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金怀》 第1章 江湖卷·出逃在即 寰宇之内,乃存二世。其一为山海,其二为三界。 山海界存世之长,却不幸毁灭于一次恢弘的天灾。 而山海界之后,世间才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诞生了新的世间,而新的苍生将世间分为神、妖、人三大种族,称为三界。 三界的三个种族品类不一,他们虽然各自为治,却又互相制衡。也是因此,世间这才迎来了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不过,三界中的妖族却在近几年间,突然发生了制度的转变,由原来的部落制改为了君主制。 妖族原是个庞大且自由的种族,同脉同根的会组从一个部族,生活在一起。而整个妖族,则是由各个大大小小的不同部落组成。不过,妖族自诞生起,部族之间的纷争便没断过。可谓是战火绵延,世代皆苦。 妖族众部族的平民百姓们,过的实在是苦不堪言。因此,出于自救,妖族百姓们联合请愿。希望祈愿之力,能让妖族源脉上的老祖宗,山海界时的大妖出世,平复内乱。 就这样,民众的祈愿之力,让山海界时期被‘玹灵子’封印,从而躲过天灾的九命妖蛇‘明怨生’,冲破封印,再度出世。 不久,他就应了妖族的请愿,在短短几年内,依靠自身百万年的强大修为和兵将头脑,统一了妖族的所有部落,将部落制改为君主制,成为了妖族第一任妖皇,制霸四方。 可是,他的野心却不止于此。昔日被玹灵子封印的仇恨在心底蔓延开来,但是玹灵子的身魂已陨,早已不存于世。 怒火无法宣泄的他,便把主意打到了现在九天之上自称神明的种族身上。唯有完成之前没能统一天下的大计,才能一雪前耻,扫平愤恨。 就这样神妖大战破天荒般的一触即发,战前这位妖皇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直接口出狂言,许下对战承诺。若是妖族战败,那么他甘愿被囚禁于神族牢狱之中,直至帝神‘姬徽’神陨。 帝神自知天族能力不足以匹敌妖皇,便借此为机会,与其定下协议。二人决定,启用血脉之契的强大献祭阵法,都各自将自己的一半身魂放于其中。以此来保证彼此的承诺有效,不会再波及更多人。 不久,大战爆发,打了足足五十年。 在终极之战中,明怨生忽然马前失蹄,身上的妖力在那一天莫名其妙的尽数散去,这也导致了他遗憾落败。 不过,他信守了承诺,甘愿走入天族的牢狱之地,画地为牢困住己身。 那之后,一千年过去了,昔日与其争战的帝神‘姬徽’因病逝世,命星陨落。明怨生原以为终于等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了,却不知封印结界丝毫未动,依旧那般牢固不堪。 不曾想,帝神‘姬徽’居然留了一手。血脉之契的献祭法阵,需要以一人的命星为引,作为源头。若阵破,则守阵人会因为命星破碎而死。 同理,若守阵人死,阵法便会自行失效。为此,姬徽为了能够困住明怨生的更多时日和年头,狠心将献祭法阵继承给了自己的儿子。 同时,天界因为先帝神去世,而推举上去的新帝神,正是姬徽独子‘姬怀’。 十年后—— 一处昏暗的结界牢房中,黑暗掩盖了全部的光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脚下是石地,身旁是坑坑洼洼的壁垒,远处还有细细的水声传来。看不见光的地方,无处不透露着阴暗冰冷的气息,叫人觉得可怖不敢踏进。 此处正是关押明怨生的阵法之地,里面倒是出奇的放置了一些家具床榻,让这里多了丝人的气息。阵法之地不大,前后各留着一串永远不会停息的瀑布流水,成日成夜的滚滚而下,听久了会觉得格外烦人嘈杂。 结界之内形同山洞,而山洞上不见光,地不见土。四处连藤蔓都不长一条,除了家具以外毫无生机。 洞中格外寂静无声,妖皇明怨生也不知在何处待着。 今日,结界轻轻地开了,瀑布掀开水帘子,放了一人进来。 来人身段高挑,衣装冠羽都华丽非凡。他身上自散青光,踏入黑蒙蒙的山洞中一瞬就成为了最亮的光源。 清眸原姬自逍遥,踏尽春风满怀声。神息不止,流光无疑。此人周身散发着的是纯净的神辉之色。 而他也不是旁的人,正是小帝神姬怀。 “小蛇蛇~来吃饭啦。”姬怀踏入流光结界后,面上容色和善,呼唤着居住此地之人。 灰暗之中,面前根本看不清。 忽然,一团黑影闪到他身前,气压比他高上一尺不止,觉察起来更是不寒而栗,有着些许杀意。 而姬怀没有丝毫挪动或者惧意,只见一只灰白死寂的手抓上食盒的柄处,用着黑沉的声音威胁道:“在这么唤我,便杀了你。” 姬怀被恐吓后,倒是一笑,不觉得有什么。 让人拿走手中的食盒离开后,姬怀就开始施法点亮山洞并自说自话道:“知道你们妖族都喜欢黑布隆冬的感觉,但你这灵力都被压制了,搞那么黑如何得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落后,山洞里便灯光四溢,亮堂起来。随着光色出现,映入眼帘的就是还没离开,一脸怒意盯着他的明怨生。他身上散发的冷色杀意,是用什么灯光都点不暖的。 明怨生的样子,如同街边乞丐一般,蓬头垢面。他玄色的衣衫仿若极冰流水般滑嫩,衣衫上还隐约能看见寸寸蛇鳞。这件玄衣就如同他的蛇皮一般,单调轻薄。 明怨生听到这话时,心中想立即将他碎尸万段,抽筋剥骨,但是嘴上却一个字不吭,只怒目圆睁的盯着。 姬怀看到眼色后,面上挪开了眼神,心里则得意的笑着,他哼了哼声,才道:“哈哈,讲个乐子” 明怨生听后,丢下一个愤怒地眼神,依旧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转身朝座榻处走去,打算吃饭。 稍后,姬怀就提着衣摆跟了上去,他笑得春光灿烂,自然地落座在了他的对面。 “今日给你带的是我最爱吃的白玉灼花,你可得好好尝尝,绝对是天下一佳肴!” 姬怀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还帮衬着摆碗筷。明怨生见他动来动去,心中嫌弃万分,收回了手,自己便不动了。见一切都准备好后,他才拈起筷子扒食起来,吃相狼吞虎咽的。 明怨生没有喜欢的食物,天族的人也不会每天送饭。因此,只能等到姬怀来时,才有吃的。而姬怀总是带自己爱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但是实话实说,姬怀喜欢吃的食物,他都不喜欢。 “明怨生你最近看起来越来越疲态了,是不是气血又差了。”姬怀揣着身子打量起对面之人,明知故问。 明怨生闷头吃东西,一眼都没瞥他,完全无视此人。 稍后,姬怀一想,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 顷刻之间,他掌中的血液渗出,气血之味弥漫开来。 天族都是应天地灵气生长的灵物,他们的血液不仅没有血腥味,还是大补的良药。尤其是对一些比较依靠血液而生的妖物,更是能让他们无法抵抗。 这一出让对面猛地干饭的某人瞬间停了下来。 他闻到血味,顿时间停住了碗筷,眼神怔怔地看向对方后,双瞳之中的眼仁便不受控制的细了起来,闪着赤光,像蛇一样看向了对面的人。 姬怀笑道:“来吧,我知道你到了要补血的时刻了。”他将手朝前伸了伸,示意明怨生饮下掌中血。 下一刻,明怨生便放下碗筷,抓起他的手腕。掌中血格外诱人,然而他却突然的将人的血直接滴在白玉灼花中。 明怨生使的力气很大,扭过姬怀手腕时,都快把人骨头拧断了。 姬怀免不了要叫一声。 少顷,他见明怨生将自己的血液都滴到饭菜中,便顺着前面的疼痛嚎啕起来:“啊啊啊,你怎么如此对待白玉灼花啊,那可是我最爱的菜!” 拽他的人反而不管不顾,只无意的瞥视了他一眼。 不久,姬怀的眼眶就湿润起来了,看样子是下一秒就要不顾风雨大闹起来一般。 明怨生见后,心中忽然恶心的扬起一阵烦意,他平生最讨厌人哭哭唧唧了。 “呜呜呜你......”姬怀准备哭闹了。 瞬时间,明怨生便松掉力气,朝他喊了一句:“闭嘴。” 而后,他就用另一只手施法将白玉灼花里的血液都凝结上来,极快地喂入了自己口中。 明怨生怒恨恨的看着他,姬怀却计谋得逞,盈盈的笑着。 刀口的血液还在往外流着,明怨生心怜许久才来的一顿饭,便不再看他而是舔舐起了掌中渗出的血液。 明怨生体寒,舌尖更是有些寒意。姬怀感受到后,不自禁的缩了缩手。掌中觉得酥酥麻麻,感觉很是奇妙。 片刻,明怨生发觉他才舔了两次,姬怀的掌伤便自己愈合完了。见没了美食流露而出,明怨生倒是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他只好将人的手掌还回去,以为没了饭失魂的低眸起来。 姬怀发觉,问了一句:“我上次是何时来看你来着。” 明怨生回道:“一月前。” 听到答案后,姬怀倒是惊了惊,他没想到竟过了这么久。 之后,为了弥补饿了人家一个月,他就卷起了些袖上衣裳,慷慨道:“既如此,那便给你咬一口吧。可别咬着我骨头了,要知道你那獠牙碾碎我的手骨可是轻而易举。” 见他说完,明怨生也没客气。但是眼神没放在那白嫩的手臂上,反而打量起姬怀掌中肉最多的地方。 下一刻,他便露出獠牙,抓稳手臂,快准狠的咬了下去。 “呃......”姬怀被他咬的痛可比自己划一刀疼的多了,他按不住声音只得闷哼了一声。 明怨生牙尖刺入手中,虽然避开了姬怀的骨头,但是也快要刺穿人皮薄肉少的手了。 稍后,他引动獠牙,引着姬怀身上的血液朝这渡来。 时间持续的许久,明怨生像是玩人似的,不紧不慢的饮着血。 反观姬怀,手上传来的疼痛断断续续的。血液的逆流也扰的他头昏起来,昏厥失力,令他的不得已的屈身撑在桌案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他即将昏过去之际,明怨生松了口,放他一马了。 明怨生喝足了血液,也吃完了饭菜,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原先还蓬头垢面,满脸惨灰的脸庞,也渐渐恢复回他那原本冰白正常的样貌。 明怨生的脸骨生的好,高低都很有层次。冷冽的蛇形眼瞳也被困在一双桃花眼眶中。可惜他本人冷漠至极,整天板着个冰脸,不是烦躁就是怨色,那双桃花眼也因此看起来薄情多了。 吃食收拾完后,二人就下起了棋。明怨生一脸哀怨,手中拿着的棋子快要捏碎了。因为对面的姬怀正在埋头翻看《象棋棋路大解》,明摆着作弊。 “你等等啊,等我找到了我一定解了你这步棋。”姬怀说着。 明怨生等的不耐烦,他道:“我说过,我讨厌下棋。” 这边刚催促完,姬怀就得了解法,吵闹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走这步。” 话落,他推了一下已经行到明怨生地盘内的‘车’棋。推完后,还一脸得意洋洋。 明怨生没理他,想都没想就动了早已等待好的‘马’踩上人的‘帅’棋,冷漠的道:“将军。” 将军二字不冷不热的说了出去,甚至还带着一丝烦躁。但是对面的姬怀听到这二字,反应倒是不小。他像是被刑雷劈了一下似的,惊得说不出一个字,还定住了。 稍后,明怨生抬眸看他。姬怀还在晴天霹雳中,他接受不了,就佯装哭脸,又要呜咽起来。 明怨生看了,心中又起烦意,暗暗骂道:不会玩就算了,还每次都耍赖。 但是片刻后,他妥协了,原封不动的将踩着‘帅’棋的‘马’退了回来,道:“当是我记错了,马走的是田字。” 说完他将棋子叠道‘帅’的旁边,吃了人家的‘士’。 得知战局挽救回来后,姬怀也是瞬间喜笑颜开,还自豪道:“我就说嘛,我怎可能输。” 然后又兴高采烈,若无其事的翻书和明怨生下棋了。 姬怀自认为从没输给过明怨生,却不知道对弈之中,明怨生烦他哭闹已经让子多次,满盘皆输,无一胜局。 常言道落子无悔,而他已悔了千次。 一个时辰后—— 姬怀以收下十场连胜安然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叫了几句小蛇蛇,逼的明怨生差点要打他。 明怨生将这尊大佛送走许久后,便来到结界旁,准备破阵。他将方才从姬怀那饮血时,偷偷渡的‘姬怀法力’和部分血液从胸口处引了出来。 姬怀是守阵人,除非他死或者自己死,便可解开阵法。可他虽然是个九命妖蛇,有足足九条性命。然而命只是挡劫数的东西罢了,魂魄终究只有一个。 说起来,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的神族,都没能力将他困在这里这么久。要不是一千年前他信守诺言,以一半的修为和魂魄结了这个血脉之契,甘愿自囚。不然,就以姬徽那三脚猫的封印阵法是根本根本困不住他的。 可是他不曾想到,姬徽竟然在法阵上动了手脚,添加了传承规则,让自己的儿子以命星为渡,传承了这份封印。 他心中哀怨着,不知不觉间阵法就被他的攻击炸出了一个小孔,而明怨生也不多想,立即抓紧了机会,展开自己的九命真身。 九条巨大的玄蛇幻影乍然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九条蛇头凶悍无比,但却被迫挤在阵法的小房中。明怨生闭眸,胸口处隐隐约约显现自己的半分元神。 他一鼓作气,再砍掉了其一半的元神出来。 元神被砍掉地瞬间,他喷血而出,整个人脱力险些跪倒在地。 之后,他抓紧时间,自行施法,领出两条本源命,连同元神一起推到了结界之外。 元神化成分身窜出后,结界就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回拢。明怨生站在内处,瞳孔有些失色,但他依旧挺力,快速地嘱咐道:“速回妖界,一刻都不许耽搁!” 分身长得同他不二,但见着比他要明朗些。分身得了命令,便点了头即刻离开了。眼见分身离开了结界,明怨生也失力跪倒在地,七条真身玄蛇刹那间消散而去。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不远处地姬怀看到了,他嘴角渗着血液,胸口疼痛。结界和他的命魂绑定,只要结界有损他就会受伤。明怨生怕是小瞧了他和结界的契约绑定,以为用自己的血补上结界,就不会让自己感知到了。 姬怀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擦拭掉了唇边的鲜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陪你玩玩吧......妖皇。”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江湖卷·初遇游医 人间、江湖—— 世有一传闻,曰为:凡有一神医,着青衣,长金眸。其医术譬如谪仙,救人于阖眼之间。其金瞳为世间珍宝,乃仙器也,能解万毒亦能渡功法而为。得此神医之身,便能除百灾,消百厄。若幸之能得其眼,便自此为神所护,不再受苦难所追。神医佳名,俗家姓许,字清弦。 因之传闻,世间贪婪之人为了得到他的金瞳,便在江湖各处追杀围猎他。江湖门派,更是毫不避讳对其追杀之事。六大门派,四处宗门都下了围捕令。 而这位神医,被逼无奈只能在世间各处逃窜,连救人都变得谨慎起来。 话落,竹吹山响,一处竹林中,正风驰电掣的闪着一堆人。 “别跑!站住”追者喊道,敦厚的声音和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催动了本不该这个时节掉落的绿叶落地。 灵力的攻击声更是闪彻在竹林中,但是一发未中,全击在土地或竹子上了,将这里绕的杂乱不堪。 前头,一青衣白斗之人正在四处逃窜,他脚步快的飞起,时不时从腰间配包掏出点东西,扔到身后阻挡追杀之人。而他身后之人,全都穿着黑衣,像鬼魂般追着他。 但是无论他怎么朝前狂奔,身后之人都甩不掉一个,反观自己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湍急紊乱了。眼见体力即将告吹,性命即将落入他手。 他慌乱逃窜之际,发觉不远处的前方正走着一个气息不寻常之人,一个玄衣侠客不紧不慢地走在竹林之中,发觉此处声响时,只遥遥看了一眼,全当没见过般。 许清弦慌忙之中观到他腰间悬挂佩刀,身上的衣裳又十分轻便,身姿更是魁梧不凡,定是个习武之人不错。 说罢,许清弦便拐弯,朝他那处直直奔去。 玄衣之人注意到了他们脚步的改变,转眸看去时。许清弦已经奔到他附近,拽上人的衣衫求救道:“侠客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玄衣之人被吓了一跳,眼中露出疑惑之情。 等他回过神来,许清弦已经提溜到他身后,面前也出现一群蠢蠢欲动的持剑人。 “你是何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护他。”对面的持剑人说着。 玄衣人听了一脸懵。 然而身后的许清弦却拽紧了他,小声道:“侠客救命,他们受人之命追杀于我。我逃了许久,实在逃不动了。望侠客高抬贵手,救下小人一条薄命!” “歪!你求救也没用,今日你就算是死,这双眼睛也得跟我们回玄阴派!” 许清弦一听,越发慌张了,缩的更后了些。 “你们是何人?”玄衣之人见许清弦如此恐惧,一时仗义心起,问起那群人。 “你又是何人?拦玄阴派,找死吗?”没成想,为首之人又反问于他。 玄衣人心中疑惑,初来乍到他可不知玄阴派是什么,然而他的面上却不动声色。 “玄阴派又是什么?”玄衣人一心问解,好奇提问。 然而对面为首之人已经没了耐心,左右与自家人对了眼神后,便直接提刀冲了上去。 许清弦一惊,连忙向后躲去,却不小心踩上顽石,跌倒在地。 一行人拔刀就朝玄衣人砍去,玄衣人也是不惧。眉宇下压,眼仁缩成蟒蛇之样,他瞳中红光一闪,面前便赫然出现了一片黑色蛇鳞护盾。 红瞳蛇仁,玄衣作伴。此人便是天族囚徒,妖皇分身‘裴厄’。 蛇鳞盾乍然出现,跑得快的人一个不注意,就一脸砸了上去。裴厄警惕的盯着面前众人,不曾想身后出现了一声哼唧。 闻声像是方才躲在他身后的许清弦发出的,于是他转过头去。 许清弦衣着青色,头上戴着一个很长的帷帽,用于遮挡面部。 方才躲的慌乱,他帷帽上的帷纱不经意之间,正巧被清风和身体跌落扬起,挂于帽檐之上。悄然无息之间,便露出了他的容色。 他只露出一半的脸庞,如金子般的单瞳被泪水衬的熠熠生辉。像是落尘的金石在清水洗净后,流出的辉映金光一般,引人注目,让人震撼其美。 裴厄看着他夺眶而出的泪水,和似像非像的容貌,瞬间顿住了。 姬怀? 他怔然着,全然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已经开始后退凝诀,隆聚了庞大的灵力准备强攻。 为首者凝聚了无数的黑色飞剑,刀剑划破风的声音瞬息传来,许清弦一见,连忙喊道:“小心!” 霎那间,裴厄回过神来,蛇鳞盾也应声碎裂。 护盾碎裂的碎片朝他们二人砸去,许清弦下意识扬起衣袖,遮住了自己。裴厄倒是不曾躲开,只因蛇鳞盾是他的妖术,护盾碎片会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化成烟粉消散。 护盾碎裂发出的砰然声响,和对面之人得意的笑容,让裴厄动了旁的心思。 许久未生杀戮了,他有些手痒痒了。 于是,他召唤出自己的配刀‘却邪’出来,那是一把可以弯如曲蛇,又能直如林竹的诡刃,是应他心意而改变的武器。 “掌门说了,有人阻拦就杀无赦。”为首之人阴阴笑着,连同吩咐到身后的师兄弟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听了他的号令,也做出了对战姿态。 裴厄听后,活动起筋骨来。两股势力面面相觑后,对方为首之人便带头冲锋陷阵,朝裴厄提刀而去。 裴厄反应极快,一提剑便拦住了他攻击而来的剑身。随后,其他人也扑了上来,裴厄都一一应对,手脚并用与他们混打起来。 他速度极快,渐渐的从守变攻。追杀之人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入了他的节奏中。 面前打的热火朝天,许清弦注意到,裴厄根本不落下风,于是他连忙摸爬起来,悄悄往后退去,想就此逃开。 正当他找准机会要走时,身前却突然窜出一人,像是蓄谋已久的在此等候一般。 “往哪跑!”持刀人脸上挂着阴狠,气势可怖,举着刀就跳了起来,朝他砍去。 许清弦一见,瞬间震住,这短短的一瞬,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在那把剑即将砍向他时,一片蛇鳞护盾刹那间便出现在他周身挡住了剑身和歹人。 是不远处,裴厄注意到了这边,扭头起手朝他施了护盾,这才保护住他。 而这个举动,倒是隐隐激怒了攻击他的追杀者,几人传递了眼神后,就退后,快速的结印施展起了法术,打算群攻。 “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便不用留你的全尸了!”为首者泛着怒意,手中搓出灵球,脚下起了玄色的阵法,蓄势待发。 裴厄刚护住那边,这边的众人便转变攻击方式了,他尚未回神过来。 攻击在他根本无暇顾及的时候打来,惊的地上的灰尘一同扬起。 “砰砰砰!”连环的攻击打去,炸开了裴厄脚底下的土地,也吹刮起四周的竹叶散落。灰雾蒙上,从裴厄身边四散。 为首者见大家的攻击都落了个实在,便以为此人已经死了,打算继续取许清弦的狗命了。 那边虽然有裴厄的护盾护着,但许清弦面前的持刀人四处拦着他,他根本走不掉。 然而,就在此时。裴厄中心的灰雾渐渐散去,一条庞大的蟒蛇闪着赤红的光芒,显现在裴厄周身。盘踞着他,为他挡下了攻击。 裴厄缓缓抬眸,眼瞳上染的血腥之色和即将手染鲜血的兴奋之情,让他看着格外可怕。 四处风响,蟒蛇发出狂暴的呲叫声。 “很好。”他吞吐道。 息息之间,只见他缓缓为却邪附上妖术,令它剑身呈现为腥红之色。身边的蟒蛇也渐渐黯淡,逐渐消退。 剑身附着完后,他面对着为首者,抬步走去,遥遥之际,提剑对上他的身躯,仿佛在比对从哪砍的为好。 随后,只见他冷笑了一声,便突然之间爆冲到为首者身边,狂暴的双眸闪过赤色余晖,他一刀爆砍下去,直接将为首者砍成两半,做掉了。 追杀者这才发觉他不是小人物,震惊非常。但没人逃跑,反而举剑都冲了上去。 刀光剑舞,两股黑色势力打在一块,唯一能分辨的便就是裴厄那双红瞳了。许清弦和他身侧的歹人都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一个忘记逃了一个忘记杀了。 黑剑挥舞其中,血液沾染其上。 落叶萧瑟,剑动八方,裴厄身躯看着魁梧得很,打起架来却格外轻盈。 敌人不算少的,每个人见缝插针的功法,都让裴厄躲掉了。刀剑无数次擦过他的脖颈和脸颊,甚至连腰身都没被攻到一下。 眼见也打了许久,裴厄便不想在斗了。直见他一个转身跃直空中,凝气聚力后又一刀砍到地上。 强大的妖力喷发而出,刹那间就击退了众人,甚至连许清弦身后之人都击飞了几米远。 就这样,林中战场,便只站着他一人了。 许清弦愣住了,如此强大的江湖剑客,他还是第一次见。但稍后,他便觉得双腿瘫软,自己已经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或许是心中对此人也感觉到恐惧了。 妖力的波动吹开了他另一面帷帽,整个人的容色已经敞亮无比的显现出来了。 徐风掀帷纱,寸金犹困中。 许清弦的双瞳净布泪珠,泪珠仿佛也被震慑住一般,挂在上面不下来了。而他的金瞳恰好被泪水点亮,熠熠生辉。 裴厄朝他走去,散去护盾,问道:“没事吧。” 听到安慰之语,许清弦反而一吓,连忙向后挪动了几步惊惧道:“你也想要我的眼睛吗?” 裴厄疑问,反问道:“眼睛?什么东西?” “我的金瞳,世人都想要。你虽击退了那群追杀我的人,可你也出现在竹林......难道你不是为此而来的吗?”许清弦一边恐惧,一边还在追问。 裴厄不懂,若无其事的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既没事了,我便走了。” 话音刚落,裴厄就毅然的转身离去。许清弦心中一震,这人对他没有想法? 稍后,许清弦脑海快速过一个主意。他连忙擦拭泪水,努力克服瘫软,追了上去。 “我是医者,会行医救病。你要去哪,可否捎上我一起?”他凑到人身边问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瞥视着他,心怀警惕口吻冷冽的回到:“我去哪,与你无关。你无故为何要跟着我?” 许清弦被突如其来的冷漠和揣度吓到,他顿了顿,继续道:“呃,侠客你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只是方才你也见到,那群人追杀我,甚至连无辜之人挡路都要杀掉。我只是......我只是见你灵力强大,以一敌十,想同你做个交易。” 许清弦说完带着些许期待看向裴厄。 裴厄果真有些兴趣,他问:“什么交易?” “我是医者,能救死扶伤。若你答应带我同行,我可以不计回报的为你治伤看病,毕竟江湖之中总是刀剑无眼的。” “不需要。”裴厄冷漠回绝,甚至丝毫不作考虑。 许清弦愣住,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之快,还如此决绝。 “那至少,你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恩公了。我跟着你,报答你总可以吧。”许清弦又追道,面前人武功盖世,绝不能让人跑了。 “不需要,你走吧。”裴厄又冷冷说道,而后扭头不再看他。 许清弦听后,只好使出杀手锏。他追上去,拽上人的臂弯,突然泪眼哭呛道:“求你了,恩公,带上我吧,我脾气很好的。我会洗衣烧饭,还身缠万贯。世间于我实在太凶险了,况且你今天得罪了他们,改日他们还会在找上来的,不如与我同行也有个照料啊。” 裴厄左臂突然很沉,他厉色看去却又对上方才让他生出怜悯的那双泪眼。他心中不由的怔了怔,但稍后便联想到天上那个烦人的姬怀,来了怒气。 现在他不是囚犯不用低三下四看姬怀的脸色,碰到一样的人,更是不用过多废话。于是他用力一甩将人弹走,说道:“我说了,不必。” 将人甩开后,许清弦没有丝毫犹豫,又立马连滚带爬粘了回去,换着法子求他。 “求你了,恩公、侠客、大哥......”就这样,许清弦粘回去后,又继续烦他。 路上,裴厄被烦了许久。明明他手持弯刀,对面之人又灵力不强。杀死他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他怎么都抽不出那把刀,下不去手。 天色逐渐昏暗,暮色即将降临。在天全黑之前,二人出了竹林,顺着山野之路找到了栖息在其中的村庄。 村子内很朴素,但人烟却是旺的,寻常饭店酒庄都有。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不久,裴厄踏入一个客栈。 掌柜的闻声后,便起了嗓子招呼起他们:“您好二位,住房还是用膳啊。” “住房,一间。”裴厄回着,但是掌柜的听完倒是愣了起来,因其身边还站着一个风尘仆仆,脏乱不堪的人。 “呃......二位是一起的吗,住一间?”掌柜问道。 裴厄听后,心中烦躁,厉言道:“不,我一个人住。他我不认识。” 在他身后的许清弦此时已经累到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得到喘息,身边又有小厮送上茶水,他便拿起杯子连着喝了好几杯。 小厮一见都震撼不已。 听裴厄之言,他得空在旁补充道:“不不不,我也要一间,我可以自己出银钱。” 掌柜的听了之后,明白了。他开始埋头找房牌,嘴里还不忘问着:“那给二位客官安排二楼连着号的厢房吧。” 房牌即将拿出来之时,裴厄立即阻拦说道:“不,分开。” 掌柜又一次愣住了,但是见裴厄脸上一股阎王要吃人的模样,一时间被吓住了。 此时,原本在其身后的许清弦走上前来,道:“不,就连一起!我加钱。” 说着,二人就对视起来,裴厄眼底的怒意直勾勾的传达到许清弦眼中。但是对面之人也丝毫不怂,今日就算是死也定要和他杠到底! 二人之间仿佛电闪雷鸣,吓的掌柜的都快觉得自己小命保不住了,虚汗狂出。 “我说过,别跟着我。”裴厄愤怒道。 “我也说过,带上我百益而无一害。况且我不阻拦你的去地,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就是了。”许清弦说完后,连忙从腰上挂着的钱袋中掏出比租金多一倍的银两拍打在掌柜面前。 裴厄见他这样,一时怒火中烧,想直接硬碰硬。但是他在掏自己腰间衣袖时,却尴尬的找不出一分铜钱。 此举让许清弦和掌柜的都注意到了,二人瞧着他看了一会。 “原来你没钱啊,恩公。”许清弦见机会来了,带着戏谑的语气调戏道。 这话道尽了裴厄的窘迫,他确实没钱,出发时本体没给他一分钱。 半晌,他又努力翻找了半天后,还是未果,只好放弃。 这时许清弦乘乱而入,他摇着钱袋子说道:“我呢是个医者,先前名声大噪,赚了些钱,身上的银两光我一人花都花不完。若你答应,许我跟着,一路稍加保护些。我这银两便与你共享,如何?” 许清弦都这么说了,裴厄却仍然不打算屈服。他看向门外,打算在野外凑合过。 可突然,空中乌云急聚,刹那间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水如同泄洪一般砸落下来。门外的行人连忙四窜,甚至有些为了躲雨跑进了这处客栈中。 裴厄一楞,这雨未免来的太恰好了吧? 然而,大雨却着实将他堵住了,自己好歹也是个妖皇,再凑合也不能露宿风雨之中,他动摇了,默默转头看向许清弦。 “......行。”他别扭了会,才开口应下。 而许清弦倒是大松了口气,利嘴了一下午倒不如此刻银钱来的快,也是颇感无奈。 想完,他就从钱袋中又掏出了一些,对掌柜说道:“这些钱加上方才的,足够开两间上房了。我们要连在一起的,多出来的钱劳烦您明早准备好一点的早点,喊我二人起来享用。” 二人的仗终于打完了,掌柜的面前也是云开雾散,他收下钱财,连忙应声:“哎,好嘞!” 稍后,掌柜的弄完一切,就找了小二引他二人去到了自己的房中。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江湖卷·锋芒初露 第二日—— 村庄深挨山林之中,扶光初生之时村内还带着浅浅的薄雾,格外通气清新。村内栽种的树木花朵,也都在这一刻都仰头吸纳早晨灵气,万物复苏一般。 客栈内早早起来忙活的小二也在规定时刻中敲响了许清弦和裴厄的房门,叫唤了两声。 一炷香后,许清弦才带着困倦缓缓下楼,头上的帷帽都戴歪了。到楼下时,朦胧之中他见到了裴厄坐在边角处,已经吃着早点。 许清弦回了回神,倒是有些惊讶。 稍后他走了过去落座,裴厄见他来了,虽然脸上没有愤怒的神色,但也能看出几分不爽。 许清弦为自己扒拉了一点吃食过来,塞入斗笠之下的嘴里,他呜咽道:“没想到啊,你居然没有走。” 裴厄无语,君子有信不轻易驳人承诺,但他此刻不想回话,继续啃食着索然无味的米面馒头,一言不发。 对面之人见他这样,倒是笑了一声。随即只见许清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并说道:“把这个喝了吧。” “为何?”裴厄停下手中动作,看着那小瓶子像是在看毒药一样,十分警觉。 “我昨天在你身上下毒了,这是解药,你不吃的话等会我该给你收尸了。” 许清弦若无其事的说完后将手中肉包拿去蘸了酱料,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桌上的早点确实些许丰富,但裴厄不知哪找来的馒头,一个人啃着别的都不动。 “你下毒了?”裴厄惊觉,立马开始自查起来。 果然,不出片刻他探知到了身上的异物,察觉到毒的存在后,脸色瞬间怒意横生。 但是他也不相信许清弦那瓶药是好的,于是便自己开始聚气,尝试将毒给逼出去。 “别白费了,对付你这种实力高的强者。我可是用上了最特质的毒药,世间非我不可解,你就认命吧。”许清弦说着,又将解药朝前推了推。 裴厄尝试半天,发觉自己当真清不掉毒,也排不出。只好带着质疑的眼神,平心和气了些,问他:“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这不是怕恩公你跑了吗,你武功高强又会法术,不是半仙就是妖族。我昨夜不仅替你付了房钱,还点了今日的早膳。若你毁约,今早拿完早点就把我丢在这,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啊,自然要想些法子把你捆在我身边咯。” 听完许清弦的话,裴厄反倒感觉这确实有道理。可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于是他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许清弦顿住,停了享用美食的动作。 “我想恩公不会杀我,昨日我那般缠着你,你都未曾拔刀。想必不是欺负弱小,脚踩蝼蚁之人。”说着,他微微抬眸对上裴厄的眼神,而后又真怕有什么不测似的,躲开了眼神。 裴厄心中当真是生气的,几千年没来过凡间,竟不知道凡人变得如此贪婪圆滑了。 无奈之中,他细细比对了喝和不喝的利弊。 最终,他拿起了那瓶药水,一饮而下。 喝完之后,许清弦欣喜地开口道:“多谢恩公垂怜。” 稍后他掀开帷纱,朝他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之一笑,如春水落霜,让裴厄看着出神了一刻。 片刻,许清弦又问:“说起来,在下还不知恩公姓甚名何。” “问他名,先自报,礼尚往来。”裴厄冷冷的回了他,毕竟许清弦的刚刚地行迹,得不到他先回复的尊重。 许清弦得了提醒,也才发觉。于是他放下碗筷,正经的行了江湖礼仪,郑重其事的介绍起了自己。 “在下许清弦,‘纤喜绕清歌,拨弄朱瑶弦’正是我的字诗。小小游医,身有仇家。” 对面,裴厄见他通礼了些,便随性的抱拳回了一礼介绍道:“裴厄,妖族,真身玄蛇。” “裴饿?是哪个饿字啊。”许清弦纳闷又问。 裴厄解释道:“厄运的厄。” “噢......那当真不是个好名字呢......”许清弦越说声音越小,端起茶水往自己的帷帽下送,好让自己喝到。 窃窃私语的话,裴厄听得见。 他顺势恐吓道:“我杀戮重,恐遭天谴,不想死的话便把解药给我。” 没成想,许清弦听了反而盈盈一笑,挑逗着:“哈,我是个苦难的人,若黄泉路上有个伴,我自是不介意的。既你被我选中,我便是让天下人骂了去,都要缠着恩公你。” 裴厄听完,杀意都浮上眉梢了。但想着两条命就不能这么轻易折了一条,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眼见自己地馒头已经吃完,裴厄便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栈。 许清弦一惊,人还没反应过来。裴厄居然仗着他戴着帷帽看不清,直接就走了。于是,他也忙不迭颠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塞了一些还没享用的菜包和咸菜到自己的法器百宝囊中。 路上,晨起的百姓都起来赶早集,人烟拥挤。好在裴厄穿着一身玄色,身形又高出常人些许,这才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寻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压住自己的斗笠,连忙追了上去。 “恩公,等等我!”许清弦连忙追上。 许清弦追上之后,裴厄周身气压低得很,完全不想理会他。二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直到许清弦憋不住寂寞,先问了话。 “话说,恩公此行目地是哪啊?” “回家。” 裴厄话刚落,村中突然狂风大起,大风合闹吹起许清弦的斗笠,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先让风卷走了帷帽。 他正想往回追时,却发现裴厄压根没回头的大步朝前走。如果他回去追帷帽的话,恐怕裴厄就要故意走没影了。 前后都在催着他,一下让他纠结起来。但是在看到裴厄渐行渐远的步伐后,他无奈之下选择了裴厄。 追上去的路途中,许清弦一直遮着自己的双瞳,深怕人群之中有居心叵测的人或者其余追杀他的人。 追到人后,他立即抓上裴厄的衣角,全程低着头走路。 “你干嘛?”裴厄疑惑,停下了脚步。 “恩公,你别走那么快。我帷帽被吹飞了,此时脸上无什么遮挡,我怕被人盯上......”许清弦捂着眼睛,还悄摸打量着四周。 早市人特别多,都吵吵哄哄的,大婶们不是围着抢菜,就是提着一大篮子东西走来走去。 就因着人群众多,许清弦隐隐之中,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来了正好,趁早杀了你。”裴厄一脸嫌弃,扯开他拽着自己的手。 许清弦抵不过他的力气,手被掰下后,心里虽然愤恨,却格外惴惴不安。但是他也不敢在抓回去,裴厄已经被他惹恼了。 而后,二人便走出了村子,路上少了多年来替他遮风挡雨的帷帽,许清弦的不安越来越大。 一路上,他隔一会就抓上裴厄的衣角,而他一抓上,裴厄就立马扯开了,丝毫不近人情。 这处村庄被山环绕在中间,若是想彻底离开到城中去,就得在走左边竹林小道离开。 但是随着二人入竹林,许清弦身上的不安感就愈来愈强烈,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的是,也确实发生了。 突然,竹林上方落下一堆黑衣人,而刚巧裴厄和许清弦有些距离。其中二人看准时机,直接落在许清弦身后抓住了他。等裴厄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四面楚歌,许清弦也被抓到了人群后面。 “裴厄!救我。”被抓住的许清弦拼命挣扎,但是他被人用灵力捆住给不上力,一直被往后带。 “快把他带走!我们负责这个人。”黑衣人之首说道,亮出刀剑。 “裴厄!你一定要救我,你还有......”许清弦本想说出解药一事,但身后之人面面俱到,直接给他捂住了嘴,给迷晕了。 追杀阵营中,两人负责将晕的许清弦带走,剩下二十余人皆对阵裴厄。 裴厄心中虽有波澜,但是面上还是如方才一般平淡。稍后,他召出却邪,准备大开杀戒。 “弟兄们,就是他将师兄腰斩了,我们定要为师兄报仇!”为首者说着,鼓足了士气。 少顷,众人突然冲上,将刀剑刺向裴厄。裴厄一觉,飞上空中躲掉了攻击。而后他又重力踩上这些刀身,加诸妖力一脚踩到了底,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率先抽刀攻击他的几人,见到情状连忙放掉了刀剑,避免了受伤。然后他们几人都十分有条理性的,躲到了后面改为远程法术攻击。 裴厄眼神很快,一手持剑一手凝法,来来回回跟几人周旋乱斗。二十余人的围攻,比起昨天更有章法和阵型。稍有那么几个人的攻击会擦过裴厄身形,险些给他带来伤害。 打到半响,敌手攻势被拉到最大化,功法也逐渐强劲。裴厄耗不起时间,得赶着去救下许清弦,不然自己要丢条命了。 “找死!”他怒言。 说完他爆发出一阵黑波,荡开了所有人。黑雾之中,一阵沙沙的声响出现,两团庞大的东西盘踞在裴厄周身附近。是两条巨大的玄蛇! 他眼仁变细,散发赤光。 裴厄看着众人,发出号令:“杀。” 忽然,两条蟒蛇朝众人呲牙,张开血盆大口就冲入人群之中。 “是玄蛇妖!”有人道。 而后林中就响起一片哀嚎和血腥,原先的阵型都被打乱了,黑衣人都在胡窜逃命。裴厄本身也没闲着,他为刀剑染上毒液便也冲入人群打斗起来。 半分之后,随着最后一人倒地。裴厄蛇形眼瞳瞟去,嘴中的獠牙也长开了些。过了一千年再次体验到如此大的血腥杀戮,让他身躯不由的兴奋起来。 另一边—— “我们没时间把他带到门主那,就在这把他眼睛挖了吧。”两个追杀之人交流着。 说罢,他们就找到一处小屋,将许清弦按在地上,再次用更强劲的仙法封印住。为了取眼顺利,他们还恢复了许清弦的神智。 许清弦一清醒过来,就看到其中一人拿着匕首摩擦,另外一人更是按着自己的头颅扒着眼皮强逼着自己睁眼。 “不要!别挖我眼睛!”许清弦挣扎着。 “别吵,再吵挖完你的眼睛就杀了你。”按着他的人厉言道。 许清弦想动,却发现身上各处都被压着,根本动不了。他眼中湿润,两行泪直接顺眼角滑下。 他继续说道:“我的眼睛没有良药的效果,它解不了毒的!你们就算挖走也没用!” 二人根本不听,其中一人已经给匕首浇上了酒水,再度擦拭干净后抵向了他双瞳之上。 匕身已经抵在眼前,许清弦只得更加奋力挣扎。他将手都搓红了却依然分毫未动,额头上的青筋也都暴起来了。更无论他此刻的心境,万分求生和害怕。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江湖卷·谣言因果 “我没有骗你们!它真的没有作用,求求你们放过我。”身体动不了,许清弦只能继续求饶。 然而刀尖已经抵在他的眼廓旁,为了不伤及到眼睛本身,二人打算从边边开始顺着眼骨剜。 下一刻,刀尖就刺入皮囊之中,疼痛瞬息传来。许清弦这会的惊恐被抬到了极高的位置,求生的心理让他再一次的拼命挣扎。但是手脚都被仙法封印住了,扒着眼皮之人也用着灵力增加自己的力气。 身上的仙法封印越来越紧,任他拼尽所有力量都动弹不了分毫。 眼见挣扎没用,他决定拼尽所有力气呼喊。 “救命啊!杀人了!”他突然呐喊,吓到了本来就内心惶惶的二人,持匕首之人更是吓掉了匕首。 “喂!别愣住啊,赶快!”按头之人发觉他被吓到,连忙提醒。 “啊,好好。”那人拿回了匕首,将刀剑刺入了许清弦的下眼皮处。 泪水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许清弦的右眼角已经传出血丝,他能感觉到,在任由他划过去,自己的眼瞳就挽回不了了。 此刻许清弦心中全是惊恐,疼痛什么的都已经被放小了。 千钧一发之际,匕首再朝眼仁处刺入时。一阵风波传来,三人的动作瞬息停止。 片刻后,此处小屋的大门便被人踹开了。来人正是裴厄,他眼中闪着红芒,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 强大的妖力定住了三人的动作,唯剩感知。 许清弦在见到他时,心中的惊恐明显消散了几分,补上的是庆幸之情。 稍后,裴厄朝他们走去,施法抽出持刀人手中的匕首,而调转方向,让匕首的头对着他自己的心脏一股猛劲刺入。 “唔......”这人说不了话,只得呜咽。然而裴厄还在施法使力,匕首在他的催动下,越发朝里怼去。最终一个大力传上,一整支匕首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打到了身后的木门上。 整个匕首都沾着血色,而那人的胸口处正哗啦啦的流着血。 稍后,裴厄对着另外一人召来大蛇缠绕。大蛇在他身上环绕了一圈后,找准了脖子的地方,等待命令。 “唔唔唔!”那人在无声的害怕,瞳孔瞪的极大。 裴厄没理会他,反而一脚踢飞心脏被刺穿之人。见位置腾出来后,他就半蹲在许清弦身旁。伸手,挡住了许清弦的双眸。 顷刻之间,大蛇张开獠牙,一口咬断那人的脖颈。血液飞溅,头颅落地。恰好就有一摊血液就那么溅在了裴厄为人挡眼的手上。 二人死后,尸体也被裴厄施法消散,化为粉末尘埃。渐渐的,许清弦可以动了,身上的仙术被解除了。 “呜呜呜。”许清弦气息得动后,哭丧了起来,抽抽嗒嗒的。他立即起身拥上身前的裴厄,抓着其嚎啕大哭。 裴厄略微惊讶,但是为了安慰人,也只好任由其抱着。 “裴厄......你真是个大好人。”许清弦含糊不清的说着,越抱越紧。 裴厄用干净的手回抱了他,想轻拍安慰时,却又顿时间停止了。 忽然,他的双瞳被沾染鲜血的手吸引住了。方才大开杀戒,一千年后再次经历这种快感,让他对血液的饥饿和渴望达到了顶峰。 他越看越蠢蠢欲动,想要血液的欲望逐渐攀升,甚至连利牙都开始沙沙作痒。 血......想要。 多停留一刻,他的想法就愈加浓烈,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身上挂着的许清弦。 不久,许清弦自行抽泣完,才发觉挂在人身上不好,起身离开了。 许清弦抹着一直流的泪水,鼻头酸涩,稍有红晕,他道:“抱歉啊,抓着你哭。” 然而,裴厄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话语和脸庞上,他那双细仁的双瞳倒是死死盯着前人的脖颈看,仿佛看到了里面流动的淳淳血液。 忽然之间,裴厄用力一揽人入怀。在霎那间,又立即张开獠牙朝着脖处咬了下去。 獠牙锋利,一口下去就刺穿了许清弦的皮肉。 利牙刺入脖颈之时,他双瞳瞪大,泪水仿佛在空中停滞一般,呆愣住了。然而,不出片刻,脖颈之上传来的刺痛就席卷全身,刺痛着他的每一寸骨髓,让他抽痛不已。 “好痛......”许清弦抬手推他,但身体上下都宛如打了麻药一样,很难动弹。他只得紧着眉,隐约说出这两字。 裴厄正在肆虐的吸食着他的精血,全身血液都在朝他的口中奔去。 失力感和眩晕感让许清弦的身体开始慢慢往下掉,裴厄发觉后反手护住人的后脑。顺着他,朝底下躺去。 时间缓缓流淌,许清弦的气息也越来越弱,眼上昏暗无比,唇上雪白无色。最终在裴厄补充完后,才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许清弦的脸庞之上,他皱眉缓缓睁眼。神智看清时,才发觉自己躺在原先的客栈床卧之上。 而屋内,一玄衣男子正端坐在桌椅之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清醒了些,他缓缓起身,那人就走上前搀扶着他。 “你醒了。”裴厄沉冷的声音传来。 “呃,怎么回事?”许清弦脑袋还有些昏眩,他问道。 “我带你回了客栈。”裴厄回。 “客栈?”许清弦想着,脑中‘噔’的一下就回忆起早晨之事了。 于是,他连忙推开裴厄,移动到床的另一侧。 “你离我远点!”许清弦害怕的看着他。 裴厄见他这样,也是自觉起身,心中惭愧。 而后,许清弦像是求证一样,摸向了自己的脖颈处,用力一探还真按到了被咬的地方。按下之时,还伴随微微酸痛。 “嘶......我竟还活着?”许清弦说着。 裴厄此时死脑筋的来了一句:“你还活着。” 许清弦抬眸,责怪的眼神朝他打去。 “玄蛇嗜血我能理解,但恩公,你未免太不客气了些吧。”他继续指责道。 裴厄听后有些窘迫,他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才让本性钻了空子。 稍后,只见裴厄扭扭捏捏,左顾右看后缓缓道“我杀了太多人,才导致这样的,我......” 听着裴厄的解释,许清弦忽然注意到那句‘杀了很多人’上面。 “你把他们都杀了?”他打断其话问。 “嗯。”裴厄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许清弦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说道:“终于死了,追了我一个多月,可算能喘口气了。” “既然醒了,用点膳吧。”裴厄见他不在意此事后,便转移话题,让开挡着的身躯,桌上的山珍海味就此显露出来了。 许清弦有所震惊,如此多的美味,他顿时来了兴趣,立即挪开被褥起身朝着桌椅那处走去。在欣赏到绝色佳肴时,他还转头向裴厄求证,这些是否真的是给自己的。 裴厄点了点头。 之后,许清弦便狼吞虎咽的享用起来,但他看到坐在对面的裴厄,丝毫不动碗筷,貌似不吃。 于是乎,他便问道:“你怎么不吃啊......噢,不对。你应该吃的很饱了,吃不下了。”许清弦话问到一半,便自问自答了,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他说的也对,此时此刻裴厄对这些饭菜确实没什么兴趣。但他的视线却落在许清弦脖子上的两个牙印处。稍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药丸,递给了许清弦。 “这什么?”许清弦警惕的问。 “补血的,药。”裴厄说。 他说完,许清弦却并没有收下,反而端着药瓶上下打量起来。然后,许清弦回道:“不必了,我有更好的,你自己收着吧。” 许清弦不要,裴厄倒是有些尴尬住了。片刻,他才将东西收了回来。 时间匆匆流去,裴厄见氛围有些寂静,再加上对前人的愧疚,便自己找来话题问道:“你的眼睛,真的是宝物?” 他这话一出,许清弦就顿住了,又一次戒备的看向他。 “你想干嘛。”他害怕裴厄看到这么多人追杀他,也突然想要自己的眼睛了。 裴厄见后,不动容色的说道:“放心,我对你的眼睛没兴趣。比起那个,你的血更有好处。” 裴厄话落,许清弦又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脖子,实现全方位警觉。 许清弦死死盯着裴厄,方才受伤的眼廓处已经由裴厄疗愈好了。 二人突然无话,片刻后,他才道:“我只是好奇,那些人死都要带走它,这双眸当真有这么神奇。” 此话一出,许清弦便放下了碗筷,沉寂起来了。 “没有,我的双瞳就真的只是普通的眼睛,没有任何用处。” “那为何?”裴厄皱眉。 “我也不知。三年前,突然传出谣言说我这双金色的眼眸,天下独一。拥有沟通神明和救治百病的能力,甚至还能炼制丹药。于是江湖门派就开始哄抢我的双眼了,我跟每一个试图取我眼睛的人都说过,这只是普通的眼眸,不过是瞳色独特了点而已。但是他们不信,都觉得我这样说无非是想自保罢了。但随着我越逃跑,越不想失去这双眼睛时,这个谣言就传的越真。” 许清弦说完,陷入三年来东躲西藏的痛苦回忆中。裴厄听后,反觉得有些不对劲。世间救治百病的东西多着,何必为了一双眼眸如此争抢。 突然,许清弦抬头,真切的问道:“所以,你信吗?你信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裴厄道:“无论我信不信,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对你的眼睛没有想法。” 他说完后,许清弦又回到原先的神色,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就只能自我安慰道:“那行吧,算你是信了。” 而后,他又继续吃着佳肴,快享用完时他忽然问道:“对了,你不是没钱嘛,这顿饭怎么来的......不会花的我的钱吧。” 许清弦又一次自问自答,踩中正确答案了。 “嗯,是你的。”裴厄冷不伶仃的说着。 许清弦手上的筷子瞬间失力掉落,他心中打了一道天雷下来,有些欲哭无泪地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喝了我的血,还要花我的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何会痛?饭我一口没动,都是你在吃。”裴厄直直的回道,不觉得有什么。 许清弦听着,真真地快被他气笑了,整个人感觉都要再昏过去。 之后,二人再次离开客栈出了村庄。这次左边的竹林没人追杀,方才打斗的痕迹都还在,满地的黑血,不同的是尸体消散了,剩下一点星光在此处苟延残喘。 许清弦见这番景象,有些触目惊心。但他仍然动用自己微弱的仙术,抹平了他们打斗过的痕迹。 稍后,继续上路时,许清弦忽然问到:“恩公,你到底要去哪啊?” 裴厄没看他,回道:“回妖界。” 听到妖界二字,许清弦正经了起来,他问:“你知道妖界在哪,你能找到?” 自神妖大战后,妖族战败,失去妖皇不说。连昔日的领地都被神族占了去,妖族失去领地,在这一千年内只能不断迁徙寻找新的家园。其种族的力量也逐渐微弱,不成什么气候。 而恰好在神妖大战满一千年时,世间已找不到妖族的迁徙痕迹。妖界已经寻到了一块佳地,并且藏匿了起来。 裴厄有些无语,他真身可是妖皇怎么会不知道妖界在哪。 “我自是知道。” “你真的知道?妖界可早就消失匿迹了,难不成你身上有能追踪妖界的东西?” 听到消失匿迹四个大字,裴厄前行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他突然转头,面带被震惊住的疑惑,询问道:“消失匿迹,什么意思?” 许清弦被他忽然的转头吓到,后退了一步才稍做解释。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江湖卷·天界插播 “消失匿迹的意思就是,一千年前妖族突然迁徙,不知去了何地。随之,停留在凡界的妖族便减少了,只存在一些生意人和杀手。但是这种妖族,一般都是回不去妖界的妖了。”许清弦正儿八经的解释着。 裴厄大为所惊,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妖皇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这群懦夫居然不敢再攻打神族,救出他。简直是……无用。 许清弦解释完后,面前人愣神的好久,看样子备受打击。 “喂,裴厄,你还在吗?”他将手晃到人脸上,来回荡悠。 而裴厄依旧定住不动,双眼虽睁的不大,但能看出是在震惊了。 “裴厄?恩公?”见人还是不动,许清弦突生恶趣,他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墨笔,打算对着人脸上来几下。 天界—— 云霞遮宫,流光弥漫。莺歌雀舞,柳树成阴。 神族的宫闱修的好,恢弘大气,金碧辉煌。层楼在重云之上,流金色的屋盖子一层一层的。 祥云融入殿宇之中,唯有些春色的,便是绿树成林,布在天界的四周。只是这些都是神树,靠近连树根子都看不到,与其说是树,倒更像是幻影。 此时,原本应该在天宫大殿批奏本子的姬怀,这会偷跑出去了,在天界四处晃荡,好巧不巧就晃到了彩云宫门前。 彩云宫内居住的是司云仙子‘卿折柳’他的好友之一。 人都晃到门前了,怎能不去看看,于是乎他便踏了进去。身后的仙婢也识趣的朝里喊了一声:“司云仙子,帝神来访。” 彩云宫不大,远在厨房烹饪的卿折柳也遥遥听到传话。但原本想回话的她突然一个不注意,衣袖碰到了锅旁的仙瓶。 瓶罐瞬间投入锅子的怀抱,拦都拦不住。瞬间,一阵爆炸声传来,不仅炸掉了厨房,也惊到了客堂内还未落座的姬怀。 “嗯?怎么了?”姬怀疑惑。 不出许久,卿折柳就缓缓出现在客堂,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男子。 二人走入时,脸上黝黑无比,头发炸的飞起,衣裳也如黑炭一般脏。 “下仙卿折柳见过小帝神。”卿折柳一脸无奈的行着礼,她身后之人也接着道。 “下神碧生见过帝神。” 看到二人这纷飞的发丝和黢黑的脸庞,姬怀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第一反应先是嘲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不是啊你们在作甚,何故弄成这样。”看了才不出一会,姬怀就越发憋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就连他身后的婢女也都偷偷捂嘴笑。 卿折柳和碧生一言未发,冷冷的看着姬怀将自己笑倒。 他们越看越觉得无语,卿折柳甚至瞥了他一眼。稍后,她就对姬怀身后的婢女说道:“采兰,你先回去吧,帝神我们来照料。” 采兰捂着笑,眼泪挂在眶上。得了命令后,她还是颇有礼貌的行礼回复道:“是。” 等采兰走不久,卿折柳就叉腰怒到:“姬怀!都怪你!你来不能提前说吗,害我一个分心又炸了厨房。” “是啊,姬怀,这次你害的我也遭殃了。”碧生补充道。 姬怀已经笑瘫在地,他捂着肚子擦着眼泪回道:“抱歉,实在是抱歉啊。” 半个时辰后—— 卿折柳和碧生修整完毕了,几人也挪到了彩云宫的七彩楼阁中闲话。 七彩楼阁位于彩云宫最高地方。阁楼之中四面镂空,头顶奇幻云彩,脚下也布满了淡淡薄雾,瑰美至极。 卿折柳端了些吃食上来,阁楼之上姬怀和碧生已经聊了起来。待卿折柳来时,才给腾了新的位置。 此时天界正处黄昏之际,云彩被卿折柳调的梦幻无比。粉嫩的云霞,围绕着橙艳的落日。 被落日照拂的片面云彩,也会淌上它的光芒,变成赤红之色。 “在聊什么呢,都把我的茶喝完了。”卿折柳摆弄着茶杯,里面她调制的觅水茶已经空了,见到此状她杏圆的瞳仁上不禁浮现怒色。 卿折柳生的娇俏,平日的妆发也是盘着一半的头发,绑着大麻花辫。头上会每日装点不同的云彩饰品,要想知道今日的晚霞是何颜色,见她的发饰便可知晓了。 “没聊什么,只是说这妖族的事。”姬怀说着。 “是啊,妖族避世已有一千年了。这一千年的时间莫说是凡间,就连我们也找不到一丝半缕他们的痕迹。”碧生接道,他儒雅的面色上倒是没什么波澜。 碧生生的儒雅温和,看着柔柔弱弱的,实则也是个小神了,掌一方流水。他手拿一柄折扇,青丝半扎半披,格外拥有君子的风度。 “这妖族啊,昔日的领地都已归于我族了。他们没地可去又不愿臣服,自当躲起来才是啊。”卿折柳回着,又展法术将觅水茶布满了。 觅水茶是酸甜一味的,用着晚露水加以橘恣花浸泡,再将凡间的酸味果子放进去一同调制烹煮,加上一些甜水便成了。 “倒也不能如此说,妖族虽然战败,但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们没他们的消息,保不齐他们是在积攒力量打个回攻也不是不无可能啊。”碧生揣度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话落后,姬怀又道:“是,碧生说的在理。毕竟父帝死前曾将那妖皇的流光结界继承于我,如今靠着我的命星之力才能继续将他封印在里面。” “这妖皇可是山海界的大妖。九命妖蛇,天生灵力强沛,可不容小觑,我光是困着他都已十分劳累了。”姬怀补充着。 他说完,卿折柳听后,隐约担心起来。 但忽然她灵光一闪,又道:“那这么说,如果妖族真的在积攒力量,不日攻打天界也许是为了解救他们的妖皇。” 姬怀点了点头,沉重的俯瞰起了天边。 “既然如此,你明日见众仙臣的时候,最好让他们提防一下。”卿折柳刚聪明完没多久,就又天真的说道。 碧生在旁倒是隐约笑了起来,他生的本就优柔,温文尔雅的性子,配上一双柔色脸庞,更加清风霁月。 “你啊,可长点心吧。姬怀才继位没多久,手上无权,怎么发号施令。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戏称为小帝神了。” 碧生说完后,姬怀就瞧了他一眼,并道:“可不兴当人面揭伤疤的。父帝过世不过一百年,我便接不住他的权柄了。当真是有些愧对于他,但是仙臣们都比我更懂是非对错,道德伦理,我也没有理由与他们叫板啊。” 姬怀说完,苦涩一笑,泯下一口茶水。 卿折柳和碧生听了,面上倒是陪笑。实际心里也都陪着他苦涩。 拂光渐落,原本的粉嫩云霞,全都被染上朱色。正是黄昏不见君,百般为朱颜的时候。 此时,远处遥遥出现一个身影朝这边飞来。随着身影越来越近,才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赤金铠甲,和身后迎风飘扬的丹红披风。 “笛苍梧!?”卿折柳先一步认出了空中朝这而来的那人,剩下二人才隐约抬眸看去。 “当真是,她不是说今日武神坛有比试,怎么这会出现在这?”姬怀疑惑。 不久,名叫笛苍悟的女子也缓缓落在了众人面前。她身上的赤金铠甲还在隐隐荡着光辉,英气绝妩的脸庞之上,有一处刀疤。 笛苍悟是天界武神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女武神。她高冠盘起的长发过腰,容貌更是堪比男子英俊,只是恰好被一双眉眼压住,才有了女子的柔婉和男子的刚勇。 “不请自来,可有打扰到诸位啊。”笛苍梧含笑,眼神落定在卿折柳的身上。 卿折柳见她出现,心中无比欣悦,她立马接到:“不打扰不打扰,你说的什么话呢,我们之间还需客气。姬怀,你挪个位置,坐那边去。” 卿折柳毫不客气的赶人了。 “啊?凭什么,为何不让碧生挪。”姬怀佯装生气的说道。 “哎呀,碧生今日帮我做了好些吃食,而你一来全都炸没了,不让你挪让谁挪啊。”卿折柳掐着腰,十分趾高气扬。 在旁看着的笛苍梧没说什么,脸上依旧含笑,那双眉眼看着卿折柳都带着许许溺意。 姬怀听了之后,虽心中觉得吃瘪生气,但道理却好似是这么个道理,只好默默挪了位置。 而后,笛苍梧落座,散去了身上的金甲,拿出了一卷册子,她道:“今日武神坛大比,我原以为像是往年一样,落霞才比试。但没想到今年提早了些,这才让我有空过来报喜。” 说完,她将册子展开,里面红噔噔地,魁首二字印在中间,还特意用上了金流书写。 “哇!魁首,恭喜你啊苍梧,又拿到了第一。”卿折柳接过册榜,眼里闪着星子,来回观阅。 笛苍梧见她这样,心上扬起甜丝丝的暖意,她俩眉来眼去倒是看尬了对面的姬怀和碧生。 姬怀偷偷施法,拉起碧生讲小话,他道:“喂,碧生。你看烦了吗,两个人成天这样眉来眼去的。” 碧生回:“陛下说到我心坎上了,着实烦人” 姬怀回:“一天天的,又不互说心意,不知道空等个啥。倘若换我,定是直戳明了的就说了。” 碧生听后,莞尔一笑,他又回:“当真?我可不信,你定是那最拖沓之人。” 姬怀听了,气急败坏,他回:“有何不可信?可否敢赌,我若是做不到,便由着你把这句话记下,以后当笑话放于我耳畔听着。” 二人的秘密交谈还没结束,笛苍梧就从卿折柳的崇拜中走了出来,她突然郑重其事的看向姬怀,说道:“对了陛下,今日武神坛比武空隙时,我听到一些小武神说凡间最近有些动荡不安。” “动荡不安?可是他们要打仗了?”姬怀听后,率先给了自己的猜测。 “不,他们口中之意,并不是打仗。而是有同妖族相同的势力,在崛起。而如今,凡间也是苦难横生,良善之人日渐减少。” 笛苍梧话落后,倒是让在场都寂静了起来,姬怀陷入了沉思。 不久,姬怀道:“你说的对,百年之间世间横出了许多穷凶极恶之人,就连司命仙君也控制不了他们的命簿。几日前,他曾找到我说过此事,我照他的愿告知给了众仙臣们,但仙臣们言,万年前也是这般,过个几十年便会恢复如常,不必担忧。” 此话之后,又是一片寂静,直到碧生说了一句话语,让在场都不禁汗颜起来。 “极恶之徒横出,人皇弑杀昏庸,凡间更是开始出现旱灾、水灾、病灾等征兆,这莫不是……天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江湖卷·稻香片片 凡间—— 知道妖族消失匿迹的裴厄,这会才缓了回来。他方才的呆愣,全是因为将消息禀报给了真身,反而令真身明怨生也连带着愣了半许。 竹林中,许清弦还未意识到变化,依旧耍着手上的墨水,肆无忌惮的在裴厄脸上瞎画。 “给你来个大王八。”许清弦偷笑着,心里既得意又畅快。 突然,裴厄回魂过来,眼瞳跳动之时随之发现了眼前人的诡计。 他立即上手抓住,叫许清弦没处逃了去。 “你在做什么?”裴厄盯着许清弦手中的毛笔,质问道。 许清弦被吓到,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而后他便心虚的笑了笑,道:“我没做什么啊,只是我见恩公眉型断了,给你补个新的而已。” 听完此话,裴厄更觉得他心中有鬼,仔细感知了一下,才发觉到脸上沾染的水渍。 于是,他二话不说施法散去了水渍,想再说些什么震慑之话时,却又想起前面把人当猎物险些吃完的时刻,便尴尬的咽下了话语。 许清弦扭了扭手,示意裴厄松手。 裴厄感知到,便就松开了。 之后裴厄转身走了起来,许清弦跟上。 “恩公知道妖界在哪了?” “不知道。” “那既不知,是打算往何处走啊。” “没有去处,妖族我是必须要回。你若不想,便赶紧将解药给我,自行离开吧。” “哎,哪里的话,我怎会不愿呢。” 说罢,许清弦揣起手,忽然铮铮有词道:“可是,你这么找,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是找不出来的。” 裴厄没有停下步伐,他踩踏着脚底的竹叶,依旧的朝前走着,嘴上来了一句奚落的话:“你被江湖追杀在即,难道有什么好办法?” 然而裴厄这话刚落,许清弦就露出洋洋自得的笑颜,他冲到人面上道:“我还当真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少浪费那么些年的光阴。虽无法保证绝对能找到妖族,但终归比你自己大海捞针来的好。” “什么法子?”裴厄来了兴致,停了脚步看他。 许清弦先是一笑,而后才道:“如今的凡间,有六大江湖门派守护天下。分别是相思门、玄阴派、金阙弦月阁、弥勒无极堂、花剑宗、广寒门。而这些江湖门派,主要的修炼来源都是处理凡间阴鬼之说,帮助凡人解决麻烦事。” “而阴浊一物本是由妖族掌管,所以这些门派定是能够接触到一些妖族之物的。但是,江湖之人追杀于我,我定是不会支持你加入任何一个门派。不过,由六大门派合力建造的散客会,我是支持的。” “散客会?”裴厄问。 许清弦见他这么追问,特意清了清嗓子,又做解释:“咳咳。这散客会,是给那些无门派助力,又有一定实力的江湖闲散侠客准备的敛财之地。同时也是各大门派收集新弟子发掘有才之人的地方。” “以你的实力,如果加入散客会,定是能拿到高阶委托之人,到时打探妖族消息,便会简单些许。而高阶委托给的赏金,一般不少,足够吃喝了。” 裴厄听后,稍加思索了起来。许清弦所说的的确是个好去处,他本身就无钱财。虽说保着许清弦能得到他的钱财助力,但总不能一直依靠这么一个挟恩图报之人。二来,还能到各处地方游走,没准真的能打探到妖族消息。 片刻,裴厄似是想到什么事情,突然又对许清弦问到:“你不是被江湖门派追杀吗,若我加入散客会,你也跟着一起,岂不是将自己放在了敌人眼前。” 许清弦听后,心中忽然扬起一丝感动。裴厄居然会考虑自己的处境问题。 于是,他解释起来,打消了裴厄心中的顾虑。 “这你放心好了,散客会是六大门派合力办的。他们任何一方势力都想得到我这双眼睛,因此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阻止对方拿到。这招叫灯下黑,多年来我都靠着这个方法过的,毕竟满江湖又不止我一个戴帷帽的。” 裴厄听着,觉得十分在理。 顺便想到,若自己哪日找到毒药的其他解法,刚好可以用许清弦的命做为交换。这于他而言,也是有利的。 “既然如此,散客会在哪,怎么去加入。”裴厄道。 许清弦回道:“散客会在各个城中,都有据点。但是想要加入得去首部才行,而首部是在中原之地的遥城。恰巧,我们离遥城并不远。依我看来,朝西方赶路,车马兼程四五个时日就到了。” 许清弦抬手指向了他们的西方,二人也在敲定下这个主意后,立即就朝遥城赶路过去。 从竹林走出去,便绕到了广阔无垠的田间道路上。这里四处麦穗生长,满片金黄,正值秋天刚好到了丰收的季节,麦子才长得如此好。 麦田中央,还有许多农民正在收麦子。麦子山堆了一片又一片,层峦叠嶂,比真正的山峰都波澜一些。 路上,许清弦靠着钱财,买通了一个农夫,让他捎上自己和裴厄一程,到达遥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秋叶、麦田、夕阳。金灿辉煌,让人惬意无极。落霞之时,天边云彩粉嫩而红晕,一看就是卿折柳下足功夫的作品。 农夫年纪偏老,驱着车马是要去城中将麦穗送给一直光顾他们生意的富商,好让他们一家今年又能吃上好的米粮,冬天都富足而过。 驴车不大,没有过多的地方给到二人。幸得农夫给腾了一块地方,能让他们不至于一直以诡异的姿势在车马之上。但是这块地方却不够大,二人只得靠在一起坐着。 天边晚霞堪比墨色画卷,让人一窥天下风采。许清弦朝后靠上麦子,一览无余天色光景。 “金秋丰收,当真是个好时节啊。”他不禁感叹道。 车马脚程慢,来来回回又晃悠。裴厄有些晕只得一直绷着,连头都不敢大晃。许清弦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嘴角在不自觉间勾勒出笑容。 不久,晚霞如过客,惊鸿一瞥又离去,让人留恋。天也在它的离开后,渐渐进入黑夜。 入夜之后车马不好再赶程,三人只好在一处麦田旁停下,打理些柴火,腾出休息的地方就落脚了。 农夫人很好,还送了些自带的饼子给二人享用。许清弦也是礼尚往来,将早晨顺带进百宝囊的吃食都拿了出来一同分享。 篝火燃烧,晚风飘飘而至吹动麦穗。农夫和许清弦聊的来趣,后又开始比拼起棋艺来了,裴厄不加入只得被派去烤馒头了。 火光照耀着裴厄的脸庞,将那冰冷的面容都染上了烟火色。他低着眸按照许清弦的吩咐,认真的烤着馒头。 而另一边正乐趣生天,欢快无比。 “老先生,你确定要下这?等下怕是会被我斩了生路噢。”许清弦得意的说着,这话是哄老农夫的,故意混淆视听。 “哈哈哈,你且下先,若我真被你拦住了生路,那真是白翻了那么多年的棋书了。” 见人不上钩,许清弦反而继续笑着,狐假虎威道:“当真?那我便不客气咯。” 随着他棋子落下,老先生反而一笑。这一步他早料到了,顺势就将人堵上了。 可他刚下了子,轮到许清弦时。许清弦连半分都不带想的,直接一子定胜负了。 “哈哈哈,老先生,你上钩啦!”许清弦乐呵的说着。 老农夫见后也是佩服一笑,而后感叹:“哎呦!哈哈哈哈。这位小公子,你的棋技真是一绝啊。每一步走的都生龙活虎,甚至能绝境逢生。我这学了三十年的绝杀棋盘,也被你一招堪破啊。” 许清弦得了夸奖也谦虚起来了,他和手回道:“哈哈,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先生在让着我罢了。” 老农夫被他哄得开心,连忙大笑。 远处这一幕倒是被裴厄默默注视下来了,二人的棋盘裴厄也远远瞟见。不得不承认的是许清弦棋艺非凡,倒是比天上那个好多了。 不一会,他正看着,一个没注意热闹就传到了自己身上,许清弦手中玩转着棋子,他对上裴厄说道:“恩公,你要不要也来下一把?” 裴厄听后,果断拒绝:“不要,馒头还没烤好。” “哎呀,馒头可以先放着,棋意可不等人啊。”许清弦劝说着。 老先生摸了摸胡茬,盈盈笑着看他们二人。 “馒头是你说要烤的,现下又说放着,那倒是烤还是不烤。”裴厄没转头,依旧烤着米面馒头,回着话。 许清弦和老先生相视一看,老先生看出许清弦眼中的意思开口说道:“这位侠客啊,馒头且放着我烤吧。我倒是也想见见,你和这位公子谁的棋艺更胜一筹,好让老夫我开开眼不是。” “对啊恩公,莫不是你不会下棋,还是输不起啊。”许清弦又趁机上激将法。 这一来二去,裴厄也知晓不好再推脱了,他将馒头放好后,便走了过去。 篝火遥影,大部分农夫家的凡人不知道许清弦的身份。因此,他便取下了帷帽。流金般的双眸,也在盛火的照耀下,变成了火橙色,眼神之中透露着他对裴厄的敌意。 二人如老先生的愿,开了一局。不过因为都没和对方对弈过,前头下的都格外小心,老先生在一旁揣摩注视,原想学些什么,却发现二人都一直在试探彼此。 精彩的对局还不上演,老先生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开口催促着:“哎呀,二位侠客,这一炷香都快过去了,怎还没打起来呢。” 许清弦莞尔一笑,安慰其道:“马上就来了,老先生,你可看好了。” 说罢,他落了一棋,真真的展现出了攻势。 裴厄的脸色未变,开始反攻。 于是,老先生就看到了此生见过最精妙绝伦的对弈,宛若看了一把谪仙的棋盘似的。 二人攻势都猛烈,但到后面许清弦便开始接不上了。 裴厄怎么说,从山海界算起,到如今也活了快六十万年了。他下过的棋艺,号令过的将士,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此般的厚底,唯有输过那个耍赖的姬怀千次。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行到遥城要三天,三人停停走走一路跨过漫天的田野。好在路途宽阔风景甚美,一路上还有着许清弦这么个打趣的人吵闹,也不寂寞。 快到遥城之时,老农夫编制了一个新的斗笠草帽给许清弦,还特意找人家缝制了上好的白纱。虽然他不知道许清弦的事情,却知道他有此愿。 因此三日后驶到遥城时,许清弦的头上又多了保障。 “多谢你老先生,一路以来多有照拂。这些灵丹妙药你便收下吧,来日若有病难,全当是我报答你的照拂之恩了。”许清弦塞上一堆灵药给到老农夫。 老农夫本想推辞,但是二人来来迂回,最终还是收下了。 裴厄在一旁看着,心中无法理解。老先生载了四五天的车程,银钱也付过了,何故再塞一些灵丹妙药。 除此之外,驴车的篮子里还放了一本有些年头的棋书。那是许清弦昨日夜里放的,特意给藏了藏。 许清弦交代完后,就转身对裴厄道:“走吧,遥城到了,散客会首部我知道在哪,你跟紧啊。” 说完,二人就踏入了遥城的地界。 遥城又是花城,街边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挂着许多植被和花颜。城中缤纷多彩,好看无极。也满是百香争芳的样子,就连路上行走的姑娘家头上也戴了宛若珠翠般的花朵。 裴厄走入之时,感觉十分不适,到处的花香之味一通乱攻刺激着他。 许清弦在旁看着,忍不住嘲笑道:“不是吧,恩公你居然闻不了花香。”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章 江湖卷·入散客会 裴厄听见,瞥了他一眼,没做回话。 随着二人越来越深入城中,百姓人烟多了起来,相互中和,花香的气味不再那么浓烈。裴厄也少了些难受,呼吸顺畅起来,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了。 遥城不大,但因为散客会首部在此的原因,街上有着许多持剑者或者身穿门袍的各派弟子。好在戴帷帽的不止许清弦一个,这才不至于让他过于引人注目。 城中的客栈、饭馆都门对门户对户的开着抢生意,但巧的是几乎没有冷落的店铺,就算是较为冷清的店面,也多多少少有着几个人。 聚集此处的人很多很杂,许清弦仍然有着警惕的心思,他没离裴厄多远,深怕等下一个转头人就不见了。 一路走走看看的行了许久,这才绕到了散客会的楼宇门前。 散客会首部并未建造在城中央,而是靠边之地,原由是因为聚集在此之人多多少少会打斗切磋起来。 而遥城原本的人烟不多,土地又广袤平坦,因此首部选在此地,独占了城边的广阔地貌。 散客会的楼宇大门修葺的高耸且华贵,楼外的装潢并未点饰任何花朵,反倒是染了木板的原色,呈现出了五彩缤纷的样貌。 而这些都是因为散客会乃六门齐建,六派的代表都要在其之上,方能展现六派和谐的景象。 不过巧夺天工的是,原先毫不匹配的几抹颜色在散客会的楼板之上染的并不杂乱,楼外先是分层而后分块,饶有讲究的对每一处独立的方块染着恰好的颜色。 如此显眼的建造,裴厄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来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目的地。 到大门口之后,裴厄就走了进去,许清弦也跟着。 一路走进,里面更是大的非凡,比外头的门楣看起来大了许多。 从外处看会以为里头修的并不宽阔,倘若东西和人多起来,反而会觉得拥挤。 然而里头却完全不是如此,一步踏入,就像是走进了结界一样,进入里头人都缩小了。 而此时的楼中认真数去,也有四十几号人。但却没有将楼内堵得水泄不通,反而显得零落稀少了些。 “往右边走恩公,那里是入会的地方。”许清弦说着,猫在人的身后却又不敢大肆躲藏。 裴厄听他所说,朝着那边去了。 此时的来往之人较为稀少,前头事务台的男工也闲散无事,翻阅着书卷。 “你好,这里可以加入散客会吗。”裴厄上前,询问道。 男工抬眸瞧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头一只手翻着书,一只手在台子之下捣鼓着。 不久他从底下拿出两张宣纸,纸上写着一些话语,像是问题。 男工的双眸没离开书卷,他对着裴厄说到:“这张纸是名案,去那边的砚台处填完后,再拿回来给我。” 而后,男工抬手指了左侧的笔墨纸砚处,没抬眸。 裴厄听后端看了两张宣纸,发现纸上内容一致,便退回去了一张,说道:“就我一人,他不入。” 纸张推过去后,男工这才起眼瞅了许清弦一下,像是打量,而后他道:“随行之人去那处坐着等候就行。” 说完,又指了指与砚台处相反之地,还是离许清弦几丈远的地方。那里的确有些坐榻,但是围坐在那的全是一堆带刀的江湖侠客或者门派弟子。 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两个来回巡视的散客会门徒。 许清弦看了一眼就立马缩了回来,原本在那处坐着的是一群面容和善之人,可在许清弦眼里却如同厉鬼一样凶神恶煞,吓得他不敢多看。 “不不不,我不坐。我能跟着他吗?”许清弦询问男工。 男工看不见他面纱之下的神色,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听完之后皱了皱眉,而后白了一眼。 他虽不知道许清弦为什么不去,但是如果许清弦要一直跟着裴厄的话,他也得一路招呼后面的人,多多注意他二人的行迹,以免是别有用心之人。 “行,那你就跟着他吧。”男工说完,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得到允许后,许清弦简单道了谢就立马拽着裴厄到一旁的砚台处,远离了门派弟子们的视线。 裴厄远远瞅了那群人一眼,眨眼之间通过灵力感知,便得出了其人的实力高低。 “恩公,你快些写啊。”许清弦猫到屏风后躲着,嘴上还不忘催促裴厄。 纸上的问题都是一些探知基础信息和能力的,但是问题却又准确犀利,裴厄思绪了好一会才写完了一份满面谎话的名案。 倒不是他有心扯谎,而是果真将真的信息如实填上去,恐会生出一些麻烦。 填完之后,裴厄就将其交还给了男工。男工接过,粗略的看了一眼,而后便收了下去,又在柜子里捣鼓了会,递了一个牌子给裴厄。 “你们从这走,拿着这个牌子到里头去。”男工指着右侧的狭窄小道继续道。 裴厄看着牌子上写着‘九号’二字,许是代表他是今日第九个人。 许清弦见人弄完了,便又从屏风后面猫了出来,跟上了裴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前头弄完后,二人按照要求顺着右手边的细道走了进去。 细道里很长很窄,无法并肩而过,好在身前身后没什么人堵着路。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其路上下左右都封的死死地,除了前路什么都看不清。 走到路底后,裴厄就看见一小女娘正在前方等他们,笑脸相迎。 小女娘身子骨不高,脸也生的稚嫩。像是十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头上扎着双髻,戴着些桃花样式的珠花。 “二位公子,可有号码牌。”小姑娘问。 裴厄闻后将手中拿着的牌子递了过去,小女孩瞧了一眼牌子确认了真假后就转头看向许清弦,等待着他也将牌子交出来。 “哦,我不是。我是随行之人,无号码牌。”许清弦感知到目光,回应了她。 小女孩听了,明白了些,而后她说到:“既然如此,那按照散客会的规矩。若想进入考核场,需要二位绑上红绳一同进入。” “为何?”裴厄问。 “为了确保您的同行之人不会暗中施法帮助您作弊。” 许清弦:......啊? 许清弦原还正经的听着,没成想说到自己头上来了。而后,他一脸木讷看向二人。 裴厄看了身侧之人一眼,又问:“他不会武功,可以不绑吗?” “不绑的话,那只能请二位公子离开了。” 小女孩长得灵动俏丽,笑容也如暖光化霜水,然而她却含笑的说着送客的话。 她话刚落不久,裴厄和许清弦相看了一下。这个规矩,许清弦还当真是不知道的。 许清弦忙说:“呃......我真的不会武功,不会帮他作弊的。” “既如此,那还有个法子。就是请这位公子到外头坐着,由我们的人验明真身,看管片刻。等侠客比武出来,再一起离开便可。”小女娘继续说着。 “验明真身!?”他喊道,许清弦一诧,这可不行!。 “对,验明真身。散客会从不会过度管辖入会之人的容貌和身份,但涉嫌帮助他人入会,以此换取高阶委托,恶意敛财的,便要管上一管了。”小女娘头头是道的说着。 许清弦一惊,连忙抓上裴厄的臂膀,摇头道:“恩公......我不能。” 裴厄瞧着他看了一会,回道:“你且在外面待会,等下我去救你便是。” 见裴厄这么回答,许清弦连忙将人拉到一侧,继续恳求道:“不,不行。那些人一看到我,便会立即将我捉走,转移到其他地方都是瞬间的事!如此危险,我怎能待下去。” “那你又不会武功,同我一起进去,将我拖累死了,岂不是白来?”裴厄回。 许清弦听着,有些急了,他道:“这......这都不要紧,入不了便入不了,在寻他法也可啊。” 裴厄闻言,有些怒了,他驳斥道:“前脚你领我来此,后脚便说入不了便算了,另寻他法?回到妖族是我的夙愿,就算你死也休想拦我!” 裴厄的本体已经失去了一分魂魄,两条短命。若是哪天被姬怀发现,一切的计划便如泡影般幻化了。而如今,他恰好得知了寻找妖族最快的方法,回到妖界才是他的首要任务,怎可能屈服许清弦的一时性命之危。 许清弦一愣,他透过帷帽的薄纱,都能看见裴厄怒不可遏的脸庞。当下之计,若是真的遂他的愿,自己便是再也无法逃出生天了。 于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许清弦直接抱上裴厄的大腿,撒泼耍赖道:“不行不行不行!今日,要么你别进去,要么就带着我一同进去!” 裴厄瞳孔地震,他没想到许清弦会这样耍赖。心里顿时如火烤般的焦急愤怒。 想罢,他真的起了杀心。一手开始凝诀,打算就此解决此人。 在旁等候的小女娘,眼见情势发展至此,也是深感惊吓。若是在她做工的地方死了人那可就难说了。 于是,她一鼓作气勇敢无畏的冲了上去,拦住裴厄。 “哎哎哎,这位大人冷静冷静!” 裴厄一愣,这小童搞什么东西? “大人且听我一言!若您带着这位公子进去,是不会影响考核的标准的!而且,二位绝对是无性命之忧的。”小女娘害怕的闭眸,却还是张开双手拦在许清弦面前。 此话讲完,二人也都冷静了些许。 “不会影响考核结果?”裴厄逐渐收了法诀,问道。 “对的,不会影响考核结果。我们散客会看的是比试途中所运用的功法和技巧。不是看是否打赢了对家的鬼怪妖物,大人万可放心!” 话落,小女娘偷摸睁开眼,见到裴厄已经下来,便呼了口气。 如此这般的话,裴厄倒是思考起来了。若是带他进去,也不是不行。 许清弦则站起了身,这话犹如救星一般降临了下来。 最终,在小女娘再三劝说下,裴厄只好不情不愿的系上红绳。 小女娘的工作得到保障,她便开始念出绑绳的咒语。 “桃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红线做因,绑定为果。” 随着咒语徐徐念出,二人的手腕之上恍然浮现出一朵粉嫩桃花,而后又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瘙痒融入到了他们的血肉之中。 桃花融进后,他们手腕边就衍生出一条红线漂浮在侧。 红线生出,便似活物般地在空中开始寻找彼此,两根红绳抬头张望好一番后,才成功看到了另一半的自己,欣喜之下便朝对方跑了过去。 接头之后,红绳便绑好后了,小女娘也停止了施法。 而后只见她睁着温雅娇俏的双眼,继续道:“好了,此外需要告知二位公子。红线有所限制,二位不能离彼此有三步远。否则红线便会扯动二位的经脉,造成疼痛。” 话落,许清弦方有惊奇,原这红线是这么困住人的。 裴厄平时打打杀杀惯了,对痛感的忍受极强,不觉得有什么。 之后,小女娘便引着二位,朝里处的考核场走去。 从此处圆台往里走的路,依旧是狭窄的小道。小女娘带路走在最前,裴厄憋着气,走在其后。 途中还大肆摇摆绑绳的手,拉开距离。 许清弦被拽的生疼,只好跟的紧些。 他少不了哀怨裴厄的,但此刻却想到等下还得让他照看着,便没生事端。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江湖卷·红线绕魂 通过小道后,三人来到一处庞大无比的演武场。 此处的设计别有寻常,是以圆形为构的。而演武台竟是往下挖了几尺地,构建在地底之下的。 看官处虽在一楼,但往下望去会觉得自己在三四楼高之处。 而考核场的四周,还遍布着一个庞大的半圆结界,布满电光,触及便会被高额的雷电击到。 天顶之上,挖了一个半圆的空顶。光色正好从上头照入,点亮考核场的全部。而三人的对面之处,又有一个小堂。左侧是屏风,右侧则是木板做挡。里面放了一张垫了许高的桌椅,正是考核官的落处。 小女娘见场中无人,便先报告了顶上的大人,要开启考核。随后得到应允后,就引裴许二人到考核场的入场阵处。 她说道:“两位公子,接下来我会启动法阵,将你们传送到下方的比武台上。届时对面的屏风处会有考核官到场,之后将由她来进行剩下的事务和考核。” “考核分三场,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二位下去之后就会开启初级考核,每场考核有二刻时间。考核中一旦看到彩光入场,便代表当场考核通过,需静候原地等待下一场开始。若是途中听到吹笛声就代表该场考核失败未达到目标,我这边也会等待二位考完出来,办理后续事务。” “小女子在这先提前预祝二位公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小女娘毕恭毕敬的解释完所有的规则,还捎带上祝福后,就为二人打开了考核入口。 考核入口是传送阵,一越过就会立马传送至擂台中央。 二人前前后后进入之后,场面擂台就由中而散,发出波波蓝光,顺着考核场的地面花纹,平摊到整个擂台之地。 不久场地中就响起一细锐的女音,是考核官。 女音道:“考核开始,请二位移步边缘区域,等待妖物放出。” 她话刚落,裴厄和许清弦就鬼打墙似的,各自朝对方的反方向移动开来,才走动没多久许清弦就被手腕的抽痛拽了回去。 许清弦被惊痛的叫出了声,裴厄一脸恼怒的看着他。他自己并未感觉到疼痛,反而还在计较前面的事。 “往这边走。”他冷言道。 许清弦通过帷帽的缝隙看到他生气的容色,虽然不打算反抗,但还是嘴上怨怼着:“那边就那边嘛,至于那么生气嘛。” 裴厄听见了,为了报复他,故意扯动红线,为的就是让许清弦喊疼。 “哎呦......嘶。”果不其然的是,许清弦险些喊了出来。 这下许清弦可忍不了了,他忽然挺直了腰板,和面前人互扯了起来。 为了不输气势,他甚至憋着疼痛不喊叫。 裴厄一见,他还敢跟自己对着干?从未受过什么大气的裴厄,便也是同他互扯起来。仗着自己不会痛,便往死里扯。 而看台上,小女娘要等他们考核完才能走。她在上处看着,脸上仿佛流过一丝无奈的水珠。 “呃......” 同样的,考核官也看无语了。 她出言制止道:“二位还考不考了?” 有人出面制止后,裴厄和许清弦同时抬头朝考核官的地方看去。虽然没看见什么人,但都停止了动作。 过了一会,裴厄先行转身,瞥眼看向许清弦。许清弦这会也识趣了,跟上了他。 眼前裴厄背对着自己,许清弦帷帽下的容色突然吃痛起来,精彩万分。 他扭嘴动眉的,内心嚎叫着:好痛!!!!死裴厄。 稍后,待二人都绕到一边后,屏风之下的考核官就抬起玉手操动起罗盘,准备放出第一只妖物。 不久,妖物还未出来,它的叫声就已经传了出来,是一阵刺人心魂的猫尖叫,可仔细一听又伴随着虎嚎。 第一场考核对象就是体积庞大,气焰不小的虎猫,它长得巨大,如同一座岩石。其身体是虎纹色,脸颊却是小猫的模子。 他张开血盆大口,朝二人吼去时,嘴里长着一排排的尖牙。 虎猫帅气出场后,就将双眼盯向了裴厄二人。 而此时,裴厄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对视之际,虎猫嗅准了目标,突然大步朝二人奔去,张开了血盆大口。而裴厄也在瞬间召唤出武器弯刀,准备一跃而上直面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瞬,许清弦却突然转身朝后奔去,多年的逃亡精力,让他一见便下意识的往后奔去。 红线在二人背道而驰之时,红光溢现,牵拉起他们的筋脉。而二人离开彼此一段距离后,红线直接上硬控,将二人定死住了。 刺痛瞬间传来,红线的痛也在催着他们回去。 裴厄的行动都被定住了,再加上手腕上有着微弱的疼意。于是他便转身回去,裴厄话中带怒,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而巧的是,虎猫见二人这般,竟然停下来看戏了。 许清弦感知到了怒气,口吻微弱的回道:“逃,逃跑啊......” 然而,他才说出此话没多久,便也自觉理亏。微风拂面之际,面纱缓缓飘荡,露出了他一只懦弱又心虚的金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见了,原想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可却顺着他的神色,却忽然联想到了许清弦的逃跑经历。 之后,本着还是要顺利通过考核的目的,他努力压低怒火,温言道:“现在是考核,你跑了还怎么考?” “我......我也没办法,总是忍不住想撒腿就跑。”许清弦接着。 “......” 一阵寂静,裴厄不知道怎么回话。手上红线牵着,自己势必会被他所累。 忽然,考核官那悠荡细挑的女声传来,打破了一点寂静之音:“温馨提示,陪考者也可帮助攻击的哦。” 听到提示的裴厄,瞬间想起了许清弦身上的百宝囊,他放下姿态,叹气的朝许清弦走了过去。 许清弦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正纳闷着。 可突然,一息之间裴厄居然伸手牵住同他一样环绕着红线的手。 许清弦一个激灵,下意识间怔住了。 裴厄的手温很低,被他牵着就宛如被冰块包围一般。 “这是,做什么?”许清弦愣愣的问道。 裴厄转身面朝虎猫,没看他。 他道:“你没听见吗,方才那声音说你也可以同攻。你百宝囊中应当有迷药之类的东西吧。” 许清弦听后,依旧愣愣的回道:“嗯......有。” 听到满意的回答,裴厄只是点了点头。将所有的怒意和杀意,都转移到了虎猫身上。 此时在上方观战的小女娘,身前忽然出现一朵双花合一的桃花,在散发微光。 小女孩有所震惊,她抬手接住双花,端详了一番后将视线投递给了擂台之上的二人。 “不会,是他们吧。”她喃喃道。 擂台内—— 见二人啰嗦完,小虎猫也起了身,摇了摇身子后,做出战斗姿态。 裴厄一手握紧许清弦的手,另一手召唤出了诡刀却邪,他将刀尖对上虎猫,沉沉的看着。 一蛇一猫对视,战斗会在一瞬之间打响。 许清弦也朝人凑近了些,另一只手开始在百宝囊中寻找东西了。 “做好准备,要开始了。”裴厄在即将冲上去之时,提醒道。 他话落一瞬对面的虎猫突然冲了过来,许清弦一惊,被裴厄带着往上冲去。 裴厄将弯刀朝前顶着,在虎猫张口扑上来之际,弯刀正巧变的巨大,刚好由虎猫咬住。 这会原是二人比力气的时候,可谁知许清弦在刚巧捣鼓到了好东西,他在百宝囊中抓了一把后,随即朝前撒去。 并道:“裴厄,躲开!” 下一瞬,裴厄听话地朝后退去,许清弦手中的迷药,正巧撒了虎猫一个满怀。 紧接着,裴厄瞬间抓紧人一阵轻功连跑带跳的朝后退去,虎猫之处也扬起一堆浓烟。 雾霭扫上虎猫的脸,让它一通乱挠乱叫起来。 “喵嗷啊啊。” 趁这个空隙,裴厄也没放过战机,他顺势将却邪方向超前,抛向空中。又在其落下时,抓住刀柄。 而后一个助力,将却邪打入迷雾之中。随后,他双指合并,手中起诀。却邪便如他心意在里面打了一通,但是随着雾霭散去都没听到虎猫被攻击到的声音。 放眼看去,才发觉虎猫把自己抱成一个球,身上闪着护盾的光色,这才没被劈到。 不过此时的裴厄却把握十足,他继续命令却邪高额攻击虎猫。自己则是突然撒开许清弦的手,游到人的身后,而后一把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啊啊啊,这是干什么?”许清弦像片轻羽一样被人瞬间颠了起来举在怀中,正错愕着。 然而裴厄目光坚定,将人抱起后他又立马跃向空中,他道:“把帽檐压好了,要一招制敌了。” 话语沉稳冷静的道了出来,而裴厄周身也开始散发庞大地妖力。 许清弦虽然发愣,但还是听话地伸手按住帷帽。 只见裴厄抱着人,转为仰冲姿态,打算一脚朝虎猫所在地飞去,将他踹飞。 而底下,却邪忽然从弯刀变成了赤红藤蔓,将虎猫这个球顺势缠在地上。 虎猫发懵,咋突然变了阵型。 “喵呜!?” 裴厄见一切准备好后,便起势起来,朝虎猫飞去。风速刮来,许清弦一手摁着斗笠,一手抓着裴厄衣裳,空中还不断在叫唤。 然而看台之上,考核官原本静坐观赏着,当她发觉裴厄的心思后却突然瞬间激灵起来。只见她慌忙正身,一手迅速掰向罗盘。 少顷,空中出现一行行地彩光,还伴随着鸟儿地悦音,声音曼妙无疑。擂台中也瞬间被禁止,原只差一步之遥的裴厄也被外力控制定在了空中。 “我滴个娘勒,这是要杀我猫啊。”考核官惊着,心跳都跟着跳了好几下。 好在她看懂了裴厄之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对局,才能救下要被毁容的猫。 彩光和群鸟之声飘荡在擂台之中,响彻在二人耳畔,许清弦这时缓缓睁开双眼,通过面纱看到了静止的空间。同时的,裴厄也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等二人解释,虎猫在他二人眼前被召回,缩回一只小猫。 少顷,压制裴厄无法动弹的气体忽然离去,他二人也活动开来。 没有方才的冲力,裴厄只得在半空中掉落下去。 而许清弦一见又害怕的叫出了声,下意识抱紧了裴厄。 然而裴厄在即将砸入地上时,动用内力,刹那间放缓了降落速度,这才轻飘飘且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地面。 回到地面时,许清弦也隐约感觉到了落地的声音,他缓了缓神松了口气。 裴厄则心想:这就过了? 这时空中又响起了那声女音,悠远传荡。 “高级考核,开启。”这次声音忽然少了轻佻,而是冷漠和即刻。 裴厄都还没来得及放许清弦下来,就被脚底下瞬间出现的妖兽惊到。一时间,他只好抱紧许清弦,向后荡去。 远离了新的考核对象后,裴厄看清了新的妖蛇。一条三头蛇...... 三头蛇从浓雾中出来,笑阴阴地朝二人呲牙。 而裴厄和许清弦在见到那三头蛇时,二人都是一阵鸦雀无声。 稍后,裴厄得了空放下了许清弦,眼神盯向那三头蛇,心中倒是嗤笑了起来。 班门弄斧,倒也是有趣。 这时,许清弦在他身旁悄咪咪的问道:“喂,恩公。他有三个头,你只有一个头,你打得赢吗?” 一句调侃刚好深入裴厄之心,他回道:“三头又如何......它只有一条命。” 王者的挑衅,倒是让对面的三头蛇听懂了。三头蛇突然张口说人话道:“喂,别瞧不起蛇啊,我头很多的啊!” 这回裴厄倒是真笑了,比头多还能多过他?裴厄面容藐视地继续看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江湖卷·得知始末 只见稍后,裴厄问到:“有没有浓度最高地迷雾药。” 许清弦听了话,连忙从袋中开始寻找。 过了一会,他掏出一瓶水药,回道:“有的。” “撒下去。”裴厄吩咐着。 许清弦没拖沓,扒开塞子,一把扬了出去。 下一刻雾霭瞬起,掩埋了整个擂台。看台上的考核官起身看了起来,这会她是真的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了。 “什么玩意,又玩这个?”考核官说着。 三头蛇蛇头发懵,说道:“这是弄啥。” 雾霭中,许清弦跟着裴厄不紧不慢的朝里深入。但是眼看要找到三头蛇之时,裴厄却忽然停止,叫许清弦撞了上去,帷帽被撞歪了。 “哇啊......裴厄?”许清弦鼻头一酸,询问着。 但是等他睁眼时,他口中之人可以说是转瞬即逝,自己也看不见去哪了。 但是手上的红线却没有拉直,也没有带来疼痛,这也证明裴厄并未走远,可能只在一步之前。 可是雾霭吞尽了红线的那端和他的视线,他也仅仅只能看到手腕旁闪着的红光,并不知道牵向何处。 许清弦看着,想往前寻找,可手伸出之时,却听到一句话语。 “呆在原地别动。”是裴厄的话,许清弦听后乖巧地定在原地。 而另一边,裴厄面前刚好是三头蛇。三头蛇比他高出几尺,三个脑袋在空中四处摸索着。 直到裴厄在他身下,发出了一声耻笑。 三头蛇听见声音,寻了过去,这才发现了底下的裴厄。见到人后,它毫不客气地反嘲道:“笑什么,小心小爷给你打到结界外。” 裴厄抬眸看向他,揣着自信地笑容,双手环胸极其傲气地回道:“那你便试试。” 突然,裴厄双眼变成蛇瞳,眼中满溢起赤红之色。 然后,就在短短一息中,三头蛇的头忽然被不明势力定住了,他的意识也被拽入了裴厄的脑中。 片刻—— 裴厄心海,漆黑一片,三头蛇缓缓起头,摸索之际发现,自己的蛇足下是一片深蓝色地深渊。 他有所惊吓,抬头四处寻找着裴厄地身影。 而此时,心海中唯一的弱光都打在了裴厄的身上,三头蛇的感知到面前人庞大的实力,害怕地试探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可对面的裴厄根本不理他,他的赤色双瞳对上三头蛇的目光。 周身的低沉气压和裴厄悠然自得的样子告诉它,得警惕起来了,面前人绝对不好惹。 “蛇妖一族修炼不易,你居然有三头想必也是朝着大妖方向修炼的。”裴厄冷冷说着,虽然眼瞳有色,却让人看着格外漆黑阴冷。 三头蛇见了,六只眼睛都愣神起来了,原本警惕的姿态瞬间被恐惧取代。 “你......你也是蛇妖?”它朝后挪了身体,小心翼翼的问道。 裴厄嘴角一勾,连气息中都有悦意。 “我虽是蛇但与你不同。”裴厄说着。 “那,那你是什么?”三头蛇疑惑。 只见,裴厄并没回话,在他的身后突然衍生出一条条玄蛇。而裴厄的身形也发生了变化,束发的长冠消去,头发披散而来。 他原本的身形和衣装也变换开来,身材愈加魁梧,衣裳成了绕着金丝的华贵玄衣。就连那双红色眼眸,其中一只也忽然演变成了冰冷刺骨的幽蓝。 身后的虚影真身在一个个出现,随着第四条蛇形出现开始,三头蛇已经被吓得颤抖起来。 直到明怨生第九个头颅身躯出来,三头蛇才慌忙俯身拜见。 “妖皇大人!小的眼拙没看出来,请皇恕罪!” 明怨生见着面前的人俯首称臣,一红一蓝的眼眸朝他看去,但是头颅却没丝毫低下,只眼神下瞟。 明怨生嘴角带笑,语气轻盈道:“你方才说,我也是蛇妖?” “不不不,您怎么能是蛇妖呢,您可是妖族的老祖宗,山海界的强者,我等的小称怎能配的上您啊。”三头蛇口吻谄媚,可却没有一个头敢看明怨生。 明怨生虽看着像蛇妖,可同这些普通的蛇妖不是一个品种,也有属于自己响当当的名号。因此,鲜少有人将他同普通蛇妖相提并论。 “算是识趣。”明怨生收回了笑容,眼眸也回了过来。 话落明怨生绕过三头蛇,独自朝别处走了走去。 三头蛇在身后俯首跟着,嘴里还不忘说着:“皇,您竟然还存于世上,我真是三生有幸,还能再见您。” “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我已然死了?”明怨生没有怪罪之意,他变换出一个皇位,坐了上去。 “不不不,小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千年前的那一战,您去往神界之后,妖族渐渐失去了您的消息,就......”说着说着三头蛇突然不敢言语了。 明怨生一手撑着额头,冷峻的双眸看向它,问道:“就什么?” 三头蛇自觉说错了话,也不敢继续。 “就......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怨生见人支支吾吾的,低眸看去,沉冷逼迫道:“说。” 他话落,一片狂风袭过,打击在了三头蛇身上。 “唔啊啊!我说我说。一千年间您都没有回来,妖族就都以为您已经被天上那群鸟儿弄死了!” 三头蛇话一说完,明怨生的面容明显怔了一下。他有所怒意,这群懦弱之人不来救他就算了,竟然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放肆。”他一怒,又一阵波光打向三头蛇。 “荒唐至极,本皇乃山海大妖,怎是他一群花花草草可、龙龙凤凤可以撼动的。就算在山海界,那些自称神明之物,也杀不死我。”明怨生压低着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说着。 “是是是,是我等高看了那群神族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伤害到您啊~”三头蛇害怕被迁怒,又继续谄媚上了。 明怨生听了,气息也稍微降了些许,他沉住了性子询问道:“妖族,当真迁徙了?” “是的,妖族于五百年前迁徙。”三头蛇回。 “迁去哪了?”明怨生回归原本的姿势,平静的问着。 “呃......小的也不知。”三头蛇将头低下,贴近了地面。 明怨生并未有所动容,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妖族为何迁徙,还当起了缩头乌龟?”明怨生问。 “皇,是这样的。大战失败后,我们失去了您。妖族的地盘便被神族搜刮了,没了地盘之后妖族内部开始人心惶惶。青丘狐族部突然提出分离妖族,之后妖族大臣们为了巩固您的基业,便带着其余妖族躲了起来。”三头蛇说着,时不时抬眼观察明怨生的神色。 “躲去哪了?你可知道。”明怨生不动声色的问着。 “回皇,小的也不知道。大臣们决定开始隐匿后,便昭告天下四散的妖族。在规定时刻内回到妖界的便可带着一起走,而没回去的便从妖界剔除,被迫断开与妖族的联系,而小的因为要报恩所以留了下来......”三头蛇越说气焰越弱。 得到准确消息的明怨生沉思了起来,妖界沦落到如此地步,少不了他的原因。 他本是依靠妖族众生的祈愿之力,才逃脱了玹灵子给的永世封印。破封后他也实现了妖族民众的请愿,平复了妖族内乱,一统妖族平衡浊界。 可他之后却因为增生的野心,攻打神族还立下可笑的誓言,这才导致妖族的和平转瞬即逝,并未停留多久。 良久,三头蛇也发觉它的皇陷入了沉寂。那容色不多的双眸之下,带着为数不多的自责。 “皇?您还好吗。”关切之下,三头蛇问出了话。 明怨生被他的问话拉回了神识,他回道:“我无事。” “不过,我要你替我办事。”自责完后的明怨生,起了身消去了身下的王座,走向了三头蛇。 只见,他朝着三头蛇施法,将蛇提溜起来。 三头蛇见了,惶恐起来以为他要杀了自己。 可下一瞬,一阵光波闪出,三头蛇原本所在之处隐约出现了一个成男身影。 “我已将你点化,给了你化形。”明怨生说着。 三头蛇这才缓了回神,他睁眼看到了属于凡人的双手双脚,喜悦在一刻突然增升,从原来的懵乱,到了喜极而泣。 他苦于化行修炼百年,次次冲破不了瓶颈,如今可算是成功突破。而他的人形也远比自己之前修炼的好上很多,上好的皮囊,壮硕的身形,都是他可遇不可求之物。 “多谢吾皇!为小的点化修行,皇有何吩咐,小的定在所不辞!”三头蛇扑通一下跪在地面,叩头说着。 明怨生没看他,依旧冷冷的说着:“我要你为我寻找现在的妖界,找到之后不必急着告诉我,先将我存活的消息带回去,再来找我。” “是,小的定会倾尽所有力气,去寻找妖族!但是......找到之后又怎么联络您呢。”三头蛇说着,这会微微的抬起了头。 “我为你点化之时,将自己的铭记烙印了进去,只要你认真感悟,就能知道我所在之地。”明怨生回。 “好,小的领命!”三头蛇说完这话之后,明怨生就将他打出了自己的心海。 不久,在擂台之中朦胧站着的许清弦,也发觉时间有些久了。 雾霭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依靠感觉向前走去。 但是他一步才出发,就又撞上了硬朗的东西。一阵波荡,又将他的帷帽撞歪了些。 “不是说了,让你站在原地吗?”面前,许清弦正懵着,恍神之中听到了裴厄的话语。 这时他抬头一看,随着帷帽向后微微歪去,他也看清了面前所站之人。 裴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带着一股烦躁之意。 “呃......我是听你太久没动静了,才走的。”许清弦解释道。 裴厄此时抓起许清弦缠着红线之手,抬了起来说道:“红线未动,说明我就在寸步之内,这你都不明白吗?” 许清弦听了,反倒觉得窘态。他是知道道理的,但是是因为担忧才走了一步,这会好了反倒被人数落了一通。 稍后,他自行摁好了帷帽,扣回了头顶之中,但是帷帽上的绳子也在这一瞬给折腾松了,他并未注意。 见许清弦撇头没回话,裴厄也不再追问,他说道:“散去雾霭吧,我们赢了。” 此话一出,许清弦还有点懵。但是对上人肯定的眼神,他没有多问,随即从腰间百宝囊中掏出一朵清花。 清花在他手中,散发出素青之色散去了雾霭。 雾霭散去的同时,面前也躺着三头蛇的身体。他三个头被扭在一块,吐着舌头,像是被绕晕了。 许清弦看了,倒是惊讶。时间也没过去许久,裴厄居然已经将比自己多了两个头的同类,击败了。 除此之外,在楼上站着的小女孩和考核官,也是又惊又懵。 但是三头蛇已被击败,考核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放出彩光和白鸟,进入下一关。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江湖卷·实力碾压 第三关即将开启,裴厄也顺势牵好了许清弦的手,等待着最终考核。 第二轮的考核让看台之上的考核官疑虑了起来,方才考核的时候她分毫未见,但雾霭散去后,裴厄已经击败了拥有千年修为的三头蛇。 这其中到底是裴厄天赋强大轻而易举拿下胜利,还是他在暗中搞了什么手脚,都尚未可知。 于是,考核官将视线落在了许清弦身上,揣度起来他帷帽之下是何真容,他的本身又是谁。竟然能释放出让她也无法窥见其中的遮挡迷雾,实在是让她颇为好奇。 说罢,考核官就操纵罗盘,在即将按下她选好的第三关考核对象时,她犹豫了一下。 但是片刻揣度之后,她扭转罗盘,换了更高实力的上场。 不久,擂台上方的天空中就突然乌云蔽日,一块庞大的黑团笼盖了他们顶头唯一的光色。 裴厄仰头,眼神严肃了些。他能肯定这个妖兽的等阶,绝对不是能和前面两个相提并论的。 黑团在空中呀呀作响,圆饼之中忽然出现了人脸五官。 突然,黑团释放自己的身体,将黑色粘腻的液体流向地面。像落着水柱似的,一条条向下打去。 “咦。”许清弦看到了那液体之中的疙瘩,忍不住嫌弃起来。 裴厄心中也警觉起来,他将人朝自己身后拉去,摆出作战姿态。 “鸦雀,横飞!”黑团号令着,流向地面的水柱纷纷解体,化成一只只稀稀落落的黝黑乌鸦,朝二人攻击过来。 裴厄发觉,立即召唤蛇鳞护盾,挡在了眼前。 但是乌鸦却毫不躲避的,一通乱的全部撞上蛇鳞护盾。不出片刻,护盾上就被染上一团黑色液体,似墨水一般沉寂,却又犹如爬虫一般粘腻,光看着就叫人恶心。 “咦惹,好恶心啊。”许清弦忍不住吐槽起来,却没想到这话被天空上的黑团本体听到了。 “嗯?你说什么,我恶心?”黑团的面容拧紧了起来,扭曲的看向许清弦。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恶心。”许清弦一看,心里怕激怒了人,到时候考核往狠里下手,得不偿失。 于是只好撇清前言,但是黑团扭曲紧凑的五官,加上一片片的小疙瘩,让许清弦根本无法直视他。说话时都特意撇过头,将帷帽上的白纱遮紧了些。 黑团自然看得见他这番作为,反倒是更为愤怒了。 “既然不觉得我恶心,为何不敢看我!”黑团质问到,身躯都颤抖起来,在生气。 乌鸦攻击结束,裴厄的蛇鳞护盾也是全部被埋没。见状,他立即收了护盾,也是稍有嫌弃。 方才粘在护盾上的黑液体也顺势掉落在地,啪嗒一片。 “没有,哪里的事。我是鼻子痒,挠了一下,哈哈哈。”另一边许清弦还在安抚黑团情绪。 “是吗,那你就摘下斗笠直视于我,我便信了。”黑团说着,开始揣起手,等待起来。 地面上,许清弦陷入了左右为难。他是不可能撤下斗笠的,莫不说这里还是散客会。若他被发现,散客会肯定会抓起来然后交于六大门派,再由他们讨论怎么分赃他那双眼睛。 不一会,许清弦就想到了回话,他说道:“不行,我这面纱之下的脸,生的十分丑陋。如同那癞蛤蟆一样,你还是别看的为好。” 许清弦这么说,反倒是让黑团起了兴致,他更好奇面纱之下的脸是如何的。 “这样?那我还就要看看,你长得有多丑!” 话落,黑团召唤起地面上的分体,化成利刃朝裴厄他们打去。 裴厄丝毫不惊,他召唤出弯刀,来回攻击这些箭矢,将它们打偏了去。 可是一切自如应对完后,黑团不诧反笑。 只见黑团分体尽数飘落至了他们二人身后,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集合为了一体,缠上了许清弦的脚踝。 少顷,黑团分体越缠越上,将人捆了起来。液体也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的青衣,让上面全部染上了污秽之色。 “啊!裴厄。”许清弦喊道。 裴厄这才注意到,他转头之际,许清弦的另一只手已经被抽到身后禁锢着了,身体也被抬高了些许。 一条条黑色触手也在朝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想要掀开那帽檐。 从裴厄的视角已经能从下方看到他那双带着慌乱且抗拒的金瞳,许清弦的眉头紧皱,唯一能移动的头部也在来回转动,想要反抗。 见状,裴厄眼神下压。手上开始凝聚妖力,在下一息便想出掌打散黑团。 但是黑团也早有防备,在裴厄手掌击来之时,他反倒率先让分体聚集了上去,将人手也埋没住了。 裴厄一惊,双手皆被埋没。许清弦看着也是惊愕起来,短时间内忘记了反抗。 片刻后,黑团分体成功容下了二人,它也完成了考核官给的任务,将许清弦脸上的帷帽撤了下去。 二人被黑团吞尽之时,许清弦的帷帽被扔了出去。 台上,考核官面露笑容,十分满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眼见人都控制住了,黑团也从空中落下,与分体融合。 稍后他自己在自己的身体中来回捣鼓,想要将许清弦的脸掏出来给考核官看。 黑团体内,许清弦和裴厄因为红线的原因聚在一起。裴厄支撑起了一小片护盾空间,和许清弦挤着。 他一手撑着护盾的天,一手环抱着许清弦的腰。他们的一息一动都能让对方感知到,气氛暧昧。 “我先送你出去,等我。”护盾之内的空间十分狭小,裴厄只能弯着头凑在许清弦耳畔旁。 “啊?什么。”许清弦听到了裴厄说话,但是其声音细小如蝼蚁,什么都没听清。 只见。下一刻,一阵蓝焰从裴厄身体中开始挥发,而后化成一把长剑,长剑朝黑体之中往上攀升,就在这下一瞬,蓝焰长剑直接由左到右,扫过了黑团之体,将他直直地劈开了来。 而裴厄更是在这一瞬,散开了护盾。蓝焰撕毁黑团身体之际,裴厄将放在许清弦身后的手,转到前方,而后一个启力,直接将许清弦击飞至空中。 空中,许清弦连同红线地牵制都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身上的黑液被击散,原本被染色的青色衣裳也因外力的击打回到了原本的颜色,只是衣尾还有些撕扯着的黑液。 许清弦一双金瞳睁的极大,绕着红线的手还在前方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蓝焰燃起,劈开黑团,红线绕丝,牵引半空之中。 许清弦手上的红线闪着极亮的红芒,接着黑团的那头。 这一瞬惊的不止是许清弦本人,包括看台之上的两位看官也都愣神住了。 在外观战的小女孩,原本波澜不惊的容色,在看到许清弦那双亮堂澄澈的金瞳时,心中一颤。 ‘许公子!’她心中大为所惊。 而屏风之内的考核官,也是在看清了眸色后惊的站了起来。 “许清弦!?”她话语喊了出来,虽然不至于让台上之人听到,但是却让不远处的小女娘听见了。 小女娘被她的呼喊扯去了意识,她一个睁眸看见了屏风后站起身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提了起来。 “不好,考核官大人发现了。”她一惊,又立马转头,准备施法。 擂台中—— 许清弦瞪大的双眼看着黑团之中的裴厄,见他在抬头仰望自己最后一眼后,便被黑团强大地恢复力吞没了, “裴厄!”他呼喊到,人却突然渐渐失去浮力要准备往下掉了。 只见他话落不久。刹那间,一道冲天的红光从裴厄所在之地燃起,将黑团的身体当真砸了个大坑。 “啊啊啊!”黑团惨叫,带着脸庞的身体开始向旁边倒去,晕了。 红光之中,裴厄在朝后退步,做了仰冲的姿态。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跃过红光,朝空中飞去。 裴厄玄色的衣裳上,仿佛燃着火焰。他冰冷俊俏的脸庞之中,带着一丝丝坚定和注视,朝许清弦冲云而去。 在许清弦身体朝下落去之际,他那只张开地绕着红线的手,也被红线另一边姗姗来迟之人握住。 二人十指相扣,红线也不再亮堂,手腕上的疼痛瞬间消散。 稍后,裴厄和他十指相扣的手使力,将他的手臂拉过了自己耳畔。带上人的身躯起来,另一只手也自觉的抚上了他的腰间,捞住了他。 这片刻,二人互相瞩目的脸庞拉近了些许。裴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薄情样,而许清弦的一双金瞳微微颤着,也如同他的内心,奇怪的扬起一阵波澜。 黑团被击败了,裴厄带着人落下之时,还特地施法吸来了飞落一旁的斗笠,给人扣了回去。 而后,裴厄朝看官之处说道:“第三关比试对手已经被我击晕,无法继续了。” 正当裴厄说话之时,低着头的许清弦意外发现,红线在闪着粉光。当他疑惑时,那粉光顺着他手臂而上,忽然窜入了双眸之中。 忽如其来的一阵诡异光芒打入眼眸,许清弦向后躲了一番,晃了晃头。 但是之后,他在睁眼之时,却发现眼上仿佛渗着一层粉雾,让他看事物都模糊了些。 看台之上,考核官的神色由惊转沉。而后她先是一笑,吩咐起身旁的下人,才朝擂台之中说了句话。 “既然你已击败考核对手,便是考核通过了,请出擂台吧。” 随她话落,擂台中心也出现了传送阵,考核官离开了观战之地。 擂台中,裴厄欲牵着人往前走,打算离开。可他抬脚走了一步后,发觉身后之人并没有跟着动。 他回头,才发现许清弦正摇头晃脑的,还挠着眼。 “怎么了?”裴厄疑惑,问道。 “我......我眼睛不知为何瘙痒起来了。”许清弦回话。 裴厄更是疑惑,刚刚也没伤到他眼睛吧。于是他温言道:“我看看。” 而后,裴厄伸手掀开他一半的面纱,许清弦也放下揉着双眸的手,看向了他。 在看见实际情况之后,裴厄心中一震,流露出诧异的神色。而后,他便放下了帷纱,扭过了头。 传送阵门外—— 考核官已经找了一堆人在门口等待了,她的身后也站着方才引路的小女娘。 考核官整个人如沐春风般,盈盈的笑着。 不久,裴厄和许清弦二人走出来时,她身后的金袍之人就蜂拥而上,控制住了他们。 “你们做什么!”许清弦震惊,下意识的反抗起来。 裴厄也是被突然遏制住,但是他那边的人明显多于许清弦那处。金袍之人合力将他摁在了地上,还有人在旁施法以免他突然暴起叛乱。 考核官见此场景,盈盈一笑,得意起来:“你就是许清弦吧,虽然我没见过你,但你这双金瞳,着实耀眼啊。还好这个传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当真是我三生有幸碰上了你,待我将你捆去给楼主,肯定会升官发财的,哈哈哈哈哈。” 许清弦一听,慌了起来。 眼见这考核官要将人直接带走之时,裴厄突然说道:“等等,他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考核官停步,转眸看向了他。只瞧了一眼后就嗤笑道:“呵,我方才看的一清二楚,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是他相好吧才敢说这话,毕竟这世上可没人敢护他。”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江湖卷·有惊无险 考核官说的来劲,还耻笑起来了。 裴厄根本懒得跟她解释前因后果,他继续说道:“他真的不是,不信你就掀开那帷帽,一窥真容。” “喂!你......”他话刚落,身侧的许清弦就暴动起来了。 他惊讶于裴厄就这么卖了他,一点情面都不顾?自己还给了他好多银钱呢。 然而,裴厄坚定的语气,反倒让考核官犹豫起来了。 裴厄见人思索起来,发现有戏,又继续补到:“你想用他给上级邀功,可他若不是,你不白白受了挫气。不如在此就一探究竟,以免空欢喜一场。” 许清弦一听,心中更是急了起来,想再说话骂一句裴厄这个混蛋。 然而,小女娘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见他还想开口,便立即通过红线施法,堵住了人的嘴。 “唔!”许清弦大为震惊,自己怎么说不了话,开不了口了? 不过,裴厄的再次补话,成功说服了考核官。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上前掀开了许清弦的帷帽。 但是许清弦依旧害怕,帷帽被掀开之后,他却死死地闭着眼睛不睁开。 考核官一见,压下眸子看着他,威胁到:“睁开眼睛,不然我不管你是不是,都当场挖了你的眼睛。” 许清弦听了闭的反而更紧了,誓死不从。 裴厄在旁看着,心中无语之意突生,但他还是劝说到:“把眼睛睁开吧,没事的。” 听到裴厄一言,这宽慰又把握十足的语气,让许清弦以为他有办法逃脱,良久后便诚惶诚恐的缓缓睁眼。 当许清弦双眸都睁开之时,倒是吓到了面前的考核官和在旁捆着他的所有人。 许清弦眼中,两只眸子都带着粉嫩之色,瞳底还有着一瓣桃花。这双眼睛就如同情之一物的桃花被困于眼中一般,他看着人的神色也仿若神情眷恋,十分深情。 考核官向后一退,仔细看着那双眼眸,眼中带着的都是怀疑。 不出片刻,考核官突然施法,抚上许清弦的眼眸。一片清扫障眼法的法术盖过,可那双粉色的双眸依旧,像是真的一般。 “粉色的?难道我方才真的看错了。”考核官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在她身旁站着准备施法凝诀半天的术士也停下了施法,一股烦躁的说道:“喂,楚听枫,你神经病吧。一个瞳色娘们唧唧的男人,还大费周章地把我喊过来。你真当我是散客会的狗,任你消遣啊。” 这话一出不仅恼了考核官楚听枫,还激怒了被捆着的许清弦。 他道:“喂!你会说话吗?” 口出狂言之人听了之后,反倒没有理他,还嘲笑起来。 “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断袖就喜欢找人把眼睛染成这样,好去求爱!” 这一说,许清弦更怒,他大声回道:“你说谁断袖呢!你才断袖!” “我断袖?我宁愿死我都不断袖的好吧。算了,不跟你这种人计较,我走了,下次有事也别找我。”那人说着说着便要离开,转身之际更是带走了所有人。 而捆着许清弦之人,在临走之前都像是碰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立即撒手人寰,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许清弦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好一阵疼。 “哎呦!你们他妈的!” 场上瞬间只剩楚听枫和小女娘,陪伴着他二人。 楚听枫当真以为自己抓错人了,面上依旧带着许多的诧异和自我怀疑。 起了身的裴厄,为了防止楚听枫再追究,便询问了其他的话题。 “你是考核官吧,我的考核通过了吧,为什么要拿我和同行之人?” 楚听枫仍然陷在自我怀疑中,她听到裴厄的话,没多搭理反而担忧起刚刚被自己惹毛的术士们。 于是,她连忙丢下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那个桃儿啊,这个玄衣的侠客已经通过高阶考核,你带他去入会吧。然后,入会之后人算在我名下啊,由你来负责。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哈。” 楚听枫逃跑之快,连桃儿的礼都没受完,就仓惶离开了。桃儿见人走后,脸上倒是笑了起来。 稍后,她对着二人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之后桃儿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二人抄小道离开了散客会,绕到外处时,裴厄和许清弦就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等下,你要带我们去哪啊?方才那考核官不是说带我们入会吗?”许清弦停了脚步问道。 桃儿听后,没先回答,反而四处观察起来,见真的没人会发现后。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许清弦拜了去。 许清弦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他惊讶的问道。 “许公子,多谢您的救父之恩!桃儿以为这些年你被江湖追杀,已经命丧黄泉,今日幸的有运,能够再见公子您!” 说着说着,桃儿就仰头泪眼起来。只那一瞬间,她就潸然泪下了。这惊人的速度,也是给许清弦一个震惊。 “等等啊,你把话说清楚,我都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见此场景,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他上前扶起了桃儿。 “先起来吧,把话说清楚。” 桃儿起来后,依旧在哭诉,但她口中之语却是一字一顿的清晰非凡。 “许公子,七年前奉天城大疫,我父亲不幸病重,命不久矣。我拖着他到镇上求医,大雪漫天却无人愿治,幸的当时巧遇公子您,您菩萨心肠才为我父亲续了命,这些事情您都还记得吗?” 听桃儿一讲,许清弦过往的回忆也被勾勒了出来。他回想到桃儿口中的父亲,就神情不禁沉了一些,回道:“原来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但是我记得,你父亲的病我也无法医治,只能续命。他现在......可还在?” 桃儿垂眸,心情更加酸涩,她回道:“不在了......父亲病入膏肓,自从您给续了半年命之后,他于半年后还是去世了。不过,父亲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一桃花仙,我这才得以有命出现在公子面前。如今,我已经拜入她的师门,算是仙徒了。” “桃花仙?”许清弦疑惑。 “嗯嗯,是的。师父教了我许多法术和知识,让我得以靠自己活下来。这些年,我都在人间游历,希望能再见到您,好报恩于您。进入散客会,也是为了打听您的消息,没成想真的有一天如愿见到您了......”桃儿说着,也欢颜了些,她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 许清弦陷入沉思,以他所知。世上根本无仙,但是经常会有神族冲破禁制冒充下界,告诉他人自己为仙。 于是乎,他又问道:“那助你的桃花仙,长什么样子啊。” 桃儿听后,思索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她也许久没见过桃花仙了,如今对她地印象是灰蒙蒙地。 稍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雕琢着不同颜色的祥云,绮美极了。 “我有些忘记师父的真容了,但是她给了我这个,说是有危险可以通过这个呼唤她。” 许清弦接过玉佩,只看了两眼就发现奥秘了。 七彩祥云,五色神力,这不就是卿折柳吗?可她是祥云仙子,不会桃花一脉的法术啊。 而后他又将玉佩还了回去,虽然心中疑惑,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所认识的桃花仙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位,我还以为是故人呢。” “啊,原来公子也有认识的仙人啊,难怪医术如此高超。” 许清弦突然听到夸言,忍不住得瑟的笑了笑:“哈哈哈,哪有啊。也就天下第二的水平吧。” 裴厄听着,逐渐无语,哪来这么自恋的人。 之后,桃儿又知道了裴厄的来意。于是她为了报恩,决定倾力相助二人,好让裴厄能够早些回家。 裴厄也成功加入散客会,成为散客会的高阶散客,会接受高阶委托,能拿到更多的赏金。 桃儿还为二人解开了红线束缚,但是偷偷埋了不同的东西在他们身体内。入会之后的几天,需要裴厄频繁到会中完成一些事务。许清弦因为瞳上的掩术散去,也就不再跟随,独自在客栈呆着。 完成一系列培训和准则后,裴厄成功收到了散客会的高阶侠客令牌。此令牌犹如通关文牒,可以自由进出任何城镇,到达分部的散客会也是可以用它证明身份,为自己带去便利。 但是在桃儿没为二人接到委托前,二人只能继续逗留在遥城之中。 许清弦见来了遥城,要多待那么几天,便出了许多银钱,为他和裴厄定了个大客栈的厢房住着。 客栈内吃喝玩乐俱备,不怕闲着。许清弦原也是个爱玩的,但是自从被追杀开始,就只能东躲西藏。不过好在,客栈内有些精彩的表演。他因为定的是上上房,掌柜的特意开了雅间给他赏戏看。 不过客栈中仍然逗留了许多门派弟子和江湖散客,为了防止楚听枫杀个回马枪,他也不好次次都去听。就连每日的饭菜,都得裴厄亲自端进来的,他才安心。 今日午时—— 门外响了几声敲门声,敲得方法极为独特,三轻两重。 许清弦听见,激灵起来,他一下就知道是裴厄给他送饭来了。 于是,连忙上前将门打开,给人迎了进来。 饭桌上,许清弦正划拉着食盒,每看到一道精美鲜亮的菜肴就忍不住惊叹。 不一会,他就将所有菜品端了出来,开始美美的享用起来。 而裴厄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板正冷漠的坐在人对面,单单看着他。 途中,裴厄开始敲打着自己心中的算盘,嘴上纠结半天后,他突然问道。 “六大门派,是怎样的,你能同我讲讲吗。” 许清弦倒是有点惊讶,裴厄难得主动开口和他叙话,前几日那可都是求着他都不跟自己聊的。 “唔,知道啊,你想先听哪个。”许清弦塞下一口肉,回道。 “随便,都可。”虽然这几日在遥城驻足,但实际裴厄还是记不清楚六大门派的名字。 许清弦听了,转念想了想,而后说道:“那我先跟你讲讲,我最感兴趣的门派,‘相思门’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相思门呢,有个惹人争议的传闻。传说百年前创立相思门的洛门主有个从小一同玩耍的青梅竹马,二人家中是世交,都是习武的家族。她与那竹马从小便一同习武,长大后更是一起仗剑天涯。” “可突然有一天,二人同游经过一处鬼城时,少年为了保护他独自与那鬼兵撕斗。他救下了洛门主,洛门主便跑回去搬救兵了。可等救兵到了,鬼兵是死了,却不见那少年郎的身影,仅剩衣服的残片还留在其中。” “之后,大家都以为那少年死了,为他办了葬礼。而洛门主则守着这份未表面的心意,独自苦修,成为了孤家寡人。可后面,突然有消息传出,说是那少年郎没死,他当年逃掉了,只是再也没找过洛门主。部分的人都知道他还活着,可唯独洛门主不知。” “知道真相的洛门主,急切的想找过去,却从徒弟口中得知那少年郎已经娶妻生子,不再修道。她恍然,自己明明对他情根深种,却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为了问清楚少年郎为何这样,她提刀找了过去。却在那庄子的门口,看见自己思念了三十年的郎君,年过花甲,家庭美满,子孙满堂。” “那一刻,她犹豫了,离开了。洛门主究其一生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隐瞒这一切。对那郎君的心,也逐渐死去。最终,她成功修成无情道,创立相思门。” “也是因此相思门的弟子也都修炼无情道,门派也日渐发扬光大。之后,门主更迭,却衍生出了一道铁令。入我相思门,需修无情道,并保证一生都断情绝爱。不思许终生,不托信他人。”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这便是他们一门派的戒言了。” 许清弦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为洛门主伤神。明明在年华之时被人辜负欺骗,自己吃了三十年的相思之苦,对方却早已佳人成双,幸福美满。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江湖卷·纳血为己 在旁,裴厄听着。心中反倒是嗤笑,凡人之命多么短暂,有所天赋修道才会延长一丝。那人愿意放弃修道,不过就是因为怂了便是。不见洛门主,更是自愧比不上如今的她,不想被比下去罢了。 痴傻的洛门主还守着相思空等,发觉被蒙骗之后,竟然不提刀质问。 世界情爱,当真是愚蠢至极,还不如他的王权霸业来的真实。 但是许清弦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叹了一番,裴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也默默为他打下了愚蠢至极的标签。 稍后,许清弦的眼神落在了裴厄脸上。 他感觉好像今日的裴厄脸色惨白了许多,嘴唇纹络是白色的。明明他不熬夜,可那双黑瞳之下仿佛落着黑眼圈一般。 想到这,他就问道:“你怎么了,没吃饭吗?怎么看着,这么瘦弱。” 原本还在想相思门一事的裴厄,被他突然的问话拉了回神。 不过也刚好,他主动与许清弦聊话,一半是因为想了解江湖脉络,另一半则是因为,这个分身似乎喂不够一般,需要一直用血吊着。 裴厄正愁怎么跟他说呢,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嗯,我没吃饭。”裴厄回。 许清弦一听,心中怜悯,他没钱自然买不起饭吃。人又傲气的很,是不会向他要钱的。于是,他便抽出帕子,给自己的筷子擦了擦,又递到他那边。 “那别客气啊,你也吃点。” “不是这个饭。”裴厄立马回道。 许清弦举筷子的手有些滞了下来,他脸色一降,忽感不妙。 多日前竹林那一口的疼痛回忆瞬间袭来,吓得他连忙丢下筷子,向后躲去,人都站了起来。 “那是哪个饭啊!”许清弦明知故问。 而裴厄也没回他,那双阴沉的双眸轻轻瞥到许清弦脸上,对上他的视线。 他双眸眼仁渐渐变细,蛇化了起来。 “是什么饭,你应当知道。”裴厄语气依旧不动波澜,回着。 许清弦与他四目相对,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裴厄眼里散发出来的饥饿感。死死的盯着他,像是在看猎物。许清弦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脖子,又忐忑的回道。 “不行啊,很疼的!你就不能找别人吗?”许清弦说着,试图寻找生机。 “不行,非你不可。”裴厄依旧盯着他,那气势感觉下一刻就要直接冲上来撕咬。 “为,为什么非我不行啊!”他心中十分懵,都是人血有什么不一样的? 而裴厄这边,有自己独特的原因。 许清弦身上的血液跟天上那个姬怀的味道有点相似,甜腻细滑,还有着大补的功效。 裴厄回到:“因为,你是医师,血有补药的功效。” 听到这话,许清弦又往后躲了躲。 “你放屁,我很少生病的啊,我身上的药几乎都是给病人吃的。你不会是想蓄意报复,才非我不可的吧。” 油盐不进,裴厄也不装了,他起身朝前走了一步,威胁到:“虽说我力量本就强悍,你给我下毒,让我不得不保护你。可是我本身是蛇妖,吃了人的精血会气色更足,力量也更强。你总不会想,我失去力量,咱俩双双奔赴黄泉吧。” 许清弦一听,脑中一震,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想这话时,裴厄已经朝他逼近。为了躲避他,许清弦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向柱子,无处可逃了。 “等,等一下。既然你都威胁到这个地步了,我不给也不行。不如我给你割一碗吧,你慢慢喝怎么样?”许清弦带着祈求的笑颜,抬头对上裴厄。 而他的手也抵上裴厄的胸膛,想将人推走,却发现推不动一点。 裴厄依旧是冷脸,他回道:“不行,手腕上的不新鲜。” “这,这还分新不新鲜?”许清弦大愕。 而裴厄已经不想理他,打算自己上手了。许清弦发觉他的想法,眼疾手快,立即制止住那只即将要掐上他脸庞的手,好声好气道:“哈哈,再等一下。恩公,咱们商量一下,要不换一天?” 这声询问语气弱弱的,裴厄见他那害怕样,心中也突然起了玩意。 他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勾了一下,下一刻,他就挣脱许清弦遏制住自己的手,一个使力掐上人的脸庞,回道:“不行,必须今天。” 裴厄使的力气不大,但是许清弦脸上的肉也不少,一个掐住就让他嘴嘟了起来。 “唔!等下等下!”他还在挣扎。 “没有等下了!”裴厄语气一硬,直接掰过他的头,让一条白净细嫩的脖子像刚上桌的猎物一样,摆在他面前。 许清弦的两手对抗着他那一只手,在以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力气抵抗。裴厄现在也是饿极了,等都不能等。 他低头,张开嘴露出獠牙,正准备一口咬下去时,却发觉面前人在发抖。 少顷,裴厄又仰头回去了,一脸不耐烦。 当他将许清弦的脸掰回来时,却看到许清弦的眼上挂着泪水。寸金且澄澈的双瞳,被眼眶中流淌的泪水覆盖,仿若打上了一层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回过神的裴厄皱眉问道。 “你都要咬我了,我不能害怕一下啊。”许清弦回了他,泪水依旧荡漾。但实际,他是临时挤出的眼泪。论害怕,他是不怎么怕的,只是不想白挨一下,想说装一下裴厄会不会放过他。 裴厄一眼看穿他的伎俩,并不打算配合。 他瞥了一眼后,就粗暴的别过许清弦的脸,找准方位,一口咬了下去。 许清弦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到,哆嗦了一下。但脖子上的疼痛很快就替代了上来,他憋着劲没有喊出声。 裴厄毫不顾及他的看法,只顾自己饿的直叫的胃,肆虐的吸取着他的精血。 这次带给许清弦的疼比第一次要少一些,但全身血液倒流的感觉,还是让他头晕目眩的。 而后,许清弦又如之前一般,开始失去力气,向下滑去。 裴厄这边注意到了,他抚上人的背腰,揽了起来。 良久,裴厄松开了嘴,当许清弦以为他结束之时。却不料,他又一嘴朝离方才不远的地方咬下去。 “啊!裴厄......你个混蛋。”许清弦骂道。 然而裴厄被他一骂,更是得寸进尺,又松了牙,咬了个新的。 一连脖子上六个孔,还全都在渗血,让许清弦当真一阵接一阵的疼,到最后甚至身体都麻痹了起来。 许清弦原先抓着他衣服的手,因为失去了些力气,开始往下掉。裴厄注意到了,瞬间抓住,并且手心凝诀,向他输送灵力。 裴厄的饥饿和气血在被一点点填满,在充盈之后,他才停下了索取。 这会的许清弦已经被他整的疲惫起来,眼神都浑浑噩噩的。唯一有变的就是眼眶上原本挤出来的泪水,当真滑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能骂到:“你真不是人啊......” 许清弦最开始那两个牙印的血液已经流到衣裳上了,染红了一片地方。 裴厄满足,舔完了利齿和嘴唇旁残留的血液,将眸子看向许清弦。 许清弦低着头,看样子就快昏昏欲睡了。片刻后,只见裴厄一手扶稳人,一手从腰间掏出他之前买的补血药丸,倒了两颗后喂给了许清弦。 然而许清弦根本没有吃下去的意愿和力气,见状裴厄便捏住他的下巴,把人脸往上抬,试图让药丸自己滑落下去。 但是这个行为扯到了许清弦脖子上的口子,他眉头一皱道:“疼疼疼!” 本来就手脚笨乱的裴厄,在听到人的叫唤后,反而更加无措起来,他又给人掰了回来,而后道:“那你自己吃下去。” 许清弦心中生怒,但是手上无力气,也不想在被人折腾来去,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回了声:“嗯,好......” 之后,裴厄将人抱回床榻之上休息,自己则揣度起来,为什么本体可以撑几个月不吸食血液。而他隔个十几天,便会忍不住。 最终,他站着想了好一会,确定了原由。 天界虽说在天上,但论方位来说,他离本体越远,身体便会越匮乏,因此对精血的索取便越强。 裴厄想着,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于是,他说道:“借我点银钱,后续有了委托,便还你。” 许清弦没那个力气点头了,他闭了下眸以示同意。 裴厄便从他的腰间找到了钱袋子,在他眼前拿出了借款的几枚银子和铜钱后,就起身离开了。 许清弦躺着,见他离去之后,才有气无力的又骂到:“狗东西。” 然而另一边,事发途中时。桃儿面前又突然窜出裴厄和许清弦的双瓣桃花,桃花出现之后,由经脉开始出现红晕,并且渐渐向四周散开染红了花色。 “啊?许公子和裴公子,这是干了什么,怎么花开始红了。”桃儿很惊讶。 然而下一刻,花又在她眼前花瓣合并,开始缩水,最后演变成一个红色种子。 桃儿一见,万分惊喜。 她是的师父不会经常下界来教导她,于是给她定了个目标。就是得空时,要时常为人牵红线。若所牵的有情人,缘分和情谊很深。桃花瓣便会变成红桃种子,将种子培育下后,悉心照料,并温养那对情人的感情。 若有朝一日红桃开花结果,便是祖师认可了她的能力。届时可能会给她点化,好让她升入天界。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鲛龙卷·踏入临安 在遥城游荡几日后,桃儿终于给二人抢到一个还不错的委托。 “裴哥哥,许哥哥。这份委托是在临安城,那边距离这里不算远,也不会有人追杀许哥哥的。委托人的信息和简述全都在这上面了,你们看看是否需要接下。”桃儿到了客栈,带来了一张宣纸,给到裴许二人。 裴厄接过打开看了起来,上面写的内容较为详细,能看的真切。 “既然是关乎鬼神一事,我接了。”裴厄看完,说道。 在他身旁的许清弦一脸纳闷,等人看完了才偷摸将册子扒拉过来,自己看了一遍。 “好,那裴哥哥你在此处签下姓名,便算是接了这份委托。不过这个委托人很着着急,可能需要立即出发。” 许清弦在旁才看完委托单,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 “临安城!?” 他一个惊叫,桃儿和裴厄都看向了他。 “咳咳,我是说,那可是临安城啊!那里常年盘踞着一个自称鬼神的人,你打得赢嘛......”许清弦看向裴厄,十分怀疑。 裴厄无语,他便是将那鬼神摁在地上摩擦,都算是给面了。 “妖鬼本一家,而世间只有妖界,却没有鬼界,你可知为何?” “为何?”许清弦还当真回问。 “妖族天生克制鬼怪一族,成碾压之势。”裴厄不冷不淡的说完。 许清弦饶有配合的‘噢’了一声,而后还是不信他能打得过。毕竟据他所知,那个鬼神已经占据临安城一千年了,就连朝堂和各江湖门派都管不了。 不过,接下这份委托他也是没太大异议的,便由着裴厄去了。 之后,裴厄签署了委托单。 稍后,二人即刻启程。 在离开客栈前,许清弦特地精修了一下帷帽,还把面纱拉的更长了些,直接到了腰线。帷帽之上也多做了固定,好让他能完美的拷在自己头上。 裴厄散客会的身份的确为他带来了便利,出遥城走的极快,甚至还有车夫愿意将马车低价出租,送他们一程。 不过车夫原是想跟着一块,想在二位侠客面前刷个脸的。但一听说是去临安城就慌不择路的跑了,只愿意将车马租给他二人。 从遥城到临安城需要五个时辰,许清弦不会策马,一路只能待在车厢里,百无聊赖。 白日裴厄负责策马赶路,夜里二人走不了路,马也需要休息。途中碰不到客栈时就只能一起挤在车中,好在租车时特意跟车夫要了能坐能躺的马车。 这夜,裴厄和许清弦背对着彼此躺在车厢中。车厢内本就不大,二人挤着,独属于自己的缝隙也没多少。再加上裴厄身形高大,脚想伸直就只能放到车帘之外去,膈着难受。 入夜越发深了,许清弦也睡熟了,而裴厄哪哪都不顺心,愣是没睡着。 自己睡不舒服,而身侧之人已经酣睡痴梦。渐渐的,他油然而生出了一个想法。之后,他便反复在脑海中推算,觉得可行后就打算实施了。 只见他轻轻一笑,而后默默施法,将身后的许清弦一个闪现挪到外头坐着起来。 将人挪走后,裴厄心中暗爽,但是他在车内等了一会。 他原以为许清弦会因为寒冷而突然惊醒,然而许清弦此刻却跳脱出他的想法,在车外打着鼾声,仿佛是真的睡死了一般。 但是裴厄没有轻举妄动,他又在里头等了一会。直到听到外头的熟睡声依旧还在,半分未动。 裴厄纳闷,怎么睡得跟猪似的。说罢,他弯起身,打算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然而,就当他掀开帘子一角时,一双手臂突然冲入,随之飞入进来一个人。 其实许清弦在他施法将自己移出去的那一瞬间就醒了,他感受到身上残留的法术气息,心里一想就知道是裴厄又在作恶。于是他就将计就计,等时机到来,吓人一跳。 果不其然,他也算对了。从裴厄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即冲了进去,将人压倒在身下。 “裴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成功压制了人后,许清弦就揪着人的衣裳,怒骂着。 裴厄一惊,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 他说:“白日我驱车,夜晚还得同你挤。这几日过的可是很不舒坦。” “话......话虽如此,但租车用的是我的钱啊!”许清弦原还唯唯诺诺的,后面发现自己也不理亏后,就直接一拳上去,想胖揍裴厄。 他一拳上去时,裴厄恰好挡住了。 然后,不服气的许清弦又砸了好几拳下去,又被人挡住了。 许清弦愤慨,怎么打不到的。 “别费劲了,你打不到我的。”裴厄说道。 外头月光清冷惨白,透过车窗的框子打在许清弦的身上。因为原本是在睡觉的样子,许清弦的发冠都和斗笠都取了下来,就连外袍也都褪下当做被褥盖在身上 此刻,他身上只着素色里衣,外加一层薄薄的纱衣。 冷冽的月光打在许清弦身上,长发披散,金瞳被照的熠熠生辉。他脸庞上怒遏的目光,被困在美若惊鸿的丹凤眼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这才发觉,他的底子也是好的。平日遮遮掩掩,姿色都被帷帽掩盖。而如今,过腰长发散落着,月光勾勒着他的脸庞轮廓。 说到底,他也是个有美人骨的。就连生气,都看的人不生怒意。 裴厄看见,恍然出神了。但只一瞬他又调回了原来的神色,冷静的说道:“正值秋季,外头并不寒冷,你将就一晚吧。” 许清弦明显一愣,而后又继续拽着理说道:“为什么是我出去?” “为何不是你出去,纵然是你付的钱,可我每日夜不能寐,还斩虎杀狼的,如何撑得到临安城。”裴厄默默说道,眼神却扫过他的身子。因为人正架坐在他身上呢。 许清弦顺着他的眼神,也发觉了自己正垮坐在人身上。吓得他连忙惊起,却又因为车厢内矮小,一下撞到头,又噗咚一声坐了回去。 “哎呦!”许清弦扶着脑袋,明显那一下撞猛了,正发疼呢。 裴厄看他这莽撞样,像个惊的乱跳的兔子似的,忍俊不禁起来。 “你还笑!都怪你。”许清弦怒骂,而对方却突然坐起,惊的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靠着双肘撑了起来。 月光背对,照在裴厄身躯之上,压迫感十足。 “你要干嘛......”被吓到的许清弦,像个胆小的兔子,小心翼翼又想死的明白的问道 裴厄回道:“不干嘛,我要睡觉,请你出去。”只见裴厄脸色一沉,抬手就一个响指把人又送到帘外,打算让许清弦独自一人在外面吹着冷风坐着睡。 而他也自以为贴心的将许清弦的帷帽挪了出去,还给盖在人颅上。 许清弦吃瘪,却又苦于打不赢人家,只能含泪在外头将就一夜。不过好在裴厄启了结界,隐秘的二人的踪迹。结界内也温暖些,冷风吹不进来。 二日后—— 五天的行程总算到终点了,裴厄驱着马到达临安城外面。他原想一直驱车进入,可马儿却突然来回踱步,怎么不愿往前了。 裴厄生疑地朝着临安城抬眼看去,那边是一股死白的景象,十分诡谲。 他的眼神瞬间严肃起来,明明青天白日的,怎么临安城看着那么苍白,甚至城顶上还盘踞着一大片乌云,像是应召停留在那一般,果真城中有许清弦所说地鬼神。 马车停下,许清弦也从车内探头出来。 他问:“怎么了?” “马不敢往前走了,我们得徒步进去了。”裴厄回。 “啊?那马怎么办。这马车可是我租的,放在城外会被人偷走吧。”许清弦说道,一路上他跟马儿的关系可好,怎么能忍心让它独自在外。 裴厄听后,再次尝试驱策马儿向前走,但是它怎样都不肯往前,原地踱步。 见马儿真的不愿往前,裴厄和许清弦都深思起来了。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时,远处的城门突然打开,还蹿出了几人朝他们奔来。 裴厄和许清弦一脸疑惑,许清弦看到来人是朝自己奔来之时,连忙回到车厢之中,找来帷帽扣在头上。 远处奔走的是一个穿着较为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带着两个仆从朝他们奔来。等靠近了些,就能看到那中年男子脸上是挂着笑颜和期盼的目光。 “哎呦哎呦,二位可是散客会的侠客。”中年男子走到面前,连忙说道,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正是,你是何人?”裴厄礼貌性的下了马车回问。 中年男子先是擦了擦汗,而后做礼笑道:“我乃临安城城主,前几日曾委托散客会帮忙。我见这位公子腰间挂着散客会玉佩,想必定是接我委托的裴公子了?” “是,我正是裴厄,幸会。”裴厄上前,伸手和城主握了握。 城主容色大悦,双手回握,嘴上还说道:“幸啊,真是太幸了。来来来,快里面请。” 说完他就打算接二人进城,此时许清弦从车上跳下,上前拦了一下,他道:“等等,城主。我们这马不愿意进城,可有法子看管着。” “有有有,必须是有的。我让我家小厮牵着你的马到城外五里地的马厩处吧,那里有良草和佳地,可供马儿休息。” 许清弦见城主如此热情,替马儿也找好了归宿,便欣喜的回着。 他回:“哦,好啊,好啊!” 之后,城主迎二人进城。 临安城从外处看就十分诡异,走入进去之后更觉得诡谲非凡。城中无阳光照射,头顶之上不是乌色就是惨白。城中更是商户甚少,往来的房屋都显得破烂阴暗。 大街之上明明修葺的无比宽敞,却无任何商户摆摊,路上的行人更是少的可怜。 “哎呦喂,竟没想到,我这临安城的请求,也会有侠客愿意帮助。”城主又喜又苦的说道。 “此话怎讲?”这话一出,让裴厄陷入疑问了。城中的氛围确实渗着死气,到处都是阴暗恐怖。这样的景色很难不让他怀疑这临安城那位鬼神实力究竟如何。 “噢?难道二位公子不知道?”城主忽然转身看向他俩,略有惊色。 裴厄脸上确实写着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就连身后遮脸的许清弦也都来回转头,掩盖自己不知道的事实。 “不知。”裴厄回了话。 听到这两词,城主立即停下了步伐,脸上诧异,立即扑通一声朝二人跪了下来,哭丧道:“两位公子,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啊!要是你们走了,我家小女就真的没救了。” 裴厄和许清弦两眼发懵,许清弦下意识就想先扶起人来。 “哎,您这是做什么,先起身说话吧。”他上前,却被城主又推了回去。 “不,二位公子你们千万不能走啊,你们可是我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命之人啊!在下跪求你们,可千万不要离开啊!” 城主自顾自地哭丧着,裴厄和许清弦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来回折腾半天后,最终几人到了城主府邸才将话说全。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鲛龙卷·鬼城往事 临安城城主府—— 城主府修的同外处的普通百姓家无什么差别,乌云照着里头的柱子木板也都灰蒙蒙的。 只是,好歹也是城主府,里头要比寻常人家的大上许多。 进入府邸时,裴厄就发现,这里完全没有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人家该有的气派。莫论装潢如何,便是连仆从都未见过几个,除了城主身旁跟着的,便再没旁的人了。 二人随行进去后,落座在了堂厅处。 此时,才有一女仆走了出来,为二人端茶倒水。 城主招呼二人,饮了茶后,才谆谆道来。 城主道:“我们这临安城又称鬼城。千年前的第一任城主,也就是我东方家的老祖宗,便是他将这鬼神请了进来。这俗话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鬼神又何尝不是呢。” “家里流传是说,我东方家原没有富贵命的。可恰巧的是,老祖宗是个贪财好利之人。他年少时有些才华,读了些书,到了年岁时便进京赶考,想咸鱼翻身一下。” “可是,他一连考了十几次,人都耗到中年了,仍然没考上。最终只能落魄的回到临安城,遭人笑话。但也就是他回来之际,临路时救下了一个残鬼。而那鬼便是如今盘踞在临安的鬼神。” “他善心救了残鬼,残鬼便许了他一个愿望。老祖宗见翻身的机遇来了,便求当时的城主之位。不幸的是,残鬼真将此愿实现了。老祖宗凭空而来,摇身一变成了城主。邻里乡里的百姓都是眼实的,就算不知道个中缘由,便也是不信服他的。” “恰又是那几年,城中都不太平。风不调雨不顺的,时不时还发个干旱。老祖宗是个才不配位的人,对于此般事情,他怎么都解决不好。因此,百姓的牢骚越来越大,老祖宗也是焦急万分,开始疯狂的拜神求佛,想央求神仙,点化一二,好让他继续保住城主之位。” “然而,他的苦苦哀求,整日地烧香拜佛,并没换来什么。便也就是这时,当年的那个残鬼再次出现了。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实力大增。为了找一处盘踞之地,就顺着下去,蛊惑老祖宗让他与自己绑契。” “老祖宗一听,没有丝毫犹豫便与他签下契约。此后,那残鬼的确用自己的力量,给城中带来和平富足。不过,他要求城中百姓要对他虔诚跪拜,每年还需送些牲畜祭祀他,甚至时不时他还要个一女半童。此般下来,城中确实富足了,衣食无忧,但是大家也都承受着断离之苦。” “野鬼自此之后便控制着临安城,他还施法迷惑了百姓的心灵。让老祖宗享受到了虚假的爱戴,满足了虚荣之心。原以为老祖宗便到这了,可他为了巩固契约,居然狠心想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野鬼,陪伴他永生永世。” 说到这里,城主忽然激动起来,他声嘶力竭地道:“可就是这个许诺,害了我的女儿啊!” 东方城主突然地激动吓到了裴许二人。只见,东方城主的眼中布满血丝,而后流下了悲绝的泪水。 东方城主激动的起身,却又瞬间泄力坐了回去。他的哭泣来的突然,但若不是成日以泪洗面,绝做不到说到一字一句便愤慨的流下泪水。 女仆见他这般,上前安慰的抚着他的背。 “我的女儿,呜呜,我的女儿啊......”城主抑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波澜,哭诉着。 许清弦见他这样,便上前宽慰道:“城主大人,您先别激动。您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全些,我们了解了也好帮你啊。” 城主听到此话,便也清醒了些,他努力的抑制情绪,好叫自己能将过程说完。 片刻,他喃喃接道:“老祖宗许诺野鬼,想下嫁女儿。但是他的一片诚心,却并没有打动野鬼。因为当时,野鬼根本没有看上先祖之女。可之后,他又觉得这个承诺,不要白不要。便同老祖宗说,这个承诺转成一纸契约,若未来,东方家有他想娶的女子,契约便到那时再生效。” “老祖宗听了,欣喜万分。契约巩固了,女儿也保住了。可是,他倒是快活了,却苦了我的女儿啊!” 东方城主哭喊着,但却已无力哭腔,他只得疲惫且绝望的坐在椅子上,甚至没看裴厄二人一眼,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之中。 裴厄和许清弦两人相看后,都没说话。 稍后,许清弦就上前安慰到:“城主您先宽心,既然承诺已经转成婚书,那您的女儿,如今在哪啊?” 许清弦这边刚刚话落,门口就忽然出现一女子,她沉凉的声音传来,道:“我在这。” 裴厄和许清弦都被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到,朝后看去。 此时,门口站着一素衣女子,她身形细挑,蔓条罗枝。仔细端赏而去,却惊叹,她生的当真是秋水浸芙蓉,晚岚覆深情。 她有带着荷叶般薄嫩的双唇和一双染过青水之色的双眸。 那是个美人,也难怪野鬼选她。不过,原本可以一笑拨心弦的面容,此刻却被苦涩和悲痛埋上,看着凄惨无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女子缓缓走入,到达她父亲身旁,安慰的抚着他。 之后,女子才朝二人行礼道:“小女子东方情,见过二位侠客。” 许清弦听着,他能感受到,东方情的音色之中都带着悲情之色,让他听了都忍不住糟心。 “实在抱歉,父亲的情绪这几日时上时下的,实在无法控制。”东方情微微屈身,表示歉意。 裴厄和许清弦连忙抱拳回礼,其中许清弦回到:“无事的,东方小姐。遇到这种事情,很难能控制好情绪。” 东方情听了,朝他微微一笑。 稍后,东方情朝屋内唯一的侍女吩咐到:“小果,先将城主带回房休息吧。”。 侍女得了命令,上身搀扶起城主带走了。 而后东方情面朝二人道:“让二位见笑了,请坐吧。” 于是,三人便都落座了下来。 坐下片刻,东方情又接着道:“真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接临安城的委托。不过,让小女更是没想到是,接委托之人居然是江湖神医许公子。” 东方情说着,微微含笑看向许清弦。 许清弦一愣,原本舒坦的身姿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不敢回话。 东方情见后,莞尔一笑,解释道:“许公子不必惊慌,东方府对你并无恶意。五日前,你们接下委托之后,父亲便睡不着觉了,成日成夜的盼着二位早些赶来。甚至为了更好的接待二位,父亲还特意求了城中猎户,前去一探究竟。” “也是因此,我等才得知了许公子的身份。” 东方情话语之中轻盈诚挚,并无欺骗的意思。 许清弦听着,也是半信半疑的取下了帷帽。 在帷帽取下的那一刻,东方情明显的惊诧了一下,而后她又恢复原来的笑颜,道:“许公子这双金眸,生的当真是好看。就连我一个姑娘家,都自叹没有你此般的天色。” 许清弦局促一笑。回了礼道:“姑娘缪赞。你生的也不错,国色天香,温婉流水。” 东方情听到夸言,也是心悦含笑。 此时,裴厄找到了空子,询问了正经的事:“东方姑娘,委托信只说是来除鬼的。如今,我见令尊的样子,莫是不完全如此吧,可否细细讲来。” “噢,抱歉。父亲害怕言明其意后,便无人愿意接下委托,这才写了旁的上去。” “方才家父已同二位公子讲了些前尘往事,此行的话,我同父亲需要二位公子倾尽全力,让东方家与鬼神解除婚契。” “因为先祖一诺,鬼神为了确保承诺来日能够落地。便让先祖亲手写下聘婚书,并将名字那拦空了出来。一月前,鬼神临城,突然告知城中百姓要娶我为妻之事,并且已经在婚书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婚书签订的是灵魂契约,永世有效。若是我十日后不下嫁,他就算不急着来寻我,我的阳寿走尽之时魂魄也会自动被他捕去,永生禁锢。” “如此说来,将婚书撕毁,便行了?”许清弦说着。 东方情听后,立即补充:“不,并没有那么简单。婚书是先祖和鬼神的承诺,但只我一方撕毁并不做效,必须要鬼神自愿消除婚书契约,解除承诺才行。” 东方情说完,厅内一片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许清弦才小心翼翼的接问道:“姑娘觉得......鬼神自愿取消婚约的可能,有多大?” “如我所见,恐是毫无可能。”东方情回着,微微一笑中,全都是苦涩和绝望。 厅中又是一片寂静,仿佛被冬雪冻结了一般。 而此刻的门外也是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当真快到冬天了。 “姑娘见过鬼神吗?”裴厄突然问道,语气正经没带什么感情。 “没有。” “那可有在梦里或者别处见过鬼神或他的替身。” “也没有,我向来少梦。便是梦醒了,也记不清其中之事。”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厄和许清弦都沉了沉心。 为鬼者是生前执念不散的化身,因此被鬼选中的人,便如他的命定之人一般,他就是魂飞魄散,也断不会放手。 东方情生的如此温美,鬼神一见倾心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婚约摆设千年才得这么一位入心之人,怕是很难取消婚约。再加上与鬼许诺,便如同求黄天后土为公证,想要取消并不轻易。 “二位公子,我有些其余的话,想同二位说。”东方情忽然说道,面上是祈求之色。 裴许二人朝她看去,摆出倾听的神色。 “东方姑娘但说无妨。”裴厄说。 “先祖可恶,将临安城变成了鬼城。城中百姓,也因此常年受鬼神的剥削。此番他忽然与我指婚,若我逃婚成功,恐他会将怒火殃及到城中百姓身上。我东方一家,虽为城主之位,却是实实在在的罪人。若有可能,我不想再如此危害邻里乡里了。” 闻言,许清弦脸上有些窘迫了,裴厄心中也大呼气了一番。 一城之大,若鬼神十分强劲,其怒火波及而来怕是很难顾及全部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许清弦和裴厄二人相识,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许清弦突然有了点子。若想让婚约撕毁无效,又要保证城中百姓无事,只有一法。做符文驱鬼,念诵经超度。 可他刚想出来,便自行否掉了。 保护临安城需要无比庞大数量的符咒和强大的术士。他是医师,裴厄又是妖,这怕是做不到了。 于是,他自行给自己泼了一盆泪水,厅中也是鸦雀无声。 “二位公子,若实在为难,我也不多强求。倘若我的悔婚,会迫害城中百姓。那我便嫁......” 不久,天色已晚,三人商讨无果。东方情只好为二人打理好休息的房屋,便将此事放到明天在商讨了。 月色浮上,城中的灯火渐渐暗。城主府只有三个仆从,夜晚更是寂静无声,恐让徐风钻了空子。 入夜深时,裴厄悄然趁着夜色离开了城主府。妖鬼本是一脉,他有些别的打算。 东方情的委托要完成,但若能收服此地逗留的鬼神,为己所用,那他才是赚大发了。 夜色寒冽,临安城被鬼神的气息环绕,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就连裴厄自己点的微火也见不得几寸道路。 裴厄走在街道之上,手上持一架赤火灯笼,他遥遥的往前走着。白日之时,东方情曾说过,鬼神十日之后的迎亲之地,是在贯穿临安城的河岸之处。因此他打算去那处看看,寻个机会看能否直接找到那个鬼。 路上,裴厄持灯而行,每踏过一步,脚底之下的地面就漫起一片冰霜。而在他的远方,草丛之中闪出六双黄眼死死的盯着他,时不时还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裴厄自是注意到了这边,但他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待到了河岸旁时,藏在房屋和草丛阴影之下的鬼终于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拿刀拿斧,靠近了去。 裴厄紧了紧灯笼,眼眸流转瞥向后面。 他身后有三个鬼,因为鬼没有实体,走路之时没有脚步声。 当三鬼蹑手蹑脚,开始抬起刀斧,打算砍下去时。裴厄突然一个转身,抬掌扬起一片赤火,烧了过去。 片刻,三鬼没提防裴厄,便被突如其来的烈火烤上脸颊,痛苦的哀嚎着。 “哎呀!啊啊啊啊啊啊!”鬼们桀桀的喊着,来回拍打自己的脸庞之处。 裴厄见状,也没闲着,他起手召唤却邪,静静的朝三鬼迈去。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鲛龙卷·金狐出没 夜色零落,微弱的月光根本照不进临安城。城中除了屋檐下的灯火,便没有能点亮的东西了。 而裴厄手上的灯火随他心意忽然变化,由暖至幽,扬着诡异的光芒。他那手持的武器‘却邪’也顺着他的想法,变成了弯刀,染着腥火的焰气。 三鬼将脸上的火拍没后,惶恐之下,都紧着心,警惕地拽紧了手上的刀斧。 三鬼长得难看至极,身躯佝偻干绿,布衣上还渗着沼水,粘腻恶心。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地头颅和身躯差别很大,不像是同一具身体的。 凸出的眼珠子漫着血丝,惨白削瘦的脸颊上气色倒是如死人一致。就是那嘴巴,歪东倒西的,牙齿似被人打了一拳,编排的糟乱。 “你,你是谁!”三鬼中的老大喊道,气势薄弱。 只见阴光的照射下,裴厄的影子越拉越长,变得蜿蜒细挑。渐渐地,他的影子变成玄蛇的模样,在地底下盘踞了起来,朝他们呲着厉牙。 “我是谁?你祖宗。”裴厄不冷不热的说着,眼中映射出腥红之色。 “我,我祖宗?不对啊,我祖宗是白城的李牛啊,不是蛇。”老大似乎没有脑子,竟然就这么思想起来。 裴厄:“......” “老大,嘘!......你,你是谁啊,为何不怕我们。”三鬼老二叫停了老大思想的脑瓜,举起斧头向裴厄比去,好笑的是他的手在颤抖。 “大哥二哥,要我说,别问了,先将他杀了为好。”三鬼老三出了个馊主意来。 “......有道理,杀!”老大老二只听了一句,便没在多想齐声赞同,然后三鬼便颇有默契的直接冲了上去。 裴厄见状,不慌不忙,冷眼看着。片刻,他挥手收掉却邪,在三鬼即将冲到面前之时,仅仅一个响指。便有几束藤蔓从他脚底窜上,扑上三鬼,将他们控制住了。 三鬼突然身撞着身,脸撞上脸,哇啊的来回叫着。 “哇啊!老二,你别把我头砍掉了!”老大喊着,只因老二的斧头快举到他脑袋上了。 “噢!对不住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老二竟还回他。 裴厄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 等三鬼消停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厄,其中老大壮言道:“你到底是谁啊,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怕你!” 说罢,三鬼便又抄起家伙,东打西砍的乱晃起来。 此刻,裴厄失了耐心。他影子下的玄蛇忽然从地底爬了上来,刹那间幻化成一只身形巨大的蛇身朝三鬼吼去。 “呲啊!”庞大的声音和浩瀚的声势,让三鬼瞬时间就安宁起来了。 他们齐齐的瞪大了双眼,手脚老实多了,什么刀的斧的全扔了去。 “现下能闭嘴了吗?”裴厄借势威胁道。 三鬼齐齐点头,唯唯诺诺的。 “你们的头,可是个自称鬼神的。”裴厄问着。 老大纳闷,他回道:“我们的头?我们的头是前几天新做的,没有名字。” 裴厄听完,缄默无语。很显然,此头非彼头。 他心想:什么蠢笨东西,还是直接杀了吧。 裴厄的决心下的很快,收起无语的眼神时,便想一掌直接轰烂他们的天灵感。 可突然,远处的丛林中。闪出一阵霹雳光芒,一道符咒直接打到裴厄的身上。 “小小妖道,岂敢造次!”丛中传来一个响亮地声音。 符咒贴上裴厄的身后,就瞬间燃了起来,追着赶着烧上他的全身。 灰光之下,丛林中的人缓缓走来。 来人身着素白金衣,衣袖上绣着华丽的纹饰。他左腰悬挂着一把白决的长剑,身上佩戴的腰链和玉佩也因他走路的步伐,来回碰撞,发出翠翠声音。 金光珠遥碰,片片贴悦音。 此人金冠竖起,便是连临安城夜晚的暗淡灰光,都能将他照的金光摇曳。 他的容色和笑颜更是堪配金光之色,眉宇欢挑,杏眼做衬。笑颜上尽显少年俊朗,意气风发。 这人脸上挂着无比自信的神色,不缓不慢的朝裴厄那边走去。驻足时环抱起双手来,自傲地看着符咒的烈火灼烧裴厄。 火光顺着裴厄的臂膀,衍生至全身。稍后,更是沿着脚足,侵上地面,围成了一个圈将裴厄困在里面。 来人盈笑的看了片刻,但稍过了一会,他的笑颜便落了下来。 只见,熊熊烈火中,裴厄抬脚走了出来。他的身躯和衣裳掠过火光,仿佛只是绕过一片薄雾走了出来。 三鬼在旁观望,惊掉下牙,连逃跑都忘了。 金衣人见他完好无损的走出火符后,神色戒备起来。 裴厄走出之后,便死死盯着那金衣人,杀气逐渐浮上心头。 “你是他们的头?”裴厄沉冷的问着。 金衣人见他的模样,心中飘起的恐惧感不是假的。他连忙从腰中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了新的符咒。 “什么谁的头,你们玄阴派的人,连本少爷我都不认识了吗?这次你们又想干什么,在这临安城鬼鬼祟祟的。”金衣人说着,气势没放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玄阴派?”裴厄顺他意念到,不由的疑思起来,怎么又是这个门派。 但是,裴厄周身的气压不减反增,漆黑的双眸依旧死死注视着眼前人。 二人相视中,都绷紧了身躯。 “哼,罢了。跟你们玄阴派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看招!”金衣人自顾自的说着,忽然从手中甩出三张符咒。符咒如雷电之势,向裴厄打去。 轮到裴厄接招,他只压低了眉宇一下,面前就瞬现出蛇鳞盾,挡住了符咒。 不过,裴厄今夜没打算留任何一个人全尸,他突然一个箭步飞了出去,手上招唤却邪出来,准备将面前人碎尸万段。 金衣人的反应也是不赖,发觉裴厄的想法后,几个后撤连忙躲开了去。 但是他的速度不如裴厄的快,躲到第三步时就被裴厄一个瞬闪找上了。 不久,乌黑丛林中,玄影赤火和雷电金光交相闪烁着。二人你一闪我一躲的,在林中到处飞着。 接招几轮后,金衣人发觉自己打不赢裴厄,前几回尝试攻击裴厄但都被其巧妙地化解掉了,落于下风的他只能一直后撤躲着。可也是越躲越吃力,越躲便越接不上招式。 裴厄的攻势猛烈又快速,一连好几个瞬闪打得他猝不及防。 金衣人的符咒用了一地,唯一有用的也没几个。 ‘不行,在这么下去要被这人耗死了!’金衣人心中想着,身躯越来越疲乏。 但刹那间后,他钻到裴厄招式的空隙,向天上躲去了。 得了一丝喘息之后,金衣人直接开大,展示出自己的妖体真身。 只见空中,寒月拨雾,金衣人的身后惊现地生出了六条狐狸尾巴。尾巴是金箔色,因为妖力的外现,还都飘落着如拂光般耀眼的灵粉。金衣人的眼眸,在背对寒月之下,渐渐幻变成了葡紫色,如同他们青丘一脉的特性,有着魅惑之力。 裴厄在底下看着,不禁来了兴趣。六尾狐族,难怪能扛他招式那么久。 不过他又联想到几个时日前,那条三头蛇说的。青丘狐族已经叛离妖族,他们的离开险些让自己好不容易统一的妖族再次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于是,‘杀无赦’三个字便在他心中浮现出来。 裴厄特意收了攻势,抬头朝金衣人挑衅问道:“你唤什么,报上名来,我不斩无名之徒。” “呵,你又是谁,我也不斩无名之徒。”金衣人缓了口气硬气的回道。 裴厄听后,忍俊不禁。 他嗤笑:“好口气,将死之人,很少有你这么硬气的。” 金衣人依旧戒备着他,但他妖力全开后隐约嗅到了不同的气息。 他问:“你也是妖族?” “我想,你不配用‘也是’这二字。” “?” “青丘狐族,已叛离妖界。叛徒之身,该当死罪。” “呵,我青丘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不过是个玄蛇罢了,品阶还没我高,也敢这么口出狂言。”金衣人回击道。 裴厄嗤笑,起身飘向空中。 夜晚,岸边。空中的风不小,凌冽的风吹拂着二人。 “罪人当死,今日我便替妖皇清理门户罢了。” 说着,裴厄便再次冲了上去,同他打了起来。 金衣人立即抽出配刀,迎面撞上。之后二人便又在空中打了几个来回,惊的丛林树叶片片掉落。 丛林之上,一只狐妖一条玄蛇厮杀着要拼出个胜负。 直到地面忽然传来一声特别嘹亮的呐喊声。 “停!!!!”许清弦赶来此地,朝空中大喊。 这一句音传了好几个轮回,在丛林中悠荡了一会。才溜入二人的耳廓,叫他们戛然而止了。 地面,许清弦因为方才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险些扯破了嗓子,连忙拍胸平复自己。 “咳咳咳!” 金衣人见到许清弦的身影,十分诧异,口中下意识唤了他的名字。 “许清弦?” 裴厄听到这三字时,明显愣了一下。 半晌后,城主府邸—— 东方情端着几盏茶水,敲响了许清弦所住客房的房门。 她朝里唤道:“许公子,茶水来了。” 下一刻,许清弦连忙将门打开,把人请了进来。 “东方小姐,感谢感谢!真是劳烦你了。”许清弦脸上带着愧色,恨不得给人磕上一个头。 半夜三更的,为了裴厄的事情惊动了他自己便算了。还惹得附近的邻里百姓都惊醒起来,现下东方城主更是披着薄衣,挨家挨户道歉去了。 除此之外,也将刚入眠的东方小姐拉醒了起来。 “东方小姐外面有些冷,你快进来坐坐。”许清弦关切的说着,面容和煦又掺着许多愧色。 东方情听后,也是回了微笑说道:“好,那我便叨扰大家一下了。” 东方情睡眠浅,若夜中一旦被什么惊醒了,便很难再入睡了。另外,本着需要知晓一下许清弦等人半夜突然闹腾什么,甚至还带了个陌生人回来的事情和原由,她便留下了。 “东方小姐,你坐下我来吧。”许清弦接过东方情手上的壶水,自行忙了起来。 “哎......那便多谢许公子了。”东方情还没来得及拒绝,茶水就被人顺走了,她也只好礼貌回话。 稍后,许清弦为所有人沏好茶后,独独往一杯茶水之中撒入了一些花粉,而后递给了东方情。 “东方小姐,这加了泠花花粉的茶水你先饮下,我见你气色一直不大好,眼下还有些许黑雾,许是睡眠不好。你将它喝下后,能有效的缓解一下。”许清弦说到,听着的东方情一脸受宠若惊,回了个笑收下了茶水。 “多谢许公子。” 而这会忙完的许清弦也是坐了下来,质问起了裴厄。 “裴厄,你大半夜跑出去干嘛?”他的金瞳盯着裴厄,眼中有些怒意,势必要让他说出个所以来。 裴厄没有虚心之色,他直接回道:“捉鬼。” 他说完之后,还指了指在门外被符咒贴了满身的三鬼。 三鬼老大,在外遥遥的听到了一点声音,大喊到:“歪,你们别太过分啊!茶水也不分我们一点,还让我们在外吹冷风。” 他一说完,金衣人便一个符咒飞了出去,穿过门框。贴上他的脑门,电光火石间,封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唔!”那边传来回响。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鲛龙卷·只言片语 “咳咳,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啊,许大医师。”一道符咒打完,金衣人收起的厉色,趋向暖色,看向许清弦。 “当真是巧啊,涂山忆。上次一别,已有一年了吧,说起来你为何会在此地啊?”许清弦问。 涂山忆听完松了劲,一脸无奈说到:“哎,你快莫说了。你不知晓,我师傅忽然同和尚门谈了一门亲事。他们那堆老和尚十几年前不是收养了一个弃婴嘛,如今长大了,那位姑娘不知为何就看上我了!然后那堆老和尚便来说亲了,我师傅还同意了!” “所以你是......逃婚!”许清弦一脸惊色,带有些许打趣。 “什么逃婚!你别胡说,我连那姑娘都没见过,如何能娶她。” 许清弦听着,盈盈一笑,而后道:“我听说啊,那弥勒无极门的养女,从小被和尚们捧着,金尊玉贵的,是个美人啊,何故看上你了。” 而后,涂山忆道:“我也尚未可知啊,我同她并未见过,真不知她如何瞧上我的。就算暂且不论这些,我对她毫无心意啊。若是随师傅的意娶了她,便也是对不起人啊。” 涂山忆说着,十分苦恼。 许清弦又回:“你如今出来多久了?” “已有一月了”涂山忆抬眸,回着。 “那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躲着,可曾想过同那位姑娘说清楚。” “......如何没想过,和尚门的人都不让我进去,说是什么成婚之前不能面见新娘。我又不好在他们门下大闹一番,说什么不娶的话,那毕竟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颜面。” “涂山公子竟然未同那位姑娘见过,那她又如何要嫁你呢?”东方情忽然的插嘴倒是点醒了在座的几位。 “是啊,为何呢?”许清弦也疑惑着。 渐渐的,涂山忆开始陷入沉思。 “若是两派联盟,共谋天下呢”裴厄冷不伶仃的忽然来一句,他那个战争权斗的脑子,只能这么想着。 “无这个可能。弥勒无极门的禅修们极其宠爱这位门女,断不会将她当作交易的。或许,是否有可能涂山公子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惊鸿一瞥呢。”东方情反驳了裴厄的话语,又在问道。 “惊鸿一瞥......”涂山忆喃喃道,在脑海中翻找起过往的记忆。 “哎呀,糟了!”突然,他又惊喊道。 三人齐刷刷的朝他看去。 “当真是有啊!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我同师傅去和尚门那次,因为偷懒耍玩跑到了他们后山去。当时在后山碰到了一个满脸土泥的姑娘,或许就是她!” “如此,便说的过去了。涂山兄你还真是红鸾星动啊,那可是位好姑娘。”许清弦在旁衬说,脸上有着些许笑意。 “许清弦!你别打趣我了,这事快愁死我了都。”涂山忆神色丰富,恨不得上去揍他几拳了都。 见此场景,东方情挡嘴含笑,恍惚之间忽然增生了一些困意,打了个哈欠。 许清弦落座在她之旁,那短暂的哈欠让他注意到了。 他见药效起来作用,便转头对东方情温言道:“东方小姐,泠花起作用了,你快些回房歇息吧。” “啊,好。我貌似确实有些困了。”她缓缓起身行了礼,准备往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时,许清弦忽然起身叫住了她。 “稍等一下东方小姐,这月黑风高的,让裴厄送你到院外门口吧。” 这话一出,刹那间裴厄和东方情都呆愣住了。 “啊,不用,一点脚程而已,不远的。”东方情连忙拒绝起来。 “不用啥啊东方小姐,外头还捆着三个鬼呢,难免他们会使些小动作,有裴厄送你回去,我们也放心一些。” 此时,裴厄双手环胸,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乐意的,甚至带些烦意。 不过他烦的不是送东方情一事,而是许清弦越俎代庖的命令起他了。他眼神微带不悦,投向许清弦。 许清弦注意到了,他话赶话的接着道:“哎呀裴厄,要不是因为你半夜跑出去,我和东方小姐都熟睡着呢。这事的确是你的错,你得送一下。” “啊哈哈,真的不用了,许公子......”东方情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摇头干笑。 裴厄被他这么一说,眼神也飘泊了些,许清弦说的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行,我送。”说罢,他就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东方情再大家闺秀,这会也得考虑自己的安全,只好跟上离开。 然而,在二人离开之后,许清弦连忙关起了门,转而对涂山忆说道。 “你可没受伤吧,那裴厄可是九品玄蛇,武功高强的很啊。” “伤倒是有些,可你也知道的,我青丘狐族自愈能力一绝,现下已经好了。” “那你可注意到些什么,我同他今日才到临安城,他晚上就有小动作,难免让我疑心。” 涂山忆听了,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你同他不是一伙的吗?为何怀疑他。” “害,这个中原由跟你解释不清。总而言之,就是我得盯着他,免得客死他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客死他乡?” “嘀咕什么呢?”正当涂山忆凑过耳朵听来之时,裴厄哐当一声推门而入。 二人顿时呆愣住了,尤其是许清弦,那双眼睛睁的老大了,面上就写着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而后,裴厄眼神一边盯着许清弦,一边走到方才的座位上,落座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啊,闺阁家的姑娘都住的远吧,离这也有一段距离吧。”许清弦转开话题,问道。 “我用轻功送她回去了,倒是你们,背着我都说了些什么。”裴厄盯着二人,眼神中带着的气愤如同烈焰,仿佛将二人的离路都烧干净了。 “哈哈......我们能说啥,许医师给我疗伤呢。”涂山忆在旁打着掩护,他不知怎的也被裴厄这气势给吓到了,自觉恐惧起来。 说着,涂山忆便扒开右手衣裳想露出伤口。但是手臂展露之时,上面白净无瑕,什么都没有。吓得他慌忙之中又扒开另一边衣袖,依然什么都没有,全都被他自己自愈好了。 涂山忆:......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治完了,靠。 这一顿操作让两人顿时间感觉更加尴尬,于是乎许清弦直了直身子,说到:“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也该歇息了,回见啊裴厄。” 下一刻,他就连忙拽着涂山忆跑了出去,可才跑了一会,许清弦又独自回来说道:“不对啊,这是我的房间。” 说完,他就急忙的轰走了裴厄,刚走出去的涂山忆也早就跑没影了。 裴厄:“......” 第二日—— 晨起不久,几人齐聚城主府大厅,一同商讨鬼神一事。 “昨夜我已与涂山忆说好,他身上有着许多符咒,可以分发给百姓们,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许清弦开口道。 东方情一听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眼中也带着些许感激之情。 “多谢涂山公子相助,若我能回来,东方家定备上厚礼以表谢意。” “东方小姐,这就不用了。我是金阙弦乐阁的,金银财宝实在是数不胜数了。”涂山忆抬手谢绝。 “那......涂山公子想要些什么呢?”东方情问。 “嗯......这个嘛。只要我门派之人来寻我之时,东方小姐和府邸上下能别告知我来过此地便可。” 东方情听后,温颜一悦,答应下来。 “这是自然,东方府上下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而后,几人简单聊话几句后,裴厄就操纵妖力,将三鬼绑了上来。 三鬼背靠着背,头贴着头,手都老实的捆在一处了。 “你们三个可是鬼神的下属?”许清弦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可绝对不是那个鬼城主广邺的下属。”大鬼摇手摆头愚昧的否决着。 看到这,裴厄便操纵妖力,变出一条小蛇爬上大鬼的肩头之上。 他道:“老实交代,不然你这假头便也不要了。” 小蛇缠绕上大鬼的脖颈,呲呲作牙。 “哎等等!大人我说行吗。要了他的头能别要了我的头吗。”让人未曾料到的是,本来用来逼迫大鬼就范的小蛇,先策反了心疼头颅的二鬼。 四人面面相觑之后,裴厄便把二鬼转到几人前头来。不过二鬼的头确实好些,想来是往清朗书生的面向修的,但是也未见修的多好。 “多谢四位大人,嘿嘿嘿。”二鬼笑道,而后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我们兄弟三人,的确是侍奉诸位要寻的那位鬼神。不过,他在我们那叫鬼城主,不叫鬼神。千年之前,他到了此地,因缘巧合被凡人救下。之后便落住于此了,城主在这临安城的地底之下,也建了个临安城,比这里的都要大些。” “但是,我们兄弟三人不是自千年前就跟随侍奉的,而是近几月来投工的。鬼城主因为喜丧佳事将近,多月前就大肆宣扬,雇了许多鬼工来。那鬼城之中,也都装潢好了。哎呀,那可真是极尽奢华和隆重啊!