对不对,这样说太傻了:“柳姑娘,今夜月朗星稀,正是月下浅酌大好时光啊,”该死,柳姑娘怎么能喝酒呢…… 正当李云初胡思乱想不知所措之际,却听到柳嫣然道:“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想见你。”李云初登时面如死灰,酝酿了一肚子话,全给憋回去了,柳嫣然又幽幽说道:“你既然不让我回去见爹爹,又何必再过来徒然惹人伤怀。” 李云初心中更增几分悲恸:原来柳姑娘把我当成元浩了,此地定然是二人幽会之所,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想到这里心中酸溜溜的转身便要走。柳嫣然此时转过身来,看到是刘云初便道:“傻小子,你给我站住!” 李云初心中异样情绪顿时消散道:“怎么了?”柳嫣然嗔怪的说道:“你为何鬼鬼祟祟偷听我说话?”李云初被冤枉,心中大急:“哪有此事,适才我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料想不是什么好人,便出来看看,不想姑娘在此。” “既然有坏人,你为何不告诉我,转头就走,你还讲不讲同门道义?”李云初登时哑口无言,心想李云初啊李云初,你怎么可以胡乱生气而不顾柳姑娘的安危?正当李云初懊悔不已时,柳嫣然信步走过:“不妨事的,这里能有什么坏人。” 柳嫣然便这样走了,留下刘云初站在原地发愣,李云初看看柳嫣然远去的背影,望望天上明月,看看地上自己浓黑如墨的影子,又拿起铜镜发呆。忽的李云初心头一震,看到铜镜中居然又有一个黑影疾驰而去,却是无半点声息。李云初大吼一声:“什么人!敢在凌云别院撒野!” 那黑影却突然顿住身子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凌云派后继有人啊,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察觉到我,不得了。”李云初只不过恰巧在铜镜看到黑衣人的影子才发现他的踪迹,李云初听到对方夸自己,不由得心头一喜:“你快快弃了兵刃,自行下山吧,我并不想为难你。” 那黑衣人桀桀一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娃儿,今日我便小小惩戒你一番,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我只用一招,便可破你所有凌云派武功。” 李云初一听,心头一阵不快,心想这人好生狂妄,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管他是谁,李云初便用四通炮锤的功夫往黑衣人身上招呼,黑衣人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伸手一抓抓住李云初胸口,一把便将李云初摔在地上,李云初爬起再战,无论是炮打四门,还是锤落八方用在黑衣人身上皆是被黑衣人轻松避过,李云初都是被一抓一摔丢到地上。 黑衣人转身欲走,李云初怒而扑上,黑衣人又是故技重施伸手一抓,不料这一抓竟抓个空,原来李云初已料到黑衣人将用此招,便使了一个龙潜于渊缩身避开这一抓,反手一个小金丝缠住黑衣人手腕,拿住他曲池穴。 黑衣人一时大意,竟被李云初拿住穴道,毕竟李云初修为尚浅,虽是拿了穴道,却是拿而不住,黑衣人顺势一个顺手牵羊将李云初摔了出去,黑衣人换了招式,便是拆了自己的台。这一次黑衣人羞愤出手,下手较重,李云初被甩出老远。此时柳嫣然的声音传来:“不要打了。” 李云初一听是柳嫣然的声音,强忍疼痛又扑到黑衣人身边道:“嫣然快跑,我来拖住他。”柳嫣然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傻小子心地倒还不错。黑衣人自以为含怒出手,这小子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没想到这么耐打,冷哼一声:“死缠烂打,凌云派武功,不过尔尔。” “此话怎讲?”此时却是在不远处出现一个身负长剑的身影,那人袖藏双手,头上纶巾在夜风中幽幽飞舞,黑衣人心头一惊:我居然没有觉察到此人接近。 第十六章 幽魂夺命剑 黑衣人随即镇静下来道:“莫非阁下对凌云派武功另有高见?”来人身着蓝色衣衫,反手拔出长剑道:“不敢,不敢,凌云派末流弟子,向兄台讨教几招。”说话间已到近前,端的是行如鬼魅,黑衣人已拔刀在手拿了个藏刀式。 黑衣男子知道来者不善便率先发难,当下一刀直奔蓝衣男子面门而来,蓝衣男子挥剑格挡,黑衣男子连攻数招,均被蓝衣男子轻松挡下。蓝衣男子道:“为尽地主之谊,让你三招。” 黑衣男子自觉被轻视,心中怒意渐盛,刀法转快、转狠,蓝衣男子剑招却转为飘忽,二人又对拆几招,蓝衣男子剑法居然生出幻象。黑衣男子刀法渐渐凌乱,便大吼一声,声若洪钟,李云初、柳嫣然都被这一吼之声震得坐倒在地,看起来痛苦不已,黑衣男子借此一吼之力居然渐渐稳住局势。蓝衣男子冷哼一声,“虎啸功”,原来是夜游宫门人,当下强运内力,剑刃上嗡鸣之声不绝于耳,黑衣男子被蓝衣男子剑招的幻影扰乱心智,剑刃上的嗡鸣之声又转为凄厉之音,似万千九幽阴冥索命而来,黑衣男子左支右绌终于惨叫一声,左臂中剑,大刀也被蓝衣男子长剑震脱手,蓝衣男子长剑直指黑衣男子咽喉。 “手下留情,”却是柳嫣然失声叫出来,黑衣男子委顿在地道:“你便是幽魂夺命剑凌浩宇吧。”蓝衣男子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黑衣男子继续道:“凌云三剑客,个个身手不凡,在下败在你手里,心服口服。” 凌浩宇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凌云别院?”“他是我叔父,他来这里是来看我的,并非对本派不利。”说话之人正是柳嫣然,凌浩宇皱皱眉寻思道:“这三日来追踪此人,却并未发现此人去往别处,只是暗中跟随柳嫣然而已,倒也没有做不利于本门之事。” 凌浩宇看了柳嫣然一眼,伸手点了黑衣人穴道:“你且随我面见掌门,怎么处置便看掌门意思了。”黑衣人为人所制,气势却是不减:“在下任轩鼠目寸光,小觑了天下英雄,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也免了贵派掌门的一番轻视、折辱!”说罢高高扬起头颅,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柳嫣然心下焦急不知该如何为任轩求情,便眼巴巴的望着李云初。 李云初看到柳嫣然凄凄楚楚的样子,心中一阵神魂激荡,便痴痴地瞧着她,柳嫣然小嘴一撅,心想这呆子真是不懂人心思,便道:“云初,你看任叔父像坏人吗?”李云初呆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道:“不像啊,凌道长,你看刚才这位任先生并没有打伤我啊。”凌浩宇心想却实如此,此人虽擅闯凌云,却没有任何逾规之举,便道:“你这夜游宫的虎啸功却是从何而来?” 黑衣人道:“在下确实学过夜游宫的虎啸功,但从未真正拜师入了夜游宫。”凌浩宇示意李云初、柳嫣然不许做声,将任轩待到远处问话,不多时便回来问了柳嫣然一些事,柳嫣然一一作答,确是与任轩所言一致,凌浩宇这才拍开任轩身上穴道:“你有话便快些说罢,说完便自行下山,我不为难你,日后要来便要光明正大,我凌云派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任轩苦笑一声道:“我若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过来,又何必甘冒大险,在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凌浩宇看了众人一眼便自行去了,任轩将柳嫣然拉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李云初却是一句话没听见。不多时任轩走过来对李云初作了一揖道:“小兄弟,适才多有冒犯,还望不要见怪。”李云初急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与嫣然乃同门师兄妹,你我素不相识,不知者无罪,小子刚才无礼,得罪之处还望任叔父海涵。” 