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我要报警了》 1.你从了我呀 顾小鱼连刷十场竞技场出来，还见那个叫“鱼白”的小天策孤零零地杵在广场上招队友。 他实在太“小”了。装分6000不到，装备、各半，在周一晚上这种黄金时段，是不会有人不选择冲分，而去搭理一个“小”成这样的天策的。 人流如潮涌，鱼白不知在广场上杵了多少时候。顾小鱼看他可怜，把他拉进了队伍里。 “小军爷，你来，我带你打竞技场。”顾小鱼好心道。 话刚说完，队友“持剑御风”沉着嗓音，语气不悦：“小鱼，你要是没事，跟我刷战场去。新赛季刚开始，你带什么新人。” 顾小鱼蹙起眉头，无言以对。 她作为一个资深藏剑，对天策这个官配职业有本能的好感，让她坐视不理，顾小鱼做不出来。况且她已经连着好几日瞅着这只小天策召唤队友，女孩子毕竟是心软的，顾小鱼特为尤甚，天生一副侠客心肠，看着别人落难，总想帮一把。 “跟我打战场去，别管他。”持剑御风重复了一次，见她不答话，语气加重。 他是浩气盟的阵营指挥，兵甲榜排前十的大纯阳，连徒弟都放养的他，自然不会花费丝毫心思在一个无关路人的身上。 持剑御风的想法，顾小鱼能理解，但不赞同。女人的思维到底与男人不同，顾小鱼虽然也是藏剑门派里数一数二的技术高手，但却压根不执着于装备、装分和人头数量。 顾小鱼坚持道：“没事，你去吧，我就带他打十场。” 持剑御风没再开口，呼吸声骤然变得沉重。顾小鱼知道她的竞技场搭档生气了，每次她和持剑御风意见相左的时候，持剑御风都会以沉默表达不悦。 顾小鱼也不太高兴，她本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不爱做的事就算刀架上脖子，也绝不会低头。这会儿碍于朋友情分，顾小鱼忍住火气，好声安慰着：“他这么小，十场很快的。” 可惜这话尚未说完，持剑御风已经冷哼一声，闪退了频道。 *** 顾小鱼心里有个疙瘩。 诸如此类不欢而散的情况每周都会发生，顾小鱼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她只是觉得委屈了小天策，心里不太过意的去。小說中文網 小天策的白马甲已经进频道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刚才持剑御风的态度全被他听见。御风的话不太好听，有点讽刺人的意思。 顾小鱼开口：“对不起啊小军爷，御风这人就脾气大了点。他那话是说我呢，跟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去玩就是了。” 小天策没答话。 顾小鱼用藏剑大号把小天策邀请进22队里，他方才在队伍频道回应一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顾小鱼蹙起眉头。在她邀请小天策进队的同时，持剑御风退出了他们已维持小半年的22队伍。 “御风，你这什么意思。”顾小鱼密聊他。 “没什么，”持剑御风回，“你们打完了再重新组队。” 顾小鱼有些生气，但理智上不想跟持剑御风吵架，于是忍住了火气，没再搭理他。 *** 竞技场开场，小天策翻身上马，跃跃欲试。 顾小鱼也开着二小姐“小鱼”，切换好轻剑，准备速攻。 第一场匹配到的是奶秀加惊羽的组合。 一看这组合顾小鱼就笑了。她带的是个小天策，不耐打、输出也几乎为零，小天策分分钟就得躺尸，得靠她一打二。而对面这组合简直合她心意，脆皮唐门她一套轻剑技能带走一个，剩个奶妈慢慢溜着玩。 顾小鱼没谈指挥的事儿。倒计时一结束，使一招“玉泉鱼跃”一连锁足两个。对方反应不算迟钝，可惜顾小鱼手上动作更快，待他们解控的功夫，唐门已经被干掉了。 一回头，小天策正在踩奶秀玩呢。 他还挺会玩，知道要先拖住奶妈，给同伴制造机会。 奶秀的装备比他好得多，挂个回血技能，他打着几乎不掉血。但即便如此，防着犀利二小姐的奶秀还是努力地想要摆脱小天策的马蹄。 然而犀利二小姐顾小鱼一点也不着急打奶秀，悠闲地就着唐门的尸体打坐，观看小天策的表演。 那两人跑了若干个回合，若不是小天策主动停下来，对面的奶秀依然躲不过马蹄的践踏。顾小鱼突然发现这小天策“小”是“小”，技术当真不错，控得奶秀不要不要的。 就连屁股底下垫着的脆皮炮姐都这样觉得，对他赞不绝口：“那军爷技术不错呀，要是我们服的，我就收了他。” “那哪成。”顾小鱼回她一句，瞅着坐了个真妹子，爬起来坐到了另一边。 炮姐乐了：“那是你情缘？卧槽！二小姐和军爷，策藏官配！” 顾小鱼还在打字，就见那发呆的小天策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得，垂头丧气地跟她说：“二小姐，我输出不够。” “行，我解决，”顾小鱼悠哉哉地站起来，一个回身，一击“醉月”敲晕奶秀，风来吴山金光一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漂亮地结束了战斗。 *** 出了竞技场，小天策打坐回血中。 因为顾小鱼跑去跟人闲聊，一场架居然打了十五分钟。若是换了持剑御风，这会儿早跟她吼起来，居然将竞技场视作儿戏。小天策却只是淡然地坐下，只字未提。 顾小鱼越看他越觉得可爱，走上前摸摸他的狗头，靠着他一并坐下。小天策忽然问了句：“你是不是被你队友甩了？” “没有。” “但他退队了。” “我们打完，他就会回来的。”顾小鱼信誓旦旦。 小天策没再说什么，起身排队，微微有些落寞。 只是一场，顾小鱼已经有所察觉，小天策技术不错。连着观察了几把，她越发以为这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连打十把后，顾小鱼也没停下，带着小天策一直玩到他那装分实在撑不住，她一打二也抗不下去的时候，这天的竞技场之旅才意犹未尽的划上休止符号。 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整，一不留神，两人居然在竞技场里整整磨了三个小时。 帮会群里早就炸开了锅，不断有人截图顾小鱼进竞技场的提示。连着玩了三个小时竞技场，这是前所未有的，顾小鱼也觉得诧异。与持剑御风一起时，她常常是十把就得退，觉得疲惫。 【帮会】路人甲乙丙：副帮你跟谁打呢，这么久？ 【帮会】小墨墨：副帮肯定没跟御风一起，我刚才去他们帮会，看见御风跟他们帮会的萌妹在小黑屋呢。 【帮会】寂寞惹红尘：不是吧副帮，你被三了吗！ 【帮会】小墨墨：两个男人三什么三！ 【帮会】短小君：所以说基友情还是比不过□□攻心啊。 【帮会】小鱼：爱妃们又调皮了，我跟御风是多正经的兄弟情。 【帮会】短小君：2333333副帮别逗，全服都知道你们是基友。而且副帮是受233333 【帮会】小鱼：朕是上面的！ …… 【密聊】[鱼白]悄悄地说：二小姐，你队友退队了，以后你跟我打22成不？ 顾小鱼看着帮会消息，没留意密聊，小天策连发一串卖萌的表情，可把顾小鱼逗着了，觉得这小天策蠢萌蠢萌的：“这恐怕没办法，我有固定队友，号也只有这一个。你找别人吧。” “别人没你技术好，”小天策一口咬定，“你是我见过技术最好的藏剑。” 顾小鱼乐了：“这话我爱听。” “那你同意跟我打22了？” “不行。” “……” 说起来有些可惜，这小天策技术相当好，而且懂得团队合作，知道配合人，比持剑御风还跟她合拍，要不人们总说策藏官配呢？只可惜认识他太晚，顾小鱼觉得遗憾，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却依然拒绝：“对不起，真不能答应你。我不能抛弃我的队友。” 小天策似乎很失落。在原地呆杵了一会，又才委屈地开口道：“我上线时间不太稳定，这个月刚开头，都被队友甩三次了。” “……” “要是哪天你打算换搭档，考虑考虑我吧。” 顾小鱼忍俊不禁，实在受不住他那副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模样。 “搭档恐怕不会换了，你若真铁了心要跟我打竞技场，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顾小鱼挑眉：“你从了我呀，你从了我就是我的人了，我肯定好好疼你，陪你打到九段都不分手。” 2.谁是媳妇儿 顾小鱼只想逗逗他。 瞧着频道里那个女号，揣测着小天策说话的语气，顾小鱼估摸着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个姑娘。 对自己的判断，顾小鱼深信不疑。她是浩气盟第二大帮“浣花溪”的副帮主，在帮主暂之前专管招人，这方面她最有经验了，火眼金睛，一看一个准。 顾小鱼的游戏号“小鱼”是个藏剑二小姐，御姐范十足。剑网三这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妖多，男玩女号的不计其数，成女体型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倒是因为除了跟持剑御风打竞技场外，在别人面前她向来开变声器，持着男声麦，加之手上有一把风骚的技术，但凡是见过她的，都当她是男神。 小鱼男神勾搭的姑娘不少，把妹技术修炼得炉火纯青，张口就调戏小天策：“我叫你一声媳妇儿你敢答应吗，你答应我就跟你打**。” 小天策似乎被吓坏了，呆杵着不回话。 顾小鱼又逗他：“只要你答应一声，咱们就打到九段都不分手。打到满都不分手，这你还不心动？” 小天策还是不回话，眼神相当幽怨。 有戏！顾小鱼看出他一定是心动了，放柔了嗓音，继续诱惑他：“媳妇儿乖，来，进组，咱继续打**去。我保证，九段都不分手。” 小天策不回话，脸上闹着别扭，面对弹出的组队邀请，身体却诚实地点了“同意”。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你瞧，把妹对顾小鱼而言，轻而易举。 *** 顾小鱼赶紧把新把到的妹子拉进帮会里，顺便放话：“这我媳妇儿，不准勾搭。” 帮会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批判“小鱼”男神又把妹，有人开涮招入太小的号对帮会的总排名不利。顾小鱼对此不屑一顾，统一解释：“慢慢培养，不要急，这小天策技术相当好。” 话说完，就见帮会提示小天策因为违反帮规，被踢出了帮会。 顾小鱼顿时火冒三丈。 帮会虽然是顾小鱼和前帮主一并建立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帮里新血液增多，阳盛阴衰现象严重，帮会里的休闲党越来越立不住脚，帮会浮夸，一味追求装备、排行，甚至到了相当病态的地步。 前段日子顾小鱼带进帮的新人秀秀莫名离帮，这一看，顾小鱼差不多明白了理由。 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别人不敢开口，顾小鱼不怕谁。 顾小鱼双开冲进了帮会频道，压低嗓音：“谁干的！” “我！”另一个副帮主“月夜花花”应着，“你招个五千分的号进帮，帮会的兵甲总排行又矮了一截，现在什么年代了，你就算是随便在路上抓个猫猫狗狗都是7000以上的装分，小鱼这是大家的帮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帮会！” “月夜你把话说清楚，少讽刺人，什么叫猫猫狗狗？这小天策怎么差劲了！我知道这是大家的帮会，就是因为帮里天策缺人，才要招新鲜血液。装分差又怎么样，这小天策比你技术都好，培养一下保准比你厉害！不服气就干！成都插旗，你鸡爹奉陪到底！” “――你！”月夜花花吃憋，顾小鱼是帮里最厉害的角色，这点不得不承认。 “那你也不能拉这么低的装分。”月夜花花嘀咕着。 顾小鱼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尽拿装分说话的势力劲儿：“装分低怎么了？当年你拉你情缘进帮，还不是5000分，我说什么了吗？怎么着，月夜你能把装分低的带进帮，我就不行了？” “……那不是不一样嘛，喵喵是我情缘！” 他话说完，眼前便是一亮，耳机里，烟花的爆裂声经久不衰。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小鱼”女侠在成都对“鱼白”侠士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小鱼”对“鱼白”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成都共同见证“小鱼”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橙告白！ 顾小鱼一口气丢了十一颗橙子，成都门口染成一片火树银花。 顾小鱼质问：“怎么不一样了，这也是我情缘。” 月夜花花无话可说了。 这事大家都知道，二小姐“小鱼”是个常在花间走，从不给任何人炸橙子的人。连着放出十一颗不正说明了，这个小天策当真是他的情缘？ 世界频道爆炸了，所有人都在讨论哪儿来的妹子居然捕获了男神的心。 密聊频道也爆炸了，大家都在问顾小鱼是不是认真的。 持剑御风在问，那小天策也在问。 顾小鱼懒得一一回复，直接向世界宣告：“鱼白是我媳妇儿，策藏官配一百万年，今生今世我都只爱他一个，蠢得一比我都认，妹子们死心吧。” 这话放出去，再没人问了。 顾小鱼舒了口恶气，闭了帮会，回头去安慰被她突然的表白彻底吓坏的小天策：“没事，媳妇儿你跟了我，我肯定疼你，要啥都给买。乖，别怕，媳妇儿谁敢欺负你，爆相公公大名。” 小天策依然没有反应，这家伙一整晚都不说话。 顾小鱼开窗口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这是她的小号，这号是跟专门用来跟持剑御风打**用的，从不开变声器――岂不是她跟小天策说话一直用的真声？ ――那还怎么跟人姑娘求情缘！ 顾小鱼恨不得给自己两刀，这下麻烦大了，瞒了这么久的事儿铁定要暴露。 小白马前面的灯忽然亮了亮，顾小鱼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听见一个闷闷的男声响起：“谁是媳妇儿了。” 顾小鱼一听就炸了，这居然是个真军爷！声音还是特男人的那一种。 “谁是媳妇儿。”他又问了一次，声音越发低沉。 顾小鱼阴沟里翻了船，这会儿心里直打鼓，好汉不吃眼前亏，附和着：“我是媳妇儿，我是媳妇儿。” 军爷不说话了，屏幕又被白光侵袭，耳机里尽是烟火的喧嚣声，还有帮会里此起彼伏的尖叫惊叹声――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成都共同见证“喻白”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橙告白！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哭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笑傲江湖！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无间长情】！从此向尘世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痴爱永在，为求相携同游青山，执手泛舟碧海，共织千回清梦，终得红尘相望。喻白愿发大鸿愿：纵需翻越遮天剑山，陷足无边孽海，奔忙云崖渊角，接临万次灾劫，破除千般障碍，苦待十世轮回，亦要步步踏过，亦不变其情志，亦不改其心意。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在成都有情人“喻白”对“小鱼”使用了传说中的【千衷不渝】！从此向江湖宣告：喻白对小鱼常伴江湖久生情，愿诉尽衷肠，天涯相随，三生三世，至死不渝！喻白倾情表白：其心其意，可励磐石，可昭日月，可惊三界六道之鬼神，可破九霄重楼之广寒。今日以红花艳蕊相示，定将沥心相待意中人，不惧千难万险忠心不渝，携手相伴白头一生无悔。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温暖的灯火围绕“小鱼”缓缓升起，“喻白”以此向天下宣告：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雷，天地合，不敢与卿绝！唯愿此刻烛光，点亮你我一生生死相伴。 兵甲榜排行第一的大神，真男神喻白忽然上线了。 头一次在世界频道开金口，甚至于他还拿了个成就。 “策藏官配，先策后藏。媳妇儿调皮，多担待。” 3.无非惹祸端 顾小鱼云里雾里，脑子有点懵。 白光之中，一把九十级大橙武火龙沥泉枪熠熠生辉。真男神“喻白”穿一身插满八级五行石的战阶装，跨下驭一匹良驹宝马里飞沙，长、枪立马，任往来喧嚣，皆静默处之。 那眉清目秀，却威风凛凛的真军爷顾小鱼是第一次见到。 喻白的名字向来只出现在江湖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普遍装分7000有余的时候，他一个近万分的天策一枝独秀，独领风骚。且不谈他高超的操作技术，只说他为人低调的作风，两大阵营指挥只提起他名字就得礼让三分，便足以让人唏嘘。 “小军爷？”顾小鱼不太敢相信自己调戏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头“恩”了一声，喻白大神忽然下线，里也不见了踪迹。 若非帮会群里刷出了一片喻白为小鱼放烟花的系统截图，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 顾小鱼只知道十一朵玫瑰代表一心一意，那么十一个真橙之心呢？ 十一个真橙之心或许是代表些什么的，隔日顾小鱼上线第一件事，破天荒的不是欣赏自己帅破天际的二小姐，而是打开好友列表，找喻白的名字。 大神不在线。 她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遗憾。 十一个真橙之心或许也并不代表什么，因为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喻白都没有上线。 一开始顾小鱼有些紧张，玩这游戏她只想着剑侠，没想过情缘，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怎么跟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情缘相处。但日子一天天的过，顾小鱼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应该是她想太多了，说不定大神也只是闹着玩玩罢了。 毕竟刚情缘就失踪一个月，这事儿换了谁也做不出来呀？ 沸沸扬扬的策藏官配事件逐渐淡化过去。 周天晚上持剑御风突然来了小房间，说起重新组竞技场二人队伍的事情，顾小鱼加他进组，他看见尚未被踢出队伍的小天策，语气不悦地嘀咕了一句：“这是喻白的小号？” “……恩，应该是吧。”顾小鱼也不肯定。喻白大神神出鬼没，她哪儿琢磨得透？ 持剑御风一听就不高兴了，语气沉了些：“喻白是个男的吧？” “是。” “小鱼，我跟你提过很多次了，咱们认识很久了，感情也到位，应该情缘的事。” 顾小鱼从没有跟他情缘的念头，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了。我早说过，我只剑侠，不情缘。” “那你跟这天策又是怎么回事，打了一会竞技场就搞上了？我可不信仅凭几把竞技场你两就情比金坚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嫌我兵甲榜排名没他高，我没他厉害？”那头歇斯底里地质问，“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向着他，橙子也给他炸，还一口气炸十一个！” 顾小鱼眉心一蹙：“你别胡说八道，我跟他话都没说过两句。” “我看不是胡说！说不定早就跟他有一腿了。” “你少血口喷人。”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神、经、病！” 顾小鱼问心无愧，才不受谁的冤枉气，二话不说，一脚把刚进队的持剑御风踢了出去。连同频道一并给他踢了出去，省得烦心。 被持剑御风一闹，闹得她也没了玩竞技场的心思，顾小鱼提着重剑冲到了马嵬驿，疯狂地收割人头。 消息框里刷着她卓越的战绩。喝口水的功夫，顾小鱼翻着自己的刷屏记录，忽然看见几条诡异的好友消息。 【好友】陆开心在长安?战乱被柳梢喵喵无情地杀害了。 【好友】陆开心在长安?战乱被春梦了无痕无情地杀害了。小說中文網 【好友】陆开心在长安?战乱被柳梢喵喵无情地杀害了。 【好友】陆开心在长安?战乱被十万个为什么无情地杀害了。 四条通知时间相隔得很短，这么短的时间几乎只够起个身罢了，连跑动都来不及。 顾小鱼直觉有蹊跷，拉开面板，把这个明教叫到了频道里，开口问他：“喵哥，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回归么，这么快就有仇家了？” “不是仇家，”里响起一个回环的男低音，略带点魅惑味道的尾调听来极其酥麻，直叫人浑身都打颤儿。 如果能忽略他语调里藏不住的无奈，顾小鱼倒是很喜欢听到这样的声音。可这会儿顾小鱼哪里还顾得上欣赏回味，急着追问：“那是为什么，该不会还是上次小炮那事儿吧？” 喵哥没答话，骤然加重的呼吸声表明了一切。 顾小鱼顿时变了脸色，心头一紧，沉声道：“这儿就咱两，喵哥你直说，最近又发生什么了。小炮最近不上线，是不是也有关系？” “恩，”那头应着，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这游戏玩得太添堵，上线就被杀得不能动弹，小炮这几天都不想玩了。” 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具体怎么回事？” 喵哥轻叹了一声：“钱早就发出去了，但还是有几个人揪着不放，隔三差五在我们这帮会里闹，见着帮会的人就加仇杀。哪能跟打？帮里新人图个清静，结果闹成这样，现在都散帮了，又只剩我跟小炮两个了。” 果然如她所料，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跌至谷底：“是哪几个人揪着不放？喵哥你把名单报给我，待会我就教他们做人。” “别了，小鱼。我跟小炮刚回归，圈子不大，现在闹成这样以后也不好混，我们打算换区玩了。你回归这大半年玩得好好的，没必要为了我两跟朋友们闹掰。” “你们对我而言更重要，”顾小鱼只是说，知道喵哥会推辞，不再追述，翻出好友频道，直接加了那三人仇杀。 *** 那件事顾小鱼全程参与，所以唐小炮被冤枉、受委屈，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唐小炮是她从小认识的朋友，虽然是个喷子，但人品绝对没话说。 那天早上，蓉城电网通知了下午6点会全城停电，当时小炮在她家里玩，听说要停电，便不愿意开团。但无奈这天是周六，有几个跟过一次团的人反复请求，小炮犹豫再三，终于顺应民意，开起了二十五人团队副本英雄大明宫。 那天活该小炮运气背，做什么都不顺。 从中午12点开始，一直到1点半才组满人，超过平均时间足足半个小时；而打的过程中，除了测试的门神，其余总有三个人在挂机，也总是这三个人在犯错。 这副本还不至于开放到有挂机还通畅的时候，小炮一路喷那三个挂机的人，这才勉勉强强凑够，下午五点五十分的时候打完安禄山，除了剑圣，全通大明宫。 唐小炮就是个嘴炮，说了一路要踢人，最后也没踢。按计划出本给工资，然后散伙，团队人还没出本，这三个人换一身装备，把小炮按在门口杀，一直从五点五十分杀到了六点，全城停电，小炮掉线。 事情就是这么闹大的。 第二天早上，小炮有早班机飞去美国，没时间料管落实发工资的事儿。原计划落地后马上上线发工资，结果落地后一检查，发烧38.6℃，立马被送去了医院。就这样的情况下，小炮还打电话告诉顾小鱼跟大家说一声，才肯入睡。 顾小鱼接到消息，立马按照小炮截图上的名字一一密聊了玩家，通知了隔日发工资的消息后，便没有理会这件事了。 发工资期间掉线的团长，唐小炮绝不是剑网三的第一人。而且在第三天晚上，小炮一上线便把欠下工资全部邮寄了出去。这事本就是个误会，事已至此也该平息了，但有心人却要故作风波―― 顾小鱼这下才懂，这段时间唐小炮为何不上线，起初问她缘由，她还死活不说。 这一听原委，顾小鱼心里顿时来气。正在山上站着，一眼望去，底下密密麻麻一片红。 ――倘若那三人不挂机、不打小炮，哪里搞得出来这么多事？ 犀利二小姐“小鱼”开上保命技能“云稀松”“泉凝月”，一个鹤归孤山砸过去，砸晕一片红名，风来吴山洋洋洒洒，顺手把这一片红名全给带走。 击杀记录里铭刻着她卓越的战绩。 顾小鱼开麦，怒道：“喵哥，你上线，谁敢动你一个手指头，我保准杀得她认不出亲娘！” 喵哥尚未应答，帮会里先一步炸开了锅。 月夜花花闷声斥责道：“小鱼，你身为副帮主，却带头违反帮规，杀了帮里的人，这事你怎么交代！” 4.无巧不成书 浣花溪帮规第一条：同帮弟兄禁止打架斗殴、自相残杀。 浣花溪之所以能成为浩气盟第二大帮，这条帮规可谓是功不可没。 顾小鱼不明白她怎么就杀帮会里的人了？随意瞄了一眼红名堆里躺着的一只小明教，顿时了然。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仇杀喵哥和小炮的这三人居然也是浣花溪的，而且好死不死，正好在马嵬驿被红名包围，还被顾小鱼碰上了。 顾小鱼这一剑劈下去，本是从对立阵营的魔掌中救了三人，可巧的是两分钟前她才刚加了仇杀，所以这三人被埋没在红名堆里，被她一波风车全带走了。 无巧不成书，顾小鱼当真理解了这词。 *** 晚上十点，大部分活动结束，正是帮会人最多最闲最热闹的时候。 顾小鱼切换回帮会时，一个娇滴滴的妹子正在麦上哭诉被二小姐“小鱼”狠心仇杀的事情。 她的马甲叫“柳梢喵喵”，正是被顾小鱼加入仇杀名单中的一人。 “我来了。”顾小鱼招呼了一声。开过变声器，循环入耳的是一个纯熟的男声，略带些青涩，缠绵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附耳说着情话一样，舒服得紧。 顾小鱼一出场，底下众多姑娘们就开始在公屏刷“男神”的字样。正在麦上“嘤嘤嘤”的柳梢喵喵立马下了麦，她说了些什么，顾小鱼一无所知，不过也能猜测肯定有曲解的成分。 果然。 副帮主月夜花花开口便是质问，沉声道：“具体情况喵喵都跟我们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话问得顾小鱼顿时来气，冷哼了一声，向来跟他合不拢，语气并不和善：“你怎么不问问我，具体情况是什么？张口就质问我还有什么好解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对顾小鱼，月夜花花心里到底是有些忌惮的，口气当下弱了些许：“喵喵是我情缘，我当然听她的了。不服气你也说，你为什么违反帮规，杀我情缘！” 顾小鱼听出来了，月夜这次闹成这样，感情是情缘吹了耳边风！ 当着全帮人的面，顾小鱼尽力压着火气：“你怎么不问问你情缘做了什么好事！” “喵喵能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有的人把脏帽子往她头上乱扣！” 顾小鱼怒了：“我扣她帽子？呵，搞笑，既然你要这样说，那月夜，咱们现在就把事情摊开，你让你情缘把她干的事儿一件件说清楚了―― 两周前的周六，她打大明宫全程挂机，她还有理了？当团长的不该喷还是不能喷？自己做错事在先，团长唐小炮踢她了吗，她就仇杀小炮，这是小炮欠她的？说小炮黑金，黑工资，小炮黑了吗？ 你别以为我贴吧玩得少就不知道了，写818骂小炮的就是她，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有趣，这会儿还反咬一口了？ 月夜花花，你情缘把小炮截杀到不上线，一心转服，现在帮会散了，朋友也没了，你说我扣她帽子？你自己问问，这些事她认不认！” 月夜花花没答话，沉默了半晌。 那个娇滴滴的女声立马出场：“相公公，我没有嘛。我818那个唐小炮，是因为他黑金啊，我没有仇杀过他，而且今天是副帮乱动手，加了我们仇杀。我什么都没做！” “你没做？”顾小鱼可算知道什么叫心机婊，打心底地恶心她，“你跟你那两个朋友，堵着陆开心杀了四次，你敢说你没有？要不要我把截图发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这话说完，在频道偷听的喵哥已经配合地把截图发出去了。闹都闹了，这会也没什么好劝的，索性摊牌。 “那个什么喵喵，你倒是解释，不是什么都没做吗？”顾小鱼道。 柳梢喵喵这次开麦，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好好说话，凶什么呀！” 月夜花花也附和：“小鱼你好好说话，你凶她干什么！喵喵你别哭，相公公在，你别怕。” *** 两人在麦序上腻歪，顾小鱼当真觉得恶心，斜眼一瞄频道，帮会里的人数竟然达到了七百人。 浣花溪是个大帮，帮里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功夫，全服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顾小鱼眼睛尖，一眼就看见熟悉的马甲。持剑御风似乎来了很久了，但他一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倒也是。这时候两大副帮主交锋，连帮会里的长老们都不开麦，外人谁还有发言的资格呢？ 顾小鱼啧了啧嘴，看到喵哥密聊她消息：“别闹得太僵了，你保住自己，这看着你们帮会内部要策反，你小心被孤立。” 顾小鱼心里蓦然一暖。 喵哥陆开心是小炮的准情缘，两人都属于互相暗念，却迟迟不肯表白的主。唐小炮是她闺蜜，顾小鱼早把喵哥也归类于“自己人”。 “怕他是烤鸡，”顾小鱼回他，“人不能忘本啊，你们是我好朋友，里你们护着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受欺负。” 喵哥发了个红脸的表情。 顾小鱼道：“你们别转区，我们没做亏心事，怕他们干什么？而且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吗，面对恶势力，要勇敢地跟它斗到底！话说回来，喵哥，这女的也太恶心了，我要是报警了，警察叔叔能不能收了她？” “恐怕警察叔叔管不着，”喵哥失笑，“本来我们就是怕你为难才打算转区的，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成吧，我们不走了。这段时间我看着小炮受委屈，也窝了一肚子火，正打算学学保护小炮呢。” “成啊，以后我教你，带你打22呗，”顾小鱼正爽快地应着，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脱口而出，“唉哟，喵哥你这五毛麦！” 喵哥无辜道：“不是我啊。” 顾小鱼嫌弃道：“不是你是谁，房间里就咱们两个。快让小炮给你换个麦，太渣了，别折磨我耳朵。” *** 只是切换个跟喵哥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浣花溪帮会频道这边原先的七百人就成了九百人，甚至比小攻防还热闹。 月夜花花和柳梢喵喵在麦序上你一言，我一语，展示着恩爱。顾小鱼半宿没说话，突然开始发声了，却是被月夜花花质问在先：“别冤枉喵喵，你就说你怎么解决杀帮会成员一事的。” “我冤枉她？”顾小鱼一听就来气。 这人脑子是铁定被猪啃了，两句耳边风就能飞起来，完全没智商！ 顾小鱼道：“我可没冤枉她，她不承认她做了亏心事，不给我朋友道歉，这事儿就算没完！” “没完就没完，这会别谈那事，只谈你违反帮规，杀了喵喵的事，”月夜花花道，“你是副帮主，违反帮规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明明是因果关系的事，你非得拆开来看――摆明想让我退帮是吧？”顾小鱼一语道破。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帮会里的人都坐不住了。顾小鱼对浣花溪的贡献有多大，大家有目共睹。 帮主叶温言创立帮会后，多亏顾小鱼一手扶持，才将浣花溪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帮，一直培养到今天浩气盟第二大帮；帮主暂时离开游戏后，她主动承担责任，每周组织帮会进行大小攻防；给帮会培养了好几名优秀的指挥；捐献的桌子小药不计其数…… 崇拜她的人很多，新人们没哪一个不喜欢她，不是哪一个大神都像她一样肯下功夫去培养新人，不厌其烦地去教导新人，给人机会，带人成长；不服者自然也数不清，半路加入浣花溪，一心要变强的装分党特为尤甚。 但不服气又有什么办法？对他们，顾小鱼一向是以暴制暴：一句话，干！干得过就承认你。 浣花溪发展了大半年，顾小鱼副帮主的位置始终没有动摇过，这既是实力最好的证明。在这一点上，连月夜花花都有忌惮，若不是顾小鱼恰巧触碰了帮规，恐怕这辈子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月夜花花的一点花花肠子哪能瞒天过海？若是没有顾小鱼压着他的气焰，浣花溪早翻天了！ 帮里立马有人劝着：“副帮你别说气话，浣花溪不能没有你。” “是啊，你走了，今后谁带着我们打攻防、打战场？” “这是误会嘛，说开了就行了，都是一个帮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动一下呗。” …… 这些都是顾小鱼辛苦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虽然还不算多么厉害的角色，却也是帮里的中流砥柱。还有发展的空间和潜力，假以时日，必定得挑大梁。 顾小鱼自然舍不得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顾小鱼一走，帮里就是月夜花花的天下，浣花溪被一群势利鬼掌控了，小透明们不受挤兑就不错，哪还有好日子过？他们就算不跟着顾小鱼走，也早晚得离开。 估摸一算，浣花溪主力军损失过半，即便公屏里有很多人表示要加入浣花溪，填补人才流失的空位，顾小鱼的离去对浣花溪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大家一起打拼下来的江山，顾小鱼并不想毁了它。 5.超护短男神 浣花溪帮会里破天荒地突破了千人大关。 一个帮会的变革或许影响不了什么，但如果这个帮会是浣花溪，那可就不一定了。 两大当事人激进派的月夜花花和稳健派的顾小鱼之间的争锋必将影响浣花溪今后的走向，进一步影响阵营的局势。 顾小鱼所在的服务器是个人口大服，在剑网三一片恶人谷压倒浩气盟的情势下，一枝独秀，浩气盟占上风。 成年人的世界不讲对错，只讲利弊。倘若顾小鱼离帮，浩气盟定将声势大减，这是弊；但如此一来换上了更为激进的月夜花花执政，孰利孰弊又着实难言。 浩气盟的人拿不定主意，恶人谷那边却是清一色地希望窝里斗，疯狂叫嚣着一定要顾小鱼给说法。 顾小鱼不是榆木脑袋，其中利弊她心里有数。这毕竟是关乎一个阵营方向的大事，不可视为儿戏，意气用事。 帮里人劝说了良久，顾小鱼本打算给个台阶下，不在这里撕破脸。月夜花花忽然开口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难道因为小鱼贡献大，我情缘就活该被杀了？” “情况我也说了，是你情缘死咬着我朋友不放在先。她若是有胆子承认她杀了小炮，跟小炮道歉，我马上道歉。” 月夜花花冷哼了一声：“喵喵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承认！一事归一事，你就说你犯帮规怎么解决！” 他摆明要扭曲事实，逼她退帮！ 顾小鱼怒了：“你一定要把两件事分开处理？” 对方一口咬定：“分开处理！” 顾小鱼越生气越平静：“好！分开就分开，月夜花花，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场一千多人，所有人都听见了，反悔求饶你就是我孙子！” “至于我违反帮规的事，”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副帮主，本该以身作则，但我却以身犯险，犯了帮规，不管这事儿理由是什么，总之是我愧对大家，辜负大家的期望，按帮规，我退帮。同时我希望这事就此打住，以后大家在浣花溪好好相处，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也不要再深究。” 帮会里立马有人抢麦：“副帮，浣花溪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你别走啊，你走了多亏啊。” “没事，红尘，”顾小鱼毫不在意，“帮会没了可以再建，朋友没了就真的没了。我问心无愧，敢为朋友两肋插刀。” “可是……” “红尘你放心，就算我不在浣花溪，也承认你们这些朋友。有事儿你招呼我一声。” 话锋一转，顾小鱼的嗓音顿时低至零度：“月夜花花，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看在浣花溪的面子上不追究，但是从现在开始，管你情缘还是亲友，谁再敢揪着那点破事缠着唐小炮和陆开心不放，胆敢动他们一个手指头，天涯海角，我顾小鱼照杀不误！” *** 顾小鱼向来言出必行，说退帮就退帮，连帮会的橙马甲都退掉了。 狠话撂至这个地步，这事该告一段落。浩气盟的高层纷纷撤退，去小房间讨论阵营发展的问题。月夜花花下了麦，顾小鱼也要下麦，持剑御风忽然抢了上来，问道：“小鱼，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问这干嘛？”顾小鱼没好气地答。 他选择沉默，有个娇滴滴的女声接话道：“因为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男声，偏偏在御风面前是女声。你不让御风告诉大家你用女声的事，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是个男人，故意骗他啊。” “呵。”顾小鱼只有一声冷笑。 持剑御风连忙解释：“小鱼，不怪我多想，我一直跟你求情缘，你也没答应。是不是……” 是！ 可真谓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开始，顾小鱼还恼怒月夜花花反咬一口唐小炮的事，但越是怒不可遏，这会儿越是不想发脾气。 明知道对方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知道疯狗在咬你，明知道你跟狗是两个物种，无法沟通，你就会开始觉得你何必要沟通，何必要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情绪。 顾小鱼没有解释，冷眼旁观一群跳梁小丑。 但凡是个正常人，被狗咬上一口，都会选择远离疯狗，谁会去选择再屈身咬狗一口，啃一口狗毛？ 顾小鱼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她之所以会选择变声，是因为知道她嗓音糯软，不希望别人因为她娇气的声音无视她牛逼的技术。 游戏和现实里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嗓音甜美、容貌娇柔的姑娘一定招惹男人的喜欢。男人会因为这样的外表忽视姑娘们更好的品质。 顾小鱼不愿被当做花瓶为男人们百般尊奉。比起她较好的容貌，她更希望别人认可她的实力。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会被当做糙老爷们各种使唤也无碍，她不介意。 至于在持剑御风面前使用真声，也仅仅是因为一次失误，忘了开变声器，又想着持剑御风跟她搭档了许久，算半个自己人，索性就用真声罢了。 可这闹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自己人？她权当瞎了狗眼！ 顾小鱼连哼都懒得对他哼，她全没心思搭理这种人。 什么狗玩意！ *** 里静得可怕，一开始只是帮会内部矛盾，这会儿上升到顾小鱼的人品问题，走了的人赶紧回来围观，人数不减反增。 浩浩荡荡几千人蹲在浣花溪的帮会频道里，竟然没一个人出声。 公屏里叫好和叫骂声此起彼伏，围绕着她性别和人品的问题，吵得热火朝天。 顾小鱼一条条看了，性别问题说不清楚，但蓝马甲们纷纷出声，力挺她人品没问题。蓝马甲们都是她带大的新人。她一走，新人们铁定要受欺负，顾小鱼赶紧密聊他们，让他们别在这风头上替自己说话。 蓝马们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顾小鱼是为他们好，听话地没再发言。 公屏骂成一片。几乎都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持剑御风的三言两语，盲目跟风中。顾小鱼平时低调，除了帮会里的人，几乎与其他势力上没有交流。比不了声名远扬的持剑御风，就凭他的男神音，就得迷倒万千少女，更别提他还是个阵营指挥了。 顾小鱼苦笑，居然正如喵哥所言，她被孤立出来了。 从小到大，顾小鱼从没受过这种的委屈。倘若换做以前，要她与万人为敌，她想都不敢想，但这事真发生了，她居然也并不以为恐惧，没想象中那么痛不欲生，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若是着实混不下去，就跟小炮、喵哥一起换区好了。顾小鱼想，越想心里越坦荡，深吸了一口气，就听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忽然传出。 顾小鱼脱口而出：“天啦撸！喵哥你的麦！” 喵哥无辜躺枪：“真不是我的麦！” “刚才也是这声音，不是你的是谁的！”顾小鱼问。 喵哥无言以对。 可这麦还当真不是喵哥的。下一秒，整个帮会都炸了，公屏上一千多号人一齐咆哮： 尼玛！谁的麦这么渣！ *** 顾小鱼平生最受不了渣麦，但听到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她一怔，一肚子火气通通没了下文。 那男声铿锵有力地质问道：“是男是女，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能惦记的人？” 话是针对持剑御风说的。 顾小鱼一听这声音，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喻白。就是那个跟她互炸橙子后失踪了一个月的小军爷，兵甲榜排行第一的真男神。 但持剑御风没接触过喻白，无知，所以不屑，满口嘲讽：“你谁啊。” 顾小鱼不爽他对喻白傲慢的语气，冷声开口，呛声道：“他是谁你都不知道，还有脸跑出来吠？” 持剑御风被她顶得说不出话来，顾小鱼轻蔑地“切”了一声，方才放缓了语调，轻声喊他：“喻白。”小說中文網 她糯软的嗓音即便用过变声器之后，也是一样的细腻平滑，回旋婉转。加之受了些委屈，这会声音里充溢着说不出的疲惫，显得气势极弱，像极了在撒娇的小媳妇儿。 那头微微一怔，回话带上了些轻柔的笑意，放慢了语速，温柔得不像话。 “恩，我在。” “你怎么来了？” “怕你受欺负。” 顾小鱼心里一紧，鼻头跟着发酸。 还没来得及感动，另一个白马甲突然闯了出来：“卧槽，老大，你居然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等得要生锈了！” “还有几天，快了。” “操，那些领导怎么想的，屁大点的差事非得耽搁这么久。老大你不在，喝酒都没气氛，哥儿几个都不出来聚了！” 闻言，喻白轻声失笑，不像有些男人笑声里带着藏不住的猥琐和扭捏，他的笑声干脆又爽快，有男人清爽阳刚的味道：“回来好好喝。康子你把我媳妇儿照顾好，再让我知道我媳妇儿受委屈，回来拿你是问。” “媳妇儿？卧槽老大你什么时候有情缘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你们不在。小鱼，就这个二小姐。” “卧槽！男人声音！” “屁话多，叫你给我照顾好了！” 老大都发话了，这头被称作“康子”的男人惊讶虽惊讶，还是点头哈腰地应着：“成成成，我把他安排好。” “小鱼是吧……”他嘀咕着。 话一脱口，喻白立马开了麦。极大的电流声交织回响，但却丝毫不能掩盖他语气中的阴沉不悦：“小鱼也是你能叫的？” 康子炸了：“唉呀妈呀，老大你这护媳妇儿护的，我错了还不成吗，我掌嘴，我叫嫂子！” 6.丐哥里飞康 顾小鱼有点哭笑不得。 她尚且开着变声器，虽然变换后的嗓音不如喻白那般孔武有力，但好歹也是个纯正的男人声音。 康子使劲儿在麦上喊“嫂子”，顾小鱼没敢应，满心尴尬。 一阵无果，熟悉的电流声响起，喻白开麦，唤了声“媳妇儿”。 顾小鱼心头一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开麦弱弱的应他一句“在”。那受气包一般、小媳妇似的柔弱嗓音惹得大神又低笑了一声，只是一声轻轻的鼻息，他呢喃之间却有些百转千回的宠溺蕴含。 “唉呀妈呀瞧你们小两口，我真受不了，太虐狗了。”康子没好气地嚷嚷着，快速加了顾小鱼好友。 顾小鱼尴尬得脸红脖子粗，顺手点开他资料一看，吓了一跳：这人不就是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的帮主，大丐帮“里飞康”么？ 连里飞康都点头哈腰地喊着“老大”，喻白到底什么来头？ *** 顾小鱼很好奇，但此时她却没空功夫想太多。 麦序上伏着三个刺眼的白马甲。 顾小鱼、喻白，还有持剑御风。 这会儿谁也没说话，但是帮会公屏却爆炸了。 讨论的焦点当然集中在行事低调的真男神喻白第一次在公众面前现身一事上。连渣麦都掩盖不了真男神的魅力，他只是脱口简单的几个字，成熟稳重的低音轻悄入耳时，不仅是在场所有的妹子，连汉子们都沸腾了。 喻白一向是个活在传闻中的人。兵甲榜前十名，随意挑两个出来，他都有本事一挑二。而持剑御风呢？持剑御风一挑一都不一定赢。 “两个大老爷们，还媳妇儿，恶不恶心。”持剑御风知道他大势已去，暗骂了一句，闪退了。 顾小鱼不想搭理他，觉得他才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这头一看，喻白大神也走了。 与其说“走”，毋宁用“消失”来描述更为准确。 他像是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着边际，无法把控。 只是这次他飘然离去，顾小鱼心里再没有了猜疑，而是相当坦然。 先前听了喻白与里飞康的一番话，她已经明白，喻白之所以会在互炸橙子后离奇失踪一个月，是因为有正经事儿需要耽搁。 方才他合适的现身也正说明了这一点，喻白不是撂下她不管。真当顾小鱼在风口浪尖上为人左右的时候，喻白管事儿来了，面对千军万马也毅然挺身而出，没有像持剑御风那样暗放冷箭、落井下石。 十一朵玫瑰代表了一心一意，十一颗真橙之心也分明是代表些什么的。 刺耳的电流声已经消失了有一会了。 顾小鱼十分厌恶渣麦，但真当那渣麦的电流声消失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有点空荡荡的。 不得不承认，当喻白说起那句“我在”时，顾小鱼只觉得被他强推了一针镇定剂，所有的紧张和揪心，荡然无存。 真的。 当你正处于孑然一身、飘摇无依的落魄时候，当你义无反顾地决定要以一己之力、与世界为敌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不管不顾地站到你身边，毫不忌讳地把你归入他的保护圈里，一意孤行地要与你并肩前行，那种感觉痛快得就像是有人向你一团乱麻的心口上用力开了一枪一样。 喻白就是那个朝顾小鱼心口开枪的人。 “砰”的一声。顾小鱼那颗藏污纳垢、奄奄一息的少女心，被震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世上有一条客观真理。 但凡是杀不死你的，必然会让你涅槃重生。 *** 顾小鱼从浣花溪的帮会频道里退出来，蹲回了她的小频道里。 喵哥在单位加班，不方便上线，但就这情况下依然义薄云天地顶风作案，偷偷跑上来把顾小鱼拉进了帮，秒下。 二小姐“小鱼”依然是副帮主，不过不再属于浣花溪，而属于中立小帮“我要报警了”。 “……” 顾小鱼乐了，这不是她的口头禅么？ “干嘛改名字啊，喵哥？”顾小鱼问。没记错的话，他们这小帮会原本叫“宝宝心里苦”，是小炮的口头禅。 喵哥神秘地一笑：“小鱼都回家了，小炮心里还苦什么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咱们报警呗！” 这下顾小鱼真乐了。还有什么值得伤感的？她最好的朋友陆开心和唐小炮正相伴左右，夫复何求。 顾小鱼道：“报什么警，我就是正义#酷” 陆开心：“对，你就是正义。你有两个腿儿，刚好我跟小炮一人啃一个。” 顾小鱼：“23333333333丧尽天良！居然要啃我！” 陆开心：“谁叫你是黄金脆皮鸡。” 顾小鱼不服：“我黄金，不脆皮！我是风流倜傥的帅比二小姐……诶？有人找我切磋，等等回话，喵哥，我先去切狗。” 一条切磋邀请弹出，顾小鱼想也没想，换奇穴，切换轻剑，瞄一眼对方大概的配装，说干就干。 *** 找顾小鱼约架的是个丐帮。 丐帮也敢跟藏剑约架？ 不知道机动性最大的职业藏剑与僵直集合体丐帮天生相克么？ 顾小鱼暗想这人不是胆子大，就是小瞧她。二话不说，倒计时结束，用一招“梦泉虎跑”缠上去，灵活地反复绕背，轻剑技能“平湖断月”“黄龙吐翠”“听雷”“断潮”一波走—— 趁着那丐帮尚未反应过来时，顾小鱼起手“醉月”将其敲晕，迅速切换重剑，“雷锋夕照”只砸一下，瞅准他解控完毕，准备反控的一刹那，使一招“峰插云景”将他一脚踹出十五尺远，料准他会猛冲的间隙，再顺势追击一式“鹤归孤山”，再次与他拉开十五尺的距离。 那丐帮是个会玩的，知道这会儿顾小鱼的技能已经用得差不多，抓住机会紧跟不放。 顾小鱼也是个会玩的，当然不会让他那点小心思得逞。 丐帮追，顾小鱼就跑。一个“玉泉鱼跃”不仅锁足他三秒，还与他拉开极远的一段距离。 顾小鱼点奇穴的方法与一般藏剑不一样，这丐帮吃不准她的套路，也压根没人吃的准她的套路，她一向是随机应变的。 如她这般技能全释放掉的情况，一般人都会选择尽可能地躲开丐帮。可顾小鱼在前面跑着跑着，忽然一个“迎风回浪”，窜到了丐帮面前，强吃了他三掌，打掉了小半管血。 丐帮不懂她这是闹哪样？就见一阵金色的旋风忽然在他面前刮了起来，与他硬碰硬，比伤害。 丐帮就是再猛，也对这技能“风来吴山”心存三分忌惮。 更别提顾小鱼奇穴的诡异性，把风来吴山的伤害加注极致。她的武器上附加了只要能对对方造成伤害就能回血的石头“龙血魔石”，可以一边掉血，一边回血，对高输出的她而言，硬碰硬向来不怕。 况且藏剑与同为外功职业的丐帮对峙，顾小鱼还有更棒的减伤技能“泉凝月”“云稀松”。前者可以直接抵消伤害，后者有一半概率使伤害无效，而且每每成功发动一次，直接返她5%的血量。 那道金色旋风灵活自由地找准了丐帮的后背，丐帮打她不着，还没等到把她一掌拍飞的时候，由于前面被牵着鼻子走了一阵，这会儿血线已经全面崩溃。尐説φ呅蛧 丐帮见势头不对，也赶紧用了保命技能“笑醉狂”。酒罐子一举起，崩溃的血线蹭蹭蹭地往上窜。 这技能能让他恢复满血的状态，相当于一次重生，但顾小鱼丢掉的血却再也找回不来了。 不过好在他喝酒的一段时间里，所有技能又可以使用了。顾小鱼瞅准时机打坐了几秒，回了些气血，再开局时虽然不比对面那丐帮，但也差距不大。 第二次交锋接踵而至。 顾小鱼提着重剑就上，一招“鹤归孤山”起手，一跃十五尺，猛砸过去。对方立马用起“凌霄揽胜”，向左闪避，顾小鱼砸了个空。 砸空不说，还被他猛地击中一掌，在地上连滚了三圈。 这场架虽然顾小鱼接了，但其实她并没有认真对待。那会也就估摸是个小丐帮挑衅，陪他玩玩，过程中没去留意对方的技能，而仅仅凭借经验和直觉判断着对方下一步出招。 这一掌暴击，顾小鱼被打掉整整6血，顾小鱼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是个小丐帮啊！ 她定睛一看，对面红名的那人居然叫里飞康。 ——可不就是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的帮主，喻白的小弟，大丐帮里飞康么？ 7.越暴力越好 顾小鱼有点懵。 但更直接的反应却是热血沸腾，二话不说，爬起来，提剑就干—— 不一会儿，就见那灰头土脸的二小姐凭借风骚的走位把第一丐帮里飞康踩在脚下了。 “方才我喝了杯茶。”战败的宣言从里飞康头顶冒出。 顾小鱼微微一笑：“承让承让。” 这句话纯属客套。里飞康保准一丁点也没让，因为他看到顾小鱼只剩半管血后，就跟闻着血腥味的恶狼一样，攻势明显加强。 只可惜顾小鱼实在是个技术高手，就凭半管残血，照样吊打他无误。 “卧槽！嫂子好厉害！我服了！”里飞康密聊她一句，随后“刷刷刷”地蹿出来三条好友申请。 一个是“里飞康”，盛世的现任帮主，兵甲榜排名第二的大丐帮。 另外两个分别是“羊习习”和“追命箭”，同是盛世的现任副帮主，兵甲榜并列第三的大纯阳和大唐门。 这三个人常年不开放好友系统，突然齐刷刷地申请加她好友，顾小鱼受宠若惊。一一点了同意申请，就见好友频道里刷出了三条消息。 【好友】里飞康：[小鱼]嫂子好！ 【好友】羊习习：[小鱼]嫂子好！ 【好友】追命箭：[小鱼]嫂子好！ 顾小鱼：“……” 【好友】小鱼：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欣喜 三人都没有继续回话，顾小鱼摸不准他们在干什么，只听耳机里“叮叮叮”连响了三声，切出去一看，三个白色马甲跟着她的大号，一并冲进了她的私人小频道里。 喵哥还在房间里呆着，似乎在挂机，没动静。顾小鱼怕双重声响惹得头晕，赶紧把小号退了出去，留着大号给他们分发马甲。 这些都是喻白的朋友，顾小鱼全给了黄马。 里飞康第一个开口，一口东北味儿，特别不服气：“嫂子，你是真厉害，我服你了。他两没跟你打过，还不服气，嫂子你别只教我，顺手也教教他们做人？” 这马屁拍得未免也太拙劣了，可顾小鱼不知怎么的，居然还听得挺爽快，身心愉悦的接受了剑纯“羊习习”的切磋邀请。 顾小鱼轻轻松松地让他喝了碗茶。 第二个男声开口：“嫂子我服了！” 一句话的功夫，又一个切磋邀请传来。 接着上的是惊羽唐门“追命箭”。按理说远程职业与近战职业切磋，前者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所谓的规矩在顾小鱼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面前必须例外。 顾小鱼最喜欢打唐门，好不容易有一个比藏剑还皮脆的职业，凭什么她不去欺负欺负？ 尚未回神，顾小鱼已经让追命箭喝茶了。 小频道里一片鬼哭狼嚎：“老大这不逗我呢嘛，还让我照顾嫂子，这情况是嫂子照顾我才对啊！” 顾小鱼只笑不答，连麦都没有开。 里飞康反反复复地观察她一身平民装后，发现新大陆似得，又猛然嚷嚷道：“嗨呀，嫂子你这是哪个帮，我不是邀请你进盛世了吗？怎么不来我们盛世啊？” “朋友的帮，”顾小鱼猜到他话里的意思，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把这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就这里呆着挺好，都是副帮主的位子，也自由。”顾小鱼轻松开口。 这话里飞康似乎没看见，一副唯恐有失的模样，嘴里反复念叨着“完蛋完蛋，老大要揍我了”，一边弄出窸窣的响声。随后一阵急促的响铃震动声传来，像是短信提示声，里飞康舒了口气。 顾小鱼便收到一条同盟帮会的邀请。 帮主陆开心和副帮主唐小炮都不在线。帮中一切事务，理所当然地由副帮主顾小鱼接管。 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发来同盟帮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一个威名在外的大帮，两者压根风马牛不相及。 不用说这一定是喻白的意思。 好意顾小鱼心领了，理智地点了拒绝。 不多久就瞧见喻白上线了，顾小鱼收到喻白的入帮申请。 那头里飞康开口，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认真汇报着：“嫂子，老大让我把号开过来。” “……” 顾小鱼还没开口，他又道：“卧槽嫂子你怎么给拒绝了，别啊，我要是完不成任务，老大回来保准得揍我。” 他又发了申请过来，顾小鱼依然理性地拒绝了。 里飞康急了：“唉呀妈呀嫂子哎，我的亲嫂子哎，算我求你成不？你可千万别害我。任务完不成老大真得揍人了，这尼玛我夹在中间倒霉啊……嫂子嫂子，你看这样成不？你要实在不乐意，你跟老大说吧。知道老大号码不？我给你呗——” 说着，他屁颠颠地丢了一串电话号码过来，顾小鱼一看，居然也是蓉城的号，跟她一个城市。 *** 顾小鱼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窘”字。 大神来小帮，前途一定会受到影响。理智上她是拒绝的。何况刚刚与月夜花花那派人闹崩，尚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她并不想拖拉任何人下水。 无奈里飞康比她还坚持，只要老大不点头，别说嫂子，就是天王老子说了都不算，他一定要执行老大的吩咐。 “……”顾小鱼从没遇见过这么听话的小弟，犯了难。 所以她这会应该给喻白打电话么？ 打电话让他别把号弄过来，她怎么开这个口呢？ 顾小鱼尴尬得紧。虽说是情缘，喻白对她也挺照顾，但这改不了顾小鱼跟他压根不熟的事实。 这头儿里飞康反复催问着：“嫂子你跟老大说了吗，没说就快说，不然你就点同意，我特么夹在中间太难过了，求你了。” 顾小鱼心里拿不定主意，手上一不注意，居然把电话拨出去了。 *** 等候的每一秒，心都好似要从嗓子眼跳出去一样，她忐忑难安。 三声“嘟”音后，电话终于被人接通。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谁。” “……啊，那个，是我。”顾小鱼没头没脑地应着，后知后觉说了废话，人家喻白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偏偏他还真知道，微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媳妇儿？” “啊，恩。” “怎么了？”喻白轻声问着。稍微放慢语速，磁性的嗓音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温柔。 手机似乎对人声的还原度更高，他的声音听起来比里的更好听。离了回旋刺耳的电流声，喻白干净沉稳的嗓音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厚重感，温暖又踏实，只是听着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小心脏砰砰乱跳。 “恩……那个，就是……” 顾小鱼支支吾吾了半宿，依然没有下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只觉得浑身都尴尬。 对方自然能听出她的小心谨慎不自在，柔声道：“不习惯的话，上或者发短信也行。” “也不是不习惯，就是有点……”顾小鱼也不知道究竟是有点什么，她心里像揣了几十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特别没底，“反正慢慢习惯嘛，那个……” “恩？” “怎么就听出是我了？” 喻白轻笑一声，只问不答：“那你呢？” “诶？”顾小鱼一怔，会意他问着在浣花溪帮会的事。说实话连她自己都意外，明明在此之前只听过喻白开口两次，她却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他的存在。如果不是这事真实发生了，顾小鱼自己都不敢相信。尐説φ呅蛧 “不知道，你声音比较特别吧。我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受挫。 顾小鱼连忙解释：“别误会，我不是说不好听，我的意思是，你的声音很好听，特别n，我喜欢你的声音，所以才这么敏感。” 他闻言失笑，抿唇的同时，带起一抹低哑的鼻音，听着有点像被暖风吹了耳朵：“我不太用聊天，平常也很少上。” 顾小鱼没答话，耳朵莫名发烫。 他又道：“媳妇儿要是喜欢听，那我经常来好了。” 顾小鱼脸上也跟着发烫，这话怎么听都是她被调戏了。要命的是，她居然都不觉得讨厌，甚至脱口而出：“恩，好啊。” 喻白又笑了，这次顾小鱼听得很清楚，他笑出了声。 顾小鱼挂不住脸面，找起话题：“你是不是在出差……” “恩？”喻白微微怔住，点头，“恩，对。还得要几天。有事你找那个叫里飞康的就行，他处理不好，我回来削他。” 他说得很轻松，似乎削里飞康已经削成了家常便饭一样。 顾小鱼莫名想起了楼下的刀削面师傅，脑补了一下里飞康被喻白绑在案板上拿刀削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别削他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的。” “恩，”喻白应着，沉默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蓦然严肃几分，“媳妇儿，一个游戏罢了，犯不着受谁冤枉气。你要真觉得心里委屈了，就跟康子说一声，让他收拾人去。” 这话说得顾小鱼心头又甜又暖，忘了芥蒂：“嘿呀，怎么搞到像黑社会似得，又是老大又是收拾人的。别啊小军爷，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警察蜀黍也不能暴力执法呀。” “谁说的，”喻白饶有兴致地反问，“有种警察，专门以暴制暴，越暴力越好。” 顾小鱼乐了：“哪有这种警察，胡说八道呢吧你？别欺负我见识少。” “有的，”喻白道。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忽然传进一个轻快的男声，招呼着：“江队！” “恩，”喻白应了一句，接着刚才的话题，轻笑道，“真有这种警察，你以后就知道了。” 8.喻白回来啦 有没有暴力的警察顾小鱼说不清楚，不过喻白大神挺好玩是真的，有些超乎想象的好相处。 他说起话来，并非想象里的一板一眼，也不带她所厌恶的轻佻，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言都再寻常不过。可顾小鱼也不知怎么的，哪怕他就只是低吟一个“恩”字，她脸上都变着花样的灿烂。 与喻白通话的这半小时，恐怕是顾小鱼这段时间里最轻松惬意的时候了。这一个月里，因为唐小炮的事，没少给她心里添堵——两头都得顾，她很烦。 其实快刀斩乱麻后，这事儿也不大，没什么大不了。这世界从来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停止转动。无论发生什么，熬过那个漆黑的晚上，太阳会照常升起。 顾小鱼心情极好，顺手让自己的二小姐原地蹦跶了两下。 一瞅着“小鱼”动了，守了半宿的里飞康立马发问：“嫂子嫂子，老大怎么说的，到底是进帮还是不进帮？” 顾小鱼一怔，这才想起，跟喻白东聊西聊，居然把这正事儿给忘了。 “……我忘了。”顾小鱼很尴尬，但依然诚实地回答他。 里飞康：“……” 羊习习：“哈哈哈哈哈哈哈，康子你傻不傻，为什么要指望小两口谈情说爱的时候想起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飞康：“滚蛋！老子想静静，你特么让老子静静！” 追命箭：“静静是谁？” 里飞康：“你大爷！” 羊习习：“卧槽，他大爷早入土了，这你都不放过，太可怕。嫂子咱们离他远点。” 小鱼：“2333333333333333”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久，那头闹得都快打起来了。再隔了会儿，顾小鱼就瞧见三个人互加了仇杀，真在成都郊外打起来了。 互加仇杀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事儿，顾小鱼瞧得出他们三个的感情是真的好。这样一想，不由得想到把三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喻白大神——他呢？他平常也跟他们这样闹？ 顾小鱼没有答案。 三个人很快就打完了。里飞康当然不会辜负被围殴对象的责任，被二人揍得鼻青脸肿。 顾小鱼很没义气地笑了，笑完了拍屁股起来，加入他们的仇杀大队，跟着揍了里飞康一顿。 里飞康：“……” 羊习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嫂子会玩！” 追命箭：“哈哈哈哈亲嫂子！” 小鱼：“承让承让#尴尬” 里飞康嘴上不服气，死命嚷嚷着“嫂子欺负人”，但到底只是闹着玩的，从地上爬起来，狗腿得往二小姐身边一坐，问道：“嫂子我问你个问题成不，你别跟老大告状啊！” “什么问题？” 里飞康不忌讳，开口就问：“你是男的女的啊，这手法犀利得，不像是女的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顾小鱼沉了沉声线，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开麦：“我是男的。” 里飞康：“卧槽！我说什么来着！拿钱拿钱，一人十万！” 顾小鱼：“……你们在打赌？” “对啊，输了给十万金。” “你们几个人赌？” “三个啊，就我们三个。不是吧，嫂子你也想玩？那不行，你是当事人，不能参与。” 顾小鱼继续压低声线，稳着问：“你们老大呢，不带着玩么？” 里飞康炸了：“卧槽！嫂子你别说老大当你是女的！这太劲爆了——行行行，我们带老大一起玩！回来让他给我补十万金！” 顾小鱼憋着笑，又问：“你都知道我是男的了，还叫我嫂子？” “这有什么，老大让叫就叫呗。一个称号嘛，嫂子你也不用觉得有啥，这种事我们都不介意的。我这会儿就想看老大得知真相后泪水掉下来的那张脸！” 说完这话，那头的里飞康都快笑抽过去了。 顾小鱼也快笑抽了，闭了麦使劲儿笑。她也想看得知真相的里飞康泪水掉下来的那张脸，肯定超级精彩！ “一不小心把你兄弟捉弄了，是不是不太好？”顾小鱼给喻白发了条短信。 喻白大神秒回消息，态度明确：“不会，被我媳妇儿捉弄是他的荣幸。” *** 喻白只说还得几天才能回来，至于具体是几天，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顾小鱼也没有详问，工作毕竟更重要，况且他们只是游戏里的情缘，并非正经的男女朋友，有些事情是不太方便逾越界限的。 舒舒服服睡个自然醒，中午顾小鱼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翻年带着唱片小样去西门那边的酒吧试唱。人还没去，这头儿海洋酒吧的杨老板打电话给她，叫她最近都别往西门那边去，那边酒吧的气氛不太对劲，可能会出事儿，她一个独身女孩子，别往这些事里掺和，免得惹火上身。 蓉城有一个酒吧联盟，有些内部消息是只有酒吧老板们才知道的。 顾小鱼是蓉城人，从高中起就在海洋酒吧里当驻唱歌手，跟杨老板很熟。大二那年，海洋酒吧最落魄的那段时间，请不到驻场歌手，靠顾小鱼一个人撑场面，不收报酬，好不容易才挺过了危险期。 杨老板跟她算是患难之交，私交相当好，知道她梦想当独立音乐人，想出张自己的唱片，这会儿顾小鱼刚大学毕业，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着，一个女孩子不容易，所以平时相当照顾她。 这事既然是杨老板亲自开口，那么**不离十。 顾小鱼心里有些怕。她小时候被人贩子尾随过一次，虽然被路过的警察发现了不对劲，最后化险为夷，她对这事儿依然是心有余悸，相当忌惮。 谢过海洋酒吧的杨老板，顾小鱼想打电话推掉那边的邀请。没多久唐小炮发消息给她，说她下个月回国，到时候一起玩玩。 顾小鱼立即问她：“那时候我有场试唱，能陪我去西门那边吗？” 唐小炮明白她心存芥蒂，很豪爽地应下：“行啊，到时候把喵哥也叫上。两人给你壮胆。” “炮炮么么哒，到时候请你喝酒。”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工资，够请我喝什么，啤酒吗？”唐小炮不屑一顾，豪气冲天，“唱完请你吃大餐，瞧瞧你现在这情况，宝宝我心里苦。” 顾小鱼失笑：“嘿小姐，我条件再艰苦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挣的呀，你居然还瞧不起我！你信不信我要报警了！” “报了也不会有人救你。” “谁说的，喵哥没跟你汇报我最近收了个情缘的事儿？那天我正跟人呛着呢，他过来救我，可帅了！” “帅个屁！”唐小炮佯怒，“一个破军爷，能有我这宇宙无敌第一炮帅？那会儿我要是在国内，保准也出来帮你！谁敢说你一句，我铁定喷得他三天不敢说话。” 顾小鱼深知唐小炮的喷人水准，笑道：“得了吧你。有事说事儿，没事儿处理你的破事儿去。本少爷上线打理你的小帮会，等你把破事儿收拾完了一起玩游戏。” “不愧是我小鱼宝宝，知道我日理万机。走了，看到司机了。” “好，炮炮么么哒。” *** 小炮家里做石油生意，正经土豪，这会她还在国外，必定忙得抽不开身。 顾小鱼替她在上招呼了喵哥一声，跟他说下个月小炮回国的事儿。喵哥没回话，黑白头像，顾小鱼分辨不了他究竟是在线还是离线，拉出好友列表去找他的名字，意外发现喻白大神居然在，而且是电脑登陆。 喻白回来了？ 顾小鱼莫名有些心悸，打开游戏一看，喻白的名字还黑着，他不在。 顾小鱼瘪了瘪嘴，又偷偷摸摸跑到盛世的帮会频道去看了一眼——第一大帮就是不一样，晚上七点多，频道在线两百个人。要知道帮会人数上限方才两百五十个罢了，这个帮几乎全是活人。 麦序上，里飞康正指挥着帮会活动，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指挥起来格外带劲儿。 然而即便是如此热火朝天的帮会活动喻白大神也并没有参与，盛世的帮会里找不到他的马甲，顾小鱼退了出去，蹲进自己的小频道，一眼就发现小房间里有一个人。 难道是喻白？ 心头蓦然紧了一下。 顾小鱼跟下去一看，这人还真是喻白。 9.家规要记牢 顾小鱼的此刻心情有些像是仰面打个呵欠，天上正落一个鸡蛋到她嘴里一样。要多诧异，就有多诧异，能多窃喜，就有多窃喜。 喻白开着自由麦，马甲前总有绿色的小灯闪烁着。电流声不复，取而代之的是翻阅书籍的声音、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端放水杯的声音――他似乎在做着什么公事，例如写报告之类的。 顾小鱼不敢贸然出声，怕打扰了他。 不多久就听见那头端起杯子，忽然顿住“唔”了一声，嗓音染着笑意，轻声问着：“什么时候来的？”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话肯定是在问她。顾小鱼却没答话，没有反应过来喻白在跟她说话。 他便放下了杯子，嗓音愈发轻柔：“媳妇儿？” “啊……恩。” “来了怎么不说话？” “看你挺忙的，不想打扰你。”顾小鱼老实回答他，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喻白哑然失笑：“我不忙，等你半天也没见你上线，就顺手整理点文件。你来了，就不弄了。” “你在这里等我？”顾小鱼受宠若惊，又有一种被人往嘴里塞了个鸡蛋的感觉。而且被塞进嘴里的是个糖心蛋，吃得她从嘴巴到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喻白点头，理所当然地应着：“恩，队里有点事，提前回来了。这会儿有空，过来你这里看看。” 他轻松地一笑：“那天不是说好了，你喜欢听，我就常来？” 顾小鱼脸热得不像话。这个糖心蛋甜得她就快受不了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喻白问。 顾小鱼故作镇定，淡然道：“没什么，你快上线，我有礼物要给你。” *** 喻白很快就上线了。 队伍邀请发送过去，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蓝点。喻白就在那里，还停留在一个月前他下线的位置，一步没挪。 □□立马的军爷身处闹市之中，却自然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独特气质，傲然如松，顶天立地。 顾小鱼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点中他，申请与他交易。 喻白愣了一下，问：“要给我什么？” 顾小鱼巧笑：“礼物。” “人嫁过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喻白失笑。尽管如此，他依然点了同意，召出了交易面板。 这件事上，顾小鱼才不听他的。身为官配，连聘礼都不给，天策府李局那儿她怎么交代，庄主叶英那里又怎么交代？泱泱大藏剑山庄，不给聘礼太丢人，有辱土豪山庄的威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收了我的草，就是我的人。不准跟别人勾勾搭搭，否则重剑伺候。”顾小鱼道，二话不说，往交易面板上放了七组皇竹草。 天策是马上职业，对马的依赖性很大，对马草的需求也很大。因为这个，玩家们都戏言天策是“□□独守大唐魂，一筐马草就嫁人”。 这会儿换了天策喻白要嫁给二小姐小鱼，顾小鱼当然要把马草管够了。 喻白一定是知道这个梗的。一堆马草入手，那头闷声失笑，语调很轻，随后爽快地答应：“行，这份礼收下了。家规我也记住了。” 话音未落，有人留意到喻白大神出现在了成都门口，一窝蜂地跑来围观，围观者里有不怕死的秀秀娇滴滴问着：“军爷军爷，我有马草，要不要跟我回秀坊！” 喻白连眼皮都不抬，冷声道：“抱歉，有主了。” 顾小鱼暗爽了绝不止一把。 *** 喻白邀请小鱼上马，想带她离开这里。他似乎相当不喜欢被人围观，性格着实低调。 “别走别走，”顾小鱼失声疾呼，“礼物还没给完呢。” “还有？”喻白微怔，方要开口拒绝，顾小鱼截住他：“你放心你放心，我没花钱，一分钱都没花。” 喻白将信将疑，就见里飞康、羊习习、追命箭三人出现在成都郊外。一见马背上甜甜蜜蜜的二人，一涌而上，齐齐招呼“老大”“嫂子”。 里“叮叮叮”连响三声，三个黄马蹭蹭蹭地蹿进了小房间里。 顾小鱼调了变声器，沉着嗓子，开口：“喻白，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跟他们打了个赌。” “恩？”喻白轻哼了一声。 里飞康听到顾小鱼说打赌的事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对对对！老大我们跟嫂子打赌了，他是当事人不好参与，你参与呗。反正嫂子帮你下注了，你们一家的，你可别耍赖！” “赌吧，”喻白压根没有退却的意思，问道，“你们赌的什么？” 里飞康快要乐疯了：“这个先不说，总之这会儿输赢未卜呢，老大你考不考虑赌注翻倍？” 这话一听就有阴谋，喻白挑了挑眉，没应答。 与不同，赚钱的渠道不多，几百金都闹心，别提是十万了。 一听这话，羊习习和追命箭立马急了。两人已经赔了钱，不愿意把喻白也拉下水，火急火燎地拦他：“卧槽老大，你别理他，你要真翻倍，这尼玛就赔大了。” 两人的态度佐证了里飞康的图谋不轨，而且他似乎是胜券在握。而里飞康本人正开着自由麦，几乎笑抽了在电脑跟前。 在他爽朗的笑声里偶尔也听见顾小鱼强忍住的两声闷笑。 她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喻白抿唇：“翻吧，我包里有三十万，够给我媳妇儿玩不？” “够够够！翻倍也才赌二十万，够了够了。老大你直接给钱吧。”里飞康快笑抽了。 顾小鱼终于开麦，强忍住笑意道：“哎等等，还没说胜负呢，怎么就给钱了？” “有啥胜负的呀，嫂子你都说你是男人了，老大输了呀，麻溜点给钱，二十万呢！”里飞康道。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可他话说完，喻白居然笑了。 喻白一笑，顾小鱼再也憋不住笑意，把变声器关掉，糯软的女声从那头传出，她笑得很甜，贼贼坏坏的，特别开心。 “……卧槽！” *** 里飞康这才知道他上当了，上了个超级大的当！ “卧槽！卧槽！卧槽！嫂子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开着变声器！” “那不然呢。”顾小鱼眨眨眼，无辜地问。 里飞康：“卧槽！老大你为什么也不说！” 喻白更无辜：“你问我了？” 里飞康：“……” 闹到这份儿上，羊习习和追命箭也搞懂里飞康闹了一出乌龙。嘲笑声不绝于耳。 里飞康心里委屈，嚷嚷道：“凭什么啊老大，我怎么问嫂子都不说实话，你一回来她直接关变声器了！” 喻白回他一句：“我媳妇儿你媳妇儿！” “……你媳妇儿，”里飞康急了，“这不对啊，嫂子你坑我，本来我们没带老大玩，你让我带着玩，卧槽，这下我多赔了二十万！” “没有多赔二十万，”顾小鱼好心提醒他，“你还得先还羊习习、追命箭一人十万，再给十万的赌资。一并加上是四十万。” “……卧槽！”里飞康真急了，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下，不依不挠，“我不管，你们这两口子太坑人了。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他都赖地上不起来，顾小鱼不敢再笑了。跟他闹归闹，交情没那么深厚，心头忌惮他生气的底线。 里飞康见顾小鱼不出声儿了，终于弄服一个，越发兴起，趁热打铁：“老大！我告状！嫂子坑我！你管不管你媳妇儿了！” 然而喻白压根没有搭理他，翻身下马，慢慢走到他身后，里飞康吓得一个哆嗦，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儿跑到了二小姐小鱼身后。 就算基三没有双人互动，顾小鱼也几乎可以想象到喻白下一秒就要一脚踹飞他的动作。 顾小鱼特没义气地笑了。 里又传出她甜甜的笑声，糯糯软软的，与屏幕里那个单手将几十斤重剑舞得虎虎生风的帅气二小姐一点也不搭调。 即便如此，喻白的麦上依然传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只是抿唇时不经意带起的一声轻快鼻息，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却如同小猫挠上心尖一样直让人心痒。 顾小鱼敛了声儿，脸上忽然泛起红，连喝了几口水，也没能掩饰住尴尬。倒是发觉自己笑得有点厉害，这会胃不太舒服，连带着想起她还没吃晚饭的事儿。 顾小鱼跑去拿泡面，听到这头喻白淡然开口，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教育里飞康：“康子，我媳妇儿愿意跟你闹是你的荣幸。” 里飞康：“……” “唉呀妈呀我的老大耶，你这护媳妇儿护得，我可真服气了，我服得五体投地！得得得，我愿赌服输，我掏钱还不成吗！” “话多，动作利索点。”喻白说他。 里飞康一脸哀怨，念念不舍地把钱交易了出去，不能对着老大哀怨，也不能对着顾小鱼哀怨，只好把一肚子欲哭无泪发泄到羊习习和追命箭身上：“笑笑笑，你两笑个屁，瞅着点，嫂子才是当家的，别惹。” 顾小鱼忍俊不禁，跑回电脑跟前，密聊喻白一句：“马草管够，礼金到位。” 他秒回五个字：“恩，就差人了。” 顾小鱼顿时红了脸，赶紧转移话题：“我这么捉弄他，会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不好过？” “不会，”他依然秒回，“比起被我盯上，他应该更期待被你捉弄。” 顾小鱼抿唇失笑，一边泡面，一边胡乱想着，他们这样伙同着欺负人，到底算是狼狈为奸还是妇唱夫随？ ……又或者，这叫天塌下来，反正有喻白给她顶着？ 10.大战狂魔叽 喻白刚出差归来，隔日要回单位报到，下线挺早。白天他得工作，也不能上线。顾小鱼离了浣花溪，不必再参与管理活动，一下子空了下来，整个下午都百无聊赖地在马嵬驿挂机。 离开浣花溪没多长时间，最敏感的这段空窗期她一直跟喻白他们待在一起，整天见里飞康几个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光顾着开心，居然都没把那糟心事儿想起来。 反正也闲着，顾小鱼开了大号，准备处理后事。 她的果然被众多密聊信息轰炸，大多是在劝阻她退出浣花溪，小部分在询问她新的归宿，打算跟随。 顾小鱼在里面找到一条让她几分震惊的消息。这消息是浣花溪里手法最好的五毒苏樱雪发来的： “副帮，你去哪个帮会了，我也来。” 顾小鱼受宠若惊。 苏樱雪当年进帮，就是看中浣花溪帮会的综合实力。实力越强的帮会能在阵营活动中分配到越多的福利，苏樱雪就是冲着这点来的，老实说她是个挺有上进心的一个人，顾小鱼不得不惊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跟着她退帮的想法？ “小帮，不必自毁前程。”顾小鱼回她。 没多久就收到苏樱雪回应的消息：“副帮你居然在线！我要退帮，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说你在哪儿。” 顾小鱼无奈：“小帮对你的发展没什么帮助，而且我跟月夜的事儿还不算完。”既然没个完，总还有闹事吵架打起来的时候，顾小鱼不太希望拉谁一齐蹚浑水。 苏樱雪没再多说，直接发来了退帮截图。 【帮会】[苏樱雪]已退出本帮会。 顾小鱼再不便推辞，顺手发去了入帮邀请。 “我要报警了”已经成立了有一段时间，起初发展得不错。可被月夜花花的情缘骚扰过一次后，帮众们能退就退，顾小鱼加入的时候，这帮会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死帮。即便多一个苏樱雪，死气沉沉的氛围依然没有改动。 “咦，帮里就四个人？”苏樱雪惊叹了一句。 “是啊，”顾小鱼以为她在说不满十人的帮会三天就会解散的事儿。谁料苏樱雪话锋一转，欣喜道：“副帮！帮里没有奶，我申请当你的绑定奶！” “……” “不行？” “行的，我没有绑定奶，”她是跟着顾小鱼来的，顾小鱼能照顾能满足的，当然要尽力照顾尽力满足，“这个帮还会有活动，双休的话可以一起玩。除了不出玄晶，团还挺红。” “副帮指挥吗！”不知怎么的，苏樱雪似乎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中。 顾小鱼失笑，觉得这妹子当真可爱，牺牲一切跑到小帮里都能这么开心，以后要好好照顾她才是：“我不指挥副本，那是另一个副帮主唐小炮的活，要是帮里有党，我就组织活动好了。” 妹子一点没觉得扫兴：“那副帮你现在要干什么？” “打个大战，一起去？” “好啊。那我喊人？” “不必，就我们两个。” 这日的大战是英雄琉璃岛。顾小鱼从安全地带起身，一个大轻功甩到马嵬驿的昭告栏处，正去接任务，瞧见两个被悬赏的红名正在围殴一个一身小和尚。 时代真的变化了，被悬赏了还这么猖狂？ 顾小鱼尚在空中，一个鹤归砸下去，把两个悬赏揍得只剩一点点血皮。小和尚倒也机灵，瞧着有人帮忙，立马舞起棍来。装备虽然不耐揍，但揍起人来伤害极高。棍子只是胡乱舞了几下，两个红名双双倒地，悬赏金都进了他的腰包。 顾小鱼行侠仗义惯了，没少管闲事，砸完人就跑去接任务。被救下的小和尚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可怜巴巴地在后面喊着“谢谢二小姐”。 “不必客气。”顾小鱼应他，瞧着他圆溜溜的小光头，不禁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 “二小姐你打大战吗，我也打。” “那你进组吧。”顾小鱼道。 刚把小和尚组进队伍，第一时间又冒出两条入队消息。一个是萝莉秀秀，一个是萝莉花花，瞧名字应该和小和尚是亲友，顾小鱼把他们全部组了进来。加上队伍里已经有的萝莉五毒苏樱雪……顾小鱼的二小姐在队伍里就跟个带娃奶妈一样，她在前头走，屁股后面跟了一串小鬼。 一进本，萝莉秀秀就告知了她单修奶的事。权衡之后，五毒苏樱雪切了输出。奶秀只有五千装分，小和尚打算切，被顾小鱼拦下，顾小鱼要当。 话一脱口，队里四个人都吓着了。 藏剑并不是耐抗的职业，否则不会有“脆皮黄鸡”的称号。 但顾小鱼不以为意，招呼一声开怪，开着减伤技能“泉凝月”，提剑就上。 顾小鱼是双休，有一整套装备，又是纯手动输出，伤害值相当可观。按理说，伤害越高，仇恨值就越高。加之藏剑的门派仇恨值原本就高，二小姐小鱼一直是boss的集火对象。 这声她要当，当真不含半点水分。 奶秀毕竟只有五千装分，又有些许紧张，奶得战战兢兢，上气不接下气。顾小鱼的血量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但这并不影响任何，每每被压迫至血量危机线，就见那金灿灿的二小姐扶摇直上，一边在空中释放减伤技能，一边使着门派轻功拖延时间，直到血量回满再翩然落地，继续输出。 老一倒地的时候，顾小鱼输出量居然是最高的。 轻松过了老一，来到老二跟前，五毒苏樱雪会意地提到她会负责用夺命蛊打断boss的回血技能，顾小鱼抢先一步放话“抱团无脑抽，别转火，我打断”。小說中文網 藏剑不是个耐抗的职业，也并非是个适合打断的职业。 四个人又被她吓着，这个二小姐显然颠覆他们对脆皮藏剑的认知。碍于老一的表现，谁也没说什么，按顾小鱼所示意的那般，抱团开打。 英雄琉璃岛的老二有两个麻烦的技能，一个回血，可以被玩家打断；另一个是召唤小怪，不管不顾的话，奶妈很可能被打死，导致团灭，所以一般状态下需要转移目标，优先集火小怪。 开打不多久，果真召唤出了两个小怪，小怪正向人群奔来，又连读一个回血技能。 小花花一看这情况，急得想脱战重来。可还没等她迈腿，就见二小姐一个迎风回浪疾退若干尺，一边退后，一边飞速地切换成轻剑，刚一落脚就连着一招“长虹贯日”突进boss身侧，将读条回血的技能打断了。 小怪正涌至跟前，二小姐波澜不惊地抽出重剑，一招“风来吴山”洋洋洒洒起转了起来，还没等人回神，两个小怪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危机解除。 “好厉害的二小姐！” 一死，小秀秀立马嚷嚷起来，围着二小姐小鱼蹦蹦跳跳。 顾小鱼跟她笑笑。其实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她毕竟是个资深玩家，手速快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一个小罢了，根本不够她玩。 何况顾小鱼是个资深的大战狂魔，各种大战本都玩得得心应手，虐得一手好。 顾小鱼没说话，挂上扶摇准备去跳山山，这头跟着她跑，边跑边嚷嚷：“好高冷！真女神！我不管我要入帮！” “二小姐是。”小和尚友情提醒道。他一定没有忘记刚才二小姐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之中，一剑砸晕两个红名的神武英姿。 “我是中立不可以进你们的帮吗，二小姐？”小秀秀问，似乎是个新手小白。 “可以入帮，”顾小鱼回她，“但是我有仇人，跟我一个帮可能会被人仇杀，还是别来了。” “没事啊，你这么厉害，我就跟着你玩。” “可是——” 顾小鱼还想拒绝，苏樱雪抢话道：“副帮，她想来就让她来呗，反正帮里才四个人，不够十个人会散帮的。” 小秀秀还在坚持，小花花和小和尚听着听着，也动了凡心，退了帮会要一起来。 顾小鱼本不想收，但多聊了几句，三人透露均是高中党，顾小鱼有些心软了。 她也才二十三岁，刚大学毕业，论年纪没大他们多少。同样是从高中过来的，知道学生党时间不稳定，升级靠磨蹭，磨蹭到满级九十，不是小透明，就是休闲党，浪费了大把时间却玩不到游戏的精髓。 反正她喜欢带新人，干脆就铁了心把他们收进“我要报警”里。帮会里顿时有了七个人，再加他们三个还拖进帮一个同班同学，苏樱雪又开了个花花小号过来，帮里一不小心就凑够了九个人。 随便去哪儿找一个人进帮，帮会就逃过了被系统解散的命运。 这样一想，“我要报警了”前途一片光明。 11.粑粑和麻麻 顾小鱼没有正经规划过新帮会的发展前景，但蓦然回首，忽然发现无论她是否强求，新生命总会以蓬勃的生命力在大唐的土地上扎根生长，一发不可收。 所以她该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把握时机，顺应天命和洪流。 对带帮会一事上，顾小鱼挺有自信。毕竟她曾经一手扶持起了浩气盟第二大帮会浣花溪，这会儿让她培养一个帮会“我要报警了”，理论上也不在话下。因为她是双休玩家，能力绝不限于指挥活动，副本指挥她也会做，而且指挥起来并不比某些著名副本团长们差。 退帮之后，顾小鱼之所以不太管帮会的事，是因为不想带出一个跟浣花溪竞争的帮会。但“我要报警了”是个纯帮会，那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尽全力带呗。 唐小炮和陆开心向来不管这些事。顾小鱼自己做主，把发展大帮的主意敲定，便联系苏樱雪共商大计。 目前苏樱雪是帮里的第一大奶，于是教育奶妈职业五毒、七秀、万花的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至于超级宏战士唐小炮，顾小鱼并不指望她能教育新人们什么，卖力地开团指挥就行了。 喵哥身兼帮主一职，必须成为帮里的吉祥物；教育各种和明教新人的重任自然也分配给他；喵哥还有个和尚号，内功职业的配装他几乎都能说上话，便全归他负责了。 责任划分清楚后，落到顾小鱼头上的，只剩下帮会活动的组织、统一调配人手，以及教导外功职业。 但凡能在界混出名堂的，都有把各个职业的技能摸透的真本事。即便顾小鱼只玩藏剑一个号，对她而言，当外功教官也不是一件难事。 “小雪，你看这样能成么？”顾小鱼把规划写下来，给喵哥和苏樱雪各发了一份。 “能成啊副帮，你这规划得很好啊，我们发展呗！”苏樱雪道。 喵哥也说：“行啊，就按你说的做，我这就去弄帮会的小房间。小鱼你把帮会通知改一改，通知出去。” “好。” 喵哥还没下班，游戏开不得，弄倒是很利索。顾小鱼改个帮会通知的功夫，“我要报警了”的频道已经被他修理得相当高大上。 帮里的小屁孩儿听说有人教他们配装和手法，屁颠颠地跟着苏樱雪蹲守小房间去了。 顾小鱼飞回扬州交大战任务，发现队里的小和尚也在这里。 虽然不是官配，但少林这职业顾小鱼也很喜欢。藏剑的外观颜色多以明黄为主，少林的定国套偶尔走了一次暗黄色路线，小和尚跟她的二小姐站在一起，整个一儿子与妈妈。 拉近一看，那小和尚“柚酱”长得虎头虎脑，蠢萌蠢萌的。顾小鱼越看越喜欢，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糖葫芦，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乖，叫麻麻。” 小和尚是个会玩的，相当配合地喊了一声麻麻。 不远处的火龙军爷一听这话，立即翻身下马，几步上前，往小和尚嘴里塞了两个糖葫芦，朗声道：“乖，叫粑粑。” “粑粑。”小家伙极有眼力地喊人。 军爷很满意，大手一挥，又给他塞了几个糖葫芦。 顾小鱼愣了半晌，脸上发热，没想到她调戏个小和尚，反被喻白调戏了，支支吾吾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白天要上班么……”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很疲惫，但依然掩不住浓浓的笑意：“忙了一个多月，这会队里给补假，准备回来陪媳妇儿。” 顾小鱼没搭话，这本就是个转移话题的托辞。 于是喻白又道：“对了，还有儿子。” “……” ***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话真不假。 顾小鱼“刷”的一下红了脸，想不到她居然也有栽跟头的时候――先是把喻白当成了姑娘调戏不说，现在又调戏小和尚不成，反被喻白调戏了。 这话说出去顾小鱼自己都嫌丢人。她一个尽情调戏九大门派所有体型都不脸红的人，居然一碰上喻白就没辙，被他几句话就说红了脸，连带着耳根子都在发烫。 顾小鱼窘得直想找地缝钻，对方却轻哼了一声，显然心情不错。 天策府的人似乎生来就属于马背。喻白也是一样，在地上没呆多久，又唤出他的里飞沙，提枪骑了上去。 小和尚看清楚喻白的名字，一路跟到他面前，嘴甜地叫着“粑粑抱”，想爬上马背。无奈喻白压根不搭理他，伸手把顾小鱼拉上马，看着她胳膊紧紧缠上他腰，转身就走。 他此刻漠然的态度，与先前那个往人嘴里塞糖葫芦，让人叫粑粑的军爷简直判若两人。 小和尚套近乎不成功，密聊顾小鱼一个哭泣的脸。顾小鱼也想哭，在马背上如坐针毡，望着军爷挺直的后背，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尴尬。 “第一次见真人，老大好帅。”小和尚又密聊过来。 “老大？”顾小鱼听着这话，觉得不太对劲，问喻白，“你们盛世的是不是都管你叫老大？” “恩，”喻白没有否认，“都随着康子他们喊。” 这么说小和尚肯定是盛世的人，顾小鱼琢磨着，回复小和尚：“恩，我也觉得他好帅。” 那头叮叮当当一通响，喻白笑了：“你喜欢就行。” “哈？”顾小鱼不解。 一张小和尚和顾小鱼对话的截图突然被发到了公屏，上面清楚地显示着她刚才那句“我也觉得喻白帅”。截图下面是喻白一句淡然的“恩，我媳妇儿”，他把盛世群的窗口一并截图了下来，群里头显然已经爆炸了。 顾小鱼的密聊窗口也爆炸了，里头若干个陌生的名字亲热的喊着“嫂子好”。 她只知道喻白在外很低调，却不知道喻白在盛世里人气竟然这么高。 顾小鱼招架不住他们这连环攻势，小声问喻白：“能不能让他们别再密聊我了……我害羞。” “好，”喻白应声。听得出她确实害羞了，口气软和了不少，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嗓音软绵绵的，可乖。 羽毛轻抚于心头的酥麻感受谁都难以禁受，喻白也一样。他眯了眯眼，愉悦地轻哼了一声，问着：“现在呢？” “……好了。” “恩，乖。” “……”顾小鱼蹙眉，脸上真有些发烫了。大家一齐起哄固然会让人害羞，可喻白这句“乖”，杀伤力更强好不好！ *** 里飞沙疾驰。 回过神时，喻白已经把顾小鱼带到了扬州郊外的敬师堂外。 顾小鱼头一次来这地方，还挺新鲜。喻白进了敬师堂，顾小鱼在外面看人种树。 她没有师傅，也没有徒弟，从小白到大神，全靠自给自足。后来听人说剑三没有情缘系统，大多数人把师徒系统玩成了情缘系统，有悖于她只剑侠不情缘的理念，所以义无反顾地把师徒列入了黑名单里。 她教过许多新人，没同意任何一个人管她叫师傅；也回绝了持剑御风收她当亲传徒弟的请求。顾小鱼认定的事，基本上没有松口的可能。 “媳妇儿你进来，”喻白唤她，“点他一下，申请当亲传师傅。” “可我不收徒弟。” “恩，不收别人，收我。”喻白道。弹她一条申请当她亲传徒弟的消息，顾小鱼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一口气达成三个成就。 喻白也拿到了一系列成就。世界频道放出隐元秘闻两个人同时成为师徒的消息，世界频道顿时聒噪起来，因为喻白居然是那个当徒弟的人――让兵甲榜第一的大神给你当徒弟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爱啊！”小和尚又密聊顾小鱼。 有了前车之鉴，顾小鱼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小和尚得不到回应，跑去刷世界，世界频道的复制党纷纷跟言“果然是因为爱啊”，刷了一会，浩气盟的阵营频道也一窝蜂地嚷嚷起来“当真是因为爱吧”。 顾小鱼无话可说，使劲呶嘴，喻白似笑非笑地问她：“又害羞了？” “谁害羞了，”顾小鱼反驳，话却说得实在没有底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一样。 喻白笑她。 不是嘲笑，他抿唇时带起轻快的鼻息，满是宠溺的味道。 顾小鱼被他犯规的笑法羞红了脸，嗔怒：“我要报警了！” “报警？”喻白一怔，顿时收敛了笑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蓦然下沉、严肃正经的语气，忽然把顾小鱼带入了戏，义愤填膺道：“我受人恶心了，我不高兴，我要找警察叔叔为我伸张正义。” “就那什么喵喵？”喻白还记得这个人。 “对，就是她，她不讲道理，反咬一口，诬赖好人。” 那天柳梢喵喵在麦上嘤嘤嘤了几声，娇滴滴的嗓音几乎把里男人们的心肝儿都给哭化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妹子哭的顾小鱼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顾小鱼窝了一肚子火气，撒娇卖萌谁不会了？她也是萌妹，她也会嘤嘤嘤。 “警察叔叔就是她！她欺负人，嘤嘤嘤。” 但到底是顾小鱼失算，她嗓音糯软但脾气不软，她的“嘤嘤嘤”感情不太到位。看看人家柳梢喵喵，那可是包揽奥斯卡影后等若干项大奖呢。 可即便是如此拙劣的卖萌也依然让对方抿了唇。喻白抬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目光如炬：“知道了，乖，不难过。警察叔叔一定给你伸张正义。” 12.家汪不让舔 顾小鱼噗的一声笑出来。 她自许入戏，谁想到喻白居然比她更入戏，都自称起“警察叔叔”了。 喻白说的也没错，天策府就是大唐的公务员。古时候没有警察这说法，非要说的话，当兵的勉勉强强能被归为部队武警，喻白也就勉勉强强被归为大唐警察吧？ 没看出来，喻白还挺幽默的。 传闻里的喻白是个超高冷的大神，只可远观不可亵渎。顾小鱼当真没敢想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一边亲昵地捏她脸，一边跟她开玩笑。要知道捏脸并非系统动作，百分之百是被他自定义的。是他有这样的雅兴，才能定义出这样的动作。 “喻白，”顾小鱼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柔声唤他一句。 “恩？”那头回应道，一如既往地淡然平静，沉稳的嗓音拖出些许上扬的尾调，再正常不过。 大概是她想多了，顾小鱼暗想，喻白挺真实的。 所谓的传闻，一向都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可信度不高。既然现在真实的喻白就站在她面前，她自己去理解就好了，干嘛听那些空穴来风的东西？ “怎么了媳妇儿？”见她半天没反应，喻白问她。 “恩，没什么，”顾小鱼莞尔，越想越觉得她认识的喻白实在招她喜欢，顺手调戏调戏了他。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脸颊。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胸肌。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腹肌。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腿毛。 喻白：“……” 顾小鱼：“……” 顾小鱼要炸了。都舔完了她才发现，她家这只军爷穿着破军的拓印装，被一身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胸肌腹肌，她连腿毛都没得舔。 要说以前没得情缘舔，只能偷偷舔野生军爷就算了吧；这会儿都有家汪了，居然还是一副舔野生军爷的命――顾小鱼气郁攻心，义愤填膺地往好友频道刷了一条消息： 【好友】小鱼：好不容易有了只家汪，居然没穿定国舔不了胸肌，好伤心。深定国炮给我来一打舔舔看啊！ 【好友】里飞康：卧槽，嫂子你别整那些虚的，老大八块腹肌，这尼玛，你随意啊。 【好友】羊习习：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看错了居然说老大没胸肌哈哈哈哈。 【好友】追命箭：看不出嫂子这么热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友】喻白：闭嘴。 【好友】小鱼、里飞康、羊习习、追命箭：…… 好友频道顿时安静了下来。再没人敢开口说一句。 “喻白是不是有点恼羞成怒了”，顾小鱼偷偷问里飞康。里飞康也拿不准主意，只说多半是黑脸了。 “那怎么办，”顾小鱼又问。 里飞康尚未答话，喻白先开口。他嗓音有些闷，郁闷的闷，并非生气的调子，问她：“是不是这个衣服。” 顾小鱼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定国同模的浩气盟阵营套装，同样是大款式，大方地露出了胸前古铜色的肌肤，蜜色起伏，相当性感。 顾小鱼这闹着玩呢，没想惹他生气，虽然想说红色的定国才好看，她不喜欢蓝色款，还是上前，亲昵地扯了扯他头顶的须须，又舔了舔他。 喻白似乎对这件衣服相当抵触，一被舔完，立马换回了破军款式，裹了个严实，方才严肃道：“穿着这种衣服，一上战场就得被打成草垛子。” 这又是一个梗。 最近游戏正进展到安史之乱，新资料片出来，由于安史之乱的影响，天策府走上了灭亡的道路。而在这个背景下，天策府的校服居然从一开始的包裹得严实的铁皮铠甲，变成了深大领，性感十足的装扮。不少玩家戏称“穿成这样打仗，难怪会灭亡”。 喻白当然也是在抵触这个。 顾小鱼终于明白他在扭捏什么，心里觉得他入戏入得太戳萌点，嘴上笑话他：“又不是真上战场，你看我的衣服，这么大的领我还穿呢。” 这话不假。藏剑二小姐的定国套装，深开得简直可以用“袒胸露乳”四个字形容。可配上风骚的小蛮腰，黑靴长袜，正义凛然的侠气脸，二小姐却硬生生地把俗气穿出了侠者风范。 喻白果然沉默了。 顾小鱼忍俊不禁，故意逗他：“我帅不帅？” “咱不省布料行么媳妇儿？我保证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喻白压着嗓音，试图跟她商量。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朕准了，”顾小鱼失笑，自从她换上一整套定国后，但凡是见到她的人，都会来舔她二小姐的胸，这还当真是她头一次遇到义正言辞要她加布料的人，家汪真够好玩的。 顾小鱼换了一件荻花的外观，江湖套装“长恨”，配出一套军娘的打扮，又问他：“这身好不好看？” 他点头：“好看。” “像不像你们天策府的人？” “不像。” “怎么不像了，都说这打扮像军娘。”顾小鱼不服气。 喻白笑了，翻身骑上她的大黑马，从背后搂住她的身子，握紧她纤长柔荑，附耳倾诉：“我媳妇儿随我，本来就是天策府的人。” *** 喻白说话向来是一副淡然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描述，不带丝毫轻浮的成分，即便在笑，也很正经。 说来也怪，顾小鱼最近真是有点魔怔，经常会红脸，在喻白面前特为尤甚。哪怕他只是说了两句连调戏都算不上的话，顾小鱼的耳根子都在发烫。尛說Φ紋網 活了二十三年，顾小鱼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没出息过。 气氛又沦入尴尬。 沉默。 顾小鱼滑动滚轮，打量着她身后即便美人入怀，也同样正襟危坐的军爷。 喻白穿着一身铠甲军装，横眉冷目，铁骨铮铮，天生一股威严，凭借那股不怒自威的魄力，乱臣贼子反贼宵小绝不敢贸然近身。 正如他所说，一个真正的军人绝不该穿上一件暴露任何部位的衣服，绝不能沾染丝毫流气――尽管那样露着真的很性感。 喻白本人不愿意的事，顾小鱼当然不会强求他。虽然发表情舔人是除了大战外，她对这游戏最大的执念，心里斗争了一会，顾小鱼终于还是忍痛割爱，咬牙道：“那你就穿破军吧，也挺好看的。” “恩。”喻白应了一声，头一次没能听出她语气中微微的落寞。 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被舔。顾小鱼心想。既然他不喜欢就算了吧。大不了，以后她都不舔这个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军爷就是了。 ――世界这么大，以前没得喻白舔，还不是过来了？ 顾小鱼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默默换上了一身布料充足一点的藏剑破军套，给唐小炮发了一条短信。 “小炮宝宝，回来让我舔舔胸肌腹肌三角肌，二头三头四头肌吧，我家军爷是禁欲系的，不让舔，憋得慌#可怜#可怜#可怜” 13.天气这么冷 两个小时后，开完海外分部年终会议的唐小炮回了条消息：“憋着，炮哥哥周天就回来给你舔。” 那时候顾小鱼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乍一看短信，满心以为小炮开玩笑呢。隔天起床，海洋酒吧的杨老板说有一个熟客想请顾小鱼帮忙求婚，要顾小鱼亲自去跟他谈谈待遇问题，更把这事抛在脑后。 情侣二人顾小鱼都认识，男生叫李赫，女生叫周媛媛，是酒吧的老熟客了。当年顾小鱼进军基三就是被李赫拉入了坑，虽然后来两人不在同一个区，但严格说来，这人来算得上顾小鱼半个江湖师傅。 而他女朋友周媛媛是顾小鱼的铁杆歌迷，从顾小鱼进海洋酒吧起，场场演出必追，还相当入戏地给她做了个“小鱼全球歌迷后援会”，每年组织一次活动，当然了，虽然直到现在，入会的方才过百人而已。 就这样一对与她情谊匪浅的伉俪要步入婚礼殿堂，顾小鱼哪好意思收钱？把这事答应了，兢兢业业地出谋划策。 顾小鱼的任务是在李赫求婚时，带着乐队突然出现，助唱助兴。谁不梦想有一天喜欢的歌手面对面为自己唱首歌？虽说李赫才是求婚的那一个，压力很大，但顾小鱼得负责煽动当事人情绪，压力也不小。 头一次帮人求婚，她没有经验，光是选歌的环节就状况百出。百度谷歌搜狗换了很多种，始终找不到称心如意的歌曲。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得大家都吃不消了，全票通过周末放假，谁也别想这事。 顾小鱼身心俱疲，一觉睡到下午，醒来还是觉得累，想找点安慰，蓦然想起唐小炮说要给她舔的事。 顾小鱼爬上游戏一看，居然还真的看到唐小炮在线。 “炮炮你真回来了？” “不，我是陆开心。” “……怎么是你啊喵哥，炮炮不是说她回来了吗？” “她回不来了，机票都买好，结果她家里人跑美国去了。” “那晚上的团怎么办？”顾小鱼问。 通知是当天晚上帮主陆开心发出去的，周天晚上开英雄大明宫帮会团，大家加油弄装备。 帮里新人们听说要开帮会团，这几天拼了命的打本凑装备，短短一周时间里，和小和尚同批次的新人们装分通通升到了七千，就指望参与周末的帮会活动。 继苏樱雪之后，浣花溪又涌来了一批顾小鱼的老部下。现在帮会里已经有二十来个小伙伴，都把留着等周天开帮会团，这种时候居然放人鸽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此喵哥也很无奈：“……小炮她爸非要亲自督查，谁知道他突然跑过去，不让小炮回来？” “难道就放人鸽子？周末团又坑又黑。”顾小鱼心有余悸，忘不了她有一次跟野团，从下午一点打到晚上九点，打得她都快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最后工资才三千金不到，还不够修理装备。 帮会团里虽然水平稂莠不齐，生熟手各半，但少量参杂点野人，帮会团的水准还算不错。她的帮她心里有数，就这么开个亲友团，总比打散了交给外人好。 “除非你开团，否则就只能散伙了。”喵哥道。 “我开团倒是没问题，可我今天跟喻白约好了打竞技场，”顾小鱼为难。她总不能为了帮会，就放喻白鸽子吧？ 党的日常活动相当少，无非是竞技场、战场、攻防、还有野外刷人头。喻白是个标准的党，但他从不参与战场和攻防，只玩竞技场，并且很喜欢玩竞技场。 但喻白虽然放话可以陪她几天，事实上第二天就又因为工作外出了。他晚上上线总在十二点之后，那时候竞技场都关门了，两个人只能相约看看风景，骑着他的里飞沙四处溜达，干不了别的事。 回来一周多，顾小鱼都还没跟喻白打成竞技场。这好不容易轮到他休假，两人约好周天晚上打竞技场，顾小鱼不愿意放帮会的鸽子，更不愿意放喻白的鸽子。 “那也是，毕竟是你情缘，不能忽悠人家，”喵哥很理解顾小鱼的心情，会意道，“没事，你们就打竞技场吧，我跟帮里人解释解释。” “哎，你等等，我先问问喻白。” “问什么？” “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打本。要是他愿意，就皆大欢喜，可以一起玩了。要是他不愿意的话，我就跟他打竞技场去，打本这事儿只好算了。”顾小鱼道。 喵哥觉得可行：“他在线？” “不在，但是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 顾小鱼编写了一条足足有三页的短信，反复阅读确认能清楚表达她内心的纠结后，按下了“发送”。 忐忑了十分钟，也没能等到喻白的回信，又忐忑十分钟，顾小鱼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那头闹哄哄的。喻白从房间里出去，防盗门吱呀吱呀的声音相当清晰。他许是到了一个空旷的坝子里，听筒里不见喧嚣的人声，而回旋起肆意的风声、远方稀疏的鸣笛。 喻白也在蓉城，跟顾小鱼一个城市。正是十二月份的天气，南方城市的冷，冷得刻骨铭心。 顾小鱼脱口而出：“你找个没风的地方讲电话呀。” 天气这么冷，还跑到外面来，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那头的喻白根本就是一副已经被冻着了的意思，愣了半宿，回神失笑，嗓音透着几分疲惫，却很柔和：“没事，媳妇儿，我不冷。” 顾小鱼暗自唏嘘，听筒里肆意的风声怎么听都是“冷爆了”。喻白却一个哆嗦都不打，柔声问起正题：“媳妇儿，我只有军装，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话问得顾小鱼心头一颤，酥了半边。 她跑来跟喻白商量放他鸽子的事，到头来，喻白还在担心给她添麻烦。 天啦撸。这么乖巧懂事惹人心疼的情缘，给她来一打，她也不嫌多。 “不会。我是团长，没什么麻烦的，”顾小鱼信誓旦旦。 就冲着有这么懂事一情缘，她都愿意力排万难为他开个团。麻烦算什么，顾小鱼不介意，立马在帮会里发了条通知。 【帮会】小鱼：晚上七点，帮里准时开英雄大明宫团本，要来的务必提前做足准备，装备配好，四小药带齐。小鱼团长要带家属，夫人纯党，不会打本，也不会嘤嘤嘤，大家不要介意。当然了，允许介意，介意者重剑伺候就是了。 *** 电话足足打了大半个小时。若不是喻白被人叫走，这电话或许还能继续下去。 喵哥一直在里等着，听见顾小鱼笑盈盈地说了再见，连忙问她：“你两沟通的怎么样了？” “喻白说没问题，他晚上会来，”顾小鱼说，“到时候，你们可不准嫌弃他低，也不准说他犯错什么的――” 喵哥坏笑着问：“哟哟哟，才情缘几天就开始护短了――我说，小鱼你是不是喜欢上你情缘了？你给我打电话可从来没问过我冷不冷啊。” “因为你坐办公室啊，”顾小鱼嗔怒，脸上蓦的泛了红，嘴上义正言辞道，“喻白那是真的呆在风口上，风呼呼地，听着就怪冷的。” “我怎么听着，就是有些人心疼的意思？” “你就胡扯吧你，小心我给小炮告状，你调戏我。” “……” “喵哥，晚上你要是不肯当主，我就告诉小炮你调戏我，你说吧，肯不肯？” 喵哥不傻，一听就明白顾小鱼的意思。 她这人正直得过分。别听她嘴上说得厉害“谁有意见重剑伺候”，其实做起事来不会越雷池半步。听她话的意思，恐怕是想以包团的名义给喻白留位子。如此一来，即便喻白输出不高、犯错不断也没关系，他没走后门，干干净净，站得住脚。 “我肯我肯，”喵哥算顾小鱼半个娘家人，自然不会让顾小鱼为难，“我祝他一个就毕业。” “毕业了岂不就不打本了？” “不啊，”喵哥抿唇一笑，目色狡黠，“毕业了就来给我们当天策主啊，帮里这不是缺嘛。” “……”顾小鱼无语。居然让兵甲榜第一的傲血大神给他当铁牢主，真亏他想得出来。 “你慢慢琢磨吧，我先去开团，喊人得花点时间。”顾小鱼道，调了变声器，换到帮会去了。 喵哥没拦她。一方面开团确实难组人，这都快六点了，顾小鱼再不去，待会黄金时间，恐怕人都被其他团抢走了；另一方面，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兵甲榜第一的傲血大神转行当铁牢主怎么就行不通了？要是晚上让他媳妇儿致死若干次，就不信大神不心疼，不想亲自保护媳妇儿。 14.吃软饭心得 把通知发送下去，晚上六点，帮会里来了十九个人。 六点半准时开组，全帮人一齐发广告：【我要报警了】英雄大明宫跳剑圣全通团，二十等五，暴力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周天晚上，时间段相当金贵，副本团很多，玩家们都怕坑，都不愿意进没有名气的团。顾小鱼这边喊到七点半也没喊到五个人。反观一个著名的帮会团，十分钟喊够一个团，成功地从顾小鱼身边进本。 “这样下去不行啊，”顾小鱼在帮会内部喊话，“去问问你们亲友，看看能不能再找几个来。” 最后五个人不好找，顾小鱼放低条件，门神不说2了，只要能打到18，附加听从指挥就可以来。 盛世的小和尚柚酱立马应了声，带了两个盛世的双休党过来，看装分还过得去，又是盛世的人，顾小鱼没多想，把他们组进了团。 坑只剩下三个。凑合凑合，二十二个人也能打了。 “行吧，先进本清怪，门神前面等人。没人就直接开打，无所谓。”顾小鱼说。指挥本里的人清小怪，顺便密聊苏樱雪编辑编辑广告，再试着喊喊。 【世界】苏樱雪：【我要报警了】英雄大明宫跳剑圣全通团，二十二等三，随便来。 【阵营】苏樱雪：【我要报警了】英雄大明宫跳剑圣全通团，二十二等三，随便来。 【附近】苏樱雪：【我要报警了】英雄大明宫跳剑圣全通团，二十二等三，随便来。 广告不是顾小鱼在发，别人不知道团长是谁，只知道这是【我要报警了】的帮会团。于是正指挥射箭的顾小鱼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柳梢喵喵、春梦了无痕、十万个为什么申请入团。 去你！ 真可谓冤家路窄，打个本而已，顾小鱼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省心。反正今天不停电，真要打起来，她一打三也没问题，不怕她们挑衅，毫不客气地拒绝申请。 她们居然还有脸申请了第二次。 顾小鱼猛点了一会拒绝，就收到了一条密聊。 不是那三个小婊砸，是喻白。他申请入队了若干次，每次都被顾小鱼秒拒，都快被拒绝出心理阴影了。 【密聊】[喻白]悄悄地说：媳妇儿你怎么老拒绝我#可怜 【密聊】你对[喻白]悄悄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没看名字#可怜么么哒，快来，就等你了 【密聊】[喻白]悄悄地说：在门口了 【密聊】你对[喻白]悄悄地说：么么哒，进团，进本。 *** 喻白在转地图。第一次进副本，加载内容较多，速度比较慢。 但这并不耽搁已经在本里的团员任何。他的名字一出现，团队频道顿时炸开了锅。 闹得最厉害的依然是那个双面间谍小和尚“柚酱”：“天啦撸我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两次见到老大真人耶！！！” 顾小鱼蹙眉轻笑，翻身上马，准备去门口接喻白。他第一次进大明宫，必然不知道路线。可没想到大伙儿的反应比她更快，一见到喻白的名字，所有人都甩着小轻功往门口跑，为了瞻仰大神风采。 穿着铁甲的真军爷在门口现身的一刹那，入目的是一片惊叹号。 顾小鱼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围观，拉他上马，把他带到城墙上。 喻白坐在她马背后方，搂着她身子，始终一言不发。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崇拜，热情的民众依然将二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顾小鱼无奈，问小和尚：“你们盛世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崇拜他？” “是啊，帮里组织活动，一挑三老大都没输过，真的超厉害的！”柚酱欣喜道，看喻白的眼神中始终闪着刺眼的光。 喻白却始终没搭理他，穿着他的军装，尽职尽责地跟在顾小鱼身后，当起了人形跟宠。 小和尚再度受到打击，密聊顾小鱼：“嫂子，老大太高冷了，都不理人的！#可怜” “高冷没有，但是不爱搭理人是真的。”顾小鱼笑道。她也发现了，除了跟她单独相处，其他时候喻白都不爱说话。尛說Φ紋網 “你怎么不说话呀，在干什么呢。”顾小鱼密聊他。 只有这种时候他不会沉默，秒回消息：“在研究攻略，顺便听我媳妇儿指挥。” 顾小鱼失笑，心头甜丝丝的，“不用太刻苦，天塌下来都有我呢，你就安心抱大腿吧。” 【密聊】[喻白]悄悄地对你说：#欣喜好。 门神小怪一次性清理成功，门神何莘涯从屋檐上跳了下来，舞动着两个铁锤，来势汹汹。 全团二十二个人在面前集合。顾小鱼分配了去射箭的人，开自由麦，教他们打法。麦已经被调整过，从她口中传出的是一个纯正的男声： “团里都是自己人，轻松点打，看得过去就行，差多少从团长这里扣，大家听指挥就行。”顾小鱼说。顺手拒绝三个小婊砸的入团申请，分配任务：“主是五队的喵哥陆开心，奶妈们都把人看准。” “喵哥全程拉背对，注意仇恨；小雪看好主，挂上蛊惑。五队三个五毒按顺序一二三号鼎和千蝶，我会提前喊，注意听指挥。” 团里新人不少，顾小鱼教得很耐心：“门神很简单，别紧张。瞧着他读条‘吞云’，近战空格后跳；读条‘力拔’，全团躲开地上的一条直线，别被他敲晕。” “其他没什么好交代的，记住两个字，暴力，怎么暴力怎么来――狗哥，你要是打不过我一个藏剑，今晚就背锅吧。” 团里一个叫“苍天如狗”的和尚开了麦，哭诉道：“过分啊副帮，我什么时候打得过你了？这是存心让我背锅呢！” 这人是她在浣花溪的老搭档了，脾性顾小鱼了解。没跟他多说，对准boss甩了个飞镖，惹boss发怒，立马一步退出去拉托，顾小鱼才道：“谁开的怪啊，团长允许开怪了吗――狗哥，你的锅！” “喔，我的锅，我背。”苍天如狗道，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背部挂件换成了一口大锅。 里笑作一团，没谁再觉得紧张。轻轻松松把门神何莘涯打过了。统计结果显示，苍天如狗的确实没顾小鱼高，这锅他也背得心甘情愿。 喻白虽然不会玩，不打副本，但机智和技术却是通用的。凭着一把90大橙武火龙沥泉枪，他的能勉强飙到2，中途顾小鱼把自己的外功阵眼让给他，他顿时稳定到22去，完全满足要求，根本不需要当老板。 上过一次当，顾小鱼刻意在这里截了图。 图上有喻白的统计，还有好友列表突然窜出来的三条消息。 【好友】羊习习：嫂子你别只带老大玩啊，我也想打副本玩！ 【好友】里飞康：嫂子求带！老大都能打出2，我也能！ 【好友】追命箭：嫂子我有副本装！带我玩啊！ …… 喻白才不是个张扬的人。顾小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小和尚去盛世说了喻白打本的事，才会被三个人知道。 的世界很单调，除了打打杀杀还是打打杀杀。大多数对都有很大的兴趣，但是无奈没有装备，也不懂副本机制，贸然前往必然会因为手足无措，挨团长一顿痛骂。 谁都不喜欢挨骂，所以们有一颗试试的心，却少有这个胆子。 顾小鱼能理解想打副本的念头，反正也空了三个位置，又被三个小婊砸反复申请入队的举动闹得很烦，干脆把里飞康三个人加了进来。 “就一个要求，听话。” “得令，亲嫂子！” 里飞康三个屁颠屁颠地来了，喵哥在拍装备，顺便等他们入本。 指挥的时候顾小鱼没多余的心思照顾喻白，这会儿空了，偷偷密聊他：“#欣喜好棒。” 一身军装的天策能打出22的，实在太给她长脸了！ 别说喻白是个，对许多而言，打上2都是一个很难的事情。虽然这里面稍微有点水分，顾小鱼中途把阵眼给了他，但却不能忽视他手法犀利的主要因素。 顾小鱼观察过，喻白作为近战居然一个技能都没中，放眼全团九个近战，除了那个大和尚苍天如狗以及顾小鱼，再找不出第四个人。 喻白回她：“#欣喜媳妇儿我刚才很努力” 还带邀功的？顾小鱼莞尔，“看出来了，爱你么么哒。” “#欣喜媳妇儿312什么意思？” “散件三千起拍，牌子一万起拍，特效武器和特效腰坠两万起拍，”顾小鱼解释道，特别补充给他，“你不用拍。” 这句话不需要深究，喵哥已经在提醒他：“军爷，把你包包清理一下，满了。” 组团的时候，顾团长刻意不收天策。团里有需求的职业又集中在内功上，若是出了天策的牌子装备全是喻白的，不用买，捡就是了。 他是个，东西给他不算犯规。而且这个服的规矩，团长开团指挥有一万金的补贴。亲友团，顾小鱼哪肯收这个钱？如此一来，别说喻白是，就算他是个也无人异议。 “对哦，嫂子开团，老大就是团长夫人了！”小和尚恍然大悟。 团长夫人与阵营指挥夫人、帮主夫人并称剑三三大宝座。多少人向往都向往不来？这个梗喻白一定也知晓，所以才沉默了异常久。 喵哥密聊喻白：“是不是顿时觉得过上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生活？” 喻白没答话。 喵哥加了他好友，又说：“同病相怜。” 于是喻白也加了他好友。 喵哥道：“其实也没什么，媳妇儿有本事好多，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刚开始吃软饭是这样的，多吃一些就习惯了。” 喻白：“受教。” 15.丐帮必须死 羊习习一进本就从剑纯切成了气纯，气纯也是装，7800分，远不及他的剑纯装分，但差不了太多，相比之下，顾小鱼更乐意他选择远程职业。 追命箭的情况就更好了，他还真拿出了一套7500分的双定国副本装，属性配得乱七八糟，可至少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真正麻烦点的只有一个里飞康，他一身装备，还是个丐帮。 并非顾小鱼偏心，丐帮和天策真就不能比。 丐帮打本一向是个笑话。这职业的输出要点在于叠加，一旦转火，断掉，丐帮的可谓惨不忍睹。至于它的职业特色“僵直”就更麻烦了——副本不比打架，该移动的时候移动不了，很可能会引起团灭，那时候可就不是几口血奶回来的问题了。 而且——偏心点说，里飞康的手法本来就没有喻白好不是？ “里飞康就站桩打，中沙暴出人群，然后躲个圈就好。”顾小鱼特别安排他，标好抱团点，详细交代了打法，才发现她去指挥，就没了去踢球的人。仦說Ф忟網 一般情况下，唐小炮开团指挥，顾小鱼负责踢球。这会儿没有唐小炮搭手，她一人得做两人的事，实在难以兼顾。 25人本毕竟不比10人本，少说也得进一两个球，不然压不下去，会狂暴，导致团灭。 “喻白你帮我踢球好不好？我忙不过来了#可怜”顾小鱼密聊他问。她的要求很低，进一个就行。这对头脑聪明、手法又犀利的喻白而言，应该不是难事。何况他还提前看了攻略。 “恩，好，”喻白应得很爽快，“不过媳妇儿，我只能保证三个，够不够？” “够了够了，么么哒，最爱你了。” 喻白做事一点不含糊，骑着马过去了。顾小鱼只希望他别太紧张，密聊他好几次“一个就够了”，这边刚指挥两拨红圈，就见喻白发功，整个一马上梅西，砰砰砰砰，连进四个。 第一波击鼓手出了。远程近战开始转火，顾小鱼开了爆发，转着风车，狠赚了一波，率先突破十万大关。统计榜上一枝独秀。 击鼓手还没打完，喻白又进球了。 士气大振的稳健存在，不多久苍天如狗也冲上了十万，随后又陆续有几个人上了这道坎。五层的情况下量能上十万，说明这人相当暴力，这时候的顾小鱼却已经逼上十二万大关。 顾小鱼彪爽了，她踢球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个丐帮十球上十五万，她早就眼馋，没机会比比。喻白是个踢球的好苗子，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得抓紧时间试试看她能不能突破这个量啊。 八球。顾小鱼打出14。 十球。顾小鱼打出15.5。 倒地，顾小鱼一个人的甚至比后面两页三个人加起来还高。 苍天如狗叹了一句：“副帮，你又来了，一般的啊。” 喵哥也这么觉得：“妈呀小鱼，你这真的不科学。花间大橙武也不见得打这么高啊。你还是个藏剑。” “所以说要干一行爱一行，藏剑也犀利，”顾小鱼笑个不停，自己得意完了，乐呵呵地去蹭了蹭喻白，“主要是我们家喻白球踢得好，我才有机会发挥。喻白么么哒。” 一向不爱在公众面前说话的喻白听完关键词“我们家喻白么么哒”，第一时间在团队频道发个了微笑的表情，嘲讽力。 喵哥被刺激得连装备都不拍了，先在团队频道刷一波：“唉哟，你两这恩爱秀的，不弄死单身狗不痛快是不是？对于这种情况，我只有三个字，秀分快！” 下面一片跟风“秀分快”“秀死早”。可顾小鱼一点都不在意。 喻白这梗接得她都快笑疯了。旁人反应越大，她就越乐——这只能说明两个人默契，配合得好呀！ 顾小鱼把喻白载上马，密聊他一句：“可惜他们失算了，我们九段都不分手。#得意#得意#得意” 喻白道：“恩，不分，气死他们。” *** 喵哥拍完装备，把卖剩下的插给喻白，招呼顾小鱼开麦。一路打到六道面前，里始终回荡着顾小鱼愉悦的笑声。 打本的乐趣绝不限于拍装备，拿工资，调戏九大门派，看人卖萌犯蠢才是副本里最让人快乐的一件事。 第二次团灭在六道门口，顾小鱼都快笑断片了。 “第一次奶妈没到就开怪，该死；说吧，这次又是谁不听吩咐先开了怪？” 团里静的可怕，没人敢应答。 “狗哥，你的锅，背一背。”顾小鱼唤了一声。 苍天如狗默默地把背部挂件换成了一口大锅，在全团面前蹦跶了几圈，这事儿就算平息了。顾团长开团向来不爱追究这些琐事，犯完错，重整旗鼓就是，继续分配六道的和对应的奶妈。 苏樱雪密聊了一条消息过来“副帮，你能别让我奶那个丐帮不，心累”。 全团就里飞康一个丐帮，苏樱雪说的当然就是里飞康了。 顾小鱼想不明白他两能有什么过节，问她怎么回事，苏樱雪气得不行：“快别说了，就是那个死丐帮，刚才老一全程不躲圈，我奶得想死。” “……”刚才顾小鱼彪去了，只交代了沙暴出人群，看大家反应都挺好，就没再多嘱咐，没留意还能有这事儿。 经苏樱雪一提，顾小鱼想起点什么，开麦问道：“里飞康，你有没有插件？” “嫂子你说什么插件？海鳗我有的。”里飞康答得很诚恳。不管他在里有多风骚，在里，他也就是一愣头青。 一听这话，苏樱雪顿时炸毛了。奶妈职业对丐帮的意见本来就不是一丁半点的大，还遇上个打本不带插件的，苏樱雪一肚子窝火。 顾小鱼看情况不对，赶紧换人，不要里飞康修罗，她亲自上阵。苏樱雪一看她要荣升男神的绑定奶了，当下没了脾气，乖巧得很。而里飞康不懂其中玄机，反正嫂子怎么安排，他怎么听就是了，也答应得嗷嗷的。 “行，我来修罗，其他安排不变。” 顾小鱼站到了修罗面前，没急着开怪，在思考她去了，让谁烧傀儡丝才好。看着团队列表的名字出神。 密聊频道弹了好几条消息，顾小鱼都没在意。喻白忽然开了麦：“媳妇儿我来吧，你去烧傀儡丝。” 顾小鱼愣了愣，才发现喻白密聊了她好多条要帮她当肉盾的消息。“恩”字出口，顾小鱼嗓音都有些变哽咽，心想这情缘未免也太贤惠了，老救她于危难之中，整个就一贤内助。 “喻白么么哒，最爱你了。#大哭#大哭#大哭”顾小鱼真感动了。 喻白只回她一个“乖”，不晓得是轻描淡写，还是缠绵悱恻。当着一团人的面，顾小鱼也不能开麦去问问，他到底用着什么样的语气。 不过无论是哪种语气，他总是不改淡然，温柔中常带一点笑意。 顾小鱼莞尔：“恩，么么哒。那我开始指挥了。” 喻白：“好。” 聊天窗口切换回团队频道上，六道开打。 第一阶段打得很顺，血量互压，报团成点，进了第二阶段，情况却陡转直下。 顾小鱼刚说完所有人双手离开键盘，就见里飞康“嗖”的一下追击了上去，迎面撞上金线，死得那叫一个利索。 因为他送命，的血量回了不少。这团里毕竟有一半小号，还带了几个，输出不算暴力，压力陡增。 英雄大明宫第二个最容易坑，每晚纠结在六道上的副本团不计其数。这里容错率不高，常常是一开头，就一整晚都坑得不要不要的。 换了别的团这会铁定要喷了，可顾小鱼好这口，喜欢看人犯蠢，觉得他们蠢萌蠢萌的，又逗又可爱。里飞康一躺地，她就在麦上乐了，不说他笨也不说他蠢，只是笑，笑得可开心了。连团长都不说喷人的话，团里跟着笑几句“2333”，也没再说别的什么。 “没关系，死一个应付得来，”顾小鱼稳着军心，“不会打的跟随奶妈，会打的偷一偷。来个秀秀把里飞康拉起来，不能再死人了。” 她这话刚说完，刚被拉起来的里飞康又“嗖”的一下窜出去，撞在金线上，死得飞快。 顾小鱼笑不出来了。这次他死得很没技术性，一点也不蠢，更谈不上萌了。 血量蹭蹭蹭往上涨，辛辛苦苦若干阶段，这下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里飞康也晓得惹事了，自己承认错误，态度很端正：“嫂子我错了，我按到蹑云上了……” “没事，别介意，接下来要好好打。来个秀秀，拉他起来。” 情况已经这样了，说别的也没用，尽力挽救就好。一到稳定输出阶段，顾小鱼让他们爆发全开，自己默默拉了个大旗，一波把血量强行压了回去。 好在第二次金线阶段时，里飞康没这么冲动。小伙伴们也卯足了劲，一通暴打后，居然也一次将六道过了。 顾小鱼总算松了口气，悠哉哉地问他们：“来吧，江湖规矩，掷骰子，点数大的上去——” “卧槽，副帮我举报，有人摸箱子了！” “……” 团队频道一片哀嚎，顾小鱼顿时失去上前查看的兴趣。 四个队的内功职业已经全疯了，连喵哥都不禁在麦上嚎叫：“双开力道！特么谁干的！” 16.老大不对劲 在英雄大明宫这个副本里，对团队工资影响力最大的，除了第六个oss安禄山爆出的沉沙玄晶，莫过于第二个oss六道傀儡爆出的特效腰坠了。 特效腰坠分四种，对应九大职业中身法、力道、元气、根骨四大类。前两者隶属于外功，后两者属于内功。外功职业舞刀弄枪的，除了唐门惊羽使用弩，属于远程，其他全是近战；而内功职业刚好相反，除了和尚，全是远程。 一般情况下，副本团为避免走位出错，尽可能少带近战。如此一来，外功职业在副本里并不受欢迎，如有可能，不要最好――有价无市，所以身法及力道两种腰坠注定卖不出高价。 情势所逼，顾小鱼这团里的近战并不多。麻烦便来了。全团十九个内功眼巴巴指望出元气或根骨的特效腰坠，方便来一场畅快淋漓的撕逼大战，谁晓得天不如人愿，一来来两力道的呀！ 就算来两力道的也没关系，只要撕得你死我活，大家工资高就成。可看来看去，团里有需求的就四个人：喻白、里飞康、追命箭，还有一个叫离离的小惊羽。 那个小惊羽一看就没有战斗力，而前三个都是一家人，也撕不起来呀？ 整个团都在默默飙泪，心都凉透了。喵哥先拍其他装备，嘴上没说，私下也偷偷问顾小鱼喻白要不要这东西，能不能卖出价钱来，他心里要有个底。 “不知道。”顾小鱼答。 话虽这样说，她倒是有种直觉，觉得喻白很可能会让给另外两人。 喻白果然没有拍。顾小鱼指挥完后习惯就地打坐，他便连上前查看装备都没有，跟着在她身侧坐下。 话虽未明说，意向却是清楚的。那两人领他的情，没有推辞，安心收下。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特效腰坠啊，居然就被两个底价拿走了，团里内功职业嚎成一片。 人算不如天算。顾小鱼没心没肺地在麦上笑，笑完了安慰他们，她也没特效腰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帮会团还会再开。副帮亲自许诺，保准开团开到他们吐，个个拿到特效腰坠为止。声讨才算有个尽头。 喵哥拍完装备，把指挥权交还给顾小鱼。顾小鱼得去跳莲花台，起身走了两步，喻白也跟了上来，她脚下一顿：“你别跟着我。” 再往前就会掉入水里，水里有毒，喻白不会跳莲花台，别大意丢了性命。 顾小鱼等了等，再往前走，喻白居然还跟着她。 “你别跟着我。”她不得不再次嘱咐。这里有几个会打的就行了，他实在没必要丧命。 这次喻白听话地留下了，没回话，一直打到最后一个安禄山面前，他都一声不吭。 羊习习密聊顾小鱼：“嫂子，你两吵架啦？” “什么？” “老大脸都黑了。” 越往后打难度越大、指挥压力越大。顾小鱼没太多精力去注意喻白，被羊习习一说，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喻白怎么了？” 羊习习没立马回答。顾小鱼追问一次，他还是没说。不知道究竟是无法解释，还是不能开口。 喵哥在麦上嚎叫：“我们这个团其实也挺红的呀，箱子里又开出一个特效腰坠，虽然是身法的，但开出三个特效腰坠的团你们见过几个啊！” 顾小鱼：“……” 好吧。或许羊习习只是看到了有身法腰坠才没有回复她。 团里正经的身法职业只有顾小鱼一个，有双休资格的纯阳却有四个。顾小鱼没发话，羊习习也不发话。喵哥吼了几声，身法的特效腰坠居然没人要。 顾小鱼赶紧密聊羊习习：“出身法职业的特效腰坠了，你赶快拍啊，待会准被抢走了。” 羊习习惊讶道：“嫂子你不要？” “我不要。”顾小鱼毫不迟疑。她还会接触很多次英雄大明宫，还有以后，羊习习不一样，他是，不一定会再来了。对他而言，或许才真的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有皇宫的特效项链，暂时用不上这个。”怕他不接受，顾小鱼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明眼人一看就能识破，哄哄不谙世事的党罢了。 羊习习愣了半宿，方才反应过来，领她的情：“好嘞！谢谢嫂子，亲嫂子！” 顾小鱼马上要带人打老鼠了，没工夫回应他那些马屁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刚刚说喻白怎么了？” “哦，没有，是我多虑了嫂子。我看六道之后，老大皱了会眉头，以为是老大让装备给他们，你两吵架了，就想帮老大跟你解释一下。” “……” 不得不说，羊习习还挺细心的，从进本他切气纯开始，顾小鱼就隐约有些察觉。对一个老爷们来说，这种细腻难能可贵。 但这事确实是他多虑了。顾小鱼没生气，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打心底地佩服喻白。 她是女生，没有非得成就一番伟业的抱负，不太追求装备，有就有，没有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可对喻白一个男人而言，让装备几乎等于让他抛掉兵甲榜第一的不败神话，这对他的“自尊心”是个很大的考验。 不是顾小鱼搞性别歧视，事实本就如此。 副本里的不可预见性太多了，因为一个稀有装备跟亲友撕逼，反目成仇的人比比皆是。持剑御风就曾干过这种事，因为他是阵营指挥，连公平竞争都不说，非得别人放弃，他方便底价拿走。 顾小鱼嗤之以鼻，又碍着队友的身份，没反驳他面子。公道自在人心，她不说，心里却不是没有一杆秤。 与其说顾小鱼直觉喻白会选择让装备，毋宁说是顾小鱼期待着喻白不是持剑御风那样的人。 喻白果然就像她期待和信任的那样，气度非凡。无愧整个盛世的人都心甘情愿叫他一声“老大”，他深得人心，便有他必然的理由存在。 顾小鱼生气干什么，她捡到个能让她挺直腰杆做人的好情缘，高兴都来不及呢。 “喻白么么哒，二十分钟弄完，我们小黑屋去#可怜” 喻白：“#欣喜恩” *** 顾小鱼到底是天真了。计划哪能赶得上变化呀？ 别说二十分钟打完本，二十分钟过去，最后一个安禄山的第一阶段都没下去。几乎全团都挂着被小怪咬伤的流血，一片一片的扑街，根本没法打。 全团脱战第五次，顾小鱼指挥得头疼，叹了口气：“所有人，把同屏特效开到最高。不输出没关系，躲小狼就行，不躲这打不了。” 话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在团长眼里，错不是个人，在全团。虽然里面确实有些人突出得过了头，比如里飞康，没有插件又没有经验的在面前一头雾水，开场三秒稳躺。 “拉托。”顾小鱼无奈。 苏樱雪早看这死丐帮不顺眼，义愤填膺地密聊顾小鱼一句：“副帮你是不是念着你情缘的面子，不好说他，没事我帮你说！” “……” 顾小鱼没来得及解释，苏樱雪已经开麦了。清脆的萝莉音跟东北味的粗嗓门碰撞在一起，跟仇人似得，针锋相对分外眼红。 喻白及时开麦制止了里飞康，顾小鱼也把苏樱雪喊停住。两边都教育，那头使铁血政策，必须服从命令；这头用怀柔政策，好了没事，听话，消消气。难听的话到底谁都没说出口，梁子却是结结实实地落下了。 里飞康不服气，但是绝对服从命令，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哦，我不接受。”苏樱雪服软，只服男神小鱼的软，对里飞康一点不来气，刻意哼他一声。 里飞康炸了：“哎呀妈呀，你这小丫头片子！我是给你面子吗，我是给我老大还有嫂子面子，有你这样的吗！” “面什么面啊，谁给谁面子啊！也就我们副帮脾气好，蠢成这样都不喷你。” “说谁蠢呢！” “说你！” …… 顾小鱼心里想着，里飞康和苏樱雪这两暴脾气凑一块，斗起嘴来还挺好玩；嘴上摆出团长架子：“再胡闹耽搁大家时间，你们就躺地上慢慢吵，我们要开打了。” 吵归吵，惹男神生气不划算。况且苏樱雪心里明白这团队犯错太厉害，没她这个大奶妈，顾小鱼指挥起来压力更大，懂事的住嘴，不跟里飞康一般见识了。 里飞康那边有喻白压着火，说停就能停。别看他嘴上常常叫嚷得厉害，人品到底是好的，而且执行力强得没话说。 尽管两个人谁也不服气，却谁都不会在团队里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虽然两人已经互加仇杀了。 顾小鱼密聊了苏樱雪几句，安抚了她的情绪，收到喻白的消息：“难为你了媳妇儿，回头我教育他。” “别教育他，这事儿不怪他，怪我，我晚点告诉你缘由。” 顾小鱼无奈。苏樱雪这事儿她原本是打算瞒着所有人偷偷解决的。可看这情况，不把事情说明白，不但苏樱雪和里飞康得闹矛盾，她和喻白还得夹在中间受影响。 顾小鱼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当真头疼：“喻白……” “恩，怎么了媳妇儿？” “你别说康子，跟他没关系，错在我。晚点解释给你听，你一听就明白了。” “好。媳妇儿你别想了，先指挥，待会咱们再说。乖。” “恩。” 顾小鱼深吸了口气，重新标记抱团点，调整好情绪：“小的们！四小药嗑起来，清新秀气般若雷刷一套，团长给刷重剑全团智商加成300%，不要再被小狼咬了，主上――” 17.剑三当红娘 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恶气。 苏樱雪一怒之下刷出了3多治疗量，一马当先，在治疗排行榜上独占鳌头，将第二名甩开了几条街。里飞康也卯着一口气，硬是人工看小狼，全程都没被小狼咬上一口。 连打本不带插件的里飞康都转性了，谁也不甘落后。先前还被咬得乱七八糟的团队，忽然之间变得无比机智神勇，猛下几个阶段，居然一次就打过了大oss安禄山。 顾团长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谷底，一下子云端。多刺激几下，早晚得出心脏病。 而里飞康和苏樱雪两人，打oss的时候还马马虎虎能算是和睦，一打完安禄山，立马回复剑拔弩张的架势，争锋相对，谁也不肯让谁。 却也无碍，大oss都倒下了，谁还有闲工夫管他两个？ 远在打老鼠的时候，顾小鱼就放话谁都不准摸尸体，违者重剑伺候。这会打完，所有人就跟避瘟疫似得，离安禄山远远的。 “来吧，江湖规矩，谁手红谁上。有信心的小红手快上啊。” 话音未落，里飞康屁颠屁颠地上来了。顾小鱼以为他要摸尸体了，心想没看出来里飞康居然是个小红手啊，他就一屁股在她身侧坐下，相当狗腿地谄媚道：“嫂子，老大手红，老大是玄晶手！” “真的假的？”顾小鱼可没听说过这事儿。 “真的，”里飞康信誓旦旦，“老大摸活动，摸出一块不绑定玄晶，就他手上那把枪；我们守箱子的时候又摸出一块帮会不绑定玄晶，还在我们帮会仓库压着呢，镇帮之宝！” 这可牛掰了。不止顾小鱼，全团人眼睛都听得发亮。 可万千瞩目中，喻白自岿然不动，顾小鱼急了：“喻白么么么，快去摸玄晶#欣喜#欣喜#欣喜” 喻白：“#可怜媳妇儿你要做橙武？” 小鱼：“不做，我就想看看玄晶长什么样的。” 喻白：“……” 小鱼：“#可怜喻白么么么，最爱你最爱你，快满足我的愿望，摸个玄晶出来给我看看。” 喻白：“#叹气好。” 喻白起身，刚走到跟前，里飞康却忽然喊停：“等等啊，嫂子你别急，老大要有怨念才能摸出玄晶！” “什么叫怨念？” “比如说第一次吧，那会儿我们正忙着，天天加班，烦死了，哥几个都不想加班了，老大自己说的，摸出玄晶就不加班了，一摸，嘿，还真尼玛摸出玄晶了，而且最关键的是，隔天领导真下通知可以正常作息了。” 顾小鱼笑了：“这么神。” “那可不是，”里飞康特得意，“第二次也是啊，我们工作上遇到点麻烦，死活不过去那道坎儿。老大也说了，要是还能摸出玄晶就快点把他做掉，一摸，卧槽，居然又出了，没过多久事情就解决，我们还拿奖状了。” 他说得玄乎其玄，买足了关子。团里的气氛已经被他带得蠢蠢欲动，里飞康缓缓道：“――所以按常理说来，得老大自个儿的怨念相当大，才能摸出玄晶。” “要什么怨念呀？”顾小鱼顺着问下去。反正已经信了他的话，决定要喻白摸尸体了，不差这点装神弄鬼的东西。 羊习习抢着开口：“我知道我知道！老大，你要是摸出玄晶，嫂子就是你媳妇儿！” “本来就是我媳妇儿。”喻白不乐意了。 “我说的是扯结婚证那种！” “……” 喻白麦前的小绿点闪了闪，尸体上忽然浮起一圈亮晶晶的光。他摸了。 “卧槽。”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 【世界】里飞康：[沉沙玄晶] 【世界】羊习习：[沉沙玄晶] 【世界】追命箭：[沉沙玄晶] 【世界】苍天如狗：[沉沙玄晶] 【世界】苏樱雪：[沉沙玄晶] 【世界】陆开心：[沉沙玄晶] 顾小鱼：“……” 天煞的这颗沉沙玄晶！ 听了话才出来的怎么着？ 顾小鱼整个人就是一大写的“窘”字。 喵哥乐坏了，疯狂密聊顾小鱼：“唉，小鱼，你家军爷对你有意思啊，奔现都不说了，要直接跟你扯结婚证。” 顾小鱼：“……” 喵哥：“真的，你自己看呗，他怨念大到摸出了玄晶。玄晶总不是假的吧？” 顾小鱼：“……你给我闭嘴！” *** 一个无名小帮摸出了沉沙玄晶，全服玩家都跑来频道围观。这时候团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玄晶怎么拍，都在打趣两个人该顺从天意，赶紧奔现的事。 两个当事人不约而同地闭了麦。女方代表陆开心和男方代表里飞康却在麦上聊嗨了。 “小鱼，你两奔现呗，剑三都当红娘了，千年难遇啊――诶，军爷哪个城市的？我们小鱼在蓉城，离得远不远啊，有空出来见个面呗。” “唉哟卧槽，嫂子也是蓉城的？尼玛一个城市啊，老大上呗，这个可以奔现。”尐説φ呅蛧 “你们蓉城哪儿的呀，我们小鱼住城东呢，东三环。” “那可方便了，我们在南四环，也就一个小时的事儿。” …… 里飞康和陆开心二人东拉西扯，先配顾小鱼和喻白的饮食口味，相近，能吃到一块儿；再配两人的爱好，合适，能玩到一块儿；接着配两人的性格，妥当，能说到一块儿……配到最后几乎都快把顾小鱼的生辰八字给抖出来了。 顾小鱼脸上滚烫，嗔怒：“喵哥你能闭嘴不。拍你的玄晶去，别废话。” “哎呀，我们小鱼害羞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拍玄晶。”喵哥笑眯眯地接话，即便如此，还不忘密聊顾小鱼一句：小鱼宝宝，这军爷跟你是真合适啊，相信哥哥，哥哥看人准的。 顾小鱼：“……” 喵哥：“哥哥说真的。” 顾小鱼嗔怒：“滚蛋，拍你的玄晶去。” 团里都是自己人，价格开得低，沉沙玄晶五十万起拍。顾小鱼一开始就放话不要，喻白已有橙武，又不必给媳妇儿买，也示意退出，团里还剩下四个竞标者。 一个里飞康，一个苏樱雪，一个喵哥，还有小和尚柚酱。 两百万，小和尚退出了。 五百万。喵哥退出了。 市场金价最高一比五百，现实里一百块钱兑换游戏里五万金。五百万金已经值人民币一万块了，这价格不低，都抵得上顾小鱼两个多月的工资了，可互看不顺眼的两人压根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五百五十万。”