彩头布满了整个鬼城之中。想必,这准城主夫人看见也会欣喜万分吧。” 二鬼说着嘴上难掩憨笑,仿佛自己就置身其中,欣赏品乐起来。 主位之上的东方情,微微落眸,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于她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底下的装潢越华丽越铺张,就说明鬼神娶她的心意越坚决。 稍瞬,她问:“十日之后,他就要娶亲了,你可知他娶亲的流程。” “嗷嗷,这自是知道的,城主大人先前在城中说了十几遍了,反复叮嘱。连我这个离得远的场工都听的真真切切。他说先由鬼喜婆上来迎亲,接那准夫人出阁,再送至阴阳桥。然后鬼使便会做法启动仪式,诛杀夫人的凡胎,将她的灵魂引渡到鬼城之中。” “这引渡之后,便会一路行花桥,将准夫人接到城主府,再举行婚仪。” 二鬼说着,脸上满含笑意,似乎是置身其中,替准夫人高兴。 东方情听到要诛杀自己时,心中颤动,有所惊吓。 “一定要诛杀凡胎,才能进入鬼城吗?”许清弦忽然问道。 涂山忆此时插话回了他:“这是一定的,许兄。鬼之一族一旦自称为王有了领地,便会设立禁制结界,以达到保护领地和子民的目的。便是同族和妖族也得通过这个方法下去,除非是有十万年以上修为的大妖,才可以无视结界。” “哎对对对,凡胎身死才有机会进入鬼城,这也是城主大人的禁制之一。”二鬼补充道。 东方情听完心惊胆战,婚书在广邺手上,若她身死无论婚书是否撕毁,她都无法再回到人间了,那这岂不是死局。 场中一片寂静,许清弦陷入了深思。他有药物能做到让人魂魄离体一段时间再还魂回来的,但此药需要一个灵力浑厚的人坐镇,源源不断的供给给服药人灵力,才能让他还魂。 就在这时,东方城主忽然带着一冠如面玉的公子走了进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诸位侠客,容我打断一下,这是相思门来的微光泠侠客,说是找涂山侠客的。”东方城主介绍道。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鲛龙卷·生常苦病 东方城主侧身后,他身后就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 放眼瞧去,他身着月蓝色衣裳,行走时,那衣裳便如流水般荡漾,波纹不断,一看就只是上好的料子做的。 他青丝用月弯半冠束起,生了一双丹凤眼,面色清冷高雅。除此之外,他手中持着一把与其身色完全不同的微红剑,腰间还挂着一枚相思门的门徒玉佩。 清风伴明月,相思薄面情。 微光泠走近之后,涂山忆脸上有所喜色。反观许清弦这处则是兵荒马乱的抄起自己的袖子遮住脸庞,怕被认出来。 裴厄在他旁边落坐着,见他慌乱的动作,一下便知了他的惧意。看向微光泠的容色也严肃了些,手中随时随地准备砸出一招半式。 不过来了客人,几人虽然神色不同,但都前前后后的起了身,以表敬意。 “见过东方小姐。”微光泠入厅之后,先是对东方情礼貌的行礼了。他的声音有些通透,像拨弄琴音一样,有些悦耳。 东方情也回了礼,唤了一声微光公子。 而微光泠却微微侧目转头,眼瞳落在涂山忆身上,满含深意的唤了一句:“涂山公子。” 涂山忆心中有所波澜,他看向此人的神色之中,暗藏着难以分辨的情意。昨夜还大大咧咧的人,见到此人竟忽然变得宁静了些。 “微光泠,你来了,好久不见。” “嗯。”微光泠点头回应。 许清弦趁着二人眉来眼去的功夫,立即从百宝囊中掏出了帷帽以刀光剑影般的速度扣上了自己的脑门。 二人交流完眼神后,涂山忆就打算介绍起自己的好友。 “微光泠,我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挚友之一许......”然而当他转身时,见到戴上帷帽和眼神并不是那么良善的裴厄时,忽然戛然而止了。 “你好啊微光兄,我叫许知,是涂山忆的好友。”许清弦绷得直直的,替上涂山忆戛然而止的话,给自己介绍着。 涂山忆见他此般,眉头皱了一下,满脑都是一个问号。 而后,他走到许清弦身侧,悄声说道:“喂,许清弦。他是相思门的,不追杀你的,你害怕个什么劲。” “相思门的怎么了,虽说只有他们同和尚门的不追杀我,但也是要提防的!”许清弦也侧目同他回着。 涂山忆闻后,也是不知回些什么好了。 横竖说来,被追杀的是他,即便微光泠没有恶意,但为了挚友的生死大事,他也不便多说。 然而,微光泠却知道帷帽之下的是何人。他眼神好,来时遥遥看着,已经发现了许清弦的金眸。再加上涂山忆同他友情不浅,七嘴八舌的曾提到过有一位赛神仙的游医朋友。 微光泠温雅一笑,面带好意说道:“见过许公子,不过我竟不知榜上有名的江湖游医居然改名了。” 许清弦刹那间抬眸望去,心里想着:这便被发现了? 涂山忆见此,在旁附和着:“你瞧,我就说吧,不必遮掩。” 然而,即便挚友都如此说了,他还是心有疑虑。 直到旁座的裴厄出言宽慰,才放下了帷帽。 裴厄看得出微光泠的实力,虽然比上涂山忆要强大些,但若是他火力全开,那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放下吧,他杀了不了你。”裴厄信誓旦旦的说着。 犹豫之间,许清弦才半信半疑的取下了帷帽。 微光泠温尔一笑,带着礼貌询问道:“不知许兄旁坐的是谁,在下可否有幸结识一番。” 微光泠是大门派的内门子弟,礼仪方面自是不用说。 裴厄见人这么知礼懂礼,少不了也是要恭敬些的。 他回了礼数介绍道:“我名裴厄,妖族玄蛇,有幸相识。” “同幸,裴侠客许侠客。”微光泠屈身行礼,再次了表敬意。 堂内的东方城主默默走到了东方情身处坐着。二人一左一右端坐在主位上,东方情见他们叙旧完后,出言请了微光泠坐下。 微光泠落座后,几人的话题便转了回来。 “不曾想到,我东方府这座小庙,居然请到了这么几尊大佛,如此一来情儿便又多几分活路了。”东方城主苦笑着看向女儿,了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 “父亲......”东方情闻言看向日渐消瘦的父亲,这几年他们家都不太平,父亲脸上也早早没了笑意,她也唯有心疼。 “东方城主请先宽心。我方才忽然想到一法,只差个人便能可行了。”许清弦询问着,如今先帮助东方府的父女二人才是最要紧的,他将视线落在微光泠身上,示意他就是口中的人。 “今日我到了此地,便会鼎力相助,许兄但说无妨。”微光泠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给了个稳重肯切的答案。 “那好,既然微光兄大意相助,那我便说了。” 只见,许清弦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小匣子。稍后,随他手指拨弄开扣锁,打开时匣子中就散发出同琉璃般的光色。 他将匣子转向众人说道:“诸位请看,此乃七窍还魂丹,是我早些年练就的丹药。其功效就是让人在一日内身死还能还魂,但需要一些外界的助力。早些时候我便想到了,但是苦于无灵力供给者,这才没说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众人被那盒匣子里的光芒吸引到了,纷纷注视着。 “生常百病苦,一朝还魂来。这七窍还魂丹是少有的宝物,没想到许兄竟然有四枚。”微光泠惊叹道。 此话一出,倒是让许清弦逮着炫耀的好时机了。 他回道:“那是,我许清弦早些年的名号,可不是吹嘘来的。” 在旁,裴厄又嫌弃起来了。哪来这么自恋的人? 他打断道:“行了,继续说。” 许清弦听到,立即收了气焰,正儿八经道:“竟然那鬼城要身死才能进去,我想着不如裴厄和阿忆你们同东方小姐下去,将那鬼神打的点头,撕毁婚书。” “诸位大人,此话有些吹大了,鬼城主很强的,你们怕是打不赢。”待在中间地上的二鬼忽然不合时宜的插话道。 “哎对啊,你们怎么可能打得赢城主呢。”大鬼又落井下石着。 裴厄听不住了,他一个响指,三鬼身上便起赤火了。 之后涂山忆还加码盖了个金罩子上去,随着三鬼的哀嚎,金罩子越烧越红。再打开时,只剩灰烬了。 东方城主怕女儿见了这种惨烈场面害怕,还特意给挡住了双眸。 半响后,几人又围桌讨论了更为细致的方案。 按照计划,接亲那天,东方情如约出阁,而裴厄和涂山忆则混入她的接亲队伍,一同下去。等三人身亡魂魄入了鬼城后,许清弦东方城主和微光泠便将身体搬运到阵法处。 按照七窍还魂丹的条件,他们身死时,得有人源源不断的供给灵力,让其身体血液继续流淌,这个就交给了新加入的微光泠。而许清弦则负责时刻关注几人的生命体征,用丹药续命。 计划定完之后,东方城主虽然担心,但如今之际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能答应下来。 之后,几人便出府给城中百姓分发贴上符咒。 直到黄昏之时,才缓缓归来。东方城主十分感激,特意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 许久,月色渐深,临安城上依旧乌云密布。几人吃过晚饭后,许清弦独自找上了东方情。 ‘咚咚咚’他敲响东方情小院的房门,不出片刻东方小姐的声音就传来了。 “来了。”只听步伐静后,门也打开了。 “许公子?”东方情显然有些纳闷。 “东方小姐,叨扰了。在下有些话要同你说,事关非常。” 听到此话后,东方小姐立马就严肃了些,想着邀人进房再说。 “不不不,不必了,闺阁之地,在下不好踏足,就在此地说吧。” “既如此,那好吧。”东方情回眸看向他。 眼见,许清弦从腰中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个白日展现给众人看的七窍还魂丹,和一瓶如星河之色的药水。 “东方小姐,这是七窍还魂丹和忘川水。我要同你讲的事,你可认真听好了。” “嗯嗯。”东方情见他如此严肃,也不由的提高了注意力。 “这七窍还魂丹你需要配着忘川水一同服下才有作用,按药效来说,凡胎需要在十五日前服食才能起效。可是如今,我们来的太晚了,错过了药效的时刻。所以只能配着忘川水一同下肚,才能达到效果。” “不过,他有一个极其残忍的副作用,就是服下此药的十日内,身体会一日比一日的痛苦疲惫。因为要在短短的十日内,体会完世间的所有病苦,药效才能成。”许清弦说完,眼中有丝不舍。 东方情听了,尤为一惊。 晚风凄冷,吹沙着二人的青丝和衣角。 “还魂总是需要代价的,悠悠忘川水,送我魂魄生。若是东方小姐承受不住,我可多下些能规避痛苦的药草。只是若身体不受这苦,还魂的效果便会差些。搞不好的话,会在还魂后反噬上来。”许清弦说着,神色上流露着些许担忧。 “不,我可以。”东方情将忧伤和惊讶的神情收了起来,换上坚毅果敢。 “为了撕毁婚书,为了回到父亲的身边,无论多痛苦我都愿意。”东方情接过七窍还魂丹。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怕,但是手指还是感到寒冷,微微颤抖着。看着散发琉璃光色的七窍还魂丹,眼底确实浮上了些许害怕情色。 许清弦见她这般,也是心疼了些。 他温言道:“东方小姐,这个的过程绝不是好受的。但我可同你保证,定不会让你白受这趟苦。若是下定决心了,便吞下吧。” 东方情抬眸看向他,喉咙哽咽,她努力抑制眼底的害怕神色,拈起丹药一鼓作气的吞了下去。 而后,许清弦立即送上忘川水,助她饮下。 初吃下七窍还魂丹,作用不会那么快起来,许清弦便让她回榻休息了。 第二日—— 临安城上的乌云依旧盘桓着,终日见不到些许阳光。裴厄微光泠等人随涂山忆继续分发符咒去了,临安城好歹也是一城,人口也是不少,不是一天便能发完的。而许清弦已经陪床照顾着了,东方情早上时便患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风寒、头症、咳疾、厌食。 光是此等小病便让东方情下不来床了,东方城主马不停蹄的照顾了一个早上,眼里一直淌着心疼的泪水。但又怕女儿见了关心担忧,才一直压制着不让泪流下来,不让自己有哽咽的声色。 东方情自幼丧母,东方城主便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人也是变得细致又专心。 “父亲,正午了,您吃些东西吧。”东方情隔着床纱,语气微弱得很,便是比几日前那个苦涩埋脸的她还要微弱,听着让人觉得随时可能会断气离开。 许清弦一直在旁施针观察动向,为了让东方情好受点,他已经喂了好几个药丸下去了。 东方城主一直坐在门口旁,照看着煎着的药水。家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奴仆不是在厨房忙碌,就是去挑柴烧火,拈草药了。 “没事,情儿。为父已经让小果等会将饭菜端来,如今我就在这陪着你。” 趁着二人说话空隙,许清弦上前查看着东方城主照看的三个草药炉子。他带布打开了一个炉子的盖子,闻了闻确定已经熬好后,打算端起来倒出。 这时,东方城主拦住了他,说道:“许侠客我来吧。” 许清弦见后,也没继续,他见过太多亲人离别的场面了。知道东方城主这会如果不亲力亲为,会格外心慌的。 “嗯好,劳烦城主大人了。”许清弦说着,回到桌榻上继续配药。 小院的风很寂静,如今正值秋季。东方城主扇着蒲扇,脸上却因为不停的煎药烤火,已经挂上粒粒分明的汗珠。 他一会看药一会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女儿,总是憋不住难受和心疼,隔一会就泪眼起来。因此他的两边衣袖都已经浸湿了。 许清弦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里也止不住为二人哀伤叹气。 难闻的药味一直弥漫在小院中,刺鼻的很。 可忽然,东方情却说:“没在煎药了嘛?” “没有东方小姐,药一直在煎。”许清弦回她。 “那为何我闻......”东方情话说一半意识到了什么,原来是她的嗅觉已经开始变弱了。为了不让父亲担忧,这才突然收了话。 “东方小姐,城主大人在门口煎药呢,你隔着白纱,才没闻到多少。”许清弦帮她圆着话,一本正经扯谎道。 东方城主听着,没说什么。他看着不在意,实际已经听懂了话中的意思。浓烈的苦药味,怎么可能因为白纱隔着而闻不到。 之后的今日,东方情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便她已经很努力多吃些东西,但身体还是日渐消瘦。许清弦看着,不由的怜惜,美人在他面前香消玉殒,也是遗憾落寞的场面。 东方城主日夜守在小院里,心里一日比一日难受。便是连觉也睡不下去,只能苦苦守着女儿,心疼的恨不得这些痛苦自己替她承受。 “父亲,你别难过......会好的。”东方情声音愈发微弱,说话都一字一顿的,需要喘几次气才能说上。 “嗯......好,为父相信,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东方城主握着女儿的手,泪水横流,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鲛龙卷·鬼魂起轿 十日之期本不遥远,东方情躺在床榻之上。许清弦连日连夜的照顾了她好几天,为东方情豪掷的药材数不胜数。 从第三日起许清弦就发觉,东方情的身体底子远比他想的要差。前五日她生病还能喊疼,害怕的哭泣。可到后几日,东方情仿佛已经油尽灯枯一般,气息不剩多少,已没了力气喊疼。 东方城主为此愈加的颂佛念经,祈求上苍垂怜,保佑自己可怜的女儿。 许清弦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 第十日—— 七窍还魂丹的反噬到了尽头,东方情一夜之间活了过来,气血好了许多。 待晨露出头时,众人也提心起来,娶亲的时日到了。 白日时,阴阳河底突然爬了一堆鬼尸上来。 他们手持红伞,一堆堆的抬着聘礼,衣裳上都浸着湿漉漉的河水。但他们全然不在意这些,只顾着别扯坏了聘礼上黑红的礼花。 他们上来时,乌云密布间忽然下起了小雪。雪粒粒飘落,覆上屋檐,覆上石地。 许多百姓在旁围观,即便知道鬼神的存在,但看到百鬼游行还是被吓得不轻,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多嘴一句。 然而,鬼神的迎亲队伍不止一队,先上来那队抬着冗长的聘礼,一路留下渍渍水迹朝着东方府走去。 而另一队则开始搭建引渡台,准备好夺命的东西。他们将引渡台搭成码头状,台子中央起了很高的细柱子,系上了血红般的红绸。 城中沸沸扬扬的,一个两个都来围观一二。鬼差们一路行走,顺着路线将聘礼送到了东方府的门口。 “鬼神迎亲,红礼已致,请东方小姐笑纳。”鬼差们的领头喜婆,用着一双干瘪的手持着红伞,站在东方府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她那尖锐的声音难听至极,成功惊扰到了东方府上下。 东方城主听到,心中憎恶愤怒,但脸上少不了恐惧的神色。 他黑着脸,身后跟着已经变装的裴厄和涂山忆开门见人。 门开时,几人有所讶然之色,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快排到街的尽头了。 “东方城主,鬼城主让我恭贺您,闺女好嫁,喜事临头,十里红妆当普天同庆啊。”鬼婆说着,声音依旧那般刺耳。 “......不必。”东方城主肝火怒烧,脸上的恐惧荡然无存。 “呵呵,聘礼我们便放在这了,待日落之时我等会再来,请姑娘出阁。”喜婆奸笑着,看不见的脸上仿佛是得逞的意思。 而后,鬼婆们便领着身后的鬼差们离开了此地,走时水渍依旧不减,淌了一路。 东方城主心中愤慨,他们还未远去便重重的将门甩上了。 可是即便甩些不好看的脸色,即便将聘礼拒之门外,也抵挡不了东方情会下嫁的终局。 今日的时辰过的格外快,日落不久便来了。头顶之上见不到黄昏,只能依靠城里的光色来判断日升日落。 东方情已经梳妆好了,鬼神送的珠钗放在她的房中,白日时她将珠钗扔掉,可钗子又跑了回来...... 一来二去,别无办法的东方情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让婢女为自己上红妆,添红冠。 鬼神送来的珠饰格外华丽,东方情梳着盘头,额前的几缕发丝也都藏了进去。 她额间点了花钿,钿中是一颗细小的绯红宝珠。她头上顶着价值不菲,规格辽阔的凤冠,插在旁装饰的珠钗步摇也是多的满头华彩。赤色、绿色的珠宝点翠,装点的她格外美艳。 如同皇后般凤冠霞帔的规格。红妆添身,喜鹊绕头,怎么看这衣装都觉得喜气无疑。 红妆衬人,东方情此刻看着比旁的时候气色都要好些。 忽然,东方情眼边滑过一滴泪水,她那柳叶眉微微蹙着,楚楚可怜。 “小姐......可别继续哭了,连日来你都是以泪洗面,眼睛可再经不起折腾了。”婢女小果在她身侧,安慰着。 “......我又何尝不想停止哭泣,可一想到会与父亲永久分别,我便止不住泪水。”东方情说着,泪水如珠落下,顺颊而下滴落在喜服上。 不久,府外传来喜婆的声音,她在催促东方情出阁。 东方情转头,珠瑶发出翠翠声响,因为格外的多声音在房中荡了一会才消。 “时刻到了......”东方情透过窗户,望向大门处。 东方府沉寂的很,府中没有一条红绸,唯有东方情款款走来时,才有了亮色。 东方城主在门口看着,心绞万分,泪如雨下。 裴厄和涂山忆幻装成了女子,穿着府里丫鬟的衣裳,身上带着红礼花,也在门口候着。 东方情走到大门时,听到了父亲的哭声。 红盖头之下,她也满含热泪。 只见东方情抚上父亲的攥拳的手,轻声道了一声:“父亲放心,等我。” 她只说了一句,门外的鬼婆便又出言催促,急得上前拽着东方情就要塞入花轿内。 东方情一瞬惶恐起来,她连忙朝着父亲喊道:“父亲!照顾好自己,女儿不孝,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声音略有颤抖,她十分的依依不舍。 喜婆将东方情塞入花轿后,便欢欣的咧着嘴,高喊一声:“得嘞,起轿!” 裴厄和涂山忆见状,立即的跟了上去。 路上,天上下的雪越下越大。整个送嫁队伍,吹着摄人心魂的诡异唢呐,持着如同人血般的红伞,除了鬼神的差使外,其余人无一人笑颜。 花轿中东方情攥紧了手中团扇,低着的头难掩哭声。只见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扇面的花团上,如同泣血。 即使计划十分周全,她也依旧心惊胆颤中途会出现差错,到时自己便真的与父亲阴阳相隔了。回想起过往,她母亲早逝,这么些年都是与父亲相依为伴,互相关怀。她不敢想象,父亲失去自己后会过的如何。 想着念着,她便忍不住掀帘子,想看一眼父亲是否跟随在花桥后。因为前日,他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一路跟随过来。 然而当她掀开帘子时,对上的却是喜丧鬼婆的诡异笑脸,她道:“新妇莫要掀帘,恐坏了吉运。” 东方情被她满脸褶皱的样子吓到,应声过后就立即关了帘子。 轿子一步一摇,新娘一音一哭,就这么走着,便到了阴阳桥头了。阴阳桥的渡口已经修好,周边围了一圈送行的百姓。桥头上满是红妆,台子上也摆好了毒酒和匕首。 鬼差们聚集在渡口上,周边的百姓都是不请自来的,脸上都淌着不舍的情色。 “叶未落败,冬雪却至。”在花轿后遥遥跟着的微光泠说道,他抬眼看着漫天的飞雪,感叹起来。 “此非吉运,秋季寒雪想必也是天兆的怜悯。”许清弦回他。 不久,花轿停下,喜丧鬼婆走到轿前高喊道:“请新妇下轿,断生魂,踏鬼路!” 紧接着,花轿的帘子便被化身后的裴厄和涂山忆掀起。东方情感受到一阵凉风吹来,她在轿中捏紧了团扇,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番颤抖不是因为天寒,而是心慌恐惧。 “小姐,该下轿了。”见东方情一直未动,涂山忆只好出言提醒。 稍后,东方情才莞尔起身,她抬步走出了花轿。由着他们二人牵引往前,路上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但来回讲的极小声,在前头一些的只敢左右眺望,不敢言色。 “请新妇饮下往生酒,即刻前往鬼界。”到了渡口台子处时,喜丧鬼婆端起毒酒,笑吟吟的望着她。 东方情盖着盖头,并见不到她的脸色如何。扶光即落,月入晓昏,是广邺定好的时辰,也是凡间婚娶的时刻。 东方情悠悠将团扇递给身旁的裴厄,掀起一半盖头,左右惶恐不安地看过后,挑了一杯毒酒。 红妆携泪,含情不舍。东方情着实哭了一路,但脸上的妆容却没花掉,反而成了装点的璀钻。 她端着冰冷器皿的毒酒,手上抖到极致。忽然,她抬眸看向喜丧鬼婆,鼓起勇气道:“临走之际,我还有几句话想同乡亲们说,可否答应。” 这话一出,喜丧鬼婆便下意识要拒绝,然而在她话还未出时,耳畔边却忽然响起鬼城主广邺的声音,只有轻飘飘的三字:“让她说。” “......哎呦,那是当然行的,您都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了,想作何都行。”喜丧鬼婆先是顿了顿,仔细聆听城主地吩咐。而后便如同凡人般那样谄媚,连捧带笑的说着。 于是,东方情便缓缓转身,望向身后百姓。 “各位乡亲们......我今日即将出嫁,赴东方家的千年一约。我知道临安城终日乌云蔽日,劳作不兴,都是我东方家带来的罪孽。但是......情儿还是想厚着脸皮,恳请各位,得空照顾一下家中唯一的亲人。东方家的罪孽,便让我一人偿还吧。” 东方情说着,声音止不住颤抖,连说几个字便要喘气压制哽咽地声音再说。 说完不久,东方情恐惧地看向毒酒。珠大的泪从她脸颊划过,落地成冰。而在下一瞬,她一鼓作气饮下毒酒,将酒杯脱力一扔。 之后,毒药还未发作,她便朝前走了几步端起衣裙,朝众人跪拜下去。 底下的百姓被这个举动诧异到了,离的近的甚至还想上前搀扶她起来,但是被鬼使拦住了。 只听,底下的人说道。 “东方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啊,东方家的罪孽全是祖宗所为,本与你没有干系啊!” “是啊,在我们的心中,东方家早已无罪了。细数这几任的城主大人,哪个不是个顶个的好。你冥婚我们也痛心疾首,如今却又这般......哎呀。”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而东方情却摇了摇头,说道:“诸位乡亲不必再说了,即便不是为了赔罪,是为了诸位的生死安全,情儿也会答应的。” 说罢,她就自顾自地跪地磕头,在磕到第三个时,心上刺痛起来,毒药发作了。 东方情不久便毒气攻心,她努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撑了起来,才道:“......多谢,各位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突然地,东方情嘴角溢出黑血,逐渐神色不清。恍惚之中,她见到了远处赶来的父亲。 可东方情摇摇晃晃的,还未看清父亲的容色便失力躺了下去。 ‘扑通’一声传来,百姓们个个发出惊诧的声音,捂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随着几声珠摇的碰撞声,东方情彻底失去了力气。 裴厄和涂山忆见了立即赶上前查看,台下的百姓也都闭了嘴,惊恐又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有几位已经横泪而下了。 “......”东方情再讲不出话,只是嘴边源源不断的溢出黑血,眼中含着的泪水怎么都滑不下去。 东方情的模糊视线中,隐约看到乌云蔽日的天处,有一束照进来的暖光。光色是橙的,若没有乌云的盘踞,天外的云霞该有多好看啊。 然而,她只这么想着,那束暖光却越照越大,乌云的裂缝越扯越多。 天边是橙红一色的云霞,层层披盖,好看至极。 她这么想着,心中念着:父亲......我好想同你看一次晚霞...... 东方情气息断尽,眼中霎那间便暗淡无光了。 喜丧鬼婆时刻在旁注意着,见人死后,顿时喜笑颜开,她连忙招呼鬼差准备下一步。 “快来人,将幽火拿来!”她喊着。 此话一出,裴厄立即反应道:“不可!我家城主想要小姐的尸首,万不可用幽火烧了她。” 幽火就是鬼火,虽然叫的特别但却同凡间的火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凡火鬼不能驱策使用,会引火烧身。而幽火乃是独属于他们的火,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 “你又是何人?新妇即将嫁入鬼城,烧毁凡胎肉体才算礼成,你挡在此碍事什么?”喜丧鬼婆怼道。 “不烧毁凡胎肉体,小姐依然会进入鬼城。尸首留下只做个念想罢了,你们强娶我家小姐,逼死她就算了,现下竟然连全尸都不让留!”涂山忆此时在旁帮衬着。 喜丧鬼婆自是油盐不进的,她又反驳道:“新妇与我家城主签订的是生死契约,她的魂魄她的尸首皆属于城主,何时轮到你们来定夺!”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着实怼的二位霎时间说不出言语。裴厄见她这般咄咄逼人,想动手杀人的心一下就扬了起来,气息十分冷冽。而涂山忆也没好到哪去,二人都起了杀心。 “生死之契,是建立在婚契之上。我乃她生父,难道也不能将她尸首留于我身畔吗!”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东方城主的声音,他的话语穿透冰雪先到了阴阳桥。 只见,他急促的朝这走来,脸上挂着愤恨的神色,眼中却闪着爱女心切的泪水。 东方城主急切的往前走着,他眼神死死盯着喜丧鬼婆。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谁才是索命鬼。 “我的女儿,为了先祖的一个狗屁契约,甘愿赴死!说的好听是婚嫁,实则便是将这条命送给你们了!魂魄给予你们永生永世,难道我这个生父养父,不能留下她的尸首半寸,了表思念吗!?”东方城主指着喜丧鬼婆,怒言咒骂。 他的身躯手指都颤抖非常,害怕、心痛、悲绝的颤抖,在这一刻化为无边的怒火。 喜丧鬼婆被他的气势吓到,连忙向后躲去。 “但......但是,死契定下,你们不得不从。”说着,她就下令让身后的恶鬼朝东方城主扑去。 裴厄在旁看着,刹那间便要像离弦之箭一样一触即发,冲破女相的封印,同他们打起来。 然而此刻,让他按捺下了冲动的是。台下为东方情流泪的百姓们,突然蜂拥而至,冲上前去。 “我们早就受够这狗屁契约带来的虚假东西,今日你们还敢得寸进尺!”带头的是个农妇,她翻上台阶,从腰中抽出几张符咒就朝来鬼打上,贴上鬼差的脑壳。 到场的百姓都冲上台面,纷纷抽出自己袖中或者腰间藏好的符咒,对着面目狰狞的恶鬼东贴西沾。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而东方城主下意识扑上自己的女儿,护着她不被伤害。 这一幕被在远处躲着的许清弦和微光泠看见了,他们不便上前只好躲在树后。微光泠手中的寸思剑已经拔了出来,然而在见到远处的混乱时,松了松劲。 许清弦被这个场面震撼到,他感慨:临安城受鬼神桎梏那么久,百姓们却对这几任的城主没什么怨怼......或许世间良善之人还有许多。 “情何止相思......原来是如此意思。”微光泠喃喃说着,身为相思门弟子,修的是无情道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别样的温情。 场景混乱无比,裴厄和涂山忆则趁此机会服下了毒药,准备下鬼城。 许清弦备的是急速药,吞下去不出片刻便会毒发身亡,而二人三日前已经服用了七窍还魂丹。因为妖族自身有修为,可以不用管顾七窍还魂丹的十五日期限。 再借着修为和妖力的抵抗,便不用受多少苦就能达到还魂的效果。 然而阴阳桥处打斗久了,天上忽然风云变幻。一阵幽色漫上河畔,映照染绿了天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肃静!”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煞白的人影。 他身上挂着红绸,穿着喜服,面上看不见脸,身下不见脚,只有半身虚浮在空中。此人正是鬼城之主,‘广邺’。 他一出现,底下便瞬间凝固。他的力量将百姓们定在了原地,叫他们动弹不得。 广邺愉悦非凡,他嘴角挂着笑容。 他道:“东方城主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岳父爱女如此,那尸首便留在临安城吧。” 广邺说完这一句后,就匆忙的离开了,喜丧鬼婆和恶鬼们撇下几嘴唾沫,也都跟着他离开了。此后,四下才恢复正常。 东方城主将方才的话听的正切,他立即起身抱起东方情。 雪落千里,他看着东方情眼中含着的热泪,更加伤心欲绝。吼叫着,将女儿抱入怀中。 “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东方城主伸手抚平了东方情半睁的眼瞳,抚过之际,那滴热泪也顺势而下。 之后,知情的村民们帮衬着东方城主,将裴厄和涂山忆等移到了许清弦二人所在之处。 他们在那里起好了法阵,可以放心的为三人护法。而东方城主则一个个屏退了村民们,安慰他们让他们尽早回屋,紧闭屋门贴上符纸。 许清弦将三人尸体围绕着微光泠的打坐之地放好,然后又各自喂他们含上了七窍还魂丹的最后一个药引,引魂珠。 随着许清弦整理完后,微光泠便闭眼入定开始输送灵力。东方城主一直未走,待在自家女儿身旁,望着她,内心也在无尽的祈求着。 另一边,临安鬼城—— 鬼城之下不见光色,幽色的河水配上血红的红绸灯笼,诡谲得很。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河水中窜流的幽光和河面上浮现的众多尸首。 东方情站在阴阳桥旁,望着前方的临安鬼城。她替自己捏了把汗,四下的景色她当真是不敢往前了。 突然这时喜丧鬼婆等人才从上头下来,出现在她旁边。 “新妇请。”鬼婆依旧吟吟笑着,引着前方桥头下的婚船。 “啊!”东方情被吓到,连忙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团扇于惊吓之中掉落。 喜丧鬼婆一抖,眼神中有了些许鄙夷。但稍后她还是赔了笑迎上前去,捡起团扇道:“新妇初来乍到,觉得鬼城风景不适也是正常的,但是方才已耽误了一些时刻,得快些上婚船摆渡到城中去才行。” 东方情惊色已然未减,她刚死没多久,此刻身上还带着凡人的血色。 她慌忙接上团扇,由着喜丧鬼婆替她掩下红盖,带着她上船了。 此刻,裴厄和涂山忆正躲在远处,虽然是个魂魄身,但他们的妖术还是能够用的。 “那河中淌着尸血,我们一旦碰了便真入鬼身了,怕是游不过去。”涂山忆道。 “无妨,婚船还没启程,我们幻成本体,躲到船上去。”裴厄回着,即刻变成了一条小型玄蛇,偷偷摸摸追到婚船上。 婚船修的虽然不大,但是婚桥的模子倒是复刻上去了,新娘待在船舱之中,喜丧鬼婆和余下之鬼在前后摆渡。 二人幻行入了船后,裴厄爬上东方情的肩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哇啊!”东方情一惊朝旁颠去,这一动静外面的喜丧鬼婆居然没有疑心,嘴角咧着笑。 她道:“哎呀,新妇莫要大惊小怪的,河中不过一些尸骨何足害怕。”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鲛龙卷·鬼城婚仪 “待你日后见多了,便也不足为惧了。” 自作聪明的喜丧鬼婆还以为她偷偷掀了帘子,看到了河中景色,这才有所惊吓,便自行若无其事的嘱咐起她。 而舱中,一只小金狐伺机跳上了东方情的腿上,低语道:“东方小姐莫怕,是我们。” 听到熟悉的声音,东方情下意识掀起一半盖头,低眸瞧去,这才看到面前的是一只金狐。肩头上的裴厄怕吓着她,纵蛇身一跃,挂在窗檐处看着了。 “是你们!二位公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先前她独自一人到了鬼城的阴阳桥有一会了,四处张望左右喊过,却得不到回声看不见人影,便心慌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而那会,岸顶上的喜丧鬼婆忙着跟众人扯皮,裴厄和涂山忆也还未找到机会下来,这才让她等了一会。 眼见二人幻行在此,东方情心中便宽慰安心了许多。 白狐朝她笑了笑,道:“我涂山一脉最重情重义,许诺过小姐自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东方情听闻后,也回了个感激的笑颜,眼中有着一层薄雾。 婚船一路飘飘荡荡,左摇右摆。船底时不时会膈到河中的尸骨发出‘咯吱’的响声。路上,裴厄悄悄探出蛇头观察了一下鬼城的模样。 以土为天,以幽为光。无尽的尸河,乌压压的鬼城。这底下就犹如一个庞大无比的洞窟,尸河遍布四周,中心为鬼城的所在。 河中还弥漫着十分难闻的尸臭,可见的河中抛尸得有多少。 东方情如今已是死人身,自是闻不到的。而裴厄和涂山忆二人虽然也赴死下来,但妖身总归是不一样的,多少能闻到腐烂的气味。 “新妇啊,快到鬼城了,你好生准备着,欢喜的见你的郎君吧~”喜丧鬼婆嘤嘤笑着,祝福之话听着格外瘆人。 而裴厄和涂山忆二人听到此话,为了继续跟随。一个幻做了玄玉手镯戴在了东方情手腕之上。另一个则窜入婚服红盖之中,幻成白狐锦绣,刺于红盖里面。 待船靠岸后,喜丧鬼婆便迎出东方情,又带她转了婚桥。 “还未到吗?”东方情忐忑的问着。 “哎呀,新妇莫要心急,再行不了多久就到城主府了。”喜丧鬼婆回着,又将她塞入花轿中。 路途转来转去,裴厄趁着方才在外的一点空隙,发觉鬼城真的如临安城的建造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的房屋里外看着,比上头的临安城要更有人烟气息一些。 转了花轿许久,东方情的内心愈发惶恐不安,手上虚汗狂出,止都止不住。 忽然轿子停了,落了下来。帘外的喜丧鬼婆又呼唤起来了,语气更加刺人心魄。 “城主府到了,请新妇下轿~” 东方情一听心中被吓了一跳,她惶恐了许久。眼中的薄雾聚集成泪,落下一珠。她盖头是掀开的,眼见花轿的帘纱前逐渐出现鬼影。情急之下,她的脑中确是一片空白。或许是悲伤冲上了头脑心魂,叫她全身僵硬不已,动不了一步。 此时,涂山忆发现了她的异样,因其躲在盖头中,便启妖力将红盖头掀下。 裴厄也注意到了,玄玉手镯开始发力,传递了她许多安心的力量,抚慰了身心。 “别怕,东方小姐。”他的话语独独通过妖力传入东方情耳畔。 “是啊东方小姐,你且安心一些,剩下的交给我们。”涂山忆也安慰着。 不久,喜丧鬼婆走到红帘面前,将帘子拨开。好在这会的东方情已经恢复些许,顺她的指引起身出了花轿。 此时的城主府邸门外,聚集了许多鬼怪,他们在底下欢呼着、探讨着。 “哇哦,你瞧。新夫人的身段如此窈窕,想必样貌也是极好的,定是国色天香的。难怪城主瞧不上我,只倾心于她。”一女鬼又酸又羡地说道,摸了摸自己新做的煞白面容,发出感叹之声。 “哎呦,都如今了你还惦记着城主呢。就算你豪掷千金,搞了个上好地脸皮,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还不如看看我......”他身侧的男鬼嘟囔着,越说越小声。 “果真是天赐良缘,一看准夫人就和城主十分匹配。”旁的鬼说着。 “是啊是啊,如今女儿下来了,婉娘也会高兴的吧。”有鬼回他。 街道旁稀稀疏疏的,鬼怪们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不是在讨论这位新夫人。 喜丧鬼婆由东方情搀着朝前走去,一路上东方情自是也听着了他们的呢喃之声。鬼鬼都艳羡她,祝福的话数不胜数,可她听着却全然心悦不起来。 一路听来,唯一能揣度到的是,城主新婚,万鬼欢喜,诚心祝贺。 东方情被搀着,迎着众鬼的祝福走到城主府大门前。喜丧鬼婆此时却悄悄离开了,婚仪即将开始,剩下的路得由她一人走了。 红妆霞帔,绣球妆点。城主府是按照迎娶王妃公主般的规制来装潢的,满城添妆,众鬼来客。 府中上下便是连木檐都刷漆了,着深红之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楼里楼外全是红绸绣彩,走入堂厅的路上,也都披着冗长的红布。里里外外都挤满了鬼怪。 “新妇已至,仪式启!”喜丧鬼婆下后,在人群之中有一个穿着正经黑衣华服,容貌也那么好些的男鬼,突然清了清嗓子,朝里高喊道。 然而走入堂厅的路有三重门,他再多么高声吆喝,要想传到里面,也有些困难。毕竟鬼声嘈杂,削去了话语的声音。 就在这时,又一个穿着正经的鬼续着他的话语,高喊:“新妇已至,仪式启!”随他话语传递而去,站在下一道客门的小厮鬼也朝里吆喝起来。 “新妇已至,仪式启!”直到最后一声吆喝传到最里的堂厅后,迎来短暂的寂静。 突然之间,堂厅深处由阴转红,朝外散发一层层红光,像是点燃的喜庆的红房那般。 而立在堂厅屋檐处的雀鸟们,也叼着红绸齐齐的朝外飞去。 红绸穿过三重大门,也带着花火燃起,将幽暗的城主府一一点亮。 待雀鸟停在门厅之时,一阵浩瀚广袤的男音便从堂厅传来。 “婚仪启!新妇踏楼门,姻缘一线牵。”随着话落,喜丧鬼婆便又出现,搀扶着东方情朝里走去。 “一入城门万事兴,财源广进听妻言。”东方情被带着走,在廊处两边,有一些财鬼在她即将踩踏的路上,撒上金银钱财。 “铜钱为铺,银缠为生,元宝为后!万财皆进,清贫不愁。” 东方情能感受到,绣花鞋底都是一路踩着钱财走的。 “二入家门百病去,新缘百喜冲灾厄。” 说着说着,东方情已经踏入第二道门了,远处的仪式词也是接着她的脚步行径念的。 这会,廊旁的痨病鬼纷纷撒上百花百草,这些花草看似像随意采择而来的,实际每一朵每一束都是凡间寓意无灾无病,来路顺遂平安的花容和佳草。 “扶光入魂,神农去灾,山丹同寿!艳花赐福,百病无忧!” 待东方情走到第三道门时,身旁搀扶两道门的喜丧鬼婆又突然离开了。在她离去之时,东方情错愕了一番,脚步停了下来。但随即,一个身影缓缓从旁走来,靠近她的身侧。 东方情侧脸过去,带着疑惑不解朝那人看去。好在红盖不是全然掩盖光色的,来人身形高挑,胸膛处挂着一个很大的红绣球。 东方情朦胧的瞧了一眼后,推断出了他的身份。随即,她撇回了头,又透过盖头底下的缝隙。看到了一双红绣鞋和一只惨白的手。 只见来人朝她递去红绸绣花,用着温雅的声音道:“最后一步了,别怕,我与你同行。” 东方情看着底下的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正拿着属于她的另一半红段,陷入了短暂的停滞。她知道来人就是鬼王广邺,那个逼着她下嫁的人。 但片刻之后,她接了下去。按照娶亲仪式和契约,只要她未夫妻三拜,一切都不算礼成。 当她接下红缎之后,广邺那边倒是传来满意的温笑,还顺带端正了自己的仪态,等着下一步开始。 “三入心门子嗣繁,开枝散叶续姻缘。”第三段的仪式词,念着他的鬼连音色都柔了三分,紧接着东方情与广邺便一同踏入了第三道的堂门,步入屋檐之内。 途中,依旧是廊旁的鬼们为他们撒上东西。只是这次的是童鬼,撒的又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寓意他二人多子多福。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誓词说的温婉绵长,春波荡漾。这一段话也是广邺想与东方情言说的心意。 当此话一落之时,二人也走到了高堂之前,身后无论门外还是门内都塞满了许多来客鬼。 东方情又透过红盖头的空余视野中,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高堂座位上落座了一鬼。 她很好奇那是何人,难道是广邺的父母?可广邺是个荒鬼,不存在父母一说。 而躲在腕间和盖头上的裴厄和涂山忆自然是将此鬼看的正切。那是一个妇人,衣着和容色都修饰的华丽,那张脸看着东方情的神色是万般的柔情,是难掩的思念终得满足的圆满之色。 之后,不等东方情细想,真正的拜堂仪式就开始了。 “礼启,新人同心同行,三拜归礼。一拜天地......”誓词说着,东方情略显生疏的跟着转身,面朝堂厅之外。 “一拜天赐良缘定今生,缔造美眷配栾凤。” “二拜高堂,二拜养育之恩同天齐,孝敬父母为人本。” “三拜夫妻,三拜龙飞凤舞结良辰,伉俪情深喜盈门。” 誓词说到第三拜时,东方情虽转了身,但却站立未动。广邺独自屈身行礼之时才发觉东方情未动,他纳闷之情游上心头。 众鬼原本嬉笑的脸上,在此刻突然停滞下来了,都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然而念着誓词的鬼,见此场面以为是新娘未听清话语,便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咳咳,三拜龙飞凤舞结良辰,伉俪情深喜盈门。” 此时,广邺没在独自一人行礼,他在等东方情与她一道行礼。 但是在看到东方情依旧未动之时,他开口提醒道:“阿情,该行礼了。” 东方情依旧定着,藏在她身上的裴厄和涂山忆正蓄势待发。 “我......我不愿。”良久,东方情带着颤音回道。 “什么?不愿?”东方情的声音很轻,广邺只悄悄听到一点,他有些发懵。 “我说,我不愿与你成亲,我不愿........将灵魂与你签订永生永世!”东方情说着,忽然将手中的红缎扔下,‘唰’的一声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了一张余泪仍存,悲绝反抗的神色。 在她面前,映入眼帘的是广邺的错愕神色。他虽然全身无血色,更是被红衣衬的瘆人,但是那张脸却生的丰神俊朗。 在场观礼的鬼都被东方情的话语和掀开红盖头的行为给震吓到了,但是无一鬼敢做言语。整个堂上,鬼们都大气不敢出一句。 “什,什么?你为何不愿。”广邺依旧发懵,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安抚她。 “你以契约为挟,迫我嫁你。逼我下黄泉,散魂魄。此些乃先祖的承诺,我不得不从。但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东方情积攒已久的冤屈瞬时间爆发开来,她手上一松,仅剩的团扇落地,上面的珍珠也因为掉落的震动松散掉落开,映如她眼中泪,形同珠露滑下。 她一路哭过来,此刻眼眶红了一圈,与红衣十分衬色。 东方情此话一出,在场的鬼都有所惊吓,都朝后退了退。 这会广邺才听懂了意思,可是他的心却狠狠的被扎了一下,之后,广邺带着委屈之色,说道:“阿情,你看清楚我,我是薛郎啊。” “薛郎?”东方情疑问。 广邺心头一颤,她居然不记得自己了。 可突然,坐在高堂上的妇人鬼却迎上前来,她弯腰捡起掉落的团扇,轻拍了其灰尘,又抚上东方情的手,温言细语道:“阿情,娘在这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东方情听完,十分错愕,她顿顿的转头望去。她的母亲幼时就已经受难离开人世了,而她的记忆中,也只朦胧的记着些许样貌。 “......娘亲?”她试探的喊了一句,疑虑中带着些许困惑。 故人重逢,应是欢喜才对,东方情却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哎,囡囡。”妇人突然唤道。 一瞬,东方情心神骤停。这个口吻这个语气,让她记忆倒回到几年之前,好似又回到小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柔情的看着她。 “囡囡啊,你怎么又惹父亲不高兴了。”屋中,母亲一面微笑,抚摸着她的发丝,款款温柔的问着。 “我们囡囡啊,可是天底下最娇俏的姑娘,以后定嫁个好人家。”屋外,母亲仍由她靠着,眉眼带笑的打趣她。 “......咳......囡囡,娘亲......娘亲撑不住了。”卧榻上,她躺在床上,脸上气色全无,带着泪看着她。 记忆闪回,东方情一惊,这当真是自己的娘亲。 “娘......娘亲”她唤着她,口中已有些生疏了,实在是太多太多年没称呼过了。 “哎,囡囡,娘亲在这。”东方夫人‘婉娘’握着她的手,十分欣慰的笑着。 身后,广邺也微微一笑,替她们重聚欢喜。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章 鲛龙卷·过往揭露 东方情望着母亲越来越哽咽,眼中一直有泪珠滑下。 “阿情,岳母都在这,快些完婚吧,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此时,广邺突然说出一句。 这句话瞬间将东方情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眼看着广邺,不禁皱眉。 “东方小姐别受他蛊惑!”此刻,藏在盖头上的白狐刺绣涂山忆瞬间窜了出来,显现身形。 一束白烟从盖头上飞出,落地化人。涂山忆架着开战的姿态,身后的八尾都生了出来。 不久,在她手腕中的玄镯‘裴厄’也窜了出来。 二人的出现让广邺的脸色有些错愕起来,在感觉到二人身上的杀气后,便瞬间脸黑了起来。 “你们是谁?”广邺问。 “婚书在哪?”裴厄反问。 广邺脸色并不好看,他右脚后退了半步准备作战。 “不请自来者,还敢打扰我的婚仪。”广邺说着,眼神沉了又沉。 “交出婚书,否则你便魂飞魄散。”裴厄倒是不怕继续威胁到。 二人没注意到身旁看戏的鬼有一部分朝后躲走了,又有一部分也同样露出阴狠的獠牙和姿势。 下一息,一只鬼从鬼群中闪出,朝裴厄攻击而去。 而这个动作被站在他旁边的涂山忆拦了下来,不出片刻整个堂中就混乱开来,雇来的鬼仓皇而逃,原本在鬼城的鬼则都冲上去攻击二者。 广邺则看准了时机,抓住东方情,掳着她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了,所以并未多与裴厄和涂山忆二人做纠缠。 “糟了,东方小姐被带走了。”涂山忆率先反应,说道。 “我掩护你,你去寻她。”裴厄斩钉截铁的回道,而后唤出佩刀却邪放肆的大杀四方起来。 涂山忆没他那么霸道的妖力,只能用体术配合打的颇劳累一些。 忽然裴厄妖力大开,形成风波顿时朝群鬼扫荡而去。群鬼们有的被砸到屋内各处,有的被击飞了出去。而涂山忆抓准时机,窜出鬼群,朝广邺的方向追去。 见涂山忆离开,有几个鬼还欲追他,裴厄眼疾手快,上前拦住了。 “还敢追。”裴厄冷冷的说着,给佩刀附上浓烈的炽红色妖术,准备大开杀戒。 另一边—— 广邺在自己的府中穿梭自如,他方才抓起东方情时,就已经将人打晕,一路带着走了。 涂山忆在他身后追着,些许吃力。鬼城之下无光色,他本就看不清多少。再加上广邺抱着东方情在府中来回拐弯穿行,他若是一个不注意人便会跟丢了。 待涂山忆追到后院时,发现广邺又窜上屋檐,没办法他便也攀上去了。 路途中广邺时不时回头,放出几缕暗箭或者攻击,但都被涂山忆巧妙化解掉了。 眼看涂山忆即将追上他时,广邺突然朝身旁一跃而下。落入那布满骷髅的河水刹那间便消失了。 鬼城的河水里都是死人的腐朽味,上面还有禁制,涂山忆紧急刹车了。 广邺在遁入河中时,为自己起了护盾,他是不受河水的腐蚀,但是东方情不行。于是他快马加鞭的朝河底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处跑去。 河底之下矗立着一座形似祭祀的法坛,四处无尸,修饰的虽不华丽却与鬼城的任何一处相比,都干净不已。 广邺将人带下后,轻放至祭祀的圆坛之中。而圆坛处放着些许家具,明显是一处卧房。 他将东方情放好后,便施法唤醒了她。 恍惚中,东方情顶着头晕目眩睁开了眼。 “阿情。”广邺亲昵的唤着她,望向她的视线也炽热柔情。 东方情清醒后,一下推开了广邺,十分畏惧。 “你别过来!” 看着东方情的神色,广邺没有悲伤或者生气,他反而又迎上去道。 “阿情,没关系。你现在记不起我,这没有什么。待我将法阵开启,你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法阵?什么法阵,你要做什么。”东方情无比慌张,突然又一次用力推开广邺,连忙起身打算逃跑。 但还没跑出几里地,就又被广邺施法捆了回来。 只见他不再多话,一手将人捆回来,一手施法散去所有家具。家具散去后,她们所处的地面上便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翡翠金石。 翡翠金石还外溢着霞光,哪怕只是凡人都能看见起里面的浓烈灵力。 稍后,圆坛四周忽然伸起两根法柱,法柱以极快的速度生出金丝,捆绑住东方情。 广邺朝后退去,离开了法阵中央。东方情被悬空架着,她望向地面的翡翠金石,一直不明所以的她更加害怕了。 “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她一改前面的强烈的反抗态度,变得有些祈求了。 广邺冷着脸,可他眼旁却滑过一滴热泪,他道:“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帮你回到你自己。” 东方情越听越疑问,但她话还没继续问时,广邺忽然启动阵法,变出一把刀就朝着手腕割去。 他将血液滴入法阵中,祭坛吸收广邺的精血,又敞着法术灌入圆坛之中。圆坛四方的机关全都运作起来,机关中有几处缝隙淌着翠色小溪流水。流水顺着机关的路径,慢慢朝里处涌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刹那间,翡翠金石被激活,发出强烈光束,朝东方情打去。她被光束的作用击中,发丝衣裳都朝天处扬起。 只见翡翠金石的霞光遍布光束中央,金石也窜出一根根金丝攀上东方情的身体,朝她脑中进入。 第一根金丝进入她脑海途中,东方情虽然睁不开眼说不了话,但是全身痛苦不堪的抽动起来,眉头皱的很紧。光是看着,便知道她正在承受无法估量的痛苦。 “唔!” 然而翡翠金石却生出更多的金丝,顾不上排队一股脑的窜入她的脑中。 东方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颤抖,头颅正到处摇晃想要躲掉金丝进入脑海。 “好痛!快停下!” 广邺看着她,心中绞痛万分,最终不忍直视转过身去了。 东方情抱拳攥紧,身躯因为疼痛不断的扭曲着。 忽然金丝在她脑中寻到了什么一般,开始作用起来。忽然她的颅中被无尽的疼痛撑满。金丝窜入她的脑海,就如同万蚁啃噬她的头骨,吃着她的血肉一般。 “啊!!!!!”凡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东方情更是止不住声音,惨叫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广邺闭上双眼,自己也攥紧了拳头。 突然,河面上朝他所站方位砸来一簇幽蓝光色。广邺看的及时,立即躲掉了。 当他瞩目朝河底看去时,裴厄和涂山忆正杀了过来。二人已经起好姿势,朝他攻击而去。 广邺来不及思考他们二人是如何进来的,连忙躲开。 裴厄和涂山忆分工明确,裴厄负责对付广邺,涂山忆则是去找东方小姐。 “可恶!你们怎么会。”广邺双手接着攻击,还不忘猜测他们如何下来的。 裴厄一招强攻压下去,一脸不屑的看着他道:“亡魂河而已,不足为惧。” 广邺巧妙化解招式后,旋转一圈朝后躲去,略为吃力的召唤出自己的武器。 裴厄缓缓抬起却邪,将刀剑指向他。炽火瞬间染红了刀身,他的双瞳也凝成蛇形,透着杀意朝他攻击而去。 涂山忆寻到困住东方情的法阵了,他来回瞧了一遍后,神色凝重起来了。 这个阵法看起来十分高级,他恐怕破除不了。但是东方情在里面挣扎嘶吼的声音仿佛催着他一般,涂山忆来不及思考阵眼在哪只能攻击起来。 只见他腾空而起,起了一道十分强劲的术法,带着八尾朝法柱中间打出光束。 另一旁,广邺不知为何有些难敌裴厄,到处闪躲。比起那些,他看着裴厄的招式和容色,忽然想起了一个令他害怕的人。这才让他有力也不敢用,身上久远的契约也在压制着他。 闲暇之余,他看到涂山忆施展的高阶法术。莫名慌张起来,不管身后的追杀,便一个空闪到涂山忆旁边,朝他打出了一道攻击。 裴厄也是没料到,见涂山忆被打了下来后,他连忙追上,给了广邺一击杀招。 广邺这招没有躲偏了一束,坠入地面。 “哎呦......”涂山忆落地后,虽然法术还在继续,但自己着实摔疼了些。 “你们......休想,打断阿情”广邺扶着断了的手,攀爬起身。 “翡翠金石,记忆回溯。她到底是什么人?”裴厄阴狠狠的盯着广邺。 “呵......你又是谁?凭什么知道她。” “死到临头还嘴硬。”裴厄骂道,准备抬刀一招毙命。 “等等!东方小姐性命已经微弱了。”涂山忆注意到在方才那一顿刀光剑影下,东方情的阳寿逐渐被吞噬,此刻她已经不再喊叫,只是失神的待在法阵之中,毫无生气。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休战,同时起招施法,挽救东方情。 三道灵力传输入她的身躯,但东方情依旧如方才般的死样,除了脸上的气血回流了一点外,其他别无变化。 “......爹爹,阿情......回不去了。”东方情瞳中滴落最后一滴泪,气绝过去。 在看到这个场面后,率先收手的是广邺。 他脸上死寂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喃道:“又失败了......阿情。” 余后又十分深情不舍得看着东方情。 裴厄严肃起来,他紧接着输送了更多的灵力,其中包含了自己的真力。他的真力精血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算是将自己的命魂一缕给予他人。 涂山忆也没放弃,依旧输送灵力,他不信东方情就这么走了。 二人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东方情依旧如方才一般,没有什么变化。 裴厄皱眉起来,东方情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他的真力精血都救不活。 时刻缓缓流动了一会,涂山忆发觉东方情真是无力回天时,收掉了法术。 “裴厄,别耗费了,东方小姐已经没救了。” 此时,广邺忽然又有了力气,他朝着东方情无端的喊道:“喂!你不是他的师傅吗,六世了啊!你当真不救救她嘛,玹灵子!!” 玹灵子三字喊出时,裴厄的思绪忽然骤停,手上也停了施法,他有所震惊的看着广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你还存了一丝魂魄在她身上,你快救救她啊!” 裴厄惊愕的看着广邺,在他的几句话语下,他逐渐能确定,广邺喊得就是他的死敌‘玹灵子。’ 可他已经身死,无力回天了啊...... 忽然,时空突然骤停,东方情的躯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辉,她额间之中悄然浮现一片翠色光钿。 稍后其身躯之中,便飘出一个被金羽包裹的耀石。耀石是琳琅满目的金色,还随着霞光。 金羽耀石缓缓飘在空中,在东方情面前停了下来。不出片刻,金羽耀石慢慢幻化出人形,一个若隐若现的金发素衣男子便矗立在其面前。 男子有着一头耀眼飘逸的金丝长发,发长落地,其衣裳也是寸金寸霞之色。 裴厄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背影。 只见,男子微微注视了一下东方情,稍后苦涩一笑将手抚到了光阵面前,开始消散自己挽救她的性命。 “情,别怪师傅,好好活下去。”男子温言道,言语之中也掺着依依不舍之情。 如他所愿,男子本就不显色的身躯由下开始慢慢往上消散。最后一刻,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一般的存在,朝侧身后之人投去目光。 但是他还没瞅见人时,身影便消散完全了。 而他侧身后之人则是裴厄,彼时在天界的明怨生透过裴厄的眼看到了那个人。纯净的金瞳,如圣辉般的容颜,是‘玹灵子’不错。 那一瞬间,裴厄乃至明怨生都触目惊心。心中直接荡起波澜,久久不能消停。如同隔世,再见旧人,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金羽耀石化为灵魂一魄融入进了东方情的身躯之中,时空也转瞬流动。 只见地上的法阵继续转动起来,东方情的躯体隐约能看到呼吸之动。待法阵转动完成时,一阵翠色波光便向众人袭去,同时也荡尽了海底的死人之气,还了海水一片翠蓝。 三人起袖遮眸,在光芒弱下后,才真切的看到了此时的东方情。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章 鲛龙卷·鲛海青龙 她的身上不再是婚衣,如绿水般柔顺流淌的丝绸和异域般的衣裳形制,让她看起来十分往事化。而这种衣装形制是现世从未出现过的,比较夺目的是她的头上多了一对青色龙角,双耳也尖锐起来,完全不是凡人的圆耳。 头饰上,耳坠上挂着许多如海水般的翡翠宝石和珍珠,乍一看像是遨游天地之龙,却又像海底潜游的鲛人。 广邺见她变换装束,法阵上的翡翠金石也被吸收殆尽,瞬时间喜笑颜开。 “情。”他叫唤了一声,下一刻东方情也便缓缓醒来,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众人。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她看清坐下的人后,面上蔓延的是怒色。 更是在见到广邺的身影后,心中犹如怒火中烧。她盯着广邺,抬手召唤起神力来。 “清澜·荡尽!”随她话音落下,离在远处的海水便随她命令,凝聚成一片潮波向广邺拍打而去。 速度之快,但还是被广邺躲了去。当他躲开后,神色便十分诧异。 “情,是我啊。”他看向东方情,些许不解。 然而东方情反而更加怒了,只见她落地之后,瞳孔之中染上十分浓重的翠色,腰间生出龙尾。稍后更是没站多久,就朝广邺攻击而去。 “打的就是你!”东方情十分震怒,追着广邺来回打。 此时此刻,另外一旁的涂山忆倒是识趣的拽着裴厄一同闪到一旁,看戏的说道:“我靠,这都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裴兄,你知道内情吗?” 裴厄没看他,脸色倒是阴沉的很,心里还记着刚刚那个人的回眸。 好一会他才回答到:“是鲛海青龙族。” “鲛海青龙族?那是什么?” “......往世的东西。”裴厄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再说话,但他眼神却死死追随着东方情,神色也十分沉重,仿佛在看什么仇人似的。 “哦。”被堵了一下的涂山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不久,祭坛四处都被东方情的攻击摧残的裂一块碎一块了,追了好一会她才还是没抓到广邺。 但内心已经被悲痛掩埋,停了下来,有些泪水淌下。 此时,裴厄和涂山忆便靠了过去,看似是宽慰人,实际是打探故事呢。 东方情委屈地瞬间嚎啕大哭,广邺自知有错也上前安慰。 “情,别哭了,那只是他的精元之一,就算你留着,他也回不来了啊。” 情听后,怒手扇了他一巴掌。 “走开!都怪你,让师傅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精元都没了。明明是我自愿倾覆天海之力,帮师傅征战。该受的天罚我受了,十世轮回消磨的命途也快走完了。而你,你!” 情说到此处,又气又怨。 广邺则又迎了上去说道:“情,我知你难过。但是玹灵子用自己的命魂为引,才封印了明怨生,而且千年前明怨生已经破封出世。封印已损,玹灵子的命更加不复存在了。” “就算如此,你又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你追杀了我六世,就为了逼迫我师傅存在我体内的精元现身,救我于十世消磨的命途。就为了让他耗尽自己在世上仅存的一丝力量,补全我的魂魄!”情越说越怒,手中不断凝聚力量,最后,一击打上广邺。 这次广邺没躲,实实在在的被她击飞了。裴厄和涂山忆见此情景,也默默的向后退去。 广邺被全力击中,缓回来时口中已经呕血,他半跪撑着身子。眼中也不自觉淌起泪水,声音颤抖道:“若是我能......将自己的命换给你,我宁愿死千百次也会换你重生,但是你我非同族,非友族,无法以命相抵啊,我实在没法才不得已这么做。” 广邺眼角落下一泪,锥心般看着情。 情亦留着泪,她的心中也是刺痛万分,那双翠瞳死死盯着广邺。最后她发怒了,凝了个杀招诀,要朝广邺打去。 一如方才,广邺也不打算躲,淌着泪的双瞳望着情。他心中知道,自己磨灭了玹灵子的精元,无疑是再次杀了他。身为其徒儿的情,怎么可能会原谅这一切。 当杀招来临时,广邺已决然赴死。然而在下一刻,裴厄的身影却瞬闪出现他面前,替他挡着杀招。 裴厄略显吃力地抵挡着,施法者情看见突然出现的裴厄,也是一怔连忙收回了法诀。 她疑惑道:“裴公子,你这是为何?” 裴厄见杀招收回,喘了口气。 “东方小姐,虽然在下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这么贸然杀了他,婚书也仍然处于未销毁的状态。你回不去,我也完成不了委托。” 二人前头争吵的激烈,早已忘了彼此之间还存在着凡间的那一纸婚契。 情回过思绪来了,即使她此刻看着与东方情毫不相关,甚至像是另世的人。但她也还是东方情,拥有她的记忆和过往。 “东方小姐,暂且冷静些吧,你们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能否能详细道出来。” 情转头看向同他说话的涂山忆,心中有些许纠结,她并不是很想回忆往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良久,她才说道:“往事也不是不能同二人公子说,只是先让他将婚书撕毁。” 情的话锋转向广邺,众人看去。他还跪在那处,眼瞅着三人那逼迫的眼神,也只好恋恋不舍的将婚书幻出,当着其面撕毁。 婚书撕毁时,情同广邺身上飘出一段黑红色的姻缘线,线段在众人的见证下应声断裂消失。 之后,情便开口说起了那段往事。 “在如今的三界之前,还有一个世界,你们或许不知道,但那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山海界。” 记忆随情的话漂浮起来,来到了她口中的那个世界。 山海界—— 山海界浩瀚层出,物种无穷无尽,且各赋异能。彼时的天上居住的乃是如今神界的前生祖宗,羲和族。 羲和族承天之光为力,吸纳清气为养,居住在云层之中。在山海界的种族之争中占据较高的位置。 山海界诞生许久,各式穷奇的生灵都汇聚在此。然而这里不是繁花盛开的样子,而是争鲜夺艳。每个种族都不甘成为他人之臣,因此战火横生,蔓延着山海界的世世代代。 “鲛海青龙族,当真确定归顺我羲和族?”一个女音响起,场景来到一处辉煌无比的神殿上,而女音正是站在神座旁的侍女说的。 神座之上还端坐着一男子,放眼望去,他略显随意的坐在上面。一身面上看着素白色的衣裳,实则在光辉的照耀下霞光漫身。他身形良好,腰身纤细。腰上挂着的些许华丽装饰,仿佛都是挂在上处,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顺着光辉望去,他的容色更加惊人。 一头白金色的发丝如丝绸般披散着,发长落脚。睫上瞳中都困着一方绝美的金色,瞳中更是琉璃华面,让人一见便能倾进其中。叹到怎么会会有此等,如同天光之子,能散发出耀眼光辉的人。 然而此人并不是他人,正是羲和族君主玹灵子。 座下跪着的鲛海青龙族首领道:“是的,我等自愿归顺羲和族,请羲和族保我族太平。为表诚意,我族愿将初诞生的龙子公主交予诸位,当作人质。” 说着,首领奉上一颗龙蛋,蛋的周身都萦绕着小鱼和青水。 此时,座上的玹灵子抬了抬手,将龙蛋引到自己面前。 他温冷的声音传来:“上佳的龙蛋,她日后的天赋可非同凡响。” “是的,她是我与恩妻唯一的血脉,得享天恩,是个天赋绝佳得。” “既如此,她当人质,岂不是可惜了?”玹灵子仔细端详着龙蛋,神色之中有缕不可分说得惋惜。 底下的人没敢抬眼看他神色,光听言语便惶恐起来,他们怕羲和族不要这份礼。 于是,鲛海青龙族首领赶忙道:“君主可是看不上小女,若如此我族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奉上,金银财宝,刀枪武器。只要羲和族看的上的,我等统统都可以奉上!” 男子一听,眼中一瞥,而后才温言道:“首领多虑了,既然此女有如此天赋,我想......她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弟子。” 此话一出,当真是震到旁人了,连同着身旁的弟子都有所诧异,堂下的首领听懂了意思,这可是如临甘露般的意外之喜。 “愿,愿意!小女自然是愿意的,羲和君主不计前嫌愿收小女为徒,这自然是我族的幸事!” 听到这般话后,玹灵子端正了身子,又问道:“她名唤什么?” 此话一问,首领倒是愣住了,他想了想才回话。 “小女才于七日前刚刚诞生,我与她母亲尚未取名。既然君主为她恩师,不如君主取此名可好。” 见到首领此番话语,和那个盼望的眼神,玹灵子倒是思绪起来了。 他脑海之中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字,不出片刻便说道:“叫‘情’可好。” 话语刚落,身旁服侍的婢女却惶恐起来。 “君主,此名......不行。您知道的,天师说过,您不可......” 她话还没讲完,玹灵子便出言打断,有了一些厉色。 “好了,别在说话了。一个名字而已,我自己的......禁忌,我是记得的。” “可是。” “你再多话,我就要生气了。”玹灵子抬眼看去,面上看着他好似跟方才并无区别,容上没什么波动。但是婢女却是实打实的,在眼中看到了一丝怒色。 “......是。”婢女无奈回道。 堂下跪着的鲛海青龙族人见气氛尴尬,也是连忙打圆场。 “情这一字好啊,天下之物谁不为了情动,情随心动,才有了我等苍生啊。” ...... 光影转回,记忆关了上去。 情:“在我破蛋而出之后,就一直在羲和族生活。师傅待我极好,除了教导我的武艺法术以外,也允许我随时往返羲和和鲛海,看望父亲母亲。但是好景不长,北方的‘九黎族’开始朝各地种族发动战争,短短百年他已经吞并了三个部族。他们的君主明怨生,也是个极其冷血可恶的魔头。” 裴厄:“......” “为了家园和族人,羲和也向九黎发动了战争,我师傅屡次出战都与那明怨生打的有来有回,他的实力同我师傅是在一个阶级的。战火绵延了千年之久,在这之中我也历劫觉醒。” “最后一战中,我加入了战场。那场战争辉煌又惨烈,天地两色,师傅和明怨生都使出了最强的力量。我深知这场战争就是决定羲和和九黎的归宿,为了帮助师傅。我倾覆了天海之力,触动了天惩。战争结束,我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战火激烈时,天降临了浩劫。漫天的、巨大的流石向地面砸来。师傅在最后一刻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明怨生,也封印了部分族人,包括我,这才让我们躲过了天劫。” “山海界毁灭,三界建立。我破除封印后任然被天惩找到,被放入凡界轮回,每过一世便会消磨我的灵魂之一,直到十世走完我也不复存在了。” 过往讲完,情又一次闭上眼,但没再落泪哭泣。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章 鲛龙卷·鬼城事了 她话落之后,众人也没人敢再言语。 之后,她又道:“师傅是神谕降生之子,我相信他的生命不会就此磨灭掉。所以才一直保存压制师傅在我体内留下的救命精元,希望能找到方法救他。” 说到这,情又怒色看向广邺。 广邺自知有错,也一言不发。 忽然,一阵七窍光色打破了众人面前的戏台。裴厄、情、涂山忆身上都闪着七窍光芒。 此时,许清弦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畔。 “七窍还魂丹不知怎得时效提前,你们快速速回来!” 这句话提醒了在场众人,情的身上更是忽闪忽现,在东方情和情的状态中来回交替。红衣与青衣交替,魂魄不稳。 “时限将到,我得变回凡人了。”情话音刚落,她身上的翡翠光色就消失殆尽了,身形变回了穿着婚衣的东方情。 而情本身的热烈色彩,也回归成了东方情的倦倦柔色。 “既然婚书已经销毁,我们快些回到凡间吧。”涂山忆说着,抬起手向东方情伸去,准备带她穿过河底,回到凡间。 “嗯,你们先行。”裴厄说道,反手就是凝绝出打出了一道推力掌,将二人一同拍入海中。 涂山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入了河中。 “啊!怎么回事,裴兄!?”在青水荡漾的河中,涂山忆转身看向裴厄,十分震惊。 东方情此时忽然上气不接下气起来,她本身是凡人,七窍还魂丹的时效比他们要短。 裴厄的一掌将二人送至了岸上,涂山忆还发懵,裴厄要做什么,竟然一个人留下。 当他欲回去之时,却被东方情拉住了。 “涂山公子......,快带我上去,我的魂魄快稳固不住了......”东方情身上的七窍光色闪的很烈,身形快似一张薄纸,若影若仙。 涂山忆转头见此场景,吓得连忙抓紧人,朝鬼界出口飞去。 此时,祭坛之处。裴厄将二人送离之后,立即展开了一片黑色结界将广邺囊括其中。 广邺还有些许发懵,眼看着结界将他封住后,他的心底就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恐惧感。 待他定眼看向裴厄时,他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赤蓝双瞳,九头虚影,正是他的前主子明怨生。 突然,明怨生连手都未动,就召唤出了一只雾手,掐住了广邺的脖颈,抬到空中。 “唔呃!”广邺发出窒息叫声,额间浮现一个印记,闪烁起来。 “你应该清楚,背叛我是什么下场的吧。”明怨生仰视着他,气势丝毫未减。他双瞳中闪烁着焰火,身后的九头虚影也在嘶嘶作响。 “唔......主!属下知错。”广邺脸色憋红,看样子就快断气了。 明怨生不顾他的话语,转头幻出了自己的宝座,落座了上去,欣赏起了这个风景。 “浩劫过去万年,本座倒是低估了你的能耐,居然能苟活至今。”明怨生讥讽道。 “唔唔!主......属下知错了,求您饶过我的性命!”广邺双手掰着那双无形掐着自己脖颈的雾手,即便青筋暴起,用尽全力,也抵抗不住。 明怨生对他有契约压制,所以即便是分身的裴厄也可以以低实力压制住他。 明怨生并不打算放过他,情转世成为东方情的事情,他不知。而自己的属下苟活至今,却未再次投靠于他的事情,他更不知。论起这些,最令他愤怒的就是,广邺居然救羲和的人。 “身为九黎的人,逃过浩劫,却帮助羲和的人复活,你想死吗?嗯?”明怨生怒气横生,雾手又掐紧了广邺。 “咳咳!......唔唔。不,不是的!”广邺烟着气,面上青筋暴起,才说了几个字。 明怨生歪了歪头,双瞳冷漠的盯着他。忽然,他一个抬手,雾手散去,广邺骤然坠地。 而他坠地之后,顾不上爬起来,连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肆虐的呼吸着短暂的生气,缓着脖颈上的疼痛和窒息。 待广邺缓过劲后,连忙叩首跪好,不敢抬头看一眼。 “主,求您饶过我。属下并非不忠,属下只是......只是。”为情所困的话,广邺不敢说。 “爱,是最无用的东西。你还敢背叛九黎,与羲和的仇敌谈情说爱。想必你也有九条命吧,足够死的了。”明怨生继续施压。 “主!属下知错!属下难以情愫,背叛九黎。属下愿自请魂鞭刑,以惩此心!”说着,广邺为了保命,自形变出一条布满荆荆棘,刺头的长鞭,朝自己后背挥去。 谁料,明怨生眼疾手快,一个响指将广邺变出来的那条长鞭燃烧了尽。 “本座允许你动罚了吗?”明怨生怒意道,周身迅速发出一道波动,如飓风吹打在广邺身上。 这下广邺更是不敢随意动弹,连忙缩的更紧,跪拜的更加端正起来。 “属下叛主之错,万死难辞其咎,但求......”广邺话还未说完,就被明怨生不耐烦的打断。 “闭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一声听着低沉的怒斥,让广邺汗流浃背起来。 “山海界浩劫过去万年,你如何活下来的?”明怨生时间紧迫,直接询问了道。 “回主的话,万年前山海界浩劫之时,羲和族的君主在最后时刻散尽修为,降下封印甘露赐予部分他的追随者,好让他们得以通过封印的方式躲过浩劫。属下......属下当时正与他的副将之一对战,在甘露降临之时,杀死了他的副将,才将甘露据为己有,苟若至今。” 听完这话之后,明怨生的时间不够,无法再细细追问了,他道。 “你的叛主之过,本座日后再治。我现下的时刻不多,有两件事你替本座去办。” “但凭主的吩咐。”广邺一听放过自己了,连忙接应明怨生的话。 “其一,寻找妖界踪迹,本座要破除天界加诸的封印。其二......扼杀玹灵子在世上所有复苏可能,本座要让他永远死去。” 明怨生交代完事情后,便解开了结界,变回了裴厄。 广邺依旧跪着,拜送他。 裴厄身上的七窍光色闪的更甚,他连忙离开海底,往回凡间的地方飘去,中途在鬼城停了一下。 临安城阵法处—— “快来不及了,七窍还魂丹的时间要过了。”许清弦在三人之中来回打转照顾。 临安城城主一听此言,连忙攀爬到东方情身旁,哭诉起来。 “情儿,情儿!”他哭肿的眼眶之中,已经流不出泪水。 微光泠的灵力也快耗尽,呈现疲惫之姿, 见状,许清弦连忙从腰包掏出丹药,给微光泠服用下去,希望他能撑的更久一些。 稍后,他又掏出一瓶药水,接连扒开三人下颚,给他们喂去。 时间缓缓流淌,东方情和涂山忆的脸色逐渐从白煞转为血色。城主看到此场景,愁苦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悦色。 “我的......灵力快耗尽了。”微光冷言道,依旧再奋力挤出一丝灵力。 微光泠已经十分疲惫,腰间的宝剑因为主人灵力匮乏,也失去了光辉。 许清弦来回查看,也急得要跳墙了。他奋力翻尽百宝囊也再找不出一颗此时用得上的灵宝药丸。 微光泠的阵法在逐渐消散,蔓延在他周身的灵力也越来越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情和涂山忆的气息接连回复。 “呃啊!”也在此时,微光泠的阵法断了,灵力供给结束。 城主见到女儿恢复气息和呼吸,涕泪散去,喜笑颜开。 “情儿,你回来了!” “......爹。”东方情气息很弱,只微微睁开半眼,但依然喊了一声。 “哎,爹在呢,爹在呢!”城主惊喜的有些不知所措,差点又喜极而泣了。 另一旁,涂山忆也回过气息来,相较还是凡人之身的东方情,他恢复的倒还算好的。 “涂山兄!”许清弦上前,搀扶起了涂山忆。 “哎呦,你慢点我头晕。”涂山忆喊道,扶额皱眉。 微光泠见到他回来了,疲惫空洞的脸上才回了一丝笑容。 许清弦连忙从腰中掏出活血丹,给了一颗给临安城城主,又给涂山忆喂了一颗,他道:“这是活血丹,能让你们的血液急速活络起来,好让魂魄和身躯快速相联。” “还有一颗得给裴厄了。”说罢,他才轻轻放下涂山忆,起身朝身后的裴厄走去。 没等他走到裴厄面前,就发觉裴厄依旧脸色煞白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地上。他身上的七窍光彩也已消失殆尽,可身体却丝毫没有气息回转的样子。 “裴厄!”许清弦急忙的扑了过去,着急忙慌的查看起来。他给裴厄把起脉来,发现他的已经是死脉,心脏没有跳动的意思。 众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声响,也都踉踉跄跄的过来了。 “裴兄,还没醒来吗?”微光泠仍有余力站了起来,率先走到身侧。他想着,若能恢复一星半点灵力,得继续给他供着。 许清弦的神色十分紧张,他转头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不是一同回来的吗?” 涂山忆拖着身体,孱弱的回道:“他先将我和东方小姐推了出来,不会是被广邺缠住了吧......” 涂山忆脸上略显愧色和担忧,许清弦一听更加手足无措。 眼见裴厄没有任何动静,他更加揪心担忧,情急之下茅塞顿开想到一法。他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把尘封住的长剑。 他将长剑拔出鞘,然后一手握住长剑,顺势刮了过去。 众人一惊,他这是做什么。 许清弦皱眉,手上抽痛着。眼见流露出来的血液渗着点金色,他就不管不顾的抚上裴厄的唇,仍有血液流露下去,喂养给他。 离得最近的微光泠十分诧异的问到:“许公子,你这是为何?” “......你别管,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显然,他不打算把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他人。 “我还有些妖力,供给给他没准有用。”远处涂山忆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攀爬了过来,凝聚出了一些妖力,供给给裴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二人双向供给,裴厄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许清弦的眼中晃来晃去,扔在一旁的长剑,忽然映现了一丝光辉。 他心中担忧:你可不能,这么快就栽了啊,裴厄。 就在此时,阴阳桥处的河水中忽然爆发一股焰蓝色天光,从河底冲起,吹破云中密闭的雾云。临安城中的百姓包含三人心中都尤为一惊,不解发生了何事,纷纷朝那处看去。 此时,许清弦的手间才有了动静,他抚上许清弦喂血的手腕,舌头舔舐着许清弦刀口新出的血液,微微睁眼。 “嘶!”许清弦感受到手中有丝凉意触动,这才回过头来。 稍后,他便欣喜大于震惊,惊喜道:“裴厄,你回来了。” 此时裴厄还停留在血液的鲜香之中,有些疑问道:“为何味道不一样了。” 不过众人还未关注他没多久,空中便响起广邺的声音。 “本城主广邺,与城主之女协商。撕毁婚书,归还魂魄。今后,临安城也将不再受本城主庇护,鬼城消散于无形,本城主也将离开此地,特广告城中百姓,后会无期。” 河中渐渐飘上一卷婚书契约,在城中百姓的见证下婚书于中间撕毁,两相消散于世间。临安城的雾霭尽散,时隔千年再次感受到日照的光辉。 之后,裴厄等人也被奉为城中的英雄,城主府连日的收到无数贺礼,是感谢四人的贡献。 这天,城主在客厅面见休息好后的大家。 “多谢四位侠客,救我女儿于苦海之中,也救了城中千年受困的苦难。”临安城城主抱拳感谢诸位。 “不必言谢,习武之人行侠仗义本是应该的。”涂山忆说道,脸上挂着自豪的神色。 “哎,涂山少侠不必拘礼,这本就是个该谢的好事哈哈哈哈。”临安城城主此刻乐的跟个孩童似的,一改初见的阴霾之色。 “父亲,我还有几句话需要同几位侠客单独讲讲可以吗。您不是还约了李叔下地看看土壤的情况吗,得去了。” “哎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诸位少侠,我先告辞了,待我回来定备厚礼相谢。”城主立即起身,看样子都有点火烧屁股了。 自从乌云散去,城中的劳作恢复正常,百废待兴,城主也忙的不可开交。 待东方城主走后,涂山忆和裴厄双双投去了饶有深意的目光。 “东方小姐,你还记得在鬼城中发生的事情吗?”涂山忆问道。 东方情轻咳了两声,饶有兴趣的卖了个关子,而后才道:“自然是......记得的。” 涂山忆差点就被他这个关子唬住了,连忙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如今,我既是东方情,也是情。即使我恢复前世记忆和力量,但是身体终归还是凡人,得走完这一世才行。” “既如此,东方小姐你日后作何打算呢?”微光泠问,涂山忆回来休息够了就抓着他叭叭了点在下面的见闻,因此微光泠倒是清楚下面发生的细枝末节。 “目前还未有打算,但我隐隐之中能感觉到师傅还有重生的机会。所以东方情一世完了之后,我想我应该会在世间寻找师傅吧。” 听完东方情的话,和她脸上哀伤的情意,众人也没再发话。 此时,涂山忆瞥见了对座的许清弦,一向多话的他今天居然这么缄默。脖子上还不知道为何包上了两三圈的带子,像是遮掩什么。 “许兄,你发生何事了,脖子上见伤了吗,怎么裹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许清弦一下惊动了些。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扭到了,我固定一下。”许清弦话音一出,其余三人都感受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了。 东方情倒是也有几分担心,出言询问:“许公子,您的嗓音还好吗,听着有些沙哑。” 又一个人问话,许清弦内心十分尴尬窘迫。 “没,没事,一到季节我就这样,老毛病了。” 他这边刚应付完,自己心中就咒骂起来:该死的裴厄,借着要休养生息的借口,咬了我好几口。可恶! 说着,他瞥眼看向裴厄,怒气腾腾。 “既然委托已经完成了,我们也是时候启身离开了。”裴厄回望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 扶光渐落,日消月显。几人这趟的行程也快完成,东方情也不做多留,不日就备上厚礼,送几位离开了。 临安城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土壤农耕,家家户户都劳作了起来。 涂山忆和微光泠决定独自游历,裴厄和许清弦也得辗转新的委托了,这处地方裴厄没找到妖族的讯息。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江湖卷·小钱买马 鬼城当日—— 河底的污秽因情的神力变得清澈,生机盎然,淌在河中的尸骨也全都化为粉尘消散。 裴厄在处理完广邺后,本应着急赶回凡间的他,却在看到鬼城景色后驻足下来。 见着鬼城的规制和鬼奴,裴厄心中暗自恼火。他才是这群人真正的皇,真正的主。 广邺背叛自己,缩在这么一方天地称王称霸,简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于是,裴厄开始催动妖力,周身的发丝和衣裳随妖力波动荡漾起来。 只见,其眼底的赤红漫上,吞没除了蛇形眼仁的所有眼界。他抬手掌心对着鬼城的方向。 “明怨·霜火。” 他念着,声色比之前沉冷了好几分。裴厄这具分身有自己独特的施法咒语,但此刻他使用的属于本体的霸道妖力。 仅凭他自己的妖力,耗尽了恐怕也无法摧毁完全鬼城。 随着法术不断被启动,索取。裴厄的脸颊之上蔓延起了丝丝红焰痕迹,仿佛要敲碎这具身躯一般,不断从脖颈处蔓延而上。 而他的第二瞳,也在法术即将形成的时刻,由幽蓝色漫上。 突然,裴厄眉宇一压,眼神发狠。鬼城的地面就突然裂开,由外往内宛如闪电一般,朝里处劈去。 裂开的地缝上熊熊燃起霜色火焰,正是裴厄施展法术的妖力。 随着地面越裂越深,等痕迹爬到城主府时,它们已经将城主府劈成似碎镜般的模样。 此刻,广邺才从河底之上游来。一上来,他看着裴厄施展法术的气焰,不敢往前。 但发觉他在摧毁自己建造起来的鬼城,大惊失色。 霎那间,他便双手抱头,万分惊诧。他在裴厄身后手舞足蹈半天,想上前叫停裴厄却苦于不敢再惹是生非,等下飞来横祸,人头不保的状况。 广邺:啊啊啊啊,君主!君主!我的鬼城啊!!! 他的心似在火上烤着一般,叫他艰苦万分。身心仿佛裂开一般,只能无声的呐喊着。 裴厄的法术即将构成,鬼城中的鬼们一见地界即将崩塌,全都死散化成虚魂逃掉了。 “破!”裴厄积攒许久的力量,一瞬爆发。 刹时间,一条宽如长河,圆如明日的蓝焰火柱从鬼城地界上冲上天去。 鬼城一瞬间化为星粉,土地、房屋、红绸,烟消云散。 等着火光吞噬完鬼城所有的地块后,裴厄也渐渐收了法术。 广邺此刻已经跪地追悔,心中在缅怀自己的小家。面上泪流不止,嘴巴张得极大,看起来特别不舍。 一时间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裴厄的气息有些喘。 他转头见着广邺,说道:“这是教训,你且好好记在心里。” 说完,裴厄化为一缕黑束,飘上凡间,独留广邺一人伤心难过。 —— 临安城终于恢复了往世生机,裴厄虽然没在此地找到妖族的气息,但好在收回了一员将领,日后也多只手脚,可算好事一桩。 不久,府内新来的小斯将在城门外不远处前几日,替着他们看顾照料的马匹给裴许二人牵了回来。马匹见着肥硕了些许,想是那十几日也让他吃好喝好了,没冷落了它。 二人驱车上马之后,裴厄牵着马绳道:“我们得先回遥城将马匹还了。” “回遥城?”原本待在车厢上坐的好好的许清弦,一听到这话立即探头出来了,十分震惊。 “马车都是租的,得还回去拿定金。”裴厄目不斜视的回着他,开始摇动马绳,驱车离开了。 许清弦一听,又往外头凑了些,他道:“定金而已,无足轻重,我们直接骑走马车,那些定金马场主自会吞了当买车的钱了,何须再折返回去呢?” 裴厄没看他,依旧不紧不慢的驱着马儿往前赶。 “桃儿昨日千里传音,说是接了个大的委托,在西边。就算不是为了回遥城,也得从那过。” 这话一出,许清弦被堵得说不出话了。他盯着裴厄好一会,之后便自己一人苦恼了一番。左右都是小跟班一个,再加上委托已然找好,也不便再行更改。 不久,他缩回了车里,独自一人将帷帽紧了又紧。 马车驶出临安城,遥看临安城,这里已不似来的那般乌云压城,而是难得的春光明媚。遥城与临安城来回的路程对等,三日后,裴许二人又回到了遥城地界。 早些日子时,桃儿与裴厄通过书信,她先在马场等起了二位。 “裴哥哥,许哥哥!”眼见裴厄驱车赶来,遥遥远的时候,桃儿便挥起了手打着招呼。 马车停下,裴厄纵身一跃从车上下来了。反观身后的许清弦,他是爬出来的,下车之后更是东颠西倒,身体不适。 联想到这,许清弦就透过帷纱,恶狠狠的看着裴厄。扭头之际又不小心别到了脖颈上新的伤口,疼了好一会。 那是昨夜裴厄新咬的,这连了几日都被人当口粮啃着。越想越气愤的是,真不知裴厄干了什么,饿成那副模样,裴厄昔日给他买的补血丹,都快喂完了。就算莫不说这些,他甚至白日驱车的时候还往死里赶车,颠都颠晕许清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的视线没落在许清弦身上过,他直接同桃儿交涉起来了。 “马主同意交易了吗?” “嗯,同意了。我已将哥哥你这次完成委托的奖钱都带上了,同马主讲过,你来就能定下了。” “嗯,好,进去吧。”说完裴厄就欲往里面走去。 此时,桃儿定身站着,看向旁边还在犯晕的许清弦,疑惑问道:“许哥哥怎么了?你不一起进去吗?” 许清弦一闻,撑着车厢起身,语气微弱且无奈回道:“呃哈哈,不必了。我有些不适,你们进去就行。” 桃儿听着他微弱的声音,不免又担忧上了。她正想上前关心时,却被裴厄拦住了。 “桃儿,他没事的。你先带我进去,将交易板上钉钉了才是。” 裴厄神色如常,唯有眼底上有那么几缕尴尬和心虚在。 “哦,好吧。”眼见裴厄这么冷淡的说着,桃儿也不再多话,领着裴厄走了进去。 马场开的很大,入门处摆放了很多绿植。外围处全是数不清的亭子和廊路,这是马场主专门打造成这样的,为的就是供人观看马场内部情况和挑马。 遥城来往的侠客许多,因此开马场的生意人也不少。十几日前,二人租车时是从马场的中转处租的,如今要买下马车自然要到场主的总部地盘买才行。 此外马场开在城郊处,错落的小亭后面就是旷阔的驯马场。里头绿草莹莹,无数的马儿穿梭在其中。有些驯马人也在马场中走来走去,看着格外壮丽。 顺着门廊一路往右走,二人就到了一处矮小的小屋处了。 小屋看着朴素无华,适应着马场的氛围。另外府邸的装潢同遥城的风气一般,屋檐上、窗子上都簪着许多花卉。 二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寸金寸银的装饰和人来人往的‘会同馆’,足以见得此处的马场主有多么富贵,赚的盆满钵满。 临安城的委托结束后,城主打了很多赏钱过来,因此裴厄的钱包富裕,打算直接花钱买下那马儿和车身,好日后行走人间。 桃儿领着他找到了马场主的小使后,二人简单商讨后,就签订好了买卖协议,付完了所有的银钱,匆匆离开了。 出去之后许清弦依然显得筋疲力尽,因其头晕目眩,只能坐在马车的驾马处,依靠着木桩门栏歇息着。 “回来啦,你们进去干嘛了?为何一直不见小吏来将马车牵走归还?”许清弦问,他是个不知情的,因为裴厄一路上都没跟他讲过,要买下整个马车的事。 “买马车。”裴厄回他,绕到了另一处一跃而上。 “买马车?”许清弦提起了些精气神,疑惑的看着绕场半圈的裴厄。 “对啊,许哥哥,你不知道吗?这次你们的委托完成的非常好,委托人打了好多赏钱过来。裴哥哥说既然有钱了,就将马车买下,方便日后行走江湖。” 许清弦听完事情原委后,盯着裴厄看了看,淡淡回道:“哦。” 即便面上不表达什么,他心中还是泛起嘀咕: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怎么都不同他讲一声? 之后,二人去到桃儿安排好的客栈用餐。桃儿说接了新的委托,连忙赶回了散客会要去拿新委托书拿来,先让二人休息片刻。 许清弦不便抛头露面,二人就在房中用膳起来。 不久,桃儿就推门而入,带来了新的委托书。 “许哥哥,裴哥哥。这次的委托,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抢到的。散客会只分了五份委托书,十分宝贵呢。”说着,桃儿就将手中的小卷轴摊开,欲抹平了放在二人面前。 突然,桃儿将卷轴摊到一半时,忽然想到什么,立马卷了起来又收了回去。 许清弦疑惑,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此时,桃儿忽然扭捏起来,她将卷轴收入袖中。低头抬起双手,指尖相触戳了起来,嘴嘟囔道。她眼神左右瞟着二人,像祈求。 “就,就是。这次委托能带上我一起吗,两位哥哥。” “不行。”裴厄举杯抿了一口茶,十分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话音刚落,桃儿倍感扎心,佯装哭腔,眼泪洋溢起来。 “啊,为什么......”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裴厄。 裴厄抬眸看她,依旧冷不伶仃的说道:“你帮不上忙的,会拖累我们。” “我,我......呜呜呜。” 这话一出,桃儿顿时间讲不出什么话来,以她的能力来说,也确实如裴厄所说,是个无用的人。 但是她心中有事,为了能跟着去,便不管不顾的哭嘤嘤起来。另一旁的许清弦见了,眼神在两人中来回流转,手足无措的看了一会。 “哎呀,桃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委托那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跟着去呢?” “呜呜,可是......可是是师傅让我一定要跟你们去的,桃儿也没办法。”桃儿将泪脸转向了许清弦,语气越说越薄弱,打算先攻破他。 许清弦听完,心中纳闷。卿折柳怎会派她干这种事?让她送死吗?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江湖卷·寒风夜露 “你师傅想让你去送死吗?”旁边的裴厄冷眼看向她,嘴上说出了许清弦方才心想的话语,语气也不温柔。 “不,不是的。师傅说,这次的委托人,是她的故人。他出了事情,需要帮助,所以才让我一定要跟着二位哥哥同去,不然就要把我逐出师门。”桃儿像个小狗儿似的,站在二人面前,试图用眼泪说服这两个大哥哥。 许清弦抬手用力拍了一把裴厄,指责他道:“哎呀你真的是,就不能说话温柔点吗。” 巴掌落在裴厄肩上,虽说是不痛不痒的,但裴厄也不爽的看了一下许清弦。 他心里愤愤不满道:累赘一个就够了,还要让我再带一个,嗤。 “桃儿,你再仔细说说,你师傅为什么要让你跟着去。”许清弦继续追问,身为卿折柳的知己好友,他着实不理解卿折柳怎么让小桃儿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莫不说神界还有约束,她如何能保证桃儿的安全。 下刻,就在桃儿要张嘴解释时,她腰上挂着的祥云玉佩忽然散发出了五色的光芒。 光芒亮眼,裴许二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朝玉佩看去。 不久,空中就响起了一个女音:“关于这个事情的原由,就由我来给二位侠客解答吧。” 祥云玉佩中在众人目视下窜出一朵彩云,之后又不断变大,融合凝聚形成了一个幻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卿折柳的化身,她如在天宫般一样,穿着霞光熠熠的流彩云衣。梳了一个偏团发髻,发髻上簪着两个似水珠但实际是白云之珠的步摇在轻轻摇晃。今日她梳的是麻花髽形,垂在身前。 见到人出现,裴厄和许清弦礼貌性的站了起来,桃儿也立即收了哭脸,蹦跶了起来。 “师傅!”她甜甜的喊了一声。 卿折柳看着桃儿宠溺一笑,而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裴许二人。 “见过二位侠客,我是桃儿的师傅。神族司云仙子,卿折柳。”说着,她微微屈身行了个简单的礼,而后又一挥手。一朵祥云就莞尔飘出,不一会就化成卿折柳的身份符牌,飘向二人。 符牌是神族规制,上面写着司云二字,牌上还满溢着五色神力。 “这是我在神族的身份符牌,二位看看。” 裴厄没接那份符牌,他厌恶神族,不会过多主动触碰带有神力的东西。因此,许清弦给了个面子,接下符牌端详了起来。 “既是神族人,如此危险的事情你还放任她去做?”裴厄瞅了一眼符牌后,就带着敌意看向卿折柳。 “是啊,这位仙子。我们可是高阶侠客,接的委托定也是打打杀杀的,途中可没办法做到随时关照桃儿的啊。”许清弦配合的说道。 卿折柳见二人真心关爱桃儿,便含眉一笑,回道。 “二位先不必着急。此次委托书的要求,是寻找一个凡间的将军。而那位将军是我师傅的故人,也就是桃儿的师祖。他老人家放心不下那位将军,特意叫我等去寻他,帮助他。同样的,必要时师祖也会出手保护桃儿安全。” 随着卿折柳的话语刚落,桃儿这才将委托书拿出,摆平在了桌面上。 ‘委托人需求:寻找轻罗将军’放眼望去,能一下瞟见书面上用着红砂色写着的那一串字。 “女将军吗?”裴厄看着那个名讳,提出疑惑。毕竟世道上可鲜少出现女将军的英姿,在由着那个名字,也像女子的闺名。 听到裴厄的话,卿折柳忍俊不禁了一下。 “裴侠客说笑了,这位将军可不是女子。他是男儿身,只是名字女相了些。不过我也曾听师傅讲过,这位将军还确实是个男身女相的人。他的容颜娇好到盛比国色天香的美人,周身气质宛如月华,冷冽又温和。眼眉宇间更是仿若瑰花之丽,面相俊美无疑。” 裴厄听他说的,有些不信,冷笑了一声,只当卿折柳在犯花痴。 “但是即便他貌比潘安,实力也毫不逊色。光看他的身形就知道他定是个长期习武之人,耍剑舞抢样样在行,百年前还为曜国杀敌无数。不过,他会使用法术,那股力量很似神力,因此凡间的人又称他为仙人将军。” 她话落之后,桃儿拿起委托书,为二人指着继续解释道。 “两位哥哥,这份委托江湖不止一份。委托人洛宁城城主向各个江湖门派和散客会都发了许多份这样的委托,因此会有其他门派的人一同参与。” “洛宁城城主说,此行需要诸位侠客深入洛宁西郡去找这位传说中的‘仙人将军’。” 桃儿解释完后,裴许二人仔细看了看那份委托书,二人眼神交流不知如何是好。 此后,卿折柳又接到:“多的二位侠客去到洛宁城便能了解,我时刻不多了。神族约束过于强大,我也是依靠和桃儿的牵绊才能短暂停留一会。” 说着说着,她又补充道:“桃儿的祥云玉佩上有我和师祖的魂魄一缕,必要时我们定会出手相助,二位无需担心她的安危。当然这一路上爱徒恐怕也免不到受到二位侠客的照拂之恩。再此我可许下诺言,此番行程无论是否得达,我都欠二位一个恩情,来日定将奉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言语之际,卿折柳得幻影开始变的浅淡,可以看出她的时效要到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幻影也要消散殆尽了。 卿折柳直接出面,许清弦和裴厄也没再拒绝了。裴厄想着有人管桃儿的生死便行,不然桃儿死了换成其他书使,很难这么卖力为他寻找优质委托了。而许清弦则将重点落在了卿折柳口中说的师傅,他可是从来不知道卿折柳还有师傅在的。 潮汐拍打,月升日落。众人简单了解完事情后,便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待夜色入深时,一处门廊传来了敲打声。 裴厄正在自己房中打坐修炼,原本寂静的夜晚最适合他修行了,然而此时却被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 “裴厄,裴厄......”门外是许清弦的声音,他压抑着本音,轻声但又急切的喊道。 刚敲了几下时,裴厄眼中流露烦躁之意,继续闭目打坐。 但外头的敲门声也是不停,无奈之下裴厄只好上前开门,谁知还没问出来人要做什么时,许清弦就‘嗖’的一下窜了进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门楣。 裴厄看着他,眼中仿佛就在问在干什么。 许清弦披头散发的,胸膛此起彼伏,神色也十分慌张。 “有人要杀我,我房外突然出现黑影。许是我的身份被发现了,他们夜晚就来动手了。” 裴厄听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倒还遗憾着怎么不真把他杀了。 而后他往后走去,回到自己榻上,继续打坐。 “把嘴闭上,别吵到我。”裴厄交代完后就闭目修行起来。 许清弦本想再跟他聊上一句,但看到他这个举动也不再多话,自行坐在凳上。 许久,月光清冷,透过纱窗传来,子夜的虫鸣在寂静的城中也格外响亮。 许清弦环顾四周良久后,困意浮上,不知不觉中就趴在桌上酣睡了起来。 节气已入秋,夜色也多添寒凉。一个时辰过去后,裴厄才收了法术,缓缓睁开眼睛。 许清弦倒也是真听他的话,不响不闹的趴在桌上入梦了。裴厄本没将目光停在他身上,淡淡扫过一眼后反而又挪了回来。 他注意到:他在发抖,很冷吗? 裴厄好奇,环顾起了四周。为了空气流通,部分窗户他确实没关上。而许清弦睡着,手脚缩的紧,身体也不自知的微颤起来。 看着看着,他这才发现许清弦光着脚的,连个足衣都不穿。 良久,裴厄定眼看了好一会,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起身朝许清弦走去,到桌檐处时,突然弯身,一手抚上他的肩背,一臂勾上他的双腿,将许清弦抱了起来。 前后的动静也算大的,许清弦没被惊醒,反而顺应地靠上裴厄的胸膛。 此刻,他垂眸目视着靠着他酣睡的许清弦。晚风忽然吹来,许清弦蹙眉,缩了缩脚。 裴厄心中无想,只是现下定着看了好一会。他发觉许清弦的容貌也不赖,安静的时候倒格外吸引人。 忽然,他意识到许清弦还算轻盈的,没想象中的沉重。可不久,他就觉得是自己的修为增强,力气变强了。 前一刻还在感叹许清弦的轻盈,下一刻裴厄就峰回路转,自觉是力量增强了。榆木脑袋,莫是如此。 之后,他将许清弦放于床榻上后,找了一块月光能照到的空地,席地而坐继续打坐修行了。鬼城一战中耗费太多妖力,得赶紧靠着修行补回来才行。 风轻微吹,床榻上的许清弦感觉凉意嗖嗖,自觉地卷起被子盖了起来。 第二日—— 秋风萧瑟,冬日节气将至。遥城中的花朵也多呈现凋零之色,街上的户户人家忙把嫩花收下,有准备的则换上了纸糊假花,继续装饰。 而随着气候转寒,许清弦孱弱的身子骨便受不住了,昨夜吹风那几缕,一下便吹挂了他的身体,染上了风寒。 他自觉地添了许多衣裳,但还是难抵病恶侵扰。身为医者,他自是有足够的药食能疗愈症状,但不幸的是,药吃多了,身子反而有了抗性,再吃新的也不那么管用了。 三人于第二日清晨就动身前往洛宁城了,从遥城到洛宁城要十几日之久。按照节气流转,洛宁城又处西北部,更是比遥城要严寒些。 “啊咻!”车中传来许清弦接连不断的喷嚏声。 “许哥哥,您这风寒也有好几天了,不服点药嘛?”桃儿一路过来就觉得奇怪,许清弦风寒一直不见好,但他自己又不吃药。 “呼,不用了。我这百宝囊的药材也快要耗尽了,且存着那些药留给有用的人吧。”说着,他自己裹紧了衣裳。 因着桃儿的跟随,许清弦出了银钱让裴厄多买了一匹马儿,换了个宽敞些许的车厢。 二人已经商讨好了,这十几日来,路上没碰到客栈时,车内都让给桃儿睡。毕竟她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子,整日风餐露宿的恐受不了。 而他们二人就凑合着,扯些被褥在外头睡。 这夜,车马恰好行驶到了宽阔的麦田处。田中的麦子收的差不多了,没剩多少。裴厄特意找了高麦子,停在它侧边,这样寒风能被麦子挡住,少吹些。 桃儿在厢中入睡后,裴厄就和许清弦在外处打了篝火。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江湖卷·返老还童 “可算暖和些了。”许清弦将自己裹得紧凑得篝火很近。 裴厄默默添柴,用妖力续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火光摇曳,似曾经那般,宛如星火映照在许清弦的金瞳色之中。许清弦泛了困意,环抱双膝倚靠着,困意倦倦。 田中传来的风声,篝火跳动的‘咂咂’声,有来有回,很快就催眠了许清弦。 裴厄依旧默不作声,瞧了一眼许清弦后,便以为他已入睡。自行往旁挪了挪,打算打坐修行。 “裴厄,你是条好蛇,考不考虑,死后入我医宝啊。”没成想许清弦虽然困倦的闭上了眼眸,但神智还清醒些许。 裴厄没理他,身上流转起了妖力功法,川流不息。 他的妖力如同裴厄本人一样,如冬雪寒冷,刺骨凉意。 许清弦被刺到了,他睁开眼眸,嫌弃的向后躲了躲。 道理来说,昨日他待在裴厄房中,入夜深的时候裴厄的妖力就漫溢开来。说来,他也能算导致自己陷入风寒的罪魁祸首之一。 “你一夜都要打坐吗?”躲远之后,许清弦问道。 那人不做回话,许清弦知道他这副模样,便又问:“喂,裴厄。喂?裴厄?” 见人还是不回,他又喊道:“恩公?恩公?” 这会倒是起了作用,裴厄烦躁睁眼,回道:“再吵杀了你。” 恐吓倒是比回话有作用多了,许清弦顿时间哑语,不敢再说了。 之后,夜晚渐深,皓月澄亮。酣睡的人靠着篝火沉沉入眠,打坐之人也循规蹈矩,不断恢复自己的妖力。 ‘咚’的一下。突然,许清弦倒到一旁去了,裴厄被发出的声音打断了,他缓缓睁眼,看着人倒在自己的身侧。 他看着,思考了一会。眼见许清弦抖得比昨夜厉害,他心想着是该做些什么较好...... 白日,天明—— 许清弦被晨阳的光辉和村中的鸡鸣声吵醒,他双眼挣扎着,渐渐的撑起了身子。 然而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后,麦田中传来他惊天的呐喊声。 “啊!” 放眼看去,他昨夜入睡的地方,旁边被人围了一圈火柴。若不是火已熄灭只剩余温,他此刻的面前便是熊熊烈火。 惊诧之余,他开始环顾四周,找出所谓的罪魁祸首。 不巧,裴厄正在马车上坐着,嘴边微微扬着得逞的笑意。 “裴厄!”之后,许清弦暴起,围着裴厄叽叽喳喳了许久,斥责他怎么能把火围在自己身边,当真是要暗杀了他吗。 天边出现柔美的祥云,麦田中也有那么些农民在忙于耕种。 一切收拾好后,几人就又继续路程了。行进间,来来回回也发生些有趣的事情,许清弦每日清晨醒来,身边的景色都十分恐怖新颖。不是被火围着,就是埋在土里,再不济就被挂在了树上。 这么跌宕来回半月后,洛宁城也终于到了。 洛宁城有富丽堂皇的别称,光看城门就知道里面得有多么的豪华了。 而门口守卫在见到是接受委托的侠客来时,也是恭敬相迎,敞开着大门。 随着车马驶入洛宁城,许清弦和桃儿都不禁感叹,此城的风华。 城中的房屋修葺的十分华丽精美,到处漫着金灿灿的光辉。路上的街铺和行人也是多到数不胜数,这里简直就是金碧辉煌,堪比京都的繁华之地啊。 进入门口时,有一个守卫上前,言语之中意为,城主下令,吩咐他们带各位入城主府居住。因此裴厄此时进了厢内,由士兵在外策马继续带着众人到城主府。 路上,许清弦和桃儿丝毫不顾形象,到处夸赞洛宁的繁华,眼界大开。裴厄虽觉得他们吵,但一路上也没说什么。 许久之后,车马咕噜停下,策马的士兵也告知各位已到城主府。 “三位侠客,城主府已到了。” 听到此话后,三人就下了车马。一下马车反而更为惊叹,城主府修葺在大路中央的尽头。金红的楼宇,高耸的阁楼和极高极宽的门楣,无处不在的彰显着城主府的气派,其恢宏气势堪比皇宫。 满城宛如金灿海,而城主府就如同海底龙宫,所有富丽堂皇的聚集地。 “哇,这真是......”许清弦透着帷帽外纱望去,大为所惊。 此时,大门处徐徐走来一位簪花婢女,她款款而来,面上的妆容,身上的衣料,抬眼望去都比裴许三人的要好上些许。 “三位侠客请随我来,城主已备好厢房,命我接应三位进入。”婢女没有正眼看着裴许,一直躬身低眉,表达敬意。 “哇,这位姐姐好美啊。”桃儿看着她的装束和容颜,羡慕道。 随后,三人就跟着进去了。路上许清弦偷偷观望起周边,府中还有许多江湖人士,或许是其他接下这份委托的门派弟子。 他悄悄瞟了一眼后,看到身着深玄色衣裳的一行人后,吓得马上拉紧了纱布,生怕被人发现。 “今晚城主大人会设宴,请诸位侠客用膳,到时我会前来接迎你们三位,带你们前去。我名唤白灵,若三位有所需求皆可寻我。”白灵走在三人前面,只是微微撇头,低眉的说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简短的回了一句:“嗯。” 不久,白灵就带着众人到了客房处。城主府十分宏大,几人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安排给他们的客房。 进入客房后,白灵识趣的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开了。 这处客房比外处的酒楼客栈都大些,屋内放置了两张床榻、一处烹茶桌、一席奏琴处。 在往里走发现这就是一处小院,还有让人用膳,洗浴,赏花的地方。简直就是囊括了一个小府邸出来,同时屋内四处也都种着金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哇哦!许哥哥裴哥哥,这里好大啊。”桃儿激动的在房中四处观察起来。 裴厄和许清弦的反应倒不是很大,许清弦特意去看了看床榻和屋内的装潢分类,走了一圈后他回来了,略显纠结。 “这屋内只有两张榻,我们三人可怎么入睡啊。”这话是看着裴厄说的,屋内仅有两榻,桃儿肯定得独享一张,那挤着睡的不就是他们二人。 许清弦讲完,裴厄倒没立即回复,反而是淡淡的看了他一会。 而后他道:“我入夜要打坐修行,不用床榻。” 此话一出,许清弦那边也才想起来,这么些时日裴厄一直是边打坐边入睡的,给他床他也不躺。 忽然,在里院四处赏望的桃儿传来音讯。 “许哥哥,这里还有间小屋,有床榻哎!” 此话裴许二人都听见了,许清弦脸上泛起尬意。他以为这处屋院当真没有多的小床了,才询问裴厄那席话。 于是,他默默转身去找了桃儿。 三人到府邸时,已是晡时。随心收拾后,便很快到了城主府宴请的时刻了。 黄昏渐落时,许清弦在房中苦恼了很久。这么多人接这份委托,他入门时又见到了玄阴派的人,这处于他而言可是龙潭虎穴。 而他之所以纠结许久,则是因为要不要服用回童丹。那是他用十年光阴才炼就的一枚,现下用了再炼就得再过十年了。 最终纠结了半炷香后,还是服用了下去。 随着丹药服下,他的身形也肉眼可见的缩了。最终缩到了只有十几岁的孩童那般,脸蛋变得圆鼓鼓,金色的瞳色也因为缩小了而转成了明黄色。好在衣裳也跟着变小了,省了这层麻烦。 裴厄是不想他这么做的,本来就是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再变成孩童岂不是死的更快,那更得注意他了。 于是在他变成孩童时,裴厄的脸上仍旧挂着不满。 但是桃儿却很开心,她一直仰着头看着两位大人已经很累了,这下许清弦变成同自己一般大的孩童,她也不用那么劳累,甚至有些许兴奋。 “哇哦,许哥哥,你变得比我还小啊,还这么风神俊朗啊!” 许清弦听到夸赞,一下就得意忘形起来,叉着腰高昂着头说道:“那是。” 清脆又稚嫩的嗓音从他的喉中发出,说出来时他自己反倒先不习惯起来,捂起嘴来。 “唔!声音一下变了倒是有些不习惯。” 桃儿在旁盈盈笑着。 “那我们走吧,裴厄......”许清弦转头看向裴厄,但映入眼帘的是裴厄的腰身,他已经忘了自己变成孩童,身高也不同方才一致了。 他缓缓抬头,再看裴厄,发觉他还是那种想杀人的神气。可忽然间,他起了挑逗的心思,自己年幼时也算是惹人怜爱的模样,不如就这样逗逗裴厄,安慰一下。 于是,他扯上裴厄的衣角,喊到:“裴哥哥,别生气了嘛~” 裴厄一惊,眼神一震。 “对呀裴哥哥,我们快去吧。”桃儿也在一旁帮衬着。 而门外白灵已经早早等候着了,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嬉闹声,她不禁费解。 不一会,裴厄打开了门,白灵的眼眸一直低着,但她那个高度恰好能看见孩童模样的许清弦。 “?”她内心疑惑,抬眼瞧了裴厄一下,又望向房屋里处,发觉没看到那个戴帷帽的侠客身影。 “怎么?”裴厄见她这样,问道。 “呃,不知与您同来的那位素衣侠客此刻在何处呢?城主希望今夜的宴会,所有客人都能出席。”白灵转身朝他行礼,回话道。 “我就在这啊。”此时,许清弦说道,望着白灵眨了眨眼。 白灵错愕,陷入疑惑。 “是这样,我同行之人修的是返童功,他修行不好,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心。”裴厄掩护着。 白灵左右看了看,心中虽疑惑万分,但还是接受了这份搪塞她的理由。 之后,白灵引路,接应二人朝宴厅走去。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章 江湖卷·鸿门一宴 行进间,许清弦还未适应孩童的身形以及走路的步伐。因此他不得不走的左摇右晃,再加上裴厄身长腿长,一步能走出千里的气势,他更是追不上。而带路的白灵也顺着裴厄的步伐规律,走的小步且快速。 走着走着,许清弦愈发觉得自己吃力起来,但屡屡想出手呼喊住他们时,便又因为心思纠结,收了回来。 终于,许清弦踩上衣摆‘扑通’一下摔了个面贴地。 小鼻头狠狠砸向地面,回童不仅能够返还身形的大小,也会释放服用者心中暗藏的童性。 摔了跤,会哭啼,这是世间大部分孩童会出现的举动。毫无顾忌的释放自己受伤后带来的悲伤情绪,是十几年后的自己,渺小的奢望。 摔跤后的声响,叫停了裴厄等人。 许清弦趴在地上,心中莫名无限委屈。即便他很想抑制悲伤的情绪,但委屈之意宛如滴水成河,源源不断抵在心口。 “呜呜......”许清弦的攥着小手,抬头后趴在地面上,小声的抽泣起来。 砸红的鼻头,滚烫泪珠缓缓而下,跟前面的他相比,完全换了个人。 原本褪色的金眸色,经过泪水洗礼,澄亮了几分。 桃儿惊诧,连忙上前扶起许清弦,关心问道:“啊!许哥哥,你怎么了?” 许清弦被搀扶着,他摸了摸酸涩的鼻头,小眼珠被泪水浸染的模糊不清。 “呜呜......我,我摔倒了。”清嫩的小嗓音,抽泣的泪水,令人心生怜爱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会驻足下来眷注片刻。 “你们,你们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许清弦抹了抹眼泪,但仍旧抵不过内心被扩大的委屈,哭腔声伴随着。 “啊?......”桃儿听着,默默转头看向了领头的白灵和裴厄。 白灵以为是自己的过错,赶忙致歉:“对不住,这位贵客。是属下的错!” 裴厄自是听到声响那刻便回头看了,他一直听着看望着许清弦。 白灵道歉的极快,此刻已经弯腰躬身,低头的面对着众人。 “无碍,你继续带路。”裴厄稍加思索后,没错怪白灵。反而的是,他忽然往后走去,忽然的面朝许清弦半蹲而下。 许清弦还有些发懵,小手还在擦拭眼角的泪水。 只见下一刻,裴厄忽然将许清弦揽入臂怀,左小臂勾起了许清弦的小腿小臀,像抱小孩似的将人抱在了怀里。 许清弦一颤,眼角的泪水陡然滑落。 裴厄当真长得高大,在他臂弯上的视角完全不同。 许清弦此刻正错愕的看着他,而裴厄只瞟了其一眼后,就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口中道:“继续带路吧。” 白灵和桃儿也是发懵的状态,只是桃儿眼神转来转去,而白灵只敢心里嘀咕着。 不久,几人穿过层层叠靠的客房,蜿蜒曲折的廊路,终于到达了宴客厅。 宴客厅气派无疑,丝毫不输外面。长长的厅廊,华贵的堂椅子,其四面都挂着洛宁的长旗,飘落至地。 而堂内更是摆满金菊,烛光辽多,将金菊映照的金光四散。 最上头玉制的主座上端坐正是把酒言欢的洛宁城城主,其余的客榻上也错落着不同门派的弟子。中间圆台处还坐着一琴师,她不停地抚琴抬手,奏响歌舞升平的乐章。 三人走入时,城主只是淡淡瞧了一眼,微微一笑,而后由白灵指引着他们,到达宴席的尾部落座。 裴厄此刻将许清弦放了下来,让他同桃儿坐在了一块。 满座无虚席后,婢女就上前汇报客来的情况。洛宁城城主这才放下了酒杯,轻咳了两声道:“咳咳,现下可算是来齐了,宴席也可以正式开场了。首先呢,裘某先感谢诸位侠客远道而来,为解裘某燃眉之急。” 说着,城主又举起酒杯同左右的来客都隔空碰了碰。来客们也都端起面前的酒杯回敬起来,裴厄看着面前的酒水,微微皱眉。他可不怎么喜欢喝酒,更别提凡人喜欢用雄黄酒来抵挡蛇的打搅。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将酒杯举了起来,了表敬意。 与此不同的是,旁座的许清弦和桃儿是茶水。洛宁城城主倒是心细,有些年少有为的侠客来此,他并未备酒水,上的而是洛宁有名的金菊茶。 当然座下席位上,也有那么几个看着年长不了桃儿几岁的少年侠客。 众人有酒喝酒,喝不了酒的都以茶代酒喝下去了。 酒水下肚,场上弹奏乐章的琴师也躬身下场了。 面前空寂,洛宁城城主再度放下酒杯后,就正了正身子,脸上略显苦涩道:“事到如今,想必各派侠客们也都知晓裘某所托何事了。但是裘某任然需要提个醒,再说一说这委托之事,望诸位慎重。” “裘某委托诸位,寻找百年前立下汗马功劳的仙人将军‘轻罗’。当然并不是裘某要寻他,而是当今圣上,宫城的天子要寻他。”城主说到天子时,抬手抱拳,朝天一拜,远敬天子。 “近年来,我曜国与隔壁的两位邻国关系略有不佳,如今陛下也颁发朝令,要攻打北边邻国‘西奉国’。为打胜杖,缩减民伤。陛下八百里加急送来圣旨,要求裘某我在二月时限中,请出隐世在洛宁西郡的仙人将军‘轻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原是朝廷之事,裘某本不该写下多份委托书,让诸位侠客前来帮扶。但是我洛宁分主城和四郡,这其中西郡已在九十年前时,变成了荒城。十日前我曾请来法师查看西郡状况,却得知里面鬼魂缠绕,邪雾弥漫,凡人进去恐难以生还。” “此外,更不论,要寻找的是一位仙人。裘某想诸位侠客有灵力,通仙法,或许会好找一些。因此,这才写下多份委托书,以请诸位帮扶。” “另外,我还有事必须告诉诸位,五日前已有一批侠客接受委托,进入西郡。但是......,他们至今了无音讯。恐见里面已凶险万分,危机四伏。不过,若是此时的诸位有所担忧,不愿入西郡,裘某也不会为难,就只当是相识一场,把酒言欢。” 裘城主说完后,座下的些许人确实面露难色起来。 片刻,座下突然响起一个女音,她问道:“敢问裘城主,五日前的那些江湖子弟,可都是来自哪些门派的。” 江湖之中也分门派的强弱,目前最强的是玄阴派,实力稍逊的是广寒门和相思门。 裘城主摸了摸胡须,找来一位仆从,寻来了一卷小册。他仔细看了看册上写的名讳后,才答道:“五日前的那一批侠客来的不多,仅有八人。其中弥乐无极门三人、花剑宗两人、金阙弦乐阁,广寒门,玄阴派各一人。” 一听到玄阴派和广寒门的名号,座上的人神色各异,有惊讶,有沉思,有纠结。但是无人进行交谈。 “裘城主,他们五人进去至今,当真连个消息都没放出来嘛?”又有男子质疑道。 裘城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场上出现一片寂静,第一批侠客有八人,进山五日都没能出来。而如今的座上,却满坐着十五人,不同门派的都有。 短暂间,又有人开口了,是金阙弦月阁的弟子。 “各位同袍可知道五日前进入西郡的同门实力如何。”他挑起话题,想知道进去的人在各自的门派中是何等实力,以此来推断西郡里面的危险程度。 “我花剑宗进入的二位师姐,是长老座下的徒孙,在我花剑宗实力也算中上的。”方才求问裘城主的女音又一次开口。 “弥勒无极门是三位一阶弟子,我此行前来是承奉师命,为了救出他们。”一个把着圆珠的僧人说道。 “金阙弦月阁是掌门座下弟子之一,三阶弟子。”方才询问大家这个问题的男子,开口接上。 “广寒门的是我的师弟,我是副掌门座下弟子。”这个自称广寒门的人冷不伶仃说着,言语之中些许孤傲。 所有门派的人都讲完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黑袍一行人,因为江湖门派之中,只有玄阴派弟子的门袍是黑色乌鸟。 感受到视线后,其中一个黑袍人嗤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而后道:“这不是重点吧,八人进山没有一个人出来,甚至连消息都没有。我想不是西郡多么危险,而是彼此多么危险才对吧。” 他此话一出,倒是让许清弦不寒而栗起来。此人话中颇有深意,让人不自觉地询问下去。 “你此言何意啊?”果真,有个不知事情原委的人问了起来。 “呵,这得问裘城主吧。”说着他又转话,略有深意的看向裘城主。 众人被他的话这么一引都看了过去,裘城主受着十来个人的目光,倒是没有惧色,他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胡茬。 缓缓才开口道:“裘某原想让诸位以合作的关系进去,好不受身边人带来的谋算,这才隐瞒。但是既然有人想继续这个竞争关系,裘某也不多藏了。” 稍后,他又正了正身,继续道:“陛下的圣旨中表示,若我在二月时限中请不出轻罗将军,便是重罪一等,累及九族,抄家都是轻的了。” “但倘若,我能请回轻罗将军,不但能前尘无忧,加官进爵。甚至能够封王拜相,青史留名。因此,对于前面进入的八位侠客,除了金钱的奖赏外,我还额外付出一份,我裘氏一族世代流传下来的珍宝。” 说着说着,裘城主抬了抬手,示意在他身后站着的术士出马。 术士得了命令,朝前迈了一步,在众人面前施法起来。不久,一把映射山河之色的扇子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堂中也忽然的遍溢山河之色的幻象,青鸟飞天,山水一色。简直就是城南烟雨,雾满昆仑的景象。 众人一见此美轮美奂的神力气息,都叹叹为观。 只见,空中的扇子,扇面承空面,里头立浮着一座座小山。小山边也萦绕着青鸟的环游,如同散发在诸位面前的幻象一般。而扇子散发出来的辽阔神力,宛如神息降临一般,清心阔境, “这就是我裘氏一族世代守护千年的传家宝‘翠灵扇’,此扇的能力虽然裘某尚未知晓。但千年前,家主传书。此物虽然周身满溢着神力,但却不是神族之物。恐怕是比神族还早的存在,但是此物有主人,所以我裘氏一族虽得到了这件神器,可却无法使用它的全部实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今我之一族已不再出武才,无论宗亲皆都从商从工。因此它对我裘氏一族来说,已无什么大作用,但它也是神器,是我裘氏守护千年的宝物,所以我们也是不会断然将它轻易让人。” 裘城主说完,术士就收回了对翠灵扇催动施法。 “诸位应该能感受到这件翠灵扇散发出的神力,十分庞大。当然,前面对那八位侠客的许诺,我同样可以对诸位说。若是谁能将轻罗将军寻来,谁及其宗门就能获得这件神器。” 裘城主话落后,堂上的来客神色都不同了些。而那个挑起话题的玄阴派弟子却诡谲的笑着,打量着场上的众人。 五日前进入的西郡的人,听起来都实力不弱,虽然多有层次。但满打满算,还是有三位弟子实力高强。 原本众人对进入西郡都感到些许危险,面露难色。然而神器的出现一扫前面的阴霾纠结,每个人的心里都打起小算盘。 之后,众人也不再多说讨论,部分散客会来的人已经打了退堂鼓准备离开。裘城主也欣然同意,没有强留任何一人。 宴会散场后,裘城主说明日早时便会送所有侠客入西郡,若是同样过了五日还未有任何人的消息,他会向各门派再下委托,并说书请人来救援。 这一席话如同定心丸一般,让那些本来被翠灵扇吸引但仍然害怕死在西郡的人放松了一些。毕竟此行来的人实力都比前面进入的八位要厉害些,他们要是进去再出不来,下一次来的必定也是江湖英杰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章 江湖卷·洛宁西郡 三人回了房屋后,许清弦对那枚神器有些不同的想法,他问到裴厄。 “裴厄,你觉得城主说的那把神器,是真的吗?你是妖族应该能感知到灵力波动吧。” 裴厄先是坐了下来,自己给斟了杯茶后,才莞尔开口道:“那是假的,只是擅用幻术的神者灵丹罢了。估计是哪位神族的人,死后的东西。” “啊,那神器为假,大家前仆后继的,岂不是都中圈套。”桃儿惊恐道。 “即便神器是假的,但神明的灵丹也是高阶的东西,也不算入了鸿门宴。”许清弦接道。 裴厄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若无其事的道:“今日来的十五个人中,除开我们三个,其余属于散客会的和其他门派的已经自行离开了。剩下的都是那五个门派的子弟,就算不为了争夺神器,他们也要进去救人。” 听完,许清弦也倒了一杯茶给到桃儿,再给了自己。之后,几人攀谈了些闲散话题,夜也悄悄地深了。 入夜,即便床榻是足数的,裴厄还是独自一人就着冰凉的地席打坐起来。 冬日渐近,洛宁城又偏北方,屋外已是初冬般寒冷无比。而里屋中只星星燃着一些炭火。裴厄微微蹙眉,冷意侵蚀上了他的身体。 随着周遭气温的降低,裴厄觉得有些不对。只见,他睁眼,透过妖术见到门外。这才发现,初雪已落,难怪如此寒冷。 想着,他便收了施法,起身朝外走去,推开了门。门开后,他并未走远只在门外走廊处站着。 天中,雪花缓缓落下,点点星星的,开始掩盖院子原本的模样。洛宁城的花树早已落叶凋零,只剩躯干度准备入冬,接受风雪的洗礼。 院中的池水此时,也悄悄地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池鱼都往下游着,静静栖息。 见着落雪,裴厄不自觉地回忆起了故人。 ...... “啊哈哈,长兄快来啊!落雪了,咱们得痛快的打一场雪仗啊。” 浩瀚的平原上,银装素裹。一行穿着色彩各异衣裳的人围在积雪上,弯腰挖着雪球,朝彼此砸去。 “是啊长兄,难得放下政事,你就别坐着了,快来同我们一道!”说着,这人将手上的雪球朝明怨生扔去。 但是雪球在即将砸中他脸颊时,就被明怨生意念施展的焰火融化了。 雪球化为雾气散在天地之间,朝他扔球的那个年岁较小的英俊少年,也撇着眉,嘟囔起嘴,觉得没趣起来。 抬眼望去,明怨生见他那样,反倒含笑起来。他身着渊蓝色的外袍,彼时还不如现在一样半冠束起,而是将青丝随意的披散而下,往后扎了个小辫。 “长兄真没意思,不玩就算了,既然也不让打的。”那少年抱怨着。 明怨生听后笑容更甚,他宠溺的回道:“你既如此不开心,那我陪你玩便是了。” 说完,他就褪下了渊蓝色的外袍,弯腰卷起一颗小球,加入了五人的寒冬雪仗中。 ...... 忆落,裴厄眼中倒顿时间柔亮起来,不知不觉中,一到寂静之时,内心就免不了回忆往日的悠闲时光。 第二日—— 初雪总是冷的,白灵受裘城主吩咐,为三人带来了绒毛的风袍。只是许清弦收到时并不是十分欢喜,只因那件山青色的外袍虽好,也同他现在的身形匹配。但是再过不了几个时辰,他的回童丹就过效了,这件风袍会变小的,他穿着便不合身了。 不过仔细想后,为了避免自己行踪暴露,他还是无奈接下了这件风袍。只求大雪别让他冷死的好。 收拾完毕后,裘城主为所有人备好了马车,守在城主府打算亲自相送。 等今日留着的侠客们都聚集着,城主坐首车。一队车马便浩浩荡荡的穿行在城中的道路上,往洛宁城西郡驶去。 路上总是有人投来目光和探讨的,直到出了主城的关隘后,声音便小了,落了个干净。 之后,马车走了一段十分坎坷的山路。桃儿掀开帘子看过,外面已经路渐荒凉,地上杂草丛生,因此路也不怎么好走。 坎坷的又走过一段路后,几人才到了西郡的关隘处。 随着众人陆陆续续下马车,惊诧之声也此起彼伏着。 西郡的城门已经破败不堪,写着‘洛宁·西郡’的石牌布满青苔,字体的漆色也滑落了许多。 西郡大门大开着,雾稍小的地方能看到残破的楼屋,初雪落下才掩盖住了其黢黑的郡中之色。 迷雾重重,所有人都能感知到里面绝不简单,恐怕有邪物横行。 “诸位侠客,西郡已到,裘某在此只能祝各位吉运,准备好后,便进入吧。”裘城主抬着手,请众人进去。他身后就是雾霭层叠的洛宁西郡。 他话才落一会,玄阴派的人倒是有恃无恐的走了进去。 随他人入城后,剩下之人才有了勇气迈出步子跟随而去。 裴厄此刻,拽着由景色吓坏的许清弦跟了进去。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走着。直到众人进去后,裘城主才转身,盯着西郡的关隘门,看了好一会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他的下人递上几根香。裘城主自然接过,朝里拜了拜,然后说道:“请陆家魂安宁,请陆家魂安宁......,诸位先人,裘某无意多次冒犯,恳请原谅。” 他虔诚的跪拜着,并稍人奉上了许多贡品和香火。遥遥看了眼,叹了口气后才携着仆从们离开。 洛宁西郡里面看着比临安城还瘆人,地上时不时能见到几处破碎残缺的骸骨和陈年尸皮血迹。 “喂,这里之前死过很多人吧。”大家还在行进间时,一花剑宗的女弟子害怕的说道。她眼珠来回转动,尽显内心害怕的心境。 “屋中残破,都是刀剑和火烧的痕迹。还时不时有几处骸骨,怎么看都像死了人的吧。”金阙弦月阁的弟子接话道。 “可是这里每处房屋惨败都是一个模样,莫不是......被屠了城啊......”花剑宗弟子又说。 众人路过时,都能看见地上躺着好几把沾血的兵器,还有些尸骨上有断裂痕迹,像是刀剑刺穿的样子。 “嗤,你们花剑宗的不行就走吧,一群女人来这还没见到邪物就吓得不行了,能找得到人吗?”走在最前沿的玄阴派男弟子回首嘲笑着,面上是得意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啊?”花剑宗的同行的其他女弟子反驳道,众人行经的队伍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怎么,害怕到听不懂人话了?”玄阴派男弟子又说。 “哼,听得懂如何,听不懂又如何?我看比起这些,这里真正的邪物应该是你们玄阴派的人才对!”花剑宗弟子并未陷入他的反问之中,一两句话反驳了后,便提起了新话语。 玄阴派弟子已然面露怒意,但还是继续挑衅道:“呵,世道论强弱定尊卑,我们不是好人又如何,不照样比你们青楼宗强。” 花剑宗内只有女弟子,修行大爱道,习的为主的是疗愈之功,次要的为刀剑功夫。百年前花剑宗的门力逐渐落寞,这一届掌门原是风尘女子,因为天赋极强才被收为门徒,后面更是依靠自身努力成为了这一任掌门。 但是也因此,其他瞧不起花剑宗的人便戏称其为青楼宗。 此话一出,那花剑宗弟子更是怒火中烧,她瞬时间便拔出了腰间佩剑就要打上去。 可她还未出手时,旁边裴厄的攻击就快人一步先抽了上去。 一条薄如纸面的黑影飞镖,朝出言不逊的玄阴派弟子脸上击去,但不巧的是那人身手也算敏捷的,被躲掉了去,只割断了些许碎发。 玄阴派弟子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看清了出手之人后,他语气和脸庞之上挂着愤懑,大声喊道:“你们又是哪个门派的?敢多管闲事。” “打你这种鼠辈,还要论门派吗?”裴厄气势恢弘,言语尖酸刺耳的回击道。 “你!......噢,我当时什么人,原来是散客会的。” 说着说着,那人忽然低眼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散客会铭牌。顿时间仿佛抓到把柄一般,继续耻笑起来。 “什么时候狗还能爬到主人脸上犬吠了?”玄阴派弟子继续讥讽着。 “众所周知,犬吠声大而广,说重了也是如雷贯耳。方才不知是谁,惊雷般的大喊吼叫,犹如犬吠。”裴厄冷着眼看他,淡淡的说道。 那人显然被激怒了,情绪有些激动。 “哪来的不知嘴脸的东西!散客会组成的大部分金钱都是我玄阴派出的!你有什么底气,敢侮辱到我头上。”玄阴派弟子怒意横生,朝裴厄这边走近,像是要动手。 可他才走了没几步,却忽然被身旁的广寒门弟子拦下,他一把长剑挡住了去路。 这人如同昨日一般,孤傲且冷眼的说着:“行了,跟蝼蚁计较什么。” 他虽是拦下了玄阴派之人,但瞧不起人的眼神却是往后瞟,落在了裴厄等人身上。 “二位施主这么说话,恐不太好吧。”弥勒无极门的人听不下去了,此时也横插一脚上了。 “怎么?你和尚门又要诵经念法,教诲我们了?”广寒门之人也是尖酸刻薄的,立即回怼道。 “此话差矣,贫僧只是觉得,恶语伤人六月寒。诸位施主都是有因才来的,何须浪费精力在此等事上。” “嗤,浪费在此事上?若不是那花剑宗的人唧唧歪歪,哪会出现此等事情?”玄阴派的依旧趾高气昂,仗着门派高人一等,祸从口出不管不顾。 花剑宗的听不住这句话,反被倒打一耙,如何能忍。 “什么叫我们唧唧歪歪?你们真是没事找事,随口三两句话便把黑锅甩到我等头上。殊不知,自己的嘴脸都臭成如何模样,许是那黑锅里装了猪食吧,让你等满嘴秽语。” 花剑宗回怼后,玄阴派欲接下去,却被相思门的人厉声打断了。 “好了!大家都够了,同门师兄弟都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在这浪费什么精力啊。”相思门突然的打断后,他们门派之人便不再管顾他人,先行离开了。 有一队人离开,剩下的自然也收敛了气意,不再多话。来此的目的,也由他的话在众人心中提醒了片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玄阴派之人转身欲要离去时,特意挑衅的看了一眼裴厄。 众人又继续前行,不过这次后,大家开始走散了,没再聚在一起。 人散的差不多后,裴厄三人也继续查看起城中状况。 裴厄用妖力探测后,对着许清弦说道:“西郡并不小,此处雾霭深重,全是幻术,恐怕今日是找不到了。雪还在下,赶在落日前找到安脚的地方吧。” 裴厄说的准确,刚还聚集在一起的众人,这会已经散到不知去路了。不晓得是被幻术卷去,还是被雾霭拉入。 “可是这里到处都是残破的屋房,还有斑斑血迹,上哪能找落脚的地方?”许清弦说道。 “那就在往里走一点,就算找不到能够过夜的地方,也要尽可能收集物资,保证晚上能活着度过。”裴厄回他。 见到裴厄那么严肃的神色,桃儿和许清弦也不再多话,跟随其,回了句:“好。”。 三人简单商讨后,决定分头寻找落脚点。为了防止彼此走丢,特意绑了桃儿的红线,这样等下也能在雾霭中找到彼此。 许清弦同其他人分开后,先是进入了一个看着还算完好的小府邸,里处的模样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些许。 于是他推开门,打算进去看看。但是下一刻就被杯门内倒挂着的骷髅吓到了。 “哇啊啊啊!”他被吓得向后褪去,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台阶。 仔细看去,骷髅不止一个,左右几排都挂在房梁上,全都是有上半没下半的。 而府邸中也躺着许多尸骨,许清弦不敢再进去,立即关上房门拜了三拜朝别处溜去。 裴厄倒是在各个屋中穿行,随处可见的尸骨和粘稠乌黑的血迹没让他停下脚步过。 他面无表情走来走去,东翻西找,对着尸骨也是毫不避讳的挪开抬走。走了一圈后带了有用的东西才出去。 另一旁的桃儿则是另辟蹊径,她闭上眼眸施展感知法术,战战兢兢的寻找起东西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江湖卷·花剑姐妹 半个时辰后—— 裴厄在一处死宅中找到可以栖息一晚的房屋,知会了许清弦和桃儿过去。 三人聚集后,裴厄问到:“东西呢。” 说罢,许清弦眼神虚愧的从兜里拿出一叠烂布,然后就再无别的东西了。 桃儿则相反,特别信誓旦旦的施展起了法术来。 “桃诺·瞬息转移。” 随她咒语落下,一叠叠木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仔细看去,发觉都是些没被大雪浸湿的干柴。柴块大小各异,还有些易燃的小树枝和干草。 裴厄看着二人带回来的东西,对许清弦投去了鄙弃的目光。 许清弦感知到裴厄的神色,嘟囔道:“......我已经尽力了,那死宅里全是白骨血迹,看着着实吓人......我实在不敢进去。”他也自知理亏,语气是越来越小。 裴厄纳闷反问:“你不是江湖游医吗?死人没见过?” “见过难道不能再怕吗?况且此地怎么看都像是被屠城的,怨气定是很重,不敬畏些是便会被盯上的。”许清弦一本正经的回着,占到了理。 裴厄:“......” 裴厄听后一顿无语,不再言说。 之后三人便着手收拾起来,裴厄一个响指施法就召唤来了红焰,轻而易举的点燃了木柴,屋内这才暖和起来。 而此时,许清弦的回童丹也逐渐失效,他的身形在渐渐地往成人靠,白灵备的风袍也果不其然的缩了。 寒风贯来,他连忙跑到火堆旁取暖起来。 “许哥哥你很怕冷嘛?”桃儿见他这么畏寒,上前关慰着。 “很怕很怕,风雪可能冻死人的啊。”许清弦回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裴厄没管着二人,而是又走出了宅外观察了起来。他才走出去没多久,迷雾中便飞来一把花剑。 他反应极快,一下侧身躲过,而后又迅速的抓住飞驰而过的剑柄,挥转到身前。 他定睛一看,疑惑起来,别花剑? 裴厄手中的剑,细而轻盈,柔软又不失刚硬。其剑柄上的挂绳上还系着他不识得的花朵样式。 与此同时,雾霭中忽然显现两个人影,她们同样手中捏着施法招式,朝裴厄攻击而来。 万束灵力飞箭霎时间射来,裴厄一觉,手中没动仅靠双瞳蛇形一现,便召唤来了蛇鳞盾,轻松应对下俩。他挡下攻击后,便定身在此,端肃的瞧着走来的两位女子。 那两位女子看清面前人后,大为所惊。 是方才花剑宗的两位女弟子,她们见攻击的人是裴厄,连忙致歉。 花剑宗以花为宗门信物,因此除了剑中系花结以外,衣裳也是出了名的斑斓炫丽。她们的衣裙衣袖以花瓣为形,美人翩翩起舞时,衣裙便会翩然流转。以鸟为视看去,像绽放的花朵。 除此之外,门中每位弟子的名中都带花朵之名。衣裳的色彩也顺花之颜色,柔情添配。 “啊!师姐,是散客会的那位。”师妹‘牧信子’惊掉下牙,捂嘴诧异。 她名中为‘风信子’,其外衣着淡熏色,看着含蓄轻雅。然而她的性子,却如其花语一般,夺目热烈。 她口中的师姐相较于她冷静了些,见着裴厄的脸后,忙收起所有攻击招式和施法动作,放下敌意谦卑客气的说道。 “错怪错怪,原来是散客会的侠客。我与师妹方才感知到妖气,才贸然出招,未曾想雾霭身后居然是公子您。” 师姐‘殷雪滴’,名中为雪滴花。因此,她衣着素白色,但为了添彩,也别了些如柳绿般的饰品玉佩。其性如名,清雅别致,充满坚毅和希望。 裴厄瞅了她一眼,感知不到敌意后,便走上前,将剑递给了师姐‘殷雪滴’。 “无碍。”他丢下这句话后就欲转身离去,但是却被人拦了下来。 “哎,等等。公子!此郡中的浓雾极其古怪,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 。”殷雪滴叮嘱着。 她刚说完,许清弦就和桃儿等人出来了。 “裴厄,你去哪了啊?”许清弦刚出门就和花剑宗的两位对上了眼。 巧的是,金瞳光色在死气沉沉的西郡中也有几分辉色,花剑宗的两位弟子顺眼看去,一下就认出了他。 许清弦不知外面有人,一见到二人身影后,就连忙抬起衣袖将脸遮住。 “你是......那个游医!”二人看着他,都有些惊讶。 裴厄此时转过身来了,眼神中有所变化,带着些敌意。 “这位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游医?认错人了吧?”桃儿率先遮掩,挡在许清弦面前。 “认错?不会的,虽然我从未见过这个游医,但是他的眼睛世上可是绝无仅有的,肯定不会认错的!”牧信子说着,还欲往前走去。 “我警告你们,别再往前。”眼看花剑宗的人在一步步靠近,裴厄挡在了她的前路上,语中带着警觉和敌视都显露出来了。 察觉到裴厄散发出来的气息后,师姐殷雪滴赶忙扯住师妹的衣裳,将她拉了回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妹,赶紧回来,别再往前了。” 牧信子一懵,而后错愕。她对上裴厄的眼神后,才回过神来。 她方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许清弦的身上,不自觉地就往前走了几步。 “啊......抱歉抱歉,我没有恶意的。”牧信子连忙摇手,眼神无辜,退到了殷雪滴身侧。 殷雪滴此时摁着牧信子的头一同低下,朝着众人鞠躬致歉道:“抱歉啊诸位。我师妹就是一根筋,看到什么都好奇,无意惊扰各位了。” 她俩一番客气鞠躬,尽显来意做好。裴厄看见,也放松了一些。 “游医?我们这没什么游医,二位请走吧。”许清弦还在遮掩,桃儿也偷偷的施法为他替换瞳色。 殷雪滴听后,在二人中来回看了看后,就识趣的别开了话题。 “我们是花剑宗弟子,先前玄阴派之人多有诋毁之言,多谢公子您帮我们出气。”为人师姐的那位朝裴厄行了礼,师妹稍后跟上了。 “半个时辰前我们在西郡中突然与大家走散,由于不知从哪处开始寻较好,便四处逛了逛。方才发觉这位公子身上有妖气存在,这才拔剑,还请诸位见谅。”两姐妹又鞠了一躬。 裴厄淡淡的说道:“无碍,我就是妖,你们出剑也不足为奇。” 他这话一出,师姐妹二人纷纷震惊,但彼此面上都没流露太多的神色变动。妖族隐世五百年了,她们更是没怎么见过妖族。方才探知到如此庞大浓厚的妖气,也是豁出性命来,才敢攻击起裴厄。 “啊......你是妖?”牧信子还是藏不住话,只定了一会就语气唯唯的说道。她双瞳微睁,不太敢相信。 裴厄见后,自然的露出真身幻影,双头玄蛇出现在他身后,然后又缠上身。那模样着实恐怖,实在的将两位姐妹花吓到了。 这会桃儿的法术也已经成了,许清弦才慢慢放下衣袖。 “天呐!师姐,我居然见到妖了。”牧信子捂着嘴畔,十分惊叹的看着裴厄。 而她口中的师姐也呆滞了好一会,又惧又奇的看着裴厄的真身幻影。良久,裴厄觉得被盯着不舒服,一个响指又收了回去。 “师妹......这简直是......太神奇了,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化行了的妖。” 说着说着,二人互相交谈起来,越聊越激动。另外三人就站定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之后,在确定这两位花剑宗人没有敌意后,裴厄与她们互相交换了情报。 “城中有鬼魂,许是不少的。今夜要落雪,在入夜前找好地方安顿吧。”裴厄不咸不淡的说着。 师妹牧信子惊愕:“鬼魂!看来这里真的被屠过城啊。” 师姐又接到:“这里迷雾纵横,越深越浓,我与师妹来时察觉到了幻境阵法的存在。想来那个轻罗将军真的在这,没准这幻境法术和迷雾就是他种下的。” 许清弦邀请了二位进屋,依靠着火堆彼此都暖和些,她们也毫不吝啬的将自己带的干粮分给了三人。 两人进屋后许清弦也仍然躲得很远,深怕她们暴起杀了他。 师姐讪讪笑道:“额哈哈,许公子不必离我们这么远的。先前你们在城门时为我们花剑宗仗义直言,现下还邀请我们一同进入屋内避险。就算门派要求多么郑重,此刻我们也不会动手的。” 许清弦仍然没有放下警惕,在背后偷偷盯着二人。 “什么许公子?谁跟你们说我是那个江湖游医,我不是。”他还顽固狡辩。 无奈之中,师姐殷雪滴又苦笑了笑。之后她倒是看着许清弦,忽然来了兴趣,她特意摆上严肃的神色挑逗道:“我见过你的,许公子!” 此话一出,许清弦如临大敌。她说见过自己,那多半也是之前追杀过的她的。 “啊啊啊啊啊裴厄,救我!”惊吓之中,他连忙窜到裴厄身后躲着。眼中的法术也维持不下去了,变回了那个灿金的瞳色。 见到人仓皇逃走,两姐妹都含眉一笑,这一举动连桃儿都忍俊不禁了。 之后,殷雪滴收下了玩弄,正经起来道:“我的语气是假,但话语是真的。约莫半年前,我跟随门派中的其他大师姐一同通缉过你,不过我们只在远处遥遥看着。 “那时的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救活那个濒死边缘的孩童,你的大义行为让我们都愧不敢当。因此大师姐就说今日当没见过你,这才没找你的麻烦。不过回到门派后,不知是谁高了大师姐一状,她被重重罚了,也失去了高处的地位。” 说着,她的眸子慢慢的沉了一点,然后走心道:“实话说,我并不认可门派的做法。花剑宗之所以通缉公子你,全是为了救门派的长老师祖。只要剜了你的眼睛做药丹子,师祖就能恢复如初。可是,为了一人之命要去索另外一个无辜之人的命,这实在是......实在非侠义之举,更有愧于江湖侠客之名。” 见她这么低沉,身旁的师妹也低落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语落下,许清弦的脸上只有一丝同情,更多的是愤恨。 他因为莫须有的谣言,被迫沦落此地。追杀者的可怜之处,不值得他过度关心。 “但是很遗憾,或许下次我们再见到公子你时,就又是敌人了......”师姐殷雪滴神情苦涩,看向许清弦的眼中也缠着无可奈何的模样。她也不愿,但她也没法...... “整个江湖门派,都在追杀他吗?”裴厄这回问道。 殷雪滴思考了会,才回:“不完全,如今的六大门派中,只有金阙弦乐阁和相思门不曾追杀。其他门派要么是为了一己之私,要么就是为了救人才下了追杀令。” “这些门派中,你们要尤为小心玄阴派。之前曾有人质疑过公子的眼瞳是否是救百病的良药,但是玄阴派打消了这个质疑。他们有一枚法器有疗愈万物的功效,但是启动的条件,就是许公子这双世间无二的黄金瞳。” 许清弦一震,睁大了眼瞳。这群人为了追杀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除此之外,玄阴派还意外慷慨的愿意将这件法器给大家同用。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但公子你还是多加小心吧。”师姐说着。 这一席话着实把许清弦吓得不轻,众人不再多聊后,便找了自己的事做。两姐妹会施隐蔽气息的结界,于是她二人便恭敬不如从命,施展起来了。 而裴厄的眼中也开始出现不干净的东西。 黄昏渐落,城中开始飘雪了,天色越来越暗淡的时候。裴厄身为妖族已经能清晰的看见游荡在这个城中的鬼魂了。 它们个个断胳膊断腿的,身上还偶尔插着刀剑。 鬼魂们步履蹒跚的行走在西郡之中,到处都是。有些生前死状凄惨的,这会的面貌更是不堪入目。 烧焦的断臂、被人掏空的身体、吐了一嘴血还白眼外翻的鬼魂应有尽有。还有几个被截断了下半身只能攀爬在地上,貌似在寻找他不见的另一半。 裴厄找的屋宅也不完好无损,屋顶缺斤少两的。门板是有破裂的,能看见外处的模样,就连屋板也缺了好几块。 “落日了,待会鬼魂出现时,屏住叫声,以免吸引了他们。”裴厄说着,从结界外部走入了进来。 破败的屋房盖不住冬日的风寒,许清弦这会瑟瑟发抖,本来就少了半截的风袍更是挡不住风。 两姐妹和桃儿也不抗寒冷,为了取暖都抱在了一块。说的话都呼出了许多白气。 “许哥哥,要不桃儿把风袍给你吧,我跟两位姐姐挤在一起就行。”桃儿同两姐妹商讨后,对许清弦说道。 许清弦抱着自己发抖,但仍然强撑着说道:“不,不用了。你们也没多暖和,我靠着篝火就行。” 这会许清弦已经流起鼻涕了,在门口处的裴厄看见听见,没做思考就脱下了自己的风袍朝许清弦身上一扔。 许清弦有所惊诧,他抓着些许温暖的风袍问道:“裴厄,你不用吗?” “妖族本就不惧寒冷,你用吧。” 听到裴厄这么说,在看到他丝毫不发抖的身子后,许清弦顿时感激涕零。 “呜呜呜,谢谢你裴厄,你真是个大好人。”说罢,他就连忙将风袍盖上。 桃儿三人在旁,也是欣欣的笑了笑。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江湖卷·玄阴身死 不久,裴厄凝重的看着外面,警惕起来。 “来了。” 下一刻,天光尽落,鬼魂的身影也在凡人的肉眼中显现。 刚巧的是,破了几个木板的屋外正走着一个被人挖眼割耳的女鬼魂,她手上还端着一杯不明液体,在屋外游荡。 “啊......”师妹和桃儿看了都十分触目惊心,害怕起来,但是都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叫喊太大声。 殷雪滴则抱紧了她们,这种场面她见过,虽然也害怕的咽口水,但总比其余二人好。 许清弦的惊吓也是蛮大的,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挪开了,然后缩紧了自己。 裴厄往回走来,在许清弦身旁落座,眼神死死盯着那个鬼魂走去。 渐渐的,这个死宅中的鬼魂越来越多。有许多鬼魂穿着一样的衣裳,像是这个府邸从前的仆人一般。 随着鬼魂越来越多,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穿着还算明艳华贵,脖子中插了把匕首的女鬼走了进来。看样子她生前应该是这家的小姐,这处屋子就是她的闺房。 女鬼游荡在结界外面,只有裴厄和师姐还目视着她,屏气凝神以免被她发觉。其余的人则都遮住了眼睛。 许清弦恐惧的无处可依,一直不停的向裴厄这边移动,埋在他的手臂之下。 裴厄原本想甩开他的,但是远处忽然一阵弧光突闪而来,划开了结界上方。结界霎那间便出现了裂缝,殷雪滴看见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顾不上护着两个妹妹,连忙起身施法立即补上。 然而随着活人的气息出现,房中的女鬼注意到了这边。她身子没动,头却转了一圈拧了过来。 桃儿瞪眼看着,眼见下一刻就要叫出声似的。此时,师妹牧信子捂上了她的嘴,担当起来保护起她。 殷雪滴以最快的速度修补好结界后,裴厄的眼眸沉了沉,眼神盯死了那个女鬼,手上随时准备打出一掌攻击。 那女鬼颤颤巍巍走到众人面前后,闻不到活人味后,又停了下来,左右摇头闻嗅起来。 许清弦躲在裴厄身侧,他只敢睁一只眼看着。他气息有些紊乱,心跳蹦的按耐不住,只得借着裴厄的衣裳布子,捂住气息。 众人接着屏气凝神,女鬼左探右探没闻到时,才讪讪转身朝旁的地方过去。裴厄和师姐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还没放松多久,又一道强烈的弧光打来,这下直接击穿了结界。 “师妹,快!”殷雪滴反应迅捷,立即喊了牧信子同她一起修补结界。 如此大的破洞,就算殷雪滴不喊,那女鬼包含府中的鬼都会倾身过来,发觉她们。 惊扰鬼魂大干一场也不是不行,可鬼多是无形之物,杀不死还会分裂。裴厄的力量虽可以灭了鬼魂,可为鬼者多是生前执念不散的化生,久度忘川而不过,已是悲惨。 他不杀心死绝望之人,包含鬼。 那女鬼这次闻的真切,不止她,四下的鬼魂都开始聚集了过来。 裴厄抚掉许清弦紧握的双手,朝结界外走去。 他手唤刀剑武器,直接朝周围的鬼魂劈了起来。 鬼魂本就长得不堪,被他这么一劈更加不忍直视。死宅周围的鬼魂都聚集了过来,没腿的都以极快的速度攀爬过来攻击他。 裴厄手拿刀剑,闪避,挥剑一气呵成。配合着蓝焰,打的鬼魂们节节败退。 但是即使它们被打散架了,他们还是会再度聚集,奋起攀爬,继续攻击裴厄。 这边姐妹二人也将结界继续修好了,但是修好没多久又有两道弧光打来,再一次撕裂了结界。 “谁啊!这个时候在外面打架,乱飞法术就算了,全打我们这了。”牧信子直言不讳的怒骂道。 然而也同他所说的那样,远处的地方正巧有人在施法,可却不是打架。 裴厄飞行的身影,在擦过鬼魂身侧时,发现了其中端倪。于是,他懒得再继续纠缠,直接凝聚了一把炽烈的妖火,大臂一挥,焚尽了鬼魂们。 “你们在此,我过去看看。”他朝后嘱咐了一声,然后浮上空中,往远处打来弧光的地方走去。 “看这寒色功法,可能是广寒门的人。”裴厄前脚刚走,师姐就推测起是谁在施法了。 广寒门实力强劲,玄阴为一,他便为二。因此,击溃她们的结界,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突然,众人身后响起一个瘆人的声音。 “与其想着他们,不如在意一下自己吧,” 这声音跟早时出言挑衅的玄阴派人别无两样。众人一惊,转身看去。 果真是玄阴派之人,连站位都同不久前一样。他们三人到齐了,两姐妹看到后就如临大敌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她们心中都未多想,就知道中了计谋。牧信子喊了一句,而后警觉的看着他们。 “裘城主的法器只有一个门派可以拿到,我已经知道轻罗将军在哪了。那么现在解决你们就好了。”他盈盈笑着,不怀好意。 当他数着人头时,忽然一见许清弦,恍然诧异,仔细一看然后又得意狂笑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哈哈哈哈,游医许清弦!?这趟果真没有白来啊。一箭双雕,拿了你们回去,荣华富贵就且等着我了。”说着,他眼神骤然阴狠,掌中凝诀法术,面向她们攻击而去。 桃儿眼疾手快拽走了许清弦,这一下攻击由两姐妹的结界抵挡下了,但是结界也随之损毁了。 桃儿拽着许清弦就一顿轻功跃上破屋屋檐上,玄阴派为首之人看了,也不着急,反而分起工来先。 “你们两个去杀了那两个女人,我去拿下那个游医。” 他所带的人像手下似的,应了一声后,就从身后的山峰上跃下。奔到两姐妹面前。 “这窑子是去过了,但青楼宗的人还没尝过呢。”其中一人说道,露出邪笑。 “找死!”牧信子愤怒,拔出配剑,欲向其中一人砍去。殷雪滴也怒不可遏,对着另一个人拔剑攻打了起来。 两姐妹积攒的怒火也是足够多的,她们深知跟玄阴派的人还有一些实力差距,但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运用身体的柔软,轻易的躲避了玄阴派人的攻击,不过,自己的攻击却也是没能打到对方。 “少点挣扎,没准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其中一人接招时还言语,眼中都是轻蔑和势在必得。 另一边,桃儿法术不济,只能带着许清弦不停的向裴厄方才离去的方向奔走去。 身后的玄阴派小头倒是不急不慢的,像遛弯子似的追着二人。 “真想知道,拿下你的眼睛,门主会赏我多少啊。”他还洋洋得意,数着想着即将到来的赏钱和无上的权力。 许清弦从腰中掏出一把浓烟,转身面向那人挥洒而去。本来能让人陷入晕厥的迷药,却对那人没作用。 “戏法玩够了,也该认真了。”说着,他开始奋力朝二人追去。 许清弦一吓,步伐更是加快了。他将桃儿打横抱了起来,然后由桃儿施法,他负责借着法术在城中破屋上窜来窜去。 底下都是鬼魂,避免情况更加恶劣,他们只得在上处奔走。 领头的修为了的,纵使许清弦跑的多么快,他与二人的速度都是无限接近。 忽然,千钧一发之际,他就要抓到许清弦和桃儿时,许清弦停步一瞬,纵身一跃飞入空中。在空中时,他高喊:“裴厄,快!” 另一边,两姐妹逐渐落入下风。实力本就差距,这是既定的结局。 可是,打斗过程中,二人忽然对上眼神。突然间的,她们撤招瞬闪到了空中,然后又合剑打出控制法阵。 二人的声音响起:“花剑·百丛繁盛!” 控制阵法打了出去,两个玄阴派之人脚底下骤然生出粗犷的藤蔓,以惊弓之势攀爬上他们的身躯。 他们震惊,心中无上的自大铸成了这一刻。 而就在此刻,空中的雪落顿然暂停。 时间忽然的一瞬静止,天月在众人的身姿背后,慢慢呈现成了焰蓝色。 三道法光从天而降,打在三个玄阴派之人身上。两道红光,一道蓝焰,徐徐燃烧。 时空静止术,加上裴厄分身被明怨生赋予的赤蓝双焰,天火妖力,直接在一刹将那三人烧的连骸骨都不剩。 恐怖的实力,吞噬天地的火焰,撕裂心肺的惨叫在一刹那响彻在西郡中。远处尚清醒的侠客都抬眸看来,每个人的神色不一,但心底都有对这股力量的狐疑和恐惧。 这瞬后,时间又继续流通,裴厄也出现在许清弦身边。 他自然的抚上其腰身,带着人闪回了两姐妹处。落地时,许清弦还打了个踉跄,往裴厄胸膛上撞了一下。 “呼,幸好,就差一点。”许清弦正了正身子后,轻轻放下桃儿,感叹道。 一刻钟前—— 天色尚在,西郡因其特殊,收不到瞧不见卿折柳精心布置的晚霞。 几人围坐在一起时,裴厄面上看着悠然自得,实际身上的妖力在缓缓流动。它们从地面席过,裹起每一棵枯树。 直到眼力察觉不到的妖气波动,扫到了离几人地处不远的一处破宅。 妖力蔓延上去,是玄阴派的三人,他们所处的破屋并没有烧起火炭,看似只是短暂停留。 三人脸上阴阴笑着,虽听不到说的什么,但光凭感觉,便能知晓不是什么好事。 不一会,闯入妖力探知范围的,又来了两人。 他们身着月色素衣,流裳料子。看气质,探灵力,是广寒门二人。 裴厄感知到后,驱使妖力围在众人附近,交谈什么仍然听不清切。他便那么的窥视这五人,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裴厄就同其余人讲过,他们可能在谋划什么,大家才做了准备。 直到广寒门月弧斩以凌乱的方式打来,却个个精准的劈开结界。几人心中才下了定论,小心提防起来,这群捣鬼的人。 此刻,稍远处配合玄阴派的广寒门二人,也望见了冲天的火光。 见证到如此大范围释放的时空静止术和冲天的双色火光后,两个广寒门人依旧面不改色,还有些孤傲的交流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个人,很强。”其中一个说。 “哼,再强也是妖族,不足为惧。”另一个人说。 而后,二人就转身离开了。 广寒门的人出了名的吝啬,孤傲。门派之中以实力论高低,从无情切可言。 此后,殷雪滴和牧信子双双收起佩剑。 “这两个玄阴派的,就该留着尸骨,好让我给他五马分尸了!”牧信子嘟着嘴,很愤怒。 “多亏了裴公子感知到他们的存在,我们这才好破解他们的计谋。”殷雪滴朝裴厄拘礼道谢。 裴厄只点了点头,然后又领着众人回到那个屋檐下。 入夜渐深,大雪依然飘零,此刻没人再搞事情了。几人也安心的依靠在一起入睡,两姐妹很照顾桃儿,将其环抱在中间,互相倚靠着挨着篝火睡下。 许清弦这虽然有着两件风袍,但依然觉得冷。 他缩在篝火前,冷的难以入眠。 “......啊咻。”许清弦掩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裴厄不打算入睡,得替着大家守夜。 许清弦擤了擤鼻涕,眼皮困倦的不行,却怎么都睡不着。 “喂,裴厄,你不睡吗?”他挑起话题道。 “不睡。”裴厄闭目养神,身子倚靠在墙面,静静歇息。 “......哦,你说明日往后,咱能找到那个轻罗将军吗?”许清弦靠在自己的膝上,别头看他。 “不一定,此处全是幻术,连同早些时候的鬼魂也是。”他回着。 “鬼魂是幻术?那操纵之人相当厉害啊。西郡如此庞大,他能令幻术遍及,还如此逼真。” “嗯。” 裴厄没多做理会,心里想着,叫他别打扰自己养神的好。许清弦见他回话如此冷漠,眼神鄙夷了一下,心头直道真是个无趣之人,如何都不闲聊的。 但许清弦确实没再打扰,自己别回了头,闭眸尝试入眠。 雪静静的、慢慢的飘落至地面。雪的白净仿佛掩盖住了西郡的惨状,大雾弥漫中,没人注意到,西郡深处的幻境阵法已经覆盖到了他们身上。 闭目养神的裴厄,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或许是冬日催人眠,正常的蛇已经冬眠了,他也逃不过自然规律,陷入梦中。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章 江湖卷·山海忆事 寒雪飘零,极低的温度刺醒了本就睡眠较浅的裴厄。 他脑海的意识清醒过来,想睁开眼睛,但却仿佛陷入梦魇中,费了好大功夫才抗争成功。 “嘻嘻。”眼眸朦胧时,他的身侧传来一阵偷笑到达耳畔。 努力挣扎之后,他看清了面前人。 “哎呀!”声音的主人是个娇俏的女子,她见裴厄醒来,连忙吓得躲到后面。但是惊讶的神色和动作,都十分夸张。 而裴厄旁边还依稀站着三个男子,三人都嬉笑地,打趣地看着他。 “长兄,你又梦魇了吧。”其中一个面色儒雅端庄,身形高于他人的男子亲切地问道。 裴厄额间传来微痛,他蹙眉,轻揉了一下。才正了正身子,理了理气息回道:“呼,又天亮了吗?” “哈哈,长兄。你瞧这光色,可不就是天亮了!”另一个看着英气开朗的,身形似少年郎地接上了话。 此时,原先站在他面前捉弄的小妹上前,将他案桌上的奏本全都收了起来。 “长兄啊,虽然战事吃紧,但也要顾惜身体啊。” “是啊,长兄。你看你,我昨日为你做的羹汤,你忙到这个时候都没动。”最后一个看着斯文宁静,但是年龄稍比其余男子还小些的嘟囔到,手里捧着那碗凉了,汤底全都凝成一块油顶的羹汤,嘟囔着嘴。 明怨生左观右望,无奈一笑,才起了身子说道:“好了,是我之错。今日就且听你们的吧,歇息一天。” 此时,开朗英气的三弟欣喜道:“当真!” “当真。”明怨生宠溺的看着他。 “好耶,那我们就可以出去打雪仗了!正好昨夜初雪,现在外头的雪堆得多着呢。” 捧羹汤文静的四弟插嘴打断道:“哎!打雪仗可以,但得让长兄吃了我重新做的梅酥羹才行。” “好嘛好嘛,小四你且煮快些,别耽误了长兄的时刻。” 两人言说着,三言两语就将明怨生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妥当了。 “我也要,四哥!”五妹凑到老四面前,眉眼弯弯。 “好好好,都有都有。”小四回着,万分宠爱。 说着说着,小的三个就吵吵闹闹的离开了大殿。留下老二陪着明怨生慢悠悠的朝外头走去。 “长兄,你这连夜关心战事,批阅奏折,自身的功法定是没怎么锻炼吧。” 明怨生伸了个懒腰,才回道:“可不是,奏折繁多,怎么都批不完。” 老二含笑,二人此刻已走出大殿,站在雪景之下,观望起来。 “长兄,若你觉得劳累可分些与我。”他诚恳的看向明怨生,眼底是心疼担忧的模样。 明怨生听后,搭上了他的肩。 “二弟,你我都是九黎仅存的两条正统五命妖蛇,为了达成家族那个不可能的传说,蜕变成九命妖蛇。你我都耗费了数万年的光阴来修炼。但是九黎事变,我如今已是君主之身,得为了九黎众生考虑,没有过多时间修行。所以,为兄只希望你能带着我的那份一起,修炼成九命妖蛇。” 明怨生此话一出,老二也不禁垂眸,那段往事谁也不愿回味。他沉默之后,苦涩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长兄。我会继续努力修炼成为九命妖蛇,为九黎一族贡献我的力量。” 听到他这么一说,明怨生也欣慰的笑了笑,认可的拍了拍他的肩。 一炷香后,几人就身处一处广阔的雪原中,打起了雪仗。明怨生起初只站在一旁看着,但是随着弟弟妹妹的挑衅邀请,他也加入了其中。 九黎一族诞生已经十万年之久,族中以蛇为尊。 建立九黎的第一代君主,更是拥有通天妖力,足以俯瞰众生。除此之外,他还是唯一一个九命蛇身。但传闻,他出生之时也并不是九头之身,是后来突然转变为了九命妖蛇,获得了吞噬天地的力量。 无人知晓他是通过何种方法修炼,才成就了九命妖蛇。但是他的后代却逐渐没落,直到如今才出现了两条五命妖蛇,有能够成为九命的可能。 雪仗打久了,明怨生等人也累了,他们共同坐在了一处宽石上闲聊起来。 “小妹,听闻那白城的首富心悦于你啊,已经让家父请了折子给长兄看了。”老三说道。 明怨生点了点头。 “是啊,小妹。你可有对他动心?有没有想嫁过去的想法。”老四打趣道,不出意外的挨了五妹一拳。 “嫁你个大头鬼啊,我于他只不过匆匆几面,情从何来?又为何要嫁给他。” “哎呦喂!疼疼疼......四哥只是说个乐子,你怎得入心了。”老四抱肩痛哭,而后求饶。 五妹听了,反而有些愤恨。 “乐子?这一点都不好笑。我‘裴憬意’,文能纸上作赋,武能上阵杀敌,凭什么要随意嫁于他人,终结我传奇的一生。” 她此话一出,众人都被她的夸大其词逗笑了,连连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好一个文能纸上做赋。你连长兄写的诗句都背不下来,还纸上作赋?”老三已经捧腹大笑,不能自已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五妹裴憬意一听,一边羞涩一边回话。 “那,那又怎么了!反正我就是不要嫁人,成为别人的妻子,失去我自己的名讳。” 几人笑得也差不多,都稍稍停了下来。 老二裴书倒是正经起来,询问道:“小妹,你当真不愿意嫁人?若是遇见心爱之人,也不嫁吗?” “不嫁,就算我文不行,我武也是排的上名的吧。我这一生,定要驰骋沙场,纵是战死也不成为别人的妻子。” 此话一出,明怨生原本安静的听着,可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记忆中,裴憬意站在大火之中,盔甲上不止有火光的映射,还有血液的铺盖。 盔甲是血红色的,东断一片,西裂一孔。没有一处完好,而她高冠的发丝凌乱,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从额头上滑落的血液,遍布了她一半的美丽脸颊。 即便身上也遍体鳞伤,她也仍然在奋勇杀敌。 “一个美艳的女子,居然敢上阵杀敌。你们可别伤了她,这人我要活捉了,娶回去当美妾,我倒要看看九黎的烈女有多难驯服,哈哈哈哈。” 挑衅者,骑在高马之上,正津津乐道的看着他的几百名手下,围剿裴憬意一人。 裴憬意怒火中烧,她奋力挥动手上长枪,盔甲之上的红绸格外耀眼,只见她漆黑的乌瞳中映照的是愤怒的烈火。 “你休想!” 只闪过一瞬的画面,却让明怨生突然头痛起来,他吃疼的哼叫了一声。而记忆,也犹如闪电一瞬,断裂开来。之后,他捂着头的身姿,引起了兄弟们的注意。 “长兄,你怎么了?”老三老四发觉后,立即上前关怀着。 然而裴厄突然发觉这有些不对劲,方才闪过的画面,带动了他的心境,锥心刻骨起来。于是,他开始疯狂的回忆着刚刚存在片刻的景象,但是越回忆,越寻找,记忆就消失的愈快,头也锥痛着。 “长兄......长兄!你怎么了?”身旁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和关怀声,众人围着他,都十分担忧。 在那片景象消散完后,明怨生又恢复正常了起来。 “嗯?你们干嘛围着我。”他看着面前聚集的众人,发出疑惑。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但没做解释,互相传递眼神后。一致决定,同明怨生说他太累了,得立即回宫休息,而后一路扣送让他躺在了宫殿的床榻之上。 “我都说了,我没什么事,你们怎得就不信呢?”明怨生摁在床榻上,十分无奈,他被四人合力施法,捆于榻上不得动弹。 “大哥,听我们的话,好生休息。”老二裴书说道。 之后几人就一溜烟的离开了,无论明怨生怎么呼喊,众人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老四‘裴听誓’进来了,他端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晚膳放到了桌面之上。 一进来他就看见明怨生已经解开了法术束缚,在床榻之上批阅着堆积成山的奏本,眉头紧锁。 裴听誓瞧见后,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晚膳,上前抢夺走了奏本。 “长兄!都入夜了,你怎么还看啊!”裴听誓很生气,直接将床榻旁堆积的其他奏本都施法变走了。 奏本被撤走后,明怨生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捏了捏鼻梁处,揉着眼睛才回道:“你不知道,天上的羲和一族忽然崛起。他们实力庞大,对我们也有敌意,不得不防啊。此外,我们与漠宁的战事还未结束呢。”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不顾惜自己身体啊,长兄。”裴听誓又端来了他做好的晚膳,盛起一碗汤给到明怨生。 明怨生接过,吹了吹后就食用起来了。 “我知道长兄这几日都很忙碌。对内,新吞并了几个小部族,还需要驯化他们,以防内乱。对外,各种势力庞大的部族和新晋的羲和,都是强敌,需要提防。” 裴听誓碎碎念着,明怨生虽听着,但肚子空着。话没听进去多少,只顾着往自己口中灌吃食。 “若是可能,我真希望山海界再无战争,世间能够和平起来。” 裴听誓此言一出,明怨生忽然一怔,眼神凝滞起来,仿佛打开了什么大门一般,一段记忆又冒了出来。 此次,依旧是战火连天的景色,沙场之上,裴听誓站在死去的战士中。地上躺着无数的尸首,犹如巨山,而他身上也插着几把刀剑,宛如万箭穿心。 他背对着明怨生,气数将尽。只见他微微转头,脸色苦涩绝望,眼中含着不甘后悔的泪水。 他最后道:“我错了......长兄。世间......根本没有办法和平。” “我的善良......我的期盼,却换来了如此情境......” 一滴血泪顺脸颊滑下,景象之中到处满溢着他的绝望。 而他闭眸苦笑,身躯向后倒去,成为尸山中的一员,插在他胸膛中的万剑,犹如山顶独木,挺拔的立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哐当!’一声,明怨生手上的汤碗滑落,滚落在地。他又一次被突如其来来的记忆折磨,抱头痛苦起来。 “呃啊......”他痛苦的呢喃着。 “长兄,你怎么了!”裴听誓注意到,连忙上前查看。 “是记忆.......曾经的记忆,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别走!”他在脑中又一次追寻起那片即将消散的记忆。 裴听誓听着十分惶恐,情急之下,他施展了沉眠法术,这才让明怨生安静下来。 第二日—— 雪落的比昨日大,积攒了好几层。踏入时,会陷入下去。好在宫殿中的道路,有仆从杂役扫雪,不用碍于行走的困难。 明怨生又一次忘记了他昨日的异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正在殿中看着奏本。 突然一把飞剑朝他袭来,直指头颅。如此迅捷的动静,明怨生的实力也不低下,探知到后,他只微微抬眸。不用捏制咒语,面前便凝聚了一片护盾挡下了飞剑。 只见殿外缓缓走进一个身影,是三弟裴落尘。 “长兄实力不减当年啊,就是实力比二哥稍微差了些。” 见到人来,明怨生笑颜起来,他回道:“你二哥可是有能修炼成九命妖蛇的天赋,自然比我强。” 此时,裴落尘走近,他抓着奏本就是一把合上,而后说道。 “小弟我呢,许久没向长兄请教功法了,不如过几招?” 明怨生看着眼前已经跃跃欲试的裴落尘,思忖了会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嗖’的一声就闪到殿外,并且都摒弃了刀剑,同摘了一只梅花枝打斗了起来。 三弟裴落尘的攻势极快,他手脚轻,身子小,快刀斩乱马的,打得明怨生有些吃力起来。 雪落青丝只一瞬,挑剑却把雪纷飞。 颗粒大点的小雪球,就被二人掀起的风轻松地刮落至地。它们如同撞上了疾风,凌乱地,难以更改的跃落至地。 明怨生笑着对剑,虽然他明显落于下风,但内心却不知为何,极为享受此刻的欢快。 “嘿,看招!”三弟喊道,一招自旋,而后腾空向明怨生攻去。速度之快,只取青龙,明怨生一下就落败了。 他坐落在地上,面前的裴落尘意气风发的用梅花枝指着他,面带灿烂之笑。 “长兄,怎么不躲啊?”他问道。 而此句,又迎来了雷电一瞬。 忽然地,明怨生脑海中又一次闪过他未曾见过却熟悉不已的记忆景象。 依旧是漫山的战火,他欺身在地,一条腿已经断了去,再难走动。 面前的景象更是让他触目惊心,裴落尘双手紧握着长枪,臂弯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为人所控努力做着斗争。 他的面色痛苦难堪,双瞳布满黑漆,甚至流出了两行黑泪。裴落尘被敌人控制,身如傀儡。前面已经杀了无数的人,但是内心地意识在看见此刻被控制刺杀的人,是自己的大哥后。 他拼尽了已经力竭的力量,痛苦撕裂的做着对抗。 “躲开......快躲开啊!长兄。” 裴落尘手臂上,额头上都青筋暴起,为了对抗控制蛊术,他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对抗下去,恐怕会撕裂魂魄,烟消云散。 但是不久,长枪依旧砍了下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江湖卷·九命由来 “呃......啊!”明怨生颅中传来的剧痛和一闪而过的景象,让他短暂的清醒了片刻。 裴厄的身影闪现,产生虚影。二人来回重叠复现,犹如陷入了双格之争一般。 裴厄知道自己必须想起那个片段带来的记忆,必须深究其中因果道理,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是什么......那是什么啊!”他跪地,不断抬手敲击自己的头颅,试图让痛苦、让记忆再停留片刻、再清晰片刻。 “长兄,长兄!”三弟裴落尘也如前面之人一样,上前关心,担忧起来。 可是之后,明怨生又一次忘记了刚刚一瞬发生的事情,痛苦在一息之间消散于躯体之中,连带着那些不悦的景象,也离开了。 他瘫坐在雪地之上,看着面前心急如焚,担心到落泪的三弟,十分不解。 “落尘,你怎么了?”他反问道。 裴落尘不语,而是反手环抱上他。嘴里哭喊着:“别再想了,不要再回忆那些记忆了,长兄......” “记忆?什么啊”明怨生狐疑,即便感到自己的身躯疲惫,但他还是抬手轻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弟弟,安抚着他。 日落时刻,星河长明。九黎在大陆的北方,这里的夜晚总能看见最绚美的星河。 寒风徐徐吹过,殿外梅花盛开。 明怨生处理完这几日欠下的奏本后,放松身心的正站在屋外,仰头赏月。 悬挂于高天之上的皓月,溢着浅蓝的光辉。他瞧着,总觉得自己好似不熟悉这片地方。明月,何时变成这副模样了?这副完整的模样...... 不远,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没顺声音望去。 只见,二弟裴书带着风衣走来,为他披上。 “二弟,你这几日功法修行的如何啊。”他微微转眸看向身旁的裴书,配合的接上了大衣。 裴书性情温文尔雅,不过面上看着却是个书生范,鲜少有人会将他和武兵联系到一起。 裴书轻轻一笑,才回道:“同之前一样,一直突破不了玄黄境界。” 明怨生对这句回话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有责怪,只是带着期许拍了拍裴书的肩,了表安慰。 “没事,我们还有很多时日。” 二人相视一笑,又抬头一同望向星河。 星河中,忽而有几颗璨星,它们的方位和亮度,恰好拼成了小蛇形状。 明怨生注意到了这一处变化,他忽然说道:“二弟,你瞧那几颗白星,恰好拼凑成了蛇形......你说九黎的第一代君主,究竟是怎么的,突然就练就成了九重身,变成了九命妖蛇呢?” 明怨生话锋转的猝不及防,裴书听后,是短暂几息的沉默。 “小弟愚昧,也不知......”裴书回道,可眼神中是心虚的潜逃。很明显,他知晓其中因果。 明怨生听后,淡淡低头一笑。 “罢了,修炼到一定程度,便一定会成吧。来日,你突破玄黄境界,可就是六命了。” 说罢,他向裴书投去欣慰的目光。 裴书见着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应声回了句‘嗯。’ 今夜无事而过,但第二日扶光初生时,明怨生从下人们口中听说,裴书偶感风寒,正因着发烧,在屋中歇息呢。 他听闻后,便加急了处理事务的速度。而其余的弟妹们,今日听闻后,都赶着去照顾裴书了,无人再阻挠他观看奏本。 也因此,他在掀过最后两个奏本时。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奇怪感,心底总觉得此处应当有着什么,但现在却少了。 但思绪停留不久,他便放下奏本,火急火燎的赶往裴书处了。 推开门进去,小妹裴憬意正在里面悉心照料着裴书。 “长兄来啦。”她回头看向门口的明怨生,简单问好后就又忙碌起来了。 明怨生两步并做一步,走到裴书床榻边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昨夜只吹了一点风就烧起来了?”他探了裴书的额间,本来手脚冰凉的他一摸,一下便被烫的不行。 裴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无碍的长兄......我一到冬日便就会染上风寒,往年不都是这样的嘛?长兄政务繁忙,不必抽空来看望我的。” 见着裴书的笑容,明怨生却忽然觉得他此刻的神色十分空洞,仿佛即将要离开他似的。 于是,他抓紧裴书的手,温言道:“这是什么话?前几年我理应都要来看你,但却没来。今日我特意匆忙批阅完奏本就赶过来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裴书倒是被他这话逗笑了,回道:“长兄,这小小风寒而已,怎会要了我的命。” 裴书话语一落,明怨生便又蹙眉起来。这话明明他是第一次听,却仿佛在心中回荡过无数次一般,那种刻骨铭心,无数回味的感觉,瞬霎袭来。 因此话,他心中对周遭事物的察觉感强了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二弟,昨夜我问你的话,你可有说谎。” 此话一出,先被吓煞的是却另一旁正在拧着丝巾的五妹裴憬意。手中的帕子骤然掉落,砸落至水盆之中,溅起一片浪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怨生被这举动惊到,他立马看了去。 看着裴憬意因慌张而呆愣的身子和模样,他立即就知道了其中深意。 忽而转头看回了裴书。而此刻的裴书神色没有任何惊吓和慌张,甚至被风寒折磨的脸上出现了悲伤之意。 “我......的确知道,第一代君主,究竟是如何修成的九命身。但这些,不是长兄你该问的。” 裴书缓缓说着,五妹裴憬意也转了身子,仔细一看她眼中已有些泪花。 “是啊长兄,别再问了,好好在这里待下去吧。”她望着明怨生,眼中是祈求。 明怨生颅中混乱,心中五味杂陈,他站了起身。也是此刻,他心底最深处的意识骤然苏醒,令他瞬时间便回忆起了之前因缺失记忆景象而痛苦的神色。 “之前冒出来的......记忆,是真的?” 他来回看着裴憬意和裴书,但对上的都是他们逃避的模样。 也就在这一瞬,前面忽想起的三片记忆如火花乍现般,又突然地出现在明怨生的脑海之中。 不过这次,记忆的显现不再痛苦,它们轻飘飘的走入进来,一段段的重新扎根此地。 “我裴憬意宁可做泉下鬼,也不做他人妾,更不会受辱于你!” 战场中,她抬起残破的长枪,对着那马上之人,怒形于色。而后,义愤决绝。她咬舌自尽,以最疲惫的姿态,倒在了战火之中。 “长兄啊......我此般才意识到,‘和平’在山海界根本不存在。” 裴听誓的血淌了一地,沿着尸山流了下去。他的双眼无神,最后一丝意识和气息带着这份绝望,由血泪顺走。 “长兄!你快躲开啊!我,我......唔” 身中傀儡术的裴落尘,自知难敌控术人。在长枪即将刺向自己最敬爱的长兄时,他耗尽最后一丝妖力,以绝望中诞生的守护意志。调转了长枪的方向,朝自己的胸膛扎去。 景象再次复现,明怨生心中仿若压了无数座大山,又宛如被万箭穿心般。双眸瞬间滑泪而下。 此时,他看向裴书,却骤然发现。 颅中又出现一片新的记忆、新的景象。 记忆中,他也如方才一般,坐在裴书床榻身侧。 而卧榻上的裴书却是时刻无多的景象。他惨白的容色,消瘦的身体,灰白的双瞳,一件件都在展现他已经垂败的生命,即将奔赴黄泉的路途。 明怨生泣不成声,泪珠一滴滴落下,看不清面前人。 裴书此刻费了好大力气,才握紧了明怨生的手。他巨痛之中还不忘挤出一抹笑容,而后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长兄......这么多年,我终于......终于知道,九命妖蛇究竟是怎么炼成的了。” 景象中,明怨生绝泪、懊悔、仇恨、悲痛、不舍。各种苦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锤骨的疼痛,只能以千行泪,万珠水落下。 “是献祭......是同族的献祭,是亲友的献祭......才,才成就了这样强大的妖身。”裴书继续说着,已无力哭泪。 明怨生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极力摇头拒绝,颤抖的说着:“不,我不要,不要......明明是,明明是我害了你们,让你们落到如此地步。” 裴书听闻只是淡淡一笑,闭上了眸。 “我们几个结拜成兄妹,已经一万年之久......这过程,我欣喜、我满足。如今,我们兄妹四个,是因为山海界的战乱才付出了生命......而不是你,长兄。” “无需自责,长兄......我们几个的魂玉还在......我想带着他们,献祭于你。” 此话落下,明怨生锥心泣血。他极力否决:“不,不!不行,万万不可!” 裴书的时刻即将用尽,他不再安慰劝服明怨生。