任轩见李云初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小嘴也挺甜便拍拍他肩膀道:“嫣然自幼命途多舛,有家却不能回,双亲俱在却要忍受骨肉分离之苦,你若是念在同门之谊,便帮在下多加照拂于她,记住切不可让她独身一人下山。” 李云初奇道:“照顾自是份数应当,日后嫣然学艺有成,自己下山何惧之有?”任轩叹口气道:“小兄弟有所不知,现如今朝廷无道,纷乱四起,中原连年征战,嫣然孤身女子一人下山实是有莫大凶险啊。”李云初认真点点头道:“在下定当护嫣然师妹周全,还望任叔父放心。”任轩心想自己也是好笑,居然将嫣然托付给这个毛头小孩照顾,但又没有其他办法,自己还要护着主人周全,无法分身照顾到小姐,只得如此了,交代完便自行下山去了。 李云初见柳嫣然依然独自坐在崖边似是在抽泣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见柳嫣然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便开口道:“柳师妹,你不要哭了。”李云初说完,顿时只觉得自己笨嘴拙腮,确实想不出其他的话安慰她。没想到柳嫣然哭得更凶了,李云初这下可慌了,结结巴巴道:“哎呀,柳师妹,事已至此,你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啊。”想伸手拍拍柳嫣然肩膀,却又怕自己的脏手亵渎了在自己心中纯洁无比的柳嫣然,一只手抬起又放下,又伸手在自己衣服上抹抹,实在感觉自己的手真是多余,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是。 不多时柳嫣然抽抽噎噎道:“为何任叔父不让我回家,我已有一年没见过爹娘了,”柳嫣然止住了哭泣愤愤道:“都怪石虎那厮,整日派人监视父亲,害的父亲整日坐卧不宁,便也看我顺眼了。”李云初奇道:“石虎是谁?” 柳嫣然道:“他是当今天王啊。”李云初道:“天王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柳嫣然略带鄙夷地瞧了李云初一眼道:“爹爹说石虎自觉功德不足以与帝王比肩,便自称天王,实际上他就是赵国皇帝。”李云初似有所悟:“那这石虎为何派人监视你爹呢?” 柳嫣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凄苦之事:“我爹爹被爷爷派往赵国做质子,以示忠心。爹爹在赵国生下了我,爹爹说近年来石虎喜怒无常,滥杀无辜。他的太子石邃嗜酒如命,酒后便到处发疯,有一次居然跑到我家撒野,自此以后爹爹整日愁容满面。有一天爹爹对说襄国之祸只在旦夕,说我一个女子在襄国太危险,还说什么乱世之中女子无防身之力,实在是难以活下去,便把我送到太乙山学艺,还说十年内不许我回去。”说完便不停抹眼泪,李云初柔声安慰道:“柳师妹,不必伤心,世间父母均是疼爱儿女胜过自己,你爹爹送你来太乙山学艺,必然是为护你周全。” 说到此处,李云初想到了自己爹娘生死未卜,心中一阵酸楚,柳嫣然见李云初面带悲色便道:“真如你所说,我倒也不必伤心了,我以为爹爹是责罚我不懂事呢。怎么你看起来有些伤怀,说与我听听,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些?” 李云初便把父母如何失踪,自己如何受伤来到这里粗略与柳嫣然说了,柳嫣然心想,原来这傻小子境遇比我凄惨百倍,又有旧疾在身,便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你爹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李云初在心中为父母祈祷一番,收拾心情,思索一番道:“那个元浩是什么人?”柳嫣然小嘴一撅道:“这人爹爹不是什么好人,时常欺负我爹,他倒是挺好,见我来到太乙山学艺,不知道怎么也跑过来了。” 李云初似是又想起什么:“当今皇帝不是复姓司马吗?哪里来的什么石虎皇帝?”柳嫣然道:“你是说晋国皇帝吗,晋国皇帝早就被赶到江南去了,这中原是胡人的天下。” 李云初心中一阵唏嘘:“原来这天下又改姓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柳嫣然却是幽幽道:“这天下姓什么与我何干,我只想天天守在父母膝下。” 李云初与柳嫣然身世颇有几分相似,便都起了同病相怜之感,只不过李云初更加凄惨一些而已,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已到子时。李云初道:“柳师妹,天色不早了,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早些休息吧。” 柳嫣然咯咯一笑道:“天色都这么晚了,还怎么早些休息?”李云初顿时有些发窘,只听柳嫣然道:“以后叫我嫣然便好。”李云初心中一喜,心想嫣然这下把我不当外人了,便欢天喜地的道:“恩,嫣然,我这便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回去多吓人。”柳嫣然以为李云初认为自己胆小,心中有几分不满道:“何必要你送,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腿。” 李云初有些悻悻,但又不敢违背柳嫣然的意思:“那你路上小心。”柳嫣然道:“不用你管。”李云初目送柳嫣然走远,便自己回了房间,刚关上门,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云初,你给我出来!” 李云初开门一看,竟是柳嫣然,只见她气愤愤地道:“让你不送你便不送了吗,我一个人怎么回去,你怎地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李云初不禁莞尔,心想:不是你不让送吗。 第十七章 失意 这世间唯女子之心最难以琢磨,李云初思来想去,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李云初回来后不知为何有些兴奋,又有些心烦意乱,想起柳嫣然,心中一阵甜蜜,想起父母生死未卜,心中一阵难过。 李云初坐起身来甩甩头,抛开这些杂念,心想:寻找父母下落为重,林道长说过,修炼内功小有所成,辟丹田为气海,气海内真气充盈者就可以正式入门拜师。胡师叔说自己不可行气,并未说过不可纳气,虽然即便是纳气腹中也是痛如刀绞,堂堂男子若是连这点痛楚都无法忍耐,如何能够自立于世! 李云初心一横便继续修炼林宇送授内功,闭目静坐,缓缓纳天地灵气入体,和上次一样,初时并无异样,丹田内暖烘烘的,每当丹田内真气稍多,便会突然出现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与这股新吸纳的真气冲突,二者一番缠斗可苦了李云初,他强压这两股真气不出气海之内,不知过了多久,痛楚稍减,李云初竟昏昏睡去。 没过多久李云初只觉阳光有些刺眼,勉强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一根竹竿站在窗前,拿着一张纸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自己,李云初哼了一声坐起身,没想到自己居然滚到地板上睡了一晚,揉揉额头道:“你这人怎地如此无礼,进门也不敲一下。” 来人正是乔杨,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云初,放下那张纸,拿出插在腰间的那把折扇,轻摇折扇在屋内缓缓踱步,口中念道:“**一梦入香闺,杏眼桃腮顾盼辉……” “住口!”李云初果断地打断了乔杨的吟诵,“没想到你居然识字?你怎可如此随意观览本少爷的墨宝?”乔杨哈哈一笑道:“啊,这是谁家姑娘如此貌美,引得李公子牵肠挂肚,夜不能寐,以至于辗转反侧睡到了地板上?” 李云初白了乔杨一眼道:“林道长不是让我们自行修炼吗,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乔杨喜形于色凑过来道:“云初,我昨日修炼林道长所授内功,只觉丹田内真气鼓荡,练完之后精神倍增,害得我半宿睡不着,这不,一大早便想来找你试试这内功对我们所学拳法有无助益。” 李云初心中一阵不快:“原来你是找我给你当人肉桩啊,你忒也无耻了。”