里飞康出价。 苏樱雪想玄晶从八十年代想到九十年代，人生头一次遇到，哪会轻易放过，牙关一咬：“六百万！” 好家伙，整整一万两千块。 六百万已经远远超过了沉沙玄晶的市场价值，两人这情况摆明是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中，再这么死磕下去恐怕不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指不定得闹出人命。 里飞康考虑了半宿，虽然不甘心与玄晶失之交臂，但终于还是选择放弃。百闻难得一见的沉沙玄晶最终以六百万的价格被苏樱雪拿下。姑娘眉开眼笑，立马跑去买金。 安禄山除了出玄晶，还出了一把天策的特效武器，一把气纯的特效武器，前者强插给喻白，后者被三个气纯撕到12。六道面前大家还嚷嚷团黑，最后总工资一算，居然高达625――人手工资25金。 这工资听得频道一阵乱嚎，纷纷打听起团长和帮会的名字。 小和尚柚酱就跟个外交官似得，在频道宣扬团长全程不喷人，态度相当好，还放点团队截图、录音出去。这下藏剑高玩小鱼的名号不仅在界，在界也打得响亮，连带着新帮会【我要报警了】也出了名气。 发工资的一个多小时里，申请入帮的人几乎把快帮会列表引爆。 但顾小鱼一个也没加。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浣花溪事件后，她的心境迥乎不同。再不愿意用吸纳势力的方式去发展帮会，宁可全收三无散人，自力培养，也绝不养虎为患。 对顾小鱼而言，我要报警和浣花溪的分量实乃霄壤之别。她绝不会拿我要报警冒险，更不会在一个坑里连续跌倒两次。打定防患于未然的主意，便铁了心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顺便制造个噱头，高冷也好、自闭也罢，反正我要报警的名声一定宣扬出去了。 想入帮的玩家前仆后继，谁也没料到顾小鱼打着这种心思，见入帮信息石沉大海，便接二连三地发出申请。 “自己人”陆开心显然和顾小鱼想到了一块儿去。不必她解释，喵哥自发地拒绝了申请。 顾小鱼当然也没有心思去解释，她的关注点压根就不在这里。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颗该死的玄晶！ 18.男神喜欢她 晚上十一点半，工资发到顾小鱼手上。 顾小鱼拿到钱，以最快的速度退了游戏，冲进了浴室。生怕迟了一秒，大家的注意力又从巨额工资转移到她和喻白身上。 被起哄了大半个小时，喻白始终一言不发，不明白他怎么想。但顾小鱼脸上却明明白白是高烧不退，仿佛得了一种尴尬致死的病。 不，她根本就是得了一种尴尬致死的病。 水温适中。哗哗的水流拍打在她年轻细腻的肌肤上，微微的压迫感非但没能把心里的烦闷赶跑，反而拉扯着一丝莫名的情愫，反复想起那人的名字，到底把心里弄得一团糟。 顾小鱼拿热水一个劲地拍脸，脑子里却挥之不去从捡到喻白的那天起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幕幕朝朝。 从他挺身而出起，到他缠绵悱恻的一声“媳妇儿乖”，从他逼小和尚叫“粑粑”，到系统提示“喻白成为您的亲传弟子”……回忆终于定格在羊习习那一句“嫂子是你亲媳妇儿”上，他脚下金光四溢。 水声戛然。镜中人满脸绯色。顾小鱼拿手背蹭了蹭，她脸上烫呼呼的，再摸摸胸口，心里还有些发虚。 ――做贼心虚的“虚”。 本想着拿了工资，跟喻白小黑屋呆一会，把身上几件装备精炼上六级再睡。可被玄晶的事一搅和，这会儿顾小鱼连游戏都不敢开，洗完澡立马跑到床上去躺着了。 所谓的“喻白的怨念”“玄晶的怨念”其实只是个巧合。顾小鱼知道是巧合。可即便这只是个巧合，却还是轻易地让人心猿意马，悸动难安。 还能因为什么？那一枪结结实实地开在她心上，把她那颗藏污纳垢的少女心彻彻底底地拆洗了一次。自此之后，她根本就是个心里住了小鬼的人。 若非心里有鬼，还有什么理由能阐释她冲动之后不跟喻白解释清楚她并非是个想找情缘的人，反而将错就错，跟他情缘下去呢？ 若非心里有鬼，如她这种招惹尽九大门派各种体型都不红脸的人，偏偏一与喻白亲昵，就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偏偏一被起哄与喻白的事，脸红不说，竟然羞赧到得落荒而逃的地步？ 顾小鱼从未否认过她心里有鬼，她就是喜欢喻白。 可那些好感原本可以深藏心间，不被挑拨，换一生相安无事。谁晓得会因为一颗天煞的沉沙玄晶闹成这样？ 顾小鱼深呼吸若干次，心头的悸动依然无法平息。 该死的郭伟伟！ *** 只是一张面膜的时间，顾小鱼接到了唐小炮的越洋电话。喵哥动作挺快，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出玄晶的事告诉了她。 一提到玄晶，唐小炮整个人就跟打了兴奋剂似得，电话放在三尺之外，她嗓门依然振聋发聩：“小鱼宝宝，你一定要把你情缘绑住啊！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死情缘，我等他给我摸玄晶啊！炮哥哥我也从来没见过玄晶，我要见玄晶！” 顾小鱼：“……” “怎么不说话，小鱼，顾小鱼？” “小炮你别闹了，我都尴尬死了。”被里飞康和喵哥胡说八道了一大通，她心里的小鬼蠢蠢欲动，以后该怎么跟喻白相处，现在顾小鱼一头雾水。 “唉哟，宝宝哎，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开玩笑扯结婚证嘛。以前开玩笑都开到孩子打酱油了，也没见你尴尬啊，”唐小炮不以为然。说到顾小鱼的花间逸闻，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在唐小炮看来，这颗玄晶也不过是万花丛中的一抹异色，乍看惊艳，其实不值一提。 道理顾小鱼明白，可是心头悸动难安，却也不是她能控制的。顾小鱼依然苦恼：“可是真的很尴尬，他们闹得太厉害了。” “你心里没鬼，怕什么？”唐小炮在那头笑话她，笑着笑着，又突然愣住，恍然大悟，“等等！不是吧，宝宝你这情况，是不是心里有鬼呀？” “……”顾小鱼无言以对，脸上蓦的泛了红。 她不吭声，唐小炮就当她是默认了，哼她一句：“哦，原来是有鬼啊。你别扭扭捏捏的好不好，喜欢就处呗。把人给老子拴住咯，回来给老子摸玄晶。” “――玄晶玄晶玄晶，你就是想玄晶，根本不关心我！”顾小鱼嗔怒。 唐小炮哈哈直笑：“没看出来呀，我宝宝还傲娇上了。你这不已经进入谈恋爱的状态了么？小鱼，你要是真喜欢就跟他接触接触嘛，反正都在蓉城，你不放心就直接拉出来看看呗，长得帅就留着，不帅就踹了。” “……” 顾小鱼不理她，唐小炮立马沉下性子，认真问道：“说真的，是不是喜欢他？” “……恩，有点喜欢。”顾小鱼老实承认。唐小炮是闺蜜，她没必要在闺蜜面前逞强。 “我听喵哥说，他也挺喜欢你的呀，你两考虑考虑奔现呗。” 顾小鱼：“……” 她实在是没法理解唐小炮这个脑回路：就算她对喻白有一些喜欢，喻白那边什么想法却无人知晓。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怎么就说到奔现上去了？ 顾小鱼实在没办法跟一个网恋成功的急性子女人沟通下去，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被唐小炮一胡闹，闹得她睡意全无。 十二点半准备入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凌晨三点顾小鱼也没能睡着。翻身起床，喝了杯牛奶，发现还没关电脑，她又坐回了电脑跟前。 散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频道里的看客们早作鸟兽状四下散去。顾小鱼还挂在频道里，在她的橙马甲下还有一个刺目的黄马甲，不是喻白是谁？ 顾小鱼犹豫了一会，心绪大抵平静，在公屏上敲字，问他怎么还没睡。仦說Ф忟網 消息刚发出，就听频道里喻白开口，解释道：“我在值班，媳妇儿”。 乍一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顾小鱼脸上蓦的又有些发热。于是话题戛然。沉默和尴尬持续了片刻，反复思着他嗓音里的些许沙哑，不像是疲惫所致，她又鬼使神差地问起：“你抽烟了？” “恩。” “抽烟对身体不好。”顾小鱼说。 他微微一怔，承诺道：“恩，不抽了。” 那头随即传来东西入桶的声音，一重一轻，显然是他把烟和打火机给丢了。 她的话没什么特别含义，一句烂大街的口号罢了，有关心，可不至于强烈到要管他的地步。归根结底，顾小鱼没有管他的资格。她只是情缘，并非他女朋友。 喻白这一丢让顾小鱼当下慌了神：“你丢了，要是待会想抽了怎么办？” 漫漫长夜，没点提神的东西实在难熬。 喻白笑了，嗓音低哑却意外地好听：“待会不抽，不烦心没人想抽这东西。有害健康不是？” 顾小鱼脸上一热，“那你刚才……” “恩，你别不理我，我就不烦了。” 他答得坦然。顾小鱼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随即砰砰乱跳起来，一脸绯色。 “我、我没不理你，我刚才有事。”她脱口而出。撒谎的滋味不好受，心头的小鹿尚未停息，又忽然跟打鼓似得，猛地烦乱起来。顾小鱼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我刚才……刚才是去帮忙了。” 喻白似笑非笑地“恩”了一声。 谎已经撒了，顾小鱼只好硬着头皮胡诌下去：“我在酒吧当驻唱歌手，里面认识的朋友想让我帮他求婚，他算我半个剑三师傅，我就答应他了……最近都忙这事儿呢，才刚把歌选好，过两天就要真枪实弹地唱现场了。” 顾小鱼小声喃着：“……我才不是在躲你。” 她说话做事一向讲究问心无愧，坦荡得很。声若细蚊哪里符合她的性格了？ 喻白闷笑了一声，却没有揭穿，倒是顺着话题问下去：“你的师傅？” “恩……也不算师傅，只不过他带我玩这个游戏，虽然不在一个区，但是平常交流颇多，相当于师傅罢了。” 见他不深究，顾小鱼舒了口气。说到李赫和周媛媛的故事，她心里有祝福也有羡慕，顺口跟喻白八卦了一下两人的故事。因为事情就在身边发生，她讲得眉飞色舞，含笑的语气很快回复。 从两人都是海洋酒吧的老熟客，一开始谁也没见过谁，每次过来都各玩各的说起；讲到二人都玩剑三，也前前后后对她提过找情缘，她以为游戏里天南海北，没想到他们居然遇到的是对方；提到有一次她在上面唱歌，看到下面一桌气氛不太对劲，那时候知道他们在面基；接到他们情缘了半年时间，感情一直很好，面基也才三个多月…… 顾小鱼一愣：“不对呀？面基也才三个月多一点，怎么这么快就要求婚了？” 喻白静静听她说完，听到最后不禁抿唇，低声应了一句：“对的，处了半年时间可以谈婚论嫁了。” “哪有半年，他们奔现才三个月不到。” “有，”喻白肯定道，“不喜欢是不能情缘的，媳妇儿。” “那不一定，不是有人说了吗，情缘就是找了个固定队友。” 那头拖长了鼻音稍作停顿，似乎是思虑了片刻，应她：“但我不这么认为。” “恩，我也不这么认为。”顾小鱼点头称道。 她自觉话没表达错，可听完这话，喻白居然又笑了。不是在嘲笑她，他抿唇时常在不经意间带起一点点鼻息，听来满是宠溺，一如轻羽过境，拂得人心里痒酥酥的。 顾小鱼绷紧了神经，脸上滚烫。也是一瞬，她猛然会晤喻白话中深意，心口几分怦然。 不喜欢是不能情缘的。 所以喻白的意思是……他喜欢她咯？ 19.难言少女心 喻白会喜欢她？ 顾小鱼懵了。 她对喻白有好感，多源于她那颗悸动难安的少女心，抵抗不住他成熟稳重又有点小护短的男人味。可喻白呢？喻白对她是什么，难道是悸动难安的少男心？ 换做现实里，或许还有对她柔美的外貌一见钟情之说，可面对一团网络数据，她手起刀落，率领的是千军万马，还只会哈哈哈，不会嘤嘤嘤，表现得像个糙汉子……喻白会喜欢她？ 顾小鱼并不认为她的人格魅力强烈到如此地步。而且喻白是个绝对硬气的真爷们儿，少男心与他不搭调呀。 所以喻白喜欢她……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顾小鱼舒了口气。估量着对方不可能喜欢她，心情微微有些失落，可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十分坦然。 喻白毕竟是个男人啊，而且性子相当成熟稳重，哪可能跟她一样，随随便便就少女心怦动，甚至于对一堆数据动了心呢？ 顾小鱼抿了抿唇，脸上有笑，眼底却微微含着些落寞。 “怎么不说话了？”喻白忽然问。 “恩，没有，”她笑着敷衍了一句，心里琢磨别想太多，快把那些本该埋在心里的小情绪继续埋藏起来，脑子却不太清明，开口问他，“喻白你多大了。” 他愣了愣，忽而闷声一笑，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二十七，单身，未婚……” 顾小鱼：“……” 救命！她不是要他交代这些啊！ 顾小鱼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阉了，喻白却还一本正经地交代着：“情史空白，但不是基佬，只是事业优先；没有不良嗜好，以前抽烟，抽得厉害，现在已经戒了，不烦心不抽；工作原因不能喝酒，所以也不碰酒；还有……” “别、别说了，”顾小鱼脸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打住打住，谁让你说这些了！” 他似笑非笑：“不是你问我的？” 顾小鱼语塞。她是一不小心问了他年纪，但不是要问他……干嘛搞得跟相亲似得。害她心里的小鬼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反正……你别说了。”她轻声嘟囔。 这样的语气业已在他面前出现了好几次，喻白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他媳妇儿害羞了？那头叹了口气，对于顾小鱼一害羞就闷头不说话的事，深感无奈。 网恋就这点不好。原本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能释怀的事情，偏偏隔了一个屏幕，沟通起来比翻山越岭还困难。 “好端端的，你叹气做什么？”顾小鱼不解。 “没什么，”喻白知趣地没再提及，“媳妇儿你晚上说什么有关苏樱雪的事？” “对哦，我要给你讲小雪的事情。” 顾小鱼后知后觉，光思顾她和喻白，怎么把苏樱雪和里飞康的宿怨给抛之脑后了？ 那边舒了口气，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恩，没事，慢慢讲，媳妇儿。” *** 说起苏樱雪的事，顾小鱼的心情就不如先前讲李赫周媛媛二人故事那般轻松了。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简单的你情我愿，而是两个家族的结合。瞧着今晚打得一波三折的英雄大明宫，顾小鱼是真有点切身体会到了。 依着顾小鱼的性子，她绝不愿意多说。但不解释势必惹得苏樱雪和里飞康反目成仇，两边都是亲友，必定会闹得她跟喻白不得安宁。两边亲友闹矛盾，不管矛盾大小，都会直接上升到干扰她正常游戏生活的地步，顾小鱼便不得不开口，况且退一万步讲，对喻白，她是信得过的。仦說Ф忟網 那两个人吵架当真是个误会。跟里飞康没什么干系，他就是个冤大头罢了。要说错，还得算到顾小鱼头上。 顾小鱼之所以会选择变声，是因为知道她嗓音糯软，不希望别人因为她娇气的声音无视她牛逼的技术。 游戏和现实里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嗓音甜美、容貌娇柔的姑娘一定招惹男人的喜欢。男人会因为这样的外表忽视姑娘们更好的品质。 顾小鱼不愿被当做花瓶为男人们百般尊奉。比起她较好的容貌，她更希望别人认可她的实力。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会被当做糙老爷们各种使唤也无碍，她不介意。 说到底，顾小鱼是为了躲男人。而且她成功了，她变声这么久，男人确实避开不少。 可问题也来了，她一心想着变声就能避开男人，可没想过她那“男神音”招惹妹子呀！ 她顾小鱼的脾气，说好听点叫温和，说不好听点叫没心没肺。她向来觉得蠢呼呼的玩家们很可爱，非但不介意被坑，还乐意跟人打作一团。她玩游戏本就不图名利，只为开心，所以里飞康坑就坑呗，她并不介意。 只是这情况在倾慕者苏樱雪眼里却变了些味道，男神被坑得乱七八糟，她当然看不下去。而且她男神还不发火，脾气好得没话说，她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尚在浣花溪时，顾小鱼身边莺莺燕燕不少，苏樱雪把那点少女心隐藏得很深，顾小鱼一直不知道这事。甚至于苏樱雪跟着来【我要报警了】，顾小鱼还觉得惊异，本着来者是客的想法，收纳了她，压根没往别的方向上想，哪里会知道居然会有人喜欢上她的“男人”身份？ 要不是后来两人在帮会群里聊天，顾小鱼也不会意识到这件事。 她是觉得不对劲：凭什么她说她喉咙痛，苏樱雪就要给她送亲自熬的冰糖雪梨水；她说她肩膀酸，苏樱雪找她要地址，给她寄各种缓解劳损的药膏……这姑娘对她一颦一蹙都着实上心，只基于叫她“副帮”的关系，未免就过头了点吧？ 这事也怪顾小鱼，她真不想戳破身份，暗示了苏樱雪几次“她们不可能”，人家一颗芳心全牵系在她顾小鱼身上，矢志不渝。顾小鱼没办法了，装作不知道好了，稍微跟她拉开点距离，再抓紧时间在她面前多秀秀跟喻白的恩爱，说不定姑娘就想通了呢？ 刚计划好，她尚未实施呢，谁晓得就出了这事？ “不怪康子，你帮我跟他解释解释吧，真不好意思，给他添麻烦了。”顾小鱼无奈。不到万不得已，这事她不愿意说，万一被人捅出去，恐怕她跟苏樱雪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喻白大抵理解她的考虑，沉默了片刻，应道：“恩，知道了，我会跟他说。康子做事有分寸，你放心吧。苏樱雪那头你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处理就是了，时间充裕，不着急。” 顾小鱼无精打采地“恩”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力不从心，不经意拖长了尾音，软绵绵的，带着些委屈劲儿，活像是某种摇尾乞怜的小动物，可怜巴巴，还带直往怀里钻的那种，可乖了。 这头便轻快地抿起了唇角，就差没抬手隔空摸摸她可怜的小脑袋，嗓音柔和得不像话：“别担心那么多，有我在，乖。” 顾小鱼心心念念，可在他看来无非是小事一桩。里飞康是个男人，哪能真跟一姑娘计较？委屈算什么，是个爷们儿就自个儿担着。 况且，拜这姑娘所赐，他媳妇儿要抓紧时间跟他秀恩爱，秀啊，有什么不好？ 那头还委屈可怜地哼哼着，这头忽的抿了唇。 “你笑什么。”顾小鱼问。 他一愣：“我笑了？” “笑了。” “恩，没什么。” “都笑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这不摆明了敷衍人嘛……”顾小鱼嘟囔了一句。 喻白好声解释着他没有，顾小鱼也知道他是无意的，可是耳朵经由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催促，心情不禁有些飘飘然，小脾气不由自主地闹起来了，心里接受他的解释，嘴上哼他几声：“我不管，你跟我切磋我就原谅你。” “切磋？”喻白犹豫了片刻，到底是为难了，压低了嗓音，试图商量，“媳妇儿，现在都四点了，你先睡觉，明早上起来再打行不行？” 着实拿她没法子的时候，他常用这种含点无奈的低音。并不卑微，倒有种憨厚老实，任君欺压的感觉在里面。 顾小鱼一听就乐了，简直被他戳中红心，分分钟被萌化了。上次劝她加布料的时候，他也这样跟她说话来着。 喻白大神看着生人勿近，其实也就是一蠢萌蠢萌的哈士奇吧？ 已经是凌晨四点，隔天中午顾小鱼还得赶去海洋酒吧参与排练，周一开始，求婚排练又有得她忙了。 “好吧蠢哈，明天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喻白只笑，不生气，叫他蠢哈他居然也不生气。 “恩，去睡吧。媳妇儿乖。” 20.春梦了无痕 必然是喻白那声“媳妇儿乖”惹的事，这晚上顾小鱼居然梦到他了。 梦里她穿越到游戏之中，着一身金丝华衣，斜坐在她的大黑马上。喻白穿着他的破军铁甲，从后方拥紧她身子，隔着铁衣也能感受到他胸口炙热的温度，他的胳膊和手掌都是那般有力。 春风阵阵，马蹄徐徐，两人漫步在成都郊外，共赏天边一轮明月。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顾小鱼只知道她一直在笑，男人结实的胳膊忽然揽到她腰间，头顶是他温热绵长的吐息，她回首去看他含笑的模样，梦境却戛然，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枕边的手机正在震动。 顾小鱼愣了一会儿，回神尖叫了一声，赶紧拿被子捂住了脑袋。 她心里又发虚了，自然还是做贼心虚的虚――大冬天做春梦，说出去实在让人笑掉大牙。 手机一直在震动，顾小鱼以为是闹钟，划了一下，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小鱼。我是李赫。” “李赫？”顾小鱼云里雾里，这才早上九点，不到排练时间，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李赫那头挺着急的，也没管顾小鱼睡没睡醒，忙交代道：“是这样的，我女朋友的工作临时有调动，今天之内必须得求婚。没时间排练没关系，你们之前练得挺好的了，我信你，就按第三套方案走吧。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来二十四城吧。乐队那边我再通知，先挂了。” 顾小鱼回过神，听筒里只剩一串盲音。再拨回去，李赫那头总提示正在通话中，应该是已经在通知乐队了。 顾小鱼又倒下去眯了会儿，脑子里过了一遍第三套方案的流程，想到或许会有的情况，她睡不着了，爬起来拿吉他弹唱了会，心绪方才渐渐平静。 当时只说第三套方案唱后弦的《有你就很幸福》，当进到副歌部分“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时，李赫便出场求婚。之后便一直循环这一段副歌，直到她答案为止。 顾小鱼没告诉李赫，她还私下准备一首张宇的《给你们》送给二人。当周媛媛答应求婚后，她便带领乐队唱起《给你们》，代表海洋酒吧给他们送上祝福。 第三套方案平时在酒吧里排练得多，《给你们》却是整个乐队私下在练习。顾小鱼哼了两次后弦，开始唱张宇。 正唱到副歌部分，“砰”的一声，五弦断了。 顾小鱼来不及收手，掌心被弹出的断弦戳了个小洞。五弦很细，她掌心连血都不流，可断弦却不是个好兆头，顾小鱼眉心不由得紧了紧，心头莫名地慌张，赶紧去把衣柜里藏着的一枚护身符拿出来带上，只望今日帮忙求婚时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 顾小鱼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出来，看准时机，开了电脑。 说好了早上十点切磋，可早上十点，喻白却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只给顾小鱼留了一条“媳妇儿我有点急事，你别生气”的短信，人就失踪了。 顾小鱼拿着手机，对着剑三人物选择界面发呆，哭笑不得，忽然有些理解起初见面时，他那句“一个月内被甩了三次”是怎么来的。还好两人约的是切磋，不是约的打竞技场，否则，竞技场正打一半，队友却撂下她不管――换了顾小鱼也得崩溃。 但转念一想，喻白工作忙也是好事，一来说明他受领导重视，工作能力强；二来说明这个人懂得取舍游戏和现实，是个有志青年。 玩游戏但不沉迷于游戏的男人多少是有点吸引人的――这句话与所有颠扑不破的真理一样，听着简单，做着难。 远了不说，就说一个人，顾小鱼以前的搭档持剑御风――他往往是为了上一个段位，可以一整天不眠不休，硬撑直到达到目的位置。他虽然为了爬上浩气盟指挥的位置，努力良多，但他要是能把这些毅力用在工作上…… 顾小鱼家里经商，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不同，很多事情她都看得比同龄人更深入一些。 喻白是顾小鱼的情缘，顾小鱼当然盼他好。 收到喻白短信后顾小鱼一点不生气，反而有种莫来由的欣慰感，顺口鼓励他一句：“好好工作，等你回来。” “很快就能回来，没出差，就在蓉城。”喻白秒回了短信。 “你上班还玩手机！”顾小鱼一口老血喷出去，刚才她还满心欢喜地夸了喻白工作认真，这不是在打脸吗！ 喻白给了个很官方的解释：“强制号。这号上的所有来电短信必须第一时间回。” “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尽敷衍人。”顾小鱼嘟囔了一句。只是单纯要批评他敷衍人的态度，殊不觉这话里自带几分撒娇的意味。 话音未落，喻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小鱼实在是受宠若惊，一般不是她主动，喻白是不会主动联系她的――除了早上的短信，当然还有这会儿的电话。 顾小鱼战战兢兢把手机凑到耳边，那头立马传来喻白显然染着笑意的低音：“不是敷衍，是担心说了你又害羞，待会又躲着我，不理我了。” “……” 顾小鱼语塞，忽然觉得她似乎有必要对喻白解释一下昨晚是个例外，其实她脸皮相当厚这件事。 可“她真没有害羞”的解释已经到了嘴边，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个熟悉的东北口音，大嗓门嚷嚷着“嫂子，这号就领导和自家媳妇儿知道……”顾小鱼脸上一热，居然就真的害羞了。 那个熟悉的口音还在继续聒噪：“……队上有命令，电话必须接。队长他――” “闭嘴。” 人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喻白吼住了。那东北口音嘤嘤嘤了几声，嘀咕着队长就知道吼他，在媳妇儿面前乖的跟个小绵羊似得……顾小鱼脸上便更烫了。 东北口音，管她叫“嫂子”，还和喻白在一起……这人不是里飞康是谁？ 顾小鱼红透了脸。 里飞康所言的“自家媳妇儿”和平时喻白隔着喊着的那个“媳妇儿”显然不是同一个。 如果顾小鱼没理解错的话，里飞康说的那个与“领导”相提并论的“自家媳妇儿”是指真的媳妇儿，是昨晚羊习习说的要扯结婚证的那种媳妇儿。 顾小鱼心里又涩又甜，像揣着几千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怪不是滋味的。到底什么意思啊，喻白莫不是真的喜欢她？ 若非真喜欢她，犯不着把她这个“情缘”跟领导放一块吧？他给的待遇明显超过情缘应有的范畴，早就涉足正牌女友的地步了。 难道喻白也喜欢她？ 她不说话，对方也没贸然说下去。沉默持续了半晌。顾小鱼故作镇定，试探着问了一句：“我、我不知道你这个号是强制的，里飞康给我的，我没问，我要知道我就……” “不用，”他平静道，“是我让他给你这个号的。” 顾小鱼一愣，不禁莞尔。 这么说她就明白了：喻白跟她不一样啊，喻白明知道这号是领导和自家媳妇儿才能知晓，还毅然把号码告诉她，不就摆明对她有意思，虽然现在不是，但有把她往那个方向上培养的倾向么？ 原来喻白也喜欢她，是真的喜欢她。 感情世界里向来是先动心的先伤心，先认真的先认命。她不敢轻易把喜欢的情愫展露，单恋也好暗恋也罢，不可抗拒的因素太多。可如果对方跟她一样，两人早已达到互相喜欢的地步，那她便无所顾忌。网恋就网恋吧，管那么多干什么，先恋了再说。 “怎么了？”瞧她不说话，喻白问她。 顾小鱼含笑摇头，“没怎么。喻白么么哒，你好好上班赚钱养家吧。” 对方是何等领悟力，微微一愣，会意她一语双关，斩钉截铁地应了个“好”字。 顾小鱼对着电话甜甜地笑。那头喻白刚出口一个“养”字，没说清是要养家还是养她，里飞康的大嗓门又闹腾起来。他们许是在车厢里，没能听见外界的喧嚣声，倒是清楚隔壁人的呼吸声。 “闭嘴。”喻白又吼了他一句。 里飞康顿时嘤嘤嘤起来，指着喻白说什么队长无情无义，有了媳妇儿忘了队友，还隔空问顾小鱼管不管队长了…… 顾小鱼在这头笑个不停。她老早就知道他们现实里也认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兄弟，这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上下级。 队长。 江队。 “你姓江啊，”顾小鱼轻声问。 他点头：“恩，姓江，江喻白。” 顾小鱼一愣，脸上又开始发烫。 她还奇怪为什么喻白从不介意她不叫“相公公”之类的，原来她管他叫“喻白”，已经很亲昵了呀…… 喻白。江喻白。他名字真好听。 “是个警察？”顾小鱼问他。 “恩，是个警察。”江喻白并不忌讳。 顾小鱼点头，心里早猜了个七八成，毕竟除了警察，其他职业很少用“队”这个词。她想了想，没什么好问的，只好交代她的情况：“……我叫顾小鱼。” “我知道，”江喻白道，“那天你自己说了，‘天涯海角，顾小鱼照杀不误’。” “……”顾小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是女的。” 江喻白皱眉：“我知道，我又不是基佬。” 顾小鱼：“……” 江喻白抿唇低笑：“乖。” 21.爱屋则及乌 他轻柔开口，顾小鱼浮躁了一早上的心，居然就真的“乖”了。 蓉城的冬天才开始不久。没想到她的春天也悄然来临。 顾小鱼不敢跟江喻白聊太久，一来不希望在警察叔叔上班的时候打扰他工作，二来她得换琴弦、调音，事务繁忙。 但即便是早有这样的计划，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也已是大半个小时过去。早上十点四十分的闹铃像在顾小鱼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似得，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小鱼终于狠下心：“那你好好上班吧。我待会要去华润二十四城帮忙求婚，今天应该不上线了，明天找你。” “华润二十四？”江喻白一顿，居然没有挂电话的打算，接着说下去，“具体什么时候去？” “下午吧。” 江喻白眉头一紧，严肃道：“媳妇儿听话，别去。” 顾小鱼尚未回神，江队长已经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来。更详细的情况江警官没有说，只是大概暗示了一下今天华润二十四城会出事，让她别来蹚浑水，也别四处宣扬。 这事儿他甚至不能当着同事的面提及，只能私下里用短信关心她。 顾小鱼一听就心慌，直觉华润二十四城那边发生的不会是件小事，心里更慌乱。她到底是害怕这些的。 她本能地想逃离那地方，可怎么去李赫那边解释，顾小鱼却一头雾水。毕竟求婚不是儿戏，不能随意推迟。想问问江喻白可信度有多高，犹豫半晌她又把编辑好的短信删掉，最后答应他：“我知道了，会想办法避开的。你工作小心点。” 江喻白没有回复。如他所说，若是他没有回应强制号的消息，百分百是执行任务去了，不方便回消息。 顾小鱼放下手机，不再骚扰他。 她并不介意警察叔叔为了大家牺牲小家。事实上，当年若不是路过的警察牺牲小家，没有急着赶回家吃团圆饭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她于水火之中，这会儿也不会有顾小鱼存在了。 顾小鱼没别的想法，他平安就好。 *** 李赫到底是个明理的人。顾小鱼隐约向他透了些口风，李赫会意，为一行人的安全考虑，当机立断，把求婚地点从城东华润二十四城硬换到了海洋酒吧里。 杨老板给打了个五折，算下来，两者费用相差无几。于是李赫欣然包下了整个酒吧，第三套方案临时换成第七套方案，全酒吧人员共演一出求婚大戏。 下班时间，李赫如常打电话约周媛媛来海洋酒吧玩。周媛媛隔日要换工作单位，本意推辞，但一听说顾小鱼今日要演出，放下工作一溜烟跑来了。 在此之前，海洋酒吧因为装修问题停业了一个月时间，顾小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登台演出了，不仅是她，连顾小鱼自己都迫不及待。 顾小鱼等人在下午一点就赶到了海洋酒吧。此时尚未正式开业，杨老板开了个小门把一行人放进酒吧内部，浓浓海洋味道的装修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蓝色灯光闪耀，酒吧内部一片水波粼粼的景况。粉红色和浅蓝色的氢气球充溢，海风里吹拂着阵阵浪漫的气息。 顾小鱼特意选了一个亲吻鱼的面具戴上，乐队成员也应景的从清一色的鲨鱼面具换成了温和可爱的小丑鱼、小鲤鱼之类的。服务员是灯笼鱼，方便被客人找到。 面具原是因为顾小鱼不乐意被乐评人以“脸”发掘，才出此下策，特制而来。这次装修杨老板干脆将其发扬，把面具做成了海洋酒吧的一大特点。加之合并了旁边两家店，酒吧进一步扩张，海洋酒吧着实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顾小鱼乍一进酒吧，都为浓郁的海洋特色瞠目结舌，莫说是周媛媛了。 灯光早已熄灭。她被两只热情的“灯笼鱼”指引到舞台面前，待她立定，一瞬间世界归为沉寂。片刻之后，顾小鱼清脆糯软的女声传出，鼓点随后响起，立体音环绕—— “今天是我们的节日，认识了相爱了离不开了。这些年平淡中从不缺快乐，狂热过坎坷过很值得……”尐説φ呅蛧 顾小鱼一句句轻哼，随着音乐起伏，舞池灯光缓缓亮起，其中上千朵红玫瑰铺出一个“爱”字。李赫手持花束站在舞池边，西装革履，远眺着早已愣住的周媛媛温柔微笑，一字不发，眼中爱意凛然。 “缘分是我们的焰火，照亮了看见了幸福降落。爱情的绿皮车装满了诗歌，开往下一站地名叫永久……”顾小鱼轻轻唱。 周媛媛必然猜到即将发生什么，尚未等李赫走近，一滴泪先划过她美丽的脸庞，绽放在脚下的海洋里。 李赫又能好到哪里去？尚在舞台上的顾小鱼都能清楚看见他激动得直发抖的手，他的紧张和悸动可想而知。 顾小鱼沉了些声音，刻意变调，提醒李赫回忆起求婚誓词。她唱起第一段副歌：“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李赫没有开口，捧着玫瑰走到周媛媛面前，呆呆望着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字也说不出。女孩脸上已泪痕遍布，妆容融了些在脸上，却依然是此刻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 谁的一生不渴望被人小心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去惊，免去苦，免去四下流离，免去无枝可依？周媛媛能遇到李赫，无疑是幸福的。 他们情缘过程中经历了什么，顾小鱼无从得知。但她知道，坎坷之后尚且能坚定不移地握紧彼此的手，走到奔现、结婚、共度一生的地步，两人必然挑战过世俗的眼光、直面过浩瀚数据的空虚和猜疑……能压垮一份感情的东西太多，能左右两人选择的事物不少，要有多少执着和深爱才能走到最后？ 这份幸福着实来之不易。 李赫不开口，顾小鱼反复吟唱。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你是我最美的礼物……” 李赫终于开口了。他踌躇良久，居然忘了求婚誓词，多机灵的一个人，这会儿站在心爱女子面前，满腔的热血只凝出一句“嫁给我”。 我娶你，一句如山重。 爱到深处，于旁人视若罔闻。姑娘拼了命的点头，彻底哭化了妆容，瘫倒在李赫怀里，只剩下幸福的抽噎。 两人幸福相拥，海洋酒吧的一干人哭笑不得。始料未及他们绞尽脑汁计划出了十多种求婚方式，居然被当事人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拿下。可转念看着喜极而泣的二人，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付之东流。 一瞬间，海洋酒吧亮如白昼。舞池灯光摇曳，掌声雷动，群魔乱舞。顾小鱼准备许久的《给你们》终于唱出口：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周媛媛给她的拥抱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羡煞旁人。最后准新郎李赫不得不以蛮力分开二人，一股醋味紧绕他身侧。 这日午间周媛媛刚接到调职通知，要从蓉城总部调离到二线城市当负责人。李赫成功求婚，使她当场撕掉了就职书，兑现她婚后当全职太太的诺言。 李赫总算把幸福抓住了，海洋酒吧彻夜狂欢。 舞台早已经成为公共区，不少醉酒汉把这当做了，纷纷上前抢麦。换了平时，这种情况是不被允许的；可这会儿李赫包场，顾小鱼没什么好说的，乖乖把麦让出去。 十点多钟，酒吧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十一点整，顾小鱼雷打不动要回家。临别之前李赫叫住她，让她帮忙谢谢江喻白。 李赫一直在酒吧里，刚求婚成功没空功夫担心其他事，反而是他在家的父母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求婚事项，晚间新闻报告华润二十四城为追捕毒贩发生了枪战，老两口不知道临时改地点的事，还在担心儿子儿媳的安慰。 “枪战？”顾小鱼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醒，即便如此还是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一溜烟进入了新闻界面。 晚间新闻里说两名嫌疑犯落网，一名坠楼身亡。尚且有一名民警在枪战中受伤…… 顾小鱼心里一紧，酒顿时醒了大半。 22.二白么么哒 今年冬天格外冷。十二月底，蓉城的气温已经低至零度。南方湿冷，夹雨的寒风肆虐呼啸，打在脸上像刀刮似得生生地疼。 七分酒气被寒风吹散，顾小鱼一个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 电话没能拨出去。她一清醒就发现两个小时前江喻白在上发了她一条消息“平安归来”，心头莫名积起的一团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平安就好。”顾小鱼松了口气。 江喻白秒回消息：“恩，媳妇儿我没事，别担心。” “你还没睡？” “刚洗完澡。还在玩？” “他们在，我准备回家了。” 顾小鱼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钻了进去。 圣诞节临近，街上的节日氛围正浓，满街都矗立悬着雪花和礼物的圣诞树，偶尔还见几个圣诞老人派送礼物。顾小鱼不宅，但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她连圣诞节都给抛却脑后。 每年这时候，街上总有许多新鲜玩意儿。顾小鱼看得出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喻白发来一条短信。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她尚未回消息，江警官又发来一条：“把车牌号记下来媳妇儿。” 顾小鱼抿唇，抬头瞄了一眼驾驶员信息上憨厚的司机照片，忍俊不禁。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没记车牌号，倒是在拨号键上划出了江喻白的名字，犹豫再三，终于趁着最后三份酒劲儿拨了过去。 江喻白第一时间接了电话。他果真还没睡，声音听着还很精神：“到家了？” “还没有。”顾小鱼答。 打开车门，寒风扑面袭来。可听见他低沉而富有安全感的声音，顾小鱼心里暖暖的，即便刀子刮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回家关上门窗，屋内温暖如春，一身凛冽愈发消散。 顾小鱼换好拖鞋，一眼瞥见挂架上没有吉他，后知后觉她只顾担心江喻白受伤，竟把她的吉他忘在了酒吧里。 她一愣。那可是一把价值四万多软妹币的吉他！ 这下顾小鱼彻底酒醒，自责出声：“……天啦，我要报警了！” 电话还没挂。那头也愣住，很快回神，沉声询问：“怎么了媳妇儿！” “啊？” “报什么警，怎么回事，”江喻白连声发问，一听她傻愣愣的反应，眉心紧皱，“媳妇儿你别怕，有我在，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别慌……” “说什么呀？”顾小鱼不懂。 “你不是要报警吗？”江喻白反问。 “啊，不是，我不报警，我就是感叹一下我居然忘了带吉他回家……我吉他买挺贵的。” 江喻白：“……” 顾小鱼：“噗——” 顾小鱼蜷在被窝里没心没肺地笑。电话那头的江喻白沉默了良久，瞧她笑得开心，无奈地摇摇头，随她笑去，认命地把穿到一半的外套褪掉。 直到听到一阵刺耳的拉链声，顾小鱼方才意识到那头发生了什么，顿时收敛笑意：“喻白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我口头禅。” “恩，没事，”江喻白应声，语气有些闷，显然被这犀利的口头禅折腾得够呛，却只是无奈，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 换做顾小鱼于心不忍，小声喃着：“以后听到我说要报警，你别理我就是了。别给你添麻烦，折腾坏了我心疼。”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队长道，抿了唇，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我媳妇儿不麻烦。” *** 顾小鱼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报警”只是她的口头禅而已。 四万块钱对顾小鱼的家庭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最多订做花点时间罢了。她只是单纯鄙弃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感叹一句。 退一万步说，忘带吉他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吉他常放在海洋酒吧二楼的休息间里，不会有外人去盘弄。顾小鱼并不担心，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发短信给杨老板，让他帮忙看着点，别损了她的宝贝。 杨老板大概是喝多了，一整天都没有回复。第三天回短信时也只说他在外地，海洋酒吧还有一段时间才营业，这段期间吉他安然呆在酒吧里，不会有问题。 圣诞节一过就是元旦，顾小鱼买了许多吃食，准备在家里好好宅几天。 年后唐小炮会回蓉城，她就得去西门试唱。若是成功，或许有签约唱片公司，甚至于出道的机会；如果失败，她也得赶紧行动，自食其力把个人唱片做出来。 旧年只剩几天，最后几天怎么着也得好好放纵一下，彻彻底底当回米虫。 江喻白又说要放假陪她了，顾小鱼欣然应下。除非是临时出警不得不耽搁，平日里江警官的信誉度还是蛮高的。 顾小鱼谅他工作辛苦，约他下午起床打大战，他整整提前二十分钟上线，原地打坐等她。顾小鱼一开游戏，立马被拉上了马背。 她家军爷依然穿着一身铁甲，听闻他从警后再看他，那种威风和凛冽不可同日而语。 她心口不禁怦然，望着他出神。 “怎么了？”江喻白轻唤一声。 “没有没有，”顾小鱼脸上一红，手忙脚乱地接了大战任务，跟他一并进了战乱·长安的副本英雄华清宫。 有个玩的媳妇儿，喻白大神的水准可谓是快马加鞭，蒸蒸日上。他是有些摸透了，他媳妇儿是个十足的大战狂魔：一天不打大战浑身都瘆的慌；甭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打起大战立马忘却，兴奋得忘乎所以。 只要他媳妇儿高兴，江喻白哪有不乐意陪的道理？陪久了，喻白大神在大战本里水准直线上升。 野生秀秀还在躲巡逻的小怪时，喻白大神已经在面前坐下，紧接着三开游戏的顾小鱼闪亮登场。 她大号是藏剑二小姐“小鱼”，还有两个最近刚代练起来，专用作开团的小号：一个明教喵姐“小鱼干”，一个五毒毒姐“小鱼儿”。 野生秀秀是个冰心，并没有奶装。 顾小鱼不以为意，照样开打。她真有本事同时控制两个近战、一个奶妈，输出暴力，走位风骚，过关斩将，不出半点差错。若不是三个角色名一脉相承，童叟无欺，任谁都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在操作。 打完大战，野生秀秀佩服得五体投地，哭天喊地要进帮。 顾小鱼顿时就乐了，在这头没心没肺地笑，向他邀功：“你看我厉不厉害！” “恩，厉害，”江喻白抿唇，嗓音柔和得不像话，“我媳妇儿当然厉害了。” 他说什么顾小鱼都爱听，就差没飘起来了，得意洋洋：“那可不，就是这么厉害。” 那头低声失笑，笑得她脸上一阵阵发烫，心头也是。 顾小鱼把两个小号传送出本，交任务下线。大号转地图出去做茶馆任务。刚甩大轻功飞到茶馆领地，系统提示进入战斗中，顾小鱼被三个红名团团包围，强行开了阵营模式。 她穿着一身副本装，不耐揍，对方又是三个暴力远程，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二小姐的血量蹭蹭蹭降到底线。减伤技能全开，顾小鱼猛突上去，奋力反击，心里却对半管血的境况不抱太大希望，料到会半路倒地。尛說Φ紋網 只见她一个鹤归砸过去，刚刚转起风车时，身上忽然亮起一道光——对方一个暴击的四象轮回削掉她三万血，但顾小鱼却没死，换做对她释放舍身技“渊”的喻白血线猛降。 刹那间，军爷横枪长驱直入，马蹄一连踩翻两人。顾小鱼趁此机会，一套技能释放出去，协助他击杀三人。 喻白大神毕竟是威名在外，三个红名一看他亲自参战，顿时作鸟兽状散了，没再继续纠缠。 加入阵营后，落单玩家在野外遭遇此种阵营挑事的情况时有发生。顾小鱼不以为意，把装备换上，原地打坐。喻白盯着三人逃窜的背影小看了片刻，也跟着坐下。 历此劫难后，两人的血量一个只剩七百点，一个还有两万，同是风中残烛。 即便与里飞康切磋时，顾小鱼也没见过威风凛凛的喻白大神血量崩坏到这种地步。瞧着屏幕里灰头土脸的策藏二人组，忍俊不禁。 “恩？”江喻白轻哼了一声。听到她笑，语气里跟着弥上几分笑意，柔声问着，“怎么了。” 她不答话，小房间里一片静谧，静得连对面人的呼吸声都殷切。 “怎么了媳妇儿？”他沉着嗓音又问了一次。 顾小鱼心头一酥，连耳根子都在发烫。纵横江湖若干载，向来是她保护别人，从未被别人保护过。那种滋味又新鲜又甜蜜，她一颗少女心噗通直跳。 少女心这种东西她却没法解释，顺手抄起人形抱枕埋了会脸，方才抬头，笑眯眯地答他：“没什么，二白么么哒。” “二白？”听到新昵称的江喻白微愣了几秒，压低了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是叫我呢？” “不然我还能跟谁么么哒？”顾小鱼问。 江喻白沉默了一阵，看在媳妇儿跟他么么哒的份儿上，终于妥协了：“好吧，二白就二白吧。我媳妇儿喜欢就行。” “二白听着好养活，”听出他心有不甘，顾小鱼搬出她的道理。 江队长无奈：“只有我养媳妇儿，哪有媳妇儿养我的道理？” “可我一直想养一条哈士奇，刚才决定要是以后有机会养，就叫它二白。”顾小鱼道。 江喻白：“……” 顾小鱼：“我说真的，真想养只叫二白的哈士奇。” 江喻白：“……”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 *** 顾小鱼不是要故意破坏气氛，可听着他有些委屈的语气，就情不自禁地想欺负欺负他。 江喻白沉默了半晌，顾小鱼瞅着气氛不对，柔声嘀咕了一句“二白么么哒，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闹着玩的”，里紧张的气氛顿时舒缓了下来。 “恩，没生气，媳妇儿乖。”江喻白淡然开口，微微上扬的尾调昭示了他极好的心情。 顾小鱼忍俊不禁。 这情缘怎么能这么好？在外是威风的东都狼，回家是蠢萌的哈士奇，任劳任怨地受她欺负，欺负完了只要么么哒就好了，实在太乖了——这样的情缘，就应该给她来一打才对。 新年钟声一响，顾小鱼美滋滋地改了条签名。 “狗绳在手，天下我有。” 钟声未落，江队长也改了签名。 “汪。” 23.俗话说得好【一更】 俗话说的多好，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可歌可泣，顾小鱼一个总被恩爱秀一脸的单身狗，终于也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 元旦佳节，阖家团聚，落单的可怜人纷纷上游戏抱团寻安慰。可安慰没寻着，倒看到喵哥截图置顶召唤全帮人围观顾小鱼和江喻白的情侣签名，整个帮会群都炸了。 苍天如狗第一个跳出来：“太虐狗了啊副帮！” 第二个第三个紧随其后：“副帮！单身狗也是狗，可以不爱，请别伤害！” 大家在帮会群里叽叽喳喳地指责顾小鱼令人发指的虐狗行径。一群人里就属喵哥陆开心嚷嚷得最厉害。往年尽是他和小炮秀恩爱刺激人，这会儿小炮尚在国外，他没得秀，心里相当不平衡：“我不服！小心脏都被虐成渣渣了。小鱼欺负人，嘤嘤嘤！” 可惜喵哥是喵哥，不是江喻白，喵哥的嘤嘤嘤没用，顾小鱼不吃他这一套。 眼看道德捆绑没效果，他们又哼哼哈哈地商量着要围堵顾小鱼，揍一顿解恨。 顾小鱼相当仗义地发他们所在地，一帮人风风火火地杀到长安?战乱，凑上来一看，顾小鱼正坐在喻白的里飞沙上，悠闲地晃悠着两条大长腿，好不自在。 她有大神全程贴身保护，揍了解恨？谁揍谁还不一定呢！尐説φ呅蛧 帮会里一片鬼哭狼嚎：“副帮又虐狗！” 顾小鱼失笑：“虐虐更健康嘛。” 围观群众里有人不服：“秀成这样还健康？副帮你过来，我保证只谈人生不打你！” 顾小鱼眉眼弯弯，强忍笑意。她不答话，换做一直在里挂着的江喻白开了麦，淡然启唇，问他们：“谁要打我媳妇儿？先跟我谈谈。” 里顿时鸦雀无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面大旗突然在苍天如狗面前落下，狗哥手滑点了同意切磋，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喻白请喝了碗茶。 “卧槽，实力虐狗啊副帮！”狗哥服了。大神就是大神，于操作或是气场，哪一个都完爆他。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谁叫你打我，我们家喻白就是这么棒。不服气你咬我呀？” 苍天如狗：“……副帮求放过。” 顾团长本就是帮里的顶梁柱，没人拿她有办法。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兵甲榜排行第一的喻白大神给她撑腰，整个帮会都拿这对小情缘没招。 他们想秀恩爱，难道还有谁敢拦着不让秀？不服不爽不乐意有什么用，难道拿起火把烧他们？问题是烧谁啊，烧顾小鱼吗，谁打得过她呀，那烧喻白大神？那不更是找虐吗―― 帮里一片哀嚎，帮主喵哥看不下去，森森发话：“军爷你这样不行啊，跟你媳妇儿秀恩爱，考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呀，你就不怕刺激得狠了，等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给她小鞋穿？” 这话说得，以前他秀恩爱的时候怎么就没说考虑考虑她的感受？顾小鱼不服气，在小黑屋里哼出了声。 她小脾气一闹，江喻白哑然失笑，先她一步，云淡风轻地回应喵哥：“我们没秀。” “没秀？”喵哥也算服气了，护短护得人一脸，大神还视若罔闻咋的？ 江喻白轻哼了一声，正经道：“恩，我们本来就恩爱。” 喵哥：“……” 顾小鱼就快脱口而出，一听江喻白的话，“噗”的一声，先笑了个满怀。 那句亘古不变的老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喵哥一串耐人寻味的省略号笑得顾小鱼直飚眼泪。江喻白绝对是她亲情缘！平常话少是自然，但他一开口杀伤力强啊。一番话是于情于理，入木三分，说得她心头又甜又痒。 帮会群里早刷起一片“实力虐狗”论，顾小鱼可是乐坏了，在小房间里悄悄呢喃：“二白么么哒，最爱你。” 他低笑出声：“恩，乖。” 两人在茶馆外恩爱同骑。围观者众多，苏樱雪也在里面。 江喻白不是个喜欢被围观的人，顾小鱼也不太喜欢二人世界被打扰。大家闹得厉害了她也私下琢磨着把签名改掉，但一想因为这条签名，苏樱雪的少女心被按捺了不少，跟她说话冷冷淡淡，新年伊始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顾小鱼一咬牙，高调就高调，她坚决不改。 江喻白也不改。别人怎么看，他向来是不在意的。况且，他们确实很恩爱，这话又没说错。 茶馆人来人往。百闻不能一见的喻白大神在这里秀恩爱，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长安?战乱地图人数爆满，比打攻防还热闹。 不少人过来与二人合影，不乏有土豪火烧地图怒刷存在。 只可惜喻白大神的眼睛自带屏蔽特效，满世界只能看见马背上乖巧惬意的自家媳妇儿。 两条大长腿晃悠得好不自在，小房间里时常传来她甜甜的笑声。 那头不禁抿唇，哑然失笑，为她落下一颗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他志，涧深不断他行，流年不毁他意，风霜不掩他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帮会里一片瞎起哄的声音。世界频道也沸腾了。 顾小鱼没想到他会突然落下一颗橙子，顿时被闹得羞红了脸，躲在他背后小声嘀咕：“这里放橙子看不见的……” 价值二十块的一团烟花，就这么被丢在人堆里，别说截图，连看都看不清楚。可惜了。 “没关系，”江喻白不以为意，满眼含笑，抬手宠溺地捏捏她的脸，目光如炬，“这颗不是用来看的。” 帮会成员们纷纷起哄，世界频道上甭管认不认识，一窝蜂地刷着“[喻白][小鱼]百年好合”。 这颗真橙之心落下，全世界都知道马背上载着的是喻白大神的亲媳妇儿。但凡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会对二小姐小鱼身后的兵甲榜排行第一的喻白大神和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有所忌惮――譬如说人群之中隐匿已久，一颗橙子落下后却退避三舍的那几个阴魂不散的红名。 看着海鳗插件显示三人渐行渐远，江喻白眸色一沉，勾起嘴角，轻柔打量着屏幕里的一抹明黄，方才接着说下去：“我媳妇儿喜欢看的话，待会攻防打完了我们再去放就是。” *** 围观群众里少了个苏樱雪，喻白第一时间带她突出重围。 里飞沙一阵疾驰，两人到了南屏山。 顾小鱼虽然暂退了界，但依然对界的事务烂熟于心。 他们所在的这个服务器有一项约定俗成的规矩，小攻防按周划分给阵营里最强的四个大帮，每周由被选定的帮会做主导，以避免参与者不足从而输掉攻防的情况――而这周，正轮到盛世主持大局。 这是新年里的第一次攻防，意义重大。 年前连着一个半月的大攻防，浩气盟节节退败，上面压力倍增，下面人心溃散。新年第一仗再不拿出点好成绩，两个阵营之间微妙的天平就快失衡。这种平衡一旦打破，想要再重建起来举步维艰。 喻白大神向来对攻防兴味索然，这会突然要加入，无非也就是为给浩气盟壮个声威。 他毕竟是兵甲榜排行第一的真男神，而他麾下的盛世是威名在外的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这帮会自打建帮起，从不招惹闲言碎语，大帮气度摆在那里，惯是民心所向。 即便如今所有人皆对浩气盟高层嗤之以鼻，也绝然不会对喻白大神，对盛世丧失信心――目前浩气盟的烂摊子没人敢接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情境下，只有盛世一个帮会敢于挑起大梁，虽无义务，但却一力承担起浩气长存的责任。人心哪能无偏倚？ 江喻白和盛世的气度，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拍手叫好。 对顾小鱼而言，阵营的事自打退出浣花溪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江喻白气度如此，她这个当媳妇儿的自然要举双手支持他的工作，也跟着他去参与。 小攻防的前置任务无非是打打怪、采集采集材料，只要找到方法就很好做。 江喻白把顾小鱼拉进盛世的帮会团里，打怪的任务自然由小弟们帮忙处理了，而采集就更方便了，喻白一到采集地点，盛世的人争先恐后地让位置给他，顾小鱼跟着沾光，生平第一次在三分钟之内做完所有前置。 军爷骑着里飞沙，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山头上。 微调视角，屏幕上即刻留下一个苍凉的女侠背影。衣袂纷飞，任寒风萧索，居高临下，俯仰间尽观人生百态，侠情满溢。 “真好看，”顾小鱼喃了一句，实在喜欢这种登高远眺的感受，喜悦溢于言表。 江喻白笑了，附应道：“大好河山，舍我其谁。” 他大概没留意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一身铁甲的军爷正舞着他手里一柄□□，枪柄砰然接地，将士抬头，远眺水天江色。一句“大好河山，舍我其谁”豪情万丈，气概非凡，应他义薄云天，血性刚硬的男儿本色。 ――顾小鱼留意到了，江警官话音未落的那一秒，她心跳跟着漏了一拍，脑海里胡乱猜想着江喻白身穿警服的威风模样，只是思量起一个海蓝色的背影，心头怦然，脸上尚未散去的潮红再次侵袭。 顾小鱼沉默了半晌，平复心绪，抬头一看，她面前那挺拔威武的军爷居然凭空消失了。队伍列表显示他不在线，也不在。 顾小鱼还没来得及细细思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方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江喻白沉着嗓音，无奈至极：“媳妇儿我踢到网线了……” 顾小鱼：“……” 开关机的声音循环了四次，江喻白嗓音压得更沉：“……媳妇儿我上不去了。” 顾小鱼：“……噗。” ――救命，人前那么威武的江警官怎么私下里这么还会有如此蠢萌的一面呢！ 24.策藏混合打【二更】 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 江喻白那一脚下去，把网线给踢坏了，赶紧忙着换网线。顾小鱼在小山头上打坐，一边等他，一边开了音乐播放软件找歌听。 她选了个剑三电台，听到一句“十个天策九个渣，还有一个欠仇杀”，噗的一声笑出来。切回游戏看喻白有没有上线，找他一起听，却发现她的二小姐被一群红名围攻了。 名字很陌生，顾小鱼一个也不认识。往下一看，这些人的帮会她倒是有点眼熟，叫【元夕】。 恶人谷的帮会数以百计，按理说，一个无名小帮顾小鱼本不该有太多印象。但这个帮会顾小鱼却的的确确是记忆犹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起，不久前在战乱·长安围殴她的三个远程也是出自这个帮会。 野外遇到对立阵营玩家的几率很大，被其围殴的几率也不小；但一天之间再三遇到来自于同一个帮会的对立阵营玩家，并且同样是被这个帮会的玩家围殴的概率就小得可怕了。 更别提顾小鱼所在的服务区是个人口大服，论自然概率绝对是微乎其微。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顾小鱼便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打算，莫非这并不是个巧合？ 再一细细斟酌这帮的名字，顾小鱼方才恍然大悟。 元夕。这让她想起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中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月”和“柳梢”，这不是月夜花花和柳梢喵喵又是谁？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对情缘名字的喻意居然还挺深刻。 顾小鱼眉心一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说起来，她的心结尚未释怀。 离开浣花溪后，顾小鱼一直跟江喻白呆在一块儿，有个贴心的情缘，有一群推心置腹的朋友，日子过得相安无事，却也自有乐趣。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但记忆里的月夜花花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又特别是一批浣花溪骨干跟着顾小鱼离开了帮会，而浣花溪自此之后再也没能繁盛起来。顾小鱼和月夜花花的梁子恐怕不是一丁半点的大： 自打顾小鱼退帮，浣花溪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浩气盟第二大帮的地位岌岌可危。顺利掌权的前副帮主月夜花花千方百计地想把帮会扶持起来，但开帮元老顾小鱼一走，帮会的核心凝聚力已经丧失，往后加入的新人即便来头再大，帮会没有震住这尊大神的实力，到头来无非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盘散沙。 当时顾小鱼和月夜花花闹僵，浩气盟拿不定主意帮谁，而恶人谷却是一门心思叫嚣着要顾小鱼给说法。现在顾小鱼说法给出去了，月夜花花却虚有其表，镇不住场面。浩气盟高层无异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浩气盟的四大帮会在攻防中分工明确，四者缺一不可。浣花溪是浩气盟的先头部队，主要负责迂回迎敌，整个帮会的机动性相当高，而打法亦是灵活多变。每每与第一大帮盛世负责的正面战场相遇，便如虎添翼，势如破竹。 外面人人都说浣花溪有个神乎其神的攻防指挥司懿问研，却不晓得真正决策性的判断并不出自于这个神乎其神的司懿问研，而出自浣花溪幕后副帮主顾小鱼。 言多必失，顾小鱼从不亲自开口指挥攻防，怕暴露身份。明面上是司懿问研在指挥，暗里决策性的判断全是顾小鱼私聊给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顾小鱼一贯低调，从不对外宣扬任何，以至于外头人听说过浣花溪的副帮主月夜花花，听说过浣花溪神乎其神的指挥司懿问研，偏偏对顾小鱼的名号鲜有听闻。 但这却早是浣花溪公认的秘密，浣花溪能有今天，是绝对离不开副帮主小鱼的。 空口无凭。顾小鱼一走，浣花溪损失了半壁江山，浩气盟连着一个半月节节退败即是最好的证明。 当时顾小鱼给过台阶，月夜花花不肯下，浩气盟高层非但不缓和气氛，反而作壁上观。现如今浩气盟高层一筹莫展，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但月夜花花一定不会这样想。浩气盟节节退败，高层施压全找他算账。他心里必然是恨死顾小鱼了。 再别说，顾小鱼曾经拒绝过柳梢喵喵三人入团，随后阴差阳错出了玄晶，工资可观。这笔账虽说依然在因果关系之内，但瞧那方的态度，在这事上指不定又给她泼了多少脏水…… 麻烦是一定会找上门的，顾小鱼心里有数。当时她不愿意收人进帮，无非是担心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一转眼都到了新的一年，那头也该有点动作了。 好一个【元夕】，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顾小鱼冷哼了一声。 她倒是不怕阴谋诡计，她顾小鱼行得正，站得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对立阵营帮会闹事与否，于顾小鱼而言，都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但眼前情况却并不是那么的乐观。顾小鱼双手刚放回键盘上，人物的血线已经降至临界，潇洒的二小姐已经濒临死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小鱼只有认命，这时，忽然一个“风袖低昂”甩到她身上，一个暴击，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竟被一口奶满了血。 对方尚未反应过来顾小鱼死而复生，稍一走神，人群之后的红名奶妈就被顾小鱼干掉了。不晓得哪儿来的野生秀秀躲在暗处给顾小鱼加着血，顾小鱼三五两下，一并将五个红名解决。 草丛后缓缓走出了一个小秀萝，顾小鱼还没说谢谢，对方一脸崇拜地冲过来：“嫂子你好棒，再耗一会我就奶不活了。” 顾小鱼：“……” 在野外她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每次被感谢都是走“二小姐好帅”的套路，头一次走“嫂子好棒”的路线，顾小鱼不太习惯，浑身瘆的慌，再往秀秀头顶看了一眼，她果然是盛世的人。 江喻白终于重启成功，原地出现。小秀秀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喻白真人，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发了一串感叹号之后，一本正经地跟大神告状：“老大，我举报，刚才有人恶意围殴嫂子！” 一直无视她的江喻白看到这句话，焦点难得地放在了她身上，随后头顶幽幽冒出一句：“谁。” 小秀秀连忙把击杀记录发了出来，喻白在原地杵了一会儿，翻身上马，把顾小鱼拽了上去。 “哎，哪儿去？”顾小鱼问。 刚问完就见秀秀头顶冒出一句：“老大，帮里有人看到他们了，在复活点后面的小山上打坐。” 二人□□的宝马里飞沙顿如离弦之箭。 里响着江喻白愠怒的声音：“恶意单挑他们。” *** 江喻白说要单挑，真的就是以一敌五的意思。 远远可见小山坡上坐着五个人，对比名字的确是小秀萝爆出的那五个，江喻白柔声招呼顾小鱼下马，自己提着枪上去了。 对方的奶花还没起身就死在了马蹄之下。四个输出见势不对，赶紧从地上跳起来，集火猛攻喻白。 可军爷就是军爷，征战沙场多了，从来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主，会怕对方人数多？开风开林、开山开虎，一柄长、枪甩得虎虎生风，擅来者死，一死死五个。 随后跟来的小奶秀两口给他奶满，江喻白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赶紧回到顾小鱼身侧。确认她没事，拍拍衣襟，并肩而坐，顺手向躺尸小队的其中一人发了一条密聊：“事不过三。” 那人没回应，时间一到，回营地复活。插件显示，他就在不远处打坐。江喻白没再多说，五个名字一一落进了军爷的仇杀列表，击杀信息一通报，连带着整个盛世都默默添加了一番。 这军爷无论何时都一如既往地神勇威风。 但并肩的这一刻他眉目间却敛去了迎面贼敌时的刚健冷冽，脸上也不见征战沙场时的热血昂扬，有的只是一种平淡和简单，似乎可以就这样安静地相依厮守，共度余生。 顾小鱼必然是想多了，但这瞬间却莫名让她心动不已。 “好厉害二白！”顾小鱼有感而发。仅凭喻白有胆量一挑五，就知道他技术有多高超。 “喜欢吗？”他反问。 “当然喜欢了。”顾小鱼失笑。 他也轻笑了一声，起身，将手中长、枪往地上沉沉一跺，豪言道：“连媳妇儿都保护不了，还守什么大唐魂。” 顾小鱼心头蓦然一暖，抿唇偷笑了片刻，也拍拍屁股起来，把重剑往地上一插，依着他的语气：“刚才我是被偷袭了，不算。你瞧着，谁守谁还不一定呢。” 那五个人换了个小山丘打坐，气血刚回满，就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五人全被砸晕，风来吴山洋洋洒洒，一波带走。 复活倒计时尚未结束，顾小鱼密聊其中一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事不过三，望自重。”倒计时一结束，地上五人立马灰溜溜地跑了，当下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同样是一挑五，喻白至少也开山开虎了，而顾小鱼鹤归一砸，风车一转，连一丝血皮都没被蹭掉。 随后跑来围观的小秀秀一看这情况，赞不绝口：“嫂子好厉害！” 这摆明是职业优势，她一夸，顾小鱼却依然翘起了尾巴：“当然了，我大藏剑山庄，就是这么酷炫。” 江喻白也配合地低哼一声：“当然，我媳妇儿。” 25.新年第一战【三更】 这话小秀秀听不到，顾小鱼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含笑的语气，宠溺的调子……一点不落地钻进她耳里。脸上不由得又发起烧来，顾小鱼抿着唇偷笑，心思一阵阵地荡漾。 恰逢耳机里又放起策藏官配的同人歌，旋律似熟非熟，顾小鱼回神，连忙切出去看歌词。 那头大概听到顾小鱼哼调子，问她在干什么，顾小鱼顿时想起“十个天策九个渣，还有一个欠仇杀”，笑道：“二白新年快乐，我给你唱首歌呗。” “给我唱？” “恩。” 【密聊】[喻白]悄悄地说：#欣喜媳妇儿 【密聊】你对[喻白]悄悄地说：么么哒，爱你。 瞧他受宠若惊的样子，顾小鱼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她要唱的是“天策欠仇杀”。顾小鱼打赌，那时候江喻白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我去找伴奏，”顾小鱼借口道。为了不让他的期待落空，又去找了首哄人的歌来。心头琢磨准能让他不那么郁闷，大胆放起了前奏。 她还没开口，里响了一声，里飞康跑来问：“老大，你咋还不来啊，说好的今天你指挥――你两在干嘛？不对，这情况，嫂子你给老大开小灶啊？” “……”本来就是她情缘，什么叫开小灶。顾小鱼真被里飞康的逻辑窘到了，轮到该唱的地方，也忘了开口。 江队长先前还飞扬的心情顿时跌至谷底，闷声道：“待会过去。” 里飞康没听出他在下逐客令，还缠着：“唉哟老大，这都几点了，还有十分钟就开打了。你快点跟我过去啊。” 喻白不答话。 里飞康只感觉一股阴风袭来，径自打了个哆嗦，偷偷问顾小鱼：“嫂子，怎么了这是，老大咋了？” “哦，也没什么，小事情。不过就是你打扰我们约会了，本来正在兴头上，他这会儿估计恨不得踹你，”顾小鱼忍着笑意，故作淡定，逗他，“你们没在一起吧？在一起就快点跑。” 里飞康：“……” 顾小鱼赶紧闭麦，放怀大笑。 里飞康意料之中地炸了：“卧槽我都打扰你们约会了还叫小事情！嫂子你坑我呢这是！老大我错了，我真错了，你跟嫂子继续约会，我我我，我滚回去了！我指挥就是了，你不用来，你两约会吧！” 他说走就要走，退出去之前，还不忘嘱咐顾小鱼：“嫂子嫂子亲嫂子，求不坑，你快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气氛啊，我可不想新年头一天就被老大踹。” “他有这么可怕？”顾小鱼笑着问。老听里飞康说喻白踹人，听得她都有些怀疑喻白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了。 顾小鱼问他，“喻白真会踹你？” “也不是真踹我，就是，哎呀，我先回去组织活动了。嫂子你悠着点，我可真害怕老大发火。” “……你都害怕，我能做什么。”顾小鱼道。 “卧槽嫂子你别闹了。你没听一句话，在外东都狼，在家哈士奇？老大这护媳妇儿护得要上天了，你还问我你能做什么――快别跟我说了，我要去指挥小攻防。”仦說Ф忟網 里飞康屁滚尿流地跑了，江喻白那头还在沉默，顾小鱼小声唤他，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没事吧？”顾小鱼试探着问。 “恩？”喻白一怔，解释道，“我刚才双开去了，没生气。” “我知道你没生气，”顾小鱼说。虽然里飞康说得厉害，但是就她相处下来的感受而言，江喻白脾气很随和，性情成熟稳重，只是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加之一身军装，看起来很高冷罢了。 顾小鱼也双开了个过去，果然在那边看到了他的紫马。盛世的第一任帮主是喻白，帮会也是由喻白拉扯大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喻白突然解甲归田，不当帮主了，这才让里飞康顶上了位子，而他只挂个普通帮众的名号。 顾小鱼的小白马甲一进去，瞬间变成了橙马。她的等级甚至比里飞康三人还高。虽然能想通等级里橙马只能有两个，里飞康三人不够分，只好都降等级，但把橙马给她一个外帮人，未免也太过了吧？让本帮人都怎么想？ 橙马一出场，公屏炸了。但爆炸的内容居然不是顾小鱼以为的鸣不平，公屏上一窝蜂刷着“嫂子来了”“嫂子好”。顾小鱼和盛世的人接触不多，但许是沾了喻白的光，盛世的人待她都不是一丁半点的热情。 江喻白似乎没看到爆炸的公屏，开麦，字句铿锵：“不管别人怎么打，盛世的卯足劲儿，七十秒推掉，只准少不准多。” 七十秒。顾小鱼听傻了，玩了这么久游戏，就从没听哪个服在七十秒里推倒过boss。忍不住跑去密聊了里飞康，咨询情况。 “难度肯定有，我们是纯帮，都没装备，”里飞康也以为七十秒当真太为难人。可他话锋一转，又道，“但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嫂子你肯干吗？” “……” 里飞康话都说到如此地步，里面有套，顾小鱼还能听不出来？ 顾小鱼自然是听出来了，可暗自思虑，七十秒当真危险，万一做不到，喻白不是很尴尬？里飞康虽然摆明了要坑她，但看在江喻白的面子上，他也绝不敢闹得太厉害，再坑也坑不到哪儿去。 “行吧，你说就是了。”顾小鱼爽快地应下。 总算报了被坑四十万的仇，里飞康乐坏了，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开麦直嚷嚷：“小的们使劲儿干，嫂子说了，七十秒推了莫雨，刚才跟老大小房间说要唱的歌，待会大伙儿一起听！” 一听说她要开麦唱歌，盛世的帮会顿时沸腾了。 顾小鱼小愣片刻，也乐了。 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说不好听点，她的职业本来就是卖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顾小鱼答应得更加爽快：“行呀，你们要是能在七十秒内推掉，我保准唱。” 喻白虽在盛世频道闭了麦，却在他两的私人小房间里开着自由麦。顾小鱼话毕，那头的呼吸声顿变沉重。 顾小鱼忍俊不禁。在外东都狼，回家哈士奇，这话还真没说错。很明显，她家的蠢哈这会被人强迫着分享肉骨头，闹脾气了。 真男神还戳萌点，那种感觉实在不能太刺激。 顾小鱼快被她家蠢哈萌化了，小心脏扑通直跳，脸上变着花样地灿烂。 “媳妇儿，你要是不想唱，可以不唱。”蠢哈还挺不乐意把媳妇儿分享出去，脾气闹得厉害。 顾小鱼真被萌到了，这会儿时间就已经改了“欠仇杀”的念头，等他们一波推倒莫雨，开麦唱歌： “拦路、打劫！此路藏剑小鱼开，此树叶家小鱼栽，喻白你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人来； 将军好生面熟，可否做个朋友，在下倾慕已久，长发愿意为君留； 将军莫要不言语，小鱼优点很可取，会卖萌来会开团，风车一转全死完；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嫁妆全是马草，铺满天策到洛道； 西湖别墅空荡荡，就等将军入洞房；东都落日暖洋洋，策藏早该配成双……” 后面还有一段“这一世姻缘天定，红线早绑好”顾小鱼没再唱下去，即便如此，歌词的尺度也足够有料。 整个频道都在沉默，江喻白也在沉默。但沉默却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满世界都在飞腾粉红泡泡，让人措手不及，受宠若惊。 小房间里顾小鱼没开变声器，出口的是她糯软的本声，一声声唱“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怎么听，都像是一首声情并茂的求爱表白歌。 里飞康“卧槽”了一路，不乐意了：“卧槽嫂子，你这是在刺激单身狗啊。” “本来就是我两闺房情趣，你非要插一脚，我说话算数唱给你听了，你还怪我咯？” “……我哪知道你要唱这个。” 顾小鱼不以为意，蛾眉一挑：“那我就刺激你了，怎么着？” “擦，嫂子，你们这都要入洞房、配成双了，我要还敢把你怎么着，老大不先把我怎么着了吗！”里飞康立地炸，“再说了，我特么压根就打不过你啊，我能把你怎么着？” “你知道就好，小心我揍你。” “卧槽，嫂子你这拽的，老大，不能再惯了，再惯惯坏了都！” “一边玩去，惯坏了也是我媳妇儿，要你操那么多空心！”江喻白呵他一句。闭了麦，便听见他抿唇时，鼻间带出的轻浅哼鸣。 小黑屋里只有他们两个，空气静谧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晰。 他缓缓启口，“惯坏了我也要的。” 26.外功梦之队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过去一年充斥了太多的预料之外。九个月的辛劳一念之间付之东流，她从万人敬仰云端之上一步坠落至万劫不复的深渊，自此顾小鱼的名字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而不再是快意潇洒的江湖传说…… 是是非非留给后人评判，她不在意。 所谓君子之风，不慕荣利。身外之物，浮云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强求？ 顾小鱼在意的，是她终得一人，无关起落，知她伴她，护她爱她。她乃凡人，心头如何不感动？ “蠢不蠢呀你！”顾小鱼嗔道。 嗔得江喻白一头雾水，无言以对。她方才翻身上马，一头栽进他怀里，甜甜地笑：“蠢死了我也喜欢。” *** 南屏大捷。盛世里的两百多号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了昆仑雪原。阵营战一触即发。 江喻白早从麦序上退了下来，唤出良驹里飞沙，邀她同骑。 一道看风景虽好，但此时正是阵营活动高峰期，走去任何一处均免不了有闲杂人等打搅。转念一想，约会形式却并不拘泥于拍照截图，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何处都是风景。 “22去不去，媳妇儿？”江喻白开口询问。 顾小鱼就要点头，里飞康先她一步，插嘴道：“――什么！嫂子你们要去打22了？” 小黑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人。那三人不是里飞康、羊习习、追命箭又能是谁？ 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一脸绯色，拿不准刚才二人的悄悄话被听去多少。三人不约而同地嘿嘿一笑：“嫂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放心。” 顾小鱼：“……” 那意思不就是全被听到了吗！ 顾小鱼羞得直想找地缝钻，江喻白却根本没那回事似得，密聊她“没关系，听到也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了。”顾小鱼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她脸都烫成这样还不碍事？没脸见人了都！ “没事，他们不会乱说话，”江喻白道，“媳妇儿乖，不怕。” “……” 没得到顾小鱼回应，里飞康三人反复追问：“嫂子嫂子，你带我们打竞技场呗，你技术那么好，打55一晚上就能上九段的！” “打55？你们跑这里来是想跟我打55的？” “是呀，”里飞康道，“新年第一场竞技场，我们都想跟你打。可是老大在这儿，22你也不带我们不是？委屈一下，大家一起打55呗。” 顾小鱼：“……” 里飞康：“咋样啊嫂子。新年伊始，你可不能拒绝我啊，不然我这一年都是被拒绝的命！我要嘤嘤嘤了！” 顾小鱼无奈：“……好吧。组队打55吧。” 她一应，里飞康立马屁颠颠地着手安排去了。二人从南屏山飞到成都，三人已恭候多时，甚至专程跑到传送点接人，待遇好得不像话。 五五队伍的名字原本叫“黄鸡打不得”，取意于“爱护嫂子，人人有责”。江喻白一听，一票否决。 “我媳妇儿用你们爱护？”他闷声发问。 只问一句，三人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声，五五队伍的名字即时改成了“火龙必须死”。 “火龙”除了指喻白手里的那把九十级大橙武火龙沥泉枪，还能指什么？这一来顾小鱼不乐意了，凭什么要喻白死，一票否决。 “……唉呀妈呀我的嫂子哟，我的老大哟！就是个名字而已，你两这么较真干什么！”取名废里飞康要爆炸了。打个竞技场罢了，叫啥有什么关系，何必这么讲究。 “不行，就是不行。”顾小鱼拒绝。 里飞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真的炸了：“那嫂子你说取个什么名字！你说了就算数！” “我取就我取，”瞄一眼面板，顾小鱼利索地建立了五五队伍“横扫五七万”。 这名字取得多好啊，威风霸气，誓死打压五毒、七秀、万花三个奶妈门派。何况这五人全是输出职业，就是那百闻不如一见的无奶队。一个无奶队要横扫五七万，名号放出去，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要多拉仇恨就有多拉仇恨。 对面队伍一见他们就沸腾了。 “卧槽，这不外功梦之队嘛！梦之队怎么打来了？还打55？卧槽，外功梦之队还要横扫五七万，**啊！” 顾小鱼这边也沸腾了。 “卧槽，嫂子你未卜先知咋的，居然是五奶队！牛啊，刚好我们横扫五七万！哎等等，嫂子，什么叫梦之队？” 顾小鱼、双修，这事儿她最清楚，无奈道：“就是说天策、藏剑、剑纯、丐帮、惊羽，打本不欢迎外功职业，又特别是外功近战，每样只招收一个，各种buff叠加，刚好威力全开，组个梦之队。” 羊习习怒了：“啥？这是嫌弃我们的意思？五七万还敢嫌弃我们？” “恩，就是嫌弃我们的意思。”顾小鱼老实承认。 这边满腔热血顿时转变为怒气。倒计时一结束，梦之队五人一如猛虎下山，以风卷残云之势，飞快地解决了五七万奶妈大队。 外功梦之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只队伍的成员是兵甲榜排行一二三的四位大神，加之一个隐藏的殿堂级技术宅顾小鱼。遇到这种队伍你不跪下叫一声“外功爸爸”，居然胆敢诋毁人家是梦之队？ 刚起头就被怒刷了一波仇恨，这一晚上但凡是遇到内功职业，没一个不是在半分钟内被解决的。 拜其所赐，一路猛攻，五五队伍很快就攒够两千一百多分，八段有余。竞技场最高段位不过九段，而他们上九段也不过是一两把的事儿。 顾小鱼起身上厕所，回来时那几人也四下活动去了。磨磨蹭蹭十来分钟，五人再聚，成败就在这一把了。 谁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匹配到了同服的人。 顾小鱼看到对面那个叫“持剑御风”的纯阳道长，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瞬。 里飞康特欠抽地开口：“哟老大，你情敌。” 江喻白自然晓得那是情敌，那瞬间顾小鱼的沉默分明是意味些什么的，比如说她曾经只在持剑御风面前用真声，对别人都是变声器。 江喻白心头一紧，低声道：“媳妇儿我想揍他，你介不介意？” “介意，”顾小鱼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用最快的速度把碍事的人全都清理掉，回来围观我羞辱他。” *** 顾小鱼敢说这种话，自然有说这话的底气和实力在。 她自知与持剑御风配合良久，深知他的招式套路，更何况这个人的实力本就不比她，而且他们就快要上九段了。 倒计时一结束，外功组便如脱缰之马，一拥而上，飞快地解决了对面的四人。持剑御风连忙往柱子后面跑，却见来势汹汹的四人齐齐回身，优哉游哉地在空地上打起坐来，而外功组大后方，二小姐小鱼提着重剑，一步一步逼近。 都是一个服的，就算不熟，彼此的名号也有所听闻。顾小鱼尚未开始用技术羞辱他，就这四人架势已经足够扫他面子了。 对方战友一片无语，这边还嫌不够，变本加厉地挑衅起来： 【附近】追命箭：是男人就出来打啊，躲什么呀。没见我们都打坐呢嘛。 【附近】羊习习：就是干，不要怂！ 【附近】里飞康：你特么干脆点，出来干啊。我们又不揍你。尛說Φ紋網 持剑御风躲在柱子后面不出来，使命儿往地上铺着气场，焦点放在顾小鱼身上，不时从柱子后面冒出来一下下，暗箭戳二小姐一下。 追命箭第一个看不下去，嚷嚷起来：“嫂子，他也太怂了，我看着都想揍。” 里飞康更来劲儿：“这尼玛还是男人么，没瞧着我们这边都一对一了么。太怂了。” 羊习习也来火：“就是个怂包啊。跟他一个门派我都嫌羞，幸好不是一个心法。” …… 喻白不像那三个，他一直没说话，只是在顾小鱼走到身边的时候，密聊她一条消息：“媳妇儿加油#欣喜。” 顾小鱼失笑。 她不是不懂喻白那句咬牙切齿的“想揍他”是什么意思，可她弄不懂他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说持剑御风与江喻白有什么可比性吗？ “媳妇儿#欣喜”喻白密聊她。明明没有任何可比性，却依然生怕被她甩了似得，居然跟她摇尾乞怜起来，蠢萌蠢萌的样子直戳红心。 顾小鱼最受不了他卖萌，少女心被他刺激得砰砰乱跳。顾小鱼停下步子，立在威风凛凛的军爷身侧，像摸大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抱抱她家这只蠢哈。 “二白么么哒，最爱你了。” 说完，一个虎跑上前，顾小鱼冲着持剑御风就是一顿乱揍。眨眼之间，那人已经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顾小鱼小心地收起剑，拍拍手，高冷的哼了一哼。 就在揍持剑御风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竞技场的名字。 从乐山大佛窟退出来，江喻白立马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玩家[小鱼]邀请您参与22名剑队[策藏一生不分手]，是否同意？” ――跟他媳妇儿一辈子不分手，这还能不同意？ 江队长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同意。” 27.如鱼终得水 上九段起先只是里飞康一句玩笑话罢了。要知道全输出队伍在竞技场里并不吃香，遇上带奶妈的队伍胜率不高，很难排上段位。 可谁也没想过这只配置并不巧妙的外功梦之队着实是只神乎其神的梦之队，一路过关斩将，场场大捷，无一落败。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战术，仅仅简单地按顺序一对一而已。试问对方都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队友是死是活？ 别说什么唐门脆皮，追命箭一连撂倒好几个对手，血皮都没蹭掉一点。 别说什么纯阳没爆发，羊习习气场连爆，擅闯者秒死，不闯也难逃。 别说什么丐帮僵直，里飞康棍走龙蛇，掌掌生风。 别说什么藏剑打奶是笑话，顾小鱼打奶一打一个准，横扫五七万，真不是夸海口的话。 至于喻白大神――喻白大神无可挑剔，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场场都有他原地打坐的英姿。 五个菜刀打上九段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公布在了盛世的帮会群里，整个盛世都沸腾了。顾小鱼建个22队伍的空儿，就见我要报警的帮会群也跟着闹疯了。 祸端是来自里飞康的一张队伍面板截图，被小和尚柚酱转发到我要报警里。帮里有一些双修党，大概给新人们解释了一下菜刀队打上九段有多么不易，帮里对自家副帮的崇拜顿时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狗哥直嚷要顾小鱼带他打22，认识这么久了副帮从未带他打过22。 顾小鱼不便拒绝，只好把22面板截图给他看。里面清楚地写着队名“策藏一生不分手”，队员有天策喻白和藏剑小鱼。 一想起那个要跟副帮亲密接触就得先跟他谈谈人生的大军爷，想起那面忽然在他面前落下的大旗、那杯一饮而尽的茶……狗哥干笑了几声，自发匿了。 苍天如狗是顾小鱼从浣花溪时代就熟识的老友，连他都不能强插入二人之间，没人再提要跟顾小鱼打22的事。 连顾小鱼自己也说：“对不起，22要跟我家喻白打，不能带你们，不然，我带你们打33和55？” “哎呀嫂子，你跟老大神同步！”小和尚柚酱发了一张同一时间喻白在盛世群里的一句“以后22不带人，我只跟我媳妇儿打”出来，群里又疯了，说他们秀恩爱。wＷＷ.xszＷω㈧.йêt 顾小鱼：“……” 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他两真没秀，她跟喻白平时真就这样！ 小和尚柚酱发了不少截图出来，盛世那头的反应大抵与这边相同，说来说去离不开批判他们秀恩爱。盛世里甚至有人打趣，这样说话多麻烦，嫂子又不是外人，嫂子的帮会又不是外帮，干脆两个群合二为一好了。 里飞康趁热打铁：“对啊嫂子，上次我好说歹说你愣是不乐意同盟，现在老大在，让老大跟你说――” 顾小鱼来不及拒绝，喻白已经开口：“媳妇儿，我们帮很多人想弄装备，但是你也知道，纯党没人愿意带，所以――” “所以要跟我们结盟？”顾小鱼无奈。 结盟借口找得可真好，打着盛世非她不可的幌子，实际上却要拿盛世来威慑作祟小人。顾小鱼又不傻，这一层意思会不懂吗？ 但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的推辞可以肆无忌惮的对里飞康说，却不能对江喻白说。她跟喻白叫“一家人”，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说了，这大过年的，得闹得不开心了。 顾小鱼没得选择。双方帮会频道同时接收消息，[盛世]与[我要报警了]成为同盟帮会。 里飞康连连啧嘴：“这尼玛，情缘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我喊了老半天嫂子都不肯来，老大说一句就过来了。这让我咋想啊！嫂子我可是有意见的啊！” 喻白轻哼了一声，“你媳妇儿我媳妇儿？” “你媳妇儿你媳妇儿！”里飞康嗤之以鼻，“唉呀妈呀又来了，嫂子你也管管啊，老大这护短护得没朋友啊！” 顾小鱼红着脸顶嘴：“没朋友没关系，有我就够了。是不是，喻白？” 他微笑：“恩。” 尚在成都大门口，橙子一颗接着一颗地落。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成都共同见证“喻白”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橙告白！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哭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笑傲江湖！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无间长情】！从此向尘世宣告：“喻白”对“小鱼”之痴爱永在，为求相携同游青山，执手泛舟碧海，共织千回清梦，终得红尘相望。喻白愿发大鸿愿：纵需翻越遮天剑山，陷足无边孽海，奔忙云崖渊角，接临万次灾劫，破除千般障碍，苦待十世轮回，亦要步步踏过，亦不变其情志，亦不改其心意。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在成都有情人“喻白”对“小鱼”使用了传说中的【千衷不渝】！从此向江湖宣告：喻白对小鱼常伴江湖久生情，愿诉尽衷肠，天涯相随，三生三世，至死不渝！喻白倾情表白：其心其意，可励磐石，可昭日月，可惊三界六道之鬼神，可破九霄重楼之广寒。今日以红花艳蕊相示，定将沥心相待意中人，不惧千难万险忠心不渝，携手相伴白头一生无悔。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喻白”侠士在成都对“小鱼”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温暖的灯火围绕“小鱼”缓缓升起，“喻白”以此向天下宣告：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雷，天地合，不敢与卿绝！唯愿此刻烛光，点亮你我一生生死相伴。 第一次见面也在这人来人往的成都大门，那时候也如这般橙子落满地，满屏幕一片火树银花。喻白大神第一次在世界频道开金口，公布他们情缘的消息。 “策藏官配，先策后藏，媳妇儿调皮，多担待。”他道。寥寥数语，句句肺腑。 冥冥之中或许是一种注定。 旧年已去，新年伊始。依然在这人来人往的故地，依然烟花遍布，喻白大神第二次在世界频道开金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调宣布主权。 【世界】喻白：[小鱼]我的#心 心脏不可把控地为他悸动，她无法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世界】小鱼：恩，你的。#心 新年放烟花的人很多，可无一能与江喻白的这场火相提并论。 几乎是同一时间，火烧成都府的新闻就被发表到了官方论坛上。标题拟得相当好：隐世真男神冲冠一怒为红颜；内容也相当好，策藏官配，写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缠绵悱恻，一点点小甜蜜被添油加醋得简直苏破银河系……顾小鱼看服了气，想膜拜膜拜哪位写手大大，一看名字――柚酱。 再一问顾小鱼才知道，原来小和尚柚酱是盛世的外交大使，论坛红人。虽然还在上高中，但文笔相当好，小说都出版了超多本了。 这文章必定有许多人见到了。一场大火的时间，满世界都刷着“[喻白][小鱼]百年好合”，甭管以往对顾小鱼有什么偏见，这一刻所有人祝福的心意都是真切的。 一个人除外。 密聊频道持剑御风发来消息：“你真跟他情缘了？” “不然呢？” “你们才认识多久？” “那又如何？” 顾小鱼觉得好笑。她认识持剑御风虽久，到头来却只换得他的质疑；她与江喻白相识方才两月，可江喻白却待她推心置腹。可见感情并非是越久越真，没遇上对的人，一切都是白搭。 持剑御风没再回她消息，顾小鱼也没理会他。尝试着回了一串省略号过去，果然，系统提示她在持剑御风的黑名单里。 顾小鱼摇头。打开好友列表，把持剑御风移除，新建一个单人分组“如鱼得水”，把喻白拉了进去。 余生还很长，江湖还很远。长路漫漫，请多指教。 28.法号动凡心 每年放假都是花样占用周末，今年当然也一样。元旦节放三天，随后的双休日却要照常上班。 她家警察叔叔义不容辞地执勤去了。收假第一天，假期里的各种麻烦事都堆在一起，江警官忙得团团转，白天不能上线，晚上也上得很晚。 顾小鱼有点心疼他，反正做日常三开是开，四开也是开，默默开了他的天策号，帮他把日常给清了。 大战之后三个号依次飞去成都交任务，顾小鱼的藏剑号约了狗哥切磋，传送回了帮会领地。 一进帮会领地她就被吓了一跳。昔日冷清的帮会领地此时人山人海，不少同盟帮会的成员在里面观光，拉着我要报警的小伙伴们聊天玩耍，两边人迅速打成一片。 顾小鱼跑去擂台一看，狗哥果然还约了盛世的人。 台上两个和尚来来回回地切磋，一面面大旗在二人之间反复跌落。 顾小鱼默默在台子边上坐下，盛世的人招呼她“嫂子”，我要报警的人招呼她“副帮”，纷纷给她让开了道儿。 苍天如狗又被请喝茶，正不服气，一眼瞥见顾小鱼来了，赶紧私聊她：“副帮你快帮我看看我跟那和尚差哪儿，我怎么打不过他！” 他曾经好歹也是浩气盟第二大帮浣花溪的首席和尚，这会在盛世的和尚面前，居然被虐成了渣渣。苍天如狗相当不服。 顾小鱼看了对面和尚的装备和奇穴，又点看狗哥的装备栏看。窗口一弹出，顾小鱼就被狗哥凶神恶煞的胡子刀疤脸生生逼出了内伤。 顾小鱼炸了：“我的天狗哥你这都什么脸。” 苍天如狗略得意：“新年换新脸，哈哈哈美不美副帮。” “……” 胡子加刀疤，美得没朋友好不好！ 顾小鱼服了，要多大的恶趣味才能给自己换上一张这样的脸啊！ “丑成这样，狗哥你就不怕奶妈弃疗？” 他倒是心宽：“没事，自从换上了这张脸，我的最后一个奇穴就固定成轮回诀了。先不说这个，副帮你快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差给那个和尚了！” 【同盟】小鱼：点着奇穴打架，[苍天如狗]人丑多喝茶。 【同盟】柚酱：点着奇穴打架，[苍天如狗]人丑多喝茶。 【同盟】你丑你先上：点着奇穴打架，[苍天如狗]人丑多喝茶。 【同盟】四水么么：点着奇穴打架，[苍天如狗]人丑多喝茶。 【同盟】三水喵：点着奇穴打架，[苍天如狗]人丑多喝茶。 【同盟】苍天如狗：嘤嘤嘤嫁出去的副帮泼出去的水#大哭翻脸不认人！ 【同盟】柚酱：哈哈哈嫁过来的嫂子泼过来的水#微笑覆水难收！ 【同盟】你丑你先上：狗哥#点蜡 【同盟】四水么么：狗哥#点蜡 …… 喻白大神不爱搭理人，但他手下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说，全是自来熟。同盟不过一两天时间，两个帮的人已经混的相当熟了。 他们在帮里玩得起兴，顾小鱼跟他们聊了几句，打探了一下盛世的人员组成情况，截图了他们的人员面板，关了游戏，研究起帮会发展的事情。 两帮虽说是同盟，但因为顾小鱼和江喻白的情缘身份，相当于合并。 我要报警了五十多名成员自发融入盛世的日常队了，那边是军事化管理模式，即便喻白他们不在也能运转得很好，每天开十来个战场，一波一波地扫荡马嵬驿。多加入五十多人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顾小鱼这边就比较恼火了。 盛世两百多号人的大业她得负责推进，我要报警的副本日常也要继续开展。一夜之间，帮会人数扩张若干倍，我要报警负荷过重，基本不能运转。 一个团二十五个人，全是，这本肯定是打不了的。我要报警里有近五十个人，掺杂下去，十个团里，平均一个团才能分到五个纯党。 靠五人带动一团二十五个人，难度可想而知。如何考虑这两百号人的职业，合理配置十个团，又是一大难题。撇开这些不说，再单说十个团谁来指挥，顾小鱼就有够头疼。 短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可靠的新团长是不现实的，目前只能靠唐小炮和顾小鱼多开团来解决内部需求。唐小炮是个大喷子，能开团不能教人，就让她多开点，一周开六七个，主要运转都靠她。顾小鱼开三到四个，主要教人，若是遇到有合适的，再给帮里培养几个团长出来。 如此一来，两个小号都不够用，顾小鱼非得开第三个。 选喵姐小号是因为能当主，选五毒小号是因为能奶团血，两者是为了开团需求才建立的。现在她有五毒奶号、明教号、藏剑号，顾小鱼的剑三生涯已经圆满，给新小号选门派着实费了一番脑筋。 一入藏剑门，死是藏剑人。顾小鱼这辈子就钟情于藏剑了。 但藏剑是一个近战职业，打起副本来花费的心思本就比较多，她还得开团指挥、还要教新人，一门心思撞死在藏剑门下顾小鱼就是日讨苦吃。 何况她已经有一个最为钟情的二小姐了，这是个无可替代的存在。再建立藏剑号来抢风头也是不妥的。 犹豫再三，七秀坊距离藏剑山庄最近，顾小鱼开了个秀秀号。 可奶可，还是个远程，各方面都方便。 当然，最关键的是，七秀是藏剑的邻居。 顾小鱼想取名叫“小小鱼”，简单又方便，只跟唐小炮一说，就被吐槽太没品。顾小鱼左思右想，想到喻白放的那场大火，想到自己一个只剑侠不情缘的人现在居然心心念念挂念着一个人…… 有点羞耻，她那秀秀叫“闺名念尘世”。 不用说，无意红尘的闺中小姐满心眷念的当然是江喻白这个“尘世”了。 这个小号即便是开到闺蜜唐小炮面前，她也认不出。“闺名念尘世”的画风和“小鱼”“小鱼干”“小鱼儿”差距太大，不那么爽朗坦荡，英姿飒爽，倒是有些少女怀春般的缠绵悱恻。 没有一个人猜到新入帮的小秀秀是顾小鱼。 晚上下班后，江喻白上线，看到顾小鱼正在游戏中，却没见到特别分组里的二小姐上线，心里也纳闷了一下。 “媳妇儿你人呢？”江队长皱眉。好端端的见了鬼了这是，媳妇儿咋没了？ “在玩小号呢，”顾小鱼解释说，“我又开了个小号，而且取了个比较不暴露性格的名字。刚才瞧着狗哥从身边经过，都被没认出，别开生面的披马甲感觉简直棒极了。” “取了什么名字，”江喻白低笑着问，一边问，一边退了天策号喻白，重新注册了个账号，跟着进入人物建立界面。 顾小鱼正要开口，突然清楚地听见那头传来系统提示的声音“您输入的用户名已被占用”，一惊，问他：“你也要开小号？” “恩，陪你，”江队长说。 这话不假。只要是顾小鱼在，甭管是大战还是五小、是教学还是开荒……江喻白每一场都参与。他只玩一个天策号，不够用，自然也是需要小号的。 一个大神天天陪她玩，这得爱的多深沉。顾小鱼心里甜得不像话，抿唇浅笑，柔声道：“二白，你记得取一个别人都认不出是你的名字，那样我们去混野团也不会被围观了。” “恩好。” “还有，别让我瞧见胡子什么的，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江喻白赶紧摸下巴，肯定道：“媳妇儿我没有。” “没有就好，那我还是爱你的。等你建好号了，我们在稻香村的水车那里见面。” “好。” 进入游戏的入门剧情声音开始从那头传来，他已经把小号创建出来了。 顾小鱼赶紧把秀秀号开到新手出生的稻香村去。兢兢业业做了几个任务，她已经有十多级。给秀秀拓印了一套门派套装的外观，花了八十块软妹币。虽然级数不高，装备破烂，但粉色的华服加身，依然十分美丽。 作为纯女性门派，七秀以剑舞闻名天下，七秀弟子更以剑舞行走江湖。门下弟子个个舞技超群，剑术一流。 双剑起舞，粉衣贴身，一个充溢着满满少女气息的门派怎么会不成为万千少女的心头所向。 深闺念尘世，红粉佳人。其实还挺相配。 不晓得待会江喻白看到这□□裸的名字会有什么反应。 稻香村里静谧又祥和。耳畔潺潺水声回响，小河波光粼粼，远方蔚蓝的天空中浮着几朵悠闲的云，没有车马往来，有的只是归家的耕牛和徐徐腾起的炊烟。 顾小鱼开着秀秀号在河边等，不多时，等来个一袭粗布青衫的大和尚。她抬头一看，名字叫“法号动凡心”。 闺名念尘世，法号动凡心。 顾小鱼愣了半宿，噗嗤一声笑出来。江喻白也抿了唇，低声轻笑。 世上有九万一千二百五十一个汉字，七字为限，组合方式不计其数。要有多巧，才能偶合出这样对称的名字？ 不怪剑三乱牵红线，他两不奔现，天理都难容。 29.我要抱警了 江喻白申请添加她为微信好友。 顾小鱼盯着手机屏幕愣了整整十分钟，连眼底都是笑意，麻溜地点了“同意”。 系统刚一提示“你们已经成为微信好友，可以进行通话”，那边就传来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手机拿得近，以至于他说话时的吐息都听得异常清晰。 “怎么还不睡，媳妇儿？”江喻白问。稍微放慢语速，他磁性的嗓音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温柔。 顾小鱼正窝在被子里听歌，耳边突然传来那低沉的吐息时，整个人就是一颤。耳机的还原效果太好，好到这人根本不像是在电话那头，而像是在她枕头边上似得，她猛地回头，身侧却空无一人。 顾小鱼脸上有些发热，想到她刚才居然下意识地以为江喻白在她枕边，脸上烧得厉害。 可躺在床上听到他的声音，和平时坐在电脑跟前听到他声音根本就是两回事。他嗓音本就低沉稳重，听来自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温暖恬然又足以撩人心弦，惬意的窝在舒服的被子里，再一听，更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小心脏砰砰乱跳。 完蛋，她居然很喜欢，还要命地不排斥这人躺在她身侧，跟她说一点点悄悄话…… 顾小鱼脸红得能煎鸡蛋。 她半晌不回应，江喻白也没再说下去，发来文字消息“乖，好好睡吧”。 顾小鱼脸上又是一阵发红，连带着耳根子飞烫，悻悻开口：“我还没睡，我在听歌。” “听什么呢？”那头染上笑意，要命的吐息声又传来，顾小鱼默默听着，心跳上嗓子眼的感觉又痒又甜，但到底是甜蜜的。 “随便听听，”她道，“反正睡不着，培养培养睡意。” “明天不上班？” “恩。最近酒吧刚装修完，要搁置一段时间，散散味道，暂时不用去。”顾小鱼道。说起开业的事，顺手发了一条微信询问杨老板什么时候探亲归来，她方便去拿吉他回家。 杨老板居然也没睡，第一时间回消息：“我家里人生病了，看看情况再说。小鱼你急着用吗？要是急着用，我明天去城里把钥匙快递给你。” 顾小鱼倒是不急，但想想遥遥无期，连忙应下：“好，那麻烦你把钥匙寄给我吧，谢谢杨老板。” “没事，我明天正好去一趟城里，顺便就寄出去了。但最近元旦，快递公司或许满仓，我这边没有顺风快递，估计也要花上个一星期时间才能到你手里，实在急着用，你只能找小黑他们借一下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急，一星期能等的。” “好。” 那把吉他毕竟跟了她快两年了，顾小鱼用得顺手，换了别的她浑身都不舒坦。写了便签提醒自己注意收快递，切回微信一看，江喻白居然心领神会地也问起她吉他的事：“媳妇儿你吉他拿回家了？” “还没呢。老板回家探亲了，他明天会把钥匙寄给我，大概一周后能拿到吧，”顾小鱼道，翻了个身，专心等江队长回消息，他却暂时离开手机，没有即时回复。 顾小鱼闲着没事儿，顺手点进江队长的朋友圈偷窥。 然而她一点进去就傻了眼。江喻白的朋友圈里一片空白，别说自拍，连点无关痛痒的□□都没有。 顾小鱼可不就乐了，微信她玩得少，朋友圈里也是一片空白。 那话怎么说来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年头，微信比短信的使用频率还高，要保持朋友圈一片空白，反而是一件高难度的差事。 “你玩微博吗二白。”顾小鱼不信邪。 江喻白点头：“偶尔上，喻喻喻喻白。” 顾小鱼怔住，不多时，“噗”的一声笑出来。 她笑起来甜甜的软软的，特别乖巧。但这名字很好笑吗？江喻白不明白。直到江队长那头提示，有一个为“小小小小鱼”的姑娘关注了他。江喻白才跟着一怔，唇边自然扬起笑意。 顾小鱼这边很快收到消息，叫“喻喻喻喻白”的江队长与她互粉。 顾小鱼笑得快肚子疼了。 她是信了这个邪了，她信得五体投地。巧合一两次可以理解，巧合太多次，那就不叫巧合了，叫缘分。 对天发誓，自从顾小鱼开始用微博起就叫“小小小小鱼”，绝对不是因为江队长才改的。而显然，江队长也绝不是因为她叫“小小小小鱼”才改的“喻喻喻喻白”，他先说出口，那时候顾小鱼还没说呢。 仔细想想不只是微博呀。还有晚上的佛秀官配“闺名念尘世”“法号动凡心”，甚至于他两的剑三名“小鱼”和“喻白”也是，取自顾小鱼和江喻白的本名，各去姓氏，说到底也能算作情侣名呀—— 一个能随时接住你抛出的梗的人，一个取名字能跟你高度合拍的人，一个能理解你笑点的人……说他们这不是有缘分，打死顾小鱼，顾小鱼都不相信。 顾小鱼不信命，可她没办法不信江喻白啊—— *** 江喻白说微博偶尔上，但相比微信，他微博已经算上得相当勤快了。 顾小鱼一条一条地去翻看他的微博，想就此了解了解这个人，要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翻出他的自拍照。 但一直翻到两年前，顾小鱼也翻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他微博下并没有太多奇怪的东西，也不太暴露个人喜好，照片自然更没有了。这一点也不难理解，他是警察，掩饰身份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天涯论坛里也曾经有过警察露面，毒贩上门寻仇的帖子。如此说来，小心谨慎到底是件好事。 江队长的微博大多是原创，三言两语汇报一下近日行程；偶尔会转一两条别人的微博，评论相当简短，符合他低调的性格。 但他的粉丝不见得如此。往往他寥寥数语，下头一片高呼。每一条微博下无论是转发量、评论数、点赞数都高的吓人。 顾小鱼仔细去看了看，几乎蓉城警方的所有官方微博都关注了他，可以说明他确实是个警察。可这件事顾小鱼从没怀疑过，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没能达到加深了解的目的。 顾小鱼万念俱灰，突然收到一条@提示。 江喻白刚刚发了条微博：“早点睡觉媳妇儿@小小小小鱼” 顾小鱼哑然失笑，跟他卖萌：“恩就去睡，我乖_(:з」∠)_” “乖，媳妇儿把被子盖上。”江队长说。 “(∶3[▓▓]盖上了，么么哒[爱你]” “快睡觉，听话。” “好。” 顾小鱼是有点困了，刷了半天微博，眼皮直打架。手机一丢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时半会根本忘了这是在微博上。 微博是什么地方，比游戏更接近三次元，在这里秀恩爱，无异于高举扩音喇叭环球大喊“我们在一起”。她睡下不过五分钟时间，蓉城警方先炸为敬。 蓉城刑侦大队：“江队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到消息！@喻喻喻喻白” 蓉城缉毒大队：“唉哟，江队脱单了，这下队里的妹子们要伤心了。” 蓉城特警大队：“天啦，江队脱单怎么没听说过请客啊！@喻喻喻喻白” 蓉城成华区派出所：“靓靓女神，你男神脱单了，考虑考虑官微君我呗。” …… 蓉城是出了名的“警民一家亲”，官微君们各个都玩得开。这半夜还在线上挂着等八卦，可想而知有多敬业。 顾小鱼小时候被警察救过，对警察这职业有本能的好感，但这不代表她经受得起蓉城警方这般连锁轰炸啊。 什么刑侦大队、缉毒大队、特警大队、各个区的片儿警……但凡是能叫上名号的，统统关注了她。江喻白一条微博让她蹭蹭蹭涨了几百个粉，几百个警察粉。 “……” 一觉睡醒，顾小鱼整个人都不太好，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在几百个警察的眼皮底下里过日子，这太恐怖了，没事儿都得给憋出点事儿来。 已经有歌迷发微博@她：“[笑cry]妈呀吓死我了，女神你这是咋了呀，你是被蓉城警方通缉了吗！@小小小小鱼” 顾小鱼转发她的微博：“[笑cry]警察蜀黍好可怕，我要抱警了！” “报紧” “抱警” “抱——” 顾小鱼：“……” 被子里暖乎乎的，手机屏幕上凝着一团水蒸气，顾小鱼怎么都按不出正确的词语来。 她微博下面早已一片高呼“江队的媳妇儿就是与众不同，一上来就袭警@喻喻喻喻白”。 顾小鱼：“……” 挣扎三分钟无果，她放弃挣扎，一个电话打过去：“我不是要袭警，我是按错了！” 江队长刚换班，还没坐下，就接到自家媳妇儿的电话。 她才刚睡醒，糯糯软软的嗓音自带一份娇羞，乖得直想让人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揉揉。他凝了一早上的眉心自然散开，抿唇低笑，一身制服铁骨铮铮，脱口而出的调子却跟那三月暖阳似的，和煦又轻柔：“恩，没事，媳妇儿。” 抱警袭警算什么，只要他媳妇儿乐意，江警官二十四小时奉陪。 “宝宝不开心，他们都说我袭警！”那边嘟囔着，窝在被子里跟他“哼哼哼”。 江警官骨头都快被她哼酥了，唇角扬起的弧度恬然不落。 不一会，顾小鱼就见一条新的@消息。 江喻白从她那“[笑cry]警察蜀黍好可怕，我要抱警了！”的微博下面选取了一条说她袭警的评论，转发回复：“我媳妇儿抱我也算袭警？我们谈谈。” 被转发的蓉城特警大队简直爆炸：“妈呀，江队公然护短！群众们快擦亮眼睛看清楚你们男神真有主了啊！” 顾小鱼笑坏了，又见江喻白在她要“抱警”的微博下评论了一条：“[爱你]媳妇儿来抱。” 抱，倘若江喻白此刻出现在她面前，顾小鱼早就扑上去了。 江队长护短总能护出新高度，她一颗扑腾腾的少女心都被萌化了千百万次了。救命，有个怎么萌的警官摆在面前，她天天都想抱警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下班呀二白。” 电话刚挂，一个电话又打过去。顾小鱼缩在被窝里，才刚睡醒，居然就已经在眼巴巴地指望他下班了。 网恋害死人啊，她可算是栽在江喻白身上了。 30.西门音乐会 江警官手头有事，要晚点回来。顾小鱼白天兢兢业业地解决日常任务，晚上就一心等他上线。 两个小号已经被代练君拉扯到满级了。 早上一从代练君手中拿到号，顾小鱼便趁热打铁，开了个帮会团打英雄大明宫，把两个小号开进帮会团里当包团老板。一台电脑双开小号躺尸，另一台电脑她打本指挥，全不干扰，谁也瞧不出这是她的号。 包团这事儿得看脸。有的人脸好，一个就能毕业；有的人脸差，钱大把大把的花了，却连本职业的一根毛都见不着。 顾小鱼把号开进自己帮会团里，本是打着即便脸差也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但没想到江喻白大号小号都红得发紫，一个全毕业。连带着她的秀秀也沾光，一次性拿齐了定国四件套。 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 她这秀秀号是个水卦，运气最差的那一种。但却在满级第一天就一步登天，只差一把大扇子便圆满秀坊人生。顾小鱼从八十年代玩到九十年代，从没这么红过。这一切全是拜江喻白所赐啊！ 晚上江喻白下班，刚开机就见自家媳妇儿兴高采烈地扑了过来：“二白二白我太爱你了，快跟我去打荻花，爱你么么哒。” 江队长受宠若惊，没留神她具体说打什么，一听说“爱他”，立马把头点了：“好。” 英雄荻花是八十年代的团队本。那年头打着很难，但在九十年代里，有等级和装备压制着，打起来却相当轻松，随便划划水都能打过，一旦打过还有一定几率爆出七秀和万花的特效武器，所以一度广受青睐。 世上有相当多的秀秀辛辛苦苦攒钱，就为了拍这七秀武器“血影天宇舞姬”――江湖俗称大扇子。一旦装备上，七秀门派能触发特别效果，手持双扇翩翩起舞：繁花簇锦，粉晕撩人，特别好看。 少女心顾小鱼也有啊，当然也想要了。以前不玩七秀也就罢了，可是已经遇上江喻白了，秀秀号已经开了，怎么说也想要个大扇子圆满一下。 团里二十人已经集中到最后一个沙利亚面前，打过就能见到扇子了。团长在世界频道叫老板，顾小鱼赶紧私聊江喻白：“二白你最近工作顺利不？” 他媳妇儿热情了一整晚，一会儿一个么么哒，弄得江队长通体顺畅，相当愉悦：“怎么了媳妇儿？” “想让你给我摸个大扇子。你敢有怨念，我就敢包团！” 开玩笑，江队长的怨念可是让他摸出了三次玄晶，区区一个大扇子必然不在话下，只要他有，顾小鱼就敢冒险。 江喻白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包吧媳妇儿，今天保准能摸。” “真的呀？今天有很大的怨念吗！” “恩。”他答得斩钉截铁。 ――被隔空么么哒这么多次，江队长的怨念早已溢出银河系了。 顾小鱼蹦蹦跳跳地跑去跟团长交流包团的事。喊了半天不来人，团长已经把包团的5金降低到了3。顾小鱼付了钱，一团人闪得远远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江喻白开着和尚号徐步上前，俯身一拾，还真给她摸出来了――队伍拾取列表里清楚得显示“血影天宇舞姬”和“血影天宇舞姬”，他居然双开大扇子。 团队里一片喧哗“卧槽这是人干的事吗”“卧槽3金双开大扇子”“大师求加个好友带我玩啊”。 顾小鱼“噗”的一声笑出口，这团包得稳赚不赔。 真拍起来，一把大扇子最高可以拍到25去，她拿了两把，却连个零头都没花到。团里有秀秀立马私聊她说想买，转手就5金卖一把出去，白拿大扇子不说，她还净赚2。 人生如戏，顾小鱼笑得肚子疼：“二白你太棒了，爱死你了！小红手快嫁我！” 江喻白抿唇。 “好”字未能脱口，一个柔和的男声将他打断：“小鱼，你也要跟情缘奔现了？” *** 自打唐小炮被黑后，贴吧和论坛顾小鱼就不再关注。小和尚在论坛上发表她和江喻白的文章，她也只是匆匆一眼，不再留意，自然不清楚后来那篇缠绵悱恻的文章点击量高居榜首，早已从本服热门跻身于剑三热门话题。 策藏官配都成了全剑网三的模范情缘，火还能不烧大？不仅本服所有玩家都知晓两人情缘的事，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服也有所耳闻他两的事情。 李赫也混论坛，一看八卦女主角[小鱼]，分分钟跑到顾小鱼的私人小频道里求真相。真相没求到，一来就听到她找人求嫁，立马改口问她是不是也要情缘奔现了。 ――什么叫“也”啊？！明眼人都能听懂那句话是开玩笑呀！ “李赫你个白眼狼！一来就损我！”顾小鱼嗔怒。江喻白还在里呢，他能不能别乱说话！ “还害羞了――”李赫哈哈直笑，必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如沐春风，满面红光。 “小鱼，上面这个橙马是谁呀，都求嫁了，这是那男主角吧？”见她说话含着莫名的娇羞，与平常爽朗明快的画风不合，他甚至还会意地挑逗起来，笑着问，“这个点还跟你小黑屋，橙马肯定是那军爷喻白吧。” 顾小鱼只顾红脸，哼他一声。 江喻白应声：“是我，你好。” “还真是啊，”李赫一惊，随即招呼道，“军爷，上次我求婚，真谢谢你透口风，不然我求婚那地儿还真就在你们枪战那里，误伤了我媳妇儿就不好了。” “客气了，”喻白淡然道。 两人并不熟，寒暄两句便无从下口了。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顾小鱼赶紧打破僵局，问李赫：“你别说你过来找我，就是要洗涮我几句的。” “当然不是，我找你有正事儿，”李赫顿时收敛了笑意，严肃道，“你不正好单身吗？我本是要来问问你，求婚那天我一个同事看上你了，也玩基三，你要是乐意跟他认识一下的话，他就过来找你情缘。” 顾小鱼无语，这算什么正事，她情缘江喻白就在里，李赫这说得她多尴尬！ 但没等她开口拒绝，李赫又自发接话道：“不过我看你们都求嫁了，应该也没他什么事儿了。能不能成是一回事，我帮不帮忙是一回事。我反正转述到位，功德圆满了。你们也别放心上，我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全当我没说就行。”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恩。那你还是转述你同事吧，我有情缘了，不好意思。” 李赫点头，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不少：“第二件事，我和媛媛准备年前结婚，这两天在加紧弄请帖。小鱼你意义重大，非来不可，给我你家地址，我把请帖寄给你。” “这么快就结婚？” 讲真，李赫和周媛媛的发展速度一直超乎顾小鱼的想象。 李赫点头：“是啊，跟媛媛情缘了半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恭喜恭喜，等你们结婚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李赫微笑：“红包不用了，到时候免不了请你献唱助兴，有的是劳烦。我先给你包一个，到时候你可别嫌烦。” “不用，你结婚给我包什么红包，不要破费了。都是朋友，帮帮忙是应该的。” “不包钱，”李赫道，“包你以独立音乐人的身份参与来年西门的小型音乐节，这红包你不收？” 西门的小型音乐节！顾小鱼一听，眼睛都亮了。 西门的小型音乐节哪怕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极负盛名的，每年慕名而来的独立音乐人等数以万计。音乐节连开三天，每一天里都会从这里签约走不少歌手，这里简直是独立音乐人的天堂，说西门小型音乐节的舞台是蓉城的小巨蛋都一点也不为过。 能受邀在西门的小型音乐节上一展歌喉是多少音乐人梦寐以求的事，这可比那什么酒吧试唱高端多了。 “我能去参与西门的小型音乐节？”她感觉在做梦一样，“你说真的，李赫？” “真的。求婚视频发我朋友圈了，有个做音乐的朋友说你嗓音特别，台风也不错，问你愿不愿意参加西门那边的小型音乐节。我那几天在外地出差，联系不上你，估计你应该会参与，就帮你应下这事了，不过你得抽空去那边走个过场。” “走什么过场？” “一个试唱，视频里闹哄哄的听不清楚，他想再确认一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顾小鱼当下决定：“好，我去。什么时候呀？” “好像是这周周末，在西门最出名的那个西欧108酒吧里。再具体的，我待会确定了发短信给你。” “行行行，大恩不言谢。” 李赫失笑：“先别谢，等我确定了再谢。” 话虽这样说，十分钟后他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周周六晚上十点，西欧108酒吧活动结束后将有个试唱会，届时李赫那做音乐的朋友会在那儿等她，不见不散。 *** 好事一桩接连一桩，顾小鱼那头的笑声始终没停。西门小型音乐会的门票她可从不敢妄想，自从遇到江喻白，好像每一件事都格外的顺利。 另一头的江喻白却是沉默了，喉结一滑，顿了顿声儿，严肃道：“媳妇儿，周末你真要去西门那边试唱？” “是要去，机会难得。就算李赫不跟我说，上月我也收到通知，这周要去那边的。李赫提供的机会更好，当然要去试试。” 江队长眉心一紧，就怕这个，沉声道：“那边闹事儿呢，你一个女孩儿过去太危险了。” 西门闹事！想起杨老板的一番话，顾小鱼笑容一顿，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了个透心凉，小心翼翼地问：“都元旦之后了，那边还是很乱？” “很乱。”江警官负责任地说。 年关岁末本就极易生事。加之近来蓉城警方连窝端了个黑社会团体，西门区在这团体的势力范围内，正是群龙无首新旧交替之际，各路势力跃跃欲试。即便警方已经重点部署，顶风作案者依然大有人在。 那边三天两头就打架，一打起架来你我不分，伤人是常事――这种时候往那地方跑，不明摆着自找麻烦么？ “那怎么办，机会很难得，我不想错过，”顾小鱼为难。认识江喻白这么久，头一回见他严肃成这样，心里一下没了底。 按计划她去参加下周的酒吧试唱，唐小炮和陆开心会作陪，三个人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便没什么好怕的。为了把这事落实，元旦之后，喵哥甚至专程飞去美国找小炮，要将她从她爹的手掌心里解救出来。 目前二人都在国外，估计正和老爷子磨着。临时有变动，顾小鱼也没办法让两人立马回国啊。 犹豫再三，顾小鱼道：“今年我还挺红的，哪能这么倒霉就遇上了？再说，就算遇上了，不是还有你们嘛。闹事的话，警察不会不管吧？” 极端情况不列入考虑，蓉城的治安状况一向不错。这倒不是因为案件少，而是因为武装力量太强。随时随地，街上都会有武装巡逻车，车上坐着一排排穿制服的警察，武警特警什么警都有，看起来很威风，事实上也是。 顾小鱼曾亲眼见识过他们在闹市区制服歹徒，那一个个动作麻利地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特别厉害。这也就是顾小鱼毕业之后不愿去外地打拼的理由。除了蓉城，其他城市给不了她这种安全感。 她是有点童年的心理阴影没错，但同时她也是相信警察叔叔的。 ――真遇上闹事了，蓉城警方能置之不理吗？他们当然要理，毋庸置疑得处理。 顾小鱼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了，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 “非得去？” “恩。” “那你听我的，别穿高跟鞋，别往人群中走，别喝酒。” “高跟鞋都不让穿，你这是安心让我逃命呢？”顾小鱼听乐了，“警察带头散播恐怖言论该当何罪？” 头一次，江喻白没有接她的梗，而是闷声道：“媳妇儿，周末我也在那边，提前招呼我一声你大概的方位和打扮，出了乱子就给我打电话。” “出了乱子你会来救我吗？”顾小鱼真乐了。他未免太神通广大，游戏里能“渊”她救她，现实里也能从天而降，以一敌五？ “说真的，你真在那边？”顾小鱼不太敢信。一直以来，网络和现实都是截然分立的两个个体，忽然之间要将两者合二为一，那种感觉一如雾里看花，极度不真实。 可就是如此不真实的东西，却依然让她满怀期待，心悸难已。 “真的，”江喻白肯定道，“你什么时候去，周六还是周天？” “周六。周六晚上十点的场。” “那我排周六的班。听话，媳妇儿，别往人堆里跑，出了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恩，好。” 31.本尊江喻白 江喻白始终没把话说满，尚给顾小鱼留了退路。 但这退路顾小鱼却压根没打算走：人家是特意过来保护她的，虽然没说一定要见面，给她机会选择，可见可不见。但他来都来了，不见见哪儿成啊？ 上台表演本该浓妆艳波、夸张造型才是，周六当天，顾小鱼却意外走了个清新路线。 脱下了钟爱的高跟鞋，换上了俏皮的圆头平底靴，内里穿米白色套头针织衫搭配灰色呢子小短裙，外头裹上一件明黄色的毛呢外套，她整个人显得清新靓丽，温柔又甜美。 她选择这样穿自然是因为这样的打扮好逃命了。 如果非要说第二个理由的话，也是有的：顾小鱼有一点点私心，第一次见面，想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个好印象。 但是江喻白的微信微博里一点信息都不透露，她实在捉摸不透江队长的喜好。保险起见按照他说的方式穿，就算没能让他觉得眼前一亮，至少也不会让他反感讨厌。 一到现场，顾小鱼就给江喻白发了条短信。 “二白，我在西欧108，星诚街159号。” 对方没回，没回就是正在执行公务，不太方便的意思。顾小鱼耸耸肩，在等候室里静坐着。 她挺理解警察这职业的：全国人民放假的时候，他们得上班；全国人民上班的时候，他们还是得上班；好不容易轮到放假了，一个电话打来，他们又得回去上班……最近网上水军多，各种吃力不讨好，挺可怜的。所以江喻白有公事的时候，能不打扰，她就尽量不打扰。 等了一会没收到短信，顾小鱼便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拿出3听歌。第一首歌刚开始播放，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江队长回复：“知道了媳妇儿，放心玩吧，有我在。” 江喻白发了个定位过来，卫星定位显示他人就在星诚街150号附近。 他真的来了。 而且卫星地图显示，两人相隔甚至不到两百米。 说顾小鱼不紧张是假的。顾小鱼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紧张得要死。 距离她两百米不到的不是电脑屏幕里那个一身铠甲眉目清冷的军爷，而是军爷背后货真价实的江喻白啊。 说不清楚她此刻究竟叫做欣喜还是心悸，脸上有点红，心里有点虚。以前也见过网友，却从未有过这般举棋不定的时候。大冬天的，她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居然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 去盥洗间整理了一次，顾小鱼拿着手机往外走，每走一步，卫星定位显示她都距离江喻白更近一点。 走到西欧酒吧门口时，两人相距整整一百五十米。江喻白也往她这方向挪了点。 这情况有点像小时候玩躲猫猫的游戏，心惊胆战又乐在其中。顾小鱼不禁莞尔，给江喻白发了条短信：“有一种挖宝的感觉！” “挖宝？”江喻白愣了愣。 挖宝是游戏里的一种玩法，玩家控制人物拿着罗盘四处寻找风水宝地，瞄准后一铲子铲下去，就会在地里挖出一些材料之类的东西。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挖出宝贝。 顾小鱼喜欢玩这个，但她却在挖宝方面没天分，方向感相当差。江喻白陪她玩过几次，他一分钟找一个风水宝地，可她十分钟都不一定能找到。 江喻白有点担心：“媳妇儿你别走丢了。” 丢了他可就没媳妇儿了！ 手机上显示还剩一百二十多米，顾小鱼相当自信：“不会丢，二白你别乱跑就是了。” 这游戏她着实不擅长。小时候玩躲猫猫，顾小鱼从就没赢过，甚至于当猫的时候还能有本事把自己给走丢，遇到了人贩子，差点就回不来了。这事她只在江喻白面前顺口一提，到头来他居然还记得…… “二白你可千万别乱跑啊，你等我，”还有一百一十多米，顾小鱼跟他说，这种游戏什么时候玩她都一样胆战心惊，手心又湿了。 “恩，”好在地图上那个点始终没有挪开一步，“不跑，我等你。” 顾小鱼走的慢，呼吸却是一点点地急促起来了。 还有一百米，百米开外站着的就是她家二白。 江喻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小鱼早就想知道了： 初见时那个呆呆蠢蠢会撒娇会卖萌的小天策，在里一开口，凛冽的爷们儿气隔着屏幕往外溢，闷声问她一句“谁是媳妇儿”，顾小鱼甚至被吓得一哆嗦，都没敢说她不是…… 明明比起剑三里的许多男玩家，顾小鱼无论技术还是作风都更加汉子气。江喻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要有多硬朗，才能让已然硬朗如此的顾小鱼乖乖服软当媳妇儿？ 有一点毋庸置疑。都能把顾小鱼给震住了，江喻白自然得是个硬气的真爷们儿了。 可恰恰也是这个真爷们儿，也是这个□□立马，豪言“大好河山，舍我其谁”，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会跟她发卖萌的表情，只言片语，萌得她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 江喻白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他卖萌的时候真人会不会更可爱，会像蠢蠢的哈士奇吗？或者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他其实如里飞康所言的那般，是个很凶很暴力的人？ 顾小鱼停下步子，忐忑地发短信问他： “二白你用发蜡吗。”用发蜡肯定是个妖娆造型，她不喜欢长发飘飘的男人，是一定要转身就走的。 江喻白回她：“不用。” 顾小鱼满意地抿了唇，往前迈了一步，又问：“有戴手链项链什么的吗。” 旁边酒吧出来的光头男人也不用发蜡，一个地痞流氓的打扮，满身金银首饰……顾小鱼看得直蹙眉，这一款她也是不喜欢的。 江喻白摇头：“只有手表。” “穿什么。”要是紧身衣紧身裤什么的，她更不能接受。 江队长言简意赅：“警服。” 顾小鱼一愣，恍然大悟。她想太多了，江喻白是警察来着，警察蜀黍的三观一般而言都比较正常。 这一想，那光头男人扬起的兰花指都变得美好起来。 江喻白果然是个招她喜欢的纯爷们啊。怎么办，她都有点小激动了。 拿着手机反复确认了方向，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把手机揣回了兜儿里。调整好纷扰的心绪，便含着笑意，准备好上前见面。 可脚下步子还没能迈出去，兜儿里的电话先响起来――好巧不巧，酒吧里的例行活动刚好结束，那头催着她赶紧回去试唱。 顾小鱼握着手机踌躇。极目可见星诚路尽头开阔的广场，江喻白就在那广场上，离她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她家二白她自然不想错过，西门音乐会的名额顾小鱼也不愿错失，再三思量，终于是转了身，乖乖地往回赶。尐説φ呅蛧 正想着得跟江喻白说一下这事儿，就心有灵犀似得，他突然发来短信询问：“媳妇儿你走哪儿去了，是不是走丢了？” 她哑然失笑。 零星几颗小雨，给蓉城的冬夜陡添几分寒意。雨落在身上有些冷，可顾小鱼心里却暖洋洋的：“没有没有，这边催我试唱，我赶着回去。二白，我待会找你，或者你下班了来找我！” 江队长松了眉头，爽快地应下：“好，待会我去找你。别紧张媳妇儿。” “不紧张，蠢哈保护我，我不怕_(:з」∠)_” 他抿唇：“乖。我保护你，不怕。” 承诺既定，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恐慌就着冰冷的雨，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开来。顷刻之间，星诚路上人流如潮涌，零碎叫嚷着“斗殴”“逃命”之类的词，一窝蜂向她身后逃散开。 顾小鱼想也没想，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喻白的电话：“二白二白，前面打起来了！” 电话第一时间被接通，却并未在第一时间答应。小等片刻，顾小鱼又“喂”了两声，依然得不到应答。 江喻白人呢？顾小鱼没有答案，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拿着电话不知所措，就听见身后谁人嚷嚷了几句“警察来了”，方才还熙攘四散的人群即刻安定了下来。 人群之中，一支全副武装的特警队伍正迈着坚实有力的步子，一步步逼近。一杆杆漆黑的枪杆无声倾诉着人民警察不可侵犯的威严。队伍所过之处，动荡与恐慌荡然无存。 带队的男人肃着一张俊脸，浓眉紧锁，不怒自威。 一队人匆匆行来，顾小鱼一眼便注意到他。 有一种人天生就与众不同。他眼神深邃、沉稳而坚毅，无关人事，自有一种波澜不惊的镇定从容；身姿威武又挺拔，傲然如松柏，步步生风。那种无与伦比的天人般气场让他即便身处众人之中，也同样光芒四射。 顾小鱼挪不开眼，目光蓦然相撞，他眼波微动，侧头对队伍中的一个特警低声吩咐了几句，脚上黑亮的警靴即刻调转方向，径向而往，大步流星。 愈发靠近，方见他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锋芒内敛，不落凡尘。 顾小鱼一怔。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偏偏感觉亲昵，心头怦然，哑然失笑。 “江、江喻白？” 这人抿紧的唇便微微扬起了些弧度，低声启口：“恩，是我，媳妇儿。” 32.本尊顾小鱼 顾小鱼早就猜到江喻白是个警察，但是从没想过他居然是特警，更没想过他会一如他所言的这般，威风地出现在她面前。 黑靴、护膝、配枪、背心、头盔……她想象过海蓝色的警察制服上身，江喻白威风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穿的是一身漆黑的战训服，挺拔又威武，硬朗非凡。 “你是特警啊……”顾小鱼抬头看他。 往她面前一站，他脸上肃然不复，沉稳深邃的眸子里弥散出与那身铁骨铮铮的□□不相匹配的温顺，低声应答：“恩，是特警。” 这种富含宠溺的男低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家二白没错。 顾小鱼只有点头，脸上微微发烫：“恩，特警好，帅。” 这话并非客套，江喻白是真的帅到她了。警铃大作，特警队匆匆赶来，一队人里唯他一个，脚下踏着不由分说的自信和从容。不需要横眉冷目，那种千帆历尽的沉稳大气，自然给他镀上一层凛然的气度；一身铮铮铁骨，蕴着不怒自威的魄力，他敛得住舍我其谁的锋芒，敛不住骨子里傲然的气场。 在他马背后坐了太久，那为她挡风遮雨的挺直脊背依靠过太多次，顾小鱼一眼就将他识别出。 游戏里那个铁骨铮铮的军爷和面前威风凛凛的特警队长，无论形象还是气度居然都能完美契合。他踏风而来，记忆中怦然心动的身影与那酷酷的特警队长重叠在一起，熟悉感油然而生。 顾小鱼再也不会觉得不真实，见到江喻白的这一刻，这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 一个人的气度和风范绝非一日养成，不可能伪装，亦不可能冒名顶替。两个身影能重合在一起，只能说明她见到的，从一开始就是江喻白最本真的模样――何必要去猜想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江喻白是怎么样的人，情缘这么久，她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顾小鱼坦然了，再也不觉得紧张。 难怪他平常说话总是很正经，即便在笑也丝毫不轻浮，这一看，确实是个很正经的男人。 她家二白可真够帅的。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江队长皱了眉头，低头看她，头上一顶钢盔威严无比，眼波微动，却像极了温顺的大型犬。 顾小鱼被他萌得心头一酥，脸上止不住地泛起笑意。 她哪是吓到了，她是受宠若惊才对：“没有吓到。倒是你，刚才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理我？” “不是不理你，怕你伤到，一着急，手机给摔坏了。”江喻白无奈道。从包里掏出了个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给她看，机器卡在通话界面上，“媳妇”二字触目惊心。 顾小鱼一愣，脸上滚烫。还好夜色迷蒙，绯色也迷蒙，不至于尴尬得又要落跑，不过那颗砰砰乱跳的少女心一准是奔了出去。 顾小鱼抿了抿唇，故作镇定：“我没事的。” “恩，”他舒了口气，一点没心疼摔坏的手机，看着她的笑脸，朗声道，“我媳妇儿没事就好。” *** 驻守在星诚广场附近的蓉城特警大队收到斗殴消息，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五分钟内就控制住了场面。 不就是打架斗殴吗？打呗！擒敌拳是学来干嘛的？警棍是甩着玩的？他们整天操练的是花拳绣腿吗？ 天堂有路你不去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找个工作安安心心干着，遇上合适的讨个媳妇儿，空闲时候在家抱抱老婆孩子不好，非要拿着砍刀打架斗殴，血溅当场，扰乱社会治安才行？ ――不让犯事的知道人民警察的拳头有多硬，他还三天两头要上天咋的？ 特警队接到命令，一个个就跟饿狼似得，扑上去就干，掌掌生风，拳拳有力，三五两下，撂倒一大片。他们代表的是公安机关最为暴力的执法部门，讲求以暴制暴，怎么暴力怎么来，越暴力越好。 混混们有惧于特警们的身手，不敢贸然上前，但僵持下去的唯一后果是警方增援赶到，他们逃不过束手就擒的命运。权衡之下，两方火拼的团伙居然合作起来，想搞个鱼死网破，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 这等紧要关头，特警队的江队长居然没在斗殴第一线，而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副队长赵康左看右看，没看到老大的身影，回头扯着嗓子喊：“老大，这儿有个练家子，我看小飞虫儿不得劲儿，要不你来处理一下？” 闻声望去，那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舞着一把西瓜刀，凶神恶煞地杵在两个特警面前。恐怕是打过招呼的，两个特警都没动手，只是将他看住了。 江喻白余光一瞄，义不容辞地要去。 顾小鱼一看那白花花的刀刃，心里发虚，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蹙眉道：“二白――” 就算他是神武威风的特警队长，那也是血肉之躯。这又不是游戏里，砍伤了掉点血，打个坐就没事了；这儿要是被那刀刃碰上了，去医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都还算轻的。 白花花的刀刃，光看着，她都觉得疼。 顾小鱼无法不担心：“二白你小心点，不要被伤到了。” 那只小手晃悠悠地挂在他手腕上，江喻白愣了一愣，低头看她，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亮光。 他没答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心凝着的小结，水汽氤氲的明朗眸子，静默了好一阵，才拿过她挂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紧紧握了一会儿，低声笑道：“没事，媳妇儿。” 再也不是隔着屏幕感受对方的喜怒哀乐，一时半会儿，江喻白脚下没舍得挪开步子。 隔着他手上厚重的警用防割手套，依然能感受他掌心的温热。一时贪念那暖意背后踏实的感受，她非但没抽离，反而自然地扣上了他。 江喻白脚下更舍不得挪开步子，就这么牵着她，似乎就是地老天荒。 喊了半天没见着人，副队长赵康蹭蹭蹭地跑了过来，刚喊一声“老大”，一看江喻白面前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两人还牵着手，脸色一变，操起一口东北口音大咧咧地嚷嚷：“卧槽，我就说老大你咋半天不过来，这尼玛啥情况啊，这姑娘谁啊，咋的呀，你两还抓个手咋回事啊，这尼玛啥时候了你两还有闲工夫抓手？” 这东北味儿的口音怎么听怎么熟悉，顾小鱼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里飞康。抬头看了看他，长得居然还不赖，压根就不是想象中那种五大三粗的调子。 里飞康乱吼了一通，见两人没反应，姑娘还胆子挺大的抬头打量他，一拍大腿，补充道：“不对啊，啥时候你两也不能抓手啊――老大你这哪行啊，嫂子那么好，你哪能劈腿啊！” 江喻白明明是单身，他哪儿来的“嫂子”？里飞康多半是在说她顾小鱼呢。 顾小鱼埋头憋笑，她倒是头一次晓得里飞康这么看得起她。 面对他的义愤填膺，江队长始终不为所动，牵着顾小鱼，淡然启口：“这就是我媳妇儿。” “啥呀就是你媳妇儿了，”里飞康炸悠道，“这是你媳妇儿那嫂子咋办啊，嫂子多好啊。姑娘我可告诉你啊，你别看我们老大长得帅你就贴，你别贴，他家里可是有媳妇儿的，他两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胡扯，他两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还打酱油？ 顾小鱼快要笑死了，努力平静呼吸，告诉他真相：“那个，你好，我叫顾小鱼。” 里飞康急了：“唉呀妈呀你这姑娘咋听不进人话呢，你别跟我自我介绍，我不想认识你，我管你顾大鱼顾小鱼，等会……你叫啥，顾小鱼？” 顾小鱼点头：“是啊，顾小鱼。回顾的顾，大小的小，如鱼得水的鱼。”wＷＷ.xszＷω㈧.йêt “卧槽，”里飞康神色一顿，“老大老大！她说她叫顾小鱼，她叫顾小鱼，她叫小鱼――是、是那个小鱼不？” 江喻白紧紧牵着媳妇儿的手，闷声不悦道：“小鱼也是你能叫的？” 话毕，就见里飞康眼睛一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唉哟妈呀，是嫂子啊！真是嫂子啊，嫂子长这么漂亮！嫂、嫂子好，我叫赵康――羊习习，羊习习，你丫滚过来见嫂子！” 他扯着大嗓门叫唤，不远处正在教育闹事者的一个特警赶紧小跑过来，边跑边喊：“我正教育人呢，什么情况，康子你叫我干嘛？” 被喊来的是羊习习，那个心思很细的剑纯。他跑来一见江喻白牵了个姑娘，立马了然，试探着问：“……哟，这是嫂子吗？” “可不就是嫂子嘛。”里飞康嘿嘿地笑。 羊习习也跟着笑：“嫂子好！” 三个特警一溜儿杵在她跟前，气氛虽然和谐，顾小鱼却到底有点心虚：“你们都跑我这里杵着，会不会出事儿啊？小心上明天的热搜！” “哎呀没事儿，嫂子你报的警，我们不往你跟前站才要出事儿。”里飞康大咧咧答道，一点不放在心上。 特警队一赶到现场，立马将场面控制住。那些带头闹事的不法分子早被武力镇压了。