而是主动炸开了自己本就破碎的妖丹,嘴上也因此渗出血来。 他说:“兄长,我们都愿意......我们不想,让自己的魂魄守着仇恨和孤苦,游荡下去......” “哥......兄长。成全我们、原谅我们吧......” 说着,裴书的身形开始化为粉末消散,他受着剧痛,闭眸走马观花的回忆起自己的一世。带着安心,渐渐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堂下躺着的三兄妹尸首也逐渐淡漠,只等化为灰粉消散于世间。 这一刻,明怨生彻底崩溃了,他拼尽全力抓紧裴书,疯狂的朝他身形扑去,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扑到一片晶粉。 裴书之前说,要同死去的兄妹在一块,这才要求他将他们的尸首停于此地。却不料,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最后的献祭,让明怨生承载所有弟妹的断魂和力量,继续走下去。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力的哭丧、哽咽、追逐、绝望。 而四兄妹的魂玉,就如同裴书所说的,全部都朝明怨生身体钻去。 随着魂玉的融合,一阵冲天的双焰火光,跃入天中。如雷贯耳般的吸引到了世界各地游人的目光。然后,双火之色,染尽了天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第二个拥有绝世之力的九命妖蛇,横空出世。 ...... 记忆回到脑海之中,明怨生也已经双泪纵横。周围景色流转,变成一片黑白围着他。待他睁眼时,面前站着他的四个兄妹,像昔日诀别那样望着他。 这一段早已被他自己封闭万年之久,不愿回味的记忆,带着往日的悲绝情色向他袭来。 明怨生泣不成声,看向四兄妹的眼瞳中早已被泪水埋没,本就身如幻影的他们,此刻在明怨生眼中更是看不清。 他们如昔日一般开始消散,周遭的幻境也开始出现支离破碎的声音。 五妹裴憬意此时说道:“长兄,如你所见,此地是一片往事幻境。我们四个也都借助着幻境的力量,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一直拉着你玩、带着你闹,也无数次阻止你翻阅奏本。但你还是因为昔日的只言片语,回忆起了那些悲痛的过往。” “如今,幻境即将崩塌。我们知道你有要去追寻的事情,但我们都如昔日所愿。希望兄长一切安康,更愿你能够淡忘过往、不忆悲痛、消弭......仇恨。” 说罢,四人齐刷刷的行了礼,都面带微笑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兄长,愿长风吹破山岗,此行遥远,后会无期。”裴落尘说着。 “兄长,愿你日后能好生用膳,顾念身体。此面之后,或许再无再见之日。”裴听誓嘱咐着。 “兄长,不必再念过往,路总是往前走的。我们几个,都万分感谢,曾经的相遇相知。”裴书微笑着。 片刻后,幻境崩塌,由黑转白,在一片光色闪现时,裴厄也慢慢清醒来了。 他还未苏醒完全时,就听到一个冷淡的轻音说道:“你,很快。” 往事幻境吞没的不止裴厄一人,许清弦同样沉醉其中,被抹去部分记忆,困在其中。 ...... 许清弦的耳畔传来鸟鸣声,叮当的翠头碰撞也送来了悦耳的轻音。 “阿怀,都这么大了,还赖床啊。”一个特别温暖的音色,轻轻落在姬怀的耳边。 他微微挣扎,就张开了眉目。 眼眸前是一个女子,她身着赤红色的羽衣,头上佩戴的金黄珠翠也格外耀眼。放眼望去,她笑的和蔼,有着母亲的和煦笑容,却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年纪。 她有着一双淡红色的眼眸和热烈张扬的容貌,看起来就是个年岁同他一般的人。 “阿娘?”姬怀狐疑的喊了一声。 他口中的阿娘则一把将他拽起,给人摇了摇好让其清醒起来。 “好了,阿怀,快起身。”把人拽起后,她转身从侍女端着的盘中,拿起一碗粥给到姬怀。 “快尝尝,阿娘新研制的养魂粥。” 姬怀接过粥,瞧了一眼。面相倒是无异,让人看着垂涎欲滴。但隐约中,他感觉不太对劲。 面前的阿娘十分期待,他左右纠结后,舀了一勺尝了起来。 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后,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味觉如此高超。 糊味、辣味、酸味夹杂在一起,越品味越是想吐。这个粥的味道实在是精妙绝伦,让人意想不到。 “怎么样,怎么样!”阿娘愈发激动。 姬怀端着碗的手落下,神色难堪的说道:“阿娘,怎么是酸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他这句话刚落,没听到抱歉安慰,反倒听到的是她的哄堂大笑。 身后的侍女也一边回收碗筷,一边躲着偷笑。 “啊哈哈,是酸的,当真?”阿娘又问,手指已经开始抹着眼角的泪。 姬怀无语,回道:“那能有假吗?” 说罢,阿娘又继续笑了起来,笑声愈发放肆。明明是她厨艺不精,却听着像是姬怀自己落了笑话。 她在房中来回捧腹大笑,最后又回到他床边。 阿娘已经笑的流泪,缓了会,抹了泪水后,她才安抚起了自己的儿子。 “对不住啊阿怀,我下次定做的好些。” 姬怀此刻倒是懒得理她,掀开被褥就起身离开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江湖卷·炽火凤凰 起榻之后,姬怀就由侍女们服侍着洗漱,而他的阿娘正在饭厅等着他。 待他整理完后,就到了饭厅处。此时,侍女上了些正常的饭食,他的阿娘直接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阿娘!你好歹是天后,怎么这般不顾形象。”他瞧着面前的阿娘,那如此失礼的模样,实在让他憋不住嘴上的话语,说了出去。 阿娘听后,没有羞愧之色,反而多了丝理直气壮,她将口中的肉块塞完后嘟囔的回着:“唔,我是天后又如何。你以为,谁都想嫁给你父亲当天后啊。” 姬怀自行端着御厨们做的美味佳肴,小口咀嚼着,跟他的阿娘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一会,阿娘就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擦拭了嘴唇后又恢复初见的美貌。 她起身走到姬怀面前,来回打量着。眼神时不时落在他手中的碗处。 姬怀发觉她的心思,将手中的吃食往自己怀中护到。 “阿娘干嘛?这可是我的。” 阿娘一见,嗤笑一声。 “嗤,阿娘大度,才不会跟你抢吃的呢。” “大度?您也好意思言说,幼时你可是......,你可是......”姬怀本信誓旦旦的打算翻旧账,但是一回忆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旧日的记忆,说也说不出来。 阿娘自然发现了他的异状,连忙撇开话题。 “好好好,阿娘认错。你快些用完早膳,陪阿娘出去玩玩吧。” 说着,她先是自行转身离开了。 姬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赤红羽衣翩翩动着,但殿外的拂光照耀下,她却仿若虚影。 眼前的阿娘,总给他一种陌生感,就好似自己从未见过她一样。 不久,姬怀满天宫找她,最终才发现她在一处楼宇的塔顶上坐着。 “阿娘!”他在底下喊道。 但是阿娘坐的极高并听不到他的声音和呐喊,因此姬怀只好幻化金龙真身,飞上去了。 他的阿娘是凤凰,不喜欢拘泥于屋中,时时就喜欢在顶上戴着。向往着空中的世界,天宫于她来说,可能是一座金尊玉贵的囚笼。 见到姬怀来了,她轻轻拍着自己身侧的瓦片,示意姬怀坐过去。 姬怀幻回原身,磕磕绊绊的走了过去落座下来。 “阿娘,您别老是待在上头,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你阿娘我可是凤凰,区区百丈高怎摔的死我。” “呸呸呸,您这是什么话啊。” “噗哈哈,玩笑话罢了。” 二人像是同龄人一般斗嘴,在姬怀的眼中,他的阿娘也确实没有属于一位母亲的慈爱在,比起用一位‘母亲’,一个孩子的娘亲来说,她更像个鲜艳的少女。 阿娘忽然伸手,朝云层比去,像是想触摸遥不可及的云层一般。 “阿怀啊,你还记得......阿娘叫什么吗?” 此话一问,确实难倒了姬怀。他仔细思绪起来,可是对面前的人,他似乎真的找寻不到什么,记忆混乱,名讳不清。 阿娘忽而转头,微微一笑,她知道姬怀早已忘却了,那个属于她的两个字。 “记不得也不打紧,阿娘不在乎。我都是天后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要紧呢。” 她说着,可话语怎么听,都显得苦涩忧郁。而她的眼中却闪着粼粼泪光,泪光被困在她的眼瞳之中,似落非落。 姬怀看着她,不由的心疼。他开始愈发努力回忆关于面前人的记忆,可如何回忆,脑海中都是一片空洞。 忽然,阿娘起身。正巧一片狂风刮来,她顺应着张开双臂,脸上露出美满的笑容。 她的赤红羽衣,被骤风扬起。可以媲美拂光初霞的羽衣,在此刻宛如凤凰的羽翼一般,遨游在空中。 “走,儿子。我们去游玩一番。” 话落,她就幻形成为一只炽火凤凰,腾空而起,跃向空中。 在见到阿娘的真身后,姬怀下意识被震撼到了。 炽火凤凰,流金羽衣。虽说阿娘为炽火凤凰,但是她的每片羽毛中,都是金红交加的。片羽之中,越是离身躯越远的羽毛,赤色便会显得愈发淡漠。而中间羽毛最多的地方,却不是这样,那几片是真正的赤红之色。 粉黛羽影,金流做衬。她的羽尾之上,也都是金红交映,尽显震天动地,赤红恢弘的大气之样。而这些颜色中,也能隐约看到属于火焰的‘自由’之色。 那足以震撼人心,睥睨天地的凤凰真身。也确实看的姬怀呆愣在了原地,眼中都流露着阿娘的鎏金辉色。 可是,阿娘并未多做等待,直接‘唰’的一声就扇动翅膀,飞走了。 姬怀一见,连忙幻化金龙真身,追了上去。但是不具备真正翅膀的龙族,是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凤凰的。更不论,他的年岁不多,飞的也不快。 他就那么追在阿娘尾翼后面,借着炽火凤凰的鎏金痕迹,才得以跟着。 不久,等姬怀穿过层层浓云,到达一处阔海的天空时,才看到阿娘已经降落在了海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姬怀寻着她的位置落地,此时的微弱海风,正带着水面朝岸边扑腾游耍。他的阿娘正坐在一处巨石上,看着薄薄海浪出了神。 姬怀赶忙过去坐下,可才待没多久。海面上忽然出现一片阴影,阿娘看到那片阴影却突然兴奋起来。 她三步并作一步,踩到了海面之上。 稍后,阴影越现越大,直到浮上海面,姬怀这才看到,那是一个鲛人。 女鲛人是为阿娘而来的,见她在岸边便连忙打着招呼。 “凤游!你怎么得空来啊。” 二人像闺中姐妹似的,见到彼此都十分欣喜欢愉。 而她喊出来的名字‘凤游’正是阿娘的名讳。 姬怀听到这二字,脑中堆积的迷雾一瞬消散,那看不清的两个字也在刹那间清晰。 “泠悦!”她高高的喊了一声。 那个叫泠悦的鲛人游到岸边时,她一鼓作气,跃入空中,鱼尾一息之间幻成凡人的双腿。二人都站在海面之上,而后像久别重逢一般,带着极大的喜悦朝彼此奔跑而去,相拥在一起。 “凤游,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在鲛海宫远远就看见了你的炽火流光,便知道你来了,立马就上来了。”泠悦说着,眼泪化成珍珠,一颗颗掉落。 炽火流光是凤游身为炽火凤凰翱翔于天际时,能途经留下的神光,也是方才姬怀追随的痕迹。而它在凡人的眼中,是祥瑞的象征。 “我也十分思念你,泠悦。你瞧,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听到此话,泠悦的反应倒是担忧起来。她放下拥抱凤游的手,看着她,担心起来:“凤游,你私自下界会受到天宫结界的惩罚吧?天宫可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离开的。” 凤游一听,连忙撤下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红宝石,指着它说:“不打紧,姬徽给了我这个,他说有这个就能随意出入天界了。” 泠悦一见先是安心一笑,她看向那红宝石时,忽然好奇起来:“这是什么宝石,还能有这种效果?” 说着,她便伸手触摸,却不料被宝石散发出来的烈焰灼烧,疼的不轻。 “啊!这宝石怎么还是滚烫的。” 见泠悦这个反应,凤游也疑惑起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枚宝石还会烧人。 “啊?那为何我摸着毫无感觉呢。” 稍后,泠悦自行疗愈了被烫伤的地方,宽慰道:“可能因为你是炽火凤凰,所以感受不到吧。” 而后,两个闺中密友,自顾自的聊了许久。中途凤游只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姬怀,然后就将他抛诸脑后了。 姬怀看着二人交谈,听的久了便觉得犯困,自行去了别处玩耍。 他纳闷,一个天上飞的还和海底游的玩起来了。 待到日上正午,海面被炙烤的有些热温后,鲛人泠悦便要回去了。二人依依不舍,说了许多话,互相拥抱了许久。 待人走后,凤游才带着遗憾和不舍回到了姬怀身边。 但还没等姬怀问些问题,凤游便又带着他去到了凡间的一栋酒楼处用午膳了。 二人一踏入华贵奢靡的酒楼中,就有一小二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欢迎来到景德楼,正午时分,二位是用膳还是开厢房啊。”小二躬着身,以表尊敬。 凤游回道:“我要见你们的东家。” 此话一出,小二和姬怀都疑惑起来,二人有些纳闷,她怎么不按常规出牌的。 “啊哈哈,二位贵客。我们景德楼的东家一向只见有请帖的贵宾,二位可有?”凤游谈到要见东家,小二原是疑惑,但在打量起凤游的衣着饰品后,便觉得她定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言语之中曲意逢迎了些。 “请帖倒是没有,不过你们东家说了,只要我来,他随时都见。” 此话毕,小二的奉承少了一些。 “这二位没有请帖,恐怕是见不到我们东家的。”他回着。 凤游听后也不恼,也不问,只是抬手迅捷的打了个响指。而后,一片凤凰羽就顺召而出,飘向了顶楼的东家房。 不出多久,一个看着敦厚老实,酒肚柴胡的男子便从楼中匆匆下来,到了凤游面前。 “哎呀呀,这是谁呀。悄无声息的来,也不同我打声招呼。”东家含笑挑逗,略显风趣。 很显然,这也是凤游的好友之一。身边的小二一看,也是识趣的退下去了。 而后,东家给二人迎到了二楼的雅座上,在那能看到和听到底下圆台上所有唱曲歌舞的娘子,她们绝美的姿色和天籁的歌喉。 酒楼中间圆台修的高,所以即便是二楼的高处,也不全是俯视的姿态,反倒能看的舒适些。 “等下可要唱曲了?”凤游看着东家说道。 “哈哈哈,你来定是要唱曲的。我方才已经吩咐了戏班子,稍后班主将会亲自登场,给你唱一曲《定军山》。” 此话一出,凤游直觉惊喜,她万分惊讶,像个未出阁的少女那般灵动。 “啊!当真?” “我何时诓过你啊。”东家颔首回道,然后盈盈一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可当真是好的,我这一趟不算白来了!” “哈哈哈,你呀。每隔好久才来一次,所以我定是要好好招待你的。” 东家话刚落,底下唱曲的娘子便曲落退下了。 不久,在凤游的期待中,一个略显苍老的戏台班主便已经裸好妆色,摆好姿态,开嗓唱曲了。 凤游趴在窗台之上,十分入神的欣赏着这一曲。 东家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悲笑同色,惋惜起来了。 “哎......也不知道我还能再见你几次呢,更不知道那位老班主还能再给你唱几次呢。” 听到这话,姬怀莫名狐疑起来,他询问道。 “东家,你言语之意,可是曾见过我阿娘很多次?” “是啊,凤游最喜欢到我们这了。”东家摸着胡茬回道。 姬怀狐疑,他喃喃问道:“这是为何啊?” 东家转眸看向他,面带惊色。 “哦?你竟然不知,你阿娘的事情?” 姬怀无辜的摇了摇头,对于阿娘的事,他还当真是片面不知。 “哈哈哈,那如此,我便同你简单说说吧。” 东家和煦的笑道,随后,款款道来了。 “我与老班主可是凤游的旧相识了,记得我年幼时老班主收养了身为孤儿的我。但是我没有唱曲的天赋,没能成为他的弟子。不过,那时的老班主也没有登台的机会,因此他只能时时单独唱与我听。就这么唱着唱着,有一天吸引到了来凡间游玩的凤游。说起来,那时她就是这般模样,天真烂漫,热烈自由。” “她特别喜欢老班主唱的《定军山》,可这曲戏并不是老班主最好的戏。而其它的戏,凡是沾染情爱的,她一概不听,就算听下来也毫无波澜。之后,她为了听曲便在凡间住了二十余年,这或许对她来说是如浮云般短暂的一瞬,但对我和老班主而言,却是十分宝贵的二十余年。” “那二十余年中,她一直在扶持我和老班主,让我得以发掘到自己的从商才能,也让老班主登上了戏台,能够演出。渐渐的,我开了这个酒楼,老班主在此唱戏,也名声远扬,一切都那么的圆满。只是,她却很少来了。” “从最早的隔月一见,到过了三四月才来,再到如今的一两年才得以见上一面。她每次来时,虽然还如之前一般天真烂漫,无尽欢愉。但是相较之前,神色之中仿佛都带着理不清的丝丝悲色,除此之外我们发现,她忽然倍加珍惜在景德楼听曲的时光。” “我和老班主自是看得出来,在她身上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令她如此。但是,她是凤游,是神族、是凤族,她的生命何其漫长。我和老班主也只不过是她漫长的一生中,寥寥无几的过客罢了。不过,每次她来时,我们都会尽力满足她的想法,陪伴她在这停留的短暂一瞬。” 说着说着,东家已经满含热泪,望着凤游的身姿,感觉像是再见已经逝去的故人。 姬怀心中尤为触动,他也转头看向趴在围栏处的阿娘。 她眼中带着光,看戏时会情不自禁的展露笑颜,时不时的还拍手叫好。但是姬怀看着她,却仿佛是一边笑的欢烈,一边却泪水直流。 她要告别了,在这个地方...... 之后,姬怀没再说话,也没再问,不知怎的他好像也开始,不敢看向阿娘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江湖卷·惊鸿之色 景德楼听完曲后,凤游又拉着他到了别的地方。借着神族的力量,二人穿行于世间十分便利。 这次到达的是凡间的大漠和草原,同时也是一个游牧民族的国家。 凤游相交的人,身份大多平庸,唯独这个却不同凡响,是此地的君王。 二人到达草原群居的穹庐前,同之前的每次一样,守卫不给她们进入。而凤游依旧仅用一片凤羽,就召唤出了帐中的尊贵的人。 此次,出来的是一行人,为首的二人则是此国的王和王后。他们一路小跑过来,无论身后的仆从怎么担忧怎么提醒,他们都未减去狂奔的步伐。 见到凤游时,王后又加快了脚步,张开双手,朝凤游拥抱而去。 凤游同样回手拥抱着她,二人久别重逢,亲切的相拥。 王后有些激动,瞬间落泪,泣不成声。 “凤游......呜,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凤游轻拍着她的背颈,温言细语的安抚着。 “好啦,我这不是知道太久没来看你们。所以一得了空子,立马就来了。”凤游回着,眼中含泪,珠珠立下。 一旁,除了哭泣的王后,那魁梧雄壮的王也英勇落泪。他捂着双眼,斥令跟来的下属全都转身背对他们。不知是羞涩,还是如何。 之后,王和王后带着她们到了马场,姬怀同凤游也都换上了骑马衣裳。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可得好好打一场马球。”王后说着,格外喜悦。 “好啊!我也想念的紧。可凑齐了人,能即刻开始吗?”凤游问着,神情也在期待。 此时,站在姬怀旁边的王,忽然重重的落下一掌到他肩上。 他带着雄厚的声音,宛如厉声的问道:“喂,凤游儿子,你玩不玩啊?” 姬怀明显被吓到,身子都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之后,他打着退堂鼓,连忙回话:“不,不了。多谢王上好意,我不会打马球,就不打了。” “什么!?你不会打马球???”这下轮到王的震惊了,他一阵冲天的嗓音,让周围的人都凑头转身,瞧了过来。 “巴图喇!你做什么呢?”凤游护崽子的心一下就上来了,她同样吼了回去。 而前一刻还十分英勇的王上‘巴图喇’瞬间就缩了回去,他立即松了放在姬怀身上的手,声音犹如小鸟吟唱般,娇小的回着。 “不,不是啊。凤游,你冤枉我了,我在问你儿子要不要打马球,他说他不会啊。” 巴图喇双手摊开,一脸无辜。但看起来却像投降招供似的,让旁边的王后都忍俊不禁。 “我儿子就是不会打马球的,他不随我的。”凤游说着,眼神看向姬怀,流露着宠溺。 姬怀一见,胜负心便上来了,他立即说道:“谁说我不随你的,我也要打。只需教我一遍,我就会了。” 凤游一听,有些意外,但本着对儿子的了解程度。她很快就收下了意外的神色,凑到了姬怀的身边,小声问道:“当真嘛,阿怀,你连马都没骑过呢?” “当真!我没骑过马难道没见过马嘛。阿娘,相信我。” 见儿子这么毅勇亢奋,凤游一怔。她的眼中掺着迟疑和顾忌,但片刻后又转变成支持的模样。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阿娘看好你!” “嗯!”姬怀得了呐喊助威,也坚信自己能行。 然而,一炷香后。凤游、巴图喇、王后‘日阿依玛’齐齐的牵着马绳,面上带着无奈和窘迫的姿态,坐在马上,俯视着一直在反复上马的姬怀。 姬怀是个倔性子,自己上不去还不让人帮。 原看他不会,巴图喇是给挑了个小一点马匹。但是姬怀不服、不肯认输,只好为他换成同他们一样的高大骏马了。 三人足足看了会,这时巴图喇再按捺不住心思,十分纳闷且疑惑的问到凤游。 “哎,凤游,你这是跟谁生的傻儿子啊?” 然而,巴图喇还没等到凤游的回话,就被日阿依玛的鞭子抽的喊疼。 日阿依玛随身都佩戴着长鞭,每次听到巴图喇不合时宜的话,就会非常熟练的扯开了鞭子,甩他一膀子。 “哎呦呦!”巴图喇捂着自己被抽的粗狂手臂,即使隔着衣裳,这鞭子也能抽到他的皮肉。 “巴图喇,你说什么呢!?”日阿依玛怒目圆睁的盯着他。 他们二人都知道,凤游并不想婚嫁生子,这个儿子‘姬怀’也是家族逼着她生下的。巴图喇抱着玩笑话的心态才口不择言,而日阿依玛则是真心心疼自己的至交好友。 “噗,他跟他爹一样是个傻男人罢了。算了,直接丢下他吧,可别坏了我们打球的兴致。”谁知,凤游淡然一笑,轻佻的说了过去。 不久,巴图喇喊来的马球高手也都陆续入场,姬怀就这么被丢在看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玩耍了。 他被丢了上去,还有些闷闷不乐。 上场前,凤游拒绝换上特制的马球衣裳,她只是将衣角收拢,为自己腾出了出手的地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不得不说,凤游那鲜艳如日,带着灵光的衣裳在场中十分夺目耀眼。同时的,她的技艺也分外高超,连连进球。 其他的马球高手,不出许久,就被打的落花流水,节节败退。他们心里都不服,怀疑凤游定是用了什么仙法,但无一人敢言。 好在,众人对她的质疑,有场上的姬怀和她的两位挚友能为其辩驳。凤游本就是技术绝伦之人,她一丝灵力,一片神力都没动用。 凤游欢快地驾着骏马,在草原上肆意奔走,抢球、击球、进门。一气呵成,无一败绩。 时刻缓缓流淌,慢慢的,日光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时刻偷偷落下。夕阳之时,漫天的红霞正好与凤游的姿色相辉映。那被绑起来的衣袖,犹如她耀眼地双翼,栩栩如生。 火是不会被困住的,鸟儿依然。长绳绑不住她的风姿,金笼囚不住她自在的心。 她是个天生的自由者,放浪不羁、自由洒脱,亦是鲜衣怒马。无论用多么鲜明、多么拟人的词话,都表达不出她独有的惊鸿一色。 鎏火耀天边,遮日不自暇。 姬怀如旁人一般,都被她散发而来的光芒吸引去。这一刻他真真的看到,属于阿娘的炽火,亦为她感到自豪。 随着晚日渐渐落下,草原的牧人都将牛羊牵了回去。打马球的几人,都耍到大汗淋漓,这才收场。 “哈哈哈畅快!凤游。三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厉害。”日阿依玛夸赞着,接过下人递的擦汗帕子。 “是啊!每次你来打,我都输的心服口服,哈哈哈哈!”巴图喇狂浪不羁的笑着,即使他今日输在凤游手下很多次,也还是真心钦佩,甚至为此觉得满足畅意。 “哈哈,你们可别抬举我了。我都许久未打了,若不是你们带着我,就我这个生疏的技艺,可赢不了那么多把。”凤游谦虚回道,内心感激涕零好友陪伴自己一场。 “哎!不必谦虚,阿游。若用我们的话语来描述你的身姿,那就是‘扎图娜仁’不落的太阳。”日阿依玛说着,欣慰的笑着。 这句话着实让凤游心花怒放,‘不落的太阳’指的就是她意气风发的身姿,更期盼她能成为任何人都不能掌控的存在。 “凤游,我已吩咐人备好晚膳,都是你爱吃的!”巴图喇上前邀功说道。 不过,凤游并不打算去,她只感激一笑,然后回绝。 “多谢你了巴图喇,不过我得走了。” “走?你要去哪啊,不能多待一会吗?”日阿依玛的笑容落的很快,听到凤游的回话后,就立即不舍的上前牵住她。 凤游莞尔一笑,回握起她。 “对不起啊,日阿依玛,巴图喇。我下界已经太久了,不得不回去了。” 二人一听都泄了气,离别的不舍冲刷掉了玩闹后的欣喜。 “凤游,自从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了。我们知道你总是得走,也必须得走。但是自从你婚嫁之后,来见我们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日阿依玛说,万分难过。 “是啊,凤游。你是神族,是凤凰。有不老的容颜和硬朗的身躯,可是我们却只是一届凡人......你不曾常来,我们就总是想,时光不等人,若等到我们衰老的那天,你却来了。到时,我们可无法陪你打上一场马球。”巴图喇也说着,神色伤情,带着遗憾和落寞。 凤游听着他们的话,眼眶止不住的红润湿透,她上前紧紧的拥抱住了二位挚友。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知道你们之命与我并不相等。我何尝不想,冲破桎梏,破开囚笼,多下来陪陪你们。但是......但是,我做不到,我怎么都做不到。” 凤游越说,越发悲绝,她多想冲破囚笼,回归天中翱翔。可她试了千次、万次!结果都是一样。 说着说着,三人都落泪起来,抱头痛哭。 寿命无法堪比,彼此就注定守着长生和短生的遗憾,直到终点。 姬怀在旁听着,心里也尤为触动和揪心,除此之外心底还漫上一些自责。他看的出来,阿娘是个喜爱自由的女子,她不会甘心被困在囚笼里,犹如其他华鸟一样供人赏玩。 可她明明是炽火凤凰,是鸟族的尊者,却仍然难逃家族的安排。被婚嫁困住、被子女困住、被无尽向往自由却终不得果的遗憾困住。 他自责,天族为了掌权,凤族为了巩固地位。都逼迫阿娘嫁人,逼迫阿娘生下自己...... 不久,凤游又一次经历告别后。她却停步了,没有带姬怀去下一个地方。反而是领着他沿着草原行走,到山峰之处。 日落一半,无尽霞辉。 他感受到阿娘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安静的等待着。 凤游像在天宫屋檐上时,缓缓张开双臂环抱骤风。她闭眸享受着,这短暂的一刻。 稍后,她微微转身,满腹慈爱的看向姬怀。 “阿怀,你的内心早已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了。” 姬怀一愣,疑问中带着诧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什么?” “噗哈哈”凤游被他怀疑的举动逗笑,亲昵的笑了几声后才继续接着。 “现在的你是姬怀,内心的你是那个叫清弦的孩子。他是你的魂魄一片,也是你最真实的自己。他有了私心,想让你看看那个一面都没见过的母亲、阿娘。究竟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所以他蒙骗了幻境中的自己,让你得以沉寂其中。” 姬怀仍然很懵。 “清弦的记忆和经历,终究会通过魂魄的连接,传达到你的身上。我等着与你相见,阿怀。”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阿娘,我没见过你吗?”姬怀刚提出疑问,现实的记忆就涌入其中。 而后,在看完记忆后,他的脸上浮现悲色,自问自答道:“是啊,我们没见过......我的出生,是你的死亡。” 凤游上前,在他头上揉搓了一下。 “不必自责,阿怀。即便我不满很多事情,但对你的降世,我从未不满。” 说着她脚底下开始溢出炽火流光,流光由中心散发,逐渐扩散到周围的全部。吞噬并改变了幻境此刻的样貌。 一闪之后,一个庄严恢弘的大殿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殿中到处布满凤凰图腾,炽火之色也遍布其中,很显然这里是凤族。 “阿怀,为娘将所有的一切,都与你诉说......” 话落,二人就深入其中。此时,高堂上正端坐着两个老凤凰,底下正是姬怀的阿娘凤游。 “父皇,母皇,你们说什么!?你们要把我嫁给天族的九皇子?” 台上的两个老凤凰肃然的很,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是震惊之色的女儿。 母皇道:“游儿,这是凤族的决定,你必须执行。” “你骗我!你们明明承诺过我,成年之后,便放我自由。不左右我的任何事情!”凤游嘶吼着,委屈的泪水直流。 父皇则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天帝陛下气血将尽,命星已有陨落之兆。但你也知道,他有九个儿子。九子夺嫡,我们凤族若是不在其中选好人选,日后天族哪还有我凤族一席之地。” 母皇又接着道:“游儿,你是凤族的大公主。你的未来本就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我们已为你挑好郎婿,十日后成婚,到时你得好好扶持九皇子,祝他登上皇位。” 父皇又道:“你别想着逃婚或者什么别,若大婚当日无法如期举行。你不嫁,便让你妹妹嫁吧。” 凤游有一个同胞双生的妹妹,二人感情极好,但是性格却极为相反。不止天族的帝神金龙一族有九个儿子,凤族这一代更是有十余个孩子。 两位凤皇对每个孩子都不偏不倚,全当作为凤族的牟利的棋子,断然不会管顾子女的意愿。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拿捏住了凤游,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反抗,但是妹妹不行。在这个冷漠的家族之中,唯有她们相依为命,彼此照拂。何况,妹妹本就体弱,一直靠药水吊命,她从小温养妹妹不易,也不会看着她替自己受苦。 母皇又道:“凤游,你应该明白,一切都得为了凤族着想。自初凰大人于山海界后消失匿迹,我们凤族就一直呈衰败之风。凤族这些年来,历代的凤皇都为了巩固地位鞠躬精粹,死而后已。所有人都是棋子,你是,我们也是。” 二人的冷漠如出一辙,凤游心底的期望也彻底破碎。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江湖卷·凤凰泣血 身侧,此刻的凤游正看着两位生她养她的父母,脸上不由得游走着冷淡和悔恨。 随着她的眼眸逐渐暗淡,场景也发生转变。 十日后—— 名为天族和凤族的婚宴办的并不盛大,金龙九皇子‘姬徽’彼时也只是个弱权的皇子身,还没到继位的时候。 即便两位凤皇想要将这事广告天下,此刻也只能藏着掖着,免得多生事端。因此明明贵为凤族的大公主,拥有纯真炽火血统的凤游,如低嫁一般,落魄的出嫁了。 然而,她自己也毫不在意。殷红的嫁衣,满堂的贵客,父母博得权力的笑容。所有的来宾,都犹如断送她的持刀人一般,一人一刀的砍掉她所有的羽翼,撕毁她的翅膀,褫夺炽火的光辉。 婚仪时,她看着未来的夫君,金龙九子‘姬徽’。她发觉他的眼中也毫无波澜,这于他来说是一场交易。自己是他的踏板,祝他高飞,祝他成王。 凤游也能意识到,姬徽是受益者,他不会失去什么。这个交易,牺牲的只有她。 那天,满堂客卿都笑的热烈,唯有,也只有她的妹妹为她痛哭流涕。 凤游在那,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凤凰泣血’。 花轿要将她送嫁到姬徽宫殿时,凤游遥遥看到,她那飞不起来的妹妹不断推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追随着她。 “姐姐......姐姐!呜呜呜......”她的呐喊声永远留在凤游的心中。 这是凤游悲剧的开始。 日后—— 没人再称呼凤游为大公主,或者凤游。宫殿里的所有人都称呼她为九王妃,她不乐意听,就令侍女属下全都不许这么称呼她。 可是每逢天宫宴会时,那些她无法要求的人,会一次次的提醒她,称呼她为:“九王妃。” 之后,凤游不再执着称谓的改变,她开始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日的坐在窗前,遥看天边。 天宫规制森严,她无法再下界了。 “阿娘......您自从成婚后,再未下过界过了?”姬怀看到此般画面,蓦然心痛,小心询问道。 凤游回道:“嗯,我从未下去过了。自此之后,也从来没离开过天宫。” “那方才您的那些好友......” “那都是我的幻想罢了,她们再也没有见过我了,再也没有......” 凤游嫁过来第一年,因之前种种,她恨所有人,连同姬徽。因此,她从不与他多话,然而姬徽却宿命般的爱上了她。 他能感受到凤游身上的悲痛,知道她向往天空,期望遨游,想得到自由。 姬徽的经历,也不亚于凤游。只是二人的目标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除了为自己,他也更坚定的想要坐上那个至高之位上,无论手染多少鲜血,无论外界如何谈论他。他都要坐上去,解救曾经的自己,也放凤游自由。 婚后第三年—— 凤皇逼迫凤游生子,因为姬徽逐渐崭露锋芒,其他的种族也打上了姬徽的主意。接二连三送美妾进来,即便姬徽都拒绝了,但他也不能失去这些种族的助力。 因而,明面上他无一个妾。可宫中时常被人暗自塞入一些女子,做侍女放于他的身边。 而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凤游不在乎他,同样的,也不会在乎王府的事情。她从不管宫中事务,即使掌宫大权都在她的手上,她也仍然选择将这一切都丢给管事的做。 姬徽对她的爱意,明显又内敛,会为默默的为她做些事情。即便下人已经将她当成一个疯癫的王妃,姬徽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说三道四。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她在王府的地位。 这一些、这一切。凤游自是知道的,三年时光都同在一屋檐下。她早就看出来姬徽对自己的意,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一点都不爱姬徽,更不想为了凤族去奉承他笼络他。 直到凤皇第十次逼迫凤游生子,拿了妹妹做威胁,她才有所血色,给出了反应。 妹妹是她不可触碰的软肋,可她现在毫无能力去保护妹妹。 内心万分纠结之下,直到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她是服侍姬徽的婢女,凤游能看出她对姬徽十分爱慕。再加上,龙凤生子,必得心心相印才会有所结果。若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情,即便怀上了也是死胎一个。 于是凤游找到了那个婢女,几番交谈下。她知道婢女是情鸳鸟一族,若她与姬徽生子,那孩子定是金龙血统无疑。 凤游想到接腹生子,可凤游行的光明磊落,她不想跟家族一样,用卑劣的手段得到这些。她也不想,再将别人拉下水来。 之后,她与那女子商议,凤游会助她爬上姬徽的床,只要她生的儿子能挂在凤游名下便可。 可是,她想的这些,原是不打算执行的。毕竟情鸳鸟一族视情爱为唯一,那其的孩子,也犹如她的羽翼一般珍贵。将她人的孩子夺来,那跟夺走了自己的羽翼又有何区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情鸳鸟却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甚至细化了想法,制定了计划。 那之后凤游为了妹妹,为了情鸳鸟的请求,不得已逼迫自己转变态度,靠近姬徽。而姬徽却天真的以为她改变了,暂时放下了追随的天海。 计划进行到最后,凤游用了一道幻术和春药,将二人送到了一榻上。 一切都如期举行着,可姬徽不久之后就知道这是骗局,为此生气了许久。他也想过让情鸳鸟打掉孩子,可是凤游多番阻拦,他根本下不去手。 之后,孩子如愿长大。凤游也待情鸳女极好,时常照顾她。 然而让凤游未曾想到的是,情鸳鸟一族痴情不负,鸳鸟自以为怀上姬徽的骨血就会得到姬徽的一点关心。可是没有,丝毫没有。姬徽无论多么生气往事,都依然只对凤游痴心不改,而鸳鸟得不到其中的一丝怜悯。 于是痴心作祟的她,想要报复二人。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后,情鸳鸟就带着孩子跑到凤族,诬陷诋毁凤游的所作所为,并将凤游欺骗母族之事公之于众。 然而,天真如她。她觉得凤族是百鸟之皇,有权威、有公正的立场,站在自己这边,严惩凤游。此外,再借着自己母族的力量,或许很快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不过,她实在是个傻鸟。两位凤皇面上和睦,说会秉公处理,实际却早已将她暗杀。本来二位凤皇也要连同那个孩子一起杀掉,但是下手之时,孩子消失了。一个凤族女子不忍凤皇这般对待襁褓婴儿,带着他逃到下界了。 不久之后,情鸳鸟一族被凤皇剔除百鸟臣。二位凤皇制造谣言,让情鸳鸟一族背上了叛主的骂名,彻底离开了天界。 彼时,凤游得知一切后,本以为二位凤皇会再次对她施压,逼迫她。毕竟计谋戳破,情鸳鸟也已命丧黄泉了,甚至连带着整个情鸳鸟一族都遭殃了。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凤族都未曾传来半个命令。 早些时候凤游还十分警惕,她们怎么可能不对这个事情追究? 为此,她东防西防了一个月。直到四月后,凤游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被身边人背叛了。凤族采取了当时她送情鸳鸟与姬徽的做法,两瓶酿春丹,送二人上了榻。 酿春丹是狐族特制的媚药,狐媚生香,任何人都躲不过。更不论,此丹重情,情越浓时,效越强。 凤游就这么绝望的怀上了姬徽的骨血,因此也彻底厌恶了姬徽。 她知道这不是姬徽的错,但她没有办法不恨。哪怕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不怪他,但在每次看到那张脸时,就忍不住的心生厌恶。 而那个背叛她的贴身侍女也被她遣送回族,自此她身边再无她人。姬徽为了弥补,将所有的亲信都派到她身边去,以防范凤族。 然而龙凤生子的传说,两位凤皇不是不知。龙凤生子,非心心相印,不可活。龙凤的力量自古以来就是势均力敌,唯有于爱中养育,其中一人甘愿放弃血脉的传承,才可以得到活胎。 二位凤皇为了保证胎可活,计谋无时不停。姬徽爱慕凤游,即便杀了凤游让他续弦,他也是不愿的。所以唯有,凤游被母爱牵绊住,甘愿自毁身形,救回胎儿。 于是这个方法在二人的操控下,传到了凤游的耳中。 ‘把自己的凤凰之体渡给他,孩子就能活。’ 凤凰拥有涅盘重生的天赋,一旦凤凰之体过渡成功。胎儿便会依靠此能,浴火重生。 凤游知道这个消息时,万分震惊。她要亲自杀了自己,才能让腹中胎儿存活。 起初凤游并不乐意,她宁愿胎儿死去,也休想剥夺她生的希望。可是,她同样知道,即便这次躲过了,还有下次。那片天,她怎么也飞不到。 原本万念俱灰,想带着孩子一同死去的凤游,却自胎像稳固后,惊奇般的能感受到腹中胎儿的生命力。 孩子饿了会稍微动动,喊她用膳。凤游郁闷难过时,他也会轻轻的踢踢,提醒她别再郁郁寡欢,暗自伤神。 她很诧异,也找了很多医官看过。龙凤生子的传说是凤族不可说的禁忌,否则会遭到祖师初凰的天谴。因此,她无法过度解释其中原因。但每位医官看过,都说胎儿气息稳定,发育良好,却唯独查探不到灵智。 于是,凤游的想法正如二位凤皇的揣度算计,逐渐被改变了。孩子是死胎的话,她依然无法逃出囚笼,妹妹也会继续饱受折磨。但孩子若是个活胎,她身死后,姬徽定位帮自己,平复遗憾,拯救妹妹。 她思绪了很久,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妹妹的康健,换孩子的降世。既然她已身陷死局,那么就让灵魂飞出囚笼吧。 之后,她开始每天朝胎儿渡凤凰之力,为了将解救妹妹的遗愿传达出去,她放下芥蒂,同姬徽和好,时常同他讲话。姬徽也格外争气,杀了许多人后,终于当上天帝了,她也被尊为了天后。 龙凤之胎,得孕养一百年才能降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姬徽有了权力后,逐一的满足了凤游的愿望。甚至为了她,承受天雷修改神族不可下界的禁制,放她自由。 而彼时的凤游已经陷入了第二个牢笼,她出去过,但知己们都已经离世了,她也飞不远了...... 再往后,妖族之主明怨生攻打天族,姬徽迎战。那天,凤游恰好到了生产的时候,她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凤凰之体渡给了胎儿。 胎儿啼哭声响彻云殿时,她也长眠于此。 ...... 幻境中的景象随着凤游的记忆一步步变幻而来,她向自己的孩子展示了他未曾知晓、未曾见过的过往。 姬怀看着宛如万箭穿心,刺骨寒冷。泪水不断滑落,然而凤游却看着满意。 “阿怀,虽然当初我是为了妹妹才决定生下你的,但如今看着你,我却真心高兴。” 姬怀转身向她,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她脚边。 “阿娘......我对不住你,阿娘。”他心疼自己的阿娘,泣不成声。 凤游也缓缓蹲下,安抚着他。 “阿怀,如同前面说的,不必自责。为娘已经自由了,不要为了我昔日的苦难而流泪。” 说着说着,场景开始崩塌,凤游的身躯也开始消散。 忽然的,为了拥抱儿子,风游张开了她那赤金色的羽翼。双翼代替了她的臂弯,揽姬怀入怀。 然而,姬怀却于哭泣中注意到,母亲的翅膀,一半艳丽,一半却透明。 “你记得,金龙之身是你父亲给你的幻影,你的真身是凤凰。但是,你只有一半凤凰之体,你切记。千万不要受伤,因为你无法涅盘重生......” 最后几个字如同回音一般响彻耳畔,凤游也在满足的微笑中随风消散了。 又是一片朦胧,许清弦的泪珠滴落心中,让他难受极了。 等他再次极力睁开双瞳时,却发现自己被捆绑起来了。 眼前正有两个身影在打斗......一个是裴厄,一个是他未曾见过的人。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江湖卷·轻罗皓月 皓月当空,寒气飘零。许清弦被藤曼绑住动弹不得,但他的目光却在他人身上。 面前那个未见过的人,手持着一把老旧的长枪,枪上布满尘埃和划痕,锈的侵蚀也遍布大部分的枪身。 不过,此枪看着锋利未减,纹路奇特华贵,枪身都经历过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长枪,其本身的价值和能力也定不低下。 而使这把长枪的人,长得却像个乞丐一样。他的衣服漆黑脏乱的,头发肆意生长,看着杂乱无章,像从未打理一样。唯独那一双似月华般皎洁的双瞳,还有些姿色。 许清弦注视着二人,光看此人的招式和身形的魁梧强壮,就知道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直到一个火花,‘轻罗将军’四个字就从他的脑海中蹦出来。可刚猜测到其的身份,许清弦反而又将其想法打了回去,疑问的揣度起来。 接近百年未出山的人,这个模样确实正常。可轻罗是个仙人啊,一些基础简单的梳妆仙法总不能不会吧。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全然不知道裴厄正面临一个强敌。 轻罗铿锵有力的出招,将每一下攻击都打满了,速度却毫不逊色。 他的枪法无懈可击,让裴厄没办法找到破绽。 反观裴厄,他每次打出去的攻击都被对面之人巧妙接化解,仅有本体两成功力的裴厄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的话,他压根打不赢面前的人,哪怕损失掉一条命也毫无胜算。 可谁知,那人的攻速突然截止,他的目光朝许清弦打来。 “你打不过我的,让他一起吧。”这位疑似轻罗将军的人,带着十分轻淡的口吻讲出了挑衅的话。 裴厄此时也瞧了过来,二人同时看向这个武功废物,不知情的轻罗一下将被吊在半空中绑着的许清弦,直接松绑。 许清弦本就靠着绑着自己的藤蔓待在上面,藤蔓一松他就毫无预估的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不出片刻,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他不会武功。”裴厄望着不远处的轻罗,一边喘气,一边回道。 轻罗此时又转了回来,继续带着冷淡无情的神色。 “那你只能死了。”他说着,握紧长枪的手,带着长枪对着裴厄。 说完,他就一刻不停歇的,一招枪出如龙,以惊鸟之势冲向裴厄。 裴厄立即反应打出护盾,但还是被其仙法波气击出很远。二人在比树还高的空中,然而轻罗那一下攻势的余波,直接将裴厄附近的树木拦腰掰断。 许清弦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才发现场景已经不是那个破烂府邸了,此处半山腰。除此之外,他的周围还有三个被藤曼捆住的人,桃儿和两姐妹花。只是,唯独他被吊在半空中,其余三位都绑在树上。 许清弦见状,立马从百宝囊中掏出一把长剑,向着她们三人身上藤曼砍去。 一剑落下藤曼确实被击开了,可又不出片刻它们快速复苏长了回来。 许清弦诧异,然后又接二连三的加快速度砍下去。 而藤曼,只要他一砍下就会愈合回去。有甚者,甚至等他砍完了才以极速愈合形势,合了回去。许清弦来回砍了十几刀,却依旧没有效果。 “啊!?这不公平!”他十分惊诧,还无可奈何。 许清弦斥责之后,藤曼依旧那样。 在他休息喘气的时候,其的身后忽然飞过一个身影,狠狠的砸向山墙上。 动静太大,他一惊直接看了上去,山墙上此时被嵌着一个裴厄。 许清弦惊掉下巴,连呼吸的气息都呆滞住了。 彼时的裴厄口中猛然的流出两抹鲜血,他的神色也明显变换,厉色浓重。裴厄大口喘着粗气,手脚疼痛不已,恐怕有所断裂。但他仍然使出全力,从山坑中出来。 此时,刚刚被破坏的丛林中,也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月光映射之下,许清弦发现他杂发交错的脸颊上,双瞳的眸色,竟然巧合的与月光同色。 “凡是踏足此地之人,杀无赦。”轻罗缓步而来,长枪又一次被他逐渐抬了起来,朝裴厄的方向逼近。 “哦,是吗。”裴厄忽然嗤笑,脚底之下蔓延起滔天的蓝焰,并且沿着青草之势,向那人攻去。 烈火烧的猛峻,比上人高,比上树浓。 然而火焰染过,轻罗却所处一片圆心之中。他用内力避开了攻打过来的火焰。 裴厄此时才站稳脚步,他抬眸看着那人的双瞳,霎时间就回想起了一个人。 “我见过你,但竟不知你改名了。” 此话一出,轻罗一直漠然的脸上出现波澜。 他立马问:“你认识我?” 然而就在他询问之时,蔓延到他身后的火焰,忽然化成三条火蛇朝他呲牙回咬过去。 轻罗很快就发觉裴厄的小动作,他一个转身一击就斩碎了三条火蛇,顺带使用寒月之力,大范围的浇盖了地上的蓝焰。一片寒色侵过,连火苗都无法幸免于难。 然而他转身的时刻,正是裴厄等候的时机。他一鼓作气跃入空中,念出咒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玄厄·焚天溟火。” 他召唤着,天空之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法阵,法阵中央有一个极其辽阔的炽火柱,由空中砸入地面,向轻罗打去。 过程的间隙很短,轻罗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快就被打入到了地下,然而火柱还在持续从法阵中喷射,宛如熔岩坠下一般。 裴厄看着火柱和地坑中间,神色没有丝毫松懈。 果不其然,一阵月光闪过裴厄双眸,随之他的身后便出现圆月之影,轻罗也突然的闪现在了的他身后。 他长枪一动,枪头瞬间刺入裴厄的胸膛。 这一下刺入心脉,许清弦瞳孔一震,心中震惊。 “裴厄!”他呐喊了一声。 然而下一息,裴厄的身体却化为黑水,滴落在地上。 许清弦顺着看去,有些诧异,而轻罗却将目光挪到了圆月旁。 只见,圆月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正被裴厄的幽蓝火焰吞噬。四下的景色因为月色泯灭,也骤然暗淡起来。 裴厄此时正立于皓月之中,其身后逐渐浮现出九头妖蛇的幻影,九条都是蟒蛇,庞大到能吞噬圆月。 “没了月光,你的力量还能那么强盛吗。” 一语中的,轻罗眼中的月色逐渐暗淡下来,光辉不再。而他的力量的确是月光。 “明怨·追魂!”裴厄只轻轻的打了手势,身后的九条蟒蛇就瞬时间朝轻罗张牙咧嘴追去,刹那间将他吞并其中。 景色变成了幽蓝色,底下的许清弦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他的面前逐渐漆黑。 即便九条蟒蛇都缠住、吞下了轻罗,但裴厄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在他的注视下。蟒蛇团中出现一阵音色,一束束光色从蟒蛇幻影的缝隙中窜出:“此生借月,凌冽锋芒。剑出影随,荡尽魑魅。” 忽然,数以万个承载着皓月之光的飞剑,由轻罗身中而以少击多的,将蟒蛇斩成一片片、一块块的。 待蟒蛇幻影尽数被削落后,轻罗已换了个形象。 他流光顺滑的青丝半冠而下,发尾处是同月一般的素白色。额间带束,头冠半月。而他的衣裳也发生变化,一改之前的肮脏乞丐样,变由了形制完全奇异,仿若飞天壁画般的月色长衣。他臂弯上、脖颈间、乃至腰身处,都装点着数不完的银色配饰,但整体看去却觉得素净非凡。 方才被泥土尘埃覆盖的长枪,也在此刻显露锋芒。 枪头处雕刻成了云端,环月而生,上头系着他全身唯一亮色的红绸。待他睁眼时,原先那双仿若月华的双瞳果然显现,只是此刻仿佛更加澄澈光明。 许清弦抬眼,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人竟然能散发出皓月般的光辉,甚至其周身光色还在逐渐消磨裴厄带来的黑暗。 “果然是你,月。”裴厄说着。 “月?你当真认识我。” “宿敌而已,有何不识。”裴厄轻飘飘的说着。 月陷入疑问,他又追问。 “宿敌?我们是宿敌?” 到这,裴厄嗤笑,挑衅起来。 “看来你真的遗忘了自己啊,那么也不必多说多问了。” 话落,裴厄又一次发动攻势,二人就在空中又打了起来。 刀枪相碰,发出脆脆声响。 此时,藤蔓上的桃儿苏醒,她也从幻境中挣脱了。 “唔,这是怎么了,许哥哥?” 许清弦听到声响,连忙过去照看。但他还是砍不断藤蔓,只能慢慢同桃儿解释。 “桃儿,你醒了,刚从幻境出来可感觉好些。” 桃儿晃了晃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了。 “哎?许哥哥这藤曼怎么将我捆住了。” 说着,许清弦又朝藤曼刮了两刀。 “这藤曼会重生,我着实砍不断啊。” 就在二人都苦恼时,卿折柳的声音于灰暗中响起。 “云祥·尽断。” 她一声令下,藤曼上就出现数十个薄如蝉翼但却刚硬无比的云片,在刹那间切断了藤曼,解救了桃儿。 “哇哦!”桃儿瞬间感叹起师傅的强大能力。 待她被解救出来后,卿折柳的幻影也如云烟一般,从桃儿腰间的宝葫芦里窜了出来。 卿折柳抬眼望向天边的二人,眼神最终落在月的身上。 “是他,他就是轻罗。真不敢相信,你们当真找到他了。” 话落,许清弦也接上。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他就是那个仙人将军。但是方才我在此听闻他和裴厄的交谈,他的身份好似更加深不可测,裴厄认识他,唤他叫做‘月’。” 卿折柳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她解释道:“是的,他也叫这个名字。他是我师傅的故友,山海界时期的强者,玹灵子座下四象守护北位‘月’。”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天上的打斗即将迎来终局。 裴厄透支自己分身的力量,吞噬圆月起到压制作用。可他没想到,这个方法对一万年之后的月已经起不上什么压制性作用了。 月一刀斩华砍去,劈开了被裴厄吞噬住的圆月。 圆月显露,更加强了他的力量。他找准时机一招制敌,将裴厄又一次以压倒性的攻势,砸向了山顶上残破的房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众人的视线也都被牵扯而去,许清弦等人反应很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附近的山丛中。 只见,残破的房屋中,被凹陷了一个大坑。裴厄就躺在其中,身上筋骨寸断,血流不止。 月的武器由他心意转变,此刻变成长剑。而他正持着一把散发着微光之色的寒剑,对着裴厄。 “为何,你叫我月。”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着,卿折柳一下就看到了其中关窍,恍然大悟了一下。 裴厄的状况难堪,但他自己已经做好逃亡的准备,这具分身根本对付不了月。而西郡屏障诸多,方才虽然念了本体的咒语,但用的还是分身的力量。如若必要,月落剑之时,他就要舍弃一条命,以换重生。 临死前,他还在挑衅。 “遗忘自己......难道不好吗?那个地方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裴厄说的磕磕绊绊,气息也不稳定。 许清弦在不远处的山丛边看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紧了紧手上的剑,思绪飞快的转动起来。 桃儿力量微薄,卿折柳虽然出现,但只是幻影。天宫的禁制会削弱她本就不强劲的法力,此时跟那人对抗,只能是全部送死。 如今之际,只有那个方法可行了。 下定决心后,他手腕一扭,身体久久不用的灵力源泉,忽然波动起来。下一刻,他的刀剑被附着上了一层薄弱的金光。 而之后许清弦以迅雷之势,突然的闪到了月的面前。 金剑扬起,瞬间将月的寒剑打飞。月没做防备,他以为苏醒的其他人真的就如裴厄所说,都是不会武功之人。 寒剑飞出之时,月还没反应过来。 但许清弦的金剑可不等人,一下攻来,速度简直快到乱神。 于是,他不得不向后躲去,几个连环闪躲,却只险些逃过许清弦的金剑光辉。金剑如此贴近,他削了他不少缕发丝。 月能感受到,此人的功法有些高深,力道却很微薄些。但是快如乱影的剑法是实实在在的将他压制着,令他只能拼命闪躲。 剑之快,他根本看不清许清弦的神色。彼时,桃儿等人抓紧时机,跑到了裴厄身边,开始疗伤。 裴厄见她二人过来,喘了口气,安心的等着了。 而这边,许清弦一直追着月,但他自己却发觉根本没伤到月什么。因此,许清弦的神色便更加紧张起来了。 ‘怎么办,以柔克刚的功法我已经练的出神入化,可还是伤不到他。时间也在缩短,快要撑不住了......’ 同时的,月也发觉了他的速度在降低,于是他特意绕圈向着自己寒剑的方向躲去。想等拿到剑了,再一招毙命了此人。 许清弦突然不再藏拙的突击,之前都被冠以武功废物称号的人,忽然出力,也让卿折柳等人发掘到了契机。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月华卷·西郡往事 嗅到了机会的卿折柳一掌落在桃儿肩上,她说到:“快,时机到了好徒弟。还记得你师祖的那招吗,为师将全部幻影力量渡给你,你来施展那招。” “嗯,好的师傅。”桃儿不拖拉,立即答应下来了。 卿折柳在话落后,就浮生一刹化为灵烟,窜进了桃儿的体内。 “桃曰·倾心为花,落缘为线。情丝回首,动人心弦!”源源不断的神力涌入桃儿身中,稳固神力在体内的波动后,她一边念着咒语,手中还施展着手诀。 咒语即将毕时,她的身后忽而拔地而起一棵树苗,而树苗,仅在短短的一瞬中长成了一棵巨大的桃花树。 桃树成,万线生。晓姻缘,定因果。 巨树生成拔地而起,桃树上缠绕着千千万万的红线。 “万丝听我令,启!”桃儿将手诀对准月的方向,眸中坚韧不拔,精准索敌。 红线得了命令,全都不管不顾,埋头冲向月的方位。 山间忽然出现的巨大桃树本就惹人眼目,这下丝成千网的红线朝他袭来,他怎能不注意到。可是,即便发觉了敌人的偷袭,但眼下还有较为棘手的存在。 许清弦的金光剑每寸闪过,都会留下金色银尘。那些银尘也是灵力,碰到时会感觉到烧灼感。 多亏了许清弦的对抗,千根万根的红线这才有机可乘,它们像武器弦丝一样,追逐月、穿过月、淹没月。 红线瞬消而过,如长风吹过,带动许清弦的青丝。 得救了...... 他心庆幸,却没发觉自己的指腕上,缠绕着一根沉红色的姻缘线。 许清弦的金剑停下后,他粗劣的喘着气息,脸上仅有一丝得救般的神色,余下都是疲惫。 他抬眼望去,红线穿透月的身体时,他的神识仿佛被控制住一般,双瞳空洞无色。 然而,许清弦深知即便他陷入红线攻势之中,月的身边也十分危险。拖着最后一丝力气后,许清弦便快速的回到了众人身旁。 但是,他才刚落至裴厄身侧,一阵猛烈地眩晕和刹那地究极脱力就袭来。 许清弦神色恍惚,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他用仅剩的力气,借以金剑撑起身子。可是,金剑光辉涣散,他的手腕臂肩也剧烈的颤抖着。 突然,他一口鲜血吐出,彻底脱力倒在了裴厄身侧。 “唔!......” 裴厄早已失血过多昏厥,许清弦控制不了倒下的方向,一头栽到了他的身上。 桃儿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眼见法术成形。师傅从自己体中出来后,她立即放下眼前一切,奋不顾身的朝二位奔去。 “许哥哥!裴哥哥!” 好在卿折柳只瞥了一眼这边,就朝月飞去了。 卿折柳上来后,仔细查看了一下月的中术程度,眼见术法得成,她就朝着底下的桃儿喊了几句:“桃儿,术法已成。我即刻要为轻罗种上情丝,进入他的记忆探究过往。你将裴公子许公子的意识一同带来,以让他们免受伤害。” “好的,师傅。”桃儿急的落泪了,他第一次看到许清弦和裴厄受这么重的伤。 稍后,卿折柳站在月的面前,催动法术让月入眠了。紧接着,她又双手合十,祈求起来。 “师傅,请将红线力量借给徒儿。” 话落没多久,她掌中就乍现粉红光色,待张开手掌时,一朵开的极好的桃花就在她手心中躺着。 卿折柳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吸纳桃花力量,再度结成法阵。等她将一串情丝埋入月的胸口中后,结界的光芒便乍然闪过,扫过众人。 ...... 九十九年前,洛宁城·西郡—— 洛宁西郡的风光出了名的好,春暖夏阳,秋风送爽,冬日梅寒。 西郡的山峰偏多,极大的阻挡住了北边送来的严寒。 而此时,一位仅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山中游走。扶光正上,清风微凉。 山间的丛木偏多,清新宜人,比城中凉爽多了。 少女梳着未出阁女儿家的发髻,头上戴着些简单的绒花。然而她的衣裳料子却格外不同,流如波水,丽比百花。这是上好的料子,恰好映照出了她的家世非凡。 她行走之地,被称为后山。后山地势险峻,走一段便要爬一段。为了上山,她娇嫩的脸颊上都沾满了泥土,昂贵的衣料也惨遭荼毒。 然而,待她爬到后山的半山腰处时,便在此停下,不再往前。 仔细瞧去,能发现这里可以看见整个西郡景色,甚至还能瞥到一些主城的风光。 “呼,可算爬上来了。”如她脸庞般的轻嫩声音响起。 少女杏眼圆脸,笑起来如娇俏小猫似的可爱。 说着,她像之前的十几次一样,找到经常习坐的草坪安顿下,一如往常的痴痴的欣赏着美景。 然而,她眼眸落下的地方都是极远处,是那看着模糊却金碧辉煌的洛宁城。 “如果可以,真想到主城去看看啊,那里一定很风光。”她自言自语的感叹着,望向主城的目光,那般流转,可见其对那方天地的牵肠挂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主城,是哪?”忽然,在她背后冷不伶仃的响起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着实给她吓了一跳。 “谁!” 她警觉的刹那转身,却在见到来人时,坦然失色。 来人的面上沾着干涸的泥土,其的头发脏乱不堪,衣裳还东一片西一片的。如此蓬头垢面,形如逃犯之人,叫她大惊失色也不为过。 “啊!”少女被吓得骤然起身,连着退后了好几步,心中惴惴不安的揣度起面前人的身份。 ‘乞丐,强盗?不不,不会是杀手吧!’ 少女的心思总是猎奇的,越想越烈。 然而此人的目光却落在她方才目视的城池上。 “你说,那里,是主城?” 少女狐疑,眼睛随着他的话语警惕又呆滞的转向那边。 “对,对啊。那里就是主城。” “主城有家吗?”他又问。 少女往旁的地方躲了躲,继续回答:“家?呃......有,有啊。里面到处是人家呢。” “那会有神君吗?”男子的眼神深邃了些。 “神,神君!?”少女十分惊奇,怎么话题扯到别处去了。 “没有吗?”看到她的反应,男人很快转过头来,眼神中仿佛很是失落。 默默踱步企图离开的少女一下就怔住了,她站直了身子,脚也收了回来。 “有,有啊,怎么会没有呢。”她回着,脑海中想着庇佑这处一方天地的神君。天界唯一女武神‘笛苍梧’。 “那......神君是谁?”男子本欲问一个名字,然而话到口上,忽而竟想不起心中之人的名讳。 “呃......洛宁的神君,也就是武神大人‘笛苍梧’......你听过吗?”少女眼中闪躲却又期待。 对于守护这片土地的神,她唯一信仰的天官笛苍梧,却不受本地人的爱戴。或许满城中属于她的信徒,都屈指可数。 然而,城中不爱戴她的原由仅是因为,她是女武神。 “笛苍梧?不识。”男子思绪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少女见他的回答和神态,也稍有失落的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她是现在的,君主吗?”男子又问。 “君主......应当不是吧,她只是庇佑我们这里的武神,是我们顶上的神君而已。” 少女渐渐发现,面前人的举止呆愣,言语会滞停,仿佛是个傻子。 “那......既然是神君,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突然,男子闪到少女面前,带着期盼之意看着她。 “哇啊!”少女不由自主的大喊了一句,心中狂跳不止,很显然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闪现吓到心魂。 “你你你.......你干什么!”少女好歹是个千金之躯,被陌生男子忽然近身,除了下意识的躲去以外,还带着一些愤懑。 男子被她莫名出现的怒火引起疑惑,歪了歪头。 “所以,你能带我去见神君吗?”好在,他只关心自己之事。 然而此刻,少女没再回她。心中开始胡乱猜测他的身份,许是方才的闪现,让她起了很大的疑心和危机感。 然后,她抬手指向主城的方向,扯谎说了一句:“神君就在那里。” 男子果然上当,抬眸望去。 机会就在此刻,少女一个提裙,似小鼠一般,刹那转身逃跑。 少女的动静不小,男子转回来时狐疑着,她怎么跑了? 然而不论这些,他好久才碰到一个不会打他骂他,喊他过街老鼠的人出现。为了套取信息,他只好跨步追了上去。 山中的路本不平稳,丛草杂枝多的去了,少女提着裙摆,在交错复杂的路中跑着。 她身影娇小,配合山路的崎岖,一下就跑没影了。 为了安危考虑,她还会时不时回头察看男子有没有追上来。但是方才扭头看了一眼后,她的脚却忽然踩空,陷入藤蔓之中。 这一下失足,不仅脚卡住了,关节处还扭到了。 “啊!”没注意到前路少女,一脚踩的很狠,摔的也不轻。她一下就扑倒在地,发髻上的绒花也随即掉落。 男子本来已经失去了少女的踪迹,但这声叫喊声,又叫她寻到了方向。 等赶到时,才发觉少女已经泪流满面,不断尝试着把脚从里面拔出来,杏仁的眼中都被泪水塞满了。 她听到声音,惊惧的转头望向面前的男子,只感人生已到尽头,下刻便去地府报到。 几个时辰后,扶光落下,一天的时刻就这么过去了 陆府—— 少女的母亲,陆家的林姨娘此刻正在后门处焦急忧心的等待派出去的小厮听了消息回来,或者女儿归来的身影。 西郡陆府是洛宁西郡里最有权势的富商,其家主陆老爷有十几个美妾。而林姨娘就是其中之一,林姨娘之女‘陆轻莲’心思烂漫,最喜玩耍畅游。 然而其母林姨娘,为了给全女儿的童年,满足其好玩的心思。便自请散去宠爱,于府中偏远小院居住。借着小院有个别门,便可让女儿满足童心,不至于困于一方天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是今日女儿却错过了归家的时刻,她在别门处徘徊许久。打算实在寻不到了,再顶着冒死的风险去禀告陆老爷。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提灯小女,就这么朝她走来。 她眼神尖,一下就发现了那是自己的女儿,立马冲了出去。 “轻莲!” 等她跑到男人面前时,才看见自己女儿委屈的样子和用衣裳缠住的脚踝。 陆轻莲见到母亲的出现,瞬间委屈的不行,又哭了起来。 “阿娘,呜呜呜。” 男人作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林姨娘这才得以拥抱女儿,查看伤势。在确定了女儿没有伤势后,她才抬头朝这位像乞丐的公子道谢。 “这位公子,多谢你将小女送回。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定重金酬谢。” “阿娘,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家的。”哭的抽泣的陆轻莲,将埋在她身上的头挪了出来,一顿一顿的说着。 “没有家?”林姨娘疑惑。 之后,林姨娘的贴身小厮也回来了,她吩咐了小厮之后,就将这个无名公子一起带回了自己的小院。 陆府的老爷是个花花肠子,府上的姨娘众多。但好在林姨娘容貌娇美婉约,之前又是书香门第。在他心中这才靠前了些,即便林姨娘自散恩宠,也还能得到偏院居住。 不过,再怎么躲着,也总会受到大房的压迫。林姨娘为此,只能喝下断子汤,以平正妻之怒。 林姨娘自己会些草药医术,陆轻莲接回来后,她亲自给女儿制药上药。又额外吩咐了小厮给无名公子准备汤水洗漱和换洗衣服。 “轻莲啊,怎么今日有个陌生公子送你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林姨娘一边在一墙的药草盒子中翻找拈出草药,一边询问着。 另一边床榻上的陆轻莲则坐着,将脚踝为阿娘准备好。 “我也不知,我在山上遇见他的。他神神叨叨的,我以为他是坏人,就奋力逃跑。结果踩空了藤曼空子,就把脚扭到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你啊,每次我都说了即使再熟悉山路,也要看着点啊。”林姨娘温和的责备起她。 “对不起嘛阿娘,我不是有意的。但是我本以为他是坏人,可他却救了我,还一路背我回来。” “那他当真是没有名字和家人的人吗?”林姨娘将草药剁碎了,端着碗扯过纱布为陆轻莲上药了。 “嘶......当真没有,他像个傻子似的,我怎么问他都说不知道,想不起来了。”草药刚抚上的清凉,让陆轻莲躲了躲。 稍后,林姨娘便专注为她上药了,直到裹好了纱布才安心的坐在女儿旁边继续交谈起来。 “那就奇怪了,他看着很像个山人,却会说人话。虽然衣衫不整,但那些布料也能看出个衣裳样。” “唔,我一路听来,他好像是忘记了过往。说半天,也只说了个四出来。” 然而,没等林姨娘继续问下去,小厮就敲响了房门。 “姨娘,那位无名公子已经梳洗完了,我按您的吩咐将他带来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月华卷·府上风云 说罢,林姨娘就起身,上前开门了。 一开门母女两人就都惊讶了一番,因为此人与先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清冷的容色,月辉般的双瞳。即使身着布衣,但依旧遮挡不住其魁梧的身姿和俊美的容颜。 “林姨娘安好。”他开口,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又生疏的,微微躬身行礼。 一旁的小厮看着他的礼,有种看着蹩脚的功夫的窘迫感,略微尴尬。他来回试看林姨娘的眼色,仿佛怕她追责一般。很显然,这是小斯方才才教的礼数。 林姨娘看着错漏百出的礼,有些意外。 “呃......公子,你先进来吧。” 林姨娘的院子并不大,厅堂和卧房连在一起,只隔了一扇房门,而院子的另一边就是洗漱的小屋和下人们的房屋了。 二人落座后,小厮也退下了。 “听轻莲所讲,公子是个无名之人?”林姨娘问道。 “嗯,过往都不记得了。” “既如此,倒是有些可惜了。你救了我家小女,却是个无归之人。这让我这个为人父母的,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才好......你可有想达成的愿望,或许是否需要我帮你寻亲之类的?” 寻亲二字被他听进了心里。 他又冒出了白日同陆轻莲说讲的话:“神君,我需要找神君。” “神君?”林姨娘十分纳闷的看向自家小女。 陆轻莲无奈的笑了笑,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的座位上坐下。 她道:“阿娘,他一天都念叨着要见神君。但我们是凡人,怎么可能会为她请见到武神大人呢。我看不如,给他在我们府中找份差事吧。他是个无名客,没有钱财也没有家人,待他想起我们再报答也不晚。” 林姨娘听后,倒是有些豁然开朗。询问过他的意见后,便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之后,陆轻莲随意的为他取名为了‘阿罗’,因为院中的小厮叫阿古。锣鼓喧天,也是个好兆头。 之后,林姨娘便将他收入了自己院中做小厮。林姨娘在府中避世久了,大房也未说什么,就应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罗也熟悉了小院中的差事。而阿古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做了他的小师傅,整日都十分认真的教导着。 由于林姨娘院中没几个人手,两个婢女‘阿兰’和‘阿惠’就负责姨娘和小姐的起居膳食,他们两个院中唯一的男丁,就负责一些粗活重活。 每日清晨天未亮时,阿罗和阿古便会陪着两位婢女姑娘去赶早集买些今日要吃的菜食。而之后,他们要顺带去山中砍些柴火挑回去。 由于阿罗的力气很大,砍树的速度也尤为快速。因此二人每日要搬的柴火也增多了些,可以充足的供给小院里的用量。 每每回到府中时,姑娘们就一个做饭,一个服侍姨娘和小姐起床。但林姨娘日日都起的早,也会自己洗漱完毕,不麻烦她人。唯独小姐陆轻莲,婢女阿兰每天都会苦恼怎么将她从床上喊起来。 每日的运作就是阿罗砍柴劈柴,阿古看火运水,阿惠烧饭洗衣,阿兰扫堂喊小姐起床。 小院不大,春暖花开,一年四季都如此安宁和谐,满是平静日子。 “小姐,该起床啦!府中的小学堂早课,你又该迟到啦!”阿兰在和陆轻莲扯着被子。 “哎呀,我不要!就多睡一刻,就一刻......”陆轻莲双眸紧闭不愿面对这一切,她手上使的劲很大,宁可扯破被褥也不认输的态度。 阿兰是个纤细瘦弱的婢女,全身上下没什么肉。虽然阿惠看起来要更有劲些,但阿兰烧的饭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所以每日喊醒小姐的活只能落到她头上。 屋外,林姨娘照往常一般走到阿罗的面前。小院僻静,由林姨娘独自掌管,她是个性格温和的主子,对待仆从们都是宽和温柔的态度。 林姨娘的容貌清冷,富有诗书气质,不显老气。 “阿罗,今日的柴好像没昨日多呢。”她低头环顾了一下柴的堆数和数目,才莞尔问道。 阿罗正‘酷酷’劈着柴,听到林姨娘问话,便停下了斧子,回话道:“回姨娘,确实少些。阿古说整日背那么多的柴,肩背容易受伤,所以便不让多背了。” 阿罗还似方才来时那般,语气冷淡没带什么感情的回话。 “这样啊,也的确如此。我们院子小,人也不多。也就冬日用的柴火多些,如今正值夏季,确实也用不上那么多了。” “是,姨娘。”林姨娘话落,阿罗不曾多话,就如此应下。 一炷香后,阿兰实在喊不起来陆轻莲,便又同林姨娘汇报了。林姨娘看着赖床不起的女儿,心中没有责怪,反而心疼起来。 在林姨娘的默许后,阿兰又照着之前的日子,匆忙跑到府上的小学堂跟学究和大房告假了。 不久,阿惠的早膳做好了,阿古则已经将桌椅等摆在院子中了。 待大家都落座,准备用膳,陆轻莲这才迷迷糊糊的起身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桌椅不高不大,仆从们和主子挤在一块,其中也就林姨娘的位置稍高一些,突出主仆之分。 “阿惠,眼看快要入夏了。虽然西郡偏靠北部,但是夏季也依旧炎热。你不用日日都将早膳做的如此好的。”林姨娘温和的说着,看着阿惠满头的汗粒,不自觉的关心。 阿惠闻后,抹了抹脸上的汗,笑盈盈的回着:“没事的姨娘,我阿惠没什么本事,就烧饭颇有心得,我乐意将精力放在这上面。” “啊?......阿惠,你乐意做,我倒是不乐意看火了。那火炉子旁,热又热,实在难熬。”坐在她旁边的阿古抱怨起来。 阿惠听后,怒了他一眼,又照平日那般斗嘴起来:“你不乐意看,那就别看了呗。正好,阿罗砍了好久的柴火,你跟他换换得了,省的我这耳朵听你的牢骚听出病来!” “啊!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阿古一听瞬间求饶,碗筷都放下了,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求放过。 不过这次,阿惠还偏不放过他了。 “也不是我说你啊,阿罗这才来了半月,我就很少见你砍柴运柴了。你是不是看阿罗是个闷葫芦,不讲话的,才故意欺负他啊!” “不不不,姑奶奶......”阿古连忙摇手反对。 然而此时,阿罗忽然打断插嘴了一声:“我讲话的。” 这话一出,场上寂静了会。不久,林姨娘就忍俊不禁起来,渐渐的也引起他人的笑颜。 这会,阿兰也刚好把梳洗好的陆轻莲推到饭桌上来。 陆轻莲坐在林姨娘的右处,再往旁边就是不吭声的阿罗。 阿兰将她服侍好后,也绕到了林姨娘的左侧,阿惠旁坐下。 陆轻莲还是迷糊样子,手上端着阿兰才放到她手上的空碗和筷子,面上昏昏欲睡。 阿罗照之前几日一样,拿过她的小碗,给舀了吃食,再递回去给她。自从来到这半月,隔个三两天,陆轻莲就会这样,他也习以为常,做着之前林姨娘做的事。 林姨娘放下碗筷,摇了摇自家女儿。 “轻莲啊,这都多晚了,你还未睡醒吗?” “啊......啊!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陆轻莲的反应不大,先是惊醒的片刻,然后又忽然的以极快的语速背起诗来,继续眯眼贪睡。 身侧之人都被她的举动逗笑了,大家都像看着家里的小孩牙牙学语一样,觉得可爱又有趣。 林姨娘也难掩笑意,她将陆轻莲扶稳,奋力扒开她的眼睛,逼迫着她清醒。 “好啦,轻莲。若是真困,等会再回房小憩一下吧,现在你得睁眼把饭吃了。” “唔......好,娘亲。”陆轻莲被迫清醒,但还是听了话,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她吃的极快,当真就是立马吃完了然后就回屋睡了。等她入屋,林姨娘叹了口气。 “哎,若我不是妾,轻莲也就不必这样了。” “姨娘,你别自责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夫人对所有妻妾都是如此对待,府上长着几百只眼睛。或许,再躲个半月,让大小姐不再揪心之前的事,便也就过了。”阿兰宽慰起来。 阿罗一边扒饭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他不是很能通彻其中的道理。昨夜,前夜,乃至大前夜。他都隐约看着,陆轻莲举着微弱烛光,在窗台前认真的翻阅书册,还背诵了下来。 明明府中有学堂,白日又有学究授课。她却不去,整日夜晚劳心劳力,苦读诗书,白日又困入梦中,错过学究的讲堂。 疑问了许多时日的他,这次他终于问了出来:“为何,小姐不去学堂?” 他这一问,大家都愣住了。仆从们的眼神时不时看向林姨娘,不敢说话。 阿古给了他一肘子,提醒道:“阿罗,你不懂就别问了。” 阿罗被杵到,筷子险些没拿稳。 “罢了阿古,难得阿罗第一次有想知道的事,我们答答又何妨。”谁知,阿古话不出片刻,林姨娘便唉声说道。 阿古一听,嘴里也不再拒绝,同着其他人一般,放下碗筷望向林姨娘。 至此,林姨娘才郑重其事的为他解答起来。 “阿罗,你和她们都喊我姨娘。府上你也来了半月,应当知道,我是陆家的妾吧。” 阿罗点了点头,林姨娘苦涩笑着,眼神有些黯然的,继续说着。 “这府上不止我一个姨娘,老爷的孩子也不只有寥寥几个。老爷他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对府中的书香氛围十分看重。因此他才开府学堂,让所有陆家的子女都可以饱读诗书。然而也是因此,府中的晚辈们都争着抢着读书,甚至为了让自己名列前茅,获得老爷的注视,不惜伤害手足兄弟。” “当然了,大房的夫人也不例外。夫人共生育了一子一女,分别是嫡长女‘陆书莲’和嫡次子‘陆青云’。可惜,青云是个榆木脑袋,总攀比不上其他的兄弟。唯有书莲,是个刻苦的孩子。但她的心思远没有看到的简单,她面上长姐的风范摆得好,也不参与府中的妻妾斗争,实则她为夫人出谋划策的最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的轻莲是个好胚子,她的智力绝对远超府中的其他兄弟姐妹。可是,她年幼时没能好好听我的话藏拙,这才让大房注意到了我们,我们也因此受到了许多年的苛责对待。直到她十岁那年,我自散恩宠,拼死求来了这么一处小院,而轻莲经年的伪装也让大房彻底放下戒备。我们这才,迎来平静的生活。” “不过,就于半月前,她为了维护我,没能压制怒火。再次招来了大房的妒忌和监视,所以为了过之前的日子,我们只能继续躲着藏着,好降低我们在府中的存在感。只是可怜了轻莲,只能以偷学的方式,才能继续增长自身的才智。” 林姨娘说完,向阿罗投去了一个哀叹的目光,然后就起身离开,去房中寻找轻莲。 不久,早膳也匆忙结束,大伙们都忙着收拾,准备接下来的活。 阿罗依旧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更是不理解其中流淌出来的悲哀情谊。 夏季的炎热逐渐向着西郡袭来,每到下午时分,小院的顶棚便挡不住烈阳,被灼灼的烧着。 陆轻莲瞧了好几日的炎热节气,拿出了连夜画的图纸,于今日下午时喊了阿古和阿罗一同上街采买,打算做个乘凉的小棚子出来。 “我看看啊,制作的工具院里都有,只需找到合适的木材就行。”陆轻莲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嘟囔着。 阿古阿罗跟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顺着之前的记忆,陆轻莲带着二人去到了经常光顾的木材店铺。虽然掌柜的卖的是已经制作完好的家具桌椅,但是也做些半成品的买卖。 然而,刚踏进店铺没一刻,陆轻莲还没同掌柜说上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音,听起来比她年长些许。 “七妹妹?”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月华卷·挑灯夜读 陆轻莲忽感不妙,连忙转过身去。 店铺门口正有二人朝她走来,方才开口唤她的,是比她年长四岁的二姐姐,她长得妖娆妩媚,身上穿的衣裳和发髻都有点勾栏样式。 然她身侧站着的另一个女子,却与她完全相反。 周身的书卷气质,身着素白之色,她清逸高傲的面容和手上拿着的书卷,陆轻莲一下就认出来了此人,她正是陆府嫡长女‘陆书莲’。 “大姐姐,二姐姐。”陆轻莲朝二人行了礼,身后的阿古阿罗也低头轻唤了声大小姐和二小姐。 “七妹妹在这做什么呢?”二人走到面前,二姐甩着自己手上拈着的帕子问着。 “回二姐姐的话,节气即将入夏小院中有些炎热,小娘想找人制作一个乘凉小棚,用做纳凉。” “这样啊......你的小娘是谁来着?”二姐姐说着说着,就假意忘记了她小娘的身份名讳。 然而她刚问没多久,陆书莲则一唱一和的抢答起来了。 “若我没记错,好像是‘罪臣’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林向微吧。”陆书莲轻盈盈的就将这话讲了出来。她的眼神漠视,满身心都流露着鄙夷的气息。 “......正是,大姐姐不愧是读书之人,记性真好。轻莲不孝,已有些忘记小娘过往了呢。”陆轻莲赔了笑脸,面上仿佛真心夸赞,实则她已经愤怒到手中攥紧了画纸。 “噢~原来是林姨娘啊。七妹妹啊,你也别怪二姐姐让你提起这种伤心往事,我可当真是记不得了,哪像大姐姐是天生的读书人,记性好。”二姐姐又接着言语,谄媚起了陆书莲。 陆书莲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是不屑,她讥讽的回到:“这跟读不读书可没关系,我身为府中的长姐和唯一的嫡女,我自然得关心一下府中的弟妹啊。不过说来,林姨娘的身世倒也是凄惨,往日多么高贵的书香门第,怎么就成了罪臣之女,后来又落入风尘了呢。” 显然,陆书莲还计较着半月前被抢风头事,逮到了机会就口不择言的刺激陆轻莲。 “大姐姐说的是,小娘身世确实凄惨。但是身为罪臣之后,她自己也以此为耻,不愿再提。甚至多番教育轻莲,我姓陆是富商之后,我的母亲也只有大夫人一位。” 陆轻莲一直低着头说话,尽力将自己放的卑微一些,期望她别再找茬。 然而她话刚落,就受到了二姐的调侃。 “哎呦喂,七妹妹你说什么呢。大夫人虽然是我们的母亲,但是我们的生母都是妾啊。规矩有言,妾乃正室之婢,我们日后也只是大姐姐的婢女罢了。大姐姐才是真的富商之后,你竟还胡想起来,呵呵呵。” 听到嘲讽,陆轻莲依旧不恼,而是再次赔上笑脸。 她道:“二姐姐教训的是,是轻莲愚昧,竟然将祖宗规矩忘了,望大姐姐恕罪。” 二人说着,陆书莲虽然表现的面无波澜,但仔细看着,能发觉她眉眼舒松,嘴角微起,内心想是愉悦得很。 “那个,几位小姐,还买东西吗?”掌柜的找到机会,这会终于出言打断了众人。陆家身为西郡最大的头家,他不敢招惹,但眼见着陆府女眷们一直在这拌嘴也不是好的。 “自是买的。”陆书莲回着,瞧着趾高气昂。 稍后,陆书莲带着谄媚她的二姐姐由着店里小斯的引领,看起了已经制造好的精美家具。 陆轻莲则走向掌柜处,打算跟他买些半成品。她将画纸给到掌柜看后,二人三言两语的商讨之后,差不多定了下来。 “图上的意思就是这样,掌柜的。这几种木材的长宽都要缩减一些,然后各要三批。” “好的,七小姐。那么还是让店中小厮跟着阿古给你送去吗?”掌柜的和陆轻莲很熟,直接问道。 “不用了劳烦了,我带了新的人来。”说着,她将身子挪了些,掌柜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了阿罗。 “这样啊......不过你要的东西有些多啊,两个人一趟恐怕拿不完啊。” “这你就放心吧掌柜,我这新来的小厮阿罗力气可大了。” 见陆轻莲一再坚持,掌柜的也不再多说。另一旁,陆书莲也挑好了东西来买账了。 此时陆书莲一边掏着钱一边问着:“方才那些都能在日落前送到陆府的吧。” “那是当然的大小姐,等下我们就给您送过去。” “嗯,那便好。”陆书莲说完后,将钱财也给了出去。 在等待小厮给出书票时,她的眼眸忽而落在了陆轻莲的那张图纸上。 疑心和妒忌又漫上心头的她故意说道:“七妹妹天资不凡啊,这张小凉亭画,倒是精妙绝伦啊。” 陆轻莲一闻,骤然看向她。不过好在陆轻莲有所准备,见大姐姐这么得闲,一有空就关注她的天资和画作。于是,她直接将画纸递了过去。 盈盈笑着道:“大姐姐说笑了,这不是我画的。是我托镇上的木工给画的,您看这上面还有他的拓印呢。妹妹轻莲是个愚人,可没有这般本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书莲一见,一边假装自己不在乎,一边又偷瞄上处的拓印是否为真。在确认了拓印后,她就浅笑了笑,意味深长。 “如此的话,那你还得加油啊,七妹妹。半月前那句诗......姐姐我可还记得呢。如此天资,你可别浪费了,要多读读书勤能补拙才行。” 陆书莲眼底流露着敌意,心中瞧不起这个庶出的妹妹,但意识里还是会嫉妒她的才华和天资。 “大姐姐抬举了,轻莲一个妾室所出,如何比得上大姐姐的聪慧才智。” 说到此时,陆书莲骤然冷脸,丢下一句:“哼,你也知道。”然后就得意离开了。 待二人走远后,陆轻莲这才黑起脸来,小声咒骂道。 “嗤,愚昧之人。” 陆轻莲手边的凉亭画作,拓印确实为木匠的,不过画作是出自她手。她是西郡名声最高的木匠手下的关门弟子,也是木匠最优秀的徒弟。 待两个麻烦姐姐走后,掌柜的就带着三人到了后仓,开始着人切割她要的木材。陆轻莲的小身板在其中来回游走,一刻不停的盯着木匠,生怕他们将板材给割错了。 阿古和阿罗则在一旁坐着等待,陆轻莲吩咐他们不许随意走动。 这会,阿古突然搭话道。:“怎么样阿罗,小姐果真是个才女,对吧。” “嗯。”阿罗只应声,点了点头。 他不懂情,不懂世间道理,却懂一个有才之人的可贵。有着不可多得的天赋,她的来日必是光明灿烂的。可阿罗不知道,这已经不是他的山海界了,在这个世道中,女子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林向微’也是个有才之人,但却因为王权的一句话,跌落至谷底。她当过风光无限的京城才女,受万人瞩目。也成为了一朝兵败的罪臣之女,颠沛流离。后又落入风尘之中为妓女,自此之后她的世间便再无喜色。 这些,阿罗都不会懂。 云霞渐变,日落将近。陆轻莲督促完所有工程后,阿古和阿罗也就此派上用场。 “阿罗哥,你可以吗,一个人背这么多。”陆轻莲担忧的看着阿罗,即使她早已听说过阿罗的力气很大,独自一个人能背很多柴。但是如今真实看到,倒还是觉得惊奇也有所担心。 阿罗背上挎着很高的木材,比他高上几个头,手上还提着两捆。 “要不我帮你拿一点吧,阿罗哥。”陆轻莲自己手上早已抱了一些小又轻的木材,但看着阿罗这样还是难免揪心。 “哎呀,小姐没事的,阿罗力气当真很大的,你不必担忧。”阿古身上的木柴也不少,他安慰着。 于是,三人就这么出了店铺,好在陆府离着不远,林姨娘也早早开好了小院的别门等待。 东升西落,陆府在西边的方向。红烧的云霞漫天,陆轻莲走在二人中间。今日她穿着嫩色的小襦裙,扎了两个低发髻,长尾飘飘,随着她的步伐飘动,可爱极了。 三人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阿古和陆轻莲聊的最欢快。阿罗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也得有些神色才对,但是心中感受不出来,更佯装不出。 快到小院时,林姨娘守在门口望着他们,阿兰阿惠的晚膳也快完成了。 夕阳下,影子被拉的很长,陆轻莲远远就看到林姨娘,她喜悦的抱着怀中木柴狂奔而去。 “阿娘!” 喊着阿娘的声音拉的好长好远,传到了林姨娘的耳朵里。 进门之后,二人将木材先堆到了一边。天色也不晚了,入夜小院没有明灯,也没法劳作。 饭桌上,阿古又和阿惠斗嘴了,陆轻莲也吵闹的说着话。 明明是聒噪的声音,但传到阿罗耳中,他却觉得十分安宁。 “阿罗哥,你多吃吃对面的菜啊,阿惠姐烧的饭可好吃了。”陆轻莲见阿罗只夹面前三碟的菜,就为他夹了一筷子远处的菜,那是一道莲花血鸭。 只不过这道莲花血鸭中,只有些许鸭血和大把素菜并不正经。小院在府中的处境不好,林姨娘每月能领到了银钱并不多。因此阿惠就只能将大菜变着法子的改,换着花样做。 阿罗低眸,看到碗中躺着红油油的菜品。他出神片刻后,就夹起来咬了一口。 众人也都期待着他反应,他咬下一口后,就把多的放回了碗里。 只见他眉头紧皱,却还是趋于平淡的说了一句:“好辣。” “噗哈哈哈哈。”谁知,等着他的就是一场已蓄势待发的哄堂大笑。 就连林姨娘都捂着嘴笑。自从阿罗来后,大家每天的乐趣之一就是挑逗阿罗。因他是个闷葫芦,不讲话的,就经常被人开乐子。 夜渐渐降临,月色初现,众人才用完晚膳。 林姨娘帮着烧水去了,阿惠洗漱着碗筷,阿兰打扫着院落。 陆轻莲和阿兰阿古又聚到一块了,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吩咐起二人明天的搭建工程,事无巨细。 阿古听着懵,但依然配合的点头。只有阿罗是真的一五一十的记下来了,并且能在心中演练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良久,夜入深了,大伙都入睡时,陆轻莲此刻又开始挑灯夜读了。 今日她遇见了大姐姐,就算什么话都圆了过去,但见她的面色,这几天也是不易出小院的。 因此,陆轻莲这几日又只能趴在房中夜学一些。毕竟白日小院中会有眼线来打探,她不好温习功课。 烛油慢慢滚下,夜夜如此,陆轻莲的眼睛也不好受。烛火晃荡时,她眼中的字体就总是飘起来,摇摇欲坠一般。 窗外夜虫声作响,冷风徐徐,但好在要入夏了,夜风并不寒凉。 突然,陆轻莲的窗前出现一人,她感受到时,缓缓抬头看去。 片刻后,她惊诧到:“阿罗哥?” 阿罗没看她,眼瞳落在纸笔上,他问:“小姐,纸币可否借用。” “啊?哦。”陆轻莲迟疑了一会,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最底下的新纸和墨笔给了他。 阿罗接过,在上面遥遥写下几字。陆轻莲看着他拿笔的姿势和气势,居然像那么回事,于是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不久,阿罗将书写好的纸笔还给了她。 陆轻莲接过,一目,才发现是一首诗。 “燕山飞百鸟,秋迟涨春水。莫怨夏来短,唯守冬不寒。” 简短的诗句,其中的意思让她有些难懂。 她皱眉,抬眸问到:“阿罗哥,这是何人所作的诗啊。” “不知。” “嗯?......那这诗是何意啊。” “保持初心,方能始终。”阿罗淡淡的回道。 陆轻莲讶然了会,她又看向那首诗。深刻理解后,才发现真是这般意思。 窗台内,小小烛火光明,照着陆轻莲的眼瞳,闪闪发光。 窗台外,阿罗借着月色,才勉强与内同光。 “竟没想到,是此番意思。阿罗哥,你之前读过书的吧。” “读书?我不记得了。”阿罗没多思考,便回了。 “噢,对哦,我忘记了你不记得过往。不过如此看来,你之前定也学过,你可还记得别的诗句或名着?” 陆轻莲问后,阿罗又伸出了讨要纸张的手。陆轻莲已然懂了其中意思,递给了他。 之后,阿罗写出了许多惊鸿的诗句和一些她尚未接触过的知识。 陆轻莲叹为观止,她每日偷着念书,许久不去学堂,能学的日渐减少。 如今一看,或许向阿罗请教,能学到许多新的东西。 于是,陆轻莲端起烛火,拿起了所有纸张笔砚,跑到了外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月华卷·四季晃过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台上,陆轻莲不断讨教诗书的道理和绝学,阿罗也将知道的,细心完整的说了出来。 烛火有时烧手,陆轻莲总端了会就要换手。直到阿罗接过,才平稳的待了许久。然而,不知不觉中,天上的月华忽然格外耀眼,烛火光色与之搭配,竟减少了二人的负担。 小院中有些花草,入夜之后,会有萤火小虫光顾。 有那么几只,在草中来回窜游。烛火的微光照在二人的书纸上,也映着他们的脸庞。 陆轻莲这才发现,今夜的月光十分的圆,十分的亮,仿佛就是刻意为了他们点灯似的。 夜渐渐深了,陆轻莲也难抵困倦,得要回屋休息了。 “哈啊......呼。阿罗哥,我有些困了。”陆轻莲的眼皮子就快合上了,手上还恋恋不舍的捏着纸书。 “那回去歇息吧,小姐。” “嗯......好,那你明日再教我,可好。”陆轻莲困倦的看向阿罗。 阿罗点了点头,答应了。 二人各自回屋后,月色又暗淡了。待到第二日早晨时,院中又是如昨日般鸡飞狗跳。陆轻莲又起不来床了。 今日,阿罗加快了速度砍完了柴火,他砍完没多久就着手搭建起陆轻莲要的乘凉小棚。 棚很小,因为木材银钱紧缺,只能打个遮挡的屋顶,再加个秋千,便结束了。 但按照陆轻莲的要求,秋千要修在右边一点的地方,空出来的位置,让大家待夏日时搬个小凳,便可一起纳凉了。 随着陆轻莲的吩咐,阿罗不遗余力的修葺起这个小棚。 日日修,夜夜修,未曾停过。 小棚也在众人的见证下,由初见雏形到完善竣工。 第一日 阿罗搭好了轮廓,打造榫卯结构费了些力气。 第二日 阿罗为棚顶上了木材,为了贴的紧些,十分认真的拼接着两块木板。 第三、四、五日 阿罗都在精雕细琢秋千的形状和轮廓,为了精美一些,耗费了许多精力。 第六日 阿罗用省下来的木板铺地板,也将底座弄得更牢固了一些。 第七日 阿罗安上了秋千,在阿兰和阿惠的帮助下,给凉亭弄上了许多鲜花,看起来柔美舒适多了。 过程中,因为阿罗十分在意凉亭,入夜后又教导陆轻莲。因此阿古便主动揽下了他平日的所有闲活,每天起的更早去搬了两三趟柴火。也在得空时,帮着阿罗搭建。 凉亭搭好后,夏季也渐渐到来。 每到夜晚,众人总聚凉亭之下,一起遥看星河。这样惬意的日子,过了许久。 之后,春夏秋冬更迭,小院风景依旧。月华赐福,欢乐也满载了一年又一年的四季。 三年后—— 林姨娘的小院陈设加了很多,每一件新增的小物,都有陆轻莲的想法在。小院虽拥挤了些,但大伙的心却更加满足了,觉得美满充实。 光影如梭,陆轻莲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温婉动人的姑娘了。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小时候灵动娇嫩的七小姐,经过三年的变迁,反而长成远山芙蓉,白璧无瑕的美人。 她的面容上看不到昔日的灵动娇俏,反而遗传到了母亲的绝容。满腹书香气质,清高儒雅。 这日傍晚,阿罗正在院中洒扫着。陆轻莲提着丁香色的衣裳裙摆,悦动的跑向他。 即便陆轻莲长相不如之前灵动,但性子还是之前那般的。 “阿罗哥!”她的声音成长了些许,削去了稚嫩。宛如轻音似水,淡淡流情。 “怎么了,小姐。”阿罗闻声,停下了手中动作。 如今的陆轻莲已经能够到他肩头了,长高了不少。 “今日,我们出去游街可好?” “游街?恐怕不行,我手上还有些活未做完。” “哎呀,这点算什么,回来我同你一起干就是了。”陆轻莲喜爱出游的心还是没变,三言两语解决了眼下之事后,就眉眼弯弯的望着他。 “可是,姨娘......” “没关系的阿罗哥,阿娘不会说什么的,我们走吧。”陆轻莲直接打断,一把撤下阿罗手上的扫帚,迫不及待的牵着人从别门溜了出去。 正值夏季时,一到傍晚许多商铺都会如鱼儿讨吃一般,浮上前来。夜晚爽风阵阵,灯火阑珊。 陆轻莲一路领着阿罗到处走到处看,只是今日游的多是卖衣裳料子的店铺。然而陆轻莲不是为自己所买,她替身边人买,总是挑好了料子对着阿罗比看是否合身。 等转了一圈后,二人找了一处凉亭坐下。 “虽已近晚霞了,但还是有些燥热......”陆轻莲说着,拈着手帕为自己拭汗。而身侧的轻罗看起来,却没什么热汗,他还在努力摇着扇子为陆轻莲扇风。 “既然烈日燥热的话,就早些回府吧。”阿罗还惦记着自己的活。 陆轻莲瞥了他一眼,搬起凳子朝挪近了些。 “回什么府,你就不想同我多待一会吗?在外偷得浮生半世闲。”陆轻莲假意委屈,实际撒娇的望着她,燥热挡住了她因心悦跳动而红的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罗察觉她靠近,有些意外,但是却未躲开。 “小姐有要求,自然得陪同。但我的活不做,阿古会说的。” 陆轻莲瞥了一眼他,又挪了回去。 “你个闷葫芦......”她嘟囔着。 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抓着阿罗又跑了许多商铺,直到一路走到了初遇的山脚下。 这里的路已经比三年前的平坦很多,陆轻莲瞧着,有些出神。片刻后就决定上山去看看,抓着轻罗就直接进入。 “这路走了好几年,可算平坦些了。” 山路上现下没有杂草,也没有藤曼挡路,甚至连石头都被掏了出来。 阿罗看着路,回道:“路是我平的。” 陆轻莲听到了,诧异的转过头去。 “你平的?” “嗯,我见小姐经常来这,想着你爬山辛苦,砍柴时都给平了些。” 话语一出,陆轻莲略显震惊。 “你......”她十分感叹轻罗所做之事,心中悦动扬起的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她一时语塞,后因羞红转开了眼眸,别扭的在心里嘀咕着。 ‘什么嘛,看着一点都不心悦于我,干的事却都是为了我......’ 她心中别扭,不再多话,步伐飞快。 阿罗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加快了速度。但眼睛却时时看着她的步伐,生怕她又崴脚扭伤了。 一刻钟后,二人爬到了初遇的那片半山腰。山中风比城中要大很多,陆轻莲的衣裳和青丝都被吹拂起来,发髻上的绒花摇摇欲坠。 底下是无尽繁华的灯色,车水马龙,灯火阑珊。陆轻莲招呼阿罗同她一起坐下,在之前的地方。 这里同三年前的风景一样,山下都是西郡的景色,远处还是洛宁城的金碧辉煌。 微风徐徐,拂过脸颊。 “阿罗哥,遇到你是三年前的事吧。” “嗯。”阿罗简短的回着。 “我还记得,那时你问我神君在哪,可否帮你找到神君。这一晃三年过去了,你已有两年的时间没再说过这事。现在,你是不想再找回自己了吗?”陆轻莲问他。 灯火的光色映在他的眼底,微风吹过他同月色般的眼眸。 他沉思了会,回道:“我依然想,但不知道为何,好似被什么困住了一般,便不再想了。” 说着,他回望陆轻莲,眼中流露的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含情脉脉。 陆轻莲被他的话挑起了心跳,她望着那双眼睛,继续问道:“是嘛,那是什么困住了你呢?” 阿罗听到此话,想回答什么,但心底却忽而漫起了无边无际的迷雾。 他沉下眸去:“不知,我看不见。” 这话一出,陆轻莲又仿佛被冷水浇头,一下淡了下去。 她扭过头去,有些苦涩却又生气的回着:“不知便不知吧,榆木脑袋......” 赌气之言,她别过头,不再看他。 之后,陆轻莲便不再理会他,只自己靠着膝,别着头,看属于自己这一半的风景。 阿罗疑惑不解,但也不问。 直到月华澄澈三分,二人才回去了。回城路上,陆轻莲还是大方的给阿罗换了身行头,让他看起来更俊俏了些。 二人照往常一样,打算从小院别门回去。回到时,却发现别门被堵住了。 陆轻莲纳闷,站在门外喊了几声阿娘和其他仆从的名讳,却没得到回应。 于是,二人只能从大门回去。 到正门时,今日不同之前一般,门口只站了一个侍卫,见到她后就迎了上来。 “七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家主在堂厅召集了所有人,您快些进去吧。” 守卫看着焦急慌张,陆轻莲听着也十分疑惑。 “何事啊?为何召集了所有人,我小娘也去了吗?” “是啊,急召来着,家主发现您不在府上,还特意吩咐小的在此等候。” 说完,侍卫便愈发焦急的推着带着将二人往堂屋领去,甚至都不让阿罗先回小院放下东西。 果不其然,堂厅里里外外都挤了很多人,所有家中的男仆们都被喊了过去,女仆也不例外的,站在堂外听着。 见着人这么多,陆家主的神色还格外严峻,他看到陆轻莲才匆匆赶来,眼神犀利愤怒。 陆轻莲瞧见,连忙走近,发现林姨娘已经跪在她的座位旁了。她知道有不得了的事情了,这么大阵仗的,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她惶恐不安的加快了步伐,一走进去就‘扑通’一声跪下赔罪。 “女儿犯错,不知家中今日要开堂会,一时回来晚了,请父亲责罚。” 陆家主盯了她好一会,怒火中烧,但想着自己的事要紧,开口道:“先滚回去,等下我在找你算账。” 陆轻莲一听,心中先松了口气,看来有其他要紧事,今日的主角不是她。 人都到齐了,家主这才发言道:“今日早我进洛宁城,面见城主。京都圣上的令使公公,宣读了陛下的圣旨。陛下要与邻国开战,特敕令国界内各个主城,进行强制征兵,带到前线去打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圣上要求,洛宁城及四郡要出够三万人。但是公公留下圣旨走后,城主又勒令我们四郡,必须出够两万八千人,剩下的两千人由主城出。” 此话一出,陆家主面上明显不悦,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恰好是被压的那个。座上堂下的人,听到此话后,都尤为震惊。 洛宁城的城主是个落井下石,保全自身的人。主城明明人更多,他反而让其他四郡出掉大部分的人员。 “城主这是要挖空四郡啊!”大房夫人在旁,敢言道。 陆家主无奈的点了点头,才继续道:“可不是,他是我们这的土皇帝,什么好处全都轮到他身上了。我们四郡就算各自平分,每个郡都得出七千人!” 他越说越愤懑,而后一个大喘气,继续道:“所以,我们西郡每户人家都得出人,包括我们陆家。” 他话说完,堂下才得知此时的男仆们都十分哗然。有些家里只有自己一个男丁的已经伤心起来,欲哭无泪了。 堂下一时间吵闹非凡,虽然此事听着同女娘没什么事,但林姨娘总觉不妙,莫名揪心起来。 突然,陆家主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拍板朝桌案上敲了三下。堂下这才平静起来。 “肃静!等下我放你们各自回家一刻钟,回来时,要征的都到老何那里写上名字,按下手印。不用的,都到城中去把这些话告知其他乡邻。” 老何比陆家主还老些,是府中的管家,站在陆家主身旁。 陆家主说完后,抬了抬手,男仆们便都蜂拥般的,往自己家中跑。路上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见身侧的人都散的差不多,阿罗这个无名无姓的,也觉得不好再待在堂内,撤到了门外处躲着。 人走的干净后,陆家主使唤老何将堂门关了起来。 剩下坐着的,都是家中人。 “老爷,我们家中要出几个人啊。”大房忽而忧心,问了起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月华卷·轻儿塞诗 陆老爷此时还未说话,座位上的姨娘们就有几个直接跪到地上了,先求了起来。 “老爷,我们青志可不能入征啊,他才华最好的,是要做状元的人啊!” “老爷,我们青台也不行啊,他体弱多病撑不住的。” 堂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在哭诉自己的儿子不能参征。 陆老爷听烦了,大吼了一声。 “好了!都他妈起来,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像什么样子!” 这么一吼,没人再敢求情,只能先回到位子上了。 大房一见,便伸手帮着陆老爷顺气。 “老爷,先消消气啊,至于选哪个孩子去,稍后思虑也不急啊。” 这话原是安慰陆老爷的,可忽然他却抬手,给了大房一耳光,然后怒斥道:“选什么选!我的儿子未来都是状元之才,是要做受人敬仰的文臣的!凭什么要参加那狗屁征兵,白白断送未来!”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大房错愕了,也震慑住了场下随时还打算跪地的姨娘们。 陆轻莲在后座看着,心里嘀咕着:‘噗,状元之才,家里的男子哪个够格啊。’ 她低下头去,怕自己笑出声。 家中文采最好的,连四书五经都还未读完,更别说当上状元了。陆老爷当真是痴傻,望子成龙的想疯了。 此时,其他姨娘问道:“老爷,那不让家中的儿子们去,要让谁来添上这个空啊。” 这位姨娘说完,陆老爷先暗骂了一句,才道。 “我们家,至少得出五人。那土皇帝是要把我家的青云路都给断干净啊,妈的!我已想好了,郡里头还是有些人家是两个儿子的,等一刻钟后,回到府中却没按压的人。老何你去收买一下,收做我的义子,推上去。” 话音刚落,已有些人幸好陆老爷是个愚昧之人,傻愣愣的盼着家里这些傻儿子考上状元,舍不得送儿子们上去。 而有些,则是感叹陆老爷的心狠,虽然他口中说的是收买,可实际呢。凑不齐人数,肯定各种打压,逼迫人家将儿子推上战场。 好不容易场上静了一会,此时陆书莲却忽然站了起身,准备说道起来。 三年已过,陆书莲还未出嫁,陆老爷本着她是陆家唯一的嫡女,又是个才女,一定要让她嫁给主城的大户人家才行,这才拖着不让出阁。 不过,陆书莲自己也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坎佩王侯子孙。再不济,也得是城主之妻。 因此,府上的女娘们到了年岁都出嫁了,唯有她还留在府中。未来不知是独守空房,还是真的嫁给了王侯子孙。 但至少,她已受了旁人嘲笑两年了。这也让她性子变得更加极端了些,明里暗里到处搞事,谁都要针对。 “父亲,我没记错的话。府上好像有个孤儿,或许可以先让他成为您的义子,帮陆家上阵,这样便可有了第一人。” 她话一出,林姨娘和陆轻莲都紧张起来了,她们知道陆书莲说的是谁。 “哦?是谁家院子里的。”陆老爷来了兴趣,回问。 此时,陆书莲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陆轻莲处。 “好像是,林姨娘院子里的吧。”她轻飘飘的说着,口吻挑衅得意。 林姨娘和陆轻莲一闻,立即‘扑腾’一下,跪在地上。 林姨娘惶恐的说道:“这不行,万万不可啊,老爷。我院中那人,他已是孤儿,若将他推上战场,岂非置他于死地。” “对啊,父亲。他无父无母的,更是忘了自己是谁。他已如此可怜,万不能在将他推上去啊。” 然而,二人的求情和维护,反让陆老爷勃然大怒。 “可怜?我陆某的儿子难道不可怜吗,我西郡的平头百姓,正常人家的儿子难道不可怜吗?圣上要扩充疆土,要施展宏图,却要搭上我们的儿子的命,这天下之人,难道都不可怜吗?” 陆老爷难得说话如此铿锵有力,激情澎湃,甚至用上了成语,直接震慑住了二人。 “我说七妹妹啊,你当真是凉薄,为了一个不值命的杂役,难道要赔上血脉之亲的哥哥和弟弟们吗?”陆家嫡子,陆青云说着。 紧接着,在座的同辈男子们,都向她投来了敌意的目光。 陆轻莲听着,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她微微起了点身,跪的端正起来。 “大哥哥这是什么话,我并未有想让家里人遭难的念头,只是想尽力维护一个可怜之人。” 大哥哥听了,反倒没说话。倒是三哥哥说了起来:“七妹妹,你最好是这样想的。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下要让男人去打仗,就不能派女人上战场嘛?我们男人可都是栋梁之才,怎么能死在战场呢,多丢人。” 他说话时,还左右相看,身边的哥哥弟弟们听他一说脸色都略有附和。 这话一出,场上的女眷们都多少有些愤怒了。但没人敢多说话,只是白了一眼这个蠢材。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陆书莲反倒开口驳斥了他的话。 “三弟弟,你平时就愚昧,这会便少说点话吧。依你之言,为何女子不能替男子上战场打仗,报效国家。那我倒也想问,为何女子不可入官场为谋,脚踏青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一出,反而迎来了那边的嘲笑。 “嗤,大姐姐。你说笑吧,你们女子天生就是蠢笨之材,就算读了再多的书,也没我们男人强啊。就算是你,由父亲这么养着,不还是嫁不出去,徒增男人嫌弃罢了。” 陆书莲听后也是不打算忍让,肚子里积攒的片面墨水,都想说出来怼他。然而陆轻莲却忽然出言,打断了她。 “父亲这般想着迫害他人的儿子,顶替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都是天生的状才,日后能带着家里鱼跃龙门是吧。可是,轻儿实在不知你究竟是一叶障目,还是自己也愚昧,竟将朽木做宝。” “陆轻莲!你口出什么狂言呢。”陆老爷忽而一怒,他从不允许旁人说他的儿子蠢笨,书姐儿是他娇生惯养的嫡女,他两边心疼才不曾训斥。但轻姐儿是他就没见过多少面的庶女。她如此口不择言,自己便是忍不下一点。 “轻儿此话,如何是口出狂言!?实话如锥子刺心,父亲你到底是觉得女儿在扯谎,还是心底里根本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都一般没用!” “轻莲,你住嘴!”忽而,在一旁的林姨娘意识到情况开始不对,连忙起身给了陆轻莲一巴掌。 “堂上长辈都在,何时轮到你如此放肆!”林姨娘的巴掌扇的响亮,震住了在场之人。 然而,她以为自己先教训了女儿,陆老爷就不会继续动怒追究。可是,陆老爷反而怒火中烧起来,他喊道:“说!你让她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你的实话究竟有多真!” 林姨娘容颜惊惧,她恍然转身,眼中已经浸了泪水。 而此刻,陆轻莲已不再管顾母亲的阻挠,如此憋屈的日子她早过够了。母亲在父亲的心里也早已没有分量,再怎么藏着也不过是画地为牢,徒劳无功。 “好!那我就展示给父亲看!” 忽而,她猛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方才耻笑女子无能的三哥哥走去。 她嘴里念道:“三哥哥平日里都是自称诗书才子对吧,那么请问‘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下一句是什么。” 陆轻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这句诗确实问倒了三哥哥,他整日游手好闲,装的满腹诗书,实际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拿着父亲的溺爱,和小娘的吹捧装腔作势。 “这......”三哥哥假意想了一会,然而半天都答不上来。陆老爷看着他,也从期待转为质疑的愤怒。 “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此段诗句,出自北魏时期《乐府诗集·木兰诗》,诗句中的主人公,就如你方才口中所言,是一名女将军。另外,战士乃刚烈忠勇之辈,你这等懦弱鼠辈之人,不配口出妄言,染指他们的英名!” 陆轻莲越说越激动,气势高涨,怼得他说不出话。 之后,她又走到三哥哥身旁的男子面前去。 继续问到:“四哥哥,你可知‘我独登城望大荒,勇欲为国平河湟。’的下一句是何?” 四哥哥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脑海在飞速转动,试图想起这一句是什么。 “是‘才疏志大不自量,西家东家笑我狂。’此诗段出自北宋诗人,陆游。他一生做下诗句无数,名流千古,却依然说自己才疏学浅,惹人嘲笑。不知四哥哥,又怎么恬不知耻的将自己架在高位,鄙睨其他寒门出生的学士呢。” 四哥哥被她说的羞愧,自行低下头去。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七妹妹好大的威风,私下偷学这般多,又有何用呢?” 陆轻莲本想顺下去,但来了个中途挑衅的大哥哥,她又将战场搬了过去。 “噢?大哥哥倒是明着学的,怎么不见你科考上榜呢。年年考,次次考,却依然连个最低的名次都捞不到。” “就算我考不上,那也总比你在这莺莺燕燕几句的强。”大哥哥狂妄自大的说着。 “是吗,那不妨比试一下。” “行啊,比就比。”大哥哥反倒来了兴致,站了起来,二人中间一时燃起几堆火焰。 “年去年来白发新,匆匆马上又逢春。关河低事空留客?岁月无情不贷人。”大哥哥先发制人。 陆轻莲不急不忙,甚至无从多想就接了上去:“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孤怀激烈难消遣,满把金盘簇五辛。” 大哥哥继续问:“伫倚危楼风细细,忘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陆轻莲接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无还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大哥哥仿佛有些不信邪,加快了语速:“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陆轻莲微微抬笑,怡然自得的接上:“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气势,配上诗句的慷慨激昂。直接吓退了大哥哥,也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就连一直盯着她,怕她的才学超过自己的陆书莲,都有所惊色。 然而她就那么继续望着,最后填满她脸上的却是羞愧,她嫉妒成性,狂妄自大,自以为这个陆轻莲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一见,这才知道自己的不足。 看似大哥哥文采了的,说得上这么些诗句。可实际,身为他嫡亲姐姐的陆书莲知道,他就只会这三首诗。从前靠着这三首诗和父亲的名声,到处猖狂。 然而如今,他败下阵来了。 “大哥哥,若我没记错。你便就会这三首诗吧。你自信的以为可以靠三首长诗将我的嘴堵住。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会的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多。” “四书五经、山河地理、算术建构,我都会,也都熟学。” “我阿娘虽是罪臣之女,是风尘之女。但她更是昔日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书香门第千百年。她的风华不该被淹没,我也不该。同样的,各位蠢笨的哥哥弟弟们,你们也没资格贬低将士的英勇,轻易拿取他人性命,填自己的命数。” 陆轻莲说完,怒眼看着场上的所有人。 虽然陆老爷惊叹庶女的才华如此,但他还是迂腐的坚信,自己的儿子们都是好的。 想着想着,他便又动怒了,他突然拍案而起,愤怒的走到陆轻莲面前。一掌挥下去,将人打到地上。 林姨娘一见,连忙赶过来搀扶。 “放肆!身为陆家女,竟敢维护外人,还要将自己的亲哥哥和弟弟推上战场。简直有辱门风!” 巴掌落得实,落得响烈。陆轻莲一下扑倒在地,头上的珠钗都撞掉了。 她满腹失望和绝决的捂着被打红肿的脸庞,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早料到结局如此,可人活一世不能如此憋屈过活,这才奋起抵抗。 “轻莲!”林姨娘原本想搀扶起陆轻莲,但又被陆老爷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到腰身,也吃痛的倒了下去。 “你个妓女,当初就不该接你入我陆家!你看你养的什么好女儿,以下犯上,不敬兄长!就是你们两个,害的我陆家门风至此。” 说着,陆老爷还连踩了好几脚。旁边没几个人敢言,陆老爷的儿子们都洋洋得意的笑着,有些姨娘和家中的姐妹,虽然惊叹担忧不敢直视。但也无一人上前帮助她们。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月华卷·阿罗远征 “娘!”陆轻莲转过身去,抱紧了自己的阿娘,挡在她身前。 陆老爷一见,两个一起打,拳打脚踢的。 他踢打了好久,二人的哭喊声弥漫在堂厅之中。 然而,陆老爷还不解气。他转身,朝管家老何吩咐了一句:“老何!去拿家法来。” 老何得了命令,连忙绕到堂厅后面。陆老爷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也是个暴力治家之人。府中上上下下的,除了他的儿子们,谁都挨过他的打了。 不一会,家法取来了,是一条很长的黑鞭子。 陆老爷拿好鞭子,扬鞭一甩,正想要抽上去时。 门外的阿罗才听出方才是陆轻莲和林姨娘的叫喊声,平日陆老爷就在家中随意惩治下人和姨娘们。他原以为方才的叫声是旁人,这仔细听后才发觉是自己人。于是,他便不顾一切的推开了堂厅的门楣。飞快走近,替二人挡下了第一鞭。 陆老爷挥过手后,意识到没打到自己的妻女后,忽而纳闷的停了手。他心中疑问眼前人是谁,不过在看到阿罗身上穿的下人衣裳后,忽而勃然大怒。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如此没有规矩,主厅都敢踏足了?” 阿罗此刻像看着敌人一般犀利的看着他,说道:“不准打她们。” 此时,陆轻莲和林姨娘缓过劲来,泪眼之中才看清了是阿罗的身影。 “嘿呦,一个奴才,竟敢命令起我了?”说着,陆老爷撸起袖子,奋力甩过去一鞭子。 他打自己的妻妾和女儿,需要顾及一点力度,要是打到脸上落疤了。女儿不好与他人做交易,难以出嫁。妻妾以后服侍自己,眼见着那张丑陋的脸,他会颇为嫌弃毫无兴致。但是打府中下人,还是个糙汉,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扬鞭,奋力挥去。 身旁的姨娘们都有些害怕,朝后躲去,捂上了眼睛。 然而,陆老爷这一鞭子下去,却被阿罗徒手接住了。 阿罗很愤怒,抓紧鞭子就是一扯,把雄赳赳气昂昂的陆老爷拽至地上,摔了一跤。 此时此刻,被陆老爷溺爱的儿子们,倒是奋勇起来。由大哥哥带头,一堆人涌上前,将阿罗按住。 陆老爷有六个儿子,阿罗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住一堆人。再加上他忘记自己是谁,自然也无法动用昔日的神力。 一番制服后,阿罗被他们死死摁在了地上。 可是,他的身子都被摁死了,头却依然愤懑憎恨的看着陆老爷。 陆老爷恍而爬起身后,便愈加愤恨了。在这个家没人敢与他置气,更别提身份低贱的奴役。 他甩了甩袖子,朝阿罗大步走去。看他反抗憎恶自己的眼神,陆老爷毫不留情的抬脚,狠狠踩上头颅,逼的他低头。 阿罗没躲开,仍有其将自己踩在脚底,头磕出了血渍。 “他妈的,你个狗奴才,敢跟我对峙,啊?你他妈忘了是谁给的你俸禄是吧,敢扯我的鞭子。”陆老爷骂的很脏。 陆轻莲看着这一幕,揪心之极。她连忙爬起身,闯到陆老爷面前。 然后又是猛地下跪,环抱住陆老爷的腿,替阿罗求饶起来。 “父亲,不要!阿罗哥他不是故意冲撞您的。这一切都是女儿惹得错,轻儿认错,您要罚便只罚我一人吧!”她一边说着,眼中的泪珠大块大块的滑落下来。 林姨娘被陆老爷踹到腰了,她也想过来求情,但是奈何自己起不来身子。 陆老爷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好在被身后的老何扶稳了。 站稳之后,他骇目震心。自己的女儿居然喊一个奴仆叫哥,还为他顶撞自己。 “好啊好啊,陆轻莲,你这是要彻底叛离陆家是吧。我养你十几年,没想到竟把你养成一个白眼狼!” 他蹬脚,将人甩开。 谁知,陆轻莲又连忙起身磕头,磕的响烈。 此刻,她后悔了,她前面就不该与陆老爷顶撞。可是,就是不顶撞,阿罗她也未必保的下。 “不是的,不是的,父亲。求您,求您饶过阿罗,他不是有意的。” 陆老爷愈加愤怒,他继续吼到:“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你的眼睛长到哪去了,啊!?你个逆子,跟你的生母一样下贱。” 事情越闹越大,堂厅里的人反倒都习以为常了。陆书莲此时靠近了自己的母亲‘大夫人’,眸子沉了一半。 ‘今天这场戏,一定要把陆轻莲唱死。’她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贱奴!竟敢闯入堂厅,下主人的威风,好大的胆子!父亲,书儿建议等下就将他抽筋剥骨,赶出府去!”她在远处,大声的落井下石道。就连其母都震惊转头,她竟说得出这样的话。 陆书莲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面对唯一不谄媚自己,文采还超越自己的小妹。她恨的至极,也是陆老爷的娇惯,将她养成了这个样子。 渐渐的,厅堂外回来了很多奴仆,看到眼前这个场景,都震惊不已。才短短走了一炷香,到底发生了何事让老爷又动怒了,所有人都很疑惑,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只遥遥相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日光渐渐落下,夜幕降临。家里的仆从们都回来后,按照了老何的吩咐。将阿罗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他被放到了一个简易的装置上。 这个装置由三条木桩组成,木桩们简单的搭成了门框形状。而顶上还有两个口子,可以刚好将阿罗的双手绑在上面。 因此,阿罗被迫地跪在厅堂之外的地上,四下聚集了许多家奴,都望着他。 此时,陆老爷已经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院前,他的妻妾儿子们都站在身后。陆轻莲和林姨娘,以及林姨娘小院中的人也都跪在陆老爷身侧。 陆轻莲刚刚已经挨了家法三十板,此刻已经无力起身。 陆老爷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指示何管家说词了。 何管家清了清嗓子,说到:“此人,是林姨娘院中的奴役阿罗,方才他以下犯上,闯入堂厅,抢夺家主鞭子,欲殴打家主。幸在,公子们都在,才将他给制止住了。因此,对于他以下犯上,僭越反抗的行为,老爷决定鞭‘三百下’,以示诸位,以此为戒!” 话语方落,陆轻莲大惊失色,鞭笞三百下,那可是会死人的。 她连忙拖着身子,爬到陆老爷面前。 “父亲,父亲!三百下可是会死人的,你要杀了他?”她泪珠滚滚而下,红瞳依旧。 陆老爷低眸,将她甩开。 “哼,他以奴打主,让他死都是轻的了。” 陆轻莲又连忙攀上,已经口齿不清的说着话了。 “不行,不可啊父亲!我求您,我求您别杀了他。”陆轻莲双手颤抖,哭成泪人。但脸庞上的姿色依旧,反倒多了一丝落魄美人的感觉。 陆老爷不为所动,甚至不再看她一眼,毅然决然的要行刑。 “行刑!”何管家喊了一声,站在阿罗身后的两个家仆,攥紧了鞭子。两人一来一回的将鞭子抽到阿罗身上,因为陆老爷是想杀了他,所以二人也没松力,该多恨就多恨的打去。 鞭子挥洒而下,一鞭就将陆轻莲新给买的衣裳劈烂了。阿罗依旧闷着不出声,鞭刑打下来是火辣辣的疼,他也不躲,手攥拳,硬扛着。 陆轻莲转身看去,见他的模样,心中绞痛万分。 “唔,唔!”阿罗紧闭双眸,背起的血被鞭子带上,都甩落在旁的地上。 月色此刻映着红晕,却被乌云遮蔽,无人看见。 树叶潇潇而下,挥鞭的风吹到了陆轻莲的耳畔处。她看着面前为自己受罪的阿罗,心中十分自责痛苦。若是她方才不意气用事,不非要去比这一场,或许阿罗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此时,阿罗的背后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血迹蔓延,衣裳早就被劈的不成样子。 忽然,他张眸,那月色的瞳子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陆轻莲。 她青丝散乱,珠钗不满。手上因为刚刚受的板刑,红的不行。她的脸上一半是红肿,映着巴掌的印子,另一半还流着满面的泪水。 陆轻莲又一颗泪珠滑下,她眼中不舍的看着阿罗最后一眼。 随着泪珠落到地上,她也转过身去了,同陆老爷讲话。 “父亲,求您别打了。将他打死了,就没人替哥哥们参征了。” 这话是如今唯一入得了陆老爷耳里的话,他惊觉。林姨娘的院中有两个小斯,他一直以为是另一个常走动的‘阿古’,毕竟阿罗不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孤儿?” 陆轻莲没抬头看陆老爷,双瞳都有些失神,她回道:“是的,父亲,他就是那个孤儿。平日里,他最听我的话了,若我出马说服他,他必定会会为陆家参征添上一员。” 陆老爷听到如此话语,连忙招呼手下停手了。 他说道:“先停,改刑一百吧。” 话落下,陆轻莲也脱力坐下了。 几日后—— 陆老爷用了特殊手段后,也凑齐了陆家的五个人选,再过一日就得将人交到城主那。 不出意外的,这些人全被认成了陆家的义子,代替大的那几个哥哥出征。 在陆轻莲的劝说下,阿罗养好身子后,就是告别的时候了。 二人此时呆在院中,阿罗的身体意外的恢复很快,这会已经能随意走动了。 对于将他送出去的决定,他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是几年不见罢了,很快就会回来。 “小姐,凉棚的秋千有些松动了,若有多的银钱,差人修过再坐。”阿罗在查看小院中大大小小的东西,大部分新增的东西都是由他制作的,因此他检查过后,才好安心。 陆轻莲就静静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的听着。 “嗯,好。” “水井附近湿滑,青苔长的深,您万分小心。” “嗯,知道了。” “小桌前些日子,我见桌脚的木头有些腐烂,许是不小心放在湿润的地方过久了。时间紧迫,我已来不及修了,您找阿古修一下。” “好......” 说着说着,阿罗已经检查完了,打算回屋收拾新囊,陆轻莲也不知不觉的跟了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直到撞到阿罗的背,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要收拾行囊了,您也要看?” “呃,不,不是。我不小心跟来的。” “嗯。”阿罗目视着她,等她回去。 然而,陆轻莲却没有抬脚的想法,这几天她一直似躲非躲的看着阿罗。她怕阿罗怪她,将他送出去。 “那个,阿罗哥。你不怨恨我嘛?” “嗯?为何要怨你。” “是我下了决断,将你送上战场的。”陆轻莲抬眼看他。 “上战场,又如何,为何要怨你?”阿罗知道打仗的事,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上战场,就意味着,你很可能会死啊。还有,还有......”陆轻莲突然低下头,支支吾吾起来。 “还有什么?”阿罗追问。 “还有就是,你可能好几日、好几月、甚至是好几年,都回不来都......见不到我。”想着心悦之人即将离去,她就难掩哀伤,眼珠都湿润起来。 阿罗理解不了‘见不到’意味着什么,想了很久都未果。 见阿罗没动静,陆轻莲心里又郁郁寡欢起来。 她问:“阿罗哥,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一丝丝的对我的思念吗?” “思念?是什么意思。”阿罗反问。 陆轻莲泄气了一般,泪珠在不自知的时候滑落。她一直知道,阿罗不通情爱,什么都不懂。但有时阿罗对她的行为,一些不曾察觉的小动作,都在诉说,或许他也是心悦自己的。 可她告诉过阿罗很多次,什么是感觉,什么是爱。可阿罗只能听懂片面的意思,不懂其中的深意。 一年来,她都坚持不懈的,独自一人守望着这份爱意。也尝试通过引导,让他切身体会到。 “算了。”她淡淡的说着,心灰意冷。 阿罗注意到了她眼中滑落的一滴泪,回想起了一些阿古说的话。 他靠近,问道:“小姐,您是伤心了吗,是否需要安慰呢?” 陆轻莲微微抬头,难掩失落,但还是回着他:“是啊,这个时候,谁能不伤心呢。” 她说完话,原也没什么期待,又落下眸子。 此时,阿罗忽然望着她。他抬手,朝陆轻莲脸颊处抚去,轻轻替她拂过泪痕。 陆轻莲忽而疑惑,怎么阿罗突然抚摸安慰起她了。 就在此刻,一缕小风过来,是阿罗欺身带过的徐风。他微微张开唇瓣,略有生疏的,闭上了眼眸。 鸟儿忽然在树上叽喳了一声,阿罗的吻也落到了陆轻莲唇上。 惊弓般的落吻,在她毫不知觉,毫不期盼的时候亲了下来。 霎那间,陆轻莲心畔丝毫不受控的跳动起来,她微张双瞳,异常震惊。 阿罗到这就生疏起来了,他只是就那么亲着,定了一会。 树梢上站着两个鸟儿,仿若看戏般的看着他们。时不时还交流一下,发出嬉笑的声音。 阿罗能感觉到,抚摸着陆轻莲的手,感受到了不同于刚才的温热。 稍后,陆轻莲打算亲回去时,阿罗却在此时离开了。 温唇撤下,抚摸着陆轻莲的手也收了回去。 ‘啊?这就没了?’陆轻莲纳闷着,当她看到阿罗不红不跳的脸时,就觉得此事不一般,似乎另有隐情。 她脸颊红晕未退,心中鹊鸟还在乱窜,就质问起了阿罗。 “那个......你,谁告诉你这么安慰人的。”想着想着,她就心直跳,没敢直视,气焰也少了很多。 “阿古说的。”阿罗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阿古二字出来,陆轻莲的脸色便由羞转怒了。 ‘阿古!可恶......’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月华卷·家书万金 曜国熙令十一年,因曜国与邻国‘连国’有不可化解之世仇。遂,熙令帝为报前朝之恨,起兵攻打连国,欲夺回土地,攻占城池。为此,熙令帝下圣令,征集曜国各个分封城之青年、壮年、中年之男子,入征为兵。其总数达四十六万,与敌国五十万为之抗争。 征兵数量之庞大,几乎每家每户都出一位。所召集到的所有兵力,一半以上得令赶赴边陲之城‘漠南城’。此城是曜国与连国相邻之地,也是重要的城池要塞。 熙令十一年,夏季六月十日,阿罗被陆老爷收为义子,赐名陆青士,入陆家偏族谱。一切收拾妥当后,随洛宁城前来征兵之副将出行,赶赴前线战场。 “记得写信给我,阿罗哥。”陆轻莲眼含泪水,依依不舍的送别阿罗。 阿罗微笑,点了点头,便走了。 熙令十一年,夏季六月二十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日子已过十日,可到落雪城?轻莲已差人修缮秋千,然此人技艺不精,未修好。因此,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夏季七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去期已过半月,接近满月。目及书信,望需回。否吾乃家人,心系担忧。今,阿古问,你莫已死?可须收尸?然,此乃说笑。吾等都盼君,平安顺遂,健康喜乐。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夏季七月十二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去期已有一月,仍未收到回信。吾心担忧,夜夜难寐。阿娘腰落病根,大房刁难,日子难过。夏日炎炎,阿古苦烧灶之事。吾替他守,也觉难受。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夏季八月十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去期已过二月,盼回信、盼回信、盼回信。君去期已久,吾实在担忧难寐。今,阿惠烧饭满桌淡味,已未有辣。味道鲜美,实属佳肴,待君有归之时,吾定请她再做。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秋季九月十五。 陆轻莲信:阿罗哥,去期已过三月,珍盼回信。吾夜夜思忧,其苦宛如断肠之痛,时时怕、日日怕君有所闪失。然家中,却未收到收尸之信。吾辗转反侧,日日思,夜夜念。望回信,予我一夜安眠。盼君早有归期之日,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秋季九月二十。 阿罗书:小姐,吾随军行至一城,进入封训。书信吾亦收到,然,无法回信。此乃吾错,让汝无夜安眠。以下,遂回其之家书。 回六月二十一信‘将军言,封训三月,选拔兵长,再行至漠南城,进战场,暂不知归期。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回七月一日信‘让小姐乃家中担忧,吾万分惭愧。阿古戏言,着实有趣。但,吾不会死,让他盼着。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回七月十二日信‘小姐夜不能寐,吾觉应当深感之过错,愧疚。姨娘之伤,须得好好疗养,山中有一花,色如蓝,花瓣遇水透。可舒白骨,或有用。待吾有归期之日,吾守炉,汝与阿古便不必再苦。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回八月十日信‘在回信、在回信、在回信。吾之错,三月不曾回信,竟扰小姐三月夜难寐,实在罪过。阿慧之饭无辣之味,吾喜。有归期之时,得大快朵颐。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回九月十日信‘汝盼书信甚久,然吾收信之时,目光所及,却无奈无法寄回。知小姐难寐时,吾亦奇怪地偶尔难眠。也许,未眠同期时,吾等瞧过同轮圆月。小姐不必担忧,吾不会死,定能盼到归期。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秋季十月二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终盼到君回信,吾欣喜落泪。百字长信读完,忧心已解。如今,夜夜能寐。然,也夜窗苦读,与君赏同轮圆月。此外,若君能在信中,唤吾轻莲,吾必将更加欣喜。盼君有归期之时,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秋季十月十三日 阿罗书:轻莲?唤小姐闺名,是否僭越得罪,小姐不会怪之?如今,月日日悬挂于天之上,小姐得仔细己身,夜不早寐可伤身。归期有时,定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秋季十月二十四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此乃吾之命令,不会怪罪。日后书信,请都唤‘轻莲’之。若不唤,吾才会不悦怪罪。君之关心,吾已收到,日后定仔细己身。之前,汝所说之花,轻儿已寻来,阿娘遂服之。日前看,身体见好。另,可否讲军中之事于吾听?盼君有归期之时,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冬季十一月一日。 阿罗书:既如此,属下敬遵指令。汝寻之花,乃‘穆回’花。病发时服用,会更有效。此时,吾已当上兵长,统领小队。听将军之言,十二月将进漠南城,到时,书信难寄。今,吾问过何时能有归期?将军答,恐十年。归期之长,吾恐无法修缮秋千。届时,汝身边或有良人,可找他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冬季十月十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轻莲信:阿罗哥,花已多采,按君所说发病之时令阿娘服下。君归期之长,吾闻后分外心痛,反复确看此信。但,君当上官职,吾也心感同喜。然,修缮秋千之事,唯独君不可!君定要早些,再早些归来。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冬季十二月一日。 阿罗书:轻莲,吾亦早盼归期。今要入漠南城,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寄信之途亦不短,日后恐一月一信。然,也望汝能日日安睡。只要月尚白,吾便不会客死他乡,也定会努力缩短归期,修缮秋千。 熙令十一年,冬季十二月十五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此前战场,定要保重,万分保重。有君守月之言,吾便安心,月总是白的,吾也定会少些胡乱忧思君意外之事。今,阿娘身体终于养好,阿兰心悦他人,已许成婚。她定三月后成亲。吾多希望,君那时便能归来,同享喜乐。盼君早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冬季一月一日。 阿罗书:轻莲,恭贺新禧。此时春节已至。望汝有空,多游街,赏红笼,寄花灯。吾已当上小副将,查看军情。若有可能,三年便归。日后,吾并努力,继续缩短归期。不过,阿兰之婚,吾实在无法前去,托送恭贺礼,望她喜。另,汝在家中可还安好?日子可否顺遂?正缩短归期,早日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冬季二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回信一月一来,实在太远。吾总盼的心急,但仍然夜夜早睡,听君之话。恭贺君,当上小副将。听君所说,能缩短归期,吾喜中落泪,不幸滴落纸张。君看见,莫取笑。君之贺礼,阿兰已收,她喜。吾自半年前那般行径后,已被父亲弃之,阿娘亦是。现下,日子并不好过。唯有盼君早归,才能了慰心灵。期吾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春季三月一日。 阿罗书:轻莲,自入军以来,吾总见书信中,汝常说思念之话。有时,吾常想是否可以逃离军营,回到汝身侧,以解忧思。但吾见军情、见家国之难,吾却尤为放心不下。令,吾对行军一事颇有心得,或吾之前便是小将?但,汝放心。三年归期,吾说到做到。阿兰喜吾之贺礼,吾亦开心。不知汝可心有良人,何时许婚?吾也定当备份厚礼。归期已定,必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春季四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你且听好。吾心中早有良人,他脾性良好,身材魁梧。吾未来,非他不嫁。然,他应许吾,三年后再娶。所以,君不必担心,另不要再提婚娶之事!吾此生只为此人守心,绝无二意。另,君好似忆起前尘事,吾亦欣慰喜悦。君且安心在军营中待下,三年归期,吾等得起。盼君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夏季六月一日。 阿罗书:轻莲,万分抱歉,战事吃紧,隔了两月才回信。汝心有良人,此事......甚好。但,汝心中之人当真是良人?一年已过,汝已十八,可如何等得起三年?此事,吾必得多嘴一句,此人或非良人,望汝慎重,最好莫要在爱。日后,吾地战事只会更吃紧,吾恐怕很难及时回信。不知汝在家中可还安好,望汝珍重。归期已定,必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夏季七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君不必多说。吾痴心此人许久,非他不嫁,绝不移情。另,君又不懂情爱之事,怎教育起吾来?此外,吾真心觉得此人定是良配!不过三年相思之苦,吾受的起。此外,家中一如往常,吾......没事。君的战事为上,吾会安心盼汝的回信,汝也安心的缩短归期。盼君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秋季九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君已二月未回信了。昨夜,我观圆月,它呈红色君汝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事!红月瘆人,吾看着便哭了,实在难寐,夜夜泪湿枕榻。至此,吾日日求神拜佛,望君不要出事,平安归来。君若见来信,望及时回信,吾担忧成疾,急需君之书信解药。此信中附带了吾入庙中,求来的武神保佑,若吾收到,望日日佩戴,好让吾安心。盼君安,盼君归,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冬季十一月一日。 阿罗书:轻莲,让汝如此担忧,实属吾的过错。红月那日,吾深陷敌方计谋,已然命悬一线。但忽然,吾的体中流淌起神力。如此观来,吾可能并非凡人。那日后,该神力便常伴吾身,吾也为此修行找回昔日仙术,击杀敌军也变得简易很多。汝之平安符,吾已佩戴上。吾观信纸,汝落泪繁多,吾看着也很不是滋味,望吾少泪,少忧。归期已定,必修缮秋千。 熙令十二年,冬季十二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终于收到君的来信,吾从未感觉如此心安过。君之境遇实在让吾难以置信,未曾想君竟然是仙人?吾也欣喜。此般,吾想不会再见那红月显现。此信,已是吾复写的第十封,吾心过于欣喜,原想挑封写的好的,但之后便觉不如全部寄去,望君莫觉烦躁。盼君归,修缮秋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信之后,阿罗忽而发觉可以使用神力快速传信。自此之后,二人的来信便愈加频繁了,也聊些琐碎之事,不再惜字如金。 熙令十三年,三月一日。 陆轻莲信:阿罗哥,今日家父忽转性,带吾去了城主的百花宴。此宴看似赏花,实则是城主要为其儿,选一个妻子。吾被强制带去,逃了看顾便随意游走在府中。未曾想意外碰到城主之子。吾礼言几句,但总觉,他似是看上吾了。因此,吾十分害怕,吾心中已有良人,不想被逼下嫁。盼君归,解燃眉之急,修缮秋千。 熙令十三年,三月二日。 阿罗书:轻莲,此事当真?若汝真被看上,吾必赶来相救。吾此身现已有本领、有权能为汝改命。另,在家中是否一切安好?吾总觉,汝在家中并不如意。今,圣上差来宦官使节,其公公所言吾领军有功,大破敌方多次,要为吾选封号,册封高将。吾给了轻罗二字,汝觉得呢?归期将至,必修缮秋千。 熙令十三年,三月十日。 陆轻莲信:轻罗将军四字,吾觉甚好。轻与罗二字,十分相配,形如鸳鸯。另,将军不必为吾担忧了,城主之子娶了北郡的女儿为妻,吾现在只一心盼何时能嫁心中良人。候君归期,修缮秋千。 最后三月中,二人书信往来密切,言语常悦。轻罗时不时关心陆轻莲在家中境况,陆轻莲不愿叨扰打搅他,令他不安,只只言片语带过。 可她未曾想到,这救命稻草自己没抓住...... 熙令十三年,六月九日。 阿兰家书急信,寄于漠北城轻罗将军:阿罗阿罗,大事不好了!吾乃阿兰,三日前洛宁城城主之子忽而下聘,要求娶轻儿小姐为贵妾!如今,她同姨娘已被关在府中,让老爷控制住了。姨娘腿脚已被打断,无法行动。小姐的数封书信更是无法寄出,吾也是苦寻了多日契机,才得以寄出此封书信。六月十日,既是明日,便是小姐的出阁之日!若您见到此封书信,还望可以速速赶回,救小姐于水火之中! 家书寄出,阿兰的字迹都未工整。待传到轻罗那处,也要半日。 黄昏已过,身处军营的阿罗这才收到这份求救信。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月华卷·诀别书信 陆府—— 陆老爷捡了个好大的便宜,这几日在府中心情都愉悦了许多。三月时的那场百花宴,城主之子本想娶的,原就是陆轻莲。但奈何城主瞧不上西郡,才逼他娶了北郡的女儿。如今,城主之子多日游说,终于说服了城主,才匆忙下聘给了西郡陆家,要娶陆轻莲为妾。 陆轻莲同姨娘挣扎反抗后,发现根本无力回天。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任她们来不及规避。那日后,陆轻莲便每日以泪洗面,成日的书写数封书信,想得空寄出去。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陆老爷和大房顶盯死死盯着,百封诀别信,无一寄出。 婚嫁前一日,陆府的各处都已装点上了大红稠,小院的更甚。院里摆着的全是城主之子的丰厚聘礼,椒房之宠,喜字窗花,全是正妻的规制。 明日陆轻莲就要出阁了,今夜陆老爷才放其回了小院,差人好生伺候,让她明日得以好好出嫁。此刻,陆轻莲独自站在那红绸婚服前,她泪已干,再无力哭诉。 漠南同洛宁何其遥远,书信寄去也要半日,一个来回便是一整天。书信尚且如此耗时,更莫论轻罗从那处赶回来了。 于是,她写了最后一封诀别信。 陆轻莲之遗笔:寄心中良人‘轻罗’之。阿罗哥,近日可安好?军中艰苦,切勿劳累自己。算来日子,也快到君的归期之日。明日便能盼其安归,轻儿欣喜若狂。只是,轻儿怕不能以身相迎......洛宁不比漠南,瞧不见鹅毛大雪,清明皓月。君之风景,吾也未能同赏。三年之期,吾常盼君能早日归家,与吾共赏洛宁山水,金碧辉煌。然而,眼见即快的愿,却逃不过宿命。最后,此乃轻儿之遗笔,日后便不会再有了。但,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望君知。 信写完后,陆轻莲便寄了出去,她看着载着素白色神力的书信,遥遥飘走,好似自己也那么离开了。 而后,她抬手,轻抚嫁衣。 “多好的嫁衣啊,凤冠霞帔,却不是嫁你......”陆轻莲沉了眸子,不愿再看。 陆老爷为了逼迫她下嫁,将林姨娘和院中的熟人都绑了起来。其中阿古阿惠已经被折磨的晕厥,阿兰因为出嫁了,不在府中居住,才躲过劫难,也得以替她寄出求救信。但是,若明日她的轿车驶不到城主府,林姨娘等人便就是死命一条。 想着想着,陆轻莲走到院子中,在一棵老树下不停的挖土。小院此刻没人服侍她,但院中的所有门都封死了,她也出不去。 没有奴仆看顾后,陆轻莲便可随意行走,再费力许久后,她终于挖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土里深埋的是一把长剑,这长剑是轻罗送给她的,原想让她防身。但这是轻罗唯一送给她的礼物,她思绪许久后便藏到了树下。 陆轻莲拿着剑,到井边舀了水,给它擦拭干净了。 剑身轻盈,她拿着舒适,轻而易举的就能挥动。 她将剑拔出,剑柄的月白色,就如同轻罗的眼瞳一般。 月色之剑,是她和轻罗的信物。 之后,陆轻莲走回房中,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嫁衣改造,以便把此剑藏在身上。 轻罗离开的这三年,因为之前顶撞家里兄长和父亲的事,她和林姨娘一直不好过。家里的人已经明面欺负他们了,陆老爷也默许了。这么些年,她总是懊悔,那时年幼的自己为何要出言顶撞,落到如此遭遇境况。 三年中,原有人家来相看她,却都被至今未嫁的嫡姐拦下。她不允陆轻莲嫁于自己之前,嫡姐的嫉妒之心也从未消退过。 这三年,若不是对轻罗的思念和往来的书信,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然而明日的婚嫁,按照规矩,娶妾本不用开宴。但城主之子真心心悦她,给了正妻的牌面。甚至是晚上开宴,恭迎入府。除了名分,什么都是正妻的配置了。 天很快就亮了,陆轻莲一夜未睡。 白日一到,一排奴仆们就打开厚锁,挤入院子,给她梳妆打扮。 “七小姐,您别苦着脸啊,您今日出嫁得笑着才好看。”奴仆见她那面心如死灰,不忍的劝慰了一下。 “又不是嫁与心上人,如何笑得出来......”她看着镜中自己披霞戴凤,愈发心死了。 “哎呦喂,七小姐。你本就是庶女,这世道上便是连嫡女都不能随意决定自己的婚事。但如今,那城主之子娶你当贵妾,可见您在他心中的份量。日后,便是无上富贵和荣光啊,您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陆轻莲不想回话,万念俱灰。 然而,这个老奴仆反而继续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说着。三年中,她的地位早如同府中奴仆了,如今便是出嫁了,仆从们也还是当她是同地位的对待。 等梳妆完毕后,陆轻莲被迫拿上那面绣的极美,挂了许多坠饰的团扇。 在众奴仆的引路下,走上了前往堂厅的路。 路上,步摇晃动,珠翠连响。头冠很重很华丽,无时不在提醒她,那一字错,步步错的曾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走到堂厅外时,陆轻莲瞥眼望去,恍然间看到了三年前得那个时刻。 她不成样子,不成体统的跪在自己父亲跟前,不远处是被下了鞭刑的阿罗。任她如何求饶,都改变不了父亲要杀他的决心。 陆轻莲淡淡看着,无数思绪便涌来。她恍然惊醒,不敢再看,随着奴仆们进入堂厅了。 堂上坐着她的嫡亲父母,陆老爷开怀得意的大笑着,他正为自己能攀上城主府而高兴。 陆轻莲按着礼制行礼,何管家的话就响在耳边。然而在她心中,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麻木的依照礼制弯腰躬身。 唯一了慰的是,在她的侧边,林姨娘也来了,捂着腿上的伤口坐在那。 她掩面泣泪,阿惠在旁安抚着,眼中也泪水打转着。 陆轻莲仅瞟了一眼,双眼便湿润起来。 她的阿娘实在太苦了,年少时风光无限,书香门第的独女,最后却落成了风月场的妓女...... 她不自觉的想着,手便蹿紧了团扇柄,泪从眼中滑落,带走了一丝她脸上的粉黛。 拜完礼后,她便要出府上轿,赶到城主府完婚。转身离开时,身边牵着的小奴突然换人了。是阿兰凑了过来,她同其余人一样,万分难过。 “小姐,姨娘说不愿嫁就逃吧,不必在意我们,她不忍看你如此......”阿兰匆匆说着,陆轻莲木然转头,在听清话语时,顿时鼻头苦涩,快要忍不住哭了。 想来,她的母亲从顶峰跌落尘埃。后半生的苦日子和之前的相差甚大,那么些年,她怎么能不甘、能不恨。好不容易接受后,再看自己如此,才想着自己莫要真跟她一般似的,让自己逃吧。 此时,嫡亲的父母送她到了门口,林姨娘的腿已断了一只,只能在堂中遥遥的相送。 “阿惠......你说她没发觉吧。”林姨娘问着,由阿惠搀扶着站了起来。 “姨娘......您安心。毒药慢浅,你尚还有血色,小姐她......看不出来的。”阿惠抽泣的回着。 林姨娘扶着自己的腿,艰难起身。她腿上的伤口崩裂了,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衣裙上。 “那就好......” 自从陆老爷把她从小院带走后,为了逼迫轻莲嫁给城主之子当妾时,她便日夜被折磨,为的就是逼陆轻莲乖乖就范,免得她半路节外生枝。 但就于昨日,大房夫人怕陆轻莲嫁过去后,突然大势归来报复她。就索性玉石俱焚,强喂了她毒药,两日后她就会毙命。在按照曜国法制,生母已死的情况下,不善待嫡母便是不孝,入牢都是轻的。 不久,陆轻莲坐上轿车后,进去便直接将团扇扔在地上。 她抓紧了时间,摸了摸腰后的藏着的长剑,一番翻找后拿了出来。 拔剑一看,它的月光好似暗淡了许多,被轿子中的红色映着,血淋淋的。 陆轻莲泪水夺眶而出,她将剑身收回,紧紧拥入,抱着哭泣。 她心死,再也等不到人来修缮秋千了。 红轿要从西郡抬到洛宁城,日落时才能到。而她也能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大房一家都是狠心的人,她的嫡姐可不会就这么看着她攀高枝。大房的母女俩,一个喂毒给她母亲,一个投毒给她自己。她们母女二人,终无法善终。 而另一边,昨日夜晚收到传信的轻罗,在看完书信后,便不管不顾,马不停蹄的赶往洛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封信,突然觉得揪心害怕。还在跟手下将领探讨军情的他,瞬间就放下了手中一切事务。车马兼程,日夜不停的朝洛宁城赶来。 可漠南和洛宁实在遥远,他还无法参透运用完全月的神力。因此,他也赶不快,至少要用一日才能赶到。 眼见日光越来越向西边倾斜,他顾不上回信,累死了马儿也要飞奔回去。 除此之外,为了让洛宁城的人认识他,他特意穿着军装出来,腰间还挂着皇帝赐下的金名牌。 日光今日度的格外飞快,轻罗每抬头看一眼,就觉得它仿佛快要坠落下山。 路上他已经跑累了好几匹马了,现在骑的是他身上仅剩的钱财,唯一能买到的最后一匹马。 他跨上马背,此时天边已经逐渐出现云霞,见不到完整的扶光。轻罗愈发焦躁不安,他只能看着日光散在天边各地,指明方向。 他需要快点,再快一点。可他只能,眼见日光的落下。昨夜半夜赶路时,他收到了陆轻莲的遗笔信,心中锥心痛苦起来。他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是每每想细究,那迷雾就越来越大,将他埋死。 待今日傍晚之时,轻罗可算赶到了洛宁城附近,不久便能进去。 “驾!”他抽动马匹,入城时给守卫看了那枚金色令牌,便毫无阻拦的跑进了城去。 日渐落时,轻罗终于赶到了此地。 里处的宴席中,热闹非凡。轻罗忽而感觉心情急切,焦躁不安。他匆忙闯近,却在环顾四周后,没能看到陆轻莲的身影,连花轿都未见到。 宴席中,主人家的城主看到一个身着银装铠甲之人贸然闯进,忽而警惕疑问起来。 他带着和善的态度上前问道:“这位......将军,您是何人?来找谁的?” 轻罗一闻,便立即询问他道:“轻莲呢,她在哪!?” 此处的动静也引来了其他宾客的瞩目,大家纷纷聚集了过来。 “是寻陆轻莲的?你可是她家中之人。”然而,让轻罗没想到的是,城主反而反问道。 可他心中忐忑不安,总觉时刻不够了,必须马上见到陆轻莲。 他第一次发怒吼人,讲的话咬牙切齿道:“我问你,陆轻莲在哪!” 城主被怖到了,见他的气势,可能也不是平头百姓,于是他回道:“陆,陆轻莲,她都还未来呢。” “没来!?”轻罗震惊,在短暂的思绪后,他便又突然离开宴席,骑上马车,往西郡赶。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月华卷·沧海巫云 半个时辰前—— 陆轻莲已经想好了,既然如何都是死路一条,那至少她要在自己选的地方安息。 在哭诉半天后,她终于抹了眼泪。 “停轿!”她忽而喊道。 外面的抬轿人不解,跟车的喜婆询问道:“七小姐,可是有吩咐啊?” “我累了,且停一会吧。”她回道。 然而喜婆等行车人,并不想停下。眼下来说,早些赶到主城,才是最要紧的事。 “七小姐可是坐久了累的,还是轿子太晃,觉得颠簸啊?” “我说停轿!”陆轻莲可不想等,她连忙喊道。 这一喊,喜婆只好吩咐大家停下轿子,但却没让人放下。面对这位未来会深受宠爱的贵妾,她可不敢怠慢,但也不敢耽误时辰。 她细心说道:“七小姐啊,这西郡和主城的路很颠簸,十分难走。若是赶不到,恐耽误了时辰啊。” “我知道,先将轿子放下,我就是坐累了,想站一会。” 然而此话这么说,喜婆还是觉得难为情。 “婆婆,要娶我之人,对我的喜爱你可看得出来吧。这红轿子,红嫁衣,哪个娶妾的敢这么逾越规矩。你且放我下来休息一会,误了时辰我会同未来郎君诉说,他不会怪罪下来的,没准还能予你们一笔丰厚的赏钱呢。” 赏钱二字还是深入人心,喜婆虽然没有答应,依旧为难。但是抬轿的人也早就累了,几人面面相觑后,便放下了轿子。 眼见轿子落下,喜婆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上前掀开帘子,迎人出来。 然而,出来的不是端着团扇的新娘子,而是长剑携身,比在自己脖颈上的陆轻莲。 喜婆被吓得连忙后退,身边一众的奴仆也躲开了来。 陆轻莲的衣冠十分华贵,高冠上有十几条红绸布下,宛如姻缘之线。 “七小姐,你这是作甚啊!”喜婆神色难堪,怎么摊上这种事了。 “都别动,再过来我就自刎!”陆轻莲的恐吓还是起了一点威慑力,但是沿途送轿的奴仆们也不会这般犯傻。 几个在陆轻莲身后的男仆们,都蠢蠢欲动,想找准时机,夺下她的长剑。 然而,陆轻莲也料到这个事情了,她回到:“诸位不必费劲了,就算我不自刎,待到了城主府时,定也是气血将尽。我家的大姐姐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她已逼我喝下毒药。如今,怕是时刻不多了。” “若诸位放我此时离开,便可以说是我逃婚,死罪可免。若不放,花轿到时,我刻死轿中,你们便都是死命一条。” 陆轻莲斩钉截铁的说着,坚定的眼神看向众人。 起初众人并不相信,见她说话还铿锵有力,怎会是中毒快死之人。 “七小姐,您莫玩笑了。这中毒身死可是晦气之词,岂能随意胡扯呢?” “诸位不信是吧,那好。”说着,陆轻莲抖了抖另一只手的衣袖,广袖抖开后,露出了里面黑一块紫一块的手臂。 众人惊叹,然后,为免他们还是不信任,陆轻莲直接转剑,划过自己小臂。 月剑细锐,剑身是银做的。轻轻划过那黑紫的臂弯,剑身就被污染变色了。 “唔!......这下,诸位信了吧。”陆轻莲吃痛,展示变色的刀剑。 众人一看,这下便都信了。此般,就没人再拦她了。 她拿着刀剑,立即转身朝西郡的路奔走回去。奴仆们都静默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为好。 崎岖的山路上,陆轻莲的外衫很长,头冠很重。婚衣拖着她,让她步行艰难。为此,她直接连路拔掉头冠上的金银簪子,全部扔于地上。 外衫麻烦便挥刀砍去,重工的婚衣不久就变得破烂不堪。 夕阳西下,红霞照着她的前路,山石都不忍绊住她的脚步。她奋力往回逃走,直到绣花鞋都沾染上了泥土,婚衣都风尘仆仆。 路上,她的气力越来越小,毒性在快速蔓延。只要她跑的越快,毒素就流淌的越浓。 突然地,她一个没站稳踉跄到底,狠狠的摔倒在山路上。 “啊!......”然而,这次跌倒后,陆轻莲仿佛失去了起身的动力,就那么趴在那痛苦起来。 “呜啊啊,娘......母亲。”大颗大颗的泪珠划下,她哭喊着林姨娘。其实,她早就知道,阿娘也被下毒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决然逃跑,往回走去。她想回到西郡,也只是想回到母亲身边安眠。 此时,她奋力起身时。身后传来了急切的马蹄声,轻罗的声音传来:“轻莲!” 久别重逢的声音,和骏马的踢踏声。陆轻莲心悸一动,木然的转头望去。 夕阳红霞之下,那个人身着银装铠甲,骑着骏马,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轻莲。”轻罗赶至他的面前,连忙下马,扶她起身。 此时,陆轻莲还十分错愕发懵,她没想到,轻罗当真赶回来了。 “阿,阿罗哥?”她的泪眼望去轻罗,三年过去了,轻罗还是那副容色。与之不同的是,他仿佛多了很多气色,神采奕奕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轻莲,是我抱歉,没能更早一些赶回来。”轻罗道歉着,像小时候一样,为她拍去衣裳上的尘灰。 陆轻莲恍然回神,直接拥抱上前人,嚎啕大哭着:“阿罗哥,你终于,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辛苦。” 轻罗回神,安慰的抚摸着她。心中庆幸,还好赶上了。 “轻莲,小姐,我回来了。”他回话。 然而,陆轻莲忽然心刺一沉,猛然的吐出黑血来。 “唔......”黑血吐于地上,陆轻莲才回觉,时刻到了。 轻罗惊诧,怎么好端端的吐血出来了。 “轻莲,你这是怎么了?”他胆战心惊的问道,隐约中油然生起了一股恐惧感。 陆轻莲自顾自地说着,弯着的腰自己硬是起不来。 “神仙断......果真强啊。大姐姐......”说着说着,她就脱力向后倒去。 轻罗眼疾手快,立即接住了她。而后她抱着人到旁边的茂树下坐下,打算用还未娴熟的神力救治她。 然而赶路时他的神力几乎就耗尽了,此时就算知道解药之法,也渡不出许多。 陆轻莲恍惚的眼瞳望着他,看他掌中凝不出来多少的灵力,也欣然知道今日命运难逃了。 此刻,轻罗心急如焚,眉头紧皱,用尽全力想要调度体内流淌的神力,哪怕以血为渡。 此刻,陆轻莲抬手,制止住了她,她有气无力的说着:“阿罗哥......算了,你神力耗尽......留着点,救我阿娘吧。” 轻罗一听,骤然的眼瞳湿润滑落泪水下来,但他的神色和情绪还是感知不到些许。 “可是你......是谁害得你?” 临死前能看到轻罗的落泪,她便知晓了,这个人的心中是有自己的。她不想再纠结生前的恨了,只想关注这唯剩不了多少的余光。 “阿罗哥......我好久,没与你看过......洛宁的风景。你陪我看看吧......”陆轻莲嘴角的血在源源不断的流淌,她的四肢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唯剩心间还在抽痛。 不过,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沉了,脑中也恍惚悠荡。 轻罗抱紧了人,二人同靠在茂树之下。此处,正处山顶附近,恰好能见到月色逐渐侵蚀。 风吹草动,跑累的骏马自行坐下,歇息起来。它的灵智能感受到陆轻莲命数将绝,为此它默不作声,流下眼泪。 眼见马儿都为之流泪,陆轻莲也不自控的滑下泪珠。 “阿罗哥......这三年,我过得太苦,太苦了。这世间,为何这样......” 闻着哭声,听着临话,轻罗也锥心刺骨的疼痛。他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救她的机会,掌中还在不断凝诀。 “别救我了,阿罗哥。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轻莲,我还未修缮秋千,你且......再等等我。”轻罗说着,手都颤抖起来。 陆轻莲欣慰一笑,苦泪寸寸滴落。眼前,月现日落,有轻罗在,那远处圆月此刻格外澄亮。 长月明亮,轻罗其人如月,遥远又冷冽。但白月引人,令嫦娥都为之奔赴,也令她念念不忘,欲与摘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风景真好。”陆轻莲的心动愈发沉寂,在几息后,便就要停下了。 轻罗听着他的话语,回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信中说,未能同赏景色。可漠南的景,不如此地好看,也比不上。” 陆轻莲的眸子沉下,眼中漆黑一片。‘砰’的一声,她的最后一跳,就此落下,刺骨的疼痛消弭,过往也沉入此命之中,呜呼消散。 “......嗯。”陆轻莲无力回话,闭眸之前,只留下了这一声。 二人身侧,那把月剑光辉弥散,轻罗的掌中也不再凝诀。 他眸中滴落一泪,落在陆轻莲的脸颊之上。 待他静静的看了许久后,才意识到得将她送回姨娘身边。 于是,她将人抱起,任由她的血染红自己的盔甲。轻轻的抱着她,走那条回家之路。 小院的过往是美好的,娴静的。无数欢闹记忆都留在那里,陆轻莲幼时牙牙学语在那,小时贪玩逃跑在那,青年时挑灯夜读也在那。 在她二十几岁的年华中,轻罗的出现虽未占据全部,但已填满大半。 人生在世匆匆过客几十人。传闻述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轻罗不会拥有来世,但陆轻莲会有。 在二人短暂的相处中,或许五百次的回眸早已达到。轻罗回想着,那次炎夏的第一次相见,就是她的第一次回眸。之后,身为她的家仆,因着不能走在主人家面前,他也见过那许多次的回眸。 ‘阿罗哥!’忆海中,扎着双丸子髻的小陆轻莲,捏着糖葫芦,笑得灿烂。 ‘阿罗哥......’低丸发髻的陆轻莲,在小院中气馁的看着他,因着回答不出他的题目,而苦恼。 ‘阿罗哥,你会不会怪我啊。’半冠披肩的陆轻莲,自责的望着他,苦涩亦难过的见着他即将离去的身影。 ‘阿罗哥......别救我了。’盘发金簪的陆轻莲,含泪的祈求他。此生终曲能见他一面已是奢求,那苦难的日子虽然过去,但她也不想在就此活下。 血迹漫漫,马儿跟在轻罗身后。他不知为何,声泪俱下,哭的泣不成声。 现在支持他回去的动力,就是将陆轻莲送回姨娘身侧,还有的就是修缮秋千。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月华卷·西郡事毕(一) 繁星悦动,星河长明,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轻罗抱着陆轻莲的尸首,徒步走在回西郡的路上。 陆轻莲像花朵般安睡般躲在他的怀中,倚靠安眠。然而轻罗望去,看到她小臂上渗流下来的血迹,和毒气攻心的黑素,心痛万分。 那把沾着陆轻莲血液的剑,正挂在跟在他身后的马上。 轻罗不禁回想,那把剑的来历。 熙令十二年,九月时。 他按照制定好的计划,与敌军厮杀。 这次的战役对曜国来说十分重要,他一刻不敢松懈。不断的挥舞着刀剑,调动身姿。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计划却被敌军识破,他被带进了敌军的陷阱中,四面楚歌。 一时间,哪怕他倾尽所有,也没办法突破重围,离开那处。 当夜,夜色弥漫,圆月挂于天上。他每多道伤口,月色便黯淡几分。 一人难抵万马军,最终他被万剑穿心,死在了战场上。 也就是那一刻,圆月倾覆,由白转红。 死前的最后一息,他曾望向那个血红的月色。他答应过陆轻莲,月白时便不会身死。可他从未想过红月会在今日显现,不能赴约的他带着不甘和悔恨死去。红月闪动,代表了他的死亡。 待他气息消失殆尽后,敌军便欢呼起来,众人雀跃,争着抢着要将他的头颅砍下,好去邀功。 然而众人聚集上来时,红月发出灵动得光芒,月华流转。无数的月白光束,从红月中骤然窜出,以最快的速度,朝他飞奔而去。 他原本飘散离体的魂魄,也在那一瞬间被月华之力压回了体内。伴随而来的便是神力的复苏,月华之力流淌体内。在冥冥之中,西郡后山的巨石中,陪他一同封印的那把本命神器‘月华剑’,也在那刹那感知到主人的神力波动。 月华剑剑身颤动,激荡巨石,在一瞬中飞出,直朝他的方位穿梭而去,不远万里。 当宝剑来到他面前时,他也仿佛受到了莫名的感召,流淌在体内滔滔不绝的神力,抚平了伤痛,泯灭了插在他胸膛中的兵器。 围聚的敌国士兵被他的神力气息荡飞,留给他一片可以完好复苏的地方。 而他,也在那一刻得以重生归来。握紧宝剑,再度苏醒。 之后,轻罗用着不熟悉的灵力,荡尽了围困自己的敌军,绝处逢生,反败为胜。待他回到军营中时,受到了无上的奖赏和尊荣。 月的力量带给他重生,他也隐约觉得圆月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不过,哪怕之后在战场上使用神力。可他总觉得,仿佛总受着什么限制一般,总是用的不熟练,控制不住。 那把宝剑,也并不是十分听他的话。他在发现月华剑身有非凡的神力,而自己目前无法完全发挥后,便将宝剑顺着信封一同寄给了陆轻莲。 他知道陆轻莲这几年绝过的不会那么舒适,宝剑的神力不可控,但它却十分听从自己的祈愿,或许把它留给陆轻莲,能够很好的保护她。 轻罗将什么都想到了,甚至对着宝剑许下了无数的祈愿。但他却没想到,陆轻莲会将宝剑埋下,让它无法吸收月华,逐渐削弱其本身的力量,令其陷入沉睡。 白日时,花轿吹着乐笛,从这条路上愉悦欢快的走向城主府。 轿中的陆轻莲虽然活着,可心中万般惆怅,苦难和绝望席卷了她。 现在,月色在天,照着陆轻莲惨白的脸。可她现在的容色,却比白日时要欢颜许多。 轻罗时不时便看向陆轻莲。她头戴宝饰,金钗玉镯。赤红的嫁衣上,鸳鸯都是用金丝缝的,极尽奢华和美艳。 ‘你还当真做到了,三年之期,非心中良人不嫁。’轻罗看着,淡淡忧伤。 一夜的光阴,轻罗一步步走着,未敢将她放下分毫。但马儿早累了,他也得休息。直到扶光惊现,他才终于到了陆家。 城主府的消息传的比他的腿脚还快,陆家昨晚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林姨娘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独自一个人拖着残破的身子,守着小院的后门,等了一夜。 直到此刻,别门远处出现了轻罗的身影,他怀抱着陆轻莲的尸首走在街上。百姓们看了,都是惊吓之色。当然,西郡的百姓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那件事情,小城主娶亲,给的陆家七小姐正妻之礼。 昨夜才入城主府,今日白日尸首便送了回来。 “噢!天呐,那是谁啊?七小姐吗?”躲得远远的路人交谈着。 “哎呦,我的老天爷,那是七小姐!?她不是昨日才高嫁嘛,怎么今日......成了尸首回来啊。” 轻罗重获神力后,耳朵格外灵敏,百姓的议论声他听的清清楚楚。 小院中,林姨娘守了一夜,在看到一片红衣出现在门口时,她才清醒起来。 她睁大眼睛,看清了来人。 三年未见,仍然姿色不变的轻罗,和昨夜便行踪不知,今日却躺在血泊中,自己的女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个激动,奋力的想起身,但因没有拐杖的助力,她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林姨娘的眼神一直望着陆轻莲的身子,昨夜哭了一夜的眼瞳早已血丝遍布。 她虽然同女儿说过,不愿嫁便逃走吧。可未曾想,女儿逃跑了,回来的却是她的尸首。她难过的,眼中哭出血泪。 轻罗走上前后,轻轻的将陆轻莲放到了她面前。 “对不起,姨娘。是我的错,没能......救下她。”轻罗跪在林姨娘面前,忏悔着。 而林姨娘怔怔的望着女儿,轻莲惨白的尸首,剧毒的气息已经遍布全身。林姨娘痛苦的颤抖着,她呜咽的总想说着什么,但却心锥刺骨的快要窒息,说不出一句话。 血泪落了一地,她抬手轻抚到陆轻莲冰冷的尸体时,才逐渐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已去了。 “......啊!”突然地,她看着陆轻莲,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喊叫声吸引到了府中的其他奴仆,奴仆们小心翼翼的闯入她的庭院,在看到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轻罗和跪躺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林姨娘时,便奋力的跑到堂厅中汇报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轻儿,我的轻儿......”林姨娘的双瞳被血泪染上,哀嚎的痛哭。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抱着陆轻莲的尸首放声大哭起来。 此刻,小院外也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陆老爷携家眷们都赶到了。 所有人在看到陆轻莲的尸体时,都十分惊讶。 然而还不知道轻罗身份的陆老爷,却直接闯入大骂起来,为自己没谋到利益而愤怒和担忧。 “你个贱人!你看你养的什么好女儿,我为她寻了那么一门好亲事。她却不知轻重的,逃婚!如今还死了?这让我如何同小城主交代啊。”他喊着说着,全然没看到身侧已经军功加身的轻罗。 此时,听到如此话语的轻罗,怒火烧身。他一个起身,抬脚猛踹,将陆老爷踢飞几米远。 他那柔和的容颜上,第一次出现极端愤怒的模样。 陆老爷的腹部肋骨深疼,他依旧不知死活的喊道:“你是何人啊!胆敢踹我?” 然而,轻罗直接拔下腰间的金色玉佩,一个扬手甩到他脸上。 那双愤怒的眼神,声音沉冷的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何人!” 陆老爷拿起玉佩,在看到寸金寸土的‘轻罗将军’四字后。便如同过街老鼠般,胆小害怕的趴了起来,跪拜起来。 “草,草民陆某,见过轻罗将军。”他声音颤抖,十分惶恐, 紧接着廊上‘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全都尊敬的参拜起他。 然而,轻罗都没回他们的话,他转身继续照看林姨娘和陆轻莲。即便情感已被封印,但心中真实感触的疼痛,也让他冲破了屏障片刻,伤心欲绝。 他若是能早一些,再早一些。或许,剩下一点神力,便能救她了。此刻,轻罗像做错事的小狗,一直低着头,揪着衣裳后悔。 之后,陆老爷准备好了上好棺木,停在了堂厅。 林姨娘听了劝,将陆轻莲放到棺木中了。 陆老爷等人站在堂厅外。里头,林姨娘独自趴在棺木上伤心的痴痴的望着女儿。而堂内的底下跪着的一片,都是阿古等小院的奴仆。 没人不觉得难过,全都痛哭流涕。 阿古哭的最惨痛,若不是主仆之别,轻莲在他心中,就是最值得骄傲的小妹妹。如今,却这般收场。 “为什么,小姐就这么离开了......阿罗,你没救她吗?”知道阿罗是仙人身份的阿古,这会不解的问道。 轻罗一时语塞,是他能力不够,才没能救下陆轻莲。 “我......神力耗尽,无法为她去毒......”他回着,声音很轻。 原本泪流满面的阿惠一听,豁然在意起来。她追问:“毒?你说是毒,害了小姐?” 轻罗抬眸,点了点头,肯定了此事。 听到下面的对话,林姨娘也顿时中从悲痛中出来。女儿身上的毒素外流可是实的,只是她过于悲痛,全然没在意这事。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月华卷·西郡事毕(二) 阿惠蓦然转头,望向门外的陆家主人们,左右察看。在人堆中,找到了闪避她眼神的大房母女们。 想着,她便忽而起身,冲入其中,想拽出两人。 大房母女知道她的目的,连忙后躲,嘴上还佯装疑惑的推就道:“哎哎哎!你这奴仆,要做什么?” 大房说着,连将女儿护在身后。 场面一度混乱,阿惠眼见拉不动,便朝里喊道:“是她!姨娘。是陆书莲!她一直嫉妒小姐的才华更甚,绝对是她下的毒!” 阿惠一人势单力薄,听到话语的轻罗和阿古相看两眼,便起身走了过去。 “你个贱奴,你在胡说什么呢!”陆书莲气急败坏,怒骂道。 然而,轻罗一个抬手,穿过众人的围聚,直接掐住了陆书莲的脖颈。 这下好了,所有人包含陆老爷在内,都恨不得退避三舍,别被波及到。 轻罗掌上的劲很大,他身材高大威猛,如今的神色也不怎么良好。 他问道:“是你杀了她?” “唔!咳咳......我没有,我没有。”死到临头,她还嘴硬道。 轻罗见她这般回答,便用上审犯人的力气,狠劲道:“我再问一遍,是你杀了她?” 陆书莲被掐的喘不过来气,一直捶打轻罗的手臂。她眼泪滑下,见反抗无效,便转而将希望放到自己的父母身上,期望她们求情。 “唔.....娘,救我。” 大房也是爱女心切,欲要冲上来,然而阿惠眼疾手快,立即同阿古将她拦下。 “你们干什么!......将军,将军。这其中定有误会,书儿一直关爱家中姊妹,怎会狠心下毒杀她轻儿呢!”大房说着,被扣押的身子被迫跪下。 此时,轻罗恍惚想起,昨夜山头最后重逢,陆轻莲吐血时的那句‘神仙断,果真强啊......大姐姐。’ 如此,他就确定了杀害轻莲的就是眼前这人。接下来,他松开了手,召唤起停在堂内宝剑。 “月华剑。”他喊道,月华‘咻’的一声飞来。 只见,他手握起月华剑,嘴里说道:“此剑,是我送她保命的。奈何未能护住她,那就......替她报仇吧。” 说着,他开始施法,陆书莲才缓过来便又陷入他的法术中。轻罗要她隔空拿剑,挥刀自刎。 陆书莲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接过月华剑后,便难以遏制的夹在自己的脖颈上。 “不,不要......娘!”她哭喊着,一直自命清高,斜眼看人的她,第一次露出惊惧的神色,无端的害怕着。 轻罗眼眸中的月色流动,冷冽的盯着她。 月华剑此刻变得格外锋利,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稍后,剑身划破陆书莲的脖颈,渗出片片浓血。然而,惩罚并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轻罗继续操控着,逼着她隔空把着剑,又朝自己的腹部捅去。月华剑出带寒,它就这么一剑一剑、一刀一刀的朝陆书莲的腹中扎去。 光就几下根本不能解气,待到后面,陆书莲都意识恍惚,剑还在继续。 这毒药蚀骨,万箭穿心的感受,也要叫她体会体会。 “丧女之痛,你也体会一下吧。”轻罗说着,带着阿惠阿古回到了堂厅。 在阿惠的告知下,恢复少量神力的他,为林姨娘去了毒,也治好了断了的腿。 堂外的动静,她方才也是看着的。她也恨,这对恶毒的母女。母怕妾受宠害之,子妒忌英才恶之。 忽然,林姨娘深吸了口气,有气无力望着底下的轻罗,请求道:“轻罗,姨娘能拜托你个事吗?” 轻罗听见,立即到了身前,弯身回道:“您说。” “我拜托你......杀了他们吧,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林姨娘抬眸,对上轻罗。 轻罗闻言,有丝诧异。 林姨娘遥遥看向堂外,面如死灰的继续道:“他们都该死,每一个人,无论身份高贵还是低下,全都欺凌过轻儿。所以轻罗,我求你。杀了他们!杀了这群全都迫害过轻儿的人!” 此话一出,陆老爷一下就急的下跪了。全然不顾方才身死不久的陆书莲和悲痛欲绝,悔恨万分的大房正妻。 “不,不要啊!将军,饶我们一命啊,我们可都是轻莲的家人啊。” 连带着,府中其余的妻妾都跪下了。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将树枝上的鸟儿都惊走了,紧接着又是哭丧一片。 “家人?陆知廉,你也配说这个词?”林姨娘远远的望着他,居高临下,脸上有了怒气。 “萧儿啊......我们夫妻多年,你饶我们一命好不好?待日后,我好好补偿你,可好?”陆老爷说着,前半段因为想不起林姨娘的闺名而思考了一会。 林姨娘见他这样,嗤笑了一下。 她撑着棺木,蹒跚踱步的站了起来,在阿兰的搀扶下朝他走去。 “真可笑啊,你娶了这么多妻妾,却连大家的名字都不记得。” 林姨娘说着,嘲笑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可不叫萧儿,我叫林向微。