乔杨嘿嘿一笑道:“你我拆招,对两人均有助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接招吧!”说完直直一拳便打过来,李云初随手一架本以为可以轻松架开,没想到乔杨这一拳居然气运双臂,李云初刚想用劲格挡,腹中一痛一口气竟没提上来,乔杨这一拳居然破防而入打在李云初胸口。李云初将计就计,顺势后仰,飞起一脚直踹乔杨左胯,这一脚踹出去却是觉得没半分力气。乔杨一招得手便乘胜追击,又一掌击向李云初,不料突觉腹部被软绵绵地踹了一脚,李云初由于脱力,也被自己这一脚弹倒了。 乔杨有些错愕,他们二人武功相差不多,李云初招式更胜一筹,奈何李云初夜里练习内功引发旧伤,身上无半分力气,招式再精也于事无补。乔杨见李云初坐倒在地,居然笑了起来,端的是志得意满:“哈哈,云初,没想到这内功如此厉害。”李云初心想:若不是我旧伤复发,那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嚣张,却又懒得和他争辩。 乔杨过来扶起李云初道:“兄弟不必介怀,想必你昨日定是偷懒没练,以致有今日之败,习武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李云初不禁莞尔:“你还不快滚,我还要睡会儿,好生困乏。”乔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李云初道:“你怎可自暴自弃?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啊,只要你勤加练习……”只听“嘭”的一声,李云初却是把门关上了,乔杨心想:定是这家伙突然输招于我,心中郁闷不已,想想今日居然胜了李云初,不由得觉得心情格外舒畅,阳光分外明媚,乔杨这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 一连几日,李云初纳气入体之后腹部都会疼痛不已,第二日便没了精神,李云初多少次想放弃修习内功,想起父母便又咬牙坚持下来。过了一月有余,李云初纳气入体居然不再有两股真气相斗的情景,只是每次纳天地灵气入体之后,丹田内便会真气充沛,一旦睡一晚过后,丹田内便空空如也,李云初内心抓狂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岁月悠悠,转眼便已入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太乙山处处打扮得银装素裹。李云初和乔杨一起,早早便赶往了演武场,今日便是各位凌云派二代弟子收徒的日子,胡文旭、林宇、凌浩宇、中谷道人等一早便来到此处,此次凌云派收徒显然是由中谷道人主持。以往凌云派收徒讲究机缘造化,各位道长云游天下,遇到有缘之人便渡化上山,只是如此收徒范围太小,以致凌云派数百年来人丁不旺。小說中文網 中谷道人力劝掌教开设凌云别院,广收门徒,收俗家弟子,取德才兼备者收为本门正式弟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广玄真人总算同意了中谷道人的提议,这收正式弟子的比武考校,自然是由中谷道人主持。 胡文旭环视一周对凌浩宇道:“凌师弟,怎么不见冷轩师兄?”凌浩宇皱皱眉头道:“冷师兄生性放荡不羁,在山上待不住,趁师父闭关又下山去了。”胡文旭面带忧色道:“但愿冷兄莫要参与世俗兵家之事,以免误了前途。”凌浩宇道:“这个大可放心,冷师兄武功高强,为人豁达,想必是有分寸的。”胡文旭拱手对凌浩宇道:“凌师弟,你执掌凌云别院,他日若有劳驾之时,还望凌师弟慷慨相助!”凌浩宇道:“胡师兄但有所求,在下敢不尽心竭力?” 胡文旭心下稍安,四下环顾,终于是再一众弟子中找到李云初,此时李云初也向这里看来,二人点点头,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李云初又是四处寻找柳嫣然的身影,却是看到柳嫣然跟那元浩谈笑风生,李云初不由得心头一阵不快。 这入门考校第一场便是与门内二代弟子过招,支撑十招者算是通过第一轮选拔,这第二轮选拔便是考校内功,由胡文旭这一代弟子号脉来确定俗家弟子丹田内是否诞生真气,可否修炼内功。 第一场考校之人正是李云初刚到凌云派所遇到的柴伟,此人乃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善使长剑。第一场考校便是与柴伟过招,通过之人只有寥寥数人,李云初也侥幸通过。 待到考校内功选人之际,胡文旭走到李云初跟前说道:“我便收他入门做弟子吧。”此时中谷道人冷笑一声,走到近前,一捏李云初手腕:“此子无半分内功根基,看来与本门道法无缘,断然不可做本门正式弟子!”胡文旭心头一急道:“中谷师叔,勤能补拙,云初年幼,如今无法修习内功,并非日后不可,还望师叔通融。”说罢一揖到地,行了一个大礼,中谷道人叹息一声道:“你作为丰神师兄座下大弟子,当做好众弟子的榜样,怎可触犯本门禁忌?” 胡文旭无奈,只得应声站到一旁,向凌浩宇使个眼色,看看凌浩宇,又望望李云初,凌浩宇这便明白了胡文旭的心意。 这次挑选正式弟子,共选出十五人,乔杨、柳嫣然入了掌教真人弟子的门下,元浩入了中谷道人弟子的门下,广玄真人门下收了三名三代弟子。 李云初心情有些沮丧,但也在意料之中,自己不能修炼内功,就注定做不得正式弟子。此时乔杨走过来拍拍李云初肩膀安慰道:“不打紧的,你多加用功,来年未必没有机会。”李云初勉强笑了一下,在人群中寻找柳嫣然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被凌浩宇带走,只远远望见一个俏丽的背影,李云初心情更加失落,心想自己算什么,艺不超群,才不出众,自然没人看得起,也没人会记挂自己。数来数去,自己也就乔杨这一个朋友,有人相伴,便不会孤单了吧。 这个夜晚分外煎熬,李云初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便又走到崖边在扫去石头上的一片积雪缓缓坐下,心想着:嫣然会不会过来安慰我呢,她来了我又该如何面对她,她如果安慰我,我又该说些什么呢……随即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冷笑道:谁会过来看你,你不过是个又蠢又笨的傻小子,对了,人家就是天天叫你傻小子的……不自强,又何以自立呢。 李云初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只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所。此时雪地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李云初心中一喜回头一望:“嫣然……”不料来人却是一个瘦长挺拔的身影,李云初一阵尴尬:“凌道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幽魂夺命剑凌浩宇,凌浩宇走到近处道:“你说什么嫣然,莫非是……?”李云初赶忙接话道:“嫣然一笑,师叔就到。”李云初也觉得自己这个说辞不伦不类,说完有些讪讪,凌浩宇忍俊不禁:“人小鬼大,那日那个黑衣人擅闯凌云别院,我见你能舍身救护同门,却也是我辈狭义之道。” 李云初不由得心下一阵欢喜。 第十八章 良师 凌浩宇走到崖边巨石,迎风而立,此时皓月当空,凌浩宇的身影显得分外高大,李云初心中却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当年后羿也是这般举首望明月,而相思遥寄的吗?” 凌浩宇沉默一会儿道:“虽说自古华山一条路,难道峭壁悬崖便不可登攀么?纵然有千难万险,我堂堂男儿,何所惧哉!”李云初心头一震:凌浩宇这一番话当真是醍醐灌顶,便即走上几步,一揖到地道:凌道长所言甚是,云初受教了,只是我练习内功无丝毫长进,日后于习武一途该何去何从,还望凌道长指点迷津。 凌浩宇剑眉微扬道:“既然练这入门的内功无丝毫长进,那我便教你玄门正宗气功――玄天气功,这门功法分为三篇,第一篇便是筑基,当下你只需要练习这一篇便是。”李云初有些提不起兴致:“凌道长,你明知我练什么内功都没用的。”尐説φ呅蛧 凌浩宇傲然道:“我这玄天气功第一篇便是聚气,聚天地之气、聚日月之气,天地之气浩然,日月之气沛然,纵然你的气海是赤地千里,我这玄天气功也可令其变为汪洋大海!”