这会儿没什么大事，就剩下点收尾工作。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队里新人想往上爬，就得学着自己处理局面，上面的得适当给点机会和自由。 退一万步说，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能不能成事，当队长的心里能没杆秤？ 33.当他媳妇儿 江队长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的。 虽然人在这边陪着媳妇儿，余光却自始至终是瞄着那头的。 江喻白一直留意着那个拿着砍刀的男人，还有他面前总是试图一击拿下对手的小特警。看见那小特警始终施展不开拳脚，江队长眉头一皱，眼神自然凛冽起来。 “等我回来，媳妇儿。”江队长说，当下即松开了她的手，决然转身离去。万家灯火，唯他一人背影荒凉，似乎提起的不是脚上锃亮的警靴，而是千军万马前，独守盛世的一杆长、枪。尛說Φ紋網 她心头蓦然一紧。 顾小鱼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 羊习习敏感地捉住了细节，好声宽慰道：“没事儿嫂子，小事，老大不会受伤。” 里飞康也道：“哎呀嫂子你放心吧，那光头还不够我玩呢，别说是老大了。也就小飞虫儿那小子想拜师学艺，打那死物沙包多没意思，有个真人给他操练着，危机感一上来，那小子学的快嘛。” 还真不是他两吹牛。忧在眉头，尚未深至心头。江喻白过去一脚给他踹上，那张牙舞爪的男人顿时应声倒地，捂着小腿在地上来回打滚，疼得直飚眼泪。 压倒性的格斗实力摆在面前，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小鱼一怔，失声疾呼：“啊，是低扫腿！” 低扫腿又叫切踢、下路扫腿、扫堂腿等，是一种十分凌厉的腿法，隶属于泰拳。有踢“内侧”与“外侧”之分，指攻击腿弯内、外部位，江喻白踢得就是外侧，不过留了一点情面，没有扫到关节要穴，只是略加打击了小腿肌肉。 他技术显然不错，没怎么发力，对方依然疼得无法起身。泰拳这种武术本就追求个威力和速度，厉害的泰拳师傅一腿下去甚至能产生高达800的冲击力――再瞧江喻白这劲道，妥当是个高手。 这种高手一般只出现在花钱买票的正规比赛里，平常生活中能看到的概率能有多大啊？ 顾小鱼眼睛都看直了。 里飞康眼睛却是一亮，相当惊喜：“卧槽嫂子你还晓得低扫腿？这尼玛，嫂子你内心够狂野的啊――” “什么呀，”顾小鱼嗔怒。她晓得这是低扫腿，完全是因为小时候她虽然被警察救回来了，但拐她那人贩子却没能被抓住。自打那以后顾爸爸咬牙切齿地开始学习攻击效果最霸道的泰拳，赌咒发誓有生以来要是能见到这个人贩子，一定要为女儿出气，亲手揍得那混蛋满地找牙！ 顾小鱼抿了抿唇，好声解释道：“你别胡说八道，我知道只是因为我爸爸学过一阵子泰拳，他挺喜欢的，小时候我经常陪他去看比赛，武术这方面了解一些而已。” 里飞康挑着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看江喻白收拾完场面过来了，立马打起小报告：“老大老大，可靠情报，你老丈人喜欢泰拳，这突破点好，对味儿啊！” 顾小鱼：“……” 里飞康以为她不信，兴致高扬，高谈阔论：“嫂子嫂子，可不是我吹牛，我们老大那拳打得，那可是专业水平啊！蓉城警界里他称第二，就没人敢当第一。你爸爸保准喜欢。” 顾小鱼：“……” 江喻白就在面前，顾小鱼脸上红了个透，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 还好听了这话的江队长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淡然地瞥了里飞康一眼，并未搭理，径直走到她面前，低头柔声道：“外头风大，我们先上车媳妇儿。” “上车？”顾小鱼没能明白什么意思，脸上还在发热，脑子也有点懵。 江喻白无奈，微微皱了眉头，拿她没法子的时候，嗓音会变得格外低沉。前一秒都还是威武的江警官，这一下子，憨厚老实，任君欺压的她家二白立马回来了。 “十点之后公交车停运；刚闹完事，出租车不会来这边――你一个人怎么回去？”他问。 顾小鱼没答话。他说得对，这种样子她确实没法子回去了。靠脚走的话，恐怕走到大天亮都到不了家―― 她正为难着，江喻白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 蓉城是出了名的“警民一家亲”。警民关系之所以那么友好，当然是因为平日里双方沟通得相当密切。 蓉城针对警民沟通交流颁布的地方法律相当多，其中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二十三点后，若在执勤期间偶遇有必要需求的独身晚归女性市民，对方在讲明具体情况并征得警方同意的条件下，以不妨碍公务为前提，可以适当搭乘警车。 通俗点讲，就是说，在晚上十一点之后独自一个人回家的女生，如果偶遇上执勤完毕的警察，无论什么警种，刑侦警、缉毒警、网警、交警、片儿警……甚至于是特警，只要车上的警察觉得有护送必要便可以让女生上车，由他护送回家。 这条法律是在几年前的社会强、奸案敏感时期设立的，因为反响不错，后来一直沿用。法律颁布了好几年，被下班警察护送回家的女性市民们比比皆是。顾小鱼不是第一个，但却是第一次。 人生头一次坐警车，顾小鱼哪儿是坐上了警车，她简直是坐上了云霄飞车，满心都是激动。 何况别人坐的警车无非是个大众现代什么的，她坐的是什么呀，是蓉城特警大队引以为傲的防爆装甲车“剑齿虎”！ 这款基于越野军用底盘改造而来的特种车辆，采用典型的军用防弹设计，防护等级为级，车上配备齐全，根据不同使用需要还能进一步装配各种武器，属于“顶级产品”。 国内能配备上这车的城市寥寥无几，一般人连看到的机会都不多，哪能坐的上这个？ 顾小鱼理所当然要激动。 她不迷军事，但喵哥迷这个。喵哥一说起军事武器方面的事情，那是一个滔滔不绝。唐小炮总是说他选择性更年期提前，每次都直接无视他，所以他每次都玻璃心地来找顾小鱼神侃。顾小鱼听得多了，即便对军事再兴趣乏乏，也对这车记忆犹新，晓得它来头不小，是喵哥心头所好。 于是顾小鱼也自然而然地料到，倘若告诉喵哥她坐上了他梦寐的“剑齿虎”，喵哥脸上必然会出现的悲痛欲绝。 江喻白给她开门，她蓦的抿唇，甜甜地笑起来，又贼又坏，却又很可爱。 “怎么了？”他便问，嘴角跟着往上提。 顾小鱼摇头，敛了笑意，小声跟他商量：“二白你还是别让我坐副驾驶了。” 喵哥的碎碎念仅限于外观和理论，这车内里有什么结构和装备，顾小鱼一无所知。倘若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开关，恐怕要乐极生悲，给江喻白惹麻烦。 “没事，没有不能碰的。”江喻白道。还是给她打开了后车门，按她期望的那般。 车子熄火许久，里外气温基本没差，不吹风淋雨罢了。 蓉城地处盆地，常是白天天晴晚上下雨，即便是冬天也一样。顾小鱼晚上出门的时候还穿得合适，一到夜里，小雨夹雪，顾小鱼便有点吃不消。所以刚才被江喻白握住手，才下意识贪恋了一下温暖，由他牵了一会儿。 上了车，忽然打了个寒颤，顾小鱼便也忽然想起这事儿，不由脸热。偷偷看他，正见江喻白脱下左手的防割手套，递了过来。 没玩过的新鲜东西，顾小鱼都有兴趣，没多想，接下就戴上了。 她的手比起一般女孩子的要稍微大些，十指纤长，是双标准的乐器手。即便如此，戴上他的手套，依然有点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意思，松松垮垮的，总不太合适。 手套里还残留他掌心的余温，有什么东西似乎就从那手套里爬上她凉凉的手，融进血液，一直往她心上蹿。 顾小鱼希望是她想多了，但江喻白的举动却证明她没有多想。他忙着给她开空调，车里很快就暖和了，他却毅然离开了车厢，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大圈，给她端了一杯热水回来。 雨夹雪落了他一身。顾小鱼捧着水杯，小抿了一口。那温热便从嘴里一直暖进胃里，又从胃里一直暖到了心上。 江喻白个子长得这么高大，没想到心居然很细。 又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高冷的人，那只是对你而已；这世上也压根没有心细的人，那也只是对你罢了。 这下顾小鱼是真的不冷了，心里倒还有点发烧。 年关岁末，为了保证城市的安全，蓉城警方早就处于一级警备，蛛丝马迹都绝不放过。特警大队到场不多久，蓉城的刑警大队和缉毒大队也赶到了现场，要具体排查这是什么案件。 江喻白这杯热水就是从刑警队那边车上端来的。他一过去，那边人全跟他点头哈腰，一口一个“队长”的喊，热情极了。 车里气氛微微有些尴尬，顾小鱼捧着水杯问他：“为什么刑警队的人也叫你队长啊，你不是特警队的人么。” “我以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后来调到特警队来的。”江喻白道，依然是毫不忌讳毫不隐瞒的态度。 “降级调任？”顾小鱼一愣，怎么都不觉得他会是那种犯政治错误的人？ 江喻白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相当坦然：“没有，是我申请的。刑警队那头不放人，走的时候还签了保证书，这边最多待两年就得调回去，所以那边还管我叫队长。” 顾小鱼不是很懂。按理说特警是个吃青春饭的职业，到了合适年限就要调派到其他警种里，这种情况下，特警除了身体素质这一个优点而外，办案没经验，处理纠纷没经验，转调都没人要。总体说来，特警这职业虽然威风，但却大抵是警察内部最不被看好的一个――天涯论坛上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江喻白要主动调任特警？连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的事，没理由他这个大队长不晓得啊？ 顾小鱼心里疑惑，却不方便刨根问底，点点头，转移话题：“刚才那个小特警，叫‘小飞虫儿’的那个，是你徒弟吗？那我不是莫名其妙当了师祖啊。” 他低笑了一声：“没有，顺手教教而已，我不带徒弟。即便带也不叫你师祖。” “你可是我的亲传弟子，不叫我师祖叫什么？”顾小鱼不服气。 江喻白抿唇，目光如炬：“不该叫师娘？” 顾小鱼便是一愣，呼吸蓦然变得急促，连心跳也一点点剧烈起来。 她没再开口，换了江喻白神色自如地说起：“你一个女孩子住不安全，养条狗吧媳妇儿。我们警队里有很多，训得很好，别的不说，就说认主，绝对忠心，我给你弄一只？” 这话题转移得好。早想养狗的顾小鱼听得是眼睛一亮，那可是警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真能养？” “送你，你要吗？” “要！” “汪。” 他狗叫声学得惟妙惟肖。顾小鱼怔了怔，“噗”的一声笑出来，抬头看他，他目光灼灼，取了左手手套给她，正方便空出左手来牵紧她冰凉凉的右手。十指交扣似乎意味着些什么，就像是十一颗落地的真橙之心分明也意味着些什么一样。 “当我媳妇儿，小鱼。”江喻白开口。 第一次听他喊出她的名字，意料之中的好听，意料之中的不排斥。顾小鱼抿了抿唇，脸颊上绯色不散。 其实答案早在她见到江喻白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见面之前，她有多喜欢网上的喻白军爷，见面之后，她就有多喜欢和网上一模一样的江喻白江警官――那种喜欢或许早已比她想象的更多了，从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他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他表白。 “不早就是你媳妇儿了吗……”顾小鱼蹙眉，眼神羞赧异常，却始终很坦荡。 江喻白眸色一沉：“我是说，跟我扯结婚证的那种。” 她埋头嘟囔：“我也没说不是那种呀……” 34.喜大注孤生 顾小鱼不是意气用事。 江喻白会跟她告白，她一点也不意外。 一个电话而已，居然会因为担心，把手机都给摔坏了。谁都能摔，可江喻白不能啊，他是沉着稳重的江警官江队长，一队人行来只有他脚下踏着不由分说的自信和从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不淡定到竟然把手机给摔了呢？ 从那些个不谋而合的情侣名开始，“巧合”二字在两人身上就不再适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理性无法解答的，这种时候，心会替你抉择最自然最动情的答案。 况且江喻白分明是喜欢她的。 那双眸子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变得温顺；这个高傲的男人只在她面前才甘于俯首称臣。爱情来临的特质即是让人变得卑微，顾小鱼又不傻，都到这种地步，还能看不出来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既然都喜欢，那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呗。不亲自试试又怎么能知道鞋子合不合脚？不亲自尝尝又怎么能知道食物对不对口味？ 要爱就爱，要分就分。为人处世，只要问心无愧，顾小鱼就一样的果断干脆。 何必拿“网恋”二字大做文章？所谓的邂逅、所谓的相亲、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这样罢了。何况相比以往三者，他们之间的了解和羁绊似乎多得多。 能够确定的是，她喜欢喻白，喜欢江喻白江警官江队长。 她喜欢。难道还需要别的什么理由吗？ 特警大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进行体能训练，常年锻炼着，身体素质相当好。江喻白穿得不多，掌心却暖得直像在手里生了团火。 她喜欢他，连他掌心的温度都喜欢得紧。跟他十指紧扣的手，不自觉在他手心握了个小拳头，蹭了蹭他。 这姑娘眼睛里的情意一如她本人般坦然真挚，江喻白自然看得清楚，但也没想过她能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好半宿，终于从那句“没说不是那种”里回神，微笑起身，把空调温度又往上调整了些。 外面的世界是刺骨寒冬，而他们的，温暖如春。 暖风轻轻吹拂在脸上，是甜蜜悄悄潜入心里。相顾无言，居然也不尴尬。顾小鱼抿着唇，偷偷看他。恰逢他垂眸，目光蓦的相遇。他微微一怔，漆黑发亮的眼睛里便尽情弥散开温柔和顺从，一身神威直叫人望而生畏，唯独眼神憨厚老实好欺压。 顾小鱼便被他的样子萌到，心头一酥，笑容不可自抑。 “二白么么哒。” 他勾了勾嘴角，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如往常般微笑道：“恩，媳妇儿乖。” *** 车外的雨夹雪越下越大。 副队长赵康还在外头忙着跟缉毒队的同僚交接工作，羊习习先他一步上车。 驾驶室的车门一开，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飞康的大嗓门。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不时还蹦出几个蹩脚却地道的蓉城本地方言。顾小鱼听乐了，等他上车，立马坐直了身子，急乎乎地问他：“康子你不是东北人吗，你怎么说话还带点蓉城味儿呀？” “嫂子我是东北人，这不跟老徐待久了嘛，老徐，就追命箭，他是蓉城本地人。” “对了，你们都在，怎么不见追命箭？” 羊习习一边栓安全带一边解释：“这样的嫂子，安排上是我和康子一组，老大和老徐一组。今儿该我和康子带队，老大是空降来的。老徐他不晓得这事儿，这会儿正在家里陪爸妈呢――要是晓得嫂子你来，他铁定要来。” 里飞康眉毛一挑，可不就乐了：“唉呀妈呀，我就说老大今天咋要突然排班呢，感情是见嫂子来了呀！” 顾小鱼：“……” 她这纯粹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车里气氛尚未来得及尴尬，羊习习开车，在路上开得好好的，突然一个急刹变道，坐在后排的顾小鱼一下被甩出去，稳稳地跌进江喻白怀里。 “搞毛啊羊习习！”里飞康被甩得要骂娘了。 羊习习也气：“那车怎么回事啊，没看到警车怎么的，公然袭警啊！” 里飞康更炸，这一路上哪儿有车，回头一看，后排两人抱成一团，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淡：“搞毛啊这王八蛋，给他超了！” 顾小鱼也想看看究竟是哪里窜出来一个王八蛋，居然在高速公路上乱窜，可她还没能起身呢，一甩，又结结实实栽进去。 江队长仗着身高优势，脚往前一蹬就固定住。顾小鱼就不行了，抓什么都没用，这车开得太技术，总有办法把她甩出去。 连甩了四次，顾小鱼实在撑不住，脑子里七荤八素，整个人都不太好。 江喻白见怀里的小人儿顿时没了精气神儿，唇色惨白，可怜兮兮的样子，冷声开口：“哪里的王八蛋，我来收拾。” 前排两个不敢玩太厉害，狗腿地谄媚道：“哎呀老大，区区一个小杂碎，我们解决就是了。你照顾嫂子，你照顾嫂子。” “对不住啊嫂子，我们平时开车就这样，没注意你在车上，”里飞康扯着嗓子喊，“你多坐几次，我们就习惯了。以后就不甩了。” “……”第一次坐就要死在上面了，多坐几次岂不是提前归西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小鱼生平最怕急刹车，一通甩下来，顾小鱼一张小脸惨白，趴在江喻白肩头，整个人都阉儿了。玩笑归玩笑，看着媳妇儿受罪，江喻白的脸色也不见得好，闷声开口，语气阴沉：“甩一次两圈，跑不完别想睡觉。” 里飞康小声顶嘴：“我们是为你好，抱都抱上了，咋还翻脸不认人呢……” 车厢就这么大，里飞康的嗓门再压抑也小不到哪儿去。顾小鱼听得一清二楚，顾不得头晕，“噗”的一声笑了。 顾小鱼是真服气了。当年她撮合唐小炮和陆开心的时候，最多也就给点暗示，哪像他们这样，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真亏是在撮合她和江喻白，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自家男朋友抱就抱了，没什么大不了。这要真换了暧昧中的任何一对，非得被他们这逼得退避三舍。 江喻白当然也明白这两人在操哪门子心，拜其所赐，这会儿媳妇儿都搂在怀里了，当然不能不感恩，微微挑眉，语气松了一半：“翻脸不认人就是一次二十圈，四次八十，想试试？” 里飞康“卧槽”了一声，和羊习习异口同声道：“报告老大，不想试。八圈我们认了，你跟嫂子开心就好！” 八圈对他们而言毫无压力，小打小闹而已，哪算得上惩戒？威力没有，江喻白的态度倒是摆的很明白，媳妇儿就是底线，玩笑怎么开都可以，把媳妇儿折腾到了就是不乐意。 顾小鱼头晕，神志却清醒，听得心头一阵阵发痒。 她家二白眉头还锁得紧，胳膊紧紧环在她腰上，跟她梦里一样结实有力。甭管跟他们怎么说话怎么严肃，垂眸看她，眼神蓦的就温顺下来，一秒从德国黑背变成哈士奇，还带摇尾巴讨爱抚的那种，可乖了。尐説φ呅蛧 江队长怎么那么萌啊！顾小鱼心头可不就甜坏了。平时隔着屏幕护短就算了，护完短还卖萌，当着面来，那感觉刺激得像是有人往嘴巴里塞了一口蜜糖。 江喻白不松手，顾小鱼老实在他怀里趴着，笑眯眯地逗里飞康：“康子，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卧槽嫂子，别跟我说这种话，尼玛我腿都吓软了。” “我不是在吓你，”顾小鱼一本正经道，“真的，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我不信。” “不信？不信你就等着咯。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乌鸦嘴一语成谶，这可都是你自作自受哦。” 里飞康：“……” 羊习习没能忍住，突然笑出了声，连江喻白都不地道的跟着抿了唇。 两人一笑，里飞康当场就炸了：“卧槽！老大，嫂子公然恐吓我，她恐吓人民警察！你管不管你媳妇儿了！” 江喻白眉头都不皱一下，淡然道：“我媳妇儿管我。” 里飞康：“……”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里飞康：“卧槽卧槽卧槽！我说啥来着羊习习！嫂子才是当家的，你看看老大这宠媳妇儿宠的，真宠坏了啊老大！” “宠坏了也是他媳妇儿，是不是二白？”顾小鱼红着脸问。 江喻白没来得及答话，里飞康一听关键词，顿时笑抽了：“二白？嫂子这是啥啊，你咋给老大取个狗名字啊。哈哈哈哈二白，哈哈哈哈哈――” “……” 顾小鱼愣了。 江喻白确实不喜欢这名字，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只是私下叫叫，今天是玩high了才会口不择言。 公然这样喊他，会不会让他以为失了脸面，惹他不高兴，顾小鱼心里没个准数。靠得他近，赶紧附上他耳边，柔声撒了个娇，解释道：“我喜欢二白，好养活。” “我媳妇儿喜欢就行，我不介意，”他低声应答。 顾小鱼又是一愣，回神失笑。原本就受宠，现在还升级成女朋友，可不多的是恃宠而骄的机会吗？ 她家二白是谁啊，江队长护起短来，护得没朋友呀。 那话真还让她给说对了：他们这样伙同的欺负人，叫狼狈为奸，也叫妇唱夫随，更叫天塌下来都有江喻白给她顶着。 她和江喻白没有内部矛盾，矛头一致向外。 里飞康使劲儿在副驾驶上笑，越笑越厉害了。顾小鱼啧啧嘴，无奈地喊他：“康子。” “干啥啊嫂子。” “注孤生。” 羊习习叹了口气，跟着来一句：“注孤生啊康子。” 江喻白也说：“注孤生。” “嘿，咋了呀就都要祝我孤独一生？”里飞康不解。 “喜欢你呀，所以都祝福你孤独一生。” “卧槽嫂子，喜欢我还祝福我孤独一生？你们这是喜欢我还是寒掺我呢？”里飞康炸了，“卧槽别介呀，我家里还催我娶媳妇儿呢，你们这样咋成啊。嫂子我可告诉你，我要是找不到媳妇儿，我准找你负责。” 顾小鱼还笑着，羊习习抢着开口，呛里飞康：“你自个儿情商低，找嫂子负啥责。嫂子你别理他。回头老大准收拾他。” 里飞康不服：“我咋了呀又收拾我。” “你欠收拾。” “我咋就欠收拾了呀？” “老大跟嫂子头一次见面，就你话多。” “我这不见到嫂子激动吗。” “你激动个毛啊，又不是你媳妇儿。” “……”里飞康无语，小声嘀咕，“我帮老大激动不行吗，白捡这么漂亮一媳妇儿，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瞎镇定个啥劲儿啊，见媳妇儿又不是见罪犯，那么沉默干啥呀……” “……二白没有啊，”顾小鱼接话道，“他跟你不一样，你是外放，他是内敛嘛。” 里飞康回头，跟发现新大陆似得，使命儿叫唤：“唉呀妈呀，瞅着没，这绝逼是亲嫂子。尼玛头一回见面，连老大本质都看穿了――” 江喻白脸上始终肃静，口吻却是含着藏不住的笑意：“本来就是我媳妇儿。” “我知道是你媳妇儿，牵也牵了，抱也抱了，是你媳妇儿还能跑啊？” 那确实是没得跑，江喻白轻哼了一声，语气不改：“知道是我媳妇儿还不快些闭嘴？” “……那我这不是怕嫂子尴尬嘛。”里飞康回嘴。 “我不尴尬。”顾小鱼道。 一车活宝，笑都笑死了。 35.软饭的味道 倒不是江喻白霸道，而是下了高速，蓉城里车况复杂，天又落着小雨，里飞康最好配合羊习习开车，帮忙看看路况行人什么的，江喻白在提醒他。 从西门到顾小鱼家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下了高速，最多行进二十分钟就能到。车里没再聊天，驾驶座上的二人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起路况。 顾小鱼安分地趴在江喻白身上，高速公路上那几次甩动，闹得她头晕到现在。江喻白体贴的拿肩膀给她靠，胳膊紧紧搂着她腰，亲密的抱着她，一刻也没松手。 头顶就是他温热的呼吸。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时，顾小鱼脸上便有些发热。思绪若有似无地往冬日里的那场春梦上引，梦里也与他这样相拥过，听过他胸膛里炽热有力的心跳声…… 顾小鱼调整了呼吸，胳膊顺着环上了他精瘦的腰。江喻白即刻调整了坐姿，手上一捞，把她整个揽进怀里。 车里没开灯，除了仪表盘，车厢里漆黑一片。一点点细微的响声，不能引起前排二人的注意。 顾小鱼脸上发烫，抵在他胸前，似乎连那衣襟都被她沾染上了热度。 不知是否因为他察觉到了胸口上诡异的高温，他忽然埋了头，凑近她耳侧，轻轻“汪”了一声。 这声“汪”要多动情，就能有多动情，在她听来恐怕比一万万句我爱你还要好听。顾小鱼“噗嗤”一声笑了，在他怀里乱动了一下，胳膊膈在他包里坏掉的手机上。 她便微微一怔，抬头问他：“二白，你手机怎么办？” 说到那粉碎的手机，顾小鱼心头蓦然有点愧疚。全然是那个不恰时的电话害得江队长紧张，因为紧张她，他才会不淡定到把手机给摔了。说到底，她难辞其咎。 “后天买个新的就是了。”江喻白喉结滑动，低声说道，语气淡然，压根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为什么不明天去？” “明天队里有事，下午要参加比赛，走不开。” 顾小鱼想了想，柔声商量着：“不然别买了，我给你一个吧。” 江喻白呼吸一顿，略微有些惊讶：“你给我？” “对呀。年前演出时候，赞助商送了一对手机，我用的白色的，还有一只黑色的放家里没用呢，我又不用黑色的。”顾小鱼坦言道，顺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锁屏灯光亮起，军爷和二小姐出现。她手上一颤，赶紧往回收，却被他拦下，饶有兴致得握着她的手，看完了这组幻灯片。 这组片子讲的就是他们的故事，设定上也以他们为原型，男主是个严肃威风的军爷，女主是个豪气仗义的二小姐。套片只有四张，这四张却寓意深刻。 第一张里，军爷长、枪立马，直面贼子宵小。 第二张里，二小姐仗剑江湖。 第三张里，军爷和二小姐于成都府门口见面，火树银花。 第四张里，二小姐意气风发地扛起了军爷，步履矫健，全然不顾肩上军爷的呼喊哀怨，全心全意地强抢回家。尛說Φ紋網 …… 都给他抢回家了，喻意还能不深刻吗？ 江喻白闷笑了一声，勾在她腰间的胳膊收得更紧。 顾小鱼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见他要开口，先一步娇嗔着发问：“反正……就我这手机的黑色版，我拿着也没用，你拿去吧。” 前面立马传来笑声，里飞康大咧咧的嚷着：“这尼玛，土豪山庄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卧槽你看看嫂子，一上来就是包养老大的节奏啊？老大，软饭啥味道，好吃吗，分享分享心得呗？” 江喻白只笑不答。换了羊习习开口，义正言辞地纠正里飞康：“什么叫吃软饭，你懂什么――老徐说了多少次了，这叫耙耳朵，耙耳朵是蓉城男人的美德。这说明我们老大马上要晋升为蓉城女婿了。” 两人在前头嘻嘻哈哈，说得顾小鱼心里又是一阵阵发毛。 江喻白有多爷们儿这两人哪能不清楚？他们自然是在开玩笑。可这话顾小鱼越听越觉得伤了江喻白的面子。她只是一番好意，资源合理分配罢了，并非要磨他男人血气方刚的自尊心呀。 顾小鱼怕他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恩，我明白，”江喻白轻笑道，微微低头，薄唇贴近她耳侧，低声补充，“藏剑的媳妇儿是这样的。我不介意，乖。” “真不介意？”顾小鱼心里没底。 他抿唇：“不介意，我媳妇儿有什么好介意的。” 连着得到两次肯定的答案，顾小鱼多少有点琢磨透江喻白的态度了。他是真的不介意，非但不介意，还有点打心眼理解她的意思。 她便莫名有点欣慰，甜甜一笑，无意间撒了个娇：“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软饭嘛，一开始不好吃，吃多了也就习惯了，你说是不是？” 江喻白配合地点点头，柔声道：“是，媳妇儿说的对。软饭嘛，其实味道也还不错。” 这话听起来要多悦耳有多悦耳，由他低沉的嗓音轻柔倾诉，更是让人脸红心跳。顾小鱼被甜得不由自已。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手心里，头顶就是他炙热真切的呼吸，心悸的感受特为尤甚。 她脸上不争气地又开始发烫，正羞着，就听前头突然嗤笑了一声。 “闭嘴！”江喻白头一偏，跟着就是一声呵。笑意一敛，不怒自威，两个万瓦大灯泡顿时噤若寒蝉。 顾小鱼也被呵得没话说，有点懵了。后知后觉她居然只顾着跟她家二白谈情说爱，竟把前面还有两个大灯泡的事儿给忘在脑后。 车里空间有限，那些脸红心跳的悄悄话保准是全部给听走了。一时间顾小鱼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车子一停，她第一时间冲出了车厢，头也不回地往上狂奔。 前段时间酒吧装修，那只手机方才从酒吧被带回家，盒子就放在电视柜上十分显眼的位置。不到十分钟，顾小鱼就把手机送到江喻白面前。 他们用的本就是同款手机，这一换，更是情侣机了。 防暴武装车不能停得太久，拿了手机，江喻白三人就得第一时间归队。目送他们消失在街口转角，顾小鱼才往回走，刚进小区门口就收到一条支付宝转账消息：“*喻白向您转账5720元。” 顾小鱼愣了半宿，尚未来得及询问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一条微博提示接踵而至。 消息依然出自江喻白之手：“水里月是天上月，怀中人是心上人。[心]@小小小小鱼” 顾小鱼心头一紧，抿唇偷笑，顾不得脸红，转发评论：“大家好，我是脱单新人。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倒是去打我男票啊@喻喻喻喻白” 这条微博一发，下头一片高呼：“卧槽，这微博我是不敢评论了，明天比武就要碰到江队，万一被下狠手怎么办！[再见][再见][再见]……江队手下留情，不敢对你媳妇儿有意见@喻喻喻喻白[再见][再见][再见]” 顾小鱼捧着手机笑得天花乱坠，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始作俑者江警官也没再说什么，那只手机毕竟搁置已久，残留的一点点电量禁不起他再三折腾。 直到大半个小时之后，这条微博才被江队长再次转发：“恩，我媳妇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来打我就是了。” *** 从东三环回南四环需要花上一个小时，即便深夜绕城路上不堵车，那也得花上大半个小时。 洗完澡，顾小鱼躺在床上听歌，掐算着江喻白回去的时间，等他充电开机，还想跟他说说话。一直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耳机里突然叮叮当当地一通乱响，刹那间接收到了九十九条消息，来自微信群“盛世”。 除了江喻白，顾小鱼再没加过第二个游戏好友。不用说，一定是江喻白把她拉进群里了。 这群里本来有整整两百个人。顾小鱼这两百零一号相当醒目。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新来了个人，一翻成员列表，顿时心领神会那个叫“小鱼”的来者。 里飞康的语音第一个出来，操着那副熟悉的东北腔：“哎呀卧槽，嫂子来了！欢迎嫂子！” 羊习习紧随其后：“哦嫂子好，我就说老大这晚上不睡觉干嘛呢，感情在跟嫂子说悄悄话呀。” …… 爆料生猛一向是他们的作风，盛世里果然不其地开始起哄了。 “唉哟，老大和嫂子这是什么发展呀？”下头清一色的发问。 顾小鱼心里本就有鬼，脸上红了个透，想出声反驳，可微信没有变声器，调不出她常用的男声，一开口保准暴露身份，只好不说话，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她始终保持沉默，十之□□是害羞了。 江喻白第一时间发私聊消息过来，无奈解释道：“媳妇儿，我在家里。” 他在家里，里飞康他们在队上。躺床上不睡觉个大头鬼，他们压根就不晓得江喻白在干什么，尽胡说八道。 顾小鱼脸上还是发红，嘴上却不地道的笑了，回他：“你看你的小弟们，坑我就算了，连你都坑。简直不把你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恩，媳妇儿说的是，他们欠收拾了。”江喻白低笑出声。 微信群里很快传出江喻白的语音消息：最近队里纪律松散，需加强练习。即日起，江队长要亲自抓功课，格斗、擒拿、体能训练……里飞康羊习习首当其冲。 “卧槽完蛋了，被老大盯上了，”羊习习只剩哀嚎，“嫂子亲嫂子，求你开开恩，我可不想给老大当陪练啊――” “好啊，”顾小鱼回他，“那你讨好讨好我，我替你当陪练。” 里飞康吓坏了：“卧槽嫂子你讲真要当陪练？卧槽嫂子你想清楚啊，就你那小身板儿，老大那一脚下去，你这辈子就结束在这里了。” “我没说我要跟他打呀，陪练嘛，我陪他练总可以吧？”顾小鱼道，“他练，我在旁边看着，端茶送水总行吧？” 话音未落，羊习习和里飞康飞快地加了她微信好友，一人塞给她一个两百块的红包，附言“丢钱免灾，嫂子你帅你先上。” 顾小鱼：“……” 她要去退钱，两人却第一时间将她拉黑了，她已经联系不到两人了。微信群里尚有他们愉悦的笑声：“老大，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顾小鱼只好红着脸去找江喻白：“完了，我被他们的红包贿赂了。怎么办……” “收着吧，我放过他们就是了，”江喻白淡然道，没在这话题上纠结，清然抿唇，柔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顾小鱼没好意思说是特意在等他，胡诌道：“刚洗完澡，在刷微博。他们都在说明天的比武，那是什么呀二白？” “蓉城警界一年一度的大练兵。各个警种都得参与，就跟学校里举行运动会似得，”江喻白道，顿了顿，自然问起，“我也要参加，你呢，明天要不要过来玩？” “我能去？”顾小鱼一愣。 “当然可以，”江喻白道，抿唇轻哼了一声，含着笑，满是宠溺，“我媳妇儿，有什么不行的。” 36.吉他她那把 江喻白亲自开口邀请，顾小鱼又有这么点好奇。隔日一起去参与“大运动会”的约定就这么愉快地订下。 就着“大运动会”的事，江喻白跟她讲了些以往的趣事。顾小鱼听得乐呵呵的。两人一聊起天，总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可明天早上江喻白得赶早去处理队里的事儿，又得带队参与活动什么的，事务繁杂；而收到酒吧钥匙的顾小鱼也得去一趟海洋酒吧取吉他，还得联系李赫，问问他没能成功试唱的事如何解决，事情也不少……十二点的钟声一响，两边约着睡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车上那几次猛烈甩动，一整晚，顾小鱼都睡得不□□宁，就连做梦都是飘乎乎的，踩了一夜棉花云。 隔天起床，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头晕演变成头疼，脚上发软，干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早上六点，江喻白起床例行晨练，早安短信接踵而至。顾小鱼一开机就瞧见他那声缠绵悱恻的“媳妇儿早”，去接了杯热水喝，一口下肚，甜蜜和着水温窜入身体里，僵硬的四肢跟着舒缓了不少，连头疼都似乎不那么疼了。 “二白早，么么哒。”顾小鱼回他。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早上八点多钟，应该是已经在忙了。 顾小鱼搁下水杯，又给李赫发了条短信，详细陈述了昨天的意外状况，问他该怎么处理这事。李赫也没有回应，周天，应该是还在睡大头觉。 闲着也是闲着，顾小鱼换了身衣服，拿上钥匙，先往海洋酒吧去了。 蓉城喜夜雨，无论冬夏，一到早上总是白雾迷蒙。元旦一过，距离年关就近了。新春佳节阖家团圆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大多数外地人都赶着回家，为了避开春运，有条件的早在元旦之后便计划了返乡旅程，原本繁荣的蓉城愈见空置。 顾小鱼一个人在街上走，顶着冰冷刺骨的寒流。极目一片苍白，能见度低，路上少有车辆和行人，沿主街步行了二十来分钟，居然也没能遇上一辆空出租车。 她家离海洋酒吧总共也才四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罢了，顾小鱼干脆放弃了打车的念头，拐进了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处处都是人情。盖碗茶摆了一路，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顾小鱼排了半天队，买了两块猪儿耙当早餐。刚蒸熟的猪儿粑洁白而有光泽，像极了煮熟的小猪，晶莹剔透，可爱诱人。 蓉城惯来以美食闻名，小吃种类特别多，没有一种不是顾小鱼的心头爱。刚买来的猪儿粑还有些烫手，她却也不顾忌形象，拿在手里边走边吃，两块都下肚，正去拿纸巾擦嘴，包里手机铃声先响了，是李赫打来的。 不等顾小鱼开口，电话一接通，李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问：“小鱼你没受伤吧？受伤了要去医院啊――” “我没事，”顾小鱼笑着答他。回想起昨天电话一通，江喻白第一时间赶到她面前，心头竟还残留些后知后觉的心悸，羞赧袭来，跟着噤了声儿。 李赫一听她没事，当下松了口气，也没留意她奇怪的反应，开口道：“你人没事就行。我跟那边说好了，再找个适合的机会见面试唱就行了。小事情，你别太担心。” 他话是这么说，西门音乐会的门票多少人挤破门槛都拿不到，李赫能帮她留着，必然费了一番心思。仁义至此，顾小鱼心头多少有些感动，顺口问他：“都行，听你安排。话说请帖呢，你不是早通知我收请帖吗，我怎么一直没收到？” “请帖定少了，现在还在加印，”李赫解释道，一说起结婚，整个人都乐呵起来，“本来是把你安排在第一拨里的，但是临时发觉受邀人只写了你的名字，又拿回来了。你等第二拨快递吧。” 顾小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只写了我的名字，你给我请帖，不写我的写谁的？” “还有你情缘啊，”李赫笑着接话，“你们不是求嫁了吗，一起来呗。” 顾小鱼：“……”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赫这方面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 顾小鱼一阵阵心虚，尴尬了半宿，准备挂电话了，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软软的喃语，显然是来自没睡醒的周媛媛。 李赫早上一醒来就忙着处理顾小鱼的事，把怀里媳妇儿给怠慢了，赶紧忙着哄媳妇儿。直到周媛媛的起床气消了，他方才再次出声。顾小鱼先他一步笑话他：“噫，大冬天的，被窝里多舒服啊。” 谁料对方是个老油条，脸皮挺厚，一点没觉得不妥，跟着就回：“是啊，两人被窝更舒服。我说小鱼，大冷天的，你不在被窝里呆着，在外头跑什么跑。”小說中文網 一路通话，顾小鱼这头总传来些悠长的汽笛声。李赫一听就知道她在外面，直觉她肯定有什么事要办，顺口一问：“什么事这么忙，大清早就往外跑？” “还能有什么事，我去酒吧拿吉他，”顾小鱼叹了口气，“上次不是帮你求婚嘛，吉他丢酒吧里了，杨老板又回家过年了，昨天才把酒吧钥匙寄到我手上，我赶着去拿呀。” “――那天晚上你不是把吉他带回去了吗？”李赫突然问。 顾小鱼被他问懵住：“我带回去了？” “是啊，你背走了，我送你出的酒吧，我看到了啊。” 顾小鱼默然。 她把吉他带回去了？但吉他不在家里呀―― 那晚喝了些酒，只顾担心江喻白有没有受伤，其余事情都记不太清。即便如此，顾小鱼心里仍然直觉性地一紧，腾起起不好的预感。没再多说，谢过李赫，把大衣裹紧，赶紧往海洋酒吧走。 *** 拐过两条长巷子，海洋酒吧近在咫尺。 有一段时间不曾开业，比起旁边几家酒吧，海洋莫名显得几分落寞。 多半是因为顾小鱼不太舒服，远远走来，乍一看海洋酒吧的招牌，总觉得它像是生了场大病似得，呆杵在一群健康人中间，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顾小鱼蹙了蹙眉头，没有多想，摸钥匙开了门。 杨老板回乡快一个月了，海洋酒吧久闭不通，前段时间装修产生的有害物质依然没能散开，一屋子尽是甲醛味道。顾小鱼心急，没心思等气味散开，捏着鼻子往二楼休息间里跑。 她常放吉他的架子上空空如也。顾小鱼不甘心，把二楼休息间一排乐器架翻了个底朝天，居然还是没有看到她的那把吉他。 她眉头不由蹙得更紧，心头愈发慌乱。又折返大厅，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累得一身是汗，却依然没能找到她的那把吉他。 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屋子里气味都快散开了，顾小鱼的吉他却始终不见踪迹。 这下顾小鱼不找了，瘫坐在吧台边喘粗气。目光在酒吧里瞄，回想起那天离开酒吧，上出租车的事，顿时恍然――她那把价值四万多块的宝贝吉他，多半是被她给落在出租车上了！ 顾小鱼肠子都要悔青了。 说起来，那天江喻白江警官还特别提醒了她要记下车牌号，以防万一。 ――她怎么就那么大意地没听人江警官的话呢！ *** 回程时，顾小鱼特别打了辆出租车，想问问出租车师傅一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还有没有找回来的可能。 跟师傅聊了几句，顾小鱼只说丢吉他，师傅说可以去出租车公司挨着问问，试一试。吉他这东西并非每个人都能用，应该能找回来。顾小鱼点点头，再一说吉他包里还有一千多块现金，师傅立马改口那多半没指望了，顾小鱼心都凉了半截。 十点多钟，雾气将散未散。路上的车辆突然多了几倍，即便走上了二环高架路，也不太通畅。 车里暖气一熏，顾小鱼又有些闹头晕。身体正难过着，前头突然蹿出一个小车，出租车师傅跟着来了一个急刹车，顾小鱼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吃下去的猪儿粑在胃里折腾，随时做好迎接阳光的准备。央求了师傅好几次开慢点，想吐，师傅贴心地放慢了速度。即便如此，到楼下时，顾小鱼依然跟快散架似得，提不起一点力气。 到家是早上十一点半，下午两点江喻白那头方才开始比赛。 一看时间尚早，顾小鱼喝了杯水，折返床上躺着了。只打算缓缓头疼，顺便琢磨琢磨买新吉他的事，一不留神居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夜幕低垂，满城锦色，浮光璀璨。 顾小鱼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坏了。 这时候，别说是江喻白的比赛，就连江喻白桌上的黄花菜都该凉了。 37.没药你下楼 顾小鱼心头一阵阵忐忑，第一次约会，她居然放了江喻白鸽子。爽约的滋味不太好受，再一开机，看到来自江喻白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她心底的歉意愈见浓厚。 犹豫了半宿，顾小鱼发短信过去：“对不起二白，我有点感冒，睡过头了。” 江警官第一时间回了消息，没有责备，只是问她：“吃药没有。” “家里没药。”顾小鱼老实回答。 十来分钟之后，她方才再次收到回信，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下楼。” *** 晚上七点半，正是华灯初上时。 前一晚江喻白跟她提过，“比武”散场后，按照惯例，大家要一起吃个晚饭。为了避嫌，这一顿往往是吃火锅，制。但重要的并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这是警界一年一度的线下聚会活动，正是加强各警种联系的好机会，大家伙要在一起热闹热闹――谁也别想走，谁也走不了。 起先约好顾小鱼下午过去玩，晚上江喻白陪媳妇儿，便不参与这个线下聚会。他两单独去吃饭。现在顾小鱼没去，江喻白自然没得走，定是跟他同僚们在一起热闹。 七点半，正是他们吃晚饭的时候。 理智上顾小鱼不相信他能在这个点出现在楼下，情感上却又抱着一丝期许和侥幸，抓起钥匙，一溜烟跑下去了。 二月的天，南方的寒意冰冷刺骨。楼下保安早已裹上了厚重的大衣，急急忙忙冲下楼的顾小鱼却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一条打底裤，脚上还踏着凉拖。 开敞的坝子里，寒风一阵阵的刮。顾小鱼冻得直打哆嗦，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晕眩，那道黑影怎么出现在面前，她一点没留意。 只知道有人停留在她身前，头上传来男人雄浑厚重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高兴，但对比寒风刺骨的冬月，依旧温暖如春。 “媳妇儿，爱美也不是这么个爱法，感冒了还穿成这样？” 顾小鱼没来得及抬头，手上先被塞了一袋子东西。拉链滑动的声音接踵而至，她肩头一沉，下一秒已经不那么冷了。 男人的大衣裹在她身上，毛呢的料子，内里还沾着他浓浓的体温。江喻白就站在她跟前，凝着眉头，紧绷着唇。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脊背自然涵着一股凛然的气度，威武又硬朗，可对比他眼里的绵似水的心疼，那种所谓的威严却可以轻易地忽略不计。 寒风被他挡在身后，暖意全然凝在他眉心。 顾小鱼默然，准备了一肚子道歉的话，一见到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莫名感觉心虚。 江喻白先开口，站定之后，敛住了先前那份急切，缓声发问，满满的全是忧心：“怎么病成这样了，媳妇儿？” 醒来之后没照镜子，顾小鱼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病成“哪样”了。只知道铁打的顾小鱼，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鼻子发酸。不管病成什么样子，就觉得委屈。 “……二白，我吉他丢了。”顾小鱼开口。吉他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说说。 一说起那吉他，她眼眸跟着往下垂了垂，满脸失落。 自家媳妇儿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江喻白微微一愣：“怎么丢了？” “那天喝了酒，怕吐车上，就先把吉他放后座了……结果下车给忘了。” “记车牌号了吗？” “没有，”顾小鱼瘪嘴。当时看到新闻上说有一名民警在枪战中受伤，心都乱了，全顾着担心他的安危，谁还记得把吉他丢后座的茬？ 后来他倒是提醒要记车牌号，以防万一，可她那时候满心想着跟他聊天……谁乐意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记出租车司机的脸上啊？ 但这话顾小鱼不好意思开口，归根结底不该怪江喻白，得怪她自己不小心。 顾小鱼埋着头，不再说下去。江喻白等不到下文，看她始终躲闪的眼神，心里却明白了个大概。低头闷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怪我，怪我，我的锅。害我媳妇儿担心了。” 他蓦然降低了语调，听着严肃又正经，情深意重，格外真挚。 担心是有，可这锅怎么说，也轮不到他来背。还不就是哄媳妇儿嘛？ 顾小鱼微微一怔，“噗”的一声笑出来，抬头一看他憨厚老实好欺负的样子，顺着他的话嗔了一句：“恩，怪你，都怪你――” 算不上无理取闹，只是跟他开玩笑。但她不经意拖长了尾音，软绵绵的，带着些委屈劲儿，还有几分撒着娇的小蛮横，怎么听怎么好听，又乖又惹人心疼。 话一脱口，身子被猛地往前一带，蓦然被他拥进怀里。 头顶就是他温热的吐息，耳畔循环着他炙热有力的心跳声，真实得近乎有些梦幻。 心头不禁砰砰乱跳，脸上一阵阵发烫。 顾小鱼愣了半宿，愣得都忘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才想起该抬手回应他。 怎么说顾小鱼现在也算是“美梦成真”：她早说要养一条叫“二白”的哈士奇，她早说要是江喻白出现在面前，一定要抱一抱，现在这哈士奇送货上门，杵在她跟前等关怀，她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头顶就是他温热的吐息，耳畔循环着他炙热有力的心跳声，格外真实，所以近乎梦幻。 顾小鱼也管不得梦不梦幻了，头往他胸口一埋，抬手搂紧他的腰。 没错的。是她家二白。她家二白抱着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身子抱着硬邦邦的，但这心里就是软绵绵，暖乎乎的。 江喻白脱了外套，内里只单穿一件衬衫。大冷的天，他居然也不觉得冷，还浑身直散热气，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相比之下，顾小鱼就显得弱不禁风多了，裹得像个棉花团子，还颤巍巍的，怎么瞧都是个惹人心疼的小可怜。 连顾小鱼自己都觉得可怜，江喻白便更加以为是了。 她一动手，这边抱得更紧。却不难过，反而有种奇怪的安稳感，像是一步踏入了沙漠里的小屋，隔绝了漫天风沙，徒留一盏黄昏，一碗清香…… 游戏里总跟他身前身后地拥着，没有一次体验过这种温暖。顾小鱼没舍得撒手，他抱得紧，她也收了收胳膊。 人家都说女人脆弱，生病的女人格外脆弱，顾小鱼以前不信邪，现在信了，她现在就是这样，知道有他可以依靠，脚下便软绵绵地没了力气，活像黏在他身上的一瘫软泥。 顾小鱼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不是不知道这种快溺死的感觉叫做心动，可依然忍不住一阵唏嘘：她好歹也是个副帮吧，她好歹也是个大侠吧？就她这样一个面对浩荡红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女中豪杰，怎么一到江喻白面前，性子不说，连骨头都软绵绵的要他来抱呢？ 天呐。她这样子哪儿像手起刀落的女侠，可不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吗？ 顾小鱼脸热得能煎鸡蛋，往他肩头埋了埋，隔着一层布料，却能将火点燃。 “不是说感冒吗，怎么还发烧了？”江喻白顿时紧了眉头，沉声询问，大手跟着往她额头上摸。 他一摸就得露馅，发烧和脸红压根就是两回事，哪能分不清楚？ 横竖是个死，顾小鱼抿了抿唇，红着脸抬头，干脆爽快地承认：“我没发烧……我、我害羞了。” 大手附上她额头，江喻白脸上果然有会意的神色，却依然被她的直截了当弄得微微一愣，抿唇低笑了一声，手掌滑过她娇嫩的脸颊，跟着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与自定义动作别无二致的手法，独属于他的一种亲昵。他低声启口，目光如炬：“知道了，媳妇儿乖，不难过。警察叔叔一定给你找回来。” “还能找？”顾小鱼不信。 江警官点头，肯定道：“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话是这样说，但真的去寻这把吉他，必然是艰难困苦，道阻且跻。 那司机说得没错，要是兜里没钱还好，拿着也没用，指不定人家就还回来了；可偏偏兜里有一千多块钱，若不是将两者原封不动地寻回，恐怕两方面都不太好交代。 这种情况下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小鱼有些心动，想了想，还是压制住了念头，只道：“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你挺忙的。你好好工作吧，别分心了，我再买把新的就是了。” 虽然这把“新的”得花上一定的时间才能买到，可眼下却别无他法。 四万块钱对顾小鱼的家庭而言不算什么，但对独自在外打拼的顾小鱼而言，一时半会要她拿出来，到底是相当困难的。如果能找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可难就难在这吉他不好寻呀。 江喻白没答话，静静看完她复杂微妙的神情变化，方才沉声道：“没事，我媳妇儿不麻烦。” “哪里不麻烦了，我老给你找麻烦……”顾小鱼却跟着嘟囔了一句。 38.药到病就除 这些事虽然江队长从不在她面前提，顾小鱼却不是不明白，她给江喻白添麻烦当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初识那会儿他于千夫所指前挺身而出，当时顾小鱼被他护得有多风光，事后他所受非议就有多大。 后来她决然退出了浣花溪，浩气盟一蹶不振。知情者知道她是受了气，她才是受害者，不知情的把责任一股脑全抛在她身上，怪天怪地，怪她顾小鱼不应该。 世上无脑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顾小鱼是懒得跟他们计较，懒得费这个口舌。她自己站得端，行得正，不怕那些邪门歪道，索性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管那么多干什么，麻烦找上门再说。 抛开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后来的日子，顾小鱼过得确实是怡然自得。 可到头来恩怨只能被抛开，不能自行消散。她撂下的烂摊子总得有个人接手――谁接手？指望那群所谓的高层？到头来还不是落在她情缘江喻白的头上。 倘若不是江喻白私底下担着阵营上的事，就凭她顾小鱼退帮几乎闹崩浩气盟，她就不晓得要当多少回八一八女主角了。 甚至于连标题顾小鱼都想得到：八一八那个纵容人黑金还搞得浩气盟支离破碎的妖二小姐。 说起来可笑，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世上不公正的事情多了去了，没有哪个超人能面面俱到、一一说透。 既然出身于淤泥，自当励行不染。不同流合污就是了。说不清的何必说清，山不来就我，我何必就山？ 拉扯得太多只会让自己掉身价。清者自清，根本就没有跟污泥们解释太多的必要。毕竟穷则独善其身，达才兼济天下。世道险恶，做好自己才是最正经的事。 道理顾小鱼心里明白，但这只是对她而言。如果牵扯到要给身边人添麻烦，顾小鱼自然不会这般处事。她打心底地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可这些麻烦江喻白总是在她未曾发觉的时候就默默承担解决，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只能付诸笑谈。 她心里自然是有点愧疚的，就算是她男朋友也禁不起这样瞎折腾啊！ “……算了，你别管了，又得麻烦你。”顾小鱼嘟囔着。 “不麻烦，”江喻白摇头，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心绪，抿唇轻笑，柔声道，“没事。游戏也好，现实也罢。我媳妇儿高兴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 江队长江特警是个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的硬汉，没错，可她顾小鱼除了模样，论脾气论性格，她哪儿都算不上是个软妹。 但或许是因为生病的人太脆弱，大女侠顾小鱼又被他一句话说得直酸鼻子。 按理说动听的情话听得多了，她早该有免疫能力了。可江喻白施施然脱口，顾小鱼还是觉得心甜，越觉得委屈，越跟吃了口蜜糖似得，通体顺畅。 他买来的感冒药还提在手里没吃呢，这一口蜜糖下去，病先好了大半。 她是中了江喻白的毒了，这毒渗至五脏六腑，非得要他来解。 酸涩渐散，顾小鱼深吸了口气，抿唇失笑，嗔他一句：“哎呀，你别老宠着我，真要惯坏了。” “我媳妇儿我自个儿护着，哪儿不对了？”江警官浓眉一挑，不以为然。 “……”他一本正经地开口，说得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顾小鱼竟找不到话语反驳。 或许，她心里压根就是不乐意反驳的。 沉默持续了半晌，夜风渐起。二月起头，天冷得跟掉进了冰窖似得，凝雪的湿气毫不留情地从脚底侵入，穿□□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中，寒冷，冻彻心扉。 江喻白松了手，敛了敛披在顾小鱼身上的外套，一眼瞥见她脚下的凉拖，眉头一紧，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了媳妇儿，快上去。到家发短信。”江喻白催促道。 顾小鱼尚未回神，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那你呢，要不要上去坐会……” 孤男寡女，上楼去坐是什么含义？话题又扯得尴尬了。 江喻白第一时间抿了唇，他在笑，酷酷的特警队长笑起来依然是一股酷劲儿，只是看她的眼神里迷蒙着一层说不清的蜜意。 顾小鱼一个常从花间过、片叶不沾身的姑娘，硬是被他□□裸的眼神看得羞红了脸，尴尬得抬不起头来。 她又害羞了。 平时隔着屏幕，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用语言来解决。现在不一样了，媳妇儿就在面前，还是他名副其实的女朋友，就是能靠语言解决的也不能靠语言解决呀。 顾小鱼就埋头撅了个嘴，人又被抱过去了。 不过江队就搂了媳妇儿一下，眉头一紧，赶紧松了手：“这都冻成冰了，快点上去。” 夜风再起，渐渐有些冷了，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往五脏六腑蹿，似乎连崩腾的血液都被无情地凝固住。 顾小鱼听话，放开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念念不舍地回头看看他。 特警这工作挺忙的，这两天能见到面都算是意外。顾小鱼这一转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下一次见面。理解他工作忙是一回事，中了他的毒，总想见他，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小鱼欲言又止，还是放弃了询问的念头。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江喻白在后面唤她。他干净沉稳的嗓音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厚重感，温暖又踏实，只是听着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小心脏砰砰乱跳。 “媳妇儿。”他柔声喊着。 蓦然回首，他一人静立在璀璨的华灯下，四周充溢着流光溢彩，唯独他的身影始终不染浮华。 顾小鱼又有些心动。想起那个一身神威、毅然离去的荒凉背影，心头莫名一紧，泛起阵阵酸楚。她知道这毒当真是深入五脏六腑了。 完了，她没得救了。 失神之间，江喻白已经大步走到她跟前。寒风把她额上刘海吹得乱，他试图捋顺，到底弄得更乱了。江喻白悻悻地收了手，沉声道：“最近差事多，队里有点忙，没时间过来找你。媳妇儿听话，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好起来，周四轮休，我们去南瓜滩。” 南瓜滩是蓉城里唯一一块“孤岛”，最近正修建成巨型摩天轮。顾小鱼恍然会意，江喻白在问她下次约会的事。 “好啊，”顾小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二白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很快好起来。” 江喻白抿唇，又牵起她手握了一会，方才舍得告别：“快上去，把药吃了再睡，乖，周四给你打电话。” “恩。”顾小鱼红着脸点头，走了几步，回过头，迎着江喻白的目光，小声告别，“二白么么哒。” *** 顾小鱼只说了感冒，便当江喻白只买了感冒药给她。回到家打开袋子一看，他竟然还买了粥。 生病了没什么胃口，直到看到两杯粥，顾小鱼方才想起这一整天她就只吃了两块猪儿耙，早该饿了。 两杯皮蛋瘦肉粥尚且温热，吸一口进嘴里，米粒烂熟，咸咸的口感极其适合生了病嘴里正乏味的她。以至于向来是一杯就能饱的人，破天荒地把两杯连着喝下了肚。 吃饱了拌拌嘴，去回味粥里涩涩的咸，忽然就从里头品出了点甜意。 顾小鱼抿了抿唇，回头看一眼挂在卧室的外套，赧然一笑。 江喻白离开的时候非但不让她送，还把唯一的外套给她披上，不让她脱下。 顾小鱼想还来着，毕竟他除了外套，身上就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只是话未出口，江喻白一揽她肩，趁着阻拦的杆子未落下，顺手把她推进了小区门里。 动作顺畅，不容置喙，顾小鱼的话便硬生生哽在喉咙里。 这可就怪不得连手起刀落的女侠小鱼都软绵绵地成小媳妇儿了，江喻白他真是……男友力。 顾小鱼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挂在卧室里，江警官威武挺拔的身姿历历在目，即便是挂着个衣服而已，都依然能感觉到这屋子里蓦然多出的一份安定和甜蜜。 一夜好梦。 隔日睁眼，病果然好了大半。 拿过手机看到江喻白的早安短信、行程汇报，对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再起床，顾小鱼的病就全好了。 不怪那么多单身狗总想谈恋爱，恋爱果然是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的。 已经有整整两天没开游戏，顾小鱼麻利地传送进了帮会领地，果然发现这周帮里的天工树没有开启――喵哥和小炮两个甩手掌柜干得相当漂亮。 顾副帮兢兢业业地开启了天工树，拟写了本周活动日程，顺手把帮会仓库清理了一番，又把手上五个号的日常做完，一下午时间就这么耗尽。 她起身进厨房煮饭吃，一眼瞥见桌上摆着的感冒药，唇角自然地扬起，美滋滋地发了条朋友圈：“良心推荐，这药效果好，还且好吃，甜丝丝的。” 唐小炮秒回信息，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屁，小鱼宝宝你看清楚，你吃的是阿奇霉素，苦得爆的那种。上次华西给我开这药，我特么差点没把医院给他拆了。” 顾小鱼：“……” 红着脸尴尬了一会，顾小鱼转移话题，私聊问她：“咦，炮炮，凌晨四点你还挂着等我发朋友圈？” 唐小炮没回，或许只是半夜醒来，碰巧看到顾小鱼发朋友圈，于是评论一条又秒睡了。 因为小时候那场意外，顾小鱼家里对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很是珍惜。即便不太支持她一个人在外打拼，希望她能安安稳稳被家里养着过日子，也不会因此便过多的限制她的选择。 顾小鱼一心要做的事，家里谈不上多支持，到底也没有多反对。 但唐小炮不一样，同样是家里的独生女，她是打小就被作为唯一继承人培养，被条条款款禁锢得紧。先前飞去美国忙了好几个月，不用说，一定被折腾坏了。更别说她老爹还刻意杀到美国去盯着她呢，肯定备受折磨。 顾小鱼不忍打扰她休息，发了条“空了约”，便收了手机，认真煮饭去了。 39.两个大忙人 江喻白所谓的“忙”，只是见不到人而已，电话短信会回，晚上到家也会尽可能地上线陪陪她。 说起来，跟特警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江喻白挺乖的，每天都会汇报行程，会跟她聊天。除了执勤，剩余时间一定秒回短信。你要是不理他，他比你还着急。 愈发逼近年关，江警官忙，顾小鱼表示理解，不太计较他“大义灭亲”的举动。 何况顾小鱼自己也挺忙的。这阵子海洋酒吧不开业，她没了固定收入，又得花一大笔钱去买新吉他，不多花些心思去寻驻唱和商演的活路，这年可怎么过得下去？ 连着几天下来，电话不停，短信也不停。忙活来忙活去，时间转眼即逝，昨日还是周天，隔日就是周四。 一到周四，她手上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先缓缓――江警官好不容易轮休一天，怎么说都得见个面吧？ 说起来，与江喻白的两次见面背景都还挺“别致”的。这次约会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第一次正经的约会，怎么着都得好好表现一下。 顾小鱼的病早好了，气色也跟着回转，不过小施粉黛，整个人清爽自然，朝气蓬勃。 年关将近，城里交通已经变得很顺畅了。顾小鱼怕误事儿，提前两小时就出了门。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总算是到了环球中心。环球中心离南瓜滩很近，在这里顺便吃个午饭是再好不过的了。 顾小鱼给江喻白发短信：“二白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前脚刚迈出地铁站，后脚江喻白的短信接踵而至。 “对不起媳妇儿，队里有紧急任务，我得去带队，来不了了。” ***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顾小鱼拿着手机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笑出来了。这下她是彻底理解了江喻白那句“被甩了三次”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这事儿真实发生在她身上，她倒谈不上多气恼，就是有点心疼他。 出警的不确定性太多了。他们特警肩上的担子不是人命关天就是危机暗藏，无论哪一个都轻松不得。 当警嫂的，提心吊胆自然不会少；可这出警的本人，心头恐怕也不好过。毕竟亏欠是一种良心上的折磨。被失约的滋味不好受，失约于人的滋味也不好受。 不知道自家江队长会不会被影响了情绪，耽误正事，顾小鱼赶紧回他消息：“恩知道啦，没事的，你好好工作。” 五分钟过去，短信回执报告始终没有反馈到顾小鱼手机上。江喻白已经关机了，说忙就忙，连个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平时能陪伴的时间寥寥无几，正经事儿来了，还得把天大的私事全都得放下，一秒也不能延误，这就是警察呀。 这工作看起来风光，内里的艰辛又有多少人能真切体会呢？大概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吧。 顾小鱼舒了口气，想着江喻白脚下的泥泞，莫名就感叹起她也正走着一条看似精彩风光，实则寸步难行的路。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一切未能实现的梦想和信仰都会被人视为笑谈。似乎这世上只有现实，只有数不尽的钞票才是衡量成功的标准，而别的都是过眼浮云。 所以，学生时代的热血和纯真总是被长者形容为可笑的天真，不值一提的稚气。“出身社会你就不会再这么考虑”，多万能一句话。然而社会的大染缸着实在洗净大部分人的无知，但又何尝不是在褪去大部分人的风华呢？ 这世上不该有一样事物应该在木已成舟前被冠以定义。 说到底，那些被定义的真的是可笑的童真吗，真的不是麻木躯壳里自由不羁的灵魂吗？ 正如长者们口中那般，这条路确实不好走，但困难的不是道阻且跻，而是人云亦云。 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挑战世俗的勇气，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于闹市不乱于心的毅力。孤单会让人恐惧，恐惧会让人丧失自我。没了自我，就没了一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顾小鱼摇了摇头。 自怨自艾绝不是她的风格，她顾小鱼的风格，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顾小鱼摸出手机，又给江喻白补发了条短信：“二白加油！” *** 人言摩天轮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人们都相信，摩天轮的每一个格子都装满了幸福。而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许下的愿望就会被上帝接收到，他就会帮你实现。甚至还有传言，如果情侣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就会幸福一生，永不分离。 江队长本是约她去南瓜滩新建成的摩天轮玩的，现在江喻白来不了，顾小鱼当然也不打算一个人去那种“情侣圣地”找虐。 出了地铁站，就到了环球中心。它作为世界第一大单体建筑，集游艺、展览、商务、传媒、购物、酒店于一体，是蓉城名副其实的娱乐天堂、购物天堂、休闲天堂和美食天堂。 既然乘兴而来，哪能败兴而归？就算只有顾小鱼一个人，那也得去吃吃东西、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 先前在喜欢的西餐厅订好了位子，十一点半，顾小鱼如约而至。 侍者领着她转过了两个弯儿，顾小鱼还没坐下，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高调着嗓子热情招呼了一句：“小鱼？”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顾小鱼回了头。 看清她的面容，不远处那对中年夫妻的脸上顿时不约而同地绽出了笑意。见她只有一个人，女主人起了身，热情地把她往桌前拉，男主人跟着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摊，招待着“小鱼爱吃什么，随便点”。 热情四溢，壕气逼人，跟唐小炮别无二致的作风，这两人不是唐小炮的亲爹亲妈又能是谁？ 唐顾两家是三十多年的老邻居，顾小鱼跟他们见面的次数绝不比自己爹妈少。但一个人出来打拼后，她搬去了租的小房子里，一年回家一两次，也就见得少了。这会儿突然一见面，倍感亲切。 顾小鱼嘴甜，张嘴就喊：“干爸干妈！我可想你们了！” “看吧，我就说是小鱼，看着特别像我们小鱼，”唐妈妈乐呵呵地牵着她的手，“好久不见了，小鱼越长越漂亮了。” 顾小鱼见他们亲切，唐爸唐妈也见她亲切。 这姑娘毕竟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到底也算是唐家的半个闺女。这闺女大学一毕业就非要自己闯荡事业奋斗梦想，谁也拦不住，这会快一年时间不见，事业还不算起步，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唐爸爸唐妈妈看着哪能不心疼？ 闺女不点餐，夫妻两二话不说，自行做主，噼里啪啦先给她点了一桌子吃的，生怕不够，甜点又加了十来种。尛說Φ紋網 顾小鱼知道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不跟他们客气。 她现在出来打拼，得靠自己养活自己，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还得交房租、水电气费、网费电话费……杂七杂八一大堆，生活不易，钱得省着点用，平时极少下馆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又不该她买单，还不赶紧胡吃海喝一顿？ 川椒牛排的味道依然劲爆十足，一口咬下去，鲜嫩的汁水顺着嘴角往外溢，却无法阻止，双唇不受控制地张合，别致的蜀香派麻辣感肆意挑逗着挑剔的味蕾，让人痛不欲生又酣畅淋漓。 她一个正宗的蓉城本地人也被这劲爆的麻辣味折腾得直吸凉气，浑身发热，缓了好一阵子，顾小鱼方才问起：“干爸干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在美国吗？” 唐爸爸亲自给她醒了一杯红酒，唐妈妈一边接，一边解释道：“那边的工作处理完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小炮没跟你联系？” “炮炮也回来了？”顾小鱼一楞。是说她怎么凌晨四点还在回复朋友圈，感情是人已经到蓉城了呀？ 唐妈妈一见顾小鱼吃惊的反应，顿时不高兴了。 两个妈妈本就是多年的好闺蜜，这份闺蜜感情传承到唐小炮和顾小鱼身上，双方家里都对她两的姊妹情谊上心。一听唐小炮居然不联系顾小鱼，唐妈妈立马虎着脸埋汰起来：“小炮这孩子怎么搞的，回来了也不跟你联系。”说着便去摸手机打电话，谁知占线，唐小炮压根就是一副失联的状况。 唐爸爸心里清楚唐小炮是被工作缠上了，正忙着呢，没有时间联系顾小鱼，但又不方便开口给老婆解释，倘若开口准要被碎碎念个没完，只好暗自给顾小鱼使了个眼色。 顾小鱼会意地笑了笑，挽上唐妈妈胳膊，亲昵地靠了过去：“没事干妈，我知道怎么联系炮炮，我待会找她就是了。干妈你别着急，着急要张皱纹的，干妈最漂亮了，不着急不着急。” 到底是喊一声“干妈”，算上半个女儿。顾小鱼轻声一哄，唐妈妈顿时喜笑颜开。饭后也不舍得撒手，不仅要带她去刷刷刷、买买买，还要留她吃晚饭，到头来将她送到楼下，还得硬塞个大红包才肯放人，美其名曰“不要亏待自己”。 两家父母都是这般爱子心切，顾小鱼早就习以为常。拆了红包，把钱往卡上一存，加上卡里的一点闲钱，凑合凑合，买把新吉他的钱就基本凑齐了。 顾小鱼可不就乐了？ 江喻白当真是她的福星，连失约都失得那么有水准。 先前她还头疼没钱买新吉他该如何是好，这不，钱就到位了？ 40.唐小炮回归 一到家，顾小鱼就美滋滋地开了游戏，要给闺蜜唐小炮分享分享飞来横财的喜悦。 按理说就唐小炮那个性子，回了国，手上事情处理完就应该第一时间上线开团的，毕竟她准男友和亲闺蜜都在游戏里泡着呢。但出乎顾小鱼意料的是，唐小炮非但没在开团，甚至根本就不在线。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这个点还在谈工作显然不符合唐小炮的画风，她这是怎么了？ 好几个月没见着面，顾小鱼担心她，短信赶紧往她那边发：“炮炮，你居然没上线！” 磨蹭了十来分钟，唐小炮方才回信：“我还在外面谈事情，待会回了家，上线找你。” “这么晚还在工作，你到家就是几点了？”顾小鱼无语。若是她在开什么会，等她上线那必然得拖到凌晨去了。顾小鱼倒是无所谓，她一个“无业游民”，熬夜就熬夜呗，第二天早上睡大头觉就是了，但唐小炮隔日可还得起早工作呢。 “算了吧你，到家就老实睡觉，别瞎折腾。”顾小鱼劝她。 唐小炮不闻不顾，尚在短信里就撒起泼来：“哎呀别特么啰嗦，你就乖乖等我吧，我想你了小鱼宝宝。” 顾小鱼：“……” 也不知唐小炮这是抽了哪门子疯。好好的，突然酸那么一句，酸得顾小鱼直掉鸡皮疙瘩。 “好好好，我等你，不见不散。你晚上回家小心点啊。”顾小鱼无奈。 唐小炮就回了个斩钉截铁的“好”字，不再多说，撂手机工作了。公司离她家有一个小时的路程，等她回来，必然是十二点之后的事儿了。 可怜的小炮。顾小鱼叹了口气。 当初若不是她铁了心要自己出来打拼，不靠家里半分半毫，这会儿指不定跟唐小炮一样“继承家业”应酬不断呢——哪儿能有这么自由舒服的日子过呀？ 可见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是见仁见智的，不能一言以蔽之。 顾小鱼啧了啧嘴，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早上泡的一杯苦丁茶，直到晚上依然苦涩难耐。顾小鱼硬着头皮把一杯全灌下肚，一过喉咙，那难耐的苦涩到底是散去了。就连舌根上残留的一丝苦，也渐渐的转变为一味淡然的甘甜。 人都言良药苦口利于病，生活又何尝不是这样？ 但凡是杀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涅槃重生。 *** 这几日她是被钱的事情折腾到了，所以老是想起一些老掉牙的过往。直到茶尽，苦尽，顾小鱼一怔，方才惊醒她游戏还挂着。 转头一看，屏幕里一连弹出了好几条邀请，什么组队邀请、师徒召请……统统都有。 顾小鱼半天没有回应，对方便自发寻了过来，以同盟帮众的身份传送进了【我要报警了】的帮会领地，在帮会领地大门口找到了她。 “二白？”顾小鱼微微一惊，“二白你怎么来了？” 那威风的军爷一屁股坐在她脚边，沉默半宿，才从牙缝里委委屈屈挤出一句：“我都来半天了，媳妇儿……” 文字气泡从他头顶冒出，虽然无声，但字里行间的愤懑不甘却溢于言表。 顾小鱼抿唇失笑，轻易被他戳中萌点，抬头摸摸他的狗头，靠着他坐下，问他：“我刚刚看手机去了。今天怎么样呀二白，任务完成了吗？” “恩，忙完了，”江喻白点头。里传来他低沉稳重的嗓音，温柔，又有点不知所谓的轻柔，“我明天补假，我去找你。” 顾小鱼没答话。 江喻白要来找她当然好了，但这“好”字顾小鱼尚未脱口，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唐小炮刚回国，指不准有约，还是生生忍了下来，犹豫片刻，只是道：“……我说不准，或许明天有事。” 江喻白也不说话了。 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又充斥着些不知所谓的小心翼翼。 “怎么了二白？”顾小鱼柔声问。江喻白奇怪的反应让她心头忽然有些没谱，男朋友有假期想跟她见面，她却回绝，是不是不太好？ 唐小炮那头虽然尚未正式邀约，但按照往常的经验，应该是会跟她见面的。顾小鱼正犹豫要不要干脆推了唐小炮那头，就见江喻白发了一条密聊过来：“#难过#难过#难过媳妇儿你别生气。真是有紧急任务，我不能不去。” 顾小鱼一怔，哑然失笑。 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她的拒绝惹江喻白不高兴了，感情压根不是那回事，江队长这是在担心他爽约，惹媳妇儿生气，所以赌气地不想见他呀？ 这一看，连带着屏幕里那个一身神威，唯独眼神像做错事一般可怜委屈，还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的大军爷只有那么萌了，活脱脱像只憨厚老实的大狗狗，任她欺压的那种。 顾小鱼实在看不下去，“噗”地一声笑出来，人不在跟前，她没得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再次摸了摸他的狗头：“我没生气呀二白。警察叔叔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我明天是真有事，小炮回来了，每次她回国都约我玩，明天肯定要约了。” “唐小炮？”江喻白记得这名字。 顾小鱼点头：“是呀，小炮，就是我们帮另一个副帮主。我好朋友。” “你们怎么约，看电影吃饭？……要我陪你吗？”江喻白不死心。 他肯陪当然好了，有男朋友陪着逛街多幸福呀。顾小鱼又想答应，可一想两个女孩子逛街，不是吃吃吃就是买买买，指不定还走着走着心血来潮，冲进美容院趟一下午……江喻白一个老大爷们跟着，该多无聊呀？ ——毕竟每次两人逛起街来，那战斗力强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购物欲强如喵哥那样的都嫌烦不想跟，江喻白多半也会烦吧？况且江喻白跟小炮压根也不熟来着，她一个人兼顾不了两头，一面是男朋友，一面是好闺蜜，忽略了谁都不太好。 顾小鱼蹙了蹙眉头，柔声道：“……不用了二白，你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放假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江喻白又不说话，坐在地上耷拉着头，始终不肯起来。 顾小鱼真被他萌到了，平日里那么威风的江队长江警官怎么一到她面前老是这么犯规地卖萌呢？实在拿他没法子，顾小鱼犹豫了片刻，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二白，等你下次空了，我们去逛超市吧。” 逛街嘛，跟谁约不是约？逛超市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除开那些光鲜的外表，生活无非是枯燥乏味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真实的琐事不是跟每个人都能分享的，跟唐小炮分享不了，两人早在一年前就不是同一阶级的人了，生活的滋味唐小炮的体会跟顾小鱼截然不同；跟喵哥那就更不能分享了，只是朋友不说，对方还是男性，总得避嫌的。 江喻白是她男朋友，这话顾小鱼只能跟江喻白说。 “家里的存粮不多了，要买米买油买面粉、买牛奶买鸡蛋、洗发液沐浴乳洗衣液……”听起来就够沉的，顾小鱼又是个喜欢囤货的主，每每去一次超市，两条胳膊就得废上好几天。 细数那一样样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生活的担子？别看那只是几百克几千克，似乎都不太沉，可加在一起，不知压垮了多少人的脊梁。 同样是在生活线上挣扎的人，这种感觉江喻白必然感同身受。顾小鱼话没说完，那军爷已经从地上起了身，□□往地上一杵，收敛了被遗弃的可怜样，自然又是一副铁骨铮铮威风凛凛的气派。 “好。”他爽朗地应了一句。 仔细品来，这短短的一句里却蕴含着无穷的温馨感。 毕竟对落单的一个人而言，再精致的房子也只是个房子；而对心意相连的两个人而言，就算没有房子，那也叫家。 她中了他的毒，偶尔妄想一下两个人的未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顾小鱼莫名有些脸热，心头也阵阵发烫。若不是他萌得太犯规，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把生活也跟他分享的，怪只怪江喻白总是先入为主，把她也带翻了船。 星诚广场见面那次，她还老实地叫他“江喻白”，没叫他昵称“二白”——礼节本该如此，现实见面本就跟网上聊天不一样，必要的礼节是该有的。 但江喻白可好，张嘴就喊“媳妇儿”，里飞康他们也不问清楚情况，跟着就喊“嫂子”，喊来喊去……顾小鱼可不就真成他媳妇儿了吗！ ——毕竟是她喜欢的人啊，他都开了口，顾小鱼哪能不跟着入戏呢！ 一开始，顾小鱼确实以为是她一不小心调戏了个隐世真男神，但后来，可不就成了这隐世真男神有意无意地把她往阴沟里带，跟着就一头撞死在她身上了吗？ 爱情这东西，岂是一个“奇妙”可言尽的？ 顾小鱼抿唇低笑了一声，坦然出口的一句，一到江喻白面前自动转了几个弯，染上几分娇嗔：“二白陪我打大战！你双开，我三开，咱们一波打完。” “恩，媳妇儿说了算。”江队长微笑着点头，利索地开了和尚号，接了任务，传送至副本门口等着了。 顾小鱼开三个号，稍微慢点。游戏窗口开的太多，电脑需要一点时间反应。那头在等，顺便就问：“打完大战就去睡觉吧媳妇儿？” 顾小鱼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不行，我等人。” “等人？” “恩，我等炮炮。”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未必，就听里一个比江喻白嗓音更狂野豪迈的男声响起：“小鱼宝贝，炮哥哥回来了，想不想我，宝贝？” 单论声音，顾小鱼陌生得紧，可这喊人的调子她却是无比熟悉的。小說中文網 顾小鱼愣了半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唐小炮，调错变声器的唐小炮。再往左下角的对话框一看，果然，系统提示“您的六重好友唐小炮已上线”。 41.喻白怎么了 晚上十一点半，将近三个月未上线的小炮喷子正式回归。 她回归的第一句话就把顾小鱼逗乐了，但却不得不承认是如此豪迈、激情，有她唐小炮的风格。 “小鱼宝贝，炮哥哥回来了，想不想我呀宝贝？” 顾小鱼没答话，闭着麦在这头努力憋笑。 晚上十一点半，[我要报警了]的帮会频道里还齐刷刷蹲守着二十来人。唐小炮在频道广播上蓦的开口，吓坏了一群吃瓜群众。 她话音未落，江喻白疑惑出声。跟着耳机里就是“叮叮叮”几声，唐小炮发现了顾小鱼所在，冲进了小黑屋里。她前脚刚迈进，在另一小黑屋跟着里飞康三人学习手法的喵哥陆开心接踵而至，里飞康三个也凑热闹，跟着跑了过来。 一时间，二人的专属小黑屋里众星云集，好不热闹。 顾小鱼还憋着笑，不着急开口。唐小炮左等右等，等不到答复，粗着嗓子又吼了起来：“小鱼宝贝，想不想你炮哥哥！” “……想你想你，特别想你。”顾小鱼忍俊不禁，终于开了麦，配合地答了一句。 顾小鱼的答案也相当有她顾小鱼的风格。两人玩笑惯了，在对方面前各种轻佻话张嘴就来，不带一点脸红的。 这一答，果不其然把唐小炮也给逗乐了。真正的好友，自然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别说是三个月不见，就算是三年不见她两还是能这么迅速地进入状态，默契十足。 唐小炮有些得意，唇角一抿，张嘴又来：“宝贝，最近没舔炮哥哥，想炮哥哥是不是？” “恩，想想想。”顾小鱼又答，知道她在说上次喻白不让舔的事，甚至还配合的嘤嘤嘤了几声。 唐小炮便爽快地一把扒了衣服，露出唐门炮哥精壮有力的上身，豪迈地一吼：“来宝贝，来舔。胸肌腹肌三角肌，二头三头四头肌，怎么喜欢怎么来！隔着屏幕舔不带劲，明儿个让你舔真人！” ――还舔真人呢！ 顾小鱼都快要笑疯了，瞧着喵哥在里，赶紧私聊喵哥，怎么感觉小炮去了一趟美国，豪放程度上升了好几个等级？喵哥略显头疼地回了个“确实如此”，顾小鱼笑得直抽气。 “哟，听见我宝宝笑，炮哥哥心里真舒坦。宝宝吃晚饭没有？” “吃了。”顾小鱼如实答她。正想着今天小炮未免有点high过头了，十二点还问她吃饭没有。喵哥一条消息私聊过来，“晚上十二点还问你吃饭没有，小炮喝酒了，肯定喝酒了”。 俗话说得好，知小炮莫如喵哥，也莫如小鱼。 顾小鱼尚未回复消息，唐小炮开口道：“吃了呀，吃了再陪我吃点啊。我这胃里闹腾得难受，咱们去吃点什么呗。宝宝你说你要吃什么，就是天上的月亮炮哥哥也给你买！” 顾小鱼更乐了，私聊喵哥：“瞧着，这手笔非同寻常，不但喝酒了，而且肯定是暴发户谈成大生意了。” “我看也是。”喵哥一脸黑线。 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女人“宝宝”来“宝宝”去的，喵哥心里相当不好受。可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女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他不爽归不爽，去吃这份儿醋不是自讨没趣吗？ 两人玩笑惯了，轻佻话儿信手拈来。 喵哥拿她们没办法，又特别是拿唐小炮没法子，索性充耳不闻，装作没听到。 两人都不开口。小炮在那头嘀嘀咕咕了一阵，跟着没了下文，许是有些醉了。顾小鱼立马敛了笑意，好心劝她：“累了就早点去睡觉嘛，炮炮。” “不睡，我要开团。” “……你还要开团。”喵哥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头的小炮活蹦乱跳地嚷嚷着：“开团，英雄大明宫，跳剑圣全通团，随便来！” 喵哥：“……”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两人能称作闺蜜，当然得有共同点。唐小炮跟顾小鱼一样，认定的事儿基本没有反悔的可能。话说完她的号就转地图完毕，出现在英雄大明宫门口，穿着一身被杀得通红的装备。 “咦哟，我的这身装备哟。” 一登入游戏界面，唐小炮就阴阳怪气地嚎了一嗓子。嗓门之大，跟杀猪似得，居然隔着屏幕把顾小鱼卧室里的声控灯给嚎亮了。 顾小鱼乐得停不下来。别管唐小炮平时在商场上有多雷厉风行，英姿飒爽，喝了酒的唐小炮就是一个大写的“逗”，尽干蠢事！ 这杀猪似得嗓门必然可以为她的醉酒史再次添上“光辉”的一笔，顾小鱼琢磨着，越琢磨越乐。 她是乐了，唐小炮却不太高兴，瞥着她一身通红的装备，眉目冷然，嗓音猛地降了几个调，阴森森地问起：“妈个鸡，小婊砸们又找我宝宝麻烦没有？” 顾小鱼被她蓦然的一句问得怔住。 江湖之大，缈缈红尘不曾停留。每一天都会有新的传说在书写，翻页的不仅是过往，还有一代又一代的江湖人。 须臾万年，浣花溪的那次变故对顾小鱼而言已经很是遥远了。可对暂三个月游戏的唐小炮而言，时间却还停留她在被柳梢喵喵三人杀下线的一刹那――顾小鱼已经活到未来，可唐小炮还静止在过去。 说起来到底是顾小鱼的疏忽。在这件事未被彻底解决之前，它可以逐渐淡出人们视野，却永远不能从心灵中消失灭迹。 顾小鱼愣了一下，笑意骤然凝结在脸上，片刻微怔，方才抿唇一笑，望着屏幕里那个铁骨铮铮的大军爷，淡然答道：“没什么麻烦，我没事，炮炮你别放心上。” “――还说没事？”唐小炮嗤笑一声，竭力压抑的怒火就在听闻她那句“没事”后即刻爆发，破口大骂道，“呸！就特么一群傻逼脑残，老子才不在乎他们。我就在乎你个傻妞，谁要你出头了，还傻不拉几的要跟心机婊们比心机，被坑了吧你，都跑我这小帮会来了！” “……”顾小鱼无言以对，选择沉默。 喵哥知道唐小炮脾气急，当时只轻描淡写地跟她提了提顾小鱼跟那三个小婊砸吵架的事，退帮的事没说。但唐小炮纵横商场那么多年，她又不傻，这一开号，瞧见顾小鱼跑到这个帮会来了，发生了什么她还能不懂？ 浣花溪是怎么被顾小鱼带大的，唐小炮一清二楚。是要被气急到什么地步，她才肯抛弃一切，甚至于放弃她一手带大的浣花溪？ “――妈个傻妞！”想起这些事，唐小炮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还是好好的团圆场景，突然之间，唐小炮一开喷，里的气氛陡转直下。 她喷起人来连着三天不带重样，还义正言辞让人无法反驳。 可即便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顾小鱼也一点不后悔。就凭唐小炮这几句话，别说是为她出头，就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值得。人言患难见真情，大抵便是如此了。 能让你唏嘘不已的，往往也能让你感觉到真情实意。 顾小鱼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在笑，启唇却略显委屈地“嘤嘤嘤”了几声，打断了唐小炮的义愤填膺。 “……炮炮你不爱我了，你居然凶我。” 唐小炮是气来着，可被顾小鱼一搅和，“噗”的一声，怒极反笑。 骂她，是要她幡然醒悟，知错能改，归根结底是太在乎她这个闺蜜；哪里是要用尖锐的语言把她批驳得体无完肤，再伤害她一次？既然顾小鱼肯服软，唐小炮自然也愿意顺着台阶下。 “老子还不够爱你？”唐小炮笑骂一句，啧啧嘴，“哎呀，好了好了，傻就傻呗，老子又不嫌弃你。嘤什么嘤，不准嘤了。” “我就嘤――嘤嘤嘤。” “嘤个屁！”唐小炮还骂。 刚才还凶巴巴的像是要吃人，画风一转，蓦然开口，她语调又柔和得跟什么似得，真把顾小鱼当心肝宝贝儿在疼爱：“宝贝儿你今天打扮那么漂亮干嘛去了呀，我妈一晚上都说你漂亮得像个明星似得，还叫你明天到我们家来吃饭。” 顾小鱼一听又想笑了。前两次见江喻白，她一直没怎么化妆，今天也是一样。只是在着装上稍微动了点心思，精心装扮了一下，但这却绝不至于到“漂亮得像个明星”的地步――归根结底，干妈太抬举人了。 却不等她开口解释，唐小炮话毕，小黑屋里立即传来一阵尖锐的爆鸣，像是瓷杯摔碎的声音。跟着里飞康惊奇地问了一句：“老大你咋把杯子摔了？” “没事，”江喻白应声。闷闷不乐的语气，怎么听却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怎么了？顾小鱼蹙了眉头。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好不容易等到游戏转地图完毕，聊天窗口弹出来，顾小鱼第一时间密聊他：“二白你怎么了？” 江喻白没回，或许是因为也在转图，收不到密聊消息。 顾小鱼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累了就快去睡吧，我陪小炮打个大明宫就睡。” 这次江喻白回了，却不是在回复她的提问，而是自顾自说起：“媳妇儿，下周我休假的时候，我们再去南瓜滩。” “……不是才说好一起逛超市吗？”顾小鱼不解。 明明十分钟前才说好的事情，突然一下，咋的了他这是？ 42.心动情缘缘 顾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察觉到江喻白情绪不太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隔了个电脑屏幕，她与江喻白也不比与唐小炮那般熟稔，有些细微的感情只能通过琢磨和猜疑，没有办法一一确定。 但即便如此，顾小鱼依然从他的字里行间感悟出了他似乎情绪不太好。 “……你真的没事？”顾小鱼又问了一次。 “没事，”江喻白依然咬定，只是语气低沉，不见半分好转，怎么听都像是“有事”。 顾小鱼无奈，犹豫了半宿，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下气氛，一见帮会频道唐小炮催她进团的消息，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最后密聊他一句“你去睡吧二白”，便从与他的二人小队里退了出去，进了唐小炮的英雄大明宫团。 她前脚刚迈进，江喻白后脚就跟进了团。 兵甲排行榜第一的真男神喻白军爷无论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都一样光芒四射，叫人瞠目结舌，顶礼膜拜。 团队频道果不其然地炸开了锅，几句话聊下来，喻白的情缘顾小鱼被抖出来不说，连带着她“怂恿”人黑金那事儿都给八卦了出来。 这些话顾小鱼见怪不怪，早就百毒不侵。可当着唐小炮的面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好在唐小炮开团，压根没有看团队频道的习惯。顾小鱼也无视了这段“黑历史”，继续关心她关心的事儿，密聊江喻白：“二白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吧，明天休息好了再玩。” 江喻白没回话，人已经到了英雄大明宫副本门口。 顾小鱼越想越心疼，蹙紧了眉头，柔声劝说：“白天上一整天班了，晚上回了家都没得休息，还要陪我玩游戏……你累不累呀二白，累坏了我要心疼了。” 对话框里的紫色文字永远静默。可即便此处无声，也能猜到他媳妇儿说这话的时候，那软绵绵的口吻，带点撒娇的语气…… 爱情就是如此奇妙。 甭管这一天做了多少工作，累抑或是很累，就听媳妇儿一句话的功夫，顿时通体顺畅。 那头阴沉了好一阵子的脸色终于有了放晴的趋势，抿了抿唇，秒回消息，一如既往地温柔宠溺：“不累，陪我媳妇儿一点都不累。#欣喜” *** 唐小炮的英雄大明宫团已经开组了。 半晚上打本，你居然还指望能找到多犀利的小伙伴？ 入团条件一降再降，最后业已没有条件了，只要听指挥就行。半个小时过去，磕磕绊绊组到了近二十个不怕坑的深夜党。可清一色的全是输出，没有主，没有主奶，玩个巴拉拉！ 江喻白肯来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是熟手不说，跟着顾小鱼打了几次本，一身装妥妥的合适。在这个游戏版本里，天策外防本来就占尽优势，主除了他更待何人？ 老是陪着媳妇儿玩，副本里的规矩江喻白几乎是摸透了。进团瞄一眼配置，二话不说，当下切了铁牢心法，当主。喵哥一看这情况，心里是莫大的欣慰，赶紧去换了个五毒成男号来，当主奶――不管酒疯子唐小炮这晚上要发什么疯，主主奶就位，还有顾小鱼辅佐，谅她也惹不出什么幺蛾子！仦說Ф忟網 里飞康三个跟着一来，人就齐了。帮会里唐小炮扯着嗓子嚷嚷进本清小怪。江喻白响应号召，立马提着枪上了城墙。 顾小鱼跟在他后面，努力打着小怪。爆发一开，风来吴山洋洋洒洒，一不小心就，家汪爱的“渊”立马套上来，为她抵挡一切伤害。 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无论经历几次都一样让人心头小鹿乱撞。顾小鱼甜甜地笑着，密聊他：“二白么么哒。” “媳妇儿不怕，我在。”江喻白抽空回了一句，自定义动作紧随其后，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确确实实没捏上，隔着屏幕，哪里捏着了？可顾小鱼抿了唇，被他捏过的脸侧却自然发起烧来――她居然能自发联想到倘若他人在面前，会是怎么个亲昵的捏法。 越往下想，顾小鱼不止是脸烧，整个人都在发烧。 城墙两侧的小怪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唐小炮下令下城墙集合。二十四人齐聚，oss已经开了。 突然的一声“射”把顾小鱼唤回了神。顾小鱼赶紧操作重弩，一箭射下去，将身上的无敌buff破除，方便们继续输出。 不纠结的情况下，平均一个需要打上三分半钟，而需求她射箭的次数却寥寥无几。说好听点顾小鱼这是在辅助唐小炮，说不好听点这就叫公然划水，但这“划水”位子却又必不可缺，非她不可。 面前，二十四人战得热火朝天。顾小鱼一人百无聊赖地站在城墙上操纵着重弩，目光往统计上一瞄，意外发现就这半夜组起来的团，在春节大阵的帮助下，输出居然还不赖。 不赖的输出量固然可喜，但更让她眼前一亮的依然是她家二白。 江喻白第一次当，但机智和技术绝对是通用的。唐小炮不知道他没过，自始至终，未开□□代一句的任务。但即便如此，什么时候该拉背对，什么时候该躲面向，什么时候该开减伤……江喻白依然是手到擒来，无师自通。 打倒门神、揍残老一、压过六道，许多老牌都难免失误犯错的地方，江喻白这新手却始终得稳当。 顾小鱼不是欣慰，是由衷的自豪，脸上方才扬起笑意，密聊消息已经发了过去：“我们家二白好棒！#可怜#可怜#可怜” 我们家。这种词怎么听怎么顺耳。 江喻白秒回消息：“媳妇儿乖。#欣喜” 倒地，全团二十三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冲上去看装备，两人却在台子上并肩坐下。小黑屋里还没开口聊几句呢，先听团里谁蓦然喊了一嗓子：“妈呀！苍天有眼！终于出了攸关！” *** 攸关是元气特效腰坠[攸关坠]的简称。 元气装备向来炙手可热，新鲜出炉，立马被团里的元气职业们哄抬出漫天高价。价格一眨眼就上了二十万，喵哥乐得合不拢嘴。 他的明教号固然也需求这东西，但他这会儿不正开着五毒号吗？五毒属于根骨职业，这东西再好，他不需要，看着别人“厮杀”哪能不是种享受呢？ 顾小鱼也格外享受这过程。仅仅一个攸关坠就炒到了二十来万，人手一万工资妥妥到手了，整好接济一下她近来日渐干瘪的荷包。 小炮的团除了从没出过玄晶，其他方面，当真很红。 还真不是吹牛，出了攸关坠的喜悦气氛尚未散去，跳剑圣、打完无名，喵哥追上前一摸无名面前的宝箱――[裕义坠]又出了。 自从离开浣花溪，在游戏里，顾小鱼当真是红得不像话。这地方能摸出特效腰坠的概率小得可怕，居然还一连被她遇上了两次！ 但这次顾小鱼却是无福消受看人厮杀的快感了。 看了眼瘪瘪的荷包，顾小鱼当机立断，第一时间私聊小炮：“炮炮，我想要那个力道腰坠！” 唐小炮一听这话，不问缘由，立马爽快地给出一个“好”字，开麦放话：“力道腰坠，二十万，有人加价吗？” 特效腰坠两万起拍，如她这般直接把底价调到二十万的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更何况比起元气腰坠的二十五万成交价，力道腰坠的价格往往得对半打个折扣。十五万的价，对力道腰坠而言就称得上，更别提是整整二十万了！ 团队里力道职业很多，想要这腰坠的也不少，一听唐小炮的话立马不爽道：“团长你不是有特效腰坠吗？你不能恶意抬价啊！” “――抬什么价，我给我家小鱼宝宝买着玩不行吗？”唐小炮反问，冷哼了一声，瞄准顾小鱼，“砰”地一声，炸出一颗真橙之心。 心形烟花在二小姐小鱼身边徐徐燃烧，团队频道里紧跟着传出一条插件提示。 【团队】唐小炮：从今天起，我的心动情缘就是[小鱼]。 *** 剑三的好友系统里有一个评判数值。 数值在1-100之间，两人的好友等级为一重“江湖相逢”；在101-200之间，则为两重“相见恨晚”；在201-300之间，则为三重“策马同游”；在301-500之间，则为四重“肝胆相照”；在501-700之间，则为五重“莫逆之交”；而在701之上，两人便为六重好友“生死不离”。 剑网三这游戏没有金兰系统，也没有婚姻系统，所以这好感度除了能让双方在对方的好友列表排名靠前外，并没有任何作用。 非但没有作用，它还有个骇人耸听的传闻：据说但凡是到达“生死不离”阶段的好友，最终都会成为“江湖不见”。 ――谁会好端端的去跟重要的人“江湖不见”？所以，非必要情况下，没有人会花功夫去刷这个没有任何卵用的好感度。 但唐小炮必须例外。因为唐小炮不信佛不信道，更不信邪。来这个区第一天，她就买了一大堆刷好感度的材料，跟顾小鱼把好感度刷到了“生死不离”的地步。 顾小鱼玩剑三时间不短，从七十年代开藏剑这职业时入游戏，到八十年代回归，再到九十年代再次回归，时间跨度足足有三年，可就是这么长时间里也就唐小炮一个“生死不离”的好友。 而她跟江喻白，也才仅仅两重“相见恨晚”而已。 虽然剑网三只有剑侠系统，没有情缘系统。但万千玩家所向的大背景下，虽然剑网三游戏本身没有情缘系统，但是它附带的插件却有自动情缘绑定的功能。 想要成为官方情缘？简单。六重好感度外加一颗绚丽的真橙之心就能将二人的情缘信息锁定在一起，成为一对连系统都默认的“心动情缘”。 英雄大明宫里，绚丽的烟花正灿烂着，团队频道里紧跟着传出一条插件提示。 【团队】唐小炮：从今天起，我的心动情缘就是[小鱼]。 顾小鱼正要给江喻白密聊消息，一个没留神，手上回车键一按，团队频道里又跟着传出一条新的插件提示。 【团队】小鱼：从今天起，我的心动情缘就是[唐小炮]。 【团队】陆开心：…… 【团队】喻白：…… 【团队】小鱼：…… 43.情敌唐小炮 力道腰坠起拍价二十万，没有人再加价。 倒计时结束。唐小炮记了账，直接把东西分配到顾小鱼的包里。顾小鱼本意是要将它送江喻白的，可这会儿拿着，却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似得，浑身都不自在。 两条插件消息生硬地停留在团队频道里。团里一片寂静。先前还热烈地谈论了喻白和小鱼情缘的事，变故突如其来，一团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气氛微妙得有些尴尬，又尴尬得有些微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插件提示给弄了个手足无措，连顾小鱼都是。尴尬难免产生，但始作俑者唐小炮却压根没有留意团队消息，自顾自地指挥全团去老五伊玛目面前集合，骑上商城的大白马，载上顾小鱼，绝尘而去。 军爷喻白的人影消失在天际，而喵哥陆开心的身影更是不见踪迹。 顾小鱼：“……” 要是换了以前，她尚且不认识江喻白的那个时候，唐小炮这马坐也就坐了，一点不碍事。可这前一秒橙子刚落地，情缘信息刚绑定好，顾小鱼再坐上唐小炮的马……别说换了别人，就是换了顾小鱼自己都觉得不太妥当。 ――她情缘毕竟不是唐小炮，而是江喻白啊。 帮会里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小黑屋里终于传出了一个熟悉的东北口音。 里飞康一拍大腿，吼得那叫一个振聋发聩：“卧槽！老大你情敌啊！当着你的面就把嫂子拐跑了！” 本就是满腔尴尬，他这一喊，喊得顾小鱼脸上飞快地窜上了红。一个明明没做贼的人，都莫名被他说得有些做贼心虚。 顾小鱼没敢开口。江喻白也没有回话，人已经出现在顾小鱼身后。她才刚从唐小炮的马背上下来，又被江喻白带了上去。 一匹是西风瘦，一匹是里飞沙?踏秋，她坐上的同样是价格不菲的顶级双骑大白马；一个是她闺蜜，一个是她男朋友，她依偎着的同样是可以安心依靠的结实背膀。 可就是此等良辰美景，本该叫她身心愉悦的时候，却让顾小鱼心里阵阵发毛，膈应得慌。 好感度这玩意虚幻的很，她从未把这东西放在心上，毕竟感情的深浅哪里是一堆数据可以衡量的？ 更别提那玩意真没什么意义，多少对情缘绑定了插件信息，最后还不是闹得个一拍两散，到分手的时候再来解除情缘信息只会凭添麻烦――索性就不要去绑定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感情是两人之间的私事，不需夸耀不需艳羡。只你共我，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过好当下就是。 况且退一万步说，刷好感度无非是为了成为对方“特别”的存在。论起情谊，顾小鱼早给江喻白设置了单人分组“如鱼得水”，情真意切如此，就连唐小炮可都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顾小鱼没什么好心虚的，都是她男朋友了，江喻白对她而言，难道还不够特别？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军爷的背脊没有一刻比此刻挺得更直，英俊的面容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显冷峻。 她没什么好心虚的，但这一刻却又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亏心事一般，越看他挺直的背脊，心里越是萦绕起些许的慌乱。 踌躇片刻，顾小鱼终于没骨气地密聊这军爷一句：“……我以为是你邀请我同骑，手滑了。二白别生我气。#难过#难过#难过” 那头的吐息声一下又一下，沉得异常。江喻白沉默了良久，方才抬手搂紧了她软绵绵的身子，如获珍宝似得护着，闷声回应道：“没生你气。” 话是这么说，他努力克制后依然低沉阴郁的嗓音和闷闷不乐的腔调，却摆明不乐意先前发生的那出闹剧。 ――江喻白确实不乐意，自己媳妇儿被别的男人拐跑了，这种事换了哪个男人能乐意得了？ 他嗓音闷得直像是垂了块生铁，听得顾小鱼这心里也直像是被拽进去了一般，尴尬、沉闷又自责，格外不是滋味儿。 顾小鱼抿了抿唇，不愿意让他误会，服软撒了个娇，柔声道：“二白我乖，我以后不跟别人双骑了。别人抱着都没你舒服。” 就算是抱着亲爸亲妈也没有抱着他那种全身骨头直发软的劲头，抱谁都没有抱着他舒服，这话可不单单是在哄他开心，顾小鱼是在陈述事实。 只是真心话说起来，往往会让人羞赧难耐就是了。 顾小鱼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还是红了脸。 江喻白依然没有开口，麦上沉重的吐息声却渐渐平缓了下来。顾小鱼松了口气，里飞康几个还在旁边，有些话情侣之间的悄悄话，当着外人的面江喻白或许不方便开口。 果然，下一秒，对话框就传来江喻白的密聊消息：“恩，我媳妇儿抱我就够了。” “恩，抱你抱你，只抱你，”顾小鱼失笑。听他这般开口，心里多少找回点底气。 先前或许她跟着唐小炮跑了的举动，有些惹他不高兴了，但稍微哄一哄，江二白还是她的二白，听话懂事靠得住，着实乖得很。 进到包裹的装备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自由交易给队友，已经是五分钟过去，再不把力道腰坠给江喻白，这价值二十万金的东西就快要烂在顾小鱼手上。藏剑是身法职业，拿着力道腰坠没啥作用，暴殄天物罢了。 顾小鱼赶紧申请同江喻白交易，把腰坠放进了交易面板里，顺手还多给了一组圈养天策专用的皇族草。 江喻白没急着确定交易，而是迅速在金钱输入栏里放进了二十万金，准备交易给顾小鱼。 二十万，正好是买那力道腰坠的钱。 顾小鱼微微一愣，连忙解释道：“没事二白，腰坠你拿着就是了。炮炮的钱我不用还，反正明天要去炮炮家吃饭，陪她睡一晚上就好了。” 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自然也会是从小一起睡到大的。这话顾小鱼说起来一点不停顿，相当顺口。好几个月没见着小炮，小姐妹之间的话多得说不完，晚上留她家过个夜正好说说悄悄话，没有任何不妥。 小房间里却立马传来江喻白急不可耐的低音：“媳妇儿我号上还有七十万，全给你，不要陪他！” 他把“陪”字咬得极其沉重，简直恨不得一口把人咬碎似得。 顾小鱼：“……” 陪“她”又不是陪“他”，闺蜜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他干嘛呢这是？ 顾小鱼没能闹明白江喻白在较什么劲。一阵狂暴的键盘敲击声后，里飞康的私聊叮叮叮地来了，羊习习、追命箭的也接踵而至。三人不约而同道：“嫂子嫂子，卧槽，老大脸都黑了，你跟那男的关系再好也悠着点来啊。” “哪个男的？”顾小鱼不解。 三人异口同声：“就那个唐小炮啊！” 顾小鱼：“……”可唐小炮是女的呀？ 这几人显然是误会了些什么。顾小鱼琢磨着，她和小炮隐瞒身份这事由来已久，后来不知不觉间习惯成自然，张口闭口，字里行间都会自然屏蔽掉暴露对方身份的关键词。 这么说来，里飞康他们确实不知道唐小炮是个女孩子。 已经不算是外人，这时候顾小鱼该解释的。但顾小鱼转念一想，后知后觉……岂不是江喻白也把唐小炮当男人了？ 因为她两都是女孩子，所以两人平时闹得再厉害，胡话说得再多，喵哥也不会有异议――毕竟她两是闺蜜，胡闹全是因为依赖，压根谈不上“情敌”一说。 但撇开这层不谈，若是不知道唐小炮是个女孩子的话……顾小鱼一怔，江喻白这是不是吃醋了呀？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不小，顾小鱼试探着问了一句：“康子，喻白怎么了，脸真黑了？” “那可不咋的，比碳还黑，可吓人了。我们抓人也没见过这阵仗啊！”里飞康拍着胸口保证。 江喻白是脸黑了，顾小鱼可不就乐了！ 这么说江喻白肯定是吃醋了，吃醋好啊，吃醋说明在乎她呀。 顾小鱼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还很镇定，咬着唇，坏心眼地装起糊涂：“可是我跟小炮也没做什么呀？” 里飞康果然上了她的当，义愤填膺道：“卧槽这还不算做什么？那个什么唐小炮都给你丢橙子，你两都绑定成情缘了你还说没什么！这尼玛，嫂子我跟你说，蓉城天冷啊，又不像我们那疙瘩还有暖气用，屋子里还有个放冷气的人……唉呀妈呀，甭说了，我得添件衣服去。” “哪有那么夸张？” “哪没有！老大那张脸黑得可以烧锅炉了！” 只可惜这会看不到真人，顾小鱼啧了啧嘴，不紧不慢的琢磨了一下，江喻白那张俊朗的脸和“烧锅炉”配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效果。 顾小鱼：“……噗。” 44.把心给你管 第四十四章 如果并非事实摆在面前，就算顾小鱼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断然不觉得那么威风的江警官竟然是个醋坛子。 里飞康几人尚且疯狂地密聊着顾小鱼，江喻白本人却始终不开口。可即便他不开口，自由麦那头的低气压却始终凛冽。 顾小鱼是在过蓉城的冬天，屏幕那头却像是在南极圈里煎熬寒夜似得，刺骨的冷意不仅从里飞康几人的字里行间表露，还直从江喻白的闷死人的沉默里外往溢―― 但不冷，一点儿都不冷。顾小鱼非凡不冷，反而还发着热。 还能为什么？吃醋是因为在乎啊，江队长突然从男人变成了闹脾气的小孩子，那都因为在乎她呀！ 你喜欢和在乎的人也是那么的喜欢和在乎你，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顾小鱼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但高兴归高兴，误解会衍生猜疑，一旦信任变质，爱情难以负荷，后果却是难以想象的。什么事儿都能慢慢来，可误会这事儿必须说清楚，一刻也不能拖延。 顾小鱼想解释，可不知道唐小炮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先前没见着江喻白的时候，天天怂恿着顾小鱼奔现，这会儿她两真奔现，唐小炮反而又跟个河豚似得，浑身都是刺，就差没一刺扎死江喻白。 她解释的话已到了喉咙尖上，唐小炮先她一步，粗着嗓门在麦上喊了一句：“小鱼宝宝，炮哥哥好久没听你唱歌了，给哥哥唱一个呗。” 顾小鱼一愣，已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给憋回了肚子里。 唐小炮不仅是她的好闺蜜，还是她的忠实听众，就算平常工作再忙，也总要抽空去听她唱歌，给她压场子助兴。这三个月不见，就算唐小炮耳朵不痒，顾小鱼自己都憋得不痛快。 顾小鱼没法拒绝，一口应下：“好啊。” 话已出口，她方才又有些犹豫，还没密聊询问里飞康，江喻白有什么反应，就听帮会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了一句：“团长，我举报，天策粑粑罢工了！咱们没了！” 自己媳妇儿刚成了别人的“心动情缘”，跟人双宿□□跑了不是说，还里应外合一口一个痛快……江喻白还能有什么反应？ 那威风凛凛又铁骨铮铮的冷面军爷可不就彻底炸毛了！二话不说，脱干净了装备，赤着上身，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一副不依不挠的架势。残留两千不到的血，别说是去，就是在面前晃一圈都危险。 场面极度尴尬，顾小鱼却“噗”的一声，不地道得乐了。不管这是撒娇还是傲娇，总之她受用，天啦撸，她就快要被这家汪萌化了！ 她是真想不通，酷成那样的江队长怎么一吃起醋来就跟个毛头小子似得！ 但想归想，顾小鱼心里是吃这一套的。酷成那样的江队长吃起醋来怎么就那么萌啊！ “二白乖，给你唱给你唱。” 唐小炮意气风发地在麦上点歌。顾小鱼切出游戏，开了音乐播放器。没去找小炮想听的歌，而是轻声哼唱起了她脑子里即刻浮现的那一首。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跳着你的心跳，抱着你的拥抱，爱最深多深，我不知道； 沉默、什么都好，心里什么在烧，幸福那么少，我竟然得到； 月光太冷，夜风太吵，我把你裹进我外套；这双翅膀不飞了，因为守护你最重要； 这一生一世让我保护你，就算跟世界成为敌，当你把手紧紧放进我手里，怎能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奇迹……” 低徊的旋律，婉转的歌声，让人轻易联想起那夜冷冷的风，喧嚣的月光，肩上蓦然多出的外套，还有楼下的那个拥抱。顾小鱼轻声哼唱着，寓情于曲，浑如天成。 小黑屋里糯软的女声婉转动听，帮会里低徊的男声扣人心弦。 开团一半唱歌助兴的不计其数，顾小鱼绝不是第一个，可真的论及水平，在这么多人里，不说第一，怎么着也得排个前五。 顾小鱼出身不够专业，但对唱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市面上的歌手千千万，绝大部分歌手的演唱都只是一味地无病□□。顾小鱼不一样，她只唱能给她触动的歌，甚至于想出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的梦想，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对那种寓情于词曲感受的迷恋。 “跳着你的心跳，抱着你的拥抱，爱最深多深，我不知道； 沉默、什么都好，心里什么在烧，幸福那么少，我竟然得到； 月光太冷，夜风太吵，我把你裹进我外套；这双翅膀不飞了，因为守护你最重要； 这一生一世让我保护你，就算跟世界成为敌，当你把手紧紧放进我手里，怎能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奇迹……” 一闭眼一开嗓，时光似乎就回到了寒风里江喻白让她下楼的那一刻，他踏风而来，拥抱真实，依然温暖。 团队频道早已爆炸，一窝蜂刷屏求娶求嫁求情缘。唐小炮哈哈笑着，称赞她水平渐长，以前唱情歌总是稍显生硬，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动情。喵哥更是利索地往账号里充了钱，送给她一堆鲜花，一如平常在酒吧里那般。 没有一人不以为她唱的好，就连先前跟吃了火药似得的里飞康在听到她唱歌后都一改火爆脾气，温温和和的夸了一句“嫂子唱歌真好听”，可即便所有人都说好，江喻白那头却始终不为所动。 主喻白军爷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任性得叫人无可奈何。一团二十四人在老五伊玛目跟前面面相觑，帮会里噤若寒蝉。 唐小炮麦前的绿点刚一闪动，顾小鱼赶在她喷人之前抢了麦，伴奏声再次奔涌来袭，生生压过了唐小炮开喷的浪潮。前一首缠绵温婉，这一首轻快动感。欢乐跳跃的旋律迅速响彻整个英雄大明宫，将那若有似无的阴霾一扫而空。 顾小鱼开口：“只要我出现就有人在身边打转，羡慕的嫉妒的眼神来不及去算；别以为我会兴奋到满身都是汗，没有爱愈热闹心里反而孤单； 没想到遇见你之后心就被打乱，我想要故作坚强鼻头不听使唤；你的一句话比飞弹发射还震撼，第一次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感； 不以为是难堪，碰到你我崇敬平凡，鱼和水不两散，我把心交给你保管； 要不然：吃饭要给你管，睡觉要给你管，走路要给你管，说话要给你管；快乐要给你管，悲伤要给你管，账单要给你管，存折想给你管； 我很难管，你给我管，都给你管，你管不管……” 静默在顾小鱼播放器里的歌单向来是冷门集合体。极少有人知道这歌的名字，更别提被她改掉的歌词，但有心人一听“如鱼得水”四个字，就该知道这不单单是一首助兴歌，背后还有些其他的含义。 ――正如她所唱的那般。 “只要我出现就有人在身边打转，羡慕的嫉妒的眼神来不及去算；别以为我会兴奋到满身都是汗，没有爱愈热闹心里反而孤单； 没想到遇见你之后心就被打乱，我想要故作坚强鼻头不听使唤；你的一句话比飞弹发射还震撼，第一次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感； 别嫌我太难堪，我崇敬我想要平凡，鱼和水不两散，我把心交给你保管； 要不然吃饭要给你管，睡觉要给你管，走路要给你管，说话要给你管；快乐要给你管，悲伤要给你管，账单要给你管，存折想给你管； 我很难管，你给我管，都给你管，你管不管……” 目前她不是什么有名歌手，所谓的前景若有似无，即便她喜欢她满足她引以为豪，但在大多数人眼里，驻唱这种工作毕竟算不上多光彩的活路。顾小鱼支持和理解江警官，却不求江队长能给与她多大的理解和支持，只求别嫌弃她目前这幅难堪的状态就好。 顾小鱼一句句哼唱着歌词，每一句词都唱得是她心坎里的话，酸甜平摊，但说来到底甜蜜更多。 歌只唱了一半，地上那赖坐着的血量上限仅有两千余点的大军爷起身，瞬间恢复成二十万血量的神。一身铠甲配八尺□□，威风八面傲然天地。 对话框第一时间传来他的密聊消息，一字一顿，字句铿锵：“我管。” “谁管谁？” 江喻白秒回：“媳妇儿管我。” 顾小鱼忍俊不禁，连唐小炮招呼开打的口令都全然不顾，捂着怦然的心口，密聊承诺：“二白，我是爱你的。” “……恩，”江喻白终于开口，语气依然发闷，但比起先前已然好转太多，仔细品来，似乎还藏着些浅淡的笑意，“我也是，媳妇儿。” “那不生我气也不吃飞醋了吧？”顾小鱼问。 江喻白不答话。但他虽不答话，尚且隔着屏幕，那股子刺鼻的酸味还直往她面上扑。 顾小鱼被萌得心头一阵阵发酥，可真拿他没办法，柔声解释道：“二白你误会了，小炮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她是个女孩子，这是开着变声器呢。” 江队长呼吸一顿，半宿之后，才不甘地吐出一句：“防火防盗防闺蜜。” 顾小鱼：“……” 救命，要被萌坏了！ 顾小鱼解释了一整晚，唐小炮真是女孩子，两人从小玩到大，比亲姐妹还亲，江队长愣是不信，醋了一整晚。顾小鱼彻底没法子了，只好把喵哥推出来当挡箭牌：“不信你问喵哥，小炮是他女朋友。” 看着自己女朋友跟另一个女孩子秀了一整晚恩爱，喵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的郁闷哪能少？他正郁闷着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就忽然收到了来自喻白军爷的一条密聊。 喻白军爷从不主动密聊人，即便上一次打大明宫，喵哥主动密聊他跟他分享吃软饭心得，他也是寥寥几字就给回应了。纵使喵哥也知道他在顾小鱼面前完全就是两个画风，但在旁人眼里，这军爷的大神形象一如既往地高不可攀。 居然被喻白密聊了？喵哥一怔，实在是受宠若惊，仔细一看，更是感动地老泪纵横。 喻白：“兄弟，咱两都把自家媳妇儿捂紧点，干吗？” 喵哥：“干！” 45.准上门女婿 顾小鱼没跟江喻白约周五见面是正确的。 周五一大早，江喻白就被叫走了。周四的差事刚落下，周五居然又有新的差事找上门来。至于那传说中的休假，只能无限延后，直到延后到无法再延的地步，指不定就给直接取消了。 这还不算最可怜的。最可怜的是，正常上班族，例如喵哥那种，加班会有加班工资，而江喻白这种就算大半夜被叫走也属于“正常出勤”，并没有任何奖励，只靠着一腔热血支撑。 江喻白那边没指望，但唐小炮的约倒是如期而至了。 上午收拾好了，唐小炮第一时间把她骚包又拉风的粉红色跑车开到了顾小鱼楼下。两三个月不见，这家伙不但不如想象中那般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反而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精气神十足。 连寒暄都略去，唐小炮将车窗摇下，一个媚眼抛给顾小鱼，载上人，在城里晃悠了一大圈方才肯赶在十二点前回家。 唐妈妈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烤面包的奶香味远远窜入鼻，顾小鱼进厨房一看，果然，喵哥也在。 但是喵哥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炮家？顾小鱼没想明白。一别三个月，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唐爸爸是吹胡子瞪眼一口回绝小炮和喵哥在一起请求――两人当时很直接，跟家长报告恋爱消息时一并提及了以结婚为前提，那时候差点没把唐爸爸气昏过去。 按照三个月前的发展趋势，这会儿喵哥绝不可能出现在小炮家。顾小鱼蹙了蹙眉头，静静思考着。显然，这三个月里必然发生了什么不为她知的事情，而且是一件决定性的事情，足以改变二老想法的那种。 总算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顾小鱼脱口而出：“炮炮，昨天啥事你这么高兴，喝了多少酒呀？” 唐小炮神秘地一笑，大力抱了抱她，甜蜜启口：“小鱼，我爸妈同意了。” “什么同意了？”顾小鱼没反应过来，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小炮跟她不一样，在家业面前小炮一直表现良好，除了跟喵哥在一起这事有点门不当户不对，“掉了身价”，干爸干妈还能有啥事儿不满意的？ “……你、你是说，他们同意你两在一起了！” “你以为呢？不然就我、我、我！我能喝酒喝成这样？”唐小炮拍了拍她的肩，目光穿过一方隔断，落到喵哥毕恭毕敬地给唐家爸妈递水果的背影上，浅然失笑道，“你看，他现在都是我家的上门女婿了。” “你两什么情况啊，干爸干妈怎么突然同意了呀？”顾小鱼好奇。除开门不当户不对这个因素外，两人通过网游相识一事也是他们顾忌的要点，怎么突然同意了呢？顾小鱼想不通。 “啊呀，其实他们就是担心网上认识的人不靠谱。但是我选的男人靠不靠谱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只要认定了，慢慢磨就是了嘛，”唐小炮挑眉，解释道，“多制造机会接触接触，喵哥靠不靠谱，爸妈又不眼瞎，迟早看得出来。” “所以喵哥就请了长假跟你去了美国？” 唐小炮略得意地耸了耸肩：“嗯哼。” 顾小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是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嘴上损她：“所以你们就把我牺牲了？炮炮我可告诉你，那天你没来陪我，我差点出事了！” 还真不是顾小鱼夸张，就那天的情况，若是江喻白不及时赶来，指不定她要陷入多大的□□里。 唐小炮脸上的得意果然收敛了大半，对视顾小鱼“幽怨”的眼神，哈哈干笑几声，生硬地扯开话题：“哎呀别说我，快说说你，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顾小鱼不答话，毫不客气地甩给她一张鄙视脸。 脸上嫌弃归脸上嫌弃，自己闺蜜哪能真嫌弃她的道理唐小炮了然于心，再接再厉，并不气馁，揽着顾小鱼的肩膀又问：“小鱼宝宝，我妈说你昨天可漂亮了，你昨天打扮那么漂亮干啥去了呀？” 这次顾小鱼再不是满脸鄙弃了，她被问得微微一怔，笑意难掩：“没干嘛，我跟喻白约了玩。他临时有工作没能来，我去吃饭就碰到干妈了――你听她胡说八道，我还不就跟平常那样。” “平常那模样就挺好，我就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唐小炮啧了啧嘴。 顾小鱼默默吐了个槽你就是那种女人好不好，上个班粉扑得脖子和脸完全是两个颜色，却听唐小炮话锋一转，先她一步问起：“等等……喻白，你说哪个喻白？” 她情缘的事儿唐小炮早就知道，那个总是怂恿顾小鱼要把人拴住了等她回来给摸玄晶的可不就是她唐小炮本人吗？ 这忽然一句问反倒把顾小鱼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是喻白啊，我情缘呐，你不是知道么？昨天还一齐打本了，你是不是傻。” 唐小炮蛾眉一挑，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迟疑着问道：“你两见过面了？” “嗯，见过了，上次我去西门试唱，你和喵哥都在国外，他来陪我……不是就见到面了吗，”顾小鱼老实回答，“见面感觉都不错，然后我们就奔现了。” 刚抿一口的红酒就在“噗”的一声后喷了出去，喵哥躲闪不及，一身白衣被染得鲜艳欲滴。 他才刚伺候好了岳父岳母，正打算过来亲近一下媳妇儿，谁知道被媳妇儿喷了个大红色！ 喵哥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相当不好看。正往媳妇儿面前凑，寻求安慰，谁料唐小炮抬手把他撇开老远，完全将他忽视，急乎乎地问着顾小鱼：“人怎么样啊？” 顾小鱼没答话，望着喵哥哀怨的神情笑得肚子疼。 唐小炮真急了：“顾小鱼你给老子正经点！老子问你话呢，他人怎么样！” “帅！” “帅有屁用，老子问你人品怎么样！” 顾小鱼：“……” ――这混球小炮，当年说“长得帅就留着，不帅就揣了”的人，不也是她吗！ 顾小鱼可算对这混世魔王服气了，舒了口气，一五一十跟她交代起与江喻白的事。说到那次见面，那个威武挺拔的特警队长温顺的眼神，说到他顶着寒风送来的感冒药，也说到这次被放了个鸽子，因为他太忙。 “……他是特警嘛，工作忙，可以理解的。”顾小鱼解释着。 喵哥一听“特警”两个字，再一听顾小鱼坐上了剑齿虎，眼睛直勾勾地放光。 却依然不给他机会发表意见，唐小炮白了喵哥一眼，不准他说话，回头眉心一皱，粗口连连：“你个傻妞，他说忙就是忙了？就算再忙，见女朋友的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不来看你，谁知道是因为忙，还是因为根本就是跟你玩玩的？” 这话听着粗，可道理实在。唐小炮提到的多少是顾小鱼心里正顾虑的。她批评得很对，谈恋爱全身心投入是一回事，没头没脑将对方无止境美化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那种自欺欺人的活路，总是吃力不讨好的。 顾小鱼不说话，被唐小炮一顿训斥闹得涨红了脸，却又听她一脸嫌弃地接着说下去：“哎呀，我知道你不乐意怀疑人。得了得了，你谈你的恋爱吧，反正我帮你盯着。你自己也多长个心眼，别轻易就信了人家。” 顾小鱼：“……” 别看唐小炮平常疯疯癫癫的，一遇到正经事，她的家长架子绝不会比两家正牌家长们差。 “好好好，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保证跟你报告。”顾小鱼乖乖点头。 唐小炮瞪她一眼，她一眼瞪回去，余光衍射到喵哥那里，喵哥迅速参战。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饭桌上三人挤眉弄眼，二老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三人之间藏着猫腻？ 唐爸爸将刀叉一丢，面色一冷，发话道：“你俩好好吃饭，老看小鱼干什么，没看到小鱼都被瞧得吃不下东西了吗！” 失礼在先，这会儿喵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断然不敢得罪老丈人。唐小炮毕竟是老油条了，慢悠悠地搁下酒杯，嗔了唐爸爸一眼，解释道：“我们在批评这傻妞。她男朋友忙工作放她鸽子，她还巴心巴肝地说人好话。” “小鱼谈恋爱了？”唐妈妈跟着就问。 她和顾妈妈是好闺蜜，这话题铁定会传到顾小鱼妈妈耳里。小炮已经把话说成这样，再人云亦云下去，多少有点容易引起误会。顾小鱼总得给江喻白找回点面子，让他在自己爸妈面前留个好印象，赶紧解释：“干妈你别听炮炮胡说，他是个警察，这大过年的，忙也是正常的嘛。” 唐妈妈笑眯眯地点头，一眼就看穿小姑娘的心思。 唐爸爸站的角度与唐妈妈迥乎不同，沉思片刻，配合道：“年轻人忙点辛苦点是对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喵哥一眼。 喵哥是躺着也中枪，唯唯诺诺地点头，如坐针毡。 顾小鱼顿时被喵哥苦哈哈的样子逗乐了，实在想不到一向自由不羁的喵哥居然也能有这样的一面。但她乐着乐着，扒了一口米饭，顿时又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对江喻白总是忙得见不着人还三天两头闹失踪这事，她是不以为意――毕竟她家喻白是特警呀，是“□□独守大唐魂”的硬汉，工作难免；而她自己也算不上多清闲，这段时间是因为“放假”，等海洋酒吧再次开业、等驻唱商演再度搬上日程，顾小鱼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仦說Ф忟網 ――真等到那时候，还指不定是谁忙得见不着谁呢！ 不过这种见不着面的忙碌也没什么不好，正如唐爸爸所言，年轻人忙点辛苦点总不会有错；况且，谁说谈恋爱就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忙里偷闲时忘怀自己，全身心地被另一个人牵动占据的感受难道不美好吗？ 按江队长那性子，出警时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国家人民，断然不会胡思乱想，而他所在的这只蓉城顶级的特警大队里又清一色全是老爷们，顾小鱼一点都不担心。 她是全然不以为意，但唐小炮的顾虑却多少代表了别人的看法――譬如其他的朋友，又譬如父母长辈之类的。 她顾小鱼自然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随便的意见随便听听就好，一切靠她自己判断；但退一步说，她却也不是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外人的话可以少听，或者直接不听，可父母那头却多少要考虑。 纵观以往家里介绍给她的交往对象，那些男人不是某某企业学历丰盈的公子哥就是某某公司年轻有为的老总，年薪可观、家境优渥、工作稳定、人身安全也有保证……江喻白这种，还真不是他们喜欢的。 干爸干妈毕竟还隔了一层血脉，决策性的判断上不能多管。这里是糊弄过去了，就不晓得过年回家，爸妈那里该怎么说才好。 嘴里的米饭是越嚼越乏味，顾小鱼索性搁下了筷子。 她到底是心有偏倚的，贪心地希望她喜欢的人也能被她身边的人接受和喜欢。 但愿江警官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46.另一个二白 唐家父母特意请顾小鱼来家里作客，谁也别想轻易溜走。饭后唐妈妈亲自切水果，剩下四人整好凑一桌。桌布一铺，麻桌开场。 麻将这项娱乐活动风靡全国。虽各地区打法不一，但总体而言又不尽相同。其中，蓉城麻将算得上是一味特例，跳脱了传统方向的搭配，讲求刮风下雨对对胡。 蓉城人爱打麻将，饭后空闲往往都得“经济半小时”。唐爸爸话题一起，三个小辈自然入座。 喵哥不是蓉城本地人，对这蓉城麻将“血战到底”的规矩一知半解，灵巧不够，变通不足，技术极其糟糕。 而顾小鱼和唐小炮两人却是打小在麻将桌前长大，隔三差五就得围观两家父母的战局，耳濡目染下来，两人记牌算牌各有一套心得，玩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桌上三个会算牌的大神对喵哥一个愣头青，结果可想而知。 但喵哥还算沉得住气，钱包空了一半也没变脸色，只是在唐小炮的提醒下，出牌之前的考虑时间渐渐延长。 在外头打牌，让麻将桌上等久了是要惹人恼火的，可这都是自己人，虽说有输赢，但打的到底是娱乐牌，喵哥考虑得久，桌上一个人都不催，反倒是未来老丈人饶有兴趣地点拨他记牌算牌的方法。 两人就这么一言一句地沟通着，唐小炮看着苗子不错，笑眯眯地望着他两看，帮着指导喵哥。 这一家三个交流得好，顾小鱼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岔子。转身接过唐妈妈递来的小果盘，一边吃水果，一边偏着脑袋瞄客厅里的电视，有一茬没一茬地跟唐妈妈搭话。 像她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注意力一向投诸于网络而非电视。即便偶尔看电视，也更趋向于和几个综艺节目做的不错的卫视台。 蓉城卫视在诸多卫视台中知名度不高，顾小鱼极少关注。但对于唐爸爸唐妈妈这年纪的而言，对综艺节目兴趣不大，倒是对身边事关心良多。 唐妈妈正在看蓉城新闻节目。一口流利的蓉城话从电视里传出，顾小鱼莫名有点好笑，多往节目上瞄了瞄。 新闻里正报告着今早发生在南三环的一起□□杀人案。现场记者抑扬顿挫地介绍着案发现场的悲惨情况，摄像镜头一转而过，一干冬季制服齐齐出镜，整齐划一，好不威风。 其中仅一人与众不同。 顾小鱼一眼就瞄到屹立在其中的一顶钢盔。一愣，尚未看清，镜头却飞转到刑警大队负责任人身上。 “你干嘛呢小鱼，出牌。”唐小炮攘了她一下。 顾小鱼回神，先前算好的牌路早忘得一干二净，胡乱打了一张二万出去，放炮，唐小炮的“极品”。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顾小鱼蹙了蹙眉，试图平静心绪，却发现心思已经抑制不住地往电视里跑。摸到手的胡牌“八万”被她丢了出去，好家伙，放炮下家唐爸爸，又是一个“极品”。 喵哥转手摸了张三条走，第一次自摸胡牌，“极品”。 顾小鱼：“……” 牌桌上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把牌连着给出三个“极品”，顾小鱼先前的战果已经所剩无几。 倒不是钱的问题，但这牌她却是着实没心思再打下去了，顾小鱼索性推开椅子站起来，回头笑道：“干妈，你帮我打几把。我去上个厕所。” 唐妈妈压根没怀疑，拿纸巾擦了擦手，接过位子坐下。顾小鱼去厕所洗了个手，赶紧蹲到电视跟前，守着镜头看。越看那背影越觉得像，鬼使神差地发了条短信过去：“二白你在干什么呀？” 电视屏幕里，蓉城刑警大队的负责人依然滔滔不绝。 他身后不远处，那顶钢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屏幕一眼，跟前面人交代几句，毅然转身，从刑警堆里走了出来。 他肃着的一张俊脸在转身拨通电话的一刻松和，唇角自然扬了些弧度，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沉稳，这一刹那间却又含着些不可言喻的温柔，帅得一塌糊涂。 顾小鱼的手机铃声第一时间响起。 来电人，江喻白。 *** 唐家人在隔壁饭厅搓麻将，机器的噪音混着吵闹的人声自成一派乐趣。没人留意顾小鱼守着电视做什么，顾小鱼放心大胆地接了电话。 “怎么了媳妇儿？”江喻白开口就问。 喧嚣从听筒那边传来，他沉稳的低音像是一泉清流，将一室繁芜沉淀，天地间徒留他一人而已。 明明隔着很远，这一刻偏偏似他在耳边。顾小鱼轻易红了脸，愣了半宿没答话，蓦然有些尴尬。 一时冲动发了条短信，想知道屏幕里那人是不是他，但知道是他以后，顾小鱼却又恍然醒悟没法深入地询问他的工作，更不该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沉默半宿，顾小鱼轻声低喃：“……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电视屏幕里一身神威的江特警眉头微皱了片刻，却在她话出口的一瞬间，神色一顿，眼里柔成一片，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我也想你，媳妇儿，”电话里他沉声道，舒了口气，微微有些无奈，“临时有个案子，上面让我接手。没什么危险，别担心。弄完就去找你，我很快。” 电视屏幕里，刑警大队的负责人仍在诉说着这起□□杀人案的细节，规劝着广大女性市民切忌深夜独行。此时此刻，特警队的江喻白出现在他身后，那起“让他接手”的案子是什么，不言而喻。 “恩，我等你，”顾小鱼点头，看着镜头里帅气的江队长，眸色赧然，“二白加油。” “好，”他抿唇失笑。 气息刚起，前头人急匆匆喊了声“江队”，江喻白应声回头，看清是刚才那刑警队的负责人，鼻间闷闷的应出一声“恩”，不怒自威，与打电话时的那个好欺负的蠢萌二白判若两人。 通过电视屏幕，这一幕一如身临其境。 顾小鱼忍俊不禁，抢在他之前开口：“忙去吧二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工作，晚上我帮你做日常。” “恩，早点回家，“江喻白没急着挂电话，接着道，放缓了语调，沉稳的嗓音自然流露着不可言喻的温柔，但到底是有些严肃正经的，“回得晚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别一个人乱跑。” “你不是忙嘛……”顾小鱼顺口嗔了一句。 镜头里他眉心紧皱，无奈却是无可奈何，缓舒了口气，柔声承诺道：“再忙都接。听话媳妇儿，晚了不安全，打电话给我。”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顾小鱼也不好意思再逗他了，赶紧撒了个娇：“好，走夜路就找你保护我。” “恩，我保护你。”江队长笑着应下。 前面的小刑警又催了几声，江喻白敛了笑意：“那我挂电话了媳妇儿。” “好，二白么么哒，加油。” “恩，乖。” 镜头一转，现场主持人的脸又出现在屏幕中。刑警队负责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融进一片整齐划一的队服里，消失不见。徒留一顶钢盔傲岸其中，神色肃穆，眉目冷然，不怒自威，叫人望而生畏。 越看那挺拔的背影，心头越是失控。顾小鱼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将画面定格。把它传给大学好友顾轻轻，不出十分钟，一张高清电脑屏保图应照而生。 唐小炮起来上了个厕所，经过客厅，一眼瞥见顾小鱼窝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傻笑。 “笑什么呢宝宝，傻了都！”唐小炮攘了她一下。顾小鱼回神，顶着一张泛红的脸，满眼蜜意，怎么瞧都像是春心萌动。 “没什么，看我家二白呢，”顾小鱼笑盈盈道，把手机拿给她看。 屏幕里画着的高大威武的警官不是江喻白是谁？顾轻轻画功了得，十分钟一张图，笔笔传神。 唐小炮一看就知道这是顾小鱼大学好友的手笔，皱了眉，目光在手机和顾小鱼脸上晃悠了好几圈，悠然开口，明知故问道，“这谁？” 顾小鱼被问得哭笑不得，嗔她一眼，郑重其事道：“我男朋友，江喻白。我刚才在电视里看到他了。” 说起这个，顾小鱼顿时正襟危坐，瞄了眼饭厅里尚且交流着麻将技术心得的三人，挽起唐小炮胳膊，小声叮嘱道：“二白是真忙，你别乱说话，让我爸妈听岔了话怎么办！” 网恋这事尚且不太好开口，要是还被她爸妈误以为江喻白吊儿郎当满不在意，那可就真玩大了。 唐小炮却是不以为意，一眼狠狠地瞪回去，道：“傻，我是在帮你。这个好歹是你自己喜欢上的，我有那么坑，把你推去相亲？” “什么相亲？” “谁知道是哪些个八婆整日瞎比比，说你不务正业，早日嫁出去就好了，”唐小炮白了她一眼，“我可跟你说，给你说媒的都说到我妈这里了。还不赶紧给我妈放个口风，你想去相亲？” 顾小鱼：“……” 她当然不想。但也断然没想到唐小炮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竟然还牵扯了这么一茬，一时间有点愣住，跟着心头一暖，抬手抱了抱她。 唐小炮想喷人的话就这么生生给憋了回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到底拿这个闺蜜没办法：“成了你也别担心了，放了口风出去有男朋友我妈总不能去拆你两，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建议你晚上不要留下来，晚上我妈肯定要找你谈情感，别说露馅了。” 顾小鱼点头，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喵哥，道：“正有此意。” *** 有小炮和喵哥打掩护，晚饭一吃，三人顺利出了门。 晚上九点多钟，城里交通压力渐渐松缓。一路上算不得堵，但走走停停下来，直到十点半顾小鱼方才到家。 按照惯例，唐小炮和喵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进门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方才折返。顾小鱼收拾完家里，掏出手机给江喻白发短信，却发现江喻白的短信早就来了，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他来接。 人虽然不能时时见到，但他的心情却是时刻表达到位的。顾小鱼脸上一红，抿着唇回他消息：“我已经到家了。二白你在干什么？” “还在加班，”江喻白回，问她，“门反锁了没有。” “……” 顾小鱼从没有这个习惯，被他蓦然一问，想起那把不听江警官的话所以遗失难寻的吉他，赶紧起身去把防盗门反锁了。顺手也将阳台上的几扇窗户锁上――那头连着一个小平台，上次顾小鱼忘记带钥匙，还是从这边摸进来的。 “啪”的一声，最后一道锁锁上，顾小鱼松了口气，回他消息：“报告江队，小鱼完成任务！” 晚上十一点，地铁停运，蓉城一日繁华缓缓落下帷幕。 蓉城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一派灯火通明，投影仪不眠不休整整工作了八个小时，一队精英人马苦苦埋头于案宗，忙得焦头烂额。 