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是名满京城,妙笔生花的才女。若不是父亲在新帝登基前站错了位,我之三族又怎么会被叩上莫须有的罪名,落得个满门抄家,男丁流放,女子官卖的下场!” “若没有这一字慢,满盘皆落索。我又怎会成为风尘之女,我又怎会成为你的一个妾!” 林向微越说越激动,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泪流满面,憎恨不已。 “陆知廉!我告诉你,没有这一切的发生,你根本不可能够到我的门槛,也根本不可能有轻儿这么才华横溢的女儿。然而,你却如此不珍惜她,不珍惜所有的人,唯独守着你那群蠢笨的儿子,愚昧的以朽木做宝,指望他们出人头地!” “在这个大院中,没有一个人怜悯我们,没有一个......所以,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活着。” 林向微流尽最后一滴泪,愤然转身。 轻罗也感知到了林向微余温下的命令,忽而,他一个转眸,双瞳换上红月之色。 忽而间,四下的大门被骤风关上,牢牢锁死。堂外的众人也都面露惊色,纷乱的逃跑起来。 风动月升,此刻本应该在地底之下的明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下漫上,侵蚀着日光。 “啊,那是什么!红月日食!”堂中有人注意到了空中的变化。 长月吞噬,圆月中映着薄薄血色,拼上日光时,一阵昏黑照入大地。 骤风剧烈的吹刮着,黑夜在此刻骤降,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吞尽。 “我不要,我不要!别杀我!” “菩萨保佑,武神保佑,求换我一丝生机。” “呜呜呜,阿娘我们要死了吗。” 门外的声音此起彼伏,各有不同。林向微却将这一切的杂音抛下,又蹒跚地走到女儿的棺木面前。 她如刚刚那般趴在棺木上,静静地注视着已经死白的女儿。 红月吞噬殆尽后,天色一片乌色,寸光不见。 无数的黑箭也悄然出现在堂中的天顶上,它们矗立着,盯着被困住的猎物,只等轻罗一声令下,便索命而去。 “杀。”轻罗在门中,瞳色如同黑月,口吻冷漠的命令着黑箭。 箭矢们得了命令,以惊弓之势朝里面砸去,它们刺穿仇人的肩骨、恶人的心灵、亲人的绝泪。 “啊!!!啊!!!”高喊的绝咛声,渍血不停的从他们身体里流下。 箭矢越变越多,并不是短暂的发射一两支,整个庭院中都仿若下了极大的黑雨一般,吞噬着一条条的生命。 几十余人的污血和尸体交叠在一块,冲天的叫喊声也吸引到了街坊邻居们。黑月之下,寸光不见,唯有丝丝月光点亮前路。 不少人聚集在了陆府的门口处,不知所以的观望着。 直到陆府的大门门逢中,流出浓稠的黑血,才把他们惊到,吓退。 “啊!这是什么,陆府死人了!”几个站在前的农夫已经被留到台阶上的黑血怖到。 然而这样,还没人离开,众人都又好奇又惧怕的看着陆府流出的污血。 直到轻罗又一声令下,月色帮他打开大门。恢弘的木门‘嘭咚’一声砸开,里面躺着无数的尸首,数以万计的黑箭插在他们的身体各处,濒临死亡的惊惧之色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府外众人哗然一片,轻罗推开了堂门,缓缓走了出来。众人一见,犹如见了鬼一般,四散逃离。 之后几年,轻罗自回了西郡后便了无音讯,战事因他的无故离去,导致不敌连国。曜国国君无奈签署百年合约,不再侵犯,并严罚了洛宁城主。 西郡的百姓四散,谣言四起,西郡不出许久便荒废了。轻罗为了掩护小院众人,亲自焚烧城中房屋,做出战乱之样。西郡与主城的往来之路便也就此断开,林姨娘在半年后抑郁而终,下葬到后山。 小院其余人都离开了西郡,各奔东西。轻罗独自守着那具尸体,不断渡过自己的灵力,让她永葆容颜。 百年中,他默默守着陆轻莲的躯体度日,也守着自己懵懂无知的情,了度光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章 江湖卷·事了事续 曲停戏落,众人的意识也逐渐从这场回忆中出来。 一片白静中,唯有一棵巨大的桃花树矗立其中,师徒二人前后出来,立于树下。 此处是卿折柳构建的意识空间,其中许清弦和裴厄的意识因为疲惫不堪,只呈球体,被桃儿双手捧着。 那红绸漫布的桃花树下,跪坐着戏中的主人公‘轻罗’。他双眼失神,空洞呆呆的望着前处。 二人发觉她后,面上都流露着心疼和担忧。 “呜呜呜......”桃儿忽而为情落泪,忍不住抽泣起来。 卿折柳自是泪眼相看,但不久,她便默默抹泪,走到轻罗面前。 “好了,桃儿,收收眼泪,该行正事了。” 桃儿听闻,点了点头,在抽泣了几下,便忍住泪水,站到卿折柳身处了。 待四下空寂后,卿折柳缓缓闭眸,手中开始运气,施展法术。 “百情为先,万爱唯一。弟子祥云,恭请师傅金身,入我身躯,施展恩术。愿情之不负,红豆记相思。” 她口中念着,轻罗身后的巨大桃花树便随咒语晃动沙沙作响,树上的挂着的红绳和风铃共同启奏,一片清脆悦耳的乐音传来。 桃花树的力量不断的向卿折柳转载,渐渐地在她身后形成了一个魂身。 桃衣为装,红线做饰,白睫为容。一个穿着桃色长衣,腰间挂了无数的红线和铃铛,白发白睫的男子赫然出现。 他容色上好,眼角有一颗泪痣,令他滋生了几束妩媚。 他就是卿折柳师傅的魂身,只见魂身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轻罗,而后眉眼弯弯做笑。 师傅魂身出现后,卿折柳缓缓睁开了双眸。 片刻后,她与魂身同时抬手,共同施展起繁杂的术法。卿折柳口中念着咒语,其师傅魂身也在身后,以儒雅的声音同念。 “桃红·因果交映,真情不悔。三千烦恼丝,唯情丝不负。” 突然间,空间中刮来一股股无明的风。狂风作响,吹掉了桃花树脆弱的枝叶。花瓣倾落,飘落在轻罗身侧,抚起他月白般的青丝。 卿折柳和魂身的衣裳也随之飘荡,足以见到此法的强大。 随之仔细一看,卿折柳的手中已经出现一朵极其艳红的桃花,桃花蕊中慢慢爬出一根红线。 红线迎着狂风,扛着花瓣砸来的重力,努力的朝轻罗身中攀爬。 维持这样的法术耗费极大,卿折柳明显吃力起来,结印的手止不住颤抖,艳红的桃花在她手中也晃动不安。 魂身同卿折柳一般努力着,红线也不负所托,不断的朝着轻罗爬去,只是速度并不快。 桃儿在旁看着,不由的担心起来。 法术进行了有一回,但卿折柳的身躯已有些隐现,她本就是虚影之身,如今维持这么许久又庞大的法力恐怕会支撑不住。 桃儿一见,便立即的将许清弦和裴厄收入衣袖之中,她也开始施展起法术来,想助力二人。 “桃曰·追情。” 一股较弱的力量助力到了红线身上,不出一会,红线奇迹般的发生变幻。 艳红的桃花中,由小到大,由微到宏,窜出一个红边虚影。 师徒二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卿折柳有些诧异,突然出现的红影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见红影落地之后,二人通过观察发现这个红影并不是别人,而是轻罗记忆中,穿透了他百余年光阴的陆轻莲。 陆轻莲的衣裳同青丝,依然被狂风吹起。但她微微笑着,身躯似乎完全不受风的吹奏一般,径直且平稳的向轻罗走去。 原本空洞呆滞的轻罗,仿佛感受到了这一变化。他愣愣的抬眸抬头,无神的眼神中,看向正朝自己走来的陆轻莲。 陆轻莲见到他时,笑容更溢。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提裙蹲下,对视之际扬起双手,朝轻罗抱去。 同时的,那根被风阻挡的红线霎时间的像得到助力一般极速窜出,随着陆轻莲的拥抱,连带着她的红影,融入进了轻罗的体内。 在轻罗被重新根种情丝后,他的双眸逐渐清明。 法术完成,卿折柳停下了施法的动作,师傅魂身随即消散。 她欣慰的望向桃儿,说道:“桃儿,你师祖说的不错,你果然是真正的红线仙。” 说完,卿折柳的身影便受不住天界禁制,随风消散了。 而此处意镜,也在她的离去后,陷入坍塌之中。 不一会,天上月光闪现,意境化为破镜,碎了个完全。而出去之后,许清弦和裴厄的意识从桃儿衣袖中窜出,循着本体的地方,飘了过去,回到其中。 轻罗身上的禁制消失,他从空中落下后,缓了许久才站了起来。 清醒之中,他眼中溢着不可置信。突然地,他像寻找着什么似的,朝破烂的府中走去。越走身躯越不受控制的,来回颠簸。 被种下情丝后,昔日百余年间不理解的情爱相思,在刹那间都迎刃而解。困惑他许久的问题,只在瞬间得到解答。 他的内心也不再是迷雾聚集,堵塞的情意喷涌而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走着走着,心中千万情绪复杂无比,流下了带有真情的泪水。 呜咽的声音传来,他爬到陆轻莲的棺木之前。 “......轻儿。”在见到她的音容相貌时,轻罗哽咽的喊着她。 他第一次觉得陆轻莲有了不同的姿色,也对之前的记忆悔恨无比。 为什么他现在才懂情,为什么他现在才冲破桎梏。 这一切都太晚了,陆轻莲已经离开近百年了。 而陆轻莲曾经在他身畔,说的那些话语,也萦绕在他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阿罗哥,我们去买新衣裳吧。” “阿罗哥,为什么你不能同我亲近些呢?” “阿罗哥,你当真是什么都不懂,还是装的框我的!” “阿罗哥,归期过久,我甚是思念。” “阿罗哥,我告诉你,我这一生,非心中良人不嫁,就算你如何说我也不予更改。” “轻罗,这名字当真是好。” “轻罗哥,当上大将军,可否庇佑小女子一二啊。” “轻罗哥哥,嫁期在明日,是你三年前的去期。小城主强取,母亲被拿,我心将死,不见良人,无法见到秋千修缮之日了。” 迟到的深情,晚了百年才来的感知,让此刻的他无论如何都是追悔莫及。 “轻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是我的错,让你至死都没能知晓我的心意。” 轻罗一边抽噎一边说话,语言紊乱的听不清。他跪在陆轻莲跟前,月色的双瞳被泪水遮盖,泪水也反复的带着他的月光离开,让那双瞳色不再熠熠生辉。 他此刻的心情,仿若万箭穿心,虫蛊噬肉。悲痛且深沉的心跳在压着他,身躯上下传感着疼痛。 桃儿在外听闻,站在门口处,也揪心的看着。 月色变暗,徐风不再。一切都静止了,整片山林只有他的哭喊声和懊悔之心在回荡。 日后—— 轻罗独自守着那棺木几天,每天都泪眼婆娑的。 西郡的迷雾散了,花剑宗的师姐妹将受了重伤的裴许二人送回了洛宁主城处。城主得知他们已经找到轻罗将军后,欣喜异常,忧愁许久的思绪也豁然开朗起来。 他为二人请了最好的医师好好疗养,桃儿则在二人身旁每日服侍着。 十日后—— 轻罗终于踏出西郡了,他停止了一直向陆轻莲尸首源源不断供给的灵力。陆轻莲的尸身在他的注视下,血肉消散,逐渐变成一具白骨。 在接受了一切后,他耗费大量神力,恢复了西郡的往日样貌,勃勃生机。 西郡房屋重建,青草漫漫。就连后山也被扶光照料,万物复生。她恰好把陆轻莲的尸骨葬在那处,与林姨娘挨着。 完善一切后,他这来到了洛宁主城。 城主府前,他矗立在外,不愿进入。 守卫一听是他来了,便立即向府中通报,裘城主一人到了,就连忙携着众人朝门外走去,前来迎接。 “哎呀呀,轻罗将军,裘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裘城主捧着手,面带和煦的笑容向他走去。 轻罗闻声,不动声色。 “府外寒冷,将军快随我入府,好暖和些。”裘城主做出‘请进’的姿势,邀他入府。 “不必了,我即将离开此地。此次前来,是想同那两位侠客相见一番。” 轻罗不冷不淡的回着,依旧站在门外,没有片刻想进去的意思。 “呃......这,两位请您出山的侠客,都受了重伤,如今还在昏迷状态,未苏醒呢,不如您先进府......”裘城主欲继续说着,但却被轻罗突然打断了。 他抬眼瞧过去,说道:“撒谎。那个手持金剑的或许没醒,但那条蛇绝对已然苏醒了。” 此话一出,裘城主有些尴尬住了。他可要跟轻罗说,陛下请他回去当将军的事。这在府门外,众目睽睽的可不好商议事情。所以,他才扯谎裴厄尚未苏醒,没准能请君入瓮。 然而他还没思绪回话多久,裴厄的身影便忽而走来。 二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凉寂,没人说话。 之后,只见轻罗抬手一个响指,带着裴厄同化成一柱白光离去了。 轻罗带着他传到了西郡的城门口,此时此刻他已经将手中的剑架在他脖子旁了。但裴厄却没什么触动,依旧那般站着。 “你认识我,可否告知我的过去。” “我可没见过这般求人的。”裴厄回他,眼中不屑。 “先前的事我还记得,你我是仇人,不是嘛。” 轻罗说完,裴厄倒是嗤笑了一阵。稍后,他一个虚影乍现,人又突然闪到轻罗的身后。 他缓缓道:“过去有何好追忆的,又不见得是多么美好之事。我倒是还羡慕你,忘记了过去,这般无忧无虑的。” 轻罗意识到他闪走,也转身过来。 “我能使用月的力量,你又唤我名讳为月,我究竟是谁?” 裴厄看着他,笑了笑。 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心里盘算着。即便山海界已经覆灭,但之前的敌人依旧是敌人。赶尽杀绝,是他本该对此人做的事情。现下他的力量还未恢复,再加上分身之体无法保证在不丢掉两条命的情况下,斩杀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月的记忆显然还未回来,没有之前的过往,如何能好好运用皓月之力。为此,他已经通知了广邺,马不停蹄地,加快脚程赶来杀他。 他依旧用着不屑的语气回道:“过去之时,你的力量为圆月,与月绑定。你所侍奉的君主,是羲和族‘玹灵子’。但是,他已经死了。至于多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裴厄简单讲了那么一两句,点到为止。 月同他是敌人,亦是故人。故人有难帮衬一把便够了,敌人再现得找机会杀掉。 月死的不明不白,对他来说也不是解气的存在。那个世界的人可以活下来,但不能忘却了那一段段惨烈的过往。 “你实力强劲,若我等是宿敌,我之事你怎会知之甚少?”轻罗提出疑问。 “家国之恨,我又何须知道你那么多。”裴厄懒得再说,直接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轻罗见他没走几步,便化作黑烟离去,也没阻拦。 对于轻罗来说,他需要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百年的过往,需要知晓自己究竟为何人。所以即便裴厄如今身体羸弱,还用着不屑一顾的态度同他讲话,他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毕竟多日前的对战,他已然明了,裴厄绝不是那种会屈服武力之人。 ...... 回到城主府后,裴厄径直走向了城主安排的小院。因为立了大功,裴厄等人居住的小院变得人满为患,院里院外到处都挤着劳作的府中杂役。 他们一个个见了裴厄的身影,便都向他鞠躬行礼着。此起彼伏的恭迎声,响彻在小院之中。 不久,裴厄绕到院中卧房后,推门而入。他忘记放轻动作,一不小心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歇息的桃儿。 自从那日大战后,桃儿便一直亲身照顾他们。城主给请的大把奴仆和医师,她都心存嫌隙,不敢让他们贴身照料。 尤其是,裴厄和许清弦的伤势各有各的严重。裴厄被人从西郡抬出来时,身上无一处完好。骨头裂了不知道多少根,有些更是错位起来,难以接上。血渍更是遍布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直流着谆血。 而许清弦则完全相反,他外皮和骨髓看似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内功和经脉却乱的极其复杂。内伤极重,生命已经在悬崖边挂着了,摇摇欲坠。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江湖卷·蛊术显现 桃儿惊醒,撑着疲惫的身躯,强光刺眼让她看不太清眼前之人。 但是见玄色的衣裳,桃儿料算应当是裴厄来了。 她带着困倦之意,打了声招呼:“唔......裴哥哥,你来了。” 裴厄见她这样,一时惊诧歉疚,他轻声回道:“嗯,是我。抱歉,打扰到你了。桃儿,你先回到里处歇息吧,我来照顾他。” 说着,连带着将门关上了。桃儿在裴厄从床榻上苏醒后,便又开始守着许清弦,不愿离开半步。因此,裴厄劝说时,悄悄施了法,掩盖住了窗纱和门纱上刺眼的阳光,希望暗淡的光色,能激起她的睡意。 桃儿闻后,也觉得是该休息休息了。便应了声‘好’,走到屋子里处的小房间,歇息了。 见人走后,裴厄走到许清弦床边坐下,开始施法探知他内脉。然而,才看一会,他就疑惑的蹙眉起来。 许清弦体内的经脉中,像是中了蛊毒一般,寄生在体内。那些不属于他体内的东西,缠绕在他的根根经脉之上,融入其中很难分开。 得了其中状况后,裴厄便揣度起来了。 许清弦遭江湖追杀不是几日或者几月的事情,而是有那么几年。他以医师之名闻名天下,按理说被各大门派蓄意下追捕令,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么可能逃过追捕这么久,还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件事情,之前他就疑心,他是否习过武。 直到那日对战月时,许清弦使出了自己的武功,那耀眼夺目的金光剑,以追踪不上的速度朝月砍去。武功之快,以柔克刚。这一作为正好证实了他的猜想,许清弦会武功,而且武功也绝不逊色。 正是那些高超的武功功法,让他得以躲过追捕这么多年。但是又是什么,让他不惜掩盖身法,装作素人。或许,如今他体内的内脉异兆,就是原因。 想着,裴厄又伸手,放于他的腹部之上,闭目探知其中奥义。 裴厄开始施法,阵阵寒气侵扰进许清弦的体内。 在一番查看后,裴厄得出了结论。他这体内的毒,其上的功法和灵力,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但是,它的气息,却与妖族之力有些许相像。正是这股诡异的力量遏制住了许清弦的内脉。令他每次动武,便会侵蚀己身,造成疼痛,甚至会让毒素得到蔓延。久而久之,他才开始不使用武功,把自己佯装成一个武功废物。 之后,裴厄想着,既然有同源之息,或许自己能为他驱除此毒。于是,他开始催动体内妖力,庞大的寒凉的之气悄然融入许清弦的体内,追寻查找着异兆的所在。在找到中心后,裴厄又注入了自己的火焰之力,试图燃烧掉毒物。 裴厄闭着眼眸,身心贯注。 玄色气焰找准了异兆中心,攻击起来。他先是烈焰焚烧过去,然而却没对异兆照成任何伤害。反倒是异兆,先像烽火台的士兵般,发现外敌后,就立即敲锣打鼓,进入警戒状态,缩紧了与许清弦的联系。 许清弦全身心的毒素被调动起来,异兆毒素刺入他的经脉之中,染乌并吞噬起了他的身躯。 许清弦沉睡的思绪被惊动到了,然而裴厄在发觉异兆的动静后,还不死心,打算直接强取火攻,打了过去。 “唔......”许清弦发出声音,眉头紧皱起来。 玄色气焰以庞大的力量追捕起异兆,势必要赶尽杀绝。 许清弦疼的惊醒,他猛然抓上裴厄放在他腰腹上施法的手臂。 “啊......裴厄,快住手!”许清弦疼的呜咽,冷汗直流,身上疼的紧绷起来。 裴厄听到动静,这才睁开双目,在见到许清弦的模样后,他立即收回了施法的手。 许清弦躯体上可见的脉络,都溢着熏色,十分像毒气侵体之兆。 “呃啊!”他突然疼痛的蜷缩起来,一手揪着床褥,一手摁着自己的腹部。 裴厄见他这样,又转而施展起了疗愈平息之法,试图帮许清弦减轻疼痛。 许清弦体内的异兆仿佛吞噬着他身体内的每一处经脉,像遏着他的气息,不允呼吸般。 见许清弦痛苦不减,裴厄加大的施法的用量。 然而,许清弦还是疼的只打转,黑色毒素已经爬上了他的脖颈、手腕乃至脚踝处,胸口处更是布满了一层层的浓浓紫烟。 “啊!!”许清弦泪水直流,全身的力气都在跟这个异兆做对抗。 裴厄皱眉,怎么会如此强劲? 想着,他索性直接停止施法,瞬间欺身,朝着许清弦的脖颈处一口咬去。 “裴厄......你!”许清弦惊诧,他都这样了,裴厄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然而,裴厄却只是想,帮他引渡出来浮于表面的毒素,再加之寒气平息,或许能够暂时解决麻烦。 想着,裴厄的手也没闲着,在抓住了许清弦的手后。费力撑开了他紧紧握拳的姿势,与其十指相扣,好让掌中的寒气流露进去。 这个方法可行,许清弦的疼痛渐渐淡下了。他紧皱的眉头也开始舒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待熏色逐渐漫下时,许清弦才得以喘气起来。裴厄松口,才让人逐渐平躺下来。但那只传导寒气的手却没松开。 “呼......”许清弦平息之后,双唇发白,身体上的汗水依旧直流。脖间的牙印处,流下两行黑色浓血。 裴厄见解决后,另一只闲着的手,从自己的胸膛里吸出了方才渡来的毒素。 裴厄很诧异,他怎么突然这般了。此时,听到动静的桃儿,猛然从床上爬起,赶到了此处。 见许清弦那副模样,手腕上还有熏色脉络的印子,担惊受怕的问道:“许哥哥,你怎么样,还是很疼吗?”显然,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许清弦喘着粗气,眼神疲惫的向她望去。 “没事,现在好多了。”他的有气无力说着。 裴厄不解的神色还在脸上,见着许清弦苏醒,他问道:“那些是什么。” 许清弦无力回看,缓缓闭上双眸,回道:“我也不知。” 裴厄听完,更加费解。方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可以用命悬一线来描述。 许清弦一瞬泄力后,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令他想要睡下了。 他虚弱的说道:“我好累......想睡觉。” 裴厄听闻,没说什么,主动松开了施法的手臂。 之后,桃儿拉走了裴厄,二人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桃儿才将这几日的见闻讲了出来。 “裴哥哥,我们回来这几日,许哥哥每隔些时日,便会被那个东西折磨,痛苦不堪。我请师傅看了看,她说可能是妖族的法术蛊毒,导致许哥哥这样。裴哥哥,你也是妖族的人,你可有办法替许哥哥解除那蛊术?” 裴厄静默,他是万妖之王,凡是妖族法术只要他想便可以用自身的特质,解除法术,消除毒素。但是那个,只存在几缕妖力,其他的便都是从未见过的质体。 怪异的法术,带着漫漫的诅咒气息,里面是悲绝的气息。 裴厄心中猜想颇多,但当下他不想打草惊蛇,遮掩回道:“既是妖族法术,或许我有办法,日后我会替他看看的。” 桃儿一闻,顿时阴霾尽散,喜笑颜开起来。 “真的吗?那多谢裴哥哥了。这几日,桃儿每每见到许哥哥那样,都揪心万分。这下可算有解决的办法,真是太好了!” 见桃儿这般激动,裴厄也没驳了她的笑颜,微笑的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事。 白日渐渐落下,又一次的扶光倾落,夜光降临。 傍晚时许清弦真正清醒过来了,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因为已经好几日油盐没进了。 裴厄又来时,他正舀着羹汤,枕在床榻旁享用着。 桃儿坐在他床边,一直孜孜不倦的说着话,手里还端着其他吃食。 “嗯?裴哥哥也来啦。”见裴厄推门而入,她朝欢颜的裴厄打了声招呼。 对方点了点头,走近了些。 吃着羹汤那位,抬眼瞧了瞧他,觉得稀奇。 “原来恩公也是会来探望病人的啊。”他调侃着。 “白日不是来过了吗?”裴厄耿直回着。 “......”那边说不上话,没回了。 之后裴厄落座到桌台边的圆椅上,端正了身姿,悠然回道:“看来恢复的不错,都能斗嘴了。” “......,桃儿,我还有事要跟你裴哥哥说,夜深了,你赶紧去歇息吧,这几日劳累你了。”许清弦静默片刻,抬眼同桃儿说道。 而后,许清弦一口闷下了整碗羹汤,给到桃儿。 桃儿接过,也不再多事,闲话了几句便收拾了东西离开。 “好,那许哥哥和裴哥哥也别交谈太晚,早些歇息才能早日恢复。”她留下灿烂笑颜,离开了。 二人目送她走后,气氛就空寂起来了。 裴厄等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要说何事。” 那边回道:“白日时,我本快疗愈好身心,即将苏醒。而你却给了我来了一下,导致我又陷入其中,还又痛了好一会。” 原来是算旧账啊......,裴厄尴尬起来。 “对此,你没什么好交代的吗?”许清弦双手叉腰,颇有怒气。 “嗯.....白日之事,是我之过,但我本意是好的。”裴厄没敢看他,别过头虚心的说着。 许清弦瞥了一眼他,明显是有怒气的。 他揪紧被褥,回过眼神,玩笑的警告道:“行,那你日后别再尝试探知那东西了,除非你想杀了我。” 裴厄听完他的说辞,眼神忽然转了过来。见他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不忿的说道:“五十余年前,有个叫无金剑宗的江湖门派。其宗善剑法,以魂为本,渡剑为力。他们修行独特,用魂魄养育的宝剑,有金光覆之。功法主行以柔克刚,快影无踪。这个曾经辉煌过的门派,却在十年前被无故覆灭。而你的金光剑,就出自此宗。” 许清弦骤然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戒备和凝视。 “你想问什么。” 裴厄轻盈的双手环胸,实在说他并不在意许清弦投来的敌意,反而带着轻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体内残留的东西,以你的魂魄为养分活着。它不是妖族的法术,我没有办法解除,我比较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剑拔弩张起来,许清弦心中可不愿将此事说出来,但总感觉裴厄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泯唇,心中纠结着。 “你的愿望不是回到妖族吗,关心这个做什么?” “回到妖族,是我的目标,但不意味着我不能在意旁的。” 说着说着,裴厄身后出现一条黑蛇,在他闪着赤光的眼神中,审问般的盯着裴厄。 “......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多管闲事。”许清弦尝试迂回,心中实在不愿想起那段过往。 此时,裴厄眼瞳闪烁,黑蛇得了命令,向着许清弦的地方攀爬过去。 许清弦一颤,抓紧了被褥。他心中害怕,但还是摆着不惧的模样,坚守的端坐着。 渐渐的,黑蛇爬上了床榻,许清弦连忙缩脚。 裴厄眼中的赤光依旧闪烁,没打算就此放过。 “十年前无金剑宗无故覆灭,三年前你被江湖子弟追杀,落难逃亡,难道他们仅仅只是为了你这双眼睛吗?” 许清弦金瞳闪烁,黑蛇已经爬上他的身子,缠绕到了脖颈处。 许清弦脖子上挂着一片寒凉,让他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这,这个原因,你该去问他们啊。” “你到底是谁?那些人追杀你这么久,你游走江湖,应当是小心为上才对。可你却死缠烂打,非要跟随于我。” 许清弦咽了口口水,解释道:“世上有好人也有恶人,我信你为好,你能力强大,又不想置我于死地。我想就此寻一处庇护,难道不可吗?” 这句‘信你为好’着实有些触动裴厄的心灵,倒是鲜少有人会说他是好人,哪怕他也做过好事。 黑蛇松了松,如同裴厄迟疑的心思一般。 “裴厄,我就算想害你,过了这么久我早就下手了。但是你看,我只是跟着你,在西郡的时候甚至还拼死救你,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许清弦说着,语气中透露着委屈的音色。 对付裴厄这人就适合用攻心计,对他推心置腹才是最有用的。 裴厄听后,软下心来,他眼中赤光落了下来,黑蛇也随之消散。 “......那无金剑宗呢?种种迹象都表明你与它有所联系,是藏了什么惊天大事,不能言说吗。”裴厄继续询问,并不打算放过他。之前他选择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从不过问。但是现在既然选择知晓,那么他便要知晓全部,知晓到底。以免其中暗藏玄机,横生祸事。 许清弦沉下眸子,别头躲避道:“我不想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江湖卷·天界闲聊 裴厄静住,良久才回:“为何?” “人有悲事,不愿回味又如何了?”许清弦反问。 二人对上眼神,裴厄澄澈的眼神望着他,而许清弦却想要掩藏心中事情。 过了许久,许清弦松了口气,他知道就算自己憋着不说,裴厄也总有办法打听到,就像他脱口而出‘无金剑宗’四个字一般。 他回神,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执意如此的话。” 片刻后,许清弦娓娓道来了,那段埋藏在心底的过往。 “十年前,我正是无金剑宗掌门的关门弟子。我们一派的修行方法就是,以魂入剑,人剑合一。剑断则身死,剑暗则魂断。如此特别的修行方式,带来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因此,我宗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名号。” “宗门发生覆灭的时候,就是十年前......。那日,我宗的大师兄忽然跟中了妖术一样,他的金光剑溢着黑色,那双原本应该金明耀眼的双瞳,也发生转变,成了黑雾。他整个人犹如被夺舍一般,对着宗族之人大打出手。他的剑也仿若蛊虫,每刺伤一人,就能侵蚀那人的身心和灵智,让那人变成跟他一样的行尸走日。” “师傅看到这场面,发觉宗门自己无法解决后,便立即传信给了其他宗族,期望得到他们的帮扶。那之后,我们尚清醒的,便一直同大师兄们战斗。他们如何都杀不死,此般也将宗门搞得筋疲力尽,衰弱不堪。” “然而,其余门派之人来的时候。我同师傅等人都以为是救星到了,却不知他们是刚好趁此机会,前来屠宗的。大伙们欣喜的打开了大门,请他们进来。而他们在三言两语后,却断定宗门已经被妖术蛊惑,要杀了我们保护百姓!” 说着说着,许清弦双瞳红润,怒火冠胸。他攥紧了被褥,像是回到了灭宗的那天,痛苦不堪。 裴厄见到,有所震惊。仗义的江湖之人,竟然都是一群伪君子。 “那日,剑宗哀嚎声遍天,到处横尸遍野,血渍挂在剑宗的每处墙壁上。他们走时,大门的台阶上亦如江水般,滚滚流下黑血。整个宗门......唔,整个宗门只有我活下来了。” 许清弦泪水滚下,沾湿被褥,裴厄听着感到很震慑,同时心里也衍生出了些许愧疚。 “然而,大师兄的刀剑也划伤过我。在逃离宗门后,我即刻封剑,从金光剑中拿出了寄宿的大半魂魄,这才得以压制住了体内侵蚀,活到了今日。再之后,就如你所见,我在江湖上逃亡,学了医术。其他门派的人,其实早就发现我了。但他们嗤之以鼻,觉得我不敢寻仇。势单力薄的我如何同六大宗门抗衡......而事实也却是如此,我实力不够,至今仍未去寻仇。” “逃走后,我一直以为是我躲藏的很好,殊不知是他们有所愧疚,所以才一直没杀我。直到三年前,有人传谣,说服了不少宗族,他们便开始动了抹杀我的心思。放着仇人在世上,总会于心不安,所以才会有了如今......。” 许清弦说完,抬眸看向裴厄。眼泪淌在脸庞上,让裴厄感到自责。 不过这下裴厄能确信,或许真有其他的力量在侵扰凡间,逼的妖族躲藏起来。毕竟妖族虽然窝囊,但在他出来之前,整个妖族在内乱纷扰的情况下,还能有精力提防其他种族的入侵。这样一个种族,怎可能会因为他的离去,而畏首畏尾的躲了起来。 裴厄放下环胸的手,低眉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歉:“抱歉。”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留下许清弦独自消化情绪。 此时,神族天宫—— 晚霞落幕后,便是银河点点。姬怀孤身一人站在天云台,那处是最接近天的地方。能近距离的观看绚烂星河,天云台上也是祥云遍布。 此刻他来,是有人约他前来。很显然,他先赴约了。 不久,身后这才出现一个身影。来人身披金甲,到时才收掉了手中握着的长枪。 等她到姬怀身旁时,姬怀才转身询问道:“如何,苍梧。” 笛苍梧先是向他行了个礼,而后叹了口气。 “回陛下,情势并不好。东部的灾厄十分庞大,小将们清除不来,属下也费了好大力气,才平复完成。” 听着并不好的消息,姬怀也沉了沉眸子,接上正题道:“有碰到那个吗。” “并无,同之前很多次一样,他们只将灾厄留下了,便逃了。” 笛苍梧的回话让他再陷沉思。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姬怀立即回问。 “凡人......不信仰我们了,在东部的时候,没有一个凡人信任我们,导致当地小将的力量削弱,才难以平复灾厄。” 姬怀眼中有丝诧异,但之后又收了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想......就如碧玉说的,这是天谴。我能感受到,我们和他们的力量,在此消彼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祂想再次覆灭世间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姬怀抬头,像是询问一样,期待得到答案。 然而天边除了悦动的星辰,无一人回话。 不久,他叹了口气接道:“呼,算了,我去找下那位。苍梧,这事就同之前的一样,压下来。” 说着,他转身离开,笛苍梧行礼送他走后,自己也化为烟火飘走了。 一刻后—— 明怨生站在水帘面前,愣愣的盯着面前枯死的盆栽,沉寂了一下又无话可说。 突然,结界打开,是那个碍眼的人来了。 姬怀端着新的膳食,走了进来。 “小蛇蛇,来吃饭啦。”他脸上挂笑,调侃着。 明怨生听着烦躁,身躯不动,却凝聚了一团焰火朝姬怀攻击而去。 然而,结界出于契约关系,主动熄灭焰火保护了姬怀。 姬怀脸上笑意不减,他毫无闪躲,还继续调侃着:“你这么热情啊。” 他不动声色的挑衅着,将食盒打开放在了明怨生的桌子上。明怨生的怨气就未减过,但介于好久没吃饭,也强忍着怒火走了过来。 姬怀注意到他方才盯着的盆栽,说到:“结界里没有生气,妖皇大人还想着种植呢。” 明怨生不带理他的,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小碗,吃了起来。 反而姬怀心中却思绪起来。忽而,他在掌中变出一片青色小珠,然后轻轻吹了口气,小珠便朝着盆栽飞去,令其恢复了生机。 明怨生抬眸,冷漠地说道:“你魂魄真是多。” 他讥讽姬怀献出魂魄一缕,去救活一棵花草。他自己一个九命妖蛇都惜命,这个只有一条命的人倒是不稀罕。 姬怀笑了笑,回道:“妖皇大人,这就是你我的区别了。你是妖,我是神。我以苍生而活,自然得以苍生为己任。” 他说完,却得到了那边的一个冷眼。 明怨生出生在山海界,那里战乱不休,每个人都心有贪念恶意,没人会做好人。他在那厮杀了十几万年,因此,他也不会懂现在和平世间,姬怀那一点点的大爱。 二人默不相言,直到明怨生吃完膳食,姬怀才继续说道。 “妖皇大人,你想不想出去啊?” 又是一个白眼,明怨生不知翻了他多少次白眼了。 出去?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但这该死的结界,将他压制的死死地。哪怕姬怀那么说,他也是知道,姬怀就是故意整自己玩的。 “你不言说我也知道,你定是想出去的。而我呢,也是想放你出去的。可是,宿命使然。结界以我魂魄为生,你出去意味着我就会死。可你出不去,我这一辈子也都要搭在这。你说,这是不是非常不公啊。” “你话越来越多了。”明怨生忍不住吐槽。 然而,他不知道这是姬怀的话术,只是为了引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但是,我有话想问你,你知道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以我的死换你的生。” 姬怀肃然起敬,明怨生看着他那样子也不像玩笑话。可是,他同样知道,姬怀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你问。”他冷言道,想着来个人闲聊也能解闷一下。 “是不是你的人,在凡间制造灾厄。” 他一问,明怨生就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下。 “我已被关在这里千年了,怎么管妖族的事?” 姬怀盯着他,不太相信。 二人各怀鬼胎,就同在凡间的分身一样,互相警惕,互不为信。 “当真?” “怎么,你的小手下,那么垃圾,这都查不到?” “话偏了啊,你且认真回我,当真不是你的人搞鬼?”许清弦盯着他,不许他闪躲眼神。 明怨生无语,他方才不是说了吗,出不去怎么知道是不是啊?更莫说搞鬼了。 “你脑子是个竹筒吗?左边进右边出的。” “......”姬怀被骂,一时语塞,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良久后,姬怀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做结语。 “妖皇大人啊,我们相识也有千年了,这么些年我依旧不了解你是如何的人。但是,我既然为世间万物的苍生而生,那么就要护着世间万物。所以,如果是你在搞鬼,请你收手吧,不然后续的下场是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明怨生轻蔑地抬眼看着他,说到:“那不知,我在你这是否算苍生一粟?” 突如其来地提问,令姬怀登时哑然。 他不由的眼神闪躲,躲着往后靠了点。 “......这世间万物,皆是苍生,花草树木是,凡人小狸是,你......自然也是的吧。” “那你也配不上神明之身啊,囚禁苍生,算什么事?”明怨生忽然来了兴趣,挑逗起来。 自从二人的分身相识后,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在不知不觉中深了一些。 许清弦听着这话,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还不知道,明怨生还会这样说话呢。 “......多日不见,你倒是会颠倒黑白了啊。你囚禁于此,全是仰仗你自己的作恶多端,这是你应得的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作恶多端?呵......我生在山海界,那个地方唯强可活。称霸四方,攻打异族,于我来说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山海界战火滔天,贪婪为道,可没有你这种虚妄的神。” “胡说!我神族的祖先,羲和族不就是神吗?” 提到羲和,明怨生的脸色明显沉了许多,眼中流露出杀气。 “羲和?他们同我可没有分别,若虚伪地惩恶扬善,对恶者不论过往,大肆驱赶杀戮便是神。自定正反,吞没其他部族,一统天下就是神。那你们可真是......冠冕堂皇。” 最后几个字,明怨生说的沉重,还带着挑衅的不屑语气。 之后,他又说:“我可承认,自己是罪恶滔天,万死难辞其咎的人。但羲和,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是正义之师?” 明怨生神色中透露着恶恨,仿佛恨透了他们。 姬怀被他的气焰吓到了,连连后退。一时间感到震惊,说不出话。 明怨生看出他了的害怕,还有对所知的历史感到质疑,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他施法将姬怀推了出去,说道:“慢走不送。” 姬怀被推出去后,独自站在外处愣了好一会。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怨生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格外心颤。也奇怪,为什么怀疑起曾经的信仰了,令其开始崩塌了。 带着不解他缓缓离开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江湖卷·小楼阴谋 凡间—— 裴厄意外弄哭了许清弦后,匆匆道歉,就没再去看过许清弦了。 之后几日,他们在城主府上养好伤,便打算离开了。 轻罗也在那次会面后,再次来到城主府,他同之前一样没踏入府中半步。 他说,自己会去京城,同皇帝诉说,他不愿再为曜国征战。但是想要他进入京城,自己去说这种杀头的话,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城主府世世代代不得踏入西郡的土地半步。并且让城主在他面前立下死誓,为了保证誓言生效,轻罗还下了法术。 陆轻莲的死,他怪自己、怪陆家、怪城主。如今,自己要离开了,去世间寻找陆轻莲的转世好好赎罪。而陆家无后而终,他不用讨债。可只有城主府,它们在这场故事中,好似什么都没做,却又半推半就得做了些什么。 他曾在陆轻莲的房中见到许多封不属于他的书信,那全是小城主回给他的回绝信。小城主表示自己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娶她,哪怕娶回去的只是一具空壳。 小城主根本不爱她,只爱她的容颜,她的气质。 且他打定算盘,陆轻莲是庶女,身份低微,他强娶的话陆家定会想尽办法促成这门姻缘。但同时他也没想到,陆轻莲会被毒杀。更没想到的是,她都如此了,还不死在城主府,好给自己的爹妈带去麻烦,而是奋力的也要逃婚回到家中。 轻罗看过那一封封回信,当年不解为什么他非娶陆轻莲不可,还要娶这么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人。这会他有了情丝,已是一点就通。在那个人的心中,轻莲只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收藏品罢了。 誓言立完,轻罗便启程走了。 裴厄在远处的屋檐上瞧着他,身边忽然闪出了广邺的身影。 “主上。”广邺跪拜行礼。 “杀了他,就同十几万年前你的职责一样。”裴厄冷着眼,这场阔别十万年的仇恨,他依然选择延续下去。 “是。”广邺应下,而后像盯着猎物一样,注视着远去的轻罗。 众人疗伤完后,驾车离开了洛宁,这次的委托赚了许多银钱,足够奢侈一把。 同时的,这次的委托也让裴厄名声大噪起来。各大门派的掌门,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裴厄的实力,也知晓了那个活下来的弟子,靠上了这个人的大腿。 这天,六大门派悄悄聚了个首,窃窃私语着。 一处阁楼上,各门派掌门们各自坐在一方,面前都挂着一卷长长的黑帘,遮挡住了面前的视线和来人的面容。楼内气氛诡异阴森,几人虽看不到,但脸上都洋溢着不怀好意的容色。 玄阴派掌门说道:“那个人就是妖族,我十分确信。”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弥勒无极门掌门回道:“强大的妖族们早已匿世,诸位可知道他是妖族哪个部族的吗?”一个年老的声音说着,听着看,就知道他已经是花甲之年了。 广寒门掌门说道:“无论是谁,杀了便是。”一个冷不伶仃的声音,听着倒是年轻。 金阙弦月阁道:“喂,我说。每次见面非得扯着这个黑帘吗?大家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呢?”这会是个中年女音响起,听着颇为贵气。她的吐槽之言一说出,场面顿时寂静了些。 众人透过黑帘都能看到那位掌门的嫌弃之色,她身上穿金带银的,层层黑幕都挡不住那金银之光。 “你就是想炫耀这一身的金银珠宝吧。”在她隔壁的花剑宗掌门忍不住说道。 “嗤,那也比你这个妓子强。”她怼了回去。 花剑宗势力薄弱,掌门也只敢说说,没敢在回话。 “行了,说正事。”相思门掌门打断道,她温雅的声音落在在座之人的耳畔上。 玄阴派掌门接回正规说道:“杀了人,屠了宗总是心神不宁的。我想在座的各位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放那个孽障在世间苟活吧。” 弥勒无极门听着,心中惶恐。已经盘起手上的佛珠,开始絮絮叨叨诵念佛经了。 广寒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制止道:“行了,老和尚。事都做了,你拼命诵经就能当没发生过吗?” “老朽只是惭愧啊,难道诸位就不惭愧吗?”老和尚停了盘佛珠的手,反问大家。 “嗤,假模假样。”金阙弦月阁白了一眼。 “当年,我们屠了无金剑宗,只是因为他们宗族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得已才屠宗的。这可是壮举,有何好愧疚的?”广寒门又说。 “愧疚或许是假,但想把事情做绝是真的吧。大家在这商讨什么,不就是商讨如何杀了那人吗?”金阙弦月阁继续怼道。 相思门听了会,给出了自己的立场:“事先说好,这次相思门不会插手了,那个人你们去杀。到时候史书写了谁的功名,就是谁的,相思门一分不要。”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话啊,你不就是想摘干净嘛?还说的如此高尚。”花剑宗的鼓了鼓掌,讥讽道。 “好了!每次都吵个没完,做什么。”玄阴派的怒吼了一声,这下场面倒是寂静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之前追杀那个孽障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抓到过。如今他还找到了帮手,那个妖族也是不好惹的。就算妖界已经隐匿于世,但终归是不能随便惹的。依我看,不如设个请君入瓮局,才是最好的方法。” “什么局?”广寒门问道。 楼阁外忽然飘起小雨,电闪雷鸣的吵得人作响。树欲静而风不止。 ...... 裴厄等人的委托完成,准备起身先回遥城,等着桃儿去抢新的委托。 刚巧这次洛宁城主给的多,让几人大赚了一笔,可以奢侈些了。 裴厄得了金钱,就立马买了个更新更大更宽敞的马车。但原来旧的他也没舍得丢弃。 除此之外,他还新买了三匹马,为了省去人力。他将新的马车车厢通过改造,与旧的马车车厢搭建连接在了一块。 独特的双厢马车,在离开洛宁城的时候,惹来了很多注视。 车马在驶入山中时,空中零零散散飘了很多雪雨,气温也降了些许。 裴厄驱车,看着眼前的飘雪,倒是有些困倦了。 毕竟他这具分身是玄蛇,到了冬日免不了会困,有些想冬眠的意思。 车厢内,桃儿和许清弦谈笑风生着。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出去,让裴厄又烦躁又困倦。 如今他们的行程,是先将桃儿送回遥城。路途中若遇上一些小城,也可以去里面的散客会看看,是否可以接到新的委托。 洛宁城和遥城的距离实在遥远,来往需要半月。桃儿不想连累两位哥哥,便提议先到两城中的一个繁华小镇‘小里村’,接份新的委托。 之后,她再自行找车夫回遥城,而裴许二人就可以直接去新的委托地了。 入夜—— 冬雪仍然飘零,大雪埋路,裴厄用了一天的妖法,才勉强赶上些路程。 雪雨夹杂,又埋千里。黄昏之时,气温骤降,更是寻不到火柴来点暖彼此。 因此,到了夜晚,几人只好将在洛宁买的厚被褥和大衣全都穿上,以防天寒地冻。 夜逐渐深时,许清弦在检查完桃儿所榻的车厢锁好后,就回到另一个车厢内休息。 他走到前车时,才发现裴厄已经倚在马车外的驾车处睡着了。 许清弦在旁看着,裴厄穿着的是最薄的衣裳,外头披着一身玄色风袍,连毛皮都没有。 他依旧环着双手,偏头依靠,些许雪花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就这么盯了会,许清弦生出些怜惜。他开始扯下自己带毛绒的风袍,打算给裴厄盖上。 裴厄一向是个警惕的人,他发觉许清弦站在他身旁时。面上是睡着的,但心中早已醒了。 “做什么?”他微微睁眸,不动声色的问道。 “外头如此天寒地冻的,你又穿的少。我想说,将外袍给你,好暖和些。”许清弦边说边褪下衣服。 裴厄一见,连手都没动。一缕玄烟就从他身后窜出,飘到许清弦那边,将衣服提了回去。 “不用。”一边施法,他还一边不耐烦的继续闭眸。 许清弦看得出来,他口是心非。 他挥手,像驱蚊一样打散黑烟,继续脱袍的动作。 谁知,黑烟只是溜了一圈,又绕回来,将他外袍盖好后,直接连绑绳都捆上了。 许清弦一脸意外,而后不解的抬眼看向裴厄。 “我说了,不用。”裴厄依旧那个态度。 “为何不用?就算你是妖族,法力强大。但白日好歹也消耗了一天了吧,入夜你也不肯入车厢内歇息,真打算将自己冻死在外面吗?”许清弦佯装生气,质问着。 裴厄再度睁眼,回道:“我是玄蛇身,到了冬日便会忍不住想入眠。睡在外头,是为了保持清醒。” 天寒惹他困倦,因此他就用冰雪刺冷自己。这样的想法,许清弦倒是第一次听。 “那裴大人还真是大义凛然啊,为了我们做到如此。”许清弦自是心中感激地,但为了裴厄自身地身体着想,他故意讲的刺挠了些。 裴厄听出话中意思,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人。 许清弦一见,也颇有怒气。这个人,动不动就甩他脸子,从认识到如今就没讲过几句好话。 但是,为了裴厄的身体和精力着想,许清弦还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在上车时,把人连带着拽入车厢之中。 “你!”裴厄没注意他的动作,人都被推到里面去了,才反应过来。 “裴厄,平日夜里你就不睡觉,既然现在想睡,那就更要好好歇息了。” 说着,他还从放在车厢内的百宝囊里面掏出一个捆仙绳。来回打了三圈,将裴厄的手捆住了。 裴厄的手已被困住,原本聚集在许清弦衣袍上的黑烟也消散了。于是,许清弦又扯下外袍,给他盖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困得没力气了,还是白日消耗太多妖力,让彼时的裴厄,没有大肆反抗。 “好了!今夜你就这样入睡。其余的,什么都无须担心。”把人捆好后,许清弦扯下了车帘子,将底缝埋好后,躺到另一处,准备入睡了。 被捆的人此刻还有些惊讶,按理说他心中一直是嫌弃许清弦的,可是现在他反倒可以接受了。 看着身侧,背过自己的人,他也是继十万年来,再一次感受到被人惦念关心的感觉。 他性格执拗,有事总喜欢自己扛着。身为君主,不能随意歇息,会有想不到的外敌,随时随地的打来。 身为大哥,不能失去责任,不然无法照料好身后的弟妹们。身为妖皇,不能失去威严和决策,这会让自己失去君主的身份,而辜负万千子民的心。 但扛着扛着总是会累的,之前还有弟妹们会时常关心他,强硬着态度让他放下手中事务。可是十万年后再度复苏,他失去了身边的所有人,为了平复妖族内乱,已然花费了很大的精力。 心中的弦时时刻刻都是紧绷着的,没人劝诫,没人逼迫他放下,他就总把自己累着,不顾其他。 即便被困在神族地界千年,他也担心妖族的变迁,时而烦恼。 不久,落雪掺着风的声音吹来,催的他入眠。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江湖卷·初到小里 小里村—— 村庄如桃儿所说,繁华很甚。村头处的牌匾,都专门刻了花纹在上。村中的道路修憩的宽广,虽然地依旧是泥土塑的,但两处的房屋用的都是较好的木材搭建,但看着有些苍老腐旧了。 小里村四周是一片又一片的旷野,白雪皑皑压着数不清的田地。 村中,家家户户门前雪都扫的很干净。冬日来后,村里居然还有活着的狸猫和小土狗。可见这里家家户户都算富足过的惬意,给猫狗的吃食和温暖的小窝都不差。 同在洛宁时一样,裴厄那再组装的两节马车,一驶入村中路段就毫不费劲的吸引人到了所有人瞩目。小犬和村中百姓都围观看着,吵吵嚷嚷的。 “哇,那是什么?怎么会有两节车厢的马车?”村中的人在其路过时讨论起来。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里头的人想必也是个建造大师,马车都能搭两厢,建房定也是不差的。” 周围人絮絮叨叨的,都带着惊奇又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桃儿在驾车处坐着,一路为裴厄指路,直到散客会的房屋出现,三人这才停了下来。 散客会小楼遍布天下,有自己独特建筑和标识,因此想找到并不难。 此时,桃儿见着面前的散客会小楼,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亲切感,她一个跳跃从车上下去。而后像回家一样欣喜又大摇大摆的朝散客会楼中走去。 裴厄跟在其身后,许清弦依旧不敢露面,盖上了加厚的帷帽才敢下车进入。 “这位小工!我是遥城散客会主会的书使,这是我的身份铭牌你且看看。”桃儿笑盈盈地从袖口处掏出一个散客会令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小工是个年轻的少男,看样子还未束发。 他接过令牌后,仔细端详起来,在看到属于散客会的确认标识后,便露出了笑颜。 他道:“欢迎您来到小里村,桃儿书使。不知书使可是有何事情,拜访小里村散客会呢?”小工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身后这位,是主会签署的高阶侠客,我想替他在这里找些单子。” “找单子?”小工惊疑。 “怎么,小里村没有吗?”桃儿见他那样不禁反问道。 “有是有......只是我们小里村都是些小单,恐怕没有能给高阶侠客接的单子。” 这么一说,桃儿陷入疑问之中。小里村的繁华堪比小城,村中物美价廉,又闲情逸致,富有宁静和煦的氛围,这里应当许多人来往才对。散客会的侠客多是没什么大钱的游侠,这种村庄最受他们喜爱,往来到此下委托的人,也自然是不少的才对。即便如此,也能分到大分会传下来的委托才对。 而如果没有高阶的单子,就意味着裴厄将无用武之地。他们也就等于白跑一趟,得离开了。 桃儿和裴厄面面相觑,还未开口说话时,门外忽然闯进一群乌泱泱的村民,他们三言两语道。 “哎呦!百牛,你莫把别人放跑咯!”一老大婶率先冲进堂厅内,气势似虎。她身后还跟着一把又一把的村民,大家蜂拥而入,直接将裴厄等人围堵起来了。 “田婶,你咋来了?”名为百牛的小工见着,略有震惊的回话道。 “哎呦喂,你啊你我再不来,你就把大师给放走了!”田婶指责着,然后不再顾他,转身就抓起了桃儿的手,喋喋不休起来。 “小女娃,我跟你讲啊,我们里村很多年没有大师造访了。你们不能走,你们得留下来,帮我们才行!” “啊?”桃儿发懵,疑惑中回话了一句。 另一边,许清弦被村里的老人扯着,每个人三言两语的说着。将他的脑子都说混了,还险些顾及不上自己的帷帽。 “你们是哪个堂的刀客啊?那外头停的车子,看着好精美啊!” “是哇是哇,那个车子的技艺肯定不凡,你们能不能把他送给我们啊?” “啊?什么,送给你们?”许清弦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见面就伸手的人。这老大爷的话一出,就让他感到无比诧异。 “哎,对。就是送给我们,你可是是同意了噻。”老大爷岁数大了,听的稀里糊涂,嗓门倒是不小。 “没有没有!我没同意啊,大爷。”许清弦连忙回话,对着他比划来去。 “啥子,我听不到。你说再送点别的?”老大爷愈发糊涂起来。 “哎呦喂,李大爷!你听不到就莫说话了噻,人家都没说送啊。”在他旁边的小婶子倒是明事理,已经开始帮话许清弦了。 堂中吵得来来回回,百牛小工的声音一直在旁,制止大爷大娘们,却收效甚微。 裴厄被老人家缠着,脑袋都被人说糊涂了,每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极了他当君主上朝时,那些臣子的模样。 吵闹声愈演愈烈,将路上的行人也引来不少。 大爷大婶们拉扯越来越烈,许清弦已经站不稳了,人摇来摇去的。 突然,一时间,他没能抓住帷帽。帽子被人扯了下来,也是同时的扯着他的大爷大娘们,一看到他的面容就惊诧的松开了手,人传人的定在了原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惊奇声此起彼伏,堂内也终于安静了。 突发这种事情,许清弦也在反应过来后,立即拿回了帷帽,快速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他面上惊恐,想要立即逃避。于是,他寻到裴厄的身影,似小狸猫一般跑了过去躲在其身后。 “是你们!”百牛喊到,他也是呆了半天才说了这句话。 桃儿反应迅速,立马接上:“什么你们他们的,我们还有事,得走了。” “哎!不对。你们不能走,你是、你是他们!”田婶说着,身子不自控的往前靠去。 裴厄以为来人不怀好意,手开始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田婶走近,眼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后,不知她想到什么事了,都有些颤颤巍巍起来。 “你是无金剑宗的吧......”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许清弦一听这四个字,刹那间有些讶然。不过他没做回话,反而继续往后躲着,手扯紧了帷帽。 “大娘,别再靠近了。”裴厄见她没看见自己腰间的剑似得,依旧朝着许清弦那边走去,于是出言阻止道,伸手挡在许清弦面前。 田婶这会才看到他摸着剑,眼神也格外凌严肃。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不是的。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们好久都没见过......没见过他们了。” 说着,四下的老人家还跟着附和起来,眼角含泪。 许清弦听着这话和语气,倒觉得有些奇怪。这世间还有人会不带着恶意看他们吗?他心中嘀咕着,隔着帷帽的侧帘,瞧了田婶一眼。 百牛见场上有些剑拔弩张,这会挺身而出,站到田婶面前解释着。 “等等,两位侠客。你们误会了,大娘大爷们没有恶意。” 桃儿一见,也走到他们二人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没有恶意?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啊,还不让我们走了?” 百牛的视线同其余人一样,都格外关注着许清弦,他瞅了许清弦好几眼后,才做回答:“是这样的,两位侠客、桃儿书使,你们有所不知。十几年前我们小里村还是穷乡僻壤的时候,是江湖门派‘无金剑宗’的四位侠客,帮助我们重建了村庄,开垦田地,小里村在他们的帮助下才繁荣起来了。” “而那群剑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手持金光剑,瞳是琥珀白或者是金银杏色。大娘大爷们方才定是见到这位侠客的瞳色与之相同,这才激动了些。” 许清弦闻言,心底的警觉松懈了些。他努力回想着,好像师傅的确经常派弟子们出山,去帮助山下之人。 于是,抱着试探的态度,许清弦别开一片帷帽帘子,露出了一只金色的眼眸。 大爷大娘们一见,更是惊讶不已,愈发确信是恩人的到来。 “是咯是咯!就是他们!”几个大爷还格外激动,热泪盈眶。 突然之间,堂厅又哭成泪人一片。 裴厄和许清弦都有所尴尬和不知所措,眼神来回看着。裴厄见此,还将摸着刀剑的手放下了。 之后,百牛安抚好众人,就迎着许清弦等人到了后面的会客厅坐下。 说是会客厅,实际只是摆了几个席子和一个矮茶桌罢了。小里村的散客会小楼,似乎并不如村中的繁华一般,看起来有些破旧。 方才的村民中,百牛唯独留下了情绪激昂的田婶。因其是村中比较顶事又深受大家信任的人,也是对当年之事比较清楚的人。 田婶看着对面坐着的许清弦,几番抑制不住想哭,最后还是哽咽的道出了曾经的故事。 “当年我们小里村,真的是里里外外穷的不行。什么都没有,庄稼种不出来,狸猫狗儿的也活不下去。然后又遭了天灾,土地更是荒废了。直到十二年前,小里村才发生转机。那一年的旱灾极其严重,村里好多人都饿死、病死了。年轻一些的更是离开了村子,独自寻活路去了。” “那时我有一个儿子,跟着我们真是一顿饱饭都没吃上。直到夏日的那天,村里突然来了一群江湖的侠客们。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一样瞳色的眼睛,穿着金袍拿着金剑。” “他们说,他们是江湖门派‘无金剑宗’的,宗主特派他们下山历练,行善济世。他们见我们村中如此破落贫瘠,便施以援手,帮助我们。在后来长达半年的时间中,他们都留在村子里,帮我们种庄稼、修堤坝、建固房。直到村子慢慢的活了过来,他们才离开。那四位恩公走的时候,悄咪咪地,什么钱财食物都没带上......” “这番义举,我们村中所有人都感恩戴德。对于他们高尚的恩德,更是歌颂于世。当时村里的人就说了,要修个仓,把大伙感谢他们的物品都放进去,等他们再来时,全给出去。那会我们还乐着,以为他们还会再来。可是......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们了,最后等来的却是宗门被灭的消息......” “外头说,无金剑宗与妖族谋私,宗门内人嗜杀成瘾,德行有愧。而且他们个个都是品行恶劣,烧杀抢掠之人。无金剑宗如此恶行,被六大门派聚首,合力绞杀。此后,江湖又恢复一片道义安宁和谐的景象。他们的这份功德,被世人到处传唱。唯独我们的歌谣,却被掩埋了。” 听着听着,许清弦恍然落泪,心中的悔恨和自责再次蔓延上来。 “那个功德传的很烈,可是我们都不信。明明他们是那么的善良美好,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的妖孽了呢?所以那之后,我们这些村民为了得知更多的信息,才申请在村中建造了散客会。想通过这个,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恩人或者他的同门人。” 说到恩人时,田婶含着泪,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清弦一眼。仿佛在透着他,看向曾经的恩人们,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他们金色的光辉可匹敌神明。 许清弦的泪一滴滴落下,他眨了眨眼。恍惚着,十年了......世间还有人记得他们、相信他们。这让他欣慰,也让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宗门是对的......大家都是对的。 “感谢你们,田婶。感谢你们......还记得我们。宗门的确已经消失于世,全宗上下,只剩我一个人了......” “但是,宗门被灭的真相断然不是那虚妄歌谣中所颂的那样!”许清弦说着,回忆起了那段惨烈的过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江湖卷·剑宗回忆 十年前—— 无金剑宗坐落于群山交叠,万山顶处。宗门的高塔深入云层之中,其的金色流光在云中犹如耀日,夺目生辉,永恒地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芒。 而彼时的许清弦仅有十六岁,才束发一年多。 许清弦的天资卓越,对魂魄修行之法掌控的精确细致。因此,被稀才的掌门收为关门弟子。 这日,他刚从比武场练习回来,带着掌门要他取的经书,来到了掌门殿中。 “师父!”他高喊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全无礼仪尊敬。 掌门抬眸,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说教道:“清弦!说了多少次了。我是掌门,要威严的!你每次进来,得敲门!要表现的尊敬我一点。否则......我要被旁人笑话的。” 见师父的说教到了面上,他心中毫不在意,只赔了笑脸。 然后还是不知悔改的回着:“行行行,怀儿下次定然‘不’注意。” 掌门见他那调皮捣蛋样,厉眼望去,无奈的别了个眼,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而在殿中的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位正在酣睡的师叔。他一头银发飘诀,睡颜格外清甜,但此刻还是被他们惊醒,朦胧起来。 他睁眼,捏了捏鼻尖,喃喃道:“唔......几时了?” 许清弦来了鬼主意,他特意大声的回复起来:“铃白师叔!午时饭点了!”他脸上挂着调皮捣蛋的样子,似几岁小童一般。 不巧,他话刚落,就遭到了掌门的训斥,随即肩上落了一掌。 掌门斥责道:“臭小子!喊什么喊。” 许清弦调皮完后,也是退到了一边,继续咧嘴笑着。 铃白此时清醒多了,他莞尔一笑,说道:“罢了,落青。清弦调皮捣蛋惯了,也不是一日两日。再者,我好歹也是个副掌门,成日在你这里偷懒也是不好的。” 铃白长相温润,白睫下是一双芙蓉色的双瞳。他那银色长发更是衬出了其的美人风骨,显得格外动人。 而掌门落青年岁接近三十,一头乌发中有着几根白发,是操劳许久导致的。但他面上毫无皱纹,比起年少俊朗的许清弦都帅气些许。 落青宠溺地抚摸着铃白的头,温言流情的回道:“你呀你,无需管大家如何说,想安睡便安睡。要怪就叫他们来怪我,是我非要推你当这个副掌门的。” 许清弦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他心里嘀咕着:“......龙阳之好。” 虽然他还小,但懂得也不少了。师父同师叔的关系虽没对外说,可大家明里暗里都能看出他们是那种关系。 师父落青与师叔铃白是少年相遇,那会二人都是江湖侠客之一,因为都有惊世之才所以才有机缘相识、相知。再到后来的,师父想要建立无金剑宗,联合几位江湖朋友一起建宗,师叔铃白也加入了进来。 眼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许清弦犯寒颤,他虽然尊重,但心里不大能接受。 为此,他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离开了主殿。 “哎?你个臭小子又去干嘛?”待他人走到殿门口时,落青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我去找师姐探讨一下人生。”他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之后不久,他穿越了半山,找到了所谓师姐的住所。 师姐名为泯玟,长得冷艳高雅,风华绝代。但实际性子格外开朗,人缘较好。 “大师姐!”许清弦还未走到人的小竹别居时,便遥遥喊到。 泯玟原在房中做着膳食,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抱着东西走了出来。 “清弦?你怎得又来了?”泯玟说着,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还不是师姐你烧的饭好吃,师父又命我来蹭饭。”许清弦说着,面上笑眯眯的,说的十分谄媚。 泯玟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了,她回着:“什么啊,明明是你贪嘴,次次蹭我的饭食。还不给银钱,日日都是白吃白喝的。”她佯装怨怼,说着。 然而,许清弦还未回话时,小竹别居就又走出来一人,脸上挂笑,嘴中帮腔说着:“既然如此,那今日师弟不给钱,便不让进咯。” 走来之人,是宗内大师兄。其魁梧强壮,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 他盈盈笑着,看向来的许清弦。 许清弦一见到他,便是惊喜非凡,他立即冲了上去怀抱其。 “大师兄!你终于回来啦。”他十分激动,丝毫不管力气轻重,直直把人往后推了半步。 大师兄玉书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但他许久没见到这个最亲近的师弟了,也是十分欣喜,回抱着许清弦。 “你啊,每次都是这样。我不过下山历练一月,便如此想念了?” “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不在时,可没人那么酣畅淋漓的陪我比剑。所以,自然是想念你啊。”许清弦撒娇道。 三人相见,都笑靥如花,欣喜非常。 不过之后,玉书还是推开了许清弦,认真说教道:“清弦啊,说真的。你可不能每次都白吃你师姐的饭啊。你平日里洒扫拿的俸禄,多少得孝敬一下你泯玟师姐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泯玟一见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气势都强了许多。 “就是啊,你个小登徒子,每次都用掌门之名来搪塞我。”她嘟囔着。 然而许清弦却转而望向玉书,看穿一切的说道:“可是师兄,你也不给钱啊。” 童叟无言,一下堵得二人说不上来话。泯玟与玉书是两厢情愿,所以泯玟才从未要过钱。 然而此刻,玉书在尴尬后也仿佛被点醒一般。为了做出表率,也为了表达倾慕爱意,他立即从腰间钱袋子里掏出了一把的铜钱银两,塞到了泯玟手上:“师弟说的是,理当给钱。阿玟啊,你且收好。” 眼见着手上被塞了一大把的铜钱,玉书还在继续掏钱袋子,泯玟是有一瞬发懵的。 “哎等等!师兄,这些便够了。”说着,她连忙将钱收下,按下了玉书还在掏钱袋子的动作。 而在收好钱后,泯玟便朝着许清弦伸手,脸上洋溢着一种得逞的笑意,说道:“那么小泼猴,该你咯~” 许清弦惊诧,他还真给啊,还给了那么多! 然而,许清弦也不好推脱,蹭吃蹭喝那么多次了,是该给点铜钱了。 于是,他十分不舍的,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不菲的银钱,虽然不如玉书的多。 “那,给便给......师姐,你,你且收下。”许清弦的动作摆着,可是面上十分不情愿,甚至心痛异常。 泯玟一笑,这种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呢,于是她接过用力将银钱抽了过来,说道:“拿来吧你!” “呜!我的钱。”许清弦小声呐喊着,泪眼朦胧的。 此时,泯玟为了得意一下,还搓了搓到手的几许银钱,炫耀似的放进了自己的腰袋子内。 之后,许清弦如愿以偿的蹭上饭了,同大师兄玉书聊了许久。 宗门之内二人的关系最好,虽然年岁的差距摆在那里,但二人无话不说,亲密无间。 ...... 渐渐地,夜深了。许清弦也回到房舍,同其他师兄弟一起歇息了。 此夜乌云遮月,宗门之光悄无声息的暗淡下来。许清弦也不会想到过往的美好日子,就在此夜烟消云散。 半夜三更时,许清弦在熟睡时,被门外的呼喊声吵醒,连带着他的身侧同寝的同门也逐渐清醒过来。 门外有师兄师姐在剧烈的敲门,嘴里惶恐的喊着:“师弟们、师弟们!快快醒来!宗门突发内乱,赶紧离开房舍!!” 几人敲了几下房门后,便又替着灯火继续通告下一房了。 许清弦等人困倦的醒来后,才发觉彼时的门外扬着一片火光。较为年长的同门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事,立即招呼大家起身离去。 “师弟们快起来!快快快!”他连喊带叫,牵拉起了几个还熟睡的师弟们。 许清弦看着眼前的一片,恍然发懵。但是窗子外的火光,让他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了恐惧感。于是,他也急切的呼喊起身边同袍,立即穿好衣裳,带着大家走了出去。 一走出房门,远处的火光便愈发明艳,门外到处是衣衫不整,只穿了一半的人,还有一些提灯的年长师兄姐,在到处叫人。 “师弟们,大家快去云殿集合,这里不安全!!!”慌乱的人群中,有一师姐站在房顶上,用着扩音术,对着大家喊着。 此时,有人问道:“师姐,发生了何事啊!为何要去云殿?” 云殿是宗门的中心地也是接待地,有什么大会要开,要找掌门也是在那处。 “宗门有妖邪之力入侵,大家速去云殿,我们来断后!!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师姐回着他,连带着附近来通知的师兄师姐们也都催促着他们,快些离开。 宗门中,每日巡夜的都是较为年长的弟子,他们实力雄厚,对于事情有较好的判断,所以自然而然成为了长夜内的烽火台。 而同许清弦一起居住的同门,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只有每个寝房中会住一个高一届的师兄,以便保护和看管他们。 几个师兄也是感知到事情严重,立即推搡着年幼的师兄弟们往山中路走去,从那里去到云殿。 “快,师弟们,快走!”场内的声音多多少少,无不是在催促众人尽快离开此地。 许清弦在混乱之中,心里恐惧又奇怪,到底发生了何事? 然而,就在师弟们退的差不多时,来通知的年长师兄师姐们准备离开时。攻击袭来了,一支染着熏黑色的箭矢射了过来,打在了房檐上。 断后的几位长阶弟子一见,离开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几人的脸上都游走着惶恐害怕的神色,但她们没再跟随部队离开,反而都转了身,定在了原地。 “他们来了......”其中一人说道。 方才屋顶上高喊的师姐,喉咙滚动了一下,她召唤出自己的金光剑,摆出作战姿势,说道:“诸位同门,迎战......让师弟们,完好的离开。” 说着,身旁的寥寥几人便都召唤了金剑,紧张哆嗦的等待着危机来临。 不久后,一堆人闯入了此地,他们穿着与宗门一样的衣袍,可是神色却是空洞异常,形同傀儡。唯一可分辨的就是,他们身上都流露着浓厚的邪气之色,金光剑也被侵蚀的变了颜色。 几人看着庞大无比的敌军,心中胆怯却又只能镇定的迎敌。 “上!”一声高喊后,几人便冲了进去,微弱的金光在其熏色中挥舞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江湖卷·无金惨案(一) 无金剑宗,云殿—— 云殿处有一个极其之大的圆坛,身后的议事殿恢弘大气。再加上属于无金剑宗的独特辉光,就耀眼如神族宫殿一般。 然而此刻夜半三更,殿中的光辉暗淡下来,唯有天上月色,以作灯光。 因突发情况,云殿聚集了许多人。剑宗的长老们围聚在前往云殿的主路‘三千长阶’上。在源源不断的施法,施展守护结界,保护前来的子弟。 门中弟子通往云殿的路有许多,宗门中排辈次位的同门师兄弟们,都围聚在结界的边缘周围,迎接从四面八方赶来避难的弟子们。 许清弦这一批随着师兄的带领,从云殿西北方进入了圆坛之中。 “快,快快!”守着结界的师兄催促着拖在队尾的那几位。 待许清弦进入后,他拽住其人,询问道:“师兄,发生了何事啊?为何要半夜紧急会合?” 然而,师兄却无暇顾及回他,将他又往里推了推,才回道:“这位师弟,你且先别问了!快去到里处,找泯玟师姐啊。” 许清弦发懵却还是因着他的指引,越过人群找到了安抚众人的泯玟师姐。在她的前方,则就是掌门等人。 “师姐!”许清弦在人海中呼喊着,而泯玟师姐正忙着安顿大家,丝毫未听到。 许清弦的呼喊声还未传过去,一负责安顿的师姐就突然注意到他。她在许清弦身侧,见他在找人,便直接拦住问道:“这位师弟,你是哪个峰的?” 突发情况,众人按照掌门吩咐,在聚集了所有逃出来的人后,要有序的安顿好大家,好排查是哪几些弟子陷入敌方阵营了。 “我是落青峰的,掌门坐下弟子。”许清弦回她。 这位师姐一听,便又说道:“落青峰的?那你去寻泯玟师姐吧,你们落青峰的都去找她。” 说完,师姐推了他一把,又继续询问其他才赶来的师弟师妹们。 许清弦一闻,开始穿过层层人群,找到了泯玟处。 “泯玟师姐,发生了何事啊?”他追到泯玟身后,扯了扯其袖子问道。 泯玟感受到牵拉,连忙转身,在看到许清弦的身影后,发现他安然无恙,连忙激动的抱了上去。 她忍耐许久的泪水忽然滑下,因着身高不够,还垫了垫脚。 许清弦有所错愕,但他想着外面的情况那么危急,料想到泯玟或许是压抑许久才流下了惶恐的泪水,或者是在看到他还生还的庆幸之意。 他回抱了泯玟师姐,细声询问:“怎么了师姐?” 泯玟只拥抱了他一小会,便强忍泪水,回了过去。 “太好了......你还在。”她抹着泪水,给自己下安心咒,希望不再流泪。 此时,在旁同她一起负责清点落青峰弟子的同辈师姐,转头见她这样,忙碌之中上前给了个安慰。 “泯玟啊,别伤心了,我们还有事要做的,啊。”她拍了拍泯玟,又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许清弦见场景如此,心中疑惑难解,继续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啊,泯玟师姐?” “......宗门遭到妖邪之气入侵,它们操纵侵蚀了门内的部分弟子,向我们进攻。他......也在里面。”说着说着,泯玟望向了结界外。 许清弦顺她视线望去,在见到人时。骤然的瞳孔震动,心底仿佛受了很大的重击一般。 “......大师兄?”他喃喃着,觉得不可思议。 泯玟只瞧了一眼,便又挪开了,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更加遏制不住才安抚好的情绪。 “清弦啊,你快找地方坐好,我要去接应其他师弟师妹了。”说完,泯玟落了一掌在他肩膀上,便离开了。 而许清弦却直直的站在那里,心中仍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几十米开外,结界另一处的玉书。 玉书站在其他被控弟子的中间,像个领袖一样,他也是被污染的源头。 玉书的瞳色和旁人毫无差异,里面依旧看不到一束光影。只是他的那把金光剑被污染的深重,要比其余人要浓厚。 玉书乃无金剑宗的大弟子,就算许清弦是关门弟子,但如今的实力也还不足以匹敌于他。 许清弦望着他,仍旧觉得恍然。想着,他忽然找上落青,想问个清楚。 “师父!”他喊道。 落青此刻与铃白站在一块,铃白是众多供给灵力的长老之一,他在旁照看。 落青闻声,回了头。 “你在这做什么?赶紧去找泯玟。”落青尤为严肃的呵斥道。 然而,许清弦却听不进去这些,他依旧往前走,直到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大师兄怎么了?为什么他会被妖邪之气入侵?” 落青推搡着他,要他立即退后。 “你先回去!你大师兄怎么会变成如此,为师也不知道。” “可是!”许清弦还欲再说,落青忍无可忍,直接一掌连风带气,将人轰了回去。 然而此刻,几位长老的结界,在被控弟子的攻击下,逐渐衰败,若隐若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好!掌门,被操控的弟子,用命魂入击,结界恐怕难撑了。”前面顶事的长老报告道。 落青听后脸色十分不好,他咬牙起来。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悄无声息中。还在无形之中就夺去了他弟子的性命。而且,对面已被侵蚀的弟子,他们的神智已然消散,唤醒不过来,其中也包含玉书。 “诸位同门,我们必须得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住弟子们。”他吩咐完,立即召唤出了武器‘神鸟图’。 神鸟图中蕴含着上古神兽‘鎏火鸾凤’的力量,可为他驱策。其图在他召唤时,犹如画卷一般,沿途落下火焰星点,环绕在他周身。 而铃白和其余长老也得了指令,纷纷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武器。铃白的是一把‘觉山浮音琴’,琴身如玲珑玉石一般,晶莹剔透。上面还挂着三条垂地流苏。 一时间,面前的景象五光十色起来,绚丽夺目,好似要点亮夜晚一般。 然而,结界之外的妖邪之物也毫不逊色。弟子们虽然大大小小都有些自己的本命武器,但因为神智消散武器已经不受召唤。为此,玉书下令,让所有人倾覆自己的血魂,耗尽一切也要吞没无金剑宗。 外面霎时间,被控制之人齐刷刷的割腕放血,将血液融入妖邪化的剑中。无数的黑雾从他们身中蔓延出来,原先金色的门袍,也被染成了腥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许清弦见着这恐怖庞大的气势,生出了不少的惊惧感。 然而,长老们在前面对抗,丝毫没注意,身后的结界中,已经悄然松动。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大军,将妖邪之气从地底下蔓延,侵入到了结界内部。 不少关注前方战事的人,一时间没注意到,被邪气爬上脚踝入体。 “唔啊!”随着人群后部接连发来几声喊叫声,众弟子这才发现有人入侵了。 各个峰的大弟子们临危不乱,拔出金光剑,说道:“邪气入结界了!大家准备作战。” 落青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带着神鸟图,升入空中。 “鸾凤·心火!”他召唤着术法,神鸟图中的一只鸾凤便纵然飞出,由小化大,由虚变实的向被侵害的弟子们打去。 他那幅神鸟图中有十五只鸾凤可供使用,每只鸾凤的特性还不一,所以可以分开使用。 眼见情况变得糟糕,许清弦也召唤出金光剑,准备作战。 鸾凤飞入侵蚀弟子的心中,试图通过烈火驱散烧毁邪物。然而邪物虽在片刻后被销毁了,但该弟子的神智却消失了,眼中发白,成了死人。 众人惊叹,这邪物竟然恐怖如斯,与其亲近的好友,更是害怕悲痛到落泪。 不过,大军的侵蚀断然不会那么简单,圆坛的地面纹路上,都开始漫爬着邪祟的气焰。 “大家快躲到空中!”泯玟用扩音术喊道。之后,几百名弟子们便都纷纷升入空中,躲避起来。包括前线抗敌的长老们也是。 许清弦茫然又无措的看着这慌乱的局面,结界外是同门的大军。内部是惊魂未定,还不明所以的年轻一辈。 烽火台的一阶弟子们,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的。当然大军中也不乏与他年龄相仿之人,甚至更小。 落青皱眉,邪物入体一瞬神识尽摧。一旦被感染的弟子,救都救不回来。 于是,他喊道:“诸位无金剑宗的弟子们,大家都转过身来!” 霎时间,听到声音的,便都转身过去望向他。 “今夜寅时,我收到烽火台弟子急报。我门下大弟子玉书,忽然被邪气入体,开始攻击同门......他所被攻击之人,都会同他一起染上邪气。这场无妄之灾来的悄无声息,其根本原因到底是如何,我现在无从追究。”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得活下去,请大家警惕邪气入体!如若身边人不幸被感,必要时......我们要亲手送他上路。我知道,敌对的人不是他人,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同门,也是个多数人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但是,灾难当天,生存为上。希望天亮时,大家还能存活。那么,各位以保护自身为主任,其余人......杀无赦。” 落青看似临危不乱的发布号令,但实际面对敌人乃是自己人的局面,仍谁又能下得去死手呢。他也忍不住的颤抖,心痛。 之后,弟子们负责守护结界后方位,顺带攻击前方的首领大军。长老们则负责源源不断的供给能量给守护结界。 几位长老的武器也会连带攻击敌军,但是敌方似乎打都打不完。更莫论,玉书在妖邪之气的加持下,已经变成三斩六断都杀不死的存在了。 战争悄然打响,一时间还有许多人恍惚,身不在其中。但是眼前血淋淋的真相,却是真实的。 然而,敌军丝毫不会感到劳累。而存活下来的弟子,多多少少灵力耗尽,快要支撑不下去。 场面愈演愈烈,就连落青这样的强者,也不可能撑到天明,保持一直输送强大的灵力攻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该死!”人群中有人呐喊,身心俱疲。 “大家坚持住,只要结界还在,我们就能活到天明。”有人安慰着。 “呜呜呜......”还有人在哭泣着。 许清弦也跟随大部队,攻击敌军。他对金光剑的操控远超于常人,金光剑就是他的本命武器。而彼时,他也在奋不顾身的操控金光剑,出入结界攻击同门。 泯玟此刻站在他身侧,他们都不愿意攻击首领大军处的大师兄玉书,都忍不下心。 可忽然,长老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力竭,庞大的灵力供给突然中断,发觉的弟子们赶忙补上。 铃白的‘觉山浮音琴’波光逐渐暗淡,他也苍白无力的快要倒下了。 忽然,他的琴身消散,力量耗尽昏厥,从空中降下。落青一见眼疾手快,立即寻了过去,将他抱回到了空中。 铃白躺在他的怀中,脸色惨白无力,手指因为一直接连不断的弹奏琴声,已经破裂出血。 “......落青,我的灵力耗尽了。”他说着,身躯的疲惫,就连抬头倚靠在落青的胸膛上也毫无力气,只能仰着头脱力的望着他。 落青咬牙切齿,痛苦不堪。 他脑中飞快转动,到底还有何办法,能解救众人,打破当下的困局。毕竟玉书等人攻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不会感到力竭,而其余的众人会。 想着想着,他豁然开朗,说道:“要不,我急信向其余宗门求助吧,这或许是最后的方法了。” 铃白听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之后,落青意念凝诀,写了六封书信,以惊鸟之势传了出去。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江湖卷·无金惨案(二) 夜晚月色转动,寅时的月光逐渐来到卯时。天边逐渐出现微光,是扶光的余亮,太阳就快要出来了。 微色白光照亮无金剑宗时,他们早已死伤惨重,精疲力竭。云殿左右满是尸首和血色,流尽了三千长阶。 长老们的灵力快要耗尽,而早些时刻无数弟子们因为灵力耗尽而无法支撑升空的能力,坠落至地,被邪祟侵蚀。 其余弟子连自身都难保,更无法施以援手。 眼见着弟子们的人数在缩减,灵力消耗的同时,众人也都身心俱疲。 “呜呜呜......”半个时辰前落青掌门下令,不再继续攻击。 被感染的同门们,即便魂魄已被消耗完毕,其身上的邪祟也会操纵他直到血液耗尽才会离体,令其真正的死去。早些时刻的攻击,也只是为了让死去的同门们,得以安息,存活下来的才有更多的希望。 这场战役中,每个人都手染同门之心,体会切肤之痛。 不久,眼见结界快要支撑不住,落青只好下了最后的命令:“诸位弟子,大家都停止结界的供给吧。一个时辰前,我已向其余宗门求援,他们到来也需要时间。” “为今之际,在躲避下去也无法生还。眼下,我们最好的方法是解开结界,提起刀刃,主动送各位同袍们离开。” 落青说完,疲惫的大家也难落伤色。半空之中的云层忽然出现乌云之色,一眼望去,都能感到绝望的气息。 “是!弟子领命。”突然,人群之中响起一个声音,是泯玟。 她听从号令,一剑砸入地面,劈开寸寸瓦石。原先地面浓重的污染之气,也被她的金光剑荡开片刻。 泯玟为自己附上护体风息,跃入地面。 在拿起金光剑后,她抬眸望向被控制的玉书。神色中流露着不舍,她已经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了,拿起了剑对准了玉书。 “玉书,该结束了。我们来比剑吧。”她说着,鼻头酸涩,眼角滑落一泪。 对面的玉书听到话语,恍然一怔。 “玉书师兄,我们来比剑吧。”他仅存的神智中,回忆起了昔日的过往。泯玟站在竹林之中,向他抬剑,容上是灿烂的笑意。 一瞬间,玉书仿佛知道她是在叫自己,愣愣的转头后,便杀了过去。 剩余之人,眼见大师姐奋勇抗敌,也都抱着仅存的希望,跃入地面。当然,许清弦也不例外。 一炷香之中,云殿圆坛上,闪着不同光色的攻击波纹。金光、乌黑、火凤、流光,各式各样的。 泯玟独自对抗玉书。然而被附体操控的玉书,下的都是死手。泯玟的躲避好几次险些来不及,处在生死的边缘。 泯玟一直连剑带术的,左右手来回攻击,即便伤到玉书,但形同傀儡的他,却全然不顾断手断脚的样貌,继续追随。 二人对抗途中,泯玟好几次梦回曾经的过往。那时,玉书总会让着她,就连挥出来的剑气都是柔和的。 而现在,每一下都是死手,剑气杀戮漫漫。好在,泯玟熟悉他的剑法,得以应付。 可不久的突然,玉书的长剑刺入她的腹中。二人的实力总归有所差距,无法匹敌。 “唔!......”她突然吐血,滞愣的看向玉书。 玉书眼神狠烈,毫无光色的眼瞳中,却倒映着她的身影。 “......我输了。”泯玟说着,早已筋疲力尽的她也知道此番对敌是毫无胜算的。 可她依旧选择如此,就是为了做最后的告别。 片刻,她抚上玉书拿剑捅伤自己的手,颤抖的说着:“玉书啊,那么多次的......比剑,都是我赢。” “这次,你终于......赢了。”泯玟抬眼,悲伤痛苦的眼神望向玉书,泪珠随之滑落。 在玉书眼中,少女神色凌乱,衣袍尽染鲜血。可她仍然,痴痴的望着自己,紧皱的眉头中全是不舍的神色。 突然,他瞳孔颤动,紧握刀剑的手松开了些。 泯玟发觉了这微小的变化,她蓦然低头望去。在看着他那只颤抖的手臂,又惊又喜的说道:“你......你还在?” 泯玟求知的抬眼,期待的望着那双无神的双瞳。 然而,现实就如她所期,玉书滞滞地吐出了几个字:“阿......玟。” 附近,厮杀的灵术飞舞,惨死的亡叫飞天。泯玟却清楚的听见了这二字,她仿若失而复得一般,悲喜交加的心情,掩盖了腹中的疼痛。 “你还在......”泯玟哽咽的说着,潸然泪下。 “阿......玟。”玉书念着,即便眼神是如此空洞,但泯玟知道他还存在。 可是,邪祟怎么会放过他。玉书是感染最浓厚的中心,他也是众多弟子中实力较为强劲的。它操纵着,逼迫玉书又一次拿紧剑柄,刺入面前人。 “唔......”泯玟发出疼痛的声音,身躯也因为命数将尽的脱力快要倒了下去,她顺势的靠在了玉书的身上。 黑血顺泯玟嘴沿流了下来,她双瞳开始失色。一时间其面上血泪混合,快分辨不开二者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玟。”玉书还在念着她,但也只是念着。 “足......足够了。玉书。”泯玟闭上双眸,含笑的落泪。 此时,远处的许清弦解决完面前之人后,看见了这一幕。眼见着师姐被玉书捅伤,他焦急地奋不顾身的朝二人奔跑而去。 “师姐!!”他呐喊着,想要救下她。 泯玟听到声,微微抬眸起来。在见到许清弦奔跑而来时,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日日找自己蹭饭的师弟。回光返照带来的美好记忆,让她不禁的苦笑起来。 “师姐!师姐!”许清弦焦急的喊着她,可二人距离实在遥远,一时间来不及赶到面前。 然而,泯玟在回味完过往后,嘴中忽然念着什么,一字一顿的:“弟子愿......碎金丹,摧其魂......救众心。” 突然‘咔啦’一声,随她口中念着,其心中的金丹便开始破裂。裂痕越张越大,蔓延开来,直至泯玟金丹被分成了十几块的碎片。才有一阵白光闪起,震慑住了众人。 许清弦被白光的余波荡到,被打飞到了一侧。 泯玟的身躯开始发白,耀如日光的光芒漫过了她的全身,魂魄随之从体内窜出。 “阿玟!”落青看到,哀痛的喊着。毕竟她也是自己最喜爱的得意门生之一。 “师姐!不要!”许清弦连忙起身,向前方攀爬而去,想要阻止。 可是,魂魄出窍化形之后。原属于她的身躯宛如火药般,瞬间炸开。范围之广,直接炸死了包含玉书在内的一众大军邪祟。 泯玟的魂魄,在其本身炸完后,逐渐似烟花般消散。离开时,她是微笑着的。魂魄的星星点点,随山风吹拂,零落散尽。 自毁金丹之人,不仅身躯会以自爆形式炸死,其魂魄也会在死后化为成星光点点,弥落于世间,永无转世之机会。 泯玟以如此惨烈的代价,换走了大军首领的傀儡命。然而,这并不能解除当下的困局,只能为众人带来渺小的一点希望。 之后,存活下来的人,一旦自己即将离去,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耗费最后一丝力气送自己上路。至少这样,邪祟入体只会消耗精血,不会再从蚕食魂魄开始。 天间逐渐明亮,远处的扶光还初看不见。但天的光色已然出现,夜光即将落幕。 此时,许清弦陷入困境,他又被人缠上了。 然而突然间的,一道光束打来,眨眼间便击杀了他面前之人。 不止他,周边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解开了困局。 众人随之望去,天边壮然出现一排浩浩荡荡的人,他们御剑飞行,朝傀儡攻击,击杀了他们。 落青瞧着,忽然喜笑颜开,他心中顿时间松了口气,激动起来。 是那六封书信的人来了,他们得救了。 不久,就见台阶上,缓缓走来一群人。为首的几个就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人。落青见到他们的身影,感激涕零,心中无比欣喜,逆境中获得新生的感觉也同样的出现在每个人的心底。 空中御剑的人落下,帮助早已精疲力竭的弟子们,攻打敌对之人。由于人数众多,轻而易举就扼杀完了所有的人。 今夜之战,无金剑宗损失大半,现下存活的也只有一百来人。 “落青掌门。”弥勒无极门的掌门打着招呼。 然而突然地,落青却脱力,跪倒在地。那位掌门见了,连忙上前搀扶。 在起身后,他扫过众人,才发现每个门派的人都来了。 他无比感激的说道:“各位掌门......万分有幸,能在此看到诸位。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说着,他就又要跪下道谢。 然而弥勒无极门的掌门在旁拦住了他,没让跪下。 “落青掌门,你宗惨遭如此劫难,你就莫跪了。我们几位赶来,也都是来晚了。” “不不不,诸位没有来晚。若不是各位前来,我乃至宗门的弟子们或许都尚无活路了。我知晓,这山外到处都是邪祟布满的瘴气,诸位愿意排除万难,赶来相救。这实在是令落某感激涕淋,救命之恩无法言谢!” “这就多言了落掌门,我们七大门派一向都是同仇敌忾,互相帮扶。你宗有难,我们八方支援,也都在情理之中。”花剑宗掌门回道。 落青感动到流泪,他早已绝望至极,久久不见援兵的他,以为宗门覆灭就在今日了。可是当其他门派的出现时,他又恍然感觉真是向死而生,柳暗花明。 他心中思绪万千,无法一一言说。 然而,还未等他安顿下来。玄阴派掌门便不怀好意的问道:“不知,剑宗是何故遭此劫难呢?” 落青回了思绪,忽而觉得他的笑颜有丝诡异,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道:“关于此难之缘由,我乃宗门内部也尚未可知。只是夜里,门下弟子忽然被邪祟侵体,神智消散,攻击感染了其余弟子,才令我等遭受同门之灾。唉......此事待落某日后查明并禀明诸位。”落青抱拳行了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玄阴派掌门听完,反而盈盈一笑,继续下套道:“噢?当真是如此?我可听说,这走火入魔了才会诞生邪祟,从而被侵体。可是,邪祟一般只攻击本体,不会继续感染他人啊......莫不是,剑宗门下弟子都修了妖道?”他最后几个字,落得极轻,里头掺杂着他的诡意,蓄意引导众人。 落青一怔,恍然回神。他看出了这人心中所想,连忙厉色回绝道:“李掌门这是何意?我无金剑宗一向修的是光明道,行得正坐得端。门下弟子也断然不会换修妖邪之道的。” “这邪祟之源头,是我门下的大弟子。他是否会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我比诸位清楚。我可担保,他绝不会因为修行不正而受到邪祟侵蚀。落某猜测,或许是有妖族投放了这等邪物到我宗之处。夜深人静,门下弟子们防线松懈,才让它有机可乘,造成了这次的无妄之灾。” “哦?落青掌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又有些疑问了。”玄阴派掌门不打算放过,继续挖坑。 “你说。”这种情形,落青不得不答应,只好忍气吞声接道。 “贵宗的修行之术是以魂魄入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天人境界。那么众所周知,魂魄入剑,其修行如何便都会反应到剑上。可我方才看,死去的贵宗弟子,其剑身全是玄色、血色。这在经书中,可都是走火入魔,品行不端之像啊。” 落青震惊,是阴谋。 他厉言回道,神色严肃:“李掌门你多虑了,我宗门一向秉持江湖道义,行事作风光明磊落。本门弟子的道德典范和品行美德也都是我一向重视的。今日之灾,实非我们所料。弟子们也确实都是受邪祟污秽感染,剑身如此全是被感染之景象。” “若诸位不信,可以查验。但还请小心,别被染上邪祟了。”最后,他补充了一句。 而后落青手中灵力流转,引动了在他脚旁不远处,已逝弟子的刀剑。 沾染乌黑和注满妖邪之力的剑向各位掌门飘去,到达玄阴派掌门面前时停了下来。 然而此时,落青注意到,每个掌门的神色都不简单,意味深长。 “咳......既如此,那我就当着诸位的面,召唤剑灵出来,一探究竟。”玄阴派掌门心虚的转了转眼,而后冠冕堂皇的说道。 落青点了点头,以表肯定。 随后,李掌门的灵力流入进去,剑身开始颤动。剑面上的乌黑此时被抖落了下来,直至几下剧烈的抖动后。一阵呼啸声传过,该剑的剑灵也骤然出鞘。 任何一把被赋予灵力用来当作神武的长剑,其之中便会诞生剑灵。剑灵不会随主人的逝去而消散,相反他还会带着主人生前最后流淌的灵力存世下来。在主人逝去的七日内,任何人都可察看该剑灵中所携带的灵力波动。 直至七日过后,剑灵便会自我封剑,除了主人转世不得开。 剑灵出鞘,李掌门便继续催动,令它将自己主人生前最后时刻的灵力波动,展露出来。 不久,一片水纹当着众人的面展开,大家放眼望去,有人提心吊胆,有人蓄势待发,而落青等人才经历惨烈战斗的宗门子弟,在等一个公道。 而后,灵力似水纹出现,波澜片片,直至荡出一片金色光辉。 落青见到此,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他不知为何自己要紧张,但内心确实慌张起来。 然而,他刚松口气没多久,金色波纹却忽然出现猩红之色。乌红色由中心蔓延,渐渐吞没了整片灵力水纹。 众人一见,全场哗然。 如若是受到‘感染’‘操控’,那么该人的灵力波动是不会有任何变化。反之如果是受到心境转变,走火入魔,那么灵力的颜色便会呈现出腥红。 玄阴派李掌门见场面此,嘴角在其余人没注意时,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还真的是走火入魔,遁入妖道了。”在他身侧的广寒门掌门不冷不淡的说着,牵动着众人的心。 于是,他朝落青看去,紧随的是众目睽睽。落青惊诧,五雷轰顶。 “诸位掌门,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是这样!”他连忙解释着,往前走去。 然而其余人,忽见他步伐移动过来,都警惕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齐刷刷一排朝他比去。惊的他顿时停住脚步,带着十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偏在此时,远处的某位弟子,没注意到脚踝衣边的邪祟侵入。刹那间被夺去神智,拔出刀剑朝他身侧的其他门派弟子砍去。 “哇啊!”他身侧的花剑宗弟子反应迅速,惊吓之中躲开了。 听到声响的众人,也都朝这边看来。 玄阴派掌门一见诬陷的物品就位,便立即发言,带动众人。 “是妖道!那人走火入魔了,大家快躲开。” 此时,那位突然被感染的弟子不远处,恰好站着许清弦的身影。他注意到其脚边鬼祟的邪气,想都未想便猛然地提刀砍去,斩断邪祟。 “师父,是邪祟感染!”他才砍完,便高声告诉了朝这边望过来的众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回复他的却是李掌门的栽赃之言:“什么邪祟?这分明是遁入妖道了,走火入魔。方才大家也都看见了,那剑灵中的灵力,是腥红的邪力!无金剑宗,在修妖道!” “不,不是的!李掌门,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且听我......”刚经历惨痛的宗门内乱,落青未曾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宗门存活的人再受不了对抗了,此时此刻他原想拼了口舌解释一二。可是,他却恍然的看见那几位掌门脸上展现出来的阴谋之色。 每人瞧着他的神色虽然各异,但眼底流露出来的情感,都在诉说,这是一场制定好的阴谋。 因而不会有人相信他,而他也在看清之时,顿时哑口无言。 “落掌门,你宗弟子修炼邪术。这剑灵就是证据,你还有何可辩解的?”金阙弦乐阁掌门开口,驳斥道。 落青定了定神,眼神紧张又严肃的扫过他们,一时间没做回话。 在外人眼里,他不做解释是在垂死挣扎,他愤懑的眼神也扫过了每一个人。而在弟子们那看来,他是在悄无声息的使用通灵术传递消息。 “无金剑宗仅存的弟子们,我很不幸的告诉大家,这些人是敌人。他们的目的绝不简单,宗门损败不过片刻,他们就出言落井下石。很显然,他们想乘此机会一举覆灭宗门。然而如今大家都已精疲力竭,无力抵抗。所以等下,请各峰的长老们,大家一起联同合作,倾尽所有,掩护门中弟子们逃出宗山!各位宗门的弟子们,你们不必管顾我们的死活,你们要做的就是逃出剑宗山!活下去!” 刹那间,收到通灵术的人,神色都恐慌起来。 大家惊悸,以为来的是救命却不料是杀兵。然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神色各有不同。 铃白听到通灵术,惊忧的看向了落青的背影。 “落青掌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弥勒无极门的掌门,假惺惺的询问着。 落青闭眸,体内的气血开始流动,他在燃烧精血以换取庞大的灵力。这股力量不出片刻就化为实影,爆发出来。 “我还有何好说的,今日之浩劫,我宗想是避无可避。诸位来此落井下石,趁人之危,我也无什么好说的了。开打吧。” 他说完,眼眸睁开时乍然变成了绯红之色。同时间,所有宗门长老也都选择了以血换力,不同灵色的力量霎那间纷飞出来。 诸位弟子一见,都咬紧牙关,抓紧机会御剑齐飞,窜出了云殿圆坛。 原先内乱时,他们因为外部瘴气和邪祟弥漫,无法出去。可现下瘴气已除,逃出宗门延续火种,才是他们此刻要做的。 落青昔日的教导之一,此时如同回马枪似的,杀回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宗门有难,大到灭宗时,大家无需停留下来保护宗门。延续宗门之火种和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天快亮了,漫天的金色流光飞舞在空中。弟子们逃跑的方向不一,都不约而同的,想要分散敌军部队。 而落青这边,他的神鸟图骤然乍现,其之上的颜色比起前几个时辰时,更为艳红。铃白也重聚法琴,蓄势待发。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江湖卷·无金惨案(三) 天光渐渐出现,晨色微浓。期盼许久的扶光、日出,终于要来了。 这边,许清弦已经跑出二里地了,为了掩护身形,恢复灵力。他一直穿梭在树林之中,轻功跃动,速度非凡。 然而,身后的宗门云殿处时不时会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是神器打斗的声音在激荡回响。 他听着这些声音,心中崩溃不已,越跑便越克制不住想痛哭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些?大师兄忽然被邪祟操纵,师父及同门不得已手刃挚友亲人。手足相残,宗门内乱! 而好不容易等来的援军,居然是趁乱打劫,前来灭宗的! 他这么想着,头顶之上就时不时传来御剑飞行的声响,是其他宗门的弟子在搜捕追杀他们。 一时间,他只能屏气凝神,为自己施加隐身咒。但因灵力匮乏,这咒语也支撑不了多久。 此时,云殿内—— 六大掌门合力,使用神武,将落青击到身后殿宇的石柱上。 “唔!!”他被嵌入石墙之内,发出十分疼痛的惨叫声。 其余掌门的神武气焰还存留在他身上,而他自己的神武‘神鸟图’已经损坏了。十五只鸾鸟尽数被这些恶人斩杀,神鸟死,图也将不复存在了。 西风吹拂,他们此刻正扬着阴险的笑容,继续向他逼近。 留在这虐杀落青等人的,都是其余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们。而他们的弟子都应他们的吩咐,四散出去追杀逃出的无金剑宗人。 “落青掌门啊,没想到你风光无限的宗门,居然是通过邪修上来的。”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李掌门还伪君子的装腔作势道。 落青是个宁死不屈的人,他年少奇才,没到三十岁就建宗立业。心中的傲气不允许他向任何恶人屈服。 “诸位今日做局谋杀......来日,可会心神不宁啊......”他一直渗血的口说着,仔细看牙齿已碎了好几块。 李掌门沉了沉眸子,回道:“心神不宁?斩杀妖孽,是吾辈之人的本分,你宗修炼邪术,今日之事,全是你宗自作孽不可活,我如何会心宁不安?” “呵......呵呵,好一个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诸位还唱曲呢?”他继续说着,略带嘲讽之意,也费力将自己从石墙中抽了出来。 然而,他骨头尽断,内脉紊乱充血,早已无力支撑自己。因此,待他一出来后,便似无骨的木偶一般,倾倒在了一旁。 “呵呵,落掌门啊,对弈输便了便是输。你设局被破,也该当认罪了。” “认罪?落某无罪......如何认罪?”即便落青已倒地不起,但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眼前之人。 “落青掌门,你我昔日同路一场。今日,我等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只要你肯在死前散落魂魄,广告天下你宗的恶行。或许,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广寒门掌门接道。 然而,落青在听到后,却忽然自嘲起来。 “呵,呵呵。我真是可笑啊......居然妄想,改变这个江湖......诸位要杀,便杀!罪,是你们的罪!不是我的!”最后时刻,他突然青筋暴起,呐喊着。 众人一见,虽心有惊悸,但也不再假言相权,停步下来。 其中,玄阴派李掌门开始屏气凝诀,他的周身边出现了数十只幻影长剑。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上路吧,罪人!”他说着,心中早已迫不及待的想杀了他,此刻便是求而不得。 话落,他大手一挥落下,那些长剑便是瞬时间杀了过来。落青见后,也是认命得闭上了双眸。 可突然,剑声风啸而过,却没打上他。落青疑问,再度睁眼。 而面前,替他挡下的不是旁人,而是铃白。 铃白背对着众人,扬手一张,主动接下了这数十只的长剑。然而其余人,却没什么大惊之色。 “落青......” 铃白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痛苦的神色游走在他的脸上。 落青睁眼没多久铃白便失力,恰好倒在了他的身上。 落青一惊,心中颤动起来。 此时此刻,他痛绝的流下了一行泪水。 “铃白!”他喊着,但因为命数将绝,气声并不大。但他仍然拼命,挪动早已断裂的手臂,想接住他。 铃白倒下后,不偏不倚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方才刺入他身上的剑影,在攻击结束后便化为泡影消散了。 落青侧头过去,手臂再怎么都抬不上来了。他眼中泪珠颇多,已看不清面前之人。 “铃白。”他只得呼唤着,哽咽着。 然而,那处也在说着:“阿落......我们来世,再见,好不好?” 铃白流下绝泪,口中含糊不清。他身上、口中流淌出来的黑血,都无时无刻的在染红着面前人本不干净的衣裳。 一直紧绷神经的落青,此刻再也克制不住泪水。失声痛哭起来,他的手只够抚摸其的青丝,连身躯都碰不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铃白的泪水直流,眼瞳在涣散失色。 “好,好......来世,一定相见。”落青颤抖着声音说着,含眸点头。 “好......”铃白听后,最后一字落下。 他听到满意的话语后,不久便息气离开了。至死,他最后的笑颜,留给了此生唯一的意中人。 然而,落青在他离开后,并不打算就此跟随过去。宗门惨遭的劫难,让他不得不愤恨、不甘。世间江湖,无非公道正义四个字。今夜,他亡了弟子之命,请了诡兵入穴。 这一切,不能就此算尽!他乃至众弟子的冤魂,不能就此流荡在山间,他不能让空谷回响中,都是怨恨。 为此,在铃白走后。落青带着满腔的冤恨和死不瞑目的血泪书,燃烧起了魂魄。 他想,借此点燃神族明火,将此间发生的种种,带与神明听。 燃烧魂魄的明火是暗淡的,除他自己旁人看不见。所以,诡计得逞的众人,此刻正洋洋得意,继续说着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话语。 “妖宗得除,玄阴派功不可没啊。”弥勒无极门的奉承道。 “是啊,若不是李掌门提醒我们,大家可能就都陷入这妖宗的陷阱中了。”花剑宗附和着。 相思门的看着他们,阿谀奉承,不做声响的鄙夷了一眼。 “哈哈哈,抬举了抬举了,这都是诸位协同得来的,大家不必推脱......” 然而突然!李掌门的话还未说完。天边就忽然出现了一抹旷世的强光,一道极其强劲的日光冲云而下,打在了无金剑宗,残戈断壁的云殿之上。 这一举动,吓到了洋洋自得的大家。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柄长枪破云出鞘,直斩邪魔砸入圆坛的地中。 众人惊惧,这是发生了何事?居然令天光倾覆。 此刻剑宗天顶之上突如其来的圣光,比起远处即将初升的日光都要耀眼万分。 片刻,红绸长枪的主人还未出现,她的声音便如雷贯耳,带着神圣的气焰,先行到达了。 “是何人?点亮明火,昭示不公。”笛苍梧凌冽的声音响彻在空中,不久她的身影也骤然出现,由祥云聚拢,悄显出来。 神族强大的光辉气息,吓煞了才做了亏心事的众人。 大家退避三舍,都收起了武器,恭敬起来。 “凡间玄阴派掌门,见过神官。”李掌门带头,率先行礼。旁的人也都紧随其后,报上了名号。 众人鞠躬抱拳,恭敬的站成一排又一排。 笛苍梧的神色未变,依旧冷漠严肃。她端立在空中,四下寻找着,点亮明火召唤她的魂魄在哪。 不久,待她扫过一众死伤的尸体后,才发觉了殿宇的屋檐下,那已经气绝的召唤人。 看到此场面,以及地面弥漫的邪祟气息和累山的尸首后,她才带着疑惑警觉飘然落下。 她落下地后,并未理会向自己行礼的活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个召唤自己的落青掌门。 神界自古以来,看似一直是凡人一族的凌空者,庇佑掌控着凡间,但实际神族早就被独立出去了。原先,凡人以香火和信仰愿力供奉着神族之人,神族之人也以香火念力提升自我的力量,好为民除害,惩恶扬善。 但三千年前,一道莫名的力量,突然斩断了神界与人界的羁绊牵连。随即,那代的天帝便感应到了天地之间的微妙的变化,他觉得是创世神的浩然神力斩断了连接。 许是创世神不允许神族继续庇佑人间,希望凡人他们自行过活,才下了如此决断。为此,昔日天帝便设立禁制,不允许神族之人离开神界,往来凡间。神族之人至此之后都被一道屏障笼罩起来。 禁制在身,神族之人便不可随意往来天凡两处。想要往来,神族的力量也会被削弱控制,无法形成庞大的能量,帮助更改凡人命数。但是,后一代的天帝,深觉凡与神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为了重新连接二者,他特设‘明火’和‘愿火’两项特制。 明火为之,凡人愿意燃烧魂魄,点亮命烛,将冤屈和请求送至天界,望神明降世,以平冤屈。愿火为之,无数百姓联合起来的请愿之力,相聚成火光,点亮神官庙宇,请神下凡,以平灾事。 二者的出现,才消弭了小部分先祖留下的禁制神力,得以让神族之人往返其间。 而此刻,笛苍梧已走到落青的面前,她眼见着,蹙眉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造就了如此场面? 点亮神族明火,请愿者的魂魄不会即刻消散,而是会留下诉说冤屈。在神明平复了其生前的遗憾后,请愿者才会进入转世投胎的路途。 但是现在,落青的魂魄已然被引渡到了忘川,无法同她诉说冤屈了。 发觉其中有所不对后,笛苍梧漠然转身,询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神官提问,李掌门心虚不宁,一时间不敢回话。而其余人,也都偷偷相看,谁也不敢主动说出自己犯下的罪行。 “说。”眼见面前各人,心怀鬼胎一般,支吾的不做回话,笛苍梧便发出一阵的波光,涤荡众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和浓厚无比的神力波动,让李掌门汗颜,情急之下他连忙开口道:“说说说,在下说!” 逼迫起了效用,笛苍梧朝他投去眼色。 李掌门没敢抬头,他颤颤巍巍的继续编瞎话道:“是,是这样的神官大人。今夜丑时时,我乃余下众人,忽而收到该地宗门的救援请书。信中所说,该宗忽而被邪祟侵蚀,宗门弟子尽数妖魔化,他们不顾昔日亲情,对着自家同袍刀剑相向,屠杀亲门。” “该宗宗门掌门及长老见此,不得已拉着神智还清醒的弟子们,与同门之人厮杀起来。然而眼见实力悬殊,敌军浩浩,实难撑到天明。这才请书于我等,望我们带人前来支援,以平内乱。” “然后呢。”笛苍梧听着,那双琥珀色的双瞳,早已看穿了他心底的心虚和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谎话。然而,她还是打算听听这人,到底要如何胡说。 “然后,我等江湖门派,便夜晚驰援过来了。然而,在我等在山脚下相聚之时,我门偶尔发现,该宗门弟子仍然神智清醒,并且蓄意包围我等,实现围杀。” “于是,我们就断定这是阴谋。后来,众人在失手杀了几个该宗门弟子后,才发现该宗掩藏的真相。这个无金剑宗,一直以来都以修炼妖术为道!之前该宗门的人因为掩护身形,我等才没看出。直至今日,他们设局谋划,引诱我等前来,就是想吞并我们其余的门派,称霸江湖!不过好在,我等同心协力,一举歼灭了这个妖宗。” “神官请看,那底上躺的尸首,其上都弥漫着妖气。就是该宗门弟子修炼的术法无法掩藏,展露出来的。整个宗门,也到处都流淌着瘴气、邪祟!” 李掌门越说越亢奋,自己编的谎话,自己都快信了。 然而,笛苍梧根本没顺他指引看去,反而用看穿一切眼神,肃穆的盯着他。 “神明之下,你还敢谎话连篇。”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吓的李掌门一哆嗦,抬眼瞧了她一眼。 那一眼下去,笛苍梧冷峻的眼神,便烙印了下来。他立即回过神色,继续惶恐的编话。 “神,神官这是何话?我所说句句属实,不信,你可询问我身后之人。”说着,他朝后使去眼色。 今夜的合谋之人,到了如此地步大家都是帮凶,说出实情也不会得到神明的谅解和宽恕,于是众人又合力,脸不红心不跳的附和着。 “是啊,神官大人。事实确实如此,您看地上的尸首便知道了。”金阙弦月门帮话道。 “闭嘴!”笛苍梧瞥眼过去,一道灵力光波直接顺她视线攻去,将人扫荡在地。 “呜啊!”那边传来摔倒的声音。 “尔等不仅谎话连篇,甚至连逻辑都满盘错漏!”笛苍梧说着,气势凌人。 “我试问,一宗之力何以抵抗六门之人?尔等说被骗入局,为何此刻身上竟无一处伤痕,反而个个神清气爽?再者,入局之场为山脚之下,尔等又是如何,此刻身在该宗大殿之处?”突如其来的三问语气豪横,气焰庞大,吓得歹人不敢说话。 说完,笛苍梧掌中神力一挥,直接散去了脚旁一具尸首的邪祟附体,还了其剑灵一片澄澈意境。 在看到剑灵的金色波光后,笛苍梧便又是一问:“修妖道之人,又是如何令剑灵如此清澈宁静的?” 她的眼神扫过众人,然而却没一人敢抬头看她,更莫说主动认罪。 “点亮明火之人已死,魂魄引渡,我无法追问。但尔等错漏百出的话语,已经将你等的罪证昭然若揭!” 说着,她忽而转身,脸上严峻的神色放下,流露出来的是一丝惋惜,她哀叹的对着请平冤屈之人说道:“只可惜,神族禁制,我无法替你们手刃仇人。但是,亦可以还你们一片公道。” 她话音刚落,罪恶之人的天顶之处,便忽而出现一片结印法阵。 法阵发出波光,压向众人。 “啊!”突然的,天顶之上的压力打下,逼得罪人屈膝跪下。 重跪之下,他们膝骨碎裂,砸穿了地面。 然而,这还不能够。几人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手掌虚影,笛苍梧操控着它们对着这群歹人掌掴起来。 “啊,啊!”掌掴声连天带响,每一下都砸的很重。一巴掌下去,已然能出现血痕,场上也扬起此起彼伏的哀叫声。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江湖卷·无金惨案(毕) 无金剑宗、云殿—— “此宗尸横遍野,尔等却安然的谈笑风生,阿谀奉承。”笛苍梧蓦然转身,厉色愤懑的呵斥着。 她的金阵一直在持续施法。被逼跪着的众人,都仿若身背巨山,不堪重负。 在掌掴了几百来下后,他们每人都鼻青脸肿,容色不再。眼见如此,笛苍梧的神色松了些,但她不打算就此放过众人。 稍后,她散去施压法阵,收回了掌掴的虚影,端立起来。 被打压一顿的罪人们,此刻因为膝骨碎裂,都径直的摔倒下来,无力的扑到地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笛苍梧没管他们,她开始凝法聚气,升入空中。不久,远处的红绸长枪就骤然从地面中被拔了出来,飞至她的身后。 笛苍梧闭眸,身躯因为施展法术,飘立在空中。 “山河巍巍,众树绸绸。吾以九天神族,端允武神之名,请诸冤魂,感召归来。望诸位回到此地,听候罪人书,以平愤恨,了过此生。” 她嘴中念着咒语,天地之间便骤然变色。一阵琥珀色的神力流淌而过,以她为中心四散出去,激荡了整片无金剑宗的山峰。刹那间所到之处时间息止,远处还在追杀剑宗人的他门弟子们,也在毫不知觉中被困住其中。 须臾,咒语刚念完,笛苍梧就微微睁眸张开手臂。转瞬间,其身后倏然出现一个神格真身,庞大的身姿笼罩大地,掩盖天光。 她显露武神真身,便是要以此为圆点,引导不愿离去的冤魂和已经被引渡到忘川的此间魂魄,回归此地,听候罪人发落。 以笛苍梧为展开的结界之中,是一片昏暗之色。因为魂魄见不得明光,而无金剑宗又向东,那边初生的太阳,会掩盖魂魄的身形。为此,她才展开了这片以昏暗为构建的结界。 许久,神格真身挥散的灵力,前前后后引渡来了无数的冤魂回归此地。就连,即将被摆渡忘川的落青也都回了过来。 地面上趴着的人,发觉面前的变化,这会才诚惶诚恐起来,每个人都心悸惊惧。 他们未曾想到,这么快就要将罪书写下,昭告世人。 云殿聚集的魂魄愈来愈多,无数幽绿色的魂灵聚集起来。他们都恶狠狠的盯着面前这群人,恨不得现在就千刀万剐了他们。 其中有些怨气浓重的,魂魄的颜色都陷入血红了,他们身上渗着的血,留着的伤,就是他们死前的惨象。 聚集所有魂魄需要一定时间,但咒术不需要一直维持。趁此机会,笛苍梧飘然落下,朝着罪人走去。 “尔等罪人们,此地因为惨遭你了们的毒手,又深受邪祟的弥漫。无数的魂魄因无法了渡自己,即将要痛苦的游荡下去。而幸好,有人赴死点亮神族明火,召唤了吾。现在,吾给你们和他们一个机会,待魂魄聚集时,尔等主动磕头认罪,写下罪书,昭告天下。吾便会超度此地的所有魂魄,送他们来生之遇。” “但反之,若尔等不认错,或者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此时认罪回去之时依旧行恶事、做恶人。那么,待下次吾再因你们之事收到请愿,吾必定会主动承受天雷之罚,弥散修为,也要将你们就地斩杀!” 笛苍梧说着,语气凌人,尽显威严。 “是,是。神官大人教训的是!我等罪恶滔天却仍然不知悔改、不以为然。大人降下神罚后,我等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稍后,我愿以血作罪书,以示悔改!”弥勒无极门的掌门说着,他明明是个僧者,却一直是一副谄媚样子,道貌岸然。 “我也认错,深知悔改!”其余见风使舵的人也接道。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且你一言我一语的检举了玄阴派李掌门。 李掌门腹背受敌,顿时间哑口无言,震惊不已。 笛苍梧听着,开始嫌恶的看着这些人。他们个个都是恶人、烂人,全是伪君子!但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一直保持不苟言笑的态度。为此,除了眼神中流露出这种情绪后,其余的五官她都尚未有动作,旁的人更是看不出来她的变化。 然而,终于听到他们认罪的魂魄们,却一个两个流下恨泪,指责起来。 无数的泪珠星星点点的落下,化成烟灰滴在云殿的地瓦上。 “现在认错有什么用!我要你们偿命啊!” “小人!小人!你们这群小人!我们无金剑宗一直待你们不薄,你们却恩将仇报!” “认罪就能还我的性命了吗?认罪就能还我手足同袍的性命了吗!” “手刃亲友、挚爱的感受,你们能体会,能偿还吗!?” 无数的谩骂声压了过来,魂魄们的怨气也是越涨越大。笛苍梧转身望着,幽绿的冤魂一片,每个人都破口大骂,这得是多么惨烈的事,才令他们如此。 然而,她正想着看着时。有一魂魄,穿过众人飘到了她的身前。 来者魂魄先是恭敬的行了礼,而后告知了自己的名号:“见过神官大人,在下乃此地宗门掌门‘落青’,也是点亮明火之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笛苍梧听着,有些意外。她立即放下原本端立的模样,言语柔和起来。 她接起行礼的落青,回话道:“既然是你?不必多礼了。” 落青起身后,便感激的说道:“多谢神官愿意下凡超度本门弟子冤魂,为我等申述冤屈,严惩恶人。” “不必言谢,此乃吾分内之事。” “不,这需要言谢。”虽然笛苍梧说了不必言谢的话语,但落青仍然想深刻的感谢她。 笛苍梧一听,倏然愣了愣,还有这么坚持的人? 须臾后,落青忽而转眸望向四周的众人和跪着认罪的加害之人。眼见这一切后,他突然苦涩一笑,而后道。 “眼见此番景象,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神官成全。”他说着。 笛苍梧疑问,回着:“噢?是何愿望?” “今夜之劫,在下乃门中弟子们都未曾想到、未曾躲过。此劫过后,我想,我仍然坚持以善水平恶山,以公平论德道之念想。因为此乃我宗立宗之根本,在下不愿舍弃。所以,在下想请神官勿以罚平罪,以吓逼书。当然,在下并不是有要放过他们之意。在下只是想,能够有一法,叫让他们以后日日夜夜,午夜梦回之时都能想到今日之事,引以为戒。” “令此等劫难牢记于他们心中,时刻提醒他们的愧疚之心。望他们,以此忏悔,改变江湖吧。至于,为我等平公之事,在下有别的看法,在下并不想将此事昭告天下。因为以恶报恶,以仇报仇,终不得果。” 落青话落,笛苍梧十分不解,提出疑问。 “落青掌门,你当真想要放弃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警戒他们的机会?” 笛苍梧的反问,让落青一时刻答不上来。他心中仍然坚守造就一片澄澈的江湖,一个正义的江湖之事。但是,这是他的理想,并非大家的。 “我愿意,掌门。”此时,魂群中飘出来一人,支持着他,那是玉书的魂魄。 “我也愿意,神官大人。”说着,又有魂魄站出来,支持这一理念。 原来,方才二人交谈时,大家都听了进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魂魄出声,表示自己支持。剑宗之人,都深受落青掌门的熏陶,与他有着同一片的理想。为此,所有的人都不反对此事。 笛苍梧听着看着,忽而感慨起来,世间还有这样的一众人。他们每个人澄澈的内心,道义的内心,都深深的感染着她。 她那么守护着世间,或许就是为了这些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仇报仇也永远没有尽头。但这并不代表,仇不能报,恨不能说。只是,舍弃仇恨何尝不是一种勇气,何尝不是一种感化。 若放下一段仇恨,可以还世间一个太平。那么日后,世间的仇恨只会越来越少,人间也不再如炼狱般痛苦。 眼见着这个宗门的所有人都应允之后,笛苍梧也欣慰的笑了。 于是,她大声的道:“好,诸位的请求,吾都听见了。尔等无量的功德,在来世定会化为美满的人生,回馈你们。” 说着,她转身,再度看向那群跪拜在地的罪人。 “吾应你们之求,定会让这些人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铭记、都回忆今日之过。希望你们的惨烈的回忆,能让他们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片刻后,笛苍梧开始施展法术。她将来世之门,建于这些罪人的身后。 接下来,只要魂魄们,穿过他们,留下自己惨痛的须臾记忆,便可快乐的通过来世之门,抵达忘川,得渡来日。 金光四射得大门,在她的召唤下拔地而起,矗立在罪人们的身后。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笛苍梧还特地将人都绑了起来,像层层屏障似的,架于魂魄们的面前。以保证,所有人的悲痛记忆,都能穿过每一个人,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梦境。 此刻,罪人们脸上游走的,都是恐惧的神色。他们午夜梦回时,都是他人死前的记忆,每一个都感同身受,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不,不要啊!神官大人,我愿意写告罪书的,放过我吧!”其中有人求饶起来。 然而,笛苍梧根本不想管她。她一个挥手,将所有人的嘴都封住了,这下就免了等下还有人吠叫。 “唔唔唔!”但是即使失声,还有人惊恐的喊叫着。 少焉,笛苍梧侧身,摆出请的姿势,引导魂魄们,朝前走去。 “诸位,从这里穿过他们,去往来世吧。”她说着,话落没多久,就有许多的魂魄,接二连三的飘了过去,在残留下部分魂灵留于罪人身上后,他们便都欣然的走入来世之门。 笛苍梧在那站着,看着每一个魂魄穿过,他们为罪人们带来的打击,都令他们颤抖汗颜,泪水直流。 这是她平过最特殊的冤屈了,她未曾想到,这个宗门的人愿意放下仇恨,放弃追求公道的机会。 毕竟,一旦错过她为众人揭露这些人的罪行后,若这些人日后不愿告知世人,那么她也无法继续插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人走的差不多后,一个欲走不走的魂魄却停了下来。他纠结的望着那扇来世之门,心思郁结。 “为何不前行?”笛苍梧注意到了他,问道。 那停下的魂魄,是玉书。 玉书听到问话,仍旧带着苦涩的神情转头望她。 “我......我还有遗憾。” “有何遗憾?”笛苍梧立即回问,她没细究原因。按理说,请她来的是落青,那么她便没有理由为他人平复生前遗憾。但是,无金剑宗的人都何其善良,于是,她破了个例。 “剑宗有一人,为了救大家,自爆金丹,散裂魂魄了。我的遗憾......是她。”玉书说着,没敢看笛苍梧,他心中始终认为,是自己害了泯玟。 听着玉书的话语,笛苍梧没做多想。她忽而打响了一个响指,神力流动,她的身边便骤然凝聚出了一具魂魄。 “是她吗?”笛苍梧问。 玉书诧异,这么快就找到了?他带着疑惑转头看去。然而,在看到泯玟的魂魄时,他霎时瞪大了眼瞳,眼眸颤动。 “是,是她!”见到泯玟破碎重聚的魂魄后,他一瞬激动起来,连忙上前确认。 “她的魂星未曾离开过剑宗山,吾来时便一直在此。吾想,若不重聚,她也不会离开此地。”笛苍梧说着,将那具如破镜一般的魂魄,朝玉书推去。 泯玟的魂魄已然破碎,此刻就算重聚,神智也还未存在,只有转世重生才有恢复神智的可能。 因此,她现在就如一具空壳一般,靠入了玉书的怀中。 玉书接着她,感激涕零道:“是,就是她!多谢神官大人,重聚她的魂魄!” “先不必言谢,听着,她炸过魂魄,转世重生后,她的命运绝不会如你们一般畅快。这是她随意撕毁魂魄所要承受的代价,吾想,她会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不会有好来世的人。” “无,无事。只要她还在便好,来世我定会找到她,改变她的命运。”玉书哽咽的说着,失而复得的抱紧了泯玟,深情的望着她。 听玉书执着的话语,笛苍梧也不再多说,别了别头,示意他们二人走入‘来世之门’。 一个时辰后—— 办完所有事情的笛苍梧回到了神界,径直走向了姬怀的宫殿。 然而,她一进去,就发现姬怀此刻已经跪倒在地,地面上淌着一滩血。 “陛下!”情急之下,她冲了过去,想搀扶起人。 可是,姬怀此刻身上无力,无论她如何搀扶都起不来身。而姬怀却不自控的朝一边倒去,捂着胸口,对笛苍梧道:“苍梧......你还是去晚了,他被杀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江湖卷·心留小里 冬日的鹅毛大雪无间断的落下,散客会小楼中,烹茶的烟气飘渺,带动温暖的屋中氛围。 然而,听着许清弦道出的真相,每个人的心却是锥心刺骨,寒凉不已。田婶与百牛,更是惊动的落泪。他们都不敢相信,宗门遭受了如此的劫难。 “宗门数千名同袍,一夜之间枉死、惨死。那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许清弦越说越自责,裴厄注意到,他一直在掐着自己。】 回忆这段十年前的往事,让他身心俱痛,往日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因此,他才忍不住流下恨泪,双瞳震动,血丝遍布。 田婶时不时一只手捂住口舌,神色也吃惊万分的看着听着。她亦不敢想象那日的景象得多么惨烈,那可是累山的尸体啊。 百牛也心疼着,偷偷抹着眼泪。 “那夜逃出来的同袍们,后面都如我一般被人追杀。我们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是......他们没能活下来。我们无金剑宗同修魂术,心海之内是能彼此感应的。而一旦感应不到某颗星星的存在,便预兆着那人已逝。” “这么多年过去了,心海之中,唯剩我一颗明星了。可我......可我却无力替宗门报仇,甚至连污名都洗不清......我真是没用。” 过往的记忆再度回忆完全后,许清弦忽然痛心的低下头去,抽泣着。 逃亡十年,就如同他所说,他至今仍未能够替宗门报仇雪恨,甚至连污名都无法洗清过,独活下来的他如何能不自责。 桃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她替许清弦感到难过,但更加怜惜许清弦的遭遇。 她想上前安慰许清弦,伸手抚摸着他。 可是,她欲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唤了他一声:“许哥哥......” 剑宗的遭遇,对许清弦来说是一场浩劫,他心中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然而,一向冷言冷语的裴厄,虽然自己身上的伤也并不比他的少,但却出奇的安慰起他来。 他忽然握住许清弦掐着自己的手,轻轻使力,撬开了一些,令许清弦没能再继续伤害自己。 “别再伤害自己了。”他低声说道,对上许清弦忽感不可思议的脸。 那沾满泪水的面容,微微颤动的金瞳,就那么突然的看向他。一瞬间,裴厄觉得心中发毛,忽然感觉面前人给他一种花容失色的凌弱感。 想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或许有些过界了,连忙收回了手。 “这六大门派也太不是东西了!”百牛突然愤慨的骂道。 田婶听完则安慰起许清弦来,他轻拍了许清弦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说道:“孩子,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大家都安慰着许清弦,令他一时感动,开始收起泪水。毕竟为了宗门的遭遇他早就哭过千百次了,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他也不必每次都悲痛的天地同泣。 待许清弦缓和好后,百牛和田婶才说了方才冲进来留人的事。 “是这样的,二位侠客。我们这里的散客会,其实很少有人光顾。即便申请到了散客会的资格,但许多江湖侠客还是会认为此地的委托又少又简,拿不到钱财还浪费精力,所以都不愿驻留此地。” “而自从当初那群仗义的侠客离开后,因着村中本有的人才也不多,所以这十年来,我们只能继续沿用当时他们留下来的机关建筑进行农作和生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物什也难免会走向老旧腐朽,不用多久便真的用不上了。因此田婶在看到你们驾着的两厢房车,觉得你们是精造之才,这才带着乡亲们冲了进来,想留下你们。” “哪怕我们此地在洛宁和遥城的中间,但总归有些距离。村中经济也不行,买不起城中新的物什,这才将小里村逐渐拖死了。” 百牛说着,田婶在一旁附和着,乖乖点头。 而后,百牛又问:“对此,我代乡亲们问下二位,不知你们可否愿意留下,驻足一段时日,帮助小里村,恢复生机。”。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间是一阵无话。裴许二人相视看了一眼,出现了良久的沉默。 如果要留下来帮助小里村,就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而且村中不仅建设老旧,村民们看着也都偏老龄。年轻人没几个,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经过帮助后,村民只能看着东西腐朽,却无法再造的原因。 不过比起这些,许清弦更加在意裴厄的想法。 裴厄一直在寻找妖族踪迹,发誓一定要回去。而许清弦自己,他已经是个浪客了,去哪其实都行。但是,失去了裴厄这一强大的保护,或许他的生命会再度受到威胁。况且,天上的那位也有事情要他做。左思右想后,也许不留下才是最佳的选择。 良久,田婶和百牛都看出来了,两人一直犹豫不决,许是不愿帮助的。 突然,田婶苦笑的打着圆场道:“哎呀,两位侠客,莫要焦思。若是你们不帮,也没事的。办法总多的是,只是现下我们还未想到而已。况且,许侠客你还是通缉之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一直滞留此地,恐怕会招来是非的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田婶表现的格外通情达理,三言两语就帮许清弦将退路的话语都想好了。这一举动,也叫他二人如果真的拒绝,也不会那么尴尬。 然而,许清弦在听到这话时,却愧疚的心悸了片刻。他惭愧的低下眸子,不知如何是好。 场中又一次陷入寂静,直到桃儿的突然开口说道:“呃,那个。百牛,田婶啊。这件事情兹事体大,不知二位能否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呢?” 桃儿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之人,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于是,在看到裴许二人如此犹豫,甚至不做回话时,她就知道或许请离场上的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得以好好思绪的绝佳办法。 田婶和百牛二人,也是听懂了话中意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找借口离开了。 “啊......噢,好啊。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田里还有活呢。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二位贵客了,你们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哈。”田婶说着,起身打了招呼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百牛也识趣,起身说道:“我这小楼里也还有活,就不打搅二位侠客了。”话落,他就离开了。 待人走后,许清弦便是想清楚了自己的来去,开门见山的问到裴厄。 “裴厄,你怎么想?”不过,因为他方才哭过的原因,此刻的嗓音有些沙哑。 裴厄转头看他,心中的纠结都浮于表面了,但他仍旧默不作声。 许清弦一诧,裴厄的神色是他没料想到的。他以为,裴厄方才不出声,是因为坚决的想走,但苦于不想当面拒绝对方,才选择闭口不言。 然而须臾后,许清弦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裴厄,我知道你可能不想留下,你的目标一直是寻找妖族的踪迹,想早日归家,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或许会留下,若你考虑留下,你我就此......分道扬镳也行。”许清弦说着,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落寞起来,低沉了眸子。 “无金剑宗就是我的家。如今我家人去世十年,蒙冤十年。此刻还能再看到、再听到有人信任我们,甚至能感受到曾经的同袍在此留下的痕迹......我真的,不想就此离开。”眼见裴厄听完还是没有回话,他又继续道。 此时,桃儿说到:“可是,许哥哥,你留下的话就意味着有生命之危,若你因此不幸丧命......这值得吗?” “值得,十年过去了,能够重新感受到宗门的余温,延续宗门的意志,这对我来说,是最值得的事情。” 裴厄听着,思绪五味杂陈,依旧不知如何决策的好。 “容我再想想吧。”裴厄忽然开口道,然后招呼也不打的就起身离开了。 许清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伤感。他知道,裴厄根本没有留下帮扶的理由。他有自己的家,他也想早日回家...... 许久的一段时间内—— 裴厄独自一人在村中闲逛了一会,没人跟着一起。他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想到。或许在这里,许清弦不用再戴起帷帽,也不必遮挡在外人眼里象征利益和罪恶的金瞳。因为,他是这里的恩人,没人会投来诡异和鄙夷的目光。 不一会,桃儿突然找了出来,同他在村中走了一会。路上,人人见到他都表现的敬畏和蔼,甚至连老人家们还会送上为数不多的好菜和腊肠。 然而,这些不是为了让他留下送的礼,而是为了感恩几位曾经的恩人送的礼。 裴厄在村里逛了一下午。这里明明白雪飘飘,寒天雪地,但却令他觉得温暖无比。仿佛又叫他回到,好久好久以前,他深受爱戴的时候。 冬日的黄昏来的很快,不出许久天边就出现暗淡的晚霞。因为下着雪的缘故,雪云遮蔽了卿折柳原本调配好的天色。此地,也渐入黑夜之中。 黄昏不久时,他回到了散客会的据点。然而,他回来时才听闻许清弦并不在楼中也出去了,因此他只好等上一等。 良久,天刚入昏黑,堂厅处就传来百牛招呼的声音。 “许公子,您回来啦。裴公子在里面等你,说有事要同你单独说。” 此刻,身处堂厅的许清弦感到有些意外。下午之时,他在村中闲逛的时候,偶尔回到过一次散客会小楼。那一次,他看到裴厄买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因此,他以为裴厄不告而别了。然而此刻在听到裴厄在里面等他的话语时,他却莫名的感到有些幸好。 不一会,他朝里走去,掀开帘子,发觉裴厄当真在,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烹茶喝。 见到许清弦来了,裴厄没说话,只淡淡的瞧了一眼就继续煮茶了。 许清弦走过去,别扭的缓缓坐下。 “所以......你如何想的。”才落座一会,他就忍不住想知道答案,问道。 “百牛说,村民要求的帮扶,就是他那里一张张的委托书。”裴厄自己喝着茶,在空隙中回道。 许清弦见他不给自己弄,便自己给沏了杯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足足一百张委托书,小到耕地,大到修葺房屋。这些,你都知道吗?”裴厄继续说着。 “这些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是医术、农学、建造,还是些什么别的,我都会一些。毕竟宗门除了教授我剑术,其他的也都有教,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许清弦回着,抿了一口茶。 然而,那茶水入口,惊讶的是一阵滚烫卷舌。烫的他,险些一口吐了出来。他震惊的看向那茶壶,才发觉茶壶底座上烧的是裴厄的妖火。 刹那间为了面子,许清弦忍痛憋了下去,而后‘砰嗵’一声放下了茶水。 裴厄自然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眼神虚愧却又游走着得逞的笑意。 “马车我停在离出村口最近的地方了,我用妖力感知到,村口几里远的附近,驻扎了一行人,他们的目标是你。”裴厄不冷不淡的说。 许清弦顿住了,他一直都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但至于为何这一两个月都没有什么动静,究其根本的原因就是裴厄在他的身边。初见竹林的那次,想必门派之人已经带去了裴厄的消息,他们深知裴厄的强大,又因为是妖族有所忌惮,所以来的人一直都是监视,没出手打草惊蛇。 “这有什么的,那么多年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许清弦装作若无其事的,心虚的下意识动作,让他又不自觉的拿起了茶杯。不过好在,茶杯即将送入口中时,他及时清醒过来,又放了回去,尴尬的咳了两声。 “这边逃边躲,和不逃不躲可是两码事。”裴厄说着,显然在这事上面,不打算放过追问的机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劝我离开还是......让我准备好赴死。”许清弦抬眸看他,一时间恼怒些许,他看不清面前人究竟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关心他却又要离开,那何必询问这种问题。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裴厄忽然正经起来,对上他的眼神,这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目视对方。 “你问。” “你期望我留下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一块挡灾的好板吗?” “......不是,裴厄,话不能这么问。你固然实力强大,但是......但是。”许清弦听到问题,心虚之下,他下意识眼神闪躲。在想解释时,却又猛然发现,这么些日子,他缠着裴厄,究其根本还真是想让他挡灾。 许清弦闪躲眼神后,裴厄久久的盯了他一会。在等待中他发觉许清弦真的说不出‘没有’这种话后。忽然苦笑,收回了严肃的姿态。 “行,我知道了。”他已经从许清弦支支吾吾的话语和闪躲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然而裴厄突然失魂落魄的回话,恍然惊醒了许清弦,他连忙追上去解释道。 “或许曾经是这样!但是再经历了那么多后,我早已把你当作好友了,这已然不一样了,裴厄。”眼见裴厄得了失落的答案,自嘲双手环胸的别开眸子后。许清弦不知怎得,心焦起来,方才说不出口的话语,脱口而出。 裴厄在听到新的回答后,依然选择短暂的沉寂了会。 场中又陷入死寂,妖火滚滚烧着,可那火却是幽蓝色的。窗外大雪纷飞,天色降落,室内是一片烛火中的昏暗。 烛火之下,裴厄的神色那么无常,别着的眼神,仿佛已然在思考离开了。 “我是个麻烦,缠着你那么久,你早该厌烦了吧。若你想走,便走吧。十年前,我没死。但若十年后我必须死,可能小里村的出现,就是老天给我挑的一块好坟吧。”许清弦见他那模样,以为他真的要诀别。一时心底暗伤,说出了自我安慰的体面话语。 “你就没想过活?”裴厄此时突然反问,眼眸重新看了过来。 “想啊,我何尝不想。但活着又能做什么呢,这么些年来我一直东躲西藏,早活得没个人样。所以我忽然觉得,或许在这里死去也是一个好的归宿,不是吗?”许清弦愈说愈惨,他的眸子低下。手中捏着的茶杯,就连滚烫的热水也捂热不了他逐渐寒凉的心灵。 裴厄被回答说的沉默,报仇这个问题,在他那里从来都是‘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然而从许清弦的种种经历中能看出,许清弦也是想报仇的,可他没有倾覆六大门派的能力,他不能也无法报仇雪恨。 二人又一段沉默,两个人都各怀想法。 许清弦看着他,脑中来回翻滚着他方才的问题。这会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违背门训的事情。落青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不以善为利’。 回想起来,他之前又怎么不算,用自己的可怜,激发裴厄的善意,让他保护自己,让他逐渐踏足自己命运中的仇和恨。‘不以善为利’,这句话的意思远没有字面上的那般浅淡。而如今,他又想利用裴厄强大的妖力,为自己抵挡灾厄。甚至他都有想过,或许等他找到妖族,便可以借用裴厄的势力用于报复六大门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醒悟中,许清弦回忆起了,师父说的善。 于是,他决定不再以卖惨的形式挽留裴厄,选择让他早日回归妖族。因此,他忽然出言激怒裴厄:“裴厄,你该不会是心怀愧疚,故意在这跟我扯皮,好了慰自己吧?” 裴厄一怔,忽然抬头。 “你在激怒我?”裴厄问。 许清弦惊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眼神闪躲,而是坚定的说道:“没有啊,怎么会呢。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我觉得你也是这种人。方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你在这询问,或许根本就不是在纠结‘留与不留’,而是‘心,安与不安’。” 此话一出,那边反而更加确信了眼前人就在想方设法激怒自己。 说起来,裴厄纠结半天,焦虑半天。他的内心最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要抛弃眼前人,而心怀愧疚的在这扯皮。而是他思忖了一下午,深切的考虑过找妖族和留下二者之间的利益。 真理的结果就是,寻找妖族怎么都比留下更有意义,更有利益。 想出哪个更有利,他只用了一息。可纠结留下,颠覆心中的理的天秤,他却用了一下午。 “冬日了,我总是会牙痒痒的,会饿的。”忽然,裴厄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 许清弦一听,眼睛都睁大了些许。这非常时刻,他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肚子呢。 “不是,你还不经骂啊,我只说了你一句。你就......” 可突然,裴厄打断他,郑重其事的宣布着:“马车我不会开走,但交换的条件就是,你的精血要为我所用。” 许清弦心中一颤,手上的动作滞愣了一会。 刹那间,仿佛身边的寒风都停了吹箫,他瞳孔微睁,第一次感觉心中有所触动。 他完全明白话中之意,‘裴厄要留下’,马车只是借口。但这句话,却比直白明了的‘我留下’三个字,要分外触动人心一些。 “什么?”许清弦整个人还在诧异中,他不由的多问了一句。 裴厄冷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又什么情绪不带的挪开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起身离开了,独留许清弦一人发懵。 离开之时,许清弦的视线还追随而去,想开口问什么,却哑口无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江湖卷·第一小单 不日,裴厄当真留了下来。 三人在散客会的据点小楼歇了一宿,好在据点建造是由散客会进行的,里面的厢房和各式各样的生活具品也十分齐全。莫说歇一晚上,就是长住也是足够的。 这日清晨,因着大雪的原因,外头依旧寒冷刺骨。日出不久裴厄就已经起榻,在村中的一处食店用上早餐了。 这处食店就在散客会的正对面,许清弦一下楼,便能看见。 到了起早的时刻,许清弦同桃儿一起下楼了,二人在厅内碰见,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遇见之后,二人就都因为没见着裴厄,来回寻了起来。裴厄一向起的早,所以没见到他就说明他在附近转悠呢。 不久,等二人终于找到对面饭店时,才发现裴厄已经在那,不紧不慢的用着菜肴了。看那桌面上的早膳,估计也快用完了。 二人走近落座之后,许清弦那张困意横生的脸就格外显眼。他黑眼极重,精神萎靡,好似一夜未眠一般。 裴厄一见,递过去一杯热乎的茶水,问道。 “你昨夜未眠?” “是啊......昨夜不知怎得,无论如何我都难以安眠。”许清弦打了个哈欠,伸手摸索着递来的茶水,眼睛迷糊的跟看不见一般。 然而此刻,桃儿和许清弦还未点餐,店家就殷勤的上了好几道早点。 “哎,店家,我们还未点餐呢?”许清弦疑惑问道。 “哎呦,三位贵客。这些是我赠送的菜肴,昨夜得知你们要留下,我这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所以,这些全当感谢你们的。”店家憨憨的笑着,格外和煦。 许清弦见他那般笑容,不好意思的推辞道:“啊,不不不!不用了店家,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都未帮助过你什么,怎可白白受你恩惠呢。” 眼见许清弦推辞,店家反而将东西推了回去,继续道:“害呀,三位贵客愿意留在村中,处理堆积已久的委托,帮助我村中重焕生机,这已经是恩了。更何况,这些小菜要不了几个钱,您不嫌弃,我还感激不尽呢。” 店家看着四十多岁,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缝缝补补的。他经营的这家食店,装潢已经破烂陈旧,‘吱呀’作响的朽木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许清弦看着他那副样子,虽然是笑着的,但送出这些菜肴或许于他而言已然有些肉痛。因此,他是一副苦笑,容色之上也有着几分期待。 裴厄听后,直言:“多谢店家,佳肴味美,且放下吧。” 裴厄吃了有一会了,此时便毫不客气的答应了。 许清弦脸上略有惊色,他认为这种事情还是拒绝为好,虽然店家是一番美意,但他看着就十分艰难,肯善心的拿出这些,或许已是决策许久的事了。 然而,裴厄心里已经敲好了算盘。口头上的承诺谁都会做,但对真的有事相求之人,他们大多数不见到自己的东西送出去,多少也不会心安。况且,这些小菜小肉,来日他能还他更多。 至此,店家听到了收下的话语,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见到人走了回去后,裴厄又说道:“拿些银钱出来。” 许清弦听闻,知道了他是何意,乖乖照做了。 不一会,许清弦掏了不少的银钱出来。而之后,就是裴厄施法的时间。 裴厄低眸看向了那一堆银钱,稍后瞳中一闪,银钱便在刹那间消失了。 之后,店家的收账桌处,就传来一声声银钱响动的音色,十分轻盈。 虽然收下菜肴来日奉还也是可以的,但裴厄从不喜‘拖欠’着他人的感觉,因此还清也是一个施惠的方法。 银钱声响过,许清弦和桃儿都侧耳听到了,眼见银钱已经安然的躺在店家柜子里,许清弦这才安心起来。 三人会心,都没做言语。 冰天雪地之间,白雪皑皑。店家的屋中没烧什么炭火,凉气在房中穿梭着。 许清弦吃着东西,手都冰凉不已,如同冰柱。 然而此时,桃儿宣布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许哥哥,裴哥哥,很抱歉,桃儿无法再陪伴你们了。随行书使必须得在完成委托后,回到散客会,继续其他职务。因此,今日我就得离开了。” 桃儿突然说道,拿起包子就啃了起来,眼中还有些不舍和忧伤。 “你这就回?可找到车夫载你?”许清弦关心的问道。 “已经找到了,昨晚我同百牛讲过此事。他为我找了村中常年往来的商运车夫,付了些银钱和嘱托,都安排好了。”桃儿回着,依依不舍。 许清弦轻声安慰:“这样也好,回到散客会,就会有会中的人护着。若是跟我们同行,可就是颠沛流离了。更何况,途中还有那么多明枪暗箭,难以抵挡。我也总会担心你的安危。” 桃儿听后,突然泪眼汪汪起来,如同店家养的小犬一般,摇着尾巴眨着眼睛。突然,她同许清弦讨抱,哭唧唧起来。 “呜呜呜,许哥哥,你真好。”当然只是假哭,泪水现下可难以横流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瞧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许清弦抬眸,瞥了他一眼,但也知道他不是个外露之人,也没多话。 早膳用完,二人就一同送走了桃儿。 眼见马车遥遥离去,许清弦还是担忧起来。桃儿性子天真烂漫,什么事都不往坏的想,怕是被人骗了都是那种替人数钱的。然而,即便她有卿折柳护着,但神族禁制也不是虚话。 “唉,我的身份已被发现,桃儿可还会安全度日。”他忧心的说着,心里接了下一句。 ‘但愿卿折柳能好好护着,这个徒弟,天资卓越,不可多得啊。’ 裴厄闻言,意外的信誓旦旦的回道:“不必担心,她会安全的。” “嗯?你如此断定?”身旁之人疑虑的问道。 “我已为桃儿种下印记,谁敢碰她,便是死。”裴厄转头望向他,依旧是那般的冷言冷语。 可冷漠之言中,却全是他对桃儿的挂怀和关心。 许清弦自然是听的出来了,心中得了一重安慰后。他莞尔一笑,挑逗道:“没想到啊,一向谁都不管的裴大侠客,也会暗戳戳的关心他人啊。” 裴厄闻言,得知他又想恶意的调戏自己,便不想理人,转身就走。 许清弦逮到机会,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一路追上去,聒噪个不停。 日出之时,晨光渐晓铺满大地。雪停了,寒凉也少了那么几分。 裴许二人回到散客会,让百牛将所有委托都拿了出来。 那厚厚的一叠纸榻,页面已经陈旧泛黄,但却出奇的没什么灰尘。 “二位公子,这些便是积存已久的村中委托书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宝贝它们,想着总有一天会为人所用,所以便没落什么灰。但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纸张泛黄,变得陈旧易碎。”百牛说着。 裴厄轻轻的拿起了最上面的委托书,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道:“无碍,字能看清就行。” 之后,许清弦和裴厄商量,先把委托分个主次,按照轻重缓急来分别执行,这样一来也会减少在村中逗留的时日。 此后的一个时辰中,二人都在翻查委托的书面信息,听着百牛讲解各项委托的在村中所存在的方位距离,以及难易程度。 正值冬日,寒雪一层层覆盖在小里村内,令村中的庄稼土地都被盖的死死的,大把的庄稼委托弄不成,有也让许清弦有所烦恼。 一百份委托,庄稼之事占了三成。可冬日才到一半,小里村又一直被寒雪覆盖,这些定是完成不了。此般下来,恐怕得等到开春,二人才能圆满结束,离开小里村。 可即便裴厄答应留下,但他一向心急妖族之事,许清弦也不想愧疚的拖他太久。 整理许久后,二人的委托之行,便先决定从处理山中的豺狼虎豹开始。 午时,二人就一同从村中出发去山里,一路踏雪而过。小里村的方位很妙,山都在南方,北边一望过去都是平原,实在难以抵挡北地飘来的大雪。 不久,待二人深入山中时,四下的温气便愈加寒冷,许清弦不禁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风袍。 百牛说,山中豺狼虎豹很多,所以许清弦才坚决的要跟来,就是想看下能否捡漏一些药材带回去。 许清弦走在山路上,时不时险些崴脚。在来回蹿的山路上,二人偶尔还需跨很大一步往上走。因此,他们不得不相互扶持,等待对方。 雪地上的断枝很多,踩中树枝的‘咔吱’声响伴随了他们一路。 这里的树林很脆弱,大雪倾覆之下,树枝都是屈身弯腰。多数小树支撑不住,便会掉许多自己的吱呀下来。 路上,裴厄一直在手持弯刀,劈着错乱交杂的树枝开路。 “裴厄,这林子很大啊,得找多久啊?” “不用法术一天,用法术一瞬。”裴厄回着,继续劈路。 “用法术一瞬?那为何不用法术?” “那会毁了整片林子的。”裴厄若无其事的解释着。 许清弦一顿,有些无语。修行之人,控制法术的强弱一直以来都是必修课。但仔细想去,裴厄这种法力无边,修为高深的,许是也不想遮掩实力,藏拙起来。再加上,他修行的都是杀人的妖术,威力无边。 突然,裴厄的灵界感应响动。他释放的吸引术和自身对危机的感知,探知到了附近的豺狼虎豹都聚集而来了。 一入山中,为了减少消耗,裴厄就一路大肆的劈砍乱枝,制造声响,还顺带释放散发着强力的吸引术。而他做这些,就是为了将自己伪装成猎物,引导所谓的猎人前来狩猎。 在感知到危险靠近后,他骤然向后转身,一把揪住了许清弦的衣领。 “嗯?作甚......啊!!!”许清弦正疑惑他要干啥时,裴厄就一把拽紧了他,将人甩上了天,还特别精准的将他挂在了高处的树枝上。 “啊啊啊!裴厄,你做什么啊!”裴厄将人挂的很高,高到许清弦能从这望到村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太碍事了,在上面待着。”裴厄回他,做出了备战姿态。 “啊?什么!”许清弦低眼望去,高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起来。 以前他也不是不会御剑飞行这种事,也肆意的在山峰之间乱窜过。但毕竟,脚底上踩着东西,和没踩是有分别的。 他一个人在上处胡乱吼叫,虽然害怕的不敢乱动,但嘴里功夫没停过。 裴厄在底下听着,左耳进右耳出。他警觉的望着四周,直到片刻之后,周围开始出现一些猛兽的身影,它们都龇牙咧嘴的蠢蠢欲动。 豺狼虎豹们此刻统一的目标就是裴厄,因此它们突然鱼贯而入,张牙舞爪的扑上前来。而裴厄从容应对,几个转身就躲开了。 许清弦从上头看着,难免被裴厄从容不迫,轻盈自得的身姿吸引着。但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药材,开口朝下喊了一句。 “裴厄!你给我留些药材啊!”许清弦担忧那些药材等会会被他一刀砍没了,才高喊过去。 裴厄一如既往的不做回话,只专心应对面前事物。几个转身后,他开始挥刀,被砍过的猛兽们哀嚎声接连不断的传了过来。雪地刹那间变成血地,树干上也尽数印着裴厄的刀锋,和四溅的血液。 突然的,底下飘上来一堆东西,虎骨、虎牙、豹骨、狼胆、蛇胆、蛇皮等药材飘在空中。 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杀现取的,血腥味瞬时间漫溢过来。 裴厄用法术将他们定在了上面,就等着许清弦自己取,然而此刻的许清弦已经被熏得连连作呕。 “呕......我是说别杀透了,我等下取。你这些都未洗净啊!” 许清弦捂着嘴,不停的挥手散开这些新鲜药材带来的气味。 裴厄此刻还在下面杀,法术吸引来的猛兽源源不断。 但是,裴厄却听到了他的话。 只见,不久后在许清弦面前浮着的药材,就都突然被灌了水。一颗颗大水珠套着数不尽的药材,将他们咕噜几圈后洗了干净,去了血腥。 “哇哦,这下好了。”许清弦见后,顿时间就不泛恶心了,开始打开怀中的百宝囊,收起来了。 然而意外总是悄然发生。突然,在他正收的起劲时,挂着他的树忽然摇晃了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唔啊啊啊!”他还没反应过来,树便开始朝后倒去,连带着他一起。 呐喊声霎那间遍布山林之中,许清弦不知为何树会突然倒塌,但他却尤为关心那些还没收进去的药材。在惊恐的坠落中,还在马不停蹄的收着药材。 “裴厄!救命啊!!!!!”他拼命喊道。 此刻,裴厄却十分清楚他的处境,因为挂着他的树就是他方才不小心劈断的。 就当许清弦要落地时,裴厄一个召唤咒语,救下了他。 “玄蛇,出!”他念到,许清弦的身底下就突然出现一条巨蛇,恰好将他接住了。 玄蛇身体柔软,他砸下去就如同砸在了棉花上,没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许清弦的内心却受伤不轻,心乱的砰砰直跳,脸色并不好看。 能看出来,方才短暂的坠落感,已经真真切切吓死他了。直到被玄蛇接住,才喘了口气。 “呼,呼。”他自己抚着心口,安抚自己。 而那边之人,只是瞥了一眼,收掉弯刀,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完成了,回去吧。” 许清弦还在缓着劲,身下的玄蛇就开始消散了,看样子是裴厄在收掉法术。 手掌碰到雪地的刹那,他才踉跄的起了身,抓紧了步伐追了上去。 第一个委托完成的很快,回到散客会的时,百牛就已经拿来了委托金。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江湖卷·小里忆事 门外小雪渐落,顶上乌云密布,看样子会有场大雪要下。 小楼门里门外往来的人不多,一到冬日百姓们都窝在自己的房中取暖,没要紧事不会出来行走。 但是最近恰好月末,再过不了几日,便就是新的年日了。春节将至,喜闹红春。 这日下午,外头大雪飘零,裴许二人也取消了要出去的行程,窝在小楼中。田婶早些时日给百牛送了些春联和窗花,由着他自己剪了贴窗子上。 此刻,许清弦同百牛窝在炭火旁,一同剪着窗花。 原本定好的第二件委托进行不下去,裴厄便郁闷的在门外观望了许久,直到用妖术探知到大雪真的不会停下,他才无奈的回到屋内,同二人一起闲聊。 “百牛,这小楼就你一人负责啊?”许清弦想着这一两日来,散客会只有这个还未及束发的少年守着。到用膳时,才会有村中的大人来送些饭食。 “嗯,对,这处小楼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和负责。我是孤儿,父母双亡。村中的大婶大爷们可怜我,才把这处小楼让于我住。”百牛说着,手中的剪子依旧慢条斯理的剪着画好的窗花痕迹。 而许清弦一句话戳到人家痛处,也愧默了些。 此时,裴厄见火盆上的火弱了些,便又供了些灵力,让它烧的更旺了。 “许公子,你不必愧疚。父母离去的事,我早就接受了。即便偶尔伤神,也不至于难过至此。”百牛微笑,安慰着许清弦。 许清弦听着,仍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接上话茬,只得左右相顾,缓解尴尬。 “倒是抱歉......”过了片刻他才回了句话。 然而此刻,裴厄忽然问道:“你父母生前是做什么的?” “嗯......母亲生前是绣娘,父亲是兵卒。听田婶说,父亲入兵之后,我母亲就挂念非凡,找到军中去了。但不久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就跟着去了。”百牛思绪了会,回着。眼神中并未有忧伤之色。 “这些年,曜国还在打仗?”裴厄听完,重点倾在了上头,便追问。 轻罗的往事中,曜国在九十多年前就在打仗了。而如今的百牛,看起来俨然才十五六岁。 “唉,是啊。战火一直断断续续的,就没停过。无论君主如何轮换,战争都从未平息。”百牛无奈的哀叹道,若没有战事的发生他现在也是个幸福的孩子吧。 听到这,许清弦心中也跟着叹气了。世间的微妙变化,他也不是不知。天上的那位,是由苍生所诞之人。他与他对世间的变化,是十分敏感的。 “那现如今,哪国势力较大,可有统一之相?”裴厄继续问着。 “这个我就尚未可知了,小里村虽然看起来繁华些,但往来的消息终归不如城中的。”百牛摇了摇头,无法解答。 裴厄听完,揣度起来。 ‘山海界就是乱世,那个红尘之中自始至终就从未诞生过一统天下的国家和君主。而如今,他冲破封印再度出世的这个世界,也依旧是乱世。到底是战火在追着他,还是......他就是制造战火的因?’ “对了百牛,依你看这外头的雪明天能落完吗?”许清弦撇开话题问道。 “依我所看,恐怕不会那么如意。二位恐怕还不知道,我们村里的古怪吧。” 百牛忽然压低声线,营造出诡异的气氛。而裴许二人并不害怕,反而低头倾听。 “什么古怪?”许清弦顺势问道。 自从白日从山中回来时,裴厄就觉着古怪。小里村往来的商道也有所建设,来往的人定然不少啊。可山中猛兽却出奇的多,他足足杀了五六十头。 即便小里村外强中干,繁华只存于表面,村中没有什么实际钱财。但关于它的这个声势,就连桃儿都听说过,甚至毫不怀疑。那么村中,怎么可能没有往来的人,更莫说豺狼虎豹还能留到如今。 此等古怪的事,他午时提了一嘴。显然此刻,许清弦也听了进去,关注起来。 百牛比了比手,示意二人靠近一些,而后他就透着古怪诡谲的语气,继续道:“其实,小里村这几年的冬日,一年更比一年寒。村里的大人们都觉得是鬼怪作祟,小里村才被侵扰的不行。” “此话怎讲?小里村应当无血债吧?”许清弦来了兴致,追问着。 “如今是没有,但往祖上数三代,可是有的。” 百牛朝二人坐近了些,继续低语呢喃道。 “传闻啊,三代之前正值曜国与连国大战的时候,那时候的皇帝下了强制征兵令。要求每个城都得出大半的人,祖皇帝陛下总计要征到一百万的兵。而小里村那时候贫穷,得知到了此等消息后,祖先也并不愿意出人。” “于是大家便想了个馊主意,就是躲起来,谨防附近城中的人过来征兵。但可恨的是,那时候村中出了叛徒,他为了保自己一生荣华富贵,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洛宁城城主的耳朵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位城主可不愿意出多少人,为了薅别人的羊毛,他便请当时京中跟随圣旨而来,监督征兵的官兵们到小里村中一征。那些官兵一入村中,便强制搜罗男丁,找到之后就宣读了圣旨,要拿人走。” “但当时的祖先们可不愿意,村中本就贫穷,地里的活大部分都是男人干。如果男丁都走完了,那村中的女人们就不得不撑起一片天,往后的日子别提多困苦了。再加上,入兵之后万一有个不测,便就客死他乡了。” “然后呢?”过程中,许清弦还不忘接话,指引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村长就带头反抗了。但是刀剑无眼,官兵们见村中村民都不愿服从,便就地斩杀了几个,逼迫大家入军。当时,所有的人都被吓到了,为了保全性命,就都只好跟随入军。但三年之后,仗打完了,村中回来的却只有了了几个人,其余的便都死在战场上了。” 听闻到这,故事也差不多结束了,百牛稍微起了起身子。 然而,许清弦却好奇那个背叛的人,后来过的如何。 “那那个告密之人,后续如何啊?” 百牛一听,顿时火烧心头。他一个不注意,剪刀‘咔嚓’一下直接剪毁了这面窗花。 “哎呦!我的窗花。唉......算了。许公子啊,那个人最后过的可好了。他因为举报有功,被军中人保护,军官们给了一笔钱财,让他搬到洛宁城生活去了。”百牛可惜着毁了的窗花,但仍然愤愤不平的回着话。 “啊?怎么这样?”许清弦听完,也顿感不爽。 二人还未说上几句,裴厄便趁机询问小里村寒凉的原因。 “那百牛,你的意思是。小里村这几年,寒冷一年更比一年,便是那些战死沙场和曾经反抗而死的冤魂,徘徊在小里村吗?” “是啊是啊!定是如此,不然还有何原因。”百牛闻声激动,刹那间便接茬上来。 然而,当他一本正经的看着裴厄和许清弦时。却从二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闪躲和质疑。 “二位侠客,你们不信我!”百牛感受到后,有些小怒气的说道。 话音刚落,许清弦就给了解释。 “不是啊,百牛,虽然我们对你方才所说之事感到遗憾,但我们可以打包票,这小里村内,并无鬼魂逗留。”许清弦解释着。 “啊?你们如何知道的?”百牛闻后迟疑惊讶起来,气势弱了些。 “这简单,是裴厄的妖力感知,我告诉你啊,你面前这位裴侠客,他可不是人,他是妖族。论对同类或者鬼怪的感应,他肯定是第一个发觉的,甚至稳稳当当。” 许清弦刚说完,百牛就带着惊讶的眼神又转向了裴厄。 “啊!?裴侠客,你不是人啊。”百牛脱口而出这句话,全然没感觉自己所说有何问题。 裴厄听着,脑中咀嚼时总觉着奇怪,这讲的是好话吗? 然而,在百牛的炽热目光下,他不得不点头肯定。 在避开了百牛炽热的目光后,裴厄这会才看见,许清弦在一旁偷着乐呢。话锋是他引的,很显然他就是故意的。 这会,屋中时不时传来炭火的‘滋滋’声,小楼中的门窗紧闭,只留了些许缝隙。门栏处,跟被褥一样厚重的门帘在奋力的抵抗着严寒。 里面,三人闲聊逗笑,屋中暖和非凡。春节的装饰物渐渐的贴满了小楼四处,增添了许多温馨感。 “话说百牛啊,你可有什么年货不?”想着春年的窗花啥都准备了这么多,许清弦便惦记起年货来。没准他可以大手一挥,买下许多。 往年行走江湖时,因为无家可归。每到春节,他便会找个村庄,花下大笔的钱买下人家的年货。既让穷苦的人家过了个好年,也可以让他多些温暖感。 “没有。”百牛贴完窗花,微微尬笑的回着他。 “?”许清弦发出疑惑。 “你没有?那田婶不给你带点吗?”他追问。 “嗯......不会。每年过节时,我都跟对面食店的范叔一起过。他没有亲人,久而久之我们就一起过了,他每年都喊我一起吃年夜饭。”百牛说着,指了指对门。 然而门是关着的,如今他就算说了,二人也看不到对面的范叔。 许清弦和裴厄听闻,恍而沉默了会。 许清弦心中欲哭无泪,怎么又戳到人的痛处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也伤神了起来。百牛和范叔是孤家寡人,他又何尝不是呢。自从宗门覆灭后,这十年来,莫说同人一起过年,他连年夜饭都未吃过。 而裴厄,却忽而梦回曾经的过往...... 山海界某年—— “长兄,快别弄奏本了,该吃年夜饭啦。”小妹憬意来到大殿找他,正在努力强制的拉着他离开。 “哎,好好好,我马上我马上。”明怨生应付的回着,即便左手的袖子和手腕一直被小妹牵拉捣乱着,但他也没有因此恼怒,反而还在加紧时刻看完这份奏本上的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长兄!该走啦!菜凉了四哥就又要生气啦!”裴憬意正在生拉硬拽着,而她的长兄依旧对奏本念念不舍。 “马上马上,我再回几个字就行了啊。”他回复着,抓紧时机拿起笔墨,往奏本上添字。 眼见长兄已经下笔了,裴憬意也不好继续捣乱,只得嘟着嘴在一旁等待。 稍后,明怨生潦草的回复完这个奏本后,便立即放下了笔,宠溺的望着小妹回道:“好,这下完成了,走吧。” 明怨生所处的山海界,其实并没有过新年的习俗。而事情的起因便是,四弟裴听颂偶尔会溜到其他种族内游玩,有一次,他意外的在一个种族的领地内,看到了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 一家人聚在一起,享用年夜饭,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偶尔还会有烟火飞天,大家同赏,互送红封荷包。 此番美景,令他一瞬沉沦其中。如此温馨的节日,也让他有所触动。于是,那之后四弟便把这个节日搬了过来。往后每逢这个时节,他们兄妹五个便会聚到一起,同庆此节。 而历年来,明怨生深知这个节日的重要性,从来不敢大肆的缺席或迟到。 而等他到时,大家都会露出和悦的笑容。此时,四弟便又会抱怨着他的晚来,导致凉了几道菜。而三弟则惦记着等下能否与他寒梅比剑,把酒言欢。其后的二弟总是最关心他的那个,每次都会温言细语的询问,可否劳累此等话语。最后的五妹,则不管不顾的吃喝起来,等着收红封。 往日的温馨在忆海中不可自控的反复回味,令裴厄也无限的想念着曾经的美好日子。他伤神的默不作声,转头又继续做着其他事情了。 窗外大雪飘落,掩盖门前廊。百牛为红灯笼准备好了红烛,只等雪落挂于门前。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江湖卷·汲血之夜 无所事事度过雪日后,冬日的月华也浮了上来。时光一瞬,便到了夜晚。天是昏暗的,一入雪季,便连星河都看不到许多,唯有月还稍微明亮。 入夜准备歇息后,百牛给二人的房间都准备了很多的炭火,全是邻里乡亲们送的心意,怕他们二人夜晚受冻。 然而,因为小屋久不住人,灰尘难以洗净,裴厄所居住的屋子便没有多干净。先前的时候,二人因都想住好一些的屋子,起了一番争执。最后由抽签决定屋子的分配,裴厄输了。 夜深人静,雪风声‘啸啸’的传来。百牛送完炭火后,便举着烛灯回到自己房中歇息了。 此刻,许清弦待在好房中,对于乡亲们送来的炭火,他万分感激。因为他确实很怕冷,昨夜匆忙,没那么多炭火时,他总难以入眠。 不过,没等百牛离开多久,一个不速之客就推开了房门。 许清弦此时正在宽衣解带,准备入眠。面对身后忽然响起的开门声,他持着疑惑的神情转头望去。 “嗯?裴厄你怎么来了?”他说着,全然没注意来人眼底下的疲惫和饥饿。 裴厄没说话,而是直接朝他走去。许清弦见他这架势不对,心里发毛,连忙合上了刚准备脱的外衣。 “哎,等等!”他嘴里说着,连忙给外袍打上结。 然而,裴厄已经疲惫饥饿到极致了。他冲过去后,一手将人箍住,一手跟他扯着那外袍。 间隙中,气息流转,靠的很近。暖热火燎的氛围在蔓延,许清弦两只手跟他一只手掰扯着,脸上浮现的神色,是焦急和不愿。然而,二人的体型本就有着差距,许清弦自然是比不赢他。因此,他脚上的功夫也在进行,一直在往后缩着,想逃跑。 可是,裴厄怎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将人锁的更紧,手上动了妖力,直接捆住了许清弦的双手。 “等等!裴厄......”眼见比不赢,许清弦下意识求饶,金瞳上已经有些泪光了。 谁知,裴厄一刻都不想多等。把许清弦手捆死后,他就粗暴的上手,捏住了面前人的下颚,给暴力的别到一边去,逼着他露出白净的脖子。而那原本他合上的衣服,也被裴厄的妖力剥拦而下。 裴厄不会经常性的索要许清弦的精血,因此,许清弦的脖子上,才没有前面几次留下的伤口,都温养痊愈了。 “不,唔......”裴厄这次格外急躁,不管不顾的就张开獠牙,咬了下来。 许清弦发了个哆嗦,眼眸因为刺痛反应闭上了。 他从不喜欢被粗暴对待,然而裴厄偏是这样的人。每次被咬脖子,都会让他感到,自己的命运被人拿住,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裴厄将人抱的很紧,粗烈的气息声在二人之间缓缓流荡,环绕。 许清弦因为脖子上传来的刺痛,全身都绷紧了许多。他那双被捆住的手靠在裴厄的胸膛之上,揪着他的衣裳领子。 “你个......王八蛋。”许清弦抓着得以说话的间隙,骂了他一句。 裴厄自然是听的见,他还没到理智全失的地步。于是,面对咒骂,他松了牙。 “......”脖子上的疼痛离开了,许清弦也松了点劲。 然而,裴厄还没到结果的时候,他直接顺势一压,带着许清弦倒了下去。 ‘砰咚’一声传来,响彻在房间中。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措不及防的许清弦下意识抓住了裴厄的衣领,这个所谓的救命稻草。 倒地之后,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裴厄,脖颈上的血液横流而下。 好在,裴厄还有些良心。用自己的手接住了他向下砸去的头颅。 “呼,你这是干嘛?”许清弦下意识害怕,总觉得裴厄今日是生气了。 为了防止等下被当成鸡鸭鱼肉等食物,被人狼吞虎咽,他揪住衣裳的手,也顶住了裴厄的胸膛。 裴厄一直以来都是束半冠而起,发中会有微微的卷翘。 如今这般姿势,裴厄冠中的发丝,都流在脸颊旁,衬托的他俊俏了几分。 然而,许清弦因为已经摘冠打算入眠了。如今一倒,那细长如柳丝的乌发,便如鲜花绽放一般,零散在旁。 “你说我作甚?昨日的话,全当忘记了?”裴厄回着,眼中映照着赤光,看着有些愤怒。 “昨日之话,你说你要留下,要喝我的血。可是,我也未曾同意啊。”许清弦回着话,显然自己也有些恼怒了。 毕竟谁都不会喜欢,随时随地被人取被人用。 “你!......”这句话将原本气势磅礴的裴厄堵住了,不过仔细想来,许清弦也确实未说过同意等话语。 不过,今晚的不速之客可不止他一位。 楼下,方才在收拾衣袍的百牛,突然闻声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砰咚’声。声音之奇特,特别像打翻了什么东西似的。于是,惊悸之下的他,连忙揣上烛火,上楼过来。 只见,二人正剑拔弩张时,许清弦的房门突然被百牛打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公子!你没事吧,可是炭火打......打,翻了?”推开门的百牛,哪见过什么大世面。面前突然有一个躺在地板上的人,和另一个压在他身上的人。 