李云初心中一喜,这凌道长如此对我,我该当拜他为师为是,只是只怕自己资质太差贸然拜师只怕有些唐突,只得行跪拜之礼以示谢意,凌浩宇急忙扶起李云初道:“玄天气功第一篇即便授予外门弟子也不无不可,你倒不必忙着谢我,若是你日后修行有成再谢我不迟。” 李云初道:“凌道长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努力修行方可报得恩情一二。”凌浩宇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喜欢什么兵器?”李云初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喜欢剑了。”凌浩宇侧目道:“奥?说说这是为何。” 李云初面带得色侃侃而谈:“《武经》有云:剑开双刃,藏锋于鞘,生而为杀,凶险异常,佩之神采,用之迅捷。但凡侠客,以剑侠居多,刀只有单刃,道法简单直爽、寻常武夫、兵士多用刀,自然是不如剑了,棍虽好用,却乏锋利,枪携带不便,至于奇门兵器我也没见过,自然谈不上喜欢了。” 凌浩宇饶有兴致地听李云初说完道:“虽然大致不错,却没有说出其中最为关键之处?”李云初道:“愿闻其详?”凌浩宇继续道:“剑虽双刃,却是最为轻便,常人用剑断然无法与势大力沉的兵器相抗衡,剑可伤人,亦可伤己,倘若力不及对手,以剑迎击重兵器,剑被对手压下,便会伤及自身,用刀则不同了,倘若力有不逮,便可以左手托住刀背,剑便不可如此。但凡用剑高手,无一不是内力深厚,能以单手剑迎击大刀、铁棍、板斧等重兵器,云初,你现在以为如何?” 李云初有些犹豫,心想我便不信我练不成内功:“凌道长,我心意已决,决心练剑!”凌浩宇点头道:“我便赐你一件兵器,日后你便用它练功。”说着便随手丢下一件兵器,这兵器直接插入地面半尺,李云初初时以为是一把剑,定睛一看,原来是把有着剑柄的铁杵,这铁杵甚为粗大,看着便有二三十斤。 李云初目瞪口呆道:“凌道长,这铁杵怎么可以用来练剑?”凌浩宇神色傲然道:“剑杵无锋,伤人夺命岂可单单依赖兵器锋锐?你日后便用这剑杵练剑,我每半月来考校你的武功进展。”李云初点头答应。 凌浩宇继续道“另外每日阳时修炼玄天真气,阳时便是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过了这几个时辰切忌修炼!”李云初心头一惊,这玄天真气怎么和六阳真气修炼方法一样,心中震骇不已,凌浩宇见李云初面色有异:“云初,还有什么疑惑吗?” 李云初皱眉思索一番道:“凌道长,为何只可在阳时修炼,阴时不行吗?”凌浩宇道:“这是自然,天地有阴阳,人体自然也有阴阳,阳时修阳刚之气,以壮自身,待阳刚之气充盈气海,稳固根基之后,方可修习玄阴之气,化阳刚之烈,阴阳调和而成太极,你当下便只可修习至阳之气。” 李云初似懂非懂,又问道:“那何时可以修习至阴之气?”凌浩宇道:“快者三五年,慢者十年。”李云初心下稍宽,当初爹爹教我六阳真气之时便叮嘱过,切不可阴时练气,还好我悟性不高,否则太快练完这第一篇,再练玄阴真气,便有走火入魔之危,心中这般一想便不再为自己修炼内功太慢而苦恼了。 凌浩宇当下将玄天真气第一篇口诀相授,并讲解了修习之法便自行去了。李云初默念多次才堪堪记住,李云初只觉得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虽做不得正式弟子,却可得人称幽魂夺命剑的凌浩宇教授武功,当真福从天降。 李云初过于兴奋以至于无法安然入睡,待得子时刚过,李云初便坐起身来,盘膝静坐,待得入心如止水之境便开始修习玄天真气第一篇。这玄天真气自然是和凌浩宇所授内功心法一脉相传,李云初修炼之后也没有出现于体内真气不相容之感,只是这次丹田对这玄天真气竟是十分渴望,李云初只觉这玄天真气单单纳气便比林宇所授内功强大得多,如果林宇所授内功乃是以涓涓细流汇天地灵气入体,那这玄天真气便是以滔滔江河之势灌天地灵气入体,李云初修炼一会儿便觉得其海内便已十分充盈,便已不得再行修炼了。 李云初拿起凌浩宇所授剑杵练起了剑法,只觉这剑杵也没有那么重了,但拿着也是颇为吃力,李云初勉强比划完一套剑法便已筋疲力尽,李云初倒拖剑杵回来,倒头便睡,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 次日醒来李云初便拿起剑杵,只觉这剑杵实在是太过沉重,再一运气,只觉丹田内空空如也,李云初沮丧万分,为何老天要如此捉弄自己!刘云初练内功无果,只得花更多力气再这剑杵身上。初时,李云初只得用剑杵勉强比划一遍,待到十五日后便可较为轻松地以剑杵练剑三遍。 半月之期过后,凌浩宇如约而至,试探李云初剑法,夸赞他力气有长进,待到一号脉只觉他其气海内空空如也,不免心中有些失望便安慰李云初道:“勤能补拙。” 又过半个月李云初已然可以将剑杵用得和寻常宝剑一样轻松自如。只是凌浩宇一号脉便加深一层失望,只得安慰李云初道:“勤能补拙,水滴石穿!”接下来的几个月皆是如此,凌浩宇由失望变为绝望,由绝望变为麻木,最后凌浩宇拍拍李云初肩膀欲言又止,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觉得任何安慰的话只能让李云初更难受,最后挤出几个字:“换个大一点的剑杵吧。”李云初自己也习惯了凌浩宇对自己的失望,甚至自己对自己也已经绝望了,只是心中还是有着一种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纵然被天下人轻视,自己也绝不能放弃! 就这样,李云初用的剑杵最大的居然达到八十斤,李云初自己都惊愕自己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这一日乔杨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李云初发呆:“云初,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在我面前舞来舞去我看得我头昏脑涨的,哎呀,求你别练了!” 李云初虽是汗流浃背,但仍是一丝不苟的练剑:“还有一遍,今日要练完十遍。”乔杨有些不耐烦道:“第九遍了,对了,过几日有云来宗弟子前来拜山,你要不要过去看个热闹?” 一听到云来宗,李云初便停下来,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青州泰山云来宗?”乔杨道:“不然谁会理会其他小门派拜山?”李云初心中一阵欢喜:“你有没有听说有个叫李云潇的云来宗弟子也要来?” 乔杨道:“这李云潇可是云来宗成名人物?”李云潇道:“自然不是了。”乔杨双手一摊道:“这不就得了,云来宗成名人物我尚且未听说过几个,更别提你说的什么李云潇了,喂,等一下,李云潇,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李云潇白了乔杨一眼道:“自然不是了,不过是我的堂哥,当初家中变故陡生,堂哥便进了云来宗,我便来了这里,不过说来惭愧,我竟是未能成为凌云派的正式弟子。” 乔杨走过来捏捏李云初肌肉扎实的臂膀道:“不妨事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李云初望着乔杨诚挚的目光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好,到时你便叫上我,咱们去瞧瞧云来宗的武功到底如何。”实则李云初更希望的是见到李云潇,能得到父母下落的消息。 柳嫣然时常会来这处断崖,并给这处断崖取个名字叫做望乡台,柳嫣然每每在此处都会想念家乡襄国的父母,李云初也觉得此处取这个名字甚妙,便用他的剑杵在一处石头上刻下望乡台三字,柳嫣然拍手叫好。到这时李云初方才觉得这剑杵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是在这时觉得自己丹田之内似乎是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丝真气,只是这感觉太快、太轻微,以至于自己都不敢确信,更别提对自己已经麻木的凌浩宇了,若是自己此番贸然提起,只能徒然令他更加失望吧。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 太乙山巍峨高耸,直插云霄,白云缭绕四周,不时传来阵阵鹤鸣,端的是仙家气派,堂而皇之。 