时隔一年，终于等到前大队长江喻白重新带队的机会。虽然案情复杂，牵扯众多，但一队人的心里到底是兴奋远大于沉重。没有一个人不是热情高涨，就连半夜打给家里的汇报电话都讲得意气风发。小說中文網 八点小组会议开完，九点之后会议室里再没有铃声响起。十一点震动声突起，众人蓦一抬头，便见汇报席上江队长眸色一沉，迅速拾起了手机，整装待发。 ――这么晚难道还有新案子？下头一片面面相觑。一见江队整装待发的样子，手上的案宗放下不少，莫来由地跟着整理起仪容，等着江队开口，迅速出警。 震动声又起，所有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却见江喻白眉头一松，望着手机哑然失笑。手指灵活地发了条短信出去，眼里柔情转瞬即逝，手机收进包里的一刻，他眸色一沉，面容肃起，不怒自威。 转调去特警大队之前他们曾共事了整整五年，这是什么情况？却没一个人说得清楚。 刑警队面面相觑，摸不准这是什么套路，究竟该出警还是不该。犹豫片刻，前副队林深终于顶不住众人的眼神攻势，开口问道：“……老大，不是案子啊？” 江喻白翻了一页卷宗，沉声开口，不答反问：“什么案子？” “……不是有短信来了吗。”林深道。江喻白的手机几乎不会因为私事响起，这早是队里公认的秘密。 谁料江喻白头也不抬，继续翻阅手上卷宗，淡然道：“工作去。” 林深抓抓头发，不再追问。毕竟调离岗位一年有余，江喻白虽然还是江喻白，却像是不会有两条同样的河流一样，江喻白绝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江喻白。 况且这次回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江队长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初一意孤行要转调特警大队的江喻白这次居然欣然接下了刑警队的案子即是最好的证明。时光荏苒，两年前那件事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似乎正在消散，不论怎样都这都是个好现象，似乎江队的回归指日可待。 想着神勇的江队长还会回来，一屋人面面相觑，眸里的光纷纷点亮。 像是会意他们猜想似得，埋头翻着卷宗的江喻白忽然低声喃了一句：“加油。” 换了以前的江队长，绝然不会说这词，这词听起来直叫人陌生得紧。可细细一想，这词却又总像在暗示和激励他们什么似得，叫人那颗隐隐欢腾的心雀跃难耐。 林深看了看在座的同事，每个人眼里都流露着相同的悸动。互相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拾起桌上的卷宗，听从老大的差遣，追随老大的脚步，继续努力！ 47.温柔媳妇儿 夜早就深了，整点的钟声不知敲响了多少次。 从早上八点接到报警电话开始，“努力”二字他们始终贯穿，精神高度集中，不曾有片刻懈怠。一直奋战到这会儿，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们也多少有点困意袭来，两个眼皮直打架。 会议室里少不了烟雾弥漫。烟雾弥漫一直是刑警队的一大特色。 江喻白手中的卷宗不曾放下片刻。休息时间，副队林深递了根烟给他，想给他解解乏。他却没接，只是摸出手机发短信。 刚恶补完这日的蓉城新闻，大致了解了江喻白接手的工作，顾小鱼还来不及好好整理思路，便收到江喻白的短信。短信里只有短短一句话，却格外缠绵悱恻，让人动容。 “媳妇儿，我想你了。”他说。 顾小鱼心头便是一紧，一脸赧然，分明很吃这一套，嘴上却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二白你不乖，工作的时候想我干什么。” 江队长不管：“就想十分钟，不影响工作。” “你同事呢？” “抽烟。” 这么说顾小鱼便明白了，感情是大家伙儿都忙得乏了，在中场休息。 以前只是情缘吧，没资格管；可她现在是正牌女朋友，顾小鱼有的是资格管他。可转念一想他那头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又舍不得管他太多，顾小鱼劝道：“少抽点二白，提个神就好了。抽烟有害健康。” “没抽，”江喻白比她还坦然，态度坚决，“媳妇儿不让抽，我不抽。” 顾小鱼忍俊不禁：“恩，你乖。” “恩，我乖。”江喻白抿唇道。 想起新闻上所言的案情，江喻白他们或许要很多晚彻夜不眠，莫名有些心疼，顾小鱼想了想，回他：“二白这么乖，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江喻白饶有兴致的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顾小鱼失笑，再不多说，掐着时间去把冰箱里存着的两碗鲫鱼原汤热出来，就着煮一大锅鲫鱼水饺，装进保温桶，赶在楼下保安换班之前交到他手里。 楼下四个保安顾小鱼都熟，熟悉到连他们的排班表都一清二楚。人情再难以把控，人与人之间相互的道理却是一成不变的。你尊重别人，别人自然会尊重你。 小张家住城西，一到换班时候就得骑着他的小电驴横穿蓉城。让他帮忙带一趟，一点不耽搁他的事。顾小鱼一说，小张欣然同意，一溜烟把东西带走了。 *** 烟雾弥漫了好几轮，晚上十二点，刑警队这头实在扛不住了，开始嚷嚷起得买宵夜才能熬过漫漫长夜。话头刚起，老刑警大刘嘿嘿直笑，乐呵呵地下楼接老婆，留下一屋子年轻汉子们干瞪眼。 瞪来瞪去分外不是滋味，没媳妇儿疼，总不能自个儿还亏待自个儿吧？跑腿的活路总不能让老大去做，副队林深自告奋勇，下楼给大家买宵夜。 他刚一起身，江喻白的手机便响了。江队匆匆接了电话，跟着下了楼。林深去左边的夜市，他去了右边的街口。 小张已经到了，骑着小电驴在街边等着。考虑到江喻白的职业，顾小鱼并未给他江喻白的电话，而是让他到地点反馈消息，顾小鱼再打电话叫人下楼。 小张也不以为意，在小区门口瞧见过江喻白两次，明白他工作性质特殊，不计较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到江喻白还一点不以为生疏，咧开一嘴大白牙，直冲他嚷嚷：“你是小鱼的男朋友吧。警察同志辛苦了，这是小鱼让我带给你的。” 他带来两个保温桶，一大一小，两桶都满承着清香扑鼻的鲫鱼水饺，勾人馋虫。 江喻白微微一怔，抿唇失笑：“谢谢，麻烦了。” 林深很快便从夜市回来。炒河粉、冒菜、麻辣烫、烧烤……夜市里的美食基本都被搬上了桌。 会议室的一干人却眼巴巴地盯着江队长手里的保温桶，对一桌美食视而不见。那味道实在太香了，这世上有一种味道是外头的馆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江喻白手里的保温桶里就有那个味道。 “什么情况啊老大，怎么突然多了保温桶啊。”林深问。 一屋里就他一个过来人，大刘一看这情况便了然，笑呵呵地接话道：“上次小杨跟我说江队脱单，我还不信，这一看，江队这还真是脱单了。” 直到大刘提起这一茬，刑警大队的官微君小杨方才若梦初醒，猛一拍桌子：“老大你真脱单了？可这也不对呀，微博上那个不是叫‘小小小小鱼’吗？周队的妹妹我有关注过，不叫这名儿呀――” 年轻人考虑问题一根筋，拐不过弯儿来，林深都听懂了，小杨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状，直勾勾盯着江喻白看。 他盯得江队长脸都黑了。好不容易把队长盼回来，一回来就给搞成这样。大冬天的，生生给林深吓出一身冷汗。 林深赶紧一巴掌拍醒小杨：“你傻呀你，跟你说了老大没那意思，就你们几个成天瞎起哄。小姑娘给你灌**汤了怎么着，天天给她说好话！” “不然怎么着，那姑娘天天送吃的来，你们都不吃，全进我肚子了。我这不是吃人的嘴短吗，”小杨委屈地揉了揉脑袋，眼神贼溜溜地直往江喻白面前的保温桶上瞄，“呵呵，老大，你看，两桶你也吃不完，分我一口呗，闻着怪香的……” 说来说去，小杨就是想吃鲫鱼饺子。胡扯这么大一圈，说白了就是嘴馋。 吃倒是小事，话必须得说清楚。 “莫须有的事情，别在我媳妇儿面前胡说八道，”江喻白黑着脸呵了一句，口气生硬得跟训不知悔改的罪犯似得，听进耳朵里怪渗人的慌。 严肃起来，他习惯性地微皱着眉，不需要刻意的横眉冷目，那种千帆历尽的沉稳大气，自然给他镀上一层凛然的气度；一身铮铮铁骨，蕴着不怒自威的魄力，他愈发敛住舍我其谁的锋芒，愈发敛不住骨子里傲然的气场。 除了手上少了支烟，江队长江喻白一点也没有变。 深邃沉稳的眼神里始终蕴含着不由分说的自信和从容，表乎于外云淡风轻，然轻而一瞥，目光对接，却又锋利得跟直往人心里扎的钢刀一样，只此一眼就叫得深藏皮面之下见不得光日的丑恶无所遁形。 这一幕熟悉得叫人热泪盈眶，又生疏得让人老泪纵横。 屋里蓦的沉默了。 小杨进队不过一年时间，始终在状况外。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微妙，小杨搞不懂这算不算是他触雷了，脑门上直冒冷汗，却见江喻白跟着又把大桶推了出去，眼底蓦然含上了笑：“你们分。” 桶里的味道香死个人。小杨只想偷个嘴尝个鲜，没想过江队大方至此，接过保温桶方才有点心慌：“老大，你这直接给我了，嫂子会不会生气啊。” 要知道曾经直往刑警队送吃食的周队亲妹子周伊洁，一瞧见送给江队的吃食流落到他们手里，翻脸就跟翻书一样……那还算不得“有关系”，毕竟不管姑娘怎么坚持，江队长一贯表态明确不合适，不吃不喝不碰不拿。队长摆明不要，丢了浪费，进他们手里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这是正牌女朋友，要是惹得嫂子冒火了，老大都下不来台，别说他们。 找个媳妇儿不容易，互相体谅呗。小杨越琢磨越忌讳，不敢乱来。饺子都快送到嘴边，又生生搁下，再三询问：“真没问题吧老大？” “没事，”江喻白淡然道。 心有灵犀似得，他话才说完，女朋友的短信就来了。 小杨心存顾忌，饺子送到嘴边好几次，始终不敢下口。江喻白掏手机看了一眼，眸色一沉，唇边蓦然染上笑意，把手机丢给他们看。 “媳妇儿”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亲媳妇儿的想法总是与他不谋而合。 顾小鱼细心叮嘱道：“熬夜上火，夜宵不要吃得太辛辣油腻，喝点鲫鱼汤对身体好。大桶给你同事们，小桶给你，不许称亏，夜宵吃太饱对胃不好，生病我要心疼的。” 每一句都含着浓浓的爱意不说，最后还来个画龙点睛“要心疼”。要多虐有多虐，一条短信看下来，一屋子铁汉的心肝哗啦啦的碎成一片。 小杨咋呼的性子跟里飞康如出一辙，看着手机便开始啧嘴：“这叫啥这叫啥，大气，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周队那妹妹是比不上，小气吧啦的，哪有这么温柔啊。” 这些形容词听着都合适，江喻白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写满得意，一开口却又用上了一副闷声不乐的腔调：“那是对我，跟你犯得着？” 小杨：“……” 确实犯不着，过往今来，女为悦己者容，姑娘的温柔向来只为心上人表现，在不知所谓估摸不清自己斤两的旁人面前，指不定就是个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女战神呢。 小杨知趣的没开口，默默扒了一个鲫鱼水饺。韭菜的清香味混合着鱼汤的浓郁扑面袭来，寒冬腊月，如沐春风。 江队长眼里早已柔成一片，抿唇低笑，坦然应道：“恩，大桶分出去，我吃小桶。都听我媳妇儿的。” 48.麻烦找上门 一沾床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顾小鱼才看到江喻白的回信。 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江式护短口吻，恰到好处的小霸道显得男人味十足，怎么听都不觉得难堪，倒是越琢磨越让人不禁脸红心跳。 顾小鱼捧着手机在被窝里甜蜜了一会儿，红着脸回应他：“下班了吗二白？” “快了，破案就下班。”江喻白秒回。 窗外天色将明未明，早上八点半，蓉城尚且沉眠于浓雾之中。环城路上汽笛声此起彼伏，一日崭新的征程业已拉开帷幕。他们却还没睡，已经熬了一个通宵，还不知有多少个通宵排着堆着等着要熬。 屋外下了一宿冻雨，寒气刺骨；屋里却是始终腾散着怡人的温暖，暖意撩人。 一夜安眠，顾小鱼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一阵子，没有回他短信。 刑警队和特警队的工作时间有所不同，未曾经历，顾小鱼琢磨不透如何才叫做不打扰他工作。这会儿有亲近的念头也只好按捺住，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删了编辑好的信息，只叮嘱他：“早饭多吃点。” “好。” “中午也多吃点。” 江喻白失笑：“恩。” 顾小鱼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晚饭也是。” 这次他没有回应，小等片刻，电话打来了。 不眠不休地奋战一彻夜，纵使是铁打的江警官也一样疲惫不堪。他原本低沉的嗓音凭增几分沙哑，但哑虽哑，依然中气充足。 熟悉的吐息声从枕边传来，顾小鱼脸上悄然升温。 江喻白开口，刻意放缓了语速，所以格外温柔，低笑着问：“醒了？” 她点头：“恩，醒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刚醒。” 那头略一停顿，哑然失笑：“乖，多吃点。” 原本她关心他的话，不料竟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顾小鱼“噗”的一声乐了，手指在枕头上画了几个圈，一头栽进被子里，终于忍不住问起：“二白你什么时候才能弄完呀？” 体谅他工作忙是一回事，可喜欢上他，老想见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又特别是在一夜与他执手，醒来却空余我一人的时候，思念见缝插针、如影随形，猝不及防，刻骨铭心。 脸上火辣辣得烧着，顾小鱼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听着渐渐加速的心跳声，坦然开口，柔声低喃：“……我想你了二白。” 不怨他，只是单纯的想他，想见他，想跟他在一块儿。 对爱情而言，溺死，从来都是唯一的解药。 从认识的第一天，他工作的特殊性顾小鱼就了然于心。她不该觉得委屈，也压根没觉得委屈，但一碰上他却依然不自禁哼哼了两声。 那种软绵绵的撒娇声又何尝不是最致命的□□？ 顾小鱼的确不是真的怨他，字里行间没有半分埋怨的意思，糯糯软软的语调里全是她得不到宠爱的小委屈，直让人想起跟着蹭着直想往人怀里钻着的讨爱抚的某种小动物……她虽不直说，却只差没直接在脑门上直截了当地贴出来“求抱抱”了。 江喻白微微一怔，呼吸声顿了几秒，鼻间蓦然带起一声闷笑。 “最多三天，三天内一定破案，”江队长清了清嗓子，沉声发话。严肃正经的语调里微微燃着些不可言喻的意气风发，先前一身的疲惫全然被扫空，他放缓了嗓音，柔声强调了一次，“乖，好好照顾自己，就三天，我保证。” 三天。顾小鱼琢磨着，已经过去一天，再等两天，刚好是下个星期一。 下星期李赫要结婚了，请帖已经寄到她手上。上面写了江喻白的名字，到时候最好是一起去一趟。 顾小鱼想提这件事，一听那头隐约传来的呼噜声，哑然失笑，先把这茬事咽回肚子里，缓声道：“知道了，我乖。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工作吧。按时吃饭，别饿着了。” “恩，好，”江喻白应下，挂电话之前不忘多叮嘱一句，“穿厚点，别冻着了媳妇儿。” 像是响应他的号召似得，江喻白话音未落，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喷嚏声。 老爷们的喷嚏声和呼噜声一样豪迈，顾小鱼忍俊不禁，连连应和。挂了电话，却将被子一掀，光着两条腿跑出了卧室。 这可不怪她糊弄江喻白。他们刑警队里顶多开个空调，顾小鱼家里可不一样。她家里有地暖，甭管外头什么温度，只要回了家，不冷不热，四季恒温，一件体恤走天下。 顾小鱼不爱开车，便把大学时计划存着的买车钱全投进租房子里。这房子租的死贵，远超同区位房价，但有地暖，有投影仪，有开敞式的衣帽间……应有尽有，贵是贵，物有所值。 解释给他听又得浪费他大把时间，江喻白时间紧凑，总耽搁他不好，更何况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顾小鱼便没有开这个口，洗漱完毕，一溜坐到了电脑跟前，登陆了江喻白的游戏账号。 他的军爷还杵在英雄大明宫门口，昨天打完本散团的那个位置。 顾小鱼回主城接了大战任务，坐上马车，往大战副本英雄一线天所在的地图马嵬驿处走。 成都风光抛诸脑后，地图一转又是一派新的美景。 上了系统马车，非目的地不可随意下车。顾小鱼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片切片面包，顺手热了杯牛奶，悠悠闲闲吃了个早饭，回来一看，一趟马车的功夫，密聊框里传来一干陌生人的消息，清一色地召唤着：“老大，上面来了几回了，你可总算是上线了！” “怎么了？”顾小鱼不解。 一个叫“水袖花萦”的萝莉秀秀回话：“还不就是待会攻防的事，浩气盟高层这边都闹翻天了！” *** 上次推进两个帮的大业时，顾小鱼曾经截图过盛世的人员分层，对其内部结构做了深入透彻的梳理。 盛世的帮主里飞康、副帮主羊习习追命箭，外加隐世大神江喻白……四个人都是特警，说得就得走的主，这种情况下，盛世尚能发展成浩气盟第一大帮，实属不易。它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模式，管理层层层递进，最高管理层四人组撇开不说，在副帮主之下还有十二个小管理，两两成组，正副搭配――水袖花萦便是这十二人之一，第三战场的主要负责人。 这个秀秀顾小鱼是认识的，上一次她在马嵬驿被【元夕】帮会的五人组围殴，便是这叫水袖花萦的小秀萝挺身而出，一口将藏剑二小姐小鱼血量奶满，协助她完成反杀。 “怎么回事，花萦？”顾小鱼追问她。 密聊消息来自大军爷“喻白”没错，但即便是顶着盛世帮众的名号出现在喻白大神眼皮跟前，大神都常常视而不见，又怎么会如此亲密地唤她一声“花萦”呢？ 水袖花萦被吓得不轻，愣了好一阵子，怯生生地反问：“……不、不是老大？” 她这一问，顾小鱼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开着江喻白的号，尴尬道：“恩，我是小鱼。”小說中文網 “啊是嫂子啊。嫂子早上好！” 顾小鱼愈发尴尬：“……啊你也好，你刚说什么闹翻天了？” “嫂子是这样的，”因为喻白的关系，整个盛世待她一贯热情，水袖花萦也并不拿她当外人，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浩气盟不是低迷好几个月了吗，大攻防场场输，下面闹得厉害，上面几个指挥都镇不住了。听说昨晚临时开了个会，决定换个指挥模式，这个月的大攻防按小攻防的顺序四个大帮轮着派人指挥，说是要找一个新指挥出来培养……其实什么意思，你也明白的。” 顾小鱼点点头，她当然明白，毕竟是出身，阵营上的事一点即通。 明面上是要找个新指挥出来以平民愤，但事实上攻防指挥与其他种类的指挥都不一样，要号令一个服的阵营势力，需要相当强的领导力和决策力，这样万中挑一的活路，哪有那么合适就能找到的？ 上面说的好听，无非是给大众留个念想，想通过四个大帮的大攻防失利来衬托现浩气盟高层的明智罢了。 听来好笑，但这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总归逃不掉人情是非，俗话说人过留名鸟过留声，这些事都是不可规避的。何况这事情做的也不算亏心，反正都是输，趁机收拢巩固稳定一下人心，总比一盘散沙好。 “所以又找到你们头上来了？”顾小鱼大概明白了。 水袖花萦连连称道，说着便有些急了：“对呀嫂子，早上通知刚下，中午就叫我们上。他们总是乱来，说风就是雨，老大和康哥都联系不上，我们帮没指挥啊――” 49.礼与兵之道 他们帮没指挥呀！ 要换做前段时间也就罢了，一次攻防而已，反正是输，再多一把也没什么，帮里有足足十二个战场指挥，随便上一个就成。但难就难在浩气盟高层给这次的攻防扣上顶帽子，说什么“改革第一战”“势必要找一个合适的指挥出来”，这种情况下盛世不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指挥，必然有损大帮形象。 如此一来盛世的十二个战场指挥谁都没法上。 上面早就知道盛世的攻防指挥是谁，说白了就是要把这“第一战”的帽子往里飞康或者喻白头上扣，靠他们指挥赢了进一步加强士气，随后即便大家认可这两人，让他们出来接手攻防指挥的位置――这两人却是向来不乐意进入高级管理层的，邀请至今也没见两人点头，难道会因为这一次就点头了？ 他们绝不会答应，所以民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实权最后还是落在现高层手里。 “要是老大和康哥不出面，上面还说我们不重视，说我们造反什么的。要不是因为这一茬，我也能顶上啊，”水袖花萦无奈，“嫂子你能跟老大联系上吗？老大和康哥的电话都关机了。” “……” 顾小鱼心里自然清楚他两不是关机，而是有两个手机号，普通号码在出任务时会切断信号，无法接通；而特殊号码只会告诉自家媳妇儿和直系领导……所以水袖花萦他们才联系不上。 但这话顾小鱼不方便直说。何况退一万步而言，就算顾小鱼能联系，她也不能真的因为这种事去联系两人。 道理明摆着：江喻白正跟刑警队的人工作在一起，特警队里副队长赵康的担子必然加重，这种时候联系不上显然是因为他在忙工作，没时间搭理这头。 无论何种情况下，游戏和现实相比较，游戏所占的份额绝不会胜过现实。他们虽肩负守护大唐盛世的担子，但同样不能割舍守护城市的重任。那才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男儿该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这种时候哪能打扰他们？ “他们最近工作忙，没时间上线。”顾小鱼道。 “有案子？”水袖花萦问起。 更具体的没法透露，但有关工作性质的问题，四人向来不隐瞒。在盛世内部，这早是公认的秘密。 顾小鱼更没什么好隐瞒的：一来警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二来甭管别人怎么看，就像她对自己的工作引以为傲一般，每每提起他是个警察，江喻白满口含笑的语气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顾小鱼坦然道：“恩，是。有案子，挺麻烦那种。” “那我知道了嫂子，”水袖花萦应着，“没事，老大忙就是，我们不找老大了。盛世又不是老大一个人的，大家的盛世，我们自己想办法。” “那行。” 已经退出界快三个月了，那些恩怨是非顾小鱼再不愿意参与。没再多想，找了个大战队伍，进组传送进了副本。 英雄一线天副本如其名，到老一面前必须经过一条石径，小径上埋伏着十几个小怪，顾小鱼正跟队友们打着，密聊频道忽然又传来一条消息，水袖花萦道：“嫂子，今天这事你别放心上。” 这话听来有些奇怪，难道这事有什么好上心的吗？顾小鱼蹙了蹙眉，打着怪不方面多说，没有及时回应。 水袖花萦赶忙解释道：“嫂子，老大不让我们拿阵营上的事烦你，今天是太着急了，所以才说了……嫂子你别放心上，也不用问老大了，我们自己解决就行。” 顾小鱼心里一紧：“喻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不让拿破事儿烦你。” 顾小鱼：“……” 屏幕里的大军爷振臂一挥，一道战斗雷从头顶闪现。暗紫色的雷光映亮他半边脸，正见他眉如墨画，目似朗星，挺拔威武，坚毅不改……她心头便蓦然有些泛酸。 她早知道一直以来江喻白都默默给她扛着阵营上的破事，她早就知道了，可猛然听见别人说起，却是一样的心潮澎湃。心里一阵阵地发堵，可堵至极致，却突然间坦然了。尐説φ呅蛧 盛世绝不是江喻白一个人的盛世，可别人叫他一声“老大”，有些担子他就责无旁贷。 况且他正牌媳妇儿在这里摆着，喻白大神的担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别人来担呀？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片刻沉默，顾小鱼道。利索地双开游戏客户端，登上了她的藏剑二小姐小鱼。 纵使时光荏苒，许久不曾接触，当年叱咤风云的二小姐已然被历史遗忘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然而时光却只是荏苒，只能将将过往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化了，无法泯灭这段光辉存在的客观真理。 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退隐三月有余，她依然不改当年那个一身神威、英姿飒爽的仗剑豪侠。一身顶尖浩气盟战阶装便是她实力的最好证明，要知道如今烂大街的顶尖战阶装在三个月前，全服不超过五个人拿到手，而她正是其一。 攻防地图排队753人。 同样排队中的水袖花萦一眼便瞧见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大惊失色：“嫂子你这是……” “打攻防呀，”顾小鱼笑道，“花萦你别担心了，不就是个攻防吗，小事情，喻白不空，我帮他指挥。” *** 说干就干，不带一点犹豫，顾小鱼登上了。 大号上一直开着变声器，顾小鱼一登陆，便直接进了盛世的帮会频道。 每周双休日中午十二点大攻防如期而至，阵营玩家们总会做好准备，提前上线，排队进图。这周六当然也不例外，这才早上九点多钟，盛世的帮会里已经集齐了两百多人。 顾小鱼一进频道便被这铺天盖地的气势震慑住，随即一愣。 没记错的话，盛世的微信群显示帮里有整整两百人，而她是那突兀的两百零一号。而现在江喻白四人不在，里怎么会超过两百人呢？ 顾小鱼往下翻了翻，果然在一片整齐的会员蓝马甲里找到了一堆刺目的游客白马甲。 一一看下去，马甲里居然还有几个她还挺熟的名字。例如浩气盟第三大帮“沐雨晨枫”的帮主兼现任阵营指挥“持剑御风”，再例如浩气盟第二大帮浣花溪的帮主“月夜花花”、帮主夫人“柳梢喵喵”……以及现任浩气盟高层管理们。 这些人名字一齐出现，顾小鱼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下意识觉得没好事发生，往频道公屏看了看，果然是战火激昂、硝烟弥漫。 公屏上争得白热化，谁也不肯退步。话题已然从“指挥”，转移到“责任心”上。浩气盟高层没一个开口，义愤填膺据理力争的居然是跟浩气盟高层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柳梢喵喵。 那娇滴滴的女声，只是想起都叫人恶心。她尚未开口，顾小鱼先蹙了眉。 柳梢喵喵也没着急开口，先是在公屏刷消息冷嘲暗讽一波“盛世不配当第一大帮”，获得一干白马甲的支持后，方才开起麦叫板：“还说什么第一大帮，周六周天明摆着有攻防战，最近我们浩气盟又正在调整结构，第一大帮的帮主为什么不上线！不上线是什么意思，把阵营当儿戏吗！” 她义正言辞据理力争，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顾小鱼却是一听这话就笑了，手指早已放在了键位2上，随时可以开麦跟她理论一番，却顿时没了开麦的念头。 因为现实中有正事所以不上线，这难道跟阵营大义有什么关系吗？东拉西扯罢了。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不上线跟阵营大义有关系，游戏也毕竟只是游戏，哪能跟现实相提并论？ 几个月不见，柳梢喵喵其他方面没见变化，颠倒是非的能力倒是愈发见涨。 顾小鱼懒得跟她理论。前车之鉴，明知道说不通的道理何必再浪费大好光阴。在这种问题上，你全然不要妄想能叫醒一个死去的人。天上地下，南辕北辙，多说本是无益。 也压根轮不到顾小鱼开口，第一大帮的现任帮主里飞康首当其冲，他门下关门弟子丐哥“洛阳魏书”站了出来，第一时间截了柳梢喵喵的话，沉声道：“我师父是有正事耽搁。” 纯熟的男声纵使不悦，也依然如和风细雨般温柔，跟他师父里飞康那急性子迥乎不同。 柳梢喵喵一怔，嗲着嗓子嗔怪了一句：“有什么事比阵营还重要的！” 那娇滴滴的女声或许对某些人而言是百转千回妩媚娇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这世上却总还是有人跟顾小鱼一样，听来是直犯恶心，浑身难受。 一阵干净利落的作呕声传来，纯真的萌妹音跟着就开喷：“有什么事管你屁事，你谁啊你，康哥的事犯得着跟你讲！” “小衣，”洛阳魏书截住她，温和道，“抱歉，小衣没有恶意。她的意思就是……” 顾小鱼以为他这是要解释了，谁知道洛阳魏书话锋一转，温和的画风陡转之下，一秒变成里飞康，扯着个嗓子开吼，满嘴东北味儿：“你特么谁啊你！我师父有什么事管你屁事啊！” 顾小鱼：“……噗。” 50.出山好理由 还真不愧是里飞康的亲传徒弟，好端端的对峙场合，由洛阳魏书一闹，笑料十足，还哪儿去找严肃和紧张？ 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对手不好对付。柳梢喵喵“你你你”了一阵，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忽然没了下文。 顾小鱼忍俊不禁，心里悬了半宿的大石头蓦然便落了地。 先前她还担心这一帮乌合之众聚在一块欺负人，这一看当下释怀。盛世毕竟是江喻白带出来的帮啊，老大都护短护得没朋友，下头人能少的了？帮里一个护一个，层层盔甲，绝然是刀枪不入，哪里需要她担心呀？ 顾小鱼不担心了，只是觉得这柳梢喵喵好生奇怪。 当时浣花溪变乱，顾小鱼正在气头上，没空功夫思考其他方面，这会静下心来一听，方才觉得这柳梢喵喵着实诡异，说个话就跟唯恐天下不乱似得，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非要打个擦边球，拉扯点阵营大义，纯粹是没事找事，挑起双方矛盾。 活了二十三年，顾小鱼还真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的人。 ――她就是个神经病啊！ 可奇怪的是，也不懂这浩气盟高层是吃了什么**药，这么个神经病摆在面前，居然不阻不拦，还放任她胡来。 顾小鱼实在是闹不明白。 有些事情闹得太明白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既然不明白，顾小鱼也不愿意多琢磨。 公屏上有人私聊她：“嫂子你怎么来了？” 顾小鱼方才点出密聊，还没来得及回话，又是一条私聊过来：“嫂子你不用管，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待会我就换号教他们做人！” 她一愣，哑然失笑。密聊她的这姑娘叫“公西衣”，就是刚才那个喷了柳梢喵喵的“小衣”。难怪很有她顾小鱼的风格，人家是个藏剑，是她同门师妹呀。 “好啊师妹，教他们做人这个随时可以约。”顾小鱼笑着应她。嘻嘻哈哈跟她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藏剑切磋手法，公屏上又是一片骂声四起。 *** 虽然柳梢喵喵在麦上噤了声，但她在公屏聊天这里却是异常活跃。 麦上毕竟是孤军奋战，而公屏上有好几个白马甲与她搭腔，似乎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无理取闹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大概吧，顾小鱼不懂她的逻辑。 公屏上吵得厉害。以柳梢喵喵为首，几个不知名号的小白马跟着搅混水。 盛世虽人多但不乱，始终只有六个人出面回应质疑，正是那十二个管理中的六个正管理： 喵哥陆开心最近拜师学艺的亲传师父，大喵哥“陆朝炎”；揍得浣花溪第一和尚苍天如狗满地找牙的大和尚“姬炙”；私聊顾小鱼的藏剑小师妹，叽萝“公西衣”；里飞康的亲传徒弟，丐哥“洛阳魏书”；两个帮里都混得风生水起的小和尚“柚酱”；以及先前那个小秀萝“水袖花萦”。 这几个人顾小鱼多多少少有接触，瞧他们处理得游刃有余，便没有多言，一边围观，一边继续跟同门师妹公西衣聊天。 可盛世这边待人有礼，对方却是蹬鼻子上脸，扭着话题不放：“你们盛世是浩气第一大帮，要你们派个指挥出来有这么难吗！难道阵营上的事不重要吗！浩气盟不能复兴你们赔得起吗！你们不负责谁负责，就该你们管！” 任何人的好脾气都是有限度的，五个管理当下坐不住了。大喵哥陆朝炎及时开麦，相当冷静地拦住了五人，但纵使性格淡然如他，声音里也已弥漫上了难以压抑的火气。 激怒一个帮会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如果是彻底惹怒了浩气第一大帮盛世，指不定全帮来一个转入恶人谷，这事就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管理高层一言不发，态度不明。 现任指挥持剑御风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他们指挥回不来，算了，我来指挥吧。” 持剑御风是好心，但他话音未毕，另一尖锐的女声抢着撒起泼来：“御风你干嘛要帮他们指挥呀，他们的失误凭什么要你来负责？在其位谋其政，是他们不懂规矩！” 先前那些无理取闹顾小鱼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笑话，这话却直接说得顾小鱼顿时黑了脸，火冒三丈。 什么叫在其位谋其政？归根结底，浩气盟能走到今天这地步，还不就是因为这群高层在其位未谋其政？ 作为一个阵营的高层管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调解力一点没有，尽有一张瞎搅混水的烂嘴！ 当时要是把眼光放长远些，哪里走得到如今这一步？事到如今方才来推卸责任，是不是为时过晚了？ 推卸责任比渣麦更让人恼火。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依然怒不可遏。 喻白不在，他们就敢猖狂成这样。喻白在的时候，这群妖魔鬼怪也在他面前这般猖狂？ “――闭嘴！” 尖锐女生刚启口，顾小鱼跟着便是一声呵。 虽然只有区区两个字，却是与江喻白如出一辙的口吻，就算比不上他轻描淡写也不怒自威的气势，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窝火同样不可小觑，威慑力十足。 在场皆是一怔。 若不是喻白嗓音沉稳，而她纵使开着变声器嗓音也相当清秀，两者相距过于悬殊，否则谁都以为来的就是喻白本人。 连盛世都以为然，更别提是不常听喻白大神说话的别人了。 就语调相似的两个字，聒噪了半宿的白马甲们竟然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顾小鱼也被自己突然地一句话给震住了，脸上蓦的泛了红。必然是跟喻白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太长，才会在不知觉间连他口头禅都给学走了。 顾小鱼无话可说，尴尬地直想找个缝钻进去。 里一片静谧。愈是寂静，她脸上就愈是发烫。深呼吸了几次，故作镇定，即便施施然开口便是一锤定音，也再不是先前那个调子。 “恩……喻白不空，这场攻防我帮他指挥。”顾小鱼开口。 前一句气势凛然，后一句又温婉如水。一刚一柔，全然是两个画风。 高层团尚未弄明白这人是谁，盛世的近两百号蓝马已然欢腾起来，公屏上乐悠悠地刷着“是嫂子呀”“嫂子来了”“听嫂子的”……待遇好得跟见江喻白本人别无二致。 持剑御风看了一眼开启主席模式上麦的橙马甲顾小鱼，秒退了。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盛世没有指挥展开，现在盛世有指挥来了，高层团几个无话可说，持剑御风前脚刚走，他们后脚跟着退了频道。 剩余白马甲们没法卡麦，先头聒噪着的几个妹子在公屏刷了一波难听的话，一窝蜂全走了。 ――走了倒好，清净。 顾小鱼撤销了主席模式，里顿时热闹起来。一群人还跟在微信里似得，叽叽喳喳地聊起“没见过嫂子指挥，想想竟然有些小激动”……到底谁也没觉得生疏，也没受什么影响，情绪依然饱满。 半晌过去，谁也没打趣她贸然脱口的一句江式呵斥，顾小鱼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还早，只要指挥能到位，其他的无非是按部就班的事。盛世的日常活动自发组织起来了，顾小鱼没多管，认真打大战。 大战正打到第二个oss。队里奶妈小，再遇上几个不躲圈的猪队友，全队血线掉得跟大姨妈似得，瞬间团灭。 顾小鱼见势不对，及时脱离战斗范围，靠虎硬撑着捡回一条命。而那四个队友却是齐齐被传送回营地，得从头再来了。 顾小鱼在外围打坐等候，没等到队友，倒是等到了柚酱的密聊。 柚酱毕竟是个小间谍，两边都玩得开。除开江喻白四人，盛世里顾小鱼最熟悉的就是她。嘴上常开着玩笑要防她“告密”，事实上一点没拿她当外人。 柚酱也以为她亲近，黏糊糊的上来：“嫂子嫂子，你今天怎么会过来的！是不是谁跟你说了！” “恩，听说了，过来看看。” 柚酱一听便不乐意了，一脸受挫：“师父说老大调去刑警队办事了，他们这阵子特别忙。我就猜到肯定是你在上老大的号，所以我才没去找你……结果他们还是跟你说了。” “你师父跟你说的？”顾小鱼愣了愣。这种时候能联系的只能是特殊的手机号码，她是好奇，谁是柚酱的师父，谁给了她特别号码了？ 可不就像江喻白给她特别号码，老早就把她当媳妇儿培养那样，这必然有问题呀！ “你师父是谁啊？”顾小鱼实在是好奇。 柚酱答非所问：“嫂子你真要指挥啊？#可怜#可怜#可怜” 顾小鱼：“……” 小姑娘摆明不想告诉她，顾小鱼纵使有再多好奇也只能默默吞进肚子里。柚酱不肯说也没事，大不了，等见到她家二白，问问二白就是了。 二白跟柚酱不同，二白是绝不会不告诉她的。 顾小鱼忽的便有点小得意起来，抿了唇，顺着话题说下去：“恩，喻白忙工作嘛，我帮他指挥了就是。” 打完大战最后一个oss，传送回主城交任务，关了江喻白的号。切回二小姐的游戏窗口一看，攻防地图排队228。顾小鱼一愣，哑然失笑。 多好的出山喻意，连剑三系统都说，“她出山”，“爱二白”嘛！ wＷＷ.xszＷω㈧.йêt 51.全是自己人 盛世不愧是浩气盟第一大帮，大帮形象深入人心。只振臂一呼，帮会里迅速集结了浩浩荡荡九百余人。 这情况全然出乎顾小鱼的预料。要知道前段时间盟内士气一直低迷，即便是指挥团里人气最高的司懿问研出面，攻防里也不过凑够七百多人。 顾小鱼心里好奇到底是哪里多出的百余人，大概统计了一番里各大帮会出战人数，鼠标滑到最后，一片葱郁的深绿入眼，她一怔，失声疾呼：“你们怎么来了？” 盛世里等级分明，除了顾小鱼破例是个橙马，里飞康三人均是黄马管理，其余帮众不问身份不问技术，清一色蓝色会员。连浩气盟高层管理都是白马，这一片葱郁的深绿色“嘉宾”马甲，除了跟盛世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同盟帮会【我要报警了】的成员，还能有谁？ 顾小鱼实在是受宠若惊，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狗哥小雪，你们这是来帮我的！” 被男神点了名，苏樱雪立马开麦回应，甜美的萝莉音顿时秒杀全场：“对呀副帮，柚酱说你要指挥，我就赶紧过来了。我可是你的绑定奶！” “小雪么么哒，你在我就放心了，”顾小鱼失笑，尚未来得及进一步感动，苍天如狗站出来直哼哼，“嘤嘤嘤！嫁出去的副帮泼出去的水！你要指挥都不带我们帮玩。你不爱我们了！” 顾小鱼：“……” 狗哥是双休玩家，成天跟盛世小管理们切磋着，比起帮里其他成员，跟盛世这边更熟悉。他方才一开口，不等顾小鱼搭话，丐哥洛阳魏书及时道：“啊呀狗哥，嫂子是老大的，不要抢。来嘛，我爱你我爱你，我带你飞。” 话音未必，狗哥跟着“卧槽”了一声，同盟频道刷出一条消息： 【同盟】苍天如狗：我在恶人谷被天外来客残忍地杀害了。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能有幸被“天外来客”残忍杀害的有若干种情况，但瞧着洛阳魏书这一番话，不用说，必然是他使用了丐帮特有的双人轻功把狗哥运到半空中，随后刻意松手，将狗哥摔死了。 剑三里死法有多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这花样百出的摔死，不计其数的新老玩家可谓是前仆后继地蠢死在上面。 同盟消息一出，盛世和我要报警果然是笑炸了。 顾小鱼也乐坏了，闭麦深呼吸了好一阵，正经道：“好了别闹了，待会顾不过来，我先分配一下。我们帮进图多少人了，盛世又进了多少人，先给我报个数。” 陆朝炎开口：“嫂子我们帮都在图里，一百九十六个人，任你差遣。” 一听这数字，顾小鱼顿时被吓坏了。 大攻防地图每个阵营顶多才能出四百个人，盛世直接占了半壁江山啊！ 这居然还并不算什么，狗哥跟着汇报：“副帮我们进了一百一十个，还有五十多个中立号刚刚申请了加入阵营，现在正在排队。” 顾小鱼：“……”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先前她还没注意，这仔细一看，周围绿油油一片，可不全是[盛世]和[我要报警了]的人？ 顾小鱼的心情直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跐溜一下就上了天。 ——全是自己人多好，自己人听指挥啊，打得又卖力，关键时候一点不含糊。 更别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老大是随时玩一挑三的主，[盛世]能弱到哪儿去？这帮会的战斗力是一顶一的强，当年负责正面战场，最猛的一次，八十人扑上去，直接干倒对面一百五十余人。而[我要报警了]跟着他们混多了，也多少有一点水准，绝对听指挥，比散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种配置全然是神来之笔，老天有眼。 顾小鱼简直要炸了，只是想想都激动热血沸腾：“成成成，帮里熟悉攻防地图的穿插补空到盛世里，听盛世统一调配；剩下的狗哥和小雪带，刚好两个团，你两一人一个。散人找[苍天如狗]和[苏樱雪]加个焦点，方便组队。” “得令！”苍天如狗答得爽快，立马去安排人员分配的事了。 到底是姑娘心细，苏樱雪偷偷发来消息，关心道：“副帮副帮，你出面指挥攻防，会不会给月夜他们留话柄啊？#难过，如果被人发现你才是浣花溪的指挥，他们肯定要说你是在刻意给他们抹黑。” “那你说我是刻意抹黑他们吗？”顾小鱼问。 苏樱雪急着摇头：“你当然不是啊，这不是盛世没指挥嘛。” “那不就对了，”顾小鱼失笑，清者自清，对这事到底是满不在乎，“没事小雪，你知道我没那个想法就行了。” “可是……”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没事的，”顾小鱼及时打断她的话，也打消她的顾虑，“歪门邪道而已，我问心无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别担心，虽然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头上这片天也有我一份，天塌下来都有我扛着，不会让帮里为难的。” “那要是副帮你扛不住呢？”苏樱雪突然发问。 这问题来势汹汹，顾小鱼猝不及防，微微一怔，脸上迅速泛了红，心思蓦然缥缈起来。 苏樱雪见她不说话，也沉默了半宿，随口轻盈启口，语调含羞却坚定不已：“算了不想那么多，反正，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副帮的。” “恩，有你在，”顾小鱼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鬼使神差地琢磨着，要是真能到连她都扛不住的地步…… 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倒下了，不是还有她们家二白顶着呢吗？ 唇边自然带上笑意，想着那个威武的身影，心头仅存的丝缕忧虑顿时烟消云散。顾小鱼回神，拍了拍高烧不退的脸颊，笑道：“好了小雪你也去准备吧，别乱想了。” 时间不等人，攻防倒计时已经开始，赶紧打攻防才是正事。 何况她们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关心月夜花花怎么想？全是自己人的大攻防可遇不可求，顾小鱼满心兴奋，怎么着都得好好玩一次才对！ *** 大攻防的倒计时业已开始，战事一触即发。数以百计的红名们纷纷集结在一起，恶人谷易守难攻。 敌弱我强的情势换了谁都一样的心潮澎湃，对面的攻防里战歌轩昂，战意四起。而盛世里却是一派寂静，死一般的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顾小鱼自然也是。 她指挥时不喜欢放那些所谓的“战歌”，也绝然不会在麦上肆无忌惮爆粗口“助兴”，顾小鱼需要整理资料，分析情势，她需要绝对投入——她需要静。 刚派出的两小队藏剑正天网似地掠过恶人谷上空，里静成一片，顾小鱼在等，等他们回来汇报敌方布局资料。 盛世和我要报警毕竟是自己人，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依然能绝对相信顾小鱼，全然保持镇定。而里的散人们瞧着指挥不出声，心急之下已然开始毫无章法地动作起来。 正面战场开始有小规模的战争爆发，恶人谷人多势众，浩气盟一盘散沙，结局不言而喻。 不少人都是因为盛世的旗号方才跟了这次攻防，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史无前例的情况。公屏里总算是按捺不住，有大帮管理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啊，指挥怎么不说话！” “别急。”顾小鱼只回他两个字。 避免人抢麦，直接将改成主席模式，麦序上只留下公西衣和她两人。两分钟过去，浩气盟躁动不安到极致，顾小鱼依然在等，耐心十足。 带队归来的公西衣总算开了口：“嫂子我们看过了，乱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对面居然没有设防。顾小鱼稍稍蹙了眉，微微有些疑虑，转念一想倒也坦然。 安逸会麻痹神经，使人丧失警戒。阵营战一边倒的情况自打她退出浣花溪开始，业已持续三个月有余。如此一来，恶人谷若是还能保持小心谨慎反倒是不正常的现象。 “我知道了，辛苦了小衣，”顾小鱼道，在万千期待中终于开了金口。 里一片寂静，天地间除了她温热的吐息声，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静待着她的一个口令。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向寻常般充满着狂躁和不安，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这蚀骨难熬的静默里破茧而出。 顾小鱼沉声道：“两帮准备。按职业组团。小衣和我各带一个藏剑团；朝炎带明教团，隐身入后方准备；天策团上马，选中气纯远距离伏击；丐帮团选中后方未进战气纯，轻功准备，洛阳分配人员；奶妈全部换上装备，毒奶双爆发千蝶准备，花奶给藏剑团上减伤，秀奶洗群奶奇穴。” 即便是那几个浣花溪老部下，也只是有所听闻，并未真实见她指挥过。一时间觉得熟悉，又觉得诧异。 “这是要干什么？”上有人问。 顾小鱼微微一笑：“这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52.一代神指挥 兵者，诡道也。 顾小鱼何止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防不胜防？这场大攻防她根本是势在必得。 主战场上，恶人谷群英汇聚，占尽优势。浩气盟不足百人的散人团体被打得节节败退，濒临团灭之时，忽然间盛世三个风车团一波落下，一次性将战线逼退至五五分成。 俗话说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话当真一点儿也不假。 进百个风来吴山一窝蜂刮起，跟着顾小鱼不要命的往对方后线逼。所有奶妈穿上奶量更充足的装备，五毒掐蛇补女娲，千蝶齐拉此起彼伏；秀奶甩一脸风袖，群奶溅射，持续不断；花奶敷减伤，糊春泥，笔不停歇。 正面战场除了火拼阶段，一贯是小摩擦而已。在持续近三个月的敌弱我强、猫抓耗子的大背景下，不少恶人的态度早变得散漫，不如起先严谨。此情此景下，顾小鱼率领浩气盟众愤然转身，当头一棒，打得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士气对比栏清楚地显示，恶人谷远胜于浩气盟。可战场上的情况，却是第一部队的恶人们抱头鼠窜。 先前还是恶人谷追着浩气盟打，风车团一现身，情势陡转之下！ 那头恶人谷指挥气得直跳脚，在攻防上一边组织纯阳下无敌，一边吩咐奶妈自保，指望奶妈能给力，稳住场面，方便输出们重整旗鼓。 谁料这头顾小鱼早就给他设了套，哪能让他如愿以偿！ 不待恶人重振士气，洛阳魏书带着一波丐帮甩着大轻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迅速将后方未进战的气纯通通带上了天，带进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一对一，当即揍死； 打了那么多年大攻防，别说是见过，连听都没听过还有空军作战这一说法！ 恶人谷呆若木鸡，尚未从空军轰炸里回过神来，地上一队埋伏已久的天策骑兵已如脱缰野马一拥而上，刹那间将场上残余气纯纷纷撂倒，就地斩杀；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恶人谷坚不可摧的无敌防护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摧毁了。 主战场已然乱成一片，这般千钧一发之际，恶人谷大后方喵哥陆朝炎带着另一波明教团纷纷现身，及时缴械后方大奶――身经百战的敌方大奶妈们第一反应便是解控逃跑，救人心切的小奶妈们往前冲了几步，谁料明教团转身就是一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一刀一个小朋友，成群的小奶妈防不胜防，纷纷成刀下野鬼。 恶人谷方寸大乱，顾小鱼领着风车团更是毫无顾忌，大起大落，穷追猛打。 盛世不要命地往前冲，业已被打得人心溃散的浩气盟众当下重整旗鼓，群情激昂，纷纷加入混战，只同求死绝不苟活的打法一度压制住恶人谷大部队――直到恶人小波增援赶来，士气重振，但五分天下的形式已然不可逆转。 “盛世犹在，浩气长存！”小和尚柚酱第一个发起阵营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铺天盖地的喊话声此起彼伏。 “盛世犹在，浩气长存！” “盛世犹在，浩气长存！” “盛世犹在，浩气长存！” 浣花溪名存实亡后，浩气盟分崩离析，近三个月萎靡不振。激愤的群情就在这一刻点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甭管参战与否，阵营频道疯了。世界频道疯了。所有的公共频道都疯了。 恶人谷的指挥夜瞬也疯了。 常理说来，双方指挥一对一地过几轮招式，大抵能熟悉对方的套路，随后的攻防胜负必然愈发趋近于平和。 如顾小鱼这般临时冲出来的指挥，最叫人难以招架。何况顾小鱼的打法向来多变，连她自己都说不上个套路，更别提情急之下的对方阵营指挥了。 这个赛季虽浩气盟的指挥换了好几个，但恶人谷的指挥一直是夜瞬。 他夜瞬不仅是恶人谷的攻防指挥，还是恶人第一大帮的帮主，本服第一藏剑。论名号直跟隐世大神喻白军爷有的一比。 可就是实力强劲如此的第一藏剑，直被顾小鱼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藏剑搞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波火拼完毕，到了转移大部队的时候，就见浩气盟铺天盖地的五毒奶妈冲了上来。 夜瞬在麦上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实在搞不懂顾小鱼这是在闹哪样。而浩气盟这边，在大部队的掩护下，能使用双人轻功的丐帮已经一对一携上轻功形同“狗爬”的天策完成转移，跑得快的输出们例如半管气力值就能飞整张地图的藏剑，在一轮虚张声势后也纷纷赶到了集合点。 顾小鱼没想闹哪样。 五毒的轻功并不比天策便捷，可丐帮人数不够，也只能牺牲一方了。奶妈撑到撑不下去，技术不好的奶妈惨死敌人脚下，正好传送复活点，免除跑路；而技术好的奶妈及时从红名堆里脱身，化蝶东去，翩然归来。 送去的人头并不多，拖延的时间却足够长。等那边反应过来，一个oss已经被推到了。 这下对面指挥不跳脚了，气得直骂娘！ 游戏里的玩法固定，所以即使阵营战的打法多变，也万变不离其宗。而纵观游戏世界，普遍因为玩家性别差异呈现出男生比女生操作、意识等更为犀利的趋势。所以阵营指挥向来以男性居多，勇猛刚健的打法是家常便饭，如同顾小鱼这般的典型游击战打法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 仔细想来，这打法似曾相识。 当初浩气盟四大帮会分工，所有帮会都抢着承包正面战场，唯有浣花溪一帮甘居人后，专门负责辅助支援。 浣花溪作为浩气盟前第二大帮，虽在界占有一席之地，但严格说来，它只能算是综合性第二大帮，单论水准，浣花溪顶多是“大帮佼佼者”罢了，不值一提。 但却也就是这么一个帮会，凭借它神乎其神的机动性，几度救浩气盟于水火危难之中。在剑网三一片恶人谷压倒浩气盟的大背景下，使得本服一枝独秀，浣花溪实可谓是功不可没。 再看场上翩似惊鸿，巧若游龙的走位――这打法自然似曾相识，这分明就是出自浣花溪指挥司懿问研之手！ 但这怎么可能是出自司懿问研之手呢？ 这三个月的没落，将盟内目光多次转移集中到神指挥司懿问研的身上。人人都盼着他天降神兵，次次攻防打下来，却是次次失望至极。 故此界是人人尽知，年前浣花溪两位副帮主闹崩，藏剑小鱼一怒之下退出浣花溪，自此树倒猢狲散，稳健派元老们纷纷出走，浣花溪一蹶不振。此变故使得浣花溪一代神指挥司懿问研“黯然神伤”，难以平复悲伤心境，不见当年雄风，几次由他指挥的攻防皆输得是一塌糊涂。 这绝然不出自司懿问研之手，即便是巅峰时代，他也拿不出这般大手笔。更何况他麾下精兵不是别人，而是第一大帮盛世――指挥的自然更不可能是他了。 浩气盟一度低迷，神指挥司懿问研也跟着没落。溯本求源起来，诸多不经推敲的陈年往事突然被摆上了明面。 谁是谁非不便争论，不少人的矛头直指当时不调解不劝架的浩气盟高层――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帮政变之时不赶紧调解盟内气氛息事宁人，反倒是任由处之、随波放纵、玩忽职守！ 浩气盟高层如何会接受这般指责？立马将黑锅抛给了浣花溪现任帮主月夜花花。 阵营压力波涛汹涌。月夜花花曾几度喊冤，希望借阵营之力对那讨人厌的小鱼“小施惩戒”。但往往这一请求刚提出，就被第一大帮盛世上下齐齐炮轰，若不是前任帮主兵甲榜排行第一的喻白大神出面抑制着，浩气盟内战早就一发不可收拾。 盛世对外有大帮风度是一回事，对内极度护短就是另一回事了。 除非地球是方的，否则盛世跟浣花溪绝不可能站在同一阵线上。 所以为何浣花溪的指挥会指挥盛世，没人能回答得上来。 就连顾小鱼自己都答不上来，怎么指挥起盛世就这么地顺手，就跟长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儿一样好用。 当年在浣花溪指挥，明面上还有个司懿问研。一道口令需要再三转述，除了苍天如狗和苏樱雪几个老部下会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其余人的反应总是慢几拍，跟不上节奏。 ――在这一点上，盛世迥乎不同。 这毕竟是江喻白江队长带出来的帮啊，看看里飞康那“别说嫂子，老大不点头，就是天王老子说了也不算”的劲头，就该知道江队长手下的兵都是些什么执行力。 只要顾小鱼开口吩咐，两百号人分分钟到位。 有更充裕的时间思考和研习战术，这一战打得是酣畅淋漓。加之这“浩气盟第一大帮”实至名归的强大战斗力，这一战更是势如破竹。 浣花溪单兵作战能力不强，虽说以机动性著称，但一旦真枪实弹地打起来，那薄弱的战斗力就像是给人家挠痒痒似得，威慑力压根没有，这样碰上几次，对方一旦留意到这一点，不以为意，也就没得玩了。 但盛世不一样，盛世不仅精兵如云，还万众一心、其利断金。所谓“不怕强大的对手，就怕强大的对手比你还努力”就是这个道理，跟盛世这把锋利的钢刀相比，所谓的“第二大帮”浣花溪连痒痒挠都算不上。 同样是先分散敌方注意力再一举歼敌的战术，浣花溪出面，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而盛世一出刃，却是刀刀直往人心窝子里捅。 恶人谷是又急又气，小波兵力防不住，好不容易等到恶人大部队集结起来，盛世早就转移战线，又从另一薄弱点插了一刀――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可防不能防最叫人闹心。一中午时间，对方指挥几乎把这辈子剩下的粗口全给爆了，然而却并没有一丁半点的帮助――他现在就像是误入饿狼巢穴的领头羊，明知周遭危机重重却又无以应对。 明知道又有何用？该挨的刀子依然要挨。老被牵着鼻子打，恶人谷攻防指挥夜瞬直被气得又跳脚又骂娘。 而这头顾小鱼却是已然在麦上玩high了。 兵贵神速，有一群听指挥又得力的手下，方能彰显一个好指挥的决策性意义。 关键时刻，军事化管理的好处自然体现。强大的自发性完美地规避了她一一点拨的功夫。队伍自成一体。 “拆队重组。” 顾小鱼只吩咐一句，底下三百多人立马解除职业团队的状态，按照盛世内部划分，十二个小管理一一带团，两两成组，我要报警的成员穿插补空，剩下的由本帮的职业苍天如狗和苏樱雪带队，又成两个团，总共十四个二十五人团，七个五十人组。 短短一分钟不到，如此庞大的工作量被完美执行。 对面指挥骂得累了，只是埋头喝了口茶的功夫，新一轮攻势汹涌来袭。 浩气盟一鼓作气，势如破竹，推倒莫雨，一路杀到终极大oss王遗风面前――恶人谷败局已定。 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被逼到绝路的恶人谷大军？反击之战一触即发，可已经到了嘴边的肉谁能愿意被抢走？敌人手中的盾固然坚硬，我们手中的长矛更是锐不可当！ 终极大oss王遗风轰然倒地，不必多言，系统自动刷起的推到王遗风的成就足以代表一切。 三个多月的憋屈就在这一刻爆发，世界消息一如洪水般凶猛，阵营口号一如信徒般虔诚。说抉择也好，谈信仰也罢，不论风雨飘零，我们只道心中这块天地，浩气长存！仦說Ф忟網 只道盛世在，正气浩然存！ 53.输赢算什么 这场攻防打完，世界频道意料之中的癫狂了。 顾小鱼功成身退，离开了正欢呼雀跃的接待频道，在盛世里随意找了个小房间挂机。 小和尚柚酱立马跟着她来了，没多久，盛世的蓝马甲们全跟来了。 好端端不去狂欢，一帮人全跟着她干什么？ 顾小鱼不解，正要开麦询问，陆朝炎先她一步开口，语调里含着不明所以的兴奋，与他一贯清冷的性子不相匹配。顾小鱼直觉性地眉心一蹙，便听他低声启口，似笑非笑地问道：“嫂子，我们盛世和浣花溪比起来……怎么样啊？” 盛世和浣花溪有什么可比性吗？这话听来不太对劲，顾小鱼愣了愣，隐隐从他含笑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忍着没说，只是问他：“什么意思？” 陆朝炎不答话，越发神秘地一笑。洛阳魏书抢着开口：“嫂子，浣花溪的攻防指挥就是你吧？” 盛世等级制度分明，没有马甲，断然不可进入主频道。而顾小鱼随意下跳的是一个加密房间，除了管理员以及知晓密码的盛世成员们，谁也没有资格进入。 这里都是盛世的人，都是自己人，但顾小鱼并没有开口回应。 真相不该为人所知，但也说不定万一有浣花溪内部成员泄了密……思来想去，顾小鱼拿捏不准他们是真知道还是一知半解，套她话而已，索性保持沉默。 她也只能保持沉默。这真相说出去有点故意抹黑的意思。被迫离开浣花溪固然不假，抹黑这种事却是不仁义的。她没有这个念头，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就好。无非是个指挥的称号，顾小鱼不以为意。 但也不知道盛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话题，陆朝炎是越说越兴奋：“嫂子，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瞒着我们。我们都知道浣花溪的指挥不是司懿问研。” “你们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顾小鱼问。不承认也不否认，继续观望。 “老大说的呀，老大看人准得很，”洛阳魏书笑嘻嘻地说了下去，“我就说嘛，就那小子指挥个战场都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撑得住那么大的场面。” 顾小鱼：“……” 难怪他们肯信，这话是江喻白说的。 但江喻白又是怎么知道的？顾小鱼想不通。现在他本人不在，这话她即便是问了也没有答案，顾小鱼不再纠结，委婉地岔开话题：“你还跟过司懿问研的战场？” 洛阳魏书不愧是里飞康的亲传徒弟，顿时就进了套里，一拍大腿，笑嘻嘻地继续说下去：“对啊，我跟过啊，嫂子你还记得吗，三个月前，你们浣花溪来了一批新人，里面有个叫‘笔墨’的……” 笔墨，这名字听来好生熟悉。 顾小鱼琢磨了一下，顿时想起三个月前她的确在路边捡了个小秀秀进帮，正是叫作“笔墨”，还有一个跟“她”一块儿的花姐，叫“丹青”。两人呼朋引伴地拉了一群人一并入帮，却没在帮里呆上几天，突然因为莫名原因纷纷离开了帮会…… “……那是你呀？”顾小鱼一惊，后知后觉。 洛阳魏书“嘿嘿”直笑：“是我是我，我是那个‘笔墨’，朝炎是‘丹青’。老大说浣花溪指挥不是司懿问研，我两不信邪，开了个小号过来打探情况。跟了他几次战场，发现真跟老大说的那样，啥攻防神指挥啊，一个战场都指挥得乱七八糟，失望透顶，我们就退帮了……嘿嘿，嫂子你还记得我呀。” “记是记得，不过……” 顾小鱼“噗”的一声乐了。 她何止是记得啊，当时她前脚邀请喻白进帮，后脚喻白就被月夜花花“以装分太低”的名义踢出了浣花溪。顾小鱼正是想起了这个莫名离帮的秀秀方才勃然大怒，以为是月夜花花又在欺负小号，当即与他叫板，连放出了十一颗真诚之心，跟喻白成了情缘。 后来不就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下去，认识了喻白，喜欢上喻白，跟他见了面，成了他媳妇儿，也成了他们嫂子吗？ 这么一想，顾小鱼简直是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该后悔她冲动莽撞的行为，还是该庆幸她这冲动莽撞的行为让她误打误撞遇上了她们家二白。 缘分这东西着实是妙不可言。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庆幸更多的。顾小鱼愣了好一阵子，忽然就笑开了。 麦上回荡着她轻松愉悦的笑声，糯糯软软的，还有些甜蜜蔓延。 洛阳魏书却是急了，追问道：“嫂子你到底是不是浣花溪那个指挥啊？我胆子小，你别骗我。我很崇拜那个指挥的！除了老大和师傅，我最崇拜的就是那个指挥了！” 顾小鱼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就是。” 顾小鱼点头：“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洛阳魏书：“……”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顾小鱼笑道，“大家玩得高兴就好了。只要玩得高兴，谁指挥不是指挥，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嫂子说得对，高兴就行，”洛阳魏书连连回应。 连着几次被岔开话题，他多少是有点反应过来顾小鱼不愿意回答这话题了，琢磨琢磨也能明白理由。总之游戏而已，太较真是跟自己过不去，嫂子都不放在心上，他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以前崇拜“那个指挥”，现在崇拜嫂子呗！ “嫂子求抱大腿！”说干就干，洛阳魏书忽然嚎了一嗓子。小說中文網 顾小鱼眉头一挑，淡然道：“不行，我就两条腿儿，小炮和开心一人啃了一条，没了。” “那那那，嫂子求罩！” “恩，这个可以有，”顾小鱼道，“你们老大最近工作忙，帮里有事叫我就是，我都有空。如果我不在游戏里，可以打我手机，柚酱有号码。” “咦，嫂子都不上班的吗？”有人顺口问了句。 另一人自然而然地接话道：“你懂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老大跟嫂子多恩爱啊……肯定很快就要通知我们喝喜酒了！我不管，我要吃酒席！” 近二百号人居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麦上嘻嘻哈哈地打趣起他两来。从订婚说到结婚，再从婚礼提到孩子的小学中学大学……说着说着，她和江喻白的儿子都要结婚生子当爸爸了！ 顾小鱼：“……”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脸上“刷”的一下早已红了个透，顾小鱼火急火燎地撂下一句“我有事，你们聊”，赶紧退了。连游戏也一并退掉，这心思却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毫无理由的，一种心虚感应运而生。 猛灌了几口凉白开，凉意下肚，刺激得脑子顿时便有些清明了。攻防大事理应汇报，顾小鱼发短信给他：“二白，我今天帮你指挥攻防了。” 这头江队长刚上车，手机立马就震动起来。取出一看，媳妇儿的短信。皱着的眉头自然松和开，微微抿了唇，眸色一柔，车厢里肃然不复。 江队长很快回话：“恩，玩得开心吗媳妇儿？” 开心是开心，但这话题是不是偏了些？顾小鱼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句问得懵了，疑虑道：“……你怎么不问我赢没赢？” “输赢都一样，我媳妇儿高兴最重要。”他说。 不用猜都知道他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有多正经，又有多温柔。 顾小鱼被甜得心头一酥，脸上已然变着花样地绽出笑意，整个人都不禁飘飘然起来：“高兴，特别高兴。我们赢了，我们推了老王，三个多月里第一次推哦！我优不优秀！” “恩，优秀。我媳妇儿这么优秀，组织决定给与奖励。” 顾小鱼一怔，顿时坐直了身子：“奖励？组织要给我什么奖励！” 江喻白抿唇失笑，不紧不慢地回应：“以后你就知道了。” *** 戛然而止绝然是折磨死强迫症的不二法门。 如此关键的时候，江喻白居然跟她卖起了关子！ 顾小鱼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盯着手机屏幕沉默半晌，终于还是笑了。 江喻白还忙着呢，闲话不能多说。既然他摆明要卖关子留个悬念，就算能多说，也没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顾小鱼拿他没法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机。 反正猜来猜去，这“奖励”无非是那显而易见的一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能见着江喻白自然是最好的“奖励”了。 数着分秒熬过了周六周天，周一如期而至。 但一直到晚上七点，预料之中江喻白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虽然他的电话没来，八点多钟倒是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片静谧，手机智能标示“派出所”几个字给这份死一般的静谧蓦然增添几分庄重肃穆。 顾小鱼的心情便莫名有些微妙：“喂您好，我是顾小鱼，请问有什么事吗？” “喂你好，是顾小鱼吧，”对方严肃道，“你在我们派出所报案丢失的吉他，我们已经组织警力给你找回来了，你有空的话，待会去区公安局一趟取吧。” 顾小鱼：“……” 丢吉他这事她什么时候报警了呀？顾小鱼不解，这该不会是冒充警察的骗子吧？ “去公安局拿？”顾小鱼问。 “这样的，”对方解释道，“我们这里只是走个形式，东西是上面在查，刚才上面打电话交代刚从隔壁市把东西追回来了，最多半小时就到蓉城。你过去等着吧，马上就到了。” 他一口气连提了好几个“上面”，顾小鱼琢磨了一会，这才如梦初醒。 派出所上面是区公安局，公安局一般是管刑事案件的，江队长这两天正在刑警队忙着……该不会，江喻白所说的“奖励”就是她的吉他吧？ 54.这我媳妇儿 晚上八点多钟，天色不算晚。城里人多，而区公安局距离她住的地方也近，那里算不得偏僻。 顾小鱼越琢磨越觉得那所谓的“奖励”是她那把丢失吉他的可能性极大，赶紧穿上外套出了门。 招呼了个出租车，走走停停也就二十来分钟的事儿，“区公安局”几个大字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顾小鱼毫不犹豫，抬腿走了进去。 这种地方也就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被路过的刑警救下后带回局里做笔录，方才来过那么一次。但仅仅一次就让人记忆犹新，永世难忘。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比家里更安全的地方，在顾小鱼眼里，多半就是这公安局了。 建筑物外高悬的警徽无声倾诉着人民警察不可侵犯的威严，庄严肃穆，正气浩然，直叫人肃然起敬。 顾小鱼只看那么一眼，先前心头萦绕着的些许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这世上骗子固然多，但也不至于猖狂到骗进了公安局里。况且这世上大抵还是好人更多的。所以做人嘛，不要总怀着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其实所有的事情溯本逐源起来都简单，复杂的，正是那些胡思乱想的过程。 空荡荡的公安大厅里头上几盏顶灯是唯一的点缀。横平竖直的几何线条一如刚正不阿的警队作风一般，简单而有力、丝毫不浮华，沉稳得有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值班台前没有人，顾小鱼正尴尬着，脚步声忽然传了来。 端着水杯的中年警察迎面走来，瞧见她便是一怔，随即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目光迅速打量她一番，方才问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恩你好，我吉他丢了，然后刚被派出所通知过来拿吉他。”顾小鱼道。 民事案件一般由公安局下属的派出所处理，未经特别交代、不做特别处理的，决然不可能上升到公安局阶段。 她方才一说，对方立马了然，犀利老道的审视目光顿时收敛住，微笑着连连点头，在人民群众面前形象一贯和蔼可亲：“哦，我知道我知道。顾小鱼是吧？进来坐吧，李队还没回来，你先坐着等等。” “好，谢谢。”顾小鱼没多想，跟着进了屋。 屋里还有个警察，看来跟她差不多年纪。见她进屋，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这谁啊师父？” “李队说的那姑娘。” 那徒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扯开一嘴白牙友善地冲她一笑：“姑娘，李队刚打电话说高速路上出车祸，正堵着呢，可能还得堵一会儿。你先去隔壁那屋坐会儿吧。” 办公室里没有接待客人的位置，贸然让非公人员在这公务区呆着也并不妥当。虽说有些尴尬，小警察还是指了指隔壁的审讯室。 不大的屋子里，两张简易沙发靠墙摆放，一盆一米多高的绿萝静默在墙角——说是审讯室，隔壁套间倒更像是个临时的会议厅，如果忽略那堵半人高、透彻明亮直叫阴暗罪恶无所遁形的玻璃墙的话。 头顶的白炽灯蓦然亮起，屋子里骤然凝结起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是审讯嫌疑人的地方。 大多数人对这类场所都怀着些抵触心理，顾小鱼却是一点不觉得尴尬，也丝毫不忌讳。她从不曾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笑着点了点头：“恩，好，我在里面等就行了，谢谢你。” 一领她进屋，“师傅”便埋头于手上工作了，似乎事务颇多的样子。顾小鱼心安理得的坐下。她一刚坐下，那小徒弟却端了杯泡好的茶水也跟着进了屋。 顾小鱼便是一怔，赶紧起身接了水杯，再道一次谢。 她本以为人家这就是礼节到位，端了茶水就得出去忙了，谁知那小警察居然一屁股坐了下来，顺口招呼道：“姑娘，你认识李队啊？” 不知道是因为崇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眼神带着些不明所以的希冀，似乎很期待这个答案似得。 顾小鱼淡然地笑了笑，如实答他：“我不认识。” 不过虽然她不认识，但她男朋友江喻白多半是认识的……否则她实在想不到她这把吉他“失而复得”的理由，如果不是江喻白“从中作梗”的话。 顾小鱼抿唇甜甜地笑了笑，没有开这个口。毕竟她跟这小警察非亲非故，没必要和盘托出，更没必要逢人就宣扬她跟江喻白的事。 “哦，这样啊……”小警察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埋头一笑，羞涩地抓了抓头发，爽朗地咧开一嘴整齐的白牙，“那、那行嘛，姑娘你先等等。李队应该还得要一会。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恩好，谢谢，麻烦你了。” 屋里有一只摆钟，耳畔回旋的尽是摆锤不知疲倦的“滴答”声。在四下静谧的夜里，点点窸窣轻易催人入眠。 顾小鱼等了大半个钟头，直等得有些倦了，还没瞧见吉他的影子。想必是高速路上的车祸出得不小，才把那李队耽搁住了。顾小鱼摇了摇头，困得厉害便起身准备稍微活动一下。 干警察这行大抵是有点职业病的，感官异于常人。 她才刚起身，外头两个警察都在第一时间抬起了头。目光蓦的一撞，师傅神色自然地继续俯首于工作，徒弟脸上扬了些热情的笑意。 顾小鱼尴尬得直像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她打扰别人工作了，连忙道了声“抱歉”，但玻璃墙的隔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似乎两人并未听见。 顾小鱼也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只见师傅头也不抬地动了动嘴，便见徒弟神色一喜，手脚利索地拉开椅子，迈着长腿进了里屋，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客客气气地询问：“怎么了，饿了吗？” “……没有。”顾小鱼尴尬地笑了笑。 小警察点点头，目光瞥一眼桌上的水杯，了然一笑，俯下身子试图端起桌上水杯，含笑道：“那是渴了吧。” 顾小鱼一愣，连忙拦下他：“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动作来得急，手指蓦然触上他温热的手背，两人均是一怔。 “你……冷啊，”小警察如梦初醒般挠了挠脸，外出跟师傅说了几句，变戏法似得从外面弄了个气炉子来。门一关，屋里顿时暖意盎然。 顾小鱼：“……” 她实在是受宠若惊，现在的警察都这么亲民吗？ 一室盎然。打开门，摆钟的“滴答”声伙同着笔尖滑过纸张留下的“沙沙”声一并在耳畔回旋，倦意愈发如影随形。 顾小鱼再不敢起身，强忍了一阵子实在忍不住，靠着沙发椅背浅浅睡过去了。 *** 虽然第一个侦查点扑空，但好歹扣押了几个涉案人员回来。尚未打草惊蛇，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侦查点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犯罪分子别想跑得脱——今晚必定要捉拿他归案。 江喻白从警车上下来，跟着一队刑警把人压进局里。迎面便碰见刑侦四队的干警老吴在大厅里抽烟，江喻白稍一抿唇，点头招呼了一句：“怎么一个人抽烟，老吴？” 蓉城警界的传说谁会不认得？老吴一瞪眼：“哟，江队你怎么来了！” “抓人路过，”江喻白言简意赅，冲副队林深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跟进，自己停下脚步，随意问起，“你徒弟小吴不在？” “在啊，他在里头陪姑娘呢，”老吴道。 “姑娘？”江喻白浓眉一挑，“哪里来的姑娘？” 老吴便笑了，指了指灯火通明的两间屋子。江喻白偏头打量了一眼，几不可见的神色一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面上含笑的老吴，迈腿往屋里走，迎面碰上了闻声而出的小吴。 “诶？江队！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吴一惊。 江喻白肃着一张俊脸，不答不问，眼神往里屋一瞄，小吴会意地解释道：“哦，这是我们李队交代的姑娘。好像是李队帮她找吉他，现在吉他找到了就让她过来等……姑娘又说不认识李队，我也不知道。” 江喻白皱了眉：“等多久了。” 小吴想了想：“……两个多小时吧，都等睡着了。” “两个多小时李云还不过来？”江喻白沉声道。 乍听并无异样的一句话，刑警队出身的小吴却心头一紧，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解释起来：“不是不是，高速路上出车祸了，李队现在还堵在高速路上，一会到了就来。” “……大概什么时候到。”江喻白又问，皱紧的眉头松缓了不少。 小吴便莫名松了口气，笑了笑：“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刚才李队打电话说已经在疏通了。” 江喻白再不多说，略一点头，望着里屋安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第一个侦查点击破，眼下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需要队长亲自坐镇。副队长林深处理完事务下楼，见江喻白盯着里屋旁若无人的样子，不禁开口提醒了一句：“走了队长。” “恩，”江队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脱下了冬季外套交到小吴手上，又掏出皮包，往他手上放了两百块钱。 小吴当下愣了神，抬头一看江喻白肃然不改的神色又有些了然。 江队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让他帮忙给姑娘披件衣服，再给买点东西呗——别看传闻里刑警大队的江队长拒绝缉毒队周队长的亲妹子毫不留情面，对姑娘到底还是温柔的嘛。 小吴哑然一笑，抬头便问：“她是你朋友呀江队？” 江喻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媳妇儿。” 55.何时谈婚嫁 没忍心叫醒屋里人，江喻白记下了时间，最后看了屋里一眼，转身走了。 老吴打过招呼，抽完烟回来，便见徒弟小吴杵在办公室门前，抱着一件警用冬季外套，一脸呆滞，欲哭无泪。 先前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老吴不解。大力拍了他一下，小伙子却跟魔怔了似得，狠狠的一掌下去，打得老吴手掌生痛，小吴却依然愣呼呼的，怎么打都打不醒。 老吴：“……” 毕竟是师父，干了二十多年刑侦工作，哪能拿这么一个愣头小子没辙？ 到头来实在是无计可施，简单干脆的一巴掌拍上他清秀得略显稚嫩的侧脸，老吴厉声质问道：“干嘛呢！” 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小吴脸上却是一块红一块白，分外不是颜色。小伙子怔了好一阵子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师傅，这姑娘是江队媳妇儿啊。” “江队媳妇儿？”老吴一怔，完全在状况外。 小吴即便在状况里，现在也只好在状况外。无奈地瘪了瘪嘴，把钱往包里一揣，蹑手蹑脚进里屋给姑娘盖上衣服，出门买烟去了。 *** 隐约听到些窸窣的响动，顾小鱼睁眼的第一幕，便见到小警察端起了她面前的水杯。 先前泡给她的绿茶早已凉透，他多半是进来添热水的。顾小鱼迷迷糊糊地想着，合眼便是一愣，后知后觉她居然在公安局里睡着了，脸上一红，立马站了起来。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男士外套，她一起身，松垮披着的大衣跟着往下落。 顾小鱼始料不及，愈发一愣，只顾得上伸手接衣服，回身时杯子已被他拿走。一杯刚冲兑好的热奶茶被递了过来，奶香四溢，勾人馋虫。 “……啊，谢谢。”顾小鱼面有尴尬，礼貌地勾了勾唇角。 小警察不答话，低头面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闷闷地“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小鱼愈发尴尬，想不明白是不是她睡着之后做了什么奇怪的事，犯了人的忌讳，否则先前还热情洋溢的小警察，一觉醒来，怎么态度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但说他热情不复，除了手上的热奶茶，面前的小茶几上还摆了一大堆吃食，显然都是他准备的。 顾小鱼：“……” 人家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到底男人的心思也是个难解的谜题。 顾小鱼选择放弃。她实在捉摸不透这小警察是怎么一回事，也懒得费心神胡思乱想——指不定人家只是事务繁忙，觉得劳累而已，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桌上零食琳琅满目。顾小鱼没多看，轻手放下奶茶，安然坐回原处。 小警察出了门再也没进来过，外面两人皆埋头于笔记本，似乎正忙得焦头烂额。 顾小鱼捧着厚重的男款外套，再三犹豫，终于还是放弃出去的打算，把衣服整齐折好，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身侧。 既然她醒了，别人的衣服自然是穿不得的；贸然打扰也不妥，那便等他有需求的时候，进屋取便好。顾小鱼想着，强撑起精神，插上耳机刷起了微博。 许久不曾上过微博，这一上线方才知道，前段时间她翻唱的几首剑三同人歌正被转发得火热，她居然莫名其妙的火了一把。 在一片软萌萝莉音翻唱作品中，稍带英气的女中音一开口便“蹭蹭蹭”给她吸了几千个微博粉丝。评论区一片高呼“甜甜甜”“萌萌萌”“掉牙掉牙”……还偶有几个“求娶”“求嫁”的。 “已经被@喻喻喻喻白预约了，不嫁_(:з」∠)_” 顾小鱼美滋滋地回了一条。 “发送”刚按下，突然“叮咚”一声，刚评论的微博居然被人当下回复过来了。 小桥流水人家：不嫁就不嫁，哼，大大求新作！@小小小小鱼 “好呀，”顾小鱼失笑，耿直地将手机里存来已久的一首剑三官配群像翻唱歌《阵线联盟》发了出去。 接近晚上十一点，在刷微博的人还真不少。歌曲一发出，下头又是一片高呼“萌萌萌”“甜甜甜”“掉牙掉牙掉牙”的。 顾小鱼跟他们互动了大半个小时，手机一放，愈发觉得困倦。 耳朵里回旋着她自己的歌声“他总是抡起了重剑就砸，从不肯听我好好说话，鹤归山大风车转起来啦，我开山开虎不放弃呀……”，眼睛盯着漂白的四壁，没多久脑子里的歌词全变成“一只二白，两只二白，三只二白……三百只二白……”也不知究竟数了多少只二白，顾小鱼眼皮一沉，又睡过去了。 期间小警察似乎又进来了几次，头顶浮光几度闪烁。顾小鱼困得厉害，睁眼也尴尬，索性由他去了。 事实证明，数二白比数羊、数水饺有意思多了。 顾小鱼从三百只二白数到七百只二白，还是很困；又从七百多只二白，数到九百多只二白，渐渐有点清醒了。整一千只二白，顾小鱼睁眼，迎面便见江喻白踏风而来。 她如梦如醒，嘴上跟着呢喃了一句：“一千零一只二白。” 面前人微微一怔，眉心舒展，一张俊脸肃然不复，唇角轻快地往上扬了些，喉咙里隐隐传出一声闷笑。 人已经走近，宽厚温热的手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牵她起身，柔声启口，无奈道：“哪有这么多二白？” 顾小鱼无言以对，脸上红了个透。 她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居然数“二白”被二白逮个正着。无法回答，只好红着脸撅了撅嘴，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明明是对他讲话，眼神却躲躲闪闪不肯看着他。这能是他媳妇儿的性格？ 江喻白微微抿唇，并未拆穿。眸色一沉，嗓音也跟着沉下去，他闷声道：“再不快点过来，媳妇儿就给人家惦记走了。” 这话他说得酸溜溜的。什么叫惦记走了？顾小鱼却不太明白。尚未启口询问，就听外头有人压低了嗓音，劈头盖脸地教训道：“你这小子，让你加个班还加出事儿来了。江队的媳妇儿你也敢打主意！” 跟着便有人委屈地应了声，听来有些像是那照顾她已久的小警察：“……没人跟我说那是江队媳妇儿啊，我也不知道啊。” “没人说你就敢惦记了！” “……那我不是单着呢嘛，队长。” 惦记。媳妇儿。单着。 顾小鱼脸上一红，这下明白了，忍俊不禁。她还纳闷呢，这公安局里的警察热情到她都诚惶诚恐，就算她是江喻白女朋友也不至于吧？搞了半天，人家这是…… 再看江喻白略微沉着的脸色，顾小鱼再不尴尬，到底有些好笑，抿了唇，坏心眼地逗他：“唉哟，哪儿的醋坛子翻了吧，怎么酸溜溜的？” 他沉着嗓音，略带点委屈，闷声启口，一本正经道：“恩，我这里翻了。” “没事儿把醋坛子打翻干什么，你喜欢吃醋？” 他更委屈了：“我不喜欢，可我看着谁都像情敌。” 顾小鱼：“……噗。” 话虽如此，江喻白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危机感，压根就没把人当情敌对待。 她灿然一笑，他也跟着抿唇，一胳膊把人收进怀里，贴着她耳侧柔声低喃：“我媳妇儿我自己惦记着就够了，不劳烦别人费心。” *** 刑警四大队的大队长李云提着东西进门，一来就被吓得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吉他。 江喻白只说把事情交给他办，他只道是哪个朋友，这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的，都亲热成这样了，还能只是个“朋友”？ 李队干笑了两声。话说来就很尴尬了，他哪里想到这是女朋友啊？要是早知道这是江队的媳妇儿，那就直接把吉他给人送到家里去了，哪能让人江队的媳妇儿跑局里白等他四个多小时啊！ 到底也是刑警队出身，大场面见的多。明晓得他这是惹祸端了，对不住江喻白，李队仍然自得的开起玩笑来：“唉哟，我就说，谁这么大来头，居然能让我们江队亲自动手。晚了几个小时嘛，看我这眼神跟吃了火药似得……” 他故作自在地干笑几声，顿时把顾小鱼逗乐了。好多天不见面，江喻白一进门眼睛就跟黏在她身上似得，什么时候看过他了？ 这脱辞并不高明。顾小鱼却没有拆穿，配合地点点头，浅笑道：“对不起，怪我不小心，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么说就是见外了弟妹，”李队自然接了下去，“东西是他追回来的，我只是顺便帮忙从隔壁市取回来而已，对不住啊，路上堵车了，还耽搁你几个小时。” “没事的，我没什么事，不耽搁。”顾小鱼道。抬头看了看身侧挺拔又威武的江警官，心里一阵温热。 当时说给他听，并非是抱着要他找回来的念头，她从没有这种念头，只是跟他撒了个娇，要他哄哄而已。没想到江喻白在刑警队里忙得焦头烂额，还能有心思给她追吉他…… 说理解他工作，尽量配合他工作，到底还是事与愿违。 顾小鱼心里有愧，用力握紧他的手，柔声启口：“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媳妇儿不麻烦，”江队长淡然地笑了笑，胳膊一抬，又把人圈进怀里，沉声补充了一句，“东西可以丢，人千万不能丢了。” 眉头一皱，语气不怒自威。声与色皆是那般的严肃正经，眼神里小心谨慎的东西偏偏不是那样。 顾小鱼心头一酥，哑然失笑，豪爽地昂起头：“放心，丢不了，老蓉城了。” “弟妹是本地人？”李队突然开口。 “恩，是，我是本地人，”顾小鱼礼貌点头。 李队眼里便是精光一闪，连连笑道：“哎呀本地人好，本地人好。” “我是不是本地人这重要吗？”顾小鱼不解，小声问身前人。 江喻白抿唇，一如既往地推辞：“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又敷衍人！” “不是敷衍，是担心说了你又害羞，待会又躲着我，不理我了。”江喻白无奈道，对自家媳妇儿一害羞就闷头不说话这事始终心有余悸。 只是他话音刚起，李队哈哈大笑，爽快解释起来：“重要啊弟妹。特警和刑警不一样，特警是吃青春饭的啊，江喻白调到特警队去了，那指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就他那个破案率，他要走，哪个省都想要，我们也留不住啊——” 说到这里，李队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纯熟的普通话也突然变成了流利的本地方言：“蓉城妹娃好啊，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他跑了。弟妹是本地人多好嘛，把他留下当咱们蓉城女婿，他想跑也跑不脱啊。” 他爽朗地笑着，顾小鱼脸上却是“唰”的一下红了个透，满是尴尬。仦說Ф忟網 偏偏极会察言观色的李大队长这时候全然被蒙了狗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起：“哎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请我喝喜酒啊。我准给包个大红包！” 顾小鱼：“……” 听完这话，江喻白眸色中的冷意却是收敛了不少，唇角一抿，整个都柔和下来。揉了揉怀里小木头人的头发，搂得紧了点，也低笑着问：“问你话呢媳妇儿，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 56.去跟他谈谈 ――她这纯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怎么就不听江喻白的话，非得去知道理由呢！ 顾小鱼脸上红了个透，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往里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嗔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抬头一看他玩笑里几分真挚的神情，羞赧虽然，顾小鱼却又不愿意打马虎眼，顾左右而言他。 先前听言李赫和周媛媛相识六月就结婚，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哪能这么快就结婚了？可这事儿真换到她身上，遇上一个她心之所向的江喻白……两人还没见面的时候，她不就已经幻想过这人会出现在她枕边的感受吗？ 不论她承不承认，有关于未来的想象里，早已遍布他的身影。 羞赧虽然，顾小鱼心里却是相当坦然，磨蹭了一阵子，红着脸呢喃：“……至少要等我过年回家跟我爸妈说说，总不能瞒着爸妈就嫁了吧。” 到底这话说认真就可以认真，说玩笑也可以玩笑。 必然是没料到她竟然这般实诚地给了答案，江喻白闻言一愣，有点受宠若惊，回神便低笑着“恩”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颊，唇边笑意愈发浓厚。wＷＷ.xszＷω㈧.йêt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有关未来的想象里，谁都离不开谁，两人心领神会。 但李大队长不明真相，便是关心则乱，上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教训了江喻白一顿：“江队，不是我说你，交往多久了连家长都没见过。工作重要，媳妇儿也重要啊，还不赶紧抓住，请假多休息几天把事情落实下来啊――” 他批得江喻白一无是处，纵使知道他有所误会，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长久，顾小鱼还是不乐意。眉心一蹙，一门心思要给自家江队长伸冤，却被江队长一把按进了怀里，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别人怎么看，江喻白向来是不以为意的。 ――况且李大队长说的也没错，何止是没错，根本是正和他意。 江喻白压根就没有辩解的意思，目光始终停留在媳妇儿心疼他受委屈心疼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小脸上，唇角勾着轻柔的笑意。等李队一口气批完，便抬头挑眉，一本正经回应道：“是，我的错，都这么久了还没把媳妇儿娶回家。” 他轻描淡写却出人意料的一句话惹得顾小鱼脸上又开始发烫，蓦然对上他温柔到灼人的黑亮眼睛，脸上直像是点了一把火，烧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埋了头不去看他，便听他又低笑着补充了一句：“总这么惦记着也不是个办法，早点娶回家养着，我也放心点。”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队说得合乎他心意是一回事，见不得媳妇儿心疼得直蹙眉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队长轻描淡写的开口，掷地有声，一语双关。 这话虽然明面上说着他心里老惦记他媳妇儿，但暗里怎么听都含着实在不乐意媳妇儿被别人惦记上的意思。 ――这别人能是谁，还能是谁？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别人”暗指的除了他们队刚闯了祸的小吴，还能指谁？ 李大队长是多机灵的人，怎么会听不懂江队长的弦外之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警队也好，部队也罢，但凡是讲究兄弟情义的地方，总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手下的兵再糟糕再差劲也绝对轮不到外人教训，倘若真做错了事，那都得是直系上司一力承担。 换句话说，小吴闯的祸，江喻白不找他找谁？ 可为难就为难在这里：江喻白以什么事儿来找他，只要这好兄弟肯来，李云李大队长都绝对张开双手欢迎，偏偏就这事儿不行！ 这早是蓉城警界公认的秘密了：刑警大队那破案率神乎其神的江大队长不仅有一身真功夫硬本领，还护短护得六亲不认！ 摆明他这人护短，还在短处上去招惹他，这不是自找没趣，自讨苦吃吗！ 人家江喻白那是有真本事，带个队也与众不同，给足机会让手下发挥，就算哪一环节出了错，江队长也总能有法子力挽狂澜。 功大家分，过他一力扛。关了门怎么教育内部的，外人不知道，但他手下囊括各类型精英，这一个个硬汉不服天不服地，只服他――却能说明一切。 这话由同是大队长的李云说来格外惭愧，可那耳熟能详的传言怎么说来着？――进了刑警队江队长手下，才能发光发热。 每年换岗期，不计其数的小警察想往他手下调，因为他有本事，会用人，还护短，绝不让手下受半点欺负。 这下可好看了，平日里连对江喻白队里人都不敢有任何看法，今天还直接把主意打到人家媳妇儿身上了，这还能活吗？ 虽说江喻白江大队长突然申请调离岗位，一夜之间从峰巅跌到谷底，目前职位远远比不上他，但有些东西却是无关职位、无关身份、亦无关于金钱的。 不论别人怎么看，不管他初衷如何，敢于抛弃一切声誉，静心于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件难能可贵的事。 要知道他是抛弃，不是被抛弃。 恐怕绝不会有人天真的认为身经百战后停步小憩的威风雄狮等同于一只任人挑逗的温顺小猫。如果有，那只能说明他着实太天真！ 李队顿时心虚了，再一迎面撞上江队肃然的神情，脸上一僵，干笑了两声，吉他一交，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 李云前脚刚出门，外头紧跟着又进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特警队战训服，身上还配着枪，模样不赖，严肃起来和江喻白一样威风。不过一开口，一股子扑面的东北味儿，怎么听怎么接地气。 “――唉呀妈呀，嫂子你怎么在这里！”里飞康一见顾小鱼就乐了，大腿一拍，立马凑到她跟前热套起来。 进门不招呼他老大，居然先招呼她，顾小鱼也乐了，对他同样熟络，笑道：“你都在，我怎么不能在了？” “卧槽，那能是一回事吗！我这是工作，那嫂子你――”里飞康啧了啧嘴，眼神一瞄，贼兮兮地冲她挑了挑眉，“嫂子，我早想问了，你上次怎么会出现在西门那边，你到底干啥工作的？” 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暗示顾小鱼些什么，顾小鱼不解，蹙了蹙眉，左右打量了一下，生生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先前江警官过来，她取了耳机，屋子里一片静谧，没多留意。这一看才晓得，不知何时，屋里来了一群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妖精们，刺鼻的酒味和香水味充溢着整个房间，连她身上都沾染了些诡异的气味。 虽然她只是来等人的，但她的的确确待在人审讯室里，还一身妖气……乍一看来，倒还有些像那么回事。 里飞康的神情分明就是在怀疑什么。 这下顾小鱼笑不出来了，她倒是有点想哭。 在酒吧驻唱一向不被人看好，但尽管如此，也从没有人会把她的工作跟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妖精们扯到一块去……里飞康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莫名尴尬着。江喻白眉头一挑，沉声开口：“我媳妇儿是海洋酒吧的。” 这群妖精们虽穿着不一，但夸张暴露的衣物上无一例外印着酒吧的名字“蜜意”，跟一身清白的顾小鱼并非同路人。 但他不容置疑的语气却那么巧妙的佐证了里飞康先前的猜想――虽然不是同路人，但仅仅不是同一个酒吧而已。 这种工作怎么提都有些尴尬，里飞康脸上愈发不好看，盯着顾小鱼左右为难。 里飞康那表情显然是信以为真，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顾小鱼实在想笑，人在公安局里，忍了忍笑意，也没忍心在一屋子妖精面前捉弄他，损了他的威严，没有开口。 江喻白也不理会里飞康的错愕，进屋拾起被叠得整齐的外套，问她：“媳妇儿，怎么不穿上？” “别人的衣服，穿了不太好。”顾小鱼瘪了瘪嘴，老实交代。 他一怔，突然闷笑了一声，提起大衣领口，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屋外走过一群刑警，一口一个“队长”的喊，所有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冬季制服，唯他一人，穿了一件单薄的特警队秋季作训服。 大冬天的，他怎么可能穿着一件单衣到处跑？ 顾小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外套不是那小警察的，而是她男朋友江喻白的。 “你来过？”她不可置信。 江喻白不答反问：“我的外套，现在能穿了？” “能穿，但是不想穿，外头冷，你穿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 “我不冷，别冻着我媳妇儿就行，”他低声失笑，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到了门口脚下却突然一顿，几不可见地抿了唇，回头看了看还傻愣着的里飞康，缓慢而严肃地吐出两个字，“驻唱。” 里飞康：“……” “卧槽！老大你故意耍我呢！嫂子你也不说，这尼玛合起伙来坑我呢！” 顾小鱼憋笑了好一阵子，回头对他甜甜地扬起笑脸：“对呀，我就是坑你，不服你来打我呀。” 里飞康方才脱口一个“卧槽”，顾小鱼先他一步，搂着江喻白胳膊柔声撒了个娇：“二白他要打我，我害怕。二白保护我。” 先前还好好的，这一下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得，小身子直往他怀里钻不说，糯糯软软的尾音配合着她那小可怜的神情，乖得一塌糊涂。 江队长眼底顿时柔成一片，决然把人往身前紧紧一护，猛然回头，顷刻间眸里寒意凛然，沉声开口，不怒自威：“谁要打我媳妇儿，先跟我谈谈。” 里飞康：“……” ――跟他有什么好谈的，跟江队长“谈”不是自讨苦吃吗！活得不耐烦了吗他！ 里飞康的表情直跟吃了大便似得，那叫一个臭。 顾小鱼忍俊不禁，挑了挑眉，问他：“怎么样，服不服！” “卧槽！服了服了，这恩爱秀的，我也是真服了。这尼玛，老大被吃得死死的，嫂子我服，我可不敢得罪你……” 顾小鱼满意地点点头：“恩，服就好，不服也憋着！” 里飞康：“……”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 57.结婚那点事 平日里小打小闹惯了，里飞康嘴上“卧槽”“卧槽”地抱怨着，心里到底是不以为意的。 两人离开公安局不久，一回头就见刚才被捉弄得体无完肤的里飞康又热心地凑了上来，摇下车窗扯着嗓门问了句：“老大嫂子，上车呗，我送你两回去。” 受前几天强?奸杀人案的影响，这段时间社会上人心惶惶。这才凌晨一点，除了他两，街上再见不到一个人。两排昏黄的路灯静默着照亮脚下不宽的水泥路，四周树影闪烁，深幽寂静得狠了，直叫人心里发毛。 里飞康一片好心日月可鉴。 闻言，江喻白柔和已久的神情却是不动声色地肃了起来，眉头一皱，淡然看了他一眼，语气无比生硬。 “――不顺路。” 不顺路能在这小巷子里碰见他两？明明就在一个方向上，这路绝不会再顺了。 里飞康左想右想，实在没转过弯儿来，大咧咧地顶了一句：“卧槽老大，我胆子小你别骗我，咋不顺了？” 江喻白没答话，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脸色蓦然沉了下去。里飞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顾小鱼却心领神会，“噗”的一声乐了。 明明就在必经之路上，这路绝不会再顺了。江喻白怎么可能不比里飞康清楚？这摆明是两人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想留些二人时间多处一会，里飞康实在是……注孤生啊！ 顾小鱼笑得直飙泪，眉眼弯弯的模样把黑着脸的江队长都给惹笑了，里飞康居然还不明白，盘算了好一阵子，一口咬定：“卧槽！老大你逗我呢，咋不顺路了，明明就在一个方向上！” “恩，顺路，”他媳妇儿开心成那样，这下江喻白脸上再不阴沉了，取了吉他放到后座上，在里飞康一脸期待中“砰”地一声关了车门，若无其事道，“顺路把吉他带回去。” 里飞康：“……” 顾小鱼：“……噗。” 说他注孤生，他就还真的注孤生。顾小鱼实在看不下去，敛了笑意，好心点拨他：“康子，当电灯泡要挨踢的。” 直到话说到这份儿上，里飞康方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卧槽这大半夜约会也是够有情调。不过不知者无罪啊老大，我这不还是心疼嫂子嘛，这大晚上的外头多冷啊，还是车里好，有暖――” “――我媳妇儿要你心疼？” 江喻白眉头一挑。直给里飞康吓得一个哆嗦，讪笑了几声，狗腿道：“卧槽卧槽，我掌嘴，老大我胡说八道，你两好好约会，我给嫂子把东西送过去。” 不等人答话，油门一踩，直跟被谁踹了屁股似得，武装防爆车一溜烟窜了出去。夜里一片寂静，街上回荡着他感天动地的一句“嫂子我走啦”。 顾小鱼忍俊不禁。今晚一进屋，里飞康也是这般对江喻白视而不见，先跟她打招呼来着。到底谁是老大，他全然本末倒置！ “完了完了，你的小弟们都快变成我的小弟了！”顾小鱼笑道。 谁料江队长不以为意，里飞康一走，肃然的一张俊脸顿时松和下来，淡然抿唇：“我都是我媳妇儿跟班，别说他们了。” 顾小鱼更乐，哼他：“你这跟班一点都不称职，差评！” 倒不是真的埋怨他这男友当得不称职，毕竟江喻白是她的，又不仅仅是她的。人民群众需要他，她哪能那么私心地把人霸占了？ 何况退一万步来说，他的职业本是他的加分项。她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怨他呢，他的工作他的事业，顾小鱼一向是理解敬佩的。 但她话音未必，身边人却一顿，忽然把她圈了过去。轻笑已久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闷，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儿，手上也不肯松和些许。 上一个拥抱隔得不算久，可这么用力的却从不曾经历。 顾小鱼一怔，下意识察觉他不大对劲，没敢乱动，乖巧地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前。 街上没有车，没有人，没有，什么都没有。 两盏昏黄的路灯是唯一的装点，日月星辰通通凝固。不知是在他怀里赖了多久，听着他有点沉又有点急的心跳声，像是眨眼一瞬，又像是业已渡过了漫漫余生。江喻白终于开口：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对不起，媳妇儿，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法多陪你。你别生气。” 肃然启口，闷闷不乐的调子里与其说满是无奈，自责倒是更多一些。 顾小鱼愣了愣：“我没生气啊，你工作忙嘛，可以理解的。” 他不答话，沉默了半晌，方才又沉声道：“媳妇儿，我工作忙，但这个不耽误我们谈恋爱。” 顾小鱼又愣住了。 ――什么叫“耽误”？顾小鱼懵了半晌，后知后觉，这不是前段时间微博上的梗吗？ 说是有个姑娘发了条微博抱怨男朋友“好久不见面，一直说自己忙。你忙你谈什么恋爱，别耽误我和别人谈嘛”，下头一片高呼“我男朋友也这样”，花样@闹分手。 这一想，顾小鱼便隐隐有些明白他这是闹哪一出了，不禁哑然失笑。 ――感情江喻白这是受了刺激，担心被她甩呀？ *** 顾小鱼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却又不太明白，她们家二白究竟因为看到那条微博后感同身受地受“你忙你谈什么恋爱”刺激了，还是因为本就处于见不着面的尴尬时候，受刚才那小警察“别耽误我跟别人谈”刺激了？ ……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不论是出于哪种理由，一番思索下来，顾小鱼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云霄飞车一样，“嗖”的一下直插云霄。 受刺激好啊，受刺激只能说明她们家二白是真的喜欢她在乎她呀，若是不喜欢她不在乎她，那么骄傲自信的江队长怎么会因为这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小事情闹心呢？ 江喻白皱了眉，再三启口：“别生气，听话媳妇儿。” 这话越听越觉得像是在说“别甩我”，顾小鱼埋着头傻乐。 江喻白是不安心，她却是忽然之间就心安了。 这下是真的大彻大悟，因为江喻白工作的关系，两人不能如同别的情侣一般时常见面，虽然她偶尔感觉遗憾，可江队长比她还遗憾。 而她担忧的也无非是见不着面的情况下，她在江喻白心里不知深浅的份额越发淡薄；无非是对江喻白而言，她不是那么的重要，甚至于连分手也可以草草了事…… 但倘若她根本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两人见不着面，江喻白比她更自责更遗憾更难过，那么见不见得了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感觉无异于天上一个剥好的糖心鸡蛋正正中中地落进她嘴里，甜蜜得刻骨铭心。 顾小鱼心头酥得不像话，直被他甜得不能自拔，忍了好一阵子依然难以平复荡漾开的心绪。 索性不再忍，胳膊顺势搂上他脖颈，脸上有些羞赧，她开口却是坦然：“我真没生气，工作重要嘛。你不好好工作就完蛋了，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家里就你一个劳动力……你不好好工作，谁养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全然无干系的两种生活开始一点一滴的互相渗透。所有脸红心跳没皮没脸的话，开口吐露，都变得那么坦荡自然。 而“家”这种满载幸福感的词语，无论何时入耳，只要有关你我，就同样如沐春风。 “我媳妇儿当然是我养，”江喻白理所当然地答，眸色一沉，兀地问起，“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媳妇儿。” 兜兜转转，话题居然又扯回了原点，好端端的提什么“家”呀！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顾小鱼一愕，实在哭笑不得：“……我出来一个人住着，逢年过节才给爸妈打电话，还没跟他们说我谈恋爱的事情。” 江喻白微笑着点头，淡然道：“我爸妈早知道你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家一起吃顿饭。” 顾小鱼：“……” 她彻底服气了。江队长未免也太先入为主了，交往不算久，总想跟她扯证是什么个意思？婚姻大事，从长计议呗，这么猴急干什么。 她二十三，尚未来得及好好的奋斗她的事业和梦想，谈婚论嫁显然略早，不是遇上他的话，顾小鱼绝不会这么快考虑这件事。 而江喻白也才二十七岁罢了，这个年代男人三十岁结婚也一点不算晚，他怎么老这么急？ 顾小鱼百思不得其解，蓦然想起李大队长的一番话，突然之间又拨云见日，大彻大悟。 蓦的便有点心酸，顾小鱼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蓉城，想留下来，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急着结婚，随便娶一个蓉城姑娘就有理由留下来了？” “我哪里是急着结婚，”江喻白没好气地揉了揉她脑袋，无可奈何道，“我是急着娶你，傻媳妇儿。” 58.上一次恋爱 顾小鱼从来不傻，可江喻白说完这话，她就当真有点傻了。 不急着结婚却急着娶她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成，是非她不娶呢？ 心窝蓦的被他戳了一下，有点痒痒。别说小脾气，她连脾气都没了。傻乐了一路，回了家还止不住乐，看着失而复得完好无缺的吉他，脸上又笑开了花儿。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你深爱的人也深爱着你。 世界这么大，能遇上，不容易。 顾小鱼毫无睡意，兴致勃勃地找了首歌出来改词，改好便拿起吉他弹唱，录成音频发了条微博：“有国才有家，没关系。实在觉得对不起，唱一唱给我听。@喻喻喻喻白” 微博附上了两张手绘图片，一张于万千人中，他一人背景孤寂到荒凉又坚毅到叫人怦然心动；一张他微微侧首，唇角勾出个率性的笑容，眼神温柔宠溺，缠绵婉转静谧流淌其中，帅得一塌糊涂。 背景音乐悄然飘扬，欢乐的节奏里隐匿着不为人知的辛酸，糯糯软软的女声感同身受地吟唱《我要出警，宝贝对不起》。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我必须出警；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宝贝别生气； 一千朵玫瑰给你，要你好好爱自己；一万万句对不起，抛下你是不得已；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想你；真的不愿意，又留你孤寂；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惹你伤心； 请你相信，请你相信，失约非我意；不必怀疑，不必怀疑，我真情实意； 一千颗真心给你，你不要沉默不语；一万万句我爱你，我很快回来看你……” 江喻白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因为他手机没电。从城东到城南最快也得花上大半个小时，如果能打到车的话。如若不然，这段路他就得走回去了。 说来惭愧，都怪她粗心，只要两人遇上，江队长那外套多半给她穿着呢。从公安局到家，这么冷的天，为了不冻着她，他就穿一件单衣。 一边惭愧，一边心疼，顾小鱼琢磨着给江队长添件衣服防寒。 店是顾小鱼的大学同学小音开的，在蓉城本地小有名气，虽然价格较市场略高，但用料实诚，上等羊绒，当真暖和。 顾小鱼虽然现在是个驻唱，但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设计系毕业生。大学同学里，除了室友兼好闺蜜顾轻轻一人继续从事本专业设计工作，其他的都转行了。这年头在外打拼谁也不容易，既然要买，能帮忙的就尽量帮一点。 而且顾小鱼喜欢这家店，因为这店秉承的设计理念与她的观念不谋而合，钱没那么重要。 店里每一件毛衣都由店主亲自操刀创作，世上绝无仅有。钱再多也没用，因为一个花样对应一个号码，喜欢花样对应不了号码的，买回去也不能穿呀。所以说在这店里买衣服，全靠缘分！ 家里存着一件江喻白的外套，顾小鱼看好了尺寸，给同学小音发了条短信。 她凌晨两点发短信，对方居然立马打电话过来，惊讶不已：“哎呀，小鱼你换男朋友了？” “换什么男朋友？”顾小鱼一听就懵了。 她就恋爱过两次，一次跟江喻白，另一次初恋都是初中的事情了。 那时候隔壁班的篮球队队长，长得又高又帅，体育全能，她迷得不行，对方一表白她立马就应了。可年纪太小，崇拜和爱压根分不清，直到现在她也说不清楚那短暂的几天相处里她究竟是成功接近偶像的小跟班还是端茶送水的小女朋友。 都是些老掉牙的事情，人家不说，顾小鱼都快忘了。 后来她上了高中，迷上了音乐，那些悸动难安的少女心全转移到这上面来了，再没谈过恋爱，也并没有什么前男友，到底是哪儿来的“换”一说？ 顾小鱼真不懂。对方解释道：“哎呀你真是，都毕业了还不承认，骗谁呀你。赫炎跟我男朋友一样，穿175的号。你订185的，一定不是他呀，我前段时间还看到他了，他又没胖。而且你爸也不是这个款啊，你不是每年都给你爸订180嘛。” “赫炎？” “对啊，你跟他分了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上次见面，他也没跟我说呀？” 顾小鱼：“……” ――因为根本就没在一起过呀！ 赫炎是顾爸爸朋友的儿子，大学追了她四年。顾小鱼明确拒绝了四年，无奈赫炎不放弃，照常是隔三差五找她。两家门户相当，顾爸爸顾妈妈一直默认他的存在，逢年过节还总喜欢叫上赫炎一起吃饭。 连爸妈那头都说不清楚，身边朋友就更不必说了。除了唐小炮和顾轻轻信她，其他人清一色认定赫炎是她二十四孝男朋友。 解释了四年都不听，顾小鱼压根不指望再解释一次她们就会听了，懒得再说，爱咋咋地。但眼下她却不得不解释。 “我没跟他谈过恋爱，你别胡说八道，”顾小鱼严肃道。 朝夕相处了四年，顾小鱼那点正直脾气谁还能不懂？说她正直都算是说轻了，她那分明叫正直得过分。什么都好说，但有关道义，谁敢越她雷池半步，哪怕只是半步，抵死不从。 这死心眼姑娘摆明是死磕在上头了，小音识相地不再提：“哎好好好，没谈过没谈过。小鱼你也算来的巧，我年前设计了一批新的，明天到货，你要不要直接看看？要是有看上的，明早上我去接货，顺便就给你送过去了。” 顾小鱼乐了：“那行呀，你给设计稿呀。” 十分钟时间，五十张稿子连同3效果图一并发到了顾小鱼邮箱，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小鱼想了很久，江队长总爱在外套里单穿一件衬衣，传统毛衣不适合他，打算给他选一件背心，百搭又保暖，实用。排除型号，这一批设计稿里只剩下十来件，再单看背心，就只剩一件了。 纯黑的羊绒背心，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款式，一丝不苟的线条却完美地诠释出至醇的低调和严谨。顾小鱼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眼就相中了它。 小音顿时乐了，打趣道：“哈哈哈哈这么多年小鱼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又是极简主义呀？” 顾小鱼乐呵呵地点头：“简单的最好看嘛。对了，我怎么给你钱啊，还是打银?行?卡吗？” “不不不，我银?行?卡冻住了，你打我支付宝吧。” 顾小鱼刚想说她支付宝上似乎没那么多钱，打开一看，倒是发现江喻白摔手机那次，他莫名其妙给转的五千多块钱她还没用。 一共5720块，跟手机的市面价格相差无几。多半是觉得拿了她的手机面子上过不去吧？顾小鱼琢磨着，先拿着用了，反正必要的时候补上这钱就行。 “那行，明早上八点半提货，最迟九点我给你送过去。谢谢老板！我就先睡啦，小鱼你也早点睡。” “好，我打个电话，很快就睡。”顾小鱼道。看到这钱，方才如梦初醒竟忘了跟江队长说，隔天中午李赫结婚邀他一起去的事。也没留意这是几点，心里一急，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队长必然是到家了，因为电话竟然通了。 但足足响够了六声，江喻白才接，开口便一本正经地问：“几点了媳妇儿，怎么还不睡觉？” “……你睡了呀？” “没有，在洗澡。”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似乎那边热腾的水汽顺着听筒就窜了过来。 莫名其妙想起那头该是怎样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顾小鱼脸上一红，义正言辞道：“……那个，我忘了问你，明天中午李赫结婚，请帖上写了我们两的名字，你有没有空一起去？” 江喻白想都没想：“有。” 这莫名的爽快劲儿反而让顾小鱼有点惶恐：“这么果断，工作呢？” “没有工作了，以后的工作就是赶紧把我媳妇儿娶回家，”江喻白笑道。 他还真不是说假话，微信上很快便传来了若干张截图。全是凌晨一两点的短信，发信人备注的是各种领导，似乎都是从李云李大队长那里得到了消息，这大半夜的一个个不睡觉，纷纷爬起来给江队长发短信通知：小江啊，非重案不必参与，赶紧落实婚姻大事，快把媳妇儿娶回去，落户蓉城！ 顾小鱼：“……” 与她不同的是，江喻白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轻声笑着：“早点休息媳妇儿，听话。明早上我去接你。” “……好，二白么么哒，晚安。” “乖，”他道，略微一顿，低声失笑，“欠着。” “欠什么？”顾小鱼问，话已脱口方才一怔，“――你洗澡去吧，我睡了！” 59.二白进了屋 睡觉前，顾小鱼一直琢磨着她随口一个“么么哒”的习惯必须得改。早上九点，小音准时送货上门，一打电话就是“亲，么么哒，你的快递到啦”，吓得顾小鱼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一点不含糊。 匆匆洗过脸，裹了件长款羽绒服下楼。一路小跑出小区拿了衣服，却被保安小张拦住不让走。到底是太熟了，小张从保安亭里搬出一个硕大的包裹：“喏，你的。” “我的？”顾小鱼最近没网购。拆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她倾慕已久的老式自行车。 但这东西不是在她购物车里躺着吗？顾小鱼似懂非懂，利索地掏手机开网站，果然没在购物车里见到这辆车，而是在“待收货”一栏看到了下单信息：时间是三天前的那个周六早上五点三十分，意料之中的“他人代付”。 付款的是江喻白，还有一条留言“乖，下次直接私发给我，我媳妇儿我养得活”。 顾小鱼心头一酥，这下有些明白了。 楼下的小超市不卖菜，最近的一个菜市场离她有两公里。平时买菜不大方便，她方才在网上看了一款老式自行车，打算买来玩玩。但因为前段时间注意力集中在筹钱买新吉他上，便没有下手，挂了微信代付，准备蹭唐小炮来着，没想到江喻白给她买了。 时间是三天前的周六，她指挥攻防那天的凌晨。 顾小鱼一愣：江喻白所说的奖励……难道不是她那把吉他，而是这辆自行车吗？ *** 二十八寸的车即便被拆解成一堆零件，用来承载的箱子也不小，还死沉。 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儿，小张豪情万丈，说要帮忙提上去。可惜他方才动口，这边已经有人动了手，把东西提起来了。 顾小鱼还没反应过来，小张已经眉开眼笑，毫不顾忌地开口招呼起：“哎呀，小鱼你男朋友来了。警察同志，小鱼住十三栋，最里面那一栋，二十七楼，杠四。你给搬呗，我就不管了。” 江喻白微微一怔，略一点头：“好，谢谢。” 顾小鱼：“……” 真是活见了鬼！别人家的保安都尽可能的瞒着户主的信息，天底下哪有小张这种实力卖户主的保安啊！ 但多半是因为江喻白的职业给与人极大的信任感。小张这人平时口风挺严，没这般不着调，偏偏见了江喻白就胳膊肘往外拐。 顾小鱼真是哭笑不得。 有个喵哥有个里飞康不够，怎么连小张都是主次颠倒啊？ 离婚宴还有三个小时，江喻白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在下头等着。顾小鱼无言以对，也懒得跟小张瞎扯淡，转身牵上自家江二白，连着毛衣和自行车一溜儿带回去了。 屋里的地暖从不停歇，外头过冬，里头过夏。 江队长第一次来，一来就不适应，热得满头大汗，赶紧把外套脱了，还是热，又顺手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 男人干净的领口下，蜜色的肌肤时隐时现，喉结微动，分外撩人。他低头在客厅里组装自行车，做起事儿来严谨又专注，肃着一张俊脸，一丝不苟。 专注的男人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顾小鱼倒了杯水的功夫，只觉得天翻地覆。 屋里明明过着炙热的夏天吧，这一瞬间，却又是这般的春意盎然，一室生机；说是在过春吧，又热得她浑身发汗，脸上飞烫。 顾小鱼呆杵着没动，莫名有点心虚，又莫名有点感觉甜蜜。 “媳妇儿来。”江喻白突然抬头，柔声叫她。 “恩？” 他把两只胳膊都伸过来，“袖口解开，弄上去。” 刚处理了自行车链条，一手黑油，没法碰他的衬衫。顾小鱼会意，放下水杯给他挽袖口。扣子扣得紧，顺着手臂一路往上撸袖口，掌心触着他胳膊，一路带电，麻酥酥的。 弄好一只胳膊，连心虚都成了心动，弄完两只，她心里只剩下甜蜜。 “喝水，”顾小鱼凑杯子过去，江喻白心领神会地偏头过来，由得她喂。 如此威风的江队长这会儿也就跟个大孩子似得，什么都要她伺候，可萌。 水到渠成般的相处模式居然还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莫名幻想起一些未来或许有的片段，顾小鱼心里酥得不由自己，身子歪进他怀里，搂着他不撒手。 手上还拿着那堆黑乎乎的链条，江喻白抱不得，便拿下巴蹭了蹭她脑袋，“听话媳妇儿，呆会儿洗了手再抱，先给你装自行车。” 顾小鱼哼哼了两声，还是听话地放手了。 这车是给顾小鱼骑的，江喻白组装得相当慢，每一次零件之间的结合都要精心地做足调整，一番折腾下来，居然装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顾小鱼一直坐在旁边看。她哪是在看组装自行车，全看他去了。 组装自行车是技术活，但某些地方也得用蛮力。那时候便见他小臂上一阵发力，肌肉绷紧，勾勒出明朗有力的线条，要命的好看。 顾小鱼真是有点魔怔了，中了他的毒，无可救药。也不害臊，喜欢，就死死地盯着他看。 倒也不必害臊，江喻白做起事来，全然是一副旁若无人的状态。越认真，眉头皱得越紧，当眉心彻底成了“川”字，这车就装好了。 没说先把自行车翻转过来让她试骑一番，扳手一放，江喻白径直去了洗手间。一阵水声后，他快步驶出，手往她后腰上一勾，把她抱了起来。 “哎呀！你干嘛！”双脚离地，顾小鱼吓得够呛。 他不置一词。就近在电脑椅上坐下，不让她落地，把人放到他腿上放老实了，江喻白才开口：“不闹媳妇儿，我抱会儿。” *** 抱会儿就抱会儿呗，顾小鱼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江喻白把她抱到电脑跟前，顾小鱼反而想起又忘了事儿。 那天打赢攻防，她放话出去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她。嫂子亲自开的口，这下盛世里不论大事小事麻烦事，全爱跟她讲。 剑三毕竟是个网络游戏，玩家互动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顾小鱼不介意这些小互动。反正还时间早着，开机看看，是否又有差事需求她。 在他怀里躺得好好的，媳妇儿居然坐起来大煞风景地开了个机。 江喻白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等她开机登上了号，大手附上去关了她的变声器。 盛世里百多号人等着顾小鱼指导藏剑切磋技法呢，好不容易见顾小鱼的橙色马甲来了，来的却不是顾小鱼本人。 “夸父。”江喻白开的口。 陆朝炎一听这声音，激得一个机灵开了麦：“……老、老大？” “恩，是我，”江喻白应声。 顾小鱼实在不懂他要干什么，就听江喻白肃然启口道：“跟下面说，别整天缠着我媳妇儿，都缠着我媳妇儿，我怎么办――唔……” “喂！”顾小鱼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已经红的厉害。 闷闷不乐的沉稳男声和满口娇羞的糯软女声一并传出，留给人无穷的想象余地。陆朝炎心神意会地“哦”了一声，盛世一片恍然大悟。 以前再怎么闹，说白了，还是在开玩笑而已。但现在这情况，明明是网上的恋人，却发展到从顾小鱼的号里传出江喻白的声音，这件事本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不开变声器，身后也并没有任何嘈杂喧哗，两人分明不是在网吧。如此一来，静谧的环境，甜甜蜜蜜的两人，只能让人想到一件事…… “这么快就同居了，什么时候喝喜酒啊老大！”陆朝炎问。 江喻白淡然地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回应：“快了。” 顾小鱼：“……” 羞得她跳下来落荒而逃，江喻白眼疾手快，精准地一把握紧她手腕往怀里拉。一个措不及防，一个始料未及，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她胸口上。 不疼，软乎乎的。还有点不知所谓的弹性。 感觉棒极了。 江喻白微微一愣。 顾小鱼：“……”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家里自由洒脱惯了，羽绒服一脱，里头就单穿一件大开领的蝙蝠衫睡衣，米白色的背心肩带还露在外头，白花花的大长腿肆意地露着，活脱脱一只嗷嗷待宰的小羊羔。 哈士奇怎么了，难道哈士奇就不是狼的后裔了吗！ 可她也实在没能料得到能有这一茬呀！ 顾小鱼一张脸憋得通红，二话不说，趁江喻白愣着，赶紧开跑。 他却立马回了神，跟着起了身，赶在她冲进卧室之前拦下她。常年进行体能训练的男人反应力是一顶一的强，力气又大，胳膊腿儿又长，轻易就把人给钳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我盖了章的媳妇儿，还往哪儿跑？”江喻白沉声发问。 顾小鱼直想哭，她哪儿都不去，就想回屋子里穿个内衣，怎么那么难呢？ 顾小鱼嗔道：“你什么时候盖章了……” “现在盖也不迟。” 话音未必，手便蓦然抚上她的腰，吻施施然落下，轻轻附上她唇瓣。 时间没有停止，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真切，触碰的每一寸皮肤都有电流在身体内肆意流走，抓心抓肺地让她发痒，却挠不得。 这种感觉大概就叫做动了情。睁着眼害羞想逃，闭着眼反而想抱着他，跟他一直持续下去，不休不止。 顾小鱼抬手抱住他，江喻白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蓦然停了下来。四目相对，他眼里燃着一把燎原大火。已然停了下来，却又再三靠近，又亲了她几次。 江喻白老早就自报家门“情史空白”，他的吻当真毫无技巧可言。可即便如此，万分怜惜的触碰却依然让人感觉甜蜜。 说来，这方面顾小鱼也好不到哪儿去。初中时候的情窦初开，手都没牵过，别说是亲吻了。初吻时顾小鱼还有点小紧张，但被他多亲了几次，居然也很坦然了。 怎么办呢，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从心里到身体，一点儿都不排斥。 里飞康还戏说是她吃死了江喻白，可顾小鱼怎么总觉得，是江队长把她吃死了才对呢？ 一吻终止，神思尚且恍惚着，江喻白沉声问：“是不是又想躲着我？” “我没有，我想去换衣服，”顾小鱼是真委屈，埋了头，嗔了他一句，“都是你盖了章的媳妇儿了，还躲着你干嘛呀……” 江喻白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煞有介事道：“知道就好。可以害羞，但是不准躲着我。” “好，”顾小鱼听话地点头，指了指沙发上搁置已久的纯黑毛衣，“你也穿上，别冷着了。冻坏了，你媳妇儿要心疼。”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她话一脱口，赶紧红着脸冲进了卧室。 *** 江喻白是天生的衣架子，宽肩窄腰，还一身精炼的肌肉，穿什么都好看。被小音嘲笑了“极简主义”的毛衣，他穿上却尽显帅气。 顾小鱼给他理了理衬衣衣领，忽然被他搂进怀里亲了几口。 不开荤则已，一旦开了荤，这东西真有点叫人上瘾。 一开始顾小鱼还觉得为时尚早，意料之外地亲热上了，时间过得飞快。中午十一点半不好打车，出门之前一考虑，顾小鱼美滋滋地把她的新自行车推了出来。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揽着他腰，这感觉像极了游戏里坐在他马后，与他亲昵“同骑”。 顾小鱼玩心大起，在他毛绒绒的肚子上摸了摸。车子便歪了一下，江喻白毫无防备，忍无可忍地低笑失声，义正言辞地打了打她的手，“骑车呢，别闹媳妇儿。”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顾小鱼甜甜地笑，不闹了，老老实实靠在他身上。 李赫在单位上算是个中层领导，年薪可观。好不容易遇上了心爱的女人，给足了万千宠爱，婚礼更是一掷千金，把蓉城最大的“结婚圣地”给一并租了下来。 场面办的大，请的人也多。 两人赶到时，机动车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非机动车停车场里却是寥寥无几，虚席以待。 江喻白去停车，顾小鱼站在外头等。一辆姗姗来迟的宝马车嚣张地从她身侧飚过去。 8，新款，市场价两百万。唐小炮心水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下手。 顾小鱼当下有点好奇，谁的朋友这么大手笔。就见这车一个漂移挤进了两车之间，车门缓缓升起，男人下车，白净嫩滑得直能掐出水的脸盘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四下一瞄，直勾勾地盯了过来。 ――居然是赫炎。 60.他是江喻白 孔圣人所言不假，亲眼所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旁人眼里的这个“二十四孝男朋友”，事实上顾小鱼一贯没有半分好感。 明面上大学四年，赫炎锲而不舍地追了她四年。可这压根改不了思想观念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只能依据父辈的关系勉强称之为“朋友”的事实。 大二那年，海洋酒吧危机，她不顾一切地去挽留这个让她梦想起航的地方。赫炎明明没有任何立场，却整天站在一个奇怪的角度要求她放下。 放下了，那还能是她顾小鱼吗？ 无视赫炎的无理取闹，大四毕业，顾小鱼义无反顾地投入她的歌唱事业。赫炎又特意约她出去，明嘲暗讽酒吧卖唱是“下三滥的职业”，要她“回归正途”。这一次不但要求她放下，还放话若是顾小鱼不放下，他将正式放弃追求顾小鱼。 对此，顾小鱼只有三个字回应，神、经、病！ 此后二人再无联系，加之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彻底断了联系的必要。小音眼里的“郎情妾意”，事实上，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管别人怎么说，顾小鱼心里清楚，从一开始，赫炎喜欢的就不是她顾小鱼本人。因为不大的圈子里，顾小鱼这个“异类”是唯一一个注意力从头到尾都不在他身上的人。赫炎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顾小鱼，他喜欢的只是征服的过程。 充满了声音和狂热，里面空无一物――这世上最可笑的一件事莫过于自我膨胀。 顾小鱼想视而不见，但赫炎显然是看见她了，抬手正了正并没有歪的领结，稍作整顿，径直而来。他一身华贵，每一处穿戴都彰显了他的自命不凡。若不是有前车之鉴，指不定顾小鱼也会被他这副恍如天之骄子的俊朗模样勾走心魄。 “好久不见，”赫炎招呼道。 顾小鱼淡然一笑：“恩，你也是，好久不见。” 赫炎嗤笑了一声，反复打量顾小鱼一身行头，目光便有些深邃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头一偏，直奔停车归来的江喻白。 顾小鱼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赫炎道：“你好，我是赫炎。赫赫有名的赫，炎黄子孙的炎。” “自行车啊，”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问江喻白，“呵，挺好的，自行车不是也有宝马吗。你这是什么牌子？” 警察这职业吃一碗固定饭，工资算不得高，勉强养家糊口罢了。江喻白要是开得起宝马，这不摆明贪污受贿吗？ 说轻松点，这就是句无心之过的玩笑话而已，但说严重点，这也全然可以上升到职业歧视人格侮辱的地步――赫炎显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他话一脱口，顾小鱼顿时火冒三丈。 金钱永远不是衡量生命价值的砝码。它能买到一切，却永远买不到一个高贵的灵魂。 那年救她的老刑警，一个月或许就几百块的工资，远远比不上他家日进斗金。可人家救她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他拿钱砸出来的东西能一样吗？ 富有富日子，穷有穷日子。没钱不等于不伟大，更不等于可以被侮辱。 不理解也要尊重，这是一个人起码的素养。 赫炎无理取闹在先，顾小鱼直想把他那点破事全给抖出来。还赫赫有名，炎黄子孙呢，大学里出了名的赫赫有名，趋炎附势好吗？ 但到底没让顾小鱼一肚子气话出口，江喻白微微一笑，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江喻白，江枯石烂的江，不言而喻的喻，白头偕老的白。” 管你赫赫有名还是赫赫无名，跟他没关系。他是江喻白，不言而喻，是要与她顾小鱼石烂江枯，白头携老的那个人。 顾小鱼还没开怒呢，被江喻白一句话逗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赫炎赫少爷顿时垮了脸色，匆匆道了声“我有点事”，迈腿就走。 顾小鱼忍无可忍：“……噗。” 一旁看了半宿戏的喵哥同样忍无可忍：“哈哈哈哈哈哈哈。” *** 李赫是海洋酒吧的常客，认识顾小鱼。小炮和喵哥常常去海洋酒吧捧顾小鱼的场，一来二去，便认识了李赫。 李赫要结婚，海洋酒吧的常客几乎都收到了请帖。两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小炮得加班，喵哥便只能作为家庭代表一个人寂寞地出席。 他早就来了，但屋里一众宾客他不太认识人，便干脆在外头等顾小鱼。人是等到了，还等到了一出大戏，喵哥脸都要笑烂了。 大二那段时间海洋酒吧变革，顾小鱼一心投入到拯救海洋的鸿途壮业之中，没有时间玩游戏，号送给了唐小炮。 她是个高玩，唐小炮却是个手残。藏剑玩了几个月，玩不下去，倒是觉得剑三有意思，开了个唐门号玩。后来认识了陆开心，两人开始往奔现的路上走，双双了游戏……也就是大二那年，顾小鱼认识了陆开心。小說中文網 陆开心之于顾小鱼，完全等同于“娘家人”。赫炎毕竟追了顾小鱼四年，喵哥自然也认识他。正因为认识，所以他才笑死了。 赫炎多厉害呀，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炎黄子孙”呢，可这般厉害还不是没能跟小鱼江枯石烂白头偕老吗？ 江喻白一开口，喵哥就知道这男人是谁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刀又稳又狠地挫上了赫炎的死穴，若非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这事！ “高，实在是高！这兄弟我认了。” 喵哥乐得停不下来，一扬拳头，示意江喻白，“终于见到真人了，联盟成立。” 江喻白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多半是猜出他的身份，肃然半宿的脸色，顿时松缓了几分，结结实实地跟他碰了碰拳头，应了个“好”字。 两人心领神会，顾小鱼却在状况外：“你们背着我干什么了，什么联盟？” 喵哥神秘一笑，卖足了关子死活不肯开口。顾小鱼只好指望江喻白解答疑惑。还好自家二白给面子，揽着她的肩，坦然解释道：“你跟唐小炮成了心动情缘，把我撂下了媳妇儿。” 他这话带着些委屈，莫名有些戳顾小鱼笑点：“所以呢？” 喵哥抢着说：“所以我们是‘失恋阵线联盟’啊。” 顾小鱼：“……噗。” 高端。城会玩。 男人的友谊总是来得迅猛，叫人猝不及防。 喵哥压根没管第一次见到江喻白该不该开口，相当仗义地脱口而出：“军爷，我今天早上已经把小炮的心动情缘改回来了。你也快把你家小鱼领回去，绑死咯，免得又惹出幺蛾子。” “多谢，”江喻白微微点头，低笑道，“已经绑死了，很快就领回家，跑不了。” 虽是在对喵哥说话，江队长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往顾小鱼身上飘。 一早上若干个缠绵悱恻的吻还历历在目，顾小鱼脸上一阵阵发烫：“什么呀，都要迟到了还在外面聊，快进去！” “哟哟哟，我们小鱼还害羞了，”还没等她跑，喵哥已经欠揍地拦下了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鱼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跟我可从没有害过羞啊。” 顾小鱼嗔怒：“跟你犯得着害羞！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喵哥！” “嘤嘤嘤，小鱼宝宝赶我走。你赶我走，你居然赶我走，我的小心灵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我要走了，嘤嘤嘤！” 说是这么说，喵哥哪能真“受伤”了。待会顾小鱼得上台演出，不空和江喻白腻歪，他全指望着能趁此机会跟江特警聊聊特警大队还有剑齿虎呢！ 就喵哥那点小心思，顾小鱼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他抬腿要“走”，顾小鱼压根就不拦。 “走走走，别碍着我们谈情说爱。” 被揭了老底，喵哥演不下去，只好把矛头转向江喻白：“军爷，你看看你媳妇这翻脸不认人的！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朋友，这不行啊，你也管管啊。” “他不管我，我管他，”顾小鱼抢先一步开口。 江喻白配合地点了点头：“抱歉兄弟，爱莫能助，我们家媳妇儿说了算。毕竟软饭这东西，一开始不习惯，多吃几次……感觉也还不错不是？” 喵哥：“……” 这不是当年他教导江喻白的原话吗！ 他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一个是他好朋友，一个是他好兄弟……胡扯！现在他已经是个外人了！ *** 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此一时彼一时，喵哥再不服气也拿着一致抗外的二人没法子，哼哼了几句，撂下两人先进了屋。 顾小鱼没拦他。一方面再闹腾也只是玩笑而已，另一方面她正想找机会与江喻白单独说几句呢，喵哥肯看眼色走路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有关赫炎的事，顾小鱼始终心存芥蒂。 江喻白和李赫交情不深，说到底是陪她来参加婚礼的，却也因为她劈头盖脸挨了赫炎一顿冷嘲热讽……就算是她男朋友也不该挨这么一通委屈吧？凭什么呀！ “刚才那个是我爸朋友的儿子，”趁着喵哥不在，顾小鱼赶紧开口解释，“不过现在也不叫朋友了。去年我们家出了点事，他们赶紧撇开关系不说，还耍了点阴招，坑了我们一笔。现在两家已经没有来往了。” 