这场面,着实让他顿时间滞愣呆住了。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无数的别致词语在他脑中瞬时间闪现,他从未想过这种事还能发生在他面前。 炭火盆上,烧红的炭火忽明忽暗,延续着这微弱的火光,提供温暖。许清弦大摆震惊之色,脖上伤口的血还在流着,滴落在地板之上。 三人相顾而看,一时间都无言。 “对,对对对,对不起二位公子。”百牛带着震撼之色别开了眼神,嘴上的口吃,印证了他心中的慌张。 情急之下,他慌忙的想关上房门。但是手中一个不注意,烛灯的长柄顶到门上,顺势撞到了他的腹部。 “噢呕!抱歉抱歉,我马上走!”他发出了声音,连忙手急脚乱的关上了房门,生怕等下被安排什么。 百牛来的快,去的也快。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后,再接着的就是百牛急切的脚步声,和又撞到什么发出的‘嗷嗷’声。 房门关上后,裴许二人也格外默契的对上了眼神,二人都是慢慢挪了回来。 这一幕,他们也没料想到。但是事情出现,他们也不好继续方才的恼火。霎时间,裴厄松了人起了身,许清弦也抓上衣袍,坐了起来。 场中一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二人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脑中思绪万千。 地面寒凉,炭火在远处。衣袍顶不住寒冷的传递,都冻上二人的身子。房中格外的寂静,只能听到老鼠的‘叽叽’声。 直到许久之后,许清弦发出了打破寂静的第一声。 “这事......怎么办。” 那边深深吸了口气,叹了出去,回到:“明早同他解释。” “解释,他会信吗?”许清弦弱弱的回着。 “......会吧。”裴厄沉默了会回道。 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许清弦又打破寂静,弱弱的问了一句。 “我不回去了,那房里放了十几坛雄黄酒。”裴厄解释着,脸黑了一下,不愿意面对。 许清弦听完,嘴边扭动了一下,听着蛮可怜的,叫他有点想笑。 之后许久,二人都默不作声,直到许清弦起身后,裴厄才跟着动了。 冬日的月光很弱,屋中并不亮,但炭火却烧的旺。火光映照时,裴厄走到房中桌椅上坐下了,开始闭目养神。 许清弦见他这样,似乎看懂了什么。 他问了一嘴:“你就,在这睡?” “嗯。”那边回复了。 听着看着,许清弦也定住了,他揣度起来,难道要让裴厄就这么待一晚上? 虽然说被他霸王硬上弓,咬了一口是真的。但是,这些时日,裴厄一直都在做守护人的角色,总不能一直让他如此吧。 想着,他便发出邀请:“咳咳,那个,裴厄。要不你睡床榻吧,我在桌子上将就一晚?” 裴厄没用完餐,还被人打断了。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让你睡这,以后的活岂非都是我干了?” 许清弦被怼的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裴厄讲的话真有几分道理。他本身身子就弱,体内又有邪物盘踞,这一受冻抵抗力肯定就会大幅度下降。到时得个风寒事小,起不来床倒是完蛋了。 不过,让裴厄次次都照顾自己,他于良心也不安。于是,他走上前去,问道:“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裴厄闻后睁眼,收下了烦躁的语境和情绪,说道:“倒杯水来吧。” 而后,许清弦得了话语,立即就像个勤快的店小二,连忙跑到火炉处,想将早些时候烹煮的茶水拿来。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火炉早已熄灭,冬日一来,茶水不快些用的话,很快就会凉透。 壶上的冰冷传来,他感知到后,顿在了那边。 裴厄等了会,见人没来,他狐疑的问道:“怎么?又出何事了?” 许清弦喉咙滚了一下,内心惶惶。 他呆呆的转了身,指着壶水,回道:“呃......茶凉了。” 裴厄心中很难不烦躁起来,这也算事? 想着,他便一个响指敲响,点燃妖火。而那边,茶壶就在没有柴火和余温的情况下,刹那间燃起了一片火焰。 许清弦端着茶壶,妖火传来,也带来了温暖。他还是蛮惊叹裴厄强大的点火能力,可下一刻火苗突然的不受控的爬了上来。许清弦没注意,等烈焰的妖火滚到肌肤上时,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裴厄自己都没感知到,他点的是烈火,只要一碰到肌肤便会瞬间烧出痕迹来,轻易不能触碰那种。 许清弦手上一疼,大喊了一声,茶壶也骤然掉落,砸至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砸碎声音的动静也同样传到了百牛耳中,他已经爬上床榻,想要歇息。但是方才看到的种种,让他实在睡不下去。 眼下,又听到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更是让他蠢蠢欲动。 ‘不,不行!快睡觉快睡觉,别打扰他们。’慌乱之中,百牛给了自己一巴掌,逼迫自己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听。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江湖卷·谣言解释 小楼内,许清弦发出的声音,自然引起了裴厄的注意。 他连忙起身,朝那处走去。 许清弦正端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掌,神色并不好看。 他见了,立马抓过来人之手,端详起来。仔细一看发现,许清弦的手心沿着以下的肌肤已经被烈火烧的裂开,烧红之色淌在手掌之上。 许清弦的手止不住的抽搐着,面上的神色疼痛不堪。他眼神看着楚楚可怜,眉头微皱,带着委屈之意。 “裴厄,你都不控制一下的吗?”许清弦望向面前的裴厄,委屈巴巴的指责道。 他心以为裴厄会控制火的旺度和烈度,这才没避着火烧上其身。 “我......”裴厄愣住,不知如何回话。他明明控制过的,为何会如此?难道是因为冬眠效应和血液补给的缺失吗? 许清弦见他这样,想也看得出来,他也十分纳闷。于是,他只好收下委屈,抽回了手。 “算了,看你这样。许是疲惫的不行,才控制不住的吧。”他边说边在床榻上放着的百宝囊中摸索着,尝试寻找着烫伤膏等。 早些时日,裴厄那么暴力的冲入进来,又一刻不能等的。现在回想起来,他倒是知道了个中原由了。 然而此时,裴厄却上前拦住了他,并说道:“没用的,普通的烫伤膏,根本无法疗愈妖火。” 听到此话,许清弦停下了动作,他转头说到:“那该如何办?我的手现在还烧的紧呢。” 闻话,裴厄没做回答。他带着人坐在床榻上后,跟人要来了烧伤的手掌。 “手给我。” 许清弦听话的递了过去,虽然心里犯嘀咕,有些怀疑他是否还能控制妖力。 然而片刻后,裴厄的寒凉妖力不动声色的传了过来,它们进入许清弦的肌肤之中,尝试替他扫尽血液骨骼中的烈火痕迹。 窗外月光照耀,寒风突然大作,今夜定暖和不起来了。 此刻,裴厄专心疗伤,许清弦却看着他的样子出了神。 即便他未说过,自己答应了裴厄的交换条件。但昨日他已然看出来,这个人口是心非的,那么多借口要求汇合起来却不过是一句话,‘为了你,我才留下来的’。 可是如此一想,他又狐疑。究竟为何,面前人愿意选择留下,愿意停下前行的步伐,暂时搁置回家的理想。 不久,裴厄的疗伤弄完了,他却没有放开人的手。 忽然,裴厄抬眸对上许清弦的双眼,自然且诚恳请求道:“我能咬你吗?” 许清弦一下从方才的出神中回来了,他往后缩了缩,带着讶异的神色回道:“什么?” 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这么轻易且毫无波澜的说出来? 许清弦这么想着,然而裴厄的眼神却仿佛锁住了他,不让他乱窜。 他又说:“这几日入冬,受冬眠和精血不足的影响,我的力量开始不稳定了。所以,我需要你的血,来维持我的能力。” 即便这一次加了解释,许清弦仍旧觉得难以接受,他不是很情愿。 于是,他又往身后挪了挪,想抽出手躲过去。然则,他想逃离,却发觉手腕被前人抓的死死的。 平日里,裴厄的双眸一直都溢着冷淡之色。然而这是第一次,许清弦从对视中感知到了一份温热。 “不是......我。”许清弦仍旧想逃走,却不知用何说辞的好,支支吾吾的。 “我......我不是不愿,我也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只是......”许清弦越说越支吾,越说越发觉自己的话原不回去。 “只是什么?”见人有所松动,他便追了上去。 “只是,这咬人的是你,你不会......疼啊。”许清弦说着,眼瞳闪烁,像小犬一般楚楚可怜的望着裴厄。 裴厄一楞,噢,原来是这么个原因。他有些恍然大悟,毕竟这些疼痛对裴厄来说,只是小痛小痒罢了,他毫不在意。 “那既然如此,我轻点?”裴厄难得出奇安慰着许清弦。 这话语落在许清弦那边,都让他有些愕然了,胸膛之中不知什么东西在轻轻的跳了一下。 许清弦说不出话,可是见他这么执着,心中一下就回想起前几次的经历。 二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躲谁。只不过,许清弦脸上依旧是委屈之色,他紧张的眼瞳颤动,心里在忐忑不安。 “许清弦,冬日很长,一旦我进入冬眠,你会是怎样的境地,你可以想象的到吧。外头可很多人等着你,时刻准备着。可如果我一直醒着,他们就无机可乘。”裴厄继续说服着,甚至带上了威逼利诱,许清弦难得如此摇摆不定,也是他可以大肆进攻的时候。 “我......我......那好吧。”裴厄手上的力气很大,他自己根本避无可避。 为了今后考虑,他也只得答应,委身下去。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裴厄也松了手劲,但却没有放开人。 之后,气氛微妙,那股暖气又出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的手渐渐往许清弦脖颈处伸去,许清弦闭眸,不忍再看。 然而,裴厄只是轻轻撩拨起了许清弦的发丝,别开了阻挡的障碍。 屋内本毫无灯光,仅靠月白之色。它那薄弱的光色之下,却还能照着许清弦的那般白皙,娇嫩。 缓缓地,裴厄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然后欺身过去。 许清弦因为闭上了双眸,四周的感知变得敏锐了些。裴厄的气息落在他的肩骨之上时,他颤抖了一下,仿佛刺骨的疼痛跟随着瞬息而下一般。 反观裴厄,他抓着人的手,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颤抖呢。裴厄的眸子侧动,从旁看到了许清弦紧紧蹙眉和害怕的模样。 为了起到安慰作用,裴厄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许清弦,给人朝怀里带。 许清弦感知到的第一个触碰,竟然是腰背后伸来的手,他诧异的睁开了双瞳。 谁知,也就是这一刻,裴厄的獠牙张开,一口咬了下去。 “唔......”被咬的传来一声闷哼,身体为之一抖。 不过这第二次,裴厄特意控制了力道,比之前都小了许多,獠牙也并非全部刺入其中。 但许清弦内心中的恐惧放大了疼痛感,他眼瞳中的泪水在打转,稍后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之后,獠牙在朝里缓缓推进,许清弦被抓的那只手,止不住的绷紧起来。 见人抖成这样,裴厄吸纳精血的举动,也都放缓了很多。 为了让人放松,裴厄牵着他的手流淌起了妖力。这妖力让人安心,让人温暖。 “呼......”许清弦也感觉身心放松了些,身子不再绷那么紧。 裴厄见状,把人往怀里搂近了些。獠牙随动作刺入了深一些,不经意中溢出了几滴精血。 “嘶......”许清弦一惊,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忽然扯住了裴厄的袖衣。 过程中,他不如几刻钟前那般别着头,而是微微侧头。裴厄的发丝因此蹭在他的脸庞之上,令他觉得瘙痒。 二人此刻的距离不如前一次那般靠近,但反而这个距离,都是有情佳人,为了增进情谊,落吻的距离。 不知怎得,许清弦眼中忽然朦胧起来,不过这次倒不像晕的,像是困得。 抓住人的手,也放松了许多。 一刻钟后,裴厄松了口,引子上也渗出两行血迹。 “完了吗......”许清弦已困的不成,眼神朦胧的很。 “完了。”裴厄回他,顺势将人放下,任由其睡下。 夜晚很暗,乌云挡住了月的光色,房中也暗寂起来。 裴厄不知怎得,也感到困倦,给人摆好被褥后,自己也没了心思再起身到桌上倚靠着入眠。 ...... 第二日—— 楼底的饭香味飘飘传来,房中的炭火已添了新的。 清晨,凉风偷偷摸过门缝窗缝,凑到了许清弦身侧。 他感到寒冷,用着不清醒的神智扯动被褥。然而,一扯之后反而清醒了。 ‘嗯?怎么扯不动?’许清弦心疑,困倦的睁开眼时,被吓了一跳。 被褥扯不动的原因就是,裴厄在他床榻上,同他一起入睡了。 而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裴厄老实的睡颜,他是侧着身子的,裴厄正着,恰好睁眼就能看见。 因此,许清弦如惊弓之鸟似的,忽然乍醒,惊慌失措中坐了起来,吵醒了裴厄。 “你你你,你怎么在我床榻上啊?”许清弦问着,眼中都流露着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的神色。 裴厄被吵得缓缓睁眼,带着知道一切的漠然神色说道:“不是你说,让我睡床榻之上的吗?” “我什么时候......对噢。”清晨惊醒,许清弦的脑子一向是不会清醒着的那种,对于昨夜发生的短暂事情,他已然忘记片刻了。 说着,裴厄起了身子,慵懒的伸起懒腰来。 许清弦脑中混乱,开始语无伦次:“不是你......我。不对,好像确实是我喊你睡得。” “怎么,今日你就介意了?”裴厄盯着他,带着严肃的气息挑逗着。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许清弦回话,越回越自我怀疑。 对啊,我这么惊讶干什么,都是男人啊!? 然而,裴厄懒得再理他,他大手一掀,打开被褥便起身离开了。 “今日还有活,别迟到。”他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裴厄离去没多久,许清弦还在想着昨夜的记忆,久久没有回神。 两刻钟后—— 许清弦终于穿好衣裳,披好大衣到了楼下。 此时,百牛已经同裴厄用膳起来。为了掩饰尴尬,百牛特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哎,许公子!你醒啦,快来,要不然粥可要凉了。”百牛招呼着。 许清弦听到话语,加快了些步伐。 许清弦落座后,百牛便说道:“还好二位昨夜在一个房中,省得我多加炭火了。”他憨憨笑着,试图装瞎蒙混过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咳咳!”这有些话说的不合时宜,用膳之人便会噎住,许清弦此时恰好因他的话被白面馒头噎住,咳嗽起来。 “哇啊,许公子你怎么了?还好吗?”百牛一见,连忙上手拍了拍他的背。 “呼,咳咳,还好还好。”这下噎的有些厉害,许清弦咳出了些泪珠。 见人平复了些后,百牛赶忙的给他舀了一碗粥。 他带着担忧说道:“那就好,许公子你多喝些粥,馒头容易噎住。” “咳......多谢百牛。”许清弦点头道谢着,没敢看他。 之后,三人啃食着早膳,气氛异常安静。 直到,百牛将在心中排演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或许,不知道二位公子,日后也可否同住一屋呢?我想减些炭火,回给婶子们。” 此话一出,裴许二人就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二人相视一眼,互相清楚彼此心底想了什么。 忽然,许清弦扭头说道:“百牛,你听我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眼见百牛剑走偏锋的说着昨夜的事,许清弦也想趁此机会,解释着。 “啊,什么什么关系啊?二位公子。”百牛开始装傻,面容上的尴尬僵硬将他心底的窘迫宣泄的无处可藏。 此时,裴厄也配合的说道:“他说的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百牛,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啊,二位在说什么呢。我昨夜很早就睡了,什么都没看到啊。”百牛依旧选择装傻充愣。 “早睡,哪来的黑眼圈?”裴厄脱口而出一句话,戳穿了百牛的面具。 百牛也没想到,被撞破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现在窘迫的是自己!晴天霹雳,他昨夜更是因为心底接受不了,难以自控的想了一夜,彻夜难眠。 “百牛啊,你可别装不知道,我们都记着呢。”许清弦也帮腔说着,他想早点解决这个事情。 百牛一听,顿时跟泄了气的蒸馒头似的,低头喃喃着,头顶有一片乌云盘踞:“二位公子,你们就放过我吧,可以不提这事了吗?” “不行。”回他的话是一句异口同声的话语,两位事件当事人,不约而同的说着。 百牛抬头,面如死灰的说着:“我信,我信行了吧。” 他的口吻更像是屈服,听着不像是真的相信,毫无说服力。格外在意此事的许清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赶上去追问:“百牛,你是真的信了吗?” 百牛点了点头,面容上心理上,都在恳求许清弦别再说了。 许清弦见他这样,做着最后的解释:“昨夜之事,我们不好同你言说,但你要相信,我们是清白的,百牛。” 这一下,彻底给百牛逼疯了。 “我信......我也想信啊,许公子!你昨夜,你昨夜可是被裴公子压在身下啊,还衣衫不整的。那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册子里也都是这么画的。我实在是,我实在是难以相信,无法接受啊。” 此话一出,尴尬的人选换两位。 许清弦使眼色给裴厄,所以这次轮到裴厄上阵解释,他说:“是这样的百牛,我是蛇妖。冬日时,我需要喝精血才能维持力量的稳定。昨夜,是我在同许清弦要精血而已。” 百牛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五官拼凑成了一个苦瓜,很拧巴。 但是,他依旧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没事情。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江湖卷·荒芜土地 裴许二人费了许多口舌,一一解释了昨夜的原因,百牛这才半信半疑的。然而,他心底之中,还是觉得二人有所不同的关系在。 百牛为了不再被这尴尬的事情烦扰,最终答应二位,不会说不出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百牛的日常起居都是由村中大爷大婶们照顾的,这冬日里的炭火,他自己平日一人很难烧那么多出来,全仰仗田婶及邻里乡亲们偶尔的接济,才得以安心过夜。 因此,百牛还是继续提出了前段时刻,让两人同住一屋的想法。 许清弦再听此话,神色好看不到哪去,即便跟裴厄同行,但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这要他们夜夜睡一榻,那如何得行。 “呃,百牛这个......”许清弦欲回绝。 谁知,百牛忽然叹气,开始卖惨道:“哎呀,许公子,真不是我不好心招待二位。只是,这平日里的炭火,都是田婶等人送来。日日劳累他们,我也良心难安。但是,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得请求二位公子了。” “啊?不是你去她那处拿吗?”许清弦疑惑,说了出来。 百牛摇头,回道:“不是啊许公子,虽然这处散客会的小楼平常接待不到什么有头有名之人,但是也有其他的活要做。若不是平日走不开,我也断然不会让婶子们劳累了。” “啊......”许清弦不敢继续问了,他转而看向裴厄,期望他说些什么。 裴厄收了眼神,停下碗筷。良久,他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挤一处吧。” 话音刚落,许清弦那边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他险些拍案而起,眼神都震惊无比。 裴厄......在说什么啊!!!! 他心中呐喊着,面上的神色也格外有趣。 “那就太好了!多谢裴公子许公子。”百牛得了便宜,马上卖乖。 之后,早膳用完,许清弦和裴厄便开始挑选起分类好的委托书,选择几个能去的。 过程中,许清弦一直用不满的眼神死死盯着裴厄,发送眼神利剑。 这个我行我素、铁石心肠、刚愎自用、薄情寡义的人!可恶!他心里无时无刻都在咒骂着,咬牙切齿。 然而被盯着的人,自然是感觉的到的。眼见许清弦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便找了个机会,忽然转过头去,对上视线。 “怎么?看我不爽?”裴厄的玄色眼瞳,带着极其深意的神色盯着他。 “不,没有。”许清弦几乎咬牙切齿的回着,不想同小人对视的他,马上就别开了视线。 “那就最好。”裴厄见状,留下一句得意的话语,转身离开了。 委托书挑选完后,二人就分别游走在村中,完成委托。 裴厄身体强壮,擅用妖力,捡的都是苦力活和清扫堆雪的。许清弦则优先给村中有小病小灾的人看诊。 西边,裴厄一个响指点燃了堆雪,又三头六臂的,东搬西挪。 东边,许清弦的手一直在百宝囊中来来回回的,他把完脉就配药,然后给方子。但由于村中的医馆只有一个,其药材远远不够,还极其稀少。为此,许清弦只好无奈的自掏腰包,为村民们补贴了。 二人东村西村的,直到正午时分,才见上面。 “呼,裴厄,你那边怎么样。”二人相聚在小楼对面范叔家的饭店处,各自翻阅数着自己委托书。 裴厄一只手翻阅,心中默数确定后,给了个数:“早上选的五张,都完成了。” 许清弦听完,是有所惊叹的,但因为身心过于疲惫,他没喊出声来。 “这么多啊,我才三张。唉,到处给人看病,满村子跑,时刻都浪费在路上了。” 二人交谈着,不一会,范叔又顶着和煦的笑容为他们上菜。 “二位侠客,菜来咯。”新上的菜品还冒着热气,许清弦看到后也一改疲惫,两眼放光。 此时,散客会小楼中的百牛,在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打算蹭顿饭。 “许公子,裴公子,加我一个呗!”百牛毫不客气的揽来椅子,直接坐下。 “哎哎哎,百牛。你这可就尚欠礼数了啊!”许清弦还记挂着他让自己和裴厄挤一个屋子的事,虽怪不上他,但还是要小小报复一番的。 百牛笑着,厚着脸皮说道:“哎呀,许公子,您瞧您长得风神俊朗,风度翩翩的。想必气度也不凡,一顿饭的事,且让我蹭些呗。” 许清弦听不来夸耀的话,投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表示鄙夷。 但裴厄注意到,他嘴角是挂笑的,定然是心里开心极了。 片刻后,果不其然,许清弦摇了摇手应下:“哎!行行行。店家,劳烦你再加几个拿手好菜和饭食来。” 然而,他话刚落,范叔却面露难色,有些窘迫。 “这......百牛啊,给你上些馒头可行,这米饭的存粮,我这里已没多少了。过几日便是新春了,我得留着些做年货。”店家稍有愧疚的说着,眼神落在百牛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和裴厄听完狐疑,都朝他看去,裴厄此时问道:“店家,为何你米粮不够了?” “呃这......二位有所不知,这几年来,我村中的稻米收成一直不好。我这开店的,反而还不如其他的好。” “那你还继续开店?”裴厄听完,不解,即刻回问了一句。 店家被这么一问,突显窘况。 “这,这也是没办法啊。这处铺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也就会些烧饭做菜的活了。若是不做这个,我便没得它法可赚钱了。”店家越说话语越小,许是觉得自己不占道理。 裴厄短暂无话,他心中述说到,难怪村中逐渐没落,原都是村民们不是守着祖上的基业,就是不会料理田地生病和建筑构造之事。 “无碍的范叔,就给我白面馒头就成。等过了几日,这二位公子就会帮你解决田地的事了。哎!说起来。范叔,今年新春可有什么美味佳肴吗?”百牛识趣的打了圆场,好奇了一下今年的年夜饭。 范叔听完,展露出了笑颜。他回到:“今年,大鱼大肉都有!过些日子,我便去别的村里买肉。你可不知道,昨日我这柜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白银。许是财神爷可怜我,夜里偷偷送来的。” “当真!”百牛听完,十分意外,也欣喜起来。 “当真呐!后日我去城里将肉都买回来,你便可以一饱口福咯。” 范叔笑得格外开心,为今年能丰厚的过一个年,而感到欣喜。 此时,身为他口中的‘财神爷’二位,正在欢欣的氛围下,相顾无言。 “哎对了,二位公子春年时,打算同谁一起过啊,可是要回家一趟?”百牛忽然问向二人,面带笑意。 此话,问住了他二人。一时间,底下没有回话。 这两个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孤人,又能去哪处过年。 然而,还没等二人回话,百牛猛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许清弦已是无归处可去了。 他捂住口嘴,缓过神来后,带着愧疚的神色道歉道:“抱歉啊,许公子。我忘了剑宗已经......” 许清弦闻言,一声苦笑,他安慰的回道:“哎呀百牛,没事的。剑宗已去,我早就不挂怀了。” 不挂怀,怎么能不挂怀...... “我这新年,没处可去。不过,裴厄也没处可去,我同他一起过就是了。”许清弦将话锋转向裴厄,此时的裴厄同样溢着伤心的寸寸神色。 众人朝裴厄望去,他极力掩盖神色,点了点头。 可突然,范叔忽然拍手,有了个好点子的说道:“哎!既然二位都没有离开的打算,那不如春节同我们一起过如何?我这财神爷给的白银,足够买四人份得了。” “噢,对啊!你们同我们一起过,便都圆满了。”百牛也恍然大悟的附和着。 这邀请的话语来的突然,裴许二人听到后,都受宠若惊。 “我,我们?”许清弦指着自己,说道。 “对啊,就是你们。许公子和裴公子一起的话,今年定然热闹!”百牛抚上他的手,笑得灿烂。 此时,众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是。天中出现了扶光的光束,照在雪地和严寒下,分外温暖。 “好,好啊。”许清弦被宠若惊,应下了此事。 裴厄也在犹豫之后,点了点头。 堂内顿时哄堂笑颜,温暖人心的话语,让冬日不再那么严寒。也让失去亲人,独自过了无数个孤独的春节,每次只能独守天边,回忆曾经温暖的二人,心底溢上了什么东西。 之后,范叔连匆匆回到厨房中,端出了白面馒头给到百牛。 三人用完膳后,裴厄开始清点下午要去的地方,认真的翻阅着所有的分类好的委托书。而许清弦则被正午那事困扰着,范叔庄稼收成不好的事。 用膳时,他左右询问过范叔,庄稼的具体情况。范叔回答他的,是比先前说的还严重的事。 范叔的地本来就不多,这几年收成不好,换了其他粮食也种不好,可以说是地已经坏了。 而此时,小楼对面的那家饭店,他能望见店家正坐在椅子上,啃着他的白面馒头,有些心酸。 小麦磨成粉,兑上水和其他佐料,就能制作出白面馒头,可以应付一些。 可是,范叔做生意的。只有水稻实在种不出,他才会选择屯粮馒头,以撑过冬日。 忽然的,许清弦开始猛地翻阅起所有的委托书,在众多份数中终于找到了属于饭店范叔的委托书。那份委托,原分类在开春之前处理的。 信上说,他的土地无故贫瘠,忽然种不出水稻麦田,请了许多人来看,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地并无异处’。 许清弦看着,愈发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同裴厄说道:“裴厄,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范叔的地吧。” 裴厄狐疑,他已经整理好下午要去的地方了。 他拍案放下东西,看了过去回道:“为何?” “范叔的店连米粮都供不上了,若是我们真等到开春后再解决,那么他很有可能因为做不下去,便要关铺子了。”许清弦有理有据的说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短暂无话。任何事情确实都有个轻重缓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但是打乱了计划,日后是否会出现差池,这也是个要考虑的因素。 日跌时—— 范叔领着他们二人到了自己的那片地上,顶着风雪,他说道:“二位侠客,这便是我的地了,左右两片都是。” 范叔的土地上盖着积雪,能看到的土壤同正常的无所差别。之前他所种出来的粮食,此刻已经完好无损的存放在冰窑里了。 二人仔细端详后,发现这片土地果真有所问题。 “你是何时种不出庄稼的?”裴厄问。 范叔思考了下,回:“大概是前年夏过后了。我这三片地,如今只有一片能种了。夏时左边那块地,种的庄稼都死了。土地之后也无故贫瘠,无论我再怎么浇灌培养都种不出新的东西了。” “那之后我就靠着另外两块地过活了,今年夏的时候这中间的也病死了,我出村专门找人看过,可揪不出其中原由。但,光靠着右边那块地,已供不上来年我店中的运作了,为了经营下去,我已用了许多库存的粮食了。” 厄运专挑苦难人,麻绳专挑细处断。范叔心酸又无奈的为他二人说着。他一直皱着眉,不知是对自己苦难的命运感到无可奈何,还是对土地的坏死,觉得无力又心酸。 裴厄对土地之事并不是特别通解,他站在一侧思考着。而许清弦却直接走入地里,挖开覆雪,捧起一把土壤观察起来。 冬日寒冷,冷风渐渐。范叔穿的不多,不自觉中捂着自己起来。 意识到他受冻的裴厄说道:“你先回去吧范叔,这里交给我们。” 然而范叔听完,却没有离开的想法,他回道:“裴公子啊,这三块地就犹如我的孩子一样,如今有了治病的契机,我想留下来看看。” 裴厄闻言,没再说着,两人都静静得待着,等许清弦给出个结果来。 不出所料的是,他看了好一会,终于给出了结论。 许久后,他放下了土壤,拍了拍手,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土壤没什么大问题。影响收成的可能另有别的,先看看风水有没有问题吧。” 给出答疑后,他从土地上上来了。转而问到范叔:“范叔,祖上可有过人葬在附近,或者有些生前怨气大的,死在过这片地上。” 范叔茫然的摇了摇头,祖先的事情他不清楚。但自己这一代,确实没有人葬在此地。 “应当没有,祖上是否有人葬于此地,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死去的父母孩子,都葬在别处,不在这里。”范叔说着,苦难的命运从他的嘴中讲出,可他看着却那么轻描淡写,那么的释然。 许清弦闻后,安慰的拍了拍他。 忽而,裴厄说道:“直接探知吧。” 裴厄是妖族,与鬼族同源,只要想感知,便能探测到附近的鬼魂聚集。亦能探知本源其他的东西,好看出来是谁在此捣乱。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江湖卷·突来巨痛 寒风吹拂,山动叶落。 不远处,树枝上载着的雪花,因风的牵动而翩翩落下,形成一番别致的美景。 这边,裴厄正抬手施法。闭眸之后,他身上的气息开始流转。玄色的妖力气息,如同水墨丹青一般,萦绕在他的周身,制成一片画卷。 随着法术构造完成,他微微张眸扬手。玄色的眼瞳之中流动起赤红色的波纹,掌中熊熊燃烧起一股火焰。 顷刻间,只见范叔的三块土地上,骤然燃起熊熊大火。 烈火井然有序的,从头至尾,吞噬起一片又一片的积雪。 地里的动静很大,惊的冬日的松鼠都从树洞中跑了出来,它们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摘的松果,会因为地面的抖动,而坠落不见。 范叔看着,惊叹不已。 “哇哦......”他情不自禁的感叹起来。 然而许清弦已经见怪不怪了,老实的待在一边看着。 几息之后,火在众人的注视下,吞没完了雪。土地上惊起一阵又一阵的水雾。 妖火灭了这片的积雪,然而火焰的余温也烧到了旁的雪地,令它们汗颜,滴下水珠。 不过,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裴厄收手,又开始合掌结印。 裴厄指尖转动,带着玄色的妖力。而随着他一指一动,其脚底之下也衍生出了一道阵法。 “玄厄·显形。”他念出咒语,发号命令。 只见,他话语落下,一阵狂风忽然呼啸而过,带来巨大的寒气。 莫名的寒风吹来,范叔惊的抱紧了自己,许清弦也抓紧了衣袖。 掺着清风微雪的灵风,从裴厄的背后诞生,呼啸他而过,朝三片土地刮去。 骤风飞过后,邪祟才会显现。 其余二人躲藏间,裴厄的左瞳慢慢由赤红演变成了幽蓝,这是向本体借了力量的特征。 原本他自己的普通显魂法,可以一窥到许多鬼魄,但在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盘踞在此,必须要用高深的法术才能探知到。因此,他才向本体借了点妖力,期望强大的妖皇之力,可以为他带来想要的答案。 双瞳双色,赤火与幽蓝同存。明怨生本体的藏青色妖力骤然流动在裴厄的身上,与玄色相融。 飓风刮过后,三片土地果然出现了异样的变化。 土壤之上,生出许多浓重的黛紫色雾霭。雾霭如同祥云一般,聚拢成形,越生越多,越长越浓。 浓雾在众人的注目下,逐渐聚拢。而聚拢之后,它们却惊奇的形成了数十个似鬼魂一般的人形。鬼形个个如同长布盖脸一般,眼瞳之处是空的,满溢着诅咒的气息,令人不安。 它们像是烟斗中叹出来的一串串烟气般,流动而下,飘然环绕着自己。而它们的样貌和行为,却又像被人剜眼了一般,盲目的游荡着。 除此之外,这些莫名物体的脚下,还绘画着奇怪的符咒和法阵。它们的一切,都如同外来物一般,带着异样。但是仔细观察符咒和阵法,又能发现能解读一二,像是融会贯通了两者东西一般。 三人望着这变化。范叔是大惊失色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土地之上还真有不干净的东西。裴厄则是神色凝重,虽然他心中已做料想,但看着眼前的情状,他觉得事情远比自己所料想的还要棘手,甚至难以对付。 然而,三人中唯有许清弦是一副身心俱震的感觉。他皱着眉,难以置信,覆盖其之上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隐约中,他仿佛透过此般雾霭,看到了十年前的景象。邪祟漫山,宗门被屠的悲惨过往。 然而,有所共鸣的除了他们,还有它。 许清弦体内一直存在,并且将他当做宿主的邪物,与这些东西是同源的。这些东西的气息传来,邪物便感知到了,同族的出现。然而,它却犹如孩子找到母亲一般,忽然丫丫作响开始惊动起来。 难以预料的是,这份响动,对许清弦本体造成了攻击。 “唔!”许清弦腹部忽然传来剧痛,这疼痛直攻心器。 刺穿心肺的疼痛瞬息传来,许清弦毫无预料,毫无抵抗的,直接跪倒在地了。 “许公子,你怎么了?”范叔惊讶,怎么好端端的人,忽然在他面前倒下了?于是,他便连忙上前帮忙,想搀扶一二。 然而,只这么一息之间,许清弦就已经痛到蜷缩起来,难以起身。 “唔!呃啊......”巨痛化为了声音,传了出来。 邪物这次的反响非常强烈,霎那间就附上他的经脉,给他带来抽筋嗦髓的疼痛。 “许清弦,你怎么了?”裴厄自然也注意到了响动,他立即蹲下察看起来。 “好,好痛!裴厄,快!回去,回去!!离开这里!”许清弦拼力抓着裴厄,头疼的抬不起来。但他却知道,一定是这东西和土地上的孽物形成了反响和共鸣,造成了他此刻的境地。于是,离开此地就变得尤为重要。 此刻的范叔在旁看着,他手足无措,惶恐不解的想帮忙却又不知道如何帮为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嗯,好。”裴厄没做多问,斩钉截铁的回道,而后立即抓住了许清弦的手,勾上他的腰身,带着他一同瞬移离开了。 然而,二人离开后。意外的将范叔留在了原地,让他一人发懵。 怎么人前一刻还在,下一息就消失不见了?他心里咕囔着。 “哎,啊?”甚至发出惊疑的声音。 不过,裴厄并没有忘记他。于是在下一息,一个黑圈骤然显现,霎那间套过了范叔,将他带回了饭店处。 瞬间移动的法术将他们二人带到了小楼门口。此时,裴厄正横抱着许清弦,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许清弦揪的不成样子了。而许清弦因为疼痛难耐,手上的青筋爆起,他只能靠抓住外物散力,来缓解疼痛了。 裴厄知道事情紧急,直接三步并做一步,立即带着人朝楼上走去。 而此刻的时段,百牛正在楼中洒扫着,他在见到裴厄火急火燎的带人回来后,也是惊奇的望了过去。 “裴公子,许公子这是怎么了啊?”他问话时,裴厄已经跃到了楼梯之上。然而,裴厄根本无暇顾及他,只管快些往房间去。 片刻后,百牛也发觉事情不对劲,连忙放下东西后跟了上去。 待他进门时,许清弦已被放置到了床榻上,裴厄就坐在他的身侧,不断地朝他体中灌入灵力。裴厄的手正放于他的腰腹之上,丹青的位置。 许清弦一直紧闭双眸,额间流了许多汗。他的身躯止不住的扭动着,可见疼痛难忍。 许清弦体内的邪祟,仿佛像婴童饿了一般,一直在哇哇大叫,甚至毫不顾忌的侵蚀吞噬着本体的血液。 “好疼,好疼啊!!”他喊着,泪珠滚滚而下。 裴厄见他一直乱动,不得不上手按住他一边。 “许清弦!你先忍一下,别乱动。”他呵斥着,想让许清弦注意到目前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如果许清弦一直乱动,他自己的灵力很难完整的输入进去,更别说帮他遏制体内的东西。 好在,许清弦此刻就算疼痛万分,心脏仿佛被人啃食一般,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他听到了裴厄的话,哭泣扭动之间为了不让自己难以自控的乱动,便突然的狠下心来,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臂。 裴厄和百牛看到这一幕,忽而震惊起来。 可即便许清弦如此的遏制住自己,他还是会止不住发出唔咽声。许清弦的金瞳颤动,眉头都皱在了一块,他的眼睫被打湿了,身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都在颤抖着。 “许公子!你怎么,万万不可啊!你要咬就咬我的吧。”百牛一时心急上头,跪坐在了床边,露出自己的手臂,想让许清弦咬自己,来缓解疼痛。 然而,百牛那细胳膊细腿的,他怎么可能咬的下去。 于是,许清弦听后,只得疯狂摇头,表示不要。 此时,才赶过来的范叔也到了房间中,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只得震惊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许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清弦无法回话,另一只被裴厄摁着的手,也揪紧着床褥子。 “范叔,百牛。一时间难以解释,劳烦二位烧点热水来,先退到一边去。”裴厄看着二人,眼神之中凝重非凡,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原本百牛和范叔就不明所以,但也担忧着。这下听到能有所帮衬的,便三言两语的起身做事去。 “噢,好好好,我这就去。”百牛说着,拉上了范叔。 “好,马上烧来。”范叔也说着。 二人咕噜的离开了房间,马不停蹄的朝楼下厨房走去。 这边,许清弦咬自己咬的狠,即便衣裳都套了好几层,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手臂处渗出来的血液,全都沾上衣裳了。 他体内的邪物依然哇哇大哭着,不断侵蚀着许清弦的经脉,给他带来啃食心脏的蚀骨疼痛。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裴厄温言安慰着,眼见着许清弦的脖颈处,手臂上都出现熏紫色的脉纹,他自己的心里也没底。 许清弦剧烈的颤抖着,发觉咬着自己没什么作用后,他松了嘴。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乱动起来,裴厄见状,立即上了妖力将他手脚束缚住了。 然而,这依然缓解不了许清弦那抽筋剥骨般的疼痛。 他疼的只摇头,眼泪坠下的同时,气息也接洽不上。 “痛,好痛!”他只得呐喊着,急促的期待着能别再折磨他了。 裴厄知道眼下的情况,必须得加大力度。于是,他毫不顾惜的爆发了此刻身上的全部妖力,尝试平复许清弦身体中带来的疼痛。 霎那间,他的玄蛇本体显现出来,又迅速的爬到许清弦的身上,包裹住他。而后,接着急速的如烟花般,炸落成星点,融入进他的身体。 他将自己的本体灵魄放了进去,希望在里面,灵魄能化成攻击的力量,遏制住邪物的躁动。 “光这么一点,还不够。”突然,空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女音。 裴厄顺势望去,房中翩然出现了卿折柳的魂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卿折柳知道发生了何事,匆匆赶来了。而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桃儿,忽然因为桃花的异动,感到不对劲,特意请她千里来帮忙的。 她落地之后,便施展起法术来,但是这个法术却并不是她的。 “金怀·清水神息。” 她口中念着的,掌中凝绝的,是帝神姬怀的疗息法术。 许清弦体内的邪物与他共生,是无法根除的。唯有使邪物平复下来,安眠其中,许清弦才能得救。而姬怀的这个法术,正好具有强大的安抚之力。 卿折柳释放出法术后,一束束掺着青水之色的金辉流光,便朝许清弦体内满溢而去。 它们如高山溪流,缓缓流淌进去,又荡漾起波纹,快速的平复起邪物的异动。 许清弦能感知到,身体上的剧痛在一步步消弭。那啃食心的痛感,似乎也在化淡,神力流过他身体的每一寸,每到一处仿佛都留下盾衣,将他受伤的地方包裹起来,守护起来。 经脉的剧痛此消彼长,渐渐的退了下去。 “呼,呼。”许清弦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身躯不再剧烈的扭动,经脉上的熏紫色邪气退了下去。 姬怀的神力在平复他的伤痛,裴厄的妖力也在帮着他击退邪物发出来攻击。 良久之后,巨痛终于从他身上离开,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止不住的抽泣。 “呼,好了,裴公子。”眼见许清弦恢复后,卿折柳将带来的最后一丝神力输入进去后,便停下了施法的动作。 然而,不放心的裴厄还在源源不断的供给妖力,但他却礼貌的转了头,道了声谢:“多谢,卿姑娘。不知姑娘是如何得知此间正在发生的事,赶来相助的?” “噢,是桃儿。她为你们牵了红线,能感知到你们的安危。” 此时,好巧不巧的,加急烧完水上来的百牛,恰好听到了这句话。他脑中猛然一征,嘣了一声:‘牵红线!?’ 这边,卿折柳继续说着:“桃儿感知到异常后,便紧急联系了我,喊我过来相助。不过,二位请放心,这并不是还之前托你们照顾桃儿的恩。那么,我的身形维持不了多久了,便先行离开了,告辞。”卿折柳不拖泥带水的,快速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匆匆的行了个礼。 裴厄无法起身,点头回了个礼数。 余后,卿折柳便如之前的许多次一般,化成一抹祥云,窜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待人走了之后,仍然无法控制情绪的许清弦,忍不住的抽泣起来,他几乎声嘶力竭的哭着。 “呜......”热泪滚珠而下,哪怕许清弦伸手为自己抹去,也平复不了此刻想大哭的心情。 “好痛,真的好痛......”他边哭边说着,身躯不知道是因为哭泣而颤抖,还是疼痛的余温仍在,让他心存余悸。 百牛见状,开口安慰着:“没事了,许公子,已经过去了。” 然而,裴厄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接起许清弦咬伤自己的那只手。轻轻的掀开衣袖。 在见到肌肤上留下的咬痕和冒血的伤口后,裴厄眼上的神色很复杂,有震惊、有疑问、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许清弦的手腕要比他细一些,他接过后,仍能感觉他的颤抖。之后,他便为许清弦疗伤,要来范叔拧好的巾丝,为他擦拭着血渍。 “感觉,跟要我的命一般。”许清弦说着,委屈到了极致。 此刻,裴厄终于开口了,他道:“放心,它要不了你的命。” 温言安抚的话语,却透露着一丝安心感,许清弦听完心情也好转了一些。 他抹泪回道:“多谢你,裴厄。”却依旧泪珠满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江湖卷·分身之因 许久之后—— 扶光落了山,一入夜里便冷了许多,因此小楼屋内炭火滚滚,烧的很旺很暖。而此刻,众人正围聚在许清弦房中,都关心的陪着他。 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刻,范叔特意做了好一点的面食,添了些蛋肉,给到了许清弦。 经历下午那场突如其来的疼痛后,许清弦到现在,心情才恢复过来。 用膳时,三人都围着他,望着他。 “许侠客啊,你多吃些,不够还有的。”范叔担忧着,想让他多用些,好滋补身体。 许清弦捧着小碗,肯定的点了点头,吃的津津有味。 “唔!范叔,你手艺当真不错啊!”吃着吃着,他得空点了个赞,又继续欢快的嗦着面。 “许公子,今夜我给你多烧些炭火,定叫你睡得暖暖的。”百牛也凑在跟前,关怀的说着。 许清弦听着,心中暖意款款。他欢笑的点了点头,又继续享用着饭食,没做回话。 裴厄坐在床侧,没有看向他。他脑中一直在回想着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心中疑惑非常。 那邪物和许清弦体内的是同源,看样子又更像是母子关联。可它不是妖族的产物,那究竟是什么?裴厄心里揣度着,下定决心明日得去看看,探究缘由。 “哎好了好了,你们照顾了我这么久,也该去用饭了。”许清弦突然猛吃了好几口后,面食都快见底了。他朝三人说着,脸上的笑颜格外悦动,仿佛日跌时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 这笑容下掩盖的意思,三人都懂。或许是不想让他们在加以担心的话语罢了。 “许侠客说的是,那裴侠客,若不嫌弃,你和百牛就到我那处用饭吧。”范叔看出了他的心思,邀请二人离开道。 “嗯,好。”百牛识趣的回了一句。 然而,裴厄却没现在离开的打算。他思绪后,说一句:“你们先去吧,我稍后便来。” 于是不久,范叔便同百牛一起离开了,三步一回头的。 人走清了之后,许清弦的悦动神色果然暗淡下来了。 他沉着脸,神色悲伤恐惧。下午的疼痛一回想起来,他仍然会止不住的颤抖。 “以前......可从没有这样过。”许清弦说着,郁郁寡欢,心中尤为害怕。 “它终究不是一个好东西,得趁早拔除。”裴厄回着,接过他并没有胃口再吃下去的面食,放到了一边。 “拔除不了的,他以我为生,我亦与它同死。”许清弦落寞的回着,摇了摇头。 他讲完,场中莫名陷入一片沉寂。 直到裴厄叹了口气,问道:“它究竟是怎么来的?” 许清弦一诧,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裴厄,又落了下去。 它究竟,是怎么来的......这可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 十年前—— 神族、怀凤殿—— 殿宇中云雾环绕,凤羽翩落。院子中栽种了很大一棵的凤尾树,那树边栖息着许多鸟儿,它们像百鸟朝凤一样,都围聚在这里。 凤尾树没有花,只有橙红色的长叶,它们如柳丝垂下,却又如果树般茂密。灌溉该树的,是一条清色的溪流。溪流中聚集着神力,时而呈金,又时而复青。 此时的殿宇中,姬怀正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刚完成落青遗愿的笛苍梧匆匆赶来,却还是来晚了。 笛苍梧即刻扶起姬怀,将他抬到了座椅上坐下,才道:“我去之时,已将附近的时空俨然静止住了,为何还是没能保住分身?” 身受打击的姬怀喘着粗气,瞳色凌动。听着笛苍梧话时,他抬手抹去了嘴边布满的血渍,又自己施法平复起灵魂弥散带来的痛苦。 “呼......他们那帮人,已经发觉到分身的存在了。即便静止时间,你刻意没有定住剑宗的人乃至他,分身都逃不掉的。”姬怀给了解释,青色神力在身上窜流。 他口中的分身‘许清弦’是他三魂六魄中的一魄,而这个在下界的分身却被人杀死了。他此刻正承受着被剥离魂魄的痛苦,手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而许清弦的死,除了给他带来魂魄消散的痛苦,也令他对结界的掌控弱了几分。 “陛下,那现下如何?分身已死,凡间的事情恐难查探了。”笛苍梧说着,有些忧心。 施法完毕后,即便痛苦已经消除,但姬怀还是脱力的倚靠在座椅上。偶然间,他抬眼间看到了天边的色彩,忽而感叹道:“如果,没有那道禁制就好了......” 他的心中在责怪,那位给神族下了禁制的帝神。 笛苍梧知他说的什么,没做回话,神情也难免无奈。 那位帝神的禁制深深的影响着他们,如今世间恐遭危难,他们却犹如被人囚禁住了一般,无法行动自如。而想要改变什么,查看什么,每次都要承受禁制带来的削弱和惩罚。 因此,姬怀才不得不剥离魂魄,捏造一个凡人身的自己,去知道凡间的一举一动。 想着,姬怀说道:“无论如何,世间诞生的‘魔’都必须清除!我会重续分身的性命,哪怕他再度身死,这一切都得进行下去!”姬怀眼神狠烈起来,他所行的道路,所做的事情。是他不得不,也不能不继续下去的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陛下,您还是要注意些自己的身体啊。别忘了,那份承袭给您的结界和囚犯。”笛苍梧劝诫道,万分忧心。 姬怀闻后,只微微一笑回道:“苍梧,那位囚犯,未必是不可用之人。我想,今日我失了一魄,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逃跑的机会。他有九条性命,若也放个分身下去......可就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话虽如此,但是陛下,他会如您所愿,放分身下界吗?” “就算他不会,也得让他会。”姬怀说着,平复好了气息。 许清弦在凡间重生的六年后—— 重获新生的许清弦,自那次之后,他深知自己一直生活在被异族关照的处境之中。为此,刚复生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警惕附近之人,深怕被异族偷袭,从而再次丧失的性命,令本体再失一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整整六年的时间,异族都毫无动静。 直到几日前,他游走到了一处疫灾的村中。见到百姓的困苦后,他便不眠不休的为身处疫病的人治病,自掏腰包的救他们性命。可也就是这天,他被邪祟找上了。 许清弦每日看诊的行程排得满天飞,令他不得不游走在村中的各个地方。 而今日,他又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最后一个病人处。 在破败的矮房,他脸上蒙着布,神情严肃且谨慎的在为一位中年男子针灸推气。这个男子的病不算严重的,但却也下不了床。 而床榻旁,守着的是他的孩子,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童,一直在眼巴巴的望着男子和他。 “阿爹,阿爹能好吗?”许清弦还在诊治中,女童便带着楚楚可怜的眼神,求问的看着许清弦。 “放心,阿爹能好的。”许清弦安慰着她。对于身处灾厄的人来说,活下去很难,但坚定想活下去的心更难。因此,安慰幸存者的心,也是至关重要的一节。 一炷香后—— 许清弦配好了药材,嘱咐好患者,每日服用多少,以及忌口等后,便开始收拾着药匣子打算离开。 然而这时候,那位女童却叫住了他。 “医仙哥哥,这个给你吃。”女童笑颜如花,脸上的污渍和脏乱的衣裳却和她的笑颜形成反差,看着让人心疼。 许清弦见了微微一笑,半蹲了下来。 看着女童手上捧得白净馒头,他说道:“不用了妹妹,这个你留着吧。” 父女俩住的矮屋很小,甚至有些破烂不堪。自从疫病席卷了这个村庄后,每家每户的粮食状况都不好,更莫说给出好的吃食,已做感谢了。 而面前女童递给他的馒头,却是那样白净,没受到土灰的沾染。这或许,是他们父女俩能给的最好感谢了。 女童听了,有些不知所措,她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眼神询问着该怎么办。 父亲见了,疲惫痛苦之余挤出了个微笑,抬了抬手示意女童继续将东西送出去。 “医仙哥哥,还是给你,要谢谢你救了阿爹。”女童说着,她年岁尚小,可爱的脸庞,让人看着不禁垂怜。 许清弦脸上笑意未减,他知道如果不接下这个东西,会驳了父女俩的感恩。于是,他便接过了馒头,却从上头粘了指头大小一块,说道:“那好,哥哥收下。但是,哥哥只吃这一点就够了。剩下的,你要留给自己和阿爹,不然哥哥就不来治病咯。” 许清弦说着,女童的小脑瓜一听,没再反驳。她的小脑袋瓜知道,要让阿爹治病才最重要。 而后,许清弦解开脸上蒙着的布纱结,当着女童的面享用了这一小份的馒头。 这一丁点的馒头,明明轻轻嚼几下就能入肚。但是为了哄小女童,许清弦却极其夸张的咀嚼了好几下,然后又做出津津有味的感觉说道。 “哇!好好吃啊,多谢妹妹。”他笑着,揉了揉女童的小脑袋瓜,起了身。 小女孩呆呆的望着他,眼瞳之中却明亮不已。 “那么我先告辞了,七日后再差你女儿来寻我吧。”许清弦做了最后嘱咐,拿起医匣子转身离去了。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他回去途中。原本还数着今日看诊耗了多少药材的他,身子突然疼痛不已,腹部绞痛难受。 “呃!怎么回事。”他疑惑着,捂着肚子时,却逐渐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而之后,他却猛然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在意识昏厥之前,他迷蒙之中看到了自己的金光剑乍现而出,原本明媚的金色剑身忽然呈现了熏色。 那将馒头送给他吃的小女童,在默默收好了馒头。眼瞳之中也忽然空洞起来,只见一阵熏色漫上。她的小身子也怔怔的定在原地,其手中的馒头‘砰咚’一声落下。 女童眼边滑下一泪,她念了一句:“阿爹......” 房屋的床榻上,原本还躺在破房病床上的阿爹,却忽然化成一片血水,消失而去。 遗憾的是,她真正的阿爹早就死在疫病之中,方才的只是旁人虚构的幻影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此时的远处,恰好站着一人。他亭身玉立,音色温润而雅。 “好好享受,此等美味吧。” ...... 记忆的浓雾散去,小楼中,许清弦沉思不做言语。 他这般心事重重的,裴厄自然看的出来。一时间,裴厄也怕再掀起他的伤心事,没再多问。 “是四年前,我为一个灾村治病的时候,吃了一口患者送的馒头,便染上了。”突然,许清弦回了他。 裴厄有些意外,但神色没有什么波澜。他接着回道:“嗯。范叔的地,你莫要再去了。你体内的东西,或许是邪祟幼体,碰到同族会有反应的。” “放心......还是惜命的。话说,你有几成把握,能替范叔治好地。”许清弦听着,无奈的伸了个懒腰,躺了下去。 裴厄瞧着他,回了句:“把握不多,我得先观察一下那个邪物。” 之后,二人短暂无话,许清弦扯上被褥,将自己裹得严实起来。 “唉......裴厄你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能这么棘手,还难以祛除。”许清弦叹了口气,引着话题。 “我不知,但他们定然不是妖族的产物。”裴厄面无表情的回着话。 许清弦听后,思绪起来。 稍后,他突然坐了起来,正经的说道:“说到这,裴厄。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许清弦话音刚落,便突然攀爬下床,走到了桌案处。他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叠残破的纸卷,递给了裴厄。 裴厄跟随他而来,眼见他递给自己一个泛黄的东西。便一脸疑问的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纸卷看着老旧,但摸着却有些硬朗。它是用薄树皮做的,久而久之便僵硬了些。 裴厄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未曾见过的字体和诡异的图腾画作。 “这是什么?”裴厄蹙眉,疑惑的问他。 “十年前宗门之难我是无法忘怀的,所以逃亡这些年,除了寻找机会向六大宗门复仇以外,我还在调查有关于这个邪祟的事情。” 许清弦接道:“这个就是调查邪祟时,取得的东西。不过,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他似乎是记载着制造某个东西的方法。” 裴厄听着许清弦的话,眼眸仔细而缓慢的扫过那树皮上的东西。 这般奇特的文字,既不象形,也无从考究,他确实看不懂。但那些图腾和指引的画作,他似乎看懂了一些。 “羌蛊?”他喃喃道。 “你认识?”许清弦惊喜,喜出望外的凑了过来。 裴厄指着一张图画,说道:“我们妖族,有一部落擅行蛊术,它们的羌蛊图腾和这个有些相似。” 裴厄一本正经的解释完,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许清弦听着,反而退了几步,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警觉的态度躲开了来。 “你作何?”裴厄疑惑,问了一句。 “莫非,真是你们妖族搞的鬼?你贼喊捉贼。”许清弦回他,十分警觉。 听完,裴厄陷入无语。他神色都嫌弃了几分,回道:“看来下午没能疼死你,叫你还有精力能没事找事。” 被裴厄这么一怼,许清弦反而笑了,他收下警戒的模样,又凑了过来,说道:“哎呀,怕你太凝重了嘛。” 知道许清弦体内邪物的还真正看了几次的,也就只有裴厄了。许清弦见他日跌时,为了救他那么豁的出去。甚至现在的他已经平复了,裴厄还依旧一副凝重神色和不苟言笑。 因此,他想安慰一下裴厄,才出言找趣。 “好了好了,范叔还烧了饭,你快去吃吧。”许清弦说着,拿回卷轴,将人推着走了。 裴厄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按他所说去找范叔用膳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江湖卷·裴厄请神 时光悠悠流转,缓慢而惬意,一眨眼便过了几日。 小里村的风景甚好,即便大雪倾覆,但红笼上街,也有着别样的暖意。在此间地方生活下来,会感觉所有的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如高深溪流般缓缓流淌。 那之后的三日中,许清弦按裴厄所说,没再去过那块地了,一直在忙着执行别的委托。可反观裴厄,他仿佛被那块棘手的田地绊住脚跟一般,每日的行程,就只有去那处。而他却迟迟找不到完好无损的解救之法,解除不了那些邪祟的密布。 ...... 这日中午,众人按照约定,都前前后后的聚到范叔店中。 连着相知了几日,范叔说了,每到午时他便会早早准备好饭食,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招待他们。几人连着两日,如同一家人一般相聚在一起,享用早午晚的三餐。 而今,屋外小雪渐停,寒气依然飘动。但寒雪之意,怎么也盖不住红笼的喜鹊。就像梅花,也会在冷冷之中,坚毅的盛开。 不远处,许清弦款步而来,他毛绒的风袍上沾了些许雪花。待走近,他熟练的扯下外袍,抖了抖鞋底上的泥土和血渍,步入屋中。 “弦哥,你来啦。”百牛见他,露出笑颜,连忙上前接过风袍。 这几日几人的关系拉近,百牛也改了称谓,增进情谊。 “呼,可算搞完了,忙死我了。”许清弦褪下外袍,转成一脸疲惫的模样,朝饭桌前走近。他娴熟的拉开凳子,落座拿起碗筷。 然而,他话落没多久,门口又进来一人。 屋外,裴厄顶着寒风而来,身上比起许清弦更加风尘仆仆一些,脚上的泥土也裹了厚厚一层。 “裴哥也回来啦。”百牛招呼着,上手接应他褪下的玄色衣袍。 裴厄点了点头,一如这几日般的,脸上挂着一副烦躁和挫败的神情。 自从几日前,他们发现异族法术盘踞在那后,裴厄便苦思冥想,尝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祛除那邪祟的法术。因此,他每日都是一副苦恼的样子。 人聚集了,范叔也拿开了盖饭的罩子,招呼着:“来来来,我今日炖了菌菇肉汤,大伙都趁热吃啊。” 他话落,菌菇的香味便飘了出来,漫在屋子中。 许清弦闻着,人清醒些了。他拿稳碗筷,迫不及待尝了起来。 范叔正说着,裴厄同百牛也姗姗来迟,入座下来,享用起美食。 用膳时,范叔忽而说道:“过两日后,便就是新年了。明日可就是除夕夜了,我们今年可算能过个热闹的肥年了。”看范叔的样子他十分期待,脸上也尽显欢愉。 “对啊对啊,今年有裴哥和弦哥一起,这年过的定然热闹!”百牛也很兴奋,小小年纪的他,止不住的雀跃起来。 “哈哈哈,待明日我再去一趟隔壁村,买些新鲜的肉回来,做顿最好吃的年夜饭!”范叔说着,他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有地方让他展示,他也欣喜万分。 不过,一同期待新春的除了他们,还有许清弦和裴厄。许清弦光是听着,就跟着附和了好几句,但裴厄身心疲惫,只得微微陪笑。 忽然,许清弦放下碗筷,问到范叔:“噢,对了范叔,你这银钱够不够啊,可需我再给点。” 说着,许清弦已经从腰上扯下荷包,开始掏银钱了。 范叔见状,连忙堵上,摇头说道:“哎呦,不用不用,我还有很多银钱呢。今年是我们邀请你们二位一同过年,怎可让你们破费呢。” “哎!范叔你不用同我客气,我们白吃白喝你那么多顿啊,怎么说也得给你些报酬了。”许清弦继续说着,欲又要掏钱。 然而,范叔却又极力的回堵他,紧着摇头婉拒道:“哎呦,真不必了,无需跟我客气这些哈,小许。” 二人顿时间上演了一场‘客气’大战,还打的有来有回,看的裴厄和百牛一时哑然,定在了原地。 良久,他们才消停下来。此时,裴厄也吃的差不多了,打算继续回田里研究。 “今日多谢款待,时刻到了,我便先走了。”说着,他忽而起身,碗里的汤饭都还未用完。 眼见裴厄又用这么一些,就要赶着回地了,许清弦紧急叫住了他。 “哎,裴厄。”他喊道。 裴厄停步,转头望他,眼中带问。 “你,好歹多吃一点吧。”许清弦的眸子落在那剩了半碗的饭中。 范叔这几日已经关了店铺,因此他才有那么多米粮,供出来给大伙吃。同时,他也做了很多顿佳肴美味,这几天连着就跟过年似的。 不过,裴厄并不是有意浪费范叔的粮食,而是他真的毫无胃口吃下去。 好在,这些米粮即便剩下来,也可以给范叔屋中养的小犬吃。 裴厄一时顿住,没做回话。 许清弦接着道:“你这几日,为了田里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再不多吃一些,身体如何撑得住?” “是啊,小裴啊。若是你赶时间,带些馒头走也是好的呀。”范叔也关心起来,连忙起身拿起放在他手边的馒头,递给裴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一见,也正好以此为借口,他微微一笑,接过馒头道:“嗯,多谢范叔了,地的事要紧,我真的先走了。”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到门口时随手拿走了放在附近的风袍。 而范叔瞧着裴厄日日如此,心力憔悴的为自己的田地忙活,难免心生愧疚。 “唉,小裴整日如此劳累,都是怨我那块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人也落魄下来。 许清弦和百牛惊鄂,转头看了过去。 “范叔,你别这么想。你那块地本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异族之物。”许清弦见他如此,连忙宽慰起来。 范叔听完,苦涩的笑了笑。他的一生本就犹如被厄运缠身一般。年少时,父母在他冠礼时突然染病双亡,后来娶的妻子也因为难产去世,母亲和孩子都没能保住。 随着身边人一个个的离去,到最后能陪伴他的便只有小犬一只了。平凡又苦难得人生,也让他形成了一个老实本分,害怕拖累他人的性子。 安慰完范叔后,许清弦也不由的担心起来,裴厄的状况。 范叔田地—— 日跌来临,雪白的天色,没有一束扶光的晴虹能够照耀进来。天上云层密布,全是雪云在相聚。 经过三日的努力,裴厄对此等邪物可算了解了透彻些,也得知了有什么方法能消灭他。 此时,他正站在雪地里,望着依旧被不明物品盘踞的田地。 “这个东西,你研究明白了吗?”他站在雪地中,耳畔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沉冷的声音。 裴厄正在通过通灵术,与本体交谈。这几日在得知异族之物得存在后,他就时不时会与本体联系,算是向上级汇报。 “大概吧,它们是生前被人做成了蛊尸,后又被献祭魂魄的人。除此之外,它们身上还承载着诅咒的气息。或许,我们妖族的法术,恐怕不起作用。”裴厄回着。 灵海中,明怨生听完欲言又止。如此邪恶的产物,与他们妖族有所同源,本就稀奇古怪。再加之,妖力得力量起不到什么作用倒更是让他意外。如果他们得力量不起作用,那么可能会产生波澜的,很可能是那一行人。 妖鬼的对立面,仙神。 突然的,明怨生又感到稀奇,自己的分身性子和自己是一样的。这种东西存世,按道理来说它们其实并不妨碍自己的大业,没有什么铲除的必要。但为何,裴厄要耗费精力,去消除这个东西。 于是,明怨生问到:“你为何,想要铲除这个东西?”明怨生并没有与分身同感记忆和情绪,因此,他并不明白裴厄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明怨生突如其来的一问,却意外的堵住了裴厄的话语。 “我......我也不知。”他回着,支支吾吾。 “不知?你的话可自相矛盾啊。”明怨生回道,不明所以的指出问题所在。 “......”而回答他的,是那边一段的无话。 灵海中一片寂静,二人相背。明怨生不知分身在想什么,但那么一问,却让裴厄陷入深沉的自问中。 ‘为什么呢,因为他吗?’ 片刻,明怨生见分身如此惆怅郁结,耐心耗尽,便不再询问了。 “想不出来,便不要管这事了。一群无足轻重的杂碎,想要卷土重来,哪那么容易啊。”明怨生丢下这一句话,退出了灵海。 在明怨生没有共享给分身的记忆中,他曾见过这样的法术,但那时的他只轻轻抬手,便灭了他们一族。因此,明怨生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也不理解,裴厄时不时烦扰自己作甚。 甚至于,这几日他觉得裴厄好似与自己有所不一样了,不知道经历了何事导致如此。不过,裴厄终究只是他的一魄,迟早要回归本体,属于他的记忆和事迹,自己迟早也会知道的。 对于本体的不愿出手相助,裴厄也不再继续请求了。好在,这些日子,他也并不是全无收获的。只是,面前的东西于他而言有些棘手,他找不到损耗最少的解决方法。 凡间对于此等邪祟的法术,他们的应对之法是诵经超度,以平幽魂生前的怨恨和遗憾,送他们走向来世的帆船。 但是这些,裴厄并不会。因此,他只能另辟蹊径了。既然灭不掉,杀不掉,更超度不了,那就只能武力镇压封印了。 田地上的幽魂一直用着隐匿的方法,游荡在此地。它们并不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而它们不离开此地的原因,裴厄也无从追究。 为此,只要能镇压住邪祟,便能暂时解决难题,或许来日能请到神仙出手,没准能解决此地危难。裴厄这么想着,下了决心要做那个耗力最大,却保障最久的方法。 之后,裴厄开始忙碌起来。他按照计划,割腕放血,围绕起田地开始画符做咒。待阵法画完之时,他便可以开启封印术了。 鲜红的血液浇灌在雪地之上,他缓缓穿过众幽魂的烟身。而幽魂们就犹如没有灵智的产物一般,对他所做之事一直是无动于衷的状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血阵形成,它们依然只是茫然的穿行在田地之中。 血滴了许多,接下来就是要请妖神了。若是明怨生肯口是心非的帮他,请来他的妖神真身,或许会将事情变得简单些,这样日后再回来整治这块地也会变得容易一些,裴厄这么想着。 “玄厄·请神封。”稍后,裴厄念出了引导的咒语,身躯也缓缓飘荡起来。 随之而来的变化,便是玄色的妖力流转其身,方才放血的行迹上燃烧起寸寸妖火。 赤火顺着痕迹,朝着法阵的轨迹走去。地面上,三条烈火在血迹的圆盘上游走,在填满阵法的本身。 眼见赤火逐渐漫过阵痕后,裴厄便开始了下一步。 “吾愿以此身,诸请往生妖神,入我身魄,扫除敌寇。吾身知厄运难顶,命途难逃,但吾仍心存希望,望能恭请妖神,为吾扭转乾坤。”裴厄口中念着请神的话术,手中仍然不断的施法结印。 他心中在隐隐祈祷着,请来的妖神能是囚笼中的自己。 只见不出片刻,天地之中风云骤变,苍天幻色。本就是寒天雪地的地方突然狂风大作,树上的雪衣被吹落,树木也难以自控的摇曳起来。 天地之间,恍然变成了血色,雷霆落下,交缠着飓风。 “怎,怎么回事啊!”房屋之中嘎吱作响,地面出现震动。每家每户的人们,都不顾风寒的朝外跑去,深怕是地震来袭,房屋将要倾覆,带走他们的性命。 “天啊!”惊讶的人们挤满了小里村的大小街道,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天边,追寻血色最深的地方。 “范叔快看,是你田里的方向!”百牛和范叔也同样跑出子屋子,寻觅着发生一切的诱因。 “我的老天爷啊!!!”范叔一个震惊,以为自己的田地出了什么大事。五雷轰顶,直接不顾一切的朝田里奔走而去。 “哎,范叔,等等我!”百牛骇异,没料到范叔直接顶着狂风冲了出去。于是,他赶忙跟上。 而在不远处,正在看诊的许清弦也感受到了这一动静。 他先是拿出符咒,保护起不能下床走动的患病一家,而后也带着惊诧的神色,冲了出去。 空中是一场堪比末日般的猩红,妖邪之气弥漫在风中,引得灵智动物们惴惴不安。 许清弦一见,立即猜想到是裴厄出事了。于是,他即刻什么也不顾的朝范叔田地那处跑去。即便他不能靠近那片田地,即便会引起邪祟的共鸣。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江湖卷·旧伤新续 平原之内,三块田地上,裴厄请神的动静很大,都令天地变色。 开启请神的法阵需要以血做祭品,一直续着妖力的供给。如今,第一步已经做到了。那么接下来的,便是静静等待,愿意响应召唤的妖神。 所谓请神的法阵,只要曾经山海界的九黎一族,有人达到过妖神的境界。那么,在他晋升妖神时,其本身的力量便会被此法阵感应,再被法阵复制下来,存在请神阵中。请神阵为之不同的是,即使被存留力量的妖神已死,该妖神的力量仍然会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存活下来,以保证后代能够取出使用,度过危难。 而自九黎诞生开始,一共出现过十八位妖神。可惜的是,如今存世的唯剩九命妖神‘明怨生’。 不久,随着裴厄源源不断的散发妖力,恭请妖神出世。请神的结界中,终于响应了一位妖神。 “明怨·请神阵,九命应召。”空中响起一道声音,裴厄缓而抬眸,欣慰的笑了。 只见,明怨生的话音刚落,雪地之上的法阵中,就骤然出现九命妖蛇的图腾。 图腾上,是九条玄蛇盘踞在一起,它们每一个都呲牙咧嘴的,周身还萦绕着赤蓝和幽火的焰迹。 九命妖蛇的图腾显现完整,裴厄可算松了口气,停掉了妖力的供给,落回地上。接下来的一切,只要交给本体就可。 地上的图腾之中,每一个妖蛇的身躯都栩栩如生又高大威猛的矗立着。而随着图腾的光色闪烁着,法阵上也出现独属于明怨生本体的妖力色彩。 深沉如熔岩的炽焰火,和静谧如暗林的幽蓝火,交相辉映着,填补蔓延上整个法阵。 突然地,九命图腾闪烁的愈发频繁,图腾之上的玄蛇一个个窜了出来,它们像是破封而出一般。 ‘呲呀!’一声,几条玄蛇狠厉的张开獠牙,与相聚和的大伙分开了来,变成独立的个体。 稍后,九条玄蛇开始一个个分体,它们爬出图腾的范围,围绕起范叔的三块田地,攀附而去。 玄蛇看似漫无目的游走在田地之中,实则它们在规整有序的爬过每一个幽魂,为的就是将它们笼聚在一起,聚集到法阵中央。 “明怨·封。”随着九蛇聚集了田内的所有幽魂,明怨生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随着口令落下,九条玄蛇用缠绕绑住幽魂们,将它们禁锢在一起。稍后,玄蛇们又朝着幽魂,张牙咧嘴吐出不同颜色的火焰,攻击到幽魂身上。只见,田地之中幽蓝和炽火齐平,熊熊燃烧着。 然而,这些火焰并不是为了消灭幽魂,而是为了将他们制成石人,彻底定在了原地。火焰中会掺杂着石化的法术,每喷过一个幽魂。该幽魂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定住,身上出现石化的模样。 异族的幽魂一直是以精神体存在的东西,因此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是无法对它们造成影响。所以,明怨生就将这些游荡在此的精神体,聚集在一起,再利用石像的古老封印法术,将他们困于其中,令这堆精神体只能在岩石制成的地方游走。 但是,石像封印成了之后,法术还没结束。 片刻后,九条玄蛇又重新归一,还原成了九命图腾。 稍后,图腾从地面浮起,穿过它们,停在了幽魂石像们的头顶之处。 “吾以妖神之名,设下此封印法阵,镇守此地怨念幽灵。封印法阵将持续三万年,封印之物可杀、可灭,唯不能解、不能破。” 明怨生的声音再度出现,随他口中念出。空中突然出现一串串血痕字迹,在顺着他的音捏造书信。 话语落定,文字们仿若活了一般,起身窜入九命图腾之中。 紧接着,图腾倾覆,重重的向下推去,连带着那群幽灵石像,也一起埋入此地的几百里深处。 此般,封印法术才得成。天空的血色也逐渐消退了下去,留下的只有天边微薄的云彩。渐渐的,飓风停息,一切都在慢慢归于平静。 直到这会,许清弦才跑到了范叔田地附近。 然而,他刚到欲要继续往前时。原本存在他百宝囊中的金光剑,却突然不受召唤的乍现了出来,挡住了他。 ‘嗡叮’的一声响起,许清弦被吓到一怔。 而后,他看清了面前之物后,说了一句。 “金光剑,你别拦我,没事的。”说着,他想别开金光剑,继续往里走去。 然而,金光剑又跟了上来,将他挡住。 许清弦一见,有些震惊起来。他本就十分焦急这边到底发生了何事,而金光剑却层层阻拦,不让他进去,叫他有些恼怒起来。 “金光剑,我可是你的主人!再敢阻拦着我,小心我封剑!”他恐吓着,想威逼利诱金光剑。 然则,金光剑是神器,拥有自己的灵智,它怎么可能就因为许清弦一句话,就放弃阻拦他的步伐。 于是,做为许清弦的本命法器,它不能也不可以放许清弦过去那里一步。 说罢,金光剑突然直接散开灵力,制了一片结界,专门拦住许清弦不让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靠!好啊你。”许清弦大为所惊,一时间恼羞成怒,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许清弦进不去,旁的人倒是可以进去。 早一步先到的范叔,领着百牛就冲了进去。两人进入后,在里面发出一顿呐喊和震惊,弄得许清弦人心惶惶的,直到最后他们将昏厥的裴厄抬了出来,看的许清弦直接大惊失色。 裴厄因为耗血耗力太多,在明怨生施法时,就扛不住的昏睡过去了。余下的事情,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沉沉睡梦中,裴厄刚陷入,就被明怨生引渡到了他的灵海之中。 灵海内,明怨生散漫的坐在棋盘前,手上把玩着棋子,对面与他对弈的是自己的虚影。见人进来后,明怨生头也不回的问到他:“你为何,非要去管这种闲事。”他的语气冷淡,听着是毫无波澜,实则问责的语气一直存在,还不微弱。 “你安心,妖族我定会找到的,这事不过是小插曲罢了。”裴厄回他。 他俩本质上是一个人,因此裴厄没对他用上的敬畏话语。 “一字错,满盘皆落索,若一字慢,你以为如何呢?”明怨生依旧没看他,话中之意就在点他。 “一字慢,并不影响将军。乘胜追击,你我都会。”裴厄回他,信誓旦旦的。 听了裴厄的话后,明怨生终于停下了放棋子的动作,转头说道。 “我可给了你两条命,可别叫我失望。” 话落,他将裴厄赶出了灵海,放他回到凡间。 而一从灵海中回来,裴厄就能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仿佛陷入沉睡一般,身上心里都疲惫的不行。 极大的疲惫感袭来,他那么沉沉的睡了一会,直到圆月晚时,才有了苏醒之意。 朦胧之中,他挣扎着要睁眼。身体缺血带来的昏厥感和需要静修的疲惫感,很快就席卷过来,仿佛身子不想让他苏醒一般。然而,他依旧想苏醒,捂着头蹙着眉头,才睁开了双眸。 清醒了些后,他见到眼前有一些微光,像是烛火。 等放眼望去,妖力疏转于经脉身体之中,才叫他感受好了一些。 这时,他能清晰的看见,床台边的烛火微亮,屋内因为烤着炭火的原因十分温暖。而面前,正传来微小的酣睡声。 是许清弦坐在床阶上,就那么靠着床榻睡着了。 酣睡声一息接着一息的,裴厄静静的望着他,发觉他还记得给自己盖一点东西,肩上正披着快要滑落的风衣袍。 裴厄那么定着看了一会,之后忽然起了身,想去帮他抓回逃跑的风袍。 然而刚巧,他起身发出的动静的声响传来,叫醒了许清弦。 “唔,你醒啦。”许清弦的眼色还朦胧着,但精神上发觉裴厄已经醒来,便与睡梦抗衡,清醒过来了。 “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头晕不晕,痛不痛?声音可否沙哑,伤口还在疼吗?”许清弦突然的惊起,上前关心着他。那一套关切,像是医者平日的望闻问切。 一时间,裴厄有些错愕。他顺着许清弦的眼神望去,才看到自己右臂上绑了很大一卷白纱。 “现在没事了,感觉很好。”他望着那手腕上的白纱,回了句。 “没事就好,能下床吗?”许清弦又问。 然则,他这么一问裴厄还真不知道,需要感受一下才行。 于是,他掀开被褥,想移动四肢时才发现果真没什么力气。但是随着妖力的逐渐恢复,他也愈发可以动弹了,只停顿了一会就站了起来。 许清弦见他好了许多,这才安心下来。 “呼,那就好。你快些休息吧,流了一下午的血,得好好恢复才行。”许清弦上前,将他往床榻里推,给人按了回去。 此时,裴厄就像一个听话的小犬,任由他安排。 “本来,按我的推测,你至少后日才能醒,没想到你竟然能那么快。”许清弦还在喃喃着,全然没注意到裴厄眼底的变化。 他说着说着,正打算去楼下拿些吃食给裴厄,滋补一下。 然则,裴厄却突然抓住了他,叫他停下。 “等下。”他说道。 许清弦纳闷,回头问到:“怎么了?” 然而他话才讲到一半,裴厄就使力,将措不及防的人拽了过来。 妖力和双手并用,不出片刻就将人抱在自己身上坐着了。 许清弦一脸惊诧,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裴厄就已经娴熟的将头倚靠在自己肩上。 “裴厄,你这是......怎么了?”眼见着面前异样的裴厄,许清弦还什么都不知晓般,问了他一句。 直到裴厄静静倚靠在他肩上,手不自主的抚上他的脖颈,轻轻别掉他肩上原本披着的外衣,来回抚摸着他的脖颈处时,许清弦就知道了。 他一个激泠,被裴厄冰冷的手刺到。 “你不会......饿了吧?”许清弦明知故问的试探道。 然而,他们吸了口气,却突然问他别的问题:“下午,我流了多少血。” “呃,很多......好几盆。”许清弦回着,脖颈上总传来瘙痒,是裴厄的一直在抚摸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范叔的地怎么样了?”裴厄又问。 然则,这个奇怪的姿势,许清弦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在裴厄的话上面。 他坐在裴厄的身上,肩上还靠着的是裴厄的头,腰背上甚至还有一只手在禁锢着他,很明显是怕他跑了,特意拦住了。 许清弦身上止不住的僵硬起来,脸上是温热的红晕,他害羞了。 而方才披挂在身上的风袍,也因为刚刚裴厄的动作,滚落在地了。此刻,不安感聚集在他周身。 “范,范叔的地好了一些,但是邪祟遗留的气息还没驱散,我将金光剑留在那,希望能帮范叔祛除邪气。”许清弦回他,双手一时间不知道放在哪,只能继续撑在他的肩膀之上。 “嗯......我饿了。”说到这,裴厄才说了自己的目的,紧了紧拦人的手。 许清弦听着,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肯定躲不过。再加上,日跌时裴厄那般模样,整个人仿佛被血覆盖了一般。他看到,揪心了一下午,此刻更是因为怜爱面前人,不会拒绝。 他眼眸转动到一旁,心里做起准备,又叹了口气疏了疏紧张的感觉。 “呼,好吧。”说完,他抬手,主动解开自己脖子上缠着的白纱布。裴厄一愣,也抬起了头,呆呆的望向他。裴厄未曾想到,许清弦居然会这么轻快的答应。 之前的许多次,每次许清弦被裴厄咬完,就会给自己上点药,再裹很厚几圈的纱布,在遮挡住脖子上的一片春色,免得让人误会之余,又变相的提醒裴厄,得等好了才能再来咬新的。 因此,此刻许清弦的动作,于裴厄而言稀奇的事情。 古籍中,蛇性本贪婪,是个欲求不满的动物,甚至对血液还达到了欲壑难填的地步。因此,裴厄实际日日都想咬些精血来吃,但他还是单靠意志力忍耐下去了。毕竟,强人所难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几息之间,裴厄都一直注视着,许清弦将脖颈上的白纱布一步步解开、去掉。他那副别扭的神色,因为怜爱才允许裴厄多咬一口,却又因为害怕瑟瑟发抖的模样,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裴厄的脑海中,存留了下来。 不久,白沙褪去,许清弦脖颈上露出了一行他上一次遗留下来的痕迹。 那咬痕,虽然已经止血,但是却泛着紫色,像是淤青了一般。但实际,这只是许清弦药效的作用,才显得那般严重而已。 不过,咬痕可不止一个。因着裴厄每次都喜欢咬两个出来,所以牙印留在脖颈上,都是四个起步。 “这伤,还没好吗?”裴厄明知故问道,手不自主的摸了上去。 许清弦听着,有些恼怒,他忍气吞声道:“废话,你几日前才咬过两下。” “那......应当不能再咬新得了。”裴厄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咬痕,喉咙滚了一下说道。 然而这话到了许清弦那边,他却没能听出其中意思,还天真的以为他要放过自己。 ‘裴厄良心发现,要放过我了?’他心里想着,还有些意料之外。 不过,裴厄心里可不这么想。在许清弦自顾遐想的时候,他突然张开獠牙靠了过去。 许清弦一惊,下意识往后躲去。 裴厄注意到了,即刻上手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 他带完之后,便毫不顾忌的朝那还带着伤的脖颈上咬了下去。 一瞬间,许清弦绷紧了身子,眼瞳瞪的比平日都大了一些。 这一次,是比前几次都要疼上几分的感觉。许清弦惊到,脖颈上传来的不止一瞬间的刺痛,还有阵阵发抖的镇痛。 他突然按捺不住声音叫了一声,这次,许清弦的音色都软了下来,变得好听了一些,容易撩拨人的心弦。 ‘该死的裴厄,居然往伤口上咬!!!’他心里咒骂着,嘴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由瞬间夺眶而出的眼泪,代替他言说此刻的疼痛。 可确实,裴厄就是往前一次的伤口上咬下去的。 温暖的小屋中,许清弦裴厄看似相拥在一起,但实则是裴厄单方面搂着他。渐渐的,许清弦给不上什么力,头都向后仰去了。他身体依旧僵直着,只能颤抖的抓着裴厄的衣袖。 良久之后,裴厄伸手扶住了他的后脑,松开了牙。 然而獠牙才刚收回没多久,他看到鲜血从旧伤口中滚滚而下,就忍不住的意外的舔了一口。 然而,许清弦已经失力的唔咽不出来,只能任由他摆布。 裴厄看到现状,十分满意,他将脱力的许清弦揽过,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这次先放过你了。”他说着。 许清弦听着,愈发恼怒,他挤出力气回道:“这还放过我了?” 裴厄被人骂完,反而欣欣笑着,没做回话。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江湖卷·新春喜记(一) 冬日一早,鸡鸣不断。今日是新春,外头的雪似乎变得听话了些,不再落小花下来。昨日百姓铲的门前雪,也都幸存下来,红笼与白景对衬,格外别致。 该醒得时刻一到,许清弦便开始扭动身子,酣睡之中碰到了裴厄。触到冷气后,他一时嫌裴厄发冷,踹了一脚过去。 一脚下去,裴厄果真被踹醒了。 他搓了搓眼,迷蒙之中坐了起来。 旁边的许清弦倒是还不想起榻,窝在被褥里,享受片刻的酣泥。 朦胧之中,裴厄见他此般。顿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他吵醒了别人,自己便好好安睡了? 于是,他欺身凑了过去,故意给手上覆冰,朝许清弦后脖处探去。 “哼!”许清弦后颈处的寒凉刺骨袭来,他是个怕冷的人,一下就惊醒了,发出了一声哼叫声。 他捂着后脖转头,看到裴厄的身子和他那不安分的手,瞬时间就知道是谁在捣鬼了。 “裴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今日又不做委托。”他愤懑的嘟囔道,那生气的模样倒是格外动人巧丽。 裴厄舒眉微笑了一下,他撑起自己的身子,速速的下了榻。 他一边找着外衣,给自己穿上,一边说道:“就算如此,也有别的事要做,早些起床吧。” 裴厄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套外衣,穿护腕,所有的动作都十分顺畅流利。 然而,他不曾注意到的是。许清弦在他身后,压着眉鄙夷着眼神,暗戳戳的骂了一句,又愤懑的躺了回去。 谁知稍后,裴厄自己穿完了衣服,直接转身,掀开了许清弦的被褥,叫他也睡不下去。 “哇啊!裴厄!!”他高喊了一句,声音响彻在小楼中。 一炷香后—— 今夜是除夕夜,大家要一同吃年夜饭,因此范叔特意将厨物食材搬到小楼里。裴许二人接连下楼,便能闻到满屋的饭香味。 “呦,小许醒了啊,快来用早膳吧。”范叔说着,今日的他只简单的整了一些早饭,为的就是让大家把肚子留在晚上。 “嗯,范叔早啊。”许清弦还搓着眼,睡意惺忪。 待他散漫的落座后,困意便又浮了上来。只见,许清弦的筷子拿的歪七扭八,嘴张得大但实际什么吃食都没塞。 他又睡着了。 今日许清弦格外困的缘故就是,昨夜守了裴厄到很晚。夜半三更时,还被他咬了一口,疼的一时间睡不着。 “呼......”许清弦的眼睛已经闭上,开始陷入梦境。 此时,裴厄习以为常的拿起一块馒头,掰开一半后,往里夹了点咸菜,便一口塞到许清弦口中了。 “唔!”白面馒头一下塞了进来,堵得他口水都没处流,惊动了一下。 而后,许清弦还是犯困,虽然嘴巴咂吧起来,但馒头吃进去的可不多。 “裴哥,昨夜弦哥没睡吗?”百牛看着纳闷,问了一嘴。 “嗯,应当是在寅时时还没睡。”裴厄夹了一口咸菜,吃着道。 “噢,那还真是,难怪这么困呢。”百牛回着。 突然地,三人原本自顾自的用饭时。范叔看向许清弦,意外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红印,诧异的喊了一句:“哎!小许,你那脖子上是什么印子啊,可是被什么虫咬了?” 范叔一句话,喊醒了两个人。 许清弦惊醒,立即抬手挡住了痕迹,拿下嘴里还塞着的馒头,慌张的回了一句:“啊,这,这是蚊虫咬的。” “蚊虫咬的?看着不像啊。小许啊,我看你那个痕迹很大啊,肯定不是蚊虫咬的。你且过来,我给你看看。”范叔说着,热心的放下了碗筷,上前察看起来。 “哎,别别别,不用了范叔,没关系的。”许清弦惶恐起来,连忙往后躲去。 然而范叔已经走到面前,誓要扯开那掩盖的手,好好察看一番。 “哎呦小许,你别客气了。我们这奇形怪状的异虫多的是,你得让我看看被什么给咬了,好拿些应对的草药给你敷敷啊。”范叔心肠热的很,上手掰扯着许清弦的手。 许清弦惊吓起来,为了躲避此等尴尬境地,他果断起身往后躲去。 “哎!不必,不必了范叔。我是游医我多的是这些膏药。” 然而,范叔依旧穷追不舍:“小许啊,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是游医,草药肯定宝贵,我有多的给你用用,你也好减少亏出啊。” 顿时间,两人你追我逃,在小楼中绕上了一圈。 “哎呦喂,小许啊,你别害羞嘛,跟叔还客气啥啊。”说着,范叔又追。 然而此时,这边坐着的两位,一位在装死,一位在猜测那痕迹到底是啥。 直到,百牛猜中了个大概,扭头试探的问着裴厄:“裴哥,那不会是......你留下的吧。” 裴厄已经闭眼装死有一会了,百牛这么一问,他不禁汗颜起来。挣扎之后,沉默的点了头,回道:“嗯。” “哇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百牛压着震惊的神色和声音,悄摸摸的又扭头回去,继续望向那边追逐的二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他放眼望去时,那边也快结束了战斗。 许清弦最终难抵范叔的追逐,被抓到了。 范叔在看到那紫红紫红的痕迹和明显的牙印后,震惊道:“不会吧,小许,你被蛇咬了!” 许清弦尴尬的别着头,脸上浮现着微弱的红晕,不敢做回话。 “我这眼睛不会看错的,这就是蛇牙印子!百牛啊,你得给他那房里洒点雄黄,这时刻还能有蛇,奇了怪了?”说着,范叔转头,嘱咐起百牛来。 然而场上,唯有他一人不知其中的事情,天真且热心的说着一些话语。 百牛听着,一时窘迫不知该如何回答,与裴厄打了个照面后,支支吾吾起来。 “呃,这。” 不过,裴厄此时不打算继续掩藏,他突然起身走到二人面前。边跟范叔解释,边牵拉过许清弦说道:“呃那个,范叔啊。多谢你的好意,这牙印子是我留下的,就不必洒雄黄了。” 范叔听闻,一时间纳闷和不解涌上心头。 “什么!?”他疑惑且惊奇的喊了一声。 “那个,我是蛇妖,昨夜没忍住咬了他一口,所以才......”裴厄解释着,说道后面反而羞愧起来,不好再说下去,就此停止了。 此时,百牛也上来解围到。 “哎对对对,范叔啊。裴哥他是蛇妖,需要吃点血补充精力,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百牛说着,牵拉着范叔。 片刻后,四人重归饭桌。其中三人的神色奇异,眼神来回瞟着。唯独范叔在愣愣的吃着饭食,脑中想了许久都一直难以接受的样子,仿佛一直晴天霹雳般。 此般小插曲过后,众人也开始了今日要做的事情。 这村里来了两个读过书,写过字的侠客,于大家而言都是稀奇的事。为此,还没到今日时,许多村民就都排上了队,给了红纸布,想要二位给提个笔,写些贺字。 于是,二人今日第一件事就是写完这许多的对联,再分发回去给村民们。 提字时,裴厄因为不会什么吉祥话,都是许清弦说一句写一句。但是好在他的字还算雅气,比人要秀气温婉多了。 字写完后,二人便分头发完对联,又继续下一件要干的事。 过新年是凡间的一大乐事,也是重事。除夕之时,吃一些寓意好的食物和菜品,也会给来年带来无可厚非的力量。因此,过除夕需要做一些很吉祥的食物,所以饺子也成为一个必不可少的项目。 午时前,百牛从范叔那里拿来了许多饺子皮和肉馅,接下来的时刻他们三人就要负责包完所有的饺子,确保范叔有精力,继续炖着他的大骨,烧着饭。 包饺子时,百牛的动作十分娴熟,包的规整又饱满。而许清弦因为许久没做这活,饺子包的总是歪七扭八的,除此之外他还贪肉馅,包坏了好几个。在看裴厄,他因为根本不会,只能一样一步的学着,却又总是搞不清褶皱到底是怎么捏的那么好看,而暗自发懵。 途中,饺子包的丑,二人还互相嘲笑掐架。包饺子大王百牛就一脸笑悦的望着他们,时不时还会被话逗笑,忍俊不禁的。 之后,不出意外的是,裴厄和许清弦的饺子被范叔劈了一顿。他直言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饺子,并且带笑的斥责了许清弦贪肉馅的行为。许清弦的饺子,都肥圆大耳的,一下锅煮了,肉馅定然都窜出来了。 团圆的饺子做完,几人也匆匆用过了午饭。为了期待范叔百年难得一做的大餐,大家中午都特意没吃多少,留着肚子到晚上。 下午时刻,按照范叔的要求,要去赵大爷家里,打些鱼上来。 裴许二人前去,赵大爷已经提前为二人备好了钓鱼的杆子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赵大爷一家人丁还算多,屋内一直热闹的很。裴许二人在池塘边钓鱼时,还时不时能听到年幼女眷传来的声音。 “这两位侠客好俊啊,比之前看到的都要美一些。” “是啊是啊,前几日他们来的时候,我也去看了,一饱眼福了。”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绕的许清弦难以专心钓鱼,走时一条鱼都未钓上。而裴厄虽然手上提着两条鱼,但他也未钓上来过。许是妖气溢了出来,吓的鱼儿们落荒而逃。所以,他到最后直接动用法术,抓了两只上来带走了。 待回到小楼后,没有空手而归的二人被范叔嘉奖了一番。今日的时光流淌的格外充盈又快速,一眨眼就到日跌了。 但是范叔说,要待黄昏晚些时,才能烧饭做大餐。 为此,百牛又带着二人放红炮去了。 所谓红炮即是爆竹,这是百牛在一两个月前特意进洛宁城买的。说起来,他前脚刚从洛宁离开没几日,裴厄等人就到了那里,也算是有缘分。 鞭炮炸响,红火寄情,为的就是驱散一个叫‘年’的妖兽。然而年是否被驱逐了尚未可知,裴厄倒是躲得远远的。他不喜这种红喜之物,总觉得等一下便要炸到自己身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以掌控火之力的妖兽,居然连这个都怕。为此,许清弦又逮到机会,好好嘲笑了他一番。 不过,新年即到,街上红笼红灯一条接条、一个接一个的。每家每户的人家都敞开着大门,热情好客着。小孩童们更是肆意奔跑着,举着灯笼,捏着火杆子,欢快的追逐着。 村中氛围喜乐欢愉,裴厄望着这红火的每家每户,感受着新春带给他心底的温暖安心,不禁回想到曾经的时日。 那些有兄妹们陪伴的过往,也是这般温暖喜乐,这般叫人暖心。 于是,为了将此刻美好的记忆传递出去,裴厄特意施法将此刻眼中的世界和记忆,传给了天上囚笼中的本体。 “哈哈哈,新春快乐!”街上,小童们胡闹玩耍,大人们在互送祝福。 “新春同乐啊,今年可有什么好吃的?”几户人家围聚在一起,互相问着。 “今年我们特意烧了腊肉,你可要些?” “好哇好哇,我们今年的饺子可掺了铜板呢,吃到就代表有福,你可要来享用啊。”两位娘子互相说着,脸上的喜悦格外明媚,能感染人心。 许清弦望着这万家灯火,春节同赏,喜乐安宁的氛围,心里也暖暖的,但又遗憾着。 十年前,他的新春也是此般快乐。他会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吃到带铜板的饺子,也会在拿着爆竹后到处去炸,吓一些害怕的好友。 曾经的美好和遗憾杂交在一起,让二人心里都有一种微笑的流泪感。 等外头的爆竹烧的差不多,范叔也在小楼中喊着三人,叫唤他们赶紧回去吃饭。 三人闻音,便欣喜的走了回去。 路上,许清弦一直微微笑着,许是被春节的温暖氛围感染,嘴角都没下来过。 “新春啊......好久没感受过了呢。裴厄,你们妖族过不过这个节日呢?”他忽而问道。 而那边,裴厄今日的脸色也格外舒展,即便依旧是不苟言笑,但也没有之前冷冰冰的感觉。 “没有,妖族没这个节日。”他回着,朝前路看去。 小里村的小路悠长,黄昏落幕,平日昏黑的天色,在今日都被万家灯火给点亮,灯火通明着。 “那真是可惜了呢。”许清弦回着,也望着眼前的小路,步伐轻盈悠慢。 “不过,我曾过过这个节日。”裴厄继续说着,眼眸流转落在了许清弦身上。 许清弦感受到目光,也朝他看去,他盈盈笑着,悦动的容色分外好看,回道:“是吗?那你觉得,这个节日好吗?” 此时,裴厄眼中,许清弦明媚的笑容与身后的红景十分衬色。面前之人,眼前之境,都令他觉得安宁温馨。 他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回道:“好,很好。”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江湖卷·新春喜记(二) 几人走在回小楼的乡村小道上,回去之时偶尔会收到街坊邻居们的问候和赠礼。而小里村的泥路,此刻更是遍布爆竹的碎片和红姿,雪都被炽热的花火给炸没了,掩去了声息。 待他们回到小楼时,范叔已经在上菜了。 因着今日的日子格外不同,范叔早早决定了把饭桌搬到二楼去。一方面是楼上要温馨些,另一方面是还可以赏赏月华,听听村里村外的嬉闹声。 “哎呦,回来啦,快快快,厨房里还放着许多菜呢,得端上几回。”范叔正端着一锅大菜,刚要上楼的他恰好看到了三人归来,于是便叫唤他们帮活起来。 “好嘞范叔!”回话的是百牛,他已经期待今日很久了,一听到饭菜已经烧好的话语,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处,帮着端碗筷,上菜肴。 剩下的裴许二人也没闲着,前脚后脚的跟了上去。 一时间,小楼里到处都是几人上上下下的身影,阶梯被踩得‘嘎吱’作响。 直到不久,仅剩的一最后道菜由范叔端了上来,几人才停止了上下的传递,点好炭盆,坐着相迎了。 “来咯,最后一道清炒时蔬。”范叔像店小二一般吆喝着,上了最后一道菜。 “范叔快坐,我们都快饿坏了。”百牛迫不及待的回音着,连忙接过那道时蔬摆上饭桌。 “好嘞。”范叔应了一句,连忙坐下。 待他落座后,许清弦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忍不住赞叹道:“哇范叔,这一桌子看着就好吃,当真是辛苦你了。” 他讲话时,范叔恰好擦着自己额间的汗水。冬日本寒冷,他窝在厨房一天,早就被火热的柴火和甜美的饭香给倾盖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过年嘛,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范叔说着,脸上的笑容格外喜悦,他已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眼前的一桌子人,各有各的家,却都又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几个孤苦伶仃的人相聚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慰藉的取暖,但实则是彼此灵魂的相聚,感受新春带来的温宁。 “来来来,都动筷吧,瞧瞧我这手艺可落下没。”范叔左右招呼着,桌上的看着年长的长辈发话了,大家才动筷起来。 范叔今日烧的好大一桌饭,大到鸡鸭鱼肉,小到腌菜时蔬。这一桌美味,更是将他的手艺尽数显现出来了。 除此之外为了助兴,百牛还特意拿出了隔壁大爷珍藏在楼里的小酒,供几人品味,正摆放在一旁呢。 “唔!范叔,您这红烧肉做的比前几年都好吃。”百牛吃的狼吞虎咽,嘴上都沾了饭粒。就这样,他还不忘夸赞范叔。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些啊,今年管够!”范叔心情大悦,又多给他夹了几筷子。 然而,众人没注意的地方。许清弦因为吃了一口手边的‘年年有鱼’,忽然潸然泪下了。 “这道......这道菜,味道好像啊。”他哽咽的说了一句。双眼随即湿润,鼻头酸涩,泪珠滚了一滴下来。 “呀!弦哥,你这是怎么了?”在他旁边的百牛看见,连忙扯出袖口处的帕子,递给了许清弦。 许清弦接过,一边抹泪,一边笑着道:“没,没事。就是这道菜,跟我师姐做的味道很像。一时想她,所以才......” 他说着,愈发止不住泪水,往日的美好历历在目,在他脑海中回响。 眼见此般,众人都上前安慰起来了。 “哎呦,新春时节。小许啊,你可不能哭啊。得想些好的事情,高兴高兴才行。”范叔说着。 “是啊,弦哥。往事都过去了,咱们要看现在。”百牛也安慰着。 裴厄是个不爱说话的,就没出言安慰几句,他在旁静静的看着,礼貌的停下了碗筷。 这原先不安慰便能忍住的泪水,一感受到大家亲切的安慰,反而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许清弦的泪水如雨而下,回忆在心中翻涌。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会愈发止不住,于是他猛然的仰头起来,不让泪水落下,顺带说道:“好,好!我马上就不哭了。” 众人见他此般,一下被逗笑了,忍俊不禁起来。大家都收了安慰的动作,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哈哈哈,大伙还是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范叔说着,领着众人继续抬筷子。 而许清弦也渐渐好了起来,抹掉了眼泪,更知道要珍惜当下幸福的他,也缓了回来。 “裴哥喝酒吗?”这时,开了酒的百牛忽而问到裴厄,他方才已经给范叔倒了一杯了。 裴厄一怔,瞧着那酒有些抗拒。倒不是他不胜酒力,只是现下喝酒不太助于疗愈身心。 “不了,我的伤还未好,就且不喝了。”裴厄说着,礼貌回绝。 此时,许清弦猛然回过头来,铿锵有力的喊了一句:“我喝!” 与其被回忆重伤,不如一醉方休。他这么想着,伸过去酒杯给到百牛。 “哈哈好!喝!”难得有人陪喝酒,范叔也跟着喊叫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之后的时光,几人便窝在小楼上,享用着美食,品味着美酒,畅聊家长里短。 而楼外的每家每户,也是此番热闹的景象。 酒过三巡后,许清弦已是不胜酒力,同范叔一起吵嚷起来。 “你,你不知道吧小许。我范某这一生,过的那叫孤苦伶仃啊,但,但是,我绝不认输!就算我身边什么人都不剩了,我也能同那富贵一起过下去!”范叔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他口中的‘富贵’就是家里养的小犬,此时正抱着他给的一盆肉,呱呱的吃着。 “就,就是啊。范叔,这我得向你学习。好志气,好勇气!”许清弦稀里糊涂的回着他。 二人聊着,又相视一笑,倒了一杯酒碰头而上,又饮一杯。 “喝!” 百牛和裴厄看着他们,无奈一笑。 此般美满的节日,曾拥有过家人的他们,就算再怎么躲避忘记。心底也依旧觉得空落。沉浸下来时便会念起旧时,涕泪而下。因此,一醉方休往往才是逃避的最好选择。将往事置于梦境之中,用酒水为自己编织一个美满的幻境。 屋内吵吵嚷嚷的,不过得亏裴厄用着妖力续火,百牛才不必时时换炭火。 但看着身边大醉的两人,他也会望向窗外,想起年少的时光。 “裴哥啊,你会变烟火吗?”突然,他想了一个好点子,问到裴厄。 裴厄听闻,在脑中构思之后,点了点头。 “我会。”他回道。 “那可以变一个吗?我好久未见过了,有些想念呢。”百牛说着,祈求和期待的眼神已经挂在脸上。 裴厄点了点头,撑桌起身,与百牛打了个照面后,走到了窗前。 百牛见后,屁颠的跟上,不再管顾因为醉酒胡乱说话的二人。 到了窗子前,裴厄伸手推开了窗面。只见稍后,他起掌,手中缓缓流淌起妖力波动,赤火色的妖力滚起一个小球,在他的掌中转动。 而片刻后,裴厄又转手,将火球掷于空中。同时的,他嘴中念道:“玄厄·烟火之华。” 百牛顺着望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那一撮幼小的火团,跃至空中,在寂静了片刻后,猛然乍现。发出一阵波音的同时,惊起火花片片。 昏暗的天空之中,突然作响一个又一个火花。五光十色,七彩缤纷,什么样的都有。它们如同海中波纹,一个接一个,一个荡一个。 “哇啊!真的是烟火!”百牛震惊起来,整个人都被惊艳到。他攀着窗台就往前探头,眼中全是烟火的美丽身姿。 同样看到烟火的,也有村里的家家户户。大伙都被声音震到,探出了头,走出了屋。 小里村外强中干,在逐渐没落后,每逢新年就已没有家户能买得起烟火了。因此,时隔几年,大家再见烟火之色,无不是惊艳震撼。 “阿娘,快看,云儿炸了!”没见过烟火的小童,童叟无言的说着。 “小傻瓜,那可不是云朵炸了,是烟火。”他口中的阿娘俯身下来,盈笑之间为他解释道。 突然的,村中的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烟火,是烟火啊,好美啊!” “阿爹阿爹,快看啊,好久没见过烟火了。” “阿爷阿奶,您二老看到没有啊,是烟火啊。” “看到了看到了,真美啊,我此生算是无憾啦,哈哈。”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裴厄自然也将这些听了进去。逐渐的,他如日落时那般,微笑起来,连自己都未注意到。 “是烟火......”许清弦和范叔看到烟火的身姿,仿佛清醒了点,摇晃着从桌边凑了过来,挤在二人身侧。 “呜呜......烟火。”许清弦望着漫天的花火,又忍不住落泪而下。 另一边的范叔也潸然泪下,他突然朝空中喊道:“阿娘!阿爹!我看到烟火啦,你们在那边好吗!” 范叔的这一嗓子,喊得百牛也跟着涕泪,他本就年幼,日日夜夜对阿娘阿爹的思念,更是数不胜数,积少成多。无数个日夜,他都伤心难熬。 一时间,他也朝空中呐喊着,将积攒许久的思念,叫了出来。 “阿娘,阿爹!我好想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啊,小百已经长大了......” 说着,他又沉冷下来,泣不成声。 “呜呜,阿娘,我好想你啊。”他哭喊着,怎么抹都抹不掉源源不断的眼泪。 而裴厄身旁,许清弦却一直望着天中绚烂的花火,他没有大喊大哭,只是眼睛湿润的不成样子,泪珠顺应滑落。 “师父......师姐。对不起,是清弦没有本事,无法替你们沉冤昭雪,报仇雪恨。”他喃喃着口齿十分清晰,但是身子却颤抖的非凡,像是愤怒和自责的颤动。 裴厄瞧着他们,心底的思念又何尝不再翻涌呢。但过往对他来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他能记住回忆,但是却早已记不清裴书关心他的感觉,想不起落尘挥舞的剑息,回味不住听颂烧的饭菜,更忆不清小妹憬意的明媚笑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蔓延在他和明怨生心底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悲色和绵延无息的思念自责。这份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填满,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良久之后,烟火停了,村中的热闹也归于平静,大家重回家中,继续欢乐。许清弦和范叔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无奈的裴厄将许清弦抱回了房中,范叔则由百牛拖了回去。 之后,还清醒的二人做起了洒扫的活。百牛不打算睡得那么早,他想留下来守岁。裴厄尊重其意愿,但是百牛毕竟还小,冬日寒冷如果休息不好的话容易风寒。因此,临走时,裴厄给下了咒术,叫他过不了几个时刻,便会困倦的想要爬上床榻。 等回到二楼暖屋后,裴厄也熟练的躺在了许清弦的身侧。但是不一会,就被人身上的酒气熏得难受,起身又给他套了一层结界,才得以安睡下去。 不过,今夜得以暖心的,可不止他们。 神族、天宫—— 居于云层之上天宫也有过新春的习俗,此时的天宫正巧到了最热闹的时候。神仙们都在殿外走来走去,大开宴席,饮酒赏乐。 红绸喜鹊,歌舞升平遍布着天宫的每个地方。 短暂告别了知己好友的姬怀,独自一人走到了议事大殿处,进入了囚禁明怨生的囚笼结界。 一踏进这里,一日往事的是,囚笼里依旧昏暗密布,死气沉沉。 “小蛇蛇,来吃饭啦~”姬怀一席青衣华裳,格外炫目。那青衣上带着的金坠子,更是闪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明怨生。 他蹙眉,说了一句:“你戴的什么?” 此时,姬怀施展起神力,点亮了结界内部。而灯光一出现,他身上的金翠就变得愈发亮了。 “怎么样,好看吧。”姬怀自豪的炫耀起来,摇手摆尾的。 明怨生看着不爽,直接一股黑雾砸了过去,盖住了姬怀的亮光。 那黑雾犹如炭火的烟灰一般,一砸上姬怀,就将他整个人连同面容都扑黑了。 “噗。”姬怀没反应过来,人还呆呆站在那里,口中喷出一串黑雾。 而那边,明怨生接着不耐烦的说道:“有事没,没事就滚。” 说着,姬怀没有恼怒,他反手使用神力散掉了身上的黑雾,又顺便换了一套素净衣裳。 “有事,当然有事。给你带了些新年的吃食,快来品尝吧。”他笑着,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喜悦,没有同明怨生追究扯皮,朝着不远处的座椅处落座而下。 此时,明怨生也没有再说,听话的跟着过去坐了下来。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金玉满堂、龙凤呈祥、福禄寿喜丸子和鸿运当头。” 今日的姬怀倒是大方,带了足足四道菜前来。明怨生打量起这些后,神色也比上之前好看许多。毕竟之前他都是每隔半月,才只能吃到点豆芽菜之类的食物。今日让他赶上过节,伙食都好了一些。 稍后,他就果断的拿起筷子,享用起来了。 用膳时,姬怀撑着脑袋望着他,笑盈盈的像不怀好意。 “小蛇蛇啊,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他忽而说道。 明怨生一怔,停了筷子抬头,看着姬怀眼中的笑容,感觉告诉他没有好事。 “什么。”他警惕的瞅着姬怀。 而后,姬怀打响一个响指。在他的盈笑之中,明怨生突然被换了一套衣裳。 娉红长衫款款落下,流裳外衣,粉黛之色。姬怀甚至贴心的给明怨生换了个头,披散的长发被束了半冠起来。 “噗,哈哈哈哈。”姬怀计谋得逞,憋不住笑意,哄堂大笑起来。 给一向只喜穿墨带蓝的明怨生,换上粉黛之色。那奇特的模样,实在令人发笑。 “......”明怨生一阵无语涌上心头,他一个愤怒给自己换回了原来的长衫。 然而那边,姬怀已经笑到倒地不能自已。 “好玩吗?”明怨生无意享用饭食了,他扔下碗筷,站起了身。 “不,不是哈哈哈哈哈。”见他有些生气,姬怀依旧发笑,止不住笑意。 明怨生见他这样,被调戏的羞愤如雷而上。他生气起来,说了一句:“喜欢玩,就滚去外面玩吧。” 说罢,他一挥手,将姬怀赶出了结界之外。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江湖卷·突现改变 神殿外歌舞依旧,烟火飞天。 姬怀前一刻还在捧腹大笑,下一刻脚下就变空地,摔了个狗啃屎。一时间,也将他的笑意呛住。 “哎呦!”他叫喊出了一声,而后悠悠的捂起摔疼的屁股,颤颤巍巍的起来了。 他知道明怨生一向不喜欢别人调戏他,侮辱他身为君主的威严。于是,姬怀没再进去。他只是转动手腕,掌中神息悦动,清水漫溢。 稍后,结界处的明怨生,身上的衣裳再次发生变化。只是这次,是好的变幻。 稍见,一席如流水般的垂地墨色衣裳幻变出来,而陪衬的里衣是素白色。外衣长如青丝,垂地翩翩。里衣轻坠过脚几寸,宛如流沙。衣裳黑白相衬,显得慵懒风雅。 “妖皇陛下,我逗你玩的啦,这才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外头的姬怀朝里面呼喊着,微笑之间转身离去了。 里头,明怨生望着自己身上的变化,摸了摸那绸缎流裳的新装,沉眸了那么一会。稍后,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到了矮桌那处,享用起姬怀带来的美食。 早些时候,凡间的裴厄就将那短暂的记忆和情感传于他了。当温暖的感受,如同甜食入喉般传来时,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其中了。 ‘新春啊......好久没感受到了’他这么想着,就算到了此时此刻,也还在反复品味那短暂的记忆。 神族、怀凤殿—— 游玩三巡,姬怀终于回来了。身为帝神,即便宴会的主持和操办他不用管顾,但做为位高权重的人,他得一直在场,不能驳了众仙家的面子和期待的兴致。 此番宴会终于结束,他也得以回到自己的寝殿中。 但是,他一回来并没有走向卧房歇息,而是悠悠的寻到了那棵凤尾树下。 仰头望着绚烂的大树,它那飘荡其间的凤凰气息,让他恍然沉浸其中。之后,他像是孩子归来找母亲的怀抱一般,窝在树根之间歇息下来了。 他松了口气,朝后倚靠着,眼中尽是树影的风姿。 姬怀与许清弦的记忆和感受,一直都是相通的。即便传递会有时刻的误差,但许久前,许清弦陷入那场幻境之中,所知道的东西,他现在已全然知晓了。 “阿娘,又是新年了。”树底下,许清弦喃喃着。 飞舞的凤羽,璀璨的灯火。他可以想象,如果阿娘还在,得是多喜欢这处的景色啊,她定然要吵着闹着游戏人间。或者已经是游戏回来,短暂的看望他一下。 念着念着,姬怀突然着手,解除起自己身上的幻术。 “金怀·梦影破碎。”他念出法术的咒语,任由青色的神力流转其中。 而之后,覆盖在他身上的金龙印记,也在乍现之后隐匿下去。随它落幕,浮现上来的就是火凤真身。 这副真身正如母亲凤游所说的,只有一半。当年,凤游为了生下他,渡了自己一半的凤凰之体过去。因此,这副真身是凤游的。 姬怀抚摸着那另一半的羽毛,仿佛倚靠在母亲的怀抱中,亲昵的笑着。 “因为没有完整的凤凰之体,所以我才无法涅盘重生的吧,阿娘。”他说着,由着半个凤凰翅膀将自己包裹住。 “可是,您也无法重生啊。为什么,要舍弃自己保全我呢。”说罢,姬怀望向天空,漫天的星河,悦动的星辰,没有一个可以为他解答。 他望着,脑海不断回忆着,幻境中的片段。母亲犹如少女一般,热烈且惊鸿的生活着、灿烂着。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已经放在了最远的那颗星上,在瞧着它发出的暗淡光辉后。姬怀突然脑中一闪,倏然惊动。 ‘不对啊,龙凤结缘,心爱则灵胎活,相背则灵胎死。死了的灵胎如何与阿娘互动啊?’ 姬怀猛然想到错乱的细节,朦胧之中。随着这个思想的继续,某些东西仿佛明亮起来一般。 幻境之中,凤游说过,救活姬怀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如果凤游感受不到胎儿有一线可以存活的希望,那她又怎么会这样选择呢?如果凤游渡了凤凰之体,活下来是一副没有灵智躯壳的话。那这样的躯壳,怎么去说服姬徽为她谋求利益呢? 想着,姬怀突然起身,跑离了怀凤殿。他使用瞬移的法术,一瞬间到达了神族的藏经楼。 在这里存放了无数的经书典籍,能解答的疑惑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 于是那夜,姬怀翻遍了藏经楼,却仍然没有找到有关龙凤生子的传说。于是,他想到,记录这个的或许只有凤族才知道。因此,他不顾规制祖训,又偷偷进入了凤族的万书阁,终于在天亮之时,找到了答案。 答案就是,从他诞生于凤游胎中时,他就是活的。他从来不是什么死胎,也根本无需母亲的救渡。 但是,这又叫他疑惑了。他到底,是不是姬徽和凤游之子。他到底,是谁? 扶光显现,微光万千。 凡间、小里村—— 除夕夜过后,新的一年可算来了。喜闹新春的春节还远远没有结束,但是裴许二人已经约定好了,除夕夜过后就要抓紧时间做小里村的委托了。因为今日早上,他们已经收到桃儿千里传信来的新委托,为此他们需要赶进度,去到新的委托之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之后的几天,许清弦和裴厄依旧双面出发,分开完成委托。剩下单独一人完成不了的,便才聚在一起完成。 随着新春的到来,二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待在小里村过了半个月了。等开春的话,要至三月才来,但是二人的时刻等不了人。因此,等到等无可等之时,二人便提前开始了要在春季才能进行的委托。 有着裴厄那能令万物复苏,驱散冬雪的妖力。在短暂的几日时,许清弦便能发现田里的问题,并以此写下应对的方法。但是村的人,大多不识字。于是,早几日时,许清弦已经在村中开启了学堂,请了年轻一点的村中百姓前来听课,熟知一二。 可是短时间内,他无法将所学到的所有知识教授出去。为此,他苦恼了很久。直到听说此时的桃儿从远处发力,请了一位老先生过来。那位老先生,会在他们离开后到达小里村。 这位老先生博览群书,年少时是京中的才子,当过小官。但是他到了年老的时刻,膝下无子嗣孝敬牵挂,因此便一直想要寻一处桃园佳处,好好安享晚年。得知到此信息后,桃儿费了很多口舌,才说服了他,选择小里村安度晚年。 之后,许清弦就要在他来之前,连夜作书写字,将尽可能多的知识和手艺记录下来,通过书纸的方式传承下去。这样,小里村的百姓们就再也不会因为没有知识,而走向没落了。 十二年前来这里帮衬的宗门前辈,虽然帮扶了小里村,但他们忙于建设,并未有心思和时刻将建设的方法记录下来,并载入书籍之中,传承下去。于是,许清弦便想了这么一个方法,或许能真正帮助小里村不再衰败。 为此,得空时裴厄会按照他的方法,让村中的壮丁男女,前来观摩学习他是如何制作机关,医治田地,和建造房屋的。 将知识传递下去,文明才会生生不息。小里村才会日益渐大,不会再进入衰老之势。 连着到了二月中旬,裴许二人都这么做了许久。 这日夜里—— 裴厄总算从田地里回来了,他洗漱完毕后就上了楼。 房中,许清弦还在挑灯夜战,写出来的纸张叠了一层又一层了。 在听到上楼和开门的声响,许清弦一边忙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没回头的问道:“裴厄,你今日可去看了范叔那地,邪祟的余息可清完了?” 许清弦问着,他那金光剑可是放在那镇守了许久了。因为邪祟的气息无法祛除的话,范叔的田地依旧会受到影响,想在春日到来时播种下去,恐怕难说。为此,他不得不将那神器放在那,希望它可以尽早清除余息。 但是眼见放了半个月了,神器依旧还未清除完邪祟的余息,他便焦心起来。 “看了,余息还未清除完,但已没剩多少了,估计明日便可以完成了。”裴厄回着,向床榻走去,今日他一整天都在地里或着建房,将他累的不行。 而且,明日还得同村民们一起,修一下山路。所以,今日早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就好,金光剑不在身边,我总是隐隐不安。”许清弦回着,叹了口气,继续作字。 屋中的烛光微闪,摇曳飘飘。不过许久,裴厄就已沉沉睡下,陷入梦境之中。 许清弦望了他一眼,感激的给予笑颜后,便又奋起作书章。全然不顾自己的疲惫,也要坚持将这本‘草木赋’写完。 这夜,裴厄睡的很沉。许清弦直至将要天亮时,才停笔哈气,沾榻睡下。 然而出不了多久,公鸡便开始打鸣了。裴厄耳朵灵光,听了一声后便有些要醒的意思。他挪动身姿,背挺起身。 不过,许清弦倒是意外的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唔,天亮了?”他说着,气息微弱,声音有些沙哑。 裴厄揉过眼眸之后,恻然转头,他疑惑着:“时刻还早,你就醒了?” 这连着好几日,许清弦因为挑灯夜战的缘故,每次雷打鸡鸣的都吵不醒他。全都是等扶光腾亮时,百牛才会耗费一些精力来叫醒他。 正说着,许清弦也挣扎起身了,他撑起身子后,打了个哈欠,回道:“睡不动了,便醒了。” 裴厄听闻,倒觉惊奇:“你若困倦,继续睡也无妨。昨夜那么忙碌,多休息一些才行。我今日要去建山路,不会饶你睡眠的。” “不用了,醒都醒了便起身吧。”许清弦摇了摇头,眼睛都还未睁开就在那微笑了。 之后,裴厄一如往常般起了身子,开始穿衣带袖。 他眉宇侧动间,注意到了桌案上,散落凌乱的书纸。 ‘看来他昨日挺累的,许是在桌案上睡过吧。’裴厄这么想着,利索的搞完后就出了门。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用早膳时,许清弦也跟着下来了。居然没有再睡个回笼觉? “弦哥,稀奇啊,你今日起的这么早?”裴厄同百牛聚在楼下的饭桌上,正用着早饭。 许清弦此时虽然看着依旧困倦,但比上之前要清醒很多。他回道:“昨夜不小心睡在案上了,倒是意外的休息了一下,所以今日才起的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自然的落座,百牛待他坐下后,就朝他推去一些早饭,供他享用。 用膳时,裴厄吃的急一些,但他还未忘记许清弦昨夜说的话,他说道:“今日,我去给你取金光剑吧。” “啊?害,不用了,多劳烦你啊。”许清弦先是一诧,而后客气起来。 裴厄接着说道:“我顺路。你不是还要去村西,下地教村民们草木赋吗?” “噢,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必取了,就放在那吧。”许清弦回着,他的答案让裴厄感到意外。 裴厄疑惑蹙眉,他停下口中动作,回道:“什么?” “你没听清吗?我是说,就放在那吧,范叔的地在邪祟祛除后,一时间也没那么快恢复生机。他不是关店许久了吗,有金光剑在那,或许可以催生一下地里的苗芽。”许清弦回着,脸上的神色轻松,仿佛毫不在意金光剑是否在自己身上一般。 裴厄听着,总觉得哪里奇怪,但一时半刻也没有时间多想,便没有追问了。 而后,二人如同之前一般,裴厄去到东边的山上,跟着村民们修缮山道。许清弦在西边,教授临时学堂上的学子们。 日落时分时,裴厄才干完了自己手上的活。在往回走的途中,他心中依旧在意许清弦早上的话,特意去了那块范叔的地,看了一眼。他心里总觉得身边有什么发生了改变,但一时说不清。 于是,他探了探金光剑的状况。 金光剑展现出来的依旧熠熠生辉,它在尽职尽责的完成着主人交给他的任务。裴厄见后松了口气,心里也不再存疑,离开了田地。 然而,金光剑却在他走后,突然呈现透明之色,暗淡下去了。 改变,确实发生了。 那日他回去时,许清弦依旧在桌案上写字,继续创作书籍。 裴厄今日还有精力,便凑了过去瞧了一眼。然而,他却惊奇的发现,许清弦在重写草木赋。 于是,他疑问道:“你在重写草木赋?你不是已经快写好了吗,为何又重新开始。” “噢,我今日下田之时,发现有些知识点错了,为了搞清楚到底有多少的知识我写错了,所以才复写一遍。不过这也有好处嘛。一来好检查对错,二来正好誊抄一份全新无错的草木赋给到村民们。”许清弦说着,仰头看向他,他脸上的微笑,看着人畜无害。 无懈可击的回答,裴厄揪不出错漏,也觉得逻辑通畅。于是,他选择再次不多问,回了句话后,便躺到床榻上准备入睡了。 “嗯,那别忙太晚了,早些歇息吧。” “嗯。”那边点了点头,回复过后,又继续埋头苦干。 不久,公鸡又打鸣起来,到了第二日,裴厄苏醒了。 冬日的早晨是没有扶光照耀的,只昏昏暗着。 裴厄苏醒之后,发觉身边并没有许清弦的身影。他迷蒙之中在房中四处看着,寻找起来。 此时他才发现,许清弦还坐在桌案上,案旁的烛火已经用了好几个了,躺着许多烧完的烛台。 “你醒啦。”听到动静的许清弦回头望道。 “嗯,你一夜没睡?”裴厄坐起了身,回问道。 “对啊,查漏补缺,总是耗时的。这不是为了不耽误你的行程,所以劳碌了一个晚上。”许清弦说着,脸上才浮现疲惫之色,他语气微弱,听着像困倦不已的样子。 可突然,裴厄却发现,他的眼底之下并无黑晕。但是,他眼中朦胧,在眨眼之后,许清弦的容上却又有了。 “哈啊,天亮了,我该睡了。”许清弦说着,打着哈欠,困倦非凡。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沉沦篇·傀儡假冒 屋中暖气好似熄灭了些,天亮了炭火就尘灭了。许清弦在说完话后,便趴在桌案上,酣酣入睡。 可另一边,裴厄已经起了猜忌的想法。任何的东西,如果感觉不对,那一定是有什么发生改变了。他坚信,心底的直觉不会出错。 之后,裴厄出门继续同村民们修缮山道。许清弦倒是睡了许久,裴厄一日未见到他。 做活时裴厄总是心不在焉的,心中的疑惑几乎快蔓延成了无底洞。他越做越错,村民们见他那样,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着问了好几个人。 裴厄不想引起骚动,村民们也不会理解他的话中意思。他只能一遍遍的复述是自己没睡好的缘故,还请大家多担待他。 村中的男丁们来帮工,山路修的比预计的快些,有了裴厄的妖力,即使在落雪,工程也能继续。 待日跌时,裴厄又走在了回去小楼的乡路上。 这次,他在深深的思考后,依旧选择拐弯,前去了范叔的地,查看那柄金光剑。 如果主人出现意外,身为灵器,它必然会有所反应。因此,面对让他感到不适的许清弦,检验他的神器就是最好的方法。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裴厄到时,许清弦恰好也在。 他手中握着刚取下来的金光剑,正同范叔闲聊着。 “呀,裴厄,你也来啦。”许清弦见到他,招呼起来。 裴厄眼眸降动,思绪过后,走上前去。 “你来取剑的吗?”裴厄直接问道。 “对啊,虽然我昨日那么说,但范叔说找人画点符就行了,没必要拖着我的神器在这。”许清弦说着,脸上带笑。 裴厄微微蹙眉,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自然的回道:“这样吗,那就行。” 二人相顾,眼眸之中却仿若隔着几层棱镜一般。 此时,范叔没感到异常的接道:“对啊,小许的神器放在我田里,我也难以心安。哎,对了,你们稍后来我店里用餐吧,邻里们送来了很多食材过来,说要叫我好好犒劳一下你们。” 范叔憨笑着,有些期待。 许清弦回道:“好哇好哇,那这必须得赏个面子给范叔。裴厄,你也会去的吧。” 话题转到裴厄这里,他浅浅抬嘴,笑了一下。 “嗯,会去。” 黄昏晓落,四人又聚在一起用餐。途中,裴厄一直暗自观察着许清弦,发觉他没什么变化,渐渐的也就放松警惕起来。 直到这日夜里,裴厄入睡时,奇异的沉入了梦中。 只见,梦里是一片昏暗,幽黑的氛围,薄弱的光芒,而他站在中央的位置。手中提着一盏幽绿色的鬼火灯,像是引渡亡人的鬼差一般。 他站在里头,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却一直传来一个熟悉声音的呢喃。那声音极弱,又模糊不清。 “裴厄......裴厄......救我。”细小的声音传来,在通过许多次回荡后,才飘到他耳边了。 “谁在说话?”裴厄警惕起来,话语落在他耳畔边,是什么都听不清的状态。他只得朝四方望去,手中提着的灯来回荡悠。 “救我,我好冷......”声音又响起来,然而裴厄还是什么都未听清。 裴厄能感觉到,是什么在寻他,求助他。但是他提着鬼灯在黑暗中穿梭时,却怎么也听不见那个声音。 直到渐渐的,梦境坍塌,他将要醒来。 这夜堵塞的梦过后,鸡鸣叫时,裴厄又醒了。 惊醒的裴厄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上冷汗涌出,撑着头颅的手都奇异的颤抖着。 裴厄眼瞳颤动,这是他平生唯一一次被惊醒。但梦醒了,沉睡之时的经历他都不记得了,唯剩那感觉,还隐隐停留。 之后,这几日的工程很忙,裴厄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去做活之地,继续山路的修葺。在起榻之时,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许清弦,发觉没什么变化后,便匆匆走了。 但是,昨夜诡异的梦,这两日许清弦时不时盈笑的模样,总令他奇怪,觉得很假。 他在山中做活时,虽然不如昨日般时时犯错,但仍旧心不在焉。直到,本体灵魄传来的异动,才叫他明白了一切。 日坠时刻,修缮山道的村民们在劳碌着。 忙碌之时,他们偶然看到,裴厄正从山顶往下走来,火急火燎的。众人惊奇,因为现在还未到休工的时间。 “咦?裴侠客,你去哪啊?”有人问道。 “裴侠客是要回去吗?” “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吗,要下山回去取吗?” 路过的百姓们疑问,因为平日裴厄总是待在最后一个才走的。 街坊邻里的问题,裴厄一个都没回答。他现在非常怒不可遏,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小楼。 好在,按照今日行程,许清弦定然还在楼中誊抄‘草木赋’。因此,他以接连这个瞬闪术,回到了小楼之中。 只听‘砰咚’一声传来,小楼二楼的房门突然被踹开了。 这一举动,惊到了还在誊抄的许清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吓死我了,裴厄你干什么啊。”许清弦还未注意到裴厄脸上的容色,责怪起他。 “都怪你,我的字都划到了。”而后,他心疼的看着自己誊抄的字卷,上面被划了重重的一笔,前面写好的字都被添上了浓重的错笔。 然而,裴厄怒气冲天,他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掐住正在写字的许清弦就往墙面上撞。 “唔!咳咳咳。”许清弦突然被掐脖,反应不过来的他,发出了几声咳嗽。 “裴厄,裴厄!你干什么。”脖颈上传来的窒息感,令许清弦感到意外,但本能使他两只手不停用力的拍打着、推搡着裴厄。 然而裴厄却将他锢的死死地,没给多少喘息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许清弦去哪了?”裴厄的愤怒溢于言表,那要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许清弦,声音沉冷愤怒。 许清弦发懵,什么他到底是谁?于是,他回道:“你在说什么啊?发疯也有个限度吧。” “少废话!他去哪了?”谁知道,裴厄一声怒吼,又吓住了许清弦。 一瞬的震动后,许清弦也跟着愤怒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许清弦啊!” “行,那你回答我。除夕夜当晚,你看到烟火时,说了什么?”裴厄见他死不承认,便打算利用与许清弦的过往记忆,质问一下。 “我那夜看到烟火,很自责啊。我说我没能替宗门的人报仇雪恨,没法替师父他们沉冤昭雪啊?有什么问题吗?”许清弦回答的很快,没做什么思考。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早就准备好的答卷。但他的眼神和情绪,也掺杂着愤怒,疑惑中,他不明白裴厄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 听到这样的答案,裴厄反而更加确定了面前的人是假货。 他直接一个用力,将许清弦朝左边砸向门楣处,摔在地上。 “呃啊!”那边传来痛喊声,已然在地上起不来了。 只见,裴厄缓步转身,手中召唤出自己的弯刀武器,向许清弦走去。 “宿醉之人,如何记得那么清晰,自己的话?更莫说,临睡前,我曾抹除过他的记忆。”裴厄一步一动,嘴中说着。 除夕夜的半夜时,许清弦沉睡中一直哭喊着自责的话语。嫌烦的裴厄曾经半夜爬起来过,抹除了他微小的记忆片段,才叫他得以安睡。 面对裴厄的说辞,假许清弦有所震惊,而后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变换起神色来,阴阴笑着。 “哈,哈哈。没想到啊,还有这么个事。”他说着,口中的笑不知是在嘲笑谁。 “不过,你还是晚了,拖了你那么久,他也该死了吧。”假许清弦说着,缓缓站起了身子。 见他要起身,裴厄直接出刀砸了过去。刀剑出鞘,刺入假许清弦的胸膛。然而那边,假许清弦胸膛中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木屑和杂草。 假许清弦的身躯忽然变得僵硬,眼瞳转成了血黑色。 “只是可惜,没取到眼睛罢了。”被打了的片刻时,他是发愣的。但是弯刀对他造不成伤害,于是他又得逞的笑着,继续说道。 “你把他杀了?”裴厄眼神之中宛转着难以言说的愤怒,惊耳骇目。 “对啊,他死了......” 话语之间,假许清弦的身子也开始一步步的转成稻草模样。在面容沉毁后,他化成一片草垛,扑倒在了地上。 傀儡术形崩塌,裴厄这时发现,面前的一摊草垛和木枝,就是构成傀儡术的根本。但是纵法之人修为十分高深,竟叫他久久没能发现端倪。在假许清弦的身体土崩瓦解之后,裴厄霎时间便冲出了房门,他来不及管顾那么多了。 若不是一炷香前,他的本命灵魄发出响动,他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奔出门后,他就朝着范叔的田地狂奔而去。现在的状况是,许清弦被人调换了,不知道此时在哪,而他也没有一丁点关于许清弦的线索。若不是本命灵魄在他劳作之时,忽然回归,叫他明白了这几日种种的不对劲,此时此刻他还在山中劳作。 他从未召唤过本命灵魄归体,而它的忽然回来,就说明所寄予的身体已经不堪支撑灵魄的存在了。 眼下,他的面前一片茫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太晚了。但为了找到许清弦,裴厄仅有也只有那一线生机。 许清弦的金光剑。 本命的神器与主人的命脉息息相关,之前的许清弦还未回收过金光剑。而那个假许清弦,今日看,他昨日显然拿的是一把假剑。因此,真正的金光剑依旧还在那里继续执行着主人下发的命令。 只要能找到金光剑,就能跟着它的指引,找到许清弦。 于是,裴厄狂奔而去,用了好几个瞬闪术到了范叔的地里。而他一到达,便奋不顾身的满地寻找着金光剑的痕迹。 “玄厄·显现!”为了加快速度,他使用妖力,开始探知金光剑的下落。想通过灵力的感息波动,来查找金光剑的存在。 然而,短时间内无论他如何探知,金光剑都未曾闪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灵器界中,普通的灵剑会在其主人死后进行自我封剑,再苦苦的等待着主人的转世将它重启。但是本命神器却大不相同,它们会随主人的消散而消散,随主人的陨落而陨落。 探知不到金光剑的存在,就意味着许清弦或许已死,气息消散,不存于人世了。 霎那间,巨大的恐惧感袭来,裴厄愈发着急。 “玄厄·显现。玄厄·显现!”他不停扩大搜索的范围和力度,试图找到金光剑的微波气息。 然而,无论加大了多少的剂量,他依旧无法看到金光剑的身影。 直到此时,身处此地的妖神封印出手,明怨生妖力现身,帮了他一把。 “明怨·往忆现。”咒语的声音传响而来,九命玄蛇图腾显现,毫不废话的直接照出了金光剑的身影存在。 原来之所以探知不到,是因为它已消弭的只存在泡影了。 裴厄来不及感谢,他立即冲了过去,朝金光剑中渡入了力量。可是,妖力与神力怎可相渡,他渡过去的力量是无用的。 一时间,裴厄忙慌起来,他神色从未这么焦急过,心中也从未这么害怕过。 ‘怎么会这样。’他心中难以相信,只能如此了吗? 不过,裴厄不打算放弃,就算耗尽妖力,他也要祈求那一线的希望。他此刻的内心被慌张填满,其中无不掺杂着恐惧。明明死亡的不是他,消散的不是他,他却如此焦急。 但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哪怕耗尽所有的,也要去找到那个人。 这时,奇迹终于降临了。九天之上忽而落下一寸青光,照耀在金光剑上。 它的到来,还伴随着一阵虚弱的声音:“金光剑,听吾感召,复苏......” 莫名降下的神息,是姬怀的力量。 许清弦与姬怀同源,同等的力量相加,自然而言触发了金光剑,也令它消散的身影重回世间。 金光剑突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从无到有,复苏回来。 金色的光辉再度流淌在剑身,它短暂的重息了。 “金光剑,快!带我找到你的主人。”眼见金光剑重现,裴厄立即喊道。 好在,金光剑也深知自己的使命,它直接调转剑头,朝着小里村南面的山中窜了过去。 裴厄一见,立马化做玄色气烟跟随而去。 空中飞着两束光色,小里村的百姓们偶然抬头瞧见了他们,有那么几位指着他们说道:“哎,你快看,那是啥啊?” “哇,好快啊!”有人回他。 他们飞过小里村的大半庄田,逐渐的离开了小里村。金光剑带着他,穿过层层叠嶂的山林,跃至一未知的半山腰中。 之后,金光剑又带着裴厄窜入了一个山洞之中,山洞之内十分昏黑,在里面转悠了片刻后,它又朝下走去,裴厄才逐渐微光。 飞过圈圈绕绕的洞中路后,一处蓝光散发出来,面前的路变得宽敞,他们到达了一个洞中湖。 四周的声音很静匿,剑息的声波在洞中湖缓缓回荡。圆洞内,天上的光束是一个很窄的小孔,然而它却能成为照耀湖面的光色。 金光剑飞到这,便又立到了那洞中的湖水上了,端端站着,不再发动。 裴厄随之幻化回了人形,正巧落在水面上,他知道金光剑的意思,便朝下看去。可是,他往湖面望去时,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静怡的水面。 但他知道,这一切一定有古怪。 不出意外的是,古怪确实有。裴厄观察起四周,发现墙面上绘制着诡异的浮画,像是什么封印法阵一般。 他扫了一圈,并未看懂符咒画阵的意思。 但是,绝顶的力量往往能遏制一切。于是,他大爆妖力,朝着石墙上的符阵砸去。 妖力如同蛇毒一般在击打之后又留下,侵蚀起上面原本暗淡的法阵,法阵受到攻击自然的反抗起来。 只见这边,裴厄双眸幻成双色,左炽焰右幽蓝。九命玄蛇的力量冲天而起,直接荡碎了法阵的固形。 “灭。”随着他口中喊了一声,妖力冲爆法阵的同时,山洞之中也抖动起来,仿若坍塌。 裴厄见法阵已经解决,他便垂头,盯着宁静的湖面。 果不其然的是,平静的湖面忽然荡漾起来,那看着本不深邃,但水却格外遮人眼眸的蓝池子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湖底之中,慢慢浮上一个人影。那人平淡的平躺其中,双眸闭上,没什么神色。他轻盈的发丝在水的衬托下如垂花飘盛,飘逸且柔美。而青衣与水中之色,竟然奇异的相衬。‘衣裳如水波荡漾,流裳华丽’这句话,在此刻竟显的格外真切。 浮现之人,是许清弦。 他十分宁静的待在湖水之中,可脖颈上却深刻的烙印着掐痕,手腕上绑着镣铐,足上亦是。 许清弦浮到了即将出水时,便停止了。昭示他在此的金光剑,忽然‘叮然’一声消失了。 裴厄站在水面上望着这一幕,他垂头低眸,惊心骇目的神色仿佛冻止。 他那么定着看了一会,理智告诉他,许清弦已死。 瞬时间,裴厄觉得心中堵塞,方才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了下来,将他堵死。可裴厄一向冷漠平淡的神色却突然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昭然若揭着他心底的疼痛。 玄衣之人立于水面之上,低头垂眸,眼中万种情绪交杂,望着水中的青衣人。 而青衣人,只是那么平静的待在那里。身上的痕迹和镣铐,揭示了他生前所遭受的痛苦。而此刻,他仿若被封印在此的仙人一般,美丽又沉沦的安眠在此处。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沉沦篇·救回清弦 洞内十分宁静,微弱的晴虹照耀下来,将湖面打的分外好看。 良久,裴厄散了固定自己立在水面上的法术,落入水中。 他一步步走入水里,任由湖水漫上自己的腰身。冰凉刺骨的湖水,似乎还未有他此刻心中的严凉冷。 不用一会,他就走到了许清弦的身旁。低眸望着躺在水影中的他,裴厄忽然感觉全身僵硬起来,不知是湖水的冰冷致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没过多久,他选择伸出手,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抱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是‘哗啦’的水声,同时还有着锁链侧动的声音。 然而,湖水仿佛舍不得许清弦一般,都牵拉着,跟随着他,想要凑上来。 出水芙蓉,多是皎洁清透的。一向怕冷的许清弦此刻身上竟然只有两层薄衣,这令裴厄未曾想到。 只见,水是重的,咬着、覆着许清弦的衣裳。而薄凉的衣裳,再加由水的覆盖后,竟然将许清弦的曼妙身姿,彰显出来。 ‘滴哒、嘀哒’衣裳上的水珠,在往湖面上滴落着。湖水平静,但裴厄却心事重重。 许清弦真的很瘦,即便此刻死气沉沉的他,裴厄抱着也依旧没觉得多重。 而侧边,裴厄手腕的粗犷程度,都快比上许清弦的小腿了。仔细看去,会发现裴厄的手腕青筋凸起,不知是否是因为前面的愤怒所致。 逝去之人,往往是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也不存在的。因此,许清弦的手是落着的,头是仰着的,部分发丝仍然浸在水中。 望着囚禁他的铁镣铐,裴厄双眸闪动,瞬间切断了所有的镣铐连接,甚至炽火燃起,将镣铐烧的灰都不剩。 之后,他又轻动妖力,将许清弦的头抬了起来,倚靠在他的臂弯之中。 裴厄眼眸沉动,望着他的眼神中,是难以叙说的言色。 推理来看,许清弦三天前就被调换了,而调换完的他,很显然在这里受了苦,被人折磨过,最后又用法阵封印在了湖水之中。如果裴厄他没有发觉异常,那么许清弦不知还要躺在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多久。 不知不觉的,裴厄觉得呼吸不那么顺畅,眼中也奇异的滑过一滴泪水。 他能感觉到,许清弦尚有一丝丝灵魄存在,若自己去鬼界往渡他,或许还能救回来。 但是,去鬼界渡回来的只会是许清弦的灵智,他还需要一个魂魄做为依靠支撑。 而现在,他的内心中纠结着,煎熬万分的,就是那个魂魄。 明怨生共有九条命,而他身上有两条。取出来一条做为许清弦的魂魄支撑,是一个方法。可是,他与本体是不存在三魂六魄这一说的,九条命就是他们的全部,一旦九命耗完,他也无从所归。 其次,这九条命中,有四条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存的,时刻珍惜的,属于兄弟姊妹的魂魄。 因此,裴厄不得不,也不能不纠结的深思熟虑起来。 九命去一,许清弦便可活。 而令他一直纠结往复,呼吸艰难的就是。九命玄蛇的命是独特的,寄予别人后,来日方长时可以再取回来。但是,如果这么做,就意味着,来日若他需要,那么他就要亲手杀了许清弦...... 在纠结的这一刻,他的心中就已经出现了情意,那渺小的,如雏花一朵的爱意。被他深沉的考量压住,被他理智的思想抵挡住。 他紧紧抱着许清弦,愈发呼吸不过来。所有的思绪砸了下来,压了过来。一切的情绪,交杂在他心中,令他无法捕捉,无法平复。只能像被人折磨一般,忍受着失去的疼痛、承受着纠结的思绪、感受着这复杂的感情。 理智、纠结、深思、痛心、震骇、怜悯。从纠结开始,爱意的泉眼就荒芜寸生,幼苗待长起来。 心中纵有千千丝、万万结。此时此刻,他也终于看清,终于明白。不救许清弦,或许不是自己的良心会不安,而是一想日后不再有他的聒噪、烦人、关心,自己会是孤独的。 许清弦,早已成为他漫漫归家路上,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他得救,他必须得救。 于是,在想清楚后。他在没同本体商量的情况下。利用獠牙,划破舌上的苔肉,由着舌尖上的血,流了出来。 直到嘴边缓缓溢出鲜血,滴落在了许清弦的青衣上。 之后,裴厄垂头微张唇瓣,沉眸之下,他覆上了许清弦冰冷的唇。在妖力的帮助下,他能轻易的将舌尖探入了许清弦的口中。与其交触,感受他此刻的冰冷。 借用血的力量,可以开启通往鬼界的大门。以血的标记,就能让他精准找到许清弦的亡魂。 滚滚鲜血,顺入许清弦的喉咙之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也骤然波涛起来。 只见湖中,裴厄的身躯之下,湖水中出现血色。 烈血玄色吞噬着原本干净的湖面,以裴厄为中心的地方,也逐渐出现法阵的波纹。 血水似乎在肆虐抢夺着清水的存在,侵蚀而去,蔓延下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亲昵舌尖的交触中,裴厄将自己的血送了进去。同时的,随他微微闭眸起来,阵法得成,鬼界得大门将为他敞开。 ...... 鬼界—— 此地白骨漫山的,彼岸花开遍大地,幽青的河水滚滚流淌在鬼界之中。穿行过花海、奈何桥、主城、往生门。 鬼界之前属于妖族,但是自从妖族战败后,鬼界逐渐被神族分割出来,成为一个中枢的存在。 渐渐的,鬼界开始同凡人通联,成为凡人转世投胎的一个地界。之后,鬼界也开始出现孟婆,阎王,奈何桥等物件和职行。 传闻,在走过漫漫的忘川路,闻过彼岸花的芳香,驻足于奈何桥上时便会逐渐看开自己的一生。在了无牵挂和遗憾后,凡人的魂魄便可以去到孟婆的客栈,安心的喝下可以遗忘一切的汤药,走向来生之路。 但是,仍然有很多凡人之魂。要么怨恨太深不愿走这一趟,要么执念太深走完仍然无法得解。第二类人,往往在走完路,看完花,站在奈何桥上时却依旧忘却不了生前之事。然后,还会因此遭到反噬,记忆会越来越深刻,直至最后,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永远徘徊在鬼界之中。 鬼界的风景一直都是白骨,是空洞的灵魂。幽暗的天色中,绿油油的河水,血色的彼岸花,凡人看着会觉得瘆人。 此时,鬼界的入口大门结界处,正信步闲庭的走进一人。 他手持着幽灯绿盏,脚过彼岸花路。他的身上仍有血色,并不是无形之鬼。 此人正是裴厄,他提着那盏灯,走过漫漫忘川路,瞧了一眼彼岸花后,径直的走向了孟婆的客栈。 孟婆的客栈是个高大耸立的楼,楼的牌坊是由骨架搭成的,里面忙碌行工的,多是鬼界的小鬼。而真正的孟婆则是千变万化,根本不知道她此时在哪位客人身边。她的职责就是要劝说来到此处的人喝下她的汤,别再怀忆此生了。 裴厄走到此处,瞧了一眼孟婆楼的风景,他没怎么细看,便知道要找之人不在里面。 而恰好,他要寻的人,正坐在楼的对面,像个乖小孩似的,蜷缩着身子,环抱着双腿,挤在小角落处。 许清弦靠在自己的双膝上,神色十分落寞。他不愿走入这孟婆的客栈,他还在期待、还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喂,你在干嘛呢?”此时,许清弦身前走来一人,他穿着好看的衣裳和上好工艺的足鞋。许清弦没抬头,低眸看了那双鞋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富贵人家,估计专门来数落他的。 有很多幽魂,还记得一些什么,便会在客栈中大肆炫耀,自己生前的丰功伟绩。就方才,已有很多人这么来找他搭话了,为的就是炫耀自己。 “别可怜我啊,我也有富贵过的。”许清弦回着,虽然语气不佳,但听着也觉得他闷闷不乐。 他方在奈何桥上驻足了许久,所以此时听不出裴厄的声音,是经由奈何桥的作用,遗忘了些许。 “许清弦,我说,你在这干嘛呢?”富贵人家又重复了一遍,唤了他的名讳。 许清弦微诧,眼瞳中的落寞在听到名字时,如冬雪消融般落去。他猛然抬头,正巧对上提着灯的裴厄,用着一副居高临下但又不耐烦的神情望着他。 许清弦虎躯一震,霎那间就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是......谁啊?”许清弦一下跃动起来,但又突然发觉自己好似想不起面前之人,便又静了下来,眼中带着疑惑。 裴厄见他这样,也没责怪,无奈的笑了笑后,开始打量起他。 扫这一眼,是为了确保他没丢东少西,多一块少一块的。 “行了,跟我走吧。”瞧他没少,还完完整整的也没多带,裴厄便牵上人的手,说道。 这一瞬间,许清弦也察觉到了,他就是自己在等的那个人。 霎那间,这份感觉驱散了他内心的彷徨,让他忐忑不安的心,隐隐期待的心,得到慰藉,得到解救。 片刻后,裴厄手中的绿盏摇曳起来,鬼火飘动。在刹那的闪烁后,将裴厄与许清弦化为灵体,之后又推着他们两团融合在一起。 两者相融之后,又形成了一道光源。幽灯没了提灯之人,霎那坠落,鬼火骤灭。 这缕光束在飘入空中后,就与其他所有的魂魄相背,走向鬼界的大门,离开了此地。 此般之后,小里村附近的洞中湖里,裴厄的意识也慢慢回来了。湖水中的法阵逐渐暗淡,正在稀落。 但是,法阵消落,裴厄却没有移开亲吻许清弦的双唇。 许清弦的魂魄得以补全,灵智回归身体后,他也渐渐的能动了起来。 珠水滴落,许清弦颤颤巍巍的抚上了裴厄的脸颊。他的舌尖悄然温热起来,反着舔舐回裴厄。就像是,在接受他的亲昵一般。 湖面波动,许清弦的衣裳一直在滴水。他与裴厄相吻,唇齿相依间,能品味到裴厄舌中血的滋味。 一时间,交缠的温热,似乎加速了许清弦的回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这么抱着许久,有些累了。于是,他果断挪动姿势,颠了一下许清弦,举高了一点,最后几乎是将人抱在一处臂弯中的。 许清弦的身子被抬高,意外的也将二人的相吻打断了。 一瞬间,二人相顾,空中也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氛围。 许清弦的手此时还僵僵的停在裴厄的脸庞上,他看着裴厄,注意到他眼瞳中的赤焰余温,就知道他定然为自己急上了一急。 一时间,他脑中的弦似乎绷断了。方才唇齿相依的触感和亲近,让他才离开一会便想念起来。于是,在摩梭了一下那张脸庞后,他主动低头凑了回去。 裴厄自是感觉得到他的想法,他也果断的选择迎接。 这次,裴厄覆上的不再是冰冷的薄唇。亲上的瞬间,面前人的唇瓣就犹如软糯的糕点,清甜又薄润。 “哈。”如此亲昵的交缠,许清弦沾水的那只手自然而然的浸染上了裴厄的脸。 随着许清弦的身躯逐渐恢复,他也渐渐承上力气,回抱上裴厄的肩处。 其实,缠吻之时,许清弦便在想裴厄是不会,还是心情使然。为何他的吻,这么急促,这么粗犷,带着强烈的索取感。 这样用不了许久,许清弦果真接不上力气了。裴厄可不让他喘太久的气,刚换气没多久,就又覆上。这一来二去,许清弦就快呼吸不过来了,只得先躲开裴厄了。 “等等......”许清弦向后躲去,裴厄见状也就此停手。 许清弦是个一被欺负,便容易掉眼珠子的人。刚巧,他眼中此时正含着泪水,身子因为死了有那么几天,早就白的不成样子。但这根本没压住他心中的跃动,苍白的脸上因为羞红而有了血色。 裴厄眼中,许清弦衣湿半裳,像个小狸猫一般,任由自己抱着。 他眼瞳湿润,金眸寸寸流动。身躯上,是因裴厄方才粗劣的吻而此起彼伏的胸膛和小口喘息的波澜。 良久,二人相顾看了一会。 许清弦的回来,让裴厄感到安心,眼前所有的堵塞和迷茫顿时间就烟消云散了,而他也并不后悔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许清弦这边是万分的感动,他没想到,裴厄会来救自己。更没想到,他会愿意舍弃一半的魂魄,令自己重生。 想着,他便涕泪而下,拥上裴厄,感谢道。 “裴厄,谢谢你。” 裴厄会心一笑,抱紧了他。 然而,他还未这么撑一会,失去一条命魂的代价便袭了过来。 裴厄突然双腿无力,载着许清弦便不受控制的朝下落去。但他怀里还抱着人,为此他把剩余多的力气都给到手臂之上,即便坠落也要抓紧许清弦,确保他安然无恙。 裴厄的颅中瞬时间晕眩起来,双眸眼中的景色是错乱的。 “裴厄,你怎么了!”许清弦自然能注意到面前人的变化,他回神过来,还未做什么呢,裴厄就已经朝下急速的坠着。 湖水刚巧到裴厄的腰身,他‘扑通’一声跪下去时,二人刚巧没淹落下去。 之后,裴厄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沉了起来,许清弦顺势起身,扶着他,焦急又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裴厄,你没事吧。” 层叠的眼中世界,裴厄在昏迷之前,将这一幕记了下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江湖卷·小里再见 裴厄再次躺在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他,意识被带到了别的地方。 一片幽暗幻境显现在他眼前,他四周无人,脚却踩着的无底洞,浮在半空中。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突然,黑暗之中,传来一道愤怒的低音。 紧接着,施法的徐徐声激荡而来,一道法阵由远到近,突然飞到裴厄面前。下一刻,便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击倒在地。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人已经倒地,还被击飞了一段路途。 在他摔倒没多久,黑暗之中就信步走来了一个人影。 来人是明怨生,他已然火冒三丈,怒气冲天,一脸前来追责的样子。 “我无缘无故丢了一条命,你该解释一下吧。”明怨生走近,这次的灵海中,裴厄能在很远处看清他,或许是因为他换了衣裳。那件黑白同衣,水墨之色,不再是以前一团黑的衣裳,放在他的身上倒是耀眼。 攻击的法阵应声消散,裴厄的神识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方才那一个法阵已将他打的咳血了,此时身上可不好受。 “呼,我们的命没丢,只是寄在了那人的身上。”裴厄回他,气息紊乱,上气不接下气的。 明怨生瞧他这样,愈发愤怒。自己身上出去的魂魄,怎么隔三岔五就搞事情,而且还杀不得。 “何时取回。”明怨生冷不伶仃的说着,居高临下。 “不,不知,但我会尽快。”裴厄也知道这个事情做的,有愧于本体,他没敢抬头回话,只敢捂着自己的腹处呢喃着。 “不知?”明怨生接话道,抬手一挥便将裴厄举了起来,朝一旁砸去。 “唔!咳咳咳。”灵海中其实有着许多无形的墙,明怨生随便一甩,便能将他砸到墙上。 裴厄发出痛喊声,掉下来时也是高高坠地。 “你是我的魂魄之一,竟敢越俎代庖,直接将命送出去?”明怨生说着,显是气的不行。 裴厄的身躯传来阵阵疼痛,他趴在地上,拼命用颤抖的双臂,将自己撑了起来。 “看来,是没跟你记忆连通,你才敢如此做事是吗?”明怨生继续说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就在此地重新与裴厄建立连接。 而裴厄那边,显然是被打的说不出话的状态。 之前明怨生切断感连,是不想日日夜夜,颅中都受到裴厄的记忆传输,绕的自己心烦。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连接他不得不重新续上了。不然日后,不知道要被卖到什么程度。 于是,明怨生起手,掌中凝诀启了一道光束。紧接着,他就将这束灵光朝裴厄那处打去。 裴厄此时羸弱不堪,一直喘着气,挣扎着起不了身。他的身躯已经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现下意识也薄弱许多。 灵光就那么朝裴厄窜了过去,轻而易举的连接上了二人。 之后,灵光开始在中间传输裴厄的记忆。随着那记忆片段缓缓徐来,灵光也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彩。 一时间,识海中十分僻静,只有裴厄的喘息声。 但是不出片刻,所有的记忆传导而来后。明怨生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对这些记忆,他感到的是疑惑、是不解、更是不可思议。 记忆的碎片中,大半都是许清弦的身影。裴厄诞生的短暂人生中,从开始就一直存在着他的身影。并且明怨生也看到了,他送出去这条命的原因。 稍后,灵光逐渐暗淡,记忆传导完毕,它也隐匿下去,继续存在二人之中。 “就为了这么个原因,你便将一条命毫不吝啬的送了出去?真是,愚昧。”明怨生依旧怒骂着,他沉下脸去。 其实,哪怕知道了裴厄这一路的经历,他也同样费解,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这么牺牲自己? 但是,裴厄那懵懂的心意,也照样传到了明怨生的心中。他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迷茫求知的彷徨。这种感觉一时间席卷而上,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心底堵住了一片。 不久,明怨生不知是因为记忆的闪动,还是放弃质问另一个自己,他没了继续计较的心思。大手一挥就将裴厄赶走了,自己也回到身躯之中。 而这边,小楼刚过黄昏,正是夜幕降落的起势。许清弦一直待在裴厄的床榻边,定神的瞧了他许久。 对于早些发生的事情,他的内心何尝没有波动呢?裴厄舍身救他的行为,和那短暂又绵长的激吻,缠绵又温热。这些萦绕在他心中,也叫他愣神了许多。 湖中时,裴厄突然倒下,他还不知所措时,金光剑的身影突然再现。它从消散的命途中重聚,回来了。 而顷刻后,他就发觉自己能使用灵力了,为了救人他冒险的使用了生疏许久的灵力,将人送了回来。 一路搀扶人回来后,走进小楼,百牛是一脸震惊,在他的视角来看,裴厄和许清弦时不时就会拖着病体回来一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而此刻,床榻的桌边正放着范叔温着的饭,那是等着裴厄起来用的。房中现下也只有许清弦一人,他坐在床榻前,五味杂陈的瞧着面前人许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裴厄的身子响动起来,发出几声哼叫。 “呃......”他开始逐步清醒过来,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时,他被明怨生打了一顿的伤害才消弭掉。 见人醒了之后,许清弦的眼神亮了。他立马上前搀扶,说着:“裴厄,你醒啦,感觉如何啊?” 裴厄由着他的力道,顺势起身了。 他身上倒是不痛不痒的,就是格外没有力气,全身都是软绵绵的。 “呼,你没事吧,可还好?”裴厄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关心许清弦的反问。 这关心的话语,叫许清弦在诧异中忽然红了脸颊,亲吻的余温和感觉仿佛还在方才。 “没,没事。”他回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没事就好,现在几刻了?” “黄昏才落,日刚跌。”许清弦回着他,红晕淡了点。 “嗯。”裴厄用气声回着,眼眸瞥向许清弦的那边,与他对上了眼神。 然而,这一对上眼神,他就发觉到了变化。 于是,他带着疑惑问道:“你确定没事?” 被人突然这么看着、闻着。许清弦纳闷,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于是,他伸手摸了摸。 “没,没事啊。我脸上有东西吗?”摩梭之余,许清弦回问到。 裴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你的眼眸,变了。” 裴厄将他看到的说了出来,许清弦听完一颤,眼眸变了?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他惶恐起来。他原本的眸色其实并不是金色,是因为修行了无金剑宗的法术,才幻色成了金。 若是眼眸发生变化,不就说明,他刚刚才失而复得的灵力,要消散了? 于是,他紧忙变出一面铜镜看了出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了一跳。 只见,他瞳色之中,上半部分依旧是金光流转的模样,但下部分却已经变成青水之色了。不过双色在瞳中交会,仍然拼出了好看的模样。 他发出惊叹之音,看着铜镜的神色也讶异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修为当真消失了?’他心里揣度着,想着或许是因为身体换了个魂魄支撑,原先的除了带走那个邪祟,也一并将自己的修为带走了。 此时,他脑海中蹦出一个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解除了他的困惑。 姬怀:“放心,修为还在。只是我的那一魄已经散掉了,但你重生了。为了与你达成连接,才有了这个变化。” 姬怀的声音在颅中响起,给许清弦吃了一个定心丸。 他松了口气,放下铜镜回道:“这个啊,没事。它是我原本的瞳色,或许是因为之前的金色已经被渡走了。” “渡走了?”裴厄皱眉,十分不解。 “嗯,是的,如今的我,身上也无邪祟了。它同着之前的我一同消失了,金眸的淡漠,或许是因为魂魄消散带走了我一半的修为,它才消弭的。不过还好,金光剑重聚归位了,我仍然可以使用它的力量,它那里面也还存着我的几缕残魂。”许清弦解释着,微微一笑。 听到这,裴厄倒想接着询问,他死在那里的起因经过是什么。但是,即将脱口而出时,他欲言又止了。心里担心起来,问出口许清弦就会因为死亡的记忆而难过了。 裴厄的变化,许清弦瞧见了,他自己赶上去问道:“怎么了裴厄?” “不,没怎么。”裴厄佯装无事的回道。 然而,许清弦却以为他又藏着掖着什么事,不跟自己说。于是,他上前接道:“裴厄,你有事就要同我说啊,有什么我们一起商讨的。” “不,真的没事。”裴厄无奈起来,掩藏在他眼底的躲避,无处遁形的被许清弦抓了出来。 “不对,你肯定有事吧,可是身体疼了?还是魂魄不稳?或者别的什么?”说着,许清弦突然上手察看着,左动动右挪挪的。 一时间,裴厄被他弄得瘙痒,忍不住后,他安抚起人,说道:“行行行,我同你讲。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为何死在了那里,但若你伤心,便不必说出来了。”说话之余,裴厄的眸子落在许清弦的脸颊之上,眼中显出一丝丝怜悯和抱歉。 听着裴厄的话,许清弦倒真是被触动了,他低眸下去,指间紧了紧。 “噢,这个啊......我确实不太想回味。待我准备好了,再同你说吧。”许清弦说着,抬眸苦笑。 裴厄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之后,小楼依旧温馨不已。只不过这次,点燃温暖房屋的,由裴厄换成了许清弦。他的灵力恢复,施展一些小法术,自是不在话下。 金色的灵力在炭火中串流着,续着它们的温暖。 不久,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间隙里许清弦喂了裴厄‘范叔’送来的吃食,还下楼找了百牛多要了床被褥。 这次的意外,对裴厄来说是很突然的事情。但对许清弦来说,是他已经在心中演练,甚至臆想过许多次。但在发生的那一刻,他仍然没能自救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被绑架之后,为了活下去。他求饶、咒骂、诅咒,用任何挣扎的方式,都试了一遍,却仍然没能逃掉。 沉溺在湖中时,他曾祈求过奇迹降临,能够救下他。但是一切的发展就如同曾经,之前姬怀因为神族结界禁制无法保护他,他只得惨死。而这一次也依旧如此,最后的最后,他竟然真的祈祷裴厄能够前来营救自己,哪怕知道,裴厄此刻或许连一点风声都尚未听到。 在那个越来越黑的湖中,他无法抵抗的沉没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来。所有祈祷的结果都失败了,所有希望的光芒都未曾照亮,那个在湖水之中的他。 那个洞里,他挣扎着想要逃生,到最后无可奈何,被溺死在湖水中的感受和记忆,将永远成为一个伤痛和阴影,萦绕着他。哪怕他的灵智到了鬼界,奈何桥上站着的时刻,他也不断的回望着这个结局。 但是,他的灵智在鬼界中徘徊,他却又等来了,那个迟到的光束。 他得救了,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同时的,姬怀的赌博,也得到了胜利的果实。 身死的记忆被他在脑中中短暂回放,回避的想法特意避开了很多细节。 ...... 转眼间,裴许二人在小里村的停留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恢复灵力和修为的许清弦,也成为了‘不累赘’的存在,在帮助裴厄上,他也提供了强大的助力。 就连有时候,裴厄恶意搞怪想要挑逗他,他也能够使用灵力化险为夷,并且形成反击。 小里村的没落,就如同大雪覆盖了下来。但在他们二人的帮助下,一切正在恢复生机。就像冬去春来,冰块终将消融,新蕊也会破土而出。 二人到达小里村的时刻,是二月初多。因此,在施展春的法术下,许清弦下田插过秧了,裴厄也有所陪同。 二人的关系,在那次的舍命相救后,没过几天便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一切看似好像回去了,但心底的荒芜丛生,是存在的。他们对彼此的情谊的转变,都不约而同的埋在心底之中。 开春来了,田地也要耕作起来,裴许二人一同在田作中留下了许多美丽画卷。 许清弦因为总是站不稳地,老是摔的狗啃泥。裴厄会时不时投来嘲笑的话语,许清弦听着不爽,便会朝他扔泥巴。一来二去,他们回到小楼时,便都是一副邋遢模样。 在山中,裴厄修葺山道时,会受到在空中散雪的许清弦恶意投递而来的雪球,从未被砸的脸泛红。 在范叔的店中,二人也喜欢吃饭时斗嘴,吵的范叔多次批评。 在小楼中,恢复灵力的许清弦便更是要和裴厄比一比,谁的灵力淬火更好。即便二人因此被突然爆炸的炭火,烤的黝黑也毫不在意。 小里村的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桃源之地,他们一同在此处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但是随着委托一日日见底,他们的离去也在一日日推进...... 三月—— 小里村村口处,聚集了许多村民,每家每户都来人欢送裴许这两位大恩人。 放眼望去,小里村已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繁华许多,新修的房屋,填平的路道,还有新建的学堂。二人望着这些,也感慨万千。 “唔唔唔,弦哥裴哥,你们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百牛首当其冲,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待了一个半月,他的个子倒是见长了一些。 “是啊,到了别处可就吃不到我老范的菜了。想的时候,就回来吃啊,不要钱的。”范叔也抽泣着,老泪纵横。 “两位侠客啊,你们真是大恩人啊,剑宗教出来的徒弟,果真是不一样的。你们放心,剑宗的恩情,我们大伙一定铭记,并传颂下去!”田婶也愤慨涕泪,义气为先。 村民们三言两语说了很多,裴许二人听着笑容不自觉的就挂在了脸上,他们都在忍住没有涕泪。 “谢谢大伙先来相送。不过,田婶啊,为咱们村贡献最多的,可是妖族的裴厄,比起剑宗的,您若是多为他传颂传颂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剑宗已然光辉不再,我也只求洗清污名,传唱之类的,阿叔阿婶们也不必那么在意。” 许清弦说着,神色释怀,淡淡的微笑着。 “诸位放心,若有机会,我们一定回来再见。到时,可会有现在阵仗的迎接欢迎我们啊。”最后时刻,许清弦逗了个乐子。 村民们听着,附和起哄起来。 “那必须得有,场面肯定给许侠客你摆满了。” “对啊,到时我提前三天就在这里驻扎迎接你们。” “是啊是啊,好酒好肉断然少不了你们的,定叫你们撑的抱着肚子回去。” 听着村民们的欢声笑语,裴许二人相视一笑。在艰难的诀别下,二人做了最后的道别,受着众人的目光和爱戴,离开了这片美丽的村庄。 走在路上时,身后人声鼎沸,许清弦问到裴厄:“下一站,我们去哪啊?” 裴厄闻后,从袖中拿出了那份委托书,缓缓吐字道:“漠南城。”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章 时雪卷·踏入漠南 曜国熙令十一年,熙令帝野心勃勃,想称霸天下。为此,他不顾民生反对,大肆发兵北上,欲攻打连国,抢占国土。其中在全国范围的强制征兵下,曜国大量的兵力最终都聚集在了与连国接壤最多的边陲之城‘漠南城’。 那场战争曜国出兵宏大,可众将士皆都不愿战、不想战。直到,幸得一仙人降世,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大的提高了曜国的对战实力。在他的光辉下,将士们看见了能够早日归家的可能。于是,那之后曜国军队士气大增,接连大破敌军。 可是有一天,仙人将军‘轻罗’却突然消失于军营之中,知晓其中缘由的将士在他离去不久后,曾书信请他归来。然而,他却断了音讯。因此,曜国失去了战机,接连兵败。三年之后因为战况不佳,熙令帝只得被迫签署了和盟,这场战争才得以息止了。 但那之后,虽然合盟签订,可熙令帝一直不死心。他曾暗令让驻扎在漠南的军营多次去骚扰连国边界,试图让连国,因为不堪他的骚扰而感到愤怒,主动撕毁合盟,重启战争。 熙令帝是个愚帝,但奈何他性格怪劣,暴躁易怒,重刑之下他得以中央集权,并不顾众生的反对,屡次发动战争。甚至对于上述的做法,他也只是为了,日后青史留名下,他是正义之师的模样。 ...... 漠南地如其名,是沙漠遍山之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地风沙盘踞,烈阳灼灼,只有春秋两季的天气尚好些。 这次的委托人,是一位漠南城附近村庄的村长。委托所言,每到夜时,漠南就空寂的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走出许多幽魂。这些幽魂是他亲眼所见,但幽魂们不是正常走出的。而是逃着、跑着从城中奔走。 诡异的事情到处都有,再加上漠南曾经战火纷飞,鬼魂多也是正常的,这本没有什么。但这些幽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都徘徊在其他村庄中,导致周围的植物和庄稼都坏死了。而它们的戾气冲天,村长请了许多法人都压制不住。 漠南地处极端,庄稼种植本就不易,长此以往,会断了漠南的生机。村长不得已,书信多封委托,重金递请给了六大门派和散客会。这么一来,就意味着这份委托书也不止裴许二人有,其余门派之人也有这份委托。 风沙刮人,裴许二人驾车到此处时,已经换上了此地的特质衣装。顺便丝绸加身,头编麻发,珠宝摇曳。 除此之外,为了完成委托,二人打算佯装进城里探究一二,因为漠南是禁止侠客进入的军中要塞。因此,为了更贴合来往商贾的身份,他们还特地的配合起漠南的习俗,买了很多珠串手链挂在身上。 漠南的风土人情,盛行开放装束。此地的女儿们都穿露脐的衣裳,头戴高帽华裳,衣裙也为绸缎丝滑,翩翩起舞。并且,这里无论男女,大家都会编织发型,佩戴很多的珠宝首饰,看着华丽多姿。 其中男子们会披发,并再扎一半起来,不束冠只戴珠宝串子。而他们即便不编发,也会把发丝卷成微波。好在,裴厄的发丝本就微波,他就没多做这一项。 而许清弦,在进城前,他那发丝怎么卷都卷不起来,最后只能编发入城了。 他们佩戴的那些繁华重工的珠宝,多有些不适应,因为这每走一步都叮叮当当响着,取戴也耗时许久。 但几日后,他们已然适应,自然的朝漠南城驾驶而去。 四月中旬、漠南城—— 漠南所处的地界,是众多荒漠里唯一的绿洲,也是底盆之城。 这日,裴厄在前牵着马匹徒步走入,许清弦就照之前一般坐在车厢里。 即将进入漠南时,裴厄那千里眼便瞧见了,城门处守着许多士兵逢人入关便要拦下检查一二。于是,他问了一嘴厢内的许清弦。 “入关文牒可在?” 许清弦闻后,在厢内翻找了一会,发出一阵‘叮铃哐当’的响声。他才将文牒拿了出来,递给裴厄:“喏,在这。” 裴厄接过,察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后,回了个气音,便径直领车进去了。 不久,二人及一车到了入关处,果真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停车!做什么的,有入关文牒吗?”拦他们的士兵语气很不好,嗓门很大且没有礼貌。 裴厄拿出怀中放好的文牒,递了过去,说道:“我们是商客,这是入关文牒。” 然而,裴厄刚递过去时,接手的士兵却瞟了一眼,没好气的抢过去,甚至察看时还来回扫着裴厄。 “搜车。”士兵查看完文牒无误后,便让另一个搜车起来。 只见,另一位士兵绕车察看了一圈后,突然就上了马车,甚至毫不避讳的直接掀开了车帘子,惊到了在坐的许清弦。 好在,许清弦只是一惊并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那士兵却在看到他时,嘴脸突然变得淫笑起来,他转头回去朝外头的人说道:“喂,这里头是个美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许清弦听闻一诧,什么?美人?他可是男子啊? “美人?你莫框我。”底下的士兵听着,像来了兴致一般,也想上前看看。 然而此时,怎么听都觉得话不对味的裴厄,直接侧身拦住了他,眼中带着敌意和微起的愤怒道:“这位官爷,我们的车察看完了吗?” 被拦的官兵,一下愣住了。裴厄身型高大,足足高他一个头。此刻更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身上的胸肌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一时间,官兵不知道为何,心中油然而生起惧怕的感觉,他喉咙滚了一下,有些隐隐害怕。 然而,掀车帘的官兵,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没当回事。他毫无惧怕之意的,直接拔出腰间配刀,划破了马车的车帘子,并大肆说道:“喂,怎么还在那站着,不上前看?” 车帘被轰然划破,许清弦和裴厄都震惊起来,这两位官兵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无礼?甚至方才的举动,像是在调戏许清弦一般。 不过,被裴厄气势吓到的官兵,却觉得此时不要多事的好,他主动上前拉下了那位挑衅的官兵,并说道:“哎行啦,回去哪里看不到这种,后面排了很长的队了,先放行吧。” “啊?这就算了?”然而,那人还很纳闷且不识趣的回道。 此时,拦人的官兵只好给了他一肘子,叫他别再说话了。 日上扶光照耀,二人也算没灾没难的进了城中。许清弦因为瞳色发生转变,灵力尽数回来,便没有继续戴帷帽,遮掩身形了。 不过,面上大开的车帘子,和方才士兵怪异的行为,叫他觉得不适。一时间,他坐在车厢的最里面,望着路上的行人都是警觉和忧虑。 裴厄往后看时,发觉了他的顾虑和眼上游走的胆战心惊。于是,他一举跳上了车,用宽广的身姿挡住了一半的车帘处,继续驾车前行。 此时,觉得安心多的许清弦凑了上去,说道:“喂裴厄,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啊,他们好像好男风啊?” 然而此时,裴厄还未做回话,路上的行人中,就传来了几声尖锐细语的调戏声:“喂,你快看那边,是个美人哎。” “是啊是啊,这个长得还真是有几分姿色,被将军看见了,估计会被收吧。” “估计是啦,他这种姿色的,将军怎么可能便宜我们呢。” “哎呦,人嘛还不能白日做梦嘛。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将军赏了他的‘秋望’给尼加副将呢。” “当真?将军有这么好心?” 底下交谈的依旧是士兵们,他们穿着衣甲,手中还握着悬挂在腰间的佩刀。但车马驶过,剩下的话语便没入了裴厄的耳朵。 听到这些话的许清弦,一下子就往裴厄身后躲去,藏在隐蔽的车厢中。 不知怎么,这些话让他莫名的害怕起来。 不过除他以外,裴厄也听的十分不适。但是此地禁止侠客进入,他们也不好贸然使用灵力,将那些人揍一顿出气。 直到不久,裴厄终于找到那处客栈,许清弦戴上了帷帽,二人才进入里面,准备打听消息。 一进入客栈时,让人惊叹的是。店里几乎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甚至排队开厢房的,都甩了长长的尾巴。 而除此之外,此地还有一处不同的是。客栈里忙活的店小二几乎都是身材高挑,眉宇俊美的本地男子。只有掌柜台那边是一位艳丽的女子在忙活,她手中拨弄算盘的速度极快,人也生的热情似火。 待排到裴厄时,那位女掌柜也热情的接待起来。 “贡卡姆桑,这位客官欢迎来到风月客栈,请问是住房还是用饭?”掌柜的笑得热烈,身上的珠宝都随之闪烁浮动。 裴厄不冷不淡的回道:“住房,需要住个五日左右。”并递上了钱财和文牒。 “好的,那您这边是一位还是两位呢?”掌柜的注意到他身后还一直跟着一位戴帽人,于是便多嘴问道。 “两位。”裴厄回她。 “好,那您二位是开一厢间房还是两厢间房呢?” “两间。” “好的,那么得请这位随行者别开一下遮掩身形的帷帽,展示一下真容,才可以入住哦。” “为何?”裴厄突然严肃起来,掌柜的话锋转的奇怪,叫他警觉起来回握起许清弦的手。 