太乙山山脚,一行人徐徐走来,俱是身负长剑,着灰色劲装,个个精神抖擞,显然都是身负武功之人,为首一人中等身材,眼神深邃,双目炯炯有神,显然内功深厚,自然是云来宗宗主任轩以。云来宗百年前建派于青州泰山,享誉江湖数十载。此次带十数名精英弟子前来凌云派拜山,凌云派上下自是非常重视,由中谷道人率门内近年来在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凌云三剑客亲自下山迎接,中谷道人拱手道:“任兄远道而来,未克远迎,还望莫要见怪。” 任轩以哈哈一笑拍拍中谷道人肩膀道:“哪里哪里,多年不见,中谷道长风采如昔,看来在道兄在玄天真气的修为已至第三层太极境界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中谷道人让开身子,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掌教师兄近来闭关修炼,不日便将出关,便由我这师弟代为迎接,还望任兄不要介怀。” 任轩以当即和中谷道人并肩而行:“不知中谷道兄可否听说赵国无道,肆意屠戮我汉家子弟?”中谷道人面带悲色皱眉道:“胡掳逐水草而居,不类教化,如今祸乱天下,果真被先贤言中,当真是苍生不幸啊。” 任轩以携中谷道人之手道:“非但如此,胡人武士竟妄想扫荡我中原武林,再挫汉人之志,当真是用心险恶!”中谷道人点头称是:“众位道兄舟车劳顿,先去吃些斋饭,在下再带诸位游览太乙山胜景,如何?”任轩以躬身道:“谨遵道长安排。” 云来宗此番前来带了两名得意弟子,其中魏道泽赫然在列,十数名三代弟子,为的便是让众位弟子见见世面,与凌云派弟子切磋武艺,至于宗主任轩以另有他事,自是另当别论。李云潇自浔阳一别,便入了云来宗,听说师父要来凌云派,便跟了过来,为的便是见一见多年未见的兄弟李云初。 这一日,凌云别院演武堂分外热闹,凌云派弟子在此与云来宗众弟子比武切磋,乔杨拉着李云初拼命往人群里挤,不料二人使出吃奶的劲仍是被挤出来,无奈乔杨指指不远处的槐树道:“咱们爬到树上去看。”李云初初时有些犹豫,被乔杨生拉硬扯,二人便爬到那棵老槐树上远观战场。 这演武场乃是山上一处平坦石台,李云初二人便在演武场东侧槐树上遥望场内情形。二人望见演武场场内凌云派三代弟子与云来宗三代弟子比较武艺,皆是比剑术,两派弟子互有胜负,直到云来宗一位白衣男子手持钢骨折扇上场,局势便是一边倒,凌云派三代弟子皆不是其对手,被其一一踢落台下。 直至一袭紫衣的柳嫣然飘然上场,场内凌云派弟子一片欢声雷动,柳嫣然上前迤迤然行了一礼道:“凌云派柳嫣然请师兄赐教。”那白衣男子拱手道:“不敢不敢,云来宗李云潇,请柳师妹手下留情。” 柳嫣然当下也不客气,倏地一剑刺出,正是正宗凌云派剑法白云出岫,剑招干净利落,李云潇折扇轻挥格开,柳嫣然长剑与李云潇钢骨折扇一沾即离,反手斜削腹胸之处,这一招正是合了凌云派剑招的变幻无妨,李云潇叫一声:好剑法,折扇唰地一声展开又格开了柳嫣然的剑招,扇剑相交,柳嫣然只觉剑身传来一股巨力,内力高下,这便分了高低,显然李云潇更胜一筹。 柳嫣然自然是心知肚明,便行八卦方位,不断游斗攻击被围在阂心的李云潇,只是不和他较内力,扇剑一沾即离,柳嫣然虽是攻势绵绵不绝,李云潇却是从容应对,丝毫不见慌乱,不过场下众人都为柳嫣然缥缈身姿喝彩。李云初看得出,柳嫣然这凌云八卦步法竟是融合了游云蝶舞的美感,远远望去飘然若仙,李云初不由得看的痴了。 这时不远处走来几人,乔杨赶紧禁声,来人便有冷轩、凌浩宇、魏道泽与松林,冷轩假装没看到槐树上的二人,魏道泽斜眼瞧了一眼也视作不见,唯有松林盯着看了一下,凌浩宇走过后反手弹了两颗石子出去,只听‘啊、啊’两声,两人应声落地,乔杨因事先有所准备,掉在地上还不算狼狈,李云初因为瞧柳嫣然瞧得痴了,掉下来全无准备,直接摔个鼻青目肿。 乔杨和李云初落地之姿便可看出李云初资质实在太差,凌浩宇远远丢来一句:“要近前观战便随我来,莫要爬到树上,成何体统!”李云初二人只得老老实实跟随凌浩宇四人进入演武场场内,柳嫣然和李云潇依旧斗得难分难解,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李云潇被柳嫣然围在八卦阵中自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待得李云潇看清柳嫣然剑法路数,便使出贴身短打功夫,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这钢骨折扇贴身短打最为合适不过。 李云潇见柳嫣然面容娇美,剑法飘逸,超然出尘,心中不由得几分喜欢,有心调戏一番,这贴身短打,柳嫣然登时连遇险招,李云潇以折扇黏在柳嫣然剑上,还有闲暇仔细端详柳嫣然,举止轻佻,柳嫣然又气又羞,剑势便开始凌乱,这下可着了李云潇的道,李云潇还趁机以折扇挑起柳嫣然下巴。冷轩眉头一皱,魏道泽大声道:“潇儿,不得无礼!” 李云潇斗得正酣,自然是未觉察到魏道泽等人的到来,待得听到师父呵斥,便收敛轻浮心态,垂手肃然而立,又转为一位翩翩少年模样。凌浩宇道:“贵派门下有这等人才,真是可喜可贺啊。”凌浩宇说这句话时脸上似笑非笑,魏道泽脸上一红道:“在下教导无方,以致在外丢了本门脸面。”这下凌浩宇干脆笑了出来:“你青州第一风流剑客若是教导有方,这小子早便是新一代淫侠了。” 魏道泽干笑一声:“凌兄莫要调笑小可了,圣人有云:食色性也……”凌浩宇打断他道:“凌云门下还有谁愿意挑战这位云来宗高徒?”说着望了乔杨一眼,乔杨看看柳嫣然,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凌浩宇,一脸无辜的样子,意思是说:柳嫣然都不是人家对手,我去了也是于事无补。wWW.xszWω㈧.йêt 凌浩宇心中一阵不快,这时早在一旁按耐不住的李云初扛着八十多斤的剑杵便上场了,李云初见李云潇调戏柳嫣然心中便没来由地气愤异常,这上场一则为情,一则为本派挣个脸面,却不曾想自己是否打得过对方。这李云潇近几年变化很大,长得长身玉立,相貌堂堂,多年不见,李云初竟也没有认出。 李云初一上场,台下众人见李云初鼻青目肿登时哄笑一片:这人刚挨打又上来丢脸,又看到李云初拿的兵器,众人笑声更大了:这人拿个铁疙瘩做兵器,真是闻所未闻,哈哈……李云初登时有些发窘,但想起柳嫣然被这斯调戏,顿时豪情万丈,当下拱手道:凌云派俗家弟子,向兄台讨教。说罢举起剑杵便进招了,李云潇伸出折扇以挡,只觉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内力却是颇为深厚,当下也不敢小觑,众人见李云初用这笨重的剑杵如同寻常宝剑一样轻灵,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斗了几招过后,李云潇便已看出此人只是力大,剑术却是平平,便买个破绽,李云初果然挥剑杵直刺过来,李云潇淡淡一笑一个折身闪过这一招,伸出折扇打在李云初肩井上,李云潇心想这一招怎么也能送他一个狗啃屎,一招过后,高下立判。不料李云初竟似浑然不觉只是向前扑了两步便即站稳身形,接着又扑了过来展开疯狂攻势,不久李云初胸口又中了一扇,却也一剑砸在李云潇肩膀,李云潇登时痛入骨髓:嘿,这混小子不但抗打,还真有一股蛮力。 李云潇扇法变幻,招招直指李云初要穴,李云初登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李云初被钢股扇打中并非不痛,只是尚能忍受,又一心想为柳嫣然出气,断然不能在这里出丑,便生出一股混劲,悍不畏死。李云潇打在李云初身上居然并无反应,每次与李云初扇剑相交,丹田内真气便一阵鼓荡,似是要破体而出,李云潇心丧若死,李云初又一剑砸来,李云潇伸手一格,钢股扇居然被击飞,台下一片哗然。 云来宗掌门等了半月,终于等到广玄真人出关,任轩以被请到太乙山真武堂。广玄子与任轩以落座品茶,任轩以见广玄子面色红润,器宇轩昂,便知广玄子此次闭关定然是武功又有进境,任轩以一边品茶一边不住交口称赞:“好茶,好茶,只是这天下百姓恐怕便没你我二人这般的好命。” 广玄真人眉头微挑,轻轻摩挲这茶杯道:“任兄何出此言呢?”任轩以见广玄真人佯作不知也不生气,徐徐道:“方今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纷纷起兵作乱,兵连祸结,天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啊。”