江喻白抿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真可惜。” “可惜什么，失去了这段友谊吗？”顾小鱼笑了，瞧他调子轻松，似乎并未没在放心上，暗自松了口气，“被他们害惨了，去年过得挺不如意。那段时间我爸白头发都多了好多，我也帮不上忙。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自私，家里白养这么大，一点用处都没有。” 说来便有点难过了，顾小鱼叹了口气。脑袋方才一垂下，忽然被江喻白拦腰搂了过去。 “谁说没用了。我媳妇儿很优秀。你以后就会知道。”江喻白道。 他神色严肃又正经，若不是听到最后，口中突然蹦出一句耳熟能详的“你以后就会知道”，她差点就信以为真。 “……你又敷衍我，”这一招百试不爽，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那你说，这个‘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你告诉我，让我有个盼头。” “快了，”江喻白失笑，“等我回刑警队，你就知道了。” “你要回刑警队？”顾小鱼一愣。只当他开玩笑呢，没想到他还真能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这件事两人初次见面时，江喻白就对她提及过。他以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后来虽主动调任到特警队就任突击队队长，但在这边最多呆两年还得回去――说到底，刑警才是他的主职。 当时顾小鱼绞尽脑汁也弄不明白江喻白为什么会降级调任成特警，但却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江喻白不说，她也就不问，直到他愿意主动说起。 他的人生当然由他做主，顾小鱼不会插手，理解和尊重就好。 毕竟顾小鱼喜欢的是江喻白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职业。 而且退一万步讲，江喻白这么帅，当什么警都好――像他这样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是一样的发光发热呢？ “真要回去了？”顾小鱼问。 江喻白不否认：“恩，早晚要回去。” “那什么时候？” 他抿唇：“等找到答案就回去。” 这个所谓的“答案”或许就是他选择转调的理由了，顾小鱼琢磨着，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只问：“那你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江喻白点头，眉头不动声色挑了挑，垂眸看她，目光灼灼。 他含笑的神情分明是暗示着些什么的。顾小鱼一怔，心头隐约猜出了个大概，脸上跟着发烫，磨蹭了一会，试探着问起：“你、你找到什么答案了……” 江喻白闷声失笑，正欲启口，喵哥先插嘴道：“――小鱼你是不是傻，你就是答案呗！” 顾小鱼：“……”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小鱼简直要炸了，她真服了喵哥。多好的气氛，好端端的他跑出来瞎捣什么乱啊！ 她还能不知道答案吗，可少女心作祟，她就是单纯地想听江喻白亲口说出“答案”而已。谈个恋爱有这么艰难吗，非得再三拆穿？ “你不是进去了吗！”顾小鱼嗔怒。 “要是知道你们在说悄悄话我就不出来了，”喵哥抱怨着，还很有理似得，“婚礼要开始了，小黑叫你去后台，别磨蹭了小鱼主唱。” 61.警嫂的心声 时间确实不早了。日常演出还能卡着时间点上，讲究良辰吉时的婚礼却万万不得这般。 满腹牢骚也不如这句“婚礼要开始了”来得重，来得急。顾小鱼一听这话，全然不管不顾，赶紧往后台跑。好在这酒店早些年她常随父母来，熟得很，一溜冲到后台化妆间也没浪费多少时间。 李赫的婚礼办得大，也办得别致。按照他的要求，婚庆公司给设定了一系列流程，光彩排都上演了六次。顾小鱼虽然没有一一参与，但却一一知晓。 今天她依然肩负重任，得献唱，得调动气氛，突出主旨，得为二位新人送上她最诚挚的祝福。 找回吉他一事事发突然，顾小鱼没来得及通知海洋乐队的旋律吉他手小黑。小黑还按照往日之托，给她带了把吉他来。顾小鱼一去后台，小黑立马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海洋乐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她这个主唱。顾小鱼坐下补妆，意外发现新郎李赫居然也在这里，跟一个中年人有说有笑。 “咦，李赫，你怎么没去陪媛媛？”顾小鱼不解。 李赫瞧着她便是蓦的一怔，不答反笑：“等你啊大明星，你可终于来了。” “什么大明星，新郎官你可别取笑我，”顾小鱼失笑。 “你还不知道？”李赫大吃一惊，而后恍然大悟，“小鱼你这是没看微博吧？微博上可都闹翻了。” 微博上怎么了？顾小鱼赶快掏出了手机，这才明白原委。 微博首页上，两张手绘图片分外惹眼。一张于万千人中，他一人背景孤寂到荒凉又坚毅到叫人怦然心动；一张他微微侧首，唇角勾出个率性的笑容，眼神温柔宠溺，缠绵婉转静谧流淌其中，帅得一塌糊涂。 背景音乐悄然飘扬，欢乐的节奏里隐匿着不为人知的辛酸，糯糯软软的女声感同身受地吟唱《我要出警，宝贝对不起》。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我必须出警；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宝贝别生气； 一千朵玫瑰给你，要你好好爱自己；一万万句对不起，抛下你是不得已；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想你；真的不愿意，又留你孤寂；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惹你伤心； 请你相信，请你相信，失约非我意；不必怀疑，不必怀疑，我真情实意； 一千颗真心给你，你不要沉默不语；一万万句我爱你，我很快回来看你……” 日前顾小鱼只是有感于江喻白的在意，才改词录歌，发给她们家江队长看罢了。哪里想过她这微博号早就被蓉城警方轰炸，即便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难逃法眼――她可不就这么火了吗！ 这条微博先是被蓉城警方疯转，后来渐渐演变到全国警方都开始转发，甚至还有官微发微博@顾小鱼，一个警嫂的心声。 顾小鱼是哭笑不得，怎么全世界都跟江喻白一样，不是媳妇儿的时候就喊媳妇儿，刚是媳妇儿的时候直接过度到扯结婚证的媳妇儿……她还只是女朋友呢，怎么就成“警嫂的心声”了！ 特警大队先出面：“哈哈哈哈哈我们嫂子可好看了，那美得跟天仙似得！是不是，老大@喻喻喻喻白” 江喻白没应，刑警大队提前一步跟风：“@喻喻喻喻白队长你啥时候给爆个照啊，嫂子的鲫鱼水饺怪香的，我还馋呢。” 顾小鱼：“……” 她是真不明白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可她不明白，不妨碍别人明白。 有心人一看这，喻白和小鱼，立马知道是哪个喻白和哪个小鱼了。顾小鱼的粉丝量是翻着倍得涨，留言里也是一片一片地刷。 说他们恩爱的有，说江队长帅的有，说要找个帅警察嫁的也有……一条条翻阅，她直犯尴尬病，偏偏还在最上面找到江喻白的留言。 是三分钟前才发的，他说：“过来抱抱，媳妇儿。” 莫名其妙脑补出大厅里坐着的江队长伸开双臂迎接她的样子，顾小鱼心里一酥，哑然失笑。 “别傻乐了，”李赫说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西门音乐会的负责人任渡。” 李赫问身侧人：“小鱼形象不错吧？” “形象是不错，”任渡点点头，正色道，“顾小姐，我这次来主要是要代表主办方诚挚地向你递上邀请函，邀请你参加今年的西门音乐会。” “不是要先试唱么？”顾小鱼问。 任渡没有回话，蓦然笑了。换了李赫开口，笑话顾小鱼：“你这是多久没看微博了呀？你那微博都火到全国了，还有传言说警方要找你制作蓉城警方与市民沟通的歌曲呢。都火成这样了，谁敢不请你？任渡看过你的微博，以前的翻唱、试录全部听过了，今天还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顾小鱼一愕，实在是受宠若惊，接下邀请函一看，更是大喜过望。 先前她得到的试唱机会不过是赶上第三天的最后一场，虽说也是音乐节的门票，但说到底，那是西门音乐节里最低端的门票。 但现在她拿到手里的邀请函可不得了，第二天的白天场，属于三日音乐节中最重要的一环。这一环常常用来推送最为优质的新人，被界内形象地称为“第一天卖票，第二天出道，第三天数钱”。 从看台票一步跃升到贵宾席。天上蓦然掉下一个如此大的馅饼，顾小鱼措不及防。 李赫二人各自准备去了。化妆间里蓦然空置下来，顾小鱼坐着上妆，忍不住建了个四人微信群，往群里发了条报喜消息。 “我刚才收到西门音乐节的邀请函了！！！宝宝棒不棒#微笑#得意#害羞！！！” 小炮秒回消息：“我宝宝好棒，快到碗里来。” 喵哥复制粘贴：“我宝宝好棒，快到碗里来。” 江喻白道：“媳妇儿乖。” 唐小炮说他：“保持队形！” 江喻白撤回了前一条消息，保持队形：“我宝宝好棒，快到怀里来。” 顾小鱼：“……噗。” *** 宾客已经到齐。十二点半的钟声一响，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就要拉开序幕。 十二点一十五分，顾小鱼最后一次与乐队互相确认了演唱曲目的顺序，开始调整着装、检查乐器。十分钟后，众人在厅外集合。 灯光组就位、特效组就位、舞蹈演员就位……一切就绪，婚礼开始。 黑暗里徐徐响起的不是耳熟能详的婚礼进行曲，而是一声清而浅的鼻息。一束暖橘色的灯光自上而下，照亮房间一隅。顾小鱼坐在木制的高脚椅上，抱着吉他缓缓抬头。 “小鱼”状的银饰面具完好的遮掩住她的面容，只见秋水，不见来人。四周窃语声起，灯光已经暗了，另一束灯光隐约闪动，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一人手持油纸伞，等候在漫天雪野中。一人高竖发髻，拂尘一甩，徒留清风阵阵。她是花，如花，更胜花。他不是春泥，却甘愿化作春泥一世护花。 鼓声渐起，琴弦撩动，节奏简单，旋律明快。一首《画》应韵而出。 “红窗台，轻轻弹，雨打六月芭蕉扇；蓝雨伞，白布帆，江里船……” 仅二十二字的勾勒，执手江湖的快意潇洒肆意被描绘。琴声戛然，画面暂止。时光定格在这一幕，爱情却并未就此罢了。 孤灯小酌，包间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男人休闲却严谨的装扮，女人生涩而羞赧的笑脸，真实的他和她――不难猜，这故事讲述是他们相知相恋。 频闪灯和烟机同时启动，模拟着那一夜、那很多夜欢呼沸腾的海洋。节奏吉他猛地闯入，时光似乎也蓦然回溯到那一刹那，顾小鱼唱起剑三同人曲《阵线联盟》之前的惊鸿一瞥。 开口第一句就是策藏官配向的歌词，想起她的二小姐，于是下意识抬头往人群里多看了一眼，正见对坐两人起身喝彩，对她示意。 李赫和周媛媛居然坐在一起，顾小鱼一怔，微微一笑。娴熟地扫弦切弦，她启口：“他总是轮起了重剑就砸，从不肯听我好好说话；鹤归山大风车开始转啦，我开山开虎不放弃呀……” “你说你想找人练练针法，我就去花海乖乖躺下，看你提针握针曼妙如画，我化作春泥也甘愿护花……” 第二句歌词唱起李赫和周媛媛的纯阳万花官配向，两人的故事继续上演。 从游戏里的意外相识，到相知、相爱、相守，时间跨度虽然不长，阻碍却如洪水猛兽。无声的戏剧里没有一句承诺，可只把那些不为人知的坚守一一展现，就足矣叫人为之动容，潸然泪下。wＷＷ.xszＷω㈧.йêt 脸上的泪水没能干透，一曲将毕，舞蹈团队接踵而至，参与其中。一瞬间大厅内亮如白昼，极度的视觉反差加剧表演冲击力。欢呼雀跃声绕梁不散，欢乐尽情蔓延。 传统婚礼上没有这些桥段，花样百出，自然引人注目。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迷于这场声与色的盛宴。不论一开始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一刻，祝福的心意都是那般的虔诚透彻。 快闪舞蹈最后，数名小花童手持捧花蹦蹦跳跳地跑出，乐声渐渐从人们眼前淡去，新郎新娘踏着红地毯缓缓走来，婚礼仪式终于拉开帷幕。 婚礼进行曲庄重响起，顾小鱼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原地休息了一阵子，两个小花童偷偷跑了过来，一个拽拽她的衣服，递给她一张纸条；一个拉拉她的手，递给她一束捧花。 新娘捧花。 据说西式婚礼里，捧花是婚礼的守护使者，可以守护婚礼上的人们免遭厄运及疾病的侵害。未婚女子在婚礼上得到新娘的捧花，就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伴侣，成为下一位幸福新娘。 ――不用说，这当然是周媛媛和李赫的美意。 顾小鱼莫名脸热，搂着花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没能见着江喻白的身影，一埋头，却在手中的纸条上看到他的名字。 白纸黑字，笔走龙蛇。 江喻白写着：“她从不轮起重剑就砸，总喜欢跟人好好说话，君子如风正直得有点傻，不怕，我保护她。” 62.金钱那点事 人家说她“傻”呢这是，可顾小鱼心头一颤，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李赫办的是开放式婚礼，没有固定坐席。厅内人三五成群，围聚在舞台前。不便找人，但这并不代表找不到人。况且有心去寻的人，总是能找到的。 江队长个子高，脚下穿一双高邦靴，近一米九的个子在场没几人能比得过。 顾小鱼踩上台子，一眼便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瞧见了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唯他一人定如松柏，肃然的背影英勇又威武，挡风遮雨，顶天立地。 心头难免怦然，顾小鱼深吸了口气，把纸条小心地揣进口袋里，越过人群，一溜儿跑了过去，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怎么说他也是个当特警的人，江喻白居然毫无戒备。胳膊刚一环上，他身子便是一僵，下意识扣住她的手，回头眼中有疑，但看清是顾小鱼，唇角一抿，眸中顿时柔成一片，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实好欺负。 “忙完了？”江喻白柔声问。 顾小鱼摇头：“没有，待会还要过去。我过来看看你。” 江喻白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拉到身前搂着。 江队长总爱仗着身高优势把她往怀里圈，顾小鱼早已习以为常。但他身前的一男一女见到这情景却是大吃一惊，当下傻了眼。 “这是……” 对面男人问起。目光在她身上反复打量，眸光如钢刀，让人联想起那日去公安局，老刑警老吴迎面的一通瞩目，犀利劲道，入木三分。 顾小鱼不亏心，却被看得傻了眼。再一环视，这才发现原来江喻白不是在跟喵哥聊天。喵哥早已不知所踪，而面前这对俊男美女，她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人虽然她不认识，瞧这犀利劲道的目光，顾小鱼却能猜到这男的多半是江喻白警界的熟人。初次见面便失了礼，顾小鱼脸上一红，连忙松了手，礼貌地对二人笑了笑。 “这我媳妇儿。”江喻白介绍道，言简意赅。 跟她说话时，嗓音不自禁放柔了几分，换了个对象，嗓音立马回复他一贯严肃正经的腔调，又低又沉，便有点不容置喙的味道。 对面男人的脸上便是一僵，“不是吧，你谈恋爱了？” “什么恋爱，”江喻白挑了挑眉，纠正他，“我扯结婚证的媳妇儿。” 男人脸上又是一僵，低头看了看身侧的女孩儿。 提到这是他媳妇儿，女孩儿的面色已然变得灰白不堪，“结婚证”三个字一出口，那女孩儿脸上更是如临浩劫，如堕深渊。 不必第六感出动，顾小鱼也能看得出这姑娘喜欢江喻白。 眉头便不由得紧了紧，她的男朋友被别人惦记着，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但轮不到她开口，江喻白肃着一张俊脸，从头到尾也都不曾看过这姑娘一眼，态度明摆着。 不论人家姑娘怎么想，显而易见，江队长对她没兴趣。 在她来不及参与的过去里，有如此多日日夜夜供两人来电，可两人却没能撞出爱情的火花，江喻白对这姑娘没兴趣。过去没能开花结果，干嘛一定要偏执地以为未来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她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被别的女人惦记着，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可瞧着江队长这态度，这醋还没来得及吃呢，已然烟消云散。 顾小鱼一点也不担心，对两人礼貌地笑一笑：“你们好，我是顾小鱼。奋不顾身的顾，不拘小节的小，如鱼得水的鱼。” 那两人不懂这个梗。所以姑娘还垮着脸，男人面色也见不得和善。 可江喻白一听这话，却顿时抿了唇，低声失笑，不动声色地把她往怀里揽得紧了些，轻声补充着：“是顾盼生辉的顾，非同小可的小，沉鱼落雁的鱼。” 还顾盼生辉，非同小可，沉鱼落雁呢！这可还当着外人的面呢，能不能别这么没羞没臊的！ 顾小鱼心里吃这一套，脸上却是又羞又烫，当着外人的面，忍住笑意，嗔他：“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台阶已然至此，江喻白却依然是不以为意地抿了唇，手指缓缓穿过她发隙，柔声道：“没夸，我媳妇儿本来就这么漂亮。” 夸奖的话，别人说说，也就是说说罢了，听听就算了。换了江喻白开口，这话却是怎么听怎么好听。顾小鱼心里甜酥酥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甜言蜜语再来一箩筐她也绝不会嫌多，但却是多了这么一句，对面那姑娘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小嫂子跟江队感情不错啊，这大庭广众的，这么秀真的好？”男人立马干笑了几声，见势头不对，赶紧把话题扯得远了。 “江队，我是为你好，你当特警太浪费了，还是回去干刑警吧。” *** 婚礼之前，江喻白还跟顾小鱼说起他就快要回刑警队的事。 他只是随便提了提，顾小鱼也只是随便听了听。毕竟他的人生由他做主，顾小鱼不想干预他的决定，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不上心，江喻白的事儿倒是被别人心心挂念着。 从恋爱谈到了人生，气氛蓦然变得有些严肃。 顾小鱼没插话，抬头看了看江喻白。以为他会谈起他先前的考虑，谁料他竟是微微挑眉，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再说。” “再说？”对面男人显然对这答案不满意，嗤笑了一声，“真搞不懂江喻白你为什么要调去特警队，我懂你重情义，但也不能因为一个余胖子就毁了一生吧？” 余胖子，提到这三个字。江喻白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蓦然沉默了。 似乎是戳上了他的痛处，对方眼神一亮，趁胜追击：“江喻白，我是拿你当兄弟才说这个话。你说你有天赋、有运气、有能力，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步，放着好端端的特别刑侦大队大队长不当，却突然转调到特警队去当个突击队长，你说你在想什么？就算余胖子死了，兄弟死了你难过，你也不能把你自己的人生葬送在里头啊――” 他平静地陈述，句句肺腑，拳拳真心。 顾小鱼却依然蹙了眉头。 即便她早已知道在众多警种之间，大家对特警这一种尤其不抱好感。但什么叫葬送在里头？这话让顾小鱼听来极其不舒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足够努力足够拼命，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刻。哪能这般一言以蔽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呢？ 说白了，她顾小鱼就是偏心，私心地反感这人潜台词里对江喻白“执迷不悟”的怪罪。 更具体的情况她无从得知，只能从那人的一番话里大概判别出当时江喻白是因为一个兄弟的死方才从刑警队转调到特警队了。仅仅是知道这一点，便足矣方便顾小鱼理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果这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她们家二白重情重义。顾小鱼并不觉得重情义哪里错了。君子一诺轻生死，何须千金侮侠气。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反观眼前这人，嘴上与他称兄道弟，可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符真情实意地感受了他的“难过”，反而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在教育他转调特警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江喻白何错之有，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教育？况且江队长也并非真的就“执迷不悟”了，他私下不也说了，要回去，早晚要回去的么？ 江喻白没答话。男人喋喋不休半宿，江队长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那男人还要接着往下说，顾小鱼赶紧打断了他，反身问江喻白：“刑警和特警，哪个更辛苦？” 到底外人是外人，自家媳妇儿是自家媳妇儿。对面人一旦开口，江喻白便肃起脸，甩一副公事公办的生硬态度，半宿才肯吐一个字。顾小鱼一开口，他却是第一时间回应，自然地抿着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江喻白在笑：“差不多，一个更费脑力，一个更费体力。” “那哪个更危险呢？”顾小鱼又问。 这问题不好回答。特警队常投身于反恐防爆，而刑警队却致力于追捕犯罪嫌疑人。正常说来，必然是特警的工作更危险，但事实上反恐防暴毕竟频率不高，而刑警的工作更多涉及与犯罪嫌疑人接触，万一碰上了变态杀人狂之类的，也不是那么轻松…… 说到底，但凡是干警察这行的，各有各的难处，都很危险，都不轻松。 “差不多，”江喻白笑了笑。 警界的路不好走，这世上没有那条路是好走的，苦与痛却只能咬碎了自己咽下，不管有多难以下咽。 顾小鱼想了想，柔声道：“要是都差不多，那你就当特警吧。” 刑警才是他的本职，江喻白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早晚得回去。 可真当别人问起的时候，瞧着江喻白这态度，却不是很乐意回去的样子。倒谈不上闪烁其词，不过他显然心有抵触，有他自己的想法。那又何必强求呢，该回去了，想回去了，他自然便会回去。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就当特警吧，”顾小鱼建议。 刑警是劳心，特警是劳身。所谓的“答案”究竟是不是她顾小鱼还很难说，在他彻底弄清楚“答案”之前，真的没必要回去接受心灵上的煎熬。 “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不论江喻白的答案是什么，这是顾小鱼的答案。 江喻白愣了愣，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亮光，低头静静地看着她，久之，无声地笑了。 对面男人一听这话也笑了，意有所指地提醒着她：“小嫂子，江队以前是刑警队大队长，现在只是个小突击队长，职位不一样，待遇不一样啊……可没办法隔三差五就龙虾鲍鱼地改善伙食啊。” 他说到职位，顾小鱼不太懂；但他说到钱，顾小鱼顿时轻松了。 不管他是否有弦外之音，能被钱解决的事，那算什么大事？ “没事啊，又不缺那几个钱。”顾小鱼是有点好笑。 她声音不大，可话音刚起，婚礼仪式进行至互动环节，主持人正好闭了麦。这蓦然一句实在显得突兀，而且实在是夜郎自大。对面二人的眼神略显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意犹未尽。 好在主持人及时开麦化解了尴尬。顾小鱼琢磨着这话说得冲动，赶紧圆了一句：“恩……就算有，那玩意我也吃不惯，毕竟我是吃粗粮长大的嘛。” 话毕，她埋头笑了笑。话已至此，这下便没有什么好猜疑的。两人的眼神却是愈发微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答案。 顾小鱼没解释太多，她也没胡说，虽然她是真敢说。 她家里对海鲜鲍鱼不感兴趣，无非是因为顾爸爸对海鲜过敏，一接触便是浑身起疹子，严重时甚至过敏性休克。看着他受罪，久而久之，一家三口均对那东西避而远之。要是有人送，全部送到狗肚子里去了。 时代如此，人心如此。没有的时候，渴求拥有；直到真的拥有了，才知道那东西其实并不一定有你想象的那般重要。钱是，人是，大鱼大肉的生活亦是这般。 海鲜算什么改善生活？那东西向来是拿去喂狗的，从小喂到大，她们家狗都不吃。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如此。两边观念南辕北辙，这天压根就不能聊。寒暄几句谁也说不下去，好在结婚仪式完毕，伴郎跑下来把这两人全部拖去敬酒了，这才算有个头。 那两人都对她的一番话信以为真，江喻白似乎是听出了端倪。两人一走，他便低笑着问了一声：“我媳妇儿这么好养？” “恩，”顾小鱼点点头，也不瞒他，“我爸对海鲜过敏，肠胃又不好，精细的东西他吃不了。我真是吃粗粮长大的，一天两个馒头就能养活我。” 江喻白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问：“不介意我是特警？” “不介意啊，”顾小鱼道，“二白你这么帅，当什么警都好。” 江喻白微微一怔，抿唇失笑，指腹在她脸颊上摩了摩，暖风扑面而来。 抬头便是他一双温顺的眸子。明明亲都亲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顾小鱼却依然不争气地红了脸。 “额，我是说……特警好啊，万一我以后红了开演唱会，还能保驾护航呢不是？” “恩，媳妇儿说得挺有道理，”江喻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也不拆穿，“你开演唱会，我去保护你。” 63.同居进行曲 这只是一句推辞，顾小鱼无心插柳，可西门音乐节当天，江喻白居然真的穿着特警战训服站到了她跟前。 今年主办方玩了点新花样，在音乐节上多举办了一个新人互动活动。中午十二点，组委会重磅推出的四位新人将在音乐节现场做随机的街头表演，尽可能的制造噱头提高关注度，以便下午的访谈活动顺利举行。 连续数年推出高质量的歌坛新人，为延续口碑和神话，新活动主办方是高度重视。提前了整整两个小时把四人聚齐，详细叙述了演出流程。说到最后，负责人严肃地谈起了安全问题，正讲解到不必担心□□，特警大队江喻白江队长便穿着一身战训服进来了。 一身深沉的黑衣庄严而又肃穆。他沉着一张俊脸，浓眉紧锁，不怒自威。警靴下铿锵有力的脚步是幽闭室里回荡的心跳，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振聋发聩。只将房门一推，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结。 身边人不约而同地呼吸一滞。 顾小鱼也是一愣，惊喜交加，实在没能预料到江喻白竟会出现在这里，以这种姿态。 穿着常服时，尚不至于这般锋芒毕露，可这警服一上身，他肃然凝起的神情，深邃沉稳又坚毅的目光，脸上刀削的光影线，挺拔威武的身姿……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神勇不凡，威慑力十足，无一不蕴含着叫人信服的力量。 一屋人多少都有些被镇住了心魄。 负责人呆看了江喻白良久，方才回神招呼道：“啊……这个，这就是特警方面派来协助我们的江队长，不用担心，他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江喻白点头示意。 他不言语，肃着一张俊脸，浓眉紧锁，不怒自威。严肃谨然而又一丝不苟的模样愈发让人望而生畏。纵使好奇，也没人敢轻易尝试与他目光对接，更别提主动追寻。 顾小鱼当然除外。 再望而生畏，这也毕竟是自家温顺疼人还好欺负的二白。 不管别人如何，顾小鱼始终坦然地望了过去。细细打量着江喻白的脸，看他早上刚刮过胡子的下巴，看他绷紧的薄唇，看他挺直的鼻梁……怎么看，怎么觉得帅，小心脏已然砰砰乱跳了起来。 心有灵犀似得，江喻白也不动声色地偏转了目光，蓦然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眸子一紧，眼里顿时柔成一片，唇角也几不可见地向上扬了扬。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顾小鱼微微一愕，跟着抿了唇。 只此一瞥，他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眉头自然地皱起，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柔情，一身铮铮铁骨，蕴着不怒自威的魄力，一瞬间便又恢复成先前进门时那个威严的江警官。 负责人继续介绍：“到时候你们每个人都会由三名特警全程保护，加上乐队、现场保安，不会有安全问题。大可放心。具体的人员安排由江队长说明。那江队长你来？” “恩，”江喻白应声，沉声启口，言简意赅，“有问题提出，没问题开始分配工作。” 两个女孩儿均没有开口。江喻白一进门，两人就开始忙着从包里掏东西。四人里唯一的男孩儿琢磨了一会儿，询问着：“警官，你们大概离我们多远？” 距离太近不太好，就凭他们那身威风凛凛的特警战训服都不知会让多少粉丝望而生畏，绕道远行；太远也不好，隔得太远，闹起事儿来他们又哪里顾得过来呢？ 江喻白大抵知道这些考虑，略微挑眉，不假思索：“距离合适。” 那人：“……” 这不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吗。 顾小鱼听得直想笑，却又是理解江喻白的。现场演出得具体事例具体分析，哪能一如始终地处理问题呢？ 那人大抵也是想通了这一点，瘪瘪嘴，没再追问下去。两个女孩儿从包里掏出了纸笔，纷纷写着什么，也并没有要询问的意思。 等了一会依然没有人提问，敲门声响起，江喻白回头吩咐了一句：“进来。” 他一声令下，外头立马进来了三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特警。三人看到顾小鱼均是一惊，目光反复在她脸上打量，随后很快收敛了眼波，脸上再不见一丝情绪起伏。 “你们选。”江喻白淡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吩咐道。 话是这么说，换了不知道的人还好，进来的这三个人里飞康、羊习习、追命箭都认识顾小鱼，谁敢真当着江喻白的面把顾小鱼给挑走，这不是纯粹皮痒痒，欠老大收拾了嘛？ 在场除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负责人，就剩四个适宜出道的年轻人。再除开顾小鱼，只剩三个人，正好一对一由他们带小队负责保护，这是给他们机会选了吗？这摆明是变相的分配！ 三人互视一眼，心里了然。既然队长发了话，便也一本正经地开始点兵点将。 负责人谈到一人会配三个特警跟着，在场四个人，进门的特警也是四个，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一个小队的人。唯一的情况只能是他们四人分开带队。 念及此，顾小鱼心里便隐隐有些猜测，注意听着。 里飞康三人点来点去，唯独点不到她的名字，果不其然是理所应当地把她给“剩”了。一对一结对全然没她什么事儿，到最后江喻白简明扼要的一句“剩下的跟我”，还名正言顺地给了她找了一个跟他的理由。 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私”还是“公”，这结果顾小鱼倒还挺满意的。 感觉就像是被江喻白给承包了似得，无论身心都开始打上他的烙印。 顾小鱼没觉得可耻，心里一丝丝泛着甜。 里飞康三人就进来选了个保护对象，认准了人，立马出去了。负责人再次重申了流程规则，提醒十二点准备开唱，也离开了房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半小时，不算早，回休息室补补妆、检查检查乐器，差不多就到了点。 四个新人从酒吧驻唱做起，一步步熬到了今天，谁也不容易。但凡是在酒吧当驻唱，时间久了，就是性格再内敛的人，也会被磨得奔放起来。 两个姑娘写写画画了半天没开口。负责人一走，一个立马起身凑上去，给江喻白递了电话号码，另一个更直接地问江喻白要起手机号码，准备记录。 可江队长没接也没给，就连看也没看这两姑娘一眼，沉着脸径直走到顾小鱼跟前，忽然牵起了她的手。 “走了，媳妇儿。”江喻白喊她。 威严肃穆的神情这一刻完全松和下来，刚毅沉稳的嗓音里也蓦然多出了一分几不可寻又显而易见的柔和，连眼底都是宠溺，不再是个威风的特警队长，全然是个大型犬，憨厚老实又好欺负的那种。 不是对着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疙瘩，谁会毫无缘故地丢盔弃甲，成了这幅姿态？ 两个姑娘一看这情况，顿时变了脸，脸上一阵紫一阵白，分外不是颜色。尴尬地望着顾小鱼，见她脸上只有笑，似乎并不在意，两人才松了口气。 顾小鱼确实不在意，也压根就不需要在意。江喻白的态度让她深感欣慰，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别人的觊觎。 他一眼望来，顾小鱼没从他眼睛里看到别的，只看到了忠诚两个字。 忠诚的铁血卫士，几个字莫名跳入脑海，顾小鱼顿时被萌到了。抬头看他，似乎就真的从他漆黑发亮的眸子里寻到了深埋的“忠诚”两个字。 忠诚是军人的天性。江喻白不是军人，可他是天策军爷啊。 不仅忠于国家忠于人民，还忠于她。可以与国家和人民相提并论，感觉还挺爽的。 江喻白都不避嫌，顾小鱼更没什么好避嫌的了，手牵着手，一溜儿把他带回了休息室。 里飞康三人出去了，却是直奔她的休息室去了。顾小鱼一进门就被一人热情地拦了路，吓了一跳。 “卧槽嫂子你真是唱歌的！” 里飞康眼睛直发光，一改先前严肃正经的模样，大咧咧地嚷嚷道，“唉呀妈呀，卧槽我就说老大怎么尽接这种苦差事，感情又是来找嫂子来了啊！” “什么叫尽接这种苦差事？” “哎呀嫂子，上面派了三个大队过来，两个外勤一个跟主办方走，都不愿意接内部的活，老大揽了。我就说他揽这苦差事干嘛呢，感情是……哎呀！” 里飞康冲她好一阵挤眉弄眼，嘿嘿直笑。笑得顾小鱼脸上微微发起热。 抬头看一眼江喻白，他还很坦然。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就算不是默认，难道还能有别的意思吗？虽然是无心插柳，可这话却是顾小鱼亲口说的，江喻白当特警好，当特警可以来保护她，所以一有机会，他便来了。 顾小鱼不仅是脸热，心里也有点发烫，还泛着先前的甜。 姑娘眼睛里的情谊江队长向来是明白的。 不必顾小鱼表示，江喻白已经开始赶人，淡然地瞄了身后一眼，沉声吩咐道：“出去。” 好端端的叫他出去干什么？里飞康第一个不服，麻溜地凑到顾小鱼跟前：“卧槽嫂子我有预感你要火啊！你先给我签个名呗――” “康子你德行！”羊习习嫌弃他，不理会里飞康的无措，连同追命箭，一人一只胳膊给里飞康拖了出去。 虽然方式是简单粗暴了点，但意外的有效。 门被虚掩上。 顾小鱼连忙跟上去关上了门，转身要去抱抱又叫她心动一次的江队长，一个回身，先被他紧紧抱住。 吻结结实实地落下来，温软的触感叫人神迷意乱。还能更亲近一点，顾小鱼搂上他脖颈，身子也往他怀里瘫了些。他却极有自制力地控制着，一通深吻，纵使谁也眷念，还是断然停下了。 失望是真的。不开荤尚已，一旦开了荤，顾小鱼的中毒症状早已不是喜欢他、总想见他那么简单了，而是难以自抑地喜欢他、想见他，还总想跟他亲近。 意犹未尽，哪能不失望？可失望归失望，抬头看看他头上那顶钢盔，心头却即刻坦然了。 他毕竟是威风的江警官啊，要是轻易沉迷在声与色里不能自拔，那还是她喜欢的那个江队长么？ 顾小鱼暗自舒了口气，蓦然便笑了。 “恩？”江喻白轻哼了一声，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笑什么呢？” “没什么，”顾小鱼摇头，额头抵在他胸口上，正能听见心跳声的位置，红着脸问他，“真是来保护我的？” 他抿唇失笑，没有否认。静静抱着她，紧紧搂了半宿，终于沉沉地舒了口气，满口无奈：“怎么办，不想交给别人。我媳妇儿我自个儿守着最妥当。” 顾小鱼心里一紧，脸上跟着发起了烧，暗自欢喜了一阵，搂着他撒娇：“怎么办，你说得我都想养一只二白了。” “养，”江喻白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媳妇儿喜欢就行。” “胡说八道，哪儿有二白给我养？”顾小鱼嗔他。 江喻白没答话，忽然低头在她颈间蹭了蹭，无比顺从地“汪”了一声。 哪儿没有二白给她养。她要二白，二白可不就来了吗？ 顾小鱼“噗”的一声乐了，看着他温顺老实又好欺负的眸子，整个人都快被萌化了。 她脸上方才扬起笑，他的唇已然覆了上来，轻轻吮着她的唇，深吻好一阵子，吻得顾小鱼直有点犯迷糊了，江喻白便道：“搬来跟我一起住，媳妇儿。” 一起住嘛，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小鱼就要点头。 门却突然开了，里飞康三人猛地跌倒在地。 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这三人居然齐刷刷地趴在门后听墙角！ 顾小鱼羞得脸上通红，江喻白那张脸却是“刷”的一下黑透了。 里飞康三人只是单纯想偷听个墙角而已，哪里会想到闯大祸了！ 眼看江喻白那头乌云密布，随时要电闪雷鸣。里飞康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笑哈哈地搭讪：“卧槽，嫂子你们不是已经同居了吗？怎么还在说同居的事儿啊。” “我们什么时候同居了……” 顾小鱼被他问懵了。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才回神原来江队长说的不是单纯的“一起住”，而是邀她“住一起”，江喻白在邀她同居啊。 想想便觉得脸热，顾小鱼没敢回头。 里飞康也不敢偏头乱看，顺着往下说：“不会啊，夸父说你们同居了。” “夸父？” “哎呀，嫂子你不知道啊。夸父就是我们帮那个明教陆朝炎。朝炎嘛，奔着太阳，夸父逐日嘛。”里飞康解释道。 顾小鱼点头，“哦，这样。” “哪样啊，”里飞康急了，斜眼一看江喻白黑透的脸色，冷汗直冒，“唉呀妈呀，嫂子你别岔开话题啊，你两咋还没住一块儿啊。赶紧搬去住啊，老大家离队舍又不远，你们以后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多方便啊！” 64.分手吧你两 他话倒是没说错，两人住到一块是挺方便的。可关键是，他们同居与否，这关里飞康什么事啊！他这是操的哪门子空心啊！ 顾小鱼被他说得满心尴尬，仔细一想他话里那句“住到一块方便”，脸上红了个透。 他媳妇儿一害羞就闷着不说话，他自己都舍不得惹，还给人家惹成这副模样！ 江喻白脸色本已不见得好了，这下更难看，黑得真跟那刚从锅炉房出来似得，一身都是戾气。 里飞康干笑了几声，实在是没法自说自话下去。还好羊习习赶快救场，开口道：“哎呀嫂子你不知道，上次刑警队那边吃了你煮的饺子，老跟我们卖弄。” 胳膊肘一捅，追命箭一个激灵，也道：“对啊对啊，我们都没吃上，怎么让他们抢了先！” 顾小鱼彻底无语了，这又是称得哪门子亏呀？ 听完这话，江喻白眉头一挑，脸上倒是不那么难看了，厉声质问道：“那是煮给你们吃的？” “那哪能是煮给我们吃的啊，”里飞康赶紧卖乖，屁颠颠道，“那可不是嫂子煮给你吃的嘛。我们也就是想蹭一口而已，那可不是俗话说得好嘛，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江喻白眸色一沉，眼神跟刀子似得，杀人不见血。 “呸！康子你特么别胡说八道！”羊习习吓出一身冷汗。 里飞康也给自己吓着了，幸好被羊习习给拦住了，要是真的冒失失说出去了，这里还真得发生血案。 “卧槽卧槽，我胡说八道，我嘴欠……老大你别跟我计较，我错了还不成嘛，你把我赶出去，我也没地方去啊。” 里飞康一边认错，一边委委屈屈地冲顾小鱼挤眉弄眼。 他挤出了一张好丑的脸。 顾小鱼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喻白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在意媳妇儿而已。一听顾小鱼终于笑了，眼睛里的刀子自然而然地消失掉，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也跟着抿了唇。 任渡忙完手头上的事，按着房间号寻过来，一眼便瞥见屋内抱着的两人，眼神上下打量着，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男朋友，”顾小鱼解释道。 “男朋友？”任渡稍稍一愕，神色蓦然变得复杂起来，若有所思地再次打量了两人一番，眉头一皱，沉声启口，“小鱼你跟我来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显然有话需要单独跟顾小鱼谈。 顾小鱼抬头看了看江喻白，江喻白点头，示意她快去。 “那你等我一会儿，二白。不要走哦。”顾小鱼摇了摇他胳膊，无意间撒了个娇。 江喻白抿唇：“恩，不走，多久都等你。” *** 会议室离顾小鱼的休息室不远，几分钟时间，顾小鱼便坐到了任渡面前。 男人西装革履的打扮严肃又正经，突然启口，屋里的气氛也不可控制地严肃起来。 “小鱼，我看你这脾气也直，我就直话直说了，”任渡道，“你年纪合适，外形条件不错，乐理知识有，做出来的音乐也已经成熟了，自成一家风格。像你这种条件，好好包装一下，往外推肯定得火。” 在这行里混得久了，他早就练成了一双火眼金睛。这毕竟是朋友的朋友，好友李赫再三有过交代，任渡直言不讳：“出道的条件你通通具备，甚至在某些方面，你早已超过这个水准了。只要公司签得对，大红大紫不是问题。这种情况下，我是建议你最好分手，保持单身。” 道理明摆着，名花有主和情窦未开，当然是后者更能让人想入非非。而且，市面上大多数粉丝本就对偶像们有较强的占有欲，存在各种感情洁癖，想吸引这部分人的关注，就得一尘不染。 这不是苛责，只是完美偶像不好当而已。要不然娱乐圈里一众帅哥美女，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单身呢？ 道理顾小鱼明白，也知道任渡说这话是为她前途着想，可她心里没法接受。 分手也得有个正经理由吧？毫无缘故便提分手，那叫不负责任！ 可争吵、猜疑、不理解……这些他们都没有啊。她和江喻白不知道有多合拍，感情稳定到腻歪，谈婚论嫁一气呵成。假以时日便要披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娘，执子之手共度此生了。 这人多半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位，好端端的跟他分手，不是有病么？ 顾小鱼才没那么蠢。更何况，感情是感情。纵使两人在一起，会牵扯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感情从来不是那么的纯粹。但两个人在一起，却并不能仅仅因为那些方方面面就被牵扯得彻底将感情里的纯粹否认抹杀。 顾小鱼就是喜欢江喻白，而江喻白也喜欢她。这就是爱。 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不管不顾地抛弃相伴至此的爱侣，那是一己私欲，那不是爱情。 顾小鱼有话直说：“谢谢你任主管，不过，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已经快结婚了。” 已经在谈婚论嫁的路上，言下之意，她是不会分手的。 顾小鱼答得斩钉截铁，言辞坚决，不容置喙。任渡没有再说下去，只道：“那你先唱吧，晚点有经纪公司联系你了，你再跟他们商量看看。” “试试吧，反正……也不好说。”他笑了笑。 “好，谢谢了。” ***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谈个恋爱而已，有那么为难吗？顾小鱼不以为然。 一出会议室就见先前那个还给江喻白递电话号码的姑娘正跟一男人在走道里搂搂抱抱。两人有说有笑很似亲密的样子，看起来也像是男女朋友。 这姑娘先前还在约江喻白呢。顾小鱼蹙了蹙眉头，但很快便又松开了。 这年头有老公有男朋友还四处拈花惹草的算不得稀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索性是人家过人家的日子，她何必苛责。只要她们家二白洁身自好就行，她洁身自好就行。 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管好自己罢了。 顾小鱼没说什么。从二人身边经过，目光蓦一跟那姑娘对上，顾小鱼冲她笑了笑，径直进了屋。 江喻白还在屋里等她。几句话的功夫，里飞康三人已经出去了，屋里又添了两个生面孔。 其中一个脸皮稍微白净些的小特警一见到她就乐，“跐溜”一下蹭到她面前，吼得那叫一个振聋发聩：“师娘好！” “……呃，你好。”顾小鱼愣了愣。 已然应了声，方才渐渐回忆起，里飞康曾与她提起过，因为江喻白有一身真功夫，他们队里有个叫小飞虫的小特警想拜他为师来着。 上次见面江喻白还没答应拜师请求呢，看这情况，他是应下了。 “你不是不收徒弟么？”顾小鱼好奇，偏头问江队长。 江喻白抿唇：“叫‘师娘’也挺好听的不是？” 感情他收徒弟就为了听人叫她“师娘”！顾小鱼忍俊不禁，实在是拿他没法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恩，挺好听的。” 江队长低声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虫子是本地人，你把他手机号存着。要是我不在，有什么事儿打电话叫他给你跑腿。康子他们毕竟是外地人，办事没有本地人方便。” 一眼还没嗔完，顾小鱼蓦然愣住，恍然大悟，他这哪儿是在收徒弟，这是给她收了个跑腿的。 她现在一个人在外头住着，一个女孩子，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方便。现在有男朋友帮着自然最好了，有江喻白在，粗活重活他一个人全包揽，顾小鱼不知道有多轻松。 可江警官总有不在的时候，这种时候她又得一个人去张罗那些麻烦事了。在大城市里过日子，举步维艰，一件小事也得跑东跑西，跑南跑北，奔波劳苦，不知道有多折腾人。 索性也就是该折腾的时候再考虑怎么折腾吧，没到那时候，顾小鱼压根没想这么多。但江喻白想了，连解决的法子都给她制定了。这么威武壮实的一个大男人，心思细腻得叫她都自愧不如。 说到底，这世上哪有漫不经心的人，那只是对你而已，这世上又哪有心若细纹的人，那也仅仅是对你罢了。 顾小鱼心头一紧，跟喝了口蜜糖似得，脸上不禁泛起笑意，柔声问他：“我到底是跟你谈恋爱，还是跟你们队谈恋爱啊？” “他们倒是想得美，”江喻白眸色一沉，厉声道，“我媳妇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口气有点霸道了，但这话她就是爱听。 顾小鱼笑得更甜，嗔他：“可你这面子也太大了，明明是只嫁给你一个人，怎么感觉像是嫁了一个队，谁都得听我的。” 只嫁给他一个人。这话听来何止是顺耳，分明就是在说非他不嫁。 江喻白低笑了一声。回头神色肃然，云淡风轻地看了另两人一眼。小飞虫比里飞康懂事，一看这眼神，二话不说，赶紧拽上另一个电灯泡往外跑。 他两前脚刚迈出去，吻立马就落下。软软的附在她唇上，由浅及深，寸寸缠绵。 他腿上坐着并不比沙发舒服，可被他整个护在怀里的感觉棒极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每一寸肌肤都那般鲜活，叫人怦然心动。 爱他都来不及，分手做什么？顾小鱼只觉好笑，胳膊揽上他的肩，江喻白交代她：“媳妇儿乖，待会好好唱，不要怕，有我在。” “我不怕，狗绳在手，天下我有，”顾小鱼应声，猛然对上他温顺的眸子，心头一颤，直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甜蜜得不能自拔。 顾小鱼当下便红了脸。 不能自拔还拔什么拔，人生苦短，索性溺死在里头算了吧。 65.三曲十分钟 两人在屋子里腻歪了一小会儿，江喻白正好衣冠，就得出门了。 顾小鱼表示理解。他毕竟是穿了身警服，趁着工作之余抽空来看看她尚可，但总在这里呆着确实不太妥当。 更何况江喻白虽是为了“保护”她才来了这里，可他来都来了，总不能只保护她而将特警队安排的任务弃之不顾。 特警队是为了维持现场秩序而来，江队长不在这里守上一整天是不可能的。这一整天里，他时刻得保持精神高度警惕的状态，分分秒秒得留意内场细微的变化――劳身又劳心，他该有多累，可想而知。 就为了守着她一小会儿，他就得累死累活，来回折腾一整天！ 感动都来不及，喜欢他都来不及，顾小鱼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江喻白起身整理衣服，顾小鱼跟着起身，替他捋顺身后的褶皱。 江喻白微微一怔，悄然抿唇。 顾小鱼正去理他衣领，被他顺势抓了胳膊，猛地拉进怀里亲了一口。 周而复始的缠绵直让顾小鱼脸上发烫，一眼嗔过去，却只换来他温柔地注目，俯身又落下的湿吻。 “……还不快去执勤。”顾小鱼催他。尛說Φ紋網 “恩，就去。”江喻白沉声道，话说完还不忘再多亲一下。 爪子搭在她腰上不肯撒手，要亲要抱，黏糊糊的样子哪儿像威风的江特警江队长了？就像只大狗，还非得是热情得直对她摇尾巴的那种。 顾小鱼实在拿他没办法，被萌得少女心砰砰乱跳，脸上变着花样的灿烂。不管江喻白放不放，反正她是不愿意放开了。就这么挺好的，抱着吧，抱一辈子都行。 只可惜想法固然美好，可两边都逼得急。谁也不想放手却是无可奈何，谁也不得不放手。 顾小鱼还是没舍得。一直挨到点，江喻白眉头一紧，先松开了。 “我得走了媳妇儿，”他道，斜眼瞄着门上的表，不舍却并不无奈，“我去工作了，你先准备。” 在屋子里跟她单独呆在一块尚能是她们家忠厚老实好欺负的二白，手一放上门把手，神色肃然，顷刻间变成了威武正义的江警官，一丝不苟，不怒自威。 顾小鱼愣了愣，像是中了毒似得，心头怦然，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门已经打开，江喻白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他哑然失笑，柔声道：“好好表演，媳妇儿乖。” “恩，我乖。”顾小鱼点头。 “乖，我保护你。” *** 拉票活动十二点开始，每人只有十分钟时间，四个场地轮次开唱。 顾小鱼是第四个场，地点是随机街头。 这名次抽得一点也不好，诸如此类的突击活动，往往是排名越靠前越能产生较大的舆论效果。第四名这位置着实尴尬。而相比别人抽中的酒吧舞池、地铁站过道、空置小舞台，她这条件简陋得无与伦比。 说好的分配“知名”乐队，轮到她这里，也成了一拨歪瓜裂枣。鼓手节奏控制不到位就算了，主音吉他手甚至还不能流畅地弹出她的演唱曲目……状况频发，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但不幸中的万幸，当时主办方提到出外场，顾小鱼便多问了一句能不能用自己的乐队。 她要参与音乐节，海洋倾巢而出，都要来助阵。主办方没有明确表示不可以，顾小鱼便跟小黑等人提了提，以防万一。一众人赶来给她加油打气的同时，顺手便将东西一并带来了。 谁也没想过居然真能有这种情况发生，这“万一”来的太陡然，直叫人猝不及防。 但眼下却也无关紧要。分配的乐队靠不住拉倒，她自己的乐队不知道有多靠谱。 换句话说，分配的乐队不靠谱根本就是件好事。 说不紧张是假的，愈发临近表演时间，顾小鱼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但左右一环视，不仅有乐队小黑他们驻场，人群里还尚能见到新婚燕尔的周媛媛和李赫――这俨然已不再是个关乎她前程的音乐节，而是她习以为常的海洋舞台，每一次商演的现场。 顾小鱼做了几次深呼吸，冗杂的心绪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不远的地方，江喻白拉起了警戒线，人往那里一杵，威严凛然，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安静，无比的安静，静得全然不像是喧哗膨胀的音乐节。 抬头便看尽他坚毅稳健的背影，一如每天早上睁眼便收入眼底那个穿着外套的梦中的身影。 天非被、地非床，这里当然不是她的卧房，此情此景却奇怪的叫人产生一种类似于回归卧房、回归于家的安稳感受。毫无理由的便觉得安心，浮躁和慌乱通通石沉大海。 顾小鱼用力闭了闭眼，示意鼓手可以开始。 主办方给的任务是尽可能地将自己推销出去。那么当然是什么最有煽动力、什么最有代表性就唱什么――傻蛋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演唱些不为人知的冷门歌曲。 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三首歌都打挤的功夫，每一秒都容不得浪费。 第一首顾小鱼便选择了这些天火爆微博的《我要出警，宝贝对不起》，鼓声一起，直接切入正题。 “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我必须出警；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宝贝别生气； 一千朵玫瑰给你，要你好好爱自己；一万万句对不起，抛下你是不得已；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想你；真的不愿意，又留你孤寂；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惹你伤心； 请你相信，请你相信，失约非我意；不必怀疑，不必怀疑，我真情实意； 一千颗真心给你，你不要沉默不语；一万万句我爱你，我很快回来看你……” 银质的“小鱼面具”隐瞒了她的容貌，却瞒不住她的身份。 知道的，知道这是蓉城海洋酒吧的驻唱顾小鱼；不知道的，一听这歌，再看这与博主头像如出一辙的面具，也该知道“这不就是微博上那个小小小小鱼嘛”。 一时间人涌如潮，偏僻的角落忽然间热闹起来。 谁都想往前靠，一睹真人风采。但一看这有三个威严的特警杵在跟前，到底谁也没敢真的凑上前去。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人群围成了一个大圈，谁也不喧哗，就这么安静安静地听着。 脚下虽是平地，但在熟悉又安全的绝对领域里，哪里都是舞台。 一旦开唱，心思全然投入到每一句歌词里，紧张心悸荡然无存。 唱到□□，顾小鱼一发响指，乐声戛然。一如在海洋表演时那般，小黑会意地来了一段solo，鼓声渐起，顾小鱼踏起步子，清唱起海洋的保留曲目。 别家酒吧放**的迪斯科，海洋却独树一帜，永远是平缓安宁的慢摇。但凡是来过海洋的客人，一听这节奏就能跟上顾小鱼的脚步。 有一种音乐能叫不会跳舞的人也想要随之摇摆，顾小鱼在唱。 李赫和周媛媛一听熟悉的旋律，先随之舞动起来，几个服务小妹也跟着跳了起来。几人一带动，渐渐的，开始有人跟着迈开脚步，加入其中。 英气十足的女中音，不含一点沙哑，顺滑平稳得直如泉流，将这昏昏欲睡的午后彻底唤醒。鼓声与掌声参杂在一起，现场热火朝天。 一曲未毕，一曲又起。 她叫顾小鱼，顾名思义，她是一条小鱼，深爱一切有关鱼和水有关的东西，例如一首《我是一只鱼》。 “可不可以不想你，我需要振作一下；七□□月的天气，像我和你需要下一场雨；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能不能让你清醒，爱是快乐的事情，我只有真心而已，世界末日我都不会离去；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我是一只站在岸上的鱼，如何能忘记曾经活在海里，曾经我活在你的生命；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节奏渐缓，所有人都随着她一并挥起了胳膊。老歌总能轻易勾起人尘封的记忆，不少人在跟唱，不少人的神情都有些痴醉。 三曲演唱完毕。至此，十分钟的小宣传完美地落下帷幕。 总算是尘埃落定，顾小鱼舒了口气，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围观群众的反应，身边人业已催促道：“我们收拾东西，你先走小鱼。一点就要开始访谈，还有二十分钟，你跑快点，可千万别迟到了！” 66.只是因为他 江喻白就立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留给她一个坚毅的背影。 顾小鱼想跟他说一声再走，却克制着没有冲上去招呼他，只是默默望了他一会儿，转身先往活动现场去了。 早考虑过往回赶时间紧，一开始选择街头场地时，顾小鱼便选了最近的一处。五分钟时间冲到现场，一看，这头预热活动已经开始了。 大屏幕上滚动放映着四人的定妆照，下头早已是一片人山人海。 今年音乐节仅向外推送了四位音乐人。四位均是新人，在业界内名气不大，但自成一派，发展潜力可观。 简单地补了妆，带好面具，顾小鱼随着另三人站到了入口处。没几分钟便听主持人介绍道：“今年我们组委会经过层层筛选，给大家介绍四位优质的音乐人。相信不久之前，朋友们已经与他们打过照面，闲话少说，咱们先将他们请上来。” 话毕，全场掌声雷动。 这场面远比小商演震撼得多。顾小鱼平静了良久的心绪，就在一脚搭上舞台时乱了。 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心头砰砰乱跳。脑子里莫名其妙地上演起这几年的混迹乐界的事情，有点乱，思绪乱，心也乱。酸甜苦辣一个劲儿往心头涌，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顾小鱼暗自摇了摇头，猛一抬眸，却见身侧三人也是这般神情恍惚。 主持人大概是见得多了，丝毫不诧异，也不给四人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起：“大家都知道西门音乐节不仅仅是个音乐节，还是全国最优秀的音乐人输出舞台。我们向大家推介的也绝不止是一首歌，一张专辑，而是一种态度，一个新生代的偶像。作为一个艺人，临场反应能力至关重要。下面给大家带来四段视频，让我们一起认识一下这四位音乐人。” 随着他的指示，大屏幕上忽然播起一段视频。视频讲述的是数天前的那次会议，那天顾小鱼被通知有正事需要讨论，排练之余，特别去了一趟组委会。 一阵等候后，屏幕中陆续出现了进屋的四人。三人均是平常打扮，唯独顾小鱼一人戴着“小鱼面具”，遮挡了容貌，异常惹眼。 四人一一在会议室里坐下，主持人偷偷调整了摄像机，开口道：“当天有一个小型采访会，采访会之前将安排你们出一个外场。服装、设备、乐队、安保……这些都由我们负责，你们只要负责参与就好。” 一番话在情在理，但突然把人叫过来，说起这件事，总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四人均不答话。主持人左右环视一眼，淡然地笑了笑，“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各位都是老江湖了，经常出外场不是？” 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当下有人点头应和道：“恩，没问题。” 一人应和，另两人也跟着点了头。 只有顾小鱼与众不同地低头琢磨了一会，抬头问了句：“我可以用自己的乐队吗？” 镜头便骤然定格到二人身上，回放了两次顾小鱼的问话，再将主持人的震惊特写。后期制作简单粗暴地打出浮字“难道被她猜到了”，反复强调二人微妙的表情，一度将气氛引入尴尬境地。 主持人干笑了两声，机智地圆话：“呃……这个，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安排给你们的都是一流的乐队。” 顾小鱼微微一怔，哑然失笑：“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机会难得，平时乐队一起排练，能一块儿上台当然更好了。” “这样啊，”主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珠子一转，“不过最好用我们的乐队吧，毕竟人员调动起来比较方便。” 顾小鱼点头：“恩，那也行。” 黑幕骤至，前言便交代至此。大屏幕上再次浮动四人的定妆照，照片徐徐旋转，终于定格在四人中唯一一名男生身上。故事便是从他身上开始讲述…… 顾小鱼清楚地记得一小时前他抽中了最好的签，却在视频里发现，“破乐队”一事竟然同样发生在他身上。 一怔，顾小鱼这才恍然大悟，直是哭笑不得。先前她还疑惑高标准的西门音乐节怎么会配备这等水准的乐队，感情这全然不是水准的问题，这分明就是他们设的局！ 出外场前半小时男生与乐队见面，双方一试唱，他也立马发现了此事。同样的叫人大失所望，鼓手节奏控制不到位，主音吉他手甚至还不能流畅地弹出他的演唱曲目。 男生试图联系主办方，前前后后共三次去寻找有关负责人，却均无迹可寻。 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将就着用鼓手，在乐器室寻了个节拍器解决节奏问题。自己顶替了主音吉他手的位子，而将原来的吉他手分派到节奏位子，大大减低了这吉他手犯错的可能性，当然，兼顾唱歌和主音吉他，他很累。 后来的两个女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两人均没有在演出之前与乐队沟通，到了外场现场，方才发现乐队存在问题。联系不上主办方，一阵手足无措后，在地铁站出口的那位还算果断，时间一到，抛弃乐队，抱着木吉他唱了几首民谣。另一个姑娘全然是傻了眼，整场演出糟糕透顶。 镜头一转，便到了顾小鱼这里。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在录音室里略一磨合，她忽然蹙了眉，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但两个“托”还没按照原计划演起戏，顾小鱼已经拨通了电话。三分钟的事，小黑等人抱着设备兴高采烈地冲进了录音室。 三分钟时间还不够排队过安检，他们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冲到后台来？顾小鱼显然是准备充分，方才随遇而安。两个托儿对视一眼，难为不到她，便是悻悻去了。 主办方对四人临场应变能力的考核到此为止。 四段视频悉数放出，毫无美化处理。略一对比，谁都知道是破罐子破摔比不上临时抱佛脚，临时抱佛脚比不上未雨绸缪充分准备，无论是从过程还是结果，都是顾小鱼略胜一筹，更尽人意。小說中文網 顾小鱼始料未及，却已然成了全场瞩目。主持人十句话里，七句都在问她。 一开始尚且拿捏不准在大舞台上言谈的分寸，几句话问下来，顾小鱼倒也没那么忐忑了，一如平常般谈笑，有问必答。 至于那个临场反应不太妙的女生，主持人并未给她难堪，一找到机会便自在地与她搭起话：“今年的妹子颜值普遍高啊，我来替广大宅男宅女们问问三位有男朋友吗？要是没有的话，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这话的重点分明在于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这是八卦话题里常用的一种。 那女生的反应却慢了半拍，没有回答。而左手边的姑娘却是会意地笑了，抢着开口：“恩，只要比我高，然后顺眼就行。” “什么叫顺眼？”主持人继续八卦。 姑娘游刃有余，稍稍低了头，语气含笑：“至少要比我高吧，然后有点小帅，主要是要孝顺，我喜欢孝顺的男孩子。” “哦，喜欢孝顺的男生，”主持人刻意拖长了调子，回头坏坏地笑着，“下面的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起哄声顿时四起，不怕事的这就吼起了“女神求嫁”。 玩玩罢了，大家开心就好。顾小鱼也跟着笑，能理解前一个小时还在走道里跟男人搂搂抱抱煞是亲热，分明是有男朋友的姑娘却在大庭广众下对此事矢口否认避而不谈的含义，难以苟同便是了。 主持人自说自话，圆了几句，目光又落回她身上，问起：“小鱼呢，小鱼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有男朋友了，”顾小鱼不假思索。 想起她家那只又帅又萌直让人想抱着一辈子不撒手的二白，心头一酥，笑着补充了一句：“什么类型都不喜欢，我就喜欢他。” *** 先前任渡有过交代，坦然承认她有男朋友之后会有何种后果，顾小鱼心里再清楚不过。 坦然承认，大不了就是被封杀了呗，封杀也比昧着良心说话好。否认江喻白是她男朋友的事实，不仅是对不起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江喻白，也是对不起她自己的心。 说出去的话即是泼出去的水。 明人不做暗事，顾小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出乎预料的是，她话落，下头立即响起一片惊呼。却仅此而已，众人很快地回神，脸上均露出会意的微笑，主持人也笑眯眯地接话道：“哦，我知道，那个‘喻喻喻喻白’嘛，好像还是个警察吧？” 顾小鱼一愣：“啊？” “不是警察？” “……呃，恩，是个警察。”顾小鱼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瞧都有些像是傻了。 刚才还挺机灵的一个姑娘，怎么一说起男朋友突然就傻了呢？ 下头人忍俊不禁，主持人也笑话她：“小鱼喜欢警察呀？” “没有啊，”顾小鱼道，“不是喜欢警察，是喜欢他。” 67.理想和现实 事实正如她所言，她从来就没有非警察不嫁的念头，而是因为遇到了江喻白江特警，喜欢他，才打心底地接受了要嫁给一个警察的事实。 顾小鱼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可她话音未毕，下头却笑成一片。 主持人也在笑，绷着的脸和公式化的语调早已在不知觉间松懈下来，若有所指地问起：“你们感情不错啊？” “是啊，”顾小鱼理所当然地应下。都谈婚论嫁了，他两感情还能不好吗？ 这话也没说错，可底下人一听，竟然笑得更起劲了。 “……有什么好笑的？”顾小鱼小声问。 “没什么，”主持人摇头，挥挥手制止了哄闹，正经问起，“对了小鱼，今天有很多人提到你，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自己吧――初次见面大家便对你这面具很有兴趣，那就先从你这面具讲起吧，平时在酒吧演出也带着么？”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问回了正题上。下头不再哄笑，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专注。 顾小鱼点头，肯定道：“恩，一直都带着。” 当时她之所以会选择变声，是因为知道她嗓音糯软，不希望别人因为她娇气的声音无视她牛逼的技术。 游戏和现实里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嗓音甜美、容貌娇柔的姑娘一定招惹男人的喜欢。男人会因为这样的外表忽视姑娘们更好的品质。 顾小鱼不愿被当做花瓶为男人们百般尊奉。比起她姣好的容貌，她更希望别人认可她的实力。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会被当做糙老爷们各种使唤也无碍，她不介意。 游戏里尚且如此，现实里更是如此了。 打一开始顾小鱼就不愿意被人当“女神”似的顶礼膜拜，比起她姣好的容貌，她更希望别人认可她的音乐。所以打一开始进酒吧驻场，顾小鱼就特制了一张“小鱼”面具。 她并非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倒谈不上什么保不保密的。面具这东西上台唱歌时就戴着，下台就取掉，随便坐坐的客人随便听听她的歌就好，不需要一睹真容；若是有听完了被她音乐吸引还想要继续接触交流的，私下里她来者不拒，这时候人家摆明是为了音乐来，见面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至于那天被请到会议室，也只是因为她私以为是要去试唱，所以习惯性地戴着面具进“排演现场”。一进去才知道是开会，只注意听会议内容，也就没有取这面具。 顾小鱼没想那么多，可看这情况，却是阴差阳错地制造了个不小的噱头。 组委会自然会利用这个噱头。 主持人耸肩无奈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们组委会已经努力去寻找了小鱼的资料，可惜，能找到的影像材料里都找不到她取下面具的样子，所以很遗憾地告诉各位，对小鱼的好奇继续保留吧。” “能看看吗小鱼！”下面果然有人不依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嚷嚷起想一睹真容的口号。 主持人见惯了风浪，极会见机行事，跟着便趁热打铁：“看来大家真的对小鱼很好奇啊，那我们要不要问问小鱼，可不可以取下给我们看看？” 他不动声色地煽动在场观众的情绪，看客们更是一片高呼。抬眼不仅是目光灼灼，还有齐聚的闪光灯，各大媒体的镜头。脱下面具她即刻就会登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为歌坛的宠儿。 但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顾小鱼眉心一紧，淡然失笑：“不好意思，面具真不能取。我是音乐人，听我的音乐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不是？” 哪个综艺节目里，偶像们不是为了博得粉丝欢心，想方设法地卖弄才艺？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顾小鱼一个会这样一念不合，连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了。 一时间，在场不约而同地惊住。 “……恩，说得很有道理，”尴尬之前，主持人赶紧接了话，把这话题绕开了去，“音乐节就是要听音乐的，那就让我们小鱼来一首吧！” “――这请求，小鱼不会拒绝的吧？”大概是心有余悸，话音未毕，主持人又补上了一句。 顾小鱼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不会了。” *** 原则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等同于不近人情。 顾小鱼倒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她实在无法接受别人拿她的面具和容貌做文章。即便拒绝会让观众们希望落空，那也无可奈何。她是为宣传她的音乐而来，不是单纯地为了博人眼球，这毕竟是客观真理。 好在主持人经验丰富，及时把伤害降到最低。一句话极为顺当地将注意力转移，观众们听得顺耳，也就没那回事儿一般，接着嚷嚷要她唱歌。 反而是顾小鱼心头有愧，尽可能地想要弥补，一首歌唱得极其卖力。 先前搞活动为了吸引注意力，当然是什么最有煽动力、什么最有代表性就唱什么――傻蛋才会选择在那种时候演唱些不为人知的冷门歌曲。 但现在观众们的注意力已经有了指向，所有人都在期待她，这种时候再唱别人的歌那才是傻蛋。 “破乐队”事件只是个活动效果，乐队的演奏水平不具有任何代表性。正式演唱时，主办方派来的这只乐队业界闻名。再不会出现吉他手还不能演奏她曲子的情况，鼓声激昂，声声到位。 乐队与主唱之间也讲究个配合，有那么几次商演失败的经历，顾小鱼极少跟外人搭档，宁可带上自己的乐队，工资平分出去，也不委曲求全，破坏了曲子的韵律。 但配上这专业乐队，顾小鱼没时间多想，立马就沉沦进音乐里。 主持人只说唱一首，可一首之后节奏骤停，喷搏的血液无处安放，下面观众直呼不过瘾，又让连唱了好几首。 四位新人的介绍会总共才安排了两个小时，零七零八加在一起，顾小鱼一个人就占用了近一个小时。主办方的推优意愿再明显不过。从前台回到后台，一路上，所有工作人员见着她脸上都带着笑。 顾小鱼实在是受宠若惊，总觉得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 但事实证明，她受宠若惊的还不是时候。 刚卸了妆，便有人敲门进屋。顾小鱼以为是小黑，回身一看，来的竟然是任渡。 “先别走，经纪公司找来了，”任渡开门见山，把门彻底推开，示意她跟着走，“三家都在会议室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去谈谈。” “啊？” “啊什么啊，快走。” *** 休息间和会议室离得并不远，但短短一阵路，顾小鱼却走得极为忐忑。 她的梦想是出一张属于她自己的唱片，但一直以来只是选择了远方，没想过何时会抵达。 一直以来，她的歌唱事业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之中独自摇摆驶渡着一苇小舟，一直勇敢地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有风扬帆，有雨搭棚，不知苦，只知道乐在其中。 太平洋广阔却依然可以衡量，只要能衡量，就总有抵达终点的一天。但音乐这片无穷尽的海洋叫人无法度量，没有人会妄想横渡，顾小鱼只扬帆远航，从不思考彼方。 可这天一睁眼，却突然有人告诉她，顾小鱼，你到岸了。 感觉不像是梦想成真，而像是坠入了一个更大的梦境之中。蓦然来临的一道港湾，只让她受宠若惊、措手不及。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大理石地转，而是一团团棉花糖。心思在飘，神志也在飘，不知道要飘归何处。 近乡情更怯。愈发临近会议室，心头愈是砰砰乱跳，难以平复。 “小鱼。”进门之前，任渡喊了她一声。 顾小鱼回神，抬头便见任渡凝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不及多想，赶紧点头，正色道：“恩，怎么了？” “这三家公司都算靠谱，待会在他们提出签约合同之后，看仔细了，有什么格外的要求或者不清楚明白的地方，当场提。”任渡开口道。 看在朋友李赫的面子上帮她一把，他在的时候能顺手帮着这姑娘审视一下各家经纪公司的合约，但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顾小鱼会意，领他的人情：“谢谢，我会好好把握的。” 屋里已经等了一阵了。 会议桌前七八人三两落座，分成了三个阵营。顾小鱼进屋，七八人不约而同地稍稍一愣，随即回神，谁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气氛莫名的微妙。 两人入座，任渡清咳了几声，打破尴尬：“这就是顾小鱼，你们谈谈吧。” 三个阵营的代表对视一眼，眼里跃跃欲试，嘴上引而不发。僵持了片刻，任渡冷然道：“我时间有限，没工夫陪你们耗。” 说着，他身子前倾，便是做出了要起身离开的姿态。 出席音乐节时，顾小鱼已经与主办方方面定下合同，不是经由主办方推介的公司，顾小鱼不可以签约。主办方与众经纪公司之间往往有一定条例约定，小型的被除名在外，优质新人全权承包给龙头企业，互利双赢。 任渡是音乐节的主负责人，他一开口，三家公司均慌了神，连忙劝了几声，总算有人聊起正题。 第一家经纪公司与任渡的观点不谋而合：“顾小姐，我以为你的外形良好，嗓音也很特别，翻唱就不算了，听你几首原创曲，曲风还很不错，自成一家风格。如果出道，一炮打红不敢保证，不过两张专辑内一定火。” 漂亮话华而不实，顾小鱼当听耳边风，礼貌地对他笑一笑：“谢谢。” 他也笑一笑：“我看过你的志愿表，你只说想当音乐人，出张专辑。不知道顾小姐具体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只想出唱片发歌。”顾小鱼道。 对方略一思索，再三打量着她，又问：“会跳舞吗？” 顾小鱼不太懂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如实回应：“会跳。” 对方点点头，将培养计划和盘托出：“受韩风影响，近年来独立音乐人并不吃香，我的意见是最好组团。我公司旗下目前有个全能女团，尚且在实习期间，明年将正式推出。依顾小姐的水准，我看是能够加入担任队长一职的，唱功担当也是可以做到的。” 顾小鱼没答话，心里一沉，跟着蹙了眉。 在这一行混久了，什么都能不会，哪儿能不会察言观色？ 一看这情况，第一家代表及时闭了嘴，没急着要顾小鱼给个答复，第二家赶紧推销起：“女团已经烂大街了，我们公司不打算这样培养。” 顾小鱼抬头看他，就见他眼里精光一闪，热络道：“顾小姐的男朋友有没有考虑一起入行？” “什么意思？”尛說Φ紋網 “顾小姐你也看到了，你男朋友压根没露过面，人气却旺成这样。倘若与你以情侣档的身份出道，那必然会火的。” 他说得意气风发，顾小鱼的眉头却凝得更紧，完全不能理解这公司竟然要拉江喻白下水的想法。 江喻白在特警位子上干得好好的，强行把他拉过来别说江喻白不乐意，她都不乐意。那里才是江队长放光发热的地方。连江喻白为人都不了解，就敢夸下海口，这人不可信。 顾小鱼没有说破，抿唇笑了笑，看向第三家公司。 只有第三家公司稍稍靠谱一些，直截了当地提到：“我们打算将你以独立音乐人的形式包装推出。” 听起来似乎可行，顾小鱼心头一紧，但欣喜之前还是理智地问了句：“贵公司有什么要求吗？” 他果然补充道：“我们打算用三个月时间对你进行包装，期间任何开销均由本公司负责。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们可以承诺到时候必然专辑大卖，一举成名……唯一一点，只要求你出道的时候，面具取下。” 顾小鱼：“……”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的重点还不是要看脸包装？ 顾小鱼无言以对。仅仅是一个蓉城，独立音乐人就不计其数，放眼全国，真正做到一举成名的能有几个？ 她想出一张自己的唱片，但从来就不拘泥于非得走出道这条路。这几年没日没夜的打拼，钱她已经备好，本意是翻年自费发行一张唱片，却没预料到年前居然能接到西门音乐节的邀请函……来了这里。 音乐本是一种分享型的精神盛典。世上有哪个音乐人不想出名，不想自己的音乐被大众接受？ 能被签约走，有一个专业的公司帮忙调配宣传当然好。但只是这签约以至于之后的出名也得有“道”。 不论别人怎么看待怎么取向，她顾小鱼本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不爱做的事就算刀架上脖子，也绝不会低头。 三家经济公司的代表人说来说去，意见无非是同一个，要她以偶像歌手出道。说来说去，就没一家提到她的音乐。 这俨然与她的初心背向而驰。 “我很抱歉，或许是我没有表达清楚，让你们产生误解，”三家均表述完毕，顾小鱼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只是想出张唱片而已。只是做音乐，这与我的长相身材没关系，我不考虑靠脸出道。” 三方都被她说得脸色一沉，下意识地看向主管任渡。人是任渡推送出来的，可这会儿任渡却一口一口地抽烟，面无表情盯着桌上的烟缸，静静地听，并不插话。 三方无可奈何，只好苦口婆心地去游说顾小鱼：“但是顾小姐我得提醒你，出唱片只是一种出道之后的一部分。况且，这也不叫靠脸出道，出道嘛，哪有不看综合素质的？年轻人有追求是好的，但是不要拘泥于一种执念，你还年轻，要学会变通。” 顾小鱼不答话。 嘴上没反对，但心里有数，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回事。 所谓的变通构建于可变通的基础之上，原则性的东西一步也不能变。哪怕只是退了一步，她良心不安。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把话说开了，“我不想大红大紫，我也不想日进斗金，我只是想出张自己的唱片而已，其他的我都不追求。” “至于三位所描述的愿景，听来很不错，但那并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吃得饱饭，有个地方住就行，没其他的想法。” 顾小鱼坦言：“我只是想签约出张专业的唱片而已。至于三位提出的附加条件，恕我不能苟同。” 苦口婆心大半宿，居然是换她一句“不能苟同”。 第一家公司当即起了身，还算客气地留下话：“我保留意见，希望顾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公司的女团，让你当队长，我们也会对顾小姐您进行系统的培训，听我的，你会红。” 他们一走，第二家公司也跟着起来：“顾小姐可以跟你男朋友多商量商量，以情侣的身份一起出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最近你们名声也不错，会红。” 第三家公司也要走，毫不客气地指责道：“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小鱼呼吸一滞。 一开始的不真实，这一刻，真实得近乎残忍。 顾小鱼沉默了片刻，终于舒了口气。抬头猛地对上任渡打量的目光，微微一怔，尽力挤出了笑容。 任渡掐了烟，没有指责，只说：“有落差很正常，圈子没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习惯就好。” “恩，我知道。”顾小鱼道。一开始就觉得不太真实，没敢飘得太厉害，这会儿也不至于摔得太惨。 虽然心里依然很堵就是了。 任渡起身，跟她并肩往外走：“至于跟哪家公司签约，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有其他消息，我会再通知你。” 顾小鱼脚下一顿。 不需要等太久，先前那沉默片刻的功夫，她心头已经得出了答案。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如果三家公司非得这般坚持，非得这样与她的期待背向而驰。按顾小鱼的性子，是宁可当做从没来过西门音乐节，继续自费出唱片，也绝不靠包装噱头出道，甚至拉江喻白下水的。 充满了声音和狂热，内里空无一物。那样的赞赏和崇拜，顾小鱼不需要。 只是她还未开口说明，前方先涌来了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鱼小鱼！恭喜你啊，这次终于熬出头了，要出道了，咱们去庆祝一下啊。” 回头尽是一张张笑脸，小黑等人一窝蜂赶来了后台，听闻她被经纪公司叫走，便一直守在这里等她出来。好不容易等到人了，一个个笑得比花还灿烂。 顾小鱼微微一怔。 她有机会梦想成真，她的朋友们比她自己还高兴。 心头隐约明晰的情绪便蓦然又有些复杂晦涩了，想拒绝的话顿时哽在喉头，难以脱口。 任渡和她对视一眼，顾小鱼生硬地抿了抿唇，脸色黯然。 “你怎么了吗？”周媛媛牵起她的手，小心地问。 “恩……没什么，”顾小鱼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我有海洋的钥匙，要庆祝的话，咱们去海洋吧。” *** 新人活动散场方才下午三点，音乐节却得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左右。 顾小鱼点了头，几台车子便顺道开去了海洋。 江喻白还在执勤，没办法跟着一块。顾小鱼发了条短信告知他这件事，江队长果然回信走不开，但是如果赶得及，下班后他会赶过来。 “不用赶过来了，你好好执勤吧。”顾小鱼回他。 江队长也知道他身不由已，不再坚持，只是交代：“媳妇儿乖，玩够了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短信。” “好，”顾小鱼放下手机，靠在后排闭眼假寐。 李赫在开车，车厢里小黑和周媛媛喋喋不休地探讨着顾小鱼一炮成名后的种种猜想。远赫声名、富贵荣华呼之欲来，顾小鱼听进耳里，却只觉得心累。 经纪公司那一番话的含义她不想深究。出唱片的梦想只基于她想靠声音去博得支持和关注的心情，顾小鱼一点也不愿意为经纪公司卖脸卖身材的包装方式买单。 谈不下去就别谈了，大不了不签合同不出道。只是不出道而已，归根结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海洋里有一份固定工作，工资绵薄却足够养活自己。加上几乎与工资相当的小费，各种商演酬金，偶尔卖出去几首原创歌曲的版权费……手上的钱不算多，但足够她过小□□活。 更何况富有富日子，穷有穷日子，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日升月落亘古不变，生活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 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天天呆在一块儿，能吃饱穿暖，有一间小屋和一方供给安眠的软榻……其他的有什么重要的？ 既然不能往前走了，退而求其次也不乏是一种出路。 68.关上一扇窗 回程的一个多小时里，周媛媛和小黑始终谈得兴起，就连李赫也眉眼含笑，很是兴奋。 顾小鱼静静地听着，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住，没泼出这盆冷水。小黑越说越起劲，顾小鱼带上耳机，充耳不闻，默默刷起了微博。 周媛媛见她在浏览微博，也掏出手机登陆上了“小鱼全球歌迷后援会”的官方账号。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排山倒海似得轰鸣，周媛媛跟着便乐了，招呼道：“老公我们不用买粉了。” 正开车的李赫会意一笑，笑得顾小鱼一脸茫然：“买什么粉？” “哎呀我的小鱼女神，你也太耿直了，一看你就是没有去调查情况，”周媛媛嗔她一眼，“今天跟你一起上台那三个，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他们从事这一行最少的都有七八年了，虽然未以正式身份出道，但私下粉丝早打了堆。你呢，你才入行几年，这资源人脉能跟他们比吗？” 也就是顾小鱼运气不错，恰好遇上主办方举办“拉票活动”，不私下里接触谁也瞧不着的严谨态度忽然换了种方式被摆上明面，在一片失误的大背景下一枝独秀，大放光彩，引人瞩目。 如若不然，单凭现有的人气比拼，顾小鱼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结婚之前，周媛媛在广告策划领域大出风头。虽说隔行如隔山，但经常接触明星大腕儿，圈子里的事情她懂得也不少。 “人都有从众心理，我们广告策划最注重的就是这一点。你看，不是韩国明星好看，大家都跑去依葫芦画瓢地整吗？娱乐圈是这样，粉丝们也是这样――” “人家过来一看，你的后援会无人问津，就算是喜欢你声音也不一定会关注你，不时髦呀。要是你粉丝本就多，他们过来一看，这么多人关注你，说明你肯定有值得关注的点啊，这时候，就算没那么喜欢也顺手关注你一下。” “现在这社会浮躁得很，走马观花谁能有本事慧眼识珠呀？管他是否真的喜欢，先拉过来再说呗。时间还长久，慢慢培养感情。”周媛媛道。 她所言在理，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顾小鱼却依然听得一愣，抿唇失笑，无奈道：“哪里用得着买粉，有多少就是多少，没关系。” 现代社会确实浮夸，仅凭那走马观花的第一印象实在难以慧眼识珠。真正好的东西都是需要再三品尝，再三感受的。 周媛媛所言不乏是一种方法。但换句话说这种并不务实的关注量越大，越是装作一副“红极半边天”的姿态，那就越是在自欺欺人。 在虚伪里呆得太久，你就会淡忘你真实的模样。 有这个时间研究怎么去炒作、怎么去制造舆论，顾小鱼觉得，她倒是更乐意花点功夫去训练她的基本功。 “嗯嗯嗯，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虚的东西，”周媛媛连连点头，亲昵地挽起顾小鱼胳膊，“所以我也只是想了想，没有买。现在也不需要买了。西门音乐节真牛，就一中午的宣传，你看我这号上的粉丝量，简直都爆炸了。我的天，我感觉我走上了人生巅峰。” “老婆我也想走上人生巅峰。”李赫突然插嘴。 周媛媛甜甜地笑，淡然启口：“你三生有幸娶到我，还没走上人生巅峰？” 媛媛是广告策划部的主管，嘴皮子一贯利索。一句话脱口，把小黑都给惹笑了。李赫虽无言以对，眼底却分明是带着笑的。 “再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满足了。”李赫说。 周媛媛笑他：“生生生，给你生个足球队，看你养不养得起。” 新婚夫妻刚度完蜜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小黑听乐了，不时插科打诨。车里一片欢乐，顾小鱼没搭话，继续看手里的微博。 毕竟是西南片区影响力最大的音乐节，乐行人的天堂，西门音乐节当真是名不虚传。 她仅仅是出席了两个多小时，不仅是后援会的官方微博，个人微博上的粉丝量也已经翻了个倍。以前是个大，而现在，顾小鱼成了资深大。 粉丝的好奇心永无止境。这才刚下台多少时间，已经有人把她是蓉城大学毕业生、海洋酒吧里唯一的驻唱、蓉城本地人、身高体重喜好……一一给八卦了出来。 也不算什么天大的**，谈便谈了，顾小鱼不以为意。只是顺着资料一条条浏览下去，在重点提醒里，蓦然看到江喻白的被@，心里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再追过去一看，江队长的微博果然被轰炸了。 涨粉量虽然没有她的多，但也已经远远超越了蓉城几个著名的警方官微号。 顾小鱼蹙了眉，正打算发一条微博，周媛媛先攘了攘她：“干嘛呢小鱼，到海洋了，快下车。” *** 一年一度的西门音乐节如期举办，一时间西门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而蓉城里却是一路顺风，畅通无阻。原本近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的海洋酒吧，李赫开车过来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上一次来海洋酒吧还是李赫求婚的时候，而如今，他们已经步入婚姻的礼堂。 乍一看熟悉的场地，周媛媛尤为兴奋。兴冲冲地拽上小黑下车，赶紧开大门去了。李赫去停车，顾小鱼跟着二人往门里走，一脚踏入，抬眼一见海洋的招牌，忽然愣了。 已经有三个多月不曾开张营业，许久不曾热闹过。乏了人气，海洋就跟生了场大病似得，呆立在两侧建筑之中，精神萎靡，一蹶不振，比起旁边几家酒吧，莫名显得几分落寞。 恐怕是受到了她个人情绪的影响，上一次来找吉他，远远一看海洋，顾小鱼也这么觉得。 莫名是一阵心疼，酸涩之后，安然仍在。心头憋了半宿的不痛快，在海洋面前，依旧是松缓了不少。 空气里似乎弥散着海水新鲜的味道，海风轻拂，阳光和沙滩无一不充斥着自在的律动。天空蔚蓝，大海蔚蓝，广袤无垠，叫人神往。 顾小鱼越想越觉得坦然。 人总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改造现实，英雄主义向来只存在于银屏之上，现实生活里个人之力永远绵薄。你改不了，也不必非跟它拼个鱼死网破，当然更不能尝试委曲求全，那么索性退一步吧，退一步同样海阔天空。 更何况只要有海洋在，她总是不至于流落街头的。 每个酒吧里都有许多固定驻唱，这不足为奇。但海洋里却只有她顾小鱼一个固定。 从大二那年起，一直到毕业后的现在；从一开始乏人问津，到每晚都有一批固定的客人来听她唱歌……其中的辛酸无以能道。一起经历了太多，海洋俨然是她事业的一部分，每一次呼吸都紧密相连，两者无法隔离。 如果真的选择了签约出道，日常工作就有够她忙，绝不会有多余的时间让她重返海洋的舞台。 但顾小鱼知道，离开了海洋的鱼，下场，无一例外的是渴死在沙滩上。 或许她的答案远没有那么隐晦，从一开始就了然于心。 光怪陆离也好，美轮美奂也罢。岸上再精彩，那不是她渴慕的，所以一文不值。深海里伸手不见五指，常年累月不见明媚的阳光。但这里本就不需要光，只要有这份浓稠的静谧就好。 鱼需要的是水，并不是光啊。 *** 几辆车相隔不远，没多久，二十多号人风风火火地一并杀到。喵哥也从公司里赶了过来，又是加了班，满脸疲惫，正好一块儿热闹热闹，解放解放。 偌大的酒吧里，哪里都是狂欢战场。主角虽是顾小鱼，但却又不是顾小鱼。一开场，舞台便被吉他手小黑霸占，主唱反而被赶下台弹吉他，再往后去谁都去抢麦，海洋里一片鬼哭狼嚎。 顾小鱼抢不过，也不想抢，找了个小包间坐着。 包里手机已经震动很久，杨老板发来了祝贺短信：“恭喜了小鱼，我听说了，终于熬出头了。[大笑][大笑][大笑]” “[抱拳][抱拳][抱拳]谢谢老板。杨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顾小鱼问。 短信刚发出，他的短信同时抵达。杨老板道：“这下你有新归宿了，我就放心了。” 顾小鱼心里一紧，总觉得这话不对劲，忙问：“什么意思，什么归宿？” 他不回短信。 顾小鱼几乎出了主厅，打电话追问：“怎么了杨老板，出什么事了？” 许久不曾听过对方声音，杨老板蓦的被她问愣了，没有答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公式化地提醒着“患者家属，病房内不要接电话”，他方才回神，沉沉地呼了口气，压着嗓音交代：“小鱼你等等，我出去接电话。” 空荡的脚步声从听筒里传来，一声声的，直像是在心头叠上了一块块巨石，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顾小鱼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沉，闷得紧，不知道下坠到何处才是个头。 良久之后，杨老板终于开口，语调低落：“抱歉小鱼，刚才不太方便听电话，现在好了。” “没事，到底怎么回事，杨老板你说。” 启口之前，先传来一阵长久的叹息。顾小鱼心里便是直觉性地“咯噔”一下。果然听杨老板道：“小鱼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话直说了吧。海洋我不打算经营了……我这次回老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蓉城了，酒吧也会尽快地卖出去。” 他清楚地告知了海洋要解体的事实，却没把理由解释清楚。 可他虽然不说，听着那公式化的女声，隔着听筒都能嗅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理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顾小鱼心里一沉：“你家里人生病了？” “对，”杨老板索性承认了，“三个多月了，我老婆查出肺癌，我得留下来照顾她。这次回来想通了很多，钱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受罪。” 是啊，在病重的家人面前，有什么理由劝他不要放弃海洋？顾小鱼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保持沉默。 杨老板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两个月我一直没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现在听闻你有新归宿了，我也就放心了。出道挺好的，打从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很有潜力，假以时日，小鱼你一定会成为超级明星的。” 说到这里，他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真要到那时候，小鱼你可别忘了给我签个名啊。等我儿子再长大点，我就告诉他，这个超级明星是我们酒吧出来的，多牛啊。” 顾小鱼点头，想配合地笑一笑，但真的，笑不出来。 她可以不出道。因为即便不出道，她也可以有海洋。青春里最宝贵的四五年时间全部奉献在这里，这里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她的一切。要是海洋没了，顾小鱼就将一无所有，这世界之大，她又该何去何从？ 心里乱成一团，顾小鱼真的笑不出来。 杨老板交代着：“至于小黑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别的酒吧接纳他们。小鱼啊，你就好好去忙你的出道，其他事情不要担心了。” “好好照顾嫂子吧，不用为我担心了杨老板，我不出道的。”顾小鱼说。 杨老板一怔，又问：“为什么，你的梦想不是出唱片吗？” 顾小鱼不答话，沉默良久，方才应声：“是。” 他继续说道：“圈子里的事情我就不多交代了。小鱼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多事情你甚至比我还看得透彻，其中利弊你也该明白的。总之，别太善良了，多为自己考虑些，给自己留条后路。” “恩，好。” 又是一阵沉默，杨老板叹了口气，问起：“小黑他们呢，你们没在一起？” “在，小黑他们在里面，正玩得开心――” “什么开心啊？”话音未毕，小黑突然拍了拍她肩。 顾小鱼一愕，赶紧挂了电话，故作镇定道：“恩，没、没什么。杨老板的电话，我说我们在唱歌，很开心。” “哦，杨老板给你打祝贺电话的吧，”小黑会意地笑了，并未怀疑，“我就知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小鱼你就适合出道。对了，杨老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手头快没钱了，海洋再不开业我快要喝西北风了。” “你钱呢，元旦那阵子不是刚发了一次商演的工资吗？”顾小鱼问。 小黑挠了挠头发：“这阵子不是闲着没事吗，我拿去报名学调酒了。我们酒吧不是总请不合适调酒师吗，我先学着，下次遇到调酒师不够的情况，我这种半吊子也能凑个数嘛。” 不只是她一个人离不开海洋，想到这里，顾小鱼心里又不太好受了。仦說Ф忟網 她笑不出来。小黑却说乐了：“说起来我还没表演过，走走走小鱼。小黑大师的第一杯酒，给你调，走去喝一杯。” 小黑真不是吹的。拿到手三千块过年费，全砸进考高级调酒师证书上，效果可见一斑。没过多久，一杯“蓝色珊瑚礁”便摆在了顾小鱼面前。 整杯鸡尾酒如蓝天白云般美妙，又像深海般神秘。伏特加与果汁的奇妙混合，搭配出一杯莹亮的蓝。 喝酒伤嗓子。顾小鱼本只是好奇围观，没打算喝。可这湛蓝的海色，梦幻得让人痴迷，一眼就让她入了魔。顾小鱼没去细想，接过酒杯，鬼使神差地一杯灌了下去。 这又不是-52，哪能这么喝！小黑要拦也拦不住。一杯已经见底，胃里火辣辣地燃烧，顾小鱼这才觉得不该冲动，但已经为时太晚。 征途是星辰大海，睁眼闭眼全是星辰大海，归途又在何方？ 69.一眼就看穿 顾小鱼很少喝酒，即便喝也是浅尝则止，从不知道醉酒的后果会有这么严重。 眼睛尚未睁开，头疼欲裂的触电般滋味先行游走了一番。脑子里就像是被硬塞进了几千只麻雀似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醒来整整十分钟顾小鱼也不敢乱动一下，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十分钟后下床也并非是症状有所松缓，而是难受得神经麻木，几近失去知觉了。 一脚翻下床差点摔了个跟斗，扶着床边缓了一阵子，顾小鱼摇摇摆摆地走出卧室，正说去客厅倒些水喝，迎面就见走廊里一人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除了她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于是那张肃然的俊脸上敛去了迎面贼敌时的刚健冷冽，也不见征战沙场时的热血昂扬，有的只是一种落入凡尘归隐山林般的简单平淡。 但即便如此，他径向而往，所有的背景依然为他变得苍白无力。 顾小鱼一愣，怀疑是她眼花。 但大力揉了揉眼睛，却依然看见江喻白迎面走来。 他没穿上衣，蜜色的肌肤毫无保留暴露在她面前，结结实实的胸肌腹肌一一陈列，大方地向她展示有关他的美学。 顾小鱼当即看傻了眼，脑子里直充血，被这股扑面而来的男人味熏得脸上直发烫。 是不是又做春梦了顾小鱼说不清，第一次醉，头疼欲裂难以思索。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思去深究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摆在跟前，她脑子里只知道琢磨江喻白怎么没穿衣服，他怎么不穿衣服？再低头一看，原来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自个儿家里一身睡觉的打扮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能好到哪里去？ 半晚上回来倒床就睡，没穿睡裤，全身上下就套了个短码的睡衣。腰都肆无忌惮地露了半截在外头，更别说是底裤！内衣也没穿，头发乱糟糟的，蓬头垢面没一处能看…… 不管这是不是梦都有够丢人的！顾小鱼满脸窘迫，只想找个地缝往下钻。 两人面面相觑，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想跑，可还没来得及逃，江喻白眉头一挑，已经大步走到她跟前，一伸胳膊，仗着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地圈住了她。 脸颊蓦的贴上他胸口，肌肤相亲的触感带着一种别样的怦然。亲过，可从没这般亲昵过。也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谁，他皮肤似火般滚烫，顾小鱼也浑身发热，连心里都像是点上了一把火，躁动难安。 “醒了？”相拥良久，江喻白沉声问。 “……我不知道。”顾小鱼说。 答案虽然无厘头，但绝对真实。江喻白闻言失笑，没有给出答案，只是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俯身往她膝盖下一探，突然把她抱了起来。 早上一睁眼就见自己男朋友没穿衣服出现在自己家里，换了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至少顾小鱼不信。可脚猛一离地，顾小鱼却顿时清醒过来―― 这不是梦，这还真是江喻白本人。 胳膊勾住他脖颈，每一寸贴合的皮肤都能感受他灼热的体温，还有心跳和呼吸，每一次律动都是那么真实……这绝不是梦，梦是冰冷的，梦里不会有这种真实的感受。 顾小鱼心里一紧。 救命啊！如果这不是梦，那不就更羞人了吗！ 她实在是窘到了家，脸上通红，心里也砰砰直跳，没个消停意思。江喻白却压根没那回事般，淡然地抱她回卧室，放她在床沿上坐下，方才柔声启口，吩咐道：“拿着，媳妇儿。” 他递来一杯温水。这水他既然往卧室里端，就该是为她而准备。 ――他该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顾小鱼接过抿了一口。白水稀释酒精的效果微乎其微，脑子还是晕眩，心里却顿时舒畅了不少，不那么紧张了。抬眼偷偷瞄着在她面前蹲下的江喻白，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当然害羞，被他看得□□不离十怎么会不害羞，顾小鱼脸上高烧不退。可再一细想这人毕竟是她男朋友，不言而喻，多半就是她白头偕老直至江枯石烂的对象……好像被他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是他才害羞，又因为是他才心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总之她心里痒痒的。 早上醒来，一睁眼便在家里看到他，除了惊讶，她居然一点也不排斥江喻白的存在，反而还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顾小鱼早知道她是中毒颇深，无药可救。瘪瘪嘴，索性放弃挣扎了。 *** 江喻白抱她回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在她面前蹲下。 顾小鱼在喝水，正出着神，蓦然被抬起一条腿。 一上一下，这角度微妙得让人胆战心惊。顾小鱼一愕，顿时红透了脸，吓得直往后缩。可无奈江队长手劲着实太大，她压根动弹不得。不是顾小鱼想不想，气氛已经尴尬开了。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屋子里弥散着一股难言的暧昧气息。喜欢跟他亲近，却不代表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说到底他们还只是男女朋友，还不是夫妻，顾小鱼还没想那么远…… 心已经快蹦到了嗓子眼，她不敢乱动。 但半宿过去，江队长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握着她的脚仔细端详，微微皱着眉。指腹不经意触上她脚掌心，弄得人麻酥酥的。 顾小鱼哼哼了几声，痒得又想缩腿，江喻白却不让，死死地钳住她脚踝，轻声启口，满是宠溺：“不闹，媳妇儿。” 低徊缠绵的男低音一启口，顾小鱼顿时没了脾气，弱弱地点了头：“恩……” “媳妇儿乖。”江喻白道，起身亲了亲她脸颊，又蹲下，握住她另一只脚。 顾小鱼实在是想不通江喻白这是在干什么，却下意识地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开始尚有些心慌忐忑，但他却始终如一地只是在看脚而已，顾小鱼渐渐松了口气。 他要看，就由他去了。顾小鱼不躲，还配合地把两条腿都给他伸过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专注的男人有一种难言的魅力，江喻白特为尤甚。 他干刑侦出身，做起事情来有一种常人都不具备的严谨细致。换了别人一眼就下定义的答案，他反反复复地检索，耐心十足，眉头皱得越是紧，就越是迷人。 顾小鱼心里泛着甜。好像被他捧在手里的不是脚，而是她那颗早被宠坏的少女心。 “二白你衣服呢？”顾小鱼问。 “湿了。” 好端端的衣服怎么会湿？顾小鱼不是很明白，正欲追问，目光蓦一落在他那一身精壮的肌肉上，脸上一红，又默默埋了头。 强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床边的木地板上残留一滩水渍。逆光看去，尚能在其中寻到晶莹剔透的小亮块，像是玻璃杯打碎后留下的渣滓。 水渍边缘一条摩擦出的划带清楚地表明先前有人踩过了这危险地带。 ――这房间里除了她，还有谁会去踩这东西？ 那条划带显然是她先前下床蓦然踩滑的一脚。 顾小鱼愣了愣，顿时便有些明白江喻白赤着上身的缘由，再看看突然对她脚产生浓厚兴趣的江喻白……这才恍然大悟人家拉她腿过去，只是担心她光着脚跑出去，脚被地上的玻璃渣割伤―― 江队长就是单纯地怕她受伤而已，她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脸上“刷”的一下红了个透，越琢磨越觉得羞人，顾小鱼整个人都不太好。 可这也怪不了她。两人感情发展得太快，短短几月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种时候不论发生什么都在情理之中。二白对她好，她不该胡思乱想，但是正因为对她好，她才会不由自主地妄想到未来，甚至是想到一些难以启齿的私事上去。 那些私事说起来就实在叫人脸红心跳了。顾小鱼暗自红了脸，蓦一抬头，正见江喻白起身靠了过来。 没见她被割伤脚，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可是抬眸看着她，脸色却无比地低沉。 这一觉醒来，顾小鱼总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不太懂江队长这是怎么了，就听他柔声问道：“还难受吗媳妇儿？” “什么？”顾小鱼不解。 他微微皱了眉：“烧了一晚上，还难不难受了？” “我发烧了？” 江喻白不答话，瞧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极为无奈地抿了抿唇，到底是拿她没法，熟练地找出了体温计塞到她腋窝下夹着，要测她的体温。 “我怎么发烧了？”顾小鱼还在状况外。 “上次感冒没好全，或者是喝了酒，受了寒。”江喻白提出了两个猜想。 听起来挺有道理，但顾小鱼想了想，总觉得不应该。 上次感冒她虽然只吃了一顿药，可第二天身体就不难受了，再加上这么多天的调养，就算是再顽固的病根也该散了。喝酒受寒或许是一个理由，但她也不至于脆弱成这样，毫无征兆地就病倒了吧？ 虽然比不上江喻白这体格，可在大学里，她也是出了名的国防身体。说她能毫无理由地病倒，顾小鱼自己都不信。 两个理由均不置可否，顾小鱼想了想，倒还真想出一个理由。只是一想到这理由，顾小鱼心里一沉，尽是酸楚。 她忽然沉默了。 江喻白眸色一沉，跟着皱了眉。 70.宝贝儿小鱼 昨天晚上从杨老板口中得知海洋即将解体的消息，顾小鱼甚至不敢去多想，怕想得太多没能控制住情绪，在小黑面前穿了帮、露了底。 小黑他们尚且不知道此事，若不是顾小鱼有了出道的机会，有了离开海洋展翅高飞的机会，杨老板或许要连她一块瞒在鼓里，直到没有任何借口维持这个善意的谎言时才将谎言戳穿。 杨老板没有过错，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老婆得了癌症，换了哪个有良知的人会抛下结发妻子不管，不千方百计争分夺秒地挽留拯救爱人，而继续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呢？ 如果有，那人一定没有良知。 金钱和梦想都是人活一世不可或缺的东西。可这也只是对于一般情况而言，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没有一样事物能与生命相提并论。 说到底，对钱有追求也好，对梦有追求也罢，“追求”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出自对生命最起码尊重。 其实放弃海洋，杨老板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就像顾小鱼的梦想从这里起航，海洋就是她梦想的一部分一般，海洋从一开始就是杨老板的梦想。他曾无数次地在提及海洋时面露微笑，无关浮世，像个孩童一样单纯纯净地笑着，满怀幸福地憧憬和海洋一起的未来…… ――这里俨然是大伙儿心里最后的一方净土。 谁都不能离开海洋，谁也都离不开海洋。顾小鱼又特为尤甚。 毕竟不管有没有翅膀，这世上都绝没有一条鱼可以离开海洋而展翅高飞。 能离开海洋展翅高飞的是鸟，可顾小鱼不是顾小鸟，她是顾小鱼。 在小黑他们面前顾小鱼尚且能保持微笑，可回到了家里，万籁俱寂的时候，不再需要编制善意的谎言，越是解放，心思就越是沉入谷底。 不知道究竟是发烧还是醉酒的后遗症，顾小鱼只觉得脑子里很乱，一团乱麻。 她没法想，只是提到“海洋”两个字，就像是哮喘病发作一般，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离开水的鱼会在岸上摇摆□□，直至虚脱无力，走向死亡。顾小鱼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发了疯地渴慕着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她被困在原地，没有方向也没法动作，只能费劲全力地挣扎，虽然挣扎的结果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难过，除了难过躯壳里什么都不剩。 顾小鱼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抬头，想努力地笑，眼前蓦的一黑，先被堵上了唇。 *** 唇齿相接，思绪戛然而止。 顾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腰上一紧，忽然被江喻白搂进怀里。亲吻莫名其妙地开始，无一例外地渐入佳境。 他的吻从不会让人厌恶，从没有粗鲁地索求，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和缠绵。万分怜惜地轻吮着她唇瓣，舔舐嘴里每一寸甜蜜。 只有这片刻她似乎不再是一条搁浅的鱼，而是一只展翅的鸟。无暇也无法顾及任何，飘飘忽忽地便被他带入了云端。 顾小鱼被江喻白亲得发懵，一时忘我，胳膊攀上他肩，被他顺势推倒在床上。 平日里握枪的手忽然握上她腰间的软肉，触电般的感受蚀骨难耐。 那会儿还有些害怕，但现在她居然也并不如想象中的抵触，居然，还隐隐有点期待着些什么。情到深处，喉头不自禁地哽出些暧昧的□□声，江喻白却突然停了下来，满眼爱意地看着她，眸子黑得发亮，温顺至极。 顾小鱼心头一酥，柔声道：“……我生病了，不能亲。” “怎么不能，”可江队长不以为然，低头又是一通深吻，“生病就不是我媳妇儿了？” 顾小鱼不答话。她是为江喻白好，不想把病传染给他，避免影响他工作。 江喻白大概是明白她这话的深意，没有恼起无谓的火，反而抿唇失笑，理所当然地重复道：“生病了也是我媳妇儿。” 顾小鱼心里一紧。 想想也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江喻白的媳妇儿，一见面他就要扯结婚证的那种媳妇儿。什么传不传染的，她们家二白能在乎这个？要说昨晚上她的形象绝不会更糟糕，可早上起来，二白不也没嫌弃她么？ 再说江队长是谁啊，护短护得六亲不认。自己家圈养起来的绝无二心的二白，跟他有什么好见外的？ 顾小鱼心里甜了个透，忍俊不禁，赶忙搂着他撒娇：“我只是发烧，不是感冒了。” 发烧也分多种。若不是病毒感染或个别细菌感染所引起的，便不会传染给别人。而她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咽喉不痛，清醒之后四肢也渐渐寻回了力气……按常理说来，多半不是病毒感染。 不传染就是可以亲的，不但可以亲，还可以想怎么亲就怎么亲。顾小鱼盯着他直眨眼，脸上红得厉害。 暗示明显到如此地步，江喻白哪能听不懂？顾小鱼话毕，他便忽的抿了唇，低声失笑，会意地俯身再次落吻过来。 吻没有味道，但心里却像是吃了一口蜜糖似得，甜得发腻。唇齿尽情地缠绵了一通，江喻白捏着她脸柔声问：“饿不饿，媳妇儿？” 顾小鱼摇头：“不饿，有点累。” “再去躺会，”江队长道，一把把她抱回了被窝里，自己转身往外走。 唇上的温存都还没散，他居然就要走。顾小鱼一溜儿坐起来：“你去哪儿？” 江喻白回头看着她，没答话。 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他当然是出卧室，方便她安心休息。可顾小鱼却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知道江喻白的好心，却还是打心底地舍不得他消失在视线里。 生意如日中天的海洋，一夜之间说散就得散。天知道这么好的江喻白江队长会不会一眨眼一转弯也不见了？ 心里蓦然一哽。想着要“一辈子”的海洋已经没有了，无论如何，顾小鱼都不想失去要白头偕老直至江枯石烂的江队长。 “你回来，二白。”顾小鱼叫他。 语调乍一听平淡无奇，可细细品来，尽是撒着娇的柔软。 江喻白脚下一顿，立马回身搂着她亲了几口：“来了。” 顾小鱼摇他胳膊：“你别走了二白，留下来陪我……” “恩，不走，”江喻白点头，微微抿着唇，最后落下一个吻，方才沉声启口，目光如炬，“跟队里请了一天假，哪儿都不去，就陪你。累就再休息会，我就在客厅里。待会儿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 顾小鱼身体出了名的健康，一年到头也不会感冒一次。连感冒都没有，更别说是概率更小的发烧了。 但这不发烧则已，一旦发起烧来，纵观这二十三年仅存的几次深夜发烧的记忆，没有哪一次不是爸爸妈妈彻夜不眠守在床边悉心照料才康复的。 怪只怪顾小鱼太能折腾。别人家的小孩发了烧一定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顾小鱼却不是。一旦发烧，特别是半夜突然发起烧来，她不仅瞎哼哼，还得发了疯得乱动，回回都得要顾爸爸顾妈妈两个人齐齐上阵看管才够。 顾小鱼是烧糊涂了，除了那杯“蓝色珊瑚礁”什么也不记得。但即便不记得，也能猜测到这一晚上江喻白是怎般劳心费神地照顾她。 他一定彻夜未眠。她在发烧，瞎哼哼一整晚，江喻白怎么可能睡？ 心里悬着的巨石一直不曾落下过，江喻白一开口，突然间又是一股酸楚涌入。 说不感动是假的。江喻白照顾了她一彻夜，没说先休息休息，却满脑子先想着她这个病号没饭吃……除了爸妈，真没遇到过谁能待她有这般关怀备至。 顾小鱼鼻头发酸，感动地直想落泪。 反正他是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看也看了，还间接性地袭过胸……在他面前究竟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顾小鱼开口坦然：“我不想吃饭，你陪我睡会儿。” 闻言，江喻白微微一愣，呼吸声顿了几秒，鼻间蓦然带起一声闷笑。 羞得顾小鱼涨红了一张脸，赶紧扯过被子蒙住了头。说出去的话却是泼出去的水，身边跟着便是一沉，人被轻易调转了个方向，迎面落入他怀里。 脸颊贴上他胸口，呼吸着他炽热的体温，心砰砰直跳，不能自己。 顾小鱼不说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不舒服？”江喻白摸了摸她额头，忽然问道。 他施施然启口，稍微放慢语速，磁性的嗓音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温柔。 顾小鱼下意识地打了个颤。 躺在床上听到他的声音，和平时坐在电脑跟前听到他声音根本就是两回事。他嗓音本就低沉稳重，听来自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温暖恬然又足以撩人心弦，惬意的窝在舒服的被子里，再一听，更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小心脏砰砰乱跳。 上次加他微信，她就有些迷恋上他躺在她身侧，跟她说一点点悄悄话的感觉。 私下里猜想了无数次枕头边的手机换成真人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总算有机会体验到，顾小鱼当然不会放过。顾不得害羞，立马搂着他撒了个娇：“我好多了，不睡，就躺一会。二白，你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江喻白问。抓住她的手亲了亲，随后放到他身上。 他只是无心之举，顾小鱼却是有点魔怔，视线跟着下移，自顾自地红了脸。 里飞康还真不是吹牛皮，她舔屏幕里的军爷干什么，江队长八块腹肌结结实实摆在跟前，舔什么军爷，舔江喻白不就够了吗？ 是真的腹肌，比游戏里干巴巴的几条线带感得多。她原本并不花痴的一个人，先前也为这活色生香的一幕闹得血脉喷张，少女心砰砰乱跳。 越想越兴奋，顾小鱼拿手指戳他肌肉：“二白你硬邦邦的。” 江喻白微微抿唇，掂量着把人揽进怀里，低笑道：“恩，宝贝儿你软乎乎的。” 顾小鱼一愣。 听他叫久了“媳妇儿”，蓦然来一句“宝贝儿”，她还真不习惯。 但不习惯是一回事，好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又特别是在改名之前，她还真就叫顾宝宝，感觉就更微妙了。 71.如何进了屋 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若不是江喻白偶然提起，这件事顾小鱼从不愿意主动去回忆。 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经历给那时候的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人是被解救回来了，可随后一个多月都始终郁郁寡欢，不听不看不说不想，呆呆傻傻、痴痴愣愣，活像是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为此，家里请了无数个心理医生以帮助她走出阴霾，可到头来，钱大把大把地往外撒，却没有一个能让她敞开心扉。实在是无计可施，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顾爸爸顾妈妈去警局请来了救她的那个警察来当说客。 当年那老警察跟她说了什么，顾小鱼已经不记得。她只记得谈话结束后她大哭了一场，一觉睡醒，这事儿给她留下的心里阴影尚存，但具体表现却只单纯地剩下“怕乱子”而已――多家心理咨询中心的坚持结果均表示，她好了。 前前后后，人家共救了她两次。救命之恩，当然没齿难忘。可当年她年纪确实太小，什么都不懂。 顾小鱼只知道救她的是“玉”警官，却不知道是哪个“玉”。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百家姓里，于、余、予、俞、虞、禹、盂……随便一联想，顾小鱼都能想七八个出来。小时候也压根认不了这么多字，只知道“小鱼”的“鱼”也读“玉”，便直截了当地改了“顾小鱼”这名字。 小鱼多好啊，畅游在广袤无垠的海洋之中，自由自在，无虑无虑。 人生苦短，你永远不能预料意外何时会骤然降至，因此把握每一个当下显得攸为重要。 意外发生之后，顾爸爸怕她触景生情，第一时间搬了家。后来顾小鱼又转了学，身边的同学朋友全换了一轮，再没有一个知道她原来的名字…… 时隔多年，蓦然听到江喻白沉着嗓音唤起，这感觉实在是微妙。 “我小名儿就叫宝宝。”顾小鱼老实告诉他。 江喻白微微皱眉，会意地问起：“唐小炮也知道？” “恩，她知道，”顾小鱼笑着点头，“我们两家关系好着呢，还没出生我两就在一起，家里取名字都是一块的。我叫顾宝宝，她叫唐贝贝，后来我改顾小鱼，她才改了唐小炮。” 在经商的家庭里，改名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不幸已经发生了，没有超人能够逆转时空，所以每一个普通人都只能尽力地去弥补挽回。 爸妈是真的心疼她，她要改“小鱼”，连五行八字都没算，家里人立马点了头。 好闺蜜唐小炮听说她要改名字，也第一时间跑去找唐爸爸唐妈妈，哭天抢地地要跟着改。鱼和水不分离，但小炮家做石油生意，改“唐小水”有点忌讳，最后她便改了“唐小炮”。 本来是“泡沫”的“泡”，小炮说不够霸道，又改了第二次，“火炮”的“炮”。 自从改了这个“炮”，唐小炮的性子就在火爆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宝宝我心里苦”这个梗一出现就成为了唐小炮的宠儿，几年过去她也从不改口。喵哥总爱跟着她两闹，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小炮是一语双关，她要表达的其实是“顾宝宝，贝贝我心里苦”才对。 说来真是花有几样红，喵哥跟她两认识好几年都没看穿的事，江喻白居然只是一听就了然于心。 她家二白果然是很棒的。 顾小鱼美滋滋地点了点头，额头顺着往他胸口上蹭了蹭。 “怎么了？”江喻白问。 “没有，”顾小鱼摇头，“总之，你不要叫宝贝儿，叫宝贝儿我出戏，那是同时在叫我和炮炮两个人。” 不过撇开会出戏这一点不谈，叫“宝贝儿”也没什么不好的。经由他低沉的嗓音柔声轻唤，心思好像飘乎乎的就要浮出天际似得，顾小鱼不知道有多爱听。wＷＷ.xszＷω㈧.йêt “不过……还是可以叫‘宝宝’，那是在叫我。”想了想，顾小鱼又补充道。 江喻白抿唇，眸色一柔，沉声启口：“恩，我宝宝好棒，快到怀里来。” *** 这话怎么听怎么熟悉。顾小鱼一愕，略一思索，这不就是那天婚礼上，江队长给她的微博评论吗？ 他眼里含笑，语气也含笑，当然是故意的。顾小鱼失笑，也“故意”张嘴结结实实咬了他一口，方才抬头反问他：“不是已经在怀里了吗？” “那得抱稳点，”江喻白轻哼了一声，抚了抚她后背，柔声道，“又小又软。” ――什么叫“又小又软”？顾小鱼微微一怔，“噗”的一声，顿时就乐了。 比起江喻白这体格，她是稍微“小”了点，顾小鱼认。可说她“软”，顾小鱼抵死不服。 试问她哪里软了？她脾气可硬了。也就是在江队长面前才这么乖，在别人面前不晓得有多雷厉风行。要不然喵哥怎么一直说她是“小鱼女侠”呢？ “那也怪你，本来没那么‘软’的，都是被你惯坏了，早跟你说了不要惯着我，”顾小鱼哼他。 “我媳妇儿我不惯着谁惯着？”他却不以为然，俯身亲了亲她撅起的唇，眉头一挑，肃然启口：“惯坏了也是我媳妇儿，我要的。” 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江式护短口吻，恰到好处的小霸道显得男人味十足，怎么听都不觉得难堪，倒是越琢磨越让人不禁脸红心跳。 江喻白一开口，顾小鱼就直跟吃了口蜜糖似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弥散着甜蜜。 还伏在他胸口上，肌肤相亲，心跳愈发难控。脸上一股一股地发热，顾小鱼不敢多说，赶紧岔开话题：“……那个，昨晚上你怎么会过来，是不是喵哥跟你说了？” 话题忽然被扯开了十万八千里。江喻白微微一愣，很快便收敛了眸光，眉头一皱，严肃起来。 他没否认：“恩，说好了回家要给我短信，十二点也没收到，我问了陆开心，他说你喝醉了。” “果然是这样，”顾小鱼点点头。 江队长知道她喝醉的理由，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既然“失恋阵线联盟”成立，私下里，喵哥和江喻白必然有联系。瞧着那天两人称兄道弟的样子，多半联系还密切着呢。 不过这倒是件好事，说明她的核心朋友圈，江喻白已经有一只脚踏进来了。 至于另一只脚，那压根不用担心。唐小炮就是个嘴炮，嘴巴比谁都厉害，可心里边却比谁都温柔。江喻白什么都不用做，维持现状就好，他人怎么样，唐小炮又不眼瞎，还能看不出来？ 剩下的只是爸妈那头。其实爸妈那头，说难，它反而是最简单的。 父母嘛，对女婿千般挑剔万般为难，归根结底，还不就是想找到一个对自家女儿好的，能一心一意疼着宠着爱着他们宝贝女儿的好姑爷？ ――江喻白对她还不够好吗？ 顾小鱼暗自抿了唇。 怎么忽然间觉得，她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他们江家的媳妇儿了呢？ *** 这种错觉未免太自以为是，可顾小鱼就是觉得心甜。 她早知道她是入了魔障了，可这魔障未免也太彻底了点。明明在说喵哥，明明在说别的事，可却不知道怎么的，思绪总是在不知觉间飘回到江喻白身上……九头牛都拽不住。 顾小鱼顿时有点心虚，脸上微微染了红。 江队长就在她面前，还躺在同一个被窝里紧紧抱着她呢，两人都亲密成这样了，她怎么还能想他呢？顾小鱼不解，脸上先红了个透。 但害羞归害羞，只是想想他就住在她心里，就总觉得像大吃一口蜜糖，心里无止境地泛着甜。好像只要他住着，天空就总会放晴，阳光就总会灿烂一样。 “傻笑什么？”江喻白捏了捏她的脸，忽然问。 顾小鱼：“……” 脸上烫得一发不可收，蓦然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虚得更厉害。顾小鱼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没有啊，我、我、我在想问题……” “想什么问题？”江喻白抿唇失笑，没有拆穿。一边问，一边在她脸上揉揉捏捏。 没有弄疼她，他手上轻柔，就跟做脸部按摩似得，顾小鱼还被揉得挺舒服，口齿不清地解释：“恩，我就是在想，就算你从喵哥那里听说我喝醉了，可喵哥又没有我家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句话没有假。她是真不明白，江喻白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小区大门还好说，楼下保安小张认识江喻白，昨天又是小张值班，小张每次看到江喻白都保准得给他敬礼。江喻白稍微一说，他肯定就给放进来了。 但就算小张给他放进来了，甚至还给他打开了楼下的安保门，可小张手里也没她家的家门钥匙啊？ 她家住在二十七楼，江喻白当然不会翻窗子进屋；他要是敢对门锁打主意，那会儿也早被请去喝茶了；破窗而入更不可能了，上一次江警官交代过要“关窗”，顾小鱼就把临近阳台的那扇小窗户给封死了，那里连只鸟都飞不进，别说是那么大个子的江喻白了。 所以没有钥匙的江喻白到底是怎么进屋的？顾小鱼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江喻白也不解释，忽然坐起身，手往裤兜里伸，摸出一小串钥匙。 钥匙扣上挂着一只亲吻鱼的小公仔。顾小鱼一愣，这不是她的备用钥匙吗？ 她的日常生活基本是海洋―家里两头跑。以防万一，顾小鱼便在海洋里准备了一些衣物零钱之类的应急用品，以备不时之需。这串儿备用钥匙也在其中，就挂在她常放吉他的架子上。 后来她去商演，赞助商给送了一对手机，顾小鱼用了白色，黑色的那只连同包装袋一起丢在海洋酒吧里。再后来酒吧装修，顾小鱼把杂物全部带回家，备用钥匙也放一块儿拿了回来……或许是装东西的时候太乱，顺手把钥匙给塞进手机袋子里了。 顾小鱼一愕，脸上“刷”的一下红了个透。 ……这么说，岂不是两人才刚见面，她就给了江喻白家门钥匙？ 72.撒娇媳妇儿 脑子里“轰”的一下。 顾小鱼：“……” 她只想着东西拿回来就先放着，等到搬回海洋的之后再梳理，哪里会想到海洋迟迟不开张，没等到她梳理，先有了情缘，还跟情缘奔了现，备用钥匙连同手机袋子一并给了他呀！ 顾小鱼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窘”字，尴尬至极。 一见面就给了他家门钥匙，那时候江喻白该怎么看她？ 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顾小鱼只想一头撞死，傻了半宿，蓦一回神，急得直想哭：“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喻白却只是抿唇，淡然地呵出一口暖气，闷声失笑：“恩，我知道。” “我――” “我知道，”江喻白道，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沉声启口，“我媳妇儿老害羞，做不出这种事，必然是意外。” “……” 顾小鱼无言以对。不得不说江喻白真的……评价得挺到位的。 ――他还真的挺了解她。 江喻白别误会就好。顾小鱼松了口气，越想越郁闷，一头扎进他怀里不动作。 怀里一张小脸儿又红又烫。江喻白沉默了一阵，忽然叹了口气，把人往怀里揽了点，翻身压上，吻跟着往她唇上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亲上了？ 顾小鱼直被亲得找不到北，胳膊却不由自主地往他精瘦的腰上环，有些动了情，他却猛地停了下来，捧着她的脸，目光如炬：“想什么呢媳妇儿？” 顾小鱼蹙了眉，真有点委屈：“你说我怎么这么马虎。钥匙到你手上也就算了，你又不是外人，可我要是给了别人怎么办啊……” 江喻白微微一愣，忽的抿了唇。 都把他划分到即便是给了钥匙都无所畏惧的“内人”，他还能不高兴？ 顾小鱼尚在懊恼，吻却忽的施施然落下，深深浅浅动情吮吸，直到她眉头舒展，江喻白方才起身，轻抚着她耳垂，沉声开口道：“乖，没事，东西没了再买，别把人丢了就行。” 顾小鱼没答话，微微蹙起眉，抬头看他。 思绪正欲清晰，他忽然又是一个吻，晕晕乎乎把她送至云端。心里又甜又痒，顾小鱼一阵发懵，回神蓦一撞上他温顺的眸子，哑然失笑，嗔怒：“哎呀，你好烦。” 哪有他这样一言不合，二话不说俯身就亲上来的人啊！ “媳妇儿乖，专心点。” 顾小鱼无话可说，撅了撅嘴，放弃挣扎。他说得倒是挺有道理，背靠软软的床榻，抱着喜欢的人，这种时候除了想着他，似乎想什么都不太合适。 顾小鱼敛了话头。 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顾小鱼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尽剩下倒在她身上的江喻白。 或是因为他职业的关系，肩上扛着的担子比谁都来得重。一开始不以为然，时间久了，顾小鱼也发现他身子沉甸甸的，压过来直像是把全世界的重量都负担一般，像冬天的被子，很沉，却又格外温暖。 掂量掂量他的分量，顾小鱼抿唇：“二白你好沉。” “恩，”江喻白应声，第一时间撑起身子，再不压着她，柔声道，“伞太轻，风一吹就跑。没法保护我媳妇儿不是？” “就是，”顾小鱼点头，忍俊不禁，“二白保护我。” 她本就不是嫌他重，顾小鱼向来不喜欢太轻巧的被子，只有死沉的那种盖在身上才会给她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何况江队长还要当她的□□，顾小鱼心里甜得要命，哪能不喜欢，她喜欢得不行，死搂着他脖子不让他起来。 却不晓得江喻白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只手托住她后背，另一只手往床上一撑，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直接从躺着成了立着。 顾小鱼脸都吓白了，胳膊腿儿并用，往他身上缠，生怕掉下去。 抱着她走了几步，江喻白脚下一顿，严肃道：“你太轻了媳妇儿。” “我哪里轻了？” “轻，”江队长一口咬定，还示意般地松了胳膊，一只手将她托了起来掂量了一掂量，“多轻。” 顾小鱼：“……” 哪里是她轻啊，明明是他力气太大好不好！ 顾小鱼简直是哭笑不得。 普通人甚至于业余运动爱好者，力气不会超过自身体重的一倍过太多，深蹲不会超过两倍，硬拉或许会超过两倍半以上。 可江队长不是一般人，头一次见面顾小鱼就见识过他那专业的身手，就连里飞康也承认他那泰拳打得蓉城警界没人敢跟他较量――他是真的厉害，像他这样“专业”的选手力气当然不会小。 远的不说，就说喵哥和小炮。三人一起逛街，常常是喵哥背着小炮，背着背着就脱力了。那还只是背着，全身都得发力。顾小鱼跟小炮差不多体型，江喻白迎面抱着她，背脊依然挺直，不借力不化力，一个胳膊轻轻松松就给她拎起来――就这能怪顾小鱼“轻”？ “我哪里轻了，”顾小鱼不服，“明明就是你力气太大。” “是你轻。” “不轻！” 江喻白眸色一柔，忽然松了语气：“乖，听话，多吃点，哪天风把我媳妇儿吹跑了，我就没媳妇儿了。” 顾小鱼：“……” 说了这么多，感情江喻白就是想骗她吃饭！ *** 玻璃杯碎在卧室里，渣滓绝不会跑到其他屋里去。可一路把她抱出了卧室，江喻白还是不让她落地，径直把她抱到橱柜上坐着，先去拿毛巾给她擦手擦脸，后才取了碗筷，打开了锅盖。 热气迎面而来，江喻白一怔，先前还柔和的脸色顿时阴沉了。 顾小鱼伸长脑袋一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应该是打算煮粥的，但他显然把米给加多了，又熬了太长时间，一碗粥活生生给煮成了干饭。 看着这茂腾腾的一锅，三天都吃不完的分量，顾小鱼乐得停不下来：“你是不是不会煮饭啊？” “不太会，”江喻白果然摇头，瞧她笑得开心，脸还黑着，眼神却先柔和了下来，无奈道，“我只会下面条。” 顾小鱼更乐了：“那你干嘛不给我煮面条，非要煮粥啊？” “烧得不省人事，能吃面条吗？”江喻白问。 顾小鱼被他问住了。脸上一股股发热，心里也是。 但凡是生病都得喂点清淡的流食，这是常识，面条这东西吃下去病人不消化呀。 她们家江队长也就是关心在乎她才放着拿手的不做，试着给她煮不拿手的粥，她可倒好，还没心没肺地笑他把粥煮成了干饭……这么一想，顾小鱼心里顿时就不是什么好滋味了。 愧疚蓦然席卷心头，顾小鱼蹙了眉头。 无关卖相更无关味道，这饭她该吃，不管好不好吃，这是她们家二白的心意。 但这也确实怪不了顾小鱼，就连江喻白自己都觉得这锅干巴巴的白饭难以下咽。别说下咽，只是看着都不太让人有食欲。 江喻白端起了锅，正说去倒掉，顾小鱼赶紧拦住他，去冰箱里拿了辣酱出来。 蓉城地处盆地，空气常年潮湿，不吃辣椒无法排散体内的湿气。既是偏好也是地方特色，蓉城人是出了名的嗜辣如命。管你合不合胃口，难不难下咽，只要给口辣，顾小鱼啥都能吃。 红通通的辣酱一顿乱混，一碗普通的白米饭也看着色香俱全。顾小鱼就着吃了一口，一口就变了脸色。 还真不是给不给的面子的问题，饭没熟。 顾小鱼顿时有些尴尬，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江喻白见她脸色不对，就着她手上的筷子尝了一口。一口下去脸更黑了，眉头一皱，挫败道：“不吃这个了媳妇儿，我煮面条吧。” 顾小鱼不忍心打击他，乖乖点头：“恩，你煮面条吧。” *** 心意顾小鱼领了，不过煮个粥都能成这样，对江喻白的厨艺，顾小鱼还真没抱什么期待。 但杵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或许可以期待一下。 她下面条无非是兑碗、煮面，把面条夹起来丢进汤碗里混合混合，完事。江喻白却不一样。制面流程多了许多道，工艺也复杂，不知道是否北方人对面食都这般虔诚，在顾小鱼眼里没什么值得讲究的面条，在江喻白手上，每一个动作都华丽得可以写出一本书来具体讴歌。 许久不曾去过超市，家里早没有成品面条了。江喻白也压根不需要那东西，径直去拿面粉口袋，倒出一小碗面粉，往里加盐加鸡蛋加玉米面，现场和面。 江喻白居然要做手擀面。 南方人少有这种手艺，顾小鱼就没有。就算她有，她也做不了。瞧江队长和一下面，半身肌肉都得绷紧。这面劲道该有多大，顾小鱼不敢想。 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好吃，面食本就讲究个劲道，再看看他那一身结结实实绷紧的肌肉，顾小鱼满心期待。 江喻白在和面，顾小鱼杵在他身边看。 他和得认真，大起大落，面粉飞扬，身上沾得到处都是。身上还好说，顾小鱼怕面粉弄到他裤子上，一片白不好看更不方便处理，赶紧跑出去找了个围裙给他系上。 柔柔的小手忽然从身后环过来，江队长挺直的背脊条件反射地一紧，回头看看媳妇儿认真的一张小脸，唇角一扬，又不动声色地松缓下来。 顾小鱼没留意，专心系她的围裙。白色的小熊围裙稳稳地上了他腰，腰上还有两个小耳朵，一左一右正卡住他腹肌边界，格格不入，又莫名惹眼。 莫名便让顾小鱼想起了第一次跟他通话时，江喻白要为她出头，示意她有委屈找里飞康，里飞康处理不好回头他要削里飞康的事……别说，就现在他这样子还真的挺像楼下卖刀削面的师傅。 脸和身材当然是云泥之差，论及气质更是天壤之别。可看他略显专业的动作，认真专注又严肃正经的神情…… 顾小鱼忍无可忍：“……噗。” 她笑得莫名其妙。 江喻白只听见自家媳妇儿甜甜地笑了，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见顾小鱼跑出去找了张绘图纸，折了顶“帽子”给他戴。 江队长不依也得依，媳妇儿胳膊在他脖子上挂着，整个人跟个树袋熊似得，脚还踮着，不依就怕摔着。 瞎哼哼了一彻夜，小脸病怏怏的就够惹人了，哪还能给她摔着？ 江队长立马配合地低了头，由她戴上那顶并不好看的帽子。 她蓦的便抿了唇，甜甜地笑起来，又贼又坏，却又很可爱。 “怎么了？”他便问，嘴角跟着往上提。 “二白你真的好像楼下刀削面师傅，”顾小鱼忍不住说了实话。 真的像，戴上这帽子，那就更像了。连带着都让顾小鱼觉得，案板上被擀的不是面，而是里飞康。 顾小鱼越想越乐：“……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没个人形，听完这话，江喻白却是脸色一沉。 顾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蓦然被他一拦，顺势被逼至墙角。 说他是威风的江队长，垂眸看她却低眉顺眼的，哪里威风了？脸色是挺严肃的，眼神却是非同寻常的憨厚老实好欺负，怎么看，怎么像摇尾乞怜的蠢萌哈士奇，特别讨人怜爱。 顾小鱼顿时被他的眼神萌化了，眨巴眨巴眼睛，鬼使神差地上前抬手搂住他腰，还顺势轻轻地摇了摇。 便见他一身神威顿时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忽然没了主意，轻叹了一声，江喻白柔声道：“听话媳妇儿，出去玩儿。” 顾小鱼耍赖：“……你赶我。” “想都来不及，我赶你干什么，”江喻白无奈，微微皱了眉头，拿她没法子的时候，嗓音会变得格外低沉。并不卑微，倒有种憨厚老实，任君欺压的感觉在里面。 顾小鱼一听就乐了，简直被他戳中红心，分分钟被萌化。 “那你干嘛要我出去……”顾小鱼嘟囔道。 江喻白不答只问：“一天没吃饭，还不饿？” “有点饿了。” “饿了还快不出去玩儿，在这儿调皮捣蛋，我怎么专心做饭。” 顾小鱼：“……好嘛。” 不服归不服，心里还盼着那碗面，顾小鱼不敢造次，乖乖听话，一溜儿出去了。 73.你宝贝媳妇 那是江队长没谈过恋爱，没深入接触过异性，全然不清楚情况――这世上哪有女孩子起床只拿毛巾擦个脸就完事的？ 顾小鱼当然不是无事可做，早上起床，顾小鱼事情还多着。 只是这屋子里每一处她都再熟悉不过，除了厨房里的江喻白。无论心思刻意与否，都不自禁地对这与众不同的新鲜“物件”好奇，总想黏着他，一步都不离。 