一路走来时,他就能感觉到这个城中的别样风气,这个可以暂且不说。但若是侠客的身份被发现,那可是要入牢,背上罪名的。 见裴厄有些警觉,掌柜的紧忙赔笑并解释道:“噢哈哈,是这样的客官,我们漠南城是边塞之城。所以难免会混入一些敌国的间谍,为了确保城中安然无恙,将军有规定,住房的客官不给看真容的话,是要当作间谍处理的噢~” 掌柜笑盈盈的,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服务的假笑。 “这个行为,必须照做吗?”然而,裴厄不打算屈服,继续反驳。 若是许清弦一被看了,他就危险了,或许会被当成货物调戏贩卖,而二者也可能陷入身份暴露的危险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言语中,裴厄不经意间散发出了微小却又沉重的怒意,以及居高临下的威慑感。 顿时间,一直保持微笑的女掌柜,不禁流出了冷汗来。但是将军的规定,她也必须得照做,于是她坚持道:“是的呢,若是害羞,可以只让我一人瞧过便好。” 话落结束,她还是屈服了一下,裴厄这气场不像是开玩笑的。 可是,即便女掌柜这么说了,裴厄依旧不打算松口。直到,许清弦觉得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为了给大家解围。也想着给掌柜的看应当没关系,便主动掀开了一面帷纱,露出真颜直面掌柜。 “掌柜的,这样可行了?”他弱弱的问到。 而此时,看到许清弦真容的女掌柜,神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里头掺杂着震撼和惊恐。 之后,女掌柜假装什么都未发生一般,突然低头收钱拿牌,最终递出去的牌子却只有一个:“好的两位客官,这个房牌请收好,是你们的定的一间‘桑竹’房,上三楼右拐第二间就是了。” 裴厄方才要的是两间,而此时女掌柜只给上了一间。一时间,裴厄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然而,这时候女掌柜嘴里却偷偷溜出了一句话:“二位先照做,不然会有危险。” 这句话的语速和音色很快很低,许清弦压根没听清,只看到她的嘴在动。 但是,眼尖耳能的裴厄却听到了。于是,他的怒火顿时下了,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可信,他突然拿起那块牌子转身拽着许清弦就走了。 不久,二人就找到了自己的厢房,一进去裴厄就紧忙将门关了上来。 而许清弦像是憋气许久一样,哗啦一下撤下帷帽,说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回事啊?你怎的突然拉着我就走?” 他疑惑着,对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 此时,二人前后脚的都落座在了椅子上,裴厄坐下道:“那掌柜的说不照的话会有麻烦,先暂且看她会做什么吧。” 按照江湖惯例,这种事情往往在不久后会有人上来解释。 果不其然的是,二人坐下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敲门了。 来敲门的是个男子,他音色沉稳,道:“二位客官,方才您二位在柜台点的‘青裸酒’来了,请开下门,谢谢。” 这听着饶有深意的话语,让室内的二人顿时间戛然而止。二人眼神相对,许清弦跟做贼心虚一般,而裴厄却是意料之中。 而后,裴厄起身打算开门,许清弦便拿起帷帽欲给自己盖上。此时,看到这一幕的裴厄却上前拦住,摇了摇头。 不久,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客栈里的工役。他进来时,特意将门带了上去。 这位工役的身材也是细挑的,他眉宇深邃,眼睫浓郁,是本地人。他穿着一席紫衣,身上也佩戴着许多珠宝首饰。 来人一见到许清弦的面容,便震惊了一瞬,随即又换上严肃的神色。 他自来熟的落座了下来,询问着二人:“你们二位是来往的商客吧?” “是。”裴厄回他,也落座回去。 “那你们得把这个戴着,不,是你戴。”说着,紫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还有一个宝石耳坠,并将话锋转向许清弦。 许清弦诧异,指着自己说道:“我?” “对,就是你。你来的时候,可受到了男人的轻佻的话语?”紫衣人问他。 “嗯,有。”许清弦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必须戴了,否则将自身难保。” “啊?这是为何?”许清弦疑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那我就讲解一二吧,我们漠南城的将军,喜好男色。之前他下令,军中之人若要纾解欲望,只能找男人,不能碰女子。久而久之,龙阳之好就在我们这里盛行了起来。” “你们二位商客前来城中做生意,这位长得凶悍面冷的倒是不要紧。偏是你这种长得俊美清逸的才是最要紧的。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足铃一个是耳坠。若你不佩戴,那么军中的人就以为你没有相好,便会把你拉过去那啥了。” “所以,想保全好自身,最好戴上这两个。” 二人听着,裴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没表露在神色上。许清弦听后,整个震惊的神色都写在脸上了,眼睛瞪的老大。 “啥?????”他惊叫道。 然而,紫衣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将东西交付过去,嘱咐道:“之后若想好过,你就戴着这个,对外称你是这位公子的相好。另外,在下叫乌木哈斯,有事可以找我。”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时雪卷·漠南异事 乌木哈斯讲的很快,只挑重点。 初入漠南的裴厄和许清弦根本没听过这里事情,以为此处只是普通的军中要塞城池,便毫无准备的进入了。 紧接着,乌木哈斯起了身子,临走前他道:“在下还有工要做,得走了。不过,我的话这位公子你切记,定要照做!” 之后,他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留下晴天霹雳震惊的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的许清弦和虽觉得惊奇但喜怒不形于色的裴厄,在原地发懵。 人走后,许清弦仍然没有缓回来,他呆呆的转头望向裴厄。 “他说的,啥......” 裴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眼神特意回避的说道:“我觉着他说的有道理,最好照做吧。” 面对默许和想偷笑又不敢的裴厄,许清弦仍然觉得晴天大霹雳。这是入了个什么虎穴啊?? 然而,没过多久,他还是接受了。欣然的戴上了那个黄宝石乌羽单耳坠,套上了一步一响,铃动心动的足铃。 戴上足铃后,他算是知道为何漠南人的鞋是矮底的,只到脚踝。刚好能绽放足铃的风姿,叫它一步一响。 而后,因为初到此地,贸然的大肆打探消息会引人瞩目。再加之,平常俗套的在客栈就能打探到有用消息的方法,在这里是用不上的。 因为军中之地边陲要塞,到处都是重兵看守。想要听到有用的,恐怕如铁杵磨针。 但是二人此行的目的,是来调查夜晚的鬼魂一事。如果今夜他们能顺利见到那些鬼魂,乃至祛除,那委托就可以很简单的完成了。 而之后嘛,剩下的时刻便留给裴厄巡查一下妖族的踪迹。 他之前在洛宁派去杀轻罗的广邺到现在还无音讯,不知道是成了还是死了。 散客会收的三头蛇倒是在前日来报,说去了中原京都,没发现妖族的踪迹,那处已然被排除了。 在简单的收拾过后,为了将商贾的气息挂满在自己身上。裴许二人特意散了许多钱,招摇的定了一间雅室,点了很多佳肴美味,大肆的摆出排面。 许清弦的钱袋子富裕着,虽比不上王公贵族,但也足够奢侈。裴厄之前做的委托大赚了几笔,但他向来节俭,此刻也没花多少。 两人豪迈的挥手一洒,惊动了掌柜都亲自给二人引荐到了雅间。 “二位贵客,小心台阶啊。您们还当真是有品味啊,初来乍到就到了我们风月客栈,还点的都是特色美食。”掌柜的在前面领着,她身姿婀娜,身上的饰品宝石随步伐跳动,美艳极了。 许清弦看到这一幕算是知道为何她们这般装束了,那真是好看,就像随时随地在起舞一般。而除此之外,他脚踝上的足铃也是一动一响。那铃铛看着虽小,但声音却格外的大,灵动悦耳。 “来来来,贵客们请入坐,方才您二位点的美食已经上了,请慢用。另外,在下叫阿依琪曼,这位是玉簪·格桑。若有需要,您二位差使她便可,也可叫她来唤我。”阿依琪曼笑容灿烂,倾情的为他们介绍已经在雅间纱帐旁候着的小女童。 那女童瞧着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是中原人。那沉鱼般的明眸,乌黑的长发。再加上柔和的样貌,一见就知道不是漠南本地的人。 叫玉簪·格桑的小女童,瞧着乖巧沉静。阿依琪曼介绍她的时候,她只微微笑着,点头做礼。 裴厄和许清弦看着她,倒觉得意外,中原的孩子居然会在漠南。 之后,许清弦抬头回了阿依琪曼:“嗯,好。劳烦掌柜的了。” “哎呦,不麻烦不麻烦。您二位右边的便是看台,底下稍后有歌姬起舞,若有想瞧的舞蹈,二位也可点上一点。我们这的舞姬啊,什么都会,尤其是胡璇舞她们跳的格外美丽鲜动,推荐给您二位。” “嗯好的,多谢。”这次回话的是裴厄。 风月客栈里面比外面瞧着要大,他们进来时外头便有个堂,可以用膳。未曾想到,里处也有许多雅间。而且客房的楼都是在三楼四楼的,楼内的装饰也极尽华丽。 就连面前的雅间,二人走来的这边廊处,有墙垛和门框可以遮蔽,不用怕暴露出来。里面则是绸缎纱布,挂的披的都是,搭制的像一处舞台一般。 裴厄和许清弦进入后,屈膝落座,玉簪·格桑跟上,缩到了一旁的角落待着,那处地方好似是专门给他们随侍待的地方。 此时玉簪·格桑开口道:“二位公子,有事可唤我,叫玉簪便是。” 玉簪的声音是孩童的,但听着却沉稳像个小大人。 许清弦瞧她有趣,联想到了比她大些许的桃儿。一时来了交友的兴致,他凑了过去问道:“玉簪啊,你是中原人吧,之前是哪个城的,怎么现下在漠南?” 许清弦好意询问,想套个关系。然而玉簪抬眸看他时,那沉静的眼瞳中,仿佛带着歧视。 稍见之后,玉簪转头却问起裴厄,道:“这位大人,您是允许您的宠妾跟您享有同样的地位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这一问,两人愣住了。 他们相顾,许清弦凸显窘况,乌木哈斯说的不是相好吗?怎么到这变成宠妾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裴厄没那么快进行否认,他缓尔开口道:“是,我允许他跟我拥有同样的地位。但我们是中原人,他实际是我的相好,不是宠妾。” 见裴厄这么回,玉簪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她年岁尚小,有时候脑子会稀里糊涂的。 于是,她慌忙的开口道歉:“啊,抱歉抱歉。二位贵客,是玉簪眼拙,没看出来,还请怪罪。” 说着,她忽然行了个大礼拜上二人,这礼倒是中原的礼。 许清弦尴尬的仿佛脸上流起汗来,他给了个台阶下,主动搀扶原本就在自己侧身后的玉簪起身。 “呃,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快些起身吧。”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滋味,方才玉簪自然发出的鄙夷眼神,让他不适起来。 许清弦上手扶她,玉簪悄摸摸的抬头,那无什么光泽的双眸来回扫视了二人一遍。瞧着他们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玉簪便直起了身子。 “多谢二位大人海涵,城中风气如此,是玉簪的过错,多有得罪,万分抱歉。”她说着,又向许清弦低头认错。 许清弦眯眼,憨笑了一声,再次说了句没关系。 不过此时,右边的舞台下,忽而光色乍响。奏乐声起,扬起一片片波澜。是歌舞要开演了,舞姬们接二连三的入场了。 这里的舞姬倒是同他城的一样是女子们,她们身着华裳,腰肢上、臂腕上都佩戴了更为耀眼闪烁的饰品。 “哈哈哈好!终于开始了!”其他雅间的客人传来声响,裴许二人应声看了过去。 却见到他们怀中抱着的是长相妩媚娇俏的男子,一时间许清弦被吓得往后躲了一下,仿佛炸毛。 此时,玉簪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很明显这两位初来的贵客,还没了解漠南的规矩。 于是,玉簪上前斟酒,借机开口对着裴厄道:“这位大人,在漠南,要为自己的佳人买一只昂贵的鸽血红宝石,才能好好的保护他哦。” 裴厄疑问,转头望去,问:“红宝石?” “对,我们漠南盛行男风。美丽的男子在这里只会成为货品,您瞧隔壁那几间的‘美人’,他们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底下摇曳的舞姬们。黄宝石乌羽,只能代表这位公子是您的宠妾。若想保护好他,就必须得花大价钱买下一只鸽血红宝石。它在我们这里象征的是‘愿意为之覆血、永不凋零的真爱’。” “只有这样能很好的宣誓主权,您的佳人才不会被人当成货品,从而贩卖。”玉簪解释着,毫不卡顿。 这一句话,讲的刚吃上东西的许清弦又停顿住了。 许清弦心中忽然隐隐沉寂,他插嘴道:“你们这,怎么这样啊......” 他抱怨着,自己原本是独立的一人,到这就因容貌变成了货品。 好男风的且不说,可无论男子女子,随意的标价为货品,都是不应该的吧。 他才踏入城中不出一个时辰,遭受到的待遇就显然可见。更莫论原本就困在这里,出不去的人是何等遭遇。 许清弦能看出来,那些被搂在人身上的男美人,都是不愿意的,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是苦涩的顺从。 玉簪听到,暗暗的低下头,回道:“具体原由,玉簪不知。但二位大人若想好过,最好这般行事。” 说着,她斟完酒默默的退了回去。 话讲完了,许清弦也没什么吃的欲望,他放下了手中的肉串,受了天大的委屈,嘴唇摩挲着,眼色也不大好看。 对面的裴厄瞧见了他这副神色,他沉默了一会,忽而转头问道玉簪:“你们这,哪有卖那个的?” 话落,许清弦猛然抬头,他一把拦住裴厄,道:“裴厄,你说什么呢?你不必买,这很不公,我们不必屈服。没有那个,我照样可以行事的。” 然而,裴厄只是轻轻的抚上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安抚道:“无碍。” 随即,他用灵语术,将不能明说的话传到他的耳畔:‘买了会更好行事,这一路走来你也瞧见了,他们显然是那种会当街将掳走你的人,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到。’ 听完话语,许清弦无奈的放手了,他瞥眼回去,仍然是一副不甘屈服的神色。 他一进来就被人毫无礼仪的掀帘挑衅,甚至方才为了以防莫名会发生的灾难,还套上了足铃,戴了耳坠,将自己贬低为一个人的配从。 一时间,无论他如何想,都委屈到了极致。 玉簪见二人谈完话,便接到:“有的,东街有一铺子专门卖这个,但是因为鸽血红宝石昂贵,那家老板都是白日进货,傍晚才卖的。” “嗯,好。”裴厄回了她,拿起筷子给许清弦夹了点菜,委婉的恳请他吃点。 许清弦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因好几日没吃上好的了,此刻他不会跟食物过不去,便带着愤懑的情绪吃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之后,底下的歌舞奏响欢快,琵琶弹的急切,就连舞姬们的舞步也是接的紧而有力。 欢快的乐音,跃动的舞姿,何尝不奏响人心,带动旁人的热烈情绪。 不久,因为裴许二者打算今夜探探幽魂的来路,许清弦下午便没去多的地方。只有裴厄真的如约,找到了那家店去了。 今日他们初来乍到,做为商客也要佯装歇脚一下,不必急切的深入城中商会,认识商贾打探消息。 天光徐徐落幕,漠南地处北部,日落的较晚。但奇怪的是,一到晚上每家每户都突然停止活动,紧闭大门。就连风月客栈也早早的关了门,赶客的赶客,嘱咐的嘱咐。 不久,这挨个嘱咐新客的规矩,传到了许清弦与裴厄这处。 二人房门被敲响,来人是乌木哈斯,他极为自来熟,开口便问:“请问裴公子在吗?” 乌木哈斯早些时刻,并未问二者的名讳。因此,他只能借着掌柜阿依琪曼那边的笔录,才知道了其中一人的姓。 许清弦纳闷,都日落了谁来敲门,等下不得打扰他和裴厄出门。 但是见着客栈中的异响,许清弦知道不开门反而让人起疑,于是他便起身开了门。 “来了......乌木哈斯?”大门敞开,迎面站着的就是那个紫衣人,许清弦发出疑惑。 他才开门,乌木哈斯就朝他微微一笑,眼神开始扫着房内,脖子都快伸了进去。 “你这是作甚啊?”许清弦接连发问。 乌木哈斯左右都扫了扫,愈看愈凝重,他突然带着人一贯而入。一走进去,就在屋中荡了一遍,直到真的没找到要找之人,他才停步,带着极其惊疑的神色问道:“你的那位随行人呢?” “随行人?裴厄嘛?他出去了,怎么了?”许清弦回。 话语刚落,乌木哈斯突然焦急起来,他上前拉住许清弦问道:“你可有方法找到他,外头危险!得叫他快些回来才行。” “啊?外头危险......什么危险啊。”这般时刻,瞧着乌木哈斯的模样,许清弦就知道有猫腻,裴厄那实力他可用不着担心,于是他想借机询问,打探个消息出来。 然而,乌木哈斯看许清弦毫不担忧的样子,自己心急如焚起来,他突然拽着人离开了这处屋子,一度牵拉着到掌柜台处。 路上,许清弦还一脸发懵,什么事情这么叫他紧急啊? “喂,乌木哈斯,什么事啊?”途中,他还不忘追问。 可是乌木哈斯哪管顾着回话,他抓着人就到了堂下处。 客栈中已经点了灯,其余的杂役正在关门收拾桌椅。 乌木哈斯忽然拽着人冲到了阿依琪曼脸上,喊道:“阿吉啊,完蛋了。” 阿依琪曼被吓得一哆嗦,她本在全心贯注的算账,谁知突然来了一个顽猴给她吼上了一嗓子。 “乌木哈斯!有事好好说,给我吓得,连数都忘了!”谁知,焦急的乌木哈斯,一上来就被阿依琪曼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 “阿吉,你先别顾着骂我,这位客官的随行者,还在外面啊!”说着,乌木哈斯忽然把许清弦扯到阿依琪曼面前。 乌木哈斯要比许清弦高一些,身型也稍宽上些许。 “呀,贵客!你说什么?他的随行人还在外面?”阿依琪曼一个震惊,瞧着许清弦的容色一下就想起他们豪掷千金的场面,但又突然的乌木哈斯拉回了神智。 “是啊,阿吉,我特意去他们房中看过,只见到他。”乌木哈斯回着,神情激动。 许清弦被他二人夹在中间,一时间处于发懵的无语状态。 “哎!等一下等一下。”终于忍不了的他,打断道。 “外头可是有什么邪物吗,掌柜的?为何一天黑你们就赶人走或者回来啊。”许清弦继续套着情报。 “哎呦客官啊,外头那些可比邪物危险多了。快,乌木哈斯,将人都喊过来,大家一同去寻。”说着说着,阿依琪曼撇下了许清弦,开始召集人马。 大家都聚了过去后,被遗留在这边的许清弦,神情凝重揣度起来,他望向那个已经关了的大门。 ‘看来,真的有东西。但他们一个个嘴封的跟什么似的,怎么问都不说。’许清弦想着,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此时,乌木哈斯已经冲到后面,叫了几个一同的工役聚集了过来。几人一到就开始听从阿依琪曼的调遣,随她安排了几下后,便就要出门。 巧的就是,正在此时,门外倏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吓住了客栈内的吵闹。 众人望过去,许清弦知是裴厄回来了,可望旁人提心吊胆的神色,他没那么快开口,打算再观望一下。 ‘砰砰、砰砰’敲门声还在持续,愈敲愈烈。 “阿吉,不会是......”乌木哈斯小声的喊了一句阿依琪曼,喉咙滚了一下,拿紧了手上东西。 “嘘,别怕,我去开门。”阿依琪曼也小声的回着话,做为客栈的老板娘,所有人的大姐大,她义勇的朝大门处走去。 此时,门外的东西终于开口了:“喂?没人吗?” 裴厄的声音传来,惊弓之鸟般的又吓到了客栈的众人。 许清弦来回瞧着他们的神色,看样子真是吓傻了。于是他不打算继续隐藏着,在一旁开口道:“啊,好像是裴厄回来了。” “裴,裴公子?”听到话的阿依琪曼,仿佛感受到救星一般,疑问又试探的回头问了一句。 “是,这声音绝对是他,我的随行人。”许清弦回着,上前开门。 然而他前去开门的动作,又又吓得阿依琪曼等人不敢跟上,在后面只敢伸手喊了一句:“哎......” 她话语时,许清弦已到门前,只见他随便调动了几下,门就开了。 随即而入的便是裴厄高大的身影,他不满的说了一句:“怎么还关门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章 时雪卷·宝石池水 见处于危难之中的人回来了,阿依琪曼等人又惊又喜。 一炷香过后—— 众人围聚在一起,客栈的工役们把裴许二人堵的水泄不通,按在座椅上。 二人背靠墙壁,被抵在木制的椅子上,面前的每个人瞧着他们,都是睁着大眼看着。 阿依琪曼说道:“二位贵客啊,你们切记!在漠南的夜晚不要出门,否则会很危险的!” 她话一落,许清弦和裴厄便齐刷刷的回了句:“为何?” 不过,身处军中之地,嘴不严怎么行。阿依琪曼倏然起身,双手环胸,扭头闭眸,道:“这就无法同二位客官说了,我们将军有令不得外传,我也无法告知一二。” 她话落,裴厄和许清弦相视一看,直觉没见过这么嘴这么严的。 但许清弦早已试过了很多次,都问不出什么。因此,他不打算继续问了,跟裴厄通了个气,就妥协的回道:“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个外来的商人也就不多问了,免得惹是生非。” 眼见许清弦领头妥协,阿依琪曼也展露笑颜:“如此就最好啦,来来来,二位贵客,我送你们回去。明日午时,我吩咐厨房多送你们两道菜,今日之事你们可当牢记,日后莫要在夜晚出去了。” 裴许二人顺应要求后,众人便安心了下来,一个两个都推搡着,要将他们送回去。但是临了,便全被阿依琪曼轰走了。 之后,阿依琪曼送完二人,走时仍然不放心的再三嘱托。直到裴厄发誓,自己定然不会再跑出去,否则天打雷劈,阿依琪曼才放心的走了。 但天打雷劈这事,他一个能徒手接雷的,这句话信不得。 人都走完后,许清弦就同裴厄坐下,开始商讨此事。 “她们嘴当真严,你没回来时,我多番询问都无果。”许清弦道。 裴厄回:“想来也是如此,此地的消息很不好打探。不过,明日晚,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一趟。” “嗯......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此地古怪啊。今日一天,我总觉得提不上力气,灵力仿佛被压制了一般。”说着,许清弦话锋突转,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裴厄见他这般说,神色有些许触动,他回:“你也?看来还真是有东西放在这里,镇守着。” 在世间中,无论妖力还是神力,都是关乎于修行的划分。所有法术力量的基本源泉,都是积攒的灵力。一旦灵力消减,就意味着所能施展的妖术或者神术会得到衰退,甚至到无法启用的地步。 白日入城时,裴厄便感觉到,自己的一身灵力被压制住了。那感觉宛如被人按住了一般,灵力的波动一直处于中下游,甚至怎么回都回不起来。 在那时,他就察觉到了些许问题。 “此话怎讲?”许清弦顺应问道。 “这里身为军中之地,世间侠客又多,为了以防居心叵测之人,定然是设置了强大的镇压法阵在此。这方法,就是为了压制敌我侠客们的灵力,保护此地。”裴厄解释着。 许清弦听完,豁然开朗。 “那如此说来,这个镇压法阵这么强大,竟然连你都被压制住了。”许清弦道。 “嗯。”裴厄先回了一嘴,而后忽然从袖中摸索起东西来,寻找时还不忘接着。 “不过压制的了灵力,可压制不了武功。” 然而裴厄开始找着什么,许清弦的注意力也突然的不在话上,他顺眼望去,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下午时,玉簪说的话在脑中响起。日光西落,裴厄不在他时,他隐约猜测到裴厄可能去做那件事情了。 稍后,二人都默契的陷入无话,都为那宝贵之物留出出场的气氛。 只见片刻,裴厄掏出了一个布盒子来。在屋中璀璨的烛火和色彩艳红的装潢下,那个布盒子显得灰蒙蒙的。 “这是赠予你的。”裴厄说到,将布盒子推了过去,收回了手。 许清弦愣住了一下,其实是心里忽然跳动起来。那纷动的心,不知是对宝石的期待,还是别的什么,叫他停止了片刻。 突然地,许清弦抬眸在裴厄和盒子上扫了一下。青金色的双眸在火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亮堂。不知是金辉映了火光,倒映了青色。还是青色的淡然衬托了金的耀眼。 “给,我的?红宝石吗?”许清弦象征性的问了一嘴,手上不知为何酥麻起来。 “嗯。”那边点了点头,乌黑的眸子望着他,一动不动。 气氛到这,许清弦便上手拆布盒子。解结的时候,许清弦总觉得手上好像发麻一般,动作不那么利索。 好在,解很松,轻轻拉扯便能散落。 之后,在裴厄的注目下,许清弦滚了一下喉咙,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其实平常的礼物倒不至于让许清弦这样,而此刻他忽然的心躁和手上发麻冰凉的触感,正印证了他的在告知他。那并不是一件平常的物什,是被倾注特别意义,特别心意的宝物。 随着礼盒被打开,许清弦终于见到了那昂贵的‘鸽血红宝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鸽血红宝石的生产地其实并不在漠南,它源于南部之地。当地人对它的解说是,容纳了‘燃烧的火’以及‘流动的血’。 此时,屋中的火光很亮堂,盒子里躺着的红宝石却又深沉且通透。 那红宝石中,有着深浅的类别,深沉的红在里面待着,就像肆意流动的血迹,遍布其中。而火光点不亮的浅红,是如裴厄的炽焰一般,身为烈焰却没有夺目耀眼的光芒,带来的是沉冷和漠然。 宝石旁,将它固定其中的,是经过打磨的金丝条。丝条层层缠绕融合,才让宝石立于其中。 许清弦一眼望去,深感惊叹。见到的顷刻,他的身心仿佛静止了,这简直美的不可方物,实难珍贵。 他未曾想过,这个红宝石,如此的好看。而其下,还配饰了两颗柔色的红玛瑙,再吊坠了一支仅凭眼眸就能分断其中色彩绚丽的乌羽。 漠南人最喜爱的鸟儿,是乌鸟。它们的羽毛拥有最绚丽夺目的色彩,但因人们的肉眼难辨其美,久而久之就被人诟病了。因此,在漠南的许多的饰品中,都存在着乌羽的搭配。 一时间,许清弦愣神的望着那枚鸽血红宝石许久。他感叹,此物真是美丽,令他未曾想到。 同时的,对面之人,瞧着他喜爱的容色,暗暗勾起了笑容。 “这,这怎么,如此好看......”许清弦将盒子握在手心,一时间因为它的瑰美,而不敢去触碰。 “我去晚了,这是摊位上的最后一枚了,他的成色还算不上最佳的。”裴厄回他,眼中含着微薄的情谊,自己都未曾发现。 许清弦不知怎得,手有些颤抖了。他战战兢兢的拿起了那枚耳坠,摘下了自己现有的那个乌羽黄宝石,两相对比,才发现此枚红宝石的盛世美。 窄圆且富有层次的红宝石和单调无什么亮堂色彩的黄宝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清弦被惊得讲不出话,一直瞩目在上面。 他心底知道,裴厄赠送这个,或许是为了让委托进展顺利。但是意义非凡的红宝石,让他止不住畅想着,其中的真意。 “快戴上试试吧。”裴厄见他倾心瞩目许久,还迟迟不佩戴起来,便推了一把。 许清弦眼神掠动,他颤了一下,稍后点头应允:“嗯,好。” 说着,他便开始捏住耳坠钩子,往自己耳垂上串。 为了这趟漠南之行,入城前他还不得不打了耳孔,因此还疼的嗷嗷叫了许久。 刚巧因为如此,那耳坠的细勾,顺滑丝绸地钻入了耳孔之中。 简单拨弄几下后,耳坠就已经摇动的佩戴好了。 此时,许清弦看向对面之人,问道:“如何,可好看?” 裴厄听着话,见他的惊鸿悦动。突然不知怎得,口干舌燥,心底犯麻。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回了句:“嗯,好看。” 但其实,他的心底已嘀咕起来。许清弦佩戴起这枚耳坠,竟让他觉得欢心,这原本只是为了委托才买的物什。他虽花了大价钱,但也未曾觉得会如此值得。 当那枚同自己赤焰色彩相同,隐约中封存着血液的宝石在许清弦地耳上,摇摇晃动时,让他莫名生了占有感。 有那么一瞬,他赫然觉得,面前的人从某方面已经打上了自己的烙印。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有了一个归属。 之后,得了好物的许清弦忍不住想欣赏一下。他自然的使用灵力,召唤出一面铜镜。 但是铜镜却在出现后,并没有直接定在空中,而是意外的,坠落在了桌面。 他顿住,手停在半空中。他忘了,灵力被压制了。 霎那间,铜镜的坠落叫他恍惚,望着什么都没抓住的手,他忽然惊心。 之前被邪祟遏制,导致灵力低下,那时的灵力的流动感就如现在一般。失去灵力十年,初开始时,他因为灵力的流失而感到不适,多次的使用不灵和脉络上传来的疼痛,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挫败感和失去感。 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叫他忍不住不去想曾经的往事。 “怎么了?”对面,裴厄见许清弦忽然落寞起来,关心询问。 “没,只是忘了灵力被压制了。”他说着,手迟迟还未拿起那面铜镜。 一时间,裴厄虽不知他心里想到了什么,面容怎么变成了这样。但他却贴心的上前,将铜镜拿了起来。 “这只是暂时的,别伤心。” 铜镜的面由天变成了人,裴厄站在许清弦的身侧,弯腰屈身,将铜镜置于了他面前。 望着黄花镜面都掩盖不住的宝石锋芒,许清弦也感受到了安慰,回过神来。 “你说的是,会回来的。” 许清弦一向青衣素雅,就连做配的饰品也不曾如此张杨过。但是现下佩戴的这个红宝石,它耀眼的芒色,似乎并未与自己不配,反而还妆点上了。 这青中一点红,到此便是最恰好的。逐步的,许清弦的神色又让喜悦盖上。 夜晚悄然深深,今夜他们不好再出去,客栈的里里外外,似乎都被人看管住了。日落幕时闹得动静不小,阿依琪曼几人也时刻警戒着他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深的时候,裴厄能察觉到,温似乎凉了许多,不似白日那般燥热。但这其中的缘由,可能有两个。一来是漠南方位的原因,昼夜温差大是有可能的。二来就是,静悄悄的客栈外,真如那委托人村长所说,已经布满了幽魂。 游荡的魂魄一旦聚聚多了,所属的地界便会被寒薄覆上。 但是裴厄并未当回事,这么点的差别对他构不成威胁。 漠南沙漠遍地,顶上的天月,格外锃亮,还比上在小里村的时候,圆上许多、近上许多。 入夜深了,舟车劳顿的二人,顶不住困意的,歇息下来。 小里村时二人同睡一榻,当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许清弦和裴厄都还能勉强接受。 可当下,二人并未睡在一张榻上。许清弦睡床上,裴厄则扯了床被褥来,铺在地上入睡。 二人同去装束,披头散发,穿戴里衣躺在被窝中。同时的,他们目望木顶,眼眸睁着却没入睡。 屋中静宜着,连他们的声息都听不见。仔细一看,才发现二人都在屏气凝神,尽自己最大努力不发出大声响。 直到,心痒痒的许清弦开口说道:“裴厄,你睡了吗?” “没睡。”那边回道。 “哦......那不困吗?白日都是你在拉车,得好好休息才是。” “无事,不困,拉车也不累。”裴厄蜻蜓点水的回着,话题也这样终结了。 许清弦陷入沉默,他抿嘴,手指摩挲起来,好似在纠结什么。 “其实,你若有空,我可以同你讲讲之前小里村的事吗?”许清弦忽然挑起了这么一个话题,裴厄有些震惊,悄然转眸望去,但幅度不大。 许清弦也侧眸,容上的表情倒显轻松多了,许是他准备好了。 他们二人都知道,这件事说的是他被人杀害一次的事情。 “好,你说吧。”裴厄回他,洗耳恭听。 “嗯。”许清弦回着,柔眼一笑,将头扭了回去。 他选择突然将此事说出来,是因他今日虽五味杂陈,但方才都被红宝石的温色填满。 此刻,或许是回忆那件事情最好的时机,至少他不会背脊发凉,寒颤颤的。再加上,裴厄就在他身侧,叫他心底莫名的安心许多。 “想必你也猜出来了,我被调换了整整三日。那夜你回来时,我同你说我心系金光剑,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的。夜晚你熟睡后,屋中就被人打了迷烟进来。我抗不住悄然来的迷药,在晕倒前,见到了门口簇拥着三个人影。” “他们三人其实就是罪魁祸首。他们其中一人会傀儡术,当即就对着我,照猫画虎的整了镜像体。那时,我朦胧中,只能看着,另一个自己由稻草和泥土混合融汇,长成了我的样貌,一步步抽取我的记忆代替我。” “后来,待我再苏醒时,就被绑到了那处暗洞水潭之中。听他们的对话,我猜测其中有两个是玄阴派的人,而那个操纵傀儡术的,不知是何人何派的。被绑走之后,我原想召唤金光剑,且不说前来救我,但至少得去给你报个信。” “可是,我低估了他们的力量和妨害。那纵傀儡术之人,竟然能催动我的灵力,叫我自己将金光剑封在了那个地方,不允它来救。而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即杀了我。玄阴派的人说要先折磨我取乐,再取了眼睛走。”回忆着,许清弦的手开始发抖起来。 “我不知他们为何要折磨我,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但在被掳走的那个夜晚,他们确实做到了,他们用镣铐捆住了我,将我困在水池之中。冬日的水寒冷刺骨,我鞋袜未穿,厚的外衣也被扒走了,就那么......就那么的被困在水中,感受刺骨的寒冷。”许清弦说着,眼瞳微瞪了些许,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刻。 裴厄注意到了他的变化,起了身坐到他的床榻处,说道:“别讲了许清弦。既然痛苦,便不要说了。” “不,不。裴厄,我要讲,我要铭记这份仇恨,迟早得找他们还回来。”许清弦情绪激动的,乍然坐起来身子。 显然,对许清弦来说,那夜的痛,恨更多,并非憾。 “好,那之后呢?”见许清弦如此,想必仇恨和痛苦已经在他心中郁结许久,裴厄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 “那之后,他们仍然不觉得畅快,居然还拿铁鞭子抽我!你不知,那池水底里,全是我的血。”许清弦说着,身子颤抖起来,生气和恐惧交叉。 裴厄瞳孔微震,许清弦的话语出来时,他显然愣了一下,而后又忽而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是怒火在滋生。 突然地,许清弦猛地抓住了裴厄的肩袖,眼中布着血丝和滔天愤恨的泪水。 那是第一次,许清弦因为生气流泪,而非委屈和自责。 “之后整整一夜,他们想尽了酷刑来折磨我,用皮鞭抽我、拿毒虫咬我、再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叫我无处可逃,无处挣扎!我只能痛苦的呆在池水中,声音都喊沙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过程中,我求过他们......易过他们。想尽了求饶的办法,叫他们别再苦苦折磨我了,哪怕......哪怕当即给我一个快活也好。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意放过我。”许清弦的恨泪流下,他的身心都颤抖着,口齿不大清晰了。 裴厄顾着,眼底漫上无言的怒火,乌黑的瞳孔赤了个底。他牵拉过许清弦,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手掌抚在他的颅后,轻摸的安抚。 许清弦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上,眼瞳中似乎都是那片记忆的回影。 “最后......是我自毁魂魄,启了一片结界,将自己封在了池水之中,溺毙......而死。”许清弦讲完,身形的力气仿佛没了。 “抱歉,若我早点相信自己心底的判断,或许就能救下你了。”裴厄自责着,因为第二日的早上他就察觉到了奇怪,但却没有深究缘由。 如若他能早点的在意起来,遵循心底的想法,或许就能救下他。 被折磨了一夜,惨烈到祈求折磨自己的人,一剑穿心送自己走。再到最后发现无果,只得消散魂魄,将自己密闭于水池之中。 他捞起许清弦的时候,就已经能感知到许清弦的身子已经冷的僵硬不堪。他不敢想象,在水底的时候,等待自己窒息而亡的他,是多么的痛苦。 此时,许清弦摇了摇头,回道:“不,裴厄,你不用自责,这怪不上你。你愿意舍弃一半来魂魄救我,我万分感激了。将此事同你说后,我反而觉得舒畅了些。若来日,有机会再见到那三张面孔,我必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许清弦说着,裴厄安慰他之余,眼瞳的赤色也漫到了中心。 ‘何止要杀个片甲不留,定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才行。’他暗自下了决心。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6章 时雪卷·一次回溯 第二日的扶光很快就到来了,漠南的光升的快,落得慢。 无什么大事的裴许二人,睡到了快正午时刻,日上三竿才醒。裴厄起的快,他收拾妥当下楼后,就在阿依琪曼处,继续点了一间雅间。 等许清弦苏醒,整理完后,他们便在雅间会合了。 此次,服侍他们的依旧是玉簪·格桑。 小玉簪在看见许清弦耳垂上的宝石时,明显怔了一下,十分惊讶。 昨日她同裴厄说时,原以为裴厄会托人带他去,但夜晚听‘阿依琪曼’阿吉说,才知道裴厄是独自一人去寻的。 因此,对他真的寻到了这个偏僻的铺子,还完成了那个店主奇葩的要求,感到震惊。 那处卖鸽血红宝石的铺子,其实每日只售卖五枚。并且价格高昂,还要经过店主的考验,才能得到购买的条件。 鸽血红宝石本就珍贵,店家打通从南部到这里的通路,路途上的人再一步步的托运转售,它在此售卖的价格比南部昂贵,倒是好接受。 但是店家的售卖要求,是格外奇葩的,达不到要求的人就不能买这枚宝石。可要求具体是什么,玉簪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要经过他对情缘的考验,才能得到这个。 裴许二人落座后,玉簪上前斟酒,夸赞道:“许大人,您这枚红宝石十分好看,特别衬您。” 听着夸赞,许清弦藏不住心事的弯眉一笑。 “是吗!多谢。”他回。 而之后,玉簪斟完酒,便识趣的退到一边了。 用膳时,阿依琪曼如约送了两道好菜上来,供他们美美享用。 用膳完后,裴许二人今日的行程便是在日跌时刻前后到处在城中走走,显示自己很忙碌,再在回来时佯装疲惫,好让阿依琪曼等人放松警惕。他们二人也好在夜晚闪出楼外,到客栈外面。 漠南的镇压法阵很强,不用灵力时灵力便一直处于匮乏,但一大肆的使用时,法阵的压制就会瞬息盖下。 所以,他们估量,晚上成功出去后,行径也不会好受。 不过既然接了这项委托,便要想尽办法完成委托,这才好还附近村庄一片安宁,给一个交代。 于是,二人按照计划在城中荡悠了下午。回去时,果真假模假样特意疲惫的在阿依琪曼等人面前闪过。 就这样,毫无意外的,到了夜幕降临,二人成功的跑出了客栈。 不过,为了减少被法阵的压制,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的灵力要来回使用,先由裴厄使用妖力带许清弦上到了客栈的屋檐上,再由许清弦的宝剑,去驱散平复这些幽魂。 此时,屋檐上—— 因着幽魂还未聚集,他们便坐落在了客栈屋檐上,闲聊了一会。 “话说,此地既然幽魂遍布。那按道理,神族的玄鸟应当会降落此地,带走冤魂们。可今日在城中都走了一圈,我都没发现玄鸟的踪迹。”许清弦说着。 裴厄单手撑着屋檐顶,慵懒的抬起了一只脚,他道:“神族之物,靠谱吗?” 且不论别的,他对神族其实仍旧心存芥蒂,毕竟是敌军。 许清弦听到这轻薄之言,种族情怀上来,便直接激昂的回话了:“靠谱!神族怎会对此事不靠谱呢。那渡亡魂、平遗憾的玄鸟,世间仅此一只,它可是山海界留下的神物啊。” 身侧人乐道的解释着,裴厄刻未曾听入心中。他只知道,自己侧目时,能瞧见那晃动的红石。 然而,二人闲聊还未超过几句,地面上就发现了变化。 只见,漠南城的土地上忽然被覆上冰霜,地面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布满了寒气。 而巷子的深处,以及各种奇怪的地方,都凝聚出东西,走出了一个又一个幽魂。 幽魂们出现后,便失魂落魄的,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走。它们彼此交汇时,会穿身而过,毫无波澜。 眼见幽魂的动静出来了,许清弦和裴厄起了身,严肃起来。 “来了。”许清弦召唤出金光剑,握紧了道。 同时的,裴厄手掌一展,弯刀‘却邪’也骤现出来。 他们没有那么快风吹草动,打草惊蛇。而是打算先静静的等待,看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出现。 底下密聚的幽魂,穿着破败铠甲的士兵有、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有、生的婀娜多姿的舞姬有、就连容色娇俊衣裳轻薄的男美人也有。 “这里的幽魂,种类还挺多。”许清弦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流下一汗。 然而,裴厄没回他这句话,说了新的:“先按兵不动,看看它们是怎么逃的。” 许清弦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之后,二人屈膝弯身,借着客栈房屋的屋檐,遮蔽自己一二。 短短的几刻时间中,底下还真如裴厄所言,幽魂们忽然惊恐的逃跑起来。 但是逃跑的源头却不在二人的视线之中,两人一惊,相顾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顺着幽魂的踪迹,朝着它们的中央跑去,在漠南的屋檐上飞檐走壁。 其实,风月客栈实际已在城中央附近,这边密聚的幽魂也有许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是他们初到,未曾想到源头竟然在偏僻的地方。 不久后,二人终于赶到源头之地,却发现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幽魂的身影散开了来,他们已将生前的事情展露完全,此刻彼此都当过路人,游荡着。 于是,他们为了探究缘由,裴许二人一跳坠地,打算察看究竟。 “看来我们来晚了,今日估计解决不完了。”许清弦道。 二人一坠下后,场上的幽魂,就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二人行径,并且有些要跑消散的意思。 “嗯,我想也是。先用你的金光剑,将他们超度了吧,我去把跑的捆回来。”裴厄说道,头脑转的飞快,定好了目标。 之后,许清弦点头,双指抚过金光剑,为其覆上灵力。灵力的施展一开,许清弦的身心就难免的被此地的法阵克制,一时间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力气消弭了些。 但这样的事情,许清弦已经料到了。于是,他毫不在意的,继续传输足够施展渡魂法术的灵力,给到金光剑。 而裴厄那边,幽魂是无形之物,他用手扯推拉,是弄不过来的。于是,他也只能也施展妖力,制作灵力附着的绳子,将幽魂们绑回来。 同时的,他施展妖力的时候,也被法阵的能力压制住了,心沉了沉。 一炷香后—— 裴厄捆了一大把幽魂过来,带到了许清弦面前。 “你,进货呢?”许清弦瞧见,忍不住吐槽上。 “呼,扯过来可不简单,此处的镇压阵法未免太强了些。”裴厄为了委托,施展那么多的灵力捆术,他的心底方才可是被压制的一抽一抽的。 此时,准备差不多的许清弦喘了口气,也说道:“是啊,才用了一点灵力,就已经被压制的喘不过气了。” 说着,裴厄将绑来的魂魄聚集好了,摆在了许清弦的金光剑旁边。 而许清弦也顺应计划,催动金光剑,令它挥散光芒法术,开始往渡这些幽魂。 随着金光剑的启动,二人便不必呆在此处督工了,清闲的躲到了一旁去。 这会,二人又闲话,全然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会发生什么。 “漠南应当会有妖族的消息吧。”许清弦试探的问着。 “嗯,我猜是有的,北部之前也居住过许多妖族部落。” “那如此甚好,此间事了用不了几日,你就可安心的寻一下妖族踪迹,若他们就在这里,你就能归家了。”许清弦讲着,眼神中是真诚的祝愿。 然而谈到归家,裴厄却恍然了,怅然若失起来。 归家?妖族是他居住的地方,但似乎并不是家...... 在他的意识里,他需要妖族,打破神族的封印。需要妖族帮自己征战,完成天下共主的心愿。妖族的众人都爱戴他,可那里却没有他的亲人,那里似乎一直没有被他视为过‘家’。 然而,若他回去之后,又还能见到眼前的这个人吗? 许清弦是凡人,他与自己的命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哪怕他修仙,生命的长度也无法和自己堪比,他终究非常短暂,如昙花一瞬。 可是,他又有能看完他一生的那天吗?直觉告诉他,回到妖族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在许清弦活着的时候,就有可能回去。可一旦回去,他的结局只有一个,与本体融合,让明怨生归来。 但......他还答应过,要一同回小里村看望大家。 如此想着,别离的清风,似乎已经送到了他的心里。 世人对爱的歌颂有很多很多,各个人对爱的定义也有所不同。 有人说爱意是深刻的。彼此经过宿命的牵引,一同经历万劫不复,一同赏尽对方的生死,进行挽救,到底了那才是爱到深刻。 有人却说,淡云流水共度此生,在相视时眼瞳颤动,光色密布,才是爱的启现。在生命的长河中,愿意割让、放弃、迁就且难以释怀,才叫爱意的凝结,红缘的侧动。 可还有人说,很多人终其一生,只是溺爱于红鸾的感觉。大家沉醉于这种改变自己、迷失自己的梦境之中。到最后,对爱意的鉴定,只是你我彼此间的红线缠成丝结,或是与一人同归。 总和就是,爱缘是宿命、爱缘是不得、爱缘是纠缠、爱缘是平淡。 此时此刻,裴厄联想到这些,突然摇了。为一人舍他一生光阴的时日,停自己的事件行迹。 但是,他仅动摇了片刻,便又收了回去。归根结底,他只是个分身,是两半魂魄。他诞生出来的宿命,就是帮助明怨生离开天牢。 他不应该有这些思考,有这些牵绊。无论何时,找到妖族,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不是个能有自己思想,能拥有自我的物什。 “嗯,望能寻到踪迹吧。”裴厄回他,挤了个苦楚的笑容。 可是,认清了自己的他,又因何感觉心中堵塞对方才所说的话,觉得苦于其心呢。 ...... 金光剑的光波源源流荡,二人瞧着,一个个魂魄开始化为白光消散,他们都是被渡成功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是突然,眼见着绑来的幽魂要清的差不多时,漠南城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那摇晃的抖度,就连许清弦和裴厄都险些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许清弦发出疑问。 然而裴厄也不知,两人都一脸发懵的站在原地。 只见,还给被他们反应的机会,地面上便忽然出一个庞大的阵法符咒。那符咒的字体十分古怪,是现世不存在的写法。 地面上渐渐隐现一个白光法阵,越显越大。 裴厄一眼望去,还未想清事情时,就觉得这个符咒似曾相识。 白光法阵出现的差不多后,其上的符画忽然转动起来,从外圈到内圈,呈现逆时针转动。而在转动完后,又发出了一道极其强烈的白光,那光芒足以点亮夜色。 许清弦和裴厄顺势扬手,用袖子抵挡起白光带来的刺眼。 但白光的攻击却不止如此,它们犹如一片群鸟,飞过触碰到二人时,就瞬间令他们的思想沉睡。 可是在思想沉睡不久后,白光又将他们唤醒了。 强烈的法术光波席卷而来,许清弦还未看到面前之影,一道声音就先窜了过来。 “另外,在下叫乌木哈斯,有事可以找我。” 等等......什么?乌木哈斯? 倏然的,随着乌木哈斯的话音传来,裴厄和许清弦也惊醒了。 二人睁眸,白光淡落,眼前当真是乌木哈斯的身影,而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乌木哈斯一手合十,扶到右肩。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抱拳,礼节的行了个漠南礼仪便转身离去了。 他一走,许清弦就下意识看向裴厄的方向。 果真的是,裴厄的神色分外凝重,而此刻他的手中,也躺着那只黄宝石乌羽耳坠。 “时间回溯。”突然地,二人异口同声的将感受到的说了出来。 所谓时间回溯的法术,就是在某一节点,纵术人可以进行倒流时间,将部分人的意识带回前面的时间线。 而这种法术十分高深,世上鲜少有人掌握。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7章 时雪卷·琪曼往事 修行之人对身边的感知极其敏锐,即便深陷幻境,挣扎逃出的速度也快于常人。 时间回溯法术的轮廓和运转,方才已经显现在他二人面前。哪怕此时此刻他们已被纵术人催眠了一刻,也断忘记其中过程,遗漏其中关窍。 “此处怎会有时间回溯呢?”许清弦纳闷着,隐隐不安。 “看来,漠南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不简单。”裴厄回他,手指起势,打了个响指。 那响指原本是召唤火焰的灵力法术,但是在此时此地的镇守法阵下,只响了个花火,便熄了。 紧接着,他心中就恍然一沉,是被压制的感觉袭来了。 “镇压还在,我们恐怕无法破阵。”裴厄感知完后,道。 观他如此,许清弦也尝试召唤起金光剑出来。 然而,他在心中默念了许久的召唤语后,金光剑却经久才现。 如今,就连召唤本命武器都变得吃力了,那便意味着,镇压法阵变强了。 “怎么办?”许清弦见着极难才召唤出来的宝剑,心慌起来。 裴厄目视了方才许清弦的动作,见彼此都被压制的厉害,他不由的蹙眉起来。 一时间,二人接连起身,紧张和未知密布在他们心中。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们都措手不及。 “是那群幽魂做的吗?还是我们触碰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许清弦揣度着,未知的危险总是让人惴惴不安。 “不好说,这些都尚未可知,或许先观察一下会比较好。”裴厄回,面对时间的回流,揣度其中的迷因固可重要。但眼下,确认回溯的时间安全与否,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说着,许清弦赞同起裴厄的观点。 二人便接连出门了,打算先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变化。 施展回溯法阵的人,若是冲着他们来的。此时此刻将他们困住,并未下手,就代表他断然不会先杀了他们。于是,二人以最坏的情况揣度着,行走在客栈中都变得小心谨慎。 不久,按照约定,他们在一炷香后回到了房中。 门楣关上,许清弦说道:“我那处没有异常,你呢?” 裴厄缓缓转身,道:“我也没有异常,客栈的人都做着两日前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施展了这个法术,将我们困在这里?”许清弦揣疑起来,抬手抚上下颚,蹙眉中眼神低瞧着。 许清弦的话,似乎有些点醒裴厄了。 他心想:难道是神族之人发现他的踪迹,下界来抓了? 因此,正想着,他为了验真一二,开始尝试在灵海中呼唤明怨生。 可一盏茶后,他什么都没叫出来,也什么都未感知到。他与本体的连接,断开了。 而许清弦那边,率先想到的就是江湖门派的人来追杀他了。小里的那次沉湖,那群恶人还没来及的取走他的眼瞳,他就一句自封溺水了。 想来,或许有几分可能是他们卷土重来了。 “无论是谁,可能不是冲我们来的。”裴厄说着,推理着。 “为何?”许清弦疑问。 “若是冲着我们,直接杀来便是。在没入漠南前,就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在要塞军城,对我们下手。” 许清弦的思想被点醒,他恍然大悟道:“噢,对哦,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也叫我想起了,时间回溯法术,其实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它只是用来封印、压制或者叠加任何一个宝物、咒术的效果。” “或许,我们这次的灵力匮乏,是因为回溯,是它加强了镇压法阵的力量。”许清弦顺势猜测下去,脑海中的事件相扣起来。 “嗯,那么所启动法阵的人,多半是为了什么呢?”他回着,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细数二人在世间的仇敌,许清弦那边的都有直接能取他性命的实力,使用回溯法术将他们困住、压制显然是不合理的。而裴厄这边,凡间一遭,他遇到的敌人,几乎都被他杀绝了。 二人细细想着、猜测着。在此般的推敲下,他们都陷入深思,想着时间回溯是否还有其他用途。 直到顷刻后,他们同时想到。同样的两个字,在他们脑中蹦出。 倏然的,二人异口同声道:“是回忆!” 两股声音融合,声响大了些。 时间回溯的法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进行构造。很多想逃离现世,或者是想要利用它的特性,投入战场的神妖。只要本身力量到了一定境界,足够强大,他们便可以尝试修行这个法术。 时间是源源流动的长河,尝试操纵时间亦或是停留于之前的时间,都需要付出等对的代价和努力。 因此,修炼此等法术的方法十分不易,耗费也多。并且一旦修成,迟早有一日,法术会反噬其身,让人疯疯癫癫或者变成行尸走肉。所以,能修行此法且够格的人很多,但人们却不会轻易的频繁使用它。 裴许二人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有意的想顺着下去。但也有警惕起其他的可能性,毕竟陷入时间的循环,是很糟糕的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的精神会因此受到莫大的催折,往往复复的重现覆盖,是可以逼疯一个人的。 不久,屋中空寂了许久,二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揣测。 直到,觉得需要重捋事情发生的经过和因果的裴厄开口道:“我们得先记下来,在回溯之前发生过的奇怪事情。”他说道,走向屋内的桌案上,拿来放在那的笔墨纸砚,走了回来。 许清弦点头,顺着他坐到了圆椅上。接下来由裴厄做字迹,许清弦负责回忆。 “好。首先是,漠南好男风。昨日入城时,我记得那两个士兵在说着,有一个叫秋什么的人,被赏给一个副将。”许清弦说着,裴厄提笔而下。 “嗯,有这么回事,那人好像叫秋望。”裴厄回应着,难为他记忆好了。 “嗯。其次,便是那小姑娘提到的红宝石之事。”许清弦接着想,接着说。 话落,他取下了耳上佩戴的黄宝石。方才他与裴厄出门查看时,为了避免麻烦,他顺手戴上了。 “你瞧,或许是因为时间回溯的原因,红宝石不在了。”许清弦摊开手中的黄宝石。 裴厄望了过去,眼底落在那枚宝石上,有些失落不满。 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还被店家考验了一顿,做这做那才得回来的。而送的人还没捂热它,它就不见了。 “嗯,继续。”他收心动笔,继续着。 “再之后,就是你因宝石出去。到日落时,风月客栈的人,他们的异样了。” 这话入了裴厄的脑海中,他忽而抬眸,略显疑惑:“其实,当时在外处。我步步走回,并未有感觉到不妥。” “嗯......我想,许是因为那时幽魂还未出现吧。我们在后夜,不就碰到了它们,还为了解决它们,出去探路了吗?”许清弦思考了会,回他。 听他这么说,裴厄的思想悄然的被带走了一段。 可刚走一步,他又转了回来。 “不对,我记得掌柜的说过一句话,‘将军吩咐不能外传’,这其中肯定有古怪。再加上,凡人是看不见魂魄的。” 这一句话醍醐灌顶,许清弦骤然醒悟。 “噢,对!那如此说来,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叫他们夜晚不敢出门。” 疑问发现了,裴厄顾不上回话,库库一顿提笔,记下。 之后,许清弦接着道:“时间的最后就是,那群幽魂的异响。我们赶到了那地的时候,他们已经退了。”他尽职尽责的顺着时间的流动,足够细节的讲完了他记得的大概。 “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话尽墨停,裴厄停手,纸上已然写好了,他们忆起来的那些事情。 然而,就当二者还没细细追看其中的联系时,门外突然发出异响。 屋外吵吵嚷嚷着,细听还能发觉一些砸东西的声响。 二人听觉一向敏锐,其并着齐刷刷的扭头,望向了紧闭的门。 顿时间,二人没有交流。直觉告诉他们,得出去一探究竟。 “裴厄,你同我想的是这样的吧?”须臾,许清弦问到。 听着门外传来的异响、哄闹的人群以及疑似桌椅或是碗碟砸碎的声音。裴厄定了决意后,默默的将纸张对折,收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道:“走吧。” 不久,随着一阵急促的下楼声后,裴许他们人未到,就已经听到声音了。 “我家可是有军籍的!你敢不从?”有人在客栈闹事,叫嚣着。那语气焰烈,显然不小。 到了楼下,四方是人挤人的。裴厄和许清弦前后脚到时,完全挤不进去,看不清场面。 好在,裴厄长得高,能瞧见些许。场上就如他们听到的一般,桌椅倾倒,碗碟破碎。 在大门处,正聚集了一堆穿着军甲拿着红枪的人。他们之中的为首者,是个肥头大耳,身型福润,穿金带银的男子。 那人定然是个富贵人家,他手上的金指环就好几个了。可他的年龄看着却不显老,似乎与此刻的许清弦差不多同岁。 “艾沙买提,就算你家有军籍,也不能强抢人啊?”与他叫阵的,是风月客栈的掌柜老板阿依琪曼。 而她的身后,有一堆姑娘们齐齐站着,她们挡在了客栈中‘男美人’的身前。 在漠南,女子的地位并不低,她们在这里有起码的尊严和荣耀。何况,漠南的镇守将军曾下过死令,对本地的女子们要温和,任何对她们殴打、咒骂、欺辱,都将以死刑处置。 为此,此刻的她们才敢义勇当前,挡在地位随之互换的男美人前。 “阿依琪曼,将军有命令我不能对你怎样。但是我们一码归一码,他乌木哈斯,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我买下了!他是我的物品。你庇佑了他这么久,总要归还于我了吧?”对阵的艾沙买提,口喷恶水的叫唤着。 在这里,美艳的男子们并没有人权,他们就犹如路边的野草野花。不值钱,也不值命。而初踏入此城的许清弦,都能瞬间成为一个物品,可见城中的压迫现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熟悉的名字落在耳畔,裴厄和许清弦都眺望了过去,寻找着乌木哈斯的身影。 仔细一看,他正待在众人的护佑之中,瑟瑟发抖,全然不像那个张扬的乌木哈斯。 “裴厄,看来事情发生变化了,昨日可没这档子事情发生。”许清弦凑到裴厄耳边,说了一句。 裴厄神色凝重着,他双手环于胸前。对突发的改变,觉得离奇和戒备。 若法术的主人是为了回忆,那么按理说,应当照原样进行,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转变,打乱了他心底的猜测和想法。 “我们先看一会,可能是术主的阴谋。”裴厄回他,继续观去。 许清弦认可他的想法。未知之人操纵此地,显示出了不同的事情。那他们,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按兵不动,看看之中是否有蹊跷。 只见,场上仍旧吵吵嚷嚷着。 “我呸!乌木哈斯是被我救的,他何时被你买下了,成了你的东西?” “嗤,呵呵。看来你不知晓啊。那行吧我有准备,来人!将东西拿来。”眼见阿依琪曼提到此事,以为他扯谎,拒不上当。 艾沙买提反而信誓旦旦起来,他吩咐身后的穿军甲之人,将东西递给了他。 稍后,那人将手中拿着的卷轴,递给了艾沙买提。 那是一卷沉黄色的卷轴,看着有些年日。艾沙买提轻轻的将它摊开,饶有趣味的笑容挂在了脸上,他洋洋得意。 “这份契书,是乌木哈斯的父亲将他卖给我的证明。上面可按压着‘热合曼·巴布尔’的手印。契书上说,熙令五十四年一月一日,我‘热合曼·巴布尔’愿将名下长子‘巴布尔·乌木哈斯’以一厢白银的价格,卖给艾沙买提做奴。这虽是同我的父亲在两年前下的契,但契约早已转给了我。” 他得意洋洋着,轻笑的念完了契书的内容,顺便蔑视的将书卷朝阿依琪曼的地方扔去。 只听,地上发出一声‘咕噜噜’的滚动声,契书巧然的展开在地,恰好落到了阿依琪曼的脚边。 然而阿依琪曼并不打算直接弯腰拿起书卷,她仅是眉宇下压,眼神中饱含着愤怒神色,盯向艾沙买提。 她道:“艾沙买提,你竟敢直接将书卷扔到我面前?你就不怕我去将军那告上你的状。” 阿依琪曼威胁着,他们的将军对女子很好,极尽温柔和偏爱。只要有谁敢对她们不敬,只要她一纸告书。将军即便不会出面,但也会派人下来,严查拷问。 显然的,阿依琪曼说完后,艾沙买提被恐吓到了。他肥硕的身躯抖了一抖,眼神都明显的发生变化。 “呃!咳咳......你们几个,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捡起来,给阿依琪曼姑娘。”这突然的掉脸,叫他难堪了一些。但为了仅剩的稀薄面子,他吩咐起身后的家兵们。 他话落,一位家兵果断的上前,在众目睽睽下将书卷收好、卷起后恭敬的递给了阿依琪曼。 阿依琪曼此时正在气头上,她眼瞳依旧死死盯着乌木哈斯,夺过书卷时,袖子都带过一阵风。 但是片刻后,她的气焰便不再如此烈艳了。 她落眸,看着契书上的内容。可倏然,她却眼瞳一怔,大惊失色到震动。 若是说,这是一卷普通的契书便还好。可那上头,偏偏印着将军的玺印。 虽说在漠南,女子们过的比其他城池的好些,受到了公平良好的对待。但是这份公平,却不是她们自己争取的,是将军赋予的。 全城上下,将军才是最高的人,他所做的决策,没有人可以颠覆反抗。 “怎么样?将军的玺印可好看啊。”对面之人,瞧着他的模样,顺势挑衅道。 而正是因为玺印在此,他才敢信誓旦旦的前来拿人。还砸了店,闹得沸沸扬扬的。 “你这楼里的美人众多,偏偏性子最烈,样貌最好的乌木哈斯与我有契,是我未来的奴。这于你而言,可是好事啊。你拥有这么多美人,为何不再开一个‘金阁’,好好的做灰色买卖呢,哈哈哈哈。” “不过,你放心好了。乌木哈斯跟我走后,我定然好好待他。若他服侍的我开心,我升他当个妾,也算是给了你面子了。”艾沙买提继续调侃着,周围因看热闹而聚集在此的人,也不怀好意的笑着,附和他。 “对啊,能当妾而不是奴,多好的待遇啊。乌木哈斯,你就从了吧。” “哈哈哈是啊,你配了他,也不算亏啊。” 底下的乌合之众附和着,你一言我一嘴,说的乌木哈斯只得往后躲去。 被他带回去,当那种人,可得不到好果子吃。他的父亲,曾就是将军的人之一,每次见父亲回来时,他都是被折磨个半死,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而说的好,是男奴、男妾。更不如说,是给他们特殊癖好做发泄的物品。这满城中被迫委身的美人们,谁不是这样的遭遇和下场。 众人的推搡和口出的秽言,听的乌木哈斯愈发惊心,他瑟瑟发抖。其余听着此话的美人们,也不由的害怕,但还是抱紧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那么既然如此,我愿意花千金,买下他!甚至能请到将军见证,让他同意这件事情。”然而,看完契书的阿依琪曼还有勇气力保乌木哈斯,她站在前面,极力护着他。 阿依琪曼的眼眸很亮,她坚定的挡在众人面前。那些是她带回来的人,她所要庇护的人。 然而,艾沙买提却倏然耻笑起来,渐渐的又转变为哄堂大笑。 他的行为,让人费解,一时间所有人都注目了过去。 “哈哈哈哈,哎呀。阿依琪曼啊,你怎么如此可笑啊。”艾沙买提猖獗的嘲笑着。 这些话听的阿依琪曼发懵,但对面之人的容色,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笑什么?有事便说,何须遮遮掩掩的。”她的话追上,心却紧张起来。 “哎呦喂,可乐死我了。阿依琪曼,想必你是忘了吧,这风月客栈,可有我家的一份。虽说风月客栈是你一手建立,但它早年到底如何起来的,需要我再提醒你吗?”艾沙买提说着,饶有趣味的笑着。那模样,是挑衅的成功,招招克敌的志得感。 这段话讲完,阿依琪曼犹如晴天霹雳。久远的记忆瞬息而来,将她震在了原地。 而其身后的姐妹们,忽而瞧她变成了这副模样,便上前了几个宽慰的问着她,搀扶住她。 不过,这正是艾沙买提想见到的场面,他盈盈笑着,见阿依琪曼被吓住了,他便一步步朝前走着,接着发力。 “早年,你父母的财产被军队拿走充公。你们一家过的颠沛流离,只能靠着他人的帮扶过活,当时我家可有出手。之后,你父母双亡,长大的你却陷入了所谓的大义凌然中,你不停的收留这群‘货物’,成为了自以为的善人。” “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建立风月客栈,你同样求了我的忙。这风月客栈的一砖一瓦,皆有我家的助力。如今,我家多年未找你分红,竟叫你忘了,还有我们这么一个东家。” “如此,你可想起来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时雪卷·五十年前 风月客栈的装潢十分华丽,极具漠南特色的绸纱披挂在客栈的每个横梁上。店内的食案、书案,更是年年翻修,新颖无比。陶瓷的碗筷尽显格调,衬上鎏金般的楼宇修葺,更显高大华贵。 楼中修饰华丽,钿花纹样的屏风,更是错落在客栈的每个角落。 客栈的处处,都尽了最好的风华之色,足以见的阿依琪曼打理的有多好。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当年风月客栈的建立,确实借了许多人的款。 而现在,地板上的碎碟、树欲静风却不止的垂纱以及门外挤着的泱泱人马。种种都在告诉她,艾沙买提,今日有备而来,如何他都要带走特意寻的人,甚至可能还谋求了别的。 此时,乌木哈斯依旧缩在众人身后,哆嗦的滴落下一颗颗滚大的泪珠。他父亲的过往,给他带来了阴影。而阿依琪曼被挤兑设计的挫败,也侧显了他的无可反抗。 可是,即便如此,阿依琪曼仍旧顶着巨大的压力稳住身子。 “如此,那我将你应得的钱财,都还你便是。乌木哈斯,绝对不能同你走!”她说着,努力稳住身形。 不过此话,却又踩上了对面之人预备的陷阱。 “是吗,可是你还得起吗?”艾沙买提挑衅的说着,轻蔑的拍了拍手。而稍后,他带来的家兵中,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捧着一卷厚厚的卷轴的人,便‘哗啦’的挥手一扬,将手中的布书,一甩腾在了众人面前。 卷书轱辘滚过,其长度直达阿依琪曼的脚侧。 “今日,我可是有备而来。曾经一同入股风月客栈的可不止我一家,他们都为了改变风月客栈的不良风气,与我协谈。他们愿意暂且将他们在楼内的商股借我。所以,此时此刻,我拥有风月客栈的最多的商股。”艾沙买提趁机叫嚣,他扬手挑眉,居高临下小人戚戚的望着面前之人。 可就在此时,等了许久的许清弦终于忍不住了,他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是吗?什么叫不良风气。护佑一方有难人,大发慈悲菩萨心肠,就是不良风气?” 许清弦拨开人群之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他那在漠南稍显瘦弱的身影,却坚挺的站在他人身前。 艾沙买提今日准备的格外充分,他看似是来带走乌木哈斯,可实际就是借着这个幌子。趁机吞没风月客栈,将它归为自己所有。所有人的商股都给到他,只要今日逼宫成功,风月客栈就是他得了。而阿依琪曼所庇佑的美人们,也都将尽数归他。 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料到突然杀出来的未知人。 “你又是何人?......等等,黄宝石?”面对突如其来的插足人,艾沙买提瞬间望去,口中依旧叫嚣着。可让他没料到的是,许清弦耳上佩戴的黄宝石。 乌羽黄宝石,在城中不仅代表着,这个人归他人所属。更侧面意味着,他是货品一个,身份低下的妾奴。 黄宝石的闪动,似乎给艾沙买提带去了气势。阿依琪曼见状况不妙,立马上前将他拉了回去,千拖万扯的,将他笼到自己身后。 她嘘声的说着,语气惊怕:“这位客人,你怎么到前头来了?快快快,快回去!” “等下,我可没叫你走,你是谁人的?”艾沙买提来了极大的兴致,他叫停她们。毕竟许清弦那可是中原美人,是稀奇、上佳的。 将军最喜的是来自中原的男奴,因此,对于旁的商贾或者小官,他们几乎是拿不到此等上佳的尤物,只能都献给将军。 “他是我的,你有问题吗?”被人追问到了头上,裴厄自然也要出面。 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走出时是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的姿态。 沉冷的乌瞳中,尽是嫌恶和鄙夷。 眼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来,面容也是中原模样。艾沙买提有些庆幸了,他在这里可说不上什么话,今日或许会有额外收获。他想着,不自觉的就外溢了神色,勾唇奸笑。 “呵呵,原来是中原的一对佳人啊,你也是商客?”艾沙买提问着。 然而场上的变化,已叫底下聚势的看官们,觉得稀奇了,竟然还有反转? “正是,我与佳人来到此地进货,没成想这里竟然是如此风气。”裴厄说着,手依旧环胸,蔑视的眼眸在他们几人眼前扫过。 “哈哈哈,什么风气不风气的。皇权在上,世道如此,谁最有权势,谁说的话就是对的。不过,既然你是外来进货的商客,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此外,我突然有笔交易想同你做。”艾沙买提开始打起许清弦的注意。 裴厄知他心里想着什么,目视他的容色像在挑逗蝼蚁一般,他顺势问道:“什么交易。” “哼,想必你已知晓漠南的规矩。我想要的吗,就是你的妾奴,我瞧他十分欢喜顺眼。不如你将他卖给我如何?至于交易的条件嘛,只要我能做到便随你提,当然仅限货物。”艾沙买提先是冷笑一声,感叹世间的人终都是为己的私欲而活,大多为自己的私欲而活,不过如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呸!痴心妄想!”许清弦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他早就受不了这个城中的奇怪风气了。 然而,艾沙买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当是个鸟儿叽喳罢了,瞥眼瞧了一眸子就过了。 而之后,他又将视线落在裴厄的身上。 “如何啊,你远来漠南,总不会想什么都赚不到,就空手而归吧。另外,我大可告诉你,我家可是城中最大的富贾人家,你丢了我这桩生意,可没多的给你了。”艾沙买提说道,对于拦路冲出来的美人。多赚一笔是一笔,等说服了这个商客,在他走后便杀了,他就什么都不亏了。 场上的画风转的极快,底下的看客们都发懵起来。 “不是谈乌木哈斯的吗?怎么中途闯出来了两人?” “嘘,别管了,这种好戏不可多得。而且你瞧,那个妾奴,可是上品啊!这些平日都是供给将军的,让他撞上,他肯定得拿下啊。” “你说的也是,将军可不会用旁人用过的。” 底下窃窃私语着一片,其中的看客有男有女。漠南的风气在他们口中的将军带领下,趋于畸形,上位者的思想也改变了此处的下位者。 裴厄忽而嗤笑,回话道:“是吗?那好,我同意。” 裴厄如此答话,艾沙买提听完一阵满意,容色大悦,一副拿捏别人的自得感。 然而场上却无一人觉得惊奇,就连护着许晴先的阿依琪曼,也只是甩了个嫌弃厌恶的脸给裴厄。 她没想到,裴厄居然是这种人。看来中原诗中写的,相思入骨也都不可信。 不过,许清弦的神色可没什么异响,他只静静的盯着场面上的其余人。 早在事情的发生的不久后,他与裴厄就猜测到,此间事情的转变,可能只是一出戏。回溯前后的事情发生着重大的改变,亦真亦假,而令他们猜对了其中的奥妙,是一句话。 一炷香前—— 还在看戏的裴许二人,在看到艾沙买提嚣张自得的念着契书时,二人惊讶。 “熙令五十四年?”许清弦猛然转头,面带震骇。 “现在曜国,是哪一年?”乍到凡间的裴厄,也察觉到了不对。 时间上有问题,它不是现在。裴厄并不熟悉凡间,但是许久之前,二人意外解救轻罗的时候,那会他们就已经被告知,是熙令十一年,九十六年前的往事了。 而现在,熙令十一年,到现在的熙令五十四年,仅仅只差四十五年的光阴。 “现在是合令帝五年,我们来到了五十一年前!”许清弦回他,万分震惊。 二人意外踏入此地,时光倒流的法术,竟然是五十一年前的景象。那么就意味着,面前的所有人,都不是当世人。 霎时间,对未知的恐惧又蔓延了上来,催的他们背脊发凉。时间的回倒,就意味着他们从刚入城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法阵之中。 不过,五十多年前的时间回倒,也近一步的确定了裴厄的猜想。术主为了回忆过往,才施展的回流法术。毕竟未有亲身经历过的时间,是无法进行倒流的。这一线索,叫他有些分不清回溯前和回溯后的真真假假了。 术主到底为了什么,倒流了全城的时间?而他是进行了时间的回溯,把此地的时间倒回到了五十一年前?还是术主在复现五十一年前的往事,循环往复。 猜想在二人的心底蔓延,场上的变化愈演愈烈。不过,既然身处他人的法术中,无处可逃、无处可遁。再加上现下他们什么都没有,若想出去,便只有一条路。 将自己暴露于故事之中,去感受往事的经过、去尝试改变曾经的宿命、去挖掘术主的存在。 他们这么想着,才有了现在的作为。 回忆毕—— 艾沙买提张开双手,喜悦的说道:“那么,你想要什么交易呢,还是要随我回府再商讨一二?” 艾沙买提邀请着,洋洋得意。他认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今日无论是乌木哈斯还是其他的,他都势在必得。 毕竟穷人的安危,于他又有何干呢? “不必了,我已经想好了。”裴厄回他,终于放下了环胸的双手。 “噢,是什么呢?”艾沙买提配合的问到。 “你的狗命。”裴厄回话眼神一变,他突然‘唰’的一下冲了出去,直朝艾沙买提的首级而去。 不过二人之中有些距离,对面之人的家兵也不是白训练的。 他冲起来时,那几行人便刷刷的挡了上来,将手中的刀剑拔出,对准裴厄。 镇压灵力的阵法依旧压制着他,所以裴厄没法召唤本命武器。不过,他可不会蠢笨到空手白拳打人。他看似是直接冲了出去想杀了艾沙买提,可实际是他瞧准了家兵们手上的佩刀。 随着那群家兵上当,果真拔刀上前,挡在艾沙买提身前时。 裴厄便顺势刹车,一个转身避过直直砍来的刀,再找了目标,直接肘击加揣腹,直接把那人打趴下,顺势夺过他的剑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的动作很明显的吓到了艾沙买提,他蹒跚着向后躲去,一时间没注意踩上自己的裙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了。 “哎呦喂!来人,快保护我!”出错之际,他还不忘喊来家兵,保护自己。 许清弦原本就与裴厄商量好了如何做,现下,他自然也要冲出去,加入战斗。 因此,他只得奋力推开阿依琪曼保护他的手,直直的朝裴厄那边跑去。 “许清弦,接着!”裴厄应了他前面所说之话,即便灵力被剥夺了,武功也还在。 就这短短的一瞬,他已经又夺了一把剑来,甩给了身后赶来的许清弦。 许清弦纵身一跃,拿到了剑便加入了战斗。 四下原本围观吃瓜的群众,一见场面变得血雨腥风起来。都慌忙的四散而逃,一时间场上一片混乱。 “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快跑快跑!哎呦,你别踩我鞋子啊!” “**,跑就跑薅我头发作甚!” 一时间,场中混乱异常,噪声嘈杂。 当然的,剑气也在其中挥舞着。许清弦修的功法轻盈快速,他躲闪的影子很快,在漏洞中找到了划伤敌方的时机。 裴厄则是用强劲的蛮力,一身硕肉的他怎可能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他剑气锋芒,每一下若是不偏点,都是能取人性命的。 “呜啊啊!!救命,救命啊!”艾沙买提看到了二人的实力,惊恐起来。 极大的求生欲令他站起了身子,而后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形象啥的全部抛弃,攀附着就朝门外跑去。 漠南是军城,街道上,楼宇中最常见的就是士兵们的身影。 他的家兵且还能为他撑一段时间,为此他现在要拼尽全力,去找有用的人。 身为商贾世家,占据漠城绝大部分财产的他,此刻竟然提着衣摆,拖着笨重的身躯,毫无顾忌的跑在大街小巷上,嘴里还时不时喊叫着。 “有乱贼!有乱贼!”艾沙买提是个精明的,他特意这么喊到,对敌军之类词眼特别关注的士兵们,一听便拦下了他,问着。 “艾沙买提少爷,哪有乱贼?” “呼呼!在,在风月客栈。你们快去!他们都把我家兵杀了!” “好,知道了!你们几个快去通报副将军,其余的跟随我过去!” 艾沙买提在城中的威信没人会质疑,而他恰好跑到了附近的驻扎军点处,一喊一个准。 此时,城中轰乱大作,乱跑乱窜的百姓恰好的印证了他的话语。 他不敢在往回跑,站在楼宇的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副将军出来。 而通传不久后,里处果真走出了一个身影。 一声声铠甲碰撞的音色传来,门中渐渐出现一个黝黑的身影。 此人身形比上裴厄,他手握腰间的两把佩剑,居高临下,气势恢弘的问道:“乱贼在哪?”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章 时雪卷·裴厄落狱 漠南的街道上,沙风缓缓呼啸而过,掀起一片又一片沙点。逃命的人们四下乱窜,溅起沙路的泥泞。风月客栈的风声不止,剑气横动,一时间响彻云霄。 “嗷唔!”客栈中,无数的家兵被揍得飞出,狠狠坠地,摔出一段距离。 他们哀嚎的在地上翻滚,身躯疼痛已起不来身子。 而风月客栈内部,仍旧稳稳的站着裴许二人的身影。 不过他们气喘吁吁的,显然有些吃力劳累了。虽他们对敌轻松没有困难,但是因灵力的匮乏的缘故,身体的适能下降了。 眼见敌人尽数倒下,许清弦转过身,手腕侧动,帅气的耍了一下剑收刃。而旁,裴厄也是。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外面便天色变化,风云涌动。一堆堆的黑云压了过来,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而跟随黑云一起压来的,还有乌压压的军队。 短短的时刻内,艾沙买提果真聚集起了一小队人马,还找来了有职务的军官带领。 顷刻间,二人的眼神凝重起来,敌人的援兵来袭,叫他们不得不紧紧自己的刀剑。 而此刻的楼外,为首的带领者穿着一身金色盔甲,波浪的卷发被高冠束起飘落至身后,而他的冠上还装点着一撮红羽,与金甲相衬托。 此人的肤色比旁人要深,身形高大的不成样子,深邃浓眉的眼眸,看着格外犀利尖锐。 他携带着一众人围住了风月客栈,而他也瞧见了裴厄与许清弦方才的打斗,知道他们绝非小可,不是什么轻松拿捏的主。 只见,他压了压腰间挂着的两把剑柄,并不示弱的,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的拔出其中一把亮堂的剑。 剑身出鞘,直指裴许二人。他的气势如眼光瞬势瞟去,这人道:“你们二人是谁,何故殴打漠南军。” 他声音雄厚,压迫感极强。可看着年岁却不大,年轻俊朗,与许清弦差不多的样子。 在他口中,这句话本是问句,可在他气势的恢弘下,尽显威严不似问句。 不过,这怖人的语气和盛气凌人的气势谁没有过,面对侵袭感强烈的话语,裴厄也不甘示弱,他正了正身,反问到:“用钱买的家兵,也算是军?” 艾沙买提一家世代商贾,这种行业一直为世人诟病。而在漠南由军队驻扎后,他为了讨好将军,增长面子,便砸了钱抬了家里的侍从,成为了家兵。 “哼,有意思。胆敢反问我的,你是第一个。”副将勾嘴笑了笑,挑眉觉得有趣。 裴厄闻言,依旧冷眼相待,继续问到:“你就是,此城的地主?” 他的话语是讽刺的意思,城中风气如此,全是赖那所谓的‘将军’之治。 “我是此城副将‘尼扎孜亚’,镇北将军庞大人,也是你敢侮辱的?”他口中的庞将军,就是此城的老大。裴厄出言挑衅后,原本感趣的尼扎孜亚瞬间变脸。 不过,如此一问,倒叫裴厄套出了些东西。许清弦侧眸过来,朝他靠近了些。 因为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等下定免不了一场大战,他得站在裴厄身旁,帮助他。 “行事作风如此恶劣,我身为曜国民,有何辱骂不得。”裴厄接着怼到。 他本不是曜国子民,但是此地的所有人是,包括许清弦也是。所以,为他们怼上一怼,没有什么不可的。 “哼,刚勇。但,胆敢污蔑将军,可是死罪一条。”事牵‘将军’声名,尼扎孜亚身为副将,必须得护着他。因此,他的脸色更加严厉了些,仿佛生气。 此时,裴厄见他变化,欲再激怒于他,好套出些更多的东西。然而,让人料不可及的是,身后的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了一人。 是乌木哈斯别开护着他的人,冲了出来。 “不,不,副将大人!手下留情,他们都是为我出头,是我的错才导致他们如此,这位公子不是有意侮辱将军的!” 乌木哈斯突然的行为,吓傻了众人。没人能料到他突然跑了出来,包括护着他的人。 “乌木哈斯,你做什么呢!!”身为所有人阿吉的阿依琪曼,见他倏然跑出,惊慌的嘘声喊了一句。 场上,乌木哈斯跪在了裴许二人面前,泣声说道:“副将大人,求您手下留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从,他们为我出头才打伤了漠南军!求您千万息怒,如果要罚人,要索命,便拿我的命吧!” 许清弦也同样诧异,这人怎么突然挡上前来。于是,惊的他连忙抓上乌木哈斯的手臂,弯身急道:“乌木哈斯,你做什么呢,快起来!” 跪着磕头的乌木哈斯压根不敢起身,他猛地摇头,泣声愈来愈烈。 “不不,客官您快回去。这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能连累你们了。”乌木哈斯一把甩开他,婆娑的泪眼最后瞧了他一目。 回望倒流之前,原先性子热情,大大咧咧的乌木哈斯,此刻居然低眉顺气,被人逼到绝泪横流,以死护人。 然而,没人会在意一个男妾奴的话,身为副将的尼扎孜亚依是如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很清楚这个中原由是什么,身为副将无论大小的消息,都要过过他的耳朵。因此,诸多事情,他都清楚不过。并且在来路时,艾沙买提还一直在他耳边吵个不停,烦的他白眼翻上天。 “滚开。”而后,他厉声回了一句,语气冷的宛若冰窖。 乌木哈斯自是知道,毫无身份和人权可言的他,是无法撬动副将的决断的。但是为了尽自己所能保下旁人,他只得直起身,朝前跪爬过一段路,再用着大声且洪烈的话语求情着。 “副将大人!求您手下留情,明断是非啊!是我不愿意遵从契术的交易,跟随艾沙买提少爷回去。是我跟掌柜阿吉说,求她出言庇护于我。是我,是我撺掇这两位外城客人,求他们为我出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千死万死都不足惜。可是,还望大人,还他们一个清白啊,还一个公道啊。” 乌木哈斯还在努力,他知道自己的话轻若鸿毛,但是尼扎孜亚平时不是如镇北将军那样的人。他至少公允明断一些,至少不好恶欺良。所以即便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他都要继续尝试。 然而,尼扎孜亚根本没有放人的打算,他没了耐心,回到:“你,要跟艾沙买提走。而他们,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胡乱言语,付出代价。全体漠南军听令!拿下乱贼!” 最后一句,尼扎孜亚下了死命令,漠南军轰然响起一阵回话,而后又鱼贯而出。 “是!” 无数的漠南军手持长矛,霎那间便朝着裴许二人刺过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风月客栈劳工,顿时被吓得四散而逃,惊慌失措。 阿依琪曼也止不住的被人群堵住,所有人都在往后走,可她却在往前拨动。 “乌木哈斯,乌木哈斯!你快走啊!”她喊道,自己的身子顺着人群在往后退。有人在抓着她,带着她逃跑。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裴厄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乌木哈斯的衣领,拽起人就往后甩去。 “快走!”他嘱咐到,立即转身起刀,对上前来的士兵们。 乌木哈斯被巨大的力量甩走,一时间他还发懵,愣在原地。 就在此时,一直在风月客栈人群中的玉簪·格桑跑上前,抓着他就往后跑。 “乌木哥哥,快走啊。”她身躯渺小,却能在这片刻爆发绝大的力量,拽着人就跑。 然而,风月客栈的闹事,身为副将的尼扎孜亚不打算放过所有人。人们拔腿逃窜时,尼扎孜亚又补了一句命令:“所有逃跑之人,全部归拿!” “是!”依然有人回应了他。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谁都不能从他的眼底下逃跑,哪怕是一只狗。 空中黑云密布,已经覆盖完了整个漠南城。天外的昏黑,将原本的日跌,掩变的犹如黑夜。 敌军杀过来时,他们有所准备,但吃力的表情,难免的说出了这是场恶战。 “裴厄,怎么办。”许清弦途中问着,事情的料想似乎失去了控制。 这边,裴厄刚踹飞一人,便马不停地的顶上另一人的长枪。 他捡了个空隙回道:“就照着眼下走,术主肯定会重现,因为我们打乱了他的故事!” 之后,裴许二人竭力对敌。可对面人多势众,他们又都手持长枪,攻击的范围比裴许二人要长。他们不得已处处碰壁,拼命闪躲。 在黑云密盖的不久后,倾盆大雨落下,滚大的水珠砸下,淋湿了这片沙漠之城。 许久后—— 屋外的大雨继续倾覆而下,人多势众的尼扎孜亚,成功的把所有人制住住了。 此刻,他正站在风月客栈的门口处。重犯裴厄已经被铐上镣铐,遭了一顿毒打。同犯许清弦也没差到哪去,身上都是伤,唯独脸颊完好无损。 二人的武器都被缴械,五花大绑后,扣在了一块。 不过,这一切的走向裴厄即便没料到,但也在意外之中。就如他所说,他成功的惹出了事情,进入了故事之中,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而此刻的尼扎孜亚,只是绑了他们,没趁机杀了他们,也进一步代表着,术主并不想杀害他们。 此刻,裴厄的发丝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浸湿了,他脸上破了容颜,嘴角溢着血液。可他仍旧恶狠狠的盯着尼扎孜亚等人,气息喘着,不甘认输。 同时的,逃窜了的风月客栈人,也都被抓了回来。 尼扎孜亚轻蔑的望着这群人,依旧军威不动的握着腰间长剑。 他道:“嫌犯外来者,口污主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将军命令,压入大牢。着其在三日后,行斩首之刑。其同犯......妾奴之身,无资入牢。就地释放,念其外来不懂规矩,特赦免一次。” 惩罚到许清弦时,尼扎孜亚停顿了片刻,居高临下的眼眸中,望着他宁静了片刻。而后讲出的话,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当事人许清弦更是一愣,他错愕的转向裴厄,与他对上了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看到眼神的裴厄,气息微弱到无法说话,他只得微微摇头,闭眸一下。告诉许清弦,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对此事有异议的人,还有一人。 一直在尼扎孜亚身边的艾沙买提,突然质疑道:“大,大人,这不妥吧?” “你是副将,还是我是?”霎那间,艾沙买提反驳的话,遭到尼扎孜亚的一个森寒冷然。 这一骂后,艾沙买提不敢再言语了,他戛然而止,缩了回去。 之后,尼扎孜亚继续宣布他的决断:“罪奴乌木哈斯,签署契书却忤逆主家,不从抗意。着对其进行夺耳之刑,褫夺归良身份,即刻起归属艾沙买提。” 所谓夺耳之刑,是漠南的独特刑法。它针对抗旨不从的男妾奴,将会褫夺他们的挂耳之权。在往后的一生中,他们将不得佩戴任何宝石耳坠,从此开始便一直是最低下的货品身份。 在漠南,能佩戴上红宝石的男妾,算做是归良。而佩戴黄宝石的,是归属任意主家之人,等同妾位。若主家不将其进行贩卖,常人便不能随意触碰下手。 而什么都没有佩戴,样貌上好,佳品绝成的男子,便就是最低下的货品了。他们的人权在进入漠南的那一刻便会被剥夺,在漠南是可以任意被羞辱、伤害的存在,且一生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除非离开了漠南。 阿依琪曼听到这样的判决,霎那间震骇的捂住口唇,泪水直滚而下。 乌木哈斯的下场在漠南可以算作极惨,她顿时间悲痛起来,但奈何于副将的权威,这次她无法出面为他争夺一二了。 “唔......”她唔咽的极力克制声音,不想让乌木哈斯听见。 可乌木哈斯又怎能忍住不流泪呢,他同样绝然的落下泪水,屈服的闭上双眸。 判决一说完,便立即有一人上前,粗暴的扯下了他的黄宝石耳坠,抓着他推至艾沙买提的面前。 而得了乌木哈斯,却没得到风月客栈的艾沙买提,只能安慰自己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但乌木哈斯绝美的容颜,在他看到后,也难免心情愉悦起来。 “风月客栈及阿依琪曼姑娘,一切照旧。”尼扎孜亚宣布完最后一个判决,便撇下一眼带领大部队,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许清弦的绳子被解开了。屋外倾盆大雨落下,士兵们乃至那位副将,都撑开手了油纸伞。 在渐行渐远的人群中,唯独死犯裴厄,没有能够抵挡落雨的东西。 不过裴厄即便被打了一顿,身板却依旧笔直。 大雨如雾的漠南中,许清弦止不住的追了几步,但身躯脆弱的他,酸疼的没能走出客栈。 眼见淋着滂沱大雨的裴厄,许清弦忍不住呼唤了他一声。 “裴厄!”他嗓音沙哑,动身喊时,胸腹便止不住疼痛。 不过,雨压不住忧心的声音,它经过洗礼传到了裴厄耳中。 飘淋中,裴厄缓尔转头。雨水顺他脸廓的轨迹而下,却没盖住他的双眸。 裴厄骨相挺拔,那深陷轮廓之中的双眸,没受到雨水的覆盖。 他侧头过来,乌黑的瞳色中,仿佛在说着什么,却又按捺着什么。 二人隔着雨帘相视,许清弦的忧心已经写在脸上。这突然发生的种种,他还未来得及适应,更不知晓这么做是否安全顺利。 一时间,心底莫名生成的揪痛袭盖而上,压得他眼瞳颤动,担忧至极。 那边,裴厄回望他时,同样看到了他的面容。他唇边轻轻勾了一下,挤出的笑意,是宽慰他的话意。 话意传到,许清弦似乎宽心了一点,容色得以舒展。 之后,裴厄落下半边睫眸,扭头转了回去...... ‘哗啦啦、哗啦啦’雨音犹如鼓声落下,浓重又庞大。 漠南的雨雾中,他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目光中。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章 时雪卷·乌木杀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客栈的气压很低,经此一闹,客人们不敢来了,原先住在楼内的,也抓紧时间逃走了。阿依琪曼为此,退了很多钱给到他人。 这没了要劳工的必要,楼中的舞姬歌者,乃至服侍的男美人便都聚集在了一起。其中,男美人们团坐在一起,悲不自胜的倚靠着彼此,他们对乌木哈斯的下场觉得惶惧和怜惜,失魂落魄的。 在风月客栈内的男美人们,几乎都是漠南的本地人。他们的确个个生的妖异,娇柔。都是媚骨天成,俊美之人。 然而,这份美,在这里却是最致命的东西。罂粟花至少能以自美而摄人,而他们却只能在桎梏下反噬自己。 “阿吉,怎么办啊。乌木哈斯,他还能......”众人忧心忡忡的,突有一人问到阿依琪曼。 做为风月客栈的长姐姐,阿依琪曼坐在众人中间,她一直是客栈的顶梁柱。 而此时此刻就算她自己心绪多么糟糕,也温言的安慰他人道:“没事的,乌木哈斯我们后面再去救便好了。风月客栈是我们的产业,就算艾沙买提拿走了,我们也还能东山再起。只要风月客栈还有一天存在,那么乌木哈斯终有回来的一天。” 她轻抚的拍了拍问他之人,勉强挤出一个笑颜。 风月客栈几乎已经人去楼空,客栈被打砸的稀烂,到处都躺着碗碟和柜子的尸体。在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当下,许清弦依旧待在风月客栈中。 他一直站在门口处,眺望裴厄离去的远方,失魂落魄的。 原先,许清弦说要独自一人静静,阿依琪曼才没多做打扰。 可现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屋外大雨依旧不见小,可日落却至,外头早已暗落下来,什么都瞧不见了。 见许清弦一直这么魂不守舍的,阿依琪曼也不得不再次上前宽慰他。 “许客官,外头凉,你先进屋吧。” “不,多谢了......”许清弦没多回头,眼眸一直盯着前方,依旧伤神。 阿依琪曼听到他执拗的话语,没再开口了,只是无奈哀叹的看着他。 大雨淅淅淋淋的,宛如琵琶急弦,一落一奏,都是他担忧的心音。 在这个法阵中,他们无法使用灵力。而失去灵力的裴厄深入虎穴是否能得以生还,也无法得说。 “客官啊,您一直在这望着,也不是办法啊,先休息了才能去营救那位裴客官啊。”阿依琪曼再次开口劝说。 她说着,许清弦想到。 比起独自在这伤神,他早想过,与其相信裴厄会化险为夷,不如赶忙制定好营救他的计划,以备万全之策。 但是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在眼观阿依琪曼等人。她们在这聚集了那么久,依旧没想出方法去救他们的乌木哈斯,就更莫说,他们会为自己去救一个已经是死罪的人了。 许清弦不想为难他们,不想将他们拖下水。为今之计,眼前都是迷茫,他只能眺望远方,以平心境。 他不禁想着,裴厄自己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少?得到的答案是无法估量。而他个人去营救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得出的答案,甚至是毫无胜算。现在的他,连本命武器都召唤不出,赤手空拳,如何抵御千军万马...... 似乎生路都被堵死了,难道只剩寻找术主这一方法了吗,请求他再次回溯时间吗? 可是,他连术主是敌是友都尚未可知。 “不用了,多谢你,掌柜的。”许清弦再次拒绝了阿依琪曼。 阿依琪曼听后,只得又唉声叹气上。身为漠南城的本地人,她知道庞将军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大到只手遮天,大到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人的生死。而她们,只不过是蝼蚁中的上等,如何匹敌啊。 想着,她不禁感叹道:“若是那位仙人将军还在就好了。” 仙人将军四个字一出,忽而飘入了许清弦的耳畔,他恍然回神,问:“仙人将军?你口中的这位,可说的是轻罗镇北大将军?” 许清弦突如其来的问着,阿依琪曼惊疑到眼眸微睁,她很诧异这个外乡的客人,居然知道轻罗的名号? “客官知道他?” “嗯,是啊,我曾听过他的见闻。但他不是九十......四十年前的人吗?”回话之余,许清弦差点将时间的不同,说了出来,好在及时找补上了。 “是啊,他的确不是现今的人了,但是我们,都十分怀念他。”阿依琪曼谈到轻罗时,忍不住嘴角上扬。显然讲到这位伟人,她就心底浮动。 轻罗与她家的恩情,她们永世难忘。 “哦......那掌柜的为何怀念呢?”许清弦回神过来,思绪瞬嚣而上,他想着继续问下去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所以,特意抛砖引玉的问话着。 “这就说来话长了,客官有意听吗?”阿依琪曼眼中泛光,像是期待似的询问。但同时,她也想借用自己的过往,去移开许清弦的忧心悲叹。 “愿闻其详。”许清弦简洁明了的回答了,毕竟这种机会不可多得,在回溯前他想从她们口中撬到消息可说难以登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好,那我便为客官讲上一讲。”她说着,淡然一笑,转身向外,望着雨夜。 “其实,这位轻罗将军呢,我从未见过他,只瞧过他的画像。而他也是距今四十一年前的人了,我更是没机会见他。在过去,他初到此地入军时,是与我阿妈相识的。我也是从阿妈口中,知道他的往事的。” “那会,我阿妈年少,及笄刚过一年。而她少时呢,生的十分好看,容貌姿色都是上上等,在漠南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呢。但因此,她却总遭到旁人的调戏、造谣。再加上,当时全兵北上,军中又不全是德才兼备之人,便总有那么几个泼汉时而骚扰我阿妈。” “我家早年很穷,家中祖父不管这事,他觉得如此也好,早些将我阿妈嫁了卖钱。为此,我阿妈只能躲在家里不出门,由祖母庇护着。阿妈那时已心有佳人,非他不嫁,不愿被其他人染指。” “后来,我阿妈不得已出门的时候,被几个泼汉堵住了。那时,轻罗将军就从天而降,护下了我阿妈,赶走了那群人。” “之后,阿妈就这样与将军结识了。为了报答将军,阿妈会时常给他送饭食、缝制衣布,知道他没有亲人就愈发好心的照顾着。而将军也因为护着阿妈,树敌多了起来,在军中会时常被欺负的伤痕累累。” “我阿妈深感愧疚,但将军却说错的不是她,她不必感到愧疚。他还说,若不是那些人人多,受难的就是他们了。这一来二去,我阿妈就同他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挚友,后来第二年嫁于我阿爹时,阿妈还特意宴请了他,反着给了一大把封红。” “后来,将军一步步做上了高位,他的才华得以被人赏识,走的越来越高。好在,他没忘记我阿妈这个挚友。他主动帮扶我们,说是还阿妈的滴水之恩。还一举让我家富裕了起来,住上了好宅子。” “可惜,好景不长。将军突然因为主家事情奔赴回了洛宁,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了。而我家,也逐渐落寞起来,被昔日的敌人针对了。最后又让庞将军收没了财产,再次跌落回去了。” 阿依琪曼讲述着,情绪随话语浮动,跌宕起伏着。 听完这些讲述,许清弦仔细的记了下来。她方才所说,对许清弦来讲,没什么要紧得消息,但保险起见,他还是一句句记好来了。 见阿依琪曼得神色低沉了些,许清弦便出言安慰道:“多谢掌柜的将这些告诉我,关于那位将军的事情,我的确也知之甚少。” 阿依琪曼回了个微笑,对过往发生的事情,再怎么落寞,她也早已释怀了许多了。眼下只是旧事重提,有些感伤罢了。 “嗯,我也希望这位将军的事迹,得以悠久的传颂下去。”她说着,发上的珠宝随之摇动闪烁。 在当下的气氛下,阿依琪曼虽然气势低沉,但依旧掩盖不住她那盛放的姿色。 大雨依旧飘落,沙地湿的凝成一块块的,这下没了沙雾,视野清晰多了。但黑夜仍旧是黑夜,只有稀薄的灯火在摇曳点亮。 然而,漠南往事的回溯轮盘仍在前进不止的转动着。术主是敌是友,他们进入法阵到底是无意被圈入,还是蓄意谋杀,都将揭晓。 突然地,一直游走在大家之中,安抚着大人们的玉簪·格桑忽然发出一声异响。 “啊!”她方从楼后出来,随她的叫喊声出现的,还有盘子落地的声音。 她手中端的食碟,倏然滑落置地,摔碎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她。 “玉簪,怎么了?”阿依琪曼率先出声,走过去询问道。 只见,玉簪·格桑把着自己的一只手,那只手淅淋淋的流着血,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琪曼阿吉,我不小心将碟子打碎了......”玉簪·格桑委屈的回着,眼神之中,楚楚可怜。 “这样啊,没事的玉簪,碟子碎了不要紧,你先去找木拉阿吉,将手包扎一下吧。”阿依琪曼蹲下,轻声温柔的安慰起来,喊她去到众人处,找一位穿着橘黄色衣裙的舞姬。 而之后,阿依琪曼就顺势起身,到柜台处找着清扫的扫帚,打算打扫碟子碎落的地方。 然而,她才走到那边不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呼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阿吉,阿吉!!”这声音十分辽阔,直冲风雨客栈来。 阿依琪曼听闻,顿在原地,那是她熟悉的声音之一。 众人也听到了这个呼喊声,纷纷转头过来。 而此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人,他穿戴着烟雨蓑衣,衣裙已经乌黑到脏乱。胸膛上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颊横流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许清弦正巧在门口,他见状便想上前迎人。然而,那人根本来不及管顾自己,着急忙慌的继续说着话。 “不好了阿吉,乌木哈斯杀了艾沙买提!!”他喊着。 霎那间,话语落下,客栈内的所有人都僵直住了,包括正在门口的许清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依琪曼顿住,手上拿着的扫帚忽然坠下。 “什么......”一时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乌木哈斯,杀了,艾沙买提,就在一炷香前!”报信的人继续道。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起来,舞姬们吓得捂住口唇。 “天啊......”这对她们来说是十分惊恐的消息。 “怎么会......乌木哈斯怎么会杀了他。”阿依琪曼的身子莫名冷了起来,她依旧顿在原地,心跳的沉动不止。 “千真万确啊阿吉,你让我待在他们府外。就在一炷香前,艾沙府突然躁乱起来,我抓了里面的婢子问。她们说乌木哈斯被送入房后,不出许久,就传来艾沙买提的哀嚎声!等府上侍卫进去时,艾沙买提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来人更为细致的讲了讲,他自己都被吓得手止不住哆嗦,但口齿已经足见清晰。 阿依琪曼一字一句听着,觉得震骇不已,她手指瞬时冰冷,神色滞楞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干这种事情。”阿依琪曼呢喃着,眼眸红润,瞬间滴了一珠泪水下来。 在漠南,男妾奴们不顺从主家都可以被处于死刑。更莫说,他直接出手杀了艾沙买提,那更是怎么都逃不掉,救不了了。 此时屋外,天空忽然发出雷鸣轰响。狂风原本就大作不止,但稍后却就要电闪雷鸣。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1章 时雪卷·赤与金交织 ‘轰隆——轰隆隆’天中传来雷电的奏响声。霹雳的雷光闪烁在空中,似小路曲折拐弯,带来恐惧的同时也显出了崎岖的美。 乌木哈斯痛下杀手,直接刀了艾沙买提的事情很快就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不出几刻钟,守城将军就直接隔空出手,传了死命令出去。他要求尼扎孜亚副将于今夜亥时,即刻在菜市口,斩杀乌木哈斯及其同伙裴厄。 风月客栈中,带回消息的人前脚刚到不久,后脚副将底下的士兵,就带着旨意到了风月客栈。 “风月客栈听令!风月客栈劳工‘嫌犯’乌木哈斯,违背契书,背主杀主!即刻捉拿归案,其同犯裴厄,即刻提出牢狱,一同于亥时在菜市口斩杀!” “而风月客栈,早年违背将军号令,庇护妖货乌木哈斯及其余美人数年,着此刻不再留情放任。即刻起,抄没风月客栈!风月客栈女子放回归家,做工男子放回归家,美人收入金牢等候发落。”来人的士兵浩浩荡荡到了二十几人,为首者一句句的念完旨意后,便冷眼望向阿依琪曼。 然而,阿依琪曼还没从方才的话语中出来。 “阿依琪曼姑娘,请吧。”士兵说着,念着阿依琪曼等人还惊魂未定,便没有直接闯入风月客栈。 楼内的其余人听完旨意,已经心神不宁,忐忑起来。好在,楼中的舞姬没有离开,很快的就将男美人们护在了身后。 “这其中有误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阿依琪曼泪水横流,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抓住前来拿人抄家的士兵。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乌木哈斯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啊,我不信!我不信!!”阿依琪曼呐喊着,与哭声夹杂。 士兵被她抓住并未有闪躲,也没有推阻。 “唉......阿依琪曼,你别这样。来人,先给她打把伞吧。”被拉扯的为首军官,先是叹了口气,吩咐其身后士兵道。 他们来的匆忙,都是穿戴蓑衣,伞只带了几把。 不过好在,伞很快送了上来。为首的军官接过打开,再顺下去扶住抓着自己哭泣的阿依琪曼。 “阿依琪曼,这时候你还关心别人呢。他杀了艾沙买提是真的,他自己都承认了。现下,将军查抄风月客栈,你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军官宽言安慰着。 阿依琪曼听完更是惊愕,原本还有些不信的身子骨,瞬间僵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哎!阿依琪曼。哎呀,那乌木哈斯已经把那艾沙买提的都心刨出来了,握在手中死死不放的。你们还是不要悲伤过度了,早点离开吧,啊。”军官叹了口气,无奈的哄着她们。 此话一落,阿依琪曼的胸口堵塞地非凡,手上冰冷刺骨。但是纷乱又沉重跳动的心,却滚烫的不行。突然地,她气息开始虚薄起来,哭泣喘息的幅度大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呢,不会的......”她已经开始失智的呢喃,泪水如雨直下。 乌木哈斯是她所庇护的那么多人中,同她关系最好得了,就如同亲弟弟一般。 那军官见状,知她是快要昏厥的意思,已经准备好接人了。 果不其然的是,下一刻阿依琪曼当真呼吸不上来,眼眸一闭失力倾倒。 “哎,阿依姑娘!”他有了准备但没赶上。须臾后,又碍于身上军甲,没能全手拖住瞬间脱力陷入昏厥的阿依琪曼。 好在,就在门口处的许清弦眼疾手快,连忙窜入雨中,将她扶好了。 “哎,掌柜的。”他呼喊了一声,但是人已经脱力了,什么也听不到。 在接稳后,许清弦只能顺势将她抱了起来。那军官见人有了扶住后,哀叹的摇了摇头。 他也十分无奈,对于这份判决和命令。 “唉,好了......所有人听令!即刻抄没风月客栈。”但是,他也只能不苟言笑的,执行着冷峻的命令。 “是!”身后人回他,稍后就如疾风,掀起一阵阵雨水,直奔风月客栈内。 只见几乎是顷刻间,客栈里就传出来一阵鸡飞狗跳和分不清是谁的叫喊声,惶恐的他们,纷乱的叫着。 护着男美人的舞姬们,宁死不从,挡在身前。士兵们也很无奈,只好掰开她们,将人拿走。然而,有些不愿意进入‘金牢’的男美人们,想着与其后半生在那样的地方度过,不如一死了之。所以,他们趁势拔出士兵们的刀刃,绝望到想自刎而死。 “别叫他们死了!”见到有人寻死,军官马上发出新命令。拿人的士兵们,都紧了紧腰间的佩刀。 那个被抢的,则又把剑抢回来了。 “不准带走他们!”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金牢!!” “阿娘,是孩儿不孝,孩儿不能还您的恩情了!” 风月客栈乱成一锅糊粥,许清弦抱着昏迷不醒的阿依琪曼,站在屋檐底下。望着里面正发生的一切,不知怎得,他手脚仿佛被困住一般,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原本华彩的风月客栈,在此刻鸡飞蛋打。 漫天飞舞的彩色绸缎、掉落纷乱的翠色珠宝和以死平难的血色衣裳。眼前的种种,以一种光怪陆离的形式呈现出来。 许清弦站在门口处,脸上的神色十分难以述说。是触目惊心、是哀叹、是愤怒、是心如刀割。 而此刻,他怀中抱着的阿依琪曼,眼角的泪水缓然滑下,随同雨水一般,一起滴落在泥泞的沙地中,哭泣这场乱戏。 ‘轰隆——轰隆’空中雷电持续噼啪着,一下下的闪烁,点亮了漠南的天,也奏响了惨烈的鼓歌。 军官站在门口处,里面的小弟在拿人,他只是随便的瞟了几眼,到最后也是不忍直视的撇头过去了。 巧的是,他眼神刚转移时,竟落在了许清弦的脸上。 他方才没看清面前人的容颜,注意力都在阿依琪曼身上。这下在半暗半明的灯火中,倒是看清了他那俊逸的姿色。 望着,他突然冷眼,拔刀出来。 而下一刻,这把冰冷的刀,就架在了许清弦的脖子上。 “你也是这的男美人?”他提出疑问。若是本地人,还佩戴黄宝石耳坠,他不必多问就可以只能拿走。 但是,他眼中,许清弦是中原人的长相。 “什么......”许清弦人已经僵直住了,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回不出正经的话。 “不是的!别动他,他不是我们的人,他是外地的大商客!”好在此时,古丽注意到了这边,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军官见她直冲而来,情急之下立马收掉了刀剑。 “求你了,别动他瓦斯,他是我们的客人。”古丽双手张开,她身上的珠宝已经摇乱,方才同他人争执抢夺时,不知掉了多少。同时,她的发丝也已凌乱了。她祈求的说着,如湖底般深蓝的眼眸瞧着军官。 眼见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面前的军官冷峻的神色一下消失了,他慌忙的将剑立即收了回去,音色变柔,问道:“哎呀,古丽。你怎么一下冲出来了,伤到你可怎么办啊。” 从二人交流的神色中,能看出他们相识。 “瓦斯,你别对他下手,放他走吧。你知道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做的,大家都不应该。”古丽说着,眼眸寸动,泪光灼灼。 瓦斯军官瞧着她的泪眼,忽然心疼起来。他抬手,为她抚去泪珠,说道:“哎呦,怎么还哭了。好好好,我不会拿他走了,你别哭了古丽。但将军的命令我还得执行,你早些回家等我,外面不太平。”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古丽对着不公的待遇感到惋惜,她最后问了一句。 “真的。古丽,你快回家吧,别让我太担心你。” 瓦斯回着,古丽听出了他的话中意,知道其余人怕是保不下了,垂眸时珠泪仍旧而下。 之后,瓦斯侧身进入了风月客栈,加快拿人的进度。而古丽只能默默的抹掉泪水,转头抬眸看向许清弦。 “许公子,你快些离开吧,阿姐交给我就好了。”说着,她就要上手接过阿依琪曼。 而这时的许清弦也缓神了过来,他不能离开,他得去找裴厄,他要去菜市口救下他。 “好,我先离开这个地方。不过你知道菜市口在哪吗?可否告知我。”他冷静的回着,开始放下阿依琪曼。 古丽诧然抬眸,说道:“您要去菜市口?” “对,我要去救人,我不可能看着裴厄就死在这里。”许清弦紧着接上,语气十分恳求。 “可,可是。许公子,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在外面你很危险的,你,你又没有......血泪红宝石?”古丽紧着心,她本想劝说许清弦。 可最后一句的落音,却是疑惑的。 她敢确定,自己看着许清弦时,一眼都没眨。但是,许清弦的耳坠却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神奇的转变。 那原先的黄宝石乌羽耳坠,不知怎么,在它的宝石中心,突然发出了很强烈的红光。而那光芒,就犹如病毒侵略一般,慢慢蔓延,慢慢吞噬。将原本的黄宝石一寸一寸的吞没完了,转变成了它耀眼的红芒。 而原先的乌羽,也在一缕缕的光下,变成了点缀的玛瑙和绚丽的乌羽。 最终,寸寸金丝诞生,攀爬上宝石的四边,装饰起来。 此刻,那枚鸽血红宝石发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色,宝石中的血仿佛在流动一般。 因此,古丽哑言了一会,她一边抱着阿依琪曼,一边搓了搓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她指了指许清弦的耳畔,深感疑惑。 她话一出,许清弦没听懂。 “什么?” “耳坠。许公子,你的耳坠发生了变化。” “啊?”许清弦听懵了,他下意识顺着古丽的话,欲摘下那枚耳坠。 可突然,他伸手碰到时,却骤然的缩手回来了,那枚红宝石在发出滚烫的光色。他看不见,但他却被灼伤了。 “嘶......”他喃了一声,收回了手,看到了手上浮现的稀薄灵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许清弦眼眸震动,是裴厄! 他正想着,耳边的红宝石便愈发滚烫,之后竟奇幻般的,在他耳边轻盈的说了一句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 ‘......清弦,清弦,来找我......’那话语断断续续的,许清弦没听不清多少。 但许清弦知道那是裴厄在呼唤他,定然是喊他去找他。 于是,为了知道裴厄在哪,许清弦直接无视镇压法阵的带来的反噬,挤出了一小段灵力,来为他指路。 “清怀·灵泉取水!”他念出法咒,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上游走起如水波荡漾般的金色灵力。 为了连接上裴厄,许清弦直接将灵力凝聚在手中心,他一把握住耳上的血泪红宝石。 可红宝石还在散发滚烫的火焰,他一覆上就被火感烤上了。 “嘶......好烫!”他按耐住声音,由着炙烤感灼烧了他一会,直到耳坠发光,打出一道指引,地面上才显现出了一道金色与血色的交融的光束。 金血光束由落在许清弦的脚前,之后顺路攀爬一直窜了出去,直往右边的方向打去,指引着裴厄的方向。 窜出去的光束被雨色掩埋,到后面许清弦几乎看不到什么。 他眉宇下压,下定了决心。即刻收手后就拽起一边地上的一把油纸伞,撑着就跑走了。 “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见,古丽!”许清弦匆忙的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哎,许公子!那是......什么啊?”古丽被遗留在了原地,抱着阿依琪曼的她十分发懵,刚刚怎么一道光一道光的,叫她疑问。 漠南禁止侠客,所以见不到灵力的波动流转,当地的人也大多不知道灵力长什么样子。 空中的大雨肆虐,它们跟随着风向,朝正在街道上狂奔的许清弦打去。而天顶之上的雷,还在一刻不停的劈打着,那声音仿佛追着许清弦一般。 不过,许清弦可顾不上这么多,此刻的他勇气加身。 他一定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去救他,去改变现在的局面。 漠南的路上,许清弦的衣裳被风带动,随他一步步的踏动而漂浮。伞上接到雨水就反弹,水痕在上面宛若舞姬的舞姿般跳动。 黑夜无边的路上,金色与血色的光束交汇缠绕,直指前路的方向。微薄的灯火中,许清弦耳上的鸽血红宝石,一动一闪,里面困住了烈火,却带过血色的灵光。 ‘清弦......我见到你了。’耳坠传来声音。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2章 时雪卷·同心协力劫法场! 裴厄行刑的时刻在亥时,许清弦赶到菜市口的时辰是戌时,还差半个时辰。 现下的四周依然大雨滂沱,一路赶来,许清弦身上的珠宝饰品抖掉了些。 他此刻的容上,更是发丝风绪,气息紊乱。额间流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漂泊而来的雨水。 一身的凌乱上,唯有那颗红宝石耳坠,还分外耀眼规整。 临近行刑,菜市口已准备起来,不准人靠近。兵官们围聚在一起,忙碌着等下的行刑。 菜市口的四周没什么房屋,一处高的台子和几颗木柱,就是斩杀凡人,枭首他们的地方。 这周遭唯一挨的近的房屋,就是草亭子和附近的黑房,以及对面小楼的看台。 草亭或是等待的地方,都是军官们的占领地。黑屋则是暂时存押凡人的地方,而对面的小楼,供的就是达官贵人们,看戏的台子。 虽然刑场把守不严,但许清弦也知道,他现下不能招摇行事。为此,他只能收了伞,躲在一边驻足观望,似黑猫一般穿行在附近的街巷中。 天上乌云蔽日,大雨倾落,许清弦很难知晓现在是什么时刻。他顺手带走了一户人家的蓑衣,为了遮挡身形,也为了遮盖那红光耳坠。他借此掩护自己,躲在一处巷子的夹道处。 须臾,他刚进巷子,就发现里面暗的看不到什么,十分安心。但他自己身上耳坠上的光,倒是把他的方位照的清清楚楚的。 一时间,他慌忙的想遮掩那光色。但红色的光却能从四面八方折射出去。 “哎呀!你能不能别亮了。”遮挡半天无果后,他愤愤的咒骂了一句。 巧的是,顷刻后,耳坠当真不亮光了。 “......这么听话。”许清弦感叹到。 那夹道很窄,只能待住他一人,但夹道恰好离刑场很近。接下来,他只要继续在里面待着,寻找时机就好。 好在,他没等多久,菜市口处便嘈杂起来。 “副将,犯人已提来了。”有人禀报着。 “嗯,按照规矩套了枷,锁在黑屋里。”副将尼扎孜亚的声音出现,回答了他。 “是!......那大人,乌木哈斯还未更换囚衣,是否要替他换上?”话语接着。 许清弦躲在菜市口附近的夹道中,雨夜黑的透底,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因此,他足以清晰的听见他们的交谈,并且还不露身形。 “不,就那样吧。他不是犯人,无需囚衣。”尼扎孜亚沉默了会才答,他翘着二郎腿,端正的坐在草亭之下。此外,他手上还一直拿着布,摩擦着那本就锃亮的剑身。 “是。” 士兵回复后,匆忙退下。听完对话,许清弦变得凝重起来。他皱眉,身子往前探了探,继续窥视着眼前的众人。 副将尼扎孜亚是负责监刑的,大雨一直不停歇的下着,围跺的草亭旁,挂着多盏灯火,点亮了黑雨中看不清的地方。 外处,撑伞劳工的士兵们,多多少少的都拿着几把火炬。行刑的台子上,已经有两个虎皮大汉在侃侃而谈了,他们常年干这种活,早就见怪不怪得了。 许清弦一眼望去,左右扫视,就是没见裴厄等人的身影。方才的那个去黑屋的士兵,也早已消失在他视线的遮蔽之处了。而黑屋外,层层官兵围堵,他压根过不去。 ‘裴厄......’一时间,他心慌起来,万分焦急。 然而,裴厄和乌木哈斯,现下就关在那黑屋中,屋外重兵把守,二人被捆着双脚,走动不了一点。 漆黑的草屋中,裴厄倚靠在草垛上,虽他看不清乌木哈斯的容颜,但也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浓重血腥味。 “你很勇敢。”寂静中,裴厄说了第一句话。 然则那边没有一点声响,只传来几句气声和杂草的摩擦声。 黑暗之中,毫无生息。 “......对,对不住,我不知他们借机把你也提来了。”许久,乌木哈斯才开口回他,语气稀薄,唯唯诺诺的。 “无碍,我本就是死刑。”裴厄接道,语气平稳无常。 他话落地后,四下又是一片寂静。宁静和等待,弥漫在这矮小的草屋中。 直到,裴厄又耐着性子,再一次开口,询问他:“反抗的感觉,如何?” 乌木哈斯一听,人明显的怔动了一下,身上的锁链随之晃动发出声响。 即便人是他杀的,抛尸取心也是他干的。但是事情做完后,他反而从当时的怒火中出来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和恐惧和对死亡的害怕。 “我,我不知道。”他回着,颤颤巍巍。 “反抗的感觉是最舒畅的,至少在当下,你做回了自己。” 接着,他的眼眸望向乌木哈斯的方向,又道:“公平和自尊,永远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你做的没错,不必隐隐自责。不过,可否,跟我讲讲你去到那后,发生了什么吗?是谁,给了你刀刃。” 黑暗中,乌木哈斯仿佛能看见他赤光的双眸,仅由他这么安慰,心绪反而好多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也需要一个人述说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时辰前,他被带回了艾沙买提的府上。在经过一系列的梳洗和教导后,他被迫的戴上了与自己父亲一样的脚踝锁链,关在了艾沙买提的房间中。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并因此忐忑不安,久久难以消退。 然而不久,艾沙买提到达后,一切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料。 做为漠南的男妾奴,在进入主家的那天,主家都会亲手在他在胸口上烫下烙印。以此来进行标记并告诫男妾奴,他已经是卑贱的奴仆了,此生都无法摆脱这个桎梏。 在滚烫的铁饼砸下时,那烙印的痕迹和痛苦将会深深的埋刻在他们的身体上,映照在他们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同样的,艾沙买提也做了这事。乌木哈斯被无情的覆盖上了烙印,一度觉得生不如死。胸口有的不止是滚烫的感触,还有一层层被炙烤的疼痛,就像心被火烹一般,痛苦至极。 不过,这远远只是开始。漠南的正常人家大多数是没有好男风之举,就算心里惦记,也多半逛个金牢玩一玩。部分良好的人家,多数都会倾慕上女子,并与她们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在这里,那些富贵的人家、军中的人家、高官的人家都盛行这种特殊的风好。并且,这样的嗜好还会与暴力捆绑。首当其冲的就是庞将军本人,是他将这样的风气带起的。 自此之后,随着他的潜移默化,有钱的人家也逐渐能品味这样的乐趣并加入其中。 男美人一货物也由此出现,并在漠南广泛的流通下去了。 艾莎买提把人提到府上后,乌木哈斯很快就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艾沙买提先是将乌木哈斯打的遍体鳞伤,聆听着他的哀嚎声从中获取愉悦感。 什么掌掴、捶打、鞭笞、烙刑都用上了。 短短的时刻内,内院中就一直绵延不断着乌木哈斯的叫喊和艾沙买提的阴笑。直到前戏演的差不多了,艾沙买提才屏退了众人,打算进入下一步。 也就在这个时刻,几乎半死不活的乌木哈斯终于等到了机会。他提起了生的勇气,拿出了腰间一直藏着的小刀。而那把刀,是尼扎孜亚副将亲信给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副将的意思。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如同杀猪一般将它全部刺向了艾沙买提的脖颈处。并在之后更是使出毕生的力气,将他踹倒在地,连刺了好几刀。 起初,艾沙买提还没死去,一直以哀嚎的状态试图反杀。他很震惊乌木哈斯居然会背主到这种程度,甚至前面已将他打了满身都是血,他仍还有力气这样反抗。 最终,在二人的争斗下,处于极端怒火和求生心理的乌木哈斯,取得了胜利。他活刨了艾沙买提的心,将他彻底杀死了。一把不大不小的匕首,锋利到了非凡的程度,助他一举杀了眼前的仇敌。 一系列的行为做完,门外守着的侍卫才终于敢接近他,将他拿了下来。 浓重的血腥味还停留在他身上,但全身血红的衣裳,只有几处是溅着艾沙买提的血。多的,全是他自己的。 ...... 此刻屋外,大雨越下越大,尼扎孜亚已经擦拭完了自己的刀剑,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指挥处上。 行刑的时刻越来越近,许清弦的夹道外全是士兵,他根本出不去只能躲在里处。 但是,他仍然没忘记要瞟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待到裴厄等人出来时,他就要不顾一切都要冲上去救下他们。 许清弦注视着所有人的动静,外头原一片无常,直到一个特异的人出现。 乌泱的士兵群中,道上的车马忽然载来了一人。 车上下来的是个男子,他衣着中原模样,素白和秋枫相配,流裳水衣。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特别的存在,许清弦哪能不注意到。瞧着人的模样时,他有些许震惊,这里还有中原人? 下来的中原男子翩然走来,身侧有一士兵为他撑伞,但他却要来了伞,自己撑着走。 男子的正面转来,许清弦有些震惊。此人身姿娉婷曼条,青丝披身长挂,只系了一小撮青丝,配了一根秋香色发带。他身上毫无装饰,可素雅的衣裳却尽显他的容颜貌美。 那是一种垂柳之美,漫柔无形。除此之外,他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配衬他的长睫和狐眼。 他的容色,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刚毅,一种在逆境中倔强盛开的鲜花,是尘封的剑意依旧凛冽人心的存在。 秋白揉一身,可望不可留。 那人的脚踝上也套着一枚足铃,随他步伐响动,铃铛声悦。 许清弦在暗道中观察着他,待他一个转头时,许清弦又觉震惊。 他的耳上,也挂着一枚血泪红宝石。只是那枚宝石的装饰,要与他的有些不同。 他进入此地好说也有三日了,在这里人人都在强调它的重要性,可见红宝石在这样的风气下,多么受到认可,甚至形同入良身籍。 这位男子随着士兵的引领,走向的,居然是尼扎孜亚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副将,秋望公子来了。”领路的士兵引荐道。 此时,尼扎孜亚那边,他原本正一脸不屑的把玩着自己的编发。在听到他的引荐言后,竟然骤然开朗起来。 许清弦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但瞧着尼扎孜亚的反应,他能感觉到,尼扎孜亚见到此人的悦动。 只听,尼扎孜亚欢快的迎接来人,并道:“你怎么来了?” 他问着,脸上挂着的笑意与早些时刻在风月客栈的冷淡毫不相配。 那人抬头瞧着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无常且冷淡的回了一句:“想四处走走,便来了。” 秋望话落片刻,尼扎孜亚忽然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又当着手下的面,毫不见外的带着他坐下,叫他坐在了自己的一边大腿上。 怀抱着人的感觉,仿佛是抚摸着家中的宠物一般。但容颜上的雀跃,却又似见到真心人的倾爱一般。 被他带着的秋望没有挣扎和反抗,脸上的平和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下次别来这种地方了,血溅到你可不好。”尼扎孜亚温言细语的说着。 “不是你说,让我多走走的吗?”秋望听着似乎有些怒意了,他言语之中带着责问。 不过,听着骂意的话,尼扎孜亚反而没有生气。他亲昵的靠上美人的肩头,环着他的手箍紧了些,随后像小犬似的撒娇道歉:“好嘛,是我的错。往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绝不多说。” 眼前这一幕着实令许清弦有些骇目,他躲在暗处,眉头皱了起来。 ‘他人后是这样的吗??’他心中道,感到十分意外,甚至不可理喻。 秋望闻他求饶了,眼眸沉了沉,别过头去没再接话。 不过,插曲结束后,行刑的时刻就渐近了。菜市口莫名聚集了许多看客,百姓们撑着伞,顶着夜雨都要来瞧了两眼。 人海茫茫,许清弦的道前被堵上了。于是,他只能被迫的走到人群之中,掩盖身形。 然而,这不窜还好,一窜就忽然碰到了一人。 左边戴着丝巾遮面的女子同他一般鬼祟的移动着,一个不小心,就踩上了他的脚。 “啊!姑娘你踩到我了。”许清弦下意识回话,人也转头过去。 好巧不巧,他忽而转头望去时,对上的神颜却极为熟悉。 顿时间,许清弦蹙眉起来,脑海在寻觅着。 “阿依琪曼?”他只想了一会,便叫出了阿依琪曼的名讳。 然则,这人还真是是阿依琪曼,她一个哆嗦,紧忙捂住许清弦的嘴。 “嘘!许公子,小声点。” 许清弦被她捂的错愕,一个后撤步后,看清局势后,点了点头。阿依琪曼见他模样,避免引人注目也是许快的又将手放了下来。 “掌柜的,怎么来了?身子这么快就好了?”手刚放下,许清弦便屈身过去,小声询问道。 “我无碍,古丽掐醒了我。我来,是为了救乌木哈斯,大家都是。”阿依琪曼说着,她的语气薄弱,显然是才从昏厥中出来没多久。 随她口中一落,许清弦这才发现身后跟着的一排都是客栈里的舞姬和劳工们。 她们个个眼神灼灼,哪怕知道这是逆行,也甘愿赴汤蹈火。 这人突然多了起来,许清弦是感到意外的,但他也深知这或许没什么用。 再多的人,星星之火的汇聚,也会被雨夜盖下吧。除非,术主站在她们这边,愿意重塑时间、愿意再现往事,哪怕改变。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3章 时雪卷·寒酥雪落一切复现 ‘咚咚咚——’亥时的时辰一到,副将尼扎孜亚就准备行刑了,吩咐手下的人去敲锣鸣鼓。 菜市口的鸣锣敲响,官兵们在吆喝着。漠南的刑法很重,平日杀人都数不胜数,但是每一场依旧有百姓来观望。 “来来来,各位父老乡亲们,都靠近些。夜深雨大,自觉的离近些啊。”吆喝的士兵大声的喊着,底下驻守的士兵们,也将附近的百姓往里拱去。 夜里杀人砍头,即便地域不同,但都身为凡人,百姓们多少是忌讳的。因此他们来时,能躲在后面的,便都躲在后头了。 许清弦瞧着附近人的眼色,他们那副为难的模样,像是被逼迫来的一样。 “哎呦,怎么就恰好让我们赶上这趟了呢。”推挤中,许清弦听到一位中年大叔的哀叹声。 “是啊,怎么轮到我们就是夜里行刑了。”与他同行的中年妇人回道。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我的天爷啊。”大叔又回道,还颇显无奈的摇头叹气着。 面前的不寻常,让许清弦将这一幕记了下来,他揣度着:原来百姓们都是被逼着来看刑的,难怪呢......常人哪会夜里看刑法,回去再落个难受觉。 正想着,发觉到了个中缘由。他还没来得及深思,身后的人就又挤了上来,将他往前推去好几步。 “走快点,走快点!”附近一直传荡着士兵们推阻的呵斥声。 来的百姓不多,却都被挤到了一块去,还离得刑法场愈发地近。 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腿脚根本不愿上前,但又不得不往前走去。 许清弦抬眼望去,副将尼扎孜亚伫立在邢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他轻蔑的扫着百姓们,背着的双手上,拿着一份将军的旨卷。 大雨淅淋,有人在为他撑着伞,但这个撑伞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前一刻他还捧在怀里的秋望。 秋望遥望众人的神色与他不同,那是淡漠、是回避的样貌。他似乎很不愿见到此番景象,但也无可奈何。 人都聚集过来后,尼扎孜亚便不拖延时刻了。他轻咳了两声,将背后的旨意卷轴拿了出来。 而后就当着众人的面,大手一挥,浩气荡然的道:“将军圣意,罪奴乌木哈斯。违逆契约,抗意不从。后又弑主刨心,罪行滔天,着即刻捉拿处以极刑。于今夜亥时行刑,斩其头颅,碎其万尸制肉泥,断其万骨抛尸荒野,已诫城中众人。” 乌木哈斯的判决出来后,场下一片哗然。 枭首之后,还要碎他的躯体,剁成烂泥,再抛尸荒野。这怎么听,都会觉得惊心骇目。更何况,如若乌木哈斯真的这样死去。那么他死后,魂魄或许也会是一团烂泥,永生永世都难以释怀了。 不仅百姓们哗然,许清弦更是触目惊心。 死亡是一条恐怖的归路,无论何人何物最终都会走向这样的终局。但是,即便结局如此,人们仍旧希望死去的时候无灾无痛,得以全尸的存活,好为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听到这样的判决,在许清弦身侧的阿依琪曼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身心喘息着,似乎是被气急了,又像是悲绝的哭泣。 然而,台上的宣判还在继续。 “其同犯外邦人裴厄,插足其主契约,又殴打军兵,言衅将军。特赏乌木哈斯同刑,以诫外来商客。”尼扎孜亚不动声色的念着,语气浩然,仿佛真正的传达出了将军的威仪和君临。 话落,他双手一合收回了卷轴,又话赶话的吩咐起手下人:“来人,将罪犯抬上来!” 他吩咐着,话落。幽暗的巷脚内,才缓缓走出几人。 身着金盔色铠甲的士兵,左右两个各自押送着裴厄及乌木哈斯。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裴厄眼色不屑,毫不畏惧。而乌木哈斯则是一路低头,眼眸沉到了海底。 夜晚灯火暗淡,大雨下的紧切。他们走来的路上都有亭檐遮挡,所以没有撑伞。而官兵们为了让百姓看清他们的面貌,特意将手上的火炬朝他们脸上打去,叫火光照耀其面容。 可放眼望去却发现,裴厄的双瞳反而映射起了火光,将那融为了自己的双眸之色。 而乌木哈斯的脸庞上,比他神色更惹人瞩目的是,溅溢在他脸上的干血。他的发丝本就凌乱,血迹更是沾满了全身。 许清弦的眼神追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动,他感到十分震惊。手中忽而窜拳窜的很死,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阿依琪曼等人一直抬眸看着,心也同样的揪到了顶处。 邢台上飘着大雨,那处没伞。拿火的官兵将人押出来后,又由两个穿着蓑衣的官兵,继续押送,推到了邢台处。 大雨淋落,盖上他们脸庞。 “跪下!”官兵的粗暴的推搡着他们,将他们压在了台子前。 之后,台下才缓缓的走出来两个负责行刑的大汉。 他们一左一右的,站到了裴厄和乌木哈斯身后。 起初,裴厄不愿跪,但是身后官兵却踹了一脚,叫他重心不稳的才跪了下去。而反观乌木哈斯,他毫无反抗的意思,认命的跪了下去,将头埋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乌木哈斯一身血衣出现,身上无处不漫着血渍和腥味。在大雨的洗刷下,血衣甚至‘咕咕’的滴下形成了一条血色小溪,滚到了邢台下。 许清弦死死的盯着台上,心里已经准备起势了。他双拳攥的紧,气压低的很,胸膛更是此起彼伏着。 “准备行刑。”一切准备就绪后,副将尼扎孜亚下了最后通令,携着撑伞的秋望就退到一边了。 许清弦待在台下,已经后撤一步了,他正在聚集微薄的灵力,尝试召唤金光剑。 他能确保这会可以召唤出来,只是非常费力。因而,他只能待到他们出刀的时候,再一举攻击过去,直接砍断屠夫的刀刃,好争取时间。 而至于身边的阿依琪曼等人,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知晓。 台上,屠夫已经开始热身,饮下一盏烈酒后,便喷向阔斧的大刀。 然则,就在此时,阿依琪曼开始发功了。 “慢着,我有异议!!”阿依琪曼在人群中大喊着,叫停了台上即将动斧的屠夫们。 就在她们喊出此话的时候,许清弦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姑娘们全都不见了,还在这的只有阿依琪曼一人。 “异议无效,继续行刑。”尼扎孜亚朝人群中回了一声,直接无视她们的声音。 然而巧的是,台上忽然出现了姑娘们的身影。她们一路遮蔽口鼻,带着面纱,缠上屠夫就朝着他的口鼻处猛洒未知的粉尘。 姑娘们是从右侧上来的,特意避开了尼扎孜亚的所处地界。如此看来,她们一路洒着迷药,迷倒了身边看守的士兵,才一路走到了台上。 不过,尼扎孜亚的人没有那么傻。士兵们在没有他的命令下,忽然都围了上去,要攻击这些劫刑场的姑娘们。 “哪来的劫囚犯,速速放下凶器,否则死命一条!” 台上的姑娘们没有畏惧,她们选择了直面带刀的士兵们。因为她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此刻,无论什么都叫停不了她们、阻止不了她们。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道金色光芒,擦过雨水呼啸而来:“金光剑,出鞘!” 许清弦跃至了空中,在爆发灵力的瞬间,打出了金光剑。 这短短的一瞬中,裴厄也没有闲着,他即刻站起了身,双手虽被捆住,但还是抬脚挡了几个上前的士兵。 不过,因为脚上有锁链,他没能得到多的身动。 好在,金光剑呼啸而过时,裴厄看准了时机,准时抬起双手,任金光剑斩断他手上的锁链。 锁链断裂的瞬间,金光剑飞过身侧。裴厄眼疾眼快,又立即追了上去,抓住了金光剑的剑柄。 而就在这时,他也接着爆发妖力,为金光剑输送了灵力,叫它待的再久一些。 “玄厄·灵泉助力。” 场上顿时闹得非凡,一切的发生仅在几瞬。台下的百姓们看见事变,每个人都没多想,撒腿子就跑走了。 而许清弦被这突如其来的逆流冲刷着,没反应过来的退了几步,但随即他起手后脚一蹬,轻功一跃飞了起来。 之后,他顺势的在空中翻转了几下,掉落时借力抚上了行人的肩膀,又飞荡了起来,一路朝台上赶去。 四周的士兵们蜂拥而上,其中一个屠夫已经被迷倒了,另一个还持着刀斧。 眼见其余的士兵缠上裴厄,这位屠夫也没有多想,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砍下乌木哈斯的头颅。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抬手,朝着乌木哈斯的方向砍去。 而早已认死为归的乌木哈斯毫无闪躲,他知道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的,哪怕躲过今日了,明日、后日、大后日将军还会来抓他赴死的。 “呀啊!!”屠夫挥刀时喊着。 裴厄眼眸狰动,眼前的人太多了,挡着他,叫他要赶不上这时刻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男女双色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时间也戛然而止了。 “寒酥·时间静止!”俏动的女音伴随沉吟的男音,共同念出法术的咒语。时间霎那息止,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这其中还包含还在空中仅差一步就到台上的许清弦,还有正抬手,打算飞出金光剑的,阻止砍斧的裴厄。 须臾后,那双色的声音又继续道:“千钧为雪,白发为落。始即终,终即始。回溯过往,遗忘未来。回溯法阵,启动。” 咒语念诵的时刻有一会,场上所有人的神智陷入空洞,唯独裴许二人还在。这段声音响起时,二人心中不知多了几分安稳,甚至雀跃起来。 如此说来,就证明他们猜对了,术主是为了回忆此地才建造的法阵。如今回忆中的人受伤了,他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出来,阻止了这场悲剧。 随着启动的字眼落下,空中静止的雨,忽而往回倒流,巨大的冰色法阵从地底浮现出来。它们带动着沉沉皑雪,向众人吞没而去。 ...... 白皑皑的雪吞噬了他二人,在闭眸的黑暗之中,置身的景色仿佛发生了变化。 一阵颠倒感传来,许清弦感觉自己从空中坠落了,稍后又平躺了下来。眼皮沉沉的,如何都睁不开。 直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喊声:“许清弦,许清弦?” 是裴厄的声音,他的声音仿佛挠痒的狸猫一般,轻轻的落在他的耳廓中。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4章 时雪卷·又见故人? 漆黑的结界中,空谷回响,无论做些什么,都有声音在回荡、在悠扬。 珠宝和悦的碰撞着,不间断的发出碎碎声,其中还不乏有着悦耳的铃铛声。 许清弦的脚踝上穿戴着橙黄色的足铃,铃铛随他身姿游动,而铃铃声响。 裴厄一直待在原地,撑手懒散的坐着。 他眼眸跟随着许清弦的身影挪动,瞧他来回走着,这看看那摸摸的。 “别看了,一时半会出不去的。”追随了片刻后,裴厄无奈的提醒了一句。 他醒来的时间要比许清弦快些,面前这个漆黑的结界,他也探知过了。 以现下他们仍然被压制的灵力来看,短时间内无法出去,只能等在原地,待术主自行解除。 “唉,在这都待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许清弦叹气,放弃的回到了裴厄身边,同他一同坐了下来。 “且在等会吧。”裴厄宽慰着他的情绪。 然而,裴厄话还未落地,结界便发出二人求而不得的异动。 深渊晃动,水波荡漾,引起一片眩晕。一时间,二人倏然起了身,没敢继续坐着。 只见,在奇异的晃动中,深渊的天忽而飘雪下来了。 远处的黑暗中,逐渐出现一抹光晕。那光晕携带着晴虹,愈变愈大,似像抚光,又像是结界之门被打开,光芒溢现,代表着出路。 不过光的出现,倒照耀到了四周场色。 这无边的黑暗中,即便裴许他们能够各自发光看清彼此,但其他的却是一片无底的漆黑。 光芒刺眼,可他们却顶光而看。途中为了遮蔽强光的不适,他们只能抬袖挡着。但漠南的衣袖都异常的薄,因而也没挡上多少。 不久,放眼眺望去,隐约能瞧见光色中走入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娇小俏丽,年岁不高的样子。 光色柔和下来,裴许二人放下了遮挡的手。 “抱歉,二位公子,无意之中竟将你们卷了进来。”身影说着话。 少女站在二人面前,无形的光笼罩着她,二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许清弦问道:“你就是术主吗?” “我是。”少女回他。 虽然看不见少女的模样,但她似乎穿了一层毛茸茸的东西,像白熊似的。 “那,可否请你解开法术呢?” “这个......恕我抱歉,我做不到。” “啊?为何?” 许清弦疑惑,而这时,欲要回答的少女,却被裴厄的话音打断了。 “因为她忘记了前尘,恐怕操纵不好法术。” 二人诧异,怎么这裴厄还抢答呢? 少女讶异了片刻,回复到:“是的,我的确有些操纵不好这个法术。不过,这位哥哥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认识我?” 少女问着,裴厄在心中鼓囊道:不要太认识了。 面前的这个,就是如轻罗般存在的故世仇人。 玹灵子座下,风花雪夜之中的“雪”,传闻中是十二创世神‘时辰天神·子夜’的慧根之一。 她拥有强大的时间能力和雪的双重属性,看似娇柔,但一出手就地动山摇的。 在山海界,每个灵物都会拥有两种或以上的天赋能力,这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她是拥有这两者的本源,算是始祖都不为过。 然而遗憾的是,身为时辰和冰雪的孩子,她在拥有掌握庞大时间力量的同时,冰雪也冻结了她的时间。 她的身形并不是刻意为之才保持小姑娘的形象,而是因为她的生命被雪的能力冻结了。她的时间流淌的极其缓慢,寿命被延长了不止一个维度。在很遥远的未来,她能做到与时间同生,亦与时间同眠。 但是,这却不影响她的智力,她仍然能为玹灵子出谋划策,做他的左膀右臂。 故人重逢,裴厄丝毫不喜。早在咒语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出现的人恰好证实了他的猜想。 裴厄疑惑,他这才出来多久,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人重逢,还尽是敌家? 不过,这些人倒没有多要紧,最要紧的是那位别活了才行。好在,对于“他”的生死,裴厄是放心的。“他”死的可真是绝决,若非扭转乾坤,活着的几率几乎渺渺。 玹灵子,你终究棋差一招。想着,他在心中得意的嘲讽了一句。 稍后,他回了句:“不认识,我听说过你。” “这么凑巧?那我们怎么办,你当真控制不了这个法阵了?”许清弦略感疑惑,问来问去。 少女点头,回到:“我尝试过解开法阵,但都徒劳无功,还意外的增加了大家的因果。导致了一个人,迷失在了我的法阵之中......” “......”二人一时不敢说话。 时间,是玄幻莫测的东西,身为时间始祖都解决不了的话,其他人还是不要横插一脚的好。 “二位公子,不如我先送你们出通道吧。不过我的法术不够娴熟,若是慢的话,还请多担待。” 少女说着,这是她暂时能为他们做的事情。把他们送到回溯的新时间线,其他的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裴厄出口打断了。在山海界时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他都多少了解一些,算是情报。其中,却有这么一条情报。那就是,谁说的稍后都是可信,唯独‘寒酥’的不可信。 雪的时间观念与人不同,她的不久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是几千年的意思。 “稍等,这个不久有多久?”裴厄没暴露那么多,只是装作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正烦躁的想赶紧出去,因此提问。 “嗯......快的话或许就一会,慢的话可能要十年?”雪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那无辜的样子,像是真的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了。 然而,原本许清弦不以为然对先前的回答没有疑虑。直到经由裴厄这么一问,寒酥再这么一答,他顿时间吓掉牙巴。 “什么,你说夺少!?”他破音到,五官夸张到了极致。 “呃......十年?”少女身子一抖,显然是被他突然的喊叫声吓到了。沉延了片刻,弱弱的回了一句。 “十年!?我的人生都没几个十年!”许清弦接上,人就差跳起来了。 他区区一个凡人,修仙又没修成,命数可涨不了,十年真的等不起啊。 不过面对突然变成狒狒的许清弦,雪显然有些惊吓到了,忙着往后挪了几步,眼神惊恐的瞧着。 “这时间太久了,我们等不起,可有别的法子?”裴厄还算冷静的回问着,这十年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同样太久了。 一想到,如果真的要等十年下去,他就要与许清弦在这里待很久。即便他现在不烦许清弦,但相处久了,恐怕被烦的自刎都有可能。 “呃,我,我......”雪支支吾吾的,给不出回答。 此时,裴厄想到点什么,问道:“既你回答不了,那你可否回答是什么让你施展了这个法阵?” 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裴厄知道,雪会在不打战时,耗费大量的精神力,去制造庞大的回溯阵法。 去回味曾经已经离去的朋友,反复经历他们的生死。 山海界时,她叫寒酥,也叫雪。她拥有无尽永恒的生命,可是这是一种痛苦。因为她终其一生,都只能见证所有人,一个个的离去,从认识到结缘,再到目送他人的逝去。 她的一生,都将被生离死别的痛苦所折磨着。而这样的她,原本可以选择修行遗忘法术,把自己的悲痛记忆给忘却掉,以好避免极度思念所带来的痛苦。可是,她却选择了与之相背的法术。她一直在努力精进修行,循环往复的回溯法术,深刻的去回味已逝去的人,将每一段离去的记忆都记得刻骨铭心。 裴厄的提问,问住了雪,一瞬间她的心绪跌落至谷底,不再说话了。 “我,我不想回忆,那并不是好的记忆。”雪回着,垂头低眸。 这会,许清弦没再继续狂化,他停了下来,神色回归正常,甚至有些许同情。 在得到雪的回答后,二人相顾一看,不知怎的接话为好。 “呃,那个,是那个人让你留下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吗?”许清弦循循诱导着,语气温和。 雪抬眸看了看他,双眸似潭水声动,又如潭水般沉没。 “不是她让我留下的,是我想救她。我想通过时间的回流,去挽救她。但是我总是操控不好,总是让她一次次的离去......”雪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和,可她委屈的眉宇和双瞳,却道尽了她的苦楚。 雪的话,又引出了新的东西。她身为时辰的女儿,能回流时间,却不能拨动时间。她的法术不是重生的通道,逝去的人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裴厄听着,揣度到: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连法术的基本都忘了。 之后,为了解决问题,趁早回到现实,裴厄直言道:“据我了解,这个法术无法救人。你所做的,不过是一次次的复现,徒劳无功。” 在回溯前已经死去的人是无法拯救成功的,裴厄想着,她经历过许多次离别了,总不会失忆归来,在得知事实的真相后,无法释怀又继续回溯吧。为此,不如直接将那人的死摆在她面前,告诉她人无法死而复生,或许她还能爆发瞬间的力量,结束这一切。 再不济,就算雪选择再次回溯,明怨生总不能到这会都没发现,放弃他这个分身吧。 话落,雪的眼瞳一颤:“什么......原来不能嘛,难怪,难怪一次都没成功过。”她说着,眸中带泪。 场上寂静了一会,雪好像失落得很,要哭了一般。 “你别难过啊,至少在法阵中,你重逢了他很多次,不是吗。”许清弦安抚着。 然而须臾,许清弦似乎帮了倒忙。雪忽然泣不成声的哭起来了,人蹲了下去,像个雪团子一样。 “呜呜呜,难怪,难怪一直救不了她,呜呜呜,阿娘......” 眼见把人姑娘搞哭了,两个大男人倒束手无策起来了,许清弦戳了戳裴厄,嘘声道:“喂,干嘛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啊。” “那不然怎么说?” “就委婉一点啊。” “死了就是死了,无法复活,这话要怎么委婉啊?” “你!唉,算了。”许清弦白了一眼。 稍后,他俯身下去,安抚的说道:“小妹妹,没事的。没准你阿娘已经转世了,有了个好的归宿,那不也挺好的。” 许清弦说着自己的话,裴厄听着一个皱眉。 “小妹妹?她命比你都长,叫老祖宗还差不多。”他在心中嘟囔着。 “呜,呜......”雪哭着哭着,也有些收敛了,面前的局势可由不得她一直哭丧。 “谢谢你们,我......我还是尽快送你们出去吧。”雪说着,一边哽咽一边起身。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5章 时雪卷·日月潭 回溯法阵构成的根本,是‘执念’。对某人或某事所持有的深刻执念,便就是法阵的心。而执念一旦消散或者抹平,就意味着被法阵困住的人可以随时出去。但一般,雪使用法术的时候,不会牵扯到无辜之人。 但现在,很显然。有太多的人都被她牵入其中,困了起来。 而在明怨生得知的情报中,又有这么一条。说是雪在使用阵法时,常有一个习惯。她会将自己的本体封印起来,以免外人打扰,然后再抽离意识放入回溯法阵中,以好深深品味那温良的记忆。 待她自己的意识不再执着于那人或那事时,她自会出来,与本体融合。 可是现下,她因为缺失记忆的缘由,导致根本无法控制好法阵,不能做到随出随进。如此说来若要出去,只有找到她的执念根本,去帮助她释怀亦或是消除执念。 她不想看阿娘复生,又看到阿娘死去。无休止尽的重现,于忘却前尘的她而言,是反复揭疤的痛苦。 并且,因她不熟练法阵,更导致了每一次的回溯都与上一次发生的事情不同。而她所想拯救的人,也多次以不同的方式死去,至此没有善终。 雪开始施展起了回溯法阵,将暂时停歇的时间继续倒流起来,而裴许二人的意识也即将从这处结界出去了。 法术施展的时刻,来时是一片白光,一片眩晕,走时亦如是。 伴随着颠倒的触感,坠落与旋转,他们又一同回到了那个下午。 “另外,在下叫乌木哈斯,有事可找我。”与之前相同的是,先到来的依旧是乌木哈斯的声音,而后才是他们一同得见抚光的时刻。 这次,乌木哈斯仍旧礼貌的行了礼,匆忙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走后,许清弦动了动手。从昏厥中清醒的他又开始娴熟的佩戴起耳坠及足铃。 佩戴途中,许清弦问道:“这次不知道乌木哈斯还能不能活下来了。” “小声点,他还没走远。” “噢,好。那我们这次应当是要去找那少女的意识体了吧。” “嗯。”裴厄回复,起了身子。 待乌木哈斯走远后,二人前后脚离开的房间。 这次乌木哈斯还会不会经历上一次事情,并不好说。但他们能确定,雪并不会让他死去。因此,先去找到雪则最为要紧。 下了楼后,许清弦便戴了帷帽,避免多生事端。 二人走到了掌柜台,打听消息的最好办法,就是问问城中的人。 “二位客官,可有什么事情?”阿依琪曼正在梳理账本,瞧见他们来,便笑脸相迎到。 “我们想知道,城中可有吊唁的地方?之前我的祖父葬在了漠南。”裴厄直戳的问到,还编了一个借口。 漠南身为边塞之城,国与国之间经年累月的打仗,这个城中不可能没有吊唁亡人的地方。 “噢,这个嘛。在城北的方向有一处布满经幡的地方,叫日月潭。那里是我们城中最大的去地葬所。二位客官只要一路往北走,瞧见下雪了,便就是快到日月潭了。” “下雪?”裴厄疑惑,这会正当春夏时节,怎么会下雪呢。 阿依琪曼盈盈一笑,手开始在底柜捣鼓着什么。她说道“我们这的日月潭啊,受过神明保佑。那里一直在下雪,四季如此。雪即代表安宁,下雪也是为了让亡人走的更加安宁些。” “来,二位客官。既你们要去吊唁亲人,便把这风衣带上吧,那里冷的很,十分冻人。”阿依琪曼从柜中抽出两件风衣,递给裴厄。 裴厄一怔,她人还当真热情。 说罢,他接过两件素色风衣,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后,就转身离开了。 漠南城还算大,去城北之地走过去有些累。因此,二人牵来了存放在客栈马厩中的马车。 裴厄上前,摸了摸马儿。它跟了二人这么久,多少也有些感情了。 负责马厩的劳工也将那破损的车送来了,二人进城时那门和帘子可被劈坏了。可牵来时,帘子却好了。 劳工说到:“二位贵客来的太巧了,今日我本要拉你们的车,送到城中铺子修门的呢。”憨憨笑着。 “修门?”许清弦说着。 “是啊,你们这门一直坏着可不好。我跟城中的匠铺熟,掌柜的命我早日送去修呢。”劳工阿叔笑着,格外和煦。 裴许二人相顾了一眼,他们都有些讶异,这城中人竟都这么好。 “这......多谢阿叔你了,多少钱,我付给你。”许清弦一时不知说什么,开始讨钱袋子。 此时,阿叔连走上前来,将他的手堵了回去,说道:“哎呀不用,掌柜的送二位的,不必出钱。”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许清弦有些尴尬,徒受到陌生人的恩惠,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哪有不好意思的。来者皆是客,我们这可不排外。二位公子既要用车,便快些牵走吧。早些回来,我也好将车拉去修。”劳工阿叔说着,见再说下去,裴许二人真要给钱,便推搡着他们离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裴许二人就一脸发懵的离开了此地,但心底却是暖暖的。 车马缓缓行驶到城中路上,裴厄驱车像北部走去。途中,许清弦在车厢内,发觉了外面这一层新的帘子,格外的厚实。 他忍不住感叹到:“这的人可真好,给我们装的帘子可真厚。” “嗯,将军风气如此,他们还能这么开朗向上,也是难得。”裴厄道。 “喂,裴厄,我们走时得回礼吧。”许清弦窜出脑袋来,探望着裴厄。 裴厄不苟言笑的牵着绳子,盘着腿坐在外头。 “用你的钱?”他问。 “......为什么不是你的钱?”许清弦无奈,他可破费了一路了。 “不想。” “难道我就想了?”许清弦震惊。 “你富贵些,我差之千里。钱财于我可不是身外之物。” 许清弦瞪了他一眼,稍后摔了帘子就坐了回去。 他心底咒骂到:狗东西,什么都伸手要。 不久,车马缓缓行驶着。漠南的道还算宽,马儿走起来自由些。 随着日头的偏移,裴厄也逐渐能感受到空气的寒冷。 坐在里头的许清弦畏冷,快到时已经扯来风衣披挂上了。 “可是快到了?天冷了好多。” “是,已经能看见雪了。”裴厄回他。 于是,许清弦又弹出脑袋,将风衣递了出去。 裴厄接过后,许清弦这才发现地上的雪堆。他感叹的看着,这边的房屋很少,雪与天同色。但同时,四面八方又都是经幡的存在,赤色的、湖色的以及各式各样颜色的,遍布四处。 在漠南,经幡起初的寓意是祈福,消灾去厄。但随着战事连连的爆发,人们逐渐发现经幡终究只是乞求的物什,它失去了人们的信仰。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不再寻求经幡的祝福,而是将他附在了亡灵墓碑之处,希望祈福的对象转变,渡他们重生。 久而久之,经幡便聚集在了墓碑之地,并随着佩挂了风铃,风动侧响。 “叮呤呤——”雪景越大,风铃的声音就愈发繁多。 “这些铃声可真好听。”许清弦感慨着。 无数的风铃同时奏响,如同万千孩童在齐唱歌谣,声声悦动。 在雪地行驶了不久后,二人到了地方。裴厄越身下车,他没穿风衣,而是将风衣给了马儿。 许清弦稍后崩了下来,这里来往的人不多,但他们能看到最远处有一个很高的石棍,上面缠绕了许多的经幡。 他们朝那里走时,身边寒风凌冽,经幡飘荡的身影一直在眼中存在。 “呼,真是跟冬天一样冷啊。”许清弦紧了紧风衣,仍然觉得漏风。 “这的冷感,有些不同,像是法术的冷。” “你的意思是,雪的本体就在这里?”许清弦脑子灵光,一下就猜到了话中意思。 “嗯,她是风雪的化身,走到哪雪就下到哪。沉睡在此干扰了此地的时节,也是正常的。” “那岂不是,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会,她法力不稳定,不确定是否进程顺利。”二人交谈着,很快就来到了日月潭。 日月潭很大,他们从远方看到的经幡高塔,就是这水潭中的圆柱所造的。 日月潭中心有一块平台,圆柱矗立于其中,无数经幡的绳线缠绕在其上,牵拉到了潭水的外圈。 这里人来人往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踏过石台走到中心,就能看见底下的圆台上立着几人的墓碑。 许清弦好奇,扯着裴厄到了圆台之中。 “李成将军之墓、白鹤泽将军之墓、轻罗将军之墓......红因将军之墓、庞安建将军之墓。”许清弦念着上头的人名,有些他不认识,但竟没想到,轻罗和红因这两个可能还在的人,居然也有墓碑。 途中,裴厄一直在找女童的身影。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雪不来找他们解阵?想要尽快解除影响,找他们商讨对策岂不是更快? 于是,眼见着许清弦正沉迷那墓碑群,他便独自走开了,到附近寻找。 然而,他还没走出日月潭,就恍而听到了许清弦的呼喊声。 “喂裴厄!快回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焦急的叫停了他,却只在原地跺脚蹦跶,还指着潭水。 裴厄疑惑,但还是向他走去。 二人相碰后,许清弦指着水面,问他:“你可瞧见了什么。” 裴厄生疑,眼眸仔细的盯着潭水。除了能看到深不见底的湖色,还有就是风掠动水面的动静了。 日月潭一直是处于冬日时节,雪遍布这里的各个地方,却唯独潭水没有被冰封。 “什么?”裴厄没看出来,会问。 “青光啊,你瞧不见吗?我方踏入这里时,就感觉被什么光色闪到了,仔细找来才发现是潭底之中。” “青光?我未曾见到。”裴厄惊惑。 “啊?怎会呢。”许清弦被搞懵了,他又像潭底望了望。 他的确能瞧见那光色,就如同潭底深处埋葬了一颗璀璨的宝石一般。虽然潭水的映射和深沉,降低了它原本的色彩,但仔细瞧总能发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二人又一同朝那里看去,直到分刻后,许清弦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这是神仙之物,你一个妖看不见?”他说着,些许猜测。 裴厄听着,顺他话想了下去:“你们那可有什么青色的宝物,能在灵力镇压和时间回溯的双重法阵下,还能熠熠生辉的。” 语毕,许清弦揣度了起来,这考到他了。 在剑宗时,他也不说是不学无术,但死记硬背的东西,他总是有些难消化。 想着,日月潭就开始落雪了,前来吊唁祭拜之人,一瞧要下雪了,就开始收尾准备离开了。 “老头子啊,要下雪了,我先走了哈,下次再来看你。”一老夫人对着墓碑说到,而后提起了空的篮子,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开了。 “昨日你托梦,说在下头没钱了,我这紧巴的就给你送来了。这黄纸钱多的是,可别跟阿姐客气啊。”一模样年轻,气质淳朴的女子说到。她将最后一沓纸钱烧完后,便不舍的离开了。 “阿兄阿嫂,放心吧,小胡儿我照顾的可好了。你们瞧瞧,是不是白白胖胖的。在下头啊,就不用惦记我们了。想投胎啊,便投吧,不用老想着我们,白白受苦啊。”一中年阿叔说着,在他身旁一同跪下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如他所说,的确养的白胖。 “来,小胡儿,对阿爹阿娘说些什么吧。下雪了,时间不多了。”说罢,他对着小胡儿道。 “我......我。阿爹阿娘,在下面好好的,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小胡儿年稚,对着墓碑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别扭,最终快速的讲了几句便耷拉着脸不语了。 带着他的阿叔见他这番,也没逼迫,收拾收拾东西后,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四周的人渐渐散了,裴许二人的视线都注意到了这几处。 许清弦一边想着,一边望着四方地界,似乎有了些头绪。 经幡扬、白雪至,此地碑群如村村,却无炊烟升景云。玄鸟尽、长风淡,寂寥亡魂无所影,思念又谈何处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或许是玄鸟,引渡亡魂的玄鸟。”许清弦激动着“时间回溯的阵法,或许把玄鸟困在了这。那村长不是说了么,见到城中亡魂逃来逃去的。” 他激昂的说着,这一切的猜想也十分合理。 突然地,裴厄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开始起手启阵。 “你要做什么?”许清弦见他不惜动用灵力,不明所以。 “玄厄·真眼显形。”裴厄双手结印,最终起到眼眸前。随着两指滑过双眼,他的眼仁便细了起来。 “既玄鸟在这,雪的真身也有可能在这。”裴厄回着,覆盖了法术的双眸低头看了过去。 他放眼望去,眼见着湖底的沉蓝慢慢消散,下一层的湖水也全化为冰冻。 约莫一臂的距离往下,便全是冰冻的水源。深不见底的湖底,逐渐出现青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涨越大,直到照映出了一只鸟身和一个人影。 玄鸟一身青蓝,本体似凤凰一般,冠头厚羽。但它又与凤凰有很大的分别,它仅有三尾。那尾形似孔雀羽,翡翠晶华。此刻,它正盘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中心的那个人。 凝白断长发,雪中寻寒酥。那人就是雪,她如同她的名讳一般,很宁静的侧躺在湖底之中,那姿势如孩婴,美好又沉寂。 雪通体素白,一席长发比上她高,环绕在其身。她头有兽耳,似白鼬。穿着的衣裳简短,竟遮不住脚踝,像套了大人衣裳一般。 裴厄定睛看了许久,终于瞧出分别和旧人的容颜后,便断了法咒。 漠南镇压的法阵越来越强,法术一断他就失去重心,摇摇欲坠起来。 好在,许清弦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搀扶住了。 “呼......就是她,雪的本体在里面。”裴厄说着,揪着心口处的衣襟,疼痛难忍。 若说前几次,无视法阵作用,动用不少灵力,是带来压迫心口的感觉。那么这次,就是被刺痛的感觉。 “你可站的稳?”许清弦担心面前人,一手搀扶着他的臂弯,一手围绕到他的腰后,扶稳了人。 裴厄还是觉得吃力,开始下滑身姿,想坐下缓解一二。 “不好受。”裴厄回他,摸索到了地面。 许清弦顺着下去了,将他扶稳坐好后,便蹲在了一旁。 “不好受你还用。不知是不是回溯法阵的作用,这里的镇压越来越强了,我已然召不出金光剑了。”许清弦亲昵的责怪到他,抬手之间根本看不到灵力的流动。 “呼,别说话了,吵。”裴厄闭眸,揉着心口处欲想缓解疼痛。 许清弦一听,有些不悦,但还是闭上了嘴一句不啃声。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6章 时雪卷·大蛇负伤 ‘好心关心还有错了,真是难懂’许清弦独自在心里嘟囔着,不满的鼓囊着。 此刻,风雪的迹象愈来愈大,雪球落在了经幡之上,又叠了一层。也飘飘然的,跳到了裴许二人的头上。 “那个,二位哥哥,此地风雪大了,为何还不离开啊?”突然地,潭水的外处冒出了一个小身影。 一十岁左右的小女童,站在经幡旁,望着里处还驻足此地的裴许二人。 二人闻言,望了过去。 “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很冷了,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小女童补充道,拿着空篮子,穿着雪袄的她,站在那里尽显乖巧可爱。 然则,被提醒的他们却没着急回话。 许清弦凝望着那孩童,怎么想都猜到了她的身份:“那不会就是,雪的意识体吧?” “对,就是她,捉过来。”裴厄侧着头看着的,雪的容貌他不会分不清。 “啊?这么大的雪,应当是让她把我们捉回去吧。”许清弦讶异,在这聊着等死吗? “......”裴厄没话说,话被堵上了,许清弦说的比他有道理。 之后,许清弦起了身,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那女童处。简单交流几番后,二人就上了马车,还搀扶上了裴厄一同离开日月潭。 半个时辰后—— 许清弦扶着裴厄,来到了一处小屋处。 这处小屋挨着日月潭没多远,虽没有雪景的弥补,但冷气倒是传了过来,好在不多。 裴厄不知怎得,心口还疼着,迟迟缓不过来。 在其余二者的帮助下后,先将他先放到了床榻上暂缓了。 余后,许清弦便和雪交谈起来了。 “那位哥哥真的没事吗?”雪的意识提问到。 “害,没事没事,疼着疼着就不疼了。”许清弦挥了挥手,表示不重要。 “哦......那好吧。不过许哥哥,你前面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什么时间回溯,镇压法阵,风月客栈的,我都不知道。再加上,我并不叫雪也不叫寒酥,我叫玉簪·格桑。” 许清弦揣度起来了,不会这么倒霉吧,意识体没有本体记忆? “当真?就连你在夹道,见到我们的事情,也一概不知?” 雪的意识体玉簪·格桑摇了摇头,明眸的双眼中,没有撒谎的迹象。 “怪哉怪哉,那你的母亲是如何去世的啊?”许清弦又问。 “这个,我有些记不真切了,得问舅舅才知道。”玉簪·格桑又摇了摇头。 “那你舅舅在哪?” “牢里。” “......”许清弦有一瞬无话可说,他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下,在牢里???”他很震惊。 玉簪·格桑点了点头,这次也没有撒谎。 许清弦慌张起来了,这再问下去,多有得罪了就。人都进牢里,好不好找且不说,这问都不好再问了。 “许哥哥从哪里来,为何说些这么奇怪的话。”玉簪·格桑反问到,她对人没有戒备心,城中人都十分善良,不会有人恶意加害她。因而,她也满怀热意的迎接了二人。 “呃,这个嘛。我是从外邦来的,是流浪之人。不过,前头同你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 玉簪·格桑摇了摇头,再次表达了记不清的意思。 此番,许清弦总算放弃了,他说了一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玉簪·格桑都不为所动。 如今,什么线索进展也都被堵住了。原想着,让雪找到他们,一同商量对策,好尽快结束这个时间回溯,却不料雪并未让自己存在记忆,真是当重活了一般。 许清弦叹了口气,无话茬可说下去。思绪都被堵住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去牢里找她口中的舅舅。 “许哥哥,我瞧裴哥哥状况不是很好,可需要去城中请医师给看看?”玉簪·格桑不放心的瞥了一眼裴厄,又转回了脑袋。 “不用不用,我就是医者,他没什么大事的放心好了。”许清弦微笑回复。 然则,玉簪·格桑低了低头,小声的说了一句道:“可,可是,我瞧他好像快要死了,舅舅说不能随意带死人进家里。” 玉簪·格桑话刚落,若是许清弦手上有一杯茶,估摸这会已经吐出来了。 床榻上的裴厄,即便身心很难受,还是强忍疼痛坐了起来,摆着阴狠又虚弱的神色回道:“我......不会死。” “哎哎哎,好啦好啦,病人还是躺下休息会吧。”许清弦见他起来,连忙跑过去又把人按下,自顾自的偷笑。 之后许久,玉簪·格桑简单的照料了二人,许清弦也鼓起勇气问到她,舅舅是因何而下狱,但玉簪却闭口不谈,如何问都不告知。 于是,直到黄昏时分,许清弦才载上裴厄,驱策马车将人拉回了风月客栈。 马车一下后,二人一路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和担忧,但全都被许清弦一口回绝了。他一鼓作气的把人搀回客房,好生安顿放了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知怎得,裴厄这次动法,似乎动到了大动脉,到现在还不见好,甚至有些严重。 这会,客房传来敲门的声音。乌木哈斯今夕无事,艾沙买提的事情没有重演。他此刻正按照许清弦的吩咐送来被褥。 “许客官,被褥来了。”他腾出一只手敲门到。 许清弦一听,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将门打开。 乌木哈斯将被褥递给他,眼神还瞟着里头的裴厄,关心到“许客官,他没事吧,看着不怎么好?” “没事没事,就是受冻了,多盖几层被子就好了。” “那好吧,若有需要客官只管随时知会我和古丽,请些城中名医来瞧瞧,还是不在话下的。”乌木哈斯说着,告辞了。 人一送走,许清弦就抱着被褥,匆匆忙忙的跑到床榻旁,双臂一张给裴厄盖下了。 此刻,裴厄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眉头紧皱,虚汗狂出。眼中朦胧的非凡,看不清事物,身体也如同冰窖般。 “这怎么回事啊,你不说缓一下便好,怎得越来越严重了?”许清弦慌忙道,连忙扯来床旁的丝帕,给他擦拭着虚寒。 “好,好冷,再拿点被褥来。”裴厄说着,嘴唇惨白。 “已经叠了好几床被褥了,再叠可不行,等下又捂的出问题来了。”许清弦擦完帕子,又洗了洗。 “呼......”裴厄喘着粗气,见他不建议再加被褥也就没说,但身子发抖的非凡,似乎将以前没受过的冻全受了。 帕子洗净后,许清弦又将前头古丽送来的火炭靠近了裴厄一些。 紧接着,他便抓起了裴厄的手,把脉起来。他好歹也是个神医,虽然这可能不是寻常疾病,但探探灵力脉动也还是尚可。 然则,裴厄的腕抓在手上,那手就宛如冰窖般,寒冷的不行。 许清弦默默探脉着,只觉得他体内灵力流动缓慢,经脉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是雪的法力吧,她也许给本体上了一层护罩。你破了限制使用灵力窥探她本体的存在,已然遭了镇压法阵的反噬,心绞万分。如今,你又寒冷无比,显然是那雪的能力造就的。” 裴厄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意思。即便他双眸紧闭,但根本无法睡着,歇息下去。 “她的冰雪灵力竟恐怖如斯,我已将许多温心暖火的法宝药丸都用了,竟都不起作用。”许清弦说着,将人的手塞了回去,又把被褥捂紧了许多。 “血......给我血。”然则,裴厄反手抓住了他,一双乌瞳乞求般的看向了许清弦。 好在,许清弦明是非,辩轻重,他毫不犹豫的就会到“好。”旋即掏出腰间佩刀,一刀滑上手腕处。 他倏然的紧了紧眉头,虽不疼但总是有点感觉。 稍后,就屈身将手腕送了过去。裴厄也借此,托上人臂,吮吸起来。 血对他是大补的东西,不知这番能否暂且冲破雪的法术。 灵血如露珠般滴落,一下一下的,落入裴厄口中时,竟真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为此,他稍加贪婪了一些,一滴血都没放过。 然则,许清弦纵使大方,也不能紧着让他猛吸。万一不出片刻,便将他吸成人干了可如何。 稍后,血滴滴坠下,时刻也缓缓推移着,令许清弦有些昏厥上了。他有些定力不稳,借力撑在了床沿上。 裴厄瞥眼,瞧他这番,不知怎得停下了舔舐,将手推了回去,道:“这么多便够了,去包扎吧。” 他话音仍然气喘吁吁,声音沉冷颤栗。 许清弦讶异,这么点血对他来说还不够吧?那把着自己的手,可还是冷的非凡。 “我没事,你要紧些,不必在乎我。”他说着,又将手推了回去。 然而,裴厄却别过头去了,道了句“不必,包扎吧。” “我真的没事,你别伤了自己才行啊,就算把我吸成人干,也没事。”见裴厄该停嘴时不停嘴,不该时怎么送都不吃,许清弦有些着急了。 “你知道,要喝多少才够我灵力重新流淌起来吗?”裴厄的气血比方才好了一些,一句话能不停的说完了。 “那总不至于,真的将我吸成人干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逞......啊!”许清弦与人斗气着,话快说完时,耳上却烫了起来。 是黄宝石到了时刻又幻变了,每次一幻变那宝石便灼灼发烫,烧的人生疼。 “嘶......”许清弦一个惊灵,想将耳坠摘下。 裴厄闻见动静,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他问。 “你送的宝石啊......该死,怎么摘不下来。”许清弦努力着,手都烫红了,却拽不动那耳坠勾子,仿佛耳坠嵌在了耳垂之上。 裴厄瞧着那熠熠发光的宝石,忽觉得有什么不同般,伸手抚了上去。 面前人见他抬手过来,知他想帮着摘下耳坠。便退了自己的手,任他动着,眼神炯炯的看着。 巧的是,裴厄仅一侧弄,那耳坠便取了下来。他将宝石捧在手心,那滚烫的火色炙烤着他,却意外的刚巧能驱散严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厄只觉掌中温良,格外暖和。 “怎么你一摘就下来了?”许清弦深感疑惑,人人都能行,为什么就他不行? 然则,在裴厄的那处,他却恍然想起了宝石商人的话。 “如果你与你爱之人,需得死一个,你选谁?”老商人摸着白花花的胡茬,悠然自得的坐在摇椅上,问着他。 “我选他。”裴厄毫不犹豫的说了答案,一个非常标准的答案。 “可有何能证明?”宝石商人又问。 他年迈的话音,问了出来后,的确叫裴厄停了一会。然则,他仅稍加思索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商铺上的一个宝石匕首,一刀割腕,以表忠心。 “我愿为他割血买物,生死之事自当不在话下。” 他话落顷刻,黄昏的余光便照了过来,烧红的天色,窜流的光芒打到了摊位上最后一颗的宝石身上。令它折射反光,闪到了裴厄的眼中。裴厄没躲,普通亮光与他无什么干扰。 然则,宝石商人却莞尔一笑,它从摇椅上摇了起来。温润的声音,苍老的双手拿起了那枚宝石:“恭喜你年轻人,宝石则主了,它归你了。” 裴厄有所诧异,这么简单就过了? 他徐徐抬手,接过了宝石。 “血泪红宝石是漠南的圣物,它有灵气。既它选择了你,老头子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老人家将手背到了身后,盈盈笑着。 “多谢店家。”