广玄真人抚掌叹道:“任兄胸怀天下,心忧百姓,当是我辈修道之人的楷模。” 任轩以心中有几分激动正色道:“素闻广玄真人仁义为怀,贵派教义亦是讲求济世救人,吾辈定当同心竭力,救万民于水火!”任轩以侃侃而谈,端的是正义凛然,广玄真人轻捋胡须道:“这是自然,但凡与本派有缘者,自当授之道法,救困扶危。” 任轩以心中一阵不快,这老道推脱的倒是很快:“不单单是天下苍生,便是我中原武林不日便将有灭顶之灾,难道广玄真人便也想这么束之高阁吗?”广玄子抬头道:“此话从何说起?” 任轩以低声道:“不知广玄真人可否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塞北苍鹰贺拔烈?” 第二十章 旧事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比武被震飞兵器往往意味着高下已分,李云潇面皮一抖:师父所言果然不错,要打人先要学会挨打,这货就是一个锤不扁打不烂的铁疙瘩,都说人丑就要耐打,老天果然是公平的,东方不亮西方亮,李云潇这般想着,心中便平衡了几分。不过毕竟是比武输了,李云潇悻悻下台,台下凌云派弟子见李云初胜了这一场,个个面有喜色,李云初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方才觉得这云来宗弟子果然厉害,浑身酸痛难当,回头望了柳嫣然一眼,勉力说道:“柳师妹,对付这种登徒浪子,凌云派外门弟子便可,何须你出手。” 柳嫣然浅浅一笑道:“李师兄厚积薄发,今日一展神威,师妹我佩服得紧呢,只是,只是虽悍勇有余,洒脱不足。”柳嫣然不便说李云初武功招数古朴笨拙,毕竟是胜了这场比武,便这么隐晦得提了一句。 李云初心思单纯,以为柳嫣然只是夸奖自己,心中喜不自胜,心想:我自然是无法做到像你这般融剑法与舞步为一体,飘然若仙,不然娇怯怯成何体统,但又觉得分外困倦,跌跌撞撞走到乔杨面前道:“快扶住我。”乔杨走过去使劲一拍李云初肩膀:“好小子,刚才……。”一句大展神威没说完李云初便已拱到他怀里,乔杨一愣神,凌浩宇心中责怪乔杨补了这一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然李云初也不至于晕倒。只得过来接过李云初,把一把脉搏,而后神色一缓,在李云初背后推拿几下,便嘱咐乔杨送他回去,原来李云初适才比武太过凶蛮,导致脱力,本来勉为支撑,被乔杨一掌便给拍晕了。 柳嫣然本想过去查探李云初伤势,却听到耳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仗着皮糙肉厚,死缠烂打取胜,就差没被人给打死。”说话之人正是元浩,柳嫣然柳眉微竖:“总胜过你败军之将!”元浩怒容满面道:“嫣然,枉我当初天天在爹爹面前念叨要照应你一家,你怎可护着外人?”柳嫣然心中对此人甚为厌烦,但爹娘在襄国要元浩的爹爹多加照应,又不能太过开罪此人只得道:“元师兄,我辈自当共勉,莫要让人家后来居上啊。” 元浩一脸不以为然:“武功再高又有何用,只要兵马在手,武功再高又能奈我何!”柳嫣然不置可否心中却想:此人如此不求上进,若不是父辈荫蔽,便是给你三万兵马,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李云初睡了许久方才缓缓醒来,睁开眼却看到和自己比武那色胚神色关切地望着自己,见到李云初醒来,一张脸顿时宛如盛开的荷花一般灿烂,李云初却是冷哼一声道:“谁让你来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手下败将!”着意将败军之将重重念出来。李云潇也不生气伸手扯扯李云初脸蛋,李云初怒从心起,架开李云潇双手,又提起一腿直踹李云潇小腹,李云潇放开双手,又避过李云初一腿道:“好一个童子拜佛、兔子蹬鹰,一气呵成,只是这童子拜佛改成金丝缠万反扣我双手,再一招兔子蹬鹰直踹我小腹,我便没那么好躲了。” 李云初虽然颇为讨厌此人,但人糙理不糙,这人适才所说却是言之成理,当即不言语斜睨李云潇,李云潇也懒得和他废话:“李云初,这才分别几年,你便忘了我么?” 李云初一听这句话,心头一阵激动,心中李云潇身影渐渐与此人重合,李云初走近抓住李云潇肩膀道:“你是……你是云潇哥哥?”李云潇作势锤了李云初一拳道:“可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记我这个兄弟。”说罢二人各自用力捏捏对方肩膀,不多时二人竟同时神色黯然,显然是想起了伤心事,最终李云初开口道:“可有仇人消息?” 李云潇思索一会儿道:“有,你走后不久师父便对着手对付洪门,原来师爷早就怀疑洪门掌门乃是本门一名弃徒所创,便派师父几人暗中查访,算起来洪门掌门也算是我的师叔祖。”李云初愕然道:“原来洪门乃是和你云来宗份数同宗?” 李云潇道:“不错,这洪门掌门在门内犯戒,罪当逐出师门,不料此人居然先行一招,盗走一本门内秘籍,偷偷逃走,我师父便是在查访洪门底细之时恰巧遇到你我之事。”李云初问道:“难道家门惨案便是这洪门所为?”说罢情绪有些激动,李云潇拍拍李云初肩膀道:“洪门虽非幕后主使,但家门惨案却也是因洪门而起,后来师父从侯府管家何东口中得知,你与侯建仁之事惹得清河镇人尽皆知,侯峰更是派了不少武林高手前去教训你爹,此事你总知晓吧?”仦說Ф忟網 李云初一脸茫然,回想一番摇头道:“此事我确实不知,爹爹也没提起。”李云潇继续道:“你爹爹将这一众好手打发了,还去了侯府,侯府也答应不与你家为难,只是你爹所用拳法乃是洪门拳法,何东多事,便去洪门询问有无此人,不想洪门与你爹确无干系,终于此事在江湖越传越广,传到慕容长晓耳中,此人恰好来到清河镇,猜出你爹乃是,乃是……” 李云初见李云潇吞吞吐吐便追问道:“有话但说无妨。”李云潇清清嗓子道:“坊间传言,恩,坊间传闻你爹乃是二十多年前盗了凌云派神意诀的门内叛徒李行云之子。”李云初拍案而起道:“胡说八道!”但随即又坐下,想起父亲教过自己神意诀,难道,难道……不会的,不会的……不管是不是,我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云潇见李云初神色变幻,以为他心中过于愤怒才至于如此神态:“这种自然是坊间传闻,并不可信,听说当年为此事闹得江湖上腥风血雨,人人都想争夺这神意诀,世人皆言:拿到这神意诀便可和凌云派创派祖师一般,横扫武林各派,称雄天下。传言你爷爷杀死无数江湖成名人物,自己却也死于江湖追杀,这神意诀自然是落到你爹爹手中,你爹爹又有一身超绝的凌云派武功,江湖上自然是有众多痴心妄想之辈,去找你爹要那神意诀。”李云初猛地抬头:“泄露我爹行踪的便是那慕容长晓吧?” 李云潇道:“多半便是此人,此人乃是五行殿龙殿护法,五行殿为胡人朝廷效力,却也不好对付。”李云初道:“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帝老儿,我定要手刃此贼!”李云潇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当师父带了一众精英弟子登上庐山之后,却意外发现洪门居然没有什么像样儿的抵抗,师父一行人找到那个云来宗弃徒,发现他已身受重伤,洪门内武功稍好的都被人打伤,这事便奇了。师父便抓了几人拷问,众人皆言不久前已被一名黑衣人闯入门内,说要找你,洪门弟子自然说你已下山,黑衣人不信,几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洪门众人皆不是黑衣人对手,黑衣人虽然连败洪门一众好手,自己却也受了伤,黑衣人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便悲愤离去。” 李云初激动道:“此人,此人会不会是我爹?”李云潇道:“依我看来,应该是叔父,云初,你应该还记得当初送我们上山的骆英骆道长吧?”李云初点点头,李云潇继续道:“骆道长说当日他也在场,黑衣人问不出你的下落便想杀了洪门掌门,骆道长舍身而上,你爹本可一剑刺死骆道长,不料黑衣人和骆道长对视一眼,送出的一剑忽然收回,改用剑柄点中骆道长穴道,便径自去了。” 李云初心中有几分激动道:“那黑衣人定然便是我爹,对不对?”李云潇摇摇头道:“此事却也不可完全肯定,你爹有如此高的武功吗?”李云初看看李云潇,摇摇头没有言语。 