可这会儿她都被“撵”出了厨房，顾小鱼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回卧室做事去。 家里还是夏天，一室盎然，生机勃勃。 顾小鱼脱了睡衣，换了身居家的短衣短裤穿，在镜子面前确认了几次“着装得体”，终于放下心来，安心整理起床上扭作一团的被子。 摸索了半宿终于找到被子的两角，握住使劲儿一抖，蓦然从里头抖出一只黑色的手机。 ――与她的如出一辙，颜色有异罢了，必定是江喻白先前落下的。 顾小鱼正去捡，屏幕猛地发起光，手机忽然响了。吓得顾小鱼赶紧缩了手，响声却戛然而止。 不是来电，是条短信。锁屏界面上，署名“刑警四队李云”的号码问着：“江队，比赛你参加吗？” 李云这人顾小鱼知道，不就上次帮她把吉他从隔壁市带回来那李大队长么？但他所说的比赛，顾小鱼确实是摸不着头脑。怕是什么重要事情，片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去找江喻白。 一接手机，江队长顿时肃然了神色。 顾小鱼怕耽搁他正事，赶紧开口：“二白你要是有事，现在走也没关系，我好多了。” “我不走，”江喻白道，胳膊往她肩上一搭，仗着个子高，轻松把她圈到身前搂着，手托着手机不空，便拿下巴搁在她发顶亲昵地蹭了蹭，轻轻落下一个吻。 “下周比赛，这两天刚开始报名，不着急。” 顾小鱼舒了口气，顺着靠上他肩头，问起：“你们警队怎么那么多活动呀？” “恩，这是地方特色，大型节假日之前都有活动。去年过年真人比赛，刑警四大队在冠亚决赛上输给我们，去年就想翻身，今年不办不行。” “那你们今年比什么？”顾小鱼乐了。总不能再比真人吧，在这事上跟特警队死扣，恐怕刑警四大队是一辈子别想翻身了。 江喻白低笑了一声，不答反问：“喜欢看篮球吗媳妇儿。” “喜欢啊，”说起这个，顾小鱼眼睛都亮了，“大前锋可帅了。” “大前锋？”江喻白眸色一沉，“怎么喜欢大前锋，大前锋得分又不高。” “要那么高分干什么，一场好的比赛又不只是看得分，”顾小鱼道，对得分是全然不在意，“大前锋肩负全队的篮板，虽然是苦工，不抢眼，可却是球队必不可少的一环。这是团队的幕后英雄，多帅啊。” 江喻白微微一怔，没接话，不动声色地抿了唇。 “所以你们要打篮球赛吗？”顾小鱼问。 “恩，是打篮球赛，”江喻白应道，把手机塞到媳妇儿手上，最后亲了一口，这才放开了人，继续揉他的面团，顺便沉声交代，“媳妇儿你回他，特警队要参加。” “哦，好，”顾小鱼没多想。拿着他的同款手机，习惯性地按上了指纹解锁，手机猛地一颤，居然被她的指纹解开了。 顾小鱼一愕：“你的手机怎么能被我解开？” 江喻白头也不抬：“录了你的指纹。” “什么时候录的？” “你睡着了我录的。” 顾小鱼：“……” 锁屏，再试一次解锁，他的手机还是轻松地被解开了。 他还真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录了指纹！顾小鱼实在是受宠若惊：“你就不怕我偷窥你**？” “有什么是我媳妇儿不能看的？”江喻白轻哼了一声，全然不以为意。回头看她，目色放柔，抬起他满是面粉的大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没事，我媳妇儿随便玩儿，”他坦然启口，不像是把手机拿给她看，倒更像是把心明明白白剖开摆在她面前一样。 顾小鱼心里一酥，脸上笑意恬然不落，嘴上嗔他：“幸好我先换衣服还没去洗脸，不然被你摸脏了还得洗一次。” “恩，幸好还没洗脸。”江喻白也道，伸手把她另一侧脸也捏出几个手指印。 顾小鱼：“……” 江喻白摆明是故意的！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顾小鱼也拿他没办法，心里吃他这一套，嘴上哼他一声，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掂量着江喻白的口吻，先给李云回短信：“特警队要参加。” 一分钟不到，刑警四大队李大队长的短信立马反馈了来，问江喻白今年打什么位置，他要跟江喻白一对一。 这问题顾小鱼答不出，攘了攘江队长：“二白，他问你打什么位置，他要跟你一对一。” 江喻白没答话，身子一歪，先吸了一口寒气。 顾小鱼不解，抬头一看，他苦着一张俊脸，五官扭作一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毫无奈何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喻白呼了口气，神色渐渐平复下来。 顾小鱼也没多想：“李队长问你打什么位置。” 江喻白抿唇，抬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目光如炬：“大前锋。” 顾小鱼一怔，即刻会意，回神失笑。 尚未启口，江警官眉头一凝，先她一步开口，肃然道：“听话媳妇儿，快拿上手机出去玩儿，乖。” *** 门“咚”的一声合上。 顾小鱼还没来得及感动，已经被关在了厨房门外，一时间实在是哭笑不得，她居然在自己家里被江喻白“撵”了两次。 但这次还算好，江喻白给她找了个差事做。顾小鱼进了浴室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玩他手机。 江队长那话还真不假，当真没什么是她不能看的。顾小鱼翻了翻，他手机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歌、没有视频、没有图片，除了几个日常，什么都没有，谈什么偷窥啊？ 顾小鱼顿时便乐着了。不得不说这是江队长的风格，看他那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就该知道。 放下手机之前，顺手又翻了一下私密空间。没抱太大希望，不过里面居然真有一些东西，不是文件，是一排照片。 顾小鱼眉头一蹙。 尚且来不及去气愤是哪里的小妖精跟她争二白，第一张照片就抢了她的眼。照片中光线晦涩，但小鱼状的银纹依然清晰可见。顾小鱼往下翻，这文件夹里就十来张照片，全是她。 有她在舞台上全神贯注地演唱抓拍；有她在微博上晒出的搞怪定妆照、演出宣传海报；有她在游戏里扛着轻重剑快意江湖的截图；还有她模模糊糊睡着的样子…… 喉头便是一紧，脸上跟着发了热，顾小鱼整个人都不太好。 感觉直像是生吞了一个沾满了蜜糖的糖心蛋，一口下去，浑身乏力，只剩胸口里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 天啦撸，江队长怎么就这么萌啊！忠诚成这样，腻得她都快窒息了！ 顾小鱼甜得不能自已，心里变着花样的灿烂。 甚至莫名其妙地脑补起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队人马对着案子焦头烂额，体力和意志力都濒临崩溃，所有人都在抽烟调解，她们家江队长不抽，默默掏出手机，瞧了瞧她…… 顾小鱼心里一哽，脸上笑开了花。 江喻白切好面，正要下锅，腰上突然一紧，背上蓦的多出一团暖意。 与前两次都不同，她安安静静地搂过来，烫呼呼的一张小脸紧紧贴着他后背，乖巧得不行。 “怎么了媳妇儿？”江喻白柔声问。 顾小鱼不答话，在他身上蹭了好几下，柔声启口：“二白我要送你个礼物。” “礼物？” “恩，”顾小鱼点头，偏过脑袋，美滋滋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江喻白失笑：“这是礼物？” 顾小鱼只笑不答，傻乐了好一阵，方才回应他：“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 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更不给他“撵人”的机会，话毕，顾小鱼立马松了手，一溜儿冲进了浴室里。 门一关，里里外外好好地打理了一番，顺便画了个淡妆。准备就绪，跑回卧室，把江喻白的手机固定在床脚，调整角度，打开摄像功能。 顾小鱼出门再进门，冲着床上一阵飞奔，再“无意”往床上一摔，正摔个全脸入境，她趴在床上“挣扎”了一番，无果，轻轻蹙起眉头，撅起嘴，柔声嘟囔：“宝宝摔倒了，要军爷亲亲才能起来”。 上一次是顾小鱼失算，她嗓音糯软但脾气不软，她的“嘤嘤嘤”感情不太到位，比不了包揽奥斯卡若干项大奖的柳梢喵喵。 可这次顾小鱼没失算。一想起她们家江二白江队长，一看到他这部只存她照片的情侣手机，顾小鱼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心里酥得没个边际，那脾气软得跟烂泥似得，都成这样了，她怎么会不甜呢？ “宝宝摔倒了，要军爷亲亲才能起来……”顾小鱼脱口而出，脸红，但也没觉得多害羞。 全剧一气呵成。撒完娇演完戏，顾小鱼坐起身，拿手机自带的编辑功能减去开头和结尾的花絮，再稍加润色，真人版动画制作完毕。 她本色出演，演出功力与当年在大学话剧社的巅峰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体效果还不错。 顾小鱼反复看了几次，依然觉得不足以回报江队长的厚爱，抓紧时间，又附送了一套十连拍给他。 新建文件夹，没羞没臊地命名“你宝贝媳妇儿”，把成品通通存进去，通通放进江队长的手机私密空间里。也不告诉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桌上。 顾小鱼飞快地卸了妆，坐到饭桌前，假意玩她自己的手机。 江队长端着面条出来，果然是一点也没怀疑，把两只手机放到一边，放下了碗筷。 “吃饭了媳妇儿。” 74.丢脸不丢脸 热腾腾的两碗面条上桌，香气四溢。 别看江队长粥熬得不怎么样，面条却真是下得极好的。根根入味，口口劲道，比外头面馆师傅做的还专业。 顾小鱼夹了一筷子，这一筷子下肚，根本停不下来。 不生病的时候她也不见得能吃下一碗面，这会儿“大病初愈”，本该愈发没有胃口。可鼻间由得面香味一熏染，竟然一五一十地将茂腾腾的一碗面全部吃进了肚子里，甚至连面汤都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桌上空空的碗，顾小鱼脸上发烫，没好意思抬起头来。 “够不够媳妇儿？”江喻白还问。 顾小鱼不答话，满心尴尬。犹豫了好一阵子，方才红着脸开口：“那个……其实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 江队长闻言一顿，低笑了一声。 顾小鱼脸上更红：“真的好吃……” 不是她找借口，他煮的面里有一种外头馆子绝不会有的味道，甜甜暖暖的，格外叫人迷恋。 “反正我喜欢吃。”顾小鱼总结道。 江喻白抿唇，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平时忙，没空煮，一直在队里吃饭。面条也是没上大学之前跟着家里学的，来南方读警校，再也没碰过了。” 顾小鱼点头，以为他要说他上学时候的故事，却见他眸色一沉，柔声启口：“爱吃什么媳妇儿，有空我学学。” 问题出乎她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是江喻白的风格。 顾小鱼愣了愣，脸上愈发烫。 想着他刚才煮饭的身影，想着人前帅气威风的江警官，回到家将警服一脱，操起锅铲，笨拙却认真地给她煮饭……心口顿时酥了一片，顾小鱼差点被迷惑，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是把悸动的情愫稳定下来。 “我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我不挑食……而且就算有，你也不用学这个。”再三思索，顾小鱼启口。 撇开心动不谈，两个人居家过日子，只要有一个人会煮饭就可以了。她们家二白不会没关系，学什么学，她会煮，她煮不就好了？ 吃到喜欢的人亲手为自己准备的食物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亲手为自己喜欢的人准备食物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江队长操起锅铲的样子也帅得叫人心悸，她喜欢得没奈何。可厨房毕竟不是他应该施展拳脚的地方。 那么威武挺拔那么帅的江队长，一定要穿上最帅的警服，去他该去的地方，放最耀眼的光才行。把他禁锢在厨房里，未免也太屈才了。 印象里，他的身影该是出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肩负兴亡的征途中。一身铁甲的军爷该将他手里的一柄□□舞得虎虎生风，枪柄砰然接地，将士抬头，远眺水天江色。一句“大好河山，舍我其谁”豪情万丈，气概非凡，应他义薄云天，血性刚硬的男儿本色。 那才是江喻白，老让她少女心怦然，没处安放的江队长江警官。 “不用学，你的精力放到工作上就好，”顾小鱼坦言，“就你现在煮面的手艺已经可以俘虏我的胃了，我就爱吃这个。” 俘虏什么胃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是人往她面前一站都可以轻易俘虏她的心。 想想都觉得羞，顾小鱼没好意思开口，飞快地端起两只碗：“再给你加一条家规，以后不准你进厨房，不然不喜欢你了。” 她们家江警官江队长负责帅就好，其余的，都有她。 *** 家规果然是有震慑力的，顾小鱼安安心心洗完碗，江喻白都没敢进厨房抢活干。 打扫完战场，顾小鱼取了围裙，出去找江喻白。没在饭厅里见到他人，倒是在沙发上看到一张安静的睡颜。 衬衣已经穿上了身，遮住了一身精炼的肌肉，看着不那么壮实威武，没那么顶天立地，靠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睡熟了，他也就像个大孩子一样。 顾小鱼凑在他跟前细细地看。常年在外风吹雨淋，他叫“江喻白”却一点都谈不上白，蜜色从胸口一直蔓延，不白，却依然有种急剧男人味的性感。 阳光静谧地洒在他身上，将他每一条棱线都精心地打磨刻画。墨画似的眉，绷紧的薄唇，挺直的鼻梁，一夜未修剪而泛青的下巴，上下滑动的喉结…… 顾小鱼抿了抿唇，看得他久了，竟然会觉得口干舌燥。 顾小鱼：“……” ――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醒来一睁眼就逼近正午，这会儿早过了下午两点。即便是昨晚上十二点赶来，也已经有整整十四个小时没合眼……这还不算他白天高强度工作的那段时间。 江喻白从来不开口喊累，却不代表他就真是铁打的身子，一点都不疲乏。 顾小鱼不忍心叫醒他，正说去拿条薄被给他盖，人才一转身，忽然被他抓住手腕，拽到了怀里。 “你没睡？” 顾小鱼一惊。岂不是刚才她观察江队长全被他看到了？ 江喻白缓缓睁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睡，等你收拾完出来看电影。” 遥控器一按，电视亮起，家庭影院效果启动，电影开始播放。 顾小鱼还在云里雾里，熟悉的片名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中，当即一怔，这不是上次他两约会未成功的那部片子吗？ 顾小鱼回头望着江喻白。 他一句话也没解释，静静抱着她，手心暖暖的附在她腰上，暖意便从腰上，一直向她心头蔓延。 抱着她就像是抱了个洋娃娃一样轻松，他个子高高大大，一颗心细致如斯。 他太有心了，居然会想到，那时未看成的电影，那次未赴约的约会要补回来。 或许真是应了那个理，这世上根本没有高冷的人，那只是对你而已；这世上也压根没有心细的人，那也只是对你罢了。 顾小鱼心里发软，乖乖坐好没几秒，身子一侧，一头扎进他臂弯里。 江喻白往上坐了些，调整了姿势，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在他胸口，躺得更舒服些。手从她臂弯吓揽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胳膊上的软肉。 “过阵子空了，我也装个家庭影院。” “装这个干嘛？” “工作忙，有时候没法陪你，”江喻白道，垂眸看她，微微一笑，亲了亲她额头，“有空的时候，咱们就在家里慢慢补。” 顾小鱼心头一热，一阵无言，抿了抿唇，起身去抓薯片。 肩上胳膊便顺着她腰身一揽。才刚从他怀里脱身，一下子又被他带回大腿上坐着。 “跑什么，”江喻白皱眉，突然压低了调子，不怒自威。 顾小鱼有些心虚，悻悻地回头，却没见到想象中愠怒的黑脸。只见他无奈皱起的眉头，肆无忌惮的打量，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目光蓦一相撞，他眸色一柔，微微倾身，唇跟着凑了过来。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一身肌肉结实又精健，唯有唇软软的，叫人沉迷。 顾小鱼有点晕，顺着躺在他身上。 没心思留意屏幕里不断变化的画面，只注意数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炙热的吐息。顾小鱼偷偷抬头，看着他泛青的下巴，心里一紧，微微一怔，就见江喻白突然抿了唇。 他也在看她，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 “……有电影你不看，看着我干嘛？”顾小鱼不争气地红了脸。 江喻白想都没想：“我媳妇儿好看。” 意思不就是说，她比电影好看？顾小鱼又有些红脸，禁不住他毫无保留的瞩目，悻悻地爬回他怀里躺着，拆开薯片，往他嘴里塞了一片。 他乖得没奈何，低头张嘴，等着她喂。滚烫的舌尖顺着在她指头上卷了一下，麻酥酥的，痒得人心尖儿都打颤。 顾小鱼一怔，忍俊不禁：“你属狗的呀，还舔人。” 江喻白半宿不开口，头埋进她颈窝里，一开口，忽的“汪”了一声。 顾小鱼“噗”的一声笑出来，搂着他脖子问：“你就是属狗的吧？” “那要依情况而定。” “属相还要依情况而定？”顾小鱼乐了，“你这样一说，我也不确定我属什么的了。” “没关系，我知道，”江队长抿唇，顺势牵起了媳妇儿的小手亲了亲，“我媳妇儿属狗主人的。” 顾小鱼：“……” 空有一身撩人功夫，碰到江喻白，她居然一直是被撩的那一个！ 顾小鱼一点办法都没有，被他一闹，闹得没心思再去看这乏味的爱情片了。 她原本就对这片子兴趣乏乏。那会儿会点头，全然是因为第一次跟江喻白约会，选任何科幻战争片似乎都没有选爱情片来得贴切。 江喻白也不认真，压根没看电影，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隔三差五亲她一下。亲得顾小鱼愈发心猿意马，看着屏幕里光怪陆离，总想着破败的大唐山河，威武的东都军……顾小鱼始终在琢磨她这周的还没清。 怀里一张小脸笑着笑着，唇角一紧，眉心一点点蹙了起来。 “在想什么？”他忽然问起。 顾小鱼也不瞒他：“二白，我看不进去，不然我们不看了，玩游戏去吧。” “没清？”江喻白会意。 “恩，都周天了，再不清就没了。” 75.佛秀夫妻档 二十五人团队副本每周只能参与一次，这已经是星期天，再不开游戏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流逝。 顾小鱼一点都不想浪费。反正是休闲，一块打游戏和一块儿看电影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她关了家庭影院，江喻白已经把两台笔记本都拿了过来。挪挪水杯，往地毯上一坐，就着茶几就能玩。 瞧着游戏图标心痒难耐，没跟他商量，顾小鱼开了秀秀号“闺名念尘世”。 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回车键一敲，人物选择界面即刻弹出。五个字蓦然映入眼帘，顾小鱼自己都觉得羞耻，又特别是当事人就坐在她身边，赧意更甚。 脸上便不争气地发了红，顾小鱼回头偷偷看了看她恋着的“尘世”。就见他心照不宣地开了和尚号“法号动凡心”，看着屏幕里蓦然跳出的大光头，略一皱眉，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目光蓦一相撞，他微微一怔，唇角跟着扬起笑容。 顾小鱼：“……” 早知道就不看他了！ 自从来到[我要报警了]，顾小鱼改了许多习惯，从前总喜欢在成都上下线，现在却偏爱在帮会领地活动。 两个号都被她停在帮会领地。登陆界面一过，两人双双出现在帮会擂台上。 擂台上狗哥和姬炙正打得难舍难分，一瞧见突然来了人，手下均是一顿，狗哥率先招呼他们：“唉哟，小两口好久没上线了啊。” “是啊狗哥，最近我们工作挺忙的，就顾不上游戏了，”顾小鱼道。 还以为是狗哥认出了两人，却听他顺着把话接了下去，连连应和：“工作重要工作重要，最近要过年了，帮里人都不怎么上线，你看我们副帮都不常来了。没事，工作做好了再玩，一样的。” 顾小鱼差点没笑出声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恩，狗哥说得有道理，确实很久没看到副帮了。” “可不是吗，”狗哥道，“我天天在线都没说见上副帮几回，别说你偶尔才上一次了。” 说起这个，他会意地提起：“副帮不在，帮里没人开团。这段时间帮里人都是跟野团打本，或者就直接跟盛世玩去了，你们要是清就只能找个野团了，用不用我给你们介绍靠谱的团长？” “不用了，”顾小鱼一口回绝。 星期天是出了名的“星期坑”，就是再靠谱的团都不怎么靠谱，与其在别人团里坑得醉生梦死，还不如自己组人，自己指挥，至少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顾小鱼没说透：“待会儿先看看，实在不行自己开团。” “你能开团？”狗哥大吃一惊，“果然吧，我就觉得你们不是新手，满级才几天，凡心都毕业了……” “恩，一个毕业了。”江喻白突然开口。 喻白大神向来不爱搭理人，即便玩起小号，也依然是一副谁也不搭理的态度。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破天荒的来了一句。 只一句就把周周清却至今不见和尚特效武器的狗哥惹急了。 “卧槽拉仇恨啊，”狗哥顿时炸毛，大旗跟着就往人面前丢。 两人的小号上一身装备是齐了，可宝石镶嵌、精炼强化还差得远。怕被人认出这是小号，一直避免了大小号直接接触，大号上富可敌国又有什么用，小号上不照样穷得狗在锅里困―― 连秘籍都没读全的号，就算再有技术，怎么跟狗哥的毕业和尚打？架，江喻白接得一点也不含糊，可败局也是注定的。 眼看绑定和尚血线少了一半，朝不虑夕岌岌可危，顾小鱼心里一慌，果断切奶，一口大加给他回满了血。 不耐打，可打起人来极痛。刷血没多少时间，两人头顶已经弹出消息。法号动凡心请苍天如狗喝了碗茶。 狗哥：“……” ――说好的切磋，怎么就成了群殴了！ 【帮会】苍天如狗：请问，我是单身狗就可以随便虐了？在线等挺急的。 帮里人在线不多，在帮会领地的更是寥寥无几，都不清楚情况。大和尚姬炙倒是知道情况，可他是盛世的人，看不见我要报警帮会频道的消息。 到头来谁也没理狗哥，狗哥义愤填膺地又问了一次。 【帮会】苍天如狗：请问，我是单身狗就可以随便虐了？在线等我真的挺急的！ 顾小鱼没答话，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江警官。 江警官在敲字。 刚输入“我媳妇儿”，就见他把“媳妇儿”几字删除了。 屏幕上弹出他的聊天消息。 【帮会】法号动凡心：没办法，我老婆疼我#欣喜#欣喜#欣喜 她心里便是一紧。 虽然知道江队长只是下意识地顺应新马甲才改变了说话习惯，以便隐瞒身份，这句“老婆”出口，还是让人心痒难耐。 也管不得是不是没羞没臊了，顾小鱼也敲字。 【帮会】闺名念尘世：不怪我，我老公最棒了#欣喜#欣喜#欣喜 江喻白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抿了唇。 【帮会】苍天如狗：…… 没过几分钟，桌上两只手机无一例外地响了起来。公共群里狗哥贴出截图，吐槽佛秀夫妻档“妈呀你们快看看，又是一对虐狗的，副帮和喻白大神后继有人啊！” 帮里一片开涮“后继有人，单身狗受到一万点伤害”。有人出来搭腔，狗哥意气风发，强行@副帮小鱼，点名要她评理：“副帮副帮！快出来背你的锅！你把帮里风气带坏了！” 她不就无意间秀了个恩爱，带坏什么风气了？ 顾小鱼笑得直不起腰来，一头栽到江喻白身上，把手机搁在他肚皮上赖着不起身：“不回不回，装作我睡着了没看到的样子，免得被发现这是我小号！” 江队长抿唇，一手搂着媳妇儿小蛮腰，一手捡起手机，不慌不忙地回复：“在我怀里睡了，有事跟我谈。” 多么熟悉的口吻，让人不自禁联想到那面骤然落下的大旗，以及那碗强行灌下的功夫茶。 狗哥：“……” 顾小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喻白大神一惯如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一言既出，手机便再也没有响过，但同盟频道却炸开了锅。 想着两人都不在游戏里，狗哥疯狂刷屏：“妈呀我不活了，副帮虐我千万遍，我待副帮如初恋。” “卧槽狗哥牛逼啊，我们老大还在呢，你竟然敢待嫂子如初恋？”下头有人默默地问。 刷屏戛然而止。 狗哥重新编辑了口号：“妈呀我不活了，副帮醒着虐我，睡着了也虐我啊！” 【同盟】姬炙：阿狗，难道重点是嫂子睡着了？#猪头 【同盟】苍天如狗：难道不是？ 【同盟】陆朝炎：阿狗，难道重点是嫂子睡着了，不是嫂子在老大怀里睡着了？#猪头 【同盟】苍天如狗：…… 【同盟】苍天如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感觉再次受到万点伤害。#大哭 【同盟】姬炙：阿狗#点蜡。 【同盟】陆朝炎：阿狗#点蜡。 …… 【同盟】闺名念尘世：阿狗#点蜡 【同盟】法号动凡心：阿狗#点蜡 *** 如果说里飞康是[盛世]的活宝，那么狗哥必然得一举夺下“[我要报警了]最佳活宝”的桂冠。论及逗比指数，一山更比一山高。 但逗归逗，大智若愚而已，这两人到底是机警的。顾小鱼没敢再跟苍天如狗说下去，怕露馅，笑过了赶紧拽着江队长组队开团。 许久不曾上线，他两这小号居然还被人挂念着。 上次打荻花认识的花姐第一时间密聊顾小鱼：“秀秀！好久不见！#猪头#猪头#猪头” 她申请进队，匆匆与江喻白打了个招呼，再次密聊顾小鱼：“你跟你情缘感情好得跟连体婴似得，随时看你两都在一块儿。#猪头#猪头#猪头怎么样，今天又要双开大扇子？” 顾小鱼失笑：“没有，今天我们去摸玄晶。” “又是你情缘摸？妈呀，那我得跟你们一起去，我还没见过玄晶呢，土豪秀带我一起玩啊。你等等，我换大号加你好友。” 话是这么说，能不能出玄晶，那全然不是江喻白一句话的事。他运气好，可不代表一贯能这么好。 顾小鱼尚未来得及说明，那花姐跟里飞康一般雷厉风行，说换便换了。 号已经下线，顾小鱼无奈，等她上吧。正编辑广告，转了团队模式，准备组人，密聊先至。 【私聊】[辞镜朱颜]悄悄地对你说：秀秀是我，我来啦。 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对治疗职业有特别偏好的，否则大多数玩家更倾向于选择与已有职业互补的职业做小号，以满足各种团队需求。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她小号是个花姐，跟顾小鱼的秀秀号一样，主修奶。顾小鱼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大号是个输出职业。 入团一看，果真如此。 来的是个喵姐。这喵姐还不小，居然是个四定国双特效毕业号。装备已经是平民装备中的顶配，装分亦与顾小鱼的藏剑号不相上下。目前版本是元气职业的天下，只要手法意识稍微过关点，输出一定不会差。 换了平时还无所谓，在“星期坑”多个强力输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顾小鱼欣然接受。 打起来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这喵姐是团里仅次于大橙武气纯和喻白大神的第三输出。论手法论意识都相当优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顾小鱼当时便琢磨了一下拐她进帮，留意一看，她是恶人谷第一大帮[逍遥]的人，是个阵营玩家。恶人谷和浩气盟势不两立，道不同则不相为谋，顾小鱼只好打消这念头，好好指挥。 “好了，会跳的去跳莲花台，不会跳的留下等船。剑圣面前集合。”她吩咐道。 团里一片惊呼。 “什么！要打剑圣？” 76.五次又三番 第七十六章 连打个门神、老一、六道都能坑得七荤八素频频散团的团队副本英雄大明宫，即便再削弱，也绝然不会开放到能随意找终极大oss剑圣麻烦的地步！ 一直沉寂的团队突然之间沸腾了起来：“真的要打剑圣？” 顾团长点头：“打。” “可是队里有会破招的人吗？”有人问。 团队频道一片寂静。大橙武气纯举了手，但仅凭他一个人远远不够，怎么打剑圣？希望忽然就渺茫起来。 “没事，”顾小鱼却笑了，“不破招就是了，咱们强撸。” 目前剑圣的主流打法仍停留在正正经经的破招阶段，破招要求全团二十五人万无一失，难度可想而知。但强撸不同，强撸只要求一人溜好oss，其余人站桩输出，不存在技术上的考验，所以简单至极。 这打法目前只流传于体验服，正式服里尚未普及。顾小鱼也是看了李赫转发的视频才知道，当时便想尝试，可一直忙音乐会的事，无暇顾及游戏，一直给拖到现在…… 先前组队时，顾团长再次动起了心思，组人时特别注意：团队里除了天策主，江喻白的和尚以及喵姐，全团均是远程，用来强撸剑圣再合适不过―― 讲好打法，在广场中间标好抱团点，顾小鱼开着奶秀出去拉仇恨，其余人抱团强撸。 正如所料的那般，起初输出们尚有片刻手忙脚乱，但很快便步入正轨。掉血抬血、打不到移动面向，全团配合默契，打起来毫无压力。 三个近战不能贴身，无法输出，挂机即可，若是实在闲得蛋疼可以给团队上几个增益uff。 顾小鱼未作硬性要求，但天策却依然兢兢业业地打起了“战斗雷”；喵姐辞镜朱颜也切了，技能一好，立马就放“朝圣言”增益全团爆发。 江喻白刚放出了个少林增益技能“金刚怒目”，桌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有新短信，顾小鱼抬头瞄了一眼，依然来自刑警四大队的李云李大队长。 或许又是篮球赛的事，顾小鱼想着，侧身去帮他开按键精灵，方便他专心看消息。手一离鼠标，却被他飞快地带走了电脑。 “……你要帮我溜oss？”顾小鱼有些受宠若惊。 江喻白没答话，左手去拿手机，右手自发地操作起人物转圈，摆明就是在帮她溜了。 强撸得打足足二十分钟，操纵着人物转圈得转整整二十分钟。虽然操作轻松，但也得时时留意oss与人物之间的距离以及整个团队的情况，颇费心神。 又特别是对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而言。 “休息会媳妇儿。”江喻白柔声吩咐。语调越是宠溺，就越是不容置喙。 顾小鱼心里一紧，乖乖点头：“好。” *** 里清楚地传出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还有秀秀团长小媳妇儿似得糯软女声。对话虽短，却蕴含着百转千回的甜蜜。 两人话音未毕，团里有人反应过来：“……难道团长和团长夫人在一块儿？#欣喜” 喵姐辞镜朱颜也在团队频道问：“天呐秀秀，你和你情缘不会是面对面在打游戏吧？#笨猪#笨猪#笨猪” 秀秀团长没有答话。江警官看都没看对话框，一边溜着oss，一边紧皱着眉头，读着手机上的短信。 顾小鱼悠悠闲闲地喝了口水，搬过和尚号回复：“是啊，他就在我旁边。” 她用的“他”，不是“她”，摆明说这话时，两个号已经对换了操作人。 一进团就直言“这情侣名让单身狗受到了万点暴击”的几个人愈发噤声。唯有与她稍微熟一些的辞镜朱颜问起：“你跟你情缘奔现了啊？#笨猪#笨猪#笨猪” “恩，奔现了，”顾小鱼坦然道。 这游戏里互成情缘的多，但从游戏走到现实，成功奔现的少之又少。 一听这话，团里立马炸开了锅。 【团队】小小酥：哇真是奔现啊，怎么奔现的，八卦一下呗团长！#欣喜 【团队】三队那个纯阳：卧槽，团长和夫人声音都好听，肯定是俊男美女的搭配。别说不是，不要破坏我对爱情的美好想象！#可怜 【团队】怒涛霜雪：团长求八卦！#欣喜 【团队】隔夜饭宝宝：团长求八卦！#欣喜 【团队】辞镜朱颜：团长求八卦！#欣喜 【团队】法号动凡心：#欣喜没什么好八卦的，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团队】辞镜朱颜：#可怜#可怜#可怜怎么奔现的说说呗，前排小板凳已搬好，瓜子水果有售，坐等818。#阴险#阴险#阴险 打副本有百般乐趣，全团人一齐调戏团长也是其中一种。 既然大家都好奇，也算是入乡随俗，顾小鱼仔细琢磨了一下，认真答复。 【团队】法号动凡心：#欣喜我们同城，有空就约见了个面，一见夫人就被他秒杀了。 【团队】三队那个纯阳：卧槽果然是这样，夫人颜值不低啊。 【团队】辞镜朱颜：#猪头我也觉得夫人声音这么n，颜值应该不会低。 【团队】怒涛霜雪：#猪头被秒杀的颜值时有多高啊，别拦着我的想象力，我要上天了！ …… 一伙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顾小鱼抿唇，回头看了看江警官。 他已经回了好几轮短信，纵使眉头松松紧紧不断变化，眼神却肃然不改，一如既往的威严刚毅。 颜值是挺高的，但她喜欢的是江队长成熟稳重的气场。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稳”了，其实奔现也才个把月而已，蓦然回首，却直叫人有种业已与他携手共看沧海桑田的感受。 莫名其妙的便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于。 顾小鱼暗自琢磨着，一时忘了搭话。 当事人忽然销声匿迹，团里越说越没边际，一轮新的攻势跟着展开。 【团队】怒涛霜雪：天啦撸，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团队】辞镜朱颜：秀秀，那你两怎么认识的啊，奔现都说了，认识还没说呢！#笨猪#笨猪#笨猪 【团队】法号动凡心：就很正常认识了。 【团队】辞镜朱颜：那你怎么注意上你情缘的？#笨猪#笨猪#笨猪 【团队】法号动凡心：#欣喜夫人声音太男神，一听就怀孕了。 “什么时候怀孕了？”江喻白突然问。不知何时放下了手机，留意到了聊天栏，微微挑了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顾小鱼脸上发烫，弱弱地回：“……耳朵怀孕了。” 自由麦还开着呢，团里一片哄笑。 江队长也抿唇，低低地笑了一声。 老在阴沟里翻船，顾小鱼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正方便他抬手揉她脑袋，顺着腰身往怀里揽。 吻轻轻落在脸颊上，江喻白柔声启口：“媳妇儿乖。” 偏偏她正开团指挥，自由麦闭不得！团里起哄得更厉害。 顾小鱼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往下钻，还好大橙武气纯暴力无比，带领着一团输出，十五分钟分秒不差地把剑圣撂倒，给她解了围。 不可一世的剑圣轰然倒地，广场上宝箱出现。顾小鱼赶紧正色：“快别闹了，拍了装备赶紧无名面前集合，一波推过去。” *** 连终极大oss剑圣都推了，还有什么是足以匹敌的？ 全团斗志高昂，顾小鱼一吩咐，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一路打无名、过伊玛目、清老鼠，所向披靡。 二十五人在最后一个oss安禄山面前集合，顾小鱼松了口气，正说终于就快打完，可以去休息一下，里忽然响起个清脆的男音。 “……那个，团长，我这里突然有点事得下了，你们找个救场吧，不好意思啊。” 来不及细说，团队里跟着少了个人，大橙武气纯退了队。 先前还嘻嘻哈哈的一团人顿时收敛了笑意。这团本就靠大橙武气纯撑起半边天，现在第一输出走了，就凭剩下的怎么可能过得了安禄山？ 老手一看就知道这团打不过，好几人主动提起：“团长，咱们要救场吗？” 顾小鱼尚未启口，入团申请已经弹出。 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怎么的，来的居然又是柳梢喵喵。 柳梢喵喵到底有何脸面三番五次地要跟她顾小鱼的团？这名字见一次烦一次，顾小鱼眉心一蹙，毫不犹疑地拒绝了。 一连拒绝了三次，团队频道里喵姐辞镜朱颜突然问起：“咦，秀秀，你怎么不组[柳梢喵喵]啊？” 顾小鱼：“……” 两人的恩怨剪不断理还乱，压根就没法解释。说得多了，倒像是她在脱罪似得。 顾小鱼不想解释，直截了当地道破：“我是小鱼。” “小鱼？那个二小姐？不是吧……秀秀我胆子小，你别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顾小鱼失笑。大橙武气纯一走，全团输出量虽然不足却也欠不了太多，工资本就不多，再多一个分工资的打工党那就更少了。她本意也是换号救场的，索性便把藏剑号开了过来。 一身金衣的二小姐突然进了团，代替大扇子秀秀成了团长。为了不被柳梢喵喵的入团申请刷屏，她没退号，而是直接补上了大橙武气纯的空，双开入团。 辞镜朱颜第一时间密聊二小姐，满是震惊：“你是秀秀团长？” 顾小鱼：“是我。” 辞镜朱颜发了个[笨猪]的表情，再也没有下文。 77.好的都给你 团里已经爆炸了，一见这传闻里的名字，立马有人问起：“怎么回事，团长怎么换了？” 顾小鱼依然没解释，只是复制辞镜朱颜的问题“秀秀，你怎么不组[柳梢喵喵]”，再发自己的[小鱼]，提醒他们：“这下明白了吗？” 她没说破，这事本不必戳穿。 藏剑小鱼虽然不如喻白大神那般声名远赫，可跟他扯上关系之后，名声无论如何也小不到哪儿去。 什么输出都需求，就是不需求柳梢喵喵，这一行为本身就有极强的针对性。而秀秀团长一被问及理由，藏剑“小鱼”立马进了团队里，接着就是转交团长位置……你说这不是同一人的两个号，打死他们都不信！ 这下所有人都闭了嘴，知趣地不再提了。 三个月前，浣花溪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加之元旦一场大火烧得人心神荡漾，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服都给一一惊动，本服人哪还有不知道的？ 但浣花溪一事知情人毕竟太少，大伙儿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都属于瞎看热闹，谁是谁非并不能评判。 ――说到底那是人家的事，只要没损害他们的利益，跟他们何干？ 秀秀团长也好，藏剑团长也罢，团长又没对他们做什么：同样是救场，人家双开号自毁，两号虽同时参战，操作利索走位犀利，一点错不犯，最关键的是她还只拿一份工资，比起叫柳梢喵喵进团，输出同样的量，抢一份工资……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气氛尴尬了片刻，立马又活跃起来。 走了一个大橙武，来了一个高玩藏剑，总输出量不降反增。 队里唐门惊羽不少，全团外功职业吃到藏剑uff香梅，输出量陡增，甚至爆发起来远胜于前。团队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大oss安禄山的三个阶段―― 那小婊砸的名字一提就叫人心烦，但屏幕里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金衣女侠却无时无刻不叫人心潮澎湃。 没再理会这小插曲，顾小鱼指挥得兴起，攘了攘身侧的江警官：“二白二白，打完了你去摸个玄晶，证明一下我们是真爱。” 她声音本就糯软，兴头上启口，不经意地撒起娇，更柔得直像是拂面的暖风，怎么都叫人舒服。 江队长微微一怔，抿唇失笑：“好。” 最后一击云飞玉皇挥出，大oss安禄山轰然倒地。一袭袈裟的大和尚立即上前。俯身一拾，眼前便是金光一闪。 顾小鱼尚未上前查看，里业已是一阵疾呼：“――卧槽人生头一次！” 【团队】小小酥：[沉沙玄晶] 【团队】三队那个纯阳：[沉沙玄晶] 【团队】怒涛霜雪：[沉沙玄晶] 【世界】小小酥：[沉沙玄晶] 【世界】三队那个纯阳：[沉沙玄晶] 【世界】怒涛霜雪：[沉沙玄晶] …… 又是那颗金光闪闪的石头，换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面的东西，江喻白居然亲手摸出了四次！ 顾小鱼愣了半宿，实在是受宠若惊。 她只是开团职业病，顺口来了这么一句而已，没想过居然真的能出――江警官有毒！她真是信了这个邪了，这世上哪有这种红得根本没朋友的人啊！ 沉沙玄晶一问世，整团人都爆炸了，欢呼雀跃不绝于耳。 顾小鱼也爆炸了，她的团连连出玄晶，顾团长脸都快笑烂了！但乐归乐，还是本着团长的职业道德及时平复了心绪，正经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老规矩，玄晶一百万起拍，团里有没有人要买的，没有就叫世界。” 话音未毕，团队已经有人出了价。 【团队】法号动凡心：100 *** 不是别人，是江喻白出了一百万。 他一开口，没有人再出价，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怂恿起团里人继续拍。 买玄晶有买玄晶的江湖规矩。若是团里有人明确表示要购买，哪怕价格只是底价一百万也得让人家买去，同在一个里，这是别人的权利。除非全团二十五人全部选择放弃，这才可以去世界找老板，公开拍卖。 江喻白发话要买，已经断了大伙儿找世界老板的念头。要想工资高，只能进一步内部消化了。 玄晶是这游戏里最贵重的物品，当然有特殊待遇。其他装备可以一分钟卖六件，玄晶一件卖一个小时也不为过。 团里人不紧不慢，讨论得如火如荼。 顾小鱼却是心急如焚，顿时笑不出了。 ――江喻白买玄晶干什么，大号已经有了大橙武，难不成小号也要做一个？ 最近金价比例有变，一百块人民币只能换四万金币。一百万金等于两千五百块，这价格不便宜，抵得上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只有土豪才会去买玄晶，这是剑三亘古不变的真理。而江喻白吃公家饭，当然不是土豪了。更何况即便他已经手持大橙武，坐稳了兵甲榜排行第一的宝座，也不见得有多高调，游戏里是这样，现实里也是……他压根就不是个追求声名的人。 所以工作忙得连大号都少上的江警官，花上个把月的工资给小号做个大橙武究竟有什么意义？ 换了别人或许尚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换了江喻白，就是打死顾小鱼，顾小鱼也不信他会这么做。 并非出自直觉的判断。接触这么久，她们家二白是什么人，顾小鱼再清楚不过。 江喻白绝不会为了出风头给小号再买一块玄晶，做一把大橙武。 比起他会给小号再做一个大橙武，她倒是更相信另一个理由。 于是心头便莫来由的一紧，忽然之间乱成一团。 顾小鱼关了自由麦，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了一句：“……二白你买玄晶干什么？” 江喻白没答话，微微抿了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双眸子黑得发亮，温顺宠溺尽情地弥散在内。他虽然嘴上不答话，坦诚的眼神却摆明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他这是要给她买玄晶啊！ *** 一百万的喊话定格在团队频道。没有人再出价，当前对话频道里叽叽喳喳嚷个不停。 谁都希望能有人出面与和尚法号动凡心争一争这来之不易的沉沙玄晶，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面，没有人负担得起上百万的高价。 换了别的团长，此时一定卖力地怂恿起团队成员的购买欲。但顾团长并没有插话，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 顾小鱼压根就没有心思搭理他们，默默望着江喻白，一阵语塞。 ――江喻白是要给她买玄晶啊！ 滋味有些难言。 即便以前总是在游戏里开玩笑，要找一个“给摸玄晶买玄晶”的剑三好情缘，可归根结底，那些只是嘴上说说罢了，顾小鱼从没有动过要买玄晶的念头。 金光闪闪的沉沙玄晶就摆在跟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真实得近乎虚幻。顾小鱼一阵受宠若惊，又实在是心神不宁。 兴奋当然有，多少人渴慕的大橙武就这么被他捧到了她面前，他要给她买，她哪能不高兴？ 可越是兴奋，心里就越是慌乱。 顾小鱼真的有些怕了。江喻白自然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说要买，一定就是要买了。可明知道这是真的，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有点怕了，怕飞得高摔得惨。 换了谁都没办法坦然地接受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没办法坦然接纳别人突然送来的五百万。 这颗玄晶贵得烫手，顾小鱼不太敢接。 “……买这个干什么，我不做大橙武。”顾小鱼蹙了蹙眉。 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大家都想要，顾小鱼也是常人，就算她不追求，也犯不着把好东西拒之门外。可一码归一码，动辄万把块的大橙武毕竟是给有钱人玩的东西，江喻白不是有钱人，她顾小鱼也不是。 再三的怂恿后，团队里终于杀出一匹黑马，喵姐[辞镜朱颜]出价一百零一万。 有人比他出价更高，只要江喻白愿意放弃，这玄晶就会落入辞镜朱颜之手，这笔天价也不会由他出。 “二白我不做大橙武，你别买了。”顾小鱼赶快劝他。 江喻白淡淡地笑了笑，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回应：“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金，三千七百五十块人民币，不多不少，整整她一个月的工资！ 顾小鱼愈发蹙眉。 在海洋里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也无非就赚这么点工资。不吃不喝，把钱全部投入在游戏里真的有必要？ ――或许有，那也是以前有。 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一掷千金的顾小鱼了，她都没有了海洋，连这点钱都不保，只出不进还大手大脚地花费，很快就会沦落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这数字刺目至极。想着支离破碎的海洋，顾小鱼心里一沉，喉头都有些哽咽。 辞镜朱颜已经出到一百五十一万，只要江喻白肯放弃，依然有机会反悔。 “一个游戏而已，买最好的装备也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没什么意思。有这笔钱去吃吃喝喝不好？我不做大橙武的，你别买了二白。”顾小鱼不敢多想海洋，摇了摇他胳膊。 几千块钱也是钱，哪怕是一分钱也挣得不容易。顾小鱼已经失业了，她并不希望江喻白也跟着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真的太贵了，你别买了二白。” 江喻白没答话，沉默良久，法号动凡心团队出价，两百万。 已经是五千块钱的天价，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完全不听劝呢？ 顾小鱼急得只想哭：“我真的不做大橙武，你别买了！” 江喻白不答话，他还是不答话。微微挑了眉，默默地看着她，看完看尽她复杂又微妙的表情变化，方才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唇角轻扬，一如既往地温柔宠溺。 “傻媳妇儿，我哪舍得两个馒头就打发你？”江喻白闷声失笑。 指腹轻轻滑过她脸侧，他眸色一沉，坦言道：“最好的，我都想给你。” 78.是谁比较傻 玄晶什么也代表不了，但游戏里日月更替，江湖里始终流传着“要找一个为自己摸玄晶买玄晶的情缘”的口号，一定程度上，又代表了很多。尘●缘】文】学●网 就好像钻石本身无非是一团碳元素的集合，没有任何意义，但有**总是赋予它深情，它便身价不菲。一个道理。 团队频道还在加价，从两百万一跃升至三百万。 三百万金币，七千五百块人民币，足足抵上她在海洋工作两个月的薪水。 顾小鱼无言以对。 与他四目相视，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心头一阵哽咽，又酸又涩，酸透了涩透了却又泛着回味的甜。 她怎么会不感动。除了父母，真的不敢奢想会遇到一个人，有这么一个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竟然还愿意将她视若珍宝…… 想过千万个反驳的理由，却被他一句话轻易地打动。顾小鱼开不了口，没办法拒绝。一旦开口，拒绝的不只是一颗玄晶，更是他的一片真心。 爱他都来不及，顾小鱼怎么能拒绝他？ 顾小鱼不会，也不能拒绝。 他们特警大队天天都得操练技艺，江队长常常握，手上有茧。他就用这只带茧的大手轻轻撩起她额上的刘海，然后对着她，狠狠地来了一。 “怦”的一声，心口碎成一片。 顾小鱼无话可说，只好埋头嘟囔“……你说我傻。” “是挺傻，”江喻白闷笑了一声。 至臻的低音从男人喉头流出，他面色不改，一如既往地刚正威严。眼里反射她的倒影，眸光却一点点柔和，一点点地放低了姿态，唇角轻扬，终于柔声启口，“但是傻也爱。” “……你才傻呢，”顾小鱼不服，“她摆明跟你抬价，你也不管。” 江队长没答话，眉头微挑，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静静看着她，不置一词。 既然都说对面摆明是在抬价，江大队长还能看不懂？ 他微微抿唇，顾小鱼后知后觉，原来他是知道这事的。 明知道被恶意抬价了却仍然不以为意，除了深知无论他出不出面，总之他媳妇儿会出面，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他根本就是知道顾小鱼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干脆把事情放给她处理了。 “……” 当下便有种被吃死的感觉，顾小鱼无奈道“你不要说话，这人摆明跟你抬价，我要治治她。” 江喻白点头，果然失笑“恩，都听我媳妇儿的，我全力配合。” *** 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宣扬起的风气，团队竞拍装备时，总有些故弄玄虚的人看准别人需求，恶意将装备价格抬高，逼得人花上更大的价钱去买东西。 抬价少则几千，多则十万百万……但无论怎么抬，抬破天了也不会超过百万太多，就算是一百万金，真实平分到全团二十五个人的手里，每个人也落不到多少——就为了几万金，百十来块钱，昧着良心伤天害理，真的有意义？ 对此，顾小鱼嗤之以鼻。 不管别的团里怎么玩，在她顾小鱼的团里，邪门歪道绝对禁止。 团队频道没有人搭话，价格停滞在法号动凡心的三百万上。而回顾上文，辞镜朱颜出价总是比他高一万，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或许人家真的有需求，但价格比拼持续了七八轮还是如此——说不是恶意抬价，你当全团人都是傻子？ 别人傻不傻，顾小鱼不好说，可她又不傻。 她确实只见过两次沉沙玄晶，但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当团长，恶意抬价的情况可遇得不少。掂量这些人的抬价心理，一掂量一个准。 团长本是一个团里秩序的制定者和维护者，一旦心有偏移，必定难以服众。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抬价的是不知道花有几样红！ 顾小鱼憋了口气，却没急着开口，而是沉默了一阵，平复了心绪，没事儿人似得开麦问道“我确认一下，喵姐真的要吧？” 出玄晶是件大事。世界频道一刷，yy小房间里早跟风而来一片围观者。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那就是耍不得浑了。 “……等等，我再确认一下，”对面也是个机灵的，没急着答复。 “没关系，你慢慢确认，”顾小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就直说了，这块铁相当于我在竞拍，避个嫌，我不插嘴主持了。反正规矩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要，直接拍就是。” 团队里正出价的老板是个和尚，yy橙马，游戏id法号动凡心。而开麦的是秀秀团长，yy紫马，游戏id闺名念尘世。 多明显的情侣id，就算不跟团的人一进这yy频道也该看明白。她亲口说起“相当于我在竞拍”，这还不清楚，她情缘要给她拍大铁？ 除了起哄几句“真恩爱”，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无论她避嫌与否，大家的关注点压根就不在她身上。 良久的等候，辞镜朱颜终于给了个答案“我要拍。” 工资有望！yy里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好的，那就开拍。”顾小鱼道，一边说，一边朝江喻白使了个眼色。 江队长会意，听媳妇儿的吩咐，让拍就继续拍了。 辞镜朱颜一出价，法号动凡心一定第一时间回应。急不可耐的动作分明预示了些什么，譬如说，要给已经奔现的女朋友买玄晶，他多半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拿下。 是的，他的意愿再明显不过了。 一来二去，对面看稳了套路，胆子更大了，只要他肯出价，一定往上加一万。 从三百万持续上涨，五十万一轮，短短一分钟，一路跃升至五百万。 已经到一万两千五百块人民币的天价，这价格无论到了哪个团都属于ot价，辞镜朱颜没再下手，犹豫了片刻。但犹豫来犹豫去，他不摆明要买吗？又大胆地出价到五百零一万。 只要动了买玄晶的念头，土豪们的玄晶争夺战里往往会出现“五百万都肯花了，五百五十万又能怎样”的情况。 更何况恩爱了一路，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法号动凡心会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犯怂，不为她一掷千金？ 江喻白当然会为顾小鱼买了。 在这场价格博弈里，对方想的一点没错。 可五百零一万一出，法号动凡心却迟迟没有再往上加价。媳妇儿一直在甩眼色，江警官要买，也要听，吊足了兴趣，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施施然发了个“p”出去。 p，pass，放弃竞拍资格。 你不是**么，你**你上。 静寂了良久的yy频道里顿时传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继上次苏樱雪六百万拍得沉沙玄晶之后，五百零一万成为本服近段时间里又一个高价。 顾团长淡然启口“去买金吧喵姐，恭喜了。五百零一万，我们等你，大家谢谢老板。” 辞镜朱颜没答话。 先前还高谈阔论“势在必得”，这一下子yy里却忽然没了声响，当前频道里也不见不到她的踪影，屏幕里风姿绰约的喵姐呆呆得杵在屏幕中，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等了十来分钟，大伙儿都等急了。 催促了十来分钟，再等十来分钟，半小时过去，喵姐开口“……那个，对不起，我不买玄晶。” *** 她当然不买，她本就是恶意抬价怎么会真买？ 顾小鱼没开麦，心里答她一声冷哼。 就算重复一百万次只比江喻白多出一万的出价动作，也不能严格的得出论证她是在抬价。除非让她ot，让她亲自承认她拍了却不买，除非让她自己打自己的脸。 比被拆穿还尴尬的一幕，莫过于当场被拆穿。比当场被拆穿更尴尬的一幕，莫过于被自己当场拆穿。 场面极度尴尬。先前还沸腾的yy频道顿时安静下来，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颗玄晶从价值五百万的圣物一举沦为烫手山芋。外面没人敢接手，团里人也挂不住脸面。 如果说先前大伙儿对抬价熟视无睹是因为有那么些许的可能她真是要买，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事以求更大的利益，那么现在她的放弃却摆明了是承认恶意抬价的事实，再熟视无睹，又能视若罔闻到哪里去？ 恶行是为一己私利，默认恶行也是为了一己私利，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说丢脸，丢的绝非她一个人的脸。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顾小鱼不置一词，等他们表演。 没多久，团里便有人出面“……我说喵姐，虽然工资重要，但是你也别恶意抬价啊。” “对啊，夫人出一百万，你出一百零一万；夫人出一百五十万，你出一百五十一万；夫人出两百万，你要出两百零一万……你这不就是在抬价吗？” “我也觉得，喵姐你这样不对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是真理。团里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辞镜朱颜突然就成了千夫所指。 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辞镜朱颜终于开了麦。 满是朝气的妹子声音迎面扑来，听来年纪算不得大，性子也算不得稳，她急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要帮师妹买的，但是刚才师妹突然说不买了……” “都这样了就别找借口了喵姐，现在才说谁信啊——” “可是我真的是帮师妹……”辞镜朱颜还在解释，越说越急，甚至带上了哭音。 但都到这时候了，谁会愚蠢地跟她扯上关系？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轮新的指责向她抛出。 舆论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小鱼静静听着，始终不搭话。 在她眼里，这群人是墙头草两边倒，跟抬价的半斤八两，没什么区别。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又何必要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她本意并非叫辞镜朱颜无路可走，只是要给她个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以后不要太放肆罢了。只要意思到了就行了，都在一个江湖上混，撕破了脸面大家都不好处。 顾小鱼并未深究，只在团队频道发话“凡心要买玄晶给我，只代表他有心，不代表他傻。” 并不点名道姓，也不说透，但即便不点名不说透，个中寓意也不言而喻。 江喻白要买玄晶给她，只能代表他有心，代表两人恩爱，除此之外什么都代表不了。有心、恩爱与冲昏头脑从来是两码事，相比起某些看准了江喻白要买玄晶就把人当傻子一般使劲儿抬价使劲儿欺负的人……到底是谁傻还有待考究。 到头来无非是空欢喜一场，谁也没落着好。 比起没落着好，更让人愧疚的是为了那几万金，全团人都对抬价事件视而不见。 yy公屏尚且有人询问哪些人遇到了玄晶，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团员肯把团队名单报出去——倘若报出去，当真不是在丢辞镜朱颜一个人的脸，全团二十四人，除了顾小鱼和江喻白，他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谁不嫌丢人？ 谁都嫌！ 好在团长没撕破脸皮，台阶都给了，没有不下的道理。 团队频道里，大家默默地圆场“……不好意思团长，这是个意外嘛。” “恩，是意外，”顾小鱼没揭穿。 “那现在玄晶怎么办？” 顾小鱼开麦“刚才出了点意外，我们团的玄晶重新拍，按规矩来。” 她咬重了“规矩”二字。虽然比不上江队长，但副帮主当多了，她严肃起来，气势也不小。 团里不说话，有点被她震住。 说到底，有愧于心的人，本就挺不起脊梁。 说是拍，但团里情况已经清楚法号动凡心要买玄晶，除了他没有人出面竞争，唯一出面的一个喵姐是来恶意抬价的，撇去不言，这颗玄晶没有别的竞拍者。 按道理该被他以底价一百万拿走，就算他被底价拿走，那也是理所应当。 一百万。 耗了大半个小时，居然得出这么一个答案。说不丧气是不可能的，团里人均有些丧气。当前频道又是一轮含沙射影的指责，说得多了，越发无趣了。 顾小鱼没再看聊天，蹙着眉头默默琢磨着，一百万的价格确实有点低。 道理归道理，还得讲点人情。吃亏是福，只要道理讲清楚，其他的到底没那么重要。 “一百五十万拿……可以吗？”闭了麦，顾小鱼回头问江喻白。 解释的话在嘴里打转，她尚未启口，江队长已经爽快地点了头“可以。” 顾小鱼松了口气“其实我就是觉得……” 他抿唇“恩，我知道。” “你知道吗？” “我媳妇儿，我知道的。” 团队里，法号动凡心已经发话“0w，玄晶我要了。” 没计较全团抬价，倒是以德报怨，他给出的价格比应付价高了整整五十万。团里沉默了一阵，不知是谁起了头，纷纷应下了。 “0w，给你拿了。”江喻白回头，淡淡地笑。 蓦然对上他温顺的眼睛，心里绷紧的一根弦顿时松弛了下来。顾小鱼抿了抿唇，默默地看着他。 江喻白在买金，周天金缺，换了好几家金店才把一百五十万凑齐。手机响了又响，扣费短信来了又来，顾小鱼默默听着，憋着一口气，越是忍住心慌，越有点忍无可忍。 面对一团人，她可以做到心如磐石、纹丝不动，但面对江喻白，她不是磐石，她像蒲苇。 这毕竟不是别的，是价值三千七百五十块的一颗玄晶，是她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啊。 是钱的问题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她们家二白买给她的玄晶呀。 越想越心甜，一寸寸深入五脏六腑，甜得发酸发堵。堵到极致，忽然间便如开阀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百五十万给出，系统提示，玩家[小鱼]得到了[沉沙玄晶]。 金灿灿的石头进了自己的口袋，心情愈发微妙。顾小鱼发放了巨额工资，没再理会是是非非，第一时间退了队。江喻白也退了队，跟着回了帮会领地。 他没开口，顾小鱼也不说话，默默打开了私人仓库。 当团长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团黑，没人要的小铁顾小鱼一向高价承包，给团队涨点工资。周周开团打本，积攒下来的不少，整理整理，一共一百八十九个，只差十一个就可以凑齐两百，加上今天拿到的大铁沉沙玄晶，做出一把大橙武。 明天就是周一，把下周的cd一清，必然够本了。 她正琢磨着，凡心和尚忽然出现在身边，申请与她交易。 可以开出小铁的福禄宝箱他一共交易给她十组。每组有二十个，每个价值一千五百金……这一去又是三十万。他还多给了二十万金“零花钱”，五十万金就这么没了。 他什么也不说，理所当然地给。顾小鱼也保持沉默，默默地把甜蜜都咽进肚子。 包里的沉沙玄晶还有点让她摸不着头脑，心里却是甜得发酸，酸得发胀，胀得随时要爆发。 弦已经绷紧，理性残留最后一点。顾小鱼稳了稳心神，溃堤之前赶紧转移话题“二白你说我做轻剑还是做重剑呢？” 轻剑在竞技场里好用，重剑在副本里好用。藏剑这职业独门冲，手持双武器，要不然叫“土豪山庄”呢，别的门派做橙武，一把就要死要活，藏剑可好，做橙武还得做两把才圆满。 手心手背都是肉，顾小鱼当局者迷，不知道该怎么选。 藏剑这职业以高机动性著称，轻重两剑各有优势。轻剑剑法翩若惊鸿，巧若游龙，走位迅速，变化多端；而重剑剑法大巧不工，机动性稍逊一筹，但爆发高，输出可观…… 各有优势，无所谓偏好，顾小鱼犯了难。 玄晶是江喻白给她买的，她选不出来，那就找他要个答案呗！ “轻剑重剑我都喜欢，选一个做大橙武，二白你说，我做哪个？”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媳妇儿已经卸下了那道心门，已经愿意坦然接受这颗玄晶了。 江喻白微微挑眉，淡然启口“你喜欢打副本，就先做把重剑打副本吧。媳妇儿乖，不为难，下次遇到玄晶再给你买一颗，做一套双橙武。” “你还要买？”顾小鱼一惊，眉头尚未蹙起，他业已自然地接了话。 “——我媳妇儿就值一颗玄晶？” 顾小鱼“……” 瞧她无言以对，他暗暗抿唇，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柔声道“我媳妇儿千金不换。” 顾小鱼认栽，没法跟他说。早就知道江队长护起短来护得六亲不认，跟他说这些不是自讨没趣么？这种话题即便去说也说不清，何况……护呗，江喻白乐意护着她有什么不好的！ 他要买就买吧，出不出都是一回事。 顾小鱼索性放弃挣扎，埋头咬了咬唇，买足钥匙，呢喃道“那我现在就开箱子，待会做重剑。” “恩，开吧，”江喻白应声，手从她头上挪到肩上，又从肩上滑至腰间，终于落在她身后的沙发沿上。他舒了眉，懒散地伸长了身子，人高马大，往后一靠，沙发立马往里陷了点。 紧跟着，两台电脑也不再动作。 屏幕里英姿飒爽的二小姐正将重剑一举，剑身硬生生卡在了半空中。 顾小鱼愣了愣，忽然回神，“噗”的一声乐了。 得，别开了，蠢狗又把网线给踢了。尘囧缘◆文◆学囧网 79.曾经的二白 第七十九章 屏幕里“网络连接”的提示在旋转，电脑跟前江队长一张俊脸比包公还黑。尘●缘】文】学●网 顾小鱼憋了几轮，还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蠢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上次打攻防他也是这样，一脚下去，开关机的声音循坏了四次也登陆不上游戏。这次更好，网线飞出老远，游戏直接全盘崩溃—— 江队长还黑着脸，顾小鱼笑得直落泪。 救命啊，哪有他这样的？ 好不容易憋足了一口气，不至于膨胀爆发，被他一闹，满得快溢出来的情绪顿时就跟那被扎了针的皮球似得，跐溜溜地把气给松没了。 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全然是着了他的道儿，入了他的魔障了。 集合网线被一脚踢飞，长时间网络链接不顺畅，游戏已经从操作界面跳转到登陆界面，没得玩了。 江队长一张脸黑得没奈何，沉默半宿，方才憋出一句“媳妇儿我不是故意的……” 低沉的语气里不含半分笑意，倒是有点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巴巴的。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又把顾小鱼给逗乐了。 天啦撸，他哪里像威风的江队长了？活生生一只做错事的家汪，这是耷拉着脑袋等她原谅呢——江喻白怎么就这么萌啊！ 顾小鱼真是被他萌到了，气无从气，笑不能笑，缓了半宿方才缓过劲头，嗔他一句“我又没说你。” 是没说他，她用的压根就不是生气的调子。 江喻白轻哼一声，眉头微挑，脸上立马放了晴。 变脸就跟翻书似得，什么江队长江警官，江长不大的小孩子才对！ 顾小鱼被他闹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瞧他要去捡网线，飞快地拽住他“不捡了二白，我不玩游戏了。” “不开箱子了？” “恩，”她点头。 变故太多，短短两天时间，却度日如年。 剪不断，理还乱，事情来得太急太猛，她来不及整理也不知何从下手，在心底酝酿发酵的万千情愫先被他戳了这么一戳，闷在胸口的酸涩苦闷顿时被戳泄了气，顾小鱼已经没有脾气了，一口气泄了，心忽然之间平静下来。 思绪依然混乱，但心静之后，总算是可以面对了。 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不开箱子了，我想跟你说件事。” *** 网线飞了游戏崩了，但屏保图里江湖还在。 一袭金衣的二小姐端坐在军爷的马背上，她身后的重剑朴实无华，可过不了多久，它却将成为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橙色神兵。 只有大橙武才会发光，此刻它还没发光。但有一个地方却一点点松动，一点点透出了光线来。 “昨天音乐节很成功，当时就有经纪公司找我签约了，”顾小鱼开口，心里业已不是触动，而全然是为他开了一扇门，“……我有点茫然，你给我提提意见二白。” 即便是得到玄晶的喜悦也盖不住心乱如麻。顾小鱼蹙着眉。 一整天的敏感、多疑、患得患失，终于在这一刻显露了缘由。 江喻白会意地点点头，手从她腰上滑过，轻轻抚着她后背，像是抚着什么小动物似得，一下又一下给她顺着毛。 他没有宽慰一句，一句也不说。揽她入怀的动作力量十足，简单直接地叫她一颗悬着的心找到了归处。 鼻间簇拥着洗衣液的香味，没有什么会比他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顾小鱼坦然道“昨天有几家经纪公司找我签约出道，但是他们给出的条件跟我想的差太多了。我只想发张唱片而已，没想要大红大紫，他们说的那种‘出道’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一点，顾小鱼确定无疑。 “可是小黑他们，我的朋友们却不约而同期待着我出道，我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可是我又真的……我又真的没有办法认同太喧闹的生活。” “昨天晚上，杨老板告诉我海洋酒吧要出去。现在我没有工作了，没有糊口的资本，似乎摆在我面前的就只有出道这条路，这样既不辜负朋友们的期待又能更好生活下去，但是我真的……” 她真的不想走这条路。走上这条路确实可以不辜负朋友不辜负生活，但却辜负了自己啊。 但话说回来，如果不走这条路，她就会与所有的期待失之交臂。 是她顾小鱼太贪心了，但无论是朋友还是自己，她都不想失去。 “要转行吗？”江喻白问。 “不，”顾小鱼摇头，“我喜欢这份工作，我不想放弃，也不想妥协……” 正是因为她不想放弃，也不想妥协，所以才会茫然无措，才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发唱片毕竟是她的梦想啊，一直以来这都是她生命前行的方向，如果更改，那么过去和现在就将被完全否定，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不会改，她只是被困在原地，进退维谷。 顾小鱼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江喻白却根本没那回事似得，淡然抿唇，揉了揉她额上的碎发，沉声道“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媳妇儿。” 顾小鱼一愕，一时间竟没能说上话来。 她并非有一个答案，而是有一个偏向性的选择，可归根结底她还是处在两难的境地，所以才会想从他这里得到建议，想让他说服自己——但顾小鱼没想过，江喻白居然一眼就看穿实质。 当过刑警的人是不一样，目光比一般人锐利得多。 他或许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了。顾小鱼埋头“……我是有答案，可我不知道我这样一意孤行究竟对不对。” “二白，你说值得吗？”她问。 这问题她被问了无数次。每一次坚持，都必定有人跳出来，发生质疑的声音。被问得太多了，所以现在，她也有些动摇。 江喻白微微地抿了唇，没有答话。 顾小鱼也抿唇，不再往下说。 屋里陷入沉默，静得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她似乎又在钻牛角尖，因为心里再度混乱了。顾小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舒了口气，没再深究，自在地转移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呀二白？” “我吗，跟你差不多，”江喻白配合的答复，没有揭穿拙劣的躲避。 “梦想？”顾小鱼一怔。 “不是梦想，”江喻白道，“是信仰。” 说起这两个字时，他神情一顿，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了。 漆黑的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坚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他不由分说的自信和从容，初见时好似千帆历尽的沉稳大气又出现在他身上—— 不是“好似”，这一次顾小鱼察觉。 因为“沉稳”从来不能被伪装，他有，只是说明他是真的“千帆历尽”。 江喻白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顾小鱼理所应当地认为。 好奇，却不敢多问，她不能肯定现在的她能不能承担这些往事，索性不问，等心绪宁静，可以与他一起承担的时候再开口。 “……那你怎么跑到南方来工作了？”顾小鱼抿唇，悄无声息的再次转移话题。 江喻白无声微笑，眸光放柔了些，轻描淡写地提起“家里想送我去当兵，我要当警察。背着爸妈填了蓉城的警校，毕业之后就申请分配到这边了。” “二白你是独生子吗？” “是。” “那你这样，家里都不说你？” “怎么不说，”江喻白抿唇，撩起她脸侧一缕秀发，轻轻别在耳后，淡然失笑，“为填志愿一事没少跟我爸吵架。后来我爸甚至请了个泰拳冠军跟我赌拳，赢了可以走，输了老实留下……确实不好打，打完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差点没赶上开学。” 气氛是沉重来着。可江喻白轻描淡写地说完，顾小鱼忽然有点想笑。 说好的成熟稳重呢？这么叛逆固执，真的是她们家二白？ 可仔细想想，这个人又好像是二白，没错。 刚才她还好奇怎么好话说尽了不买玄晶，平时那么听话的江喻白就是死活不听。这下顾小鱼明白了，跟个倔驴似得，可不就是江喻白吗？ ……那么成熟稳重的江警官江队长，私下里，居然也能有这样的一面。 想来有点好笑，但顾小鱼却笑不出“怎么会躺一个月，伤得很重吗？” 江喻白眸色一沉，轻手揉了揉她脑袋“挨了一记边腿，断了一匹肋骨。没事，现在早好了，别担心媳妇儿。” 顾小鱼瘪了瘪嘴，她没断过肋骨，不知道什么概念，但只是听一听就觉得心疼。 江队长却满不在乎地笑了“我不亏。我就躺了一个月，他躺了半年。” “……” 都什么人啊这是！ 顾小鱼无言以对“……你确定你爸找的是泰拳冠军？” 他微微抿唇，反倒有点得意“那时候是，不过现在应该已经不敢说这话了。” 顾小鱼一愣，忍俊不禁“坏蛋！” 江队长并不反驳，眉头一挑，忽然低头，可“坏”的在她脸上沉沉地亲了一口。 他又来！一言不合就亲人！顾小鱼彻底无奈了，回神就是一口咬回去“哎呀你别欺负人——后来呢？你爸妈真的因为这个就让你走了？” “爸点头了，妈不让。” “那怎么办？” 他抿唇“不让也没用，我不会参军，那里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可是这样，不就成了一意孤行么？” “是，”江喻白并不否认，“但媳妇儿，这是无可奈何的。” 毕竟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清楚你需要什么。就算这人是父母，他们也不是你，可以尽可能的理解你，却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你。 同样是为你好，每个人有不同的方式，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哪一种是适合你的。你心里一定会有答案。 所以落差一定会有，矛盾和冲突必须存在。除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自我。 顾小鱼愣着没答话，总觉得他这句“无可奈何”里包含了太多寓意，不像是在说他自己，而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似得。 心思影影绰绰，乱糟糟的无法梳理。却又好像被他点明了一条路，很多东西都沿着这条思路渐渐浮出水面。 江喻白没急着往下说，换了个姿势，把人往怀里揽了点，方才沉声启口“不是要我当兵，他们才生我这个儿子，而是有我这个儿子，才希望我能去参军。其实两者并没有冲突……你懂我的意思？” 顾小鱼不想懂，可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即便不想懂，也不得不懂。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这不是辜负，这只是表达的误差。 是因为小黑他们成为了她的朋友，所以才希望她好。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换了谁都以为这就是她的归宿。大伙都站在各自的角度为她好，虽然这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如果她因为一时不忍而选择接受这份“善意”从而迫使自己接受出道，顾小鱼就不再是顾小鱼，久了，被顾小鱼本身吸引的小黑他们就会远离这个陌生的人。那才是她真正恐惧的事情。 这是个周而往复的过程。在正道上每多坚持一步，都让你信心增强，下一次坚持愈发容易。而每一步**，只让你惶惶终日，让你下一步越走越远。 你以为是在辜负别人的期待？ 或许，你只是在为自己的不坚定找借口而已。 好在她问心无愧，即便愧疚大家的好意，也依然没有动摇过不出道的念头。 顾小鱼松了口气，犹豫了许久该不该跟江喻白袒露心声，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倾听者。 江喻白跟她不同。家庭背景南辕北辙，生活经历天南地北，他比她大几岁，在社会上多磨砺了几年，性子比她沉稳得多，处事比她老道干练，但归根结底…… 他们好像是同一种人。尘囧缘◆文◆学囧网 80.怎么是咱爸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顾小鱼反复琢磨了一下，越琢磨他所言的这段过往越觉得正是如此。尘◎缘＠文＠学◎网 同样是在追寻一缕清风，同样是自反不缩虽千万人吾往矣……难怪一直觉得投缘，他两好像真的是同一种人。 忽然之间便有些肃然起敬了。 正因为同是“一意孤行”地在这条路上探索，所以才更切身得体味到这条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实在不好走。而对比他的求学路，显然，江喻白的路比她走得还要艰难。 以前只是欣赏威武挺拔的江警官，但这一刻，顾小鱼却真真切切地开始佩服起江喻白了。 一个人从北到南，从无到有，过程里有多少困难她不知道，但就看此刻他尚能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就该明白，这一路披荆斩棘，他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 她还在现在犹豫不前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未来。 年纪只差几岁，但两人的高度迥乎不同。 这个男人她必须仰望，眼睛要仰望，心却离得更近了一些。 “那现在呢，你跟你爸妈关系怎么样，他们还说你吗？”顾小鱼追问。 “说我干什么，爸妈无非是为我着想，我也是为自己着想，殊途同归，”江喻白道，说到这个，唇角一抿，蓦然笑了起来，捏着她脸颊，“毕竟……儿子连讨媳妇儿都没让他们操心。” “什么叫连讨媳妇儿都没让他们操心……”顾小鱼心里一沉，直觉他话里有话。 江喻白果然挑眉，闷闷地笑了一声，一胳膊把顾小鱼捞到他大腿上坐着，这才不紧不慢地启口“我们那批小孩儿里，我是最早有媳妇儿的。”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稳重，语梢却微微上扬，显然是有点得意。 但顾小鱼绞尽脑汁也弄不明白他究竟在得意什么 江队长翻年就二十八了，就算他们明年结婚，男方二十八的岁数，搁全国也算不上早婚，这还能是他们那批小孩里的第一个？感情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是苦行僧？ “警察叔叔我胆子小，你可别骗我。”她笑。 “警察叔叔不骗人，”江队长正经道，收敛了笑意，蓦然严肃了几分，“那帮小子隔三差五就得换女朋友，这么多年下来就没一个对象能超过三个月。” “我们也才三个月，”顾小鱼提醒道。 他眉头一紧，愈发威严“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他们那是女朋友，我这是媳妇儿。” 从一开始就是要扯结婚证的媳妇儿，哪儿能一样了？ 剩下的半句他没明说，顾小鱼一怔，竟然会意了。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顾小鱼保持沉默。他却是轻哼了一声，笑着说了下去“妈说，幸好喻白出去了，不然也得学坏，媳妇儿都找不到……” 只是提到父母的一句戏谑，先前还紧皱的眉头竟然悄无声息的松开了。一贯严肃正经的江警官，这一刻，居然也能笑得像个大孩子。 顾小鱼也笑，心里清楚这只是说说而已。 江队长这人独自在外打拼多年，毫无约束却也没有乱来丝毫。环境确实重要，但最关键的，还得看人。显然，像江喻白这样力强的，就算丢回原来的环境，也不会变“坏”的。 不过瞧着他这笑容，再琢磨琢磨他的话，她心里倒是明晰了几分。如果她猜得没错，时至今日，他爸妈该是已体谅了他一意孤行外出读书工作这事，甚至还因为他的成绩引以为豪。 “你每周跟爸妈打几个电话？”顾小鱼想起这事，顺口问他。 江喻白没急着答话，稍稍一怔，垂眸看她，神色忽然间变得有些微妙。 顾小鱼一阵心虚，正犹豫是不是被他看穿了问话的寓意，要不要直截了当地问问他跟家里的关系。他却已经直诚地回复了“没意外两次。” 两次。对一个在外打拼的男人来说，能保持每周两次给爸妈打电话，说明他们家关系确实是和睦的。 顾小鱼点头“有意外呢？” 江喻白抿唇，抬手摸着她的长发，沉声启口“前天咱爸又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他们急着见儿媳妇。” 顾小鱼一阵无语。 他爸就他爸，怎么就成“咱爸”了？江队长这先入为主的臭毛病还能不能改了？ “……那你怎么跟‘咱爸’说的？”她问。 江喻白抿唇“天气暖和了再带你回去，家里太冷，别给我媳妇儿冻坏了。” 顾小鱼“……” 她就是想探探他们家的情况，过年回家方便交代给爸妈听。但这一探，顾小鱼突然意识到江家什么背景都无关紧要。 她基本弄清楚了，江队长当着爸妈的面都护她短，如果有朝一日会不幸爆发婆媳战争，江喻白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顾小鱼莫名松了口气，摇了摇他胳膊“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 “对啊，你只说了你留在蓉城，你还没说你怎么从刑警队调到特警队了？” *** 有关这件事，自打两人相识起顾小鱼就有所耳闻，但她的了解却仅限于凤毛麟角。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风声和不知所以的猜疑，当然比不上他亲口述说的痛快。 顾小鱼想了解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了解他。 可她这话一问，江喻白脸上笑意一僵，眸色跟着下沉，忽然之间变得深邃了。 顾小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她肯定是提到他的禁忌了。 “……如果不方便不说也可以，我只是好奇，就顺便问问。”顾小鱼赶紧开口。 江喻白保持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沉声道“没有，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媳妇儿。” 话是这么说，紧接其后的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江喻白在找烟，手往裤兜里摸，却没能寻到解愁的宝贝，于是沉沉舒了口气，抱着她亲了一下。 他道“南北差异大，刚来蓉城不适应。那时候多亏警校的一个兄弟，叫余盼。毕业之后，他分到特警队，我在刑警队。队里带我的老刑警恰好是他爸……在蓉城待了快十二年，一直受他们家帮助。” “余盼，上次婚礼现场周队提到过的，余胖子。”江喻白道。 提到这名字，肃然的神色略有动容，但很快，只是一瞬，他便平复了情绪，依旧是威武不屈，顶天立地的江警官。 这名字不是很熟，但顾小鱼自然回忆起，在李赫婚礼上，那个可能是他同行的男人提到的“死掉的余胖子”。 “那他现在……” “胖子死了。打击报复还是意外，具体的不好说，毕竟死无对证，”江喻白深吸了口气，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陈述道，“干我们这行，牺牲难免。” 毫无理由的，顾小鱼心头一紧，忽然之间便不是那么好受了。 “那年胖子本该从特警队退下来，但是调配那阵他跟我说，舍不得手下的弟兄，再干两年，等他们都退了就走。” 再后来显而易见，他希望干两年就退队，可他却可惜的没有熬过这两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顾小鱼蹙了眉“那你就是因为这件事……” “也不全是，”他道，还是那副毫不隐瞒的态度，“胖子的事只是□□，在此之前还有点别的事。” “二白，你别说了，”顾小鱼急了。 到头来，有关余盼的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大概，具体的并未多说。就算是他扯了结婚证的媳妇儿，按照规定，案件□□他也不能说。所以事实上没有人能懂他的感受，除了他自己。 江喻白从一开始就是干刑警的，他早该把生死看淡。但在这件事上他却能有这种反应，或许是顾小鱼多想，但她下意识地觉得，可能余盼的死并不是个单纯的意外，而存在一些难言之隐。 这种难言之隐顾小鱼并不想知道。 所有的故事若非切身经历，绝不会有最真实的感触。所以就算她听了，她也体味不了。又何必要揭开他的伤疤，让他疼痛，就为了她听闻一件根本没办法体味的事情呢？ 顾小鱼不让他说，所以江喻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眼里闪烁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太复杂了，顾小鱼参不透。但却会察觉，其实这个需要她仰望的男人也并非强悍得刀不入，他有血有肉，会伤会痛，只不过这些他都独自舔舐而已。 顾小鱼宁可当个傻子，只要他能快些痊愈。 “……那个周队，他不是真的关心你，你不要理他。”久之，她喃了一句。 上次就想说，但终究没能说出口。那时候总是犹豫该不该开口，但现在，她竟然打心底得没有顾忌。 或许是因为，听闻这些故事，让她愈发认为，两人是一样的。 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无论出于哪种缘由，顾小鱼觉得，江喻白的选择都很好理解。 古时候为朋友守孝、赡养长辈的例子毕竟不少，更不必说，天策将士满身忠义，不像藏剑侠者乘兴而来乘兴而去，可到头来，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顾小鱼没觉得他是穿了一身，倒觉得他像是穿着一身铠甲。这一刻他是站在疆场之上，面对着对方千军万马，他也决然不回头，决然要用一柄□□独守河山大唐魂。 不是什么哈士奇，他是一匹真正的东都狼。 “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拦着不让你去特警队？” “恩。”他不否认。 所以一如她所料，在他们认识之前，就像她此刻背负着朋友们的期待却固执地要走自己的路一般，他们家二白顶着来自全世界的压力，默默地在特警队肩负起他心里的大唐河山。 不是好像，他们真的是同一种人。 万千情愫一并在心里翻滚，顾小鱼蹙了眉头“二白。” “恩？”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呀？” 他年纪绝对算不得大，究竟要历经过什么，才会成熟至此。顾小鱼不敢想，只是提起，身体就像是空出了一块，撕心裂肺得疼。 江喻白眸色一沉“我经历的，但愿你永远不要经历。” 顾小鱼心神一颤。 他淡淡地笑，柔声启口，**溺如初“不会让你经历的，乖。”尘囧缘◆文◆学囧网 81.没处后悔去 ^_^这世上美好的承诺多半是空谈，可以入耳，却绝不能入心。尘●缘】文】学●网，网址： 顾小鱼会这么想，家庭背影使然。经商的顾爸爸三句不离口美言不轻信。一切好听的话通通只能信一半，情感上保持信任，理智上保持怀疑。 社会复杂，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下一秒是否就天翻地覆。所以与其在动荡之中风雨飘摇，不如自建根基，尽可能的把希望押注在自己身上，从根本上不依靠任何人，不是为了自强，而是为了自保。 因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你自己不会这样做。 没有任何人，比你自己更值得信任。 以前江喻白说起保护、提及照顾，顾小鱼只是微微一笑，当做甜蜜话听听就算了，绝不深究。索性漂亮话，江喻白也一直不太说给她听。他话少，比起说，做的更多；甚至于说都没说，就已经做了。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过于与众不同，顾小鱼不止一次被震撼，被感动。江喻白说的，无论是出自情感还是理智，她都相信江喻白说会保护她，就是真的会保护好她。 顾小鱼没答话，尚未遇到过像他这样，能让她完全卸下心防的人，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保持沉默，江喻白搓了搓她脸颊，忽然开口“其实你们见过。” “见过？” “恩。那个天策小号，鱼白，就是胖子的。他叫我来玩剑三，提前帮我申请了号，结果手滑，打错了名字。” 顾小鱼“……” 成都门口往来交错，她一眼就看见这个小天策，可不就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鱼”字？ 这么说，这个叫余盼的……她抿唇“翻年清明我跟你一起去看他。我要去谢谢我们红娘。” “谢就不用了，”江队长道，“你肯去看他，他就高兴坏了。” “我有这么大威力？”顾小鱼失笑。转念一想也是，江喻白念念不忘，说明他两感情一定好。好兄弟带媳妇儿去看他，余盼肯定高兴啊。 江队长闷闷地笑了一声，大概是默认了。 一提到余盼的死，他顿时严肃了神色，始终不苟言笑，不过这会儿还能笑出声，似乎是已经从往事里脱身了。 “……不过我真的觉得特警队也挺好的，”顾小鱼便道，想了想，问他，“上次说的答案，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他点头，唇角一抿，目光如炬，“能不能让我的答案更确切一点，媳妇儿？” “啊？” “这辈子我跪过两次。” 顾小鱼抿了抿唇，心里砰砰直跳。他莫名其妙地提到“跪”，她不得不紧张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他却没急着说下去，而是把她往怀里带，大手顺着她黑直的长发一路往下，从后颈到后背，从背到腰，一点点往下，炽热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声声紧逼，直至顾小鱼紧张得手心都湿透了，方才沉声启口。 “已经到腰了，该嫁我了媳妇儿。马草不用带，人嫁过来就行。” 顾小鱼愣了愣，紧张半宿，最后却“噗”的一声笑了场。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嫁妆全是马草，铺满天策到洛道”――这不是她唱过的歌词吗？临时找的歌，随口唱的曲，顾小鱼自个儿都不记得，他竟然还装在心里。 ――他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啊！ “嫁嫁嫁，”顾小鱼笑眯眯地点头，勾着他脖子，正经道，“要是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吧。” “那不行，”谁知道江队长想都不想，一口就给拒绝，“我媳妇儿必须嫁得风风光光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够风光我就不嫁了。” 他重重地点头“恩，我说的。” “傻二白，”顾小鱼忍俊不禁，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背过去才肯说，“可是傻我也好喜欢。” 他低笑着没接话，唇边含着淡淡的笑，脸上肃然不复，沉稳深邃的眸子里弥散出与沙发上搭着的那身铁骨铮铮的特、警、作、战、服不相匹配的温顺。 顾小鱼回头便是一愣，飘着的心思顿时开始往下沉。被甜冲淡的酸和苦到底还没消散，或许有些煞风景，“值得吗”，但她忽然间再次想问他。 他是过来人了，所以他一定比她清楚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真的值得吗，明知道不顾一切地向信仰靠拢，必然会走到山穷水尽众叛亲离的地步，也决然不改坚定不移，跋穷山涉恶水，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值得吗？世界之大，却偏偏要选择一个人孤独地前行。 除了你自己，你或许将失去一切，这样的坚持真的值得吗？ 他背负着什么，直到现在顾小鱼也不能一一感悟，却深切地感觉到与他的经历相比，那些让她烦恼的，真的算不得困扰。 抽丝剥茧，人生不过如此。就如他所说，殊途同归。何况只要她肯低头，她依然有路可以走。而这一切，不过是她不愿意低头而已。 梦想是自己的，路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顾小鱼不想靠别人达成。 谈不上茅塞顿开，但一定有醍醐灌顶。 感觉就像是上帝为她关上了一扇门，又锁上了一扇窗。她困在其中，挣脱不得，江喻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掀开整个房顶，要还她自由。 “二白我问你，你觉得值得吗，现在回想过去，会不会后悔？”顾小鱼启口。 江喻白微微一愣，随即抿唇，沉声道“不来特警队，就不会遇到你。” 什么警都忙，但归根结底特警和刑警是不一样的。一个劳身，一个劳心，劳身会有始末，劳心无尽头。他不来特警队就不会有时间心思玩剑三，不会遇到她。 世界这么大，能遇上，不容易。 至于未来会如何，他根本不去想，他活在当下，所以珍视的也只是现在，只是她而已。 顾小鱼心里酸酸的，感动持续了一整天，答案呼之欲出。 “我不签约，也不出道。”她决定了。 最开始和他提，本是希望他听闻这消息，自私一点，规劝她为了他安全和事业着想，选择放弃。如果他肯说，顾小鱼一定点头。可他偏偏不说这话，顾小鱼就得自己开口了。 或许这件事江队长压根就不在意，但这件事，顾小鱼到底是在意的。 “昨天在台上，一说起我男朋友，大家都知道你叫喻白……” 那一瞬呆愣，她想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网上老是说有那种警察办案后被打击报复的。顾小鱼真的怕了，这职业本身就危险，顾小鱼害怕她会让江队长受伤。 和平年代下暗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牺牲和奉献，顾小鱼不知道，但余盼的死倒是让她心里那点隐隐约约的在意逐渐清晰了。 说什么荣誉，警察这职业根本是在黑暗里守护光明。暴露在阳光下的是光明而不是黑暗，不代表没有黑暗，而是有这样一群人默默地凝成一道墙，将黑暗挡在身后，不让你看见。 可他们终究是人不是神，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受伤会流血。他们不容易，不要给他们增加无谓的伤害。 “签约了出道了，网络水军这么厉害，你肯定会被人肉出来……”顾小鱼道。 话未言明，但江喻白微微一怔，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淡然启口“媳妇儿，我得去一趟海南。不能陪你过年，不要给我差评好不好？” “余盼的案子？”顾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 “是，刚才李云给我短信，海南那边的同事拿到了新的资料，我去确认一下。” 顾小鱼还在犹豫。他严肃了神色，沉声启口“刚才收到通知，蓉城出了新的凶杀案，连锁案件，现在各个刑警大队在联手打击。” “两次被害者均是单身独居女性，人还没抓到，这段时间，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知不知道。” “实在有事需要外出，找个人陪。不要找女生陪，两个女生一块也不安全，要找个男人。” “身材太瘦小的不行，得找个有威慑力的。” 什么叫有威慑力的？能打能抗，八块腹肌的硬汉又不是满大街都能有！ 想想还是不放心，江喻白舒了口气，又补充道“算了，打电话给我，我安排人过来。” 心里酸酸胀胀的，憋了好一阵子，实在忍无可忍，顾小鱼道“二白你婆婆妈妈的，怎么跟我妈一样。” 江喻白脸色一沉“……” “我就住明天一天，后天白天就回家过年了。明天我不出门，后天家里来接，你放心吧。” “门要锁好。” “哎呀，知道啦。” 她都有些不耐烦了，江喻白会意地提起“篮球赛延后了，年后回来带你一起玩。” “我不是说这个，”顾小鱼皱眉，“我是想问，你这次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危险，开个会而已。” 不危险就行，顾小鱼点头“那，这边领导会放你走吗……”毕竟他们压根不同意江队长调到特警队，当然也不会同意他继续追这个案子了。 江队长失笑，不以为然“他们说了不算。我媳妇儿说了才算。” “我同意你去，不过你得注意安全，还得给我打电话，不能失联！” 他承诺“好。”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走啊？” “晚上的飞机，待会李云开车过来接我。” “今天晚上就走？”顾小鱼舍不得，可她知道这是江喻白的使命，她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拦着他。 “几点接你？”她只问。 “他下班就过来，应该快到了。” 时间不多了。李云所在的第四刑警大队跟她一个辖区，走路也就半小时不到，开车过来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顾小鱼瘪了瘪嘴，什么也没说，搂着他脖子，自发缩到他怀里去了。 可还没怎么亲热呢，李云的电话打来了。二白说走就要走，穿上外套，江警官蓄势待发。 交往这么些日子，这还是第一次要分别。顾小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愣地送他出门，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江喻白也没开口，喉结上下滑了几次，还是欲言又止，最后一句也没说。 他下了楼。离开之前，停下脚步，抬头，向上望了她一眼。 隔得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顾小鱼趴在窗台上，却看清楚了移动的小黑点停下脚步的动作，心头一紧，回房匆匆穿上外套，一溜冲出了房子，冲到了电梯口。 电梯从一楼升至二十六楼，从没有一刻能如此得让人急不可耐。顾小鱼怕赶不上，死死地盯着向上飙升的数字，一刻也不敢失神。 电梯终于在二十六楼停下，她急着往里跳，电梯门一开，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得，江喻白竟然出现了。 “我忘了一件事。” 两人同时启口，随后又同时一怔，哑然失笑。 时间不多，顾小鱼转身摸钥匙，房门一开，忽然就被带到了沙发上。 吻急切的落下，唇舌交互，紧缠着对方不放。吻得她喘不过气，他便从唇一寸寸偏移，埋头在她颈间，舔舐她每一寸肌肤。 “我要娶的，”江喻白突然低喃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跟顾小鱼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箍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挪到了胸口上，轻轻地握了握那团软肉。触电般的感受袭过全身，她痴痴地呢喃一声，惹得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话应该是对她说的，紧张先被他一句话稳住心神，又在不自觉间被他轻柔的动作赶走。 身子被他啄得酥酥软软，实在难为情，却又舒服得紧。顾小鱼一身绯色。有种奇怪的悸动在体内发酵，她热得发晕。 他也热，忽然从她颈间抬起头来，单手扯开了衬衣上的风纪扣，露出一截性感撩人的锁骨。看得顾小鱼都不禁干了口舌，主动含住了他的唇。 即便是激情时分，他也很乖，抱着他时，他像极了温顺的犬，任由摆布。可亲密持续，顾小鱼还是感觉到，即便是这么乖的二白，也总有一些地方渐渐不安分起来了。仦說Ф忟網 顾小鱼没开口，莫名的信他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放心大胆地环着他脖子，紧紧抱着他。 确实不会是这个时候。江喻白没再碰她，老茧在她腰上摩擦了良久，终于俯首亲了最后一口，翻过身搂着她，呼吸一点点平静，一点点平息。 顾小鱼乖乖伏在他胸口上，手脚发软，想起身，却一头栽了回去。 一个措不及防，一个始料未及，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她胸口上。 不疼，软乎乎的。还有点不知所谓的弹性。 顾小鱼脸上飞烫。 江喻白多半以为她是故意的，眉心一紧，说她“调皮捣蛋。” “就是调皮捣蛋，”顾小鱼顶嘴。还没得意够，就被他一翻身压回身下，身子被揉得酥麻，她哼哼两声，顿时就乖了，缩在沙发上跟个小媳妇儿似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江喻白忽然笑出了声。俯身多亲了几口，他深呼了一口气，略显无奈道“我很快会回来，在此之前，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生病了媳妇儿。” 顾小鱼想顶嘴，又怕前车之鉴，瘪瘪嘴不说话。 “你朋友小黑那边，要记得开诚布公的跟他们谈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江喻白道，一边说，一边从衬衣口袋里摸了张内存卡给她。 “这是什么？”顾小鱼问。 她被限制了动作，一时半会儿没法看。江喻白也不解释，只是说“回家过年，闲着没事，就把它看了。” “什么视频？” “恩，听话，回去把它看了。” 是不是什么惊喜啊？顾小鱼琢磨着，点了头“好嘛。” 李云老打电话来催，江喻白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前脚迈出了房门，又转身交代“早晚是我媳妇儿，我要娶的，不要躲着我。” 吻别时候没觉得，这会儿顾小鱼确实有些害羞。但被他戳破了小心思，当时就没脾气了“……我没有。” “恩，”江队长微微抿唇，“反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82.竟然被悬赏 ^_^江警官当晚就离开了蓉城，整个春节都不一定能赶回来。尘⊙缘◆文◆学囧网，网址：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江喻白要出差，如此一来，顾小鱼春节带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的计划便不得不被打乱。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好，酒吧和出道的事情还压着没处理，男朋友不在蓉城，正好给她些时间缓冲工作安排。 见家长嘛，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年后再见面也不迟。 更不必说在此之前，顾小鱼为事业发展操劳，在此之后，她会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为小家庭左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就是顾小鱼最后一个单身年，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陪陪家里人，安安稳稳过好这个春节。 吃过晚饭后小作休憩，顾小鱼去泡了个热水澡。适中的水温混合着茉莉精油的芬香，一点点侵染皮肤，久之，身体和思绪都有点松缓下来。 吹干头发，套上睡衣，顾小鱼拿了吉他，在书房里爬了两个小时格子，直到全然心静，这才开始琢磨工作的事。 她不出道已经成了决定。这方面的一切不用妄想，摆在她眼前的也就仅剩下失业这个问题。 失业从来都不是个小问题。何况，她还是从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失业，实在是叫人心焦。坐吃山空当然不可以，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找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违背初心的工作她不会选，要做，还得做这一行。可没有了海洋，顾小鱼真不知道该去哪儿唱歌，不晓得还有哪个地方能像海洋一样包容她，允许她那张面具的存在。 蓉城的酒吧不少，但顾小鱼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来。 海洋她不能失去。如果杨老板实在不能留，逼急了，她就只能自己接手了。 这样一来，非但她不用走，小黑他们也不用跳槽，大家依然可以集聚在熟悉的海洋里，谁也不会分散。 ……要她接手海洋酒吧，似乎是可行的。 顾小鱼虽然没当过老板，但经常听顾爸爸念叨开分店的事，目睹耳闻，日积月累，多少有些经营的常识。又因为一直在海洋酒吧里工作，经历过海洋的变革，熟悉酒吧经营模式，海洋的各方面业务商她也打过交道。 理论分析确实是可行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有没有这个胆识。 经商投资，风险与利益成正比，一旦失败，她可就真成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整整考虑了一个彻夜，第二天一大早，顾小鱼毅然决然地给杨老板发短信，跟他谈接手海洋的事。 他也是**未眠，第一时间回电话来，不可置信“喂小鱼，你确定不出道，要来接手海洋？” “是，我想好了。”顾小鱼答得斩钉截铁。 医院走道里冷冰的广播声久久回荡。杨老板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上次装修，我把手上的闲钱全部投了进去。现在老婆治病急需用钱，我没钱，没法跟你客气。” 顾小鱼点头“没关系杨老板，你不用顾忌，生意就是生意，我们按正规的手续来。” “……小鱼，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我已经决定了杨老板。” 对面也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听她语气坚决，心里明白这多半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杨老板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也好，把海洋交到你手里我也放心。” “……这样吧小鱼，这两天过年，恐怕不好找评估，反正酒吧钥匙在你手里，你年后有空找个人去评估吧，本来也是想拜托你帮我的，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杨老板道，“酒吧的相关资料我待会儿就发给你，小鱼你注意查收邮件。” “恩，好的，评估出的资产证明我会邮给你。” 杨老板那头说定了，这么多年的交情，顾小鱼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答应了转给自己，就不会再找买家。 这头的事情可以先搁下。顾小鱼又赶快翻出任渡的方式，编辑短信发送过去。 “任主管，承蒙厚爱，我想清楚了，我恐怕不适合那个舞台。我所在的海洋酒吧要，我打算接手海洋，以后就在这里唱歌了。” 早上□□点正是上班的时间，对方很快回信。 “尊重你的选择。记得找个公关团队化解舆论上的压力，需要录歌的话，我可以推介给你不错的工作室。” 西门音乐节大力推送的歌手不出道，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顾小鱼必须给出歌迷们一个妥当的解释，她是歌手，当然通过歌唱去表志。 以歌明志——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谢任主管，但这只我想自己打造。如果方便，希望您能介绍给我一个好沟通的后期。” 任渡一点也不含糊，分分钟就给了她方式，甚至连价格都定下来，便宜得跟没收钱似得。 顾小鱼实在是有点受**若惊，李赫的朋友实在是太给力了。 事实证明，这才只是个开头。 没多久，杨老板把海洋的资料发来了。整整一文件夹，全是什么酒吧各种硬件设施配备情况、区位介绍、人员工资列表、近五年盈利情况……顾小鱼看得晕乎，通通拷贝到u盘，准备拿回家再说。正退出邮箱，蓦然发现任渡竟然也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他也是刚发的，发的是个合同，有关西门音乐节活动方与蓉城酒吧的合同，并给她留言“没有异议，手续交接完来公司签合同”。 顾小鱼仔细地读了读，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会有异议？ 这合同里写的，甲方西门音乐节上头的主办方按年付给乙方场务费，聘用乙方海洋酒吧的舞台场面，每周五天工作日里抽取三晚时间为西门音乐节旗下的艺人做宣传。双方同意，合同签字生效。 它所谓的宣传，其实是舞台的意思。主办方旗下有一系列相关产业链，从挑选、培养歌手开始，到培养、包装、出道……无一不囊括。 因为有固定落脚的酒吧，顾小鱼没有依附过任何“宣传”，粉丝活动有后援会会长周媛媛负责，她只管做自己的音乐就好。 但顾小鱼算是个很特殊的个例。市面上更多的独立音乐人都没有固定舞台，别说固定舞台，他们甚至连舞台都没有。 蓉城的酒吧音乐文化全国闻名，不少人纷至沓来。但酒吧舞台毕竟有限，就顾小鱼所知，不少独立音乐人因为预约不到蓉城大型酒吧的舞台，所以私下与主办方签订合同，给一笔费用用于“排号”。 这些音乐人为了宣扬自己的名气不惜重金。尽管宣传效果因人而异，但即便是一片拼运气拼长相拼背景的“三拼”情景，好事者依然趋之若鹜。而主办方方面不出钱不出力，只安排顺序表，赚场务费和排号费中间的差价，可谓是日进斗金。 顾小鱼从音乐人摇身一变，自己当老板，酒吧的事事无巨细，她都得上心。 不签这合同，顾老板也得请歌手来演唱，没有歌手就得自己上，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要付费的。而倘若签了这合同，甲方推送来的音乐人虽然是给钱买的位子，但说到底，这些肯花钱买号的都是已有一定声誉的歌手，吸粉不说，时间、质量都有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而且最重要的是，请人来唱歌她非但不用付费，还因为“大舞台难得”，甲方按年付费，一年给二十五万。 目前海洋酒吧虽然只有中等规模，但就顾小鱼在西门音乐节上的表现，她唯一驻唱的酒吧想不红火都难！ 就算撇开这层不言，舞台够不够“大”，名声够不够“广”，也不就是主管任渡一句话的事？ 这个时候任渡给她这份合同，无异于在悬崖边上拉了她一把。 ——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任主管未免太抬举她了！ 顾小鱼快激动坏了，一颗心怦怦直跳，傻乐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激动归激动，这方面她毕竟涉猎极少，合同不敢乱签。先谢过任渡，把合同一并拷贝进u盘，等过年拿回家给顾爸爸看了再处理。 至于接手酒吧的钱也得慢慢凑，究竟是贷款还是走别的途径，这些都等春节过了再说。 毕竟经商的事，顾小鱼顶多就是个半吊子，多请教一下久经商场的顾爸唐爸甚至是唐小炮陆开心，都是再好不过的。 *** 多留一天就是计划着万一任渡那边有变故，她就登门拜访解释一下。却不料任渡爽快至此，顾小鱼没了外出的必要，把u盘小心的收进包里。头疼了一晚上的工作竟然就这么异常轻松的告一段落。 午睡休息了一阵，下午闲着也是闲着，顾小鱼开了游戏。 虽然同在蓉城，但顾爸爸顾妈妈都忙，她也忙，一年回家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顾小鱼自己有一套规矩，一旦回家就专专心心陪家里人，什么游戏、扣扣、微信、yy……通通不想。 过年回趟家，再回来就是下一周了。还有一整晚的时间，顾小鱼想找个副本团清这周的cd，顺便混混小铁。 她手上福禄宝箱还有十组，小铁只差十来个就凑齐两百。但年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钱这东西还是省着点花，能不花就不花吧。 不止顾小鱼一个人这么想。年关岁末，花钱的地方多，大家都穷。 花天价买了玄晶，现在就连土豪苏樱雪也穷了，平时动辄小药材料甩她一脸的人，这会儿居然跑来问她“副帮，你那儿有上等排骨吗？” “怎么，要做小药？” “对呀，我没体力了。” 包里还装着江喻白给她的二十万金。换了平时，顾小鱼二话不说，立马去交易行给她买。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二十万金换成人民币就是五百块。顾小鱼看什么都是钱，心疼至极，瞧一眼号上体力满格，一溜儿跑去自行材料。 “等会小雪，我去庖丁。” 上等排骨作为小药的材料之一，由玩家对兽性怪使用庖丁技能产出。一只一只打怪、庖丁效率太慢，战乱长安地图有一处地点，每隔一段时间就将一次性放出一波90级兽形怪豺狼，这时藏剑运上群攻神技风来吴山，效果无出其右。 顾小鱼切换好重剑，在刷怪点上等了一会儿，果然，顷刻间一波豺狼汹涌而来。 二小姐不慌不忙地释放补剑气技能[莺鸣柳]，再开上了闪避神技[云栖松]，正开始转风车，却见血线已经降至一半。 顾小鱼一愣。 按常理说来，就她这样的毕业藏剑，即便穿一身pve装备，开了闪避神技云栖松，一波风车转完也掉不到一半血。这情况当然不科学了。 求生的本能总比理性的思考反应更迅速。 来不及多想，千钧一发之际，小鱼女侠赶紧使用了减伤技能[泉凝月]，一个蹑云冲出豺狼堆，再反手鹤归孤山砸回来。索性运气还不错，全体暴击，重剑的吸血石头当下给她回复了不少气血，嗑一口红药，血线勉强能看了。 趁着鹤归技能附加的几秒眩晕效果还没散，小鱼女侠瞬发一套断潮、听雷，啸日切轻剑，没了泉用虎跑减伤，九溪弥烟拉群体血线的同时，疯狂输出拼命吸血，实在不行扶摇直上躲避伤害……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硬撑，终于摆脱困境。 二小姐的血量还剩一千不到，好在一息尚存，谢天谢地，没能死透。 顾小鱼松了口气，脱离险境之后才回神难怪她这一代女侠竟差点败送在一群豺狼身上，竟差点被这群畜生五马分尸，不知何时，二小姐小鱼头上顶起了个大大的“赏”字。 系统公告正在播放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7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7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她就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血跟大姨妈似得？感情这是有人巴不得她这“三八”快“去死”呢。 人生头一次，竟然有人悬赏她。 83.血染扬州门 藏剑小鱼一不伤天二不害理，谁会闲着没事儿干，用这种敏感数字来悬赏她呀？ 答案显而易见，顾小鱼心里有数。 悬赏这东西，美名曰“钱请人杀仇人，解气”，但事实上这笔钱多半让“仇人”找自己小号或者亲友拿了去。这哪是钱杀仇人啊？这明明是给仇人送钱！ 谁爱悬赏她悬赏她，顾小鱼不以为意，赶快传送回帮会领地报名，同时苏樱雪：“小雪快来分赃！” 不多久，系统公告再一次刷出来。 [小鱼]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苏樱雪拿走了赏金。 男神被这般对待，拿了钱她也不太爽，苏樱雪问道：“副帮，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别别别，可别宰，我巴不得老板多悬赏我几次，我穷。” “哈哈哈哈哈哈哈副帮你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快别说了，去换小号来，不能只被同一个号杀，会被发现的！” 真的有仇，哪能只悬赏一次就了事的？顾小鱼琢磨着这“仇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干脆脱光装备，跟苏樱雪一并找了个鲜有人往的小角落挂机，果不其然，第二次悬赏接踵而至。 系统公告：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她头上再次顶起大大的“赏”字。 脱光装备就两千点血，好杀，一刀就毙命。 连续被悬赏了三次，盛世的人看不下去，纷纷密聊她：“嫂子你怎么了，谁在悬赏你！” 小鱼：“我在赚钱。#欣喜#欣喜#欣喜” 这话没错，她确实在赚钱，赚自己的人头钱。 虽然方式有点别致，但不能不说这不乏是一种赚钱的好门道。藏剑山庄出身的人，抓取商机的能力确实与众不同，要不然怎么能成土豪山庄呢不是？ 对方秒懂这话背后的含义。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人来问，同盟群里看到聊天截图，顿时笑炸了锅。 顾小鱼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通过这方式赚多少。反正对方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正好，她没找到副本团，干脆悠悠闲闲挂着机，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一下午匆匆过去，晚上坐回电脑跟前，苏樱雪跑来跟她汇报：“副帮副帮，下午入账十二万金！” 顾小鱼：“……” 好家伙……竟然还赚大发了。 *** 说起来，对面也真够奇葩的。 都说是“仇家”了，还白白给她送了十二万，正常人也真做不出来这事。顾小鱼觉得这人不是智障就是脑残，摇摇头，懒得管她。 周一正开班，下午没人开团。不过到了晚上，各种副本团可谓是百齐放。 可顾小鱼刚被悬赏过，身上有一个持续减弱人物10%基础属性的bff“怨念”。带着这玩意去找团，一众副本团长们均被吓得不轻，好说歹说终于有团长同意她入团，不过要求顾小鱼在此之前去扬州测试一次dp，达标才能进队。 顾小鱼赶紧传送到了扬州主城，可还没走上两步，就又被挂了悬赏。 羊入虎口，在劫难逃！当是时，主城门口常年聚众切磋的pvp们立马加了她仇杀，要拿她头上的赏金。 明易躲，暗箭难防。顾小鱼穿一身pv装，压根不经打，血“蹭蹭蹭”地往下掉。身后好几人一窝蜂涌来，顾小鱼见势不对，连开云栖松和泉凝月，使出门派轻功，赶紧反向逃命。 近战倒是被她甩开了，可距离对远程职业毫无干扰，人家照样削她血量。后头两个纯阳对着她丢两仪，顾小鱼卡着距离躲过一个，却生生挨了另一个一顿暴击。 再挨一下她就要死！顾小鱼心里一紧，已经不抱希望。眼前一个丐帮已经追了上来，五毒减伤治疗技能[圣手织天]突然甩在她身上，奶量可观，一口便把她给救活了。 苏樱雪追着男神到扬州，一来就瞧着他被一群人围殴。当即组他队伍，赶在藏剑小鱼死之前把人救了下来。 但这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一个奶妈加之一个pv藏剑，藏剑还带一身怨念bff，怎么跟一群扬州门口常年玩耍的pvp斗？ 她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好在两人都不手残，鸡飞狗跳地在扬州大门口前蹿了一会儿，竟然还没死。 此情此景颇引人注目，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再过了没多久，扬州大门口开始陷入混战，想拿赏金的杀手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谁起的主意，又往顾小鱼头上加了一笔。 她头顶十万金，整整十万金！送到嘴边上的肥羊，就是冒着主城杀人的危险大家也想拿这笔钱啊！ 眼看身后红名越来越多，围截堵杀毫不含糊。顾小鱼可谓是在劫难逃，就算有大毒奶苏樱雪拼命给她抬血，她一个奶妈势单力薄，治疗量怎么可能拼得过身后一群杀手的输出量？ 不是在劫难逃，她根本是插翅难飞！ 顾小鱼在等死。但半天过去，她竟然还没死。 头顶上“刷刷刷”弹着的不仅仅是五毒治疗技能，顾小鱼眼尖，竟然还看到了另外两个治疗职业七秀和万的。难怪一群内功打她都不疼，房顶上三个万轮流上减伤，整整一小队七秀对着她抽起了玲珑箜篌。 就是她指挥攻防的时候，也没有这待遇啊―― 再看看身后，红名数量已经少了大半。 同盟频道早被击杀喊话刷屏。暗杀专家陆朝炎一刀一个pv小朋友，连着带走好几人；丐哥洛阳魏书跟他亲传师傅里飞康一模一样，敦起人来毫不留情；大和尚姬炙一边凑人，一边不忘给她丢舍身…… 不知道是谁爆了料，盛世的主力军纷至沓来。也不管这是主城，杀不得人，瞧着顾小鱼被打得上蹿下跳，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开上屠杀模式，当起了人头收割机。 扬州大门口一片混乱，密聊频道还不乏有人跟她沟通。 小秀萝水袖萦密聊她：“嫂子你快脱离战斗回帮会领地避难，这里我们解决。” 顾小鱼没时间回应，瞅着有机会，赶紧带着苏樱雪逃回了帮会领地。 头上的十万金还在，还不算亏。 鸡飞狗跳了一阵，两人惊魂未定。相顾无言了一阵子，苏樱雪忽然申请跟她交易，要把下午的十二万金分给她一半。 “不用，钱你就拿着吧，杀了一下午，手累，拿着买个暖袋敷敷，”顾小鱼没要，“下午的钱你拿着，这十万金给盛世了，让他们拿去买顺气丸消杀气值。” 在主城杀人，杀气值上升得可怕。杀气值太高，做什么都不方便。 就拿悬赏一事来说，顾小鱼有按时清理杀气值的习惯，一直保持零杀气值，没有杀气值的情况下，怨念bff的持续时间只按照被击杀次数计算，如果有杀气值，时间就得翻着倍得涨。 下午她被悬赏了三十二次，bff存在整整三十二个小时。要是再翻上几番……她这号一段时间里是别想好好玩了。 说起来，悬赏系统本是用于江湖买凶，到现在，它其实就是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不过这也没什么，顾小鱼不以为意。 她明天就回家了，回家又不玩游戏，电脑定个自动关机，在线挂机一个星期都没关系。只要对面愿意给她送钱，她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对面最好再给她送十几万，再挂她三十来次也没关系。 正准备把这话说给苏樱雪听呢，二小姐头顶一亮，又出现一个大大的“赏”字。 顾小鱼都给这人逗乐了，赶紧回水袖萦消息：“你们打完了吗，打完了我们去分赃。” [水袖萦]对你悄悄地说：“我们去不了了嫂子。#可怜” 你对[水袖萦]悄悄地说：“为什么？” [水袖萦]悄悄地对你说：“嫂子你来扬州门口就知道了。” *** 秀秀号[闺名念尘世]他们还不知道，顾小鱼没敢开，想了想，开了江喻白的天策号“喻白”。 不知道是谁引了个p来，参与主城打架斗殴的伙计们全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p给杀了。扬州门口伏尸一片，血流千里。 顾小鱼开着江喻白的号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状。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顾小鱼问：“起得来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默然。同盟帮会群里盛世众人纷纷发截图，说什么“起来”，他们的死亡选择窗口上压根就没有“起来”这个选项。 是的，人杀得太多，“作恶多端”就要遭天谴，系统都不让他们活过来。 任万千奶妈干瞪眼，豪无用武之地。这种时候只能靠江湖上的捕快来拯救，虽然这种拯救，是把他们送进监狱。 “谁是捕快啊？”群里有人问。 话音未落，就见大军爷喻白亮出捕快令牌，把一地打架斗殴的小弟们“亲手”给送大唐监狱里去了。 虽然有点不厚道，不过顾小鱼肚子都快笑疼了。 江队长平日里低调至极，在江湖里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人物。 这是性情使然，当然也跟他工作有关。他时间有限，本身也玩不出什么样。两人刚认识那阵，他每天上线无非也就是玩个竞技场和战场而已。而现在江湖资历能达到43，全靠情缘之后顾小鱼爱屋及乌，给他弄了上去。 成就、声望、称号、**物、外观……但凡是藏剑小鱼有的，顾小鱼都要给天策喻白也如法炮制一份。 就比如说，二小姐是个捕快，他也是个捕快……所以，可不就搞了一出老大亲手把小弟们送进监狱的好戏吗？ 顾小鱼都快笑死了：盛世真不愧是江喻白一手带出来的帮，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帮里一个两个平时酷炫吊炸天，随便选一个人都是大写的帅，关键时候绝不掉链子，忠义得刻骨铭心。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帮，不经意的一刹那又清一色跟你蠢，萌得你小心脏一跳一跳的，可讨厌了。 被送进监狱以后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出来的了。扬州大门口的一干人全都苦逼的在大唐监狱做苦力，好好做人，争取减少杀气值，早日出狱。 好笑归好笑，说起来，大家都是因为赶来救她才搞成这样。 顾小鱼心里有愧，摸摸口袋，放话：“大家辛苦了，待会出狱，我给发个集体红包。” “嫂子还要发红包啊！”到头来人家根本不在意入狱，嘻嘻哈哈地闹着要抢红包了。 苏樱雪杀她最后一次，十万金到她手里。加上包里的二十万，一共有三十万金。 主城杀人，一次就涨杀气一百二十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杀了多少人，这点钱够不够买顺气丸消除杀气。顾小鱼想去把福禄宝箱了，换点钱，再给他们多包点。 脚还没挪步，头上又是一个大大的“赏”字。 系统公告：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对面已经悬赏了三十三次，她得一动不动，挂机整整三十三个小时才能消除这怨念ff，正常游戏――要有多大的仇恨，连着三十三次悬赏还不解恨，还要继续悬赏她？ “到底是谁在悬赏你啊副帮，你好好想想，我马上切毒经去宰了她！”苏樱雪已经坐不住了。 “没事，”顾小鱼不以为意，“再多送点钱来有什么不好，我正好给他们买顺气丸。” [小鱼]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仦說Ф忟網 [小鱼]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小鱼]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 三十万她嫌少，这不，十分钟不到，人家又给她送了十万来。 三十万她嫌少，四十万她不嫌少了。但是人家愿意送，顾小鱼也绝不会嫌多，再来四十万也全然不是问题。 反正她号多，不怕上限，就算一个号只能装八十万，她把自己的好几个号都给装满了，这不还有二白的号么？要是再把江喻白的号装满了，这不还有唐小炮的陆开心的苏樱雪的苍天如狗的…… 盛世两百号人，我要报警了近两百号人，这么多号怕什么上限？ 来送！只要对面肯送，顾小鱼照单全收。 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384金，对[小鱼]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384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 [小鱼]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 眼看藏剑号都快被送满了，顾小鱼正双开游戏客户端，打算转移资产。人家突然不送了。 杀了她一整天，一整天她什么事都干不成，顾小鱼都没生气呢，对面竟然生气了。 对面怎么能不生气，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怎么杀怎么骂都全然没反应的人！ 驿马快报！[元夕]帮会已向[我要报警了]帮会发起为期1小时的宣战，两方帮会成员将在争夺区域一战雌雄，究竟谁更技高一筹，我们拭目以待。 84.完美大反攻 藏剑小鱼一不伤天二不害理，究竟有谁会闲着没事儿干，用各种敏感数字来悬赏她呀？ 如果说这都不足为据，那么再三悬赏无果，对面赔了夫人又折兵，接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元夕]帮会便对她麾下的[我要报警了]开启帮战――巧合太多便是预谋。悬赏她的人是谁，还能不清楚吗？ 连排除法都不必做，顾小鱼的仇家毕竟就只有这一个。 以前在浣花溪，小鱼副帮管内不管外，几乎不跟外界接触； 而就算她时常在马嵬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阵营上打打杀杀难以避免，哪有真正输不起的？若是有真输不起的，人家犯得着直到今天才悬赏她？ 顾小鱼哪有什么仇家呀，真正跟她有仇的，能恨她恨到肯拿出十万金连着悬赏她九次的，说到底，就只有月夜花花和他情缘柳梢喵喵。 其实一被悬赏，顾小鱼就猜了个□□不离十。她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搭理所以不点破而已。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对面没沉住气，自己跳了出来。 顾小鱼无言以对。 说起来，柳梢喵喵这人也算倒霉。以前两人没矛盾，顾小鱼的团却并不算红，就算她进了顾小鱼的团也见不到玄晶。现在顾小鱼的团倒是红了，可两人有血海深仇，没给唐小炮一个交代之前，顾小鱼断然不会组她，柳梢喵喵依然跟沉沙玄晶失之交臂。 两次玄晶梦破灭，柳梢喵喵不恨她都难。 所以被她悬赏，顾小鱼也没跟她一般计较。但她不计较，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更不代表她就不会生气了。 明明是私人恩怨，悬赏她一个人就算了，可现在却闹得盛世一干子人通通进了监狱，而我要报警这边，帮战即开，又免不了一番鸡飞狗跳…… 顾小鱼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帮战一旦开启便不能中途取消，不想参与就只能通过消极怠工的方式躲避。 藏剑小鱼当然不会躲，就算是带着怨念buff，她也是顶天立地的女侠。 可现在顾小鱼也没法冲上去打。 目前帮里在线不过二十来人。这二十来人里，除了顾小鱼和苏樱雪有pvp基础，剩下的均是新入帮的小白。顾小鱼带他们打过副本，知道这些小白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办法自保。 帮会前身就是因为频频被开帮战才闹到了散帮的地步。前车之鉴犹在目，小鱼副帮主第一时间发通知。 [小鱼]：我们被开帮战了，野外活动有风险。打副本没影响，你们可以继续玩。有野外活动叫我一声，我跟小雪过来护航。 这话才刚说完，就见同盟频道传出一道击杀提示。 [月边佳人]：月边佳人在洛道成功的击杀了柳小喵。 顾小鱼：“……” 是不是她看错了，她们帮的小白竟然能杀人？ *** 顾小鱼是懵了，同盟频道却是一片高呼。 [小不周]：月月不错啊，都能杀人了。#笨猪 [落雪墨白衣]：哈哈哈哈哈也不看看是谁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得意 [月边佳人]：#害羞，狮虎虎么么哒，等徒弟弟长大了保护你！ [太二仙人]：要小徒弟保护，白衣你也不害臊。小說中文網 [落雪墨白衣]：你管我！ …… 几人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顾小鱼这才明白，两帮关系密切，月边佳人原来是被盛世的老江湖捡去当了徒弟。既然是盛世的徒弟，能杀人倒也说得过去。 帮会列表显示，帮里只有月边佳人一人在洛道地图。顾小鱼打断了神行千里读条，重新选择了有人在的地图战乱?长安，打算去护航。 转地图完毕，帮会频道竟然还没人搭理她。顾小鱼申请与同地图的丐哥静山组队，他并未同意申请，顾小鱼无法确定坐标，又在帮会频道敲字提了一次。 [小鱼]：大家注意安全，如果被攻击了马上我，或者直接聚义令拉我，帮会报账。静山组我。 已经点名道姓，这次静山很快同意了申请，而且还在帮会频道搭理了她一下，不过就这一下，又把顾小鱼给说懵了。 [静山]：副帮没事，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能打架。 他还真不是吹，顾小鱼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别管我们，我们能打架”是什么意思，同盟频道又传出一条击杀提示。 [静山]：静山在战乱?长安成功的击杀了垃圾带走。 *** 要打架自然少不了上yy，[我要报警了]的帮会yy里早是众人齐聚。不仅有[我要报警了]的成员，[盛世]的人也在。 一石激起千层浪。静山击杀“垃圾带走”的消息一弹出，yy里顿时沸腾了。 丐哥洛阳魏书“噗”的一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静山是我带的，我带的，静山你要给我长脸啊！杀，不能输！” 一向沉默寡言的姬炙也含笑接了一句：“你也别输了啊！” 顾小鱼：“……” 难不成静山也是的徒弟？她正琢磨着，同盟频道连刷出了三条消息。 [么么四水]：么么四水在战乱?长安成功的击杀了红牛公牛母牛。 [汤圆子]：汤圆子在战乱?长安成功的击杀了你来打我呀。 [莫玄影]：莫玄影在战乱?长安成功的击杀了哈耐斯。 如果是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第三次……第若干次击杀提及弹出，这还能是巧合？ “这是什么情况啊？”顾小鱼彻底懵了。 她们帮的人怎么会打架的，她是一点没闹明白。明明元旦期间她带副本，这些小白还东南西北都弄不清楚，怎么一个月过去，个个操作犀利，在洛道解决了一个不算，战乱长安又传来消息，解决了四个？ 帮战一开，同盟频道立马被漫天的击杀提示给刷了屏。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顾小鱼始终在状况外。 眼看着击杀数量直线上升，洛阳魏书直笑得肚子疼：“嫂子，老大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元旦的时候老大就吩咐了，要我们一对一把同盟帮给带起来。pvp和pve不分家，都，免得受人欺负，”洛阳魏书解释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嫂子你一个人，哪里护得了一个帮不是？” 所以就叫他们教会[我要报警了]整个帮的新人自保技能。若是有人来招风惹事，哪里需要顾小鱼伤脑筋，帮里人一波推过去，在自我防卫阶段就直接将来犯者武力镇压，后来……一犯事就镇压，哪有还什么“后来”。 这下顾小鱼终于回到状况内，一回就被震惊了。 不得不承认江队长心思缜密，她前一刻能想到的，他竟然远在一个月前就预料到了。 顾小鱼沉默一阵子。洛阳魏书以为她紧张，劝道：“嫂子你别慌，不就是个帮战嘛，来啊，指不定谁打谁呢。” 静山也说：“没事副帮，我们能打，他们不来找我就算了，敢来找我，指不定谁打谁呢。” 顾小鱼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说好的pve帮会，这么跃跃欲试要打架是在闹哪样？ 全帮在线二十三人，除了顾小鱼本人，所有人都嚷嚷要练手。 盛情难却，顾小鱼也没法子拦：“那行吧，难得有人送上门来了，你们喜欢就去练练呗。不过练手之前，全都把击杀统计打开，一个小时后谁杀的最多，待会儿红包多发你一份――奶妈辅助击杀也算人头。” “哇，嫂子会玩！” “嫂子嫂子，我们能不能参与啊？”说是有游戏，同盟帮会一票好战分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你们盛世的最好不要参与，”顾小鱼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在剑三这游戏里，只要两帮确定同盟关系，外帮对两帮中任一帮会开战，都等同于对两个帮的直接宣战。 要知道[我要报警了]的同盟帮会可是浩气盟第一pvp大帮[盛世]，就是恶人谷第一大帮全员出战奋力一搏也不敢说能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恶人谷小帮[元夕]能对这对如胶似漆的同盟军做什么？ 真刀的干，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关键是，盛世不能趟这趟浑水。 浩气盟第一大帮毕竟和[我要报警了]这种小帮不同，第一大帮任一举动都要落人话柄，闲事少插手为好，免得遭人口舌“欺负小帮”。 顾小鱼不想给他们找麻烦是真。他们一旦惹了麻烦，绝不是哪一个人的麻烦，而是整个帮会的麻烦。到时候，浩气盟盟内声讨不够，浩气盟高层也得施压……盛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江喻白也好，里飞康也罢，现实里工作就够辛苦，游戏里顾小鱼不想给他们找麻烦。 不过无论出于何种好意，她一口回绝的意思都是□□裸的不带盛世玩了。 yy里一阵唉声叹气，一边叹一边磨刀霍霍。一个个都闹起了情绪。 沉默良久的陆朝炎忽然开口：“老大说了，嫂子不点头，不准插手。这事要听嫂子的。” 盛世的人毕竟不是江喻白，不用什么事都顾及她顾小鱼的想法。 顾小鱼的考虑他们明不明白，这不好说，不过他们听话是真的，这方面个个都跟里飞康一样，甭管心里有没有意见，行动上绝对服从命令。 老大亲口吩咐的话，没人不从，叹息声顿时停歇，刀也不磨了。一群嗷嗷叫的饿狼顿时乖得跟小绵羊似得。 顾小鱼实在是有些受**若惊――江队长未免也太体贴了，知道她搞不定，还给她留了话镇压“叛军”。 明明连人都没见着，却依然像是被他亲口喂了一嘴蜜，心跟着就软和下去。心里甜甜的。顾小鱼只顾埋头傻笑，竟然把电脑那头等着的一群人给忽略了。 陆朝炎瞧她半宿不开口，拿捏不准情况，便密聊她：“嫂子，我们不是叫你为难，我们知道你为我们好，第一大帮声名摆在这里，动了手要遭人口舌，上面不好交代。我们就是看着同盟被打心里不爽。” 自打元旦结盟起，两个帮的人如胶似漆，好得亲兄弟似得。兄弟有难，盛世的哪里坐得住？ 顾小鱼倒没想到这一层去，愣了愣，原来这些人也并非不听她的话，只是义薄云天而已。 情绪并非跟她闹，闹的是身份限制，左右为难。不过归根结底，他们也就只是闹闹情绪罢了，刚才是顾小鱼疏忽，帮战开了十来分钟，盛世那边没有一个击杀数据。显然，他们并没有真的动手。 果然如江喻白所说，凡事要沟通，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盛世的人，其实，都还挺可爱的。 顾小鱼松了口气，哑然失笑：“我们主力军上了，拉拉队这边也不能闲着。盛世来有奖竞猜，猜中击杀王的同样有奖。还不赶紧给他们加油打气啊――” 洛阳魏书兴高采烈：“好嘞，我来统计，大家快来压，买一赔三。” 顾小鱼一愣：“……怎么还买一赔三？” 水袖花萦甜甜地笑：“没事嫂子，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不是？” 顾小鱼：“……”说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有实弹练手的机会就够求之不得，副帮还亲口许诺击发奖金，帮里人玩得风生水起。 yy里加油鼓气声此起彼伏。仅仅过去半个小时，双方交战便成了清一色的猫抓老鼠形式，是猫，是老鼠。 老鼠见猫就躲，特别是在双方击杀人数相当的时候，对面逃窜得愈发厉害，只可惜帮里远程输出极多，毒萝“月边佳人”连着杀了十来人，一举完成了反攻，夺得第一届击杀王桂冠。 顾小鱼有心不争奖金，跟苏樱雪两人一并观战。输赢倒是无大碍，她就是想看看帮里人究竟有多少成长――成长惊人。 也不过跟着盛世了一月不到的pvp技术，明明是一帮子新手，这会儿干起架来，真还有模有样。 技术战术方面尚且青涩，但基本的东西例如所有职业的技能机制已经烂熟于心，各方面反应都还不错，最关键的，他们知道配合。 十二点钟声敲响，系统提示再一次刷出。 驿马快报！帮会对帮会的宣战已经结束，帮会杀敌33人，帮会杀敌47人。此役胜！ 顾小鱼：“……” 天啦撸！何止是有模有样？ 这误打误撞的，他们竟然还拿了个漂亮大反攻！ 85.最后的警告 实在是有些受**若惊，顾小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乐了。 事情发展未免也太富有戏剧性，她都快给逗死了！ 