裴厄道了谢,挑了些装饰配上后,便同店家道别,离开了此地。 临走之时,店家遥遥的喊了一句“可别负了它,宝石乃是圣物,会碎的。” 彼时裴厄不知其意,遥遥的转头点了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此刻,望着那枚发烫发亮的宝石,裴厄或许有点明白,为什么店家说他是圣物了,它当真有灵气。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章 时雪卷·屠杀 夕阳余晖,裴厄仍然深受冰雪的困扰,宝石的存在反而给予了他片刻温暖,但随着光色逐渐暗下,裴厄将里头存在的灵力吸收完后,它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许清弦接了回去后,别发挽耳便又戴上了。 “这里头还真有灵力啊,你吸收完后,它可就没了?”许清弦问着,灵力还在的话其实也不错,方便他找人。 “它吸收天地精华,会自行恢复的。”裴厄回他,气息好了许多已然可以依靠着床榻,语句正常的答话了。 “如此啊,那还挺神奇的。你感觉如何,可还行?”许清弦凑近了些,探了探他的手。 “舒缓了些,但还是冷。”裴厄回他,扯了扯被褥上身。 稍吉,许清弦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忽而扯开衣襟,裸露出一边的白肌肩头和脖颈,大义凛然到“那我还是觉得,你多吸点血吧。来吧,我无所谓!” 他虽这般说着,但心口不一。扯衣襟的动作很潇洒很无畏,但闭着眼睛不敢看的样子,又将他的害怕和胆小暴露的淋漓尽致。 裴厄压眉,这是闹哪样? “快啊,你一口啃完给我个痛快的!你好过,我也好过。”许清弦见一直没什么动静,便懦弱的催促到。 裴厄不做回答,宁静的盯了他分刻,眼眸越来越下滑。 直到旋即,裴厄突然欺身过去,一手揽腰,一手扶颈,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那力道算重的,带着几分狠烈。 “唔......”许清弦压住了声音,忍了下去。他不敢睁眼看,眉头一倏。 裴厄环抱着他,冰凉的手从背后抚住了他的后颈,让他无处可逃。 “好冷......”许清弦在心中呢喃道,觉着后脖又冷又痒。叫他打了个寒颤,缩了缩。 岂料,裴厄对着锁骨上头肉最多的地方咬完后,忽而又退了出来,朝着肩骨滑去,又咬了一口下去。 许清弦抖了一下,止不住的呻吟了一声。 稍后,他在心里咒骂到“狗崽子,老是要啃好几个出来!” 裴厄收了收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挤,亲密无间。 顷刻,裴厄俯身,将人压在身下,又咬了一口新的。 “你......别太过分。”许清弦忍不住,咒骂了出来。 裴厄听后,兴致似乎被打消了一点。他撑着床榻,低头望去。 “不是你,请君入瓮的吗?”裴厄扎着的发披散着,如今发丝尽落,找着空袭般的躺在许清弦身上。 许清弦皱眉,他偏了偏头,指着自己身上的三个牙印,道“让你吸血恢复,没让你连啃我三下啊。” 话一出,裴厄自知理亏,眼神闪躲了一下。 许清弦脖颈和肩上的牙印还在渗血,缓缓的流动着。雪白衬红丝,显得他格外动人。 “哦。”裴厄没反驳,没斗嘴,就那么认下了。 许清弦诧异,这就认了?之前可不见他这般。 一时间,面前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让他生出几分怜悯来。 “算,算了。你快些......继续吧。”许清弦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下扯来。 这番欲拒还迎是想作何?裴厄有些发懵。 然而,他虽低头俯首了下去,但却只是舔舐完了印边血,便又起身了。 “就到这吧。”裴厄回他,不仅人起了身子,还坐了回去。 许清弦只觉他意味不明的,跟着动作缓尔起身,将衣裳穿好了起来。 直到,深更半夜时—— 许清弦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安眠。他抖的不行,无论怎么扯被褥都不顶用。 而这一切,源自于他身后持续发冷的裴厄。二人侧躺着睡,裴厄在他身后,一直怀抱着他,像得了好东西不肯撒手一般。 可之前,二人同榻时,只是平躺着,互不干涉。 “可恶,还是上当了。裴厄你个狗东西,就不该信你。”许清弦眼神阴狠,气急败坏的在心中咒骂。 早些时刻,许清弦洗漱回来时,裴厄便说他虽然面上好多了,但身体一直处于冰冷的状态。入夜时,可能需要抱着他睡,互感一下温度,才能休息的好。 本着体谅病人和裴厄那若无其事的神色,许清弦没多想就答应了。 而现在,怎么看都是裴厄睡得香眠,他被冻得要死了。 见实在冷的非凡,许清弦回头瞅了一眼人,发现睡死了,便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然则,他才出溜一段,裴厄就追了上来。一双大手把人锢了回去,还蹭了蹭。 许清弦越待越恼,他转过身去面向裴厄,突然的抬手想一巴掌抽下去。 可岂料,他掌快落到时,裴厄‘唰’的一声睁开了双眸,静静道:“做什么?” 许清弦的手停在了空中,凝滞了一会。 “没,没什么啊。”他尴尬的回着。一双金眸躲来躲去,欲盖弥彰,后又悄悄的将手放下了。 “你......那日在湖底,可有这么冷?”倏然的,裴厄措不及防的扭转了话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黯淡的乌眸中,仿佛流转着一丝丝的柔情和心疼。 许清弦颅中一怔,人安静了许多。 一提起这个,昔日的记忆就涌了上来。被迫自杀的片段,闪烁在他脑海之中。 黑夜暗藏玄机,静谧无光的氛围中,总是能叫人敞开心扉的谈着什么,也能灼烧着奇怪的思想。 “我......好似,比这还冷。”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想倾诉的心思打败了对旧记忆的恐惧,说了出来。 “他们是谁,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许清弦被徐徐引导着,那几个壮汉的脸也在脑海中浮现,包括一个全黑之人。 记忆滴水晃荡,带他回到了那个时刻。 约莫一个月前,小里村洞湖—— 许清弦是半夜被调换的,人被绑走时,亲眼看到了一个同自己一般模样的人,代替自己躺上了那个床榻。 假人笑得阴险,给他带来了恐惧的感觉,也是第一个不愿回想的印象。 之后,他便一路被拖拽着。身体被五花大绑,嘴也下了封咒,唔咽都唔咽不出声音。 不用多久,他就被带到了那个深洞中湖。夜晚宁静得很,那群人早布置好了场地,满地的符咒血祭。已然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一个屠宰的案台。 两个大汉将他环绑在了湖中锁链中,四肢全捆住了。锁链不长,湖底也施加了法术,能让他站在上头。 “你们是谁!?”他咒被解了,强迫自己镇静的问到。 接着,两个大汉上了岸,开始倒腾法阵的运作。而那个从始至终,一直跟随却不露面的玄衣人,却得逞的笑着。 “重要吗?死便死了,你也不是本体啊。”玄衣人回着。 “你不是凡间的人?你到底是谁。”许清弦冷静的回问着,凡间的江湖人可看不出他只是一珠魂魄。 玄衣人悠然自得的蹲了下来,盯着这个垂死挣扎的兔子,嘲笑着“将死之人,问些不必要的问题,值得吗?你的本体该不会蠢到,不知道自己查的是谁吧。” 他挑衅着,又补了一句“不过,今后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等等,你就算现在把我杀了,我也会复生,何必呢?”许清弦冷静的辩驳着,尝试换取一线生机。 “呵呵,杀你不过是次要之事。我们来只是为了确定,你是否是那个人。”玄衣人说着,又起了身子。 许清弦惊恐,什么那个人? 他与姬怀共感共忆,没道理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个人的话中之意,似乎没那么简单。 “尊者,准备好了。您答应我们的,能做到吧。”就在这须臾之间,一壮汉上前,提醒了玄衣人。 玄衣人转首,道了句“自然能做到,测出来后,你便取你的眼,我自当离开。” “等等!别杀我,我能告诉你,我是不是那个人!”事急从权,许清弦紧忙喊着。 他可以死掉,但是天上的自己,可不能再损一瓣魂魄。 在世间最西边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天海相接的往生门。那里不仅能渡凡人,亦能渡世间万物,妖魔鬼怪皆不在话下。 往生门不看功德,不论过往。只遵循阴阳调和,两相平衡。它什么都渡,可唯有一个不渡,那便是残魂。随意损害自己魂魄之人、之鬼、之神、之妖,皆不渡。 从前,无金剑宗那一劫,姬怀已经损失了一瓣魂魄。但那会,对他并不打紧。可现在不同,在损一瓣,往生门可就能看出来了。 玄衣人不屑一笑,他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过来,许清弦濒死之际的求饶一言,他根本不信。 “哼,可笑,动手吧。” “不,不要,我知道......啊!!!!!”许清弦惊慌的朝前走去,身上的锁链作响,将他困在了原地。 又岂料,玄衣人油盐不进,不管不顾的已经催动了阵法动手了。 两个壮汉启了结阵的手印,顷刻间许清弦脚下的法阵便传了雷电出来。 水导雷,不出分刻便打打了许清弦身上,痛楚万分。 “啊!!!!”这幅度的雷电十分庞大,强又不至于令人昏厥。许清弦被定在原地,全身泛抽搐,紫色的雷电爬在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然即刻,玄衣人立即接上。他掌中浮出草绿之色的灵力,随着结印的手势上下浮动。最后打了一道赤光朝许清弦而去。 那赤光不知是什么法术,覆盖在许清弦的身上,缓尔将他抬到了空中。即便锁链短小,也给生长了。 电击仍在持续,许清弦此刻毫无想法,充斥身心的就是无尽的疼痛。雷电爬满身体的每一寸经脉,刺激着他的身心。 他无法控制的哆嗦着,身上各处青筋暴起,就连双瞳之中都血丝遍布。 稍后,那赤光将他抬上后,真正的酷刑才来临。 抽丝剥魂之法,可以将人的魂魄剥离本体一刹,虽扯了出来但藕断丝连。它是一种很恶劣的法术,常用在折磨犯人之上,亦或者想探知本源之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法无法用在一直转世投胎的凡人身上,但面对任何神族或者妖族只要受了此法。施法者若有足够的灵力支持,便可以看见被施法者生生世世的所源。 “啊啊啊!!!!!”玄衣人开始纵术,赤光爬满许清弦的全身,突然融入进去。然后,又在刹那间仿若无数双尖手,开始抽出许清弦的魂魄。 抽魂夺魄的法术任何人都受不了,除非死物。许清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还有魂魄不受控制,被一扯一扯的离开身体的感受。 那感觉,就仿若有人正割掉他的表皮,一爪子一爪子扯了他的肉,又抽了它的筋骨一般。 玄衣人源源不断的施法着,许清弦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痛彻山谷中。那声音凄惨的不行,渗人心魂,就连跟随而来的两个壮汉,都听不下去,心里直犯抽搐。 他们害怕,雷电的法阵弱了点。 “干什么呢!加法!停了就不管用了。”玄衣人发觉他们在落下,而自己持续庞大的输送灵力,根本无法填补他俩的漏洞。 “噢,噢好!”二人说着,又施加了一重雷电。 这番,雷电已经打的许清弦牙颤的不停了。然而,玄衣人的法术也丝毫未停。 抽离魂魄的手不是一起运作的,魂魄之中拔了四肢胸膛会较容易些,但拔到心和脑,便真是雷霆疼痛。哪怕当下被什么控制住了,也无法阻挡受术人的求生本能。 眼见着四肢的抽了许多,雷电又限制了许清弦的行动,叫他只能受着。 玄衣人紧了紧心态,转动双手施加了一重更烈的术法,开始彻头部的魂魄了。 “不!!!!!!”许清弦身体本能的反抗起来,他的双手挣脱了雷电的束缚,已经酥麻的手再度活动开来,只盖上脑颅。 但他的灵力被封印着,哪怕反抗也只是抱着自己的头颅痛苦不堪。 “啊!!!”他依然无法自控的呐喊着,即便声音沙哑,口中渗血。 “真是顽强!”玄衣人啧了一声,无奈的只好又加一重术法,强扯开来。 而此刻天上—— “噗!咳......”姬怀真在房中坐着,突然身中绞痛,跪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在房中服侍的仙娥们涌上,不明所以。 “呃啊!!”姬怀与许清弦同感同受,即便他没受雷电的影响,但抽魂的却是相同的传感到他的身上了。 他如同凡间的许清弦一般,疼痛无比的捂着脑袋,身上止不住的青筋暴起。 “陛下,陛下!!!快,快去找医官过来!”仙娥中的头喊着,想搀扶起姬怀,却怎么都抓不住。 无奈之下,她只能差人去寻人,又带领起其他仙娥,一同施加舒缓疗愈的法力,供到姬怀身上。 凡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时雪卷·轻车熟路的入牢 凡间—— 玄衣人加法,此刻无数的尖手涌到了许清弦的头上,同他做着对抗。那些尖锐插入许清弦的魂魄之中,勾着它、扯着它,十分暴力的抢夺着。 “不要,不要!!!!!”许清弦痛苦不堪,浮在空中打滚着,雷电的疼痛此刻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了。 突然的,尖手们共同使力,一把拽出了许清弦头部的魂魄。 刹那间,许清弦的意识仿佛被切断一般,被迫闭眼下去,身心都失力落下。 但是,他的意识还存在,只是眼眸半闭,完全控制不了身体了。那疼痛,还在他身体中,折磨着他。 “还差一步!”玄衣人眼见阵法即成,不顾一切的将自己仅剩不多的法力灌入,一鼓作气,操纵尖手们,去扯许清弦心上的魂魄。 尖手们如方才一般刺入他的魂肉之中,开始勾住,往外拉扯。 “好痛好痛好痛!!!!!!!!!!!”许清弦无声的呐喊着,眼中、指尖、以及口喉,开始狂涌鲜血。 血液像无法待在身体里一般,被挤了出来。如小雨蔓延,淌在许清弦的衣裳上,又流到池水之中。 他止不住的抽搐着,身心完全无法自理,只能绝望的看着血流尽、魂魄散。 太疼了,疼到他的心都在哭泣。被迫闭眼的意识中,一直在求死般的嘶吼着。 “喝啊!”玄衣人一个注力,终于在自己力竭前,将许清弦心的魂魄抽了出来。 魂魄齐出,藕断丝连的飘在许清弦的上方。 法术使完,玄衣人也断了供力,大汗淋漓的喘着气。 但是,他没闲多久,又开始抬手。绿色灵力再度流淌,覆在指上。他挥手,用那附着了灵力的双指,扫过自己的眼眸,向许清弦瞩目而去。 抽魂的法术暂且结束了,许清弦身上的疼顿时没那么多了。但是魂魄连接的抽痛感还在蔓延,若没有这抽痛感,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空洞了。 许清弦的魂魄在哭泣,是悲恸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滴落着。 “显形......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玄衣人施法后,前一刻还虚弱的念着法咒的他,下一刻便欢腾起来,格外喜悦。 只见,在许清弦的魂魄中,闪着只有那玄衣人能看见的金光。 一片金莲花瓣躺在许清弦的魂心中,那是他的根源。 “功夫不负有心人,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玄衣人猖笑着,手中法力淡下,他停止了施法。 而那边,许清弦的魂魄也开始融回体内。他的魂魄已经受损了,尖手插进来的窟窿,将他的魂魄戳成了千疮百孔。 他活不下去了。身体被无边的雷电击溃,恢复不了。而那两个壮汉,不会放过自己。 壮汉们继而停止了雷电的施法,许清弦被短暂的放过了,缓缓降落在水面上。 “尊,尊者,你的法术可成了?”壮汉们上前问着。 玄衣人的身心有些透支,他只得屈身弯腰回话。 “成了,你们去吧。他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就连求生的欲望都没了。”玄衣人说着,撑不住身子的找到了一块石头旁坐下。 壮汉们闻后,又屁颠屁颠的朝池水那边走去,途中抽出腰间的佩刀。 “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你们,手下。”许清弦躺在湖面上,血衣染尽湖水,寒冷的冬日潭水将雷电击溃的身体,仿佛冻结了一般。 他双眸微张,已无力气支撑开自己的眼皮。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他,就连眼眶中的金色眼眸也黯淡。 像失去了光一样,死气的凝望着不知什么东西。 在他眼中,唯一能看见的,便是照耀着这洞中湖的月光。 可是,顶上的小孔,根本看不到月亮。 壮汉们朝前走着,在快贴近到湖水时,许清弦身底下忽然荡来一片血光。 血红色的金光,扫过湖面的每一处。在他们即将快到岸边时,潭水惊起了一道强大的光柱,将他们弹开了去。 玄衣人在远处看着,有些意外。洞中湖忽然发出了庞大的飓风,就连他的黑帽都险些被吹开了。 “呵,有骨气。居然要拼了身体中最后一丝灵力,也要将自己封印在此。” 玄衣人口唇侧动,无边的金光缓慢地覆盖过整片湖水。 那玄衣人来探知自己的本源,他无法反抗,让他做到了。但那两个受教唆的江湖人,想在他垂死之际取他双眸,他不给,也休想。 爆体拼凑出来的灵力无法做到反杀,他最后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封印在此。就算死,他也不想再死在他人手上。 “清怀·......投湖,自尽。”他拼掉最后一缕灵力,完成了自封阵法的闭合。 金光触底反弹,荡回一片阵符咒术,朝着许清弦身处荡回。 湖中锁链侧动,金光回来,爬上了他的残躯,将他盖住。后随着闭合的阵法闪烁,他开始沉入湖水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冰冷的水面淹过他的脸庞、鼻间。盖上他的胸膛、双足。 他朝下淹去,直到湖面再看不见他的身影。溺水的感觉袭来,他的意识朦胧,鼻息不断窜出水泡。 “好难受......呼吸,不了”他在心中呢喃着。但是身体失去知觉,他只能任由自己被迫感受溺死的感觉。 眼前,是渐渐黑暗的光色。湖面光照不到湖底,他缓慢的垂下去。 坠湖途中时,水面环抱着他,像阿娘温暖的怀抱一样,裹着他。 飘荡时,他能看到自己的血被一点点的带走,衣衫开始恢复原本的颜色。方才流的千钧血都湮没在了水中,不知融到何处去了。 那是他法阵的作用,给他留了一份死去的尊严。 眼底的红血融开,金眸旁也不再是血色。发丝流动,在眼前如柳丝,风吹飘荡着。 “光......消失了。”许清弦越沉越冷,越沉越深,那刺骨的寒冷比冬日的落雪还狠心。 他很绝望,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也很自责,自责自己对不起本体,自责他们真正的成了残魂,无法踏过往生门。 但同时,他也很悲痛,不仅是那疼痛万分的抽魂之法,更是因为此时此刻竟无一个人能救自己。 就连.....那个日日在身边卧榻而眠之人,都毫无察觉。 渐渐的,溺水的难受感消减了,他快死了。随着意识在消散,许清弦恍惚想到,那个客栈中仿照的自己的傀儡。 “长得......真像啊。他,能看出来吗?” 替换掉真实的他,是很明智的选择。裴厄是个敏锐的人,倘若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迟早都会发现。但,如果有个“自己”在他身边,那么裴厄意识到的可能性,便少了。 在脑中的魂魄被抽走时,灭顶的疼痛和求死的绝望交杂在一起时。他那会,真是求生无法,求死无能。甚至如果能说话的话,他都想求那个人,给个痛快吧。 他不想一个人落在这深不见底名不经传的湖水之中,他不想死在最畏惧的季节,死在最沉寂的湖中。 这越来越看不见的四周深湖,他多么想,有个人能从天而降。谁都可以,救救他,帮帮他吧。 “呜......”许清弦委屈地哭了,泪水如同血一般被湖水中和。 他幻想着,面前能有一一个人,踏过他的法阵,坠入湖中,将他捞起来。 幻想着,那个人能奋不顾身的追来,能不遗余力的救活他。 最后的最后,在闭眼前,许清弦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玄衣着身,乌瞳高发的人。 他期盼着那个人,能如神明一般降临,如光一样。 ...... 许清弦死,法阵毕。 湖面上方还能瞧见一个人躺在湖底之中,他的脸上是绝望的死寂。但随着金色法阵的最后,一个光点乍开,湖水波涛,他的身影消失了。 水面归为寂静,没人能看见底下如同被冰封一样的他。 —— 漠南风月客栈的床榻上,许清弦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泪流满面,甚至有些气息紊乱。 裴厄问他,他答了。避重就轻的,偷工减料的答了那些痛苦的,以至于最后的期盼和最初的心念,被他抹去了。 裴厄望着他有些无措,他没想到竟然是以这么悲惨的形式死去的。 惊慌失措下,他只想到木讷的抬手,抚过他的泪。 “那时,我多么想奇迹能降临......多么想,有个人能救救我。”许清弦哭诉着,泪水盖过金瞳,形成一层雾气。 裴厄听着,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揪心。他知道,自己心疼了,但不知为何。 “是,是我的错,我没能早点发现你。”裴厄自责的道歉起来,他的确是离许清弦最近的人了,最能救他的人。 许清弦被挑起伤心事,扯过被褥来,掩盖住了自己的脸庞。 他不想说话,只想将那时没能撕心裂肺的哭泣给爆发出来。 裴厄的乌瞳转着,最终伸手,将他带到怀里,安抚的抱了抱。 “是我的错......”他还在道歉着。 “呜,不,不是......那个人傀儡术十分高超,谁都无法轻而易举的看破的。”许清弦一抽一抽的回答着,在他胸膛前摇头。 发丝随着动作扫着裴厄的锁骨喉结,给他带去了一丝瘙痒。 这距离还是太近了,尤其是什么都没干的时候...... 从前,因为吸血他挨着近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二人是亲昵的抱在一块,躺在同一张榻上。 愧疚和生暧的心理缠绕在裴厄心中,令他总觉得此刻干什么都是错的。 怀中,许清弦一抖一抖的,哭的有上气没下气。而他,像个木头一样抱着人,手抚在许清弦头侧,一动不动的。 突然地,不知是暧昧气氛的索引,还是心底的悸动。许清弦忽而不哭了,他猫出一双泪眼,羞涩的说了一句:“你会不会安慰人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呃,我......”裴厄一怔,有意无意的闪躲着。 “你应该......摸摸我。话题是你挑的,勾起了我的伤心事,竟只让我在这......”许清弦看向裴厄,话从口出时自己都没意识到。 于是,为了找补,遮掩自己的羞涩,他才说了后话,欲盖弥彰。 然而,裴厄当真听话,低眸的瞳子中映照着许清弦的脸庞。 他的手在许清弦的发丝中抚动,温柔又生疏,叫他顿时就哑口无言说不完那话。 一抹红羞漫上心头,许清弦恍而低下了眼,躲藏起来。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这氛围不对啊。”他在心中羞涩着,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之后,二人都不讲话了。裴厄就这么抚摸着,直到夜逐渐深了,许清弦困倦的睡下。 第二日—— 扶光照常爬起,照耀大地。许清弦不愿醒来的在床榻上挪动,但是却莫名的觉得怎么越来越热。 待他思绪稍清醒了些时,他才恍然惊醒。裴厄在旁边抱着他呢,能不热吗? 他一睁眸,看到眼前的人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裴厄还睡着,似乎昨夜太凉了,他很晚才艰难的入睡。许清弦有记忆,自己已经困意倦倦,眼皮子打架时,裴厄还在安抚的摸着他。 正因为那抚摸感太催人着觉了,他才前一段哭的不成样子,下一顿骤然入睡。 等了许久后,裴厄才苏醒。许清弦一直待在他的怀中,一动不敢动。 二人清醒,睁眼看向对方时,眼底都蔓延着一丝丝的尴尬。 之后,二人尴尬的起身、尴尬的打了声招呼、尴尬的一起用饭、尴尬的走到了艾沙买提的府邸。 日上一会,他们站在气派不行的艾沙买提府前,揣摩着。 裴厄想了个馊主意,竟然雪把自己的意识封印了,那个玉簪·格桑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朝她知道的下手,去牢中,找他的舅舅“桑吉”。 而这事,裴厄有经验。 “你真确定,这样能行?”许清弦发出疑问。 “哪怕不行,揍他一顿也好。”裴厄回。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送了,祝好运。”许清弦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手。 裴厄的馊主意就是,进去艾沙买提府,揍艾沙买提一顿。艾沙买提是权贵,还养有编制的家兵,他多少忍不下这口气,恐怕就会把他押到牢里去。 于是,他行动了。裴厄先是以商客的身份轻而易举的进了艾沙买提府,后再过半个时辰后,府上就鸡飞蛋打起来了。 哀嚎声在府中传出,不清楚是谁的。 直到,一炷香后,裴厄被押了出来。许清弦猫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裴厄计划成了,那群士兵要押他去牢中。这事还惊动到了漠南副将,尼扎孜亚。 “太好了,成了。”许清弦见计划成功,便往后退去,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他才退后没几步,就撞到了巷子里的另一人。 许清弦一惊,怎么身后有人!?他没敢回头。 岂料那人却先开口了:“你是上次那个人吧。” “什,什么?”许清先愣愣的转了回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面前人的身姿同他差不多高,腰瘦面白。是一个妥妥的美人胚子,还是男人。 许清弦心道:嘶,这人谁啊,好眼熟。 “我记得,你是那把剑的主人。上次劫法场的,江湖人。”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时雪卷·秋望 “江,江湖人?”许清弦有些心惊,时间回溯了,理当所有人都被消除了记忆才是,他怎会说出这几个字。 “你是在疑惑,我怎么记得吗。”美公子说道,不紧不慢的,仍然持着礼仪的态度站着。 “是,你怎会知道?”许清弦一边回着,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搜索他这几日看见的人。 他可是个脸盲,过目而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是你救的我,公子。我名秋望,是尼扎孜亚的府中人。”秋望见他当真记不得,便冷静的提醒到了。 他那双如秋杏般的眼眸瞧着许清弦,他长得面若冠玉,拥有上等的皮相。但是,他的眼中却全是死寂,毫无求生的欲念。 “秋,秋望。”许清弦仍思索着,直到颅中闪过刑场时,那个撑伞而下的美公子,才惊觉是他。 “这里不是能讲话的地方,公子随我来吧。”秋望说着,欲转身离去。 “哎,等等。这是要去哪啊,你不会......”后半句话许清弦不敢说出口,前一个回溯线,他可是在尼扎孜亚手底下抢人的那个人啊。更莫说,秋望自己都言,他是尼扎孜亚的府中人。 “公子不必担心,我没有害你的意思,尼扎孜亚也根本不记得重复前的事。”秋望安稳人心的说着,侧了身,让出了巷子中的一半小道,请他跟随自己离开。 一炷香后,副将府—— 漠南的本土风格很强,这里几乎没有中原风格的建筑。但是在尼扎孜亚的府邸中,却有着一座中式庭院。 秋望领他入府,轻车熟路的朝着庭院走去。路过的侍从们,瞧见他都尊称了一声“公子”。 许清弦感叹,他的地位蛮高的嘛。 他跟着秋望走到庭院中的客堂,里面早已摆好了茶盏坐席。庭院的设计风格,与外处的漠南风味毫不相干。 稍后,秋望烹茶,许清弦坐在了对面。 秋望那一只血泪红宝石同他的一样,格外耀眼。尤其是秋望一身枫绿之色,那宝石与他格格不入。 “许公子请用茶,漠南地处偏远,茶的品次不好,还请见谅。”秋望说着,递过去一杯烟升袅袅的茶水。 许清弦错愕的接过,眼眸不放心的盯着秋望。 “多谢。” “许公子是哪的人?我见你总觉得格外亲切。”秋望扯着话语,悲情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啊,噢,我是江湖人,没有定所。早年修行是在剑灵山,那处现在应当叫湘楚吧。” “湘楚,长留。是个好地方。”秋望忽而感叹到。 “对了,还不知道秋公子前面说的,所为何意啊?”许清弦抿了几口茶,莞尔放下了。 “那意思就是,我的意识被你解脱了,脱出了回溯的既定轨道。”秋望道。 “许公子你可能不信,前几日......不,是前一次的回溯,你一剑锋芒斩来,那光芒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渐渐地,直到这次苏醒,我才发觉那段记忆没有被删除,才知道我一直被困在回溯之中。”似乎有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秋望的眼色更淡了。 “如此神奇......”许清弦有所讶异,金光剑还有这作用?只可惜,这次回溯将他本就不多的灵力压制的很完全,他召唤不出金光剑,除非拼死一搏。 “许公子,敢问现在,是熙令帝何年?”秋望心中有所猜测,忐忑的问到。 “熙令帝啊......他已经驾鹤西去了,现在是合令帝五年。”许清弦知他猜到了什么,稍有窘迫的讲了出来。 秋望瞳孔一震,他虽知道这事跑不了,但听到确定的时间,他还是心头一怔,颤抖起来。 秋望止不住的低头,手止不住的发抖起来。熙令帝已经驾崩了,那不就真的意味着,他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许清弦见他情绪破碎起来,上前安慰到:“哎,秋公子。你莫要太伤心了,我们很快就能打破轮回了,只要计划成功,这个回溯马上就结束了。” 秋望气息紊乱,身子抖的不行。那像是被气的,又像是回忆到不好之事,恐惧恶心的。 “呼,呼。”秋望自知有些失礼了,他努力的克制住了泪水,深呼吸起来。 秋杏色的眼中有缕薄雾,在不远处偷听的某人,将这几语几息听的一清二楚,闯了进来。 “秋望!秋望,你没事吧。”尼扎孜亚穿着装甲就跑了出来,十分担忧的单膝跪在了秋望的身前,还握住了他的手。 “呼,没事,你滚。”秋望回他,别过头去,抽回了手。 “怎么可能没事,你都快哭了。你说,是不是这个人惹你不高兴了。”尼扎孜亚关心着,忽然话锋转变,一个转手就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指向许清弦。 “哎!!不是不是,不是我!”许清弦一惊,连忙后退,抬着双手投降。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跟个菜鸡似的,可打不过尼扎孜亚啊。 “都说了,你滚出去!不是他。”秋望见他如此放肆,转头骂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骂声十分愤怒,但讲出来却气声声的,没什么攻击力。 “当真?他真的没讲什么让你伤心的话?”尼扎孜亚睁大双眸,望向秋望的眼神,仿佛是一只护主的小犬。 “当真,把剑放下。”秋望厉声了些,死死盯着秋望。 这般,尼扎孜亚才不情不愿的收回了刀剑。 “出去。”见人收了剑,秋望又马不停蹄的赶走他。尼扎孜亚小眉一皱,像求情一般,他不愿出去。 “别再让我说一遍,滚。”秋望似乎真的有些愤怒了,眼神中全是怒意。 “好好好,我这就滚。”尼扎孜亚见他不悦,连忙起身,准备离开。 他转身之际,特意瞟了一个很冷峻的眼神,甩到许清弦身上。 许清弦打了个寒颤,这么近距离观察,没想到尼扎孜亚真是两副面孔的人。 “许公子,抱歉,他失礼了。”把人赶走后,秋望又抓紧时刻进入正题。 “不,不打紧,副将也是关心你嘛。” 说到关心二字眼,秋望的神色有些不寻常,像愤怒、像嫌恶、又像别扭。 “不说他了,许公子方才说有可能结束回溯,几率大吗?” “呃,这个嘛,有可能大吧。”许清弦揣度起来,他和裴厄拥有的信息太少了,还得一步步寻找才行。 “可是有什么东西挡着了?若有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也不想,继续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待下去了......”秋望露出嫌弃的眼神,咬牙切齿的,气的发抖。 “有,还真有。”许清弦一边注意着他的神色,一边想到裴厄那边的进展。 裴厄入牢,是去找玉簪·格桑的舅舅。眼下,尼扎孜亚那么听秋望的话,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助力马上就找到了? “秋公子,这施下时间回溯法阵之人,是北边日月潭附近城庄的一个小女童。她的本体拥有庞大的灵力,足以构建这个法阵。她因在这里失去了她的阿娘而执念不散,为此无意中施展了这阵法,将你们都困于其中了。眼下,她的本体被她自己封印在日月潭底下,而她的意识化为了那小童,融入了故事之中,不记得本体之事。” “我与同行之人昨日寻过她,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为今之际,我们便想先去找她在牢中的舅舅,了解当年的事情,看是否能解开她的执念,让她的意识与本体融合,想办法解开这个法阵。” “竟然如此......她牢中的舅舅?许公子可知是何名讳。”秋望只觉惊异,困住了他几十年华的人,居然是一个女童。 “桑吉。”许清弦回到,没什么波澜。 然而秋望的神色却变了,刹那间他有些愕然。 “桑吉?”他道。 “对,秋公子可认识他?” “认识......自然认识,没想到居然是他。你在外面都听到了吧,马上去帮我去办。”秋望仅仅只惊讶了片刻,便对着门外喊到。 尼扎孜亚根本没走远,依然光明正大的躲在门后窃听着。 “秋望,你确定嘛?那可是桑吉。”尼扎孜亚反问他,有些忐忑。 “确定,立即去。”秋望回到,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真正的副将是他一般。 “好,既然你开口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定帮你办成。”尼扎孜亚回了句,稍刻便就听到了盔甲的哐当声,尼扎孜亚走了。 “这副将大人,蛮听你的话嘛,秋公子。”许公子感叹到,他们这微妙的情感。 “他心悦我,对我讲的话都唯命是从。” “那秋公子,可心悦他?”许清弦摆出一脸八卦的神色,和颜悦色的问了嘴。 “我不知道,爱不爱的,其实不重要。”秋望说着,默默取下了那枚血泪红宝石,凝望着。 许清弦收了颜色,安静了回去,他道:“秋公子同他,可是有故事?” 秋望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是他救了我,是他将我从那个炼狱中捞了出来。”秋望摸索着那枚宝石,脸上的情绪捉摸不透。 “那炼狱,可是镇北大将军,庞将军的府邸?”许清弦联想到入城时,那两个士兵的对话。他们言语之意,便是秋望被赏给了尼扎孜亚。 “对。是那个该千刀万剐,是那个该下十八层炼狱之人的府邸。”秋望握紧了宝石,愤恨的情绪漫了上来。 “我初来城中时,受了非人的看待,这漠南守城将领的确不是好人。” “哼,他不仅不是好人,他更是一个恶人。他就该被凌迟处死,永堕炼狱,永不超生!”秋望激动起来,身子又抖了起来。那像是某种反激行为,在巨大的阴影下,一谈到其中之人就会气的发抖,就会无法自控情绪。 “秋公子,你别太激动了,放松一些。我这有些丹药,可以帮你缓解一下症状。”好久没行医,但许清弦一碰到有问题之人,还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 百宝囊一直挂在他身上,还有法力不会被压制。 面前之人的症状已经显而易见,他在囊中捣鼓,掏出了一枚似兔子白糖的药丸,递给了秋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秋望有些许震惊,面前人还是医者? “诺,你且将这个吃下,虽然它不能消除你心底的阴影。但可以令你在偶尔不禁想到气的发抖时,缓解一下你的症状,平复情绪。若让这样不好的情绪,长此以往的困扰着你,久而久之你心底的梦魇就会越来越大了。” 秋望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稍后接过了那枚似兔子丹药,吃了下去,将剩下的纸屑放到了桌案上。 丹药甜蜜,仿佛春日盛开的果子一般,甜的非凡,完全不似药。 许清弦关注着他,他方才只是仅凭肉眼推断他的症状,如今得瞧这药是否对他有效,才能继续对症下药。 秋望吃下,身体显然易见的不再发抖,愤恨的神色也转变为了舒缓的微笑。 他一颦一笑倒是动人“这丹药味道,居然如此甘甜。”秋望感慨着。 “那就对了。来,秋公子,这个和这个,你且都收下。长期服用后,再等你离开了这梦魇之地,病症就会缓解了。日后,你也不用夜夜被梦魇缠绕,郁郁寡欢了。”许清弦又紧忙掏出一摞一样的丹药,和两瓶露水,给到秋望。 秋望受宠若惊,受药物的作用,他历时许久再次感到了心底扬起的温暖。 “这,这不好吧。它们看起来都价格不菲。”秋望摸着送到面前的丹药,不知所措。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你帮了我,我自然也帮你啊。何况,这些丹药不值钱的,平常仙药罢了,你就收下吧。”许清弦推了过去,和煦的笑着。 在许清弦的帮助下,秋望得以平复的告知他,自己的悲惨经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0章 时雪卷·一切的开端,桑珠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家住京城。虽不是什么权贵人家,但家中一直追崇书香文采。年岁小的弟弟们都文采斐然,我自是也爱好文学。可是,那一年我年轻气盛,总想到外处瞧瞧,看看广阔天地。在同家中父母商讨后,我便挂着包袱出门了。” “前几个月,我的确游山玩水,见证了许多风景,也写了许多诗句。直到,我开始好奇大漠风采,来到了这里......” “漠南四处都是沙地,我自以为有经验能面对这里,便没做许多准备,就踏入了这里了。然而,还没走多久,就累的不行,迷路晕倒了。”秋望说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 “迷路之后,靠着干粮和带着的水源,我没撑几天就倒在了沙漠中。那会,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这还没走完大好山河的一生,就要这么的结束了。直到,在反反复复的苏醒中,有一个人救下了我。” “是一个小兵,因为巡视边域的任务,巧然的救下了我。之后,他把我带入了漠南城,那会城中风气还没这么严重。我也根本不知道,那畜生如此喜好男色。” “他救下我后,我就与他告别了,我原本打算在漠南停留几天,看看这边的风景,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然而,好巧不巧,就在我停留的这几日,刚好赶上那畜生政变的时候。他不知着了什么魔,突然颁布法令,搞出了‘货’之一说。而我,在莫名其妙中,成了‘货’。” “那一天,乌云蔽日。城中的士兵,在暗地里为那畜生搜刮美人,他欲念四起,和离了自己的夫人,又掳了无数长相俊美的男人进府,全沦为了男妾。并且因为他的强压,没人能反抗成功,也包括我......” “之后的日子,就是无尽的折磨。他生性怪戾,脾气不好。总是抽打我们,凡是身子白嫩一些的,全成了他面前的红人。那时,我身上总是黑一块紫一块的。他常年行军,力气很大。我的脖子上全是他的掐痕,红到发黑......”秋望忍不住的落泪下来,也在发抖。但好在因为仙药的缘故,他没有前面情绪起伏的大。 “他每次做那事,总是要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见快要死了才送去医治,再轮换别人。而我,因为早年的毅力反抗,他便格外喜欢召我。他喜欢驯服人的感觉,我成了他眼前的大红人,也渐渐失去了曾经的自己。” “我原以为,哪天被他打死了就能结束这困苦的一生。但他的畜生行径远不如此,城中的贵族们本不好这口,后是被他影响的。他总召开宴会,然后给我们这群侍妾下大剂量的药,再送出去服侍客人。久而久之,这酒池肉林,不会有后顾之忧的新奇感,便潜移默化的同化了那群权贵。” “我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五年,都是这么过的。”秋望泣泪,悲痛万分。他恨,恨这个给予他炼狱的人,恨他解不开自己的过往,而恶魔他人的人。 许清弦在旁听着也很不是滋味,他没办法感同身受,但心底也已愤恨起来。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无论男女,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敢想象,原本都有光鲜未来的人,全被他的畜生行径,变成了锁链拴起来的宠物。 “我不知怎得,总惹他欢喜,无论怎么做,他都分外喜爱我。他说过,谁他都舍得送出去,唯独我他绝不会舍出去。我听了他的话,求死的心理翻腾不下,好几次想自杀,可全都被他府中士兵拦下。不仅我,大家都死不了,都只能继续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 “直到,尼扎孜亚的出现,他是他手底下的副将。外边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听那畜生说,尼扎孜亚想夺他的位置,他忌惮他,但是除不掉他。于是,为了打听消息,他将我舍出去了。他把我,送给了尼扎孜亚,去当间谍。” “之后的日子,便如你看到的一般。尼扎孜亚很好,他不知怎的,忽然对我倾心。我不知道他是装给那畜生看的还是如何,我只看见他很温柔,很听我的话,对我很好......把我,当个人看。”秋望说着,他被折磨五年之久的故事,浓缩在了这短短的十几句话中。 同许清弦倾述之后,秋望反而觉得心底舒畅了些。兔子甜药在缓释他的心结,安抚他的情绪。 许清弦神色凝重,不知说些什么好。 “没想到,那个混蛋如此畜生。”他愤愤不平的骂道,不仅是为秋望鸣不平,更是为城中处境如此厄所有人不平。 “如果有机会,我想亲手杀了他。”秋望拇中转动茶杯,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许清弦睁眸,的确也该如此。 许久后,午日时分,尼扎孜亚回来了。 不仅他,还有裴厄的身影也到来了。 尼扎孜亚架着刀枪,说到:“桑吉救不出来,他身份特殊又是将军要求,我只能将这人提了出来。” 裴厄走上前,身上泥泞着,脏脏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许清弦瞧他这番,都有些不敢认。 “裴公子是吗,落座吧。”秋望站起了身,邀他入座。 此时此刻,一旁的尼扎孜亚反而醋了。 “我为你跑上跑下,你怎么先让他入座。”他一边愤怒一边夹杂着委屈的音色说到。 秋望瞥了他一眼,道:“他是客人。” “那!那......”尼扎孜亚被堵得没话说,低头委屈着。 许清弦嫌弃的掏出帕子,在裴厄脸上擦着道。 “牢里真臭啊,你身上一股味。”他捂着口鼻,伸过去的帕子都畏畏缩缩。 裴厄怒了一下,用力夺过帕子,自己擦拭到:“嫌弃你为何不去?” “那不是你更有经验嘛。”意识到人生气了,许清弦卖了个笑脸,乖巧了许多。 此时,两边两种风景,都在关心着自己的心仪人。 不久,几人换了地方。尼扎孜亚府上的厨房烧了菜,四人边吃边聊。 “桑吉全都说了,稍后我们去找玉簪,看她如何反应再商讨下一步吧。” 桑吉说出来的故事,有些重大,尼扎孜亚去提人的时候听到了一些。 他一边给秋望夹菜,一边疑问到:“你们到底在讲些什么,为何我总听不懂?” 秋望扭头瞧了他一眼,尼扎孜亚还被困在回溯的泥沼中,跟他解释再多,恐怕也是无用的。因此,秋望道:“你不需要知道,总之是对你我都有益处的事。” 尼扎孜亚听着,显然有些失落了,他落了筷子,说到:“是你要走了吗?” “没有,我能走哪去。”秋望没正面看他,独自夹菜吃着。 对面的裴许二人相顾一识,都没敢言语。 秋望回的语气很肯定,可尼扎孜亚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讲的或许皆是哄自己的玩笑话罢了。 半个时辰后—— 秋望跟随裴许二人找到了玉簪·格桑的小屋,小玉簪很惊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虽然昨日许清弦同她打了招呼,说今天会来瞧她,但是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美公子。 她有些慌张,家中待客的奶茶可还没烧呢。 “三,三位哥哥先坐吧,我先去准备点心。”玉簪将人引到客堂处,一头扎入厨厅,开始忙碌起来。 秋望见玉簪的身影,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小童居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三人刚坐下,就见小玉簪跑前跑后的,停不下来。 不出许久,它们的简陋桌案前就相继出现奶茶、甜糕、坚果等食物,全是玉簪的招待之物。 “哥哥们请用,不必客气。”玉簪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放下最后一份招待的吃食后才肯坐下。 “有劳你了,玉簪妹妹。”许清弦同她相熟些,便微微一笑,礼貌的吃下了一块甜糕。 “玉簪,我们已经见过你的舅舅了。他同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可愿意听。”裴厄开门见山到。 玉簪点了点头,倒有些期待,阿娘的身影似乎在她的记忆中模糊了,她有些记不真切,而舅舅也不愿同她讲。 “好——”裴厄回着,话语之中徐徐道来,那个四年前的故事。 漠南城时刻,四年前—— 漠南地处北部,一到雪季之时便会如大雨磅礴一般,整日整日的下雪,多而不少。 每逢冬日时节,漠南人便会头疼,这扫雪之事。外面天寒地冻,风寒四起,家中更是也很难暖的起来。 而这一年,冬日格外的冷。 “呼呼,阿姐,今年冬天冷的不行。我买来的这件狐裘风衣,御寒有奇效,你快试试。”桑吉从门外走进,风尘仆仆。 他容颜较为淳朴,如草植一般素然,但身上却有一种枝繁叶茂的美。穿翠色时尤为显然,如同外族的王子一般。 他口中的阿姐“桑珠”此时正织着东西,身为绣娘的她冬日便一直在屋中做活。 桑珠抬头,寻着声音望去,见到弟弟的身影便悦颜的起身相迎。 “阿弟回来啦,外头如此冷。何必跑那么远去买一个狐裘,可别冻坏了。”桑珠温言细语的说着,她的容貌不逊色于桑吉,只是脸上有些沧桑,长睫盖眼,沉鱼落雁的。 “哎呀,我一路跑过去的,身上可暖和了。倒是阿姐,你日日操劳织物,眼睛都快坏了且不说,可不能再冻坏了。”桑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买来的狐裘往桑珠身上套,给她穿戴着。 桑珠温柔一笑,十分和悦。 “你呀你,总顾着阿姐,连自己都忘了。” “阿姐就是我最爱的人,顾着阿姐那是自然的。你瞧瞧,这狐裘多合身啊。”桑吉说着,笑靥如花。 桑珠摸着身上的狐裘转了一圈,甚是满意,欣然一笑。 “阿姐,你日跌时可是要去日月潭?” “是啊,经幡做好了,要拿去挂上。”桑珠说着,眼神落在身上的狐裘,格外满意。 “外头如此冷,阿姐别去了吧,我替你去。”桑吉说着,牵着人坐到桌案边。 “那怎么行,经幡是诚心的东西。我既接了这活,就得按边夫人的要求去做,经幡我得亲自去挂。”桑珠回着。 桑吉听闻有些失落,他就这么一个阿姐,成日操劳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当真不行?”他不肯放弃的追问着。 “当真不行。”桑珠摇了摇头,温润一笑。 桑珠是格外温柔的人,当初战乱时,他们姐弟俩逃了出来后,就一直循规蹈矩,遵守这边的规矩活着。她不敢惹事,也不敢吸引目光,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见揽活无法后,桑吉不再说话,只是耷拉着容颜,不怎么满意。 桑珠摸了摸他,慈爱的道:“好啦,有了你的狐裘,到那定冻不到我的。” 她安抚着,语气动作都分外温柔。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时雪卷·灾难来临 日跌时—— 外头风雪大,成日成夜的下着大雪,就没停过。桑珠打着伞,挂着要带到日月潭的经幡,踏上了走去那边的路。 狐裘的确御寒,桑珠没冻的不行。到了日月潭后,她便马不停蹄的将经幡们挂上。 城中传言,是战乱的时候,死了的冤魂在作祟,不愿离开。以至于,漠南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了。 日月潭本是个孤潭,没什么其他寓意,算是个风景佳地。 直到这传言传的越来越广、越来越真后,庞将军和离的妻子“边夫人”才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她挑了一大批的绣娘,教她们绣制经幡,再拿到日月潭的柱子上挂起来,缠着点线拉到边边。 久而久之,随着经幡越制越多,日月潭便真成了祭祀的场所。更有干丧葬活的,诚心自费的制了几位将军的墓碑,立在日月潭底下。 桑珠左右忙碌着,无论风雪如何大,无论手上如何冰冷,都还在坚持的挂完这几份经幡。 正在她忙碌时,身后走来了一个身影。 来人撑着伞,一身华服珠翠,中原人的样貌。 “桑珠!桑珠!今日风雪那么大,你怎么在这啊?”那人跑了过来,声音是位女子的音色。 桑珠惊诧,一转头便见到了边夫人的身影。 “边,边夫人,您怎么来了。”她连忙收拾了自己,端正了起来。 边夫人走近,将伞偏过她到她的身子上,担忧的道:“这经幡什么时候挂都行,今日雪太大了,你怎么来了呢?” “哦,我是瞧见没剩几个了,便早些拿来,好让祭祀大典顺利举行的好。”桑珠说着,指了指自己已经空了的篮子,格外笑意。 “哎呦,祭祀是几日后的事情,哪那么快啊。你看你手都冻红了,我上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边夫人担心的扶起她的手,见上头已经泛红,还有针织的伤痕,格外自责。 “边夫人,不打紧的,老百姓常年操劳,这都是正常的。”桑珠回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边夫人一个叹气,无奈起来。桑珠是她手底下最勤劳的绣娘,虽然她技艺不如旁人,但肯吃苦耐劳,总是无怨无悔。 “好啦,既然已经弄完,就同我回去吧。”边夫人说着,撑着伞转了身。桑珠在她伞下也不好拒绝,跟着离开了。 二人一路同行,朝着边夫人的马车走去。 可突然,她们步伐快到时,旁边的雪堆处动了动。 那声响很大,且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二人停了步子,有所惊吓。 “桑珠,你瞧见了吗,那边在动”边夫人忐忑的说着。抬手指了过去。 “嗯,我瞧见了。”桑珠回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 她们俩朝那死死盯着,一个有些害怕,一个倒是严肃的很。 不一会,雪堆又动了,还沙沙的掉了雪块出来。 “啊!”边夫人一个惊吓,抖上一抖,伞都快掉了。 “夫人莫怕,我去瞧瞧。”桑珠胆子大,什么恐怖的她都见过。因此,她自告奋勇的走出了伞外。 “哎!桑珠,别去。万一是邪物呢。”边夫人紧急的拉住了她的手,十分担忧。 桑珠一笑,安抚着她:“没事的夫人,光天化日之下,岂敢有鬼怪作祟。” 说完,她便毅然决然的朝那边走去。雪堆的地方不远,随着她的步伐一步步朝前时,那雪堆也在动来动去。 桑珠神色有些凝重,是什么野畜在这嘛? 想着,她便到了面前,自然的屈身下来扒着雪块。 “啊!!桑珠!”身后传来边夫人的惊忧声,她真是怕极了。 桑珠没理,开始用自己的冰手扒了起来。从远处看,真像一只小狐在挖洞一般。 须臾,桑珠的手停了,她眼中一顿,面前的结果倒真是意外。 只见,一个女童蜷缩着身子躺在雪球之中。她脸上红扑扑的,小手被冻的惨白。可她的神色很安宁,好像不畏惧风雪一般。 这结果有些太意外了,桑珠自知处理不好,便遥声朝身后喊到:“夫人!您过来看看,是个小孩!” “小,小孩??莫不是冤魂吧,你没看错吗?”边夫人胆小如鼠,身上的珠钗都在颤抖。 桑珠见她不信,直接用力刨了一下,将那女童挖了出来。 “您瞧,真是小孩!”她喊着,将女童抱在自己怀里,展示起来。 边夫人瞳孔一震,还真是真的啊? 稍许后—— 车轱辘的声音转呀转的,风雪依旧,浸染了大地。 边夫人和桑珠在马车上,望着这沉睡的女童。边夫人会一些医术,把脉时能探到她的气息。 二人就这么呆呆的盯着女童,衣裳、暖流,全都有。女童身上显然已经没了苍白的样子,躺在那里像婴儿一般乖巧。 “这是谁家孩子啊?”边夫人发出疑问。 “不知。”桑珠诚实的回了她。 “怪哉,她看着冻了许久,可气息又很平稳,不像受难的样子。”边夫人揣度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桑珠不知回什么,同她一般环抱着胸,揣度起来。 最终,二人商讨了一顿后,决定让桑珠将人带回去,边夫人出钱抚养。 边夫人在城中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她因家族原因不得不远嫁给庞将军时,城中人都没称呼过她一声“庞夫人”。皆是用她自己的姓,贯穿始终。 她一直在做好事,和离之后府上就开始收养孤儿孤女,至今都有十几个了。那些都是战乱中没了父母的孩子,或者是英烈之子,她不顾前后的全收了。 至此,她美名远扬,好事越做越多,钱也是没有少赚,自成了一番门户。 女童到了桑珠家中,姐弟二人都深表疑惑的凝望了这孩子许久。 桑吉本不支持将这女童留下,他们身份特殊,多一个女童会多生事端。 “阿姐,这女童留着,可不好啊。” “我也知晓,但是边夫人那边已经自顾不暇了。” “那送给街坊邻里也行啊,何必放在我们这呢?” “倒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总觉得,她同我有缘,心底里舍不得将她给旁人。” “啊?阿姐,你怎么这会拎不清了,我们可是连国人。若当真收养她,可是要去户部那里登记的。” “没事,边夫人说了,她来解决这个。” “那也不该收养她啊,总之,我不同意。”桑吉有些气恼,收养一事兹事体大怎么就如此草率的定了。 “阿弟,你真不觉得,她跟小妹很像吗?”桑珠开始打感情牌了。 “阿姐,你别用这个套路我,小妹在我心里无人可替代。”桑吉更为生气了,他坐到一边,气鼓鼓的环着胸。 桑珠无奈,跟着他过去了。 “我知道,你不想多生事端。我们不是曜国人,若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是阿弟,我们逃到了这里,几经周折才安稳下来。那很不容易,可是你看,我们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 “在这里快十余年了,我真是有些累了。”桑珠说着,忽然感慨,叹了口气。 往年战乱发生时,她带着阿弟和小妹跑了出来,父母被刺死在了敌军的刀下景象。就如同悬梁刺骨般,一直高悬在她的心中。 那一日,城邦被血洗,无上的哀嚎和血液成了那座城最后的景象。她身为长姐,责任重大。拼了命,过了重重关隘后才带着弟妹逃了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发生战争?为什么总有人被欲望熏陶。 刚及笄的她并不理解这是为何,逃跑路上小妹更是因缺水而死,一去不返。她恨透了战争,但无力反抗,最终带着阿弟阴差阳错的跑到了敌国的地界。 了解这边是曜国的漠南城时,战争快结束了。漠南城大封,谁都出不去谁也进不来。他们被困在了这里,而日后漠南虽然解封了,但是过关要求变严格了,他们没有这边的文书身份,出不去了。 而那几年,漠南身为边城,进来的难民很多。庞将军刚上任,为了名声,装作体恤难民们,揪出了藏匿其中的奸细后就给所有难民还良了身份,让大家留在了这里,得以安居乐业。 因无法离开漠南,桑氏姐弟也只好留在了这里。成天提心吊胆的过着,深怕敌国人的身份被揪了出来,客死他乡。 “可是阿姐,正因为过的艰难,才更不能收养这个女童啊。”桑吉反驳着。 桑珠一听,自知理亏也不再犟言了。挑灯夜话后,二人决定明日将女童送走。 可第二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女童忽然高烧不止,出于怜悯之心,他们没送的出去,打算治好了再送走。 到了第三日,女童不发烧了,她苏醒了。二人打算将她送走,可临行前的几番交谈,他们发现女童失忆了,一切关于过往的记忆都消失了。他们心生怜悯,迟疑了。 到了第四日,桑吉说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送走!姐弟俩一鼓作气的将人带到了边夫人的府上。到了之后才发觉边夫人真的自顾不暇,府中鸡飞狗跳的。姐弟俩开不了口,最终带着女童走遍了街坊邻居,没找到有一人合适。 最终,女童留了下来。她很乖巧让做什么都做,并且聪慧,一学就会。桑珠在做的绣娘活,她轻而易举的就掌握了入门。桑吉在做的工艺活,她也能帮衬的上。 日子一长,桑珠便给她取名了玉簪·格桑,冠以自己家族的姓氏,认做了义女。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有玉簪在的日子格外轻松惬意,她能干的活很多,也不多生事端,反叫二人的生活多姿多彩了一些。 然而,意外总是会到来,安宁的日子总是奢求。 桑氏姐弟逃来的这几年,虽明面上看战乱已休,但国与国之间的骚扰仍然在持续。城中时不时会集结将领,去打上一回。 而玉簪来的第一年,城中又发生了战争。 那一夜家家户户封锁门廊,地面一直在震,是将军在深夜练兵。 那日虽是夜晚,但外头的火光色一直都在,门窗的底下到处是火色弥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每逢战争的鼓捣声出来,桑珠和桑吉就格外心慌,心提到了嗓子眼,都不敢睡。 “今夜又是何事?”桑珠忐忑的问着,眼珠子一直担忧的瞩目着门缝下蔓延过来的火光。 “阿姐,听说这几日城中又有奸细混入,将军在排查奸细,顺便练兵。”桑吉回着,他的神色也没好到哪去,手一直在发抖。 “义母,舅舅。吃点东西吧,免得饿了。”玉簪虽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害怕,但还是贴心的送来了吃食。 桑吉和桑珠一同挤出了一个苦笑,他们现在内心慌的不行,即便吃食摆上也是吃不下的。 桑珠道:“多谢小玉簪了,夜深了,快去睡觉吧。”她摸了摸玉簪的小脸蛋,温言道。 “我不睡,我要陪着义母和舅舅。”玉簪说着,一个蹦跶跃上了桑珠的床榻。 姐弟二人的房子不大,院子一进来就是堂厅,侧边的两个帘子和房门,则分别是他们姐弟二人的屋子。 此刻,全家人挤在桑珠的小屋里。 桑珠挤出了一个笑容,怀抱着上塌的玉簪说到:“好,小玉簪最懂事了。” 玉簪肉肉的,抱着暖和又好捏,令人舒心极了。 夜晚很深,城中的声音一直没下来过。不仅桑家,其他街坊邻里也都没几户睡着的。 铁甲的声音分分合合,踏地的震慑感传达的十分遥远。 桑珠一直凝望着门缝之下,只见火光越来越亮,铁甲骑兵的身影也来到了这里。 “所有人!!每家每户都不能放过,逐一排查!”不知哪来的官兵声音,雄厚又怖人。 桑珠和桑吉心提到了嗓子眼了,一同跳了起来。 “阿姐你听到了吗,他们要入户。”桑吉说着,慌的乱神。 “我,我听见了,之前也不会这样啊......”桑珠的手越发冰冷,心中虚汗狂出的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二人虽逃到这里十余年了,可心底的阴影和不在自己故土的安乡感。让他们在每一次城中夜查时,都无法安心下来。 他们话语不过片刻,屋外的士兵人就鱼贯而入,四面八方的敲响了各家各户的门。 “夜查!都出来,都出来!”这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陆陆续续。 “要来了!”桑吉耳朵灵敏,听到有一士兵的盔甲声传来,是朝这边走的步伐。 果不其然,下一息小屋的大门便被叩响。 “咚咚咚!”极重的三下声响,叩了下来。 姐弟二人一惊,猛地朝门那边看去。 “夜查!快点出来!将军等着,别拖沓!”士兵敲着门,并没有破门而入。 “阿姐,将军也来了......”桑吉这次感到格外心慌,手抖得不成样子。 桑珠也同样,她不知为何心底总是隐隐不安,仿佛今日是场大劫一样。 “没,没事,按照之前那样,我们只是难民,什么都没做。没有证据,就算是将军也不能拿我们怎样。”桑珠安抚着弟弟,用手袖紧忙的擦拭掉他额上的虚汗和自己的。 玉簪不如二人高,在底下望着二人,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时雪卷·桑吉被抓 漠南城北部—— 火点燃的光燃烧在漠南城的家家户户中,掩盖住了星河中的银点。从远处的沙漠顶上看,会慌觉此城难道失火了? 无数的铁甲军人聚集在这条街的尽头,排排站着连一丝风都无法通过。 “快,快点!”士兵们喊着,声音震耳。 不出许久,这片街道左右的商客和住户都被聚集到了一起。士兵们像赶羊似的,将他们圈到了一起,等候着将军的发落。 桑珠身为桑家的掌家人需得站在最前面,收养来的义女玉簪则紧紧的跟着桑吉,一步一步贴着。 玉簪的脸颊上没有其他小童那般的害怕感,她甚至不哆嗦,整个人宁静的非凡。 “呜哇啊啊!”人群中有小童经不住这般阵势,倏然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童的声音响彻云霄,其家人一闻吓得不行,连忙安抚着他,捂住他的口鼻。 “哎呦乖乖,别哭了,别哭了。” 这次的夜查阵仗很大,任谁都无法若无其事的站在其中。 “将军,人都到齐了。”外围的士兵朝兵群里头通报着。 只见,他话音传过去许久,才听到人头之中传来一声“嗯。” 被称呼将军的人气声回应着,音色沧桑,年岁稍大。 虎群的虎王啃声了,兵群里面才人头攒动起来,为首领让路。 稀疏的兵甲声碰撞在一起,长枪跺地声接连传来。人群中缓缓走出一杂发沧桑之人,他一头白发很短,戴不住冠也编不住发。短到只过肩的发丝,仅能梳起一半放于脑后,其余的便全都披着,乱糟糟的毫无章法。 漠南城守将庞之序年岁已高,头发沧沧都是为岁月的痕迹。但他常年习军,肩宽展臂,一身硕肉布满四肢胸膛,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款步走来,身上的金甲碰擦出声,踏过的土地都被厚重的鞋靴踩出印子。比起他步伐的坚硬,其肩上的虎头倒是更夺眼球。他的盔甲是金色的,其中难免掺了真的金箔金银。一身盔甲由上到下,肩头耸立的两个虎头,随着他姿势的摆动,仿佛真的活了起来般。 庞之序脸上有着岁月该有的皱纹,也有着一个将军该有的威仪。但是那威仪,看着让人噤若寒蝉。 漠南人的样貌远比中原人更加英气一些,但是庞之序似乎浓烈了这两种姿色,漆黑的瞳色,深邃的眼眉,再加上黝黑的肤色,活像个山中黑虎。 “拜......拜见将军。”在漠南,庞之序只手遮天,几乎是皇帝般的待遇。寻常百姓见到他,都要行礼跪拜。 圈来的羊儿们匆匆下跪,桑家姐弟亦然。 庞将军走到人前,冷冽寒杀的眼神扫了一圈羊儿们,什么话都没说。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摇头耸脑,口吻根本不动,似乎不急着喊人起身。 不一会,他才走到前头,身后的两个士兵就急匆匆的跟来,架着一把玉椅。 那玉椅说是如此,但实际是庞之序的龙椅。其靠椅部位雕刻了金龙之影,椅子上下也都挂着少许金圈,价值连城。 “带上来。”龙椅至,他才懒散的坐下,声音苍老却虎气不减的道了句。 应他的命令,手底下的人又架来了十几只已经被鞭策过的羊儿们。他们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只能似瘫人般的由人架着。同时,他们几乎都缺牙少齿,口漫鲜血,淅淅沥沥的。 “方才是哪个,说这有奸细的。”庞将军一眼没看后面,翘着自己的二郎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所有人。 “回将军,是这个。”其中两个士兵将一嫌犯架到了将军身侧。 庞之序斜眼瞧了一眸,随即对着羊儿们命令道:“所有人,抬头。” 他话落,底下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抬头了,没人敢拖沓,也没人敢摆出疑问的模样。 “架过去。找着人了吭声,本将饶你不死。”庞之序说着,摆出一副戏馆看戏的模样,不屑一顾。 小兵们将人架了过去,从边边一个个的扫过去。那被打得半死的奸细,艰难的睁着剩下的眼睛,仔细的瞧了所有人。 人架到桑氏姐弟面前时,二人紧了口气,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没敢躲避眼神,直勾勾的和奸细对视着,手上虚汗狂出。 “嗯嗯嗯!!”心惊般的,奸细对着桑氏姐弟二人,呜咽着。 刹那间,桑氏姐弟震了震,气息明显不对了,但仍然保持镇静。 于此同时,庞之序侧眸过来了。 “是哪个,这个?”围在旁边的副官走上了前,顺着奸细的眼眸一个个抓人询问着。 副官拉起桑氏姐弟前面的人,拽了起来,询问奸细。被拉起来的人,惶恐不安的站着,他可能不是奸细,但被这阵仗吓得,已经坐立难安了。 “唔唔。”奸细摇了摇头。 副官粗暴的将人甩下,又继续拉下一个。 “这个?” “唔唔。”奸细继续摇头。 副官眼见又甩下了人,朝着下一个女子“桑珠”拽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人手劲很大,一把拽上的时候根本不顾盔甲是否膈人,粗暴不已。 桑珠颤颤巍巍的被迫起身,手臂被抓的生疼,蹙眉了一下。 “这个?”副官问。 然而,那奸细却没有及时回复,愣了片刻。 一瞬间,桑珠的心纷乱的跳个不停,全身蔓延着因恐惧而产生的无力和乱麻。她不可置信的望向那人,眼瞳颤动着,快要哭出来一般。 与此同时,在她后面的桑吉也忐忑不安着,他以同样的神色注视着那奸细。仿佛祈祷着什么,又像恳求着什么。 须臾后,奸细愣愣的摇了摇头,低头下去。 早在奸细被架出来的时候,姐弟二人就已经惊慌失措,心乱如麻了。这人她们认识,是曾经一起逃出来的难民之一,虽交集不多,但有过几句话和同一份记忆的交情。 桑珠同样被甩下了,副官走向了她的弟弟桑吉。 桑吉站起,玉簪不知如何跟着一起起来了,紧紧的抓着桑吉的衣角。 “这个?”副官又问着那个问题,面色不改。 奸细快速的摇了摇头,连同玉簪一起过掉了。 副官往后走去,桑吉则快速的带着玉簪又跪了回去。桑珠仍然没缓过劲来,方才真是千钧一发。 她转身,无法自控的流下了一珠泪,抱紧了弟弟和女儿。 随着询问一个个靠后,那个等待着被指认出来的人内心煎熬万分。只见,人群中突然有人咆哮起来,朝着身旁的士兵冲去,拔刀一剑自刎了。 血光飞溅,士兵没能拦住他。 “唔......”锋利的刀剑划破脖喉,被割破的喉管溅出飞血。那人倒地,直犯抽搐,眼睛死死盯着远方,似乎是家的方向。 死亡不是一瞬间降临的,等待他的是比一生还漫长的一刻钟。 人死了,奸细被架了回去,等候庞之序的发落。 不知怎得,庞之序的神色十分精彩,他纵目凝望着桑珠等人的方向。 “将军,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被夺刀的士兵“哐当”一声跪地,身上的盔甲渗着自刎人的血。 “呵。”庞之序的眼眸没落在他的身上,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上的猎物,喜悦的阴笑了一声。 “将军......这如何处置。”副官察觉到庞之序的目光已经转移,但作为那位跪地士兵的大哥,他需要问个说法。 “杀了。”庞之序阴笑的愈发狠烈,心底好似渴望着什么,嘴上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过脑。 “将,将军!”副官惊异,愣住了片刻。 “将,将军!是属下失职,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将军饶我一命!”那士兵朝前攀挪了一段,神色惧恐。 “啧,我说这奸细杀了,不是你。”愚蠢的下属打断了他的片刻兴致,庞之序不满啧声到。 刹那间,随着庞之序话落,在场的许多人都心安起来了,缓了口气。 而副官更是不拖沓的,见手下人保住了,便按照命令抽出腰间佩刀,朝那奸细走去,在片刻后准备给他穿膛一刀。 奸细没有挣扎的心思,他已经被折磨了许久,现在就求一死。 但那刀剑走来的途中,他似乎带着愧疚又带着解放般的望向了那个自刎的人。 那人是他的盟友不错,但他没有背叛自己的兄弟。他们二人交情很深,彼此承诺若有一切到来的那天,比起奋力逃跑,不如一死了之。 乱世磨人,天道无情。他们不想再被奸细的身份折磨,亦无法放弃故国,于是便相约共赴黄泉。 “布图神往!护佑我主!!!”刀锋刺穿心口的瞬间,奸细扭回头,暴喊了一声,随之被人弃之如敝屣,扔在了地上,等待死亡。 “布图”是连国人信仰中的神明,传闻布图降临宫廷时,整个国家将会获得神勇无双,所向披靡的能力。横扫天下,六瓣归一。而连国人对皇帝的称谓,正是皇主。 人死了,剑染了,这的戏看似已经演完了,庞之序的手下也询问着他的下一步。 “将军,人死了,要去下一个地方吗。” “不,先不急。将那人给我拖出来。”庞之序道,眼里满是期待,他指着人群中的桑吉,勾唇一笑。 霎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都顺着他的手迹望去。而被指着的桑吉和桑珠更是惊惧不已,愣在了原地。 庞之序这番话语,是个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看上桑吉了,要带回去。 “不,不行!”桑珠惊诧,将弟弟推到了身后,挡了起来。而桑吉人还在发愣,没缓过来。 让他去做男妾,比杀了他更恐怖。 然而,士兵们哪管她们的抵抗,副官朝人堆里走去,像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 “快逃!弟弟。”桑珠自知无法抵抗,站起了身挡在桑吉面前。 桑吉脸颊上仍然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但他心底的恐惧已经驱使着手脚攀爬了起来。 一直缩在他二人之中的玉簪,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但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桑吉极速的攀爬起身,朝身后猛地跑去,大步流星。而脚边,其他的羊儿们都被吓到了,连忙让路退到一边,害怕火烧到身上。 然而,围着羊的栅栏很高,密不透风。士兵们反应极快的蜂拥而上,挡住了要逃跑的羔羊。 “不要,不要碰我弟弟!!”桑珠朝后追去,帮着桑吉扒拉着士兵们。 玉簪身躯虽小,但也跟随了过去,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扒着士兵们。 “放开我阿舅!放开我阿舅!”她捶打着,扒拉着,撕咬着。 这时,身后的副官赶了上来,一把拽住了桑珠的肩膀,朝后甩去。 桑珠力量与他悬殊,更是猝不及防的被拽走了。她身子不稳,那力度也很大,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而玉簪则没有被甩出去,旁的一个士兵仅用了一只手就将她制服了。 “不要,不要!”桑吉急哭了,拼尽了全力对抗着抓着自己的七手八脚,和排排如厚盾的身躯。 桑珠被甩到地上仅片刻,她便又爬起了身子,朝副官抓去。 被庞之序看上的人,没人他得不到。所以,求饶是没用的。 “放开我弟弟,放开我弟弟!!”桑珠嘶喊着,手覆上重重盔甲之中,被蹭刮到了出血。 副官见她又追了上来,便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砸下去,将人拍倒在地。 “啊!”桑珠喊了一声,身子不受控制,抵挡不了那力道又坠倒在地。 那一巴掌很重,副官使出了很大的力道,直接将她柔美的脸颊扇出了血印,更是将她的泪水打出了好几滴。 桑珠不认命,又爬了起来。 “放开我弟弟!我求你们了。”她声泪俱下,不顾一切的阻拦着他们,即便自己力量微弱。 “阿姐!快走!别管我了。”桑吉拼了很多力气抵抗,但发觉终究拦不住一群穿盔戴甲的人,还用不了多久就被制服了,便无力的催促着桑珠离开,不想他被波及。 此时,庞之序在混乱的闹剧中,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他精准狠的,一把掐住了桑珠的脖颈。 “唔!!” 庞之序练兵,即便他已经控制了手上的力道,但被掐的桑珠还是吃痛的惊耸了一下。花容失色般的痛苦不堪,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时雪卷·桑珠身死 “我厌恶对女人下手,你最好安分些。”庞之序道,冷冷的目视着桑珠。 桑珠泪水横流,喉管被挤压,难受的不停拍打着庞之序。她呼吸不上来,快要被掐死了。 而另外一边,桑吉奋力反抗着,玉簪则被禁锢着,连口鼻都被捂住了,吭不出一声。 倏然的,桑珠胡乱拍打时,竟巧然的将一巴掌扇到了庞之序的脸上。 “啪!”巴掌落脸,极为响亮。 庞之序的脸颊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扇偏到了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着,还残留着桑珠的指痕。 刹那间所有人静止了,都不可思议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桑珠眼眶上的泪水,都停留了下来。 然而,仅片刻后桑珠就恐惧的凝望着庞之序,眼中泪水也如同她的心绪一般,颤抖着。 庞之序的脸颊,在刹那间黑了好几个度,苍老的皮相上青筋暴起。 “唔!!”桑珠的脖颈上又是一紧,她疼痛地、无法呼吸地,紧闭双眸两眉皱到了一起。 火焰摇曳的燃烧着,此夜嘈杂,全场静止到连小童都不敢喘一声气。 直到,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才打断了人们长久的静然。 “哈!......”桑珠瞳孔一震,挂在眶中的泪水随身姿的惊动而刹那挣落。 “阿姐!!!!”“义母!”桑吉和玉簪的声音冲消而来,宣判了已见的结局。 庞之序松了左手上的掐劲,其右手上的匕首,刺入了桑珠的腹中。没人看到他的脸黑成什么样子,只知道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桑珠的眼睫拍打着眼中朦胧的世界,她徐徐的低首望去。只见自己的腹上一阵暖意,血破腹般的涌现出来,就像浣洗衣物时,水一沾布就会不断的朝未湿之地侵袭而去、蔓延而去、直至染过所有的地方。 许是疼的出不了声,又或者是惊恐的心绪大于死亡到来的震痛。桑珠只觉自己坠坠不稳的站着,手抚过腹部时,擦到的全是自己的鲜血。 “阿姐,阿姐!”桑吉的呐喊声传荡在街坊四处,无缝的地方都能听到他的嘶喊音。 他脸上泪汗交杂,一双绿蕴之色的双眸,哭的不成样子,红彤彤的。 桑珠侧目,翠色的眸子在轻轻扫过桑吉脸庞的刹那,人失力倒了下去。 庞之序一刀刺穿了她的经脉深处,等待她的只有血水流尽而亡。 而她摔至地面,与前几次却大有不同。她倒下时发丝尽铺,沙尘随波扬起,可身子却弹不起来一丝波纹,死死的坠了下去。 到这时,她才疼痛的抽搐着,口中涌出无垠鲜血。 “唔......”她的视线仍在桑吉的方向,翠眼拼了全力才一怔怔的往桑吉的方向望去。 “阿姐,阿姐......不要,阿姐......”落在耳中的声音,是桑吉的哭喊和他的不舍。 桑珠遥望着眼前的人和事,泪水浸染出的朦胧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掉落在尘埃的沙地上时,都珠珠分明,不染凡尘污色。 稍许,庞之序可没耐心在这等着桑珠死掉,他一声令下后就带着大部队和桑吉班师回营了。 而桑珠,在听到步伐挪动的声音时,仍然不遗余力的抬手,想挪动身子去找桑吉。 “不要......不要,放过,我的阿弟。”她与身上的血流疼痛对抗着,努力的攀爬着,转过身朝桑吉的地方爬去。 来时是盔甲的‘砰砰’声,走时依然。桑珠拼尽最后的几丝力气,连士兵的脚步都没追上。 桑吉的追喊声遥遥回荡在四面八方。绝望的喊叫中,掺杂了他所有的心绪。有无力、有惊恐、有绝望、有不舍、还有崩溃。 庞之序的势力往着无尽深渊的黑夜中走去,无论他们手上的火把有多亮,都点不燃沉寂的夜空。 玉簪在士兵松手的刹那间就追扑过来了,她泪流满面,颤抖的手不知所何,心中的情绪悲伤崩溃到极点。 “义母!义母!阿娘,呜呜呜......”她的身躯太小了,小到无法抬起桑珠。 桑珠的死亡没有那么快到,她的腹部乃至余下,甚至已经没有了知觉了。玉簪知道,她想看看桑吉,可是她力量太小了,根本抬不起她。 好在,庞之序的势力走远后,邻里乡亲们就都涌了上来。大家千手万心,将桑珠搀了起来。 “桑珠妹子啊,你怎么样了!哎呦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呢......”抱着她的大婶说着,跟着潸然泪下。 乡亲们多半都是如此,围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感同身受的泣泪着。对于他们而言,桑珠的离去更多是突然和不舍。 桑珠依靠着大婶的臂弯,眼眸中始终瞧着桑吉的去迹。她颤颤抬手,举向那个方向。 “阿......弟。”口喉被血液堵塞了,她的声音很小,也很痛苦。 她遥望着桑吉的身影,见他越来越远,不禁悲痛不已,断断续续的哭泣着。 “阿弟......阿弟。”她的阿弟,她唯一的阿弟,世界上彼此最后的亲人,竟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小时候,荒漠逃亡的途中阿弟就抱着妹妹干瘪的尸体,沉寂了很久。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更无法接受他们的小妹就那么走了。可如今,她的眼中世界越来越暗淡,口齿愈发不清楚。爬满身体的苦楚,都在告诉她。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她的阿弟了。 “可我离开后,他如何受得了啊......”声音发不出来,她便只能在心中讲道。 而除了他,自己收养的义女更甚。她小小年纪,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待自己到尽头时,她便真的孤家寡人了。桑吉被掳走,一时半刻如何出的来?而自己死后却什么都无法留下,只留下了一地狼藉给她。 乡亲们畏惧将军,没人敢救她,只能尽自己绵薄的力量,为她擦拭唇边血,腹上水。 然而,唇边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她一直源源不断的涌吐着血水,接连不断。 想着,随后最后几下抽搐,她知道时间将近。于是,她挤出几丝力气将手抚上了玉簪小巧的脸蛋。 “阿娘,呜......”玉簪哭的泣不成声,泪珠滚滚而下。 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颤抖不已的声音道:“阿......娘,对不......住你,留你,一个人。” “你......要,坚强......要,等......阿舅。”场上无人发言,哭泣的邻里们都在噤声,给她留下遗言的时刻。 玉簪摇着头,她不舍,她不想义母就这么离开。 “不要,我不要,阿娘,阿娘!”她紧紧的握住那只抚摸自己的手,泪珠一滴滴的落在桑珠的衣衫之上,与那血水融为一体。 桑珠自是不舍得,翠色眼珠一直颤动着,但身体却无可奈何的越来越沉。 “小......玉簪,听话啊......等,阿舅。”她努力的说着最后的嘱托,眼中世界逐渐由黑色入侵,被迫的被剥夺着最后仅能看到的光色。 最终,随着睫皮一沉,眼中的光落下,她死在了这个夜晚。 桑珠的眼眸半睁着,翠色的眼眸化为了沉水的沼泽之色,身体四处的力气全部脱离,倾倒下去。 听说,人死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在她宣判死亡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身边人的呐喊,听见了所有人的留恋。 士兵们走了,风沙穿过小镇,吹拂着桑珠的衣衫、吹拂着众人的眼泪。 彼时的玉簪还没觉醒力量,对一切都很生疏。 一日后,邻里们帮扶着操办起桑珠的丧事。 三日后,玉簪家中摆了灵位,挂了白布,来往吊唁的人众多。其中,边夫人嚎啕大哭,哭的绝泪晕倒。 七日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桑珠得以下葬,棺材虽简陋但都是乡亲们凑得。其中玉簪气色大减,衰退不已,六神无主。 十日后,乡亲们因为玉簪的抚养问题而争论不休,直到边夫人出马,询问玉簪是否愿意去她的府上。玉簪回否,她想留在家中。此般,边夫人只好给了钱财,答应继续抚养玉簪,便由她去了。 十五日后,玉簪成天魂不守舍,连着去了好几趟将军府都被赶了出来。听旁人说,桑吉在里面过的并不好,玉簪很担心但却毫无出路。 二十日后,这天桑吉终于出了府门,可以同玉簪说上话。桑吉早已颜色大变,脸上苍茫死寂,毫无光色。他说自己会坚持活着,他不会留玉簪一人,让玉簪不必担心,没事就去找边夫人,学些针线活,继承阿姐的遗志。 三十日后,玉簪在边夫人手下做事,她没有织造的天赋,远不及其义母。边夫人没法,只能差她做小工帮自己跑腿。玉簪因此跑遍了漠南城,其中她同风月客栈的阿依琪曼混的极好,乌木哈斯更是不在话下。 四十五日后,玉簪成为了日月潭的常客,从前她畏惧死亡,对义母的坟头总是害怕。但是思念如滔滔江水,越灌溉便越发广袤无垠,她不再害怕死亡,反而常到桑珠坟上,编制了许多的花环赠物,烧给了桑珠。 六十日后,桑吉服软,得到了可以出府探亲的机会,玉簪带他寻到了桑珠的坟前。桑吉嚎啕大哭,抱着木制的碑,哭的几度不能自已。玉簪看到,他特意掩藏的袖中,全是青紫的伤痕。 百日后,桑吉每一月可以出府五日,前三日治伤,后两日陪同玉簪。他疑惑,一年已过,玉簪的个头怎得还不见长? 一年后,桑吉谈到家乡之事,说想带阿姐回家。并将涛涛的思念,宣之于口。玉簪第一次涌现了想复活桑珠的想法。 一年零一月后,玉簪偶然一次在桑珠坟上祈祷时,谈及想复活的话语。只见忽然,炎炎夏日,漫天的大雪骤然落下。她无意间开启了法阵,不仅意外的将自己封印在日月潭潭底之下,还拉上了前来渡魂的玄鸟一起。回溯法阵瞬霎开启,困住了整个漠南城的人,倒流了所有人的时间。 万物归圆,寒酥为雪。始即终,终即始。时光倒流,法阵成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时雪卷·计划生根,清弦做饵 故事落幕,回忆结束。 失忆的玉簪怔怔的听着裴厄描述的故事,脸上得神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心绪。 关于裴厄后面描述的回溯法阵事情,她听着疑惑不解。但是字字句句的真实感,让她觉得这一切仿佛真是自己造成的。 实际上,那一段是裴厄根据桑吉断断续续的记忆,再融汇合一拼凑完成的。他不知道玉簪开启法阵的具体时刻,更无法揣测回溯中桑吉口述的时间是否正确。 或许一切都发生在四年前,又或是一年前。 玉簪眼睫低下,无人揣度得出她此刻是何种心情,只知道说什么话都很苍白。 听故事的人有三个人,许请弦深感愤恨,咒骂连连,秋望则是一半愤怒一半在意料之中。他深知庞之序是怎样人,深知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他都做过了,他只不过借用将军的身份遮掩自己的土匪行径罢了。 过了许久,玉簪唇瓣动了动,缓缓道:“我,想去日月潭看母亲。” 男人们侧动神色,都看向了这个小童。 “那,就去吧。”许清弦温和的回着,深觉可怜的望着她。 不一会,几个人就动身再度前往了日月潭。 玉簪这次没带什么祭拜的东西,空手而去。人漫无目的,空洞无比的走向了那个坟头。 三个人撑着伞,日月潭因为玉簪的到来,雪下的猛烈起来了,大雪的磅礴甚至能让刚刚路过的行人,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许二人同撑一把,秋望则贴心的为玉簪侧伞而行。 玉簪走到坟前,让人意外的是,她只落了一眼在桑珠的坟上,随后感叹一声。抬眼一目目的扫着那些纷飞的雪花。 “裴哥哥,你说的好像是真的......我每次来这,都不觉得冷,可我竟从未觉得奇怪。”玉簪道,伸手出伞接上一瓣雪花。 雪花落在她掌中,不融不消,反而闪着虹光,像是同她打招呼一般。 “三位哥哥,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她将雪花收入掌中,扭头对着三个高大的男人道。 许清弦点了点头,他缩在裴厄身上,被冻的不行。 裴厄则无言,乌瞳中的意思,也是打算离开。秋望则屈身了下来,将伞递给了玉簪,想她遮一遮。 “小玉簪,拿着伞,遮一下吧。”秋望温言。 玉簪摇了摇头,抿嘴一笑:“不用了,谢谢秋望哥哥。我不觉得冷,雪也不会盖在我身上的。” 闻言,小玉簪退出了伞的遮蔽,而那雪花却真的有意避开她一般,朝旁边落去。 雪花的落下和避让,全凭雪自己的心意。若她不想,即便雪花有玩闹的心意,也落不到她的身上。 如此一观,秋望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道了句好,便跟着裴许二人离开了。 三人走到了日月潭的中潭处,祭拜将军的地方,脚底下正是雪的本体。桑珠的坟偏许多,一走远凡人之躯的秋望便瞧不到她的身影了。 雪哗啦啦的落下,他们手中的伞越来越沉。 秋望道了句:“裴公子,雪的真身就在此处是吗?那倘若她恢复记忆,是否就可以解开这个法阵?” 裴厄摇了摇头,回他:“玉簪在回溯中,是无法变成雪的。她既然封住了自己的记忆,除非执念化解,她的本体才能复苏出来,停止法术。” “可她的执念桑氏遗女‘桑珠’,已无法得救了,这岂非是死局?” 裴厄闻言,没有动作,他只侧目望向秋望。 “她的执念还在,那是她的,也是你的。” 许清弦听着谈话,也冒了句:“是啊,她的执念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也是这个城中许多人的。只要他不死,哪怕回溯不存在,大家也都深受折磨。” 他们讲的话雾里雾气,可秋望却听懂了。他自嘲般的笑了声,说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罪魁祸首,才是大家执念的根本。” 漠南城守城将领,曜国第十三任镇北大将军“庞之序”。 “想想,怎么取他的首级吧。”裴厄转过头来,神色冷了冷。他第一次觉得,有的人也许真的该死。 许清弦和秋望相视一顾,大家心里都有了成算,默默的望向玉簪的方向。白茫茫一片的爆雪,掩盖了许多的光景。 然而,或许是知道自己能操控一些东西,玉簪有意无意的在改变日月潭的落雪,令潭中心的雪小了许多。 在一刻钟后,她也从无影的雪中走了回来。 来时大家都空着手,什么都给没亡者带,而玉簪回来时手上却拿着一枚古镯。 她俯首摩梭着那枚手镯,轻声道:“这是阿娘生前给我的,是她故土的信物,代表着长命百岁,平安顺遂。若有机会,我想送阿娘回家。” 玉簪呢喃着,这话似请求,又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而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千千万万人的愿望,裴厄等人一同望向那枚镯子,道了句。 “嗯,桑氏姐弟也该回到故国了。” 之后,四人又一同离去了。在回程的路上,车轱辘依然滴溜溜的转着,裴许二人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待细细敲定后,一切就可以开始了。回溯,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月长恒,更迭交换。今日艰难的过了后,第二日的扶光依旧如灿烂的孩童般,微笑着爬起山坡。 早市依然吵闹着,家家户户的人都劳作了起来,包含风月客栈的生息钟也都敲响了起来。 街坊邻里都互相走动着,每家每户面前都仿佛门庭若市,而唯独一个府邸的门前,没人敢走动。 将军府壮丽威严,虽修葺的并不高大,但因庞之序的威仪和势力,无人敢在前驻足许久。 巳时—— 将军府的门前来客了,是副将尼扎孜亚带了礼品前来。他身着盔甲,双剑依旧悬挂腰间。而他的身后,不仅跟着拿人的士兵,还有着一些被打扮艳丽的男人们。 他们蒙着面纱,穿着漠南本土的服饰,金光摇曳,珠光宝翠的。 他拎着人,一副往日展现在人前的阎王形象,不紧不慢的踏上了将军府的门阶。 “去告诉将军,我来送礼了。”按照规矩,不通报即便是副将也无法畅通无阻的进入将军府,因而他这段话是对着守门士兵说的。 士兵规矩的行了礼,双手抱拳俯首弯腰“是。” 说着,他就带着口谕,慢步小跑进了里头。 不出许久,他又跑了回来,并道:“副将大人,将军有请。” 这回答毫不意外,尼扎孜亚吭了一声,领着浩浩荡荡的人进去了。 庞之序的府邸是中原庭院的建造,地面是岗石或是木头,四面八方则摆着在漠南能够生存的草木以做妆点。整个府邸没有一丝丝的纱绸飘荡,有的只有灯笼,和小到不能再小的微风。 尼扎孜亚抓了一堆新的货物,前来上贡给庞之序。他们到堂厅时,那些货物显然不听话,仍在反抗着,口不择言。 “将军,这是属下新寻的货,专门调教过了,请您过目挑选。”尼扎孜亚恭敬着,侧身出了位置。 而他口中的将军“庞之序”正闲情雅致的裁剪着一盆花。他没有回头,魁梧的身姿将素衣衬的有棱有角,苍白的头发却不显一丝老气。 “嗯。”他吭声了一句。 “将军,这其中我挑了几个上好的,您瞧瞧。”尼扎孜亚说着,一个手势就命了手下人将他精心挑选的那几个上等货从人群中扯了出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们这群狗东西。”“我不要,我不要!”“放手!我家可是京城世家!你们敢如此对我,我可是侯爷世子!!” 被扯上来的三个货物,脾气都尤为倔。左边那人声称世子,脾气最为火爆。中间那人则最害怕的,他是漠南本地人,深知庞之序在漠南的只手遮天。而最右边的那位,一脸嫌恶却端着身子,犹如高岭之花。 “哼,京城?世家?”听到挑衅的话语,庞之序感兴趣的回过头来,但手中的金剪却没放下。 “一群懦夫待得地方,只会舞文弄墨,空谈风雅。”庞之序说着,盯向那个挑衅最过的人。 世子闻声,气势不消反怒,他斥言道:“懦夫?你们这群边关莽汉,除了打仗就是杀人简直一无是处!如今是文道的世界,像你这种随意掳人砍杀的,便是猪狗不日!还将军,我呸!” 世家公子讲的话全是侮辱言语,可庞之序却毫无怒意,甚至心中腾升起了愉悦的心绪。 他勾唇一笑,朝世子走去。 片刻后,起茧粗糙的双指欲抬起那人的颚脸,但却被世子愤恨的甩开了,他连正眼都不瞧庞之序一瞬。对他的行为,乃至他敢如此对待自己的放纵,世子都十分愤怒和嫌弃。 然而,庞之序身居高位,拿人生死,怎可如此轻易的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一遍又一遍。 他发狠,一把掐住人的脖颈,金剪拍上他的脸颊,逼着他仰视着自己。 庞之序没弯身,只俯首发着阴笑看着面前人。 “你很有胆识嘛,本将军很是喜欢。尼扎孜亚,你这次的眼光不错,想要什么奖赏,说吧。”庞之序口吻侧动,谈吐着。手上则默默的掰动起那把剪刀,在抵抗之人的脸颊旁来回比划。 世子脖颈被掐住,手被镣铐锁住。现下发不出一声声音,只能怒目圆狰的盯着庞之序,丝毫不惧。 “将军满意就好,属下岂敢讨赏。”尼扎孜亚继续恭敬的回答着。 只见下一刻,锋利的剪面唰的一下割破了那人俊俏的脸颊,留下了很深的一道划痕。庞之序也玩味的松开了手,任由那人喊叫着。 “你个狗东西!你知道我家父是谁吗!?你敢如此对我,等我出去,我发誓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他像个被激怒的野猫,张嘴咬人,吱呀吱呀的喊叫着。 而庞之序似乎对这样的咒骂很是享受,根本没搭理,甚至没让人堵上嘴,就又不紧不慢的走向下一个人。 中间的本地人很是唯唯诺诺,一直低着眸,身子颤抖的不行,显然是被吓怕了。 然则,这样的性子却让庞之序失了兴致,他抬起那人的脸,竟然没有任何阻力,很轻易的就抬起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人......也就面相受用,下次直接送到弥莫府上,不用给我。”将军挑拣着,甩开了脸,放过了他。 “是。”尼扎孜亚回复着,招呼人将中间的那个又拖了下去。 眼下,送来的好货中,就只剩最后一个人。 庞之序款步走去,手上的剪子还渗着血。他走到仅剩货物的面前,一如方才般的抬起了这个货物的脸面。 可突然,只一眼,他就被这美人所震撼,如同被人勾魂般,心上漏了好几拍,后又剧烈的跳动着。 面前人,穿着妖艳的漠南服饰,一身金翠翩衣,身上点缀了不知多少的珠宝。可这些闪着金辉的珠宝,对比他的双眸之色,简直仿若赝品,黯然失色。 澄金的眸色,没有任何杂质的,光滑地、生辉地被困在他的眼眶之中。而这人,一副中原人地样貌,更是直戳他的心门。 金眸人以一种看杂碎的眼神,鄙视的仰视着他。虽他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感觉心里已经骂了庞之序千百遍了。 庞之序十分惊叹的屈身下来,仔细端详起来。眼中流露的全是喜悦,他对这幅完美的收藏品目光灼灼,爱不释手。 这是尼扎孜亚带来的杀手锏,是完全匹配庞之序的爱好的物品。为此,他信誓旦旦,颇为求裳般的讨了一句:“将军,这位,您看如何呢?” “美,实在太美了!他仿佛就是第二个秋望,上品的样貌、不屈的性格和一副看谁都鄙夷的眼神!简直完美。”庞之序满意的说不出话了,甚至对这位美人的脸也是轻拿轻放。 而在他不曾看见的地方,庞之序谈及“秋望”的名字时,尼扎孜亚的脸色瞬间黑了。 不久,庞之序满意的起身,搭上尼扎孜亚肩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必须重赏!” 见人起身,尼扎孜亚又迅速的转变了黑到沉底般的脸色,挤出笑颜,装的像个谄媚的武将,回着:“将军这是什么话,这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怎好敢领赏。” “欸!这有什么,本将想赏你便赏了,谁敢多话!来人啊!将我库房中的七宝琵琶拿来,赠予副将大人!” 站在堂厅的管家受到了命令,轻声回了一句后,就埋入深深的内庭中,去取他口中所谓的七宝琵琶。 不一会,庞之序拉着人坐下,将挑入眼的货物们留了下来,交由婢女送到内院,洗漱打扮。而他,则要和尼扎孜亚攀谈一番。 “这秋望,去你府上伺候的可好啊。”庞之序端起下人奉的茶,没什么神色的说道。 “十分的好,多亏将军调教过了,这才让属下用的舒心了些。” 庞之序闻后,似冷非冷的笑了声,泯下一口茶道:“呵呵,这秋望可是本将之前最宠的人,若不是本将器重你,怕也是不会给你咯。” 尼扎孜亚眼眸动了动,强忍恶心的回着:“将军说的是,若不是您青眼有加,属下可得不了这般的佳品。” 庞之序将茶放下,继而借着给的面子吹嘘道:“本将也是看你尤为钟爱他,才舍爱给你的,不然一个待在将军府五年的人,岂是说放就放?听闻,他去了你府上后,你给他买了红宝石?” “是,将军说的不错。十几日前我路过卖摊的小贩,便随意买来的。毕竟他们,得宠了才能愈发舒心些。”尼扎孜亚回着他的试探,心底的杀意都快藏不住了。 “哼,是啊,他们这群贱胚子,打了不听话,骂了也不行。偶尔给些甜枣,就轻而易举的驯服了。不像秋望,怎么都不肯低头。”庞之序说着,摸索着手中的扳指,既挑衅又得瑟。 尼扎孜亚掩着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了,可他面相上还是偏笑,奉承着。 “将军所言甚是,若不是您如今我还被驯人之事烦恼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时雪卷·进入庞府 尼扎孜亚这五年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小太平的这几年没有发生战争,想小功小过的爬到这个位置,属实艰难。不仅要建立威望,还要树立人心,各个方面都不能少。 起初,庞之序对尼扎孜亚毫无印象,直到有几次聚会,那群权贵就像被他买通了一般,到处夸耀他的好,以至于庞之序耳濡目染,对尼扎孜亚也有些耳熟。 之后,尼扎孜亚不出所料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确如那群权贵所说,什么都做的好,各方面都很完美。看眼色、给台阶、操练兵将、盘点战事等。这些做的虽不说谄媚至极,尽善尽美,但尼扎孜亚这个人让人处着舒坦。于是乎,庞之序也开始重用他,提拔他了。 尼扎孜亚用了五年时间从小卒一步步爬上来,途中顶掉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甚至,庞之序能感觉到,他有能力将自己的位置顶掉。但神奇的是,没人会有危机感,甚至都心悦诚服的看着他高升。 而起初,庞之序也是这般想着,对他没有丝毫戒心。直到,每次秋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他总觉得背脊发凉,背后宛如有如壮云般的杀意在吹箫着他。他作恶这么多年,从无悔意,对谁都不害怕,哪怕是地狱的阎王鬼差都不屑一顾。 但是尼扎孜亚不同,他的存在会令自己害怕,因此庞之序不得不有意无意的忌惮起他。尼扎孜亚带给他的杀意,是浓烈的、是让人噤若寒蝉的。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 昼夜更替,日跌晚了几个时刻才来。天边的火烧云夺目,层峦叠嶂的如烈火一般。不知晓,是否是今日的司云仙子心绪不好,才捏造了如此火爆的云彩,而那平日里粉黛的云霞今日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尼扎孜亚把人带到后,许清弦就开始摸索起庞府的庭院构造。虽他已经背下了秋望给的地图,但他终究对庞府的细致构造并不熟悉,还是要多瞟几眼为好。 按照婢女所说,今夜无人侍寝。那老头这几日没兴致,一直埋在书房不知捣鼓什么。 为此,许清弦和跟随来的几位眼线,也都得以逃过一劫。 今早尼扎孜亚送来的所有人,皆是卧底,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一致对外。 但是,庞之序的安排似乎早有预谋一般,他将送来的所有人都打散了,分在了东西南北四院,互不搭边。 许清弦在东院,离左右两院都有一段距离,庞府大的如半个皇宫内院一般。因此,传递消息一事恐怕难上加难了。 东院居住的美人们众多,小小的院子,通地的长铺子挤了十几个人。 许清弦由婢女指引被带到此处时,都惊呆了。 好在,院中的人大多都是好的,没有为难他也没有格外瞩目他。只不过大家有着同一种的死气感,苦中作乐罢了。 日跌方在一会,婢女们就来送晚膳了,每人仅有一小碟菜叶子和肉,外加美颜养肤的膏药。 东院的领头将饭菜端来后,便分发下去了,其中也分到了许清弦手上。 许清弦愕然的收下那一碟一掌的菜肉,颇为讶异。 “许公子,你今日才来,若吃不饱,我可以让阿姐们悄摸再给你做点好吃的。不过啊,我们这往后都是这样的日子了,你心中得有些准备了。”领头的大哥对他说着,面带微笑。 庞之序或许真的把自己当皇帝了,东西南北四院的男美人,甚至都有职称划分。但却没有妃子们那般的待遇,什么钱财地位都没有,只是空有名头,代表着庞之序自己心底的喜爱划分。 而每个院职称最高的人,领头的大哥,全都被称之为“书人”。 “呃这......没事,多谢书人公子,这么点够我吃了。”许清弦收下,并不欣然的笑着。 这么点吃的,打发狗都不够呢! “将军啊喜欢瘦弱一点的人,所以我们四院的人,都是这样的吃食。除非有恩宠,能得将军青眼,到主苑去,那才能吃些别的呢。”书人公子继而说到,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那书人公子,混到主苑的可有过人啊?” “有啊,不过他已经不在府上了。或许你没有听说过,那位公子名为‘秋望’,是同你一样的中原人,他的容貌真是冠绝天下,闻名遐迩。难得将军起了贼心。” 这回答在许清弦的意料之中,他假装从未听过,恍然大悟一般,回着:“哇哦,当真?那他也是倒霉,到这地府里走了一遭。” “害,是啊。这里的人谁不可怜啊,我们可都盼着那老东西死呢。不过,许公子你得小心些了,你这容貌刚好对上那老东西的嗜好,我怕你啊成为第二个秋望。” 府中的男人们,都是不情不愿进来的,就连做工的婢女们都看不下去庞之序的所作所为。为此,大家聚头,互相说些什么坏话也不打紧,哪怕传到庞之序耳中,都无关紧要。 庞之序深知自己的可恶,但却乐在其中。对于那些总想着自己死的人,他不害怕,甚至有些洋洋自得。因为没人能杀死他,没人能逃离他的掌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着书人公子的肺腑之言,许清弦勾唇一笑,回了句:“无碍,我定让他活不过几天。” 他这番话讲的十分自信,可对面的书人公子却是毫无神色,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大家最终的下场,不是伤的伤就是亡的亡。 他没敢跟许清弦多说的是,其实曾经有很多人进到过主苑,但最终活下来的只有秋望。那些其余的人,有些容貌胜于秋望,性子也是将军喜爱的那款。可最后却全都死了,没人活下来。 许久,夜深了。许清弦将那菜叶子和块肉吃下,三两嘴就结束了。后又被书人公子分配到了三字房,与另外三人挤一块长榻而睡。 许清弦原想再套一些情报的,毕竟秋望出府有一阵了,再加上他还有记忆创伤的病症,许多事情记不真切了。但是那三字房的同寝人,似乎对这不可多得良夜十分遣倦,匆匆地就睡下了,不愿同他多闲扯别的。 因此,许清弦也只能悻悻的睡下。等待着某人。 待皓月悬挂高头时,许清弦果不其然的被饿醒了。他咒骂到,这简直不是人能吃的饭...... 他已经褪下了来时的金丝纱袍,穿着庞府统一发放的里衣,盖着粗糙不已的被褥,辗转反侧。 月光洒在窗台前,照在他的脸庞上。他凝望着月,沉思着什么,想着也许就这般望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再睡着了,毕竟那个人已经迟到了。 可突然,在他深切的凝望着窗外月时,窗棂台下忽然闪出一个黑影。那黑影倏的一下窜起,将他吓了一哆嗦。 “呃啊!”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没敢吵醒旁人。 直到不一会,那身影逐渐清晰,他才看明白是谁来了。 见到人的那一刻,他心中有些欣喜,但又有些等待良久的责备不满。他匆忙掀被,跑出房门,嘘声道:“裴厄,你怎么才来,我都要饿死了!” 许清弦穿着薄衫,匆匆的跑来了。庞之序养着这些人,全当畜生养着,衣裳总共两件,一件白日穿的,一件晚上就寝的,因此他只有发下来的那一件薄衫。 裴厄没着急言语,他先是将带来的外衣展开,环绕许清弦的周身给人披上后,才欲将带来的食盒打开。 按照秋望的提示,他知道庞府给的吃的很少,给的衣裳更是少中之少。为此,他特意与许清弦约定了,辉月挂悬之时,就给他送吃的。 “哎别别别,我们先去那头人少的地方,你再打开。”许清弦还是有些警惕性,连忙按住裴厄要开食盒的手,牵着人走到了小院的另一处。 他牵着人到了小院的井水柴房旁,这位置稍偏一些。柴房门紧闭,只有冬日的时候才能打开。 他拽着人,席地而坐,这才搓着手,期待裴厄带了什么东西来。 稍许,裴厄将食盒盖推开了,里面的饭菜是风月客栈的食膳,虽然冷了些但看着还是让人垂涎欲滴。 “是这个啊,我喜欢!”许清弦的肚子饿的都快弹出一首曲子来了,他早已迫不及待。 他接过碗碟,如得绝世佳肴一般,急切的吃着。那吃相不难看,反而望着他吃,自己都有想品鉴一二的想法。 裴厄一直侧目望着他,嘴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 “外面的事情,做的如何了?”许清弦嘴里鼓囊着,还不忘催问外处的进度。 按照尼扎孜亚的所述,庞之序的势力庞大,不仅有无数忠心的兵将和武库,其身后更有庞大的漠南贵族支撑。他们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如果连外部的势力不能做到瓦解一二,那恐怕想趁早杀了庞之序,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许清弦潜伏到这里的日子并不是只有一两日,多则十几日,少则五六日。而许清弦更是无法揣测,那老畜生什么时候会有兴致。 因而,他着急的想出去。 “尼扎孜亚积攒的威望和人脉有很多,他已经在努力调控庞之序手底下的兵,但那些亲卫不是那么好打发,需要时日。而权贵那边,阿依琪曼在负责打通。她或许说服不了所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但这次的回溯,艾莎买提是好的,他可能是个突破口。” “那就行,若是哪天那老畜生找了我,我恐怕就要暴起杀人了。所以,你们得快点啊,别让我那么快就栽了,我可害怕呢。”许清弦说着,一想到这种恶心的事情有可能发生,他就倒胃口,吃不下去几粒饭了。 裴厄听着他的话语,心中一怔,眼睫不可名目的闪动了一下。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撒娇...... 他独自在心里呢喃着,手经上有些酥麻,或许是听的身心撩动了。 然则,许清弦继而道:“对了,你可还记得,在夹道中,玉簪说有个人被他困在这了。你对这人,可有头绪?” 裴厄闻音,摇了摇头。就这么一句话,他如何能推的出来是谁,何况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倒是有些。日跌时我同那些人闲聊,他们说庞之序从不去祭拜自己的父母,哪怕灵堂就在府上,也从不踏足。他们猜测,兴许是庞之序作的恶太多了,不敢去面见祖宗。所以我想,明日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有些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一边听着,一边思考,觉着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跟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万事小心。”他说着,侧头看向许清弦。 话讲完了,许清弦又继续扒饭了。夜深了,风气寒凉不紧着吃饭菜,饭菜可会凉了。 裴厄一直望着他,看着他狼吞虎咽,毫不顾忌形象的享用着美食。他陷入沉思了,这些在从前,他都会嫌弃万分的。但如今,怎得心里只有怜悯。 前一日晚,众人商讨对策时,许清弦就表示愿以身入局。那时,大家虽不同意,但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毕竟,玉簪也保证了,如果真的出事了,她可以尝试再次回溯时间。再加上,为了大计,裴厄破例告诉了她很多纵术的技巧,她已有些法术的进度和反馈了。 这教敌人怎么用法术,他还是头一次。 除此之外,裴厄也会时时守在府外,听着府内动静。一旦有什么发生了,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闹出名堂来。 计划有些漏洞,但庞之序的势力太过庞大了,这犹如在推翻一个帝王的统治。因此,他们没法做到绝对的完攻,只能将回溯做为一个底牌,触底反弹来回使用。 计划敲定后,白日阿依琪曼就送来了衣裳,秋望又对许清弦说了一些庞之序的事情,简要的培训了他一会,就把人匆匆的送进去了。 裴厄无法否认的是,在看到许清弦那一身金衣时,他后悔了。他不是很想,许清弦去冒这个险。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时雪卷·落吻 半夜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许清弦动筷的手冰热交杂。他一边舀着米饭,一边扯着狂掉的风衣。 那衣裳不是他的,是裴厄的,宽大了不知好几个度,他那个小胳膊身板可撑不起来。 裴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说没注意到他冷是不可能的。可这要是从前,他就会燃起一把炎火为许清弦取暖,但现在他们都没有法力。前日的莽夫行为,也让裴厄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怕是无法轻易使出灵力。 “唔,裴厄。你帮我扯下衣角呗,老是掉。”裴厄还没出手,许清弦就受不了道,嘴中含着饭菜鼓鼓囊囊。 “好。”裴厄简洁回他,便开始琢磨起下手的点。 是从他身后揽腰他帮他抓紧衣裳,还是从前腰绕过去,扯来那另一半衣料呢?他笨拙的上手了,左右操纵了下,却怎么都不合适。 而那边,许清弦先是一脸疑问的看着他,后又无可奈何的停了口中的动作,佩服到。 “算了,我来吧。”他说着,放下碗碟。左右挪动身子,将衣裳的袖子套了进去,穿在身上。 “好了。”许清弦讲着,又继续拿起碗碟吃着那不可多得的肉块菜肴。 裴厄一见也只好窘迫的坐了回去,无处安放自己的双手。 明月高挂,清辉洒在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中,照亮了不少人的夜晚,也点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酒足饭饱后,许清弦便依靠在木板上抓紧了裴厄的风衣。而裴厄则默默的收拾起碗筷,将他们一一归位,全都收纳好了。 那风衣盖在许清弦身上,他难免能嗅到其上的味道,说了句:“裴厄,你这衣衫的香味倒是跟柴木有很大区别嘛,檀香沉沉的。” “那是在尼扎孜亚府中熏的。”裴厄道,收拾好了碗筷,靠了过来。 “他府上还有檀香?” “嗯,很重。” 晚风吹人,桂花月落。如今正值盛季,夏日的晚风吹来,盖上一层薄被,便会觉得舒适刚巧。 柴香微微,在二者身后的房屋内,而檀香就近在身前。柴稍逊许多,比不过檀香的浓重。 辉月的光辉洒下,照在许清弦的金瞳上,格外明亮。 “怕是秋望让烧的,漠南人有自己的香,恐怕不会点这般的熏香。”许清弦继而道。 “嗯,也许是他吧。我照你的要求,将药膳给他了,他说多谢你。” “那你帮我带一句回去,就说不必言谢,给我带几顿好饭就成。”许清弦心情愉悦的回着。 裴厄陷入短暂的无语中,叹了口气“我不是传话的。” 许清弦撇头,金眸落在他身上,打趣的说着:“那你是什么?带饭的?” “......”裴厄回望了他,气上一气。 “噗哈哈哈。”许清弦肆意的笑着,逗逗小蛇看着他回不上嘴,气愤愤的倒是有趣。 寂静的夜晚,井中水倒挂悬月,将辉光的月亮照的梦幻,又将它困在井中,待愚蠢的猴儿来捞月。 庞府似乎没什么警戒,但裴厄待得时刻也不宜过长。 同许清弦拌嘴好几次都输了后,他就愤愤的提着食盒,收回带来的风衣,翻墙而过离开了。 今夜看似就这么温良的过了,但另外一处却不是如此。 尼扎孜亚副将府邸—— 秋望躺在席榻上,竹席面上全是汗水。 被庞之序的药灌久后,他的身体好像坏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陷入无法平静的燥热。他深知那是什么,也尝试吃着补药,去抵消这非得缠绵不可的热效。 尼扎孜亚把人要过来后,虽同庞之序说的是人很好用,可实则他一次都没碰过秋望,因为舍不得。 秋望在竹榻上辗转反侧,眼中的世界愈发朦胧,身体热的恨不得扒掉一层皮。 “秋望,药来了!”尼扎孜亚端着熬好的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秋望这热效没有规律,根本捉摸不透。因此,每到发病的时候,只能即刻去煎要熬制半个时辰的降温药,才能缓解一二。 秋望闻声,艰难的起身了。无数的发丝和衣衫粘在他的脸颊和身体上,因为汗湿的原因。 尼扎孜亚跑的很快,但端着的汤药却是稳得。他快步到了面前,坐在竹席上将药水送到秋望口前。 秋望颤颤巍巍的抬手起来,借着尼扎孜亚端着的力气,咕噜咕噜的饮下那疾苦的汤药。 药很苦,哪怕喝了多少次,他都会忍不住皱眉难受。 “慢点。”尼扎孜亚揪心的看着面前人,稳稳的扶着那药水。 然而,这般苦楚的味道,秋望可不想缓上几口再喝,就算再苦他也要一口气喝完。 随着喉结滚动而过,汤药也见底了。 汤药饮完后,尼扎孜亚就将碗碟给挪开了,又紧忙拿起桌案上的甜茶,倒下一杯再送给秋望。 此般综合,才算好受许多。 药灌下,胸膛乃至腹部都温良了许多,但他终究是缓释的剂药,保不全所有。 秋望又躺了下去,按照以往,尼扎孜亚也拿起一旁的蒲扇,为他扇风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竹榻不是安寝的床,只是一个休息的躺椅。秋望躺下后,尼扎孜亚也不再坐那竹椅上了,反而席地而坐,在面前摇着扇子。 他温柔的清梳着秋望杂乱的发丝,看着他一滴又一滴的落泪。 “不怕啊,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就这么陪着你。”尼扎孜亚温声细语的,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琉璃盏一般,一动不动都怕碎了它。 “咳咳!”苦水在胃中翻腾,秋望剧烈的咳了一下,好在药没顺着口喉灌上来,又叫他苦一遍。 “呜呜......我好想回去,好想回家,回京城。”身体上的崩溃对他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每到这个时刻秋望就会无限的放大对家的思念。 “好好好,回去,咱们回去。只要那老东西一死,我就马不停蹄的送你回去。” 秋望闻言,被浸湿的睫拍打着,眼中是泪水造就的海。但即便如此朦胧,他还是能看清尼扎孜亚的神色。 那是揪心、是怜爱、是妥协。 “你,会放过我?”秋望询问着,他在那老东西那里待得太久了,久到不信任何一个人。 因为就连从前,其他的商贾看上他了,也说要将他带走时,他信了。眼见马上要逃出府邸时,庞之序发现了。那是一次又一次的戏耍,那些人站在高处,嬉笑他、猜测他,以此当赌注。 日久见人心,他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绝望。若不是因为想活,他估计也同那些死在主苑的人一样,自败的葬在离家千百里的地方。 尼扎孜亚肯定的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诚恳的说道:“我从未没打算拘束你,等一切都结束了。无论你的家在哪,无论你的家有多远,我都送你回去。我会让你完整无缺的离开漠南,离开这个......伤心地。” 秋望听着,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他。尼扎孜亚说的是那么的诚恳,可他不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尼扎孜亚说的不是违心话,他做得到。可他却是伤心的,他费尽心思爬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捞这只从前迷路误入荆棘丛的麋鹿。如今千方百计的捞到了,但却拜他人所赐,麋鹿断脚了,治好后他也只能放手。 他会送秋望回京城,回家。可自己终究是属于漠南的,千百里送完人后,他又要孤独的骑着骏马回到这片土地。 “唔!”刚下的药还没多久,效用就过的差不多了。 秋望愈发搞不懂自己的身体了,不知是毒药太深入骨髓了,还是解药一次次的无用,他总在反复经历这个。吃的解药,也从一碗升至三碗。 “你等等!新的药已经在煎好了,我去拿。”尼扎孜亚见他这般,欲要起身。 但快站起来时,却被秋望拼力抓住了。 “不,你留下。”秋望气声说的,耳廓红润,眼眸朦胧。 “什么?”尼扎孜亚怔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 “我不想喝药了,太苦了。你别走......陪我吧。” “......你神志不清了,别说这种话,我去给你拿药。”尼扎孜亚又要起身,不曾注意的是,他已有些脸红了。 然则,他人还没站起来,秋望却拼力抓住他的衣襟,一口吻了上去。 那吻就亲了片刻,像小鸟啄人般,仅一瞬。 “你把我要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君子当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吧。”秋望讲着,话中带着挑衅。 然而,尼扎孜亚却红温的低下头了,人还在刚才那个亲吻中,没缓过来。 “我没有,我从未想过那些事。”莞尔,他鼓着怦怦跳动的心,抬头望去,极力的证明自己。 “撒谎,脸都红了,还装。” 尼扎孜亚闻声,猛地摇了摇头,情窦初开般的说着:“那,那是因为你突然亲我!才这样的。” 话落,秋望又俯上,落了一吻。 这下好了,尼扎孜亚的脸颊活像个烹水的茶壶,滋滋外冒。 “你看着不行,我还是去寻别人吧。”见尼扎孜亚那么少男的容色,秋望不知怎的有些嫌弃上来了,但身体却没有真要离开的想法。 “不,不行!”尼扎孜亚果然激动了,连忙展手挡住去路。 “呃......呵。快点的吧,我受不住。”就在这说话途中,那催命的毒药又爬上,惹的秋望神悦侧动。 “当真?不喝药了?”这会尼扎孜亚倒有些冷静下来了,比起疼他宁愿面前人苦一些。 “当真......你到底行不行。”秋望受够了,尼扎孜亚怎么磨磨唧唧的,欲拒还迎。 然而,他话刚从口出,唇上就被什么东西盖上。尼扎孜亚压上竹榻来了,良夜就此展开。 —— 第二日的初光来的很早,与初霞一起,争先抢后的。 所有人都按照计划的要求走,负责自己的分内事。所有能相信的人,能借用的人脉,几乎都用上了,甚至连同庞之序的和离夫人“边夫人”也参与其中。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五日,却突然戛然而止了。打断他们的不是因计划快完成了,而是因庞之序召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日傍晚,许清弦被告知与前日来的世子一同服侍庞之序。按照规定,府上的婢女阿姐们也早早的将他们带走洗漱了。 许清弦知道今夜无论如何,他都免不了出手了。庞府上,必须得有个死伤! 被带走洗漱后,他穿上了庞之序准备好的衣裳。那薄衣,比他自己穿来的那件还要露骨,但不至于什么都遮不住。 裴厄这几日一直待在庞府附近,更甚者他偶尔还能翻到庞府的屋檐上窥探一二。因为玉簪掌握的进度可见,似乎层叠上来的灵力镇压法阵减少了不少。此般,他才得以动用寸寸灵力,来无影去无踪的待在屋顶上。 为此,他也见到了许清弦那处的变化,抛出了消息。 入夜,许清弦和世子一同被送到庞之序的寝室内,面见他。 许清弦摆出了之前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谁都不爽。 二人进去时,庞之序正在焚香。他穿的不多,里衣解开,露着他的胸膛。但他已然敌不过岁月的苍老,皮相褶皱,并不好看。 门被反锁了,外面的人也都散开了。许清弦和世子相视一顾,都小了点戒心。 这老畜生,如此自信,连个侍卫都不放着。 “看来要本将亲自教规矩啊,竟还不上前服侍。”庞之序一边点着香,一边说着。 许清弦没回他,做足了姿态,握紧了手中藏着的匕首。 “你当你是谁啊?便是皇帝,也没这个待遇吧。”世子毫不客气的激怒着他,字字诛心。 香点完了,庞之序扭头转眸,朝他二人走了过来。 “哼,你的脾气果真如此的倔。”老东西臭不要脸的调侃着。 “我警告你,最好在此停步,否则......”世子信心十足,定在原地挑衅着。 然则,他的话语还没说完。谁料庞之序就疾步的冲了过来,一把将他脖颈掐住,砸到了门框上。 他速度极快,快到许清弦都没反应过来。而当他反应过来时,许清弦也是一刀出去,对准了庞之序的脖颈。 岂料,他奋力一刺,却被庞之序徒手拦下。 “好大的力气!”许清弦心中道,那力度大的,甚至甩裴厄好几个度。 血渍滴落,庞之序狰狞的看着这边,眼中不知是兴奋还是嗜血的期待。他一手掐着世子,力度大的让他说不出一个字。而另一手又桎梏着许清弦,令他推不动刀刃一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地里搞什么动静。”庞之序说着,恐怖的容色狠狠的瞩目着许清弦,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活剥跺骨。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时雪卷·拼死一搏 今夜月高挂,不知是在看戏,还是在映照结局。 许清弦等人被桎梏住,那匕首刺不进去后,许清弦便果断的放弃了它,又抬脚欲要一踹而过。 岂料,庞之序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居然果断的放弃了世子,又将手朝他这边袭来。 “唔!!” 片刻后,许清弦的脚的确踹了上去,但庞之序就这么受着。就为了用粗暴的手劲掐上他的脖颈,逼他就范。 而另一边世子显然方才快被掐断气了,脖颈上红了一大块,人已经脱力,滑下门板。 “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喘息着这劫后余生的气息。 不过,仅片刻后世子又爬了起来,从身后出手,手臂绕上一圈箍住庞之序的脖颈。 谁知,庞之序毫不在意他施加给自己的制裁。一个转身,带着身后的人又猛地朝方才的门框上砸去,速度之快距离之近,世子没能躲掉。而他这过程中竟没松掉掐着许清弦的手。 眼见对局陷入苦战,许清弦不得不考虑抽出另一把匕首了。他奋力从腰后拽出那把匕首,一把滑过庞之序的手臂,这才让他吃了痛苦,不得不松开自己的禁锢。 庞之序的身子骨可不小,用力将人砸到那门框上时,仿佛震碎了世子的五脏六腑,他当即就吐血出来。 离开桎梏后,许清弦便快速地向后退去了。庞之序的力气实在太恐怖了,离得远或许还有生机。 现在,许清弦已经来不及管那世子了,因为庞之序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的是,他跑掉后,庞之序也没有继续针对世子,反而起身朝许清弦的方向走去。 “很可惜,你们千方百计筹谋的一切都将失败,过了今夜你就好好留在我府上吧。成为我第二个秋儿吧,呵呵呵。” “呸,脏东西!”许清弦闻言气急攻心,他扬手一把甩出手中匕首砸向庞之序的方向。 匕首飞在空中速度极快,而庞之序仅是微微偏头,便轻松的躲了过去,任由那匕首砸向木板。 “呵,真有蛮力,看来你真的有资格成为第二个秋望。”庞之序还说道着自己的话,虐杀的兴奋感已经在他心中汹涌起来了。 “金光剑!”许清弦喊了一声,召唤出本命法器。 好在玉簪已经逐步解除了层叠上来的镇压法阵,才得以让许清弦召唤出本命法器,护身一二,但也仅到这个地步了。 金光剑一出鞘,庞之序的神色明显有所变化。他有些警惕,又有些诧异。 光靠武功技巧,庞之序可自诩可以冠绝于天下,但是涉嫌灵力他便会落于败风。可他明明,将法阵的镇压开到最大化了,怎得这上品货还能使出法术。 “看来你有点本事,在法阵的镇压下,还能有武器傍身。”庞之序道。 “你先顾着自己吧!”许清弦喊了句,不由分说的就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随着裴厄将消息传出,西面八方的大部队都行动起来了。 尼扎孜亚压住了庞之序身边的亲卫,掌控住了敌军。艾纱买提也吩咐了手下的家兵,纷纷去看住权贵们的府邸,不准放一个权贵府兵出去。 而阿依琪曼和乌木哈斯早已收买了庞府的婢女阿姐们,叫他们给府兵的吃食里下了药水,此时此刻他们都昏昏欲睡着。 最远处的玉簪则是在漆黑无比的夜晚中赶赴日月潭,她要尽自己所能,感知法阵破解法阵。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到救人,亦做到解除回溯。 玉簪的脚步踏到了日月潭的风雪之地,无数的风雪刮过她的脸颊,不叫她冷只叫她觉得寸步难行。 她顶着风,走到了日月潭的中心。修行了好几日,她已经能清晰的见到潭底散发出来的白光,那自己本体的光辉。 同时的,潭底还会时不时传来玄鸟的低鸣,只有她能听见。 一切都准备就绪,裴厄便端立在府檐之上,他没有那么多的灵力,只能掀开瓦砖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许清弦在与庞之序过招,庞之序这间屋子中放了许多神兵利器,他朝后随意摸了一把便和许清弦对打起来。 庞之序抓了一把虎刃,块头很大锋利的如砍头刀一般。 虎刃砍下时许清弦接的很吃力,若不是手上握着的是神兵,恐怕金光剑早已被震断。 庞之序倒是很轻松,他不是没跟江湖人打过的,甚至可以说练过很多次。因此,对江湖人的技巧术法都能应付一二,更莫说十年不动刀剑的许清弦了。 庞之序手握虎刃,那刃看着很重,却被他使唤的很轻盈,好几次逼得许清弦慌忙闪躲。 途中,那世子也不是全然无作用,即便他已身受重伤,仍坚持着完成计划。 只见他顺门板爬起,又朝门旁边走去,欲打开房门。他走的很慢,五脏六腑定然有一个已经破裂了,所以痛楚不堪。 庞之序得寝室太小了,许清弦是敌不过他,世子怕他等下躲都躲不及了,便想着为他做这么一件小事。 然则,庞之序手上高强度的对着许清弦,眼神瞟见他时竟还能空出另外一只手,顺边扯来一把轻剑,飞向世子的所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唔!!”轻剑入膛,打在肩膀上。庞之序甩得用力,竟直直的将他连人带门,穿桩而过。 世子被钉在门板上了,肩膀的骨头被锁住,无法动弹。 许清弦闻见,一时间分神了顷刻,看了眼世子。 “与本将对阵,还敢分神!”许清弦瞟的不过一瞬,却被庞之序细致的抓到这一刻的破绽。 庞之序说着,冲了上去。借着金光剑抵挡不了的缝隙,一脚一脚踹上,将许清弦踢飞至门板上。 “咳咳,噗!”那砸一下不要紧,但砸过去的声波似乎荡碎了点什么,叫许清弦落地时,忍不住吐血而去。 两个人都被打残了不少,庞之序也得意的松了松气势,活动起筋骨。 许清弦单脚跪在地上,借由金光剑撑住了身子,他不屈更不会认输。 “你屋顶上的那位朋友,为何还不下来帮你啊?”庞之序搓了搓手掌,用血涂抹着手上的虎刃。 “咳......呵呵,用不上他,我们就能杀了你。”许清弦道了句,只听话落片刻门外就传来浩浩荡荡的动静。 是铁甲踏地而过的声响,尼扎孜亚果真灌醉了亲卫,带着自己的兵闯了进来。 庞之序抬眸望向门上纱纸,无数的身影出现在纱窗上,形成一个个黑点,他们还燃着火炬,红炎炎的。 突然,他耻笑了一声:“本将方才都说了,已然识破了你们的计划,如此愚昧的继续照做有何意义呢?” 许清弦没在意他的话,搀扶不稳的起身后,讲了一句。 “意义?意义就是,南夫人若是知道,她费尽心力保护的孩子,最终成为这样的人,九泉之下定会难过的吧。” 这话讲的人一头雾水,但却在刹那间点燃了庞之序的心绪。他眼眸震动,突然间的便冲了上来,又一把掐住无力反抗的许清弦。 “你——说——什——么!”庞之序的脸色变得十分阴狠,额间青筋暴起,眼瞳也狰狞起来。 “呵......咳咳,说你,这样......怎么对得住,你的阿娘和母亲。”许清弦望着他,即便喉上被挤缩的无力出声,但还是艰难的说出了几个字。 又一个突然,庞之序心底的怒火烧了起来,仅是一把火炬丢入,却点燃了庞大的柴山。 他手中一狠,拽着人生怒的甩飞出去,又砸到另一边的地面上。 “唔,咳咳咳!”许清弦顺着地板滑过一段路途,最终停顿在了睡榻面前。 “是谁!告诉你的。是边倾歌?还是我府上的贱人?”他口中的边倾歌,便是救助流难孩童的边夫人。 “呵呃......都不是,是你在地府里的阿娘,告诉我的!”许清弦嘴硬的说着,即便发丝紊乱,口渗鲜血,他也还是同样狠烈的望着庞之序。 庞之序闻声震怒快步走了过来,一脚踩上许清弦方才被踢踹的腹部,重上加重。 “你阿娘告诉我......她说她就不该生下你,早知你是同你父亲一样的人,就该让你胎死腹中!!”他腹上吃痛着,却还坚持的说着。 许清弦越说,庞之序便愈发愤怒,起了杀心。 而恰在这时,寝室的屋顶被刃砸烂了,裴厄从天而降。 他手上专门带了一根绳子,隔空一晃便飞了出去,套在了庞之序的身上。 眼见套住,裴厄就奋力将人往后扯,让他远离许清弦。 裴厄的力度也算大的,他套住人后猛地拽了一手。却只令庞之序往后退了几步,没能拽倒他。 与此同时,许清弦趁机爬起了身子,口中血渍交杂却还在说道。 “庞之序!你的生母南夫人死在了你父亲的手上,而你现在还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你不仅对不起你的阿娘,你更对不起一直帮助你阿娘的先夫人!!” 裴厄想方设法的桎梏着庞之序,没有灵力的他们,是打不过庞之序的。 裴厄此时降下,也是在争取时间。 庞之序正在气头上,面对裴厄的突然到来,更是毫不客气的对攻上去。 许清弦他怕玩坏会没了后几日的快活,但裴厄不用怕,直接打死便也算解气了。 “找死!!!”庞之序低吼了几声,直接扯断了身上的绳索,朝裴厄提刀砍去。 与庞之序对拼力气,裴厄自知没有胜算,他一边躲,一边召唤出却邪弯刀,试图伤害到他。 而与此同时的外面也在刀剑相向,本应该赶来支援的尼扎孜亚,不知怎得被困在门庭中了。 他被庞之序一早准备好的死士埋伏,二者纠打在了一起,他才无法到达这边。 一时间,庞府火光飞起,远在日月潭的玉簪都能看见那吵闹的火光。 亲卫是被尼扎孜亚灌倒了不错,权贵们的家兵也都没有出马。漠南城城门更是封死,杜绝了庞之序逃跑的可能。 但是没人知道,庞之序私底下豢养了许多死士,在此刻倾巢而出。 里屋内,庞之序果真是个疯子,他眼见裴厄弯刀诡谲,自己的虎刃有些钝慢脱了后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便索性不用任何刀枪,徒手接刃。 而裴厄因失去灵力的助力,那却邪弯刀的上面也没有任何毒素覆盖,只有摸上会被火烧的炙烤感。 “继续说!!”裴厄吃力的抵抗着,手脚并用却敌不过庞之序的双拳。 他朝旁边的许清弦喊道,叫他继续。 “你阿娘在地府里说,她死前流的泪,讲的话你这个逆子全都忘记了?甚至先夫人病死前的劝诫,你也毫不入耳。你杀了你父亲又怎样,你夺了他的位置又怎样?庞安建是死了,但是你却继承了他的遗风!” “你大半辈都在试图摆脱父亲的阴影,可是如今,你现在与他有何分别!!” “你们庞家两任镇北大将军,残暴安良,罪孽滔天!明明是为国守门的将军,却到处结交权贵,贩卖人货!从前的姨娘是如此,现在的男宠们,亦是如此。” “你阿娘在地府里哭泣啊,庞之序!她说她哭的血泪直流,她没有想过你这个逆子,竟然做了让她最恶心的勾当!从前她沦为货物,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来去,如今你却让千千万万的人步了她的后尘,这比杀了她还要恶心!!” 许清弦愈讲愈烈,尤为细节。 那血泪的话语更是触目惊心,令庞之序回想起四十多年前,阿娘死时的面貌。 果不其然的是,他被激的狗急跳墙。突然不想管裴厄了,扭头转身就想先杀了许清弦,杀了这个玩弄他死去阿娘的人! “你!!!!去死!!!!” 他转身,拔出卡在地板上的虎刃,奔了起来就欲朝许清弦劈去。 好在关键时刻,裴厄不顾死活的覆上,反手一抓箍住他的脖颈,拽着人往后走去。 庞之序见他如此不要命的拽自己,便顺势而为,又一计往后猛地退去,将他也往墙上砸。 “唔!!”裴厄吃痛,一口喷出鲜血,如此也算是制服了他。 庞之序身上的伤不比他们少,只顾攻击的打法,让他身上各处都被划的皮开肉绽。 但他却像个木头傀儡一般,不知伤痛,不知身死的只想杀人。这下裴厄暂且解决后,他又恢复原本的目标,朝许清弦走去。 见状,裴厄又奋力起身,握紧弯刀就朝庞之序的背部位置砍去。 风动影闪的瞬间,庞之序发觉到了。他猛地一个转身又是一个徒手接刃,拦住了那诡谲弯刀。 后竟直接抓着弯刀,顺势捶打了裴厄好几拳,逼得他放弃弯刀。 裴厄没躲过受了前面几下,一个反脚踢踹他的腿部,才勉强将他打到一边去。 而此时此刻,那个被钉在门上的世子,仍然一直在暗自努力着。他奋力的将插在自己肩膀处的刀刃拽出板门,又走向房门的地方,撬开了门锁。 “哐当”一声,骤风刹那吹过,一下就将门给打开了。 屋内的几人一时间的反应都停了下来,望着门外的灯火剑影。 庞之序养的死士足够多,耗死尼扎孜亚不成问题。而这个间隙,庞之序又猛地爬起来,提起虎刀朝许清弦所在的位置砍去。 许清弦眼见,拼了求生的意志躲开了第一刀。但是即刻,庞之序又挥刀而去,随着一声剑影砸下,许清弦根本来不及躲,腹部的疼痛蔓延至腿部,让他脚腿酥麻,动不了多少,只能吓得闭眸起来。 然则,过了须臾,他却没有受伤,因为这砍刀被人接下了。 “裴厄!”许清弦看到面前人,惊恐的喊了一声。 只见裴厄一身玄衣挡在了他身前,那刀砍下,砸到了他的肩膀之中。若不是他常年修行,骨质刚硬,不然此刻早被劈断了一只手。 “还没来吗!”裴厄艰难的顶着那刀刃,庞之序已经杀疯了,还在用力推动那刀刃。 这力气的比拼,他可赢不了,为此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底牌。 就在他话落不久,庞府深处传来一声铃响。铃音震震,还伴随着被震碎的东西。远处的日月潭也升起白光和青光的光柱。 “机造万全,广寒天下。镇压法阵,起!”一声青年的声音瞬消袭来,却带着苍老疲惫的感觉。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时雪卷·漠南城结束,道别吧! 一时间,天地广开,地面震动。有什么东西在从地面爬起,升腾起它的烟雾及灵力。 漠南的镇压法阵以震天撼地的气焰在缓缓抬起,像是沉睡在地底的猛兽忽而苏醒般。 随着法阵升到地表时,裴厄被压制的妖力得到缓息,刹那间流淌开了许多,充沛起来。 因着灵力的复通,裴厄顺势凝掌,打了一道玄波,击上庞之序的身躯,将他弹飞了出去。 “啊!!”人在空中,庞之序发出了震惊的音色。 见人被打飞后,裴厄没有停息,反手又把上砍着自己骨干的虎刀,狠力将它拔了出去。“呼......呃啊!!” 庞之序那边的神色是意外的,他被击飞后,砸到了自己的高椅上,骨头似乎扭到了一时没有动弹。 而这一切还没完,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鸟鸣声,空中的温气似乎冷了下来 只见日月潭处,潭底发出了波光粼粼的光晕,玉簪的身影在几息前便化为雪水融入到了日月潭的深底。 那水波在潭底生成了玉簪的幻影,昭示着她的意识即将回归本体。 不久,日月潭便冰河消融,玄鸟鸣叫,蜷缩酣睡的雪也缓缓睁开了久沉的双眸。 冰冻的潭水流转开来,雪没拖延时刻,她极快的飞出了潭水,立在空中以日月潭为中心,开始散播起自己的神力。 “雪影乍现,冰融刹那。始为终,终为尽。斯人已去,莫路不追。回溯法阵,收!” 雪的声音犹如神息降临般响彻在漠南的城邦上空,紧接着千颗万颗的雪花便从乌云中诞生,飘向这片待唤醒的土地。 它们都各有目的,纷纷去寻着记忆的主人,将他们在这十几次的回溯过往,全部奉还。 雪花融入额间,唤醒了一个又一个人。令他们打破宿命的轮回,走出循环的时间。 而庞府那边,庞之序被击飞后,许清弦知道他不会放弃。为此他也抓紧了灵力涌现的时刻,启了一道捆绑术,将庞之序缠绕定立的绑死在了椅子上。 大战看样子结束了,门外打斗的众人,渐渐接受到了雪复还的记忆,冷静起来。 其中,尼扎孜亚更为浓烈,这次回溯中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秋望为何那么信任许清弦,但也照做。 直到,前几次的记忆涌来,他忽然明了,明白了发生的一切。明白了为什么午夜梦回时,总有那么多的碎片在纠缠他。想到此,他便心疼的落泪下来。 而那雪花的记忆自然也飘到了庞之序的额间,可他融了记忆后,却只是有一瞬间的诧异。后又摆出了原本的凶狠姿态,他不觉得重复的人生十分可怜,只是后悔现下没能阻止这些外来人瓦解自己的统治。 他奋力的想挣脱许清弦覆盖的绳索,但那绳索是仙术,岂会那么容易挣脱。 随着雪花复还了大部分人的记忆后,天空之中也出现了法阵的晕光,白烁的光辉闪过几次后就“叮”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之后,玄鸟高鸣,飞荡在漠南城的每处空中。青色的光辉宛如塞北极光,形成万分好看的愠色,惹人抬眸。 “本将要杀了你们!!”庞之序一边剧烈的抖动身姿,一边口不饶人发疯叫嚣。 此时,镇压法阵的轮廓又埋回了地中,门口忽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来人穿着寒色白衣,一身雅士模样,其腰间还挂了许多串造型各异的机关玩具和缠绕不明的丝线。 他沧沧的走来,步伐稳重的不似他样貌上的年岁。 那人走进房中,径直转身看向了庞之序。 他的出现令庞之序惊吓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来人道:“庞将军......没想到,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庞之序没敢说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许清弦等人。 眼神扫过后,他恍然大悟的自嘲道“难怪,难怪呢,你们如此有把握。” 寒衣人继续道:“庞之序,多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哼,没有。我只后悔,那个咒术失败了。” 听到这样的话,寒衣人神色掠动,眼睫上下扇了扇。他似乎有些伤心,就连口鼻都酸涩了不少。 他摇头一笑,道:“也是,你与我从开始便是骗局。是我年少,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知音。也罢......也罢。” “呵,呵呵呵。已经够了,这么多年,本将对你的算计已经做到的。就连方才,你也不过是抬起了法阵一瞬。这个镇压法阵,已经在这扎根了,哪怕他没能成为中枢入我的身体。” 从相见恨晚到相看两厌,寒衣人听着庞之序一字一句的话语,宛如诛心。 “......你到底为了什么呢?仲成兄。”寒衣人看着他,眼里泛着泪光,他实在不理解曾经的挚友为何一步步变成了这样。 “我本就这样,做在高位的人就要考虑这么多。即便你的灵力没有进我身体,但经过这么多次的回溯,想必你现在也是废人一个了吧。我反正将死,死前拖你一个下水,刚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好,既你不知悔改,我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永别了。”寒衣人的心被伤的彻底,气愤的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向着尼扎孜亚等人的地方走去。 稍后,故人的重逢似乎也给庞之序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他已不再挣扎了,等候发落。 “本将今日栽在你们的手下,我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说着,宁静的闭上了眼眸,等着裴厄和许清弦给个痛快。 然则,裴厄和许清弦却没理他,二人互相搀扶起身,他们都有武器,却都把武器收回了。 裴厄的伤比较重,许清弦架着他,道了句:“你猜错了,要杀你的,不是我们。这个城里,有的是想取你性命的人。” 许清弦留下这句话,便扶着裴厄出去,途中还拽起了被剑柄穿肩的世子,一同出去。 “走吧,世子。”他道了声,三人踏出了房门,独留庞之序在屋内生疑。 外头,死士们都放下刀剑了,一次次回溯的折磨令他们已经没有战念了。 月光洒下的屋内,庞之序坐在无光照耀之地,静候着来杀自己的人。 过了良久后,他果真看到了一个身影手持刀匕踏进了屋内。 人一走进,庞之序便瞩目到了。见着来杀自己的人,他不惧反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还在挑衅的讲着话语:“呵呵。原来来杀我的,是你啊。也好,死在你刀下,我甘心。” “你说是吧,我的秋儿。” 站在庞之序面前的是秋望,他冷冷的注视着这个人,眼中是恨意,是数不清的恨意。 他没有回复庞之序的挑衅话语,也没有回复他讥讽的唤着自己。 只见,门外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影子。 一个、两个、三个......数不清的人,走入了这间屋子。 而庞之序,在看到那些人的脸后,逐渐由悠然自得转变为了惊心骇目。 这些人,他全都认识。东院、西院、南院、北院的人,以及主苑秋望。他们提着刀,带着同样阴冷的神色,目视着他。 庞之序害怕了,这么多曾经被自己折磨到半死不活的人,此刻带着从地府爬了出来仇恨感,向他索命。 可是,究竟是害怕被五马分尸,还是害怕耻辱的死于曾经的宠物手下,他自己都道不清。 不久后,城中挨得近的人家都能听到,庞府内连夜的传出着吼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痛苦不堪,持续良久。 —— 合令帝五年,漠南第十三任镇北大将军“庞之序”,身死其府。其身被万段分尸,暴尸荒野。其死后更是被漠南民众唾弃,剥夺其将军名号,他的墓碑也不同其他几任将军,无资入日月潭主潭。 甚至,就连其父将“庞安建”之墓也被迁出主潭,丢弃荒野。 继而,漠南原驻城副将“尼扎孜亚·扎伊”深受民爱,被推举继任了新的将军。至于向朝廷请言,等候封赏成为名正言顺的镇北大将军,则在后头。 事情都结束后,漠南便逐渐恢复了生机,城中好男风的风气解除。百姓安居乐业,共同践行着第十任镇北大将军“红因”留下的男女平等,共创盛世的愿景。 城中万物复苏,没人知道他们的寿命早在十几年前就该苍老。城边村庄下委托的老村长,见着昔日的兄弟还在壮年,震撼双目后的同时又感激涕零。 一切的发生对城中人而言就仿佛在昨天,但日日夜夜重蹈覆辙的记忆仍然困扰着许多人。 大战结束后,裴厄与世子陷入了冗长的昏迷中。许清弦强撑着身子,翻遍了百宝囊为二位调制药物以及尼扎孜亚重伤的手下们。都治疗完后,他也不堪疲惫的倒下。 至于那场战斗究竟怎么谋算的,如何突然改了计划?如何又多了个新的人帮助,一切都惹人生疑。 直到林常卿和雪受不住众人的敲问,才道出了实情。 早在四日前,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清弦便潜入了庞府灵堂。他这一行为庞之序是知道的,但庞之序狂妄自大,自认为他即便见到了被困在里面的“林常卿”也救不了他。 可谁知,庞之序一直处于盲区的是,他不知道许清弦是江湖人。那丝线缠绕,铃铛符咒贴满整个房间的巫咒许清弦一眼就看出来了,甚至有所解法。 而那堆巫咒中间困着的人就是林常卿,他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待在里面。 林常卿年少成名,是广寒门百年来最年轻的机造天才。在打响名号后便受到了曜国熙令帝的邀约,奔赴漠南前线制造灵力镇压的法阵机关。因为阵法所划之地重大,林常卿需要很多时日来绘制。 此般,他不得不在漠南待上很长一段时日,更就此结识了对着自己笑面相迎的庞之序。庞之序对他不同别人,都是好言好意,奉为座上之宾。 林常卿年少轻信,接受了他的交友,更接受了居住在他府邸的要求。就这样,林常卿踏入了庞府,而这一切都是庞之序有意为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早之前,曾有几个莫名的人见过庞之序,给了他符咒阵法。说是能让凡人也突然会法术,得到灵力。并且那群人,还预告到了林常卿的到来。 果不其然的是庞之序深受操纵灵力的诱惑,待林常卿真的到来后便一步步的给他下套。在林常卿法阵绘制完准备离开时,庞之序就利用了那些符咒将他困在了此地。 其目的就是让林常卿成为贡献灵力的本源,镇压法阵作为中枢让他可以成为操纵灵力的江湖客。 但是,林常卿天纵英才,意识到自己被下套后便想与法阵殊途同归,将一身灵力全部灌入法阵,杜绝了它作为中枢的可能。 而这么多年的时间,那法阵也在一直掏空他一身的灵力,直至消失殆尽。 可是祸不单行,他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找到解法离开此地。却不料雪的到来以及回溯法阵的开启令漠南真的成为了他的囚牢。 随着法阵日复一日吞噬着他的灵力,几次回溯后他也成为了凡人的存在,陷入了回溯法阵中,不再清醒。 ...... 十日后,漠南城门口—— 众人休整的差不多,该离开的人也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了,这日大家齐聚城门口,送别佳人。 城门风沙众大,但人人聚集在一起,反倒成了一面抵御风沙。同时的,排排列的马车也出了不少功劳。 来人众多,没有什么外客几乎全是自己人。 “许客观裴客观,你们的马车我托匠人重新修整了一番,还加了许多暗门柜子,可以放很多东西。我知你们的日子大多都在路上,便擅自塞了许多衣物被褥,供你们换洗。” “我可要吹嘘一下,我们漠南的绸丝,它们可不容易脏的,你们用着定然舒适。”阿依琪曼拽着裴许二人说道着,其劳工也在上上下下的搬着行囊。 但是,裴厄不放心他们,也不擅长交涉,三两句话没到便跟着一起搬工了。 “许公子!我给你准备很多话本子!路上无聊时你可以当作消遣看看,很有趣的!”古灵精怪的古丽也来了,还带了两叠话本子。 不过那些话本子却不是她自己拿的,是她身后跟着她的爱人“瓦斯”搬运的。 他还在上工的时间,因此穿着厚重的盔甲,不得已的举着两垒如石块一般重的话本子。 “呃......许侠客,这些话本子给你放哪啊?”他似乎有些搬不动了,艰难的说着。 “给我吧。”这时,身旁走来走去的裴厄出现,轻松的接过两叠石头重的话本子,往车上扔。 许清弦见他们这般热情,十分感激,也十分欣喜。 “多谢啊多谢!诸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真是让人感动,呜呜呜......”他摆着哭腔,却没真流泪。 “来来来我也有礼物给你们,这些丹药你们且收下啊,治病效果出奇!可抵好几次大灾大难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塞入百宝囊中掏出一罐又一罐的丹药。 那些基本都是他炼化的仙药,凡是拿去卖都价值连城。但江湖人,情义为先,送了便送了,全凭喜欢。 “当然啦,秋公子也不能少,你这可是要回长安城的。那路途遥远的,难免磕了碰了。”许清弦塞完阿依琪曼和古丽,就径直走到了另一旁拽着秋望塞下。 庞之序死后,秋望的气色大好,甚至穿上了喜爱的赤红衣衫,也肯佩戴饰品了。 他受宠若惊的接下那些瓶瓶罐罐,道了声谢“啊......这么多啊,多谢你了许公子。” 秋望生的确实俊俏,同他的名字一样,秋水常红,枫色荡漾。 在他身旁的尼扎孜亚换了新的将军装束,他没穿庞之序那种纯金打造的。身上的盔甲反而流畅简洁,更为实用一些。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时雪卷·最浓重的誓言,赠予枫色 扶光高悬,照耀着兴高采烈的人们。 许清弦忙完这边就转身去寻雪和桑吉了,秋望则默默的目送着他离开,心情好了许多。 “许公子,真是帮了我许多。”他感叹着,情深恩重的望着那边吵吵囔囔的许清弦。 “是啊,他救了濒危的你。来,手上药瓶给我,我替你放在马车上。”尼扎孜亚说着,比起众人的喜悦,他似乎没那么的欢乐,一脸惆怅。 秋望扭头转身,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尼扎孜亚,笑意中带着正经的说了句“尼扎孜亚,我要话要同你说。” 尼扎孜亚头一次被叫名字,显然有些愕然,他抬头“啊......什么?” “回溯了那么多次,我听你说过很多遍要送我回家。但实话说,我从未相信过。可是现在......我想同你说声抱歉,是我错了。” 秋望身边,备好的马车,雇好的车夫以及各式各样的行囊。全都装备齐全,那全是尼扎孜亚准备的。 庞之序死后,尼扎孜亚知道秋望心系此事,便马不停蹄的着手给秋望准备回京的事情,租马车雇车夫,规划回程路线等,一气呵成。 听着秋望的话,尼扎孜亚没有生气,反而牵起秋望的手,微笑着。 “没关系,我知你谁也不信,不论是谁。此去京城,我不能陪你,你万事皆要小心,定要一帆风顺。” 尼扎孜亚受百姓托付,要投身于漠南复苏后的建设中,不能远送秋望回京。因此,他已经失落了好几日,就连今日也是悻悻的。 “嗯,我会的。你放心,在漠南待了这么久,我不会再如来时那般倒在沙漠里,误入荆棘了。”秋望说着,对自己六十多年前渴倒在沙漠的经历,觉得又有趣又悲哀。 然则,秋望缓和气氛的话讲出,尼扎孜亚却没有反应,似乎还更加悲伤了。 他落寞的低下头,摩挲着秋望的手,意味深明的道了句:“你知道,六十多年前在沙漠里救你的人,是谁吗?” 尼扎孜亚说的声音很轻,在嘈杂的人声鼎沸中,似乎没什么份量。 可秋望就在他身侧,他听见了。 既然尼扎孜亚谈到这事,秋望也顺着恍神出去。 纵往那么多年岁月,他的确记得是有人救了自己,可他心底已经记不清救他的人是谁了。 他努力回想着那个模糊的容貌,可却怎么也想不起。 直到他瞧见尼扎孜亚仿佛知道一切的脸庞,心底莫名泛起一片涟漪。一颗石头砸了下去,激起重重波纹,沉到水底。 “不会......是你吧。” 尼扎孜亚闻言,没做回话。他抬眸,仍带着笑意的看着秋望。 那棕目色的双瞳看着他,与黝黑的皮肤相衬。 秋望知道他猜对了,不可思议起来。 ...... 约莫六十年前—— 沙漠本是不宜居住的地方,茫茫无际的漫天飞沙遍布大地,在这沙黄色的世界里,仅能在绿洲附近才能找到一两座村庄。 那时秋望心高气傲,独自一人闯入沙漠之中,因为带的水源太少了,挺着力气走到漠南城附近时,身体就逐渐脱力了。 “呼,呼。不行,秋望,你就快到了......你可不能在这倒下......”年轻的他还有同自己对话的闲情雅致。 眼看高耸宽大的城邦就在千米之后,他却在高坡的沙山上不受控制的失力,跌倒了下去。 他翻滚了一圈,卷了无数沙子上身,最终在半丘坡时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翻滚几圈后,秋望的眼中世界逐渐被黑雾占据。 他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了下去,可意识却还是那样清明。 沙风狂飞大作,烈日高悬于天上。他倒下后,沙子们就展露了吃人的面目,想将他吞噬进自己的肚子里。荒漠不断吹来沙砾,欲图埋葬他。 黄沙掩埋踪迹,他被盖上了不少的沙被。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出现在他身侧了。 他只听一个沉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讲着并不熟练的中原话呼唤着他。 “喂,公子,公子!?” 秋望能感知到有人来了,但他起不来身子,更睁不开眼眸张不开嘴,只能独自在识海里呐喊着。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快救我,快救我,求求你了!!! 须臾,来人发觉怎么呼喊都没回应,下意识觉得他可能死了,便俯身下来将手指覆上他的鼻息间,探知他是否还有生气。 “没死,还活着!你可能是失去意识了,回不了我。先给你喂点水喝吧,不然真的要死了。”来人自顾自的喃喃着,开始拽他将他搀扶起身,倚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之后,那人熟练的扯下悬挂在腰间的水壶,打开后便捏住了秋望的下颚,挤出可以喝水的口型,朝里头灌水而去。 秋望有意识但没知觉,那水入口时宛如救命山泉,甘甜无比。但那水在进到他口内后就灌不下去,它们打了个转就顺着唇延流出了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坏了,喝都喝不了啊......”那人纳闷,又将水壶挪开,擦拭掉他唇边流出的水液。 此时此刻,秋望的内心已经欲哭无泪了。 呜呜呜......该死啊,死嘴喝啊!我想喝水,我想喝水啊! 然则,救他的人还没有放弃他,那人不知拿了个什么器具,插在壶嘴上后又将其塞了回来,继续灌水。 水壶的头上加注了一个圆形的木管,虽然细小但却很长,它直捅秋望的喉中,将水得以送到他身体里。但这个东西,却叫他犯恶心了。 秋望喉上受了刺激,有些想吐。好在他的身体动弹不了,这才没吐出去。 但片刻后,雨降甘霖,甜水顺木管入了他的口喉,直灌肺腑。 就这样,他得救了。 补充了足够的水分后,他也得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恍惚的睁开了双眼,想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是沙漠的高温晃着他,巨大的烈阳刺激着他的眼眸,无论怎么聚精凝神,他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庞。 “你醒啦,太好了!这位公子,你生得真好看啊,怎么就在沙漠迷路了呢?要不,我先带你入城,修整一二?” 秋望迷蒙的仰眼看着他,那迷糊的眼眉,拍动的唇齿,他根本看不清一点。 过了许多年后,他只记得,那人长得非常光明,黝黑的皮肤棕清的眉眼,比上天顶上的扶光还要温暖,还是那种不带灼烧炙烤的光色。 “......多......谢。”秋望挤出了几个字,答应了他的提议。 之后,那人就背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漠南的城邦。他脱力的倒在人厚重的背膀上,看着地下的沙土,心里头在想,这人怎么如此高? 这救命恩人真是个话唠子,不知是怕他昏过去还是如何,一直自说自话,介绍起漠南的风土人情,说那里多么多么的好。 秋望无力听他长言,只觉得他结识的臂腕,粗糙的盔甲膈的他生疼。 “公子,入城之后我将你放到我们那有名的风月客栈。客栈老板很亲切的,定会好生照料你。至于我嘛,我还有工要做,便不能继续陪你了......” 秋望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他讲的话似乎都成了催眠符。听到最后,秋望真觉得眼中困倦,彻底晕了过去。 那年的风沙大作,将他一步步的吹到了漠南的城边。他被人救下是幸事,但往后经历的一切,便全是不幸了。 在被困在那个府邸千百日,都整天遥望着外边的世界,期盼着张开翅膀飞出去。 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也在千方百计的往上走,只为了再度将他拉出泥潭。不为别的,只为了这沙丘上夺目耀眼的一抹枫红。 秋望脱力倒下时,无论沙风如何吹刮埋葬,他脖上围绕的一件枫红沙巾都在尘风中招摇。像与烈日对抗,又像在为荒漠增添颜色。 它就那么的飘着,不停不歇的招着手。直到,吸引来了一位异乡人,见证了它的姿色。 ...... 回忆毕—— 秋望突然颅中一闪,想起了之前的细节。 他一直怔怔的望着尼扎孜亚,心底在起伏着,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就像昙花盛开仅一瞬,等待本已可贵。但却更有人甘愿为了这一瞬,从栽种花朵开始,等待千百年。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告诉我......”秋望的声音颤抖起来,泪水在眼中打转。 他的救命恩人,他在那个府邸里撑着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些昏暗的日子里,他总是会想起这个人。他抱有仅存的希望,幻想着会有同他口中所说一样的人,他们正义凌然、他们刚正不阿、他们为国为民。他们乃至他......会去推翻庞之序的统治,去解救府中的所有人。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到头来都一直在泥潭之中。甚至如今他觉得自己好傻,傻到对救命恩人言辞激烈,傻到对这个人都存在颇多的审视。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在府中的日子,我拼了命的想救你。可是到都来,我也没能救到......太晚了......五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太晚了。”尼扎孜亚哽咽着,叹了很重的一口气,全是自责。 “我很后悔,后悔当年我把你带入了城。造就这一切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我,我又怎敢说出口,让你憎恨我呢。” “没有,我没有......如果不是你在城外救了我,我早就死在荒漠中了,我又怎会恨你呢?” 尼扎孜亚越说,秋望便愈发控制不住心底的翻涌。 渐渐湿润的是眼眶,滑过脸颊的是泪水。 尼扎孜亚叹了口笑,他压抑着泪水,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太伤心了......但当年的相遇,真是风光啊。” 说后半句的时候,尼扎孜亚含着泪看向了秋望。 当年吸引他过去的枫红和初遇的惊鸿,一直映在他的心底,深深烙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在出勤的时候看到了沙丘上飘着一抹枫红,知道是有人倒在那了,但是兄弟们都赶着下工没人想去管。于是,我去了。” “我顺着那枫红的方位不断走去,眼睛不知为何就是挪不开。等我走进才发现,倒在那的居然是个美公子......当时我就晃神了。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哪怕被风沙掩盖,哪怕嘴唇干涸,也依然美丽。” 秋望脸上滑过一滴滴泪水,他望着尼扎孜亚,不知说什么,只静静聆听。 “我发愣的看了你许久,差点没意识过来要救你。等给你喂完水后,我就将你背到了风月客栈,托阿依琪曼帮忙照顾你。那之后,我便想着等下工去找你,同你交个好友。但是下工后,你却已经不在风月客栈了。” “之后过了许久,我都没有在城中见到你。我很懊恼,以为就这么错过你了,我天真的想着或许是你离开了漠南。可殊不知,半年后在庞府的一见,一抹灰暗的枫红又闯进了我的世界......你没有离开,你落难了......” 说到这时,二人就缄口不言了,彼此都叹了非常浓重的一口气。 一次错过,便是永远。 秋望的手抖了抖,喉结滚动,泪不断的壮大着。那是一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往,可是借着尼扎孜亚的话再想起,他的心底便扬起了一阵好大好大的遗憾,以及被宿命的牵拉感。 得救后他因好奇城中风光到处游玩,或许他们就错过在街巷之间。但就是这些偶然的错过,等再见时,他就已经是府中妾、笼中人了。 他在府中失去了生的念想,枫红褪下尽成素白。 那些在府上的日子,他能感受到尼扎孜亚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是温暖的,可他却解读的背道而驰。 峰回路停,柳岸花疏,他在府中生不如死,而他在外头懊恼万千。 尼扎孜亚深吸了口气,还是止不住要滚下脸颊的泪珠,掉了一滴泪。 他转了话语,继而道:“秋望,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尼扎孜亚低眸,他不敢去看秋望,怕秋望指责自己,也怕他的泪水淹没了自己。 “我有些话,压在心底很久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秋望没有思索便回了他,或许是心底的遗憾难平,叫他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尼扎孜亚就抬手擦掉了泪水,又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他捧起秋望交付给他的那只手,深情款款的看向他。 秋望望着他的动作,有些愕然,有些不解。 尼扎孜亚捏紧了他的手,奉为神祗般的凝望着他。在纠结往复的日子里,他演练了这话无数遍。 如今,他终于可以恻动了双唇,将汹涌的爱意道出。 “漠南日月神祁见证:我尼扎孜亚·扎伊在此发誓。无论过了多少年的春秋盛夏,海月生平,无论我是否为将军,亦或者是副将。我尼扎孜亚都甘愿成为你的骑士,任你驱使。我将愿为你舍生而死,为你荡尽所有的魑魅邪神,饕餮猛兽。仅为守候你千秋万代,千世万世。” “以上皆是我的誓言,若有违背。便挫骨扬灰,永不得爱人心。而你,将会永远得偿所愿,太平无忧。” 钟音敲响,铃音阵阵。 风,刮了过来。 秋望的衣裙被掀起,它们带着浓重的枫色,恍惚中仿佛叫来了无数的秋叶做配,参杂着枫红一同向着尼扎孜亚的身边飘去。 这般风动,尼扎孜亚的赤色披风,也被扬起了磅礴的高度。 双赤飞扬,誓言将如日月永恒。 枫色浸染层林,是红的也是黄的。而漠南的风沙,也是悠黄之色。 此刻,尼扎孜亚单膝跪地,左手合十放于右肩,轻闭双眸将额间贴上秋望的手背,代表着誓约完成。那是漠南最深情的礼仪,昭示着一个人的心意。 二人对视着,秋望震惊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该是什么意思,是感动?是悲哀?还是那掩藏的心跳,或是离别。 他的心纷乱的跳着,哑口无言。 而此时,余下的众人也都保持着无声,静静的注视着他们。有的人是激动,有的人是感慨,还有的人是遗憾。 不过其中,裴厄倒有些嗤之以鼻。妖之一族乃至凶神猛兽,怎么每到这种时候都要被拉来砍砍杀杀的。 而反观许清弦他则是欣慰,他带着浓烈的笑意望着二人。漠南的日月神祁,历代所有的神女神仙有没有听见他不知晓,但他这个神明听见了,且听的非常清楚。 如此深重的誓言,尼扎孜亚之所以在众人面前述说,是因为想代表它的重量。 何况漠南本地人都知晓,这只是单方面的契约,仅代表下跪者个人。它不奢求被求者同意,更不追求妄想成真。 “你......你先起来。”意识到身边还有人看着,秋望便朝前走了一步,欲拉尼扎孜亚起来。 他不再流泪,脸颊上是在感动过后的窘迫和尴尬。 “这是命令吗?” “啊?......什么。”秋望弯着身,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我方才说想成为你的骑兵,任你驱使。如果这是命令,我就起来。”尼扎孜亚在逗他。 “什!什么,你胡乱说些什么呢,快起来先!”秋望有所震惊,在这种场面他讲些什么情话啊,哪怕只有他能听见。 害羞如他,连忙嘘声说着,羞愧的面色似乎将方才的泪水涂抹掉了。 尼扎孜亚见他没有继续流泪的意思,便舒心的莞尔一笑,应声起来。 “好。”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时雪卷·漠南完结 这一时间又哭又笑的,闹得秋望有些不知所措。 尼扎孜亚自然看得出来,起身后就对着围观的众人道了句:“诸位,打搅了啊。无意占用大伙的时间,现下可否让我们独处一下。” 他笑着,非常愉悦。 “啊......好好好,大伙都别看了,裴公子这里还没搬完呢。”人群中阿依琪曼喊了句,像领头的大姐招呼着所有人跟着转身,回归原本的事情。 众人陆陆续续的转身后,至于他们是否带着讨论自己,尼扎孜亚已经不在意了。 比起此刻离别的景意浓烈,他心底更多的是将爱意宣之于口的喜悦。 大家都回归方才的事后,尼扎孜亚便恬不知耻的对着秋望讲了句:“可以抱一下吗。” 话落到秋望的耳畔上,他没愣神多久,沾着害羞的粉嫩逐渐消弭,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双手主动环上尼扎孜亚的肩头。 尼扎孜亚身上一重,诧异过后是像愉悦的小犬摇起尾巴,回搂起他,将头埋在秋望的肩头。 城外的沙丘上是否还略过风影,二者不知晓,尼扎孜亚只安心的觉着那支染着红边的秋叶,终于飘向了他。 二人紧紧的贴着,就这样持续良久后,秋望才道了句:“盔甲,隔人。” “那我拿掉?” “不必,像当初一样,也行。” 秋望比尼扎孜亚矮上一个头,若不是尼扎孜亚俯身弯腰,他怕是要挂在人身上才行。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意那么多了,脸上洋溢着难得的微笑。 “要永别了,我好舍不得你。”尼扎孜亚说着,在他肩头上蹭了蹭,似小犬挽留人一般。 “哪里是永别,你不会写信吗?” “......” 尼扎孜亚欲言又止,他光顾着悲伤,早已忘记了还可以互通书信这回事。 “我字难看,你会嫌弃我嘛。”他撒娇着。 “自然是嫌弃的,但我会认真看。” 尼扎孜亚笑出了声息,他接着说“那我练好看点,不叫你费眼。” 似乎敲定了要殊途同归的想法,二人此刻心底都跟明镜似的,将往事都抛诸脑后,正视了自己的心意。 至于,日后有没有再见的机会?秋望会不会嫌弃自己?或者如果哪天秋望单方面绝情? 这些,尼扎孜亚都不想多想了,他只是迫切地、非常不舍地紧紧的抱着他。 而另一边,今日离城的人也不少。厚重的城门下挤了一堆人,闹哄哄的。 许清弦拿着丹药罐子,在人群中挤着又到了林常卿面前。。 “林大哥,你也有份。既然灵力已经消失了,那就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了。” 林常卿看着他,收下了那份丹药。按照年岁他的确已然苍老,但是之前因为修行,容色苍老的慢,再加上雪的回溯,才一直保持在壮年时期,跟庞之序白了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多谢许公子了,你也要好好的。”在这一群人中,论谁是大哥他定然当之无愧,因此说话都带着嘱托感。 “那是自然的。林大哥,你日后有何打算啊。咱们也算死里逃生了,你可有什么事想做。” 林常卿莞尔一笑,说了句“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如今去哪好像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不过,世上既然还有我的名声和面子,我想,便随秋公子去一趟京城,看看如今的人间繁华。顺便,将这一枚皇牌给用了,为尼扎孜亚讨一份封赏吧。”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纯金的令牌,上面刻着“皇”字,背面则是“熙令”二字。 如此天皇贵胄之物掏出,立马就吸引了来凑热闹的艾沙买提。金子在他眼中仿佛无处遁形,他冲了上来,激昂着。 “天啊!林大哥,这可是皇室令牌!!!” “嗯。是从前熙令帝赏我的,或许还能用。”林常卿回着,点了点头。 稍后,他便看出了艾沙买提的心思,捏着令牌的绳子便向着艾沙买提说道:“艾沙公子可想摸摸看?” “想!想!!当然想!!!!”艾沙激动到破音,眼里直泛金光。 他将双手在衣裳上搓了搓,以示尊敬。后又俯首低眉的接过那枚令牌,像狗见了骨头似的。 许清弦嫌弃的看着他,好心提醒到“林大哥,你不怕他给你偷了啊?” “欸!不能,我是那样的人吗?”当面蛐蛐人,艾沙买提自然听的见,随即反驳到。 “不好说,你看着很像。”许清弦十分不给面子的回着,双手环胸。 此时,路过的裴厄来了句:“需要揍人吗?” 这句话着实寒蝉,真吓到了艾沙买提,他连忙将令牌奉还,说到:“哎别别别。将,将军叫我了,我先走了哈。” 令牌还没摸热他就跑开了,这都源于之前裴厄莫名冲到他府邸将他揍成猪头那事,他一日不敢忘。 艾沙买提圆滚滚的跑开后,许清弦望着他的身姿又与裴厄相视一眼。霎时间春风满面,笑语欢声。 而旁处,林常卿像长辈一般,无奈得笑着。但同时,他也有颇多得感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摩挲着那枚令牌,忽而道:“从前仲成兄说,他是注定得谋算命。先夫人为他取这个字,或许就是要他去推翻庞安建的统治。” 许清弦扭过头,视野落到了那枚令牌上。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所谓仲成、仲成......或许是‘终成’呢?‘终结恶果,成人之美’。若是像这枚令牌一样,也能终结恶果,成人之美,便好了。” 又是风动,沙面吹起千层浪,淌过林常卿的衣摆。 皇室令牌,见之如陛下亲临。它能带来权势,用在好的地方能使枯萎的花树开花结果,死而复生。但它同时也是权力、贪婪的象征,黄金腐蚀着上下阶级的所有人,无一刻不侵扰。拿到它的人,亦正亦邪,全凭良心。 许清弦听着他的话语,深有感悟:“前辈所说甚是,先夫人不是凉薄之人,她心地善良,定也希望庞之序过得好。” 林常卿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将丹药收入了自己的包袱之中。 稍后,许清弦打了声招呼便继续走访下一波人了。 ...... “玉簪,桑公子,回连国的路途十分遥远,这些丹药你们收下吧。” 玉簪已经化为了雪,虽然面貌不变,但雪白的盘发和耸动的兽耳,也叫她如之前一般可爱。 她抱着一个罐子,里头装着桑珠的骨灰。 桑吉从牢狱中出来后,也样貌大好。他不再纠结躲藏,而是光明正大的梳妆着连国的发髻和衣裳。 国与国之间的灾难,本不该波及平民。如今将军换人了,他也想开了。他不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了。他要向着草木、向着扶光走。带自己回家,带桑家所有的人回家。 连国的女子多是盘发,雪那头落地长发也是桑吉给盘的。除了女子外,连国的男子则多是以树叶入发,编织如麻,仿若山中神兽一般。 “多谢许公子,你们游历江湖,也要注意安全。”桑吉收下那几瓶药罐,和悦的笑着。 另一边,乌木哈斯屈身下来,似乎对白花花的雪更加喜爱,爱不释手。 他说着:“小玉簪,你爱吃的东西,乌木哥哥都给你备了许多,定够你吃到连国了。怎么样,乌木哥哥对你好吧。”揉了揉雪的头顶。 雪恢复了玉簪的所有记忆,但对从前的倒真是没能想起,至此还觉着自己是个孩童。 “谢谢乌木哥哥,乌木哥哥对我真好。说到这,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雪说着从怀中捣鼓出了一枚雪花。 “这是琉璃雪花,有我的力量在里面,它不会坏不会碎,可以联络到我。这六十多年,我给漠南的大家都带了数不清的苦难,我深感抱歉,却不知如何弥补。所以,乌木哥哥,你将这个雪花收下,若城中有事发生,我定然会千里奔赴,赶来保护大家。我许下的承诺,绝不会违背。” 乌木哈斯接过那枚琉璃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它散发着的晴虹分外好看。 事情了结后,雪一直尝试弥补大家,她知道说再多的抱歉都是无用的。但是城里的人,却都不怪她,都纷纷的扶起一次又一次下跪的她,接二连三的原谅了她。 他欣慰一笑,揉了揉雪的头,道了句:“好,都听小玉簪的。” 二人相视一笑,雪的愧疚心也算下了点,小小的兽耳立了起来。 然而,远处忽然传来一愤愤不平的声音:“小玉簪,这不公平。怎么乌木哈斯有,嬢嬢我就没有。” 姗姗来迟的边夫人看到这一幕,走到面前时已经嘟囔起嘴,佯装生气。 边夫人一生无子嗣,虽然面容正值中年但却没有苍老之气,她的心还同之前一样年轻。 大家见她来了,都欣欣的笑着,宠溺的看着。 “对不起边嬢嬢,把你落下了。不过正好,我也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请您把手给我。”雪见她比自己还像小孩般的前来讨糖,便也跟着众人宠爱下去了。 边夫人靠了过来,弯身蹲下。 “阿舅,帮我拿一下阿娘。”人靠过来后,雪便把那灵灌捧过身子,递给桑吉。 桑吉点了点头,将灵灌拿起。 稍后,雪便双手握住了边夫人,白睫微微闭上开始施展法术。 “千钧为雪,落发为丝。驻颜法术,凝!”雪的神力远超林常卿,因而对于他设下的镇压法阵,雪可以做到无视。 冰白的神力从雪的小手上流过,泱上边夫人的手臂。伴随而来的是,苍老的褶皱被带走,不再的容颜恢复盛年。 边夫人惊叹的望着自己手上刹那的变化,震撼不已。 她睁大五官瞧着那冰白的神力流淌全身,手指腕臂全都变得再度白皙水嫩。她的盛年容貌,回来了。 与此同时,同样惊慑住的还有围观的众人。 许清弦双眸大张,不可置信。这可比他无数瓶驻颜膏砸下去的效果,还要好上千百倍啊。 法术施完后,雪就盈盈笑着。 “边嬢嬢,我将你的容貌时间倒回了。日后,无论您的身体衰老成什么样子,寿命也不再,容色都不会改变,依然保持年轻貌美。若您需要解除,可以让乌木哥哥唤我,我定马上赶回来为您解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不不!!!!我不解除,我就这样!!我一辈子都不解除了,这太好了!!!啊啊啊啊!”边夫人激动起来,破音的嗓门吸引到了无数的过路人。 她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臂弯和脸颊,感受那没有褶皱,水嫩光滑的肌肤。 “镜子!镜子!!!我要镜子!!!”边夫人呐喊着,开始胡乱的跑了起来,去寻找她口中的镜子。 人走开后,众人依然目瞪口呆,雪则是笑盈盈的目视着边夫人离开的身影,格外宠溺。 “小玉簪,给哥哥也搞一个好不好。”乌木哈斯被震撼到了,他愣愣的转神说着。 雪望着他,摇了摇头。 “不行哦,这个法术一月只能用一次。”雪说着,摊开了手,掌中已经挤不出同样的神力流动了。 这边,许清弦反而揣度起来了,他暗自在心底说着:看来,我还要多练。” 这话说的是姬怀心声,仙神一族只会稳固自己的容颜,不会施于人。 “啊!!!!!!!!”须臾,不远处的衣料店中,传出冲天撼地的呐喊声,是边夫人发出来的。 听那嗓音,她的确满意至极了。 小小插曲结束后,许清弦安抚起桑吉的感受,听他倾诉。 “我们桑家在连国的边境之城扎根。连国盛行草木,爱戴兽类,战争没发生前,简直是一片乐土。阿姐在时经常养些小宠,什么狗子狸猫都喂养了好多只了。” “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阿姐真的离开了。捧着她的骨灰,我便总是想起她生前的样子。” “桑公子,还是要节哀。斯人已去,不要太过思念累及自身了。”许清弦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吉点了点头,眼眸却一直落在骨灰的玉罐上。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阿姐。”他最后道了句,流露出释然的笑意。 所有的道别结束后,众人也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远望着马车逐渐驶离漠南的土地,留下的人站在城门下,被分别的惆怅困扰着。 其中尼扎孜亚更甚,他真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直凝望着马车离开自己的视野。 “真感慨啊,一场盛大的遇见。”阿依琪曼说着,尤为感触。 “你说是吧,将军。”见尼扎孜亚魂不守舍的,阿依琪曼用手肘碰了碰他。 “嗯,是啊......对了阿姐,你写字好看嘛,教教我呗。”尼扎孜亚头也不转的回着,眼神如同初见时,被远去的枫红勾走了魂魄。 此时,艾沙买提在一旁插了一嘴“也教教我呗!林大哥走时我让他去京城探了商行再书信给我,到时有了那的消息,定能大赚一笔!这不会写中原字,倒还真是有些麻烦哈。” 阿依琪曼闻言,白了二人一眼,双手叉腰,身上的铃铛发出脆响。说了句“你们这群狗崽子,好话都不会说,不教!”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途中还拽上了乌木哈斯。 乌木哈斯被他扯到皮肉了,莫名挨了一爪子,吃痛的喊着:“欸欸欸!阿姐阿姐,疼疼疼,揪到我肉了。” “啊?噢,抱歉啊,阿姐没看。”听到话语,阿依琪曼便立即的松了手,拍了拍他的胸脯以示安慰。 “哎!别走啊阿依琪曼,教教我呗,报酬定不少给!”艾沙买提见二人离去,屁颠屁颠的粘了上去。 可谁知下一刻他却挨了阿依琪曼一爪子,阿依琪曼揪住他的耳朵,厉声道:“你个狗崽子!就你最可恶了,还敢求我?” “欸欸欸!错了错了,阿依琪曼!疼疼疼啊......” 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消弭于市井之中。 而旁边,古丽却抓住了尼扎孜亚方才发誓的英勇时刻,戳着瓦斯的心门道:“瓦斯,你看看将军,他刚才多威风啊!说的誓言有情有义的,你当初发誓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话。” 瓦斯一听这要受难了,连忙自证到:“天地良心啊古丽,我发誓的时候可念了一篇稿子可。什么前世今生,家长里短的,我全发了个遍,不比将军多啊?” “那,那又怎样,你说的就是不如将军嘛,哼。”古丽耍起了小脾气,环抱起胸脯,转身离开。 “哎好好好,我回去再写一篇给你,如何?到时定然比将军说的高大威猛,海誓山盟。”瓦斯追了上去,摇着尾巴。 “那还差不多。”