真武堂,广玄子与任轩以沉默良久,广玄子道:“贺拔烈当年横行中土武林,最喜挑战各派高手,此人心狠手辣,与其交手之人非死即残,武林中死于其手之人不计其数,当年他来本派挑战,与本门弟子斗个旗鼓相当,便悻悻下山,当年贺拔烈扬言二十年后太乙山再决雌雄,自此再无音讯,不料二十多年过去,当初约定之期已过,这贺拔烈居然卷土重来。” 任轩以道:“听闻此人一手创建夜游宫,夜游宫明里只是普通门派,却在不断暗杀我汉人忠勇之士,以图亡我华夏,如此卑劣行径,我等武林同道怎可袖手旁观!” 广玄子长叹一声道:“日月运行,自有天道,如今百姓流离,乃是天下气运使然,待得圣君出,劫难自然消解。”任轩以愤然道:“难道贵派就要眼看我华夏子孙被灭族而作壁上观吗?” 广玄子闭目道:“吾老矣,空有御寇之志,却无成就之时,门下弟子自可下山替天行道,只是不可言及是我凌云派门人。”任轩以道:“为何不可,你我两派一东一西,联手号召天下豪杰聚义太乙山,天下忠勇之士必当一呼百应,扫荡胡掳,定可成就千秋霸业,留名青史!” 广玄子道:“祖宗百年基业,断不可葬送在贫道手中,济世度人,份数应当,只是还得量力而行,两派联手之事,任掌门便不必再提了。”任轩以还待劝说,广玄子却已起身拱手道:“贫道门中有事,这就失陪了。”说罢便自行去了,留下任轩以叹息不止。 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二十一章 离别意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一别经年,难得越千里而相聚,兄弟二人自是分外珍惜,这几日李云初、李云潇兄弟二人同食共寝,当真是形影不离。二人闲来无事便在望乡台高谈阔论,李云初畅谈诗词,李云潇纵论时事,纵情处便放生呐喊,望乡台回声阵阵,兄弟二人当真觉得酣畅淋漓。二人自小便是最是喜欢去浔阳江上跟着渔夫去打渔,只不过机会甚少,江心中有一沙洲,建一座长亭,往来南北文人骚客多喜在此处停留,兄弟二人自然无法登临其上。李云初念及此,又当李云潇将要回青州,便赋诗一首: 浔阳江上夜送客, 荆水宛转绕长亭, 关山万里人难渡, 望乡台上孤月明, 李云潇爽朗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离愁别绪,我虽是不通诗词,却也知晓你心中所想,明日一别,又非再见无期,待得你武功登堂入室,你我兄弟二人便下山报父母之仇,有道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我当为这青史留下重重一笔。” 李云初听李云潇踌躇满志之言,亦是激起心中几分少年意气:“好男儿岂可庸碌一生,你我兄弟日后定当携手创一番宏图大业!”李云潇拍拍李云初肩膀忽的似是想起什么,转头对李云初道:“依我所见,你对那个柳嫣然似是颇有好感?” 李云初登时羞得满面通红道:“哪有此事。”李云潇笑眯眯望着李云初说道:“那就好。”李云初一急道:“好什么好?”李云潇双手负在身后轻轻踱步道:“你看我与柳嫣然郎才女貌,岂非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说罢诡异一笑,李云初眉头紧锁,面带不快之色道:“我看你二人却是极不般配?” 李云潇道:“哦,从何说起?”李云初脱口而出道:“一看你便是天生色胚,柳师妹善良可爱,有时还有些小刁蛮,她定然不会与你志同道合。”李云潇笑嘻嘻道:“傻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道是男子不坏,女子不爱,听你这么讲,我就对着小丫头更有几分兴致了。” 李云初心中郁闷,却是不好发作,只好背对李云潇坐下生闷气,李云潇见猜中李云初心事便又激他道:“既然你对柳嫣然无心,兄弟我又对她有意,他日我追求于她,你可不能横刀夺爱啊……” 李云初打断他道:“谁说我无心。”说完又有几分后悔,李云潇哈哈大笑道:“你这混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跟哥哥藏着掖着,几年不见果真生分了不少。”李云初扭扭捏捏道:“这种事怎可乱说,兄弟我才不出众、艺不超群,哪敢有这等非分之想。” 李云潇大不以为然道:“《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相中一女子便要果敢地去追求,扭扭捏捏、畏畏缩缩便不是君子。”李云初有些纳罕:“这便是君子了吗,云潇,你怎可随意曲解这首诗的意思。”李云潇翻个白眼:“懒得跟你咬文嚼字,男子汉便要率性而为,坦坦荡荡,喜欢便是喜欢,为何要遮遮掩掩。”李云初无奈,只得点头称是,李云潇这才作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云来宗众人不久便辞别下山,李云初直送到山脚,李云潇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五年后你我再回浔阳长亭相聚,去寻些线索,再去五行殿,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李云初点头答应,李云潇临走前有凑到李云初耳边道:“听说夜游宫与你爷爷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李云初默默记在心上,目送李云潇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转身回山。 这时凌浩宇与冷轩走在一起,只听凌浩宇道:“师兄,我见你近来戾气渐重,如此下去于修行不利啊。” 冷轩冷冷道:“戾气重?你若是下山,你的幽魂夺命剑能用出十一成功力!”冷轩大惑不解:“师兄何出此言呢?”只听冷轩道:“当今天下,官兵退居江南,胡掳横行中原,视汉人为猪狗,肆意屠戮,妇孺老幼皆不放过,你若是见到此番凄惨景象,只怕你双目便可尽赤,将幽魂夺命剑最后一层炼成。” 凌浩宇皱皱眉道:“师兄此话未免言过其实了吧。”冷轩道:“凌云七绝技,这戾气最重的便是你的幽魂夺命剑,是也不是?”凌浩宇点头称是,冷轩又道:“师父只是让你主持山上事物,从未让你下山斩奸除恶是也不是?”凌浩宇不解道:“有何不妥吗?” 冷轩深吸一口气犹豫半晌,终是开口道:“这幽魂夺命剑最后一层便是要持剑者胸中有滔天杀意,内力修为至气境巅峰,可行大周天,方可使出这套剑法的真意。”凌浩宇愕然道:“滔天杀意?这不是与本派道义相悖吗?” 冷轩淡然道:“杀意可为善可为恶,除恶便是为善,纵然杀意滔天又如何?”凌浩宇顿时更增几分对这位师兄的敬佩,便问道:“师兄以为我这幽魂夺命剑如何?”冷轩望了凌浩宇一眼继续前行:“剑发九幽嗡鸣,双目现赤色,但杀意还不够盛,玄天真气未入太极境,八成火候吧。”Www.XSZWω8.ΝΕt 凌浩宇心知师父广玄真人对冷轩甚为喜爱,更是打算令他传本门衣钵,单单冷轩对本门武功的见识自己便是远远不及。凌浩宇又问道:“冷师兄,你看李云初这孩子如何?” 冷轩直截了当问道:“你打算收入门下?”凌浩宇哈哈一笑道:“果然瞒不过师兄,我正有此意,此子虽底子差了些,心性却善良,最难能可贵的便是他有坚韧不拔之志,传他幽魂夺命剑也不无不可。” 冷轩道:“此子无法修炼真气,练你这幽魂夺命剑,只怕身法便会拖了后退。”凌浩宇听冷轩说道正点便接口道:“这便有仗师兄出手相助了。”冷轩哼了一声:“原来你在算计我。” 凌浩宇赔笑道:“众人皆知师兄你在凌云七玄步的修为已臻化境,有你指点,不愁我这徒儿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冷轩道:“少在这里拍马屁,这凌云七玄步虽是我派顶尖轻功,但也不是人人皆可修得,这李云初练不得内功,即便练了这门轻功,也只能仰仗先天真气短时爆发,不可持久。” 凌浩宇苦笑道:“这先天真气与生俱来,人言是天地间最弱真气,亦有人言世间是最强真气,弱在与生俱来,却只是匹夫之悍勇,强在练成之后,单内力修为便可轻松跻身一流侠客行列,只是太过缥缈,数十年来未曾听说有此类人物出现。” 冷轩沉思一番道:“你不觉李云初如此禁打有几分怪异吗?”凌浩宇哈哈一笑道:“师兄,这你就所不知了,我早已授他玄天气功开篇纳气之法,见他无法修炼内功,我便将这最霸道的纳气之法让他练习,不料几个月来仍是毫无起色,无奈我便让他以剑杵练剑,既然内功不成,那边让他锤炼肉身,皮糙肉厚,蛮力无边,好歹也抵三份功力吧。” 冷轩瞪了凌浩宇一眼道:“简直胡闹!这玄天气功最霸道的纳气之法,本派前辈已有多人因此而毁了丹田,门内早有禁令,你怎可令云初冒险?”