对面也是真够倒霉的：要玄晶，玄晶没拿到，悬赏她找人杀她吧，杀她不得，还给她赔了十万，这都不够，一怒之下开帮战，竟然打帮战还输――就是换了顾小鱼，顾小鱼也得气炸。 四十七对三十三，压倒性的胜利。 还有什么好说的？yy里只剩下笑，一片没心没肺的笑声尽情回荡。 游戏规矩，甲玩家悬赏乙玩家，在一个星期内任何人包括甲可以对乙进行追加悬赏，但一旦乙被收走人头，四个小时内任何人不能再对乙玩家进行悬赏。 帮战之前，顾小鱼的三个号才挨了一顿悬赏，这会即便对方怒不可遏也悬赏不得，拿她没办法。对面一片死寂。明晓得开帮战也拿不到好处，恐怕这会儿连帮战也不会再开了。 大伙儿嘻嘻哈哈闹着要领红包，顾小鱼跟着他们进了帮会领地。 游戏的红包系统她是头一次玩，还蛮好玩，两个帮在线七十多人加一块儿，八十万金足足玩了大半个小时。 睡之前，同盟群里还热火朝天地谈论着“这种活动可以每天来一发”，顾小鱼默默围观，去看了看江喻白的微信。 最近一条消息是今天中午她入睡前打的招呼，他没回。一整天了，一句话也没搭理。 前晚一别，江喻白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顾小鱼也不敢多问，没敢发短信，也不敢打电话，怕他偶尔开机为了正事，却被自己一个电话打得误了差事…… 她可能是警匪片看多了，不过江喻白在外地出差，一切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理是这个理，可是没有二白，总觉得心里有点空，百无聊赖，干什么都没了性质。 群里还在聊，顾小鱼先犯了困。 倒下之前先给家里司机发了条短信，睡得晚，早上恐怕起不来，约他下午三点左右来接。对方很快回消息，没问题，三点准时到。 顾小鱼这才放心，放下手机，沉沉睡过去了。 舒舒服服睡到十二点，等着回家吃晚上那顿，顾小鱼没急着起**。一直磨蹭到一点半方才爬起来，临走之前想开游戏告个别，上线没多久，便见系统提示传来。 ：驿马快报！帮会已向帮会发起为期1小时的宣战，两方帮会成员将在争夺区域一战雌雄，究竟谁更技高一筹，我们拭目以待。 一次不够，元夕竟然又开他们帮战！ 白天在线人数比深夜多得多，群里人聚在一块儿闲谈起昨晚的赏金游戏，帮里没参与打架的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就要开打了。 昨晚一战，足见帮里人的水准。江队长实在干的漂亮。元旦未雨绸缪的一句吩咐，手下小弟们竟直接了当地把名不见经传的pve帮会[我要报警了]带成了浩气盟pvp第一大帮[盛世]的后备军。 顾小鱼心知对面占不到便宜，帮里又想打，便由他们去了。 不过这却并不是一件小事。 帮战耗费人力物力，一次尚可，接二连三地来，对帮会发展绝无半分好处。对面连开的帮战，不可否认，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帮会的正常秩序。 顾小鱼心里多少有点在意这问题，毕竟恩怨也是由她引起。 的帮会yy里，大部队纷纷集聚在主频道，方便交流敌方动态。顾小鱼没参战，和苏樱雪一块儿挂着机。 犹豫了片刻，她忽然开口：“小雪你先带他们玩着，我去一趟浣花溪yy，很快就回来。” “好端端的，副帮你跑回浣花溪干嘛？”苏樱雪一愣，顿时从这话里听出了端倪，义愤填膺道，“副帮，昨天是月夜花花一直在悬赏你？” “应该不是，”顾小鱼道，想了想，没告诉她小号出玄晶的事，只说，“多半是我跟柳梢喵喵的私人恩怨。” “柳梢喵喵？”苏樱雪不解，“那这帮会是什么情况？” 不等顾小鱼没答话，苏樱雪自个儿嘀咕起来：“……元夕，是不是欧阳修《元夕》‘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柳梢、月夜，等等，这情侣名是这么来的？” 苏樱雪是个大老师，法院的博士生，识方面，敏感度可见一斑。 她都联想到这里，剩下的还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没什么好瞒的，顾小鱼默认了。 “他们有病啊，副帮你都退了帮，他们还想怎么样！”苏樱雪震怒，“副帮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捣乱，我帮你录音。” 顾小鱼还想说什么的，她这一说，当即打消了念头：“恩，走吧，你记得录个音。” *** 自从退出浣花溪，退掉浣花溪帮会yy的马甲，顾小鱼就再也没回去过那个地方。 频道i还烂熟于心，不过这串数字或早或晚都会从记忆中淡去，就像伤口总是会痊愈，伤痛总有一天会从生命里淡出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频道大厅。大厅装潢不改，亲切就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得。 顾小鱼抿了抿唇。 但这一切终究是发生了。 从接待频道跳到主频道。下午两点，浣花溪在线人数不少。 尽管再也回不到昔日叱咤风云的巅峰时刻，却毕竟是浩气盟曾经的pvp第二大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浣花溪的规模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熟悉的马甲一一出现，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话在喉头哽了一下。 她没急着开口，yy里也没有人说话。 主频道开的是麦序模式，这是浣花溪传统。帮里事事无大小，通通举行民主讨论。 不知道现在是在谈什么，yy里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得直叫人背后发毛。 苏樱雪发来yy私聊消息，已经开始录音了。顾小鱼回神，这才开口：“有人吗。” 开过变声器，循环入耳的是一个纯熟的男声，略带些青涩，**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附耳说着情话一样，舒服得紧。 曾经风靡整个浣花溪的男神音谁会不认得！ “副帮？刚才说话的是副帮？” “是副帮？” “副帮来了？” 顷刻间，沉寂的yy频道里顿时炸开了锅。确认无误来的是顾小鱼的yy号，有长老热心地将她抱上了麦，yy公屏上也一片欢呼。以中立派为主，其中穿插着极个别留帮的她的老部下，还有月夜花花麾下的少数激进派代表。 前两者还好说，怎么连当时月夜花花旗下的大将都来欢迎她了？顾小鱼不解，隐隐察觉帮里肯定又出事了。但她没多问，即便有事，也跟她没关系。 有人乐呵呵地开麦问她：“副帮你是不是要回我们帮了？” “我不回，”顾小鱼淡淡地笑着，“我找月夜有事，他在吗。” 沸腾戛然而止，一句话的功夫，yy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月夜花花很快爬上了麦序，闷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你最好心里有数，”顾小鱼冷哼一声，“我说过，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看在浣花溪的面子上不追究。我不追究不代表这事儿就算了――你情缘不给小炮道歉，这事儿永远不算个头。” “是她无理取闹诋毁小炮黑金在先，我开团不组她在后。就算我不组她，让她与玄晶失之交臂，归根结底那都是她自找的。这个锅恕我不背。你情缘要是觉得我当着她财运了，可以，有恩怨冲我来，别说悬赏我九次，就是悬赏我九十次，九百次，你们随意，我奉陪到底。” “但月夜，你搞清楚，这是对我而言。别以为拿个恶人谷小帮会来招风惹事我就不知道了，元夕，多美好的寓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是你月夜花花柳梢喵喵是谁？” “昨晚一次，今天中午又一次，你情缘频频开帮战，影响我们帮正常秩序。还是这句话，有私人仇怨冲我来，月夜你最好把你的好情缘管好了，丑话说前头，事不过三，你情缘再敢来骚扰我的帮会，别怪我顾小鱼不客气！” 气氛压抑得直叫人心里发毛，没等月夜花花回话，顾小鱼蹙眉：“我们走，小雪。” “好。” 未叙半句旧情，麦序上两个白马甲说走就走，甚至再不回头看多一眼，没有半分留恋。 也压根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人都是要先前看的。何况她与浣花溪的情谊也从未断绝过，只不过，以一种新的方式传承到了新帮会里面。 顾小鱼舒了口气，柔声道：“小雪，这两天我要回家过年，回了家不会上游戏，yy、微信这些都不会开。这段时间也没见小炮和喵哥上线，多半他们也忙着，帮里就拜托你和狗哥兜着了。” 苏樱雪应的爽快：“好啊副帮，放心交给我吧，那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正是下午三点，家里司机刚发短信来，车子已经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 顾小鱼点头：“恩，现在就要走了。新年快乐小雪。” “副帮新年快乐！过来记得给我发红包！” “好，没问题，”顾小鱼应下，走之前，最后在同盟群里跟大伙儿打了个招呼，“我要回家过年了，大家新年快乐，帮战加油啊！” 正如江队长安排的那般，现在帮里人个个都有自保的能力，帮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们能解决，顾小鱼压根就不需要操心，提上行李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去了。 86.回家过年啦 ^_^经商营业免不得走排场，或许是一种互补，私下里，顾爸爸顾妈妈都好静。尘●缘】文】学●网，网址： 年轻时候还爱住车马喧嚣的市区，但自女儿差点被拐走之后，顾爸爸就把家搬到了城郊的“麓山国际”里。 位于蓉城南边的双流区内的麓山国际，距离双流国际机场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是外媒笔下“蓉城离世界最近的地方”。临近年关，城里已经不太堵车，从顾小鱼租的房子出发，约莫半小时就能到。 就半小时，谈什么归家心切？顾小鱼只是和司机老陈聊了几句他女儿的学业情况，一回头，便到了家门口。 家里大概在宴客，门前各类车子密密麻麻停了一排。 放眼放去，其中似乎并没有她熟悉的车牌号，顾小鱼往屋子里瞅了一眼，人人都是西装革履，也不知道华衣之下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脸。 认不认识还很难说，顾小鱼蹙了蹙眉。 老陈开口招呼她“小鱼你快进去，箱子我停完车就给你提上去。” 顾小鱼微微一怔，笑着点头“恩好，谢谢陈叔叔，那我先进去了。” 所有人都是正装，而她却穿着一身“不入流”的棉服。顾小鱼没走正门，从后面迂回进庭院。 正说从后门溜进厨房，再从厨房过饭厅，从小楼梯偷偷上楼，她刚走到厨房，却一眼瞥见了饭厅里的顾爸爸顾妈妈。 客厅里人多，正式场合她这番打扮出去实在欠妥。但饭厅里只有爸妈两人，亲爸亲妈，哪有什么影不影响的？ 顾小鱼悄悄抿唇，正说要偷偷出现，吓爸妈一吓，给个意外惊喜，前脚刚迈出，两人突然进了饭厅。 好巧不巧，是赫炎和他爸。 顾小鱼眉头一紧，迈出去的腿又默默地缩回来。 去年顾家出事，赫家赶紧撇开关系不说，还耍了点阴招，狠狠坑了他们一笔。此后两家已经没有来往了，曾经的那点情谊现在想来实在可笑。但商场比战场还险恶，即便可笑，这层表面关系也得好好维护着。 顾爸爸自然地跟赫炎父子两攀谈起来，面上始终带笑。顾妈妈亲切地给二人倒了些红酒，仪态自然，从容不迫。 但她的境界远没有顾爸爸顾妈妈高，做不到对一个伤害过她们家的人好脸相待，又特别是，赫炎这人她本就毫无好感，上次他竟然对江喻白恶语相向……顾小鱼没好脸给他看，干脆躲在厨房不现身。 赫家父子多半只是来饭厅说私话的，却没想到遇到了同样来说私话的顾爸爸顾妈妈。四人简单聊了几句，无话可谈，便谈起了儿女的情况。 赫炎的成绩就不用说了，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炎黄子孙”呢！他翻年也才二十五岁，青年才俊，继承了赫家的产业，前途当然不可限量。 年年夸耀都是那几句，听得多了就该腻了。说起来也是怪，没说几句，赫家父子竟反常地问起她的事。 “小鱼啊，还不就那点事，工作嘛，”顾爸爸随口推辞了几句。 对面脸色一沉，忽然道“老顾啊，不是我说你，女孩子早晚得嫁人的，小鱼差不多就得了，该收收心，准备嫁人了。” 顾爸爸笑着点点头，没答话。 他便顺着往下说“事业嘛，那是男人的东西。女人就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性格这么要强干什么。老顾啊，这点你要好好教育教育小鱼，女孩儿嘛，反正要嫁人，这么辛苦干什么，工作搞那么多也没用，嫁了人还不是就在家当富太太了？” 顾爸爸还是微笑，不置与否。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面说，顾爸爸只管点头微笑。 这话题俨然不适宜。赫炎忽然开口，嗤笑着问“顾叔叔，上次朋友结婚我去参与，看到小鱼和她男朋友了。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黄鼠狼跟鸡拜年，赫炎突然说这个是安得什么心！顾小鱼听得心里一紧，分分钟就想出去骂人了。 顾爸爸却只是淡然点头，回头对顾妈妈道“恩，小炎还是有心，从小就关照妹妹，长大了还是记挂着妹妹的事。” 明面上，赫炎追了顾小鱼四年，背地里，他各种示好从小到大没一刻落下过。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赫家小子能有什么心思，爸妈还能不明白？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很多事情他们看不清楚罢了。 以前是觉得这孩子一心向着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也一直捧着，实在痴情，又门当户对，女儿嫁过去不吃苦，所以方才默认了这门亲事。不过这种默认，也只是建立在父母的基础上，顾小鱼死活不点头，爸妈也没有强求。 不过后来有些事情吧，犯错了就是犯错了，不光彩就是不光彩，明知是个坑，谁会把女儿往坑里推？ 一句“妹妹”就叫他把线划分清楚。也是看在曾经的情谊上，给他这个面子，才能叫一声“妹妹”。曾经的情谊早就一文不值了，给不给面子，这一辈子他也都别指望能当上顾家女婿。 背信弃义的人，在顾家，就是败类。 谁要把女儿许配给一个斯文败类？ 赫炎脸上一僵。 顾小鱼爽得要死。 在场都是聪明人，话不能听表面的真理大家都明白。谈到了两家的感情现况，气氛便不可避免的尴尬了。 “她们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不，过年就带回家见父母吗？”顾妈妈及时化解尴尬，温柔地笑着，“我们也是想着，等孩子们婚事订下来再通知大家。没想到小炎关心妹妹，提前知道了。” 赫炎脸上愈发难看，寒暄了几句，带着赫爸爸走了。 直到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顾爸爸才渐渐皱了眉，板起脸色，不屑一顾道“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女儿是要嫁人，但我女儿的人生又不能只是为了嫁个好人家才过。” 先前顾爸爸没甩脸色，却不代表着苟同。 这话说得顾小鱼一愣，下意识倒抽了口寒气。 却好像依然没注意她在身后似得，爸妈在前面低声讨论。 “现在的年轻人，凡事没想自行其力，动辄就要靠家里关系。除了老陈家的大儿子，这群小辈里肯下苦功夫自己奋斗的有几个？”顾爸爸摇头，说到这个，狠狠出了恶气，抬头挺胸，自豪极了，“女儿怎么了，我女儿优秀着！我敢说我们小鱼上大学之后，就没再找家里要过一分钱，他们敢不敢开这个口？” 顾妈妈嗔了他一眼，差点没笑出来。 顾爸爸不以为意，轻哼了一声，又道“……我知道他们都养儿子，就我们家是女儿。儿女的培养方式本就不一样，但这能代表什么？都什么时代了，还流传养儿防老那一套？” “也亏他们养得是儿子，这么教育，养出的女儿得是什么样子，”顾爸爸不以为然，“就我们宝宝最乖，他们懂什么懂――” 说到底就是护女儿，顾妈妈在旁边笑“这些话不见你跟宝宝说，当着宝宝的面就怂。” 顾爸爸抿了抿唇，左右环视了一眼，确定没外人，嗓音骤然降低了三个度。 “……老婆你别拆穿我好不好。” *** 顾小鱼都快被她爸逗乐了。 她并非有意听这墙角，这确实不礼貌。不过这墙角听得受益匪浅。 先前听了赫炎他爸的一番话，顾小鱼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赫家的观念她是不敢恭维了，自家老爸的一番话倒是让她心有感概。 她从未在家里提过工作上的事，因为知道父母不支持，所以不想闹得不愉快。却倒真是应了江喻白那句话，殊途同归。 工作方式也好，生活方式也罢，这些只是形式。很多事不能看形式，要拨开障眼云烟，溯本逐源。 即便是富可敌国，也不如爸爸一句“以你为豪”来得重要。顾小鱼满心感动，呆杵着没敢上前，没敢拆穿爸爸的小心思。 两人在前头说了一会儿，顾爸爸忽然被人叫走，顾妈妈见他走远，方才回头笑道“出来吧，还躲着听多久？” 顾小鱼一愣，慢慢从厨房步出“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她温柔地嗔了一眼“刚才你爸爸的话听到了？” “听到了，”顾小鱼点头，她不仅耳朵听到了，心也听到了。爸爸从不说出口，但爸爸是真的很爱她。 “你都听到了，妈妈就不瞒你了。你爸爸就是这样，他不让我跟你说，怕你以后事业没闯出名堂也没台阶下。所以先当恶人，以防万一，”顾妈妈道，“其实他也不是不支持你，就是怕你吃苦。他嘴上说年轻人要吃苦，让自己女儿吃苦――”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那德行。小时候我们带你出去玩，你自己没站稳，平地摔个跟斗。冬天穿得厚，游乐园的地又是海绵的，摔下去压根就不疼。你都没哭，他就要哭了，回家还跟我吵一架……” 是啊，她爸就是那德行，从小就护她，护她护得连亲妈都要吃醋。意外发生之后，更是疼她疼得没奈何，别说妈妈，姥姥来了都不管用。 顾小鱼被逗乐了，上去就搂着妈妈撒娇“没办法，谁叫我是爸爸的小**，妈妈的小棉袄呢。” 顾妈妈也乐，说起那些往事，连心底都是甜蜜的“这话你要跟你爸爸说去。你两一遇到事都爱闷在心里。你为他好，闷在心里不说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我知道了，这次回来就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跟爸爸谈谈，”顾小鱼点头，想了想，甜甜地笑了，“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过好就行。不说这个了，给你买了新裙子，上去试试看。”顾妈妈交代。 顾小鱼一怔，有点意外。 她不学音乐学设计就是从妈，顾妈妈自个儿就是家里公司最顶尖的设计师，审美能力高得没话说。从不轻易给她买东西，一旦买，必然是相当好看的。 “好好好，那我先上楼换衣服，待会儿下来找你。”顾小鱼道，从小楼梯一溜儿上了楼。 新裙子就挂在一进门的地方，是条抹胸蓬蓬裙，娇嫩的鹅黄色配合她白皙的肤色，显出不同寻常的青春靓丽。 大概是剑三玩太多了，站在镜子跟前乍一看，顾小鱼总觉得自己像一颗剥了皮的水煮鸡蛋，嫩呼呼的，她自己看着都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把头发抓起来，在脑后盘了个髻。 发型的改变让她看着似乎更嫩气了，顾小鱼凑近了镜子，在家里穿t恤都没注意，换上抹胸裙子，这才看见她胸口上有一团红渍。 不是临走之前那场吻别，哪儿能来这东西？顾小鱼脸上飞烫。 尚未来得及想办法遮掩，顾妈妈忽然敲门进来了。目光没往她衣服上落，倒是一眼就盯住她胸口上的红。 顾小鱼脸上更烫，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穿这条，去换条高领的，”顾妈妈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撇开眼，低笑道，“可别给你爸爸看到了，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一不留神就叫别人家小子给糟蹋了，你爸爸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87.直播有风险 ^_^顾妈妈说完就摇摇头出去了，别的再没有多说。 幸好没多说，多说一句，顾小鱼都得当场尴尬死。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可她就是心里虚。在这种尴尬的位置出现这种尴尬的东西，明眼人立马会晤这是什么情况――不被误会才怪，她妈妈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摆明是误会了！ 还没把男朋友介绍给他们呢，就叫他们看到这玩意！ 顾小鱼真是没脸见爸妈了。 晚上还得跟着顾爸爸顾妈妈出去吃饭，也不晓得这顿晚饭是怎么吃完的，吃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饭局过后，她立马回家钻进卧室里休息。说是休息，却一整晚上都没睡踏实。 偏偏这种时候，罪魁祸首江喻白也不上，整整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小鱼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一晚上没睡意，后半夜倒是象征性地眯了几个小时，早上却老早就醒来了，甚至连七点的闹钟都没响。外头还黑着，顾小鱼躺在**上琢磨该怎么办，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江喻白突然来短信了。 “飞机一落地就被叫去这边重案组帮忙，忙了两天，昨晚刚结案，短信发一半睡过去了。媳妇儿你睡，醒了给我回个消息。乖。想你。” 顾小鱼赶快回：“醒着呢_(:3」∠)_。” “方便接电话？” 顾小鱼偷摸着出去看了一眼。虽然才七点不到，爸妈却双双出去锻炼了，家里没人，顾小鱼放心大胆地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显然是没能意料到她竟能回复得如此迅速，江喻白满口震惊：“媳妇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小鱼就来气，脸上“唰”的一下红透了。 “……都怪你！”顾小鱼嗔怒。 亲就亲，留痕迹干什么！她查过了，吻痕这东西极有可能要一星期才能散开。这个星期里，低胸的裙子她都别想穿了，丢死人了！ 两天没见到媳妇儿，媳妇儿一开口就嗔怪他。江喻白不明所以，愣了半宿，柔声询问：“怎么了媳妇儿。” 顾小鱼不说。 她又不说话，一害起羞就缩起来自个儿闷着，叫人横竖拿她没办法。隔着电话就是隔着一重山，江喻白紧了紧眉，有点无奈了，沉下嗓音：“出什么事了媳妇儿，你别不说话。” “昨天试穿妈妈买给我的裙子……低胸的！”顾小鱼终于开口，话就给他说一半。 话只说一半他也该懂，还不都是他干的好事！ 江喻白闻言果然失笑，鼻间闷闷地带了一声：“妈看到了？那妈怎么说。” 电扇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明显，他似乎躺下去了，**板传出闷闷的一声响。顾小鱼红着脸，彻底炸了毛：“我妈妈！还不是你妈妈呢！” “恩，你妈妈，以后才是我妈。”江喻白应声。 到底是自己家的媳妇儿，横竖来上这么几次，江队长多少有点经验了。这次肯定是把她给羞坏了，娇脾气都闹成这样。她也不是生气，就是害羞了要他哄，不亲亲抱抱顺顺毛，她不依的。 “没事，听话，媳妇儿乖，”江喻白启口，舒了口气，沉声问着，“妈怎么说，为难你了？”小說中文網 “这倒没有，反正现在我都没脸见我爸妈了，都怪你。” “……那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都没跟他们正式介绍你，就让看到这个，留下不好的印象了怎么办。”顾小鱼担心得很，怕妈妈觉得江喻白轻浮，万一还给爸爸说了，那才完蛋了，婚事吹了怎么办！ 婚事吹了可不是小事，头一回引着男朋友给爸妈看，就出了这趟子意外，顾小鱼都快烦死了。 那头江喻白却朗声失笑，忍不住的一声笑，显示着他极好的心情：“没事媳妇儿，不怕，你乖。等我回来就去你家拜访，我媳妇儿我负责到底，不会有误会的。” “……都留下不好的印象了，怎么办啊。” “没关系，等我回来跟爸妈谈谈就好，你别担心。” 江喻白信誓旦旦，顾小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江队长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工作方面全靠自己闯荡，成绩和荣誉是有目共睹的，该是顾爸爸最欣赏的那一款。 顾小鱼无精打采地“恩”了一声。一服软，便不经意拖长了尾音，软绵绵的，带着些委屈劲儿，活像是某种摇尾乞怜的小动物，可怜巴巴，还带直往怀里钻的那种，可乖了。 这头便轻快地抿起了唇角，就差没抬手隔空摸摸她可怜的小脑袋，嗓音柔和得不像话：“好了，别担心那么多，有我在，乖。” 他见招拆超，顾小鱼没脾气可闹了，好声问他：“你那边热吗？还吹风扇呢，怎么不开空调。” “热。招待所的空调有味儿，吹风扇挺好的。” 他还挺能吃苦的。顾小鱼暗自抿唇，柔声问他：“吃早饭了吗，你吃点东西。” “恩好，听媳妇儿的，”江喻白点头，“你呢，醒了别躺着了，起**洗漱，去吃东西，乖。” “好嘛，我乖，”顾小鱼一溜坐起来，挂了电话，赶紧把**穿上，跑到镜子跟前瞅了瞅，似乎起**的样子还蛮可爱的，放心大胆的跟他打起了视频电话。 他不接。 等了好一阵子，顾小鱼打了第二次过去，江喻白接了。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洗完战斗澡，他还没穿衣服，接了电话立马拿开，看动作是要背着她穿衣服。 整整两天查无音讯，电话一通，她连脸还还没看清楚呢，江喻白竟然就想别开！ “背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顾小鱼嗔了一声，气鼓鼓地瞪他。 对面正穿衣服的动作便生生卡在了半空中。江喻白一愣，闷声失笑，挪回了镜头前，当着她的面把穿了一半的衣服又给脱了下来。 一身滴着水的肌肉明晃晃地横在她面前，性感得可怕。这就是他洗着澡跑出来的样子，当时顾小鱼幻想过的。 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顾小鱼心虚，脑袋都快埋进了枕头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她才刚睡醒，眼神里自带几分娇羞，在**上缩成一个团子，软绵绵的，瞧着可爱得很。 江喻白忽然挑了挑眉，唇角微微上扬，不明不白地问她：“你要看什么媳妇儿，我给你看。” 顾小鱼脸上一红。 她竟然被**了！ 顾小鱼气呼呼地瞪他，不说话。**上的团子抖了几抖，颤巍巍的特别可爱，小小的一只，一胳膊过去就能全部搂进怀里。 顾小鱼不说话，江喻白也不说，拉过一张木头椅子坐下，抬起胳膊，忽然趴了下来。 他趴在硬邦邦的木头桌子上，像她趴在枕头上一样瞧着屏幕里的人。隔着一道屏幕，却能看清楚他湿漉漉的眼睛，毫无防备，所以格外温顺。长睫毛扑闪扑闪，一点不硬朗，倒是意外的可爱，像个刚睡醒的大孩子一样。 顾小鱼只觉得喉咙里一哽，她想咬人了都。 江队长萌得毫无自知，趴在她跟前一动不动，静静地瞧着她。 顾小鱼只觉不能再这么看下去，冲他做了个鬼脸，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穿衣服，虽然只是冬天的厚外套，也慢条斯理地好好穿。 江队长又笑了，多半看明白她暗喻他先前穿衣服不给人看的事，笑着笑着，眉心一紧，肃然启口，招呼她快点穿，别冻着了。 “就不，”顾小鱼哼他。嘴上使劲儿哼他，手上动作顿时利索了不止八个度。 江喻白就在那头笑，稳重的男低音，笑得爽朗。 顾小鱼直播完洗漱，带着他去厨房煮早饭吃。把他“放”在橱柜上，顾小鱼去冰箱拿食材，煮了一些青菜又煎了一个鸡蛋，配合牛奶和全麦面包吃，当着他的面进食。 江喻白就在那头静静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顾小鱼偶尔回头看看屏幕里的人，瞧见他始终保持一个动作，盯着屏幕出神。 “你在干什么二白？”顾小鱼问他。 他抿唇：“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江喻白深呼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沉沉地敲了几下，他皱了眉，忽然正襟危坐，严肃又正经道：“想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 不住在一块儿，怎么能每天早上起**都能看到她？ 顾小鱼一愣，脸上飞快地泛起红。 二白这是在邀请她**啊。 他一本正经地说起这话，说得她心里顿时便紧张起来了。 顾小鱼喝了口牛奶，先把哽在喉咙里的面包片咽下去。以为这是平静了心绪，可以给出答复，垂眸瞧见屏幕里的江喻白，心顿时又有点紧张。 她半天不开口，江队长抿了抿唇，刚喊了声“媳妇儿”，饭厅里温柔的女声一并喊起了顾小鱼的名字。吓得顾小鱼一个激灵，赶紧取了耳机，把手机反扣下去。 “……妈、妈妈，你不是出去锻炼了吗？” “恩，早上跟你爸爸一起出去跑步了，刚回来，”顾妈妈走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瞧了瞧被顾小鱼啃得乱七八糟的面包片，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吃早饭了？” 顾小鱼脸上一红，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江喻白叫她起**她才果断爬起来的，干笑了两声，红着脸往妈妈怀里钻，搂着她闹小孩子脾气：“我不是亲生的，难得回来一次，妈妈都不给我买芒果吃。家里都没有看到。” “好心当做驴肝肺，”顾妈妈嗔了她一眼，脸上却笑眯眯的，“我出去看过了，最近年关，果农那里的芒果不太新鲜。超市里的倒是精神，就是不晓得撒了多少添加剂，我怕你吃了闹肚子。” 以前是她金贵，没吃过苦头，吃东西挑剔得很。出来磨砺了两年，现在的顾小鱼什么都不挑。 这话说了怕妈妈心疼，顾小鱼撅嘴：“我不管，你就是不疼我。” 顾妈妈捏她鼻子：“多大了还撒娇？” 她不以为然：“我跟妈妈撒娇是天经地义的。” 顾妈妈笑骂：“就你机灵。” “我要吃嘛，我不管。” “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看你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下午妈妈约了人到家里做护理，晚上一块儿去超市看看，有新鲜的就给你买点。” “好。” “那你快吃早饭，再不吃都凉了，”顾妈妈最后交代，回房洗澡换衣服去了。 顾小鱼目送她走远，舒了口气，赶紧把橱柜上扣着的手机翻回来。 她要给答复，可视频电话早已结束。顾小鱼再拨过去，江喻白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临时任务，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打通。 88.搞砸第二次 ^_^顾妈妈叫了美容师到家里来帮她做美容，顾小鱼也跑去蹭，躺在按摩椅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尘⊙缘【文【学⊙网，网址：一下午都在琢磨连着两次没能回复上江喻白，会不会叫他不高兴了。 她就是有点害羞，羞得说不出口，不过问题的答案她是清楚的。 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感情都到这地步了，该不该看的也都叫他看得差不多了，连被窝都钻过同一个……答案不是很清楚吗？ 答案再清楚不过。 顾小鱼不犹豫，就是有点害羞，蓦然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譬如说**上的某种，脸上更烫。 不过烫虽烫，就算她脸上烫得能煮鸡蛋，她还是很喜欢江喻白能躺在枕边，跟她说一些悄悄话的感觉。 顾小鱼喜欢得不行。 江喻白的电话打不通，当着妈妈的面，顾小鱼也没敢多打。毕竟一年回来不到几次，回来了不陪爸爸妈妈，一颗心还全部系在别人身上，总有点说不过去。 顾妈妈倒是没留意她的小动作，跟美容师有一碴没一碴地聊着天，顾小鱼在一旁昏昏欲睡。 下午六点不到，手机忽然响了。她以为是江喻白，没想到是小飞虫儿。 小飞虫儿是江队长在特警队收的徒弟，本地人，方便她跑腿时候使唤。不过除那次见面之外，两人再无。小飞虫儿突然给她打电话做什么？顾小鱼不解，先接了“喂，你好。” “师娘，新年好，”那头热情招呼着，“师娘你现在在哪儿，师父让我给你带东西。” 江喻白会拜托小飞虫儿给她带东西？顾小鱼愈发糊涂。但这号码是江喻白亲自给她存上去的，绝不会有错，她也没多想，小飞虫儿说东西太沉，他要亲自送上门，便地址发给了他。 不到十分钟，电话再次打来。小飞虫儿在大门口，保安拦着没让进。 麓山国际价格不菲，住宅区管理也相当严格。外人一律是禁止入内的，除非是主人早打过招呼，或者顾小鱼亲自下去接。 顾小鱼下去都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小飞虫儿正跟门口保安聊天，他开了辆灰色的福特，穿了一身特警队的战训服，往门口一杵，特别扎眼。 “哎，小鱼来了。小鱼，这位警官说来找你的，”保安们纷纷跟她打起招呼。顾家一家人都不爱摆架子，平时遇见了，保安们都爱招呼他们。 顾小鱼一一点头应声“恩谢谢，不好意思添麻烦了，这是我朋友。” 她都说是朋友了，保安们也没多问。 小飞虫儿道“师娘，我看你也没开车下来，一个人不方便拿，不然你先上车，我给你带上去。” “是什么东西？”顾小鱼问。 他不答，神秘兮兮地抿了抿唇“师父说不准透密，你看了就知道了。” 顾小鱼“……” 算了吧，既然江队长有心要惊喜，她也就不推辞了。坐上小飞虫儿的福特，指挥他往家里开车。 这人他不算熟，虽然叫她“师娘”，恐怕跟她年纪差不多。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十来分钟的路程很快便过去一半，小飞虫儿突然开口，一脸震惊地问“师娘你住麓山国际啊，这里地价好贵啊，蓉城最好的别墅区呢。” 顾小鱼只能尴尬地笑笑“恩，我家里经商的。我也就一穷鬼，每月拿几千块钱的工资勉强混口饭吃，现在还下岗待业，靠你师父养呢。” 小飞虫儿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 顾小鱼不太喜欢别人问她家庭背景，总是怕说了，别人看她的目光就不如以往那般平常。 但大概是因为人家干的是警察这行，警察这一行吃一碗公家饭，工资不高。能在这一行干，多是因为心里的一点荣辱感，对钱看得淡。小飞虫儿听完她的解释，眼里并没有显现过分的变化。 这个细节让顾小鱼顿时对他好感倍增，顺便问他“上次就想问，你为什么叫小飞虫儿啊？” “报告师娘，我小名儿叫毛毛，小时候瘦，同学他们叫我毛毛虫，我又跑得快，康哥说我是小飞虫儿，”小飞虫儿抢着答，态度特别端正。 他们队里北方人不少。北方人说话儿化音重，叫他“小飞虫”都不对劲，非得把儿化音带出来，叫“小飞虫儿”。 顾小鱼琢磨了一下，没忍住笑。 小飞虫儿也不认生，跟她蛮亲近，招呼着“师娘师娘，有事你尽管吩咐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还在读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师父了，我可崇拜他了，大学毕业拼了命考到了蓉城刑警队，那年刚考过去，结果师父转调了特警队，我又追过来了。” “你就这么崇拜他？”顾小鱼大吃一惊，这可是警界版本的疯狂粉丝啊。 他倒是不以为意，傻傻地笑着“那可不，我特别崇拜师父。不只是我，我们一个学校都崇拜他。” “这么牛？” “真的真的，师娘你别不信，”小飞虫儿抢着开口，为了专心说，连车速都放慢了，不过嗓音却是隐隐颤抖起来，激动溢于言表。 他道“师娘，师父可厉害了，全国第一支特别刑侦大队，我们蓉城的‘白色曙光’就是他带的。” “什么‘白色曙光’？”顾小鱼问，“他以前的事我不清楚，你跟我说说吧。” 小飞虫儿还蛮可爱，想都不想，跟着就点头“好的师娘。特色队就是，我们蓉城有很多个刑警大队，师父带的这只队是编制之外的，一般的案子不经他手，他只管别的刑警队管不了的案子。什么冤案、悬案……什么难，什么给他，只要给了师父，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不仅是破案，他用人也厉害，全队人马都是师父一手挑选培养的，个个都是本省精英中的精英，平均年纪还不到三十――师父刚满二十五岁就当上刑警队大队长，什么概念，放眼全国也找不出一个呀。” “师父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全校偶像，十六岁上警校，十八岁毕业。我毕业前一年，学校校庆，师父回来做演讲，那天学校爆满，挤都挤不进去……我就是去看明星演唱会也没这么大的阵仗啊。” 小飞虫儿说得一脸憧憬，顾小鱼是彻底吓坏了。 难怪上面不肯放他走，巴不得他娶个蓉城姑娘就地安扎呢。她只知道江喻白厉害，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十六岁进警校，十八岁毕业，翻年二十八，岂不是快当十年警察了？但看年纪就知道非同小可，江队长真不愧是蓉城的警界传奇。 他这十年里创造的荣耀，换了别人，或许一辈子都做不到。江队长毕竟还没到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前程不可限量。下一个十年里，下下个十年里，他还能创造更多的传奇，根本就不可想象。 顾小鱼不敢想。 宝剑锋从磨砺出，腊梅香自苦寒来。这十年固然锋芒乍现，可又暗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顾小鱼压根就不敢想，想想就心疼。 “师娘，我追随师父三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师父肯收我当徒弟，”话锋一转，小飞虫儿突然道，眼神顿时有点哀怨，语气也委屈，声声哀求，“师父吩咐了，师娘有事要多帮忙。师娘你可千万要多使唤我，你别不使唤我，不然师父就不收我了。” 顾小鱼愣了半宿“……噗。” 什么年代啊，竟然还有人哭着喊着求她使唤。她是中了江喻白的毒了。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司机老陈第一时间上前查看。瞧见是顾小鱼，习惯性地在旁边立了一下。 小飞虫儿停稳了车，走到车后面，一把打开后备箱。 四箱水果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两箱芒果，另外两箱混装。小飞虫儿把两箱芒果搬下来，放到顾小鱼面前。顾小鱼当场就愣住。 江喻白竟然给她寄了两箱青皮芒。她早上刚跟顾妈妈撒娇，闹着妈妈不给她买芒果就是不疼她来着，下午江喻白就给她寄青皮芒来了。 还用说吗，不买芒果给她吃就是不疼她，给她买，不就是她们家二白疼她了？ 顾小鱼有点尴尬，心里跳得急，脸上跟着发热。 ……她跟亲妈撒个娇而已，怎么叫江喻白给听去了呀。 小飞虫儿负责任地交代着“师娘，这是师父中午才空运过来的。怕耽搁，直接让我去双流机场接，还新鲜着。” “大过年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师父让你放心吃，这是托人介绍的全天然果园，他亲自去摘的芒果。” 顾小鱼点头“好。” 司机老陈过来要帮忙搬东西，小飞虫儿赶紧护住篮子，生怕给抢了似得。顾小鱼会意地笑道“陈叔叔，东西太沉了，你不用麻烦了，让虫子搬这东西就好了。” 老陈点点头，也不多推辞，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满满一箱芒果重是重，但年轻男人一身特警队战训服又不是来假的，哪里用得上他呢？ 厨房后面有一间专门盛放备用水果食物的小房间，老陈领着小飞虫儿去了。 大过年的，就算是徒弟，跑这一趟也让顾小鱼心里过意不去。 早上她还瞧见储藏室里有一堆礼品，一溜冲进去提了些出来。 特警队常年处于备战状态，酒就算了。顾小鱼先提了一些保养品出来，塞给小飞虫儿，又回去抽了五条烟，提了几盒好茶叶递给他。 “保养品给你父母的，让他们放心，你师父会好好带你的。烟和茶帮我捎给里飞康他们，祝他们新年快乐。”顾小鱼交代。 “师娘……”小飞虫儿苦着脸，死活不愿意接，“我只是帮师父拿来而已，东西是师父买的，我只是跑个腿，师娘你不用跟我客气。” 顾小鱼“哎呀接着，谁跟你客气，东西又不是给你的，你不能拒绝。” “师娘真不用，”小飞虫儿还是不肯接，死活不要，“师父已经很客气了，我跑腿天经地义，师父还给我带一箱回去。还有一箱就是叫我待会儿带回去特警队给康哥他们的，师娘你不用再给我们了。” “你师父是你师父，我是我，”顾小鱼脸上一沉，“你不听话，我就给你师父打电话告状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小飞虫儿吓得一个哆嗦“别别别，我拿我拿。谢谢师娘。” “行了你快回去吧，大过年的好好陪陪家里人。” “那成，师娘你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灰色的福特很快消失在转角。小飞虫儿牺牲了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跑来给她送了两筐芒果，他现在还得赶回家看父母一眼，晚上又得赶回队里执勤。 干他们这行的都不轻松。别说小飞虫儿，这大过年的，里飞康他们也回不了老家。大家都不容易，她能打点的就多打点一点，能关照的就多关照一点，如果还有没打点到的，也只能等江队长自己打点了。 顾小鱼在门口多站了一会。 司机老陈笑呵呵地打趣“小鱼谈恋爱了呀？” “恩，对，谈恋爱了，”顾小鱼红着脸点头，小飞虫儿一口一个“师娘”地叫，当着老陈的面，叫得她挺尴尬的。顾小鱼揉了揉鼻子“那是我男朋友的徒弟。” “小伙子挺有心的，”老陈便道，“早上太太还跟我说，要是你们晚上没买到芒果，明天早上就一下海南方面，能不能给你运点芒果回来――” 这不就不用去问了？整整两大筐青皮芒，仔细翻翻上头还凝着露水，新鲜得很。过年也才几天时间？顾小鱼吃都吃不完。 更何况小徒弟转述了，这芒果还是师父亲自去摘的，绝对无公害。于情于理，都叫顾小鱼吃个尽兴。 顾小鱼脸上一红，嗓音不自禁地放柔“恩，他一直对我挺上心的。” “妈对你就不上心了？”身后突然传来顾妈妈不愠不火的一句问。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完了美容，又是什么时候下了楼，顾小鱼回头，只看见顾妈妈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她。三个美容师跟在身后，无一例外地憋着笑。 顾小鱼“……” 完了，她是不是又把她的婚事搞砸了！ 89.妈妈没意见 ^_^顾小鱼没有别的想法，她想一头撞死。尘○缘〖文〖学○网 前一个误会还没解释呢，怎么又一个误会来了？ 美容师们一一与她打过招呼，由老陈送出去了。顷刻之间，屋子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母女俩。顾小鱼一脸赧色，抿了抿唇，犹豫再三，到头来还是无话可说。 尴尬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须臾，或许万年，顾妈妈终于开口。没有质问，也没有责备，她只是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好了，还愣着干什么，穿鞋子准备出发了。” “去哪儿啊？”顾小鱼懵了。 “你爸爸晚上不回来，我们娘儿俩出去吃饭，”顾妈妈道，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超市不用逛了，商场总可以去看看的吧？” 顾小鱼脸上一红“……好。” 女人出门没有不麻烦的。顾小鱼上楼去拿了个挂包，挑来挑去，这就是半小时。 顾妈妈在楼下等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手上翻着最新的珠宝设计周刊。峨眉颦蹙间自有一番韵味，唇红齿白，远远望去，美得如同一幅古典画。 或许是心态好，亦或是家庭和睦的关系，妈妈奔五的年纪，周身没有一处岁月的落下痕迹，皮肤白嫩得跟她有的一比，气质高雅叫她望尘莫及。 顾小鱼自愧不如。跟妈妈在一块儿，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永远都不会变。 车子已经在门口备好，老陈负责开车。顾小鱼去拉右后方的车门，被顾妈妈一把拦下。 “你坐老陈后头去，”顾妈妈吩咐她。 顾小鱼几乎是被赶到了左边去，上了车还愣着神，老陈对她笑“小鱼，科学研究表明，司机后面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你坐别人的车要特别记住，副驾驶是最不安全的，坐司机后面最好。” “哦，这样啊，”顾小鱼点头，笑眯眯地蹭着妈妈的肩，“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顾妈妈也笑，笑着拆穿她“刚才没见你说――” “……恩，这个，”顾小鱼干笑了几声，赶紧转移话题，“妈妈，我把储藏室的东西拿去送礼了，你们要是有别的用处，待会买点补上。” 顾妈妈嗔她一眼“那些东西就是给你准备的，不是个小孩子了，社会关系要学着打点。礼轻情意重，念着别人的好也要有表示才行。” 烟和茶各准备了十份，营养品稍微少点，按顾小鱼的经济水平来算，她也买不起太多。这些数量均是经过合理规划的，能让顾小鱼送得出手，还要符合她的身份。 这些事她从未考虑过。顾小鱼受**若惊，瘪了瘪嘴，“吧唧”一口亲在顾妈妈脸上“妈妈对我最好了。” “贝贝说你在台上特别有范儿，哪儿有范儿，天天撒娇。”妈妈说她。 顾小鱼不服“炮炮说的没错，我在台上很帅的。妈妈你有时间也来看我演出吧。” “以前不是不让看吗？”一说要看她表演，她一跳三丈高，坚决不让……这些事，顾妈妈可从来没忘过。 事实嘛，顾小鱼也不否认“那是以前，现在让看了。杨老板要海洋，我打算把海洋买下来自己经营，妈妈你来，我请你看。” 女儿一反常，顾妈妈立马会意“工作不顺利？” 顾小鱼摇头。不是不顺利，是太顺利，顺利得她都不能承受了。 过去的事情不必多说，免得妈妈担心。顾小鱼笑道“妈妈，我也要当顾老板了。肯定不比爸爸能赚，但是偶尔的话，还是可以给妈妈买买买。” “好，等你给我买买买，”顾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快考虑考虑你要吃什么，快到环球中心了。” 其实大冬天的，顾小鱼更愿意吃点路边摊关东煮什么的。但这东西不太适合跟妈妈一块儿吃，她琢磨了一下，母女俩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年轻人在一块儿吃饭，个个都跟打仗似得，上来就是一通狼吞虎咽。和小黑他们出商演一起吃盒饭的时候顾小鱼感触最深，往往是她才夹了几口菜，小黑他们就吃了个底朝天。 排练时间有限，杂事多干一秒都是浪费。也罢是小黑他们跟她太熟了，才从不计较她吃饭浪费掉的时间。不过顾小鱼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后来为了不浪费时间，渐渐的，她吃饭也跟打仗似的，虽然她的速度比起身边人还是慢得不像话。 但到了顾妈妈这个年龄段，生活不是打仗，生活是一种品味。 顾妈妈吃饭比她还慢。她也不是慢，是慢条斯理。一顿饭足足吃上一个小时，也照样从容不迫，把顾小鱼的本就不够快的战斗速度也给生生拉了下来。 饭后往往是继续工作，顾妈妈提议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她买两件过年，带着顾小鱼就近在楼下的商场里逛了逛。 逛来逛去，新衣服顾小鱼倒是没看上，却一眼相中了挂在门面上的一套情侣睡衣。 这套睡衣还挺有特色的，上衣加短裤，乍一看是一套男款，事实上不是。衣服的肩线和腰线都并非寻常的男款设计，很明显，上面那件衣服是给女生穿的，下头那条短裤才是给男生的。 整套衣服走的是可爱风，q版哈士奇摔在地上，萌得没奈何。 顾小鱼差一点就扑过去了，无奈顾妈妈还走在旁边。她看了又看，还是没好意思过去买，若无其事得跟着走了。 跟着逛了两个小时商场，心里老惦记着那套情侣睡衣，顾小鱼一件也没看上。 顾妈妈也没看到适合她的，没有就算了，衣服这东西随缘，强求不得。时间尚早，顾妈妈带她去了负一楼的日用品超市。 顾小鱼老琢磨着她的情侣睡衣，注意力不太集中，也没管这是往哪儿去，只管跟着妈妈走。瞧着旁边有购物车，自然就去推。 “咔”地一声，小推车与车群相离，紧接着，兜里手里也跟着响了两声。 顾小鱼脚下一顿，赶紧掏手机。 结果大失所望。她还以为是江喻白呢，来消息的却是里飞康。 里飞康大概是刚收到小飞虫儿捎回去的新年礼物，兴高采烈给她发短信“谢谢嫂子！新年快乐！” 顾小鱼抿唇“新年快乐。” 顾妈妈一回头就瞧见女儿对着手机笑，眸光微动，问道“男朋友？” 突然一句问直吓得顾小鱼一个激灵，做贼心虚似得，赶紧往身后藏手机“不、不是，是他队友。下午不是送了点烟么……刚跟我道谢。” 妈妈点点头，别过身去继续听导购介绍产品。提起她男朋友江喻白，竟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高兴。 “……妈妈你没有不喜欢他呀？”顾小鱼小心地问。还以为被妈妈瞧见了吻痕，免不了被胡思乱想，没想到顾妈妈的反应平常得竟然让她傻了眼，全然不知所措。 顾妈妈回身嗔她一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宝宝是什么样的姑娘，当妈的还不知道？” 导购小姐介绍的三款面膜，顾妈妈一一丢进了顾小鱼面前的小推车里，微笑着跟人挥了挥手，继续说道“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从小就听话，又不是个会乱来的孩子。” “……我跟你爸都瞎了眼以为好的，你死活看不上，态度从头到尾都坚决。这小伙子，你能看上，肯定有可取之处，至少人品应该还不错。” 顾小鱼赶紧点头“挺好的挺好的，他人挺好的。” 闺女的胳膊肘往外拐，这话不假。顾妈妈都给她逗笑了，捏了捏顾小鱼的手“他在蓉城，过年就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他不在，他去海南出差了，”顾小鱼道，想了想，实话实说，“……他工作挺忙的。失联了两天，今天早上才到。不过现在电话又打不通了，应该又开始忙了。” “男孩子有事业心是好的，不过分就行，”顾妈妈便道。没说细问江喻白的事情，先教育她，“你知道他工作忙，平时就多体谅人家。一次两次没能陪你，这很正常。谈恋爱无非是冲着找终身伴侣去，既然要走一辈子，眼光就得放长远些，不要只局限在眼前。” “……要是他没能陪上你，可以撒撒娇，不准耍混。”语毕，顾妈妈还不忘特别交代她。 顾小鱼“……” 她怎么了她就耍混了！这是江喻白的亲妈吧！ 顾小鱼瘪了瘪嘴，什么也没说。顾妈妈当她是默认，也没多管，继续往下说。 老一辈的恋爱婚姻经，能传授的妈妈都尽可能得多教她一些。说来说去无非是一句话，日常相处要多理解多沟通，这句话，听来容易做起来真的难。 顾小鱼不免琢磨起来，果然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江队长说说，其实她同意**这事。母女俩逛完超市，推着车子走款区前，顾妈妈看了看零架，顺手往她的车子里放了两盒杜蕾斯进去。 顾小鱼“……” “唰”的一下，她脸红了个透。 顾妈妈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显是误会了，又教育她“年轻人喜欢激情没关系，不过女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你还小，又没结婚，怀上了不方便。” 顾小鱼“……” 哪儿跟哪儿啊，这就怀上不方便了！ 脸上烫得没奈何，顾小鱼尴尬了半宿，哆哆嗦嗦地解释“……妈妈我们还没有。” 顾妈妈不答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压根就不信。 是啊，吻痕都出现在胸口上了，出现这种私密的地方，她凭什么叫妈妈信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啊？就是换了她顾小鱼，她自个儿也不信啊！尛說Φ紋網 江队长那话可不是说假的，都到这会儿了，她后悔都没地方去。 这个锅横竖都得背！ 顾小鱼心里砰砰乱跳，反正躲不过，顶着飞烫的一张脸，鬼使神差地改了口“……知、知道了，会注意的。” 视死如归的一番话，把货员都给惹笑了。还好现在是过年，蓉城几乎人去城空，平日里热闹的环球中心这会儿压根就没什么顾客，丢脸也不至于丢大发。 货员打完价款，会意地把两盒杜蕾斯放进了特别的小黑口袋里递给顾小鱼。顾小鱼赶紧取了皮包，把东西往包里塞，跟做贼似得，一路回车上都还心惊胆战。 顾妈妈还说她“有什么害羞的，多大的姑娘了。” 顾小鱼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妈妈我跟他谈恋爱，你没什么意见吧？” “妈妈有什么意见，”顾妈妈哑然失笑，“哪有女儿喜欢的，妈不喜欢的道理？古话不是说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那就好，”顾小鱼舒了口气。 心刚放下，又听顾妈妈道“不是早告诉你了，重点不在妈妈这儿，你呀，做你爸爸的工作去。” 90.经商的天赋 ^_^她真是谈恋爱谈傻了，脑子不灵光。尘(⊕)缘(〗)文(〗)学(⊕)网 顾小鱼越琢磨越觉得对，一见面妈妈不就跟她说了，“话去跟爸爸说”。这不就摆明是暗示她，妈妈这边没问题，要重点去说服爸爸那边才对？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公司里还有部分收尾工作没安排妥当。晚上顾爸爸不在家，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早上十点，顾小鱼还在睡，妈妈来叫她“宝宝，你爸爸回来了，还有吴铮也在，你不是要开酒吧吗，不去问问？” 顾小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要要要，妈妈你帮我留一下，我马上下来。” 吴铮是蓉城投资界的翘楚，顾爸爸公司的首席投资顾问，三十来岁的年纪，手上成功的案例不胜其数。这种人才让顾小鱼去请，她是请不起的，有机会蹭还不赶紧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顾小鱼赶紧起**，麻溜洗漱了下楼。 顾爸爸和吴铮果然在客厅里谈话，正说着下一年公司的投资项目。顾小鱼带着酒吧资料一溜儿蹭到了两人面前，先招呼一声顾爸爸，然后冲吴铮甜甜一笑，厚着脸皮叫人“吴铮哥哥，新年快乐！” 都说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又是一整年不见，吴铮都有些认不出她来。 这一声“哥哥”把他叫回了神，吴铮愣了愣，对着她抿唇“……这丫头，不开口我都不敢认。” “干嘛不敢认？” “怎么敢认呢，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来。我刚来你爸公司工作的时候你才多大——”他比划了比划，“就这么小一个丫头，天天跟在我后面。” 顾小鱼呵呵直笑。 说来话长，那都是初中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没对音乐产生兴趣，顾爸爸还想让她接手公司来着，所以安排了刚留美归来的吴铮当她的小老师。 一方面吴铮是真材实料的金融学高材生，她跟着能学多少知识学多少知识，总不会吃亏；另一方面，那阵子公司正在闹改革，人心惶惶，一个字，乱。爸爸这么安排，肯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在吴铮身边，无疑是将吴铮划进了自己的势力圈里，他刚来公司施展不开拳脚，上头有人罩着，总是方便办事一些。 后来吴铮凭借卓绝的实力青云直上，短短两年时间，便成了顾爸爸的左膀右臂，一个人撑起了顾家公司的半壁江山。再后来顾爸爸鼓励他出去创业，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风投公司，业绩相当优异，是蓉城公认的首屈一指的投资顾问。 虽然私底下不多，不过顾小鱼跟吴铮确实熟。那时候还常有人戏称，顾爸爸这是在给女儿挑女婿呢。 女婿……顾小鱼想了想。同样是青年才俊，比起吴铮，她果然还是喜欢她们家威武帅气的二白。 她想得远了。 顾小鱼脸上一红，赶紧回话“哪有不认识，那你还不是认出来了吗？” “就你嘴甜，我都三十几了，还管我叫哥哥。你的同龄人都叫我叔叔。”吴铮道，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摆明就是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顾小鱼斜眼看他。 吴铮笑着摇了摇头，哥哥都喊了，也不含糊，主动伸了手“拿来吧，我给你看看。” *** 专业的就是与众不同，出类拔萃。顾小鱼什么都没说，吴铮拿着资料一看，膝上键盘飞速敲击，立马便上了手。 顾小鱼在等，瞧着吴铮的眉头一点点地皱起来，她心情就跟着一点点地紧促。 她紧张得要死。 顾爸爸倒是没那回事似得，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口扎尽，拍了拍沙发，要她坐过来，不紧不慢地问起“宝宝，怎么突然要开酒吧了，不是在唱歌吗？” 更具体的老婆也说不清楚，他只能问女儿。换作往年，类似的话题在家里是绝对禁止提及的，但今年迥乎不同，不仅要开酒吧的事是女儿主动提及的，而且要寻求帮助也是女儿主动开的口。 确实有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化了。 时光在流逝，人在成长。人在成长，思想便不会止步不前。 顾小鱼侧身抱着他胳膊，坦然道“爸爸，前段时间的西门音乐节我受邀参加了，效果挺好的，有几家经纪公司我，问我要不要出道。” 顾爸爸点头，听闻她要出道，脸色蓦然沉了沉。 顾小鱼便笑了“不会的，爸爸你别担心。我考虑好了，我不出道，我想过简单点的生活，不想那么累。所以就决定把海洋接下来，我有个地方安安心心唱歌，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恩，宝宝你喜欢就行，其他都不重要。”顾爸爸微笑启口，摸了摸她的头，具体的再不多问。 也不必问，当女儿的，有些微变化，爸妈都再清楚不过。 屋子里陷入沉默。 等了一阵子，吴铮终于算完，报出了价格“小鱼，你这酒吧拿下来要四十万。” 顾小鱼舒了口气。一块石头“咚”的一声落了地，一块石头又紧接着悬了起来。 “这是硬件价？”顾小鱼问。 他点头。 “那真实出手的价格是不是该往上面浮动一点？” “没什么浮动，四十万，已经是最高价，”吴铮道，一谈起工作顿时收敛了脸上笑意，显得格外严肃，充满信服力，“地段在东二环偏南段，目前东边南边发展力度都不大，太偏；酒吧容量还行，不过是旧房改造，价不高，再加上出手急，基本没有周展。”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可以接手，现在政府在向东推进商业计划，适域范围里的酒吧项目五年内会有明显起色。” 吴铮在考虑酒吧的盈亏情景。 顾小鱼倒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稍微价报高点？”她道，“杨老板转手就是筹钱给他老婆治病的，他老婆得癌症了。”尛說Φ紋網 癌症治疗是个无底洞，具体花销实在不好谈。例如使用生物靶像药物治疗，这费用就高，一个月在三到五万。顾小鱼想帮忙，可除了拿点钱，她也真的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但真的要谈拿点钱资助，顾小鱼也真没多少闲钱能给他。她自己钱也不多，能给多少算多少。毕竟这钱不能伸手找爸妈要。她帮忙，爸妈买单，那像什么话！ “我现在穷点没事，既然决定接手，我就好好经营酒吧。你都说会有起色的，那时候钱就回来了。我就是担心钱给少了，杨老板那边治疗不够……我能力范围内，想稍微多给他点，不然以后真不够，也没借口给他了。”顾小鱼解释道。 吴铮听得愣了。投身金融行业十来年，真没见过像顾小鱼这样做生意的。不过他愣了愣，又没忍住笑——确实有顾小鱼的风格，仗义。 顾爸爸沉默了一阵，也没忍住笑。他亲身女儿简直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跟他一模一样。 “浮动个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让你吴铮哥哥给你拟造个报表。不能再多了，再多要被发现了，”顾爸爸道，“当十算，也就四十四万，四十四万不算多，不过你正式工作才两年，能拿得出来吗？” 顾小鱼当然拿不出来，赶快掏任渡给的合同。 “我给自费出唱片准备了十二万出头，外面还有一两万的商演外债，前段时间吉他失而复得，手上四万多块拿着还没用……再凑合凑合支付宝、□□、钱包里面的零用钱，大概能有二十来万。再加上这二十五万，那就够了。” 任渡这二十五万是一签字立马就到账的。而她跟杨老板这么熟，先把合同签了，拖几天再打钱过去也无不妥。 做生意不能靠死脑筋，得学着周转。 既然手上钱不够，那么完全可以先签杨老板那边，再去任渡这边签字，拿着任渡提前预支的钱支付酒吧的资金……正式舞台在一个月后，根本不着急。 再不必说春节之后她该上缴的房租、物管费……这里周转一下，又有五万左右。 顾爸爸多年来的经商习惯也是顾小鱼的理财习惯。父女两都喜欢把本金和利息分开管理，提前准备并且单独列开每一项业务该花费的钱，无论何时手头均不会紧张。 期间间隔整整两个月时间。只要在三月底交房租之前把钱补回来，这段时间内这五万块怎么用都没有关系。 “凑合凑合，一共能凑个四十□□万，我估计。”顾小鱼道。 顾妈妈在厨房里削水果，端着果盘一出来，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老顾你还抱怨宝宝不跟你经营公司，我们宝宝还是很有天赋的。” “那也不看看谁的女儿，”顾爸爸得意得直吹胡子，“我老顾家的女儿能差吗！” 吴铮接过合同看，别的没说，只问她“不过这份合同，恕我多嘴，小鱼你确定对面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啊，她正走在悬崖边缘，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人家跟她非亲非故，干嘛要帮她？ 91.女生都外向 要不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顾小鱼只知道受**若惊，压根没往坏处想过。吴铮忽然提起，这才叫顾小鱼疑惑，对呀，任渡怎么这么帮她？ 这话不能直接问任渡，太不礼貌。顾小鱼想了想，当着参谋团的面，给李赫打了个电话。 那头第一时间就接了，大过年的，或许也在家休息。 “新年好啊李赫，”顾小鱼招呼他，“那个，我想问问你，任主管有什么爱好吗。” “任渡？”李赫略显吃惊，“小鱼你问他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给他送礼？” “对啊。这段时间他帮了我不少忙。” “送礼干什么，没关系的，都是朋友。”李赫笑了笑。 海洋酒吧转手一事，在尘埃落定之前，顾小鱼本没打算告诉别人。不过李赫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的，西门音乐节那边出道的机会我放弃了。正值杨老板家里出事，他要转手海洋，我现在打算把海洋接下来自己经营。” 到底是大公司的领导人，听完一席话，李赫竟然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没有一丝的慌乱，至始至终，电话那头都一如既往的清醒，淡然。 “……这样啊，”李赫想了想，回应她：“没事小鱼，你不用送。实话说，西门音乐节的主管其实不是任渡，他还要高个等级。本来不该越级找他的，但是他这个人吧，怎么说，跟你很像。” 他沉默了半宿，像是在思考，或许那真是一段极其遥远的回忆了。 “我记得之前一起喝酒，他喝醉了提到过。任渡以前跟你一样，也是个独立音乐人，不过不一样的，当时选择摆在他面前，他选的是出道，不过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又没出道，这不，当上了经纪人嘛，”李赫道。 “说实话，他这人脾气还挺傲的。你也知道西门音乐节嘛，找他帮忙的不计其数，他从来没接手过。当时我一发朋友圈他就主动问我这是谁，我跟他说起你的经历，顺口提了提能不能帮个忙，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是他竟然立马答应了……你这么一说，我估计他多半就是觉得你跟他像。” 就好像父辈的遗憾，总是希望子辈继承一样。前人的遗憾，只希望后人不要重蹈覆辙。 “他可能是有些后悔当时的选择吧，喝酒的时候也听他提起过。他就是出自私人感情，你也不用这么在意。你就好好经营海洋酒吧，做出一番成绩就行，”李赫道。 “好，我知道了，会努力的，谢谢赫哥，”顾小鱼松了口气。 李赫的一番解释，免提一开，电话这头的三人都听清楚了：难怪天上会掉馅饼，感情是顾小鱼勾起了曾经的回忆，任渡才她这个情怀账。 任渡多半是没有坏心思的。但话说回来，经商毕竟不同于其他，稍有不慎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顾爸爸沉默了一阵子，回头给吴铮丢了个眼色。吴铮立马会意地提起：“这样最好，其他的小鱼你也不用担心，这方面我去帮你打听一下。” 商场上的事说不准，先小人后君子也不乏是一种行之有效的自保方式。 姜都是老的辣。 “好，麻烦了，”顾小鱼只管点头。 她就是一愣头青，不懂，那就听爸爸的。顾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亲爹又不害她，听爹的话准没错。 顾爸爸把事情交给吴铮办也无大碍，既然是顾家的首席投资顾问，心当然向着顾家――若有异心，早该一拍两散了，可这么多年过去，隔三差出入家里的就他一个，这便说明吴铮是靠得住的。 电话里李赫好心问起：“小鱼你接手酒吧，钱够吗，要不要我借你点？” 顾小鱼还没回应，电话里先传来李赫杀猪般的一声嚎叫，周媛媛在后面打他：“老公你是不是傻，小鱼女神想要投资找她爹就好了，还找你要？” 周媛媛问她：“小鱼你不会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投进去了吧？” “恩，全投了，干票大的。”顾小鱼失笑。 “老公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周媛媛嚷嚷着，打得李赫“啪”的一声，“行吧小鱼，你开张之前记得通知我，当晚我要给你创造业绩，我们家李老板买单。”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娘，到时候肯定通知你们。” 确定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开酒吧的事基本是定下了。 十二点半吴铮要赶一个饭局，这才早上十点半，时间尚早。 也不亏顾小鱼喊了声“哥哥”，两年内的海洋酒吧发展企划，吴铮顺手给她做了出来。本着当“哥哥”的情分，也不嫌弃她初经商场实在愚钝，絮絮叨叨交代了她许多前期注意事项，连什么广告招商、合作商选择……他都一一讲解，面面俱到。 吴铮在讲，顾小鱼拿个小本，乖乖坐在旁边记。 顾爸爸在身侧看她抄笔记，瞧着某些关键点她笔记不得要领，便适时点拨一下。 时间飞快地过，饭点眼看着到了。吴讲师的小课堂还差一点没说透，讲师也不拖拉，走时特别留给顾小鱼一个私人电话号码，嘱咐她有今后任何不明白的都可以随时咨询他。 创业容易赚钱难，又特别是对一个本就无心利欲的顾老板而言，难上加难。吴铮亲口承诺，就不收她咨询费了。 不收咨询费多好啊，可把顾小鱼高兴坏了。省下的这笔咨询费刚好拿去支付年后和宣传的费用，酒吧前期运转，哪儿都得大把大把的花。 “谢谢吴铮哥哥，你快去吧，待会儿赶不上了都。” “恩，你好好弄酒吧。” “知道了，开车小心。” 顾小鱼感恩戴德地送他出门，直到吴铮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才肯作罢。她欣欣然回头，一回头便瞧见爸爸面上含笑，依在门框上温柔地看着她。 顾小鱼心神一颤，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顾爸爸抿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如儿时般慈爱：“怎么了，宝宝？”尐説φ呅蛧 顾小鱼讪讪地摇头，哪还有心思瞧她手里的笔记，赶紧把碍事的东西放下，挽住爸爸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 都说女儿跟爸爸最亲，这话一点也不假。顾小鱼一靠过去，顾爸爸原本放晴的脸上更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胳膊揽着她，嘴边甚至惬意地哼起了小曲。 他哼着哼着，把顾小鱼脸上也哼得放了晴。 海洋酒吧的事情落实了，年后按照吴铮的规划，按部就班地经营就好，别的不用多想。心里悬着的这块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顾小鱼心情不错。 顾爸爸瞧着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顾小鱼偷偷抿唇，“吧唧”一口亲在爸爸脸上，又靠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 既然工作落实了，恩，那就是时候跟家里人说说她的二白，谈谈她的婚事了。 *** 顾小鱼心怀鬼胎，赖在爸爸身边不走。 直到饭点，顾妈妈招呼两人吃饭，顾小鱼才肯松开他胳膊，一前一后走到饭桌前，却还要找个靠近爸爸的位子坐下。 除了小时候黏人，长大后，自家女儿有几个时候这么黏他？顾爸爸乐得合不拢嘴，一改家中“饭桌不谈工作”的规矩，高谈阔论，跟她讲起商业经营的个中经验。 顾小鱼认认真真听，琢磨着找个合适的切入点说说江喻白。可这一顿饭吃下来，别说切入点，顾小鱼连话都接不上。 满屋子金玉良言，偏偏她充耳不闻；一桌子美味佳肴，奈何她食不甘味。 顾妈妈瞧她心神不宁，不紧不慢地放下调羹，柔声启口，提议着：“宝宝，去厨房帮妈妈端水果沙拉出来。” 正餐就快吃完，吃点蔬果沙拉帮助消化，再正常不过。 顾小鱼没多想，赶紧跑进了厨房。 但她一进厨房就傻了眼，厨房里哪里有什么水果沙拉？除了江喻白空运来的两箱新鲜青皮芒，什么都没有。 顾小鱼愣了愣，正打算出去问，头一探出，猛然和坐在饭厅里的妈妈四目相对。顾妈妈一言不发，淡淡地冲她一笑，顾小鱼这才会意妈妈的良苦用心，红着脸点点头，麻溜地动手，做了一道芒果沙拉端出来。 顾爸爸背着厨房坐，并没有瞧见母女两的小互动。 直到顾小鱼端着做好的芒果沙拉出来，顾爸爸结结实实尝了一口，喉结滑动，把东西咽下了肚，方才疑惑道：“不是没买到芒果吗，哪儿来的？” 顾妈妈含笑看了顾小鱼一眼，顾小鱼美滋滋地答：“二白寄过来的。” “二白？”爸爸皱了眉。 顾小鱼点头：“恩，就是我男朋友。姓江，江河的江，江喻白。我叫他二白。” 92.白菜被拱了 ^_^屋子里忽然陷入沉默。★↖文↗学→网↑ 顾小鱼话毕，起初和睦的家庭聚餐突然之间就变了味道。 一听她说“男朋友”三个字，顾爸爸顿时板起了脸色，阴沉沉的，瞧着怪吓人的。 说他是怒了，他又没做出什么发怒的举动；说他不是怒了，可这脸色摆在面前，确实是不高兴了……冥思苦想也实在拿捏不准爸爸的想法，顾小鱼没敢贸然说下去，心里“咯噔”一下，实在忐忑。 对话戛然而止，屋子里忽然静了，一片死寂的静谧直叫人心里发毛。 顾妈妈没插嘴，安安静静地吃着被老公搁置一边的芒果沙拉。 顾小鱼不敢开口。头一次正式给家里人介绍她男朋友，没经验爸妈能有什么反应，心里莫名地慌着。 明明没什么好怕的，可她就是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心里砰砰乱跳，像揣着七八百只不听话的兔子一样，忐忑难安。 等待了良久，久到顾妈妈就快吃完一份芒果沙拉。顾爸爸方才清了几声嗓子，确认吞下肚的芒果是吐不出来了，喝了口茶漱了漱口，闷着声问“听贝贝说，还是个警察？” “恩，”顾小鱼老实承认。 爸爸的态度她拿捏不准，便偷偷瞥了瞥妈妈的脸色。顾妈妈云淡风轻地对她呶了呶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顾小鱼如蒙大赦，总算松了口气，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两个人相识的过程。 “我不是在玩一个游戏吗，”顾小鱼道，“我跟二白是在那个游戏里认识的。” 她一开口就骇世惊俗，交往对象是网恋认识的。纵使爸妈都见惯了大场面，听到这话，却还是不约而同地微微瞪了眼。 顾小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壮着胆子往下讲，讲她怎么意外认识了兵甲榜排行第一的真男神、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的老大“喻白”，讲这男人一张口就喊“媳妇儿”，护短护得没奈何，搞得她受**若惊，稀里糊涂就入了道，讲她是怎么对网络背后的江喻白江队长渐渐生了好感，又是怎么对他一步步动了真心…… 说了一大通，嘴都说干了，顾小鱼终于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二老一眼。 她满心以为爸妈的关注重点是“网恋”，这下免不了要挨一通有关网恋教育的批评了，却见顾爸爸沉默了片刻，抬头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老婆，贝贝跟小陆也是网上认识的吧？” 唐顾两家私交极好，唐小炮算顾家半个女儿，她带陆开心回家的事情顾爸爸顾妈妈自然是知道的。 但顾小鱼不懂爸爸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了小炮，就见顾妈妈轻松地点着头，应和着“对啊，上次我们不是还开导贝贝她爸嘛。” 顾爸爸闻言一笑。 笑得顾小鱼愈是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呀？”顾小鱼忍不住问。 顾妈妈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在说，前段时间贝贝不是带小陆回来，一来就说要结婚。你干爹干妈死活不同意，说网上认识的人不靠谱。” 但网上认识的人究竟有什么不靠谱的呢？ 顾妈妈笑道“贝贝她妈多虑了。网恋怎么了，网恋还不就跟我们那时候会笔友一样吗，我们那时候还不就跟笔友见面结婚啊。瞧瞧我跟你爸，我跟你爸就是笔友，天南地北的只靠写信沟通，后来见了面，见了面还不就跟写信的时候一样，信里就够合拍了，见了面更合拍，立马就结了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不照样好好的——” 说到跟顾爸爸完美的婚姻现状，妈妈的自豪溢于言表。 “你干爹干妈不这么想，我们开导了很久才同意见见小陆，”妈妈解释道，话末，还多说一句，“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担心这担心那就有够奇怪了，贝贝她妈也是，孩子们的事情添什么乱，我们那时候不潮流多了……” 顾小鱼“……” 不愧是学设计的妈妈，经商的爸爸。二三十年前就搞出了跟笔友结婚这一茬，那还真是有点潮流。 细思极恐。 他们何止是潮流，简直是潮流得惊世骇俗——年代再往前推点儿，像她爸妈这样的妥妥要被抓去浸猪笼了！ 生在那个年代，做出这么潮流的事，该是多么勇气可嘉。顾小鱼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次小心地观察爸妈的表情，说起那段过往，两人均是和颜悦色。 她胆战心惊了半宿，搞了半天爸妈全然不在意。顾小鱼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 看样子，爸妈是不会计较网恋的事情了。既然爸爸提到江喻白是个警察，顾小鱼便顺着继续往下说“爸爸你知道蓉城那个‘白色曙光’吗？” “白色曙光？”顾爸爸皱了眉，“怎么了。” “那个就是二白带的队。” “白色曙光”这名字就只是顾小鱼不熟罢了。 像她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注意力一向投诸于网络而非电视。即便偶尔看电视，也更趋向于cctv和几个综艺节目做的不错的卫视台。 蓉城卫视在诸多卫视台中知名度不高，顾小鱼极少关注。而对于唐爸爸唐妈妈这年纪的而言，对综艺节目兴趣不大，倒是对身边事关心良多。 两家爸妈一个年纪，还是知心好友。同样的道理对顾爸爸顾妈妈而言，当然也能适用。 常看蓉城电视台的都知道这支赫赫有名的特色警队，顾小鱼不知道，顾爸爸顾妈妈却有耳闻。 “那是小江带的？”顾妈妈大吃一惊，但很快回复了神色，问着，“小江多大了，当上刑警队的大队长，得三十好几了吧？” 顾小鱼摇头，说到自己家二白，自然得意起来“没有。他二十五当上大队长，现在二十七，翻年也才二十八。就大我四岁。” “二十五岁就当上大队长？”顾妈妈真吓到了。 顾爸爸虽然不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眼睛微微瞪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恩，”顾小鱼抿唇，瞧着爸妈这反应，莫名便有些得意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不问他的。” 他的职业不便解释，但有关两人相处的故事，有关他的工作，顾小鱼可以说。 说起第一次见面，那个威风挺拔帅得一塌糊涂的特警队长，偏偏一眼瞧着她顿时柔和了目光，温顺得直像是忠诚的犬，叫她心里不自禁地软，但头一偏，对象一换，提靴前行，他又成了一匹孤傲的狼，是尖刀利刃狠狠地往敌人身上扎，威武正义，帅气逼人； 说起第一次约会，江队长要带她去参加单位上的运动会，她生病爽约，人家一句责怪没有，二话不说，大冷的天立马跑来送药，就只是见了一面而已，或许一面就够了，认了她当媳妇儿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说起第二次约会，她精心打扮一番，却不幸赶上江特警出临时任务，又给泡了汤。工作嘛，她不以为意，江队长却耿耿于怀，甚至还把小炮当成了情敌，狠狠地翻了醋坛子； 说起江喻白，顾小鱼满脸笑意，实在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说起她吉他丢了，冲他撒个娇而已，他却上了心，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还不忘抽空给她找吉他。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自个儿却没那回事似得，压根没想他付出了多少，满心念着他莫须有的“亏欠”，想她不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想她不要甩了他…… 顾小鱼自个儿都说乐了，在爸妈面前也一样地抿了唇，甜甜地笑。 顾爸爸顾妈妈都不打断她，静静地听她说，温柔地看她乐。却见顾小鱼唇角一紧，顿时收敛了笑意，神色黯然。 说起那次去找吉他，顾小鱼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一次她明确地感受到江喻白有多在意她，也就是那时候，她方才第一次听说，第一次了解以前的故事，有关于江喻白的种种—— 刑警四大队的大队长李云亲口告诉她，江喻白是警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上面要留他，发了疯的想留下他。却没有人能够留下他，除了她。 顾小鱼抿了抿唇，没再往下说，脸上蓦然发了烫。赶紧低头吃了口芒果沙拉，凉凉的果味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却到底把她耳朵都引燃。 “别急，宝宝你慢慢说，”顾妈妈以为她着急，宽慰道。 顾小鱼顺着台阶下了，多吃了几口凉凉的芒果，继续往下说。 说到李赫的婚礼上，江喻白主动提到他在刑警队的过往。还有随后那段不太愉快的对峙，他的袒护和偏移。 其实江队长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清楚明白的只要顾小鱼开口问，他绝不会隐瞒。却是顾小鱼不想问罢了，不是不爱他所以不在意他的过往，而是爱他所以才不想揭开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若你真正地爱一个人，你便会切身体味到，爱是被蒙上了眼睛，而打开了心窗。 喜欢才是索取，而爱，爱是倾其一切的奉献。 爱不求回报。爱从不。 就好像顾小鱼提过很多次她被拐过的事，而江喻白从未问过她前因后果，只喜欢告诉她宽慰她“没事”“不怕”一样。余盼的死隐含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顾小鱼不想问他前因后果，只想告诉他宽慰他“加油”。 说到最后，顾小鱼郑重地把前天江喻白说给她的事情一个字不差的讲给了爸妈听。 他离家从警的经历，看似叛逆，却昭示着这男孩志当高远的品格；他毅然调职的过往，看似愚蠢，却涵盖着这男人沉稳坚韧的本性。 “……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顾小鱼总结道，“这些话他应该没有告诉别人，我见过一些他身边的人，那些人似乎都不太理解他，总是劝他回去他的荣耀里。” 但江喻白没有回去，无论别人怎么劝。 江喻白没有回去。他真的不必回去。 甚至连解释都无需，解释永远是徒劳。面对一群并非发自内心地理解、在意你的人，你给出再多的解释，他们也只会想出更多的法子来说服你。 何必解释？不必解释。 说起这件事，心里隐隐发了沉，又隐隐地有些发酸。顾小鱼舒了口气。 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可别指望别人不会当它是笑话。 现在社会就这样，道德早已不是衡量人格优劣的标准。大多数时候，拥有道德，反而成了一件可耻到足以令人发笑的事情一样。本末倒置至此，竟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可千万别指望别人不会当它是笑话。 但顾小鱼知道，她爸妈不会这样。 江喻白的选择，顾小鱼能接受理解。既然她能接受理解，她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样教她做人的顾爸爸顾妈妈也能接受理解。 事实证明顾小鱼想的没错。一番话说下来，江队长并非一般人，爸妈了然于心。 屋子里忽然又沉默下来。 顾爸爸点了根烟抽，盯着桌面，神情凝重。 顾小鱼以为爸爸要说什么，便停了话，等了等。 久久地等候，却未能等到爸爸开口，倒是对面的妈妈问起她“宝宝，这么优秀的人，你两在一块儿有压力吗？” 压力。顾小鱼微微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蓦然想起江队长那茂腾腾的一锅，“噗”的一声，顿时就乐了。 “没什么压力，他在外面是个指点江山的将军，可在我面前也就是个任我差遣的小兵而已。”顾小鱼开口，一说就笑“妈妈你不知道，二白他不会煮饭，我上次生病他过来照顾我……哈哈哈哈他好蠢，都能把粥煮成干饭，还夹生呢！” 顾妈妈一听也乐，乐着乐着便问“那小江一个人在蓉城，平时哪儿吃饭？” “大概是他们队里吧。” “那大锅饭，能好吃吗？” 顾小鱼摇头。大锅饭当然不好吃了，就她而言，她最讨厌吃食堂了。 可她不爱吃食堂，大可不必吃，跑回家吃饭或者蹭蹭唐小炮的，妥妥就给解决了。但江喻白却与她迥乎不同，他独自一人来蓉城闯荡，一闯就是十来年。十来年里身边都没人照顾他，也不知道都是在哪儿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软。这种话不能去听，听了也不能去想，一想就得心疼。 顾妈妈轻轻蹙了眉。可怜天下父母心，同是为人父母，听着别人的孩子受苦，妈妈心里不是那么的好受。 顾小鱼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个男人固然是钢铁，可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呀—— 顾小鱼深吸了一口气，热血涌到嗓子眼，不吐不快。 “妈妈，我以前总觉得，二白他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没那么柔弱，也不太会撒娇，性格不算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有时候固执起来，明知道又得伤害别人了，可我就是改不了。” “现在知道了？”妈妈问。 “恩，知道了，”顾小鱼点头，“我可能不是最优秀的，但我或许是最理解他的。” 或许比或许更多，她是真的能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选择。不仅是理解，她是打心底地认同他，尽管还不是一家人，可已经有一种深以他为豪的感受萦绕心头。 年少时总以为冲动就是爱情的模样，可年长了才知道，真正的爱情，哪一个，最后没有归结于甘于沉淀的给予和忍让？ 顾小鱼坦然道“妈妈，我没有刻意去想过什么，可我知道，我想为他变成更好的人。” *** 有些话平时不太容易说出口，但在父母面前，所有的心思都百无禁忌。 她感概颇多，闻言至此，顾爸爸顾妈妈感概也不少。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爱”与“真爱”迥乎不同。一段成熟的爱，该叫人成长，而不是**。所以自家女儿能在这个年纪说出这种话，就已经表明，她或许是真的遇上了一段爱情，有了一定的成长。 至于未来两个孩子该如何相处，全然不需要妈妈去教爸爸去问。 冲动是爱情，甘于沉淀的给予和忍让也是爱情。这没错。她愿意放下身段地去呵护一段感情，她已经有了成长。 甚至不用细问对面是个怎样的人，就能想象得到，一个能让她变得成熟、坚强而不泯初心的男人，再不济，能不济到哪里去？ 何况江队长的成绩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这准女婿怎么样，老一辈又不傻。 爸爸不开口，眉心紧皱，手上的烟一口口的往嘴里送，神色凝重，却不是不高兴的样子。 “老顾啊，我们宝宝越来越懂事了，真的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顾妈妈玩笑了一句，问起，“宝宝，你跟小江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小鱼沉默了片刻，没有告知两人正式交往仅仅一个月的事，抬头坦然道“要是你们不反对的话……我想跟他结婚。”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甚至是有一点“冲动”。 顾妈妈愣住了，顾爸爸被烟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对着空气一阵吹胡子瞪眼，怒哼一声，二话没说，黑着脸进了屋。 先前还好好的，只一句话的功夫，风云突变。 “……爸爸怎么了？” 顾妈妈笑了，摸了摸她的头“你爸爸的白菜被小江拱了，他不高兴。” 顾小鱼会意，忍俊不禁“爸爸没事吧？” “没事，自己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一朝就让外面的毛头小子给拐走了，他一时想不开。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人越老越像个小孩子，”顾妈妈道，不紧不慢地收拾着餐桌，示意她，“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去屋里撒个娇，哄哄你爸爸。” 第93章 二白亲爸爸 顾妈妈这个提议好，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最懂顾爸爸的心思。> 顾小鱼二话没说，放下筷子就往楼上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顾爸爸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对身后情景无动于衷。可脚下的木地板每被踩响一次，他耳朵便微微动作一下。摆明注意力在耳朵上。 说他无动于衷，顾小鱼走上前一看，他书都拿倒了。 感情就是坐着等她哄呢！顾小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哎呀爸爸，嫁出去了不还是你女儿嘛，一辈子都你是女儿。”顾小鱼搂着他撒娇。 顾爸爸不干：“哼，嫁出去就是别人老婆了，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哪是糟老头子，我爸爸可帅了，”顾小鱼快给他逗笑了，厚着脸皮缠着，“哎呀爸爸，我跟你说，我们二白是打泰拳的，可厉害了。你上次不是说那谁家儿子打拳不错吗，下次你们看比赛，叫上二白，准给他打趴下。” 他们特警队日常操练着，体格应该比一般人强得多。警察这种暴力机关里，不乏有习武者，江队长名声有这么大，顾小鱼琢磨着多半是厉害的。 顾爸爸还是沉着脸，耳朵却动了动，斜眼看她，一脸不可置信，眼神里却摆明是有点松动了。 “能打得多好，杨家儿子现在都考上泰拳教练的资格证了。” 顾小鱼答不上来，瘪瘪嘴，拿上手机坐一边去给里飞康发短信：“康子康子，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们老大拳打得怎么样？” 里飞康立马回复：“唉呀妈呀嫂子，老大那拳打得还不好？你翻遍蓉城都绝对找不出一个对手。” “无证据无真相。” “卧槽嫂子你等着！” 里飞康一点都不含糊，立马发话，要给她传了一段视频过来。 顾小鱼坐等。等了几分钟，没看到视频，又瞧见里飞康的短信：“唉哟嫂子，我可提前跟你说，这是我偷偷录的，你可千万别往网上发呀，这不能发的。发了老大跟我都得完蛋。” “好的。”顾小鱼答应。 又等了一阵，还不见他发视频过来。顾小鱼琢磨着他是不是担心泄密，补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就给我爸看看，他不信。看完就删了。” 那头里飞康顿时炸了：“卧槽嫂子你早说啊，你再等我两分钟，电脑网慢，你等我我换手机用4g网给你传。” *** 有关他老大的终身大事，里飞康一点不假，火急火燎地给她传了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光线还很明朗，阳光极其明媚，顺着镜头看去，尚且能分辨的清一身海色制服的江喻白正在入场。 似乎是在某个体育馆里举办什么活动，赛场两边人潮如织，锣鼓喧天。 江喻白上场没多久，对面走上来一个同样身着海色制服的警察。这大概是什么警界内部的友谊赛，主持人介绍起对方是某个刑警队的代表，顺便介绍了比赛规则，什么招式都能使，制服对手算数。 里飞康跟她解释：“嫂子嫂子，对面那个是那年刚从特种兵退下来的，在军营里厉害着呢，唉呀妈呀我说嫂子你可别不信，你睁大眼睛自己瞧瞧，看看老大多牛，对面这么厉害，还不照样被老大打趴下了。” 他倒不是说假。顾小鱼多少了解点武术，一看对面那架势就知道是专业的自由搏击。自由搏击和泰拳一样，也是种杀伤力巨大的武术。 两边实力恐怕相差不大，起初，双方都还谨慎。过了约莫十来招，江喻白探明了情况，出手顿时变得狠辣了。 隔着老远都听见他一边腿出去带起的凌冽腿风。要是挨上那么一下，不死也得半残。 对面好歹也是个高手，死残倒不至于。可江喻白一出腿，对面还是将他擒拿不住，直接被揣上，当场就跪倒在地。江喻白只说他学泰拳出身，但看他某些招式，也不只是泰拳，恐怕连散打、拳击、摔跤……也多少学了些。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当然了，还得涵盖他们公安特警和武警部队必学的擒拿术。 他人高马大，身手却相当灵活。打起架来不像虎，像狼，耐心地等待着，对峙半天，就等这一刻。一击出招，对方躲无可躲，防无可防，倒地不起，输了这场比赛。 所谓的不败神话，到了江队长这里，一击就ko。 里飞康嚷嚷着：“*不*，嫂子你就说*不*。卧槽我当年是，这比赛看完我就跪了，这是我一辈子的老大。” “确实厉害。” 顾小鱼看服了，有意无意地把这东西往顾爸爸面前一放，告诉他：“爸爸你看，打泰拳那个就是江喻白。” 谁料顾爸爸却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嘴上轻蔑地哼了一声，飞快别开了头。 “不看就不看，”顾小鱼也哼一声，再不把手机往他面前放，自个儿坐一旁慢慢欣赏。 她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满屋子里都回旋着里飞康感天动地的“卧槽牛逼啊”“打打打”“上上上”…… 视频没放几分钟，顾小鱼便感觉到耳后一热。随着比赛的进行，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加紧，跟里飞康一般激动人心。 顾小鱼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爸爸就是傲娇，嘴上不承认，舍不得嫁女儿，不过看这表现，心里头多半都认了女婿。 江喻白分分钟撂倒了第一个，没多久，特警队又出人迎战。 上场的是里飞康。 同样是上场没多久，就被江喻白使着右直拳一拳打翻在地。 “怎么样啊爸爸，二白这拳打得怎么样？”顾小鱼明知故问。 “好，”顾爸爸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声，眼睛都看亮了，直竖大拇指，“这直拳真不赖，是个专业选手啊――” “二白不错吧，爸爸？”顾小鱼又问。 顾爸爸直点头：“不错不错。” 顾小鱼也点头，循循善诱：“拳打得不错对吧……那当你女婿呢，也不错，对吧？” “恩，不错不错，”顾爸爸还在点头。点着点着，又猛地一愕，迅速板起脸来，沉声呵斥，“谁说不错了！一点都不好！” “哪里不好了，爸爸年纪大了，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二白可以保护我。”顾小鱼嗔了一句。 顾爸爸脸上更沉重：“爸爸年纪不大，还可以保护我们宝宝！” 说着，他甚至摆起了多年前学泰拳的架势，现场就要秀两招。 不过也就是摆摆架子而已，腿还没抬，就听见脖子上“咔嚓”一声，颈椎上的老毛病又来了。 顾小鱼：“……噗。” 招式还没使就先露了短，顾爸爸脸上挂不住，脸上更沉。顾小鱼也没点破，象征性地撂下一句“不跟你说”，拿着手机出去了，让他安心休息。 卧室里再没出现奇怪的响声，顾爸爸颈椎有伤，一响，必然是又静躺去了。妈妈洗了碗，拿着医药箱上楼去照顾他。 顾小鱼没再上去，怕伤了爸爸面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把里飞康发来的视频反复看了几次，被自家二白帅得脸上飞烫，而后准守诺言，把视频给删掉了。 虽然这段视频没了，但她却突然想起江喻白走的时候留给她一张内存卡。据说也有视频。顾小鱼赶紧把东西找出来，□□手机里看。 32g的内存卡被用了一半，整整16g的内容，江喻白居然让她“过年看”。 顾小鱼当下便被吓出一身冷汗。 哆哆嗦嗦开了封，还以为全是视频呢，打开一看，却是两个文件夹。一个写着“视频资料”，另一个写着“人员信息”。 视频资料在她意料之中，人员信息是什么东西？顾小鱼好奇，跟着点了进去。 几兆的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一堆警队队员的文档资料。不仅有他们特警队的，还有他以前就职的那只刑警大队的。 顾小鱼知道里飞康叫赵康，便点开了署名赵康的那个文档。 与想象中不同，里头并不是正式的个人资料，而是江队长自己整理的信息。记录的并不正式，除了条条款款的生平经历，多是零碎记录了许多生活爱好，性格特点，甚至是一些不自禁的小动作，以及江队长对这些小动作的解读。 顾小鱼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里飞康喜欢唱歌，虽然这一条记录后面也被江队长标记了，他唱歌“极其”难听。 顾小鱼实在给不了面子，瞧着江喻白特别添加用作强调的几个感叹号，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页页地往下翻，顾小鱼不得不感叹，江喻白是真的心细。或者说，他这是天赋异禀，观察力敏锐，天生就适合搞刑侦，没去当兵幸甚至哉。 文件看到最后，突然弹出了一个表格。表格里罗列着众多名字，其中有个别人的名字加了粗，顾小鱼一一对号。 什么特警队的副队长里飞康赵康，特别刑警队的副队林深……被标记的几乎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得力助手，或者是兄弟之类的。 顾小鱼猜着，江喻白给她看这个，是不是要介绍他的朋友给她认识？ 乍一看，这文件夹里涵盖的恐怕正是他在蓉城所有的社交关系链。 两个队的人外加一些领导朋友，加一块人数也不多。资料一一入心有些困难，但顾小鱼认真看了一遍，基本能做到见着人叫得出名字，分得清职位和关系，不至于尴尬。 人员名单摸透了，顾小鱼返回去看视频，一打开就傻了眼。 还以为江喻白给她看什么宝贝呢，结果里头装得都是什么防狼秘籍.txt、女子擒拿术教学视频3.1-6.2、反跟踪教学视频…… 顾小鱼整个人都懵了，要是搁平时她立马得“弃剧”，可都答应江喻白了，不看又不太好，万一他回来搞个突击检查，那不就尴尬了么。 翻了翻，只有反跟踪教学视频最短，顾小鱼决定先看这个。 顾爸爸一觉睡醒，就见他宝贝女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饶有兴致问：“宝宝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反跟踪教学视频1.3。” “看这个干什么，”顾爸爸道，想了想，又有些明白了，沉着声儿问，“小江叫你看的？” “恩，”顾小鱼点头，本指望不喜欢准女婿的爸爸能帮她说江喻白两句，怎么能给她看这个，多无聊呀，却见顾爸爸义正言辞一拍手，“小江做的对，这个得好好看。只看怎么行，快放电视上去，爸爸当坏人，陪你练。” 顾小鱼：“……” 天啦撸！这还是她亲爸吗？ 一觉起来，这是江喻白的亲爸爸吧！ 第94章 房门儿钥匙 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是这什么？这就是了！ 顾小鱼满心郁闷。 楼下保安小张被江喻白收买了就算了，他是警察他威武，喵哥陆开心被江喻白收买了也就罢了，他是大军爷他厉害――可她亲生爸妈连江队长面儿都没见过，咋也跟着他走远了呢！ 顾小鱼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哭笑不得。 更叫人无言以对的是，满心郁闷她还不能谈及：这几天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爸爸默许江喻白的存在了，再捅出什么幺蛾子顾小鱼哪里招架得住？ 整整16g的教学视频光看都叫人吃不消，更别说要“练”。 说好的过年回家“度假”，拜江警官所赐，年前所有的休憩时间顾小鱼竟然全跟爸爸在“实战演练”中度过。 而罪魁祸首江队长恐怕又在出什么紧急任务，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上。那日之后，整个人始终保持失联状态。 幸好不上，瞧他干的这些好事，倘若能上，顾小鱼不咬死他才怪了！ 气都没处撒，有郁闷也只能憋着。最后一个单身年就在无止境的试练中度过，直到春节当天，爸爸方才松口不练，顾小鱼两腿一软，一头瘫倒在沙发上。 几天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下来，无论身心均饱受摧残。就是爸爸不开口，她也没有这个体能继续了。 顾小鱼躺在沙发上哀嚎。 妈妈从书房下来，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 “累着了？” “累啊，妈妈，好累啊――我快不行了。” 顾爸爸眉头一紧，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爸爸都没说不行。” 顾小鱼撅了撅嘴：“爸爸你还年轻，我老了。” 胳膊腿儿早不比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这么几天操练，练得她身上像垂着千斤称一般，沉得没法说。顾小鱼哼哼了几声，挤着一张哭脸，赖在沙发上不起来。 顾妈妈笑得不行：“好了好了，多大的姑娘了，还天天撒娇。” 顾小鱼不服气，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没反驳，面前先被顾妈妈递上了一叠票。 一叠温泉山庄的旅游套票。套票之上压着的一张闪闪发亮的卡几乎要刺瞎她的眼。顾小鱼瞧了瞧，是“宇互”温泉山庄的白金会员卡。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爸爸公司附属的一套温泉山庄。 顾爸爸的公司待遇相当好，每年有三度公假，一次集体旅游，两次蓉城周边游。前者根据公司业绩和人员意愿决定，后者几乎定在了蓉城周边的温泉山庄里。 蓉城地处盆地，在这种地方生活久了很容易得风湿病。舒筋活血除湿，温泉有奇效，这便是择项由来。 顾小鱼倒是听说过，去年因为旅游旺季冲突没能订到合适的套房，顾爸爸打算在旁边选址，自建一套温泉旅馆来着。元旦节前刚有耳闻，春节就给了她票，估摸着也就是刚建好，还没开业呢。 顾小鱼回了神，果然听顾妈妈说道：“前两天我看你打电话，像是认识一些不错的朋友。年轻人也不要太拼命了，注意劳逸结合。有空带上你朋友一起去玩儿。” “真是给我的？”顾小鱼有点受**若惊。 蓉城附近稍微上档次一点的温泉酒店，价格绝对不低。一次性给这么多票，还加一张白金会员卡，妈妈可是在她身上下了血本呀。 “不给你给谁，就这一个女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顾妈妈嗔了她一眼，“朋友们这么照顾你，妈妈能不好好招待他们？” 顾小鱼还想说什么，听妈妈一句“小江当警察，平时工作辛苦，放假了你两就去泡泡温泉，解解乏，多好”，琢磨着有道理，二白工作多辛苦啊，二话不说，赶紧把票往包里揣。 女儿的胳膊肘往外拐，这话当真一点都不假。 气得顾爸爸一眼瞪过来，使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她：“瞧瞧，老婆你瞧瞧宝宝，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儿，都不是我们家的宝宝了！” 顾妈妈嗔他一眼：“女儿大了，早晚不得嫁人？小江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小江就很不错。” 爸爸在那头吹胡子瞪眼，顾小鱼在这头没心没肺地乐了，没去火上浇油，拿着手机开始给朋友们发短信，约他们年后泡温泉。 第一条就是发给唐小炮：“炮炮么么哒，刚才妈妈给我一叠温泉山庄的招待券，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啊，我们去泡温泉~” 春节阖家团聚，不会存在还在加班的情况。按照惯例，不工作的时候唐小炮都会秒回消息。可是短信发出，顾小鱼等了又等，居然没等到她的回信。 不明白怎么回事，顾小鱼又发：“炮炮，你在干嘛？” 唐小炮还是没回。 顾小鱼心有疑惑，打了个电话过去，她竟然关机。 大过年的，唐小炮在搞什么玩意？顾小鱼没懂，又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有空随时约”，没再管她，在海洋酒吧的微信群里喊了一声，把手机放下了。 *** 春节七天假，顾小鱼提前了两三天回家，一共在家里呆了十天。 除了被江警官坑害了一把，这年过得还算不错。 顾爸爸虽然嘴上叨念“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心里却是没那回事儿的。该吃的吃，该买的买，生怕亏欠了她似得。至于妈妈，妈妈就更好了。 年后爸妈要上班，顾小鱼呆在家里无事可做，收假当晚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搬回去。 一年本就回来不了几次，女儿要走，顾妈妈舍不得，互道了晚安后又折返到顾小鱼的卧室里来，递给她一个购物袋子。小說中文網 熟悉的商场名字赫然映在表面，顾小鱼一愣，果真从里头掏出一套睡衣来。正是那日逛街，她一直挂念却碍于脸皮薄没好意思去买的那套情侣睡衣。 天底下的妈妈都再了解子女不过。她没好意思买，但妈妈就是知道她喜欢。 顾小鱼喉头一哽，顿时有些酸鼻子。 顾妈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什么也没说。早早地叫她去睡，自个儿却去了厨房。知道自家女儿爱吃零嘴，外头的零食不干净，连夜下厨，给她做了几盒泡椒凤爪。 什么麻圆、茄饼、牛肉干……但凡是能想到的，每样通通来上几盒。司机老陈帮她搬东西回家，光吃食，顾小鱼就足足塞了一冰箱。 江喻白空运来的两箱芒果还剩下小半箱，妈妈也让她带了回去。冰箱里已经塞不下了，顾小鱼拖着箱子去客厅，把青皮芒一个一个地往茶几上摆。 十来个青皮芒整整齐齐地列成行，顾小鱼正说去丢箱子，习惯性地抖了抖，竟然从包装纸里头抖出来一个纸袋子。 里头装着一把房门钥匙，一张小区出入卡，还有一张纸条。顾小鱼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一个住址，南三环，公安小区，三幢三单元二十二楼杠三。 顾小鱼一怔，赶紧拿出钱包里江喻白写给她的纸条对比。 果然，这也是江喻白的笔迹。 脸上不自禁发了烫，顾小鱼有点尴尬。 ――江喻白竟然把房门钥匙空运给她了！ *** 心头蓦然有些忐忑，却不是真的不安，而是紧张。江喻白尚在海南出差，顾小鱼捏着钥匙，总有种上门见公婆的错觉。 是错觉没错。她又胡思乱想了。可这钥匙握在手上，她不胡思乱想都不成。 顾小鱼摇了摇头。把箱子丢到门外的垃圾通道里，门一关，转身没能走上两步，眉心一紧，忽然又琢磨起了出差的江喻白。 他走了十来天，或许是时候回来了。他不会煮饭，万一半晚上赶回来，街上商铺通通关了门，家里也没东西吃……那怎么办？ 念头一起，心头最柔软的一处无端被戳了个正着。想着他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十来年日子，顾小鱼眉头凝得更紧，顿时没主意了。 江喻白把家里的钥匙寄给她，意思就是允许她去呗。 反正下午闲着没事，顾小鱼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挣扎。利索地收拾起东西，带上半冰箱的吃食，打车去了他家。 江队长的房子位于蓉城南三环的公安小区内，是二期开发的新楼盘。不像是租的。警队有分配宿舍，平日里江队长得回警队住，他还在租个房子在外头不是浪费么？ 毕竟已经在这里奋斗了十来年，这房子多半是他自己买的。 感觉便愈发微妙了，顾小鱼尴尬得紧，心里直打鼓，脚下也有点发软，像在踩棉花团子似得，总有点不太真实。 进了公安小区的大门，这种不真实的感受却自发消散了。 不知是否是公安小区的缘故，小区里来往的行人瞧着个个都非同寻常，甚至连登记来访者的门卫都不一般。眼睛炯炯有神，眼刀犀利，好像一眼就能人看穿似得。 顾小鱼写上她要去的门牌号。门卫大叔大惊失色，忙问起：“唉哟，姑娘，你是江队什么人啊？” 顾小鱼不得不惊讶。 小区里住户众多，仅凭一个号码就能知道她要去哪儿。不是江喻白太优秀，难以忽略，就是门卫大叔深藏不露。总之哪一种可能性，都很不一般。 “是女朋友。”顾小鱼坦然道，老老实实填写上所有信息，转身要去提带来的吃食，门卫大叔抢先一步，一把给她带来的东西都给提起来，三步当作两步走，热情招呼着，“江队的女朋友来了，走走走，姑娘你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我带你去。” 顾小鱼：“……” 怎么一听说她是江喻白女朋友，全世界都待她这么热情？ 顾小鱼实在有点受**若惊，忙忙摇头：“叔叔，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门卫大叔一点不在乎，笑眯眯地招呼她快走。顶着一头银发，手提着重物，脚下依然步履矫健，“快走啊姑娘，你是江队的女朋友嘛，警嫂不容易啊，一家人别客气。” 顾小鱼：“……” 话都说到这地步，顾小鱼没法推辞，便不再推辞，跟着去了。 第95章 所谓的盛世 门卫大叔姓高，极其善谈，十分钟的路程，絮絮叨叨跟顾小鱼讲了许多趣事。 他也是个刑警，不过已经退休了，现在就在公安小区当保安，继续维护他心里的和平。 至于那种犀利的打量目光，多半是他的职业病。顾小鱼琢磨着。这倒也好，有歹心的人甭想进这小区。 别说进了，老高跟她聊着，整个小区里全住着警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警种全部涵盖。别说是进了，心里有鬼的人光听听就吓得够呛。 顾小鱼被他逗得乐了。全然陌生的领域，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一路聊下来，心里倒是坦荡了许多。 就如老高所说，这里还真是个安全得没奈何的地方。 老高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掏出小区出入卡进了楼门，方才转身离去。走之前还不忘笑眯眯地招呼她以后多来玩，顾小鱼点头应了，乘电梯上了二十二楼。 屋里没人，但她掏着钥匙，竟然有些紧张。连带着人也不长记性似得，钥匙足足插反了两次，方才好不容易开了防盗门。 屋里没人，真没有。江喻白背井离乡，独自在蓉城闯荡，这会儿本人又去了海南出差，他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分外寂寥。 但顾小鱼进了屋，左右一瞥。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懒散地探进屋里，照着一地明辉，寂寥的空间里竟突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温馨感受。 这地方毕竟是二白的家呀。 顾小鱼暗自抿了唇，没急着去放吃食，倒是饶有兴致得先参观起房子。 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百十来平，是典型的宜居房型。房子装修得简约大气，少流线而多笔直，庄严肃穆谈不上，不过刚正硬朗，一丝不苟却有。 极简主义嘛，是她喜欢的。顾小鱼哑然失笑。 经过客厅和饭厅，往里走便是卧室和书房。次卧里没有添置家具，空荡荡的，主卧里设备齐全，一张浅灰的双人**横卧其中。 走到门口，顾小鱼没忍住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扑到**上躺了躺――感觉并不好，硬邦邦的，是个硬**。 不过睡硬**对脊椎好是真的，顾小鱼也喜欢硬**。不舒服归不舒服，一翻身，她脸上依然有点发红。多好呀，她们家二白喜欢的，都是她喜欢的――小說中文網 江队长单身惯了，**上只有一个枕头。顾小鱼挪了挪身子，把脑袋往上面一靠，顿时有种同**共枕的感受，赶紧红着脸坐起身，跑出了卧室。 主卧正对着书房，这间屋子纯粹是江队长的个人展厅。墙上挂着的、柜子里陈列着的全是他的丰功伟绩。什么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顾小鱼看不懂，也性质不大，径直走到电脑桌前坐下，猜测着江队长可能的玩游戏姿势，一脚伸了出去。 网线顾小鱼没踢上，手上鼠标轻轻一划，电脑屏幕却骤然亮起，紧跟着游戏界面赫然弹出。 顾小鱼一愣。 江喻白一走十来天，家里电脑竟然没有关！ 待机画面尚且停留在剑网三账号登陆的界面上。安史之乱之后，天策府邸不复，屏幕里一片烽火狼烟，饿殍遍地，死伤无数。 年后第一次接触游戏，居然是在江喻白家里。顾小鱼始料未及。 不过来都来了，打个大战再走也不错，顾小鱼想着，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游戏账号，登上了藏剑二小姐小鱼。 年后开班，不少人还没收拾回状态。下午三点，帮里在线人数并不多。 顾小鱼瞄了一眼，却在其中瞧见了放寒假的苏樱雪，顺手密聊她：“新年好小雪，要不要一起打个大战？” [苏樱雪]对你悄悄地说：天呐，副帮你上线了！！！ 她一连发了三个惊叹，叹得顾小鱼有些懵了。苏樱雪又不是里飞康，可从来不是个咋呼的性子。 顾小鱼直觉有事。却不等她问出口，又是一串铺天盖地的惊叹号发来，随后苏樱雪火急火燎地开口：“哎呀副帮，你回家一直不上，出大事了！！！” “怎么了吗？” “出事了！”苏樱雪道，“那天你刚走，浣花溪立马就政变，帮会改名成了‘月夜’。一批老成员都走了，不少人来了投靠我们来了。月夜在世界频道说，你蔑视他的权威，从你走的那天，一直到现在，每天都变着花样地悬赏你。” 又是悬赏，顾小鱼着实无言以对。没事找事的举动从年前一直闹到年后，月夜花花和柳梢喵喵到底有没有个头了？ “我蔑视他什么了？”顾小鱼无语。 苏樱雪解释道：“说是那天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改帮会名字。要从原来的‘浣花溪’改作‘月夜’。一开始都不同意，月夜花花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快同意了，结果副帮我们过去，你一出声，所有人都不同意了。再后来月夜花花强行改了帮会名，后来就……” 后来就把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自己不才，民心不向，却反倒是怪她从中作梗，暗中捣乱。 神、经、病！ 顾小鱼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帮里怎么说，没去滋事吧？” 她回家了没上游戏，唐小炮和陆开心也已失踪了老长一段时间。年间帮里没有管理，没法开帮战。大型挑事不会有，就怕帮里人私下为她打抱不平，反倒中了埋伏。 “没有，”苏樱雪摇头，“你不在，没法开帮战。我和狗哥商量等你回来再处理，都跟帮里人说好了，私下里谁都没去找月夜算账。” 顾小鱼松了口气：“费心了小雪。” “没什么副帮，不过……还有个消息。”苏樱雪欲言又止。 “什么？没事小雪，你只管说。” “我们压着没去找月夜算账。但是他悬赏你的第二天起，盛世开了月夜的帮战。一直到今天，已经开了十天了，现在月夜已经被打散了帮，月夜花花带着他那帮人转阵营去了恶人谷。这会儿浩气盟高层正在盛世的yy里声讨……” 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干嘛？” “持剑御风带着好几个浩气盟帮会去声讨盛世了，说盛世违反浩气盟盟规，内部斗殴，不配当第一大帮。现在在盛世的yy声讨。刚开始，副帮你快过去看看吧。” 顾小鱼眉头一紧：“好，我马上过去。” *** 盛世的帮会yy顾小鱼不常去，但频道号码却烂熟于心。退游戏、开yy，秒进盛世，手上动作一气呵成。 这会儿yy里早是万众瞩目。接待频道人满为患，众星齐聚，好不热闹。 顾小鱼从主频道跳下来，好巧不巧，正赶上浩气盟阵营指挥持剑御风在麦上说话。 就如苏樱雪所言那般，他张口便是：“我们浩气盟一向以和为贵，盟规已定，就得严格执行。你们盛世是浩气盟第一大帮，带头打内战，还把月夜打散了帮，现在第二大帮没有了，浩气盟折兵损将……这事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麦声响起，却没有人答话。 另一个白马跳出，月夜花花闷声追问：“你们把我的帮会打散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想要什么说法？”终于有人问。 沉稳的男声铿锵有力。他问得顾小鱼一愣，赶紧翻yy频道的名单。 区区一个浣花溪生变，不一会儿功夫，全服的人都能跑来凑热闹。更别说是浩气盟第一大帮盛世带头打内战。盛世帮会yy里的人数打头起就不下两千，数值还在持续上升，足足赶上一个直播间。 顾小鱼心急如焚，生怕遗漏了名字，一目十行，飞快地浏览。 终于在一片蓝色海洋中，寻到了一个格外醒目的管理员紫马“喻白”。顾小鱼瞪大了眼，仔细看了三次，又反复对比了在线好友――竟然还真的是江喻白。 江喻白怎么会在这里？顾小鱼懵了。 频道里鸦雀无声，没人贸然开口。只听他一人肃然启口，掷地有声：“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恩怨，我媳妇儿退出浣花溪，此后也没去找你麻烦，这事就该算了。反观你们从元旦开始，接二连三骚扰她，偷袭围殴搞了若干次，悬赏帮战一样没落下，处处为难她不说，现在又把无端的指责引到她身上――笑话，到底是谁给谁说法。” 这些事情江喻白一句都没有详细提出。但事在人为，不管骗不骗得了别人，你还能骗得了自己？ 月夜花花无力辩解，只好强调：“你是盛世的头，你可不能听她吹耳边风啊――” “她要在我面前说你半句不是，你和你那帮会能活到现在？”江喻白只问。 这话难道是说假？盛世连开月夜十天帮战，只用三天就将对面打散了帮，实力有目共睹。 而他“喻白”军爷今天敢站在这里为媳妇儿出头，如何能不叫人信服，倘若这一个月里顾小鱼曾开口说了月夜花花半句不好，兵甲榜第一的男神不会当场就要叫他滚出这个服务器？ 可喻白军爷没有这样做。一直到过年，月夜花花主动挑事，盛世才开它帮战……足以证明顾小鱼根本就没有说过他月夜花花的不是，半句都没有。 事到如今还要阴损她胡吹耳边风呢，这跳梁小丑实在是可笑至极。 围观群众已经从两人的发言里读懂了关键讯息，公屏里的话题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势。 月夜花花被逼急了，口不择言：“你讲不讲道理！” 江喻白轻哼了一声，淡然启口，不怒自威：“道理我媳妇儿早跟你讲过了，我没有道理跟你讲。” 他没有提半句顾小鱼的名字，却句句离不开护媳妇儿。 毕竟是一对火到官方的策藏官配，压根不必他开口，公屏上早已疯狂刷起顾小鱼的名号，大谈策藏夫妻档的恩爱。 一片花痴的大背景下，倒也有少数好事者有心提及她那段众说纷纭的“黑历史”，却孤立无援，只被隐没在一片刷屏里，不着踪迹。 心弦被江喻白大张大合地撩动着，顾小鱼无心其他，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月夜花花说不过打不过，左右落不到好，顿时匿去了身形。换了阵营指挥持剑御风出面斥责：“你是盛世的老大，怎么能把打内战随便挂在嘴边？这种话说得太不负责任了！” “盛世？”江喻白却只报以一声冷哼。 “什么叫盛世，国泰民安，就我媳妇儿受欺负，这就是你所谓的盛世？”他问。 轻描淡写地启口，字正腔圆的发问。一字一句，都如钢刀似得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刀见血，叫歹心之徒无所遁形。 没有人答话，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就连屏幕跟前的顾小鱼也无言。这样的江喻白她前所未闻，他只是轻轻启口，铺天盖地的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底下有什么道理？所有的道理在他面前根本就不足为据。因为他就是道理，他即是正义。 威严在他肩上，在他口中。与身俱来，无可匹敌，无能撼动。 yy里一片静谧。 江喻白沉声启口，一字一顿：“这般盛世，不要也罢。” 96 隐世真男神 这可真不能怪大女侠顾小鱼一遇上江队长就秒变小媳妇儿。就算换了别人……就算换了任何人都一样。 他施施然启口，在场浩浩荡荡几千人，无一例外地被这无与伦比的气魄震慑住。 频道里一片寂静。余音绕梁不断绝，回应江喻白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沉默一直持续了良久，也不知是谁率先舒了口气，提醒着看客们回神。顷刻之间，整个yy公屏突然炸开了锅。 无论男女老少，在这凛然的气势下，无一例外地高叹起“我的天，真男神，军爷好帅！”。 江队长一向低调。在场的看客绝不会有谁见过江喻白本尊。 但即便不见本尊，单凭这话里铁骨铮铮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沉稳嗓音里蕴含着的那股舍我其谁的魄力。即便是身处千夫所指的不利局面，也决然掩盖不了真男神的魅力。 没有人再关注这场对峙中的是是非非，这些与他们本身利益不相干故事也无非是听个欷歔罢了，而与起欷歔世态炎凉，谁不乐意去听些暖心的东西呢？ 没有人会不乐意，大家都喜欢。 顾小鱼也喜欢，甚至喜欢得都有些哽咽了。 她狠狠地感动了一把，鼻头酸得可怕。 冥冥之中这或许是一种注定。 又是旧年已去，新年伊始的时刻，依然处在这风口浪尖上，江队长不管不顾地站到她身边，毫不忌讳地把她归入保护圈里，一意孤行地要与她并肩前行。 喻白大神第二次在公众前开金口，同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小鱼无法言语，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爽快得就像是远在海南的江喻白向她心口上用力开了一枪一样。 而这样的经历绝不止一次。正是因为有无数次，无数次如一，所以才弥足珍贵。 游戏里每一天放烟花的人都很多，但直到现在也无一能与他元旦放的那把火相提并论。 曾经火烧成都府的新闻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翻出，那时的标题即便用在此刻也一样应景——隐世真男神冲冠一怒为红颜！ 摆小和尚柚酱所赐，两人的故事早已为人熟知。早已红遍大江南北的策藏官配“鱼白cp”再一次闯入人们的视线中，yy人数不断上升。公屏上看客们你一言我一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点点小甜蜜被添油加醋得苏破银河系。 元旦一场大火，叫满世界都刷起了“[喻白][小鱼]百年好合”，甭管以往对顾小鱼有什么偏见，这一刻所有人祝福的心意都是真切的。 春节喻白一怒，又将所有的感叹汇集。 没有人再谈起顾小鱼那段众说纷纭的黑历史，没有人在意那些难以明断的是非。他们只在乎是否真的存在了一段故事，那般缠绵悱恻，那般让人动容。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说他们恩爱，说他们奔现，说他们或许要携子之手，共度此生…… 隔着一道屏幕，顾小鱼没红脸，心头却被这些话激得滚烫。 喜到极致，心思反而一点点地归于平静。 江队长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在她听来，就跟他一句“早上好”相差无几。但也就只是一句“早上好”罢了，只要从他嘴里说出，就叫她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滋味难言。顾小鱼愣在电脑面前，保持沉默。 耳畔回响的是整个yy此起彼伏的感叹声。整个yy频道都沸腾了起来，其中，唯独不见当事人江喻白的身影。 引起了轩然大波后，他却是没那回事似得，一言以蔽，再不出声。 喻白大神向来活在江湖传言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低调至极。如果不是遇上了顾小鱼，不是因为她才放出这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话，他依然是个活在世俗之外，不可捉摸的仙人。 无奈洒脱的侠女也念起繁华的尘世。这无欲的仙人何曾不是为她动起了凡心？ 这样想着，心里有一处便忽然被他揪了一下。 不疼。一股热血直往胸膛里涌，蔓延在心头，甜得发酸，酸涩难耐。 顾小鱼没说话。心头暖意盎然，嘴边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江喻白也闭口不言，保持缄默。倒是黄马甲管理里飞康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拍大腿，在麦上嚎了一声：“卧槽，真不愧是我老大，真爷们儿！” 也不知道里飞康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跑出来声援，真是不怕事多。 持剑御风压不住江喻白，顿时将满腔怒火转移到里飞康头上，声声质问：“里飞康，你好歹是盛世的帮主，打架可不是个小事情，难道喻白说打你就打？” 里飞康极其爽朗的哈哈一笑，操起一口东北腔就开喷：“干啊，怎么不干，对你们这种人就得干。妈的，跟个狗皮膏药似得，咋的啊，欺负嫂子讲理是不是，还敢打老子们同盟——给脸不要脸。” 一群暴力老爷们坐镇的pvp帮会，还由暴脾气的里飞康执手管理，究竟要多想不开，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里飞康早就想干架，话直接撂下：“能特么动手的尽量别逼逼，少他妈瞎扯淡。老子早想干你们了，不是老大发话要听嫂子的，嫂子又心软不让我们惹事……能特么让你这小兔崽子猖狂到现在。” “她可能不是心软，是背地里捣鬼吧。”月夜花花轻蔑地呵了一声。 “卧槽，要脸不！”里飞康气得直跳脚。 不必他继续爆粗，yy公屏上已经骂声一片。 “我的天，这个月夜花花，你要点脸好不好。你这阴阳怪气的都是什么态度，别说盛世了，我特么听着都想打你——还有啊，没听到说人家早想收拾你了，不是那个二小姐拦着，你现在猖狂什么啊。” 第一个人出声指责，其余人纷纷应和着：“是啊，我看着二小姐人挺好的，这么欺负人，人家都没跟你计较。真是挺有风度的，比一比，这什么花花真丢我们万花谷的脸。” 不是月夜花花不努力，无奈这真男神的魅力挡在面前，他用尽全力也无法逾越，到头来只是费力不讨好而已。 骂声此起彼伏，月夜花花立马闭了嘴。 持剑御风看不过，出面指责道：“这些私人恩怨，犯不着影响到阵营大义吧。” “狗屁大义，真有脸说，”里飞康啐了一口。 持剑御风怒了：“里飞康你好歹是盛世的帮主啊，喻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的主见呢！” “主见？嘿嘿！要毛的主见，”里飞康笑他，“老子没有主见，老大就是我主见，老大的话语就是老子人生前进的方向！少特么瞎逼逼，他是我老大，我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再说了——” “自己媳妇儿被欺负了，是个男人就不能忍，”里飞康一拍大腿，蓦然提高了几个声调，毫不遮掩地表露了对两人的厌恶，话锋一转，又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问了句，“你说是不，老大！” 江喻白闷闷地“恩”了一声，默许了他的行为。 里飞康顿时乐了：“卧槽，盛世的听到了没，耳朵都给我伸长点，老大说了，这事儿就不能忍！” 甭管别人是不是真的听见了，里飞康嚷嚷着：“今天你康大爷还就把话撂下了，别跟老子瞎逼逼什么对不对的，谁想来拦，直接开我们帮战，有本事都给老子们一块儿上咯！” 他倒是爽快，不爽开帮战上就是了，可是开个帮战哪有这么容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仅三天时间，盛世就将原浩气盟pvp第二大帮浣花溪给打散了帮，谁脑子进水了才会想不开，跑去开他们帮战啊！ 浩气盟高层组织来施压的帮会管理不少，但里飞康撂下狠话，一个个顿时都跟鸵鸟似得，只管往后缩，不敢应答。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此情此景，谁敢当这出头鸟？ 东北汉子话粗理不粗。自己媳妇儿受欺负了，是真爷们儿就绝对不能忍！ 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真爷们儿们听了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嗷嗷叫着要打要干就是不能忍。爷们儿至此，豪爽至此，女玩家们更坐不住，纷纷力挺，维护女性权益绝不能怂，就得干！ 剑三这游戏里，女性玩家占了一大半，再加上拖家带口，数量极其可观。 里飞康这一句话下来，群情激奋，yy公屏上竟然没有一个劝架的。 盛世的蓝马甲们更是直截了当，以身作则，无一例外地贴出了加月夜花花仇杀的截图。里飞康说了都不算，但江喻白点了头，老大一言既出，这架就非干不可。wＷＷ.xszＷω㈧.йêt 圈养起来这是一群蠢萌蠢萌的哈士奇，自家人怎么欺负都成，可打开了笼子往外放，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东都狼。龇牙咧嘴，眼睛还直冒绿光的那种！ 浩气盟高层组织帮会团来施压只打着和事老圆场的想法，双方都给个面子，这事儿可不就和稀泥过去了？ 可几句话下来，事态却越演越烈，眼看着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持剑御风赶紧发话，摆出他浩气盟阵营指挥的架子，让大家镇静。 但江湖恩怨虽然难判，说到底也无非是一个“情”字。事已至此，论仁谈义，人心都偏倚到大军爷“喻白”一方。 奈何他一代浩气盟阵营指挥竟然输给一个隐姓埋名的喻白军爷！ 持剑御风说破了嘴皮子也控不住场面，月夜花花突然冲了上来，呛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何况她都给你老大带绿帽子了，何必要为这种人耗费了多年盟友的情谊？” “骂谁呢你！你家媳妇儿才给你带绿帽子呢——” “康子，回去。”江喻白突然开口。 里飞康还想继续喷，一听江喻白发闷的语调，嘤嘤嘤了几句，听话的下麦了。 场面有点尴尬。话题本身也足够尴尬。 “什么绿帽子？”江喻白问。 淡淡的一句问。显然，他并不明白。 顾小鱼也不明白，一听这话，赶紧从感动中回神，也不管明不明白，心头一股郁气油然而生。 先前污蔑她吹耳边风也就罢了，她问心无愧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她们家二白不会误解。那也就无所谓了，二白不误会就行，她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可现在月夜花花变本加厉，污蔑的越来越离谱，竟挑拨两人关系，说她红杏出墙！ 这东西能胡言乱语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蓉城人嗜辣如命，真发起怒来，脾气也是个顶个的火爆，丝毫不会差给里飞康。顾小鱼不发火是不愿意跟月夜花花一般见识，但这蹬鼻子上脸得过头了，就不能不跟他见识见识了—— 顾小鱼气得当场就要开麦骂人，却死活没瞧见江喻白的耳麦在哪儿，憋了一肚子火气，赶紧拿手机登小号。 麦序上月夜花花哼哼了两声，瞧着没人反驳，继续污蔑下去：“她都跟别人住一块儿了，郎情妾意的，那和尚还买玄晶给她，这不是戴绿帽子？” 他振振有词，说得在场一愣一愣的。 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不过买玄晶这事儿不小，这么大的事情总做不得假。公屏上疑虑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懵了。 顾小鱼也懵了，懵着懵着又有些清醒，顿时没那么气了，倒还有些好笑。 而那头江喻白听了这话，已经笑了出来。 “是吗，谁？”他问。依然是一副淡然的口吻，飘飘然置身事外，仿佛被“戴绿帽子”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与他全然不相干的别人似得。 “一个和尚，叫法号动凡心的，”月夜花花一口咬定。瞧着江喻白“无知”的样子，肆意大谈起藏剑小鱼和大和尚法号动凡心打本时疯狂秀的恩爱。这都不算，这两人竟然还惊世骇俗地同居住在一块了！ 这些话可都是开团的团长顾小鱼亲自说的，做不得假！ 当然，这话确实也不假。 江喻白不问，也不反驳，静静地听完他的话，方才淡然启口，缓缓道：“那是我小号。” 没说完的半句“恩爱”戛然而止。月夜花花一愣，场面顿时便有些尴尬了。 如果有风，一定冰冷刺骨。倘若有月，一定凄凉冷漠。 里飞康差点没笑死在麦上！ 月夜花花：“……” 江喻白抿唇，依然没那回事儿似得，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多问了一句：“我扯了结婚证的媳妇儿，住一块儿怎么了？” 人家奔现成功，都扯结婚证了。小两口愿意过日子，愿意开情侣小号，愿打愿挨，关他月夜花花屁事！ 这打脸打得啪啪响！ 月夜花花不答话，突然从醒目的麦上跳回了人堆里，就此隐没了踪迹。 若不刻意的去提及，尴尬这东西，本是能够随着时间的偏移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化开的。 偏偏江喻白饶有兴致地追问道：“连人都是她的，我买颗玄晶给她玩——你说，怎么了？” 97 你最为珍贵 如果被拆穿就会尴尬，那么当面被拆穿，还连着被两次拆穿的月夜花花早就尴尬至极！ 当着几千围观群众的面，本服的外服的，或者根本就不玩游戏的……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呵呵，误会，误会了，”月夜花花干笑了两声，挂不住脸面，赶紧秒退了yy。【全文字阅读.】 麦序上突然空了，持剑御风没再上麦，yy里顿时沉默下来，只回荡着底下里飞康笑岔了气直抽抽的声音。 江队长寥寥几语，生动形象得交代了他们奔现成功的事实，甚至于都已经“结婚”的地步。公屏上嬉笑怒骂，一边感叹策藏官配□□爱，一边尽情嘲笑着大乌龙的缔造者，一时间好不热闹。 小号已经登上，顾小鱼握着手机，心情格外地微妙。 想笑，又笑不出来。心里有点堵，甜得发堵。 江喻白只针对月夜花花一个，既然月夜已经走了，江队长便再没开口。久久的，麦声忽起，传出他一段轻缓的呼吸声，似笑非笑，挠人心痒。 顾小鱼深呼吸若干次，终于平静好心绪，开了麦，柔声问道：“二白你怎么在这里？”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江喻白也道。 两人同一时间发问，问得双方都是一怔，随后哑然失笑。 本服世纪大战的女主角出场，里飞康飞快地把顾小鱼的小号报上麦，yy公屏上又是一阵沸腾。明明乙方代表月夜花花已经离开了频道，频道人数却还保持着上升的趋势，一路飙升。 藏剑小鱼的惊讶不是假的，天策喻白字里行间的爱意也不是假的。公屏上一片高呼甜蜜。 顾小鱼没心思搭理他们。好久没见到江喻白，一见面就被他百般呵护，心里的甜蜜多得就快溢出来，脸上又红又烫，心里也是，低喃着问起：“爸妈收假要上班了，我就回来了，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忙吗？” 他忙得连发短信给她的时候都没有，却竟然会在yy上跟人对峙。 顾小鱼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甚至都有点想哭。若不是月夜花花横空插一脚，她指不定已经飙泪了。 事情都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天下大乱在所难免。江警官却依然不以为然，半是愉悦地轻哼了一声，淡淡地笑，若无其事道：“恩，刚开完会出来，听康子说这事，我过来看看。” “工作重要，你管这事干什么。”顾小鱼说他。 手机上没有变声器设置，她原本就糯软的嗓音传出，显得愈发细腻平滑，回旋婉转。加之心情澎湃，这会声音里充溢着说不出的温柔，气势极弱，不像是嗔责，倒像极了在撒娇的小媳妇儿。 那头微微一怔，回话带上了些轻柔的笑意，放慢了语速，温柔得不像话。 “怕你受委屈了，”江喻白失笑，从来不是责备，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宠爱，“宝宝，这么大的事，那天打电话你也不跟我说。” 顾小鱼心里一暖：“……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闹他的，我问心无愧，不管他就是了。你工作忙，别分心了。” 江队长静静地听完，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受欺负都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她答不上话。便听他沉沉地舒了口气，语气有点无奈，拿她无奈，但意志却无比坚决，不可撼动。 “没什么比你重要，”江喻白道，“宝宝，你最重要了。” “……” 顾小鱼完败。 *** 整个yy都爆炸了！ 当着yy里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面，喻白军爷竟然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袒露了爱意。 话语朴实，不加修饰，真实又平凡。可话说回来，这世上哪一种伟大的爱情，最后不是归结于平凡的？ 江喻白话音未必，苏樱雪的私聊消息跟着弹了出来。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里顾小鱼竟然又被送上了年度818的热门帖。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扒她“帮助”唐小炮黑金，而是说她和江喻白一对璧人，一定能白头偕老。 顾小鱼没去细看，羞得厉害，脸上红通通的，一路往心里烫。 她彻底不说话了，江队长就彻底拿她没办法了，柔声唤着：“媳妇儿？” “……恩，我在，”顾小鱼弱弱的答，甜蜜涌上了嗓子眼，不管羞不羞，嘟囔着：“二白，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喻白抿唇，压低了嗓音，不答只问：“想我了？”仦說Ф忟網 “……恩，想你了。”顾小鱼坦言，“你都走十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妈妈还说等你回来，带回家一起吃团圆饭呢。”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了他，那头忽然沉默了，沉默了好一阵子，江喻白都没再回话。 顾小鱼拿不准怎么回事，只管红着脸等。 公屏上疯狂刷着的“恩爱”早已不是她关注的，她也不在乎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拥抱直截了当。想见他，没有一刻能比此刻更想他。 等了许久，那头脚步声渐起，久之，他沉稳的嗓音再次传来，一如既往的坚韧阳刚。 江喻白沉声问：“林深，最近一趟回蓉城的航班几点？” 被叫做林深的男人一脸震惊，却还是稳着性子沉着应答：“还有四十分钟，老大你要走？” “定票，马上送我去机场。”江喻白一锤定音。 他说走就要走。林深连连答应，提钥匙开车门，一气呵成。 顾小鱼又惊又喜，咬了咬唇，顿时又有点左右为难：“你现在就回来？那你工作呢，工作怎么办？” “恩？”江喻白低笑，换了个谈话对象，顿时收敛住公事公办的硬朗语气，柔声宽慰道，“不碍事媳妇儿，买往返，我赶明天中午飞过来开会就行。” “……你真的要回来？”顾小鱼又问。 话已脱口，才觉得有些多余。男子汉大丈夫，他说要回来，当然要回来了，难道她家二白还会耍赖不成？ 那头江喻白已经被她贸然的一句逗笑了。闷闷的一声，却蕴着百转千回的宠溺。 “回，马上就回。再等我一会儿，媳妇儿。”他道，沉声启口，斩钉截铁。 二白真的要回来陪她了！顾小鱼脸上都甜开了花，笑着直点头：“好。那你在飞机上少吃点东西，我去煮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恩，听我媳妇儿的。你饿了先吃点，在家里等我就好，别下楼。” “没事，你们小区还蛮安全的。门卫高叔叔跟我讲了好多事，我还欠点没听完，我去门卫室那里一边听一边等你。” 江喻白失笑：“乖乖等我，别乱走，跑丢了我没媳妇儿了。” 顾小鱼抿唇：“我不走，我就在小区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 像出征似得，汽车发动前先鸣了一声笛。江队长当然不耍赖了，他说要走，立马就行进在去机场的路上。 上车没多久，江喻白的手机就没电了。他退yy永远是秒下，叫人摸不着头脑。 顾小鱼也没多停留。是是非非她已经没心思关注，二白要回家陪她一晚上，她欢呼雀跃都来不及，花心思管那些人干什么？ 海南飞蓉城得花上两个半小时，顾小鱼上网查了查。再加上江喻白去海南的机场，再从蓉城双流机场打车回来……一套下来，不花上四个小时才怪。 心情虽急，可时间尚早。 脏衣篓里丢着几件衬衣，顾小鱼顺手给洗了。家里久失人气，略蒙灰尘，顾小鱼又顺手给打扫了。下楼买菜，上楼煮饭，锅里老鸭汤炖的正香。顾小鱼裹上大衣下楼，一溜儿跑去门卫老高那里呆着了。 老高瞧着她又跑了来，一点也不生分，不问理由，给她搬一个小板凳，拉着她就开始唠家常。讲他当刑警的时候智斗歹徒，勇闯虎穴，当年是多么威风而现在廉颇老矣，不能征战—— 一开始顾小鱼还挺有兴趣，但连续听了两个小时，猛的意识到老高反反复复讲的是同一件事，眼前忽然就欢腾起了数不清的二白，一只、两只……七只、八只……一百只、一百零一只……九百七十九只…… 警察出身的老高即便年迈，身体素质也很强悍。