凌浩宇嘿嘿笑道:“师兄大可放心,师弟浸淫此道多年,对这玄天气功的纳气之法,早已摸索透彻,这李云初的丹田似是一片气海荒漠,无洪流般的真气灌溉,断难令真气在其中贮存起来。” 冷轩思索一番却是面有忧色,凌浩宇拍拍冷轩肩膀道:“师兄不必担忧,师弟我自有分寸。”冷轩叹口气道:“难道你就没想过师父会不会对此事心有芥蒂吗,还有,中谷师叔一直对云初盯得很紧,想必你也知晓吧。” 凌浩宇却是流露出不满神色道:“中谷师叔心胸狭隘,不提也罢。当年惨事害的门内高手死伤大半,至今元气未复!难道师兄没看出师父着意压下两位师叔的矛盾,不也是不想门内再添内耗吗?”冷轩似是也想起了那陈年旧事,想起当年师兄几人在太乙山巅纵论天下豪杰、指点江山的场景,悠然神往。 只听凌浩宇继续道:“中谷师叔的徒弟萧天鸿也是一样的阴阳怪气,只不过一手幻影分光剑法却是独步武林。”冷轩侧目道:“你以为胡文旭如何?” 凌浩宇道:“胡师兄样样涉猎,却样样不精,又为情所困,在武道一途只怕成就便止步于此了。”冷轩叹息一声道:“师父教你我回去便去他那里,说是有要事相托。”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二十二章 拜师 太乙山真武堂,广玄真人召集丰神道人、中谷道人、凌云三剑客、胡文旭等商议要事。广玄真人见众人均已到齐,便对冷轩颔首示意,冷轩会意说道:“方今之世,胡人窃据中原,天下大乱,胡人逐水草而居,不类教化,凶蛮嗜杀,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我凌云派自居天下玄门正宗,自当敬天利物、济世救人,故而师父有意令我派门人弟子下山除暴安良,为天下苍生稍尽绵薄,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中谷道人开口道:“师兄所言甚是,我凌云派既为名门正派,自当行侠仗义,匡扶天下!”丰神道人沉吟片刻望了掌教真人一眼,掌教真人兀自闭目养神仿佛事不关己:“匹夫之勇终究力有不逮,匡扶天下当用智取。” 广玄真人缓缓睁开眼道:“丰神师弟说说如何智取?”丰神道人道:“当以奇谋之士以辅佐名义,行颠覆之实。”广玄真人点头赞许,中谷道人站起来说道:“堂堂华夏贵胄,对付区区贱夷,怎用阴谋诡计,堂堂正正交兵,亦不惧他!” 广玄真人心中惊奇:今日这二人居然反过来,往日均是丰神师弟讲求光明正大行事,今日却恰恰相反,中谷师弟居然慷慨陈词,甚是奇妙。 这时丰神道人沉声道:“难道中谷师弟不知当今天下,羯人肆意屠戮我华夏子民,中原汉民大举南迁,死伤者数以万计,殊不知华夏大地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再者,朝廷无道,若是司马氏具秦皇汉武之才,这天下苍生之事何须我等费心!” 中谷道人怒道:“便是再不济,难道我堂堂凌云派竟要用阴谋诡计,败坏历代祖师两百年所积的清誉不成?”丰神道人不疾不徐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杀百人,而万人得救,何尝不是善事?” 中谷道人咄咄逼人道:“敢问丰神师兄,我派门规第二条是什么,说来听听。”丰神道人冷哼一声,他自然知晓是戒杀生,而杀人又为最,中谷道人面带得意之色,广玄真人道:“二位师弟皆言之成理,本派门规自当遵循,中谷师弟持规甚严,做师兄的很是佩服。不过本派列代祖师又有言道:凡我派门人自当济世救人,广播善缘,是以天下乱局,我凌云派断不可置身事外。”ωww.xSZWω㈧.Nē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广玄真人继续道:“冷轩去查访神意堂,萧师侄负责追查五行殿行踪,胡师侄,你负责联络冀州、并州、幽州乞活军各部与云来宗,凌浩宇负责凌云别院大小事务,中谷道兄负责门内大小事务,丰神道兄随我前去后山拜访云水师叔。各位下山当谨守本门门规行事,遇非常之事可相机行事,切不可多造无谓杀孽。” 诸弟子领命退下,中谷道人一脸愕然:云水师叔不是早就退隐山林多年了吗,难道尚在人世?中谷道人呆立一会儿便便自行去了。 夜幕降临,太乙山灯火次第点亮,凌浩宇走到望月台见到李云初依旧拿着剑杵刻苦练剑,此次李云初以剑杵练剑法不再有生涩之感,不但举重若轻,而且可以舞出风声,凌浩宇颇为赞赏,走到近前李云初方才看到,便过来行礼道:“见过凌道长。” 凌浩宇微微颔首道:“这剑杵练得甚好,不过剑杵练得再好也不过是一身蛮力,若要登堂入室还需一套上等剑法。”李云初神色有些黯然:“在下资质愚钝,恐怕与这上等剑法自是无缘了。” 凌浩宇抓住李云初手腕道:“若是我愿意教你呢?”李云初瞪大了眼睛,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凌浩宇忽的感觉李云初手腕竟生出一股抵抗之力,这股力道非常霸道,与自己的真气一遇便销声匿迹。凌浩宇心中一震:这小子居然有内力了,凌浩宇为李云初把脉,见他丹田内确实诞生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凌浩宇喜出望外:看来这玄天真气最为霸道的练法当真是因人而异,没想到歪打正着,竟令云初可以修习内功了,丰神师叔解决不了的难题竟被我破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云初一头雾水:“凌道长,你为何如此高兴?”凌浩宇道:“你可愿意拜入我们下?”李云初二话不说在凌浩宇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凌浩宇扶起李云初,李云初道:“师父,徒儿这就去给您老奉茶。”凌浩宇摆摆手道:“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明日我将你计入我名下便可,胡师兄,还在那里躲着吗,也不出来见见我这个新收的徒弟。” 李云初愕然:原来胡师叔早就来了,我更是没有觉察到,幸好自己没有偷懒,不然被看见可就不好了。胡文旭哈哈一笑道:“凌师弟好耳力,好内功,真是令我这个做师兄的汗颜啊。”凌浩宇道:“胡师兄精通凌云派各路武功,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胡文旭白了凌浩宇一眼道:“又来调侃我了,我只是样样都粗通皮毛,却又无一不精,比不得你们如日中天的凌云三剑客啊。” 凌浩宇收敛笑容道:“胡师兄此番下山定是要去些时日,你有些什么话要与云初说道,我便不在此打扰了。”胡文旭拱手道:“有劳凌师弟照顾了。” 待凌浩宇走后胡文旭对李云初道:“我本意收你为徒,奈何中谷师叔多加阻挠,凌师弟乃掌门弟子,亮来他不会为难与你。也好,凌师弟一手幽魂夺命剑成名江湖,由他授你武功,我也放心。”李云初恨恨道:“那糟老头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成见?” 胡文旭道:“日后你便是凌云派正式弟子了,切忌以下犯上,中谷师叔毕竟是你的师叔祖,本派门规首要便是尊师重道,不可对他无礼。”李云初点头称是,胡文旭继续道:“当年你爷爷卷入神意诀被盗之事,这中谷师叔又为你爷爷打伤,是以当年他对你爷爷恨之入骨,更是一口咬定定是你爷爷里通外派,要盗本门镇派绝技神意诀。” 李云初听完默不作声,他眼见那中谷道人并非好人,相信此事定有蹊跷,但又不敢肯定此事确实与自己爷爷无关,便问道:“当年卷入此事的还有何人?” 胡文旭沉思一会儿道:“当年夜游宫、神意堂、五行殿都有涉及此事,但此事最终认为是你爷爷盗取了本门秘籍,在江湖上这更是本门之耻,但凡我下山都会追查此事,只是至今仍无头绪。” 李云初又问道:“有我爹娘的消息了吗?”胡文旭摇摇头道:“除了云来宗带来的线索,便是五行殿嫌疑最大。此事日后再查,我临走前见到凌师弟收你为徒,甚是高兴,以我近年来习武心得,若是能将幻影分光剑法与幽魂夺命剑融合到一起,日后成就便绝不会在凌云三剑客之下。” 李云初撇撇嘴道:“这凌云七绝技,任意一种练成了便可跻身武林一流高手行列,融合两门绝技非常人所能及。”胡文旭道:“此事我自然知晓,不过你还是先练凌云七玄步吧。” 李云初问道:“为何?”胡文旭一本正经地道:“这凌云七玄步乃当世一流轻功,打不过可以跑啊。”李云初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