坐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不时起身接待访客，回来又继续聊他的“英勇”事迹，来来回回折腾得不亦乐乎。 顾小鱼就不行了，眼前一直在跑二白，从一数到一千，差点数得睡着了，前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 “媳妇儿！”他喊了一声。 梦中的声音恍如天籁。 顾小鱼猛的抬头。江喻白穿着一件单衣，就站在小区门口，朝着她大步流星。 好久不见，他身上衣服还是离开时的那一件，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一看就叫人心疼。顾小鱼连忙起身，冲上前去要抱，江喻白却伸长了胳膊，捧住她的脸，轻轻了搓了搓，没把她往怀里揽。 有点失望是真的。顾小鱼郁闷得直瘪嘴。 眼观六路的江喻白偏偏对她视而不见，笑着招呼着：“谢了老高。” “谢什么谢，”老高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咧开嘴哈哈地笑，“应该的应该的，江队的媳妇儿应该照顾。” 江喻白点点头不再多说，把小板凳给老高搬了回去，转身牵上顾小鱼，这就要带她回家。 98 讨厌不讨厌 一路相顾无言。【风云阅读网.】 当着老高的面没发作，走得远了，顾小鱼顿时就不高兴了。 什么人啊这是，他回来连抱一抱都不让，搓个脸就完了！顾小鱼越想越气，跟在他后面不跟他搭话。 她不主动开口，江队长竟然也不搭理她，冷冷淡淡的，拉着她直往家里赶，脚下步子飞快，活像是有人碾在屁股后面讨债似得。 他们在谈恋爱又不是在偷人，鬼鬼祟祟的，干嘛呀这是？ 顾小鱼气得不轻。这都什么人，yy上还说想她在乎她呢，一见着面就冷淡得没奈何了！ 家门一开，顾小鱼转身就要往厨房去，不想理他，脚下正在迈步，胳膊却忽的被他一拽，反扣在防盗门上。一个吻突然印上来，又急又沉，热烈得都不像是江喻白的作风。 脑子跟着身子一块儿天旋地转，顾小鱼被这突然的情境搞得有点懵。 神志尚未清明，耳垂忽然一热。江喻白附在她耳边低声轻喃，有点无奈：“都是我媳妇儿了，又跑什么？” 顾小鱼哼他一声，别过头不理他。 他舒了口气，语气愈发无奈：“媳妇儿，我想你了。” 顾小鱼嗔道：“胡说八道，你都不说话，根本就不想我。” 江喻白失笑，抬手把她脸侧垂发别到耳后，柔声道：“傻媳妇儿，你不知道有些罪犯是会报复警察的吗？” “那怎么了？” “穷凶恶极的人多了。我们当警察的不怕受报复，也得忌惮家人遭报复。公安小区里都住着警属，周边布控得比一般小区精密。铺天盖地都是监控，除了家里，其余地方没有一处不在监控下，”他道，点到即止，并不多说。 但即便江喻白不说透，顾小鱼也该明白了。 他哪里是不想她，他这是怕她被监控拍到，隔天同事开玩笑，又给羞得抬不起头来。 江队长是为她考虑。她倒好，好心当做驴肝肺。 顾小鱼心里有愧，憋了憋嘴，上前一步，搂着他腰轻轻摇了摇，好声好气地撒了个娇：“我错了二白，你别生我气嘛……” “怎么会生你气，我不生气，”江喻白抿唇，俯身在她脸上沉沉地亲了一口，捏着她软乎乎的脸，似笑非笑地提起：“怎么不想我媳妇儿了，一千零一只二白都想我媳妇儿。” 顾小鱼手上一僵，顿时红了脸：“……” 江喻白却毫不避讳，轻哼了一声，又问她：“梦到我了？” 语气有些受宠若惊，又蕴藏着一些小得意。瞧他眸子里隐隐的笑意，他根本就是欣喜的。 “……梦到好多，”顾小鱼也不管那么多了，脑袋往他怀里钻得深了些，小声喃着后言，“反正全是我的，一只也别想跑。” 他鼻间又扬起一声低笑，抬手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薄唇靠近，用低得只够她一人听清的声音补了一句：“恩，不跑，都是我媳妇儿的。” 顾小鱼脸上更热，心里也怦怦直跳，乱得不像话，赶紧岔开话题：“你先洗澡去，身上臭臭的。” “就是臭，本想着先回来洗个澡的，”江喻白似乎有点无奈，松手之前，却还不忘再多亲一口。 一走十来天渺无音讯，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他要亲要抱都由着他去了。顾小鱼没拒绝。 磨磨蹭蹭地又抱了好一阵子。顾小鱼以为他这就是要去洗澡了，却又见他微微抿了唇，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手解着领口的纽扣，柔声问着：“媳妇儿，一个人在家里怕不怕，恩？” 他不是要去洗澡了吗？顾小鱼云里雾里。 这房子里每一处都有江警官存在的痕迹，所以这房子里每一处都能给人以温馨的感受。有什么好怕的？所谓的爱情，也无非就是如此了。 顾小鱼没好意思说，红着脸使劲儿摇头：“你们小区挺安全的。” 江喻白含笑点头，解开最后一颗衬衫扣子，忽然侧身，在她面前脱了上衣。 健硕的胸肌腹肌一一入眼，男人的肌体里完美得展示了力量的美学。看得她脑子里“嗡”的一下，一股热血直往头顶冲。 顾小鱼一愣，羞得头顶直冒白烟：“哎呀，你干嘛脱衣服！” “我洗澡。” “你洗澡去浴室脱衣服呀，干嘛在我面前脱！”顾小鱼炸了毛。 “不是早看过了？我媳妇儿，有什么关系。”江队长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坏心眼地再次伸手去抱她。 “……”顾小鱼竟然无言以对，顶着通红的一张脸，灵活地躲开他滚烫的怀抱，直把他往浴室里推。 “谁要看你了！快走快走，辣眼睛！” 一言既出，江队长脸色一沉：“辣眼睛？” “辣的很，”顾小鱼道，一把把他推进浴室里关起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警察叔叔你不要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江喻白：“……” 顾小鱼：“……噗。” *** 说归说，哪能真伤害到了。江队长那一身肌肉好看得很，力量与美学肆意的得以诠释，赏心悦目。 顾小鱼也不是真嫌他臭，而是怕他冷到了。毕竟江队长刚才海南过来，温差这么大，他又只穿一件单衣。身体素质再好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屋里的两台空调都开到26摄氏度。十来分钟后江喻白洗完澡出来，屋子里已经暖和起来了。 他洗个澡跟打仗似的。顾小鱼刚把碗筷摆上桌，他就跟着在饭桌前坐下，没动筷子，静静地看着她进进出出地端碗。 “你吃饭呀，看我干什么？” 他出差在外，水土不服，容易上火，这种时候吃点酸萝卜老鸭汤降火气再好不过。顾小鱼特别去挑选的老鸭，文火慢炖，足足熬了两个多钟头——这么好的东西，凉了多可惜！ 江喻白没答话，拉着她一并坐下，一提筷子，先把两只肥肥的鸭腿掰下来放进她碗里。 这待遇自从成年就再也不曾有过。顾小鱼一愣，连忙把鸭腿放进他碗里：“这是给你吃的。” 江喻白不要：“媳妇儿你吃，吃胖点。” “那么胖干什么，嫁不出去了。” 江喻白脸上一沉，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嫁不出去了？”他沉着声儿问，“不是都嫁给我了，还想嫁给谁？” 顾小鱼：“……” 她顺口一句玩笑话而已，他却上了心，跟护食似得，忽然正襟危坐，厉声道：“谁敢动我媳妇儿主意，他就不信我揍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顾小鱼忍无可忍：“……噗。” 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这么暴力的警官啊！ 顾小鱼都给他逗乐了，她是没办法了：“我吃我吃，为了你不被抓进局子里，我吃还不成吗！可是我也吃不了两只啊，你帮我解决一个。” “听话媳妇儿，多吃点，”江喻白失笑。这回倒是乖乖地把碗递了回来，可名义上带走了一只鸭腿，事实上又给她夹一大块鸭肉，把她面前的碗都给堆满了。 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 江队长怎么就对她这么好？搞得她心都酥化了，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始终没个准头。 “胖了就是你的错，你要负责的！”她嗔道。 “恩，我负责，”江喻白欣然抿唇，唯恐她吃不胖不来找他负责似得，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肉，“快多吃点儿，媳妇儿乖。” 顾小鱼：“……” 一只鸭子看着体积不小，可实际出锅的也就只有那么点精华。都说是精华了，还叫顾小鱼吃了一半走。这顿饭本是为在外奔波的江喻白接风洗尘，补补身子的，吃到最后，却成了给顾小鱼补身子。 半只鸭子下肚，顾小鱼撑得全然不想动，趴在桌子上看江喻白吃饭。 他工作强度大，胃口极好。剩下的半锅鸭子压根不够他吃，一扫而空后，又把顾小鱼多准备的一荤一素两盘炒菜清理了，还伴着吃了两碗白饭。 顾小鱼是头一次知道，看人吃饭都能这么开心。瞧他打扫完所有食物后终于放下筷子，赶紧递给他纸巾擦嘴。 “吃饱了？” “恩，饱了。” 顾小鱼起身：“我去洗碗。” 他胳膊一抬，顺手就把人拉到腿上坐着：“放着我洗，你洗澡去媳妇儿。”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留她过夜了。 顾小鱼心头一颤，脸上“蹭”的一下红了个透。 该来的早晚都要来，两人都谈婚论嫁要见家长了，有些事情跑得脱？ 总是要来的。顾小鱼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了心绪，小声呢喃：“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江喻白抿唇，俯身在她脸上沉沉地亲了一下，圈着人往衣柜面前走。 米白色的衣柜里陈列的衣物并不多。左边柜门一推，清一色全挂着警服。一半是他们特警队的战训服，一半是海色的刑警队制服。而右边的柜门里，便装寥寥几件，每季度够换而已。 江喻白取了件纯色的t恤给她：“这件？” 暖气轻轻拂过耳侧，羞得她脸上愈发滚烫。顾小鱼不敢回头看，即便不看他，心跳也已经快得没奈何。 她早就中了江喻白的毒，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顾小鱼舒了口气：“……我想穿那件。” 浅灰色的那件衬衣，上次江喻白来家里装自行车有穿过。他穿着特别帅，袖口往上一挽，男人味十足。顾小鱼不想穿体恤，想穿他穿过的衣服。 江喻白点了点头，眉头一松，立马把体恤挂了回去，取下衬衫塞到她手里，搂着她柔声喃着：“媳妇儿，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能有多好听，就有多好听，听得人心里甜丝丝的，脸上都不自禁地要乐开花。 顾小鱼失笑：“你讨厌。” “不讨厌，”江喻白抿唇，头一偏，沉沉地靠在她肩上，轻轻咬着她耳朵，“我乖呢媳妇儿。” 99 我的鸡大萌 江喻白真的讨厌死了！他竟然卖萌！ 耳朵都被他咬得酥酥麻麻，顾小鱼欲哭无泪，赶紧挣脱他的怀抱，回头一看他一本正经的反应，又忍俊不禁。 救命啊，江二白怎么就这么萌！萌得她心都要化了。 顾小鱼笑个不停，正想去浴室“逃难”，却被他一胳膊拦住，拦腰一抱，给带到了次卧里。 先前顾小鱼过来考察，远远一瞥次卧是空的，便没再进屋细看。直到这一进，才知道墙角竟还堆着两个大箱子。 装着什么东西顾小鱼不知道，江喻白也不解释，把她放下，示意她去拆，搞得神秘兮兮的。 除了那辆自行车，江喻白基本没送过她礼物。海誓山盟他一句都没说过，这男人比谁都实诚，浪漫那一套不是他的风格。他从来不玩虚的。 箱子里装着的自然不会是什么鲜花玩偶了，顾小鱼想着。 果不其然，上头一个箱子整整齐齐装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护肤品洗护用品，下头一个箱子是成双成对的拖鞋、水杯、毛巾…… 不是礼物这一点叫她给猜中，但他一个大男人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顾小鱼倒是有点懵了。 懵着懵着她一愣，突然又有点清醒。 无论是护肤品化妆品还是洗护用品，无论是拖鞋水杯，还是毛巾……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可不就是她自己家里用的款式？ 江喻白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她爱用的，连款式都一模一样，完全是照她屋里的设备拷贝了一份。不是给她准备的，还能给谁？ 顾小鱼心头一紧，回头看他，试探着问：“给我的？” 江队长微微一笑，果然点头。 “可是你怎么买到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分得清这些东西吗？顾小鱼表示怀疑。 “我不懂，”江喻白抿唇，一件件地把东西往浴室卧室里挪，“以前队里的大刘，他媳妇儿是化妆品导购，我让大刘帮忙买的。” 顾小鱼不得不感叹，当警察的就是不一样。他才去过她家几次？就能把她的喜好摸透，还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来，甚至于连瓶瓶罐罐摆放的方式都一样！ 梳妆台上就一把剃须刀，一个漱口杯。江队长是标准的寸头，连梳子都用不上。顾小鱼的东西往上一摆，拥挤之间，顿时就生出一种家的温馨感。 江喻白按她的喜好换上了情侣拖鞋、情侣毛巾，最后还换了情侣牙刷和漱口杯。全是同款，他的偏灰色系，顾小鱼的偏白色系，每一样都挨着摆在一块儿，格外的和谐。 顾小鱼有点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 无论她想不想，这下都真是宾至如归了。 浴室里要什么有什么，跟自家一样。顾小鱼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擦干净身上残留的水珠，穿上了新睡衣。 她个子不小，一米六八，体态匀称显得愈发高挑。但穿上江队长一八五的衣服，依然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衣服松松垮垮，脸蛋儿白白嫩嫩，身上还直扑水汽……可爱透了。 连顾小鱼自己都觉得乖，更别说是江喻白。 门一开，就见江特警抄着手，潇洒随意地靠在浴室门框上，抿着薄唇，微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洗完了？” *** 他轻声启口，沉熟稳重的男低音在屋子里回旋，含笑的语气凭添几分魅惑，惹人遐想不断。 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便有点百味杂陈。 顾小鱼不太敢抬头，但即便如此，也在匆匆一眼中，瞧见了他胳膊上大块大块绷紧的肌肉。 一身简单的居家装备而已，他愣是有本事穿出了俊朗不凡。 再抬头仔细看看，这是一张多俊朗的脸。眉如墨画，目似朗星，鼻梁挺直，薄唇勾人。一举一动，一颦蹙都直叫她血脉喷张，一颗少女心几乎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顾小鱼紧张至极，诺诺点头：“……洗、洗完了。” 还以为他是等急了，却见他一回身，突然拿了个吹风机过来。 顾小鱼一愣，悬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回了原处，暗自松了口气，摸了摸肩上那一头及腰的黑发，伸手去取吹风机。 江喻白却固执地不乐意给，径自接通了电源，把她圈在胸前，大手往她头上一附，这就开始给她吹头发。 江喻白竟然亲自给她吹头发！ 一开始顾小鱼还挺开心的，新奇，除了妈妈和美发师，这世上也没谁再给她吹过头发了。江队长手大，在她头顶摸来摸去，跟摸小猫小狗似得，感觉特别好。 但吹了没两分钟，顾小鱼对着镜子一看，顿时就开心不起来了。 可惜了她一头直发，活生生给江警官揉得炸了毛。吹风机大功率一鼓噪，新一代的金毛狮王就此诞生。 顾小鱼琢磨着江喻白大概是想照顾她吧？就像照顾小孩子那样，连吹头发都愿意帮她。心倒是好的，可是江队长在外是东都狼，回了家却是条哈士奇——她头上这一堆杂草是什么东西，让她怎么见人？小說中文網 这么大一熊孩子杵在跟前，直叫顾小鱼欲哭无泪：“你都吹的什么东西……” 江队长居然还没那回事儿似得，一本正经道：“吹干。” 顾小鱼：“……” 忍无可忍的捏着拳头给他一下，江特警不痛不痒地摸了摸胸肌，对她抿唇一笑。顾小鱼气都没处气，一口就乐出来了：“你走，你别捣乱。” “我给吹头发呢媳妇儿，”江喻白沉下脸，紧紧抿着唇，瞧着是有些受伤了。 顾小鱼真拿他没办法了，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道：“你去暖床你去暖床，我怕冷，你快去暖床。” 没谈过恋爱，没深入接触过女孩子，这些事情江喻白都不擅长，怪不了他。但顾小鱼实在不想让自己一头秀发受罪，吹头发他干不好，暖床他该可以物尽其用了吧！ 在警队里操练得久了，警察们身体素质强得没话说，瞧瞧楼下一头白发还生龙活虎的老高就该知道。江喻白可是大冬天单穿一件衬衣也不喊冷的人，身子跟个火炉似得，吹头发尽捣乱，去暖床多好。 江喻白沉默了一阵儿，会意地点了点头，走之前还不忘多摸摸她的脸：“吹完头发过来睡觉。” “你先睡吧。”顾小鱼道。 瞧着镜子里那一头杂草，打死她也不信这是几分钟就能折腾完的事。 事实也正她所预料的那般，足足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这头杂草才终于被整理好。 江喻白已经回屋有大半个小时，顾小鱼推门时，他正躺在床上闭眼养神。被子严严实实盖着，只露个脑袋在外面，至于里面是什么光景……不好说。 顾小鱼暗自咽了口口水，心里又有点慌张，脸上还努力稳着神色，默默进了屋。 “来我这里，”木地板响第一声，江喻白跟着开口，身子一挪，把位子给她空了出来，“睡这里来媳妇儿。” “恩。” 江队长自个儿不怕冷，就没给家里准备电热毯。床上冷冰刺骨，只有他睡过的一处温软如厮。 一开始顾小鱼还不大明白他干嘛挪位子，一进被窝，“噗”的一声，顿时就乐了。她随口一句玩笑话罢了，江喻白还真给她暖床了？ “冷不冷？”他问。单手撑在耳侧，认真地给她拉着被子。 “不冷，”顾小鱼直摇头，脸上有些烧，心里也暖呼呼的。 两人睡一块儿不如一个人睡着方便，被子总是不能照顾完全。江喻白把她往怀里一揽，竟然也不必多虑。他身上热得跟火似得，顾小鱼受用，手脚一并缠了上去。 江喻白也受用，一只胳膊枕着她，一只手捋着她头发，惊奇地问：“这头发怎么吹的，这么顺。” “顺着吹就顺了。” 他点点头，目光静静地停留在她眉目间，惹得顾小鱼脸上又开始发烫。江喻白吻了吻她的唇，又从被子里牵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两手一碰，江喻白顿时皱了眉：“不是刚洗完澡，怎么还这么凉？” “小时候不是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么，受了惊，落了病根子。身体一直虚，长大了好了些，但是一到冬天还是会手脚冰凉，正常的。”顾小鱼道。 他眉头皱得更紧，把媳妇儿的小手塞进了衣服里头捂着，满口心疼：“我多捂捂就热了，没事。” 不知道是这话太刺骨还是他体温太高，一股热气顺着空气往外沸腾，烧得顾小鱼脸上发红，心里也怦怦直跳。 顾小鱼没敢乱动，乖乖靠在他胳膊上。 虽说该来的早晚会来，但蓦然要直面，紧张依然充溢着整个心房。 心里有点发慌，顾小鱼默默吞了口口水，埋着头没敢看他。 夜里什么都看不真切。久久的沉默后，热气却一点点逼了过来。顾小鱼没来得及抬头，唇先被他封住。不再如初见时热烈，可是温柔缠绵，正是他独有的味道。 顾小鱼有点动了情。 “睡吧媳妇儿，乖，”他却只是开口。跟她唇齿缠绵了一阵，最后在她额上落下个吻，不再有别的动作。 什么惹人遐想的动作都没有。话音落了没多久，男人的呼吸声便渐渐沉了，以大男人的姿势紧紧搂着她，躺在她身侧却安静地像个大孩子似得。 顾小鱼还是不敢动，僵硬地缩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来。 头顶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舒缓了，在外出差这么多天，江队长恐怕是累坏了，嘀咕了一句“晚安”，立马就睡沉了。 他倒是睡过去了，呆在男人身侧，顾小鱼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时钟敲了两三下，偷偷戳了戳他胸口，他依旧没反应，悬了半宿的心情终于才松缓了下来。 顾小鱼松了口气，打算去上个厕所睡觉。 狗爪子搭在她胸前，顾小鱼掰开，正准备走，他哼哼两声，胳膊肘一弯，又自然而然地搭了回来。如此重复了两三次，顾小鱼没招了，一掰开他胳膊，就立即从他怀里钻出去。 可出卧室还没走上两步，身后贸腾腾跟了个人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顾小鱼一愕，刚才不都还睡得好好地？ 江喻白皱着眉，闷闷不乐道：“……睡着睡着，我媳妇儿突然不见了。” “……噗，”顾小鱼乐了，挽着他胳膊摇了摇，“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睡吧。” 江喻白点头又摇头：“大半夜别吓着了，我跟你去。” 顾小鱼进去上厕所，他就守在厕所门口陪着。其实顾小鱼不怕黑，可看他这么细心，也没多说，装作怕黑的样子让他陪着。 上完厕所洗了手，手上愈发冷。江喻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扣放到他肚皮上暖着。 顾小鱼动弹不得，倒在他胳膊上别别扭扭地准备睡了。身后的狗爪子却顺着她胳膊钻到了衬衣里，轻轻搓揉着她胸口的两团软肉。 “睡觉了二白。”顾小鱼小声嗔着。 “……我的鸡大萌。”江喻白突然喃了一句。 顾小鱼乐了，转头问他：“为什么不是鸡小萌？” 他忽的睁了眼，一双眸子漆黑发亮，一本正经地抿了唇，道：“不小，挺大的。” 顾小鱼哭笑不得，脸上飞烫：“……臭流氓！” 江警官不以为然，狗爪子还在她衣服下折腾，吻着她后颈，柔声问着：“什么尺寸媳妇儿，软乎乎的。” 顾小鱼：“……” 妈呀，羞死人的话他居然就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出了口！ 顾小鱼羞得不行，恨不得反身一把堵上他的嘴，可转念一想，这样怪不了他，江队长又没碰过别的女人，不懂好奇不也正常？ 这么一想，想得她心都软了。顾小鱼老实答：“32……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江喻白没答话，身后呼吸蓦的一沉。 顾小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转了个面，侧仰着靠在他身上。身后呼吸声更近更沉，一声一声都像是勾引，江喻白轻轻咬着她耳朵，两只手顺着腰际一路滑进她衣服里。 男人的手掌粗糙得可怕，枪茧遍布，一寸寸在身上摩擦，直叫人酥麻难耐。 意识回复之前，难为情的喘息声已经在屋子里蔓延开。而他的呼吸声却渐渐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渐渐地销声匿迹。 他忽然停了动作。 顾小鱼：“……” 这个臭警官！他倒是睡过去了，这么给摸着胸，浑身都不自在，叫她怎么睡啊！ 100 耳朵是耙的 倒不是江喻白霸道，而是下了高速，蓉城里车况复杂，天又落着小雨，里飞康最好配合羊习习开车，帮忙看看路况行人什么的，江喻白在提醒他。 从西门到顾小鱼家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下了高速，最多行进二十分钟就能到。车里没再聊天，驾驶座上的二人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起路况。 顾小鱼安分地趴在江喻白身上，高速公路上那几次甩动，闹得她头晕到现在。江喻白体贴的拿肩膀给她靠，胳膊紧紧搂着她腰，亲密的抱着她，一刻也没松手。 头顶就是他温热的呼吸。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时，顾小鱼脸上便有些发热。思绪若有似无地往冬日里的那场春梦上引，梦里也与他这样相拥过，听过他胸膛里炽热有力的心跳声…… 顾小鱼调整了呼吸，胳膊顺着环上了他精瘦的腰。江喻白即刻调整了坐姿，手上一捞，把她整个揽进怀里。 车里没开灯，除了仪表盘，车厢里漆黑一片。一点点细微的响声，不能引起前排二人的注意。 顾小鱼脸上发烫，抵在他胸前，似乎连那衣襟都被她沾染上了热度。 不知是否因为他察觉到了胸口上诡异的高温，他忽然埋了头，凑近她耳侧，轻轻“汪”了一声。 这声“汪”要多动情，就能有多动情，在她听来恐怕比一万万句我爱你还要好听。顾小鱼“噗嗤”一声笑了，在他怀里乱动了一下，胳膊膈在他包里坏掉的手机上。 她便微微一怔，抬头问他：“二白，你手机怎么办？” 说到那粉碎的手机，顾小鱼心头蓦然有点愧疚。全然是那个不恰时的电话害得江队长紧张，因为紧张她，他才会不淡定到把手机给摔了。说到底，她难辞其咎。 “后天买个新的就是了。”江喻白喉结滑动，低声说道，语气淡然，压根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为什么不明天去？” “明天队里有事，下午要参加比赛，走不开。” 顾小鱼想了想，柔声商量着：“不然别买了，我给你一个吧。”尐説φ呅蛧 江喻白呼吸一顿，略微有些惊讶：“你给我？” “对呀。年前演出时候，赞助商送了一对手机，我用的白色的，还有一只黑色的放家里没用呢，我又不用黑色的。”顾小鱼坦言道，顺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锁屏灯光亮起，军爷和二小姐出现。她手上一颤，赶紧往回收，却被他拦下，饶有兴致得握着她的手，看完了这组幻灯片。 这组片子讲的就是他们的故事，设定上也以他们为原型，男主是个严肃威风的军爷，女主是个豪气仗义的二小姐。套片只有四张，这四张却寓意深刻。 第一张里，军爷长、枪立马，直面贼子宵小。 第二张里，二小姐仗剑江湖。 第三张里，军爷和二小姐于成都府门口见面，火树银花。 第四张里，二小姐意气风发地扛起了军爷，步履矫健，全然不顾肩上军爷的呼喊哀怨，全心全意地强抢回家。 …… 都给他抢回家了，喻意还能不深刻吗？ 江喻白闷笑了一声，勾在她腰间的胳膊收得更紧。 顾小鱼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见他要开口，先一步娇嗔着发问：“反正……就我这手机的黑色版，我拿着也没用，你拿去吧。” 前面立马传来笑声，里飞康大咧咧的嚷着：“这尼玛，土豪山庄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卧槽你看看嫂子，一上来就是包养老大的节奏啊？老大，软饭啥味道，好吃吗，分享分享心得呗？” 江喻白只笑不答。换了羊习习开口，义正言辞地纠正里飞康：“什么叫吃软饭，你懂什么——老徐说了多少次了，这叫耙耳朵，耙耳朵是蓉城男人的美德。这说明我们老大马上要晋升为蓉城女婿了。” 两人在前头嘻嘻哈哈，说得顾小鱼心里又是一阵阵发毛。 江喻白有多爷们儿这两人哪能不清楚？他们自然是在开玩笑。可这话顾小鱼越听越觉得伤了江喻白的面子。她只是一番好意，资源合理分配罢了，并非要磨他男人血气方刚的自尊心呀。 顾小鱼怕他误会，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恩，我明白，”江喻白轻笑道，微微低头，薄唇贴近她耳侧，低声补充，“藏剑的媳妇儿是这样的。我不介意，乖。” “真不介意？”顾小鱼心里没底。 他抿唇：“不介意，我媳妇儿有什么好介意的。” 连着得到两次肯定的答案，顾小鱼多少有点琢磨透江喻白的态度了。他是真的不介意，非但不介意，还有点打心眼理解她的意思。 她便莫名有点欣慰，甜甜一笑，无意间撒了个娇：“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软饭嘛，一开始不好吃，吃多了也就习惯了，你说是不是？” 江喻白配合地点点头，柔声道：“是，媳妇儿说的对。软饭嘛，其实味道也还不错。” 这话听起来要多悦耳有多悦耳，由他低沉的嗓音轻柔倾诉，更是让人脸红心跳。顾小鱼被甜得不由自已。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手心里，头顶就是他炙热真切的呼吸，心悸的感受特为尤甚。 她脸上不争气地又开始发烫，正羞着，就听前头突然嗤笑了一声。 “闭嘴！”江喻白头一偏，跟着就是一声呵。笑意一敛，不怒自威，两个万瓦大灯泡顿时噤若寒蝉。 顾小鱼也被呵得没话说，有点懵了。后知后觉她居然只顾着跟她家二白谈情说爱，竟把前面还有两个大灯泡的事儿给忘在脑后。 车里空间有限，那些脸红心跳的悄悄话保准是全部给听走了。一时间顾小鱼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车子一停，她第一时间冲出了车厢，头也不回地往上狂奔。 前段时间酒吧装修，那只手机方才从酒吧被带回家，盒子就放在电视柜上十分显眼的位置。不到十分钟，顾小鱼就把手机送到江喻白面前。 他们用的本就是同款手机，这一换，更是情侣机了。 防暴武装车不能停得太久，拿了手机，江喻白三人就得第一时间归队。目送他们消失在街口转角，顾小鱼才往回走，刚进小区门口就收到一条支付宝转账消息：“*喻白向您转账5720元。” 顾小鱼愣了半宿，尚未来得及询问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一条微博提示接踵而至。 消息依然出自江喻白之手：“水里月是天上月，怀中人是心上人。[心]@小小小小鱼” 顾小鱼心头一紧，抿唇偷笑，顾不得脸红，转发评论：“大家好，我是脱单新人。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倒是去打我男票啊@喻喻喻喻白” 这条微博一发，下头一片高呼：“卧槽，这微博我是不敢评论了，明天比武就要碰到江队，万一被下狠手怎么办！[再见][再见][再见]……江队手下留情，不敢对你媳妇儿有意见@喻喻喻喻白[再见][再见][再见]” 顾小鱼捧着手机笑得天花乱坠，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始作俑者江警官也没再说什么，那只手机毕竟搁置已久，残留的一点点电量禁不起他再三折腾。 直到大半个小时之后，这条微博才被江队长再次转发：“恩，我媳妇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来打我就是了。” *** 从东三环回南四环需要花上一个小时，即便深夜绕城路上不堵车，那也得花上大半个小时。 洗完澡，顾小鱼躺在床上听歌，掐算着江喻白回去的时间，等他充电开机，还想跟他说说话。一直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耳机里突然叮叮当当地一通乱响，刹那间接收到了九十九条消息，来自微信群“盛世”。 除了江喻白，顾小鱼再没加过第二个游戏好友。不用说，一定是江喻白把她拉进群里了。 这群里本来有整整两百个人。顾小鱼这两百零一号相当醒目。几乎是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新来了个人，一翻成员列表，顿时心领神会那个叫“小鱼”的来者。 里飞康的语音第一个出来，操着那副熟悉的东北腔：“哎呀卧槽，嫂子来了！欢迎嫂子！” 羊习习紧随其后：“哦嫂子好，我就说老大这晚上不睡觉干嘛呢，感情在跟嫂子说悄悄话呀。” …… 爆料生猛一向是他们的作风，盛世里果然不其地开始起哄了。 “唉哟，老大和嫂子这是什么发展呀？”下头清一色的发问。 顾小鱼心里本就有鬼，脸上红了个透，想出声反驳，可微信没有变声器，调不出她常用的男声，一开口保准暴露身份，只好不说话，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她始终保持沉默，十之□□是害羞了。 江喻白第一时间发私聊消息过来，无奈解释道：“媳妇儿，我在家里。” 他在家里，里飞康他们在队上。躺床上不睡觉个大头鬼，他们压根就不晓得江喻白在干什么，尽胡说八道。 顾小鱼脸上还是发红，嘴上却不地道的笑了，回他：“你看你的小弟们，坑我就算了，连你都坑。简直不把你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恩，媳妇儿说的是，他们欠收拾了。”江喻白低笑出声。 微信群里很快传出江喻白的语音消息：最近队里纪律松散，需加强练习。即日起，江队长要亲自抓功课，格斗、擒拿、体能训练……里飞康羊习习首当其冲。 “卧槽完蛋了，被老大盯上了，”羊习习只剩哀嚎，“嫂子亲嫂子，求你开开恩，我可不想给老大当陪练啊——” “好啊，”顾小鱼回他，“那你讨好讨好我，我替你当陪练。” 里飞康吓坏了：“卧槽嫂子你讲真要当陪练？卧槽嫂子你想清楚啊，就你那小身板儿，老大那一脚下去，你这辈子就结束在这里了。” “我没说我要跟他打呀，陪练嘛，我陪他练总可以吧？”顾小鱼道，“他练，我在旁边看着，端茶送水总行吧？” 话音未落，羊习习和里飞康飞快地加了她微信好友，一人塞给她一个两百块的红包，附言“丢钱免灾，嫂子你帅你先上。” 顾小鱼：“……” 她要去退钱，两人却第一时间将她拉黑了，她已经联系不到两人了。微信群里尚有他们愉悦的笑声：“老大，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顾小鱼只好红着脸去找江喻白：“完了，我被他们的红包贿赂了。怎么办……” “收着吧，我放过他们就是了，”江喻白淡然道，没在这话题上纠结，清然抿唇，柔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顾小鱼没好意思说是特意在等他，胡诌道：“刚洗完澡，在刷微博。他们都在说明天的比武，那是什么呀二白？” “蓉城警界一年一度的大练兵。各个警种都得参与，就跟学校里举行运动会似得，”江喻白道，顿了顿，自然问起，“我也要参加，你呢，明天要不要过来玩？” “我能去？”顾小鱼一愣。 “当然可以，”江喻白道，抿唇轻哼了一声，含着笑，满是宠溺，“我媳妇儿，有什么不行的。” 101 要什么理由 浣花溪帮规第一条：同帮弟兄禁止打架斗殴、自相残杀。 浣花溪之所以能成为浩气盟第二大帮，这条帮规可谓是功不可没。 顾小鱼不明白她怎么就杀帮会里的人了？随意瞄了一眼红名堆里躺着的一只小明教，顿时了然。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仇杀喵哥和小炮的这三人居然也是浣花溪的，而且好死不死，正好在马嵬驿被红名包围，还被顾小鱼碰上了。 顾小鱼这一剑劈下去，本是从对立阵营的魔掌中救了三人，可巧的是两分钟前她才刚加了仇杀，所以这三人被埋没在红名堆里，被她一波风车全带走了。 无巧不成书，顾小鱼当真理解了这词。 *** 晚上十点，大部分活动结束，正是帮会人最多最闲最热闹的时候。 顾小鱼切换回帮会时，一个娇滴滴的妹子正在麦上哭诉被二小姐“小鱼”狠心仇杀的事情。 她的马甲叫“柳梢喵喵”，正是被顾小鱼加入仇杀名单中的一人。 “我来了。”顾小鱼招呼了一声。开过变声器，循环入耳的是一个纯熟的男声，略带些青涩，缠绵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附耳说着情话一样，舒服得紧。 顾小鱼一出场，底下众多姑娘们就开始在公屏刷“男神”的字样。正在麦上“嘤嘤嘤”的柳梢喵喵立马下了麦，她说了些什么，顾小鱼一无所知，不过也能猜测肯定有曲解的成分。 果然。 副帮主月夜花花开口便是质问，沉声道：“具体情况喵喵都跟我们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话问得顾小鱼顿时来气，冷哼了一声，向来跟他合不拢，语气并不和善：“你怎么不问问我，具体情况是什么？张口就质问我还有什么好解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对顾小鱼，月夜花花心里到底是有些忌惮的，口气当下弱了些许：“喵喵是我情缘，我当然听她的了。不服气你也说，你为什么违反帮规，杀我情缘！” 顾小鱼听出来了，月夜这次闹成这样，感情是情缘吹了耳边风！ 当着全帮人的面，顾小鱼尽力压着火气：“你怎么不问问你情缘做了什么好事！” “喵喵能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有的人把脏帽子往她头上乱扣！” 顾小鱼怒了：“我扣她帽子？呵，搞笑，既然你要这样说，那月夜，咱们现在就把事情摊开，你让你情缘把她干的事儿一件件说清楚了—— 两周前的周六，她打大明宫全程挂机，她还有理了？当团长的不该喷还是不能喷？自己做错事在先，团长唐小炮踢她了吗，她就仇杀小炮，这是小炮欠她的？说小炮黑金，黑工资，小炮黑了吗？ 你别以为我贴吧玩得少就不知道了，写818骂小炮的就是她，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有趣，这会儿还反咬一口了？ 月夜花花，你情缘把小炮截杀到不上线，一心转服，现在帮会散了，朋友也没了，你说我扣她帽子？你自己问问，这些事她认不认！” 月夜花花没答话，沉默了半晌。 那个娇滴滴的女声立马出场：“相公公，我没有嘛。我818那个唐小炮，是因为他黑金啊，我没有仇杀过他，而且今天是副帮乱动手，加了我们仇杀。我什么都没做！” “你没做？”顾小鱼可算知道什么叫心机婊，打心底地恶心她，“你跟你那两个朋友，堵着陆开心杀了四次，你敢说你没有？要不要我把截图发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小說中文網 这话说完，在频道偷听的喵哥已经配合地把截图发出去了。闹都闹了，这会也没什么好劝的，索性摊牌。 “那个什么喵喵，你倒是解释，不是什么都没做吗？”顾小鱼道。 柳梢喵喵这次开麦，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好好说话，凶什么呀！” 月夜花花也附和：“小鱼你好好说话，你凶她干什么！喵喵你别哭，相公公在，你别怕。” *** 两人在麦序上腻歪，顾小鱼当真觉得恶心，斜眼一瞄频道，帮会里的人数竟然达到了七百人。 浣花溪是个大帮，帮里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功夫，全服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顾小鱼眼睛尖，一眼就看见熟悉的马甲。持剑御风似乎来了很久了，但他一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倒也是。这时候两大副帮主交锋，连帮会里的长老们都不开麦，外人谁还有发言的资格呢？ 顾小鱼啧了啧嘴，看到喵哥密聊她消息：“别闹得太僵了，你保住自己，这看着你们帮会内部要策反，你小心被孤立。” 顾小鱼心里蓦然一暖。 喵哥陆开心是小炮的准情缘，两人都属于互相暗念，却迟迟不肯表白的主。唐小炮是她闺蜜，顾小鱼早把喵哥也归类于“自己人”。 “怕他是烤鸡，”顾小鱼回他，“人不能忘本啊，你们是我好朋友，里你们护着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受欺负。” 喵哥发了个红脸的表情。 顾小鱼道：“你们别转区，我们没做亏心事，怕他们干什么？而且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吗，面对恶势力，要勇敢地跟它斗到底！话说回来，喵哥，这女的也太恶心了，我要是报警了，警察叔叔能不能收了她？” “恐怕警察叔叔管不着，”喵哥失笑，“本来我们就是怕你为难才打算转区的，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成吧，我们不走了。这段时间我看着小炮受委屈，也窝了一肚子火，正打算学学保护小炮呢。” “成啊，以后我教你，带你打22呗，”顾小鱼正爽快地应着，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脱口而出，“唉哟，喵哥你这五毛麦！” 喵哥无辜道：“不是我啊。” 顾小鱼嫌弃道：“不是你是谁，房间里就咱们两个。快让小炮给你换个麦，太渣了，别折磨我耳朵。” *** 只是切换个跟喵哥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浣花溪帮会频道这边原先的七百人就成了九百人，甚至比小攻防还热闹。 月夜花花和柳梢喵喵在麦序上你一言，我一语，展示着恩爱。顾小鱼半宿没说话，突然开始发声了，却是被月夜花花质问在先：“别冤枉喵喵，你就说你怎么解决杀帮会成员一事的。” “我冤枉她？”顾小鱼一听就来气。 这人脑子是铁定被猪啃了，两句耳边风就能飞起来，完全没智商！ 顾小鱼道：“我可没冤枉她，她不承认她做了亏心事，不给我朋友道歉，这事儿就算没完！” “没完就没完，这会别谈那事，只谈你违反帮规，杀了喵喵的事，”月夜花花道，“你是副帮主，违反帮规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明明是因果关系的事，你非得拆开来看——摆明想让我退帮是吧？”顾小鱼一语道破。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帮会里的人都坐不住了。顾小鱼对浣花溪的贡献有多大，大家有目共睹。 帮主叶温言创立帮会后，多亏顾小鱼一手扶持，才将浣花溪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帮，一直培养到今天浩气盟第二大帮；帮主暂时离开游戏后，她主动承担责任，每周组织帮会进行大小攻防；给帮会培养了好几名优秀的指挥；捐献的桌子小药不计其数…… 崇拜她的人很多，新人们没哪一个不喜欢她，不是哪一个大神都像她一样肯下功夫去培养新人，不厌其烦地去教导新人，给人机会，带人成长；不服者自然也数不清，半路加入浣花溪，一心要变强的装分党特为尤甚。 但不服气又有什么办法？对他们，顾小鱼一向是以暴制暴：一句话，干！干得过就承认你。 浣花溪发展了大半年，顾小鱼副帮主的位置始终没有动摇过，这既是实力最好的证明。在这一点上，连月夜花花都有忌惮，若不是顾小鱼恰巧触碰了帮规，恐怕这辈子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月夜花花的一点花花肠子哪能瞒天过海？若是没有顾小鱼压着他的气焰，浣花溪早翻天了！ 帮里立马有人劝着：“副帮你别说气话，浣花溪不能没有你。” “是啊，你走了，今后谁带着我们打攻防、打战场？” “这是误会嘛，说开了就行了，都是一个帮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动一下呗。” …… 这些都是顾小鱼辛苦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虽然还不算多么厉害的角色，却也是帮里的中流砥柱。还有发展的空间和潜力，假以时日，必定得挑大梁。 顾小鱼自然舍不得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顾小鱼一走，帮里就是月夜花花的天下，浣花溪被一群势利鬼掌控了，小透明们不受挤兑就不错，哪还有好日子过？他们就算不跟着顾小鱼走，也早晚得离开。 估摸一算，浣花溪主力军损失过半，即便公屏里有很多人表示要加入浣花溪，填补人才流失的空位，顾小鱼的离去对浣花溪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大家一起打拼下来的江山，顾小鱼并不想毁了它。 102 心灵手巧论 篮球赛在四大队的训练上举行，设备老旧又简陋，但难得遇到一个假期，哪怕只有半天，大伙儿也热情高涨。 江喻白带顾小鱼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过。偌大的操场上人满为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左边的角落里，上一届的卫冕冠军江队长所在的特警大队已经穿好队服，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了。不过大前锋江喻白未到，第一轮上场的临时替换成了别的队伍。 五五篮球赛的赛制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国际大赛，国与国之间的比赛；另外一种是职业比赛，比如说美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nba，或者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cba。 两者在赛制上略有差异。 同样是分为四小节，前者每节耗时十分钟，后者每节耗时十二分钟。加上节间休息，中场休息，一场球赛用时一小时左右。 但球场上瞬息万变，比赛之后的不可预见性太多。若遇上犯规，暂停等情况会延长比赛的时间。一般的篮球比赛整个比赛打完大概要两到三个小时。 这一届一共有八只参赛队伍，时间有限，便大体采取了国际大赛的打法。不过只打两小节，一个半场，半小时完成一场比赛。 头四支参赛队正在赛场上打拼得火热，剩下的四支队伍都在一旁做热身。 说是比赛，到底大伙儿并没有把输赢放心上，相约一块儿做拉伸的往往是不同队服的队员。警界一家亲，就是这个道理。 江喻白带着顾小鱼过来，人还没到场，白色的球衣先被火急火燎地抛了过来。 两人正走到羽毛球场边，江队长一胳膊拦住顾小鱼，抬手灵活一接，“刺啦”一声，衣服挂在球网边的铁钩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周围有不怕事的立马玩笑着：“江队，快去找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给你补补！” 江喻白微微抿唇，虽是在问他们，目光却下意识落在顾小鱼身上：“有针线吗，拿来。” “有有有！”一堆人立马起了哄。 围着球场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两排座椅，以供参赛选手休息。哄声刚起，上次在李赫婚礼上见到过的姑娘顿时便被簇拥着站了起来，羞答答地往这头来了。 顾小鱼还没从江队长别有深意的一眼中回神，一见到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顾小鱼不太高兴。 难道上次表达的还不够清楚？那姑娘怎么还惦记着她的二白呢！ 顾小鱼就是吃醋，不喜欢她的二白被别的姑娘惦记上。可醋还没怎么吃呢，对面的姑娘没走两步，江喻白拿过针线，一胳膊揽住顾小鱼肩，带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胳膊从她肩上顺着往她的椅背上一搭，柔声跟她汇报：“媳妇儿，衣服坏了，给我补补。” 不管那姑娘还在打什么主意，可惜江喻白是没别的想法的。 顾小鱼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果不其然又惨白了几分。 虽然有些不地道，不过顾小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爽。真的爽。 虽说爱是无私的，但爱情却是绝对自私的。就是她再大度，也万不能“大度”到会把自己的男人分给别人。 ——那不叫大度，那叫傻。 顾小鱼一点都不想把二白分给别人惦记，她自个儿惦记着，不知道有多完美。 *** 江队长力气大，衣服挂在铁钩上经由他随意地一拉，破开了一道极长的口子。 队服不补不能穿，他还得上场打球，穿着衬衣总不太方便；不穿就更不方便了，抬头蓦然对上身后一片警队妹子的眼睛，顾小鱼赶快接过了针线。 熟练的穿针引线，顾小鱼酸溜溜地吩咐他：“待会儿不准随便脱衣服，你去里头换。” “恩，听我媳妇儿的，”江队长会意地抿了唇，身子往她这边倾了些，沉声道，“媳妇儿，要个鱼。” 要个鱼是什么东西？顾小鱼不解，直到江喻白指了指她领口的“小鱼”才明白过来，他是看到自己衣服上缝的“鱼”，也要缝一个。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规定必须统一穿着，大家脱了外衣放在一块儿，便常常分别不出所属。 顾小鱼把这事给妈妈说，蜀绣好手顾妈妈便开始在她的衣物上统统绣上一条小鱼。一来好分辨，二来好看。顾小鱼喜欢，也跟着学了蜀绣这门技术。 她虽然继承的不多，但比起一般姑娘，那也得算个行家。 蜀绣的特点是形象生动，色彩艳丽，富有立体感，短针细密，针脚平齐，片线光亮，变化丰富。蜀绣技艺严谨精密，讲究施针，针法变化多样，针脚整齐、掺色轻柔、虚实合度、变化丰富，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 江喻白不一定能懂她的技术，不过瞧着领口上那条栩栩如生的鱼，也该知道她手艺不一般。 “就给我这几根线，还想要鱼，”顾小鱼说他。 嘴上说，手上动作飞快，在旁边勾勒了小小的一个纯白纹样。 顾小鱼埋头在绣，江喻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猛地俯身，一个吻沉沉地落在她脸颊上，还带出了响。 周围全是人！ 顾小鱼大惊失色，针头不经意刺进手指里，血珠顺势外溢。 还没喊疼，江喻白眉头一紧，赶紧抓住她手指往嘴里送。针眼小，鲜血很快便被止住。血侵染到衣服上，衣服上绣好的不就是一条鱼？纯白的底，染上血色，同样栩栩如生。 “快转发这条锦鲤，你们队就可以赢了。”顾小鱼玩笑着。 他浓眉不展，含着她食指，舌头小心地舔了好几次，再三确定没有血腥味儿，才闷闷不乐地放开她。 “不疼，就跟蚂蚁咬了一下似得。”顾小鱼道。 江喻白没说话，像做错事的大型犬一样，在她面前耷拉着脑袋，一脸自责。 天啦撸！他是不知道他无意识的眼神有多萌！直把顾小鱼萌的一激灵，别说是手指被针扎了一下，就是脑袋被锤子砸了一下也被他萌痊愈了。 顾小鱼心都快化了，实在受不了他，好声道：“二白我真的不疼。比赛快开始了，你快去换衣服了！” 周围女警多，个个都英姿飒爽。要卖萌回家萌，这大庭广众的，别招蜂引蝶好不好！ “恩，那我先去换衣服，”江喻白沉声道，走之前也不忘揉揉她脑袋，“别到处跑，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顾小鱼点头：“……恩，我乖。” *** 第一轮球赛第二小节已经开始，再过不久就该第二轮四支队伍上场。特警队一众早就蓄势待发，就差江喻白带队。 顾小鱼在板凳上坐好了，一门心思等他回来开赛。几分钟过去，江喻白没等到，倒是穿着2号球衣的里飞康突然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嫂子好”。 顾小鱼正顾着看他，右手边椅子一拉，又一人坐了下来，同样招呼了一声“嫂子好”。 顾小鱼回头一怔。 这人她认识，可不就是江队长那只特别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深吗？ 江队长的内存卡里详细记录着他的资料，还特别标注了，这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他当了多少年警察，林深就跟了他多少年，纵使这会儿他调到了特警队，也绝没遇到哪个后生能跟林深做比。 这不仅是一种信任和默契，更是一种实力，连里飞康都没办法比。 顾小鱼笑着招呼他：“你好，林深。昨天麻烦你了。” 林深稍稍一愣，像是没能料想到顾小鱼竟然认识他似得，格外吃惊。 不过眸色一沉，他立马便稳住了神色，那着实的惊讶转眼即逝，散得一干二净，若不是顾小鱼看得真切，甚至会误以为是一场错觉。 但那毕竟不是错觉。这一点，顾小鱼确信无疑。 再看林深，他脸上没有半分生疏，表情平淡得不像是与她初次会面，倒像是见到一个时常联系的老朋友似得，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他心理素质太强，强得非同寻常。顾小鱼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到任何地方去，都绝对是个人才啊。 一时间她竟有些被震撼住。 都说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顾小鱼一直知道江队长偶尔的“萌”只是在她面前罢了。可她也不曾想过，能带出这种人才的江队长，自身的实力又是如何的不容小觑。 或许她早该知道， 林深礼貌地对她笑：“嫂子客气了，老大照顾我才是。” 顾小鱼微笑点头，没再多说。 一来二人不太熟，没什么能说的。二来不只是林深，碍于江队长的关系，眼前这一堆年纪不定比她大的警官们通通管她叫“嫂子”——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微妙得甚至有点尴尬。 右边坐着特别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深，左边坐着特警队的副队里飞康。换了别人，指不定有多如坐针毡呢。 顾小鱼倒没那回事儿，从来不做亏心事，向来不怕鬼敲门，转头问里飞康：“康子你坐这里干嘛，你不去打球？” 里飞康费力地抬了抬右腿：“唉呀妈呀，嫂子我也想打，可是我扭到脚了。” “扭了脚就好好养伤啊，那你还穿队服干吗？” 里飞康嘿嘿直笑，神秘兮兮地冲她挤眉弄眼：“卧槽，我这不是为了给我们队壮声威吗！你看看别的队，都有拉拉队。我们这边，老徐又没来，我尼玛还不能参赛——壮壮声威也好啊。” 顾小鱼笑了笑，不置与否。 几句话的功夫，江队长已经换好了衣服，领着特警队这头准备征战了。矫健的步子一踏出，他沉着脸色，眸光一扫，一时间，场上欢呼雀跃，尖叫声四起。 里飞康说谁缺拉拉队顾小鱼都肯信，可他说江喻白没拉拉队，顾小鱼说什么也不信。 连她这种不是颜控的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里飞康居然说江喻白没有拉拉队——他哪里需要什么拉拉队，他就是一活动的招牌好吗！ 还真不是顾小鱼胡说。江队长一露头，连敌队的拉拉队都清一色倒戈，疯狂喊着他的名字——江喻白要什么拉拉队，全场都是他的后援！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顾小鱼这才要开口，回头却见里飞康早已激动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拖着一条伤腿，喊得比谁都厉害。 顾小鱼：“……” 她还以为小飞虫儿就够死忠的了，这一看，感情里飞康才是江喻白最大的脑残粉！ 103 笑笑笑笑笑 致亲爱的小天使：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么说明你遇到了防盗章节。正文将在一小时后更新。今日免费赠送300字。 我是作者十一，本文首发于晋江文学城，若无特殊情况，隔日17:11:11准时更新。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只有正版才有作者君调戏，才有各种小番外调戏。 作者最近已经被盗得吃不起饭了，希望大家高抬贵手，都来爱我一口。购买全文花不到五块钱，一个雪糕钱而已，但对于作者来说，这五块钱却可以支持我继续写下去。 写作就像是养女儿，女儿要富养。作者倾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自家女儿在别人手里沦为玩物……那种感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对了。新文[剑三]我要恋爱了，花羊cp，周媛媛x李赫，敬请关注。 有晋江账号的，不妨给一波预收哦！ 谢谢支持。 *************************************************** 顾小鱼噗的一声笑出来。 她自许入戏，谁想到喻白居然比她更入戏，都自称起“警察叔叔”了。 喻白说的也没错，天策府就是大唐的公务员。古时候没有警察这说法，非要说的话，当兵的勉勉强强能被归为部队武警，喻白也就勉勉强强被归为大唐警察吧？ 没看出来，喻白还挺幽默的。 传闻里的喻白是个超高冷的大神，只可远观不可亵渎。顾小鱼当真没敢想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一边亲昵地捏她脸，一边跟她开玩笑。要知道捏脸并非系统动作，百分之百是被他自定义的。是他有这样的雅兴，才能定义出这样的动作。 “喻白，”顾小鱼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柔声唤他一句。 “恩？”那头回应道，一如既往地淡然平静，沉稳的嗓音拖出些许上扬的尾调，再正常不过。 大概是她想多了，顾小鱼暗想，喻白挺真实的。 所谓的传闻，一向都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可信度不高。既然现在真实的喻白就站在她面前，她自己去理解就好了，干嘛听那些空穴来风的东西？ “怎么了媳妇儿？”见她半天没反应，喻白问她。 “恩，没什么，”顾小鱼莞尔，越想越觉得她认识的喻白实在招她喜欢，顺手调戏调戏了他。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脸颊。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胸肌。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腹肌。 [小鱼]温柔地舔了舔[喻白]的腿毛。 喻白：“……” 顾小鱼：“……” 顾小鱼要炸了。都舔完了她才发现，她家这只军爷穿着破军的拓印装，被一身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胸肌腹肌，她连腿毛都没得舔。 要说以前没得情缘舔，只能偷偷舔野生军爷就算了吧；这会儿都有家汪了，居然还是一副舔野生军爷的命——顾小鱼气郁攻心，义愤填膺地往好友频道刷了一条消息： 小鱼：好不容易有了只家汪，居然没穿定国舔不了胸肌，好伤心。深v定国炮给我来一打舔舔看啊！ 里飞康：卧槽，嫂子你别整那些虚的，老大八块腹肌，这尼玛，你随意啊。 羊习习：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看错了居然说老大没胸肌哈哈哈哈。 追命箭：看不出嫂子这么热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喻白：闭嘴。 小鱼、里飞康、羊习习、追命箭：…… 好友频道顿时安静了下来。再没人敢开口说一句。 “喻白是不是有点恼羞成怒了”，顾小鱼偷偷问里飞康。里飞康也拿不准主意，只说多半是黑脸了。 “那怎么办，”顾小鱼又问。 里飞康尚未答话，喻白先开口。他嗓音有些闷，郁闷的闷，并非生气的调子，问她：“是不是这个衣服。” 顾小鱼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定国同模的浩气盟阵营套装，同样是大v款式，大方地露出了胸前古铜色的肌肤，蜜色起伏，相当性感。 顾小鱼这闹着玩呢，没想惹他生气，虽然想说红色的定国才好看，她不喜欢蓝色款，还是上前，亲昵地扯了扯他头顶的须须，又舔了舔他。 喻白似乎对这件衣服相当抵触，一被舔完，立马换回了破军款式，裹了个严实，方才严肃道：“穿着这种衣服，一上战场就得被打成草垛子。” 这又是一个梗。 最近游戏正进展到安史之乱，新资料片出来，由于安史之乱的影响，天策府走上了灭亡的道路。而在这个背景下，天策府的校服居然从一开始的包裹得严实的铁皮铠甲，变成了深v大领，性感十足的装扮。不少玩家戏称“穿成这样打仗，难怪会灭亡”。 喻白当然也是在抵触这个。 顾小鱼终于明白他在扭捏什么，心里觉得他入戏入得太戳萌点，嘴上笑话他：“又不是真上战场，你看我的衣服，这么大的领我还穿呢。” 这话不假。藏剑二小姐的定国套装，深v开得简直可以用“袒胸露乳”四个字形容。可配上风骚的小蛮腰，黑靴长袜，正义凛然的侠气脸，二小姐却硬生生地把俗气穿出了侠者风范。 喻白果然沉默了。 顾小鱼忍俊不禁，故意逗他：“我帅不帅？” “咱不省布料行么媳妇儿？我保证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喻白压着嗓音，试图跟她商量。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朕准了，”顾小鱼失笑，自从她换上一整套定国后，但凡是见到她的人，都会来舔她二小姐的胸，这还当真是她头一次遇到义正言辞要她加布料的人，家汪真够好玩的。 顾小鱼换了一件荻花的外观，江湖套装“长恨”，配出一套军娘的打扮，又问他：“这身好不好看？” 他点头：“好看。” “像不像你们天策府的人？” “不像。” “怎么不像了，都说这打扮像军娘。”顾小鱼不服气。 喻白笑了，翻身骑上她的大黑马，从背后搂住她的身子，握紧她纤长柔荑，附耳倾诉：“我媳妇儿随我，本来就是天策府的人。” *** 喻白说话向来是一副淡然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描述，不带丝毫轻浮的成分，即便在笑，也很正经。 说来也怪，顾小鱼最近真是有点魔怔，经常会红脸，在喻白面前特为尤甚。哪怕他只是说了两句连调戏都算不上的话，顾小鱼的耳根子都在发烫。 活了二十三年，顾小鱼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没出息过。 气氛又沦入尴尬。 沉默。 顾小鱼滑动滚轮，打量着她身后即便美人入怀，也同样正襟危坐的军爷。 喻白穿着一身铠甲军装，横眉冷目，铁骨铮铮，天生一股威严，凭借那股不怒自威的魄力，乱臣贼子反贼宵小绝不敢贸然近身。 正如他所说，一个真正的军人绝不该穿上一件暴露任何部位的衣服，绝不能沾染丝毫流气——尽管那样露着真的很性感。 喻白本人不愿意的事，顾小鱼当然不会强求他。虽然发表情舔人是除了大战外，她对这游戏最大的执念，心里斗争了一会，顾小鱼终于还是忍痛割爱，咬牙道：“那你就穿破军吧，也挺好看的。” “恩。”喻白应了一声，头一次没能听出她语气中微微的落寞。 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被舔。顾小鱼心想。既然他不喜欢就算了吧。大不了，以后她都不舔这个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军爷就是了。 ——世界这么大，以前没得喻白舔，还不是过来了？ 顾小鱼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默默换上了一身布料充足一点的藏剑破军套，给唐小炮发了一条短信。 “小炮宝宝，回来让我舔舔胸肌腹肌三角肌，二头三头四头肌吧，我家军爷是禁欲系的，不让舔，憋得慌#可怜#可怜#可怜” 104 小鱼第一次 致亲爱的小天使：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么说明你遇到了防盗章节。正文将在一小时后更新。今日免费赠送300字。 我是作者十一，本文首发于晋v江v文v学v城，若无特殊情况，隔日17:11:11准时更新。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只有正版才有作者君调戏，才有各种小番外调戏。 作者最近已经被盗得吃不起饭了，希望大家高抬贵手，都来爱我一口。购买全文花不到五块钱，一个雪糕钱而已，但对于作者来说，这五块钱却可以支持我继续写下去。 写作就像是养女儿，女儿要富养。作者倾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自家女儿在别人手里沦为玩物……那种感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对了。新文[剑三]我要恋爱了，花羊cp，周媛媛x李赫，敬请关注。 有晋江账号的，不妨给一波预收哦！ 谢谢支持。 ********** 他轻柔开口，顾小鱼浮躁了一早上的心，居然就真的“乖”了。 蓉城的冬天才开始不久。没想到她的春天也悄然来临。 顾小鱼不敢跟江喻白聊太久，一来不希望在警察叔叔上班的时候打扰他工作，二来她得换琴弦、调音，事务繁忙。 但即便是早有这样的计划，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也已是大半个小时过去。早上十点四十分的闹铃像在顾小鱼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似得，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小鱼终于狠下心：“那你好好上班吧。我待会要去华润二十四城帮忙求婚，今天应该不上线了，明天找你。” “华润二十四？”江喻白一顿，居然没有挂电话的打算，接着说下去，“具体什么时候去？” “下午吧。” 江喻白眉头一紧，严肃道：“媳妇儿听话，别去。” 顾小鱼尚未回神，江队长已经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来。更详细的情况江警官没有说，只是大概暗示了一下今天华润二十四城会出事，让她别来蹚浑水，也别四处宣扬。 这事儿他甚至不能当着同事的面提及，只能私下里用短信关心她。 顾小鱼一听就心慌，直觉华润二十四城那边发生的不会是件小事，心里更慌乱。她到底是害怕这些的。 她本能地想逃离那地方，可怎么去李赫那边解释，顾小鱼却一头雾水。毕竟求婚不是儿戏，不能随意推迟。想问问江喻白可信度有多高，犹豫半晌她又把编辑好的短信删掉，最后答应他：“我知道了，会想办法避开的。你工作小心点。” 江喻白没有回复。如他所说，若是他没有回应强制号的消息，百分百是执行任务去了，不方便回消息。 顾小鱼放下手机，不再骚扰他。 她并不介意警察叔叔为了大家牺牲小家。事实上，当年若不是路过的警察牺牲小家，没有急着赶回家吃团圆饭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她于水火之中，这会儿也不会有顾小鱼存在了。 顾小鱼没别的想法，他平安就好。 *** 李赫到底是个明理的人。顾小鱼隐约向他透了些口风，李赫会意，为一行人的安全考虑，当机立断，把求婚地点从城东华润二十四城硬换到了海洋酒吧里。 杨老板给打了个五折，算下来，两者费用相差无几。于是李赫欣然包下了整个酒吧，第三套方案临时换成第七套方案，全酒吧人员共演一出求婚大戏。 下班时间，李赫如常打电话约周媛媛来海洋酒吧玩。周媛媛隔日要换工作单位，本意推辞，但一听说顾小鱼今日要演出，放下工作一溜烟跑来了。小說中文網 在此之前，海洋酒吧因为装修问题停业了一个月时间，顾小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登台演出了，不仅是她，连顾小鱼自己都迫不及待。 顾小鱼等人在下午一点就赶到了海洋酒吧。此时尚未正式开业，杨老板开了个小门把一行人放进酒吧内部，浓浓海洋味道的装修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蓝色灯光闪耀，酒吧内部一片水波粼粼的景况。粉红色和浅蓝色的氢气球充溢，海风里吹拂着阵阵浪漫的气息。 顾小鱼特意选了一个亲吻鱼的面具戴上，乐队成员也应景的从清一色的鲨鱼面具换成了温和可爱的小丑鱼、小鲤鱼之类的。服务员是灯笼鱼，方便被客人找到。 面具原是因为顾小鱼不乐意被乐评人以“脸”发掘，才出此下策，特制而来。这次装修杨老板干脆将其发扬，把面具做成了海洋酒吧的一大特点。加之合并了旁边两家店，酒吧进一步扩张，海洋酒吧着实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顾小鱼乍一进酒吧，都为浓郁的海洋特色瞠目结舌，莫说是周媛媛了。 灯光早已熄灭。她被两只热情的“灯笼鱼”指引到舞台面前，待她立定，一瞬间世界归为沉寂。片刻之后，顾小鱼清脆糯软的女声传出，鼓点随后响起，立体音环绕—— “今天是我们的节日，认识了相爱了离不开了。这些年平淡中从不缺快乐，狂热过坎坷过很值得……” 顾小鱼一句句轻哼，随着音乐起伏，舞池灯光缓缓亮起，其中上千朵红玫瑰铺出一个“爱”字。李赫手持花束站在舞池边，西装革履，远眺着早已愣住的周媛媛温柔微笑，一字不发，眼中爱意凛然。 “缘分是我们的焰火，照亮了看见了幸福降落。爱情的绿皮车装满了诗歌，开往下一站地名叫永久……”顾小鱼轻轻唱。 周媛媛必然猜到即将发生什么，尚未等李赫走近，一滴泪先划过她美丽的脸庞，绽放在脚下的海洋里。 李赫又能好到哪里去？尚在舞台上的顾小鱼都能清楚看见他激动得直发抖的手，他的紧张和悸动可想而知。 顾小鱼沉了些声音，刻意变调，提醒李赫回忆起求婚誓词。她唱起第一段副歌：“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李赫没有开口，捧着玫瑰走到周媛媛面前，呆呆望着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字也说不出。女孩脸上已泪痕遍布，妆容融了些在脸上，却依然是此刻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 谁的一生不渴望被人小心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去惊，免去苦，免去四下流离，免去无枝可依？周媛媛能遇到李赫，无疑是幸福的。 他们情缘过程中经历了什么，顾小鱼无从得知。但她知道，坎坷之后尚且能坚定不移地握紧彼此的手，走到奔现、结婚、共度一生的地步，两人必然挑战过世俗的眼光、直面过浩瀚数据的空虚和猜疑……能压垮一份感情的东西太多，能左右两人选择的事物不少，要有多少执着和深爱才能走到最后？ 这份幸福着实来之不易。 李赫不开口，顾小鱼反复吟唱。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你是我最美的礼物……” 李赫终于开口了。他踌躇良久，居然忘了求婚誓词，多机灵的一个人，这会儿站在心爱女子面前，满腔的热血只凝出一句“嫁给我”。 我娶你，一句如山重。 爱到深处，于旁人视若罔闻。姑娘拼了命的点头，彻底哭化了妆容，瘫倒在李赫怀里，只剩下幸福的抽噎。 两人幸福相拥，海洋酒吧的一干人哭笑不得。始料未及他们绞尽脑汁计划出了十多种求婚方式，居然被当事人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拿下。可转念看着喜极而泣的二人，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付之东流。 一瞬间，海洋酒吧亮如白昼。舞池灯光摇曳，掌声雷动，群魔乱舞。顾小鱼准备许久的《给你们》终于唱出口：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周媛媛给她的拥抱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羡煞旁人。最后准新郎李赫不得不以蛮力分开二人，一股醋味紧绕他身侧。 这日午间周媛媛刚接到调职通知，要从蓉城总部调离到二线城市当负责人。李赫成功求婚，使她当场撕掉了就职书，兑现她婚后当全职太太的诺言。 李赫总算把幸福抓住了，海洋酒吧彻夜狂欢。 舞台早已经成为公共区，不少醉酒汉把这当做了ktv，纷纷上前抢麦。换了平时，这种情况是不被允许的；可这会儿李赫包场，顾小鱼没什么好说的，乖乖把麦让出去。 十点多钟，酒吧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十一点整，顾小鱼雷打不动要回家。临别之前李赫叫住她，让她帮忙谢谢江喻白。 李赫一直在酒吧里，刚求婚成功没空功夫担心其他事，反而是他在家的父母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求婚事项，晚间新闻报告华润二十四城为追捕毒贩发生了枪战，老两口不知道临时改地点的事，还在担心儿子儿媳的安慰。 “枪战？”顾小鱼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醒，即便如此还是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一溜烟进入了新闻界面。 晚间新闻里说两名嫌疑犯落网，一名坠楼身亡。尚且有一名民警在枪战中受伤…… 顾小鱼心里一紧，酒顿时醒了大半。 105 金装杜蕾斯 致亲爱的小天使：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么说明你遇到了防盗章节。正文将在一小时后更新。今日免费赠送300字。 我是作者十一，本文首发于晋v江v文v学v城，若无特殊情况，隔日17:11:11准时更新。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只有正版才有作者君调戏，才有各种小番外调戏。 作者最近已经被盗得吃不起饭了，希望大家高抬贵手，都来爱我一口。购买全文花不到五块钱，一个雪糕钱而已，但对于作者来说，这五块钱却可以支持我继续写下去。 写作就像是养女儿，女儿要富养。作者倾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自家女儿在别人手里沦为玩物……那种感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对了。新文[剑三]我要恋爱了，花羊cp，周媛媛x李赫，敬请关注。 有晋v江账号的，不妨给一波预收哦！ 谢谢支持。 ********** 他轻柔开口，顾小鱼浮躁了一早上的心，居然就真的“乖”了。 蓉城的冬天才开始不久。没想到她的春天也悄然来临。 顾小鱼不敢跟江喻白聊太久，一来不希望在警察叔叔上班的时候打扰他工作，二来她得换琴弦、调音，事务繁忙。 但即便是早有这样的计划，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也已是大半个小时过去。早上十点四十分的闹铃像在顾小鱼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似得，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顾小鱼终于狠下心：“那你好好上班吧。我待会要去华润二十四城帮忙求婚，今天应该不上线了，明天找你。” “华润二十四？”江喻白一顿，居然没有挂电话的打算，接着说下去，“具体什么时候去？” “下午吧。” 江喻白眉头一紧，严肃道：“媳妇儿听话，别去。” 顾小鱼尚未回神，江队长已经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来。更详细的情况江警官没有说，只是大概暗示了一下今天华润二十四城会出事，让她别来蹚浑水，也别四处宣扬。 这事儿他甚至不能当着同事的面提及，只能私下里用短信关心她。 顾小鱼一听就心慌，直觉华润二十四城那边发生的不会是件小事，心里更慌乱。她到底是害怕这些的。 她本能地想逃离那地方，可怎么去李赫那边解释，顾小鱼却一头雾水。毕竟求婚不是儿戏，不能随意推迟。想问问江喻白可信度有多高，犹豫半晌她又把编辑好的短信删掉，最后答应他：“我知道了，会想办法避开的。你工作小心点。” 江喻白没有回复。如他所说，若是他没有回应强制号的消息，百分百是执行任务去了，不方便回消息。 顾小鱼放下手机，不再骚扰他。 她并不介意警察叔叔为了大家牺牲小家。事实上，当年若不是路过的警察牺牲小家，没有急着赶回家吃团圆饭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她于水火之中，这会儿也不会有顾小鱼存在了。 顾小鱼没别的想法，他平安就好。 *** 李赫到底是个明理的人。顾小鱼隐约向他透了些口风，李赫会意，为一行人的安全考虑，当机立断，把求婚地点从城东华润二十四城硬换到了海洋酒吧里。 杨老板给打了个五折，算下来，两者费用相差无几。于是李赫欣然包下了整个酒吧，第三套方案临时换成第七套方案，全酒吧人员共演一出求婚大戏。 下班时间，李赫如常打电话约周媛媛来海洋酒吧玩。周媛媛隔日要换工作单位，本意推辞，但一听说顾小鱼今日要演出，放下工作一溜烟跑来了。 在此之前，海洋酒吧因为装修问题停业了一个月时间，顾小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登台演出了，不仅是她，连顾小鱼自己都迫不及待。 顾小鱼等人在下午一点就赶到了海洋酒吧。此时尚未正式开业，杨老板开了个小门把一行人放进酒吧内部，浓浓海洋味道的装修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蓝色灯光闪耀，酒吧内部一片水波粼粼的景况。粉红色和浅蓝色的氢气球充溢，海风里吹拂着阵阵浪漫的气息。 顾小鱼特意选了一个亲吻鱼的面具戴上，乐队成员也应景的从清一色的鲨鱼面具换成了温和可爱的小丑鱼、小鲤鱼之类的。服务员是灯笼鱼，方便被客人找到。 面具原是因为顾小鱼不乐意被乐评人以“脸”发掘，才出此下策，特制而来。这次装修杨老板干脆将其发扬，把面具做成了海洋酒吧的一大特点。加之合并了旁边两家店，酒吧进一步扩张，海洋酒吧着实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顾小鱼乍一进酒吧，都为浓郁的海洋特色瞠目结舌，莫说是周媛媛了。 灯光早已熄灭。她被两只热情的“灯笼鱼”指引到舞台面前，待她立定，一瞬间世界归为沉寂。片刻之后，顾小鱼清脆糯软的女声传出，鼓点随后响起，立体音环绕—— “今天是我们的节日，认识了相爱了离不开了。这些年平淡中从不缺快乐，狂热过坎坷过很值得……” 顾小鱼一句句轻哼，随着音乐起伏，舞池灯光缓缓亮起，其中上千朵红玫瑰铺出一个“爱”字。李赫手持花束站在舞池边，西装革履，远眺着早已愣住的周媛媛温柔微笑，一字不发，眼中爱意凛然。 “缘分是我们的焰火，照亮了看见了幸福降落。爱情的绿皮车装满了诗歌，开往下一站地名叫永久……”顾小鱼轻轻唱。 周媛媛必然猜到即将发生什么，尚未等李赫走近，一滴泪先划过她美丽的脸庞，绽放在脚下的海洋里。 李赫又能好到哪里去？尚在舞台上的顾小鱼都能清楚看见他激动得直发抖的手，他的紧张和悸动可想而知。 顾小鱼沉了些声音，刻意变调，提醒李赫回忆起求婚誓词。她唱起第一段副歌：“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李赫没有开口，捧着玫瑰走到周媛媛面前，呆呆望着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字也说不出。女孩脸上已泪痕遍布，妆容融了些在脸上，却依然是此刻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 谁的一生不渴望被人小心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去惊，免去苦，免去四下流离，免去无枝可依？周媛媛能遇到李赫，无疑是幸福的。 他们情缘过程中经历了什么，顾小鱼无从得知。但她知道，坎坷之后尚且能坚定不移地握紧彼此的手，走到奔现、结婚、共度一生的地步，两人必然挑战过世俗的眼光、直面过浩瀚数据的空虚和猜疑……能压垮一份感情的东西太多，能左右两人选择的事物不少，要有多少执着和深爱才能走到最后？ 这份幸福着实来之不易。 李赫不开口，顾小鱼反复吟唱。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图，在每个动人时刻我深深知足。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不敢想没有你人生有多孤独……” “所以有你就很幸福，其他的都可以不顾，在每个温暖时刻让时间凝固。满满的让心融化在早春的泥土，你是我最美的礼物，满满的都是你留下陪伴的脚步，你是我最美的礼物……”尛說Φ紋網 李赫终于开口了。他踌躇良久，居然忘了求婚誓词，多机灵的一个人，这会儿站在心爱女子面前，满腔的热血只凝出一句“嫁给我”。 我娶你，一句如山重。 爱到深处，于旁人视若罔闻。姑娘拼了命的点头，彻底哭化了妆容，瘫倒在李赫怀里，只剩下幸福的抽噎。 两人幸福相拥，海洋酒吧的一干人哭笑不得。始料未及他们绞尽脑汁计划出了十多种求婚方式，居然被当事人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拿下。可转念看着喜极而泣的二人，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付之东流。 一瞬间，海洋酒吧亮如白昼。舞池灯光摇曳，掌声雷动，群魔乱舞。顾小鱼准备许久的《给你们》终于唱出口：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周媛媛给她的拥抱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羡煞旁人。最后准新郎李赫不得不以蛮力分开二人，一股醋味紧绕他身侧。 这日午间周媛媛刚接到调职通知，要从蓉城总部调离到二线城市当负责人。李赫成功求婚，使她当场撕掉了就职书，兑现她婚后当全职太太的诺言。 李赫总算把幸福抓住了，海洋酒吧彻夜狂欢。 舞台早已经成为公共区，不少醉酒汉把这当做了ktv，纷纷上前抢麦。换了平时，这种情况是不被允许的；可这会儿李赫包场，顾小鱼没什么好说的，乖乖把麦让出去。 十点多钟，酒吧里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十一点整，顾小鱼雷打不动要回家。临别之前李赫叫住她，让她帮忙谢谢江喻白。 李赫一直在酒吧里，刚求婚成功没空功夫担心其他事，反而是他在家的父母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求婚事项，晚间新闻报告华润二十四城为追捕毒贩发生了枪战，老两口不知道临时改地点的事，还在担心儿子儿媳的安慰。 “枪战？”顾小鱼喝了些酒，脑子不太清醒，即便如此还是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一溜烟进入了新闻界面。 晚间新闻里说两名嫌疑犯落网，一名坠楼身亡。尚且有一名民警在枪战中受伤…… 顾小鱼心里一紧，酒顿时醒了大半。 106 二白亲妈妈 致亲爱的小天使：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么说明你遇到了防盗章节。正文将在一小时后更新。今日免费赠送200字。 我是作者十一，本文首发于晋v江v文v学v城，若无特殊情况，隔日17:11:11准时更新。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只有正版才有作者君调戏，才有各种小番外调戏。 作者最近已经被盗得吃不起饭了，希望大家高抬贵手，都来爱我一口。购买全文花不到五块钱，一个雪糕钱而已，但对于作者来说，这五块钱却可以支持我继续写下去。 写作就像是养女儿，女儿要富养。作者倾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自家女儿在别人手里沦为玩物……那种感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对了。新文[剑三]我要恋爱了，花羊cp，周媛媛x李赫，敬请关注。 有晋v江账号的，不妨给一波预收哦！ 谢谢支持。 ********** 浣花溪帮规第一条：同帮弟兄禁止打架斗殴、自相残杀。 浣花溪之所以能成为浩气盟第二大帮，这条帮规可谓是功不可没。 顾小鱼不明白她怎么就杀帮会里的人了？随意瞄了一眼红名堆里躺着的一只小明教，顿时了然。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仇杀喵哥和小炮的这三人居然也是浣花溪的，而且好死不死，正好在马嵬驿被红名包围，还被顾小鱼碰上了。 顾小鱼这一剑劈下去，本是从对立阵营的魔掌中救了三人，可巧的是两分钟前她才刚加了仇杀，所以这三人被埋没在红名堆里，被她一波风车全带走了。 无巧不成书，顾小鱼当真理解了这词。 *** 晚上十点，大部分活动结束，正是帮会人最多最闲最热闹的时候。 顾小鱼切换回帮会yy时，一个娇滴滴的妹子正在麦上哭诉被二小姐“小鱼”狠心仇杀的事情。 她的yy马甲叫“柳梢喵喵”，正是被顾小鱼加入仇杀名单中的一人。 “我来了。”顾小鱼招呼了一声。开过变声器，循环入耳的是一个纯熟的男声，略带些青涩，缠绵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是附耳说着情话一样，舒服得紧。 顾小鱼一出场，底下众多姑娘们就开始在公屏刷“男神”的字样。正在麦上“嘤嘤嘤”的柳梢喵喵立马下了麦，她说了些什么，顾小鱼一无所知，不过也能猜测肯定有曲解的成分。 果然。 副帮主月夜花花开口便是质问，沉声道：“具体情况喵喵都跟我们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话问得顾小鱼顿时来气，冷哼了一声，向来跟他合不拢，语气并不和善：“你怎么不问问我，具体情况是什么？张口就质问我还有什么好解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对顾小鱼，月夜花花心里到底是有些忌惮的，口气当下弱了些许：“喵喵是我情缘，我当然听她的了。不服气你也说，你为什么违反帮规，杀我情缘！” 顾小鱼听出来了，月夜这次闹成这样，感情是情缘吹了耳边风！ 当着全帮人的面，顾小鱼尽力压着火气：“你怎么不问问你情缘做了什么好事！” “喵喵能做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有的人把脏帽子往她头上乱扣！” 顾小鱼怒了：“我扣她帽子？呵，搞笑，既然你要这样说，那月夜，咱们现在就把事情摊开，你让你情缘把她干的事儿一件件说清楚了—— 两周前的周六，她打大明宫全程挂机，她还有理了？当团长的不该喷还是不能喷？自己做错事在先，团长唐小炮踢她了吗，她就仇杀小炮，这是小炮欠她的？说小炮黑金，黑工资，小炮黑了吗？ 你别以为我贴吧玩得少就不知道了，写818骂小炮的就是她，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有趣，这会儿还反咬一口了？ 月夜花花，你情缘把小炮截杀到不上线，一心转服，现在帮会散了，朋友也没了，你说我扣她帽子？你自己问问，这些事她认不认！” 月夜花花没答话，沉默了半晌。 那个娇滴滴的女声立马出场：“相公公，我没有嘛。我818那个唐小炮，是因为他黑金啊，我没有仇杀过他，而且今天是副帮乱动手，加了我们仇杀。我什么都没做！” “你没做？”顾小鱼可算知道什么叫心机婊，打心底地恶心她，“你跟你那两个朋友，堵着陆开心杀了四次，你敢说你没有？要不要我把截图发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这话说完，在yy频道偷听的喵哥已经配合地把截图发出去了。闹都闹了，这会也没什么好劝的，索性摊牌。 “那个什么喵喵，你倒是解释，不是什么都没做吗？”顾小鱼道。 柳梢喵喵这次开麦，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好好说话，凶什么呀！” 月夜花花也附和：“小鱼你好好说话，你凶她干什么！喵喵你别哭，相公公在，你别怕。” *** 两人在麦序上腻歪，顾小鱼当真觉得恶心，斜眼一瞄频道，帮会yy里的人数竟然达到了七百人。 浣花溪是个大帮，帮里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功夫，全服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顾小鱼眼睛尖，一眼就看见熟悉的马甲。持剑御风似乎来了很久了，但他一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倒也是。这时候两大副帮主交锋，连帮会里的长老们都不开麦，外人谁还有发言的资格呢？ 顾小鱼啧了啧嘴，看到喵哥密聊她消息：“别闹得太僵了，你保住自己，这看着你们帮会内部要策反，你小心被孤立。” 顾小鱼心里蓦然一暖。 喵哥陆开心是小炮的准情缘，两人都属于互相暗念，却迟迟不肯表白的主。唐小炮是她闺蜜，顾小鱼早把喵哥也归类于“自己人”。 “怕他是烤鸡，”顾小鱼回他，“人不能忘本啊，你们是我好朋友，pve里你们护着我，pvp我也不会让你们受欺负。” 喵哥发了个红脸的表情。 顾小鱼道：“你们别转区，我们没做亏心事，怕他们干什么？而且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吗，面对恶势力，要勇敢地跟它斗到底！话说回来，喵哥，这女的也太恶心了，我要是报警了，警察叔叔能不能收了她？” “恐怕警察叔叔管不着，”喵哥失笑，“本来我们就是怕你为难才打算转区的，你要是不介意，我们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成吧，我们不走了。这段时间我看着小炮受委屈，也窝了一肚子火，正打算学学pvp保护小炮呢。” “成啊，以后我教你pvp，带你打22呗，”顾小鱼正爽快地应着，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脱口而出，“唉哟，喵哥你这五毛麦！” 喵哥无辜道：“不是我啊。” 顾小鱼嫌弃道：“不是你是谁，房间里就咱们两个。快让小炮给你换个麦，太渣了，别折磨我耳朵。” *** 只是切换个yy跟喵哥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浣花溪帮会频道这边原先的七百人就成了九百人，甚至比小攻防还热闹。 月夜花花和柳梢喵喵在麦序上你一言，我一语，展示着恩爱。顾小鱼半宿没说话，突然开始发声了，却是被月夜花花质问在先：“别冤枉喵喵，你就说你怎么解决杀帮会成员一事的。” “我冤枉她？”顾小鱼一听就来气。 这人脑子是铁定被猪啃了，两句耳边风就能飞起来，完全没智商！ 顾小鱼道：“我可没冤枉她，她不承认她做了亏心事，不给我朋友道歉，这事儿就算没完！” “没完就没完，这会别谈那事，只谈你违反帮规，杀了喵喵的事，”月夜花花道，“你是副帮主，违反帮规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明明是因果关系的事，你非得拆开来看——摆明想让我退帮是吧？”顾小鱼一语道破。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帮会里的人都坐不住了。顾小鱼对浣花溪的贡献有多大，大家有目共睹。 帮主叶温言创立帮会后，多亏顾小鱼一手扶持，才将浣花溪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帮，一直培养到今天浩气盟第二大帮；帮主暂时离开游戏后，她主动承担责任，每周组织帮会进行大小攻防；给帮会培养了好几名优秀的指挥；捐献的桌子小药不计其数…… 崇拜她的人很多，新人们没哪一个不喜欢她，不是哪一个大神都像她一样肯下功夫去培养新人，不厌其烦地去教导新人，给人机会，带人成长；不服者自然也数不清，半路加入浣花溪，一心要变强的装分党特为尤甚。 但不服气又有什么办法？对他们，顾小鱼一向是以暴制暴：一句话，干！干得过就承认你。 浣花溪发展了大半年，顾小鱼副帮主的位置始终没有动摇过，这既是实力最好的证明。在这一点上，连月夜花花都有忌惮，若不是顾小鱼恰巧触碰了帮规，恐怕这辈子他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月夜花花的一点花花肠子哪能瞒天过海？若是没有顾小鱼压着他的气焰，浣花溪早翻天了！ 帮里立马有人劝着：“副帮你别说气话，浣花溪不能没有你。” “是啊，你走了，今后谁带着我们打攻防、打战场？” “这是误会嘛，说开了就行了，都是一个帮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动一下呗。” …… 这些都是顾小鱼辛苦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虽然还不算多么厉害的角色，却也是帮里的中流砥柱。还有发展的空间和潜力，假以时日，必定得挑大梁。 顾小鱼自然舍不得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顾小鱼一走，帮里就是月夜花花的天下，浣花溪被一群势利鬼掌控了，小透明们不受挤兑就不错，哪还有好日子过？他们就算不跟着顾小鱼走，也早晚得离开。 估摸一算，浣花溪主力军损失过半，即便yy公屏里有很多人表示要加入浣花溪，填补人才流失的空位，顾小鱼的离去对浣花溪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大家一起打拼下来的江山，顾小鱼并不想毁了它。 107 关机的理由 江喻白实在是不对劲。 但顾小鱼也没多想。他喜欢陪着就陪着好了，反正一见到唐小炮，江喻白就会明白他是真误会了，矛盾自然解开，还不用顾小鱼多费口舌，两全其美。 顾小鱼没再多管。 宽窄巷子里摩肩擦踵，吃完小吃，热得她一身都是汗。一回新家，赶紧去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她心心念念的情侣睡衣。 在客厅里吹个头发的功夫，江队长已经飞速地洗完澡、爬上了床。等她吹完头发，被窝里温暖如春。 一套睡衣分给两人穿，顾小鱼穿着短袖，他穿着短裤。他隔着衣服都滚烫的胸膛，亲密接触起来愈发灼人。后背抵在他胸口，热得她脸颊飞烫。 顾小鱼在等。但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到他动作。 每晚都得亲热亲热才肯让她睡，江队长突然这么正经，反倒是让顾小鱼有点不习惯。老老实实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她竟然不习惯得就这么失眠了。 顾小鱼想了又想，山不来就她，大不了她去就山。说干就干，一咬牙，灵活地翻了个身，大胆地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个响儿。 江喻白微微一愣。眼睛一睁开，立马俯身与她唇齿相接，可却只是浅尝辄止，未多弥留。 “早点休息媳妇儿，”江喻白道，摸摸她的头，竟然就此罢了。 顾小鱼实在是哭笑不得，江队长这醋吃得未免也太过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连亲都不给亲了！ “小炮真是女孩子，”顾小鱼道。 江喻白又是一怔，回神即失笑，闷闷的一声鼻息传出，透露着他极好的心情：“恩，我知道。” “那你干嘛呀，”顾小鱼顿时不乐意了，手脚并用，缠上他滚烫的身子，在他胸口上狠狠地蹭了两下，搂着他腰，柔声撒起娇来，“宝宝失眠了，要军爷亲亲抱抱才能睡着。” 话音未必，一记响亮的吻也在她额上绽放。 江喻白手上一发力，把她翻到自己身上放着。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江队长沉声道：“睡了媳妇儿，明天事多，好好休息。” 顾小鱼：“……” ***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这就叫完事儿了？ 难怪里飞康曾经对她形容，江队长吃起醋来，那脸可黑得跟锅炉似得，身上还直冒寒气。顾小鱼这下是切身体味到了，男人吃起醋来未免也太可怕了。 但这能怪谁呢？都怪她当时没提前跟江喻白解释，惹得江队长误会了唐小炮。 顾小鱼欲哭无泪。 她自己做的孽，就是跪着都要忍受完。 卧室里挂钟一下又一下地摆动，顾小鱼数着秒过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马从床上起来，一番梳洗，拉着江喻白往唐家跑。 唐小炮的电话打不通，喵哥的电话也老占线。顾小鱼一通电话直接打到唐妈妈手机上：“干妈，炮炮在家吗，我现在过去，快叫她起床开个门。” 唐妈妈支支吾吾了一阵，没答出个所以然来，唐爸爸接过电话：“喂，小鱼啊，炮炮不在家，在公司上班。” “公司？”顾小鱼蹙了蹙眉，“最近工作很忙吗，我打了她几次电话，一直没联系上。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要是不忙，我过去看看。就一下，不耽误她工作。” 唐爸爸不解思索：“最近公司挺忙的，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小鱼你不用去，手机没开……恩，她一定又在开会了。”尛說Φ紋網 “开会？”顾小鱼心里疑惑。 就唐小炮那种人，开个会而已，她会关手机？ 这话说谁都可以，说唐小炮绝不可能。 小时候那次躲猫猫，顾小鱼走丢，其间给唐小炮打了一次电话，那时候她正躲在箱子里，怕被当“猫”的顾小鱼抓到，便关了手机。就是因为没能联系上唐小炮，顾小鱼越走越偏，以至于后来迷了路，再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差点儿她人都没了。 就算唐爸爸唐妈妈不清楚，顾小鱼也心知肚明。 除了坐飞机必关不可，其他情况下，就算是地球毁灭，唐小炮都绝不会关手机……至少她较私密一点的电话卡，是绝对不会对她顾小鱼设置关机的。 她们两个一直都存在于对方通话列表的白名单中。 年间打不通，她可以理解为唐小炮正在飞机上，手机确实关机。后来发短信不回，她也可以理解为唐小炮太忙，忘了。 ——可干爹居然说唐小炮为了开会对她“关机”？ 顾小鱼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那好吧。那我不去了，我转地铁回家了。” 早上十点，地铁里人并不多。电话里唐爸爸松了口气，叹气的声音尤为清冽。 “恩。小鱼快回去吧。” 顾小鱼应声：“好。干爹再见。” 一号地铁距离天府广场还有一站。 挂了电话，顾小鱼蹙着眉沉默了。 唐爸爸最后这声如释重负般的叹息，总让她心里膈应得慌。 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也并无心有灵犀一说。但顾小鱼就是觉得不对劲，颦蹙了一阵，抬头问江喻白：“小炮公司就在天府广场附近，一直联系不上她，我有点心慌，我们去看看行不行？” “恩，”江喻白沉沉地应了一声。 他答得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是先前那个打翻了的醋坛子，倒瞬间回复成初见时那个威武挺拔、气势凛然的江警官。 顾小鱼悬在半空中的心，一瞧见他这般严谨的模样，忽然就松了半截。 这男朋友未免也太贴心了。平时打打闹闹，在一块儿怎么疯都可以，关键时刻，瞧着她正烦着，这会儿非但不给她添麻烦，还比谁都安全可靠。 顾小鱼尤为欣慰。她简直爱死江喻白了。 每天都能爱他多一点，抬头亲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自然。心神方才一动，“吧唧”一口跟着便袭上他脸侧。 江喻白微怔，哑然失笑，搂着她多言了一句：“没事，有我。” “啊？”顾小鱼愣了愣。地铁到站，柔美的提示音贯彻车厢，一时半会儿，顾小鱼没能听清，“刚才你说什么，二白？” “没什么，”江喻白抿唇，紧紧牵着她手，“下车了。” *** 唐家的公司坐落于天府广场附近。出了地铁站，十分钟就到。 远观极为骚包的建筑内里，更是金碧辉煌，浮光璀璨。登峰造极的物欲社会本质在这里得以表现，这里就是不少人趋之若鹜的天堂。 但这地方顾小鱼却很少来，若不是找人，这地方，一辈子她也不会来几次。 新来的前台不认识她，任职十来年的大堂经理老冯却还知晓她的名号。远远见着顾小鱼过来，早把她爱喝的茶水都备在案上。 “顾小姐早上好。” 顾小鱼一进门，十来个俊男美女一溜儿向她点头示意。 顾小鱼礼貌地笑了笑，作为回应，打发走小的，径直找到大堂经理老冯：“冯经理，炮炮在上面吗？” “总经理？”老冯一惊，“总经理怎么会在上面呢，她不是出车祸了吗，都一个多月没来上班了。顾小姐你不知道？” 顾小鱼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出车祸了？” 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分明是不明就里。老冯当了这么多年大堂经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算是一绝，立马就明白了各中原委，耐心解释着：“是啊顾小姐，总经理在绕城高速上出车祸了，都在华西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来上班。” “……真的假的？”顾小鱼还不太敢信。 唐小炮的车是骚包了点，可她开车却绝对是照本宣科，遵纪守法。她怎么会出车祸呢？ 老陈道：“当然是真的，公司里都组织去看了她几次了。” “那、那她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上月十一号中午，”老冯信誓旦旦，“我记得那天陈秘书一边下楼，还一边给总经理打电话。本来临时有会要开，会还挺重要的，电话那头总经理说要去参加个婚礼，不来了。陈秘书就在大堂里打电话给副总沟通的，弄了一个多小时，我记得可清楚……” 他随后说了什么，顾小鱼压根听不进去。 这消息听得她心里毛毛躁躁的。顾小鱼摇了摇头，仔细回想着，上个月十一号中午，不就是李赫和周媛媛结婚那天？ 那天她和江喻白一起出席婚礼，还遇见了讨人厌的赫炎赫大公子。那时喵哥也在婚礼现场，还跟她拌嘴打趣，后来再她回到婚礼现场，喵哥却早已不在江喻白身边…… 回想的那一天的事情，顾小鱼脑子有点乱。 乱虽乱，可她清楚地知道，唐小炮确实是要出席的。结婚不是小事，既然李赫的请帖上写了两人的名字，喵哥都来当先行军了，她也绝不会爽约。 而且，那天她还跟唐小炮微信互动来着，那时候她应该正在往婚礼现场赶。 顾小鱼愈发头疼。 严格说来，那还真是唐小炮最后一次回她消息。甚至于在西门音乐节的现场，唐小炮也没有现身。连带着喵哥都一反常态，白天不现身，大晚上才赶到了酒吧帮她“庆祝”…… 出道和海洋酒吧的事情一窝蜂涌来，太多太乱，那时候顾小鱼自顾不暇，也没太注意喵哥的情况。 但依稀还记得那天的喵哥一脸颓废。一来小黑就笑话他“工作太凶，纵欲过度”。而如此能说会道的喵哥，那天也只是笑了笑，一句话没反驳。 试问这世上哪有什么密不透风的防护网？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精明猎人的□□。可倘若这猎人不去注意那飞鸿印雪，一如她不留心关注生活里的琐屑，当然会一无所获，一无所知啊！ ——天啊，她都干了什么！唐小炮出车祸趟医院里一个多月了，她竟然一无所知！ 没出事还好，要是出事了，再也见不到唐小炮了，她后悔都没地方去！ 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顿时沉入谷底。顾小鱼不敢再想，赶紧往华西医院去。蓦的一回身，重重地撞在江喻白身上。 她眼眸清澈却一脸慌乱；他眸色低沉而稳如泰山。 顾小鱼没来得及反应，被他一胳膊拦进怀里搂着，不让她动作。 “在哪个房间。”江喻白沉声启口。 他从警太多年，习惯性地收敛了锋芒，毫无威胁性，隐匿于凡尘中，没有谁能察觉他的存在。若不是这一开口，老陈几乎都不会注意到顾小鱼身侧还站着一个男人。 老陈没答话，他虽比不上顾小鱼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但好歹也是一堂之长，有身份有地位，哪能让一个随随便便的男人这般审犯人似得问话？ 但老陈仔细一看，又有点傻眼。 这男人天生有一副威荣，薄唇一抿，不用横眉冷目，便自然有一副凛然的气度。大堂里往来过客，哪一个不要衣装打扮？可就是这么一身不讲牌子的衣物，也拉不低他轩昂的气宇。 更别提他一身布衣，在这华光璀璨里却能自岿然不动，眼神刚毅而坚决，没有丝毫艳羡，惊为天人的超脱淡然。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蓦然一眼打量来，老陈呼吸一滞，竟然都有点心虚。 多年的职业经验让他知道这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但多年的职场经历也让他明白，虎落平阳被犬欺，没什么大不了。老陈没有正面回答江喻白的话，屏住呼吸，垂下眼眸，盯着顾小鱼看。 被江喻白蓦的一拦，顾小鱼方才后知后觉她又冲动了。 江喻白不愧是警察出身，遇事沉着冷静，一开口点拨，便是问题症结所在。 华西医院是个总称，旗下按照功能性质不同，又分为好几个分院。每个分院相隔并不算远，但一一去找，实在是浪费人力物力。在这分秒必争的节骨眼上，更由不得一丝懈怠。 顾小鱼也想知道唐小炮在哪个病房，可回头一对上老陈的目光，眉头一蹙，实在气竭在这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有心思狗眼看人低。 她心里担心唐小炮都不够，哪有时间跟他瞎扯淡？顾小鱼不跟他客气，贸然一句顶出去：“这是我男朋友江喻白。” 上流社会最讲求门当户对，千金大小姐的男朋友就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了。不穿金，不戴银，兴许是人家富人流行的新潮流不是？ 再看看这人不落凡尘的气势，老陈一怔，连忙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江先生。” 江喻白眼波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低头看了看怀里倚着的顾小鱼，又没什么都没说。 环在她腰上的胳膊稍稍加了些力道，搂得她更紧，低头他有一刹那温顺，抬头对着老陈，眸色一沉，不怒自威。 “没事，”江喻白道，嘴里生疏地崩出两个字，不带一丝感情。语气冷漠得像是把人从堂内陡然赶进了冰窖，寒气冰冷刺骨，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 既然知道这是人中龙凤，就不该去以身涉险。 老陈笑得有点僵：“怠慢了，怠慢了。只顾招待顾小姐，没能招待江先生。真的非常的遗憾，是我的错，我的错。” 江喻白没理他，只问：“华西几院，几楼几房几床。” 他淡淡地一眼看过去，眼睛里却跟飞刀子似得，直叫人心惊胆战。连大会批评都被哆嗦过的老陈，居然在他面前直打哆嗦：“……总、总院里，住院部十五楼十七房，重症监护室，只有一张床。” 重症监护！一听这词，顾小鱼当下就腿软了。 老陈还哆嗦着。江喻白不动声色地收了目光，手上一发力，标准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在一片金碧辉煌，星光璀璨中，只有他一人，绝尘而去，大步流星。 108 小鱼和小炮 天府广场距离华西医院不过三公里远。 顾小鱼觉得，这区区三公里路，这地铁上短暂的二十分钟，好像比她度过的二十年还要漫长。 过去的很多记忆早已模糊在年月里，可是顾小鱼记得的，有关唐小炮的朝朝暮暮都刻骨铭心。 两人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其实在两三岁的时候，唐家拓展海外商业，小炮也跟着父母去了美国。直到八岁那年，唐爷爷过世，一家三口又才折返蓉城。 你说两三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强的记忆？唐小炮总说她的身影影影绰绰，可顾小鱼全然不记得。就算记得，两三岁的年纪未免也太稚嫩，没有自我辨别能力，那样的友谊和记忆都算不得牢靠。 直到八岁那年，顾小鱼随爸妈一起去唐家拜访，那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唐小炮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思乡心切，虽然在美国吃了三年火鸡肉，却又黑又瘦，跟营养不良似得，在一堆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娇嫩欲滴的大小姐面前，显得尤为刺眼。 她还不太会说中文，却能流利地道地讲一口美式英语。她还不太懂蓉城本地的民风民俗，却能在画展上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梵高的大作。 附近的小孩子都暗里嘲笑她穷显摆，一旦有游戏或者活动，总爱将她孤立。 顾小鱼倒是因为父母的关系，经常与她见面。可唐小炮性格腼腆，胆小又害羞，不太跟她说话。两人没什么交流，更别谈什么深刻的友谊了，直到那一天，附近的小孩子们决定一起玩捉迷藏，要带上唐小炮一起。 蓉城方言里，捉迷藏又叫“猫抓耗子”，抓人的是猫，被抓的是耗子。 猫抓耗子，看似吃亏的耗子。可《汤姆和杰瑞》里，哪一次，吃亏的杰瑞了？ 明面上说是要玩游戏，捉迷藏，可事实上，一伙人暗中作弊，商量着要整唐小炮。 地点选在远离家的陌生场所，美其名约“刺激”。带头的小子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先商量好了在分配角色的“黑白配”里清一色出白板，势必要唐小炮当“猫”。等她成了“猫”，在闭上眼睛等待耗子们藏起来的时间里，大家都跑回家，瞧她一个人晚回家，因为门禁被家里人收拾。 不等顾小鱼提出异议，另一个姑娘已经去把兴高采烈，毫无防备的唐小炮叫来了。 欺负人的事，顾小鱼从来不肯干。 既然当面提出，他们不听。在黑白配的选择环节，顾小鱼义无反顾地出了“黑板”。 她想着即便是唐小炮不幸出了黑板，也有她作陪，一起当“猫”；倘若唐小炮有幸出了“白板”，她顾小鱼来当猫，再好不过了。 但不幸的是，所有人都像是知道她会反悔似得，顾小鱼出了黑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出了黑板，除了唐小炮。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谁不一样，谁就是“猫”。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顾小鱼这辈子就耍赖过这一次。跟一群小孩子争论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人松口，愿意让她当猫。但顾小鱼回身闭眼，从一数到一百，走了没两步就瞧见一群人全拥在车站前，没有一个人要认真玩游戏，除了唐小炮。 唐小炮真的藏起来了！ 地处偏远，足足等了半小时才见到汽车的影子。一群人招呼她快跟着回家，可唐小炮的电话打不通，指不定还在哪个地方藏着等着她去找，语言不通又不识路，顾小鱼哪能撂下不管？ 顾小鱼只好按带头小子指的方向一直往下找，直到后来发生了噩梦的一幕，从警察局里被领回家…… 这件事是顾小鱼一生的噩梦。 出事之后的好几个月里，她几乎变了个人。不爱说话，不爱出门，食欲减退，睡眠衰弱，易惊易怒易暴躁，怕人怕黑怕声响，整个人总显得闷闷傻傻的，与以往迥乎不同。 小孩子没有辨别能力，听到什么就学什么，笑完了唐小炮，背里又笑她，说她是“不知道被人贩子喂了什么药，脑子坏了，现在成疯子了”。 世上最穷凶恶极的恶意，莫过于无端的谩骂与指责。 顾小鱼已经不记得了，那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荆棘之路，小小年纪的她是如何摸索着爬了出来。已然痊愈的伤口，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博取任何人的同情而反复撕开。 过去了就过去了，既然随风飘逝，那么飘逝即可。不用刻意捉摸，不必这般折磨自己。 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她有多疼，而是那么羞涩胆小的唐小炮，却在别人拿石头砸她，把她吓哭的时候，不顾一切地为她挺身而出。 砸来的石头有多大，她挥过去的木棍子就有多猛。 那般不起眼的唐小炮，在那一刻，活像一头被逼上绝路的猴子。拿起武器龇牙舞爪起来，甚至连威风的豹子都得忌惮她三分。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一棍子下去，竟然打折了带头小子一条胳膊。那小子的家长随后找上了门，唐家因为这事，还赔了两百多万出去。 唐家产业做得大做得强，有的是钱，不怕赔。唐爸爸财大气粗，亲自放话，下次再来，要唐小炮把两条胳膊两条腿儿都给他打折，唐家赔他一千万，不碍事。 但胳膊只有两条，腿儿也只有两条。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小王子，谁要去招这苦头受？ 至此，受不得惊的顾小鱼再没受过惊。 但顾小鱼还有心病，心病久治不愈。后来顾爸爸顾妈妈被迫无奈，请来了救她的老刑警当说客。老刑警送给她一块家传的玉，叫她安心，既然大难不死，就要开开心心地为自己活下去。 再后来她心病褪去，改名叫顾小鱼。唐小炮一听，也要改名字。 她又黑又小，可她冰雪聪明，加上被算计了一次，栽了这么大个跟斗，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有个商人的样子了。 她故意跑去申请要改名“小泡”，故意引导唐爸爸唐妈妈不答应“石油产业怎么改个水字边”，所以退而求其次，改了个火字边“小炮”。 她哪里是要当小泡？她根本就是要让那群孩子们知道，她不是什么唐贝贝，唐家大宝贝，她是唐小炮，谁胆敢越雷池一步，谁再来欺负顾小鱼，她就是能喷火的大炮，轰得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来好笑，不太会说中文的唐小炮学得最为顺溜中文居然是一连串地道的蓉城脏话。 一张嘴就能骂的人三天不敢出门，为此唐小炮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毒打。可从小挨到大，没有哪一顿毒打让她屈服，就好像励志重活一世，不愧于心的顾小鱼绝不屈服于任何一样。 …… 这零零碎碎的过往，丝丝毫毫的牵连，点点滴滴、朝朝暮暮都是她们友谊的见证啊！ 她们的友情从被算计开始，这么多年过去，她们都是大人了，都不是能被随便欺负的人。可生老病死，飞来横祸，哪里是她们的力量就可以抵挡的？ 顾小鱼不可以失去唐小炮。这是她拿命交来的朋友，真真正正“生死不离”的朋友，怎么能“江湖不见”呢？ 顾小鱼不想哭，一脚踏进住院部大楼的电梯，按亮十七楼，绷紧的情绪溃于一旦。 眼泪刚出眼眶，往他衣服上滴了一滴，江喻白突然道，“别太担心了媳妇儿，不会很严重。” 这话说得像是他知道什么似得。 顾小鱼一惊，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江喻白保持沉默。电梯缓缓上升，久之，他终于沉声启口。 “陆开心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发白，手也发抖，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李赫连我都请上，陆开心也在，不请唐小炮说不过去。唐小炮在赶来的路上，又刚回完微信消息……我猜的，多半是路上看手机出车祸了。” 江队长是什么人？他早就猜到了。 顾小鱼越是心如刀绞，她这个闺蜜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连江喻白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被蒙了眼睛，看不清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江喻白眸色一沉：“具体情况不清楚。” 江队长毕竟和陆开心唐小炮都不熟，只凭借一些“莫须有”的猜测，贸然出口，难说不伤和气。和气事小，那阵子顾小鱼正在忙西门音乐节的事情，让她担心，两边顾不上，那就更麻烦了。 江喻白跟他们毕竟不熟，这种情况下只能偏心自己媳妇儿，尽可能让她不受伤害。 陆开心都不主动说明，两家人串通一气瞒着她，江喻白一个外人，你让他怎么开口？ “不会很严重，危及性命的一定会通知你，伤得不太重才敢瞒着。”江喻白没法开口，他能做的，只有开导她。 顾小鱼叹了口气：“我不是怪你不告诉我，我只是自责，小炮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当闺蜜的，居然现在才知道……” 华西总院，住院部十七楼，十五号。重症监护室里就只有一张床。唐小炮就在上头躺着，鼻子里拆着氧气管，腿上打着石膏，一动不动。 她曾经还意气风发地说要拆了华西医院，可现在她自己就躺在华西的病床上，安安静静的，静得都不像是她唐小炮了。 顾小鱼只瞧了一眼，鼻头一酸，蓦的又落下泪来。 她在里头沉沉地睡，顾小鱼在外头静静地哭。 隔着一道玻璃窗，却像是隔着银河。曾经两人是那么近，可这一刻，即便她伸手，也没办法摸到她的脸。 病房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正如江喻白所推断的那样，伤一定不太重。太重的，危及性命的，谁也不敢瞒着顾小鱼。尛說Φ紋網 那时候也是顾小鱼太冲动了，一听“重症监护室”就腿软。现在想想，这多半是唐爸爸小题大做，非给安排的。 毕竟哪一个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床头上竟然一个监测仪器都不开的？ 亲眼看见唐小炮没出什么大事，顾小鱼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瞧着那样的她，顾小鱼心里还是疼，疼得好像躺在那里唐小炮，而是她自己。 喵哥买了火锅粉一回来，就瞧见顾小鱼正对着病室哭。她哭得特别厉害，比前几天旁屋死了人，满屋子亲戚齐上阵还凶猛。 偏偏她哭得这么凶，身侧江队长也不劝劝，一言不发，搂着她肩，纵容她不要命地哭。 “……小鱼你干嘛呀，”喵哥看不下去，赶紧上前制止她。瞧这样子恐怕也瞒不住，干脆竹筒里倒豆子，一一说明了。 喵哥道：“你别这样。就是怕你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小炮才不让告诉你的。你千万别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 话虽如此，但她怎么能不自责呢？毕竟是因为她发了条微信，唐小炮拿起手机回她消息，这才出了车祸呀！ 顾小鱼哭得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看江喻白。 江队长会意地问起：“能不能进去？” 喵哥一愣，后知后觉：“想进就进呗，你们不会以为她昏迷了吧？” 两人都不答话。江喻白冲他略一挑眉，应该是瞧出点什么来了。不过他一定没有开口，因为顾小鱼一脸茫然，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全然是入了戏了。 也倒是感情太深，才能这样被蒙住了眼。 喵哥竟无言以对：“全身多处骨折，第二天照样下床走路的人哪能昏迷？她就是死活不肯吃医院的饭，肚子饿得没力气睁眼睛，干脆睡着减少能量消耗。” 说着，喵哥把房门一推，使着至深至纯的男低音怒吼了一句。 “唐小炮，你的火锅粉来了，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 喵哥一声招呼，床上躺着的病号“跐溜”一下顿时坐了起来。 哪里是个奄奄一息的病号，一听火锅粉，两只眼睛都在冒绿光。 “——火锅粉！快给我快给我！饿死老子了！” “给老子阴到！唐小炮！”陆开心脸上一沉，怒不可遏，“啥子死不死的，你再给老子说一句看看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喵哥向来是喜笑颜开，脸都没落下过。突然一板起脸，别说是唐小炮，连跟着进门的顾小鱼都给吓得直往江喻白身后躲。 “老子……老子差点就死了！”唐小炮弱弱地顶了一句嘴，话音一毕，立马扯起被单蒙住了头，藏进了被子里。 喵哥当场给气得跳了脚：“唐小炮你给老子把被子取下来！等会儿捂坏了！” “我不！” “取下来！” “不！就不！” “取不取！” “不取不取就不取！” “不取不给你吃火锅粉了！” “……那取嘛。”2k阅读网 109 友情第四人 唐小炮和陆开心在一起快五年时间，向来是唐小炮这“猫”抓陆开心这“耗子”。【风云阅读网.】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是发生了什么，唐小炮躺在病床上没法动了，却倒误打误撞地让喵哥翻身农奴把歌唱，真成“喵”哥了。 眼泪还在脸上挂着，顾小鱼的心情有点微妙。 瞧着他两打打闹闹的样子，想必是问题不大。既然问题不大，她就该放下心来。 换了平时，她肯定立马就被这两活宝逗乐了。可笑意涌到嘴边，却通通化成她眉心的颦蹙，她依然笑不出来，看着唐小炮打着石膏的腿，心里又酸又涩。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阵，唐小炮抿了抿唇，没先招呼顾小鱼，却是脸上一黑：“特么我说了不准告诉我小鱼宝宝，谁这么大嘴巴！信不信我撕了他的烂嘴！” 喵哥无辜躺枪：“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的。我刚才回来就瞧着小鱼来了。我早跟你说过瞒不住，你又不听。” 说起这个，喵哥无奈透了，一眼狠狠地瞪回去：“哪里有人敢说，你都闹成那样了。你们两好闺蜜，允许你担心小鱼，就不允许小鱼能不担心你吗。你瞒着不告诉她，她就不担心你不来找你吗——” 他说得句句在理，唐小炮重哼了一声：“那也不能让我小鱼宝宝伤心，我宝宝都哭了。” 床头摆着的火锅粉云雾缭绕，房间里充溢着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儿。 唐小炮明明饿得连睁眼都没力气，偏偏这时候却对她心心念念的火锅粉不管不顾，用尽全部心思，冲顾小鱼挤了个难看的笑脸。 “小鱼宝宝，我不疼，你别担心我。”她说。 是唐小炮的声音，是唐小炮本人，却又不是印象里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唐小炮。 顾小鱼点头，强忍着没再落泪。 哽咽声突起，唐小炮却“哇”的一声先哭了。 她一哭，顾小鱼再也忍不住，没流尽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见面还好端端的，两句话的功夫，两个姑娘突然哭得乱七八糟。 江喻白和陆开心都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立马上前，各找各的媳妇儿，赶紧往怀里搂。 “媳妇儿乖，不哭了，听话，”江队长动作快，几乎是同时便把人带到了怀里，好声好气地哄着，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顾小鱼后背，耐心地给她顺着毛。 他媳妇儿他拿得准。顾小鱼果然没再哭了，鼻涕眼泪赖了他一身，哼哼哼地在怀里蹭，但到底没哭的更凶。 喵哥把火锅粉往桌上一放，也赶紧伸出了胳膊要抱媳妇儿，人还没碰到，唐小炮蓦的回头，哑着嗓子冲他嚷嚷：“我要跟小鱼宝宝单独待会儿，你们都出去——” 喵哥：“……” 同样是媳妇儿哭了，男人上前安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 唐小炮亲自开口，喵哥纵使无言以对也只能照听吩咐。走远了不放心，左右一瞄，打开了阳台的门。 两个姑娘摆明要说会儿悄悄话。江队长也没强行呆着，哄好了自家媳妇儿，最后交代了几句，跟着陆开心去了。 春天的气息尚未降临，蓉城依然是一副萧瑟的景象。 医院里禁止抽烟，要抽，只能偷偷抽。阳台是个好地方。喵哥从包里摸了盒烟，随手向江队长一扬：“抽一根？” 江喻白：“不抽。” “我以为你们当警察的，都挺能抽的，”喵哥愣了愣，似是轻松地玩笑着，“原来还能有特例？” 江队长抿唇：“以前抽，媳妇儿不喜欢，戒了。” 说起来，喻白军爷和小鱼二小姐从情缘成男女朋友还是喵哥起哄，一手造成的。既然是他一手造成的，情况他心里自然也有数。 喵哥没多问，夹着烟往嘴里送了一口，顺着话题往下说：“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好，头疼的时候来一根，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江喻白生涩地牵了牵嘴角，没接话。沉默良久，忽一抬头，余光扫着他略显生涩的抽烟姿势，并未被烟头熏染成蜡黄的指节，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疲惫颓废的面容，淡淡地问了一句：“一夜没睡？” “恩，”喵哥又吸了一口，一口气舒出，烟圈弥了整个阳台，“从出车祸到现在，一直没太敢睡。” 没容江喻白插话，他自顾自地说起：“都是自家兄弟，军爷，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那天走后我整个人都懵了，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不真实。眼睛一闭上就看见又有车要去撞她——她倒是没心没肺地吃得好睡得好，我这白天晚上压根就睡不着，半步都不想离开，一转身都怕她出事。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儿，要是真出事了，我怎么办。”尐説φ呅蛧 情到深处，出事的是唐小炮，得焦虑症的却是陆开心。 但凡是换了普通人耳闻，都不免要出口宽慰几句。 “正常。”江喻白却只是说。 口气平淡，不起一丝波澜。轻描淡写地勾勒着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与喝一口乏味的白水，读一句平白的陈述，别无二致。 喵哥叹了一声。 人生之所以独特，就在于那些经历只能相似，而不能相同。寻求安慰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显然，江队长真拿他当兄弟，选择坦诚相待，而不是套用着没营养的宽慰糊弄他。 脸上还挂着苦笑，听他这么说，喵哥心里倒是平和多了：“是啊，很正常。每天都会发生很多场车祸，小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怨天尤人没什么意义，赶快养好伤，从这个坎上过去吧。” 江喻白只是沉默，久之，重重地舒了口气。 “都会过去的。”他道。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喵哥，还是说给他自己。喵哥没答话，江喻白也保持沉默。 直到无尽的白雾终于有了尽头，第一只烟头落地，烟盒抖动的声音接踵而至。他方才再次启口，手上一扬，沉声道：“戒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伤身体。” 两只被烟熏黄的手指破空。一个老烟枪谈什么伤不伤身体？ 喵哥一怔，大概是出自男人的直觉，当下会意，江队长说的不是伤自己的身体。 毕竟大老爷们能打能抗，抽口烟算得上什么？ 刚开启的烟盒被沉沉地扣上。喵哥道：“我刚开始没多久，能戒。” 点到即止，江队长不再多言，倒是提起：“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愿不要再发生，不过，倘若再有，不要瞒着她。” 喵哥一愣，下意识偏了头。 医院阳台上里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江警官与他一样随意地靠在护栏上，不一样地静静望着玻璃窗里他媳妇儿的背影，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写满了刚毅。 不需要胡茬肌肉去证明，这男人天生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魄力。 连带着竟然让喵哥深信，他的每句话都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军爷，你不知道，”喵哥叹了口气，略显无奈，“这话你别不爱听，小鱼这姑娘吧，往好了说，叫善良，对人真诚。但往不好了说，她就是个死心眼儿。什么责任都爱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件事有些巧合，怪不得她，但要是把事情跟她说了，就怕她自责。” “哪有这么弱不禁风，”江喻白却道，像是听闻什么好笑的笑话，唇角高扬，简单明快地判定道，“你们太小看她了。” “有吗？”喵哥不以为然。 先前在病房外哭得跟花猫似得，顾小鱼有强悍到让他刮目相看吗？他暗暗琢磨了一下，至少在相识的五年内，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时候。 江喻白抿唇，微微一笑，不置与否。 烟雾不再腾起。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不知过了多久，喵哥又才启口，语气恳切：“谢了，军爷。” “客气。” *** 屋里尚且停留在男人们离去的那一刻。 沉默。 许久的相顾无言，唐小炮终于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宝宝，我不让他们跟你说，你生我的气了吗？” 顾小鱼摇头。 太知根知底，所以唐小炮想什么，她全知道。唐小炮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没先管自己伤得怎么样，却先想着快瞒住她，不让她担心不让她自责，你叫顾小鱼怎么生气，又该气她什么？ 顾小鱼没有一句怨言，她只有满心的动容。 “没生气，我们还是好朋友。”顾小鱼道，往前挪了挪身子，默默抱了抱她。 这动作亲密得一如小时候同睡一张床。瞧着她是真不责备，唐小炮一展愁眉，眉开眼笑。 不知是不是被撞傻了，顾小鱼总觉得出了场车祸之后，唐小炮有点怪，再也不是以往那个雷厉风行的唐小炮了。 她不疯不癫，正经又安静，卸下脸上比城墙还厚的粉底……整个人显得极其温婉。温婉得，竟衬托得如喵哥那般好脾气的人都像是吃了三斤火药似得。 这样的唐小炮让顾小鱼分外不习惯。 但却没什么好生疏的，因为眼前这个人，不论如何都是她的好闺蜜唐小炮呀。 顾小鱼舒了口气，干脆把话说了个明白：“炮炮，这次谅你初犯，我不生气。但是以后你要是再瞒着我，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唐小炮直点头，前所未有的听人话，擦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突然笑了起来：“真好，现在我也是生死线上走过一回的人了。这下真是‘生死不离’江湖不散。” “你是不是傻。”顾小鱼无语。 她还以为唐小炮不信佛不信教更不信邪，才刻意跑去跟她刷个“生死不离”，结果，她却是因为她没有真正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才要刷好感？ 顾小鱼要炸了：“唐小炮你脑子进水了吧，谁没事专门去体验生死线上走一回啊！” 唐小炮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的生死不离，我还不是你的生死不离。不行。这么大的事我们要一起的。” 顾小鱼：“……” 有这种闺蜜，你叫她说什么好？ 顾小鱼无言以对，话没出口，泪先往外飙。 唐小炮顿时急了：“哎呀，我宝宝别哭别哭，我的火锅粉给你吃。” 顾小鱼被她劝得哭笑不得：“……我不吃火锅粉。” 唐小炮左看右看，手头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只好问：“宝宝你拿了玄晶，小铁够吗，我号上还有好多箱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都拿去开了吧。” 这下顾小鱼不再无语了，总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劲：“炮炮……你不是在住院吗，你怎么知道我有玄晶？” 话音未落，阳台门突然被大力拉开，喵哥一张脸黑得跟煤球似得，气急败坏，一进门就吼：“唐小炮！老子给你说了好生养病，不准耍平板！你是不是又趁到老子出去买东西，下床偷平板耍了！” 唐小炮浑身一颤，顿时不吭声了。 喵哥简直炸了：“唐小炮，老子怎么交代你的！” “……不准耍平板。” “你听没得！” “……没听。” “脸皮厚！好不好意思说！” 唐小炮瘪了瘪嘴：“……老子本来就脸厚，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喵哥：“……” 唐小炮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陆开心气得一言不发。先前还剑拔弩张的病室内，突然间就沉寂了下来。 平常总是两人相处，总是唐小炮冲着喵哥大喊大叫。这一下对换了角色，一时半会儿，顾小鱼还真融入无能。两人无声地对峙，顾小鱼想说些什么缓和缓和气氛，但憋了半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个多月不见，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足够微妙，微妙得竟让顾小鱼全然不能插手。 江喻白拉过她：“走了，媳妇儿。” 顾小鱼蹙了蹙眉：“不陪陪小炮吗？” “有陆开心。” 喵哥气得直垮脸，一听江喻白的话，回头和颜悦色地搭腔了一句：“你们该忙什么什么去，她好得很，小鱼你别担心。” “可是……” 110 惊天大八卦 致亲爱的小天使：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么说明你遇到了防盗章节。正文将在一小时后更新。今日免费赠送400字。 我是作者十一，本文首发于晋ˇ江ˇ文ˇ学ˇ城，若无特殊情况，隔日17:11:11准时更新。 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只有正版才有作者君调戏，才有各种小番外调戏。 作者最近已经被盗得吃不起饭了，希望大家高抬贵手，都来爱我一口。购买全文花不到五块钱，一个雪糕钱而已，但对于作者来说，这五块钱却可以支持我继续写下去。 写作就像是养女儿，女儿要富养。作者倾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自家女儿在别人手里沦为玩物……那种感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对了。新文[剑三]我要恋爱了，花羊，周媛媛李赫，敬请关注。 有晋ˇ江账号的，不妨给一波预收哦！ 谢谢支持。 *** 顾小鱼连刷十场竞技场出来，还见那个叫“鱼白”的小天策孤零零地杵在广场上招队友。 他实在太“小”了。装分6000不到，装备、各半，在周一晚上这种黄金时段，是不会有人不选择冲分，而去搭理一个“小”成这样的天策的。 人流如潮涌，鱼白不知在广场上杵了多少时候。顾小鱼看他可怜，把他拉进了队伍里。 “小军爷，你来，我带你打竞技场。”顾小鱼好心道。 话刚说完，队友“持剑御风”沉着嗓音，语气不悦：“小鱼，你要是没事，跟我刷战场去。新赛季刚开始，你带什么新人。” 顾小鱼蹙起眉头，无言以对。 她作为一个资深藏剑，对天策这个官配职业有本能的好感，让她坐视不理，顾小鱼做不出来。况且她已经连着好几日瞅着这只小天策召唤队友，女孩子毕竟是心软的，顾小鱼特为尤甚，天生一副侠客心肠，看着别人落难，总想帮一把。 “跟我打战场去，别管他。”持剑御风重复了一次，见她不答话，语气加重。 他是浩气盟的阵营指挥，兵甲榜排前十的大纯阳，连徒弟都放养的他，自然不会花费丝毫心思在一个无关路人的身上。 持剑御风的想法，顾小鱼能理解，但不赞同。女人的思维到底与男人不同，顾小鱼虽然也是藏剑门派里数一数二的技术高手，但却压根不执着于装备、装分和人头数量。 顾小鱼坚持道：“没事，你去吧，我就带他打十场。” 持剑御风没再开口，呼吸声骤然变得沉重。顾小鱼知道她的竞技场搭档生气了，每次她和持剑御风意见相左的时候，持剑御风都会以沉默表达不悦。 顾小鱼也不太高兴，她本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不爱做的事就算刀架上脖子，也绝不会低头。这会儿碍于朋友情分，顾小鱼忍住火气，好声安慰着：“他这么小，十场很快的。” 可惜这话尚未说完，持剑御风已经冷哼一声，闪退了频道。 *** 顾小鱼心里有个疙瘩。 诸如此类不欢而散的情况每周都会发生，顾小鱼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她只是觉得委屈了小天策，心里不太过意的去。 小天策的白马甲已经进频道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刚才持剑御风的态度全被他听见。御风的话不太好听，有点讽刺人的意思。 顾小鱼开口：“对不起啊小军爷，御风这人就脾气大了点。他那话是说我呢，跟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去玩就是了。” 小天策没答话。 顾小鱼用藏剑大号把小天策邀请进22队里，他方才在队伍频道回应一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顾小鱼蹙起眉头。在她邀请小天策进队的同时，持剑御风退出了他们已维持小半年的22队伍。 “御风，你这什么意思。”顾小鱼密聊他。 “没什么，”持剑御风回，“你们打完了再重新组队。” 顾小鱼有些生气，但理智上不想跟持剑御风吵架，于是忍住了火气，没再搭理他。 *** 竞技场开场，小天策翻身上马，跃跃欲试。 顾小鱼也开着二小姐“小鱼”，切换好轻剑，准备速攻。 第一场匹配到的是奶秀加惊羽的组合。 一看这组合顾小鱼就笑了。她带的是个小天策，不耐打、输出也几乎为零，小天策分分钟就得躺尸，得靠她一打二。而对面这组合简直合她心意，脆皮唐门她一套轻剑技能带走一个，剩个奶妈慢慢溜着玩。 顾小鱼没谈指挥的事儿。倒计时一结束，使一招“玉泉鱼跃”一连锁足两个。对方反应不算迟钝，可惜顾小鱼手上动作更快，待他们解控的功夫，唐门已经□□掉了。 一回头，小天策正在踩奶秀玩呢。 他还挺会玩，知道要先拖住奶妈，给同伴制造机会。 奶秀的装备比他好得多，挂个回血技能，他打着几乎不掉血。但即便如此，防着犀利二小姐的奶秀还是努力地想要摆脱小天策的马蹄。 然而犀利二小姐顾小鱼一点也不着急打奶秀，悠闲地就着唐门的尸体打坐，观看小天策的表演。尐説φ呅蛧 那两人跑了若干个回合，若不是小天策主动停下来，对面的奶秀依然躲不过马蹄的践踏。顾小鱼突然发现这小天策“小”是“小”，技术当真不错，控得奶秀不要不要的。 就连屁股底下垫着的脆皮炮姐都这样觉得，对他赞不绝口：“那军爷技术不错呀，要是我们服的，我就收了他。” “那哪成。”顾小鱼回她一句，瞅着坐了个真妹子，爬起来坐到了另一边。 炮姐乐了：“那是你情缘？卧槽！二小姐和军爷，策藏官配！” 顾小鱼还在打字，就见那发呆的小天策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得，垂头丧气地跟她说：“二小姐，我输出不够。” “行，我解决，”顾小鱼悠哉哉地站起来，一个回身，一击“醉月”敲晕奶秀，风来吴山金光一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漂亮地结束了战斗。 *** 出了竞技场，小天策打坐回血中。 因为顾小鱼跑去跟人闲聊，一场架居然打了十五分钟。若是换了持剑御风，这会儿早跟她吼起来，居然将竞技场视作儿戏。小天策却只是淡然地坐下，只字未提。 顾小鱼越看他越觉得可爱，走上前摸摸他的狗头，靠着他一并坐下。小天策忽然问了句：“你是不是被你队友甩了？” “没有。” “但他退队了。” “我们打完，他就会回来的。”顾小鱼信誓旦旦。 小天策没再说什么，起身排队，微微有些落寞。 只是一场，顾小鱼已经有所察觉，小天策技术不错。连着观察了几把，她越发以为这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连打十把后，顾小鱼也没停下，带着小天策一直玩到他那装分实在撑不住，她一打二也抗不下去的时候，这天的竞技场之旅才意犹未尽的划上休止符号。 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整，一不留神，两人居然在竞技场里整整磨了三个小时。 帮会群里早就炸开了锅，不断有人截图顾小鱼进竞技场的提示。连着玩了三个小时竞技场，这是前所未有的，顾小鱼也觉得诧异。与持剑御风一起时，她常常是十把就得退，觉得疲惫。 【帮会】路人甲乙丙：副帮你跟谁打呢，这么久？ 【帮会】小墨墨：副帮肯定没跟御风一起，我刚才去他们帮会，看见御风跟他们帮会的萌妹在小黑屋呢。 【帮会】寂寞惹红尘：不是吧副帮，你被三了吗！ 【帮会】小墨墨：两个男人三什么三！ 【帮会】短小君：所以说基友情还是比不过□□攻心啊。 【帮会】小鱼：爱妃们又调皮了，我跟御风是多正经的兄弟情。 【帮会】短小君：2333333副帮别逗，全服都知道你们是基友。而且副帮是受233333 【帮会】小鱼：朕是上面的！ …… 【密聊】[鱼白]悄悄地说：二小姐，你队友退队了，以后你跟我打22成不？ 顾小鱼看着帮会消息，没留意密聊，小天策连发一串卖萌的表情，可把顾小鱼逗着了，觉得这小天策蠢萌蠢萌的：“这恐怕没办法，我有固定队友，号也只有这一个。你找别人吧。” “别人没你技术好，”小天策一口咬定，“你是我见过技术最好的藏剑。” 顾小鱼乐了：“这话我爱听。” “那你同意跟我打22了？” “不行。” “……” 说起来有些可惜，这小天策技术相当好，而且懂得团队合作，知道配合人，比持剑御风还跟她合拍，要不人们总说策藏官配呢？只可惜认识他太晚，顾小鱼觉得遗憾，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却依然拒绝：“对不起，真不能答应你。我不能抛弃我的队友。” 小天策似乎很失落。在原地呆杵了一会，又才委屈地开口道：“我上线时间不太稳定，这个月刚开头，都被队友甩三次了。” “……” “要是哪天你打算换搭档，考虑考虑我吧。” 顾小鱼忍俊不禁，实在受不住他那副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模样。 “搭档恐怕不会换了，你若真铁了心要跟我打竞技场，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顾小鱼挑眉：“你从了我呀，你从了我就是我的人了，我肯定好好疼你，陪你打到九段都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