古丽这时满意了,瞥了眼看了看他,后就主动的挽上人的胳膊,甜腻腻的离开了城门处。 眼看人都走完了,尼扎孜亚还站在门口,遥望着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马车。 恰逢这时,才从布料店出来的边夫人回到了城门。 见众人都离去后,她发出了疑问。 “耶?都走啦,也不等等我。”她说着,好似没什么难过的心绪。拿出了顺来的铜镜,又一个劲的欣赏起自己的容貌。 她自恋的照着,在铜镜的照射下,偶然发现了一旁的尼扎孜亚。 于是,她走了过去,询问道:“小将军,你还在这等什么呢?” 有人过来了,尼扎孜亚难得的侧过眼眸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 “哇哦!你谁啊?” “我?我是边夫人啊。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我变年轻了许多。”瞧人根本没认出自己,边夫人便欣喜起来,洋洋自得的摆出自己的姿色,供人欣赏。 尼扎孜亚深深的皱了一下眉,边夫人年轻的样子,在他脑海中那还当真记不真切了。 “啊......嗯,好像是。”他揣度着,手搭于下颚之上。 “什么好像!就是。是小玉簪送给我的法术,让我容颜永驻。”边夫人又捧起铜镜,临水自照。 “玉簪?如此倒说的过去了,真是神器。”尼扎孜亚上下扫视着边夫人,感叹的看了一眼后又转头回去了。 “哎好啦好啦,快走吧,你独自一人站在这望,也望不出名堂啊。秋望已经走啦,放心的让他回家吧。你嘛,就快跟我回去,我方才打算要上风月客栈露一手,让你们看看美神厨娘的实力。”边夫人说着,扯着尼扎孜亚的盔甲就一股脑的把人往回拽。 她算是看着尼扎孜亚长大的,总归了解他。知道他就是倔强到如此地步,若不拉着人走他可能真在那驻足守望好几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江湖卷·前往彩云,池水动情 春去秋来,夏生冬藏。裴许二人的马车被改制后,行驶在漠南的商道上变得格外轻便了。 马车上挂了很多漠南的丝绸装饰,它们既挡住了风沙灌车,又能看见外处的风景,两全其美。 在车上几日后,许清弦终于收到了桃儿的回信。 出城那日,他和裴厄便一起书信桃儿,寄去了委托人签署的信件,又同桃儿说了拜托她找新的委托之事。 时至今日,黄沙遍地的荒漠中,才缓缓飞来一栩粉色灵力。它附在一封书信上,带着几朵桃瓣飘向了裴许二人的马车车窗。 许清弦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信没到时便掀窗看到了。 他伸手接过那份奔赴它们而来的信件。收到后,他便拆了起来。 信封厚厚的,很有份量。拆完后,他才看到桃儿寄来了四封书纸,其中有三份委托和一封家书。 “裴厄,你快进来,桃儿的信来了。”许清弦朝外头喊了一声,叫着驱使骆驼行路的裴厄。 裴厄闻言,收好绳索后就进到了厢内。 漠南的骆驼认路,不用人牵也能载它们离开。 裴许二人来时,因为马儿无法进入漠南,就将随行的马匹安置在了荒漠外的小镇中,又额外租了两只骆驼进入了沙漠之地。 许清弦将信封递给了裴厄,他方才已经看完了,就等裴厄决断呢。 信上说到:“裴哥哥,许哥哥。见信如晤,展信舒颜。你们同我说的事,桃儿都知道了。漠南一程当真是凶险,未曾想一份小小委托到最后居然隐藏了如此大的玄机。还好二位哥哥都安然无恙,不然桃儿就要担心万分了。不过,借着二位哥哥说的想法,我寻来了这三份不同的委托。 一份是烟雨城的,委托人是一个富商的夫人,她说自己的丈夫着魔了,整日魂不守舍的,疯疯癫癫的,需要一位驱魔人。 另一份是彩云城的,委托人是一位仵作姐姐,她说城中发生了多起凶杀案,犯案人像是恶鬼,急需仙家人帮助查案。 最后一份是完水城的,它不是曜国的委托,是连国的。委托人是一位村长,他说他们那信奉的神山一夜之间变成了凶山,里面极大可能居住着妖物,正在污染了纯净的山脉。因此他需要法力高强的人,去帮他探知一二。 三份委托中,富商是单份的。仵作是双份的,仵作中另一份委托已由相思门大弟子接下,多出来的至今还没有人应允。若是二位哥哥选中这个,我即刻便上报,虽然也没没有人抢就是啦。 至于最后一份,它是众人向的,天下英杰已有许多人接榜了。 这三份委托中,桃儿比较推荐烟雨城,那离得近不用跋涉千里。不过二位哥哥怎么选,桃儿都没意见。静候佳音,愿安康,桃儿。” 书信结束,裴厄定了定神,思虑起来。 信中第三份委托他已经不用考虑了,在赶往漠南的路上,广邺前来汇报了自己进度。 他说自己打不过月,没能成功。裴厄因此又无奈又气愤,大骂广邺简直废物一个。 之后,他就把人派到连国去打探情报了,那凶山的事,便是他搞出来了。 而至于剩下两份委托,他需要考虑一下。 但身旁,许清弦似乎早有注意了,一直睁着大眼望着他,期待着什么。 “你要说什么。”躲不过他刺眼的目光,裴厄无奈的放下书纸,问到他。 “去彩云城呗,我这一路上放药的百宝囊都快空了。你知道嘛,彩云城又被称为药都,那里有很多奇珍异草!够我做好多仙药了!”许清弦激动着,事情还没定下就已经畅想起来了。 “不去。”裴厄回他,折好信纸,开始逗人玩乐。 “啊,别嘛,去呗去呗去呗。我这一路送药治人的,东西就快耗尽了,不及时补充的话,对你我都没好处嘛。” 裴厄别过头,佯装不想理他。 许清弦一见,立马抓上裴厄,恳求到。 “求你了裴厄,咱们就去嘛,你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了,求你了。”他摇着手,像小童一般撒娇着。 裴厄一见,心中憋不住笑,这才松口转过头来答应下去。 “那就去吧。”他说着,正襟危坐但又面中带笑。 去彩云城的确是裴厄最好得选择,凶杀案的所在地恐怕真有些东西。 “真的嘛!太好了!!”许清弦跳了起来,仿佛要把马车给炸了。 骆驼们牵着车厢,一蹄子一蹄子的带着二人离开了沙漠的土地。 春的足迹向前走着,逐渐离开这片大陆。马车行于山水之间,在城镇中驻足。 车内拥挤,前往彩云的路十分崎岖,为了马车考虑,二人在途经一个小镇时不得不将多出来的一节车厢留下,寄往遥城给桃儿看管。 之后,他们又只能睡在一块。夏日逐渐袭来,就连夜晚也有些燥热,挤着睡着实难以安眠。 为此,裴厄只能变回真身躺在许清弦身下,他体温寒凉也可以利用妖力保持冷意,这般二人才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夜,马车行至山中,路过一处池水时许清弦叫停了马车,选择驻足在此过夜。 山野疏影,池水清澈冰凉。月光皎洁,萤虫环绕,简直是一处好景,不二之地。 许清弦下车直冲池水,二人连着几日都在山里,他根本没时间洗漱沐浴。 好在终于找到池水了,即便水源未必有客栈的干净,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沐浴,解解一身的汗臭味。 他蹦蹦跳跳的跑到池边。裴厄则给马车驻停,牵着马儿去吃草,再拖到一处让它休眠。 “哇噻!这池水真清澈,裴厄你快来看啊!”许清弦喊着,二话不说就拆下鞋袜提起衣摆往里淌水而去。 夜晚的池水有些冰凉,足尖过水时难免寒颤,但适应过后就会觉得十分惬意了。 裴厄埋头给马儿绑绳子,听见了话却并未作声。 而那边许清弦已经冲到池中,池水漫过膝怀时,他愉悦的转了个圈,发出阵阵笑意。 此时,裴厄恰好绑好了绳索,起身转头看向了那边吵闹的人。 月光疏影,清风渐渐。萤火遍布池水旁,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光。 池面是亮的,许清弦在里头转着圈,青衣旋转如池上浮萍。侧身时,发丝掠过,金眸澄亮,万分好看,仿若神只降临。 裴厄静了下来,在远处凝望着他。 水波荡漾,腰肢清瘦,许清弦停下时,发丝荡了一圈才缓缓落入水中。 “裴厄,你在那看什么呢,快来啊!”许清弦在那边喊着他,招着手,春风满面。 “哦......就来。”裴厄滚了一下喉结,像被窥探了心思般的掩藏眼眸,俯首下去,向着那边走去。 人来后,许清弦给他让了一边的位置。这处池水不大,二人各自一边足够宽裕了。 裴厄同样扯下鞋袜,卷起裤脚淌水下去。 “哈,真舒服啊,洗一个凉水澡也不错嘛。”许清弦坐了下去,池水没到胸处,十分享受。 裴厄按他腾出来的位置,坐在了他的对面。 彼此都落下后,二人还没说上一句话裴厄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你,现在就要洗?”许清弦见他的动作,眼神扫在那水中的掌上。不知何处爬来的羞愧漫上心头,叫他支吾起来。 “嗯,你不洗吗?”裴厄反问。 “我洗啊......就是我在想,面对面不好吧?” “那你先洗,我走。”裴厄说着,欲站起身。 “哎,别别别,你都宽衣了,就这样吧。”许清弦摇着手,又连忙拦人,像欲擒故纵。 裴厄的脑筋一倾,搞不懂他,又坐了回去。但再落地时他没继续解衣了,而是看着许清弦。 片刻后,一声响指奏起,许清弦的眼眸前霎时间出现了一抹白布纱面。 “既然不想看,那便遮住吧。”裴厄解释着。 许清弦摸着那白纱,它的确遮挡了很多视线,但月光下他还是能看到裴厄的虚影。 他瞧着裴厄,耳尖羞愧,说了句:“不公平,就我一人遮,你却什么都没有。” 许清弦呢喃着,稍后也打了一个响指,令裴厄脸上出现了一抹黑纱。 裴厄欲言又止,片刻后顺应的受着了。 “好,那这番可以开始清洗了吗?” “嗯......可以了。”许清弦回着他,眼睛着实不敢落在人身上。 良久,池水碧波荡漾,裴厄开始褪下一层层的衣物,露出了胸膛的身躯和其上狰狞的伤疤。 许清弦还是没敢掀衣裳,不知哪来的红晕叫他这会可没心情洗漱下去。 裴厄那黑纱严实许多,他眼中只有鼻上的缝隙能看到层层波荡的水面。 眼看着裴厄那边的水荡到这边,许清弦一时好奇,偷看起来。 眼眸闪到裴厄身上时,许清弦被那触目惊心的伤疤震慑到了。 裴厄右肩有个斧伤,那是替他挡下庞之序砍刀时留下的。 裴厄的伤其实早已好了,但疤痕的遗留倒是在所难免。不过他也全然不在意,毕竟战乱时谁身上没个疤痕,没个刀伤的。 他这具分身的躯体还算完美,明怨生的背后可是无尽是疤痕,更加狰狞。 “你那疤,没治啊。”许清弦道了句,关心着。 裴厄闻言,摸上自己肩头的疤痕,回:“伤已好了,疤就无需治了。” “是嘛......”许清弦低下了头,不再讲话。 那斧头砍下去时他就在面前,伤有多重,刀有多疼他是知道的。但裴厄事后总说无碍,没过几日便不让自己看了。 之后,那斧伤的确好得快,他没妄言。 可许清弦看到,总会不自觉地愧疚起来。若不是他,裴厄那躯体如今还是没挂过彩的,完美无缺。 “我还是给你找些膏药吧,疤痕看着挺触目惊心的。倘若日后你心悦的人瞧见了,恐会担心。” “是吗?你看着,很担心?”裴厄停手,指尖摸过疤痕。 裴厄的反问,却叫许清弦发愣了,他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个危险的问题,他遐想太多不敢回答。 说起来,自从小里村那次意外的亲吻后,他与裴厄便没过多的接触了。 但有时候裴厄的行为,讲的话语,总会令他控制不住遐想,甚至一发不可收拾。无论他多么用力的去遏制那份雀动,心底的鸟儿都不会停止欢叫。 “当,当然啊,是个人都会吓到的吧。”良久,他才敢回。 “那就不公平了,为何你还看得见?”裴厄讲了句,模糊的看向许清弦的大致方位。 “啊?......啊!别。” 裴厄抬手施法加重了白纱的遮挡面,这下许清弦的眼前彻底看不见了。 “是你说要公平的,这下你我一样了。” 许清弦略有诧异恼怒的摸了摸白纱,后又受制于人的无奈松手了。 “好吧,是我框了你,抱歉。” 许清弦话落后没等到裴厄的回答,却在须臾后听到了一阵阵的水声。 这下好了,他失去了偷瞄的刺激感,裴厄也不继续回答前面的问题了。 在几息后,裴厄的方位响起一大片“哗啦啦”的水声,他洗完出去了。 不出一会,随着裴厄上岸,那个法术也解除了,许清弦得见光明般的寻找着裴厄的身影。 “我不用了,你一人洗吧。”裴厄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用妖力烘干着身上的水渍。 “哎......”许清弦欲叫住他,可人在顷刻间转身离开了,像逃离着什么一般。 许清弦手腕扬起,抓了个空。 “前面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走了......”许清弦嘟囔着,眼眸瞥过后就开始扯着自己的衣带。 裴厄一步走到头,上了马车便开始收拾稍后要睡的铺子。 简单铺完后,他便下了马车。 这会池中,水滴涟漪如落花一般洒在许清弦的身上。他背着身子,留下温肩暖玉,侧着脸擦拭起臂膀。 草木的疏影后,裴厄看到了这一幕。他没发声,站在岸边一眼没眨的凝望着许清弦的肩背。 那身子比他瘦弱多了,但却没至骨瘦如柴的地步。 水影闪烁,丝帕过身,无数的水滴染过身躯,它们哪都落,肩头、手臂、青丝、眼睫,一处都没放过。 很长的一段时间,风不动,叶未落。林中只有池水的掀动声和一次次怦然心动的思绪。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蝶花卷·夜不能寐,亲昵片刻 夜晚舒意,万籁俱寂。裴厄照常盘成一圈躺在许清弦的身下。 只不过他身子太大了,偶尔蛇身需要凸出来,才能得以舒畅的待着。 许清弦隔着纱垫,躺着圆枕,睡在他怀中。 但今夜,二人似乎都有心事,深更半夜都睡不着。 “裴,裴厄......你别乱动了,有点痒。”许清弦睁眼,金眸中流转着花色暖意。 裴厄今夜一直绕来绕去的,冰凉的蛇身擦过他身上时,既瘙痒又寒颤。 “抱歉......我这几日有些特殊,睡不安稳。”裴厄回他,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特殊啊?......唔!都说别动了......”许清弦紧了紧身子,裸露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标记上了。 只见,他白嫩的四肢上,到处爬满了蛇痕。 “是繁衍期......蛇族的繁衍期到了。” “......你莫框我,蛇类不是五六月才开始繁衍的嘛?”许清弦脸颊逐渐烧了起来,压在人身上时,一动不敢动。 “我是妖,不是普通的蛇。可以延后的......” “那,你是多久一次啊......”许清弦睁着眼,暖情仍然没下。 裴厄的蛇身老在他身后爬来爬去的,纵使没有压着他缠着他,也叫他难受。 “两年一轮吧,持续十日左右。”裴厄回他,貌似是感到身上人有些绷紧,摁着瘙痒不再挪动了。 “这样啊......那你可需要,找人解决一下?”许清弦颤颤巍巍的回着,话一出口后,他就后悔了。 他在说什么啊!即便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但怎么听都不像关心吧。 话落半响,裴厄没有回话。他一个转身,爬到了马车外坐在了他原先驱马的位置,幻化回了人形。 巨蛇一爬走,许清弦就倾落了下去,躺回软榻之上。 见人出去后,许清弦错愕的起身了。 裴厄坐在外头,即便气息并不紊乱,身子也看不出明显变化。但他的耳根已经泛红了,显然难受的要紧。 “你,真的不需要啊?”许清弦掀开帘子,看到了他耳廓的变化。 “不需要,用妖力压制还是能过的。”裴厄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脸。 “哦......”许清弦不知作何回话,默默的缩了回去,但眼眸还在薄纱之后望着裴厄。 “你早些睡吧,我在外头就行。”人回去后,裴厄安抚到。 “那哪行,入夏了蚊虫很多的。” “你见过哪个蚊虫敢咬蛇?” “也是......”许清弦又缩了回去。 他不放心裴厄一人独自在外,但又害怕他对自己乱来。 说起来,他从未思考过如果裴厄对自己倾心,他该是什么反应。 但他清楚,无论是心里多么喜欢的人,只要强迫他,他即刻便厌恶了,永远无法原谅那个人。 “可有什么方法,能帮你暂缓一二......”想了许久,许清弦还是鼓起勇气问着,心口鼓动,面色红润。 “你不睡觉吗?”裴厄反问他,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 “睡......自然是睡啊。但你这样,我不放心。” 裴厄一闻,心底无奈的笑了笑,叹了口重气。 “你有何不放心的,快睡吧,夜深了。”他谈吐着,仰起头倚靠在车厢上。 他话落,里头果然没了动静。 夜晚骤灭,四下都黑的不行。虫影在四面八方响起,月华洒落大地。面前,只有一盏微灯照亮着他。 他看着恒月,不知在想什么。 可突然,帘子猛地被骤烈的掀开了。许清弦冲了出来,坐到身旁,他清醒又泛着红润的瞧着自己。 “亲吻的话,你会好受一点吗?”他话说的颤抖,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 裴厄狰目的望向他,深感震撼。 砰动的两颗心分别在二人心中剧烈的跳动着,空气中只剩它们彼此喘息的气息。 桃色滚滚,红丝渐动。 眼见裴厄一直望着自己,却毫无回答。许清弦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捧上他的脸,仰头吻了上去。 如小鸟卓木的吻落在了裴厄的唇上,许清弦没敢多待,啄了一口便退下了。 二人都情眸颤动,一烁一烁的。 “如何?有帮助吗?”许清弦还在问他,披散的发丝和颤抖的指尖,早已昭示了他内心的胆小害怕。 “有帮助。”裴厄回了句,沉沦的抚上他捧着自己的手,突然压了过去。 他将人抵在厢门的板面上,张开唇瓣就亲下去。 许清弦感觉有些意外,但裴厄压过来后,他又没了反抗的心思,任由他抓着自己亲昵。 缠绵的吻在二人鼻息之中,裴厄吻的温良没什么暴力,与几个月前小里村那一次,大有不同。 裴厄的舌尖原本寒冷,但不知因何原因,此刻却是温热的。 甜腻的味道在二人身前蔓延开来,许清弦搭在裴厄的指尖能感触到,他那比唇瓣温度还高,一直发烫的耳廓在灼烧着自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将人压在板上,因着身子高一截的原因,许清弦明显在下处。 此刻,倒更显欺负者与被欺负者的处境了。 缠吻之时,裴厄起了依赖性,手不知不觉的游离到了许清弦的腰后,将他搂进了怀中。 一个吻的确能解他的困境,但似乎体验过后,又下了一层炼狱。他更加迫不及待,身体的变化要压不住了。 “哈......”许清弦发出喘息声,眼眉皱在一块,紧绷着身子,粗笨的迎合着他。 意识到差点要欲火焚身的裴厄,默默的松了嘴,丝液缠断。 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做出什么过界的事情,自己都拿不准。 二人分开后,额间抵在一块。谁也不敢看谁,但谁也舍不得谁。 许清弦眼睫颤动,唇上的丝水淡漠后,他问了句。 “这......就够了吗?”他心底忐忑着,气息喘呼着。论起下一步是该逃还是该受,他也不清楚。 “嗯......太多了,会不好。”裴厄回他,滑下了额头,将额间埋向了他的肩头,闻着他的发香。 许清弦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睫泪煽动,有些诧异。 只是亲一下,怎么就要哭了...... 他不可思议的感知着,唇揪动着,窘迫又心动。 他不知裴厄是否能听见,但他真是觉得自己那颗不知羞耻的心就要跳出身体了。 若说小里村那次的亲吻,是死而复生的复得感,令他们想用体温去感受彼此的存在。那这次,怕是暗藏在心底的田野开花结果,麦香片片。 但互相倾心的爱意其实早就生根发芽,却被他们用理智压下。 两个完整的分身,带着本体的记忆、感情。他们都有要做的事,情爱在心中的份量只能是浮云。 淡淡的、飘然的,无足轻重的呆在心界中。 ..... 不知何时,二人又躺回厢中了。 这次裴厄没有幻成蛇形,而是从身后环抱着许清弦,一直依靠着他。 能瞧见的是,即使人已经入睡了,他的指尖却还缠着许清弦的发丝。 夜深人静,马儿沉眠。日子总要一天天过的,前往彩云城的路途也将近了。 五日后—— 彩云城环山而建,幽山辟谷,香草四溢。它虽没有遥城那样的花团锦簇,但草木的清香却遍布这里四处。 人走进后,不用睁眼看,就能感知到这里有多好。 空谷幽香,油草黛花。就连城里的建筑,都有着草木的清香味。 马车行驶到了彩云城门后,裴厄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位旧友穿着月色门袍,佩挂赤红玉牌,上面写着“相思”二字。 他依旧手拿寒气剑意,微笑的驻足在那,风度翩翩。 他站在门口,见人走进后就大肆的摇摆着手臂。而另一只晃不了的,上面竟然抱着一只狐狸。 遥遥看见人后,裴厄便通知了一声许清弦。 而稍后,一声喊叫冲出了马车。 “涂山忆!”许清弦迫不及待的掀开门帘,喊着涂山忆的名讳。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一个呼喊,而是一声狐叫。 “嗷嗷,嗷嗷!”金狐坐在微光泠怀中,摇着他的小爪子以示激动。 许清弦左顾右看都没瞧见涂山忆的身影,一时挠头疑惑起来。 “啊?人呢,不是说来接我们吗?” “在那,变成狐狸了。”裴厄回了句,指向微光泠怀中的狐狸。 车马渐近后,微光泠便捧着狐往前迎人了。 在马儿停稳后,许清弦和裴厄也就此下车。 金狐急匆匆的跃下人身,四脚并用的跑向了许清弦,一路嗷嗷叫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 许清弦感到十分诧异,狐狸跑到脚边时,他弯身将狐捧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呜呜!!”金狐胡乱叫着,讲着他的狐语。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许清弦双手捧着狐狸,无论面前狐怎么激烈哭喊,他都听的一头雾水。 “裴兄,许兄,好久不见了。” 恰逢此时,微光泠跟了上来。作为名门大宗的弟子,他先是朝二位行了江湖礼仪,颇有君子风度。 裴许二人回礼,应了句。 “好久不见啊,微光兄。” “好久不见。” 三人正走着礼制,金狐却激动的左右扭动起来。 “嗷呜!嗷呜!”他喊着,万分激动。 此时,听懂了他话语的微光泠这才想起还要做通译呢。 “噢,十分抱歉啊阿忆。你先回来吧,我马上同他们说。”微光泠带着公子笑,欲接过涂山忆。 许清弦一见,将狐递了过去。 只见片刻,金狐回到微光泠身上后,就一路攀着衣裳,跃到了他的肩头。 “正如二位所见,阿忆被打回原型了。”接完狐,微光泠就说到。 “嗷嗷嗷!”金狐叫着,手舞足蹈。 “不知二位是否还记得,临安城时,阿忆说有位弥勒无极门的姑娘看上了他。她的师傅也与阿忆的师傅定了二人的婚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嗷!嗷嗷嗷!”金狐很激动。 “我们回去后,眼见婚期将至,阿忆却还鼓不起勇气同那位姑娘说抱歉。于是,拖着拖着我们就被金掌门抓到了。” “呜,呜呜呜......”金狐很伤心。 “他回去后,奋力抗婚了。但是金掌门不允他出门,我也被师傅带了回去。之后,听阿忆说他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在高僧掌门携义女前来时,同那位姑娘说清楚了。” “嗷,嗷。”金狐捂脸,不愿面对。 “姑娘很伤心,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原本抱着若是能见一面,没准阿忆会发现她的好,答应与她共归期。但却不曾想阿忆已经有心上人了,再装不下别人。过后,姑娘清明,主动同高僧掌门说了退婚。此事也就此了之。” 金狐不捂脸了,摊开双手,颇感无奈。 “但损了合盟和财帛的金掌门万分震怒,连着关了他好几天,还执拗的不理阿忆。过后,又在听到他说要来找我,找我这个混男人......一起过一辈子的时候。金掌门发了雷霆大怒,一气之下将他打回了原型,扔出了山门。” “嗷,么么。”金狐哭了起来,耳朵耷拉着很哼哼唧唧。 微光泠闻言宠溺的揉了揉他的毛耳朵,继而道:“二位如今也瞧见了,时至今日他都还没有恢复。我带他找了许多方法,都不管用。” “因此,在听到你们接了另一份委托后,阿忆便兴奋了好几天,想着许兄或许有法子救他。” 故事讲完,裴许二人听明白了。 裴厄侧过了眼眸,他觉得有些好笑,但碍于狐就在眼前,他不好直接笑出声音。 许清弦则没有掩盖一星半点,他指着金狐就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什么?你被打回了原型,过了好几个月都还没恢复?哈哈哈哈。”他放肆的嘲笑着,惹得金狐怒狠狠的看向他。 “噗。”另一旁,裴厄听着许清弦的话语,也忍俊不禁起来。 金狐震怒了,立在人肩膀上,狂暴的伸出爪子想挠许清弦。 但是身子板太小了,根本抓不到。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许清弦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笑得不能自已。 微光泠也无法掩饰笑意,他只能一边安抚的揉着金狐,一边忍住笑意。 之后,几人闹了许久才领车入城。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蝶花卷·进入彩云,面识姜从 彩云城一年四季如春,就连城中的土地都没有砌砖添瓦保留着原本生态。 几人走在城中的路上,四周都弥漫着清香,草木风华。 路途上,许清弦道:“涂山忆这个症状,我没什么解药。想要变回原型还得看他自己的修炼。不过,我倒有一枚灵药,能让他讲人话,也好交流些。”许清弦说着,又在百宝囊中捣鼓。 翻箱倒柜几十遍后,他终于寻到了那枚灵药,拿出了来。 那是一株仙草,叶如波,花如片,只有几瓣。 “这是仙月丹,扯其花瓣如水,烹煮成茶后喝下便能讲人话了。”许清弦将那株仙草递给了微光泠。 金狐凑上来闻了闻,并不抗拒。 “多谢许兄,为表答谢,你们二位的客房我已在客栈里定好了。日后的租钱,便也全由我们付了。”微光泠将仙草收入囊中,君子含笑。 “那多谢微光兄了,一株仙草买两个客房倒也划算。”许清弦回着,脸一直没敢看向裴厄。 那晚的冲动后,他不知怎得一看裴厄救了就会羞愧的不行。即便之前有些跳动,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甚至,他会思考起,日后的过法了,简直病入膏肓。 裴厄望着他的背身,自知许清弦在躲他,便也不说什么,跟着人走。 “我先带二位入客栈吧,姜捕头这几日公务繁忙走不开,不能来相迎。不过在日落时,她在满城风雨楼设宴了,款待二位。” “姜捕头?信上不是说她是仵作吗?”许清弦疑问。 “那倒也不假,她的确是仵作出身,但如今是捕头。那信件上的错漏,是因她成日繁忙。写委托信时,恰好有一个仵作汇报进度,她边听边写,便弄巧成拙了。”微光泠无奈的摇了摇头,依然微笑。 裴许二人听着,一时竟无语凝噎,不知作何回话。 一段时刻后—— 微光泠提前招待好了客栈的小二前来迎接,三人的车马走进时,小二已在门前候着了。 见微光泠熟悉的身影走来后,他便春风满面的迎了上来。 “微光公子,微光公子!马车我来拉,您三位先进去吧。掌柜的在柜台,正等着您呢。”小二跑上。 微光泠同他微笑,回了句相熟的话语,“多谢了,有你在我们便放心多了。” “那必须的!这客栈上下您找我办事,定然最妥帖。这马儿就交给我吧,保给它整的舒舒坦坦、服服帖帖。”小二拍着胸脯保证到,远送了三人。 溪风客栈的风格不比前头的客栈小,虽说没什么独特建筑,中规中矩。但进楼就是一个极大的看台,整栋小栈也有足足的四层。 “哎哟,微光公子回来啦。”三人一踏进门,这疏影少人的客栈中,掌柜的便一眼看到了微光泠。 “嗯,回来了。”微光泠一如既往,领着二人前进。话中意思,仿佛十分相熟,格外亲切。 掌柜的将早备好的房牌拿出,待几人走近后,便领着去看房了。 “三位请跟我走,小心台阶。”掌柜道,带着众人上了阶梯。 微光泠在溪风客栈定的都是上房,除了厨炊不带,其他的应有尽有。里头的设施十分完全,雅琴笔墨,好茶热水,全都备的齐齐的。 众人的房间都在三楼,由于涂山忆是原型状态,微光泠与他便只有一间。 裴厄与许清弦的房间则在拐角处,走到门廊时还能一眼望见底下的戏台,算不上最佳观赏位,但在头顶之上,也算挨得近。 二人的房间中隔了一屋,每个单房都很大,许清弦一人在里头都能跑上两三圈,打坐待客更是不在话下。 够完满的是,房中自带汤池,不大但能容纳一定人数。 掌柜的简单介绍完后,便将房牌分别递给了二人,不急不慢的退下了。 三人先回了微光泠的房间,房中的热水一直是烹着的。那炭火微弱不足以点燃,却可以持续燃烧,令水一直处于温沸状态。 涂山忆被放到了圆桌案上,微光泠则去到一处替三人斟起了茶。 “说起来,微光兄。这彩云城的凶杀案是何说法啊?”坐下后,许清弦便率先问到了。 微光泠闻见,在烹茶之地。一边将他送的仙月丹按法烹煮,一边回复着。 “这彩云城的凶杀案有一些时日了,姜捕头不想我们过多的接触案子,以免触碰到本地的人情灰网。我也只知道一星半点,过多的便只能请姜捕头说了。” “这样啊,那她会同我们细讲吗?” “会的,前几日我问她,她都自己扛着不说。今日你们要到的信息传了过去,她便松口了,说晚上同我们细说。” 两人交谈着,裴厄见缝插针,提了一嘴“微光兄,那这城中状况如何,你可有了解?”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万钧雷。微光泠顿了顿,叹了口气继而道。 “裴兄当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这彩云城还真不是面上看着的那副安宁和谐。二位有所不知,彩云城本地信奉巫术佛法,城中命案常出。众人都说是邪祟寻仇,但却不躲也不疑。他们想着定是祖上有祸,才招来了邪祟报复他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平日,甚至有些过的实在艰难之户,以祭子求保,换取好运。 而彩云城城主莫柳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不推行也不过度压制。因此,在如此政策下,忙碌的多为官府。” “其中,我们的委托人姜捕头‘姜从’,便是劳碌不过的官府人,她因实在忙不过来才下的委托书。而她所说的那凶杀案,也是稍久之前的事。那是一桩连环凶杀案,犯案者每隔许久才会犯案。平常无案的时候,府衙上下都毫无进展,因现场太过干净什么都查不到。唯一能确定这是连环凶杀案的就是,嫌犯在作案时,都会扒了死者的面皮。” “如今的死者,确定的只有三个。” 微光泠说着,将烹煮好的仙水端来,请了许清弦看看是否如此。 许清弦点头后,他便将仙水推到了涂山忆面前,落座下来。 涂山忆一见救命稻草来了,连忙伸出小舌,舔舐着那救命仙水。 然而,涂山忆刚下舌尖舔了一口,立即就被酸到毛发直立,眼花缭乱。 众人看着他的面貌,欣笑不已。 “哈哈哈抱歉,这花很酸的,忘记同你说了。”许清弦心虚的扭过了头,偷笑着。 须臾,他就又遭到了涂山忆的黑脸和利爪,好在身边一直有微光泠顺毛,才没让他炸上来。 被打回原型好几月了,他的生活习态也早已回归狐性。 “那如此,日后便是喊我们一同帮她查案吗?”裴厄回归正事的问到。 微光泠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她作何打算。但能帮则帮吧,城中风气如此,也不好进行下去。” 嬉闹过后,涂山忆一边作呕一边喝完了那花茶。 微光泠见他晒着舌头,耷拉着尾巴皱眉,被酸的无苦可述。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甜果,送到了他的口中。 随着“咔擦咔擦”几声,涂山忆就用着尖牙咬碎了甜果。 余后,许清弦同裴厄就先回房了,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毕竟看样子要在这住上一段时日。怎么睡的安稳,坐的舒服都得好好盘算一番。 二人入城的时刻本在日跌,这过了没多久便到了姜捕头请客的时间。 几人走在路上,前往“满城风雨楼”。 这名取得别致,不知是衬配景色,还是诉说城中的复杂。 出门时,微光泠观天色便知晚间又要倾盆大雨了,多顺了两把纸伞同行。 走到满城风雨楼楼下时,许清弦便仰头遥看感叹无比。他远远瞧见,就在怀疑是不是这栋楼。 满城风雨楼修如高塔,层叠如云。其空中还有廊桥,连着另外一栋一模一样的建筑。 城上每层都挂了无数灯笼,在夜晚中照亮着无尽的黑色。同时的,那空中廊桥也是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廊桥中间搭建了一个圆台,其旁还摆放了无数乐器,似乎有娱乐之地。 几人走到楼下时,就已经能瞧着这里人山人海的状况了。 无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达官贵人都挤在楼下。 他们口中交谈着、兴奋着,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一盏灯笼。 “今夜是城中的花角‘蝶娘’的舞台,因此这里才挤了那么多人。”微光冷解释着,一头栽入人群之中。 “蝶娘?那是何许人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许清弦问。 “那是是一位极美的女子,集妩媚、妖娆、清疏、娇俏于一体。而她也会些许仙法,奏舞时幻蝶术使的独特奇妙,能召来千万花蝶做衬,美极绚极。”微光泠说着,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是啊是啊,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是多看几眼都能被勾走魂魄的存在。就连我狐族的化形,都做不到她那样的美貌。真是天人仙姿,风情万种。” 能说话的涂山忆讲述着,就交谈的时刻他都已经回忆起蝶娘的容色,如痴如醉。 “如此貌美?”许清弦闻言,有所不信。 裴厄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心底有些揣测。 按照他前两次的经历,裴厄不出意外的觉着,那个蝶娘或许也是熟人。 “等上去了,许兄便知道了。”微光冷含笑,留了个悬念。 之后,几人坐上灵力驱动的层梯,排了很长的队才到顶层一楼。 蝶娘今夜的表演就在空中桥廊的圆台上,几人上来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楼中工使。 他们一个个的察看着每个人的参会木牌,一边也筛选着谁是上座,谁是下座。 他们走出层梯时,先入耳的不是轻轻雅乐,而是旁人的哭喊。 “哇啊啊啊!求您了,就让我见蝶娘一面,见完我就走了,绝不多留!” “不可能!那卖我木牌之人说这是真的啊,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花了很多银钱才换到的!” “我与他的座位重了?你想骗我票是不是,你个做工的。他的肯定是假冒的啊,我这块才是真的!” “鲜花不能入?凭什么啊,我千里迢迢买来的,就想送给蝶娘。你是不是她的爱慕者啊?在这拦我。不对,你莫不就是那臭水沟里的黑人?天天在背地里讲我家蝶娘的坏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入关之地,好生精彩,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从未来过的二人看着这场面,甚感惊叹。这蝶娘,影响力果真庞大。 远处的戏剧精彩纷呈,一时间竟叫裴厄和许清弦定神在那了。 好在微光泠已叫人看完木牌,回来喊他们走。 “裴兄许兄!别看了,先走吧。”微光泠扯过他们,带离了这纷扰的人群。 圆台在廊桥的中心。其左边桥位搭建了无数的座位,最前面的是上座,给稍有钱的人入座。而后头乃至排到桥尾,都是密密麻麻的木椅,左右挨着,人山人海。 姜捕头则定的是雅位,位于廊桥后面的二层小亭,上面左右拦着不让人进,看守的卫兵也有很多。 这些是达官贵人的座位,两层总共才十个方桌,能坐下的人寥寥无几。 小亭四面镂空,纱绸灯笼,鲜花玉器遍布其上。 微光泠带着二人上了亭二楼,此刻的上头算空,屏风隔着左右,足足才来了三个位置的人。 几人的身影一出现楼间,最远处的雅座上,等待他们到来的姜捕头便招呼起来了。 “微光兄!这里!你们可算来了。”姜从喊到,颇为气势但不混浊厚重的女音传来。 那是一种格外英气的声音,像战场上打了很多次仗的将军荣归故里,豪迈肆意。 姜从起身迎接,款款走来。 她的穿着不同于市井的普通女子。一袭玄蓝色深衣,腰带皮束。其上还挂了许多皮带子,似乎是装东西用的,保不齐有一枚小刀。 她的身上没有一枚玉佩,玄蓝衣也没什么花色。除此之外,她的发型更是简洁大气,以一冠束起。 那头冠似铁,就着一根木簪就将落地长发束了起来,单披于身后。 姜从洗涤女,何不束华冠?一笔直杆点天下,马上长鞍为家圆。亦为女,是为女。 诗歌人间,这句诗用来描绘她,再合适不过的。豪气英节,潇洒恣意。 走近后,能看见她的容色大气舒展,不说英气万分,但也没到柔弱偏娇。那是一副中人之姿却不减其气质万分。 众人挨近后,姜从就将眼色落到了裴许二人身上。 “这便是裴公子和许公子了吧?”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蝶花卷·蝶娘一舞倾城,极致无比 见到新人,多是有些谦让礼节,二人同步行了尊敬的礼仪,敬了这位女中豪杰。 “我是江湖游医‘许清弦’,幸会啊姜大人。” “妖蛇裴厄,幸会。” 二人一前一后说着,姜从摆出怡愉的姿态,回:“我是彩云城衙役捕头‘姜从’见过二位,幸会幸会。” 简单打完招呼后姜从说着,招呼大伙入座。 “来来来,快坐吧,等会小花的演出就要开始了,可别错过了。” 雅座的位置在偏偏的角落,众人坐下后视野却并不会因此收到局限。相反,在亭阁里看戏,不仅能将皎洁的月光收入眼底,还将满城的灯火阑珊,繁花似锦都品赏一二。 万千灯火长明,百家百户其乐融融,彩云城虽在群山之中,但宽阔的视野和城邦覆盖的范围都格外的广袤。 这么高的阁楼,矗立在群城之巅。给人一种马上就能登上广寒宫,向嫦娥仙子讨一份月饼吃的幻觉。 落座后,姜从便一杯杯的给众人斟酒,期待着演出。 “今夜啊,除了宴请各位,借此机会探讨一下凶案的事情。还有的就是,趁当下之际请你们欣赏蝶娘的演出。那可真是不可多得,不骗各位,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众人接过酒水,许清弦有所讶异,大家都三两句的说着,他也难免好奇那位美人究竟有多么的国色天香。 “快来了!诸位可千万不要挪开眼睛啊。”高寒的空中,莫名飞来一些紫蝶。姜从在看到后,便提醒到。 飞来的蝴蝶颜色各不相同,每一只都不一样,格外绚丽夺目,宛如晴虹水晶。 姜从匆忙落座,卯足了精神头,仔仔细细的一刻不落的盯着圆台之上。 同样的,因着蝴蝶入场,飘扬在四方空中,场下的人见后也有些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蝶娘要来了!” “啊啊啊,蝶娘!” “蝶娘!蝶娘!” 呼唤蝶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水浪拍岸一般。 场下万分喧闹,不知从哪来的蝴蝶也开始涌入舞台之地。它们飞的不快,一上一下拍动翅膀时,还会洒下一些亮色粉尘。 须臾,圆台之中就忽然出现了几柱光芒,它们像被挨个点亮的蜡烛。顺着圆台阶梯之下绕了一圈后,又逐渐闪烁到圆台之中,点亮了舞台的中央。 稍后,坐在圆台底下的乐师们便敲响大钟。沉重波澜的声音传来,四下也刹那间寂静了。 “叮~咚~铮铮铮......”紧接着,所有乐师开始奏响手中乐器。 长笛、古琴、琵琶、编钟、箫、瑟、鼓等多重乐器前后配合,奏响了一曲悦耳的音律。 那音律如春花生长,烂漫寂静。又如丛蝶万起,纵横千里。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着与蝶娘的这次会面。 渐渐的,无人注意的地方,四面八方涌入的蝴蝶越来越多。台上也悄然走来了一个拿枪人,他身穿盔甲,高冠红披,手上长枪宛如方天画戟。 突然,琵琶急弦,在一众乐器声中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带着众人进入急切的心绪。 场上拿枪的人饰演的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也配合的进入了乐音,挥动起长枪来。 剑过身畔,枪出如龙。一阵恢弘磅礴的舞枪打了出来,声势浩大。 不久后,琵琶又停弦,慢慢的退了下去。萧笛伴奏起了原本柔美的乐音。 将军收了气焰,战前的练兵似乎快要结束了。可突然的,只见将军一个缓抬其枪,容上出现了疑问的神色 他举着枪,令它定在了空中,像是看看出了什么问题。可突然,蝶聚圆台,步下生花。乐音忽而停了,万花盛开。 此刻,看台上的裴厄蹙眉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定是那个人没跑了。 只见,万蝶振翅,齐齐的聚到了那枪上。 此时,所有人的心底都被牵动起来了,蝶娘要出现了。 百花盛开,花香四溢。千蝶聚首,美人乍现。 古琴带队,乐音猛然奏响。而枪杆之上,也翩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蝶娘摆着舞姿,青丝长披肩头,中间挽了一个花的样式。而在花发之中,她还缠了无数的细带,令发丝犹如花蕊瓣瓣。 蝶娘身着花裳碎裙,粉黛之色的丝带缠绕腰身,见缝插针的遍布在裳裙的四面八方,形如流苏。 百花争艳不如她,蝶影明媚如霓裳。紫黛遍身无妩媚,妖娆绝色胜京城。说的便是她了。 她有着一副玲珑天色的容貌,长睫毛,远山眉。紫蒲瞳色、苏梅唇脂。除此之外,一滴泪痣更是其容貌的点睛之笔,妖娆身姿在她身上都成了次次品。 她出一场,场下瞬间就轰动了,每个人都脸红起来,呐喊着她的名讳。 奇怪的是,按照看台和舞台之间的距离,雅座的客人们原是看不清她的脸色。 但此时此刻,她那国色天香,惊才绝代的脸庞却在每个人眼中浮现的清晰非凡。 蝶娘与将军相视一笑,华音奏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赤足铃铛点过枪身,一个华丽的翻身跃了下来。但在刹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化蝶消散。 等到再出现时,她已经在将军身前了。 她那纤细的手指扫过将军的脸庞,腰肢绕过其身转去,勾魂夺魄一般。 那一身花中霓裳如水纹,带着她的温存也绕过了将军身边。 将军一瞬惊诧痴迷,眼神追随了上去,可人已到了身后看不见了。 又一个突然,他想追上去时,蝶娘又化蝶闪开,在一个闪现后浮现在了空中。 将军扑了个空,恍然转身。 而蝶娘又瞬间如空中鱼儿,忽然游至了将军身前,轻触鼻尖留下一抹微笑后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场下的轰动没有多久就息止了,大家都不忍心打断这绝妙的演绎,纷纷憋着自己的声音,静静的欣赏着。 看台上,雅座的客人们也多是哑口无言的,魂魄仿佛真的被勾走一般。 其中,裴厄在她出现时也看迷了。即便这是旧时故人,见过很多次的人,但他还是无法抵挡蝶娘的美貌。 蝶娘就宛如一株迷迭香,走到哪就把诱惑带到哪,让人如痴如醉。 舞台上,随着几个转身,蝶娘的裙摆如鲜花盛开,带丝结裳的绚烂着。 将军已经被勾走了神智,他配合着蝶娘的舞姿,甘愿把自己征战沙场的长枪当做她舞动天下的擂台。 他一个挑枪,下一瞬蝶娘就出现在了他的枪前。 他仍由其足尖踩着枪身旋转,带动绚丽的裙摆和随身而动的蝴蝶侧过,无比的妖娆妩媚。 蝶娘旋转几圈后,最终停在枪头,盈盈一笑回望着将军。 就如姜从所说的,她这套舞姿舞起来极其妩媚、妖娆,但是她的容貌却没有给人一种红颜祸水的感觉,只觉是情窦初开征战沙场的将军,被她的美貌所给惊鸿到了。 枪上舞、惊鸿面。这便是蝶娘今日表演的曲目。 华乐声声不停,此起彼伏的奏响如同将军一步步深陷其中的心跳,也如同美人一圈一圈的足迹。 枪上舞是蝶娘的绝技表演之一,她舞动的时间越长,就越能证明自己的魅惑之术精妙绝伦。 可不久,舞还是要停止,每逢结尾到来时,众人还是感觉意犹未尽。 看台上下的所有人,都被她深深吸引住了,但这其中却唯独了裴厄。 他见过蝶娘,怕又中这毒,偶尔瞧了一两眼便俯首不看了。当然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蝶娘身上,没人注意到他。 舞落曲停,这一曲霓裳落幕了。 演奏结束时,蝶娘与将军一同向观赏的所有人行礼了。 而场下,又响起了比方才还大的轰动。 “蝶娘!!蝶娘!!” “好美啊!我还想看!” “蝶娘,呜呜呜,太美了,人间如何有这种绝色啊。” 浓烈的欢呼声遍布在空中桥廊四处,仿佛要吵到天宫之上的嫦娥仙子。 蝶娘受着赞赏和欢呼,在将军下场后,盈盈一笑摆出了息声的手势。 不出许久,场下还真就安静下来了。 见此情况,蝶娘很感激,她说道:“万分荣幸,诸位能来看我的演出,也十分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 “今夜呢,枪上舞只是个开场。我特意准备了一支新的舞曲,希望能有人同我一起舞它。”蝶娘说着,抬手之际千蝶万化,出现了一卷红绸。 “啊啊啊!!!!我要我要!我要跟蝶娘跳!” “看我看我!蝶娘!” 场下又轰动起来了,蝶娘保持着笑意,嘘声道:“嘘,诸位。今夜的新舞,名为红婚。稍后,我便将此百里绸缎抛出,最终落到谁身上,便请谁同我舞一曲,可好?” “好!!我要舞,我要跟你舞!” “选我选我!” 台下,无论男女,众人都嘶喊着,迫切的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蝶娘深受喜爱,她露出浓烈的笑意,说:“那么,开始咯。”蝶娘将红绸抛入空中,飞至几米高空。 那红绸定然附加了灵力法术,否则没有练过体能手臂,是无法抛上那么高的。 只见,蝶娘又一个下扯,红绸带着她的灵力,一边坠下又一边跑向她要的那人。 百米红绸刹那间跨越半个看客区域,所有人都瞩目起来,想知道它最终会花落谁家。 过身的已然没有接到的可能,但是还没到的众人,却都扬起手试图抓到它。 红绸在空中飞了一会后,只见一声“铮”音,有人抓住了红绸。 红绸被绷得很紧,跨越了半个廊桥,高高的被扯在空中。 只见,紧紧抓住红绸之人是位女子,她玄衣华发,冠带木簪,臂带护甲。 姜从侧眼一笑,似乎毫不意外,又势在必得。 “这位客人,您得到了红绸,不知能否与我同舞一曲呢?”蝶娘遥遥望着看台之上的姜从,明知故问,欲拒还迎。 “蝶娘子赏花,在下自然从得。”姜从说着,站起了身一脚踩上护栏,抓着红绸跃下看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红绸跨越了大半的看客,扯过了一半得廊桥。而抓住之人,正带着它缓缓向蝶娘跃去。 姜从轻功了得,落地时轻盈俊朗,尽显英气。 “我要如何同你舞?红婚,我可不会。”姜从问到。 蝶娘往她身前走去,手上收着那红绸,开口道:“客人只管随着我便行,一切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说完顷刻,她拽上红绸转起了圈往自己身上绕。 如果说前头的枪上舞是惊鸿一瞥,妖娆妩媚。那红婚,便展现的是被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所束缚的天下女子。 看台上,被遗落的四人感叹着。 许清弦道:“竟没想到,这位蝶娘真如你们所说那般,美的至极。” 涂山忆道:“是吧是吧,简直就是天仙姐姐。” 微光泠道:“蝶娘子虽然只在这一方小天地做舞,但我想她若是去京城,定然能赛过天下花魁。” 裴厄叹了口气,闭眼不看。 此时,注意到他行为的涂山忆说道:“没想到裴兄定力如此高超啊,这都不为所动。” 裴厄闻言,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嘴。心道:若你们也是她敌人,便说不出此等话了。 蝶娘就是昔日山海界时,玹灵子座下四相守护花君位的“花”。 她除了拥有一副冠绝天下的容貌和高超的魅术以外,还盛有头脑,是羲和族的军师神兵。 传闻,她算无遗策,谋定天下。一副高超的头脑,才是她进入四守护君位的能力所在。 而玹灵子座下四相守护“风、花、雪、月”四位君子,如今已碰到三个。 他们几人,月掌月华重生不竭、雪掌时间冰凝万物、花掌媚术智囊头脑,至于风,那却个不能言说之人,无法预知。 裴厄很疑惑,怎么走哪都能碰到这些人。明明玹灵子已经死了,明明他已经自毁消亡了。 可如今看来,他好像还一直在玹灵子的圈套里,一步步的被带着走。 想到这时,天上的明怨生在接收到信息后,脸顿时黑了好几个度。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道:“真有你的......玹灵子。”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蝶花卷·或许这是单向告白? 台上奏舞了,蝶娘让姜从拽着红绸的另一头,跟着她的律动而舞。 那是一曲哀舞。讲述一妙龄子女,在家族的政治联姻下被迫嫁给了素不相识的夫君。 那夫君待她不错,什么都允,什么都送。可她仍然觉得这一场红婚,就是绑架。 夫君对她的喜爱,就像豢养了一只狸猫般,宠有很多却没有爱,夫君只觉新奇罢了。 妙龄女子没有心爱之人,她也绝不爱那位夫君。 她痛恨这样的姻亲,却没办法逃离。 手上的红绸如她的命运丝线,一直缠着她绕着她,将她捆绑在高楼大院之中。 无论她如何绕,如何逃都甩不掉身上的丝线。 最终,丝线压死了她。 那一段薄如蝉翼的红纱,将她淹没,直至窒息。 曲落舞停,动情者哭了,滴滴泪水落地,像泪又像血。 舞曲演奏完后,蝶娘又进行了下一曲的演绎,姜从此时也从舞台上回来了。 她落座后,道了句:“怎么样,蝶娘美吧。” 众人点了点头,全都认可这句话。 “诸位尽情欢酒啊,等落幕了,我们再谈这凶案之事。”姜从举起一杯酒,同众人碰杯,后又侧眸望向远方的蝶娘。 蝶娘今夜的最后一曲舞是她的成名之作,万蝶舞。 千万飞蝶纵横空中,伴随着她,环绕着她,展开绚丽的色彩。 桌上的酒停了又满,许清弦与众人畅谈甚欢,一直不停的饮酒。 而原先说好的谈论凶案之事,竟然在酒水的熏陶下不了了之。 涂山忆明明还是狐狸的状态,一杯杯喝的比谁都猛。 蝶娘的三曲演完,场下的看客前后脚的纷纷退场。小亭高台的客人无人驱赶,也都走的七七八八。 载歌载舞欢宴长夜,直至皓月悬空挂于偏央之时,有人的到来才打断了她们。 众人喝的烂醉,唯清醒算多的便是裴厄了,他不喜饮酒喝的很少。 另一旁的微光泠则一直被涂山忆灌,不知狐狸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带着桀桀笑音总算将他灌醉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小亭的看台上走来了一位娘子。 在朦胧的视线中,她穿着黛紫、藕荷双色交辉的衣裙,翩然走来。 “姜姜,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娘子走近,猛然间看见姜从喝的烂醉如泥,一时激动起来。 她上前搀扶姜从,却不料姜从突然酒话兴起,大喊了句,“再来!许兄!” “来!”被呼喊的许清弦应了声,又匆匆倒下。 “哎呦,真是的。喝这么多也不怕耽误明天点卯。”来人的小娘子便是方才舞台之上媚眼如丝的蝶娘。 她与姜从相熟,脸上一副忧色。姜从被她搀起时,几乎没什么力气的便靠在人身上。 “你就是蝶娘?”尚清醒的裴厄问着,耳廓上有着酒红,容情却分外正常。 蝶娘转头看去,方才她都在底下表演多久了,这位看客居然还不认识自己。 “我是蝶娘,公子是姜从的客人吧。十分抱歉,她今夜没个分寸,竟将你们灌成这样。不知可否需要给诸位叫车,如此沉醉怕不好回去。” 裴厄没急忙做回话,而是冷冷的盯着她。仔细的瞧了她许久后,发现在她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便确定到,她也没了往昔记忆。 “不必了,车马颠簸,恐会吐在车上。”裴厄到,拉起一旁的许清弦,想将他拽起来。 “唔,喝酒,喝酒!”许清弦仍在酒意之中,大肆的挥着早就空了的酒杯,叫嚣着。 “喝酒!”几乎同时,姜从和涂山忆应了他。 微光泠虽然醉了,但瞧着还有些理智,他不同于旁人摊倒一片。而是一直板直着身子端坐,但迷蒙的眼眸和晃晃悠悠的身姿,可骗不了人。 “公子不再考虑考虑?他们此番状况,不好带吧。”蝶娘上下扫视了众人,略有疑虑,不怎么信任。 “不是我一个,微光兄还能走,他带着狐狸,我背人就好了。”裴厄斩钉截铁的回着,终于将许清弦拽了起来,背在背上。 “既如此,那恕我失礼,恕不远送了。”蝶娘回了个礼,欢送了他们。 闹腾了许久后,几人走在街上,微光泠摇摇欲坠的却还要抱着狐狸,好几度差点摔倒了。 而裴厄背着许清弦,在前面带路。 为了防止微光泠等人突然不见或者摔倒,他一直用灵力拴着人家,像牵着小犬一般。 至于姜从,她已经被蝶娘留下了,今夜在满城风雨楼过夜。待明日府衙点卯,才能再见到她。 “喝酒,喝酒......”许清弦趴在裴厄背上,仍喃喃不断那甘甜的美酒。 裴厄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着。 喝的烂醉的好友,意外又不意外的敌人重逢。一切事情想起来,简直惊奇又无奈。 “裴厄......裴厄,你好点了吗?”许清弦一直闭着眼,靠在他的背上,迷蒙的说着醉话。 “什么好点了?”裴厄回他。 “繁衍期、好点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深吸了口气,这问题还不如不问呢。 “若是......还没好,我可以舍身成仁,再帮帮你......” 裴厄施法捂住了许清弦的嘴,身后还有人呢,这事可不兴乱说。 倒霉的事,街上很空,银针落地都轻灵非凡,身后的人似乎听见了一点风雨。 “什么!舍生成仁什么?”涂山忆问到,在微光泠手里还不老实。 “唔!就唔!”许清弦听到声响,直起了身子转头欲要回答,却忽然发现自己嘴上被盖了一层封布。 他摸了摸嘴上的灵力法术,不明所以。但是却在顷刻后,用自己的法术破解了。 “什么封布盖住了我的嘴?我说啊,我愿意亲一下裴厄,舍生成仁,帮他缓解动情!” 许清弦喊了出来,震惊了四座。甚至就连微光泠和涂山忆,都刹那间清醒了许多。 裴厄顿时间停步了,待在原地不走。 该说是羞愧还是窘迫,他有点理不清此刻的思绪。 “你们都不知道,前几日,我还同他亲了呢。我、我当真是舍身取义了。” “不过,我喜欢同裴厄呆在一起,我愿意跟他同榻而眠,我不反感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只要,我还心悦他......我就什么都答应。”许清弦又趴了下去,在裴厄的耳边蹭来蹭去,如同抱到了暖和的被褥。 有什么茶水煮开了,烧到了裴厄的心头耳畔。 他咬着牙,一步都走不动了。 夜晚寥寂,路上没有火光,唯有手中的灯笼亮着。在看台上,几人原本还攀谈着今夜恐怕被乌云骗了,毕竟过了那么多的时刻,都一直未见落雨。 但是此时,雨落了下来了。 在茫茫无尽的黑夜中,它悄无声息的下下来了。珠宝一般大的雨水砸到了地上、又砸到他们的身上。 一时间,大家都清醒了很多,连忙打开了手中的油伞避雨。 微光泠火速开伞,遮住了倾盆大雨。 而裴许二人,伞在裴厄手上,许清弦拿不到。 因此,裴厄利用空出来的妖力撑开了伞柄,依靠在了二人的缝隙之中。 架伞之时,裴厄的乌瞳落到了许清弦的脸上。 若说方才他听到如此害臊的话语被随意讲出是震惊,那现在可能就是知道其人心意的欢快感了。 他内心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因为谁耽误下来,可许清弦说出那些他不敢畅想的话时,他还是难以自制的心动了。 或许是知道他们彼此心心相印,又或许是发觉掩藏在心底的爱意,他也有。所以,他才很欣喜。 雨悄悄地越下越大,身后的一人一狐不知所措的站着,直到裴厄扭头道了句:“微光兄,雨下大了,快些走吧。” 雨夜温良,寒风舒意。 它冲刷走了烈日炎炎的躁动感,带来了空谷幽香的清气。 三人一狐走在归家的路上,泥泞的土路一沾染雨水就变得如泥潭一般。它们弄得鞋靴脏乱,低一些的衣摆甚至都染上土色,脏的不行。 几人走在路上,晚街中偶然还有行人过身。 溪风客栈和满城风雨楼相隔不远,走一炷香便能到了。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还没下工,见到熟客回来了便马不停蹄的上前迎接。 “哎呦喂,几位客官,这是喝了多少啊?”掌柜的说着。 “唉唉唉!微光公子,你有些摇摇欲坠的。”店小二拉住了快倒的微光泠。 裴厄没顾着放下他们,而是转头同店家说了句。 “掌柜的,麻烦先给我们烧点洗沐的热水。外头下雨了,身上很脏。” “哎好好好!店里的热水一直烧着,我这就命人给你提上去啊。” 裴厄点了点头,聊表谢意。 之后,他背着许清弦走入了人的客房,店小二则搀扶着微光泠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掌柜的没有食言,很快送热水的小二们就上上下下,络绎不绝的提着几大桶热水进来了。 客栈里,即便每个房间都有洗沐的汤池,但偶尔许多客官着急,可没法等着汤池的水自己烧开便想要洗沐。 于是乎,为了方便住客,延续本店的声誉。店家就每时每刻都热着一锅水,以备不时之需。 良久后,裴厄暂且将许清弦放置了榻上,他一路背着人。所以许清弦的鞋袜衣裙都没脏,只是衣摆有些湿透,被雨水调皮的沾染上了。 他安顿人时,许清弦忽然猛地睁眼,不顾一切的猛坐起来。 裴厄一吓后退了身子,又疑问,他这是要干嘛。 只见,许清弦就忽然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拽出了一叠药包子。 “醒酒汤,急速的。”他说着,呆呆的语气显得分外可爱。 裴厄闻言,瞅了瞅那药包后无奈一笑。知道人的心意后,他似乎比之前更想要宠溺许清弦了。 他接过药包子,说着“好,是要现在就给你煮吗?” 许清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微光泠等人所在的方位,随后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见他这一系列行径,哭笑不得。但却非常听话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后厨烹汤了。 在后厨时,掌柜的说他们有自己的醒酒汤,也很顶用。但裴厄却固执的不从,非要烧这新的。 最终,怕麻烦店中工役歇息,裴厄亲自上火烧了几碗醒酒汤。 端上来后,他先是送给了近的微光泠,督促他喝下。直到真正的见到了这碗醒酒汤的奇效后,惊叹不已。 它果真是急速的,人一喝完一碗不出许久,就顿时间清醒过来了。 之后,他又匆匆的给许清弦送去。回到房中时,许清弦还躺在床榻上,扯着自己的衣裙当被褥。 裴厄一见,便搀扶他起身喂汤。 果不其然的是不出许久许清弦也一同清醒了,喝的烂醉如泥的他,此刻脑颅中巨痛无比,肿胀不已。 “嘶,头好痛。”许清弦呢喃着,捂着头颅。 “可需要我帮你揉揉?”裴厄来了一句,那波澜不惊的容色上,似乎多了几分担心。 许清弦清醒的许多了,听闻裴厄如此话语后,猛地一个转头,有所讶异。 “不,不用了吧。”醒酒汤有快速使人清醒的奇效,但酒色对身体的变化却不会那么快消失。 因此,许清弦仍然带着酒红,脸颊温赤。 许清弦是个一喝酒,醒了之后就能忘掉一大半酒事的人。所以,他还停留在之前那次冲动的接吻,羞愧的一直想躲人。 正在二人氛围妙不可言的时候,来送水的小二接完了最后一桶,向他们招呼道。 “二位客官,水上完了。可需试试水温,不够我再给您二位添。” 见有人打断,许清弦就匆忙起身了。 “不必了不必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好嘞,若不够您再叫我哈。”店小二离开了。 见人走了,许清弦又一副慌乱的模样,裴厄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既如此,你快些洗漱吧,别着凉了。” “啊、好。”许清弦发懵的点了点头,目送了裴厄离开。 人走后,他慕然想起裴厄方才对他的那抹笑容和温言细语的关心,惊觉诧异。 那副样子,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莫不是酒醉后,自己说了些什么? 许清弦越想越晴天霹雳,火速的关了门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怒斥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呢。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蝶花卷·鸡飞蛋打,狗急跳墙 “叽叽叽——”第二日的扶光升起,鸟儿们醒后便叽叽喳喳的叫着,围在一堆打趣闲聊。 晨鸣的大公鸡早就散值了,彩云城的人们被它喊醒,开始劳作的新一天。 下过雨后,城中的气息格外幽冷,草木油油,正配着盛夏蝉鸣。 今日晨后,几人分别从房中走出。大醉的微光泠和许清弦,还有那只狐狸,气色都不怎样。 裴厄倒是神清气爽许多,知道了喜悦的事情,甚至令他连衣裳都换了别的颜色。 不过,玄色仍然是他的主导色,只是其上多了几缕墨蓝。 裴厄将早点点好后,就独自等着众人下来用膳。不出所料地是,许清弦仍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摇摇晃晃的从楼上走下,拖着难受的身躯坐到木桌前。 “许清弦,看到你这副死样,我就开心多了。”损友涂山忆见他遭难的模样,调侃的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许清弦眼下有些黑雾,乱糟糟的发型想来也是没有仔细打理过,就出门见人了。 他幽怨的回击了句:“滚。”眼上黑黑的。 这时,裴厄将丰盛的一餐推到了许清弦面前,“快吃吧,肉包小粥还有咸菜都给你点好了。” 他们同行那么多日,裴厄不是没有过给他备好餐食的经历,但可没有今日这般献殷勤的模样。 裴厄的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和平常毫无分别。 但许清弦撑着额头,侧头看他时,就一眼感觉到了他那愉悦的心绪。 “多、多谢啊。” 裴厄的那副容色,看起来的确正襟危坐,没有波澜。 但许清弦不知为何,就是从他脸上看见了笑意。 稍后,他拈起筷子,无力的在木桌上将他们戳齐后,去夹了那咸菜。 然而此时,裴厄却忽然放下了碗筷,伸过去一只手,莫名的就拈起了许清弦的几几缕耳畔发丝。 他施法,将那乱糟糟的发型,梳理好了。 还记得昨晚发生何事的涂山忆和微光泠都很默契的盯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 而正主许清弦,显然已经发懵了。他不解的眼神来回扫着,没能搞懂裴厄这是什么举动。 “今早你们没醒时,姜大人派人传话了,约我们巳时三刻去府堂,跟她见见卷宗。”裴厄说着,欲盖弥彰。 “啊,对呀,我都把这事忘了。”眼见气氛妙不可言,涂山忆配合的回着,嘴上的油渍都没来得及管。 微光泠也听懂了言外之意,溺爱的从袖中扯出帕子,给他擦拭起小嘴。 许清弦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的揣度告诉他,很不对劲。 许久,几人用完膳食,来接他们去府衙的车就来了。 府衙的位置在城中央,路途还算遥远,不搭车徒步走过去恐怕有些时刻。因此,姜从才贴心的为他们叫来了马车。 马车到时只有两辆,因着里面的地方都很小,只能塞下两个人。微光泠和涂山忆就抢先了一辆,让剩余的二人同一车了。 路上,马车的轱辘转着,车内摇摇晃晃,窗纱摇曳。 裴厄在闭目养神,识趣的什么话也没说。 但许清弦觉得很不对劲,左思右想后还是觉得昨晚肯定说了点什么。 他与裴厄朝夕相处那么久,一点细微的变化,在他们的相处中都是惊蝶的存在,很容易就能发现。 于是,思来想去后,许清弦还是问到:“呃,那个。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些什么话啊?” “你指什么?”裴厄仍旧那副模样的回着他。 “就,就是一些比较出格的话。” “......”裴厄陷入沉思了,他不知作何回答。是选择告诉其真实的经历还是继续掩埋下去,直至二人分道扬镳,那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直觉告诉他,这场旅途,对他们来说都有尽头。 须臾,裴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道了句:“没有,你昨夜一直想吐,嘴里说的话根本听不清。” 心底悬着的念头顿时间化为羽毛消散,许清弦听完后瞬间安心了许多。 “是嘛,那就好。” “你很紧张吗?” “啊,这个嘛。若是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自然紧张。” 望着许清弦轻松的神色,裴厄忽而有些失落了。许清弦对昨天没发生什么而感到庆幸,看来他并没有将心意宣之于口的打算。 想着,他在心底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他们都是这样,互相掩埋彼此心底想着什么,谁也不想捅破这注定离别地窗户纸。 可是,许清弦的这番举动,仍然在他心底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他有些生气,微带怒意的说着“你还真是忘性大。”,稍后又闭上眼睛。 “啊哈哈,是啊,每次喝完酒总是忘得快。所以我真的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许清弦还是忐忑,怕裴厄骗他,又紧着问了句。 裴厄顿了片刻,按照他的意愿,坚持的回了句,“没有,什么都没有。” 街上繁闹非凡,各种商卖的铺子都在叫卖。早市已经结束,但仍还有人在贩卖蔬菜瓜果,喊得价格比早市还要高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马车轱辘辘转着,在一个抖动后,似乎驶上了砌了砖瓦的大道。 许清弦好奇外头的景色是否变化,掀开帘子看了看。 车窗外的景色,显然已经进入了城中央的区域,富人的府邸楼盘遍地都是,贩卖的小摊到这也断了踪迹。 路过繁华的景色时,他偶然看到了一个府邸的名字,深表疑惑。 “常郡王府?”他念了出来。这城中居然还有王爷的府邸,难道彩云是他的封地?许清弦这么想着。 裴厄同步睁眼好奇起来,扯上王族的话,这里居然还会有连环凶杀案。 因此,一个不小的揣度在他心底生根了。 许久后,车马终于驶到了府衙的地界,车夫喊了几声,大家也就前后的下车了。 须臾,微光泠轻车熟路的上前,同门口的守卫交涉着。 “两位大哥,打扰了。在下微光泠,今日你们衙门的姜大人约我等见面,不知可否通报一声?” “噢,既然是姜大人吩咐的,便直接进去吧。不过府中有些忙,得劳烦您几位亲自找找了。”守卫说着,抬手迎着他们几位。 此时此刻府衙里头,也的确如他所说,鸡飞蛋打,忙碌不堪。 “如此,多便多谢你了。”微光泠礼节的回着,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府衙里头的衙役似乎都忙的脚不沾地,不是抱着文书跑来跑去,就是拿着卷宗到处寻人,再者就是端着各种器具前后走动。 三人一进去,就要面临一场腥风血雨的过路。 要左右错过衙役忙碌的行进路线,还要在不打扰到他们的情况下,安全到达堂上才是几人的目标。 “呜啊,哎呦!”许清弦闪躲着,生怕撞到人。 几人路过时,几乎都扭成了蛇。 直到好一会后,三人看似安然无恙却略带疲惫的到达了堂厅的门前。 “呼,这里一直如此凶险吗?”许清弦问到微光泠。 “我也是第二次来,他们府衙常年忙碌,恐怕一直是这样的。”微光泠谦谦笑着,又领着大家跟他一同进去。 这刚过了外堂的关,却惊奇的发现里头的也不少。 堂厅里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他们各自成了三四条队伍,手上都带着东西,似乎在等着上头的吩咐和签署。 与此同时,堂上四下坐的大人们,更是手如乱影。 “秦大人,这份文书已经处理好了,劳烦您签字盖印一下。” “沈仵作,这是死者的毛发,可否请您给看一下,是否是中了什么毒?” “姜老大,那十里巷二十房的牛大娘,指明了说非要要您过去主持公道,才肯放过彼此,这可如何是好啊?” “白主薄,这是第三份文稿了,您看看可还有写错的吗?” 里头比外头,简直还要鸡飞狗跳,忙如乱影。 府衙里头有官职的,似乎就他们四位,都还带着各自小分队,处理着城中大小的事件。 秦大人是县令,管辖着彩云的府衙,因着彩云的特殊,通常负责处理起文书上递城主。 沈仵作则是府衙中的众仵作之首,他学识渊博,技术高超是许多人的仵作师傅。但他的面貌年轻,看着年少英才。可脸上,却不知怎得,一直是一副忧郁的神色。 姜老大呢就是姜从了,众捕快之首,管着很多府上的衙役和捕头。 最后的白主薄虽然平日不用跑上跑下,但他的手却是府衙里最忙得手了。 堂厅内熙熙攘攘的,裴厄等人一时间无从下脚。 直到认识微光泠的衙役同姜从讲了一声,她才知道人来了。 “哎呦,是微光兄来了吗!?”姜从提着脖子,手还在不停的动着,遥望着门口之处。 “是!姜大人,你这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啊。”微光泠听到呼唤,带头走向了姜从。 “害,快别说了。哎对了,你们几个都会写字吧,能否帮帮我们?” 大事不妙的心境突然浮现在众人心中,眼见着忙的不可开交的府衙上下,他们咽了口口水。 ...... 一炷香后,四人都火速的投入到了府衙的工作中。 许清弦是游医,能识别一些草药,因此被分配到了沈仵作那里。涂山忆不能写字,但肉垫的爪子可以抓起章印帮忙签盖,所以被分到了秦县令那里。。 微光泠身为大宗门的领头弟子,除了儒雅君子,字也写的好看,考虑过后被分配到了白主薄那里。 至于裴厄,他力大如牛,用蛮力解决事情的本事一绝,被姜从收下跟她出去跑任务。 接壤如此连贯的工活,许清弦干了不一会,就不禁的发出几声叹息和讶异。 “沈仵作啊,你们这死的人很多嘛,怎么到处都要看毒看尸体的?还一个接一个的,跟看不完似的!?” 沈仵作忧郁的眼神一眨不眨的,他有气无力的回着,“许兄你可问到点上了,死的很多啊。每天死好几个,那外头干往生堂的,都忙不过来了。什么买一送二,买二送三的福利都有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边,微光泠正以极快的速度,写着他那漂亮的字。 白主薄是个中年人,见他如此神速,不禁感激涕零。 “呜呜呜,微光公子,你这速度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手终于不用那么痛了。” 微光泠听着,不禁汗颜,他抽空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仍然礼貌的回着。 “不必言谢,主薄大人。能帮上您,是我的荣幸。” 与此同时,最后的堂上。 “哎呦吼,没想到狐狸也会说话啊,稀奇稀奇,哈哈哈哈。”同样为中年阿叔的秦县令憨笑着。 他似乎干活干疯了,一直哈哈大笑。 “您快别说了,怎么队越排越长啊!!!”涂山忆努力挥着自己的爪子,快练出麒麟狐臂了。 “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啊。我们现在签的是写好的,等会还有城主打回来重写的要签呢。” “什么!!!救命啊!!” 以及,无人注意的外面。 “唉唉唉!大娘大娘,不至于不至于啊!您毒死了他,可不就又给我们添活了吗?”姜从拦着要下毒的牛大娘,当着和事佬。 “你放开我小姜,我今日非弄死他这个臭小子不可!腌臜东西!”大娘回着,连着好几个人在后面拽她,都快拽不住了。 “我呸!你是什么狗屁东西,还毒死我。呵呵,有本事就来啊,谁怕谁!”跟她叫嚣的年轻人喊着。 这时,裴厄从背后走来一掌拍了下去,嫌弃的说到:“快闭嘴吧你,话真多。” 他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拍了多少个人,也不知道拦了多少个发疯的城里人。他就只是跟着跑了几回,这会脾气都上来了。 而喧闹忙碌的一天,就此开始...... 彩云城,是个繁花似锦,幽香四溢的城邦。里头有倾国倾城的天仙美人蝶娘,也有高耸入云的满城风雨楼。城中一片祥和,绝对没有鸡飞狗跳,邻里互杀的存在。 姜从:“哎!大娘!大娘!您毒洒我嘴里了!呕呸呸呸!” “哎呀!坏了坏了,你没事吧小姜!大娘不是故意的啊。”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蝶花卷·降蛇十八掌 忙碌一日后,日上三竿。 府衙上下终于得到一丝喘息,裴厄也同姜从一行人回来了。 口中洒毒那事,若不是裴厄在,恐怕姜从没法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午饭时,大伙聚在一块。府衙因为人员多,用膳的地方也格外大,请的厨师厨娘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然而,有些衙役每到午休时刻,便会回家用膳,同家人聚在一块。 因此,府衙中留存下来的人不算多。 姜从等人匆匆回来后,发现余下的人早已享用起来了。 他们边吃边聊,讨论着彩云城上下的风气行情。 秦县令身为彩云的父母官,知道的很多,凡是能说的全喋喋不休的讲了。 “今日多亏了几位少侠帮助啊,进展才格外的快。若不是你们来,这周恐怕大家便又没有休沐了。” 姜从回来时,他刚收了劲,感谢大家。 许清弦没将这句话听进去,他手直泛抽搐,胃口欠佳。 沈仵作一连拉他看了好几个死尸,测了好多种毒物。 他了无生欲,非常倒胃口,吃不下几粒饭。可旁边的沈仵作,却吃的很香。 这样的日子沈仵作早就见惯了,每天重复如此,已经习以为常。 “许侠客,你多少塞点吧,下午要去山中见死尸,晚上怕更是吃不下了。”沈仵作劝诫道。 刚帮上活的时候,许清弦本不放在心上,想着他多少是个医者,什么刮骨烂肉的伤没见过,便是断头断尾的都算多了。 然而,他还是高低了隔行如隔山这句话,仵作与医者,真是有很大的不同。 那些恶心的死肉,腐烂发臭的脓水以及溺水发霉的脏发都与学医时所见的毫不相同。 许清弦闻言,神色仍然无法做出改变,但却听从的拈起了筷子,努力塞饭了。 他脸色惨白触霉,难受非凡。那一幅幅情景,一具具死尸,实在令人作呕。 此时,门外,姜从一边扯着顺来的树叶扇风,一边高声的走了过来:“哎呦喂,凶险、太凶险了。” 跟在他身后的裴厄也大汗淋漓,拿着不知从哪顺来的蒲扇扇着自己,真热得慌。 凡世的修行者,若想便就可以使用调节自身感温的法术妖力,令四季对身体的变化缩小,从而达到不热不冷,不畏不缩。 如今看着裴厄,他显然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时间施展这个法术了。 “呦,小姜回来啦,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事啊。”秦县令坐在主位,看到姜从等人过来,便和蔼慈目的起来。 “害,您可别说了县令大人。那秀兰村村尾的牛大娘不知怎么跟村头的一个小伙闹了矛盾,抄着家里的毒药便要弄死他。我与裴兄拉扯的途中,那牛大娘不小心将毒药洒我嘴里的,差点没活过来。”姜从说着,拿起早已备好的茶水,往杯子里倒。 府衙的茶水多是冷的,为彩云城独特的制茶方法,名为冷茶。 每到夏日,因为彩云地区原因总是过度潮热或是湿冷,城中人为了解暑,特意制作了冷茶。 姜从将茶顺着给了裴厄一杯,裴厄不喜言语,点头以示感谢了。 此时,白主薄继而道:“那可好啊,小姜。你这人生阅历,当是又多了一件啊,哈哈哈哈。” 对于城中大事小事都找府衙的问题,衙门中的人早已苦中作乐了。 “哎,可不是嘞。若不是裴兄,我恐怕就先您一步走了。”姜从也作趣的回着。 “哈哈哈哈,那可惜咯,没了老白我给你买纸钱的机会咯。”白主薄回着,生死之事彩云的人都看的十分舒心平常,早已将对死亡的恐惧消弭许多。 “哈哈哈哈。”亭下传来众人爽朗的笑容。 夏日微风,池浮幽绿。坐立于塘水上的小亭,是几位大人平常用餐的地方。 这里四处通风,廊道左右纵深两条,通往不同的地方,也令徐风能够穿梭其中。 裴厄喝着冷茶,心里总算得以舒缓。 他逐渐放下蒲扇,施展起令感温下降的法术。 途中,他也不乏注意到了许清弦那副难受的模样。 他戳着米饭,一顾只夹蔬野,对肉片肉块丝毫不动,提不起兴趣。 桌上人多,裴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后,没多说什么。 亭中圆桌很大,人头也不少,他与许清弦相隔一距,没那个机会上去宽慰。 用膳途中,几位大人闲聊着,微光泠等人也有所参与。 他们聊的多是城中的问题,毕竟彩云城地处偏僻,远离京城。 城中按照国朝制度,施行城主制,再下分官员。 但彩云有个特殊的问题,那就是这里也是王侯封地之一。 按道理来说,王侯大于城主,王侯有权力掌管城主一位的人。而问题恰恰好也出现在这里,这里的封王“常郡王”与城主很不对付。 二者常年在城中争权,闹得不死不休,对于下面官员的管辖也是一塌糊涂。 因为上头人的不在意和胡闹,整的原本该分属各个机构部门做活的人员,全都归到府衙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此,府衙苦不堪言,县令苦中作乐,无奈顺应下去。 彩云的封地王“宣修行”乃是上任皇帝“庆令帝”划分的王爵之一,而新一任皇帝“合令帝”单独开设了城主一位,试图削弱世家权力,巩固皇权。 合令帝想要做出自己的政策,但先皇旧人不悦,朝中实力云涌,很多人都无法顺从新皇之制,暗戳戳的搞敌对,不愿放弃自己的王权势力。 而彩云的封王“常郡王”,曾贵为新帝皇叔,却不知为何远离京城回到封地,来这争夺权势。 秦县令简述了几人之事后,便又扯了别的话题,似乎再深入的他便不能说了。 午上的时刻转瞬即逝,将近日跌时,微光泠一行四人,连同姜从沈仵作一同入了墓山。 山里迷雾大,无论日上扶光多么耀眼,照下去都完全看不见丛林深处。 姜从提着灯,驾轻就熟的带着几人深入山林,途中说了点凶案之事。 “早在我写下委托书之前,城里就已经发生了三起凶杀案。死者全被刨了面皮组织,死相千奇百怪。最先的那位是被吊死的,吊绳被人恶意打了死结。哪怕不上吊,那绷得嘞人的绳子也足以扼死一人。” “第二个是被毒死的,毒发全身,剩下的皮肉里都能看见毒素,黑紫的不行。第三个则是被大卸八块了,拼成了牛的模样摆在了市井当中。” “死相一个比一个凄重,而且死者身前全是面容姣好的人。虽比不上蝶娘千分之一,但也能算美人和俊朗。” “除了第一位死者女子外,其余两位全是男子。他们死时,直到第二个出现我们才将尸体收入府衙管辖,摆在墓山之中,等着日后能发掘一二的线索。” “诸位也看见了,我们实在太忙了,几乎所有的事都归我们管,哪怕人手很多也忙不过来。” 姜从说着,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沈仵作跟在一旁。 然而,身后却一点回声都没有,就连踩踏泥土枯枝的脚步声都没有。 话落后,姜从与沈仵作同时回了头。转身之际,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迷雾深浓,近身之处仅有他们二人。可他们二人却一副毫不意外的脸色,只哀叹口气。 沈仵作摊手,说道:“看来谁来这都一样呢,哪怕修行的也是。” 姜从附和道:“是啊,老规矩,先去那等他们吧。” 余后,二人又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 与此同时,身处迷雾中的众人,仿佛踏入什么迷境一般,全都与众人走散了。 许清弦原与众人走着,忽而途中瞧见了迷雾旁窜了个黑影,他惊觉一眼看了过去,警惕途中却没注意到身边人消失了。 “......裴厄?”他喊了句,空谷回响,只有回音。 另一旁,走在迷雾中的裴厄只是忽然被落叶砸了眼,揉眼片刻后再睁开,大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微光泠则是一直朝前走着,他原本没什么大碍。可怀中抱着的狐狸,毛发越来越僵硬,等他生疑低头之时却悄然发现自己正摸着一块朽木。 涂山忆更是猛惊,只打了个喷嚏便突然被微光泠扔下。等狐反应过来时,身边无人。 迷雾浓重,诡谲生变,迷失或是清醒仅在一念之间。 人消失后,裴厄的反应不大,他很清楚这种捉弄人的手法,并高级不到哪去。 不一会,他身后的浓雾聚隆,悄然出现了变化。 “铛~铛~铛~、叮~叮~叮。”只听,身后的小径忽而传来唢呐、锣鼓等乐音齐响。 裴厄闻声瞧去,身后赤绿红妆,是新娘的婚嫁队伍,走了过来。 暗红的轿子,脸色惨白的抬轿人,以及诡谲的乐音,无不述说着,这是迷雾搞得动静。 裴厄双手环胸,侧到小道旁,就那么的注视着这支带着诡谲恐怖气息的送亲队伍掠过自己的身边。 面对这种伎俩,不上当就是最好的反击。 然而,迷雾怎可让裴厄戏耍了去。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带动枯树败叶刮过裴厄的身边。 轿帘掀起,红纱姘头刮动。 裴厄仍纹丝不动的站着,直到看到了轿子中的人。 一张熟悉的脸,清辉流水,弦动高山。 那人坐在轿中,手脚被绑住,口上塞了一团帕子一句话说不得。与之所映照的人不同的是,金眸化黑瞳,死气沉沉的。 裴厄见着,乌瞳下压,不悦起来。 顷刻后,轿子被掀翻了,一条冲天蟒蛇从裴厄身后显现,朝轿子冲去,啃掉了幻影。 随之,轿身乃至人影化为了粉尘消散离去。 “你的心变了。”迷雾丛中,响起一个声音。 那音色娇媚嗔怪,像婴孩又像蛊惑人心的美人骨。 裴厄转身,嗤声一句默默不理的走着。 “我在你身上,可看见了从前的幻境。那会可不是这位公子啊~”声音连忙追上,在其身后扯来浓雾衣裳,又逐聚人形。 这会,他聚集的仍然是许清弦的红妆幻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直步前行,一声不吭的走着,哪怕不知前方是哪。 忽而,幻影又化形,造了个新的许清弦挡在他前行的路上。 那许清弦说道:“不理我?可是见不得自己的心啊。” “见不得?”裴厄终于回话,乌瞳刹那间细成蛇仁,赤光乍现。 他直逼那个幻影,说道:“本座的事,你也敢定论?” 忽而间,身后蛇影乍现,九头妖蛇显形。 见他这般变化,妖力大开。那迷雾背后作弄人的小妖,一瞬便被吓到了。 “你、你是谁啊?”幻影后退着,肉眼可见的慌张了。 裴厄不言,紧紧逼近。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出生的小妖竟不识得自己了,真叫人唏嘘。 “你说我是谁。”裴厄讲着,怒目圆睁,操控身后的蛇恐吓着小妖。 只听,蛇影侧动,嘶嘶作响。 “我、我不认识你啊。” “死了,便认识了。” 说着,裴厄操控蛇影,向着那个幻影步步逼近。 可忽然,先砸下去的不是蛇的牙口,而是一个巴掌。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裴厄脸上了。 那力度不小,扇的他脸偏了过去。 裴厄愕然,心中震怒。区区一个婴孩小妖,竟敢打他? “你找死!......”裴厄咬牙切齿的盯回去,却对上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容。 “裴,裴厄?你是真的吗?你在这你也不说,装神弄鬼的吓死我了!”面前人说着,金眸晃动。 许清弦生气,给了他一拳。 裴厄受力往后退了一步,无辜又迷茫的望着这个许清弦。 红妆在他的眼中逐渐消散,金眸越来越澄亮,想来是真的他。 裴厄看向迷雾,妖力的波动感知不到那个小妖了,想来那捉弄人的小妖已经跑走了。 话落,裴厄才渐渐收掉气焰,赤瞳消弭变回了原来的他。 他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觉得错愕又委屈。 “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你。”裴厄回着,乌瞳看向许清弦。 许清弦见他这副神色,意识到那巴掌不该,顿时间羞惭满面,回道“我、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刚刚一连打了好几个你了,所以就......下手重了点。” 许清弦说着,见人没回话,又补了一句:“若是疼的话,不如你也打回我吧。” 他说着,将脸伸了上来,但裴厄摇了摇头,拒绝掉了。 裴厄记着他方才的话,顺应问道:“那方才,对那几个幻影你是怎么打的。” “也是、抽巴掌......一人一巴掌。” “......” 顿时间,二人之中寂静无声。许清弦不知怎得,方才那群假裴厄老想缠着他,途中意外抽了其中一个一巴掌,反而把人打散了。 于是,他在路上碰到一个就打一个,降蛇十八掌甩的利索,直到打到真人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蝶花卷·查案开始 丛林迷雾深重,恐吓完小妖后,裴许二人身畔的迷雾显然浅薄了许多。 因为不知身在何地,二人只能向着前面的方位摸索,地上的小径是唯一的指明灯。 这次为了防止走散,许清弦一路扯着裴厄的衣摆,跟在身后。 裴厄今日的衣裳选的特别,墨蓝和玄黑,身上少了几许蛇样,反而似深海蛟龙。 “小心!” 忽然,在前方开路的裴厄猛地瞧见迷雾中飞来一群黑影。 发觉是什么后他即刻甩袖转身,挡在了许清弦身前。 一堆堆伏翼正朝着他们飞来,扫向人身,嘴中不乏尖锐刺耳的叫声。 裴厄侧身挡下,下意识的搂紧了许清弦。 伏翼们是受了命令来攻击它们的,但领头的飞近时。忽而发觉裴厄周身的气息不对,那蛇形的若隐若现令它害怕了几分。 因此,它调转了原本要啄人的步伐,选择张开双翼,利用尖羽擦身而过,刮伤裴厄。 尖翼划过裴厄之时,也正巧的刮伤了他的背脊手臂。 许清弦被搂在身下,毫发无伤。 前面领头的伏翼变转了攻击,身后的其余伏翼自然步步跟随。 千百只伏翼飞过,在朝夕顷刻间就将裴厄的背脊和手臂割破的体无完肤。 然而,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一声没吭。 他自带蛇鳞,这些本伤不到他,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没有开蛇鳞护体,就这么受着。 拥抱的间隙中,裴厄能听到许清弦的喘息声,还有几句关心。 “裴厄,你没事吧。你别挡着了,听着就疼......” 他不做言语,只静静将人搂着,感受这份温暖的拥抱。 许久之后,群翼飞过,枯叶落败。随着它们消失于雾霭中,裴厄才缓缓起身。 那件墨蓝色衣裳被划破了,原本跟随姜从赶任务起它就已经变得风尘仆仆,如今瞧着更是破烂不堪了。 随着群翼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后,许清弦发现裴厄竟然还未放手,一直抱着他。 “裴厄?你怎么了,可还好。”裴厄比他高,现在被在人扣在怀里,他更是连脸色都看不清。 “没事。”裴厄简洁明了的回着,一边紧紧的抓着许清弦的手不放手,一边搂住腰身不松。 只见,妖力浮现,过身而栖。裴厄趁着许清弦看不见,正在修复自己的皮伤,伤痕累累的背脊在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初。 臂弯亦如此,只是可惜了那件衣裳没能修复。 “你衣裳坏了......真可惜。”许清弦埋在身下,眼眸侧过裴厄臂弯时,见到了其背部的衣裳破裂,片片落地。 “无妨,衣裳而已。”裴厄回他,终于肯放手了。 须臾,裴厄一挥手,将身上残破的墨蓝色的衣裳变走,换回了原本的玄黑。 许清弦一见,这才发觉新的衣裳对他的改变如此之大。 早晨时他心不在焉,丝毫没注意这件衣裳的不同。直到迷雾黑暗,那衣摆上的蓝水之色竟隐隐发光,才叫他看清了些。 许清弦望着旧的玄色,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惭愧。 他欲言又止,才缓口答道:“等回去,我再买件新的给你吧。” 裴厄摇了摇头,又给拒绝了。他转而牵起许清弦的手,扭身说道:“先走吧,去找他们。” 说完,他就拉着人前行,一路走着向上的小道。 此时,迷雾深处的姜从和沈仵作二人,早已等了许久。 他们坐在一个破木房旁,木房内有着冰息流动。里头放了极冰,用于凝滞尸体。 那冷息从门缝门裂中窜出,扰的这破屋四周的空气,都分外阴冷。 姜从手上的黄灯时亮时息,他们二人守在门前,一白一黑倒像是人间的黑白无常。 “小姜大人啊,你说他们能出得来吗?”沈仵作说着,他倚靠在一个大木桩上,稀松平常。 姜从重叹了口气,从另一侧走来回着:“能的,他们应当不是等闲之辈。” 而稍后,话音刚落,迷雾中果然走出了一人。 那人一身金素鎏衣,玉面长丝。 有人来了,姜从二人注意到了,他们望去发觉根本不认识这人。 可来者却认得他们,在见到二人身影后,他顿时喜笑颜开。 “姜大人,沈仵作!”他激喜着,快步走上来。 而浓深的迷雾中,竟将遮住了他的七条尾巴,放了出来,在人跑出来时显露无疑。 姜从二人原本不解,但在看到那尾巴时,刹那间吓得花容失色。 “啊!!妖怪!”沈仵作率先逃开,躲到了会武功的姜从身后。 姜从虽也惊吓,但身为侠女有果敢有义胆,保护弱小的挡在了人的身前。 “你是谁,妖物!”姜从说着,抽出腰间佩刀,压身启了战斗的姿态,神色犀利许多。 七尾狐狸望着他们,一脸错愕迷惘。 “你们怎么了啊,我是涂山忆啊。”他说着,没再往前。 七条染着金色的尾巴在涂山忆背后缠缠绕绕,伴随着主人的心绪,竟有些伤心的耷拉下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涂山忆?谁啊?”姜从疑虑,没听过这号人啊。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妙不可言,紧张肃静。 直到,浓雾的身后又走来了一人,才解释清了一切。 “姜大人,是我们。”微光泠走来,手握君子剑,站在了涂山忆身侧。 “微光兄?”微光泠的身影一出来,姜从与沈仵作的神色便松了些许,少了许多警觉。 “二位别怕,请容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手上的那只会讲话的狐狸,是来自金阙弦乐阁的侠客‘涂山忆’。” 这般解释,姜从与沈仵作倒听懂了,出于对微光泠的信任,警惕又降了几分。 姜从将剑收回,半信半疑的向前走去。 “果真吗?未曾想到微光兄手中的狐狸,居然是只七尾狐妖。” 微光泠知他们戒备,便以身往前挡在涂山忆面前,面容和煦进一步解释道:“阿忆是个好妖,不杀人不吃心。这都怪我,之前未同你们解释一二。但也着实没想到,这一遭他能恢复人身。” “姜大人你信我,真的是我啊,那只狐狸。”涂山忆怕他们仍然不信,主动放低了姿态,一个‘砰’的又化为了原型,给他们看着。 姜从与沈仵作睁目,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 然而,几人话还没讲完,另一侧的裴厄与许清弦前后脚到达了。 许清弦一到,涂山忆刚巧又幻化回了人形,以作展示。 “欸,涂山忆你变回来啦。”许清弦下意识的说着,意外的增加了姜从等人的可信度。 “哎呀,你可算来了,许清弦。”涂山忆听到熟人,侧身过来,忍不住哭诉着。 “你都不知,我在里头被追被砍,要不是拼了不能屈辱死的心态,我怕是幻化不回来了。” 许清弦闻言好奇的向前走去,然而裴厄不愿放手,一个牵扯便将人拉住。 动静一出,许清弦就转眼回去,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明。 二人这对上,裴厄才松开了彼此汗泠泠的手,闪躲的走向微光泠与姜从。 之后,在微光泠和裴厄的双重保证下,姜从和沈仵作这才接受了涂山忆的存在。 “即如此,也是好事一桩。那我们废话便不多说,几位同我们进来吧。”姜从说着,引几人进去。 破屋有门有锁的,腐烂的门却配了一把崭新的锁。 尸房的锁全在沈仵作的身上,他反复挑炼出对应的钥匙,才将房门打开。 如周遭冰气所示,破屋中冷的非凡,停了三具尸体,白布遮面躺在极冰之上。 “这三块极冰是我们向散客会借的,不日便要还回去了。而三位死者的家属,给我们的期限也快到了。”姜从说着,分发起手中带来的遮面。 那是麻布做的遮面,能暂且捂住口鼻,挡住尸腐的刺人气味,免得叫人连连作呕。 之后,沈仵作轻车熟路的走向三具尸首,一一掀开了他们的白布。 难以预料的是,三具尸体比姜从口中所述的还要糟糕。 几人一见,惊诧后面色顿时难堪起来,蹙眉难忍。 如姜从所说,三位都被扒了面皮。但远不止面部,他们连同躯体之上的皮肉几乎都被扒了干净。 第一位死者女子,单看她的死相推测不出是多少年岁。但未被扒干净的皮肉上,能看出她正值芳龄,肤白紧致。 勒死她的凶器被取了出来放置于一边,那细绳如铁丝,嵌入了她的脖颈之中。 其死尸上的脖颈空了一圈的皮肉,足见她生前所受的苦难。 而第二位被下毒死的男子,头上还戴着玉冠,一见便知家中富贵。 他毒发全身,皮被剥了干净,剩下的肉糜全是紫黑色,毒素甚至蔓延到了脚趾之中。 其眼白之上也尽是紫黑之色,像是中毒甚久,一朝爆发。 最后一具尸体,更是惨不忍睹。 许清弦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的转头,对于医者而言,死的齐全乃是一人平生最大的福祉。 如此破尸灭体的行径,让他无法接受。 按姜从所说,他被五马分尸,拼成了牛的模样。 如今看来,躺在那里的碎尸,怕是他们府衙几人分解过了,摆了回去,还原了死者的一丝尊严。 涂山忆见到这一副副景象,胃中翻涌,心悸非凡。做为一个富贵公子,他可不曾见过这些。 一时间,他忍不住冲出门去,呕吐起来。 微光泠只看了几眼,也不忍再看。他心悸跳动,比起恶心更多的是心痛,手握的君子剑都颤颤巍巍。 几人之中,唯有裴厄无什么神色变动。这些他少见,但他曾经的见闻和过往,远比这惨惧多了。 那个人吃人的世界,乱世纷扰战火滔天的山海,有太多这样的事发生了。 “几位若是生理不适,可以先暂缓一二。”姜从解语道,事情发生至今也有许久,她得空便会上山,来探探究竟,查查是否还有没注意到的线索。 因此对于死者的面貌状况,她已然习惯。 “不必了,阿忆见不得,我们在这就行。”微光泠说着,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那么便请诸位施法,一窥方圆吧。”姜从说着,拉着沈仵作后退了几步。 昨日在满城风雨楼时,几人便商量好了,可以用追忆术法暂借尸体残体,感知其生前最后一刻的样貌,看是否能知线索一二。 “好。”微光泠应下,与裴厄分了人后,便开始做法了。 “玄厄·亡灵追忆。”“月思·亡灵追忆。” 两缕不同的灵力光辉交映出来,裴厄是玄雾之气,微光泠为皎月之辉。 二者一同施法向着三位尸首,其中裴厄选择了最后被分尸的那位,微光泠则另外两位。 两缕灵力入体,二人渐渐闭眸,感受起他们稀薄的生前片段。 ...... “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的皮!我的肉!啊啊啊!” 无尽重叠的痛苦呐喊,是三位死者生前一同的落音。 摇晃不晰的眼前世界,是血、是残暴的刀斧、是狰狞的面孔。 随着死者离去的时间越长,能探究到的记忆便越少。 微光泠一口气探究了两位,相交混杂的生前记忆,带着他们的恐惧和痛苦袭来。 想要追随亡忆,就要敞开心扉,做到心心相印。 若说世上能否有感同身受,这便是方法之一。 法阵进行的许久,涂山忆反胃的恶心,独自在外头休息。就连方才见到的画面,他都恐惧的难以从脑海中抹去。 微光泠这边承受着双倍的苦楚,不久眼角睁动,滑下了两行清泪。 是同情,亦是痛恨。 裴厄感知的分尸之人,因为其死状惨烈,时间将近,能感知到的颇多。 他越施法,便愈发不可控制的大汗淋漓起来,就连施法的手都颤抖非凡。 他不是没见过这番惨象,只是要在自己的意海中去体验这段,实在是太血腥暴力了。 “裴厄......”许清弦一直注视着他,见他这般痛苦,便扯来衣袖,为他擦拭额间汗水一二。 法术一寸寸施展,几位生前稀薄的记忆渐渐清晰。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蝶花卷·离开墓山 “呵、呼......”法术结束,裴厄与微光泠前后脚的断了灵力。 “如何?二位兄台。”姜从追查这案子有些时日了,但总是被迫行动坐以待毙。 为此,她格外在意案子的进度,分外焦急。若能早日解决此事,那当真解了一个大祸害。 裴厄与微光泠缓缓睁眼,收阵。 微光泠一副悲怜的模样,又气又悲。睁眼后,他缓缓抬手抹去失礼的泪水。 裴厄则是愤恨与痛苦交杂,他喘的气明显大于微光泠,汗如雨下,身躯颤动。 收阵回来时,在睁眼看到许清弦的担忧神色,他心底才舒缓起来。 “想必,裴兄与我的结果是一致吧。”微光泠说着,二人起身。 “嗯,凶手不止一个。”裴厄回着,他在那忆境中可结结实实的瞧见了两个身影。 话落,姜从的神色凝重了许多,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结果。 “可否细细讲来。”姜从道,求知又严肃的望着二人。 微光泠接道:“我在这二位稀薄的记忆中,见到了一个黑袍人和一抹白雾。那白雾或是鬼魂。” “鬼魂?”姜从疑问,忐忑不安。 许清弦搀扶着面色发青的裴厄,他接着道:“那人是鬼,但也不是鬼。鬼与冤魂,是两种东西。冤魂能够索命,但成为鬼的多是抛却前生过往只是不愿转生,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制造杀业。” 微光泠点头接道:“根据忆境反照的结果,我想那白雾鬼与黑袍人并不相识。每每白雾鬼寻上人,利用鬼灵扒走了面皮就匆匆离去,而那黑袍人像是跟踪它才赶来杀人的。” 事情变得复杂,姜从陷入沉思,沈仵作虽不懂查案,但听着他们的话语也知晓事情远比大家想的困难。 之后,几人离开了破屋,到了外头谈论。 “那不知,黑袍人可有什么特征?”姜从问。 裴厄身心不适,由着许清弦搀扶到了一边休息,独留微光泠作答。 “从忆境中看来,他是个男子,会武功身形高挑力气非常大。他作案时,黑衣包裹了全身,连一丝丝缝隙都无,甚至连手臂指尖都埋上了。”微光泠回着。 这样的答案,无疑又浇了姜从一头冷水,如此少的线索,她实在推断不出线索。 “那微光兄,你可感觉的他身形细节如何。臂弯宽大多少?身材是否魁梧?”姜从更为细致的追问到。 “魁梧倒算不上,身形的大小可能与阿忆相似,只是比阿忆高上一点。”微光泠说着,看向身旁聚来的涂山忆。 与此同时,姜从与沈仵作的视线也投了过去。 涂山忆一见,便毫不犹豫的转了一圈,展示给他们看。 “对了,还有一点。他手上青筋明显,在勒死那位姑娘时,哪怕不用力都能透过玄色手袖看的一清二楚。” 闻言,涂山忆又将手抬了起来。他平常状态下,手背光滑,青筋埋在骨指中,并无暴起之势。 姜从默默的将这一点记下来了,这的确符合微光泠前头所述,想来是个经常习武练重之人。 之后,姜从断断续续的问了许多,但得到的解答都不明显,裴厄回答的亦是如此。 不久,墓山不知怎得开始赶人,平常破屋之地本没有迷雾,但今日四周的浓雾突然都聚集了过来,势像要吞噬了此地。 为此,出于安全考虑,姜从领着几人下山了。 这入山中了圈套,下山便不会了。墓山中似乎住着守护这里的生灵,它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似鬼非物,惹得没有百姓敢随意入山。 可山中实际什么都没有,每个进来的人会先受到生灵的恐吓,不起效用后它也管不住,只能任由他们探知山林。 下山途中,迷雾聚集。 来时是裴厄牵着许清弦,走时许清弦却主动拉着裴厄。 裴厄那发青的模样,惹的他担忧,毕竟很少见他吃亏的模样。 “小心点,下面藤蔓多。”许清弦在前走着,细心道。 裴厄面色仍然惨白,躯体上还留有方才入忆境的颤动,毕竟是真的感受到了被分尸的痛感。 但他却温和的笑着,回应着许清弦:“嗯。” “早知如此,方才就应该拦着你不去感知那碎尸之人。想来,看看另外两个也能知道多少。”许清弦在前嘟囔着,手上牵着裴厄很紧,一个缝隙都没放开。 “嗯。”裴厄在后跟着,迷雾聚生,他早已看不清其他人,只能听到树叶的稀疏声。 但眼前许清弦的背影,他仍能看清许多,那只扣着的手,一刻未松。 上山慢下山快,路途陡峭,藤蔓聚集之地也没降低几人速度。 近到山脚下时,迷雾散漫,能瞧见前面几人的身影。 墓山下头村落很少,算一块旷地。姜从灭了提来的灯,掏出不知哪来的薄本,翻找几页后撕下了一页面纸。 她说:“诸位兄台,多谢你们相助。此番前来虽有了点线索,但我日程紧凑怕挤不出时间慢慢追查。不过我已有了想法,不知诸位明日可否替我走一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姜从将那面纸递出,上面细细碎碎写了点小字。 涂山忆接下面纸,礼节回着:“应当的,你是我们的委托人。有所要求,我们必当使命必达。” 姜从闻言,感激的抱拳敬礼回到:“那就多谢诸位了,今日已没别的事,稍后我命车夫先行送你们回去。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行告辞回府衙了。” 她说着,不远处的道路旁,的确停着三辆马车。 来往墓山有段路途,姜从特意调了三辆马车及衙役,送几人前来,现又等着送几人回去。 余后,寒暄几句,六人分波上了不同的车辆,开往不同的回途的方向。 随着出忆境的时刻长了,回到客栈时微光泠与裴厄的状况有些好转。现在想到那忆境之事,也没什么恐惧惊吓,只有心有余悸。 用晚膳时,四人聚在楼下桌案上,涂山忆将那纸页展开,念了出来。 “城西门莲花巷十号草房,居住人‘净空’。” 微光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听完涂山忆的话后,他自问自答道:“净空大师?原来如此,他竟到了彩云。” “你认得他?”涂山忆转头而道。 微光泠一笑,调侃道:“你不认识嘛?他可是弥勒无极门的人。” 涂山忆闻言,霎时间不说话了。微光泠面上谦谦尔雅,但有时也会讲逗趣的话,尤爱调侃他。 许清弦望着二人,夹菜途中问着:“这人是什么来历啊,很厉害吗?” 他话音刚落,微光泠便摇了摇头。 “不,他没什么名气,只是我恰好知道他。这位净空大师,是弥勒无极门现任掌门的第十位弟子,也是唯一离开宗门的人。” “此话怎讲。”许清弦来了兴致。 “他修行不行,总不达果。那位圣僧掌门对他哀叹无奈,明明他天资卓越,却总悟不着道。久而久之,他就自请离开宗门,从此远游他乡,再不是弥勒无极门中人了。” 微光泠解说到,其他人闻言反而不解。 涂山忆开口:“这就怪哉了,他既然天资卓越为何修不得果?难不成他成日颓废自大,骄傲自满?” 微光泠又摇了摇头,缓言:“不,他修行十分用功,基础打的很稳,在门中他甚至是入门弟子的教习师傅,教过许多徒子徒孙。” “既然如此,无法升阶便是思想问题吧。”裴厄道,抿了一口茶。 “是的,我曾与他攀谈过几句,他说自己总不能理解师傅的道,佛门的意,因此境界从未上升过。” 余后,几人接连攀谈着,几位门外客并不能深刻理解净空为何无法悟道。 皓月当空,幽静廖静。夜深后,许清弦为了清静上了客栈瓦顶赏月,却不料裴厄也在。 “呦,你怎么也在这?”瓦片嘎吱作响,微风徐徐。 许清弦朝裴厄所在地走去,最终落在其身旁。 凉风吹起裴厄的发丝衣裳,他经常束冠,长丝随风扬起,如月长恒。 “上头清净,所以在这。”裴厄回他,手上却提了一壶酒,借酒消愁。 许清弦瞧见了那壶酒,稀奇道:“这是哪门子清净啊,还带着酒?” 乌瞳闻言看向了许清弦,他突而将酒提起,问:“你要喝吗?” 酒壶摆至面前,许清弦摇了摇手身子往后仰着。 “我就不必了,明日还得去寻那净空大师呢,就不喝了。” “嗯,好。”裴厄将酒壶收了回去,独自灌了一口。 裴厄一贯不爱喝酒,如今却躲在屋檐上捧着酒壶灌,倒也奇怪。 “裴厄,你不是不喜饮酒嘛?可是有什么惆怅非喝酒不可。”许清弦关心的慰问着,难得见他如此状态。 夏日近,皓月涨的格外明亮。裴厄没做回话,乌瞳抬眼望去,倒影月华。 “没什么,只是想喝而已。”裴厄回他,心底想到了半个时辰前的事。 ...... 用完膳后几人就回屋了,裴厄刚坐下准备休息。脑海就忽而不受控制起来,明怨生拉他入了彼此的心境。 又是那个如深渊般的地方,明怨生之前的那件水墨衣裳他给换掉了,又变回了原本的玄色素衣。 自连通感觉以来,裴厄心底的想法和思绪他都一清二楚,也被迫的受了影响。 “你到底想干嘛?”明怨生问他,眼眸是幽蓝色,烦躁无语。 裴厄知他问的是什么,低头不语。 “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如今,你心底在想些什么,你明白吗?”是质问的语气。 “我明白,我不会做分身以外的事,你放心。” 明怨生闻言,嗤笑一句:“嗤,不会做以外的事情?难道之前那条命,是当我修行散了是吗?” 本体生气了,忽而发了一道光波,将裴厄击飞。 裴厄飞至结界上,砸完落地下来。每次一进来就是挨打,他似乎有些习惯了。 明怨生此刻缓缓从王座上下来,步步逼向裴厄。 “你还记得那个人吧,在那个地方。他讲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到头来就只有我痴傻的信了,差点葬送了性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想杀我,要封印我。”明怨生说着,眼底溢着的是愤怒。 “可最终,他做到了,我被封印了百万年。”明怨生声音沙哑着,对从前的过往觉得可笑可悲。 裴厄缓缓从地上爬起,他坚定的回着:“你放心,无论是谁,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我永远会将部族放在第一位。” 明怨生眼底消了一些怒意,他看着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有几分少年气的人,恍惚的回到:“你清楚就行,如若越界,我随时可以收回你,明白吗?” 裴厄点了点头,没做反抗。 之后,他就从忆海中退了出来。 裴厄是明怨生分身一缕,承载了他全部的记忆乃至少年的意气。若记忆只载一半,他恐怕不会如此沉重,反而随意而行,敢爱敢恨。 记忆落,裴厄惆怅万分。 夏日蝉鸣不断,夜晚一近蝉便休息了,倒是城中花田有许多萤虫游走。 许清弦观裴厄模样,知道恐怕问不出什么,便闭口不言。 但稍后,他却忽而起身,伸手向着裴厄问道:“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那里萤虫很多,十分美丽,你陪我去如何?” 裴厄的乌瞳望着他,颇有思虑。在思考后,他想着:去一趟,倒也没什么。 须臾,他搭上了那只手,仍由许清弦牵拉着他,在城中屋檐上飞荡,去往他口中所说之地。 脚踏瓦片,酒撒屋檐,二人一金一玄,闪烁在彩云夜晚的城檐上。 不出许久,随着所见之地屋檐渐少,树木丛生,他便将人带到了那个地方。 丛林入口边有处花池,那里池水微波粼粼,岸边小花盛开,是夏日最极致的景象。 同时的,这里还伴随着许多萤虫,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点亮此处。 到了地方后,许清弦便撒开了手,他朝前奔走一二,张开双臂享受着吹来的徐风。 “怎么样,此地不错吧。”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蝶花卷·表白被拒? 望着朗月明明,萤虫吱响的花田,裴厄自觉美不胜收。 赏了好一会后,他惆怅的情绪似乎得以缓解,忧思堵塞的内心,松开了空子。 他点头回着“嗯,很美。” 许清弦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只见他一直在花田中奔跑,闻着无尽芳香。 裴厄的视野并非全在花田之上,他追随着许清弦的步伐,看着他翩动的衣裳,扬起的发丝以及明亮的金眸。 那一举一动,顾盼生辉,都叫他难掩心跳。 “清怀·浮萍生金。”忽而,许清弦停下了脚步,望向倒映月色的湖水,莫名的念出了法咒。 结印的手势拼起,召动金色的灵力流淌。 只见,凝结完后他朝湖面一指,灌去了不少的金流。 而湖面,在他的法术下激起层层涟漪。 那些涟漪荡过湖面浮萍,将每朵盛开的莲花都染成了金色,为它们套上了瑰美的外衣。 金莲盛开,湖面一片光芒。 “怎样,如何?可好看。”许清弦转过身来,盛开的笑颜比金莲芳华还美丽。 金莲带光,在湖面形成宛如花灯一般的华光。许清弦背身时,它们的光仿佛生长在其脚下一般,将他的面貌全点亮了。 裴厄望着这一幕,心地无法遏制的跳动起来了,然同时也伴随着抽痛。 越是如此,他可就越是难办。 同自己比赛,可是很难。 只见,裴厄自嘲一笑,低了下头。而后又双手环胸给了个笑颜,回着“很好看。” 得了夸奖,许清弦自是喜不自胜,他朝前走来,明眸看向裴厄。 “此番,你心情可好些?”他追问。 裴厄陷入短暂的沉默,心底互相打架的感受很不好受,盛夏的燥热和悬着的刀剑压制着悸动,努力的将那朵好不容易盛开的鲜花浇毁。 片刻后,他承认是刀剑赢了。它们刺入心中,随着每一下的跳动,剑身都在给他带来无尽疼痛。 他努力挤出笑颜,心底却仿若哭着一般。 “好多了,谢谢你。” “真的?可你的脸色还是那般啊。”许清弦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感受不到面前人的一丝愉悦。 裴厄惊动,抚上那只手,在感受到温良后,他却将手扯了下来。 “真的,我只是不喜笑罢了。”他回以苦笑,避重就轻的提步别过许清弦,去往池水之地。 人走了,风吹来,许清弦注视着掌心,不知为何生起了一股患得患失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从他手上跑走了。 裴厄默默走向莲花池边,找了块佳地坐下。 乌瞳眼底倒影金光,却无法盛住。 许清弦慢慢悠悠的晃来,坐在他身侧。 二人缄默不语,谁也不说话,只凝望湖面之上。 裴厄已不敢看许清弦,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呼吸困难,心口发麻、苦楚酸涩。 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往,无时无刻的都在告诫他。那个死了很久的人,骗走了他从前的心。 而现在,他无法轻举妄动,他更无法因为情爱再次迫害部族。 他也不是不敢动,只是不想因为情思再一次做出不考虑的后果。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一族的皇,他有自己的子民,他有要去的远方和未成的志向。 叹息深重,裴厄无奈的低下了头。 然而此时,许清弦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面朝着他,说道:“裴厄,你觉得我怎么样?” 被问人转眸,不解的侧脸望去,感知告诉他这句话似乎并不如常。 “你......很好吧。你有善心有志气,就是偶尔很聒噪。”裴厄欲言又止,认真的回答了他,欲盖弥彰。 “我不是说这个意思。”许清弦严肃着,良夜无光,金华照在他的脸上,将羞涩红晕掩盖了下去。 不是这个意思,那该是什么意思? 裴厄心底又抽痛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就被这么几句话又勾了起来。 他不语,闭口不谈。 “前几日的事情,是意外......但那也是我个人的心意。”许清弦仍旧说着,逐渐走心。 他将要说的话,做的事,兴奋的令他没空去看懂裴厄的躲藏。 “......”裴厄低下了眼眸,不敢直视。 “几个月前,你救了我,当时我们亲昵了片刻。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想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肯......舍命救我。” 许清弦的心底直跳着,这几日他想明白了许多,难得碰到一佳人,与其途等错过,遗憾终生。不如就此抓住,哪怕只有片刻欢愉。 许清弦身子颤抖着,喉咙逐渐沙哑,但他仍然继续述说着心意。 “但无论你出于何种想法,那样的行为已经在我心底扎根了。你将我从水中捞了起来,斩断了我所有的锁链,复还了我的性命,重燃了我这就快熄灭的香。” 许清弦继续说着,金眸微微颤动,带着无尽的情意。 许清弦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本他只是想说些安慰的话。但箭在弦上,莫名的就发了出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厄听着动听的话语,不忍的抬眸望向他。 “所以,自那日起,我就逐渐动情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想过我们的悬殊,我想过你是要回去的人。可是,哪怕再多的压制,在我心底始终抵不过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情到深处,许清弦捂着心口,那剧烈的跳动,他不加以掩盖,怕是要跳出来了。 金眸闪动,浓情蜜语。裴厄望着这双眼睛,今夜的它远比之前的日日夜夜都要美丽惊鸿。 就像蝶娘做舞,魅惑深重。 裴厄眼中薄雾渐起,这些话令他动容,令他被万箭穿心的脏器,仍然跳动如初。 “那么,你是如何想的呢?”到了最后,许清弦带着莫大的期待,脑中无限闪回着这大半年的过往。 裴厄眼中渐渐朦胧,泪水盖住了他的视线。 他从未觉得如此窒息过,如此抽痛过。 明明一切都在眼前,明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它们却如水中花,镜中月,什么都抓不住。 随着一滴泪顺眼边滑下,辉月照影二人,裴厄才缓缓开口,带着沙哑的声音回到。 “我......没有想法,我并未有......与你同样的、心意。”字字诛心,宛如带毒利剑,刺穿他坚硬的蛇鳞。 另一旁,许清弦也被这番的话语刺痛到了。 刹那间,比起神智的反应,先是心抽搐起来了。他不愿相信,眉头微蹙。 他们相伴这么多的时日,许清弦自认没有痴情作怪,那些浓密的瞬间,彼此交付的性命以及夜晚暧昧的唇沿,没有一处诉说着他的不愿啊。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人,金眸光芒渐渐暗淡,泪水不受控的溢着将要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发出了疑问,问裴厄到底是他不想承认,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戏剧。 微风找到了两人彼此间的空隙,抓了一个空隙窜了过去。 池中鱼酣睡眠眠,意外被金莲吵醒后,游离在湖中生疑。 待风寂静,花盛动时,裴厄才继续言到。 “不为什么......没有,就是没有。” “可,可是你现在这副模样,可不像没有的意思。” “非常抱歉,你可能想多了......夜深了,我先回去了。”裴厄自知这个地方他在待不住片刻,做了斩断后,果断起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片花海。 被留下的许清弦独自凝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及那一滴一滴坠入土地的盐泪,不解又失落。 池中金华以可观的速度消散,许清弦前一刻还激动无比的心,到现在却变成残败的杨柳,阵阵发痛。 辉月仍在高空悬挂,他的金眸逐渐暗淡,渐渐消于空洞。 这一切的经历,好快。 他鼓起勇气述说心意,带着花不折等落了折枝空留遗憾的想法,将爱意宣之于口,到最后却什么也没带回。 发痛的心器似乎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缓而起身,凝望着那水面后,也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分外在意裴厄的拒绝话语,只觉可能是什么影响了他,拦住了他。 他始终不愿相信,裴厄是个骗子,更是个不懂情的人。 红线仍然缠绕他们指尖,因果纠缠,成就无数的桃花瓣瓣。 ...... 第二日初晨升起,几人按照约定出了房门下楼用膳。 裴厄眼底挂着一抹郁黑,但精神却看着不下平日。 许清弦更是反差,他今日第一个下楼,提前点好了所有人的饭菜,占好了位置。 他挂着浓郁的黑圈,无精打采的吃着膳食。 昨日发生的一切,还在他们二人心底流转。 裴厄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几番压制下才什么都没说,只单单看着。 已经修成正果的微光泠与涂山忆看到二人自然觉得怪哉,按道理不应是这样。 “许清弦,你昨日一夜未眠?”涂山忆关心到,戳了戳许清弦。 许清弦无力的点了点头,小口小口的啃着唆味的馒头。 照平常的话,他定要带着咸菜才能吃下,如今却一筷子没夹。 “裴兄,你看着也不怎么好啊。”微光泠则关心起裴厄。 裴厄礼节的附了个笑,不做回答。 此时,许清弦恰好盯向裴厄,他想知道这个昨天让自己无眠的人,睡得究竟如何。 之后,几人气氛冰冷的吃完了这顿早膳,租了客栈的马车,前往城西莲花巷找人。 上车时,他们还闹了小插曲。涂山忆怕昨日发生了什么,想着不如与许清弦一车,但却被许清弦拒绝了。 同样的,微光泠关心裴厄,提出换车一事,他也给拒绝了。 二人就这样,按照平常上了同一辆马车,假装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在,许清弦实在困倦,上车之后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很快就给睡着了。 但许清弦刻意保持了距离,缩在一旁依靠着厢板。 然而,看似在闭目养神的裴厄却根本没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到酣眠的呼吸声后,他睁开了眼,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望着面前人。 许清弦衣裳未换,头发脏乱,怕是一夜连床都未沾过。 这么盯了许久后,裴厄开始反思是否因他昨夜的话说的过重了,给许清弦带去如此大的打击。 于是,在忍耐许久后,他还是靠近了许清弦,上手抚摸起发丝,利用妖力为许清弦整理起着装仪容。 马车一路行的坦荡波动,可许清弦却睡得安稳无常,裴厄一直纵术令他不受干扰嘈杂。 直到快至目的地时,车夫喊了句:“两位公子,马上要到了。”人声刺形,这才叫醒了许清弦。 裴厄的法术,也在他醒之前,瞬息收了回去。 一夜未睡的许清弦睁眼的格外艰难,他醒后不一会,马车就渐渐停了下来。 此番,二人仍然未做交流,径直下了车。 下到道路上时,许清弦已然很明显的发现,自己的仪容被修整过了。 他抚摸着几缕青丝,心底扬起了几抹暖意。 口是心非的裴厄,他稍微试探,就已经让他原形毕露了。 之后,几人聚首走向那间草屋,城西莲花巷十号。 到门口之时,能明显看到屋外屋内都栽满了花朵,鲜艳的模样倒不像是个男人居住的,像小娘子的花房。 夏日时,能开的花都十分艳丽,草植绿油油的,分外好看。 “咚咚咚——”微光泠敲响房门,朝里喊了句“净空大师在家吗?我们是府衙姜捕头姜大人的差使,有事相求净空大师,特意登门拜访。” 话音传至里面,半天未得回应。 微光泠一见,欲再喊一句,谁知里头的人却突然回到:“姜捕头姜大人?你们几人是谁啊,可有姓名?” 清透的男音传来,带着几分禅意。 “噢,在下乃相思门微光泠,是姜大人的委托侠客,特请拜访。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委托侠客‘裴厄’,也在门外。”微光泠后退半步,明明人不在面前,但他还是礼节的抱拳对着大门行礼。 此话一出后,里屋忽然传出几声哐当响声,听动静像是碰到了什么。 好一会后,大门才被打开。 一光头和尚,看着三十左右,穿着粗布麻衣,披着锦澜袈裟,喜笑颜开的打开了门。 “相思门微光泠!?”净空激动起来,冲着微光泠而讲。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蝶花卷·君子剑微光泠 一炷香后,几人被请进了栽满花的屋子。 净空大师为众人端来花茶,挤在拥挤的丛花中享用。 “净空大师,许久不见。您这爱花的喜好还是未减啊。”微光泠说着,扫视着四面八方的丛花。 净空屋内,聚集了彩云所有的繁花,什么品种皆有。哪怕是不合时宜盛开的,也全用法术吊着了。 春之时节的海棠、玉兰。夏之时节的荷莲、桔梗。秋之时节的银杏、黄英。 以及冬之时节的雪梅、荚蒾。全聚于屋内,却各自盛放,自有不同的色彩。 各式各样的花开在屋内大大小小的地方,有种在盆里的、养在池中的、还有木屋檐上的地锦和雏菊,都争相盛开。 “那是自然,养花毕竟也利于修行嘛。”净空回着,端起花茶,故作正经的饮着。 方才波动太大,他正在调节心绪,努力让它归回无常。 “净空大师,我们此次前来,是带来了姜大人的请求。她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留下字迹,所以只能凭我们转述了。” 微光泠说着,欲要接话。 可忽而,净空抬手打断了微光泠,他闭上眼眸假模假样的装道:“让我猜猜,可是城北下毒一案?” 他说着,故弄玄虚,身上的锦镧袈裟闪动,带出金箔的光色。 净空话音刚落,微光泠就知他又来了,正打算拨乱反正时,净空又打断了他。 “不是?那可是城主府婢女婚宴杀夫案一事?” 微光泠欲言又止。 “还不对?那就是城东赵婶家狗生不出狗娃娃的事。”净空连吃瘪三次,说到此话时,笃信的睁开了双眼。 微光泠尴尬的笑着,若额上有汗,怕是来不及擦了。 他回:“都不对,是城里的连环凶杀案。” “哪件?”净空细问到。 彩云是个凶案常出的城镇,上头人疏于管理,底下人无法解决事情就只能喊打喊杀。 再加上,前几年城中妖道横行,大肆传扬祭祀转运等理念,洗脑城民祭祀子女换取神佛保佑。 因而,在城中杀人都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邻里关系多不和睦,只做表面功夫。 “就是受害者被扒了面皮的那件。”微光泠解释道。 须臾,净空摆出揣度的姿态,故作深沉道:“原来如此,小姜竟劳烦我这事。” 他讲着,忽而严肃又正经的拍案而起,大喊一声:“那么诸位,出门右拐慢走不送!我不帮!”然后将人扫地出门。 净空使用法术,将几人瞬移到了门外。原本正依靠桌案贪睡的许清弦刹那清醒,摇摇欲坠的站不稳起来。 好在裴厄眼疾手快,将人给扶稳了。 然而,二人视线对视仅刹那,裴厄就回避的躲开,松下了握人臂膀的手。 另一旁,在短暂的发懵后。微光泠便开始苦苦的哀求挣扎着。他认识净空有些日头,虽平日见不得不多,但也算是知己。 在他对症下药,苦口婆心劝说后,几人这才重新进到了屋子里。 回去后,净空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重新为他们斟茶。 “咳咳,净空大师,未曾想多年不见,您还是如此顽皮啊。”微光泠忍不住吐槽着,口干舌燥。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小毛头,得治治才行。”净空欲盖弥彰的回着,将花茶递给了微光泠。 他坐稳后,可算真正正经起来,谈论起凶案。 “我在彩云驻足三年,这里怨气浓重,孤魂野鬼众多。你们在忆境中见到的那鬼魂,它还算机智,一晃而过没留下什么脸面。不过嘛,城中鬼魂多为我的修行之业,能渡化他们是我毕生的诉求。所以,诸位放心吧,此事便交由我,定保完成任务。” 净空说着,抱拳行礼。 众人见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不曾生疑,都抱拳回敬。 之中,唯有微光泠蹙起了眉头。 “大师,您从宗门离开,修行的业果可有精进啊。”他略带疑虑的提问到。 净空闻言,十分自信骄傲的晃了晃手,抖着身上的锦镧袈裟,回着:“哈哈哈,毫无进展。诸位放心便好。” 他笑盈盈的,好像这事哪怕办不成也无伤大雅。 涂山忆惊诧,说:“啊?这放哪门子的心啊!” 他语气激昂,意外吓醒了贪梦的许清弦。 许清弦恍惚抬眼,眼见没什么烧杀抢掠的事出现,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下。 “嘿嘿嘿,这位施主别急嘛?有道是,见佛不以身相见,我能力如何?名号如何?都为虚妄。既相求于我,我自是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成。” 净空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端起花茶做禅意,抿下几口。 涂山忆见他这副模样,半信半疑。 反倒是微光泠,见他如此回答,安心许多。 他道:“看来,下山这几年,大师还是有所精进。佛学的尽头,你可是悟到了?” “欸,非也非也。我初出茅庐,如我师傅所言,空有天资卓越却愚钝非凡。师傅口中所述佛的尽头,我至今没能悟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微光泠闻言,略感伤顿。 “大师,你可需要帮助啊?这么多年,您的修为仍在初门,未达尊师之大乘啊。” 净空又抬手摇头,拒绝到:“不必,万万不必。我在此修行甚好,什么灵力之高深,道法之玄妙,于我而言皆是浮云。能有如此入门功夫能保护自己一二,已经知足。” 他话落,一副事了拂衣去,毫不在乎的样子。然而,过了那么些年,微光泠此刻却还是看不懂他是真是假。 遥想当年,他与净空初遇之时,那会的他可惆怅万千。 五年前、弥勒无极门山门—— 长山如云,似金箍佛柱。弥勒无极门坐立在陡山之间,有好几个山头,耸峻巍峨。 净空自请出宗门时,微光泠恰好代家师前来拜访。 那日,净空坐在山门下,啃食着瓜果,分外惆怅。 他凝望天边宗门庙宇,自悲又不舍。他深知,宗门已不是他所向往之地。 “这位兄台,您为何在此驻足啊,可是进不去山门?”微光泠是副热心肠的,见他那副样子,还穿着弥勒无极门门袍,便上前关心道。 净空眼见他至身前,那一副光明磊落,君子如玉的样貌,顿时令他起了兴致。 “这位施主,你可有空?小生我心绪惆怅,能闲聊一二替我解语嘛?”净空笑着,比现在的痞逗顽劣少了许多。 微光泠闻言,毫不犹豫的就坐落在其木根身旁。 弥勒无极门气息神重,生长在其附近的树植都根生叶茂。山中的猛兽无欲无求,溪田的小兔分外亲人,到处都布满着极乐之地的欢愉。 “兄台可有什么烦心事?我不赶路,可以细细听你诉说。” 净空将目光放在其身上,上下打量,瞅见了他腰间的那枚相思门玉佩后,一副得了因果相遇的无奈感,道了句。 “施主可是相思门之人?听闻你们那里不落凡心,修无情之道。” “嗯,对。我之一宗遵循先祖意志,摒弃爱恨凡心,只为大道。” “那你可否有过,忤逆宗门念头的想法?”净空转到正言,从包袱中掏出一颗小果,递给了微光泠。 而反观微光泠,他正值青年,刚修上无情道的根系树心。对净空此番言语,大为所惊。 他没收下那枚小果,眼神之中压根没注意到。 净空瞥眼,凝望那小果一瞬后,又温和一笑的收了回去。 “如此看来,施主对宗门的思想十分认可,毫无叛意啊。”净空接道,一口咬下那瓜果。 “那,那是自然,祖辈先志,留下的东西自然有其道理。我还未得无情道正果,恐没资格谈论。”微光泠紧张的回着,避重就轻。 这样的话题探讨的有些吓人,他可从未想出如此之事啊。 彼时的微光泠正值年少,过多的情绪全都写在稚嫩的脸上。 “那施主能否猜猜,我为何待在这山脚下嘛?”净空扭头看他,洒脱随意。 “兄台可是要离开这里嘛?”微光泠注意到了他带着的包袱,再结合他讲的话语,给出了答案。 净空扭头回去,宁静的说着:“是,我自请离开山门。怕是弥勒无极门中,唯一一个叛宗之人了。” “为何?兄台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好,被赶了出去?” “不是,我只是无法理解佛意,以及师傅的道罢了。” “啊?兄台的师傅是谁,难不成他不认真教授于你?”微光泠天真的回着。 此番话语逗笑了净空,他蹙然间仰头长笑,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这位施主,你讲的话还真是有趣啊。不过,我也不妨告诉施主,我的师傅乃是弥勒无极门的掌门‘悟德高僧’。他若是对自己的徒弟都不推心置腹,掏心掏肺的教导,怕是天底下也没有好的师傅了。” 净空话落,微光泠大为震撼。 悟德高僧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是出了名的得道仙人。他一生渡化了无数的人,功德万千。为人更是和蔼谦卑,对门下弟子毫无差别之分,全都悉心教导。 传言,他收弟子从不看出身贫富,论天资为先,肯受教导为后。只要愿意学,他便愿意教,无论是谁。 “既然如此,那兄台又是为何要离开宗门?”微光泠惊叹着,更为认真了几分。 净空低下了头,叹气回着:“因为我大逆不道,我背道而驰。我认为师傅们的道是错的、我认为他所教授给我的佛学,全是错的。” 他又仰头,遥看祥云,感慨万分。 此番回答,微光泠更是错愕惊诧。他从未思考过道的对错之分,一心一意只想好如何修好无情道。 净空见他不语,神色思虑起来,自知讲错了话,紧忙解说到:“小生随言几句,施主莫放心上。我的意志和想法,师兄弟们都不认可,也不理解。因此,施主也不必理解我所说为何。更何况,我看得出来,你是门中天才,未来的路要走很远很远。” “不过,你的师傅若是知道。我在这胡乱讲些什么,扰乱了你的心,怕是要拿我开刀了。”净空接道,自知酿成了大错,急急忙忙的收拾起行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微光泠还停在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虽然净空叫他不必上心,但他的只言片语,确意外之中点化了微光泠。 一颗小小的种子,就此埋在了他的心底。 净空起身,匆忙的将行囊甩在身后,抱以微笑看向微光泠,随后行了个佛礼。 “南无阿弥陀佛。感谢施主陪我闲聊一刻,你我道路相背,便就此别过吧。”他说着,转身离开,独留未能缓神的微光泠。 那年,微光泠年岁尚轻,一身功名利禄只等赚取,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懵懂未知。 一年后,微光泠果真以一柄君子剑名扬天下。天下百榜进到前二十,有了“君子一剑若微光”的美誉。 同期与他年少英才的人也有不少。但能立在君子榜上的人,唯有他。 君子剑配君子,他生的谦谦尔雅,礼节舒和。无情道也修得不错,暗地里获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暗许,可他却不入凡尘。 然而,每逢疏影时,他会时不时想起,山脚下那一次偶遇的僧者。 那位僧者,同他讲的闲话几句,令他忧思难忘。 两年后,他游历途中结识了涂山忆,开始深思到底何为无情道?无情道的境界真的只是无情吗? 信仰理念的崩塌令他法术崩溃,因为不信,所以无法使用灵力。 那一段时日是他最痛苦纠结的时刻,无情道的根系折磨着他。他割不断无情道,亦舍不掉心中人。 最终,在半年的折磨后又他遇到了这位僧者。他的出现很平常,如同街上随意路过的一般。 但净空的模样却改变了,不如之前。他虽还戴着那锦镧袈裟,一副布衣粗食,可神色样貌已然完全不同。 通过他的禅意法道,微光泠脱离了痛苦。也又因他的只言片语,微光泠解了无情道的法。 事件因果循环,阴阳调和。无情和有情亦是相悖的。 从前先祖因为舍情,练就了无情之道。如今,他却因为舍不了情,练就了大乘境界的“情”道。 他对众生有情,对苍生有情。而他对贪念财帛、杀欲违理无情,对天下魔道之心无情。 一面菩萨、一面地鬼。阴阳相合,为之情道,就如此地成就了他。 在许多年的往后,世人恐怕会说:君子剑微光泠,为大情道、天下第一人。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蝶花卷·净空的 净空的花屋莲香片片,百草芳香。屋内没有佛教的任何一件物什,却自带无尽禅意,清净悠扬。 与净空畅聊许久后,离离别的时刻也将近了。 一行人来时没带什么,走时却收到了净空给的许多芳花。 他把芳花挨个递给了来客,以及那个趴在桌案上贪睡的睡客。 那堆丛花已是凋零之物,是净空用巧思将它们的容貌留了下来,再制成了许多的干花捧。 众人起身将要离去时,屋外恰好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来人身着紫黛衣裙,长丝编织如麻,鲜花附身。 她一入门,自带一阵芳香,引的百花盛开,争相斗艳。 “哎呀,抱歉。不知里面有人,我便私自的进来了。” 净空的花屋多为镂空,窗棂许多,门柱更多。 几人喝茶闲聊的地,正巧在屋门前的小亭下。 因此,那位姑娘一进来,便能瞧见净空这难得门庭若市的景象。 众人抬眼望去,无人不识此人。 美人如花,自赏芬芳。蝶娘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院中。 净空眼见她来,顿时喜笑颜开,欢迎到:“哎呦,你怎么来了。”他起身,连忙迎接。 蝶娘盈盈一笑,向着众人行礼俯身,礼节道:“见过诸位公子了,无意叨扰,多有得罪。” 然而,她口中的众人,已然看呆了。 许清弦仍酣睡,不曾瞧见她的到来。但涂山忆显然激动的不行,脸上的容色都荡漾起来。 裴厄同微光泠,倒还保有君子的风度。 “蝶娘子。天呐,真的是蝶娘子。”涂山忆感叹着,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眸,揉着眼瞳闭眼又睁眼的。 他话还没说几句,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摇摇晃晃的,尽照他的心境。 微光泠一把摁住那摇晃的尾巴,说着:“好了阿忆,有些失礼了。” 经旁人提醒,涂山忆自觉有失,这才逐渐安稳下来。 蝶娘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只笑着未曾讲话。 不一会,净空行至她身前,询问到“蝶娘,你来寻我可是有何事?” “我确有一事。不过现下看来,我来的恐不是时候。你家中还有客人,多有叨扰怕是得罪,不如我晚些再来吧?”蝶娘委婉的说着,目视净空。 净空一听,便听出了门道,想来蝶娘是有单独的事想同他说。 于是,他闻言瞥眼扫过了茶台上的客人后,回了句。 “也好。我听说巷子外的街上新开了几家胭脂铺,你尽管去逛,买些喜欢的胭脂,全算我账上便行。” “嗯,那就多劳你破费了。”蝶娘满意的笑了笑,行礼之后,款步离开了花屋。 微光泠等人挨得近,听得出他们的意思,对于此事便没再追问打断。 事后,净空又回了茶台上。 微光泠趁此机会打趣道:“未曾想到,净空大师竟同蝶娘子认识,看来交情也不浅啊。” 净空瞥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又故作吹嘘。 “哪有,蝶娘子爱花,我与她算做花友。不过,能认识此等美人,也算是我的福气,嘿嘿嘿。” 他说着,一脸傻笑。脸上洋溢的是对蝶娘美貌的赏识,以及有幸能与她为友的庆幸感。 毕竟蝶娘看着,那可真是赏心悦目。 然而话语刚落,净空就收回了脸色,催促赶客起来。 “话说,你们几位,都没什么事了吧?既然没事,不如回去?”他说着,神色期待的扫视着众人。 微光泠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笑意回着:“好吧好吧,既然大师有意逐客,那我们也不必多留了。多有叨扰,麻烦了。” “哎好好好,几位慢走哈。”净空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喜笑颜开。 众人离去时,许清弦已经困的忘乎所以。三人攀谈后,决定由裴厄背着回客栈。 来时大伙坐的马车。但现下日头还早,微光泠与涂山忆商榷后,打算游逛一番再回去。 因此,裴厄只好将人背上马车,先将人送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在几人离去后,蝶娘的身影也再次走进了花房。 净空洗了茶杯,沏了杯新的茶,提前倒好在蝶娘的杯子里。 蝶娘与净空交情算深,径直走进他屋子的行为,都是本人应允过的。 不久,随着花香漫溢,蝶娘款款走到了茶台旁,落座下来。 “你尝尝,新的蜜茶可合胃口?”净空招待着,全然没有方才对裴厄众人的那副态度。 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经不少。 蝶娘浅笑,俏手端起茶杯,借由丝帕遮住口鼻后,饮下了茶水。 她细细品味着,良久之后给出了评价:“花蜜甜而不齁,茶香浓郁不浅。比上之前,好多了。” 净空得了夸奖,这才敢喝自己面前的那杯。 蝶娘是花茶大师,每每净空烹了蜜茶后,都不敢自己先饮。怕一时的骄傲自满,落得个冷漠受刺的下场。 他悠悠喝下自己那杯,发觉技术果真上乘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途中,蝶娘趁着空隙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纸地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将图摊开在茶台之上,述说到自己这次的来意。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去看看一个地方。” 蝶娘俏指点在一处山脚,那里恰好打了红点,是她口中之地。 净空闻言注视起那张幅图,蝶娘所指之地是城东门附近的山头。出城东门百米内,就能走到。 “那里可有什么?”净空询问。 “魔气。经过我几番调查和从阿姜那里拿到了线索,差不多锁定了这个方位。我需要你替我跑一趟,去查查那个山头地底,到底有没有魔气的存在。” 净空神色凝重起来,他端详起图纸,回着:“蝶娘子,我时常在想,你所说的魔到底存在吗?” “存在,必定存在。”蝶娘十分肯定的回着,又补充道。 “天下人神妖,三世并存,相互制衡。我知你的概念里只有妖鬼一物的存在,但你信我,魔也绝对存在。” “魔是心物,它们生于人心、生于各种的贪念欲望、生于无数的杀戮不公。我游离世间百余年,因为忘却了前尘至今未能找到命运的答案。但魔之一族、魔之一物我却真真的见过。” 蝶娘缓口,又道:“这寥寥过去的几十年里,它们的势力壮大了。我不知它们的首领是谁,所求目的为何。但我却看到了他们一直在尝试侵蚀这片土地,他们至今还躲在阴沟里,只等爆发的那一天。” “净空,你应当知道。鼠疫爆发的瞬间能够吞没一城人的性命,而它们平常就是一直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直到病毒侵染,才跑上前来。” 蝶娘劝说着,那副焦急的模样,是净空未曾见过的。 如此这般,净空叹了口气,回到:“好,我替你去看。但是凶案一事,怕是会耽搁我一会。” 蝶娘眼见事情成了,可算舒缓了一口气。 因着净空的烦恼,问道:“那几位公子,可是求你帮忙找一个小鬼?” 净空颔首,肯定了蝶娘的猜测。 须臾,只见蝶娘自得一笑,说道:“你不必找了,我知晓是谁,交由我吧。” 净空一听,再度诧异不已。蝶娘神机妙算,许多事情她都能未卜先知。 虽然蝶娘解释过,她只不过是比常人多了几个眼睛,观察了很多人、很多事,又知晓了旁的因果关系罢。 但净空仍然震惊她的推导能力,许多事情只是揣度一二就能得出正道的结果,简直不同于常人。 “你这神算的能力,还是如此厉害啊。”净空佩服的说着,夸耀起人。 蝶娘闻言,并没有骄傲自满。 “不敢当不敢当,神机妙算称不上,无非是在意的事多了点罢了。” 净空接过幅图,卷起它们,打算收入囊中。 他嘴上续言道:“未曾想,这么多年你没探知到丢失的记忆,却还在一步步的追查魔族的存在。它可有什么因果,让你如此魂牵梦萦?” 净空此番话语,让蝶娘陷入了思虑。 “魂牵梦萦啊,倒真是......不知为何,即便丢失了记忆,我仿佛还记着从前的使命。我不知在帮谁,可一想到魔物,就会不自觉的与他们对立,哪怕他们的确做了不好之事。” “如此看来,丢失的记忆并没有影响到你。世间因果纠缠,已在你的心中分明。随心而为吧,我相信锁链总有斩断的那一日。”净空说着,话意深重。 蝶娘闻言一笑,不再诉说别的,准备打道回府。 “你还是如此通透啊,一两句话便能点拨掉我的困惑。我楼里还有事便不久留了,你此番前去小心,魔物侵扰严重,可要及时回来。” 她说着,起身行礼,准备离开了。 稍后,净空遥送她离去,独自又端详起那幅图纸。 蝶娘慧眼如炬,在她的仙法之中,她早窥见了净空身上无尽的佛光琉璃色。 净空总说,自己不得佛道,一生悟法终不得圆满,因为贪傻愚笨才离开了宗门。 可是,他远比门中的高僧道者,佛光都要大的多。 佛说:不能以身相见如来。带着身份、名誉、功德去请见如来,便错了。 所以,这样的他抛却世间万事,对一切无欲无求,真正的活出了本质。这样的他早已见到了如来,见到了佛的本意。 ...... 回客栈的路途这边,裴厄费了好大力气将人弄到车马之上,又背回客栈房中。 他将人安稳的放下后,心力憔悴,欲转身离开。 谁知,许清弦此时恰好苏醒,叫住了他。 “裴厄,你等等。” 裴厄背对着他,停下了步伐。他就知道,许清弦早已醒了。 许清弦坐起了身子,一副清爽的样貌瞧着不像困倦非凡。 他也的确如裴厄猜想那番,一边酣睡一边假寐。 “何事?”裴厄回他。 “没什么,就是你昨夜拒绝了我。我得告诉你,我很伤心。”许清弦讲着,紧盯着裴厄的背影,一副调笑的语气。 “我平生不怎么追爱,难得碰见心悦的。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宣告心意,却被这样拒绝。很掉面子,也很悲痛。”他继续说着,口吻带着嘲弄,直戳木愣的裴厄心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若说昨夜你无泪,我便信了你的谎话。可是你有泪、有不甘。因此,我想问,你心底究竟如何想我?” 许清弦话语讲完,屋内气氛凝重。 看不见面容的背影前,裴厄紧闭双眸,攥紧了拳头。 原想着昨夜拒绝他,自行调节一二,便什么都忘却了。没曾想,许清弦如此不依不饶,似乎买定离手,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裴厄深吸一口气,口吻冷漠。 “无论你如何想,昨夜的答案始终唯一。你休息吧,我走了。”他说着,一鼓作气的抬脚,打算离开这个此地。 然而,只听“哐当”一声巨响。 房门被金色的灵力关上、锁死了。 许清弦非常不满意这个答案,既然决定出手,那他就绝不会放过。 他缓缓从床榻上下来,走向裴厄,略带愤懑的凝望着一脸错愕的裴厄。 “是吗?那你舍命救我、为我抗下砍刀、与我亲昵交缠时,都是我的错觉?” 裴厄无法,此时此刻只能正对着他。 但他的眼眸仍然在闪躲,斜目瞟向地板。 “你有难处吧。”许清弦问他,语气显然柔和了许多。 “没有。”裴厄继续嘴硬。 眼见如此,裴厄仍然回避不语。许清弦生气是唯一,想到方法治他是唯二。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只见,他忽而操纵起灵力,变出了一把小刀,面着自己的脖颈就是一刀划下。 那刀面锋利,一瞬间就划出了一道血痕,但不至于要命。 果不其然的是,裴厄的神色有了变化。 好久未吸食血液的渴望,顷刻间让他瞳孔发生了变化,控制不住。 乌瞳漫上血色,盖住一半瞳面。 许清弦势在必得望着他,蛊惑道:“我翻过珍藏多年的妖书,其中说到,蛇族在繁衍期时,血与欲是交杂的。你许久未吸食精血了,该口干舌燥了吧?” 稀薄的血味弥漫在空中,那只有裴厄能吻出来的甜腻之香,无形之中勾引着他。 裴厄觉得自己站不稳地了,努力压制的冲动如同弦上蚂蚁,折磨着他,万分难受。 它们爬过每一处脊梁骨头,都带来无尽瘙痒。 下一刻,红瞳挣扎的凝望着他。 “你非要如此不可吗?”他与念想抗衡着,问到许清弦。 许清弦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回着“非要。” 须臾,裴厄扑向了他。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蝶花卷·勾引 “扑通”一声巨响,圆桌被迫倾动。桌案上的茶杯落地,摔成了两半,温水弥漫。 “唔......”许清弦发出闷哼,紧绷着身体。 明明是他要勾引人,但被尖牙刺痛的反应,还是如此不好受。 裴厄扑来的刹那,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须臾间,许清弦只知自己的外袍被粗暴的扯开,徒留血迹的伤口在感受到一抹舔舐后,重重的受了一咬。 尖牙刺穿肌肤,埋在勾股之中。 裴厄将他压在桌案上,华裳铺案,发丝尽散。 脖间隐隐作痛,被压迫的身躯感受不到一丝怜悯。 但即便这样,许清弦仍然只抓着裴厄的衣背,没做出任何反抗。 裴厄闭眸享受着冲动的甜果,他生性本为兽,化形为人后也无法直接剔除兽性,更莫说还在繁衍期期间。 吸食许久后,裴厄仍觉的牙尖作痒,似乎只咬一口还不够,他还想要。 越是发狠的掠夺越是趋于兽性的繁衍,便能最有效的满足他。 只见,他右手忽而滑上许清弦的脖间,将他下颚往上推去,迫使他仰头,露出完美无缺的雪肤。 许清弦对他的行为心知肚明,在心绪的催眠下,应许了这种行为。 稍后,裴厄满意的松了这边的牙尖,血液还没顺着带走,便又朝下一个寻觅到的新口咬了下去。 离近喉间,他更是不控制力道,这次咬的格外疼了些。 “唔!” 许清弦激灵的一抖,按捺着声音,这次疼的他发麻,揪衣裳的指尖都抓紧了几分。 他紧闭双眸,心底果然无法适应这件事情,无论是来多少次,他还是心有余悸。 毕竟那一口口咬下,给他带来的是生息被扼制的紧迫感。 忽而,裴厄抚住他的后颈,又往下深入了些。 “轻、轻些......”许清弦呢喃着,口吻颤栗,眼睫已然不受控的湿润了。 不久后,似乎是感到面前人一直在发抖,以及揪着衣裳的手都失力了点。 裴厄的理智回来了许多,他渐渐的松了牙尖,起身时侧眸看见他的颤抖泪睫,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余后,许清弦才恍如死里逃生一般,得以喘气。 裴厄看着面前的战果,他无法掩盖的是,欲望已经悄悄爬上许多,耳尖泛红。 桌案上,许清弦羞愧的遮挡起口鼻,眼底泛起红尾是要落泪的状况。 而那凌乱的衣衫,纷飞的发丝,以及脖间的血印,都昭示着他方才的粗劣。 裴厄冷静了许多,红瞳缓慢降下。 “......抱歉。”裴厄愧疚的说着,想将许清弦拉起身。 然而许清弦却不顾他的搀扶,猛地一把揪住裴厄衣襟,将他拽下。 二人对视,许清弦仍旧询问着那个问题:“哪怕是这样,你都没有任何感觉吗?” 那求知的眼眸中,流露的是期待和情思,款款流水。 鼻息交错间,红瞳最终消散而去,化为了乌瞳之色。 裴厄低眉不与他相视,回着“我说了,那个答案是唯一。” 此番话语讲完,裴厄扯回了自己的衣襟,没加收拾的就破解了许清弦的锁门的法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人走后,许清弦忽感失落,但裴厄越是逃避,就越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这个人。 茫茫人海中,有如此朝夕相伴的经历,出生入死的情谊,是多么难得可贵。 更何况,他明明、明明就在撒谎。 那夜金光浮现中,他看见了裴厄的眼中的自己,也瞩目到了,他苦楚酸涩的泪水。 如他所想,若说裴厄无泪,他便信什么都没有,信自己是一厢情愿。 可是裴厄落泪了,那一滴滴难见的泪水,在当时的情景下,将他的心境昭示完全。 人走后,许清弦独自坐到铜镜面前,他望着那还在渗血的咬痕,思虑过后只是仅用丝帕涂抹掉了多余的血迹,并未继续做遮掩。 换做从前的许多次,为了遮盖这样的痕迹,他常常会用绷带缠住,什么都不叫外人瞧见。 可如今,他不想了,他要利用这样的东西,去一步步撬动那个人。 此时,另一旁。 裴厄匆忙的回到房中,红热难消。 许清弦方才的行为,猛然的击中了他的命门。将门锁紧后,他如逃出生天般,庆幸又澎湃的,顺着门板滑下。 不知怎得,一身的红热烧的不行,将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烧开了。 他喘着粗气,颅海中汹涌澎湃,不断回闪着方才的景象。 脑海中无法遏制的回放起许清弦方才的呢喃,方才的气息。 他凝望着自己的身躯,更是变化万千。 不一会,他就该死般的蹙眉起来,紧闭双眸不愿再看。 发丝在耳边披下,烧的发烫。牙尖仍在嘶嘶作响,像添柴的干草,一步步的将火势烧大。 他口中还有甜血的余味,眼底还记着许清弦泪睫的样貌。 挣扎半天后,他决定得冷静一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于是他拖着身子,走到房中浴池边。一番操纵后,整了一潭比自身温度还低的浴水。 裴厄未脱下全部衣物,只掀掉了外袍等,穿着里衣入了潭水。 潭水冰凉刺骨,令他一时间休整过来。 但是顷刻,身陷繁衍期的魔咒,他还是难以遏制的会回想起从前的种种。 每一次的咬痕,他都记得清晰非凡。时至今日,全在脑海中如碎镜一般闪过。 更令他无法躲避的是潭水中复生的亲吻,以及几日前马车上的缠绕。 过往的种种,相伴过的每件事情,在此刻全都甜而带刺。 他宛如手摘玫花,被刺痛到流血却又无法割这份惊鸿的美丽。 越是想着,红温就烧的越烈。 一年一轮的繁衍期,是他最难以掌控的时刻,兽性的趋势令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若换做往常,许清弦这样邀请他,他怕是不为所动的。 可是方才,那血味的香甜,唤醒了他心底最原始的兽意。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冲了出去。 而如今,他更是管控不了自己的躯体,任由他的火势烧大。 裴厄扶额,咬牙切齿着,最终在凝望了许久后,还是一掌拍了下去激起水波荡漾。 这一年一刻的情蛊,不解实在难受。 ...... 许久后,辉夜将近,许清弦枕榻而眠了一日。 他苏醒时,还是涂山忆端来了吃食喊他享用。 随着房门敲响,涂山忆走进了门内。 “许清弦,你该醒了吧,很晚了你得吃些东西。”涂山忆放下东西,坐到床榻边摇人。 许清弦蹙眉,他睡得很沉,眼皮上下打架,难以睁开。 他发出了哼唧声,眼眸睁了一片又再度压下去。 涂山忆见他这般,又发力摇了摇他。 他一整天只吃了早膳,一碗白粥一个馒头,别的果腹之物完全没有。 若现在不喊他起来用膳,怕待他半夜苏醒恐没有吃食能够享用。 “醒醒啦。”涂山忆将他掰了过来,许清弦侧着的身子一转,平躺在了软榻上。 “哇哦。”将人掰过来后,涂山忆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许清弦衣衫松散,裸露出来的脖颈上,分明躺着两抹红印。 “裴厄咬你了?”涂山忆询问到,那脖间的咬痕看着还不轻。 听到这番话语,许清弦陡然清醒了,他猛地坐起来,伸手捂住了那红印。 二人相视,一时没说话。 涂山忆瞧他那欲盖弥彰的模样,有些发懵。 “是他咬的你吗?”他追问。 许清弦闻言,原先因为羞耻才猛然的将印记盖住,但清醒了好一会后,他才想起来他原是要把这事广而告之来着。 “啊......嗯,是啊。”说着,他又将手放下,觉得有丝羞愧。 “果真!?那他咬的还真狠啊,我咬微光都不带这样的。”涂山忆盯着那咬痕,感叹着。 话落,许清弦觉得有些窘迫尴尬,为了不回答话语,他掀开了被褥,走向桌案。 “你给我送了什么吃的啊。”他转移话题道。 然而,涂山忆跟在他身后,可没管他的话意。 “他们蛇族是要吸血的哈,那这么看来你一直在给他当口粮?” 闻言,许清弦羞燥起来。什么口粮!! 他猛然抓起一只鸡腿就塞到他口中,堵着人话说着“你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望着面前人恼羞成怒,涂山忆自知他们之中定然有什么,笑盈盈的咬住鸡腿,安抚起他。 “我错了我错了,你先吃饭吧。” 说完,许清弦瞥了眼他,缓缓落座开始用膳。 涂山忆跟着猫到圆凳上,继续追问着。 “你们到什么地步了啊?可需要我帮忙?” 许清弦听着,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回他:“你话怎么这么多......总之,你别管了,你损招太多了,可别害死我。” “欸,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损招太多。我们青丘狐族,可是仅次月神的存在。论魅术情术天下一绝,有我帮你你就偷着乐吧。” 许清弦白了他一眼,口中的时蔬嚼完后,不屑的回着“就你啊?你那情药乱撒的,上次不知是谁受了你的难,差点与自家狗长相厮守了。你叫我如何信你啊?” 话语如利剑刺入涂山忆心扉,他哑口无言,的确被许清弦说中了。 他身为青丘后裔,亡族的太子,拥有如此高尚的身份,却对情术一知半解,只会胡乱操纵。 但是,时过境迁,他仍觉得自己已学到了不少。 因而,在受完了打击后,他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说到:“别的我不同你说,但这个绝对好使。” 话落,只见他聚气凝神,在掌中召唤出了一个琉璃瓶。 瓶外带着狐羽,里头水波流转,却只够瓶身一半,并未注满。 涂山忆拿起瓶身,当着许清弦的面滴了一滴出来。 里头流淌的水波是透色,完全被琉璃瓶的光色遮掩,没什么色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见,水滴出口成丹,凝结成一枚清透的丹珠。 许清弦被这奇幻的色彩吸引,他惊叹的瞩目着。 “这是何物啊?”他问。 “这可是我们青丘狐族的秘术!每一位青丘狐狸都要倾尽毕生所学去炼制的丹药、‘酿春丹’。” 涂山忆话落,许清弦忽感寒颤,这名字听着可不对劲啊。 他往后躲了躲,小心谨慎“不会是那种药吧。” 涂山忆点了点头,不遮不避的回着:“对啊。你也知道,我们妖族一半是人一半是兽。从前在青丘的时候,狐狸们为了知道对方是否心悦自己,就会想方设法给他下这味药。” “此药一滴可抵万情咒,没有解法。爱的越浓,药效越强。”涂山忆说着,一脸骄傲。 许清弦闻言,心中惊惧,吓得连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饭也不吃了。 “你,你可千万不要下给我啊!” 涂山忆惊诧许清弦的动作片刻,忽然就坏嘻嘻的奸笑起来。 “哎呀,你放心。不给你下,给裴兄下如何。” “那更不要了!!!他、他那体格,会弄死我的。”许清弦激动着,猛地上前阻止起涂山忆。 无论多爱,他都不想用这种方法去确定裴厄的心意。更何况,等下真被玩死了可怎么办。 光是想着,他就头皮发麻,全然没有一丝羞愧感。 他揪住涂山忆的衣襟,呐喊着:“你答应我,你绝对不会给我们俩任何一个人下!你答应我!” 许清弦揪着涂山忆甩来甩去,快把人荡晕了。 “好!好好!别摇了!我快吐了。”狐快吐了,连忙应允下来。 “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人下的。要是我违背誓言,我就天打雷劈好吧!!” 听到这番话语,许清弦才安心起来,神色舒缓。毕竟天打雷劈这事,他还真的做得到。 姬怀虽然整日在天界无所事事,颓废糜烂。但好在跟每个仙神关系都好,找雷仙劈个九天玄雷揍他,都不叫事。 他松开人的衣襟,这才放宽心的坐了下来。 那边,涂山忆又是头晕又是窒息的,一直发咳。 丹药被收了回去,涂山忆倒是意外许清弦反应如此之大。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蝶花卷·再探墓山幽灵 入夜之后,两个房间仍各自关着。裴厄从冰浴出来时,正巧赶上黄昏之际的用膳,但他没去也不敢去。 他害怕在那碰到许清弦,情状尴尬。可谁知许清弦也尚未出过门榻,歇了整个日跌时刻。 直到入夜深刻,蝉鸣消止,他才敢打开房门。 随着房门发出吱呀声响,裴厄踏到廊上时。迷蒙间,恍然看见了一个身影穿过楼柱,绕下走去。 他看的正切,那人身披着白袍,在黑夜中既遮掩又明亮。 裴厄疑问,这么晚是谁在楼中行事鬼祟? 于是,他循着那抹雾白望去,一步步看着他绕阶梯下楼。 直到,在瞧见了他腰上的东西后,裴厄心中赫然明朗,知道了那人是谁。 同时刻,也许是感知到了不明的目光,白袍人朝这边瞟来。 刹那间,金眸发光,发丝悠动。 裴厄敏锐,在视线投来的顷刻间向后躲去,隐匿身形。 白袍人什么都没看见,脚步也未作停留。 随着“踏踏踏”的声音离去,裴厄知道了人已离开。 他没多做思考,果断的跟了上去。 玄色妖力流转其身,绕过他化为灵球,跃至了客栈屋檐之上。 他瞬移到了瓦砖上,底下幽暗的街道中,白袍也跃了出来。 为了不惊动楼中人,白袍人动用了仙术,将自己瞬移到了门外,轻佻漫漫。 之后,玄衣人裴厄在楼上跟随着,视线一刻不挪,飞檐走壁。 白袍人许清弦则在街上跑着,轻盈的脚步跨过一块又一块土地,埋入弯弯绕绕的街道之中。 夜色幽幽,清风明月。 夏日入夜,城中有些薄雾,但不足以遮挡视线。 裴厄在身后跟了许久,一步步见他绕过许多街道,又往回绕去。 初看时,裴厄慌觉他怕不是发觉了自己?想甩掉自己。后看才知,许清弦迷路了。 他一直往复在某些街道中绕圈,有时垮了很大一个圈后结果回到原点。 在屋顶之上,裴厄能看见许清弦疑惑窘迫的身姿转来转去,时不时挠挠脑袋。 一路上,他就这么凝望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许清弦打算去哪,也不准备暴露自己。 直到,在转了好几个弯后,许清弦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墓山。 白日墓山浓烟就重,四面八方都是诡异烟气弥漫其中。而到了夜晚,更是灰暗。 墓山附近人家少,房子没几个。因此,裴厄不得以落了下来,藏匿在巷子之中。 他远远望着,许清弦到了墓山时才大大的缓了一口气,似乎是感叹自己终于找到了此地。 然而,他还没关注多久,许清弦突然抬手,侧身侧目,扫了一道金光往自己的方向砸来。 许清弦发觉了,一直有人跟着他。 裴厄反应敏锐,蛇鳞护盾刹那出现,挡下了这道攻击。 与此同时,许清弦也转过身来,观向了这边。 灵光散去时,许清弦警惕的眉头,伴随着心宁消下。 “你怎么?......”许清弦发出狐疑。 蛇鳞护盾降下,裴厄又尴又尬的躲避起眼色,被人抓包的感受令他身体发麻,不知所措。 “你跟了我多久?”远处的许清弦问着。 “从出门开始。”裴厄不遮掩,径直回答,然眼神未敢对上一刻。 一时间,许清弦欲言又止。若说如此,那岂非他迷路的景象也都被人收入眼中了? “你、你一直跟着我,迷路时为什么不帮忙啊。难道在背地里,偷笑我不成?”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去哪。” “......”许清弦闻言顿时间不想回话了,眼眸下压化为无语。 他顿在原地许久,突然一个转身向墓山走去。 不知道我去哪,难道就不会问吗! 他恼怒的在心中吐露着,头也不回的埋入墓山之中。 身后,裴厄依旧老实本分的跟了上来。 但他与许清弦的距离,始终隔着很远,犹如一棵矮树倒塌的一半。 初入墓山时,他们被这的小鬼给捉弄了。如今,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许清弦在前走着,雾气浓重,有些阴冷,好在他额外加了外袍才来,这才能承受下去。 想着,他蓦然回首低眸望去身后迷雾中,对着那黑影问到。 “你冷吗?”他问。 裴厄摇了摇头,不吭声。 许清弦瞧见了姿态,便不不再多问。他又转了回去,向上攀走。 途中,因为不熟悉这里,再加上深夜黑透,许清弦一直捏在手中的光球未必能照到所有的坑地和藤蔓。 因而,他在前头走的磕磕绊绊,时不时崴一下,倒一下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受挫,身后的裴厄都一直不为所动,只是偶尔会担心起来,但仍然一言不发。 就在许清弦努力攀爬许久后,他离所选的目的地已然不久。 深入墓山半山腰时,雾气悄然转为了紫气。这股紫气意味不明,裴厄可以说从未见过,在他漫长的岁月生涯中,丝毫没有这种气焰的影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紫气弥漫浓重,远比白雾看起来更有压迫感,而深入其中还时不时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令人心慌不安。 紫气愈发浓烈后,眼前的视线已看不清许多,路走的艰难。 许清弦因此召唤出了一盏灯笼,将金球抛置其中,由它照路。 带着金光的灵灯,在点亮路途的同时竟能驱散部分魔气。 他在前走着,又一个回首,朝身后问去。 此时,他已完全看不清身后的状况了,更莫说裴厄的黑影。 “你还在吗?”许清弦问。 “我还在。”裴厄回他,声音很近,不如方才远。 “你在哪,要不来我这吧。”许清弦说道,提着灯笼朝前扫去。 然而,他仅向前递了一分,就扫到了裴厄的身影。 许清弦受吓,没想进入紫雾后,他竟然离自己这么近。 二人相对,一时无话。 裴厄的视线没落在他的脸上,简单扫视后偶然落在了那并未遮盖的红印之上。 “你没有绷带了?”裴厄好奇发问,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他那里的咬痕。 许清弦闻言,没想到这么快被人抓包。原先想着用这个继续勾引裴厄,到实践时却不知为何忽感羞涩,没那么趾高气昂。 他眼神闪躲,回“我还有啊......只是缠着难受,不想戴。” 他说完,转身走去。 裴厄听着这样的回答,心中激起了一澜小小的涟漪。 他很清楚许清弦的心思,他想借用那咬痕,宣告自己的所属权、逼供他想要的话,以及或多或少的掺杂着勾引。 但裴而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成功了,彼时的他很难不为之所动。 之后,许清弦在前面走着,他默默跟着光圈的范围内,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紫气。 裴厄不知道这些紫气是何来历,有没有危害?但他发觉到,紫气似乎不敢靠近许清弦的灵力光波。 他一路跟着,不断思考,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许清弦的目的地。 此地是半山腰,有一块平地,似乎还住着些许生灵。 这里的路不那么难走,但紫气也更加深重,将光圈给缩小了。 被挤压后,二人只能靠在一块。 许清弦一直以敏锐的视线瞩目着外处的紫气,他没有说话,屏气凝神像在等待什么。 忽然,二人面前都闪过一个可见的黑影后,许清弦抓紧时机,一道光波飞了过去。 “清怀·攻!”他念出咒语,刹那间将黑影击倒。 片刻后,许清弦拽住发懵的裴厄,奔向了那个黑影。 刚刚闪过的黑影,宛如一只鸟儿,被击中后就坠地了。 明灯照过,许清弦一见,果真只是鸟。 他抓起鸟儿的脚部,观察起来,鸟儿形似乌鸟。只是没有绚烂的黑羽,全身紫气腾腾的。 它也没死,只是被击晕了。 “你、竟敢杀我的鸟!”捡起乌鸟没多久后,空中就出现了一声童音,震天撼地。 宛如声波攻击的童音袭来的片刻,带走了凝聚周身的紫气。 手中明灯摇曳,金光忽明忽暗。 不出许久,二人得见了面前景色。 眼前,白骨遍地,堆积成山。 四面破烂的房屋在辉月的照映下仍旧看不清颜色,它们之上像是盖了一片沼泽,黑稠不断。 紫气吞噬了墓山中央,也吞没了此地附近的山林。 周边几乎是枯树败叶,还残留着不少的布匹挂在枝上。 强波之后,受飓风影响二人扬手挡着狂风。 待风息止后,他们顺着白骨山望去,见到了矗立在白骨之上的小童。 小童眼神发阴,眼眶中似乎看不见瞳仁。他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补丁遍身却仍然东烂一块,西碎一布。 而与其这些,小童周身流窜的紫气更是浓郁恐怖,光是见着就心底难安。 它们不仅围绕其身,似乎还穿梭在小童的身体中,来去自如。 许清弦见此场景,二话不说。丢下明灯后就跃向空中,他手中凝诀,金灵绕身。 “金光剑,出鞘!”他召唤出本命剑,一个挥手甩身将金光剑飞刺向小童。 小童不躲,直面许清弦的攻击。他一个抬手,周遭不知哪来的紫雾全聚集过来,形成一只兽手,拦住了金光剑的攻势。 然而,就当小童以为要和许清弦比拼力气时,身后忽然闪过一丝凉意。 有一股杀气,绕了过来。裴厄在他未曾关注的情形下,闪了过来。 玄色妖力过身,一击砸去。 小童刹那间没反应过来,但好在护身的紫气很多,替他挡下了这波偷袭。 须臾,偷袭不成后,裴厄感知到紫气欲要攻击他,几个瞬移闪回了原来的方位。 而同时,许清弦也收回金光剑,转身落地。 二人臂弯相靠,之前的扭捏姿态都暂且放下了。 飓风在山谷中打转,吹动衣衫发丝飘扬,荡如杨柳垂丝。 “你们是谁?胆敢擅闯我的领地。”小鬼童盯向它们,在其身上不断环绕的紫气,宛如他的怒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哼,区区一个魔物,无形无法的东西,还敢称王霸地。”许清弦回他,与裴厄相视一眼后,握紧了金光剑冲了上去。 他跃在空中,小鬼童紧盯他的身躯,召唤紫气化为条蛇向他攻去。 此时,远在原地没动的裴厄也动起身姿来。 玄色妖力起身,聚在指畔。 他念出咒法:“玄厄·化形。” 话落,无数蛇体从脚下涌现,破土而出。 它们跃至空中,与紫蛇做对抗,其中还有几条,搭到许清弦身旁,为他躲避攻击做踏板。 许清弦应身,左右扫在蛇背前后,踩着它们往前。 小鬼童一见,顿感不妙,这两人的等阶比他要高,还配合的如此默契,自己恐不是对手。 然而他才揣度不上一会,许清弦已至身前。 金光剑扬至小鬼童眼上,凝聚了万千华光,向他扫去。 那光芒刺眼,不仅危害到了他的双眸,也击退了四下的紫气。 “啊!”小鬼喊了一声,紫气替他挡下了不少的攻击。 然而,许清弦自知还没结束,一个定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抚金光剑的剑身,开始闭眸凝咒。 “清怀·无金十三剑。”法咒念出,随着他睁眼刹那,金眸如佛光高洁。 小鬼童的身边,也陡然出现十二位许清弦分身。它们分散均匀,绕成一圈包裹住了小鬼童。 分身仅模拟了许清弦的象形,看着虚幻如泡影,但手握的金剑却发着与本体一样的光。 “第一剑,斩恶!”许清弦握住剑柄,一个甩剑,柄上剑穗摇动,带动流光。 与他同时念出咒法的,还有十二位分身。 那浩瀚声音空谷环绕,宛如仙神落凡,降下神罚。 顷刻间,许清弦本体持剑横扫而去,穿过小鬼童本体。 跟随着的是剩下的所有分身,它们先后扫过,空隙很短但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打架的趋势。 十三道剑光打去,小鬼童被揍的嗷嗷惨叫,他本就空洞的身形更是受不了这样的摧残。 “嗷!啊!啊!啊!” 第一剑走完,许清弦转身欲起第二剑。 “第二剑,驱邪!” “别!别别别,我投降、我投降!”话落半息,小鬼童跪地嚎啕,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原本还庞大的鬼童身形,带动紫气一起缩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蝶花卷·心与魔 墓山半山腰中,乌鸟嘎嘎叫着,随着小童投降,紫气们也跟着消散。 待紫气散去不少后,夜中明亮,原本矗立在枯木枝上的乌鸟眼见形势变转,便从枯木上飞来,一只只围在瑟瑟发抖的小童身边。 它们没有飞在空中,而是待在白骨上,护在小童身边,对着许清弦和裴厄这两位敌人嘎嘎乱叫。 乌鸟们想护住小童,但弱小的身躯挡不住什么,犹如蚍蜉撼树。 许清弦降下金光剑指向小童,裴厄此刻从地面瞬来,同他一起站立在白骨山中。 “这山中的尸体,可是你杀的?”许清弦的剑头指着小童,仍旧发着金色流光,他质问着。 小童捂着脑袋,一直哆嗦。他抬头望来时,眼中紫气散去了不少,露出原本的瞳色。 他摇着脑袋,乌鸟对着许清弦喊叫,时不时煽动翅膀。 若不是,它们不敢靠近金光剑的流辉,怕是跃在空中到处啄许清弦了。 “不是我,他们不是我杀的。”小童摇头,似恐慌又似遮掩。 许清弦紧盯着他,眼底宛如上了真言幻境,一下便辨别出了他的谎言。 “你撒谎。”许清弦正义凛然的说着,忽而一剑刺去,捅穿了小童的身躯。 那原本就不小的剑身,就这么刺穿了一位孩童的胸膛。 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吓煞了两个人。一个是围观的裴厄,一个是深陷恐惧的小童。 然而,许清弦的目光却十分坚定澄澈,在他的心底对小童这样的“魔”是不能心存侥幸,更何况他的确有鬼。 不过,金剑刺入时并没有带走小童的性命,甚至不见血光。 裴厄虽好杀戮血色,但对小童老者都会手下留情片刻。 他乌瞳微震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小童的伤口处开始爆发起冲天的紫气。 金光剑身为上品神器,能够驱散一切妖魔鬼怪,对它们自带压制。 不过,任何的克制都有量的比对。蚍蜉撼树的嘲弄,自然存在不多。 因而,在小童体内的紫气爆发后,金光剑不敌,只能由着许清弦及裴厄被风波荡飞。 许清弦抓着金光剑抵御魔气,一路不敌气力的他飞至白骨山下。 裴厄则是在另一头,他没神器傍身,护住的凶器却邪倒是闪了出来,启了一道蛇鳞护盾,让他暂且逃过一劫。 “啊!!!!”小童呐喊着,崩溃的声音惊动整片山林。 小童受伤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被藏掖的过往。 紫气中,伸手不见五指。 它不喷发后,许清弦就朝里喊了句:“裴厄,你快过来!” 呼叫的声音传出去没多远,脚下的泥土松动起来,绕了一圈人后在其背后破土而出。 玄气化形,成了裴厄的样貌。 裴厄自知蛇鳞护盾抵挡不住小童的攻波,倒是许清弦的金光剑非常有用。因而,他不得不躲在人后边。 “这是何物?”裴厄在其身后,帮着一起抵抗紫气。 他右臂抬起,抵在许清弦的金光剑上,只渡了灵力过去,没渡妖气。 “魔物!藏匿于天下人心中的魔物!”许清弦回着,语气十分吃力,他顽强抵抗剑身的手都颤抖起来。 裴厄一见,又起了一道护盾挡在金光剑身前,替他们自己抗争一二。 紫气爆发的很猛烈,将二人沿地吹走了好几步。 直到,将他们快吹到边缘就要打回丛中时,紫气才渐渐息止。 眼见紫气攻势降下,许清弦这才缓缓收剑,喘着粗气。 裴厄在他身后,因着无法抵抗魔气的侵扰,没能帮上多少。 远处,在通体的魔气被迫爆发后,小童似乎恢复了不少神智。 他瘫坐在白骨山上,嘴里喃喃道:“我不要、我不要成为神子......” 随着他口中低语,目之所及的半山地界动了起来。 掩盖房屋的黑绸化为尘埃消散,成山的白骨飘动起来,乱中有序的寻觅着什么。 它们仿佛在恢复往日的生机,搭载昔日的景象。 原先属于一副躯体的骨干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彼此,搭凑合并,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尸骨。 而尸骨们,在拼接后又聚沙成塔,不知哪来的血肉聚集在了一起,还原了死者生前的样貌。 这块半山之地,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幽净。 待一切渐停后,二人才知这里原草木生长的茂盛,房屋与树植融洽自然。就连许少的山中鸟兽,都游走其中。 “阿娘阿娘,你快看我摘来的花花,送给你。”人息的地方,女童捧着自己采摘的雏花盈盈笑着。 她口中的阿娘和蔼的望向她,半蹲下来收下花朵,奖励般的抚摸起女孩的头。 “真好看啊,囡囡有孝心了。” 此时,另一边“阿舅阿舅,你就给我嘛。”正值束发的少年恳求着他的亲人。 他的头被口中的阿舅伸手抵着,粗布麻衣的阿舅得空的手中正抓着一个蹴鞠。 “不给,你个臭小子,每天踢球都踢得忘我了。今日,我就好好替你阿娘教训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舅说着,一副生气又骄满的模样。 而最后一处,两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坐在池水边,互相分享着酥饼。 “呐,给你。这是我阿公前几日送来的桃酥,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天啊,你阿公对你真好,桃酥可贵了呢。他定希望你成为神子,变成家里的骄傲。” 她们交谈着,笑靥如花。 所有景象中的人,全都和谐无二,仿佛此地为乐土一般。 小鬼童的心境被打了出来,展现在他们面前。许清弦这才放心的收剑,朝里走去。 裴厄仍旧发懵,望着浩瀚而起的意境,只得一路跟随许清弦的步伐过去。 途中,他发觉许清弦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直对着人来人往的面貌左顾右看。 “你在找方才那个小童吗?”裴厄问。 “嗯,找到他才能解决这个。”许清弦回着,仍旧四处比对着。 裴厄瞩目着他的行动,此刻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 同行那么久,他貌似听过许清弦谈论魔之一事,可从前他总是潦草的带过,亦或者自己并未用心听过。 可现在,许清弦对魔物一事如此熟练透彻,从提灯到斩魔再到打出心境,简直一气呵成。 裴厄跟随着他的步伐,探问道:“你对‘魔’很了解吗?” “自然,他屠了我无金剑宗上下无数同袍。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了。”许清弦回着,走入本就不大的村中巷口处,找到了方才的那个小童。 小童躲在角落,身边伴有一只土犬,同他年岁一般没多大。 小童偷偷笑着,在藏匿身形。仔细听巷口外还有其他伙伴欢愉的声音,他们貌似在玩躲猫猫。 “七、八、九、十,我来抓你们咯!”巷口不远处,负责抓人的束发小童从木门上转头,轻悦的投入嬉笑玩闹之中。 听到这样的声音,面前的那位孩子忽而便扯来身旁的柴木,遮挡起自己。 同时,他还把一路跟随的小犬抱入怀中,嘘声道:“嘘,大宝。不要叫了哦,阿德来找我们了。” 瞧他那嬉笑无忧的模样,跟方才完全不一,但许清弦却没有丝毫留情的颜色,仍旧冷漠的注视着他。 既然堕魔,就意味着必有杀戮。 行走江湖这些年,他见到过很多魔。有些人初时跟他一般可怜无害,但那依然无法掩盖他们最终杀戮成山的事实。 许清弦与裴厄在小鬼童的心境中,无人能看见他们,他们并影响不到旧日的回放。 眼见离结局还有许久,许清弦便顺势坐在身旁房屋的地台上,依靠着摆放在上的木柴,静静等待着。 裴厄不知作何,也跟随着坐了下来。 许清弦双手环胸,闭目养神。独留疑惑未知的裴厄,四下瞧着孩童们的举动。 那位叫阿德的男童跑来跑去,没几下就在木柴后头找到了抱着小犬的小童。 “哈哈哈,找到啦!乌子,换你抓咯!”阿德说着,掀开木柴看到人后就一股脑的跑开。 被抓到的乌子天真无邪的笑着,将小犬放下后,就追着阿德跑了出去。 “你别跑阿德!哈哈哈哈。”他们追逐着,两小无猜,腿不足人手长的土狗也屁颠颠跟着,汪汪叫。 裴厄的视野中,他能看见一同玩的孩童有哪些。有几位躲在门后,又有一两个在绕柱讨巧的躲避着二人。 望着这样童真的他们,裴厄目不转睛。 “魔究竟是何物?”裴厄又提问着,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妖族的影子。 妖从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他们一向无心直言,对凡间编造的妖神话本,以及那些污蔑妖族的谣言。都认为清者自清,从未辩白过。 但如今想来,这或许是个蠢事。 不知不觉间,在他没当妖皇之前,妖族已在凡间无立足之地了。人们见到他们就犹如过街老鼠,喊打喊杀,嗤之以鼻。 妖与神的确是敌对关系,但他认为,可那只是它们两个部族朝都间的战争。 君主的野心,领土的斗争,在凡间竟成了正义之师和无恶不赦之徒的话本、戏剧? 他们一直被塑造成恶人的形象,成为所有言词中喊打喊杀的对象。 因而,他感叹。言辞真能洗辩一个人的心,遮蔽他们的眸。 这边,许清弦睁开了双眸。正襟危坐起来,认真的回答着。 “魔,可以说是孽物,它们会开启乱世。哪怕它们生来没有邪物的心思,但他们的存在就代表着混沌。如今的世间已经够糟糕了,就连江湖都被荼毒。倘若魔族壮大面世,那将给世间带来无尽的山火。” “......”裴厄听着回答,沉默不语。 乱世,多么熟悉的词话。 许清弦继而道:“他与你们妖,算是同源。仙神与妖族一直是相生相克的状态,如若没有战争,两方会一直相安无事,持续阴阳守恒,直到山川寂灭。” “可是魔不同,它们是心物,也有实体。它们会带来战争,会放大仇恨。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毁灭的世界一样。”许清弦说着,仰天长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裴厄总算回他:“你所说的世界,可是山海界。” “嗯。世间对它们的记载寥寥无几,但只言片语中,无不透露着那个山川的恐怖。听闻,那才是真正的乱世,无论山海变迁多少万年,那里都一直战火弥漫,从未和平过。最终了结那个山海故事的,居然不是天下生共主、统一山川。而是银星撞地,以一场天灾结束了乱世。” 许清弦说着,如说书先生般,描述那个世界。 可裴厄却听入神了,恍惚之中,他忆起了久远的记忆。 天下寂灭的那一日,他战败了,他没能躲过玹灵子的石像封印。 他不甘的持剑单膝跪地。破裂的五脏、纷乱的衣衫以及流血的各处伤口,都昭示了他的失败。 他跪在阵心,有不甘、有愤恨、还有那一点点他不愿承认的心痛。 石像术吞噬的爬满了他的身躯,直至泪瞳中的最后一眼。他看见了那渺小的身躯,毅然决然的转身面对遮蔽天地光色的银石。 玹灵子,救了许多人。在银星坠地的结局中,拉回了不少人的性命。但他仍然没有救下那个世界,反而还葬送了自己。 最终,明怨生侥幸活了下来,许多人都活了下来。那个身影如他所愿的死了,却又深深绞痛着他心底的思念。 负心汉,就这么死了。他壮烈的牺牲了,就犹如他的称呼般,光荣的离去。 那一场战争,他损失了无数的精兵强将,违背了对子民的誓言。亦失去了,心之所爱。 ...... 裴厄想讲什么,却蹦不出几个字。 他感叹的望向天边,悠悠道:“那真是唏嘘啊,乱世出英杰,谁都没得到那个世间。” 许清弦认可的点了点头,光是凡间的多相乱局,就出了不知多少个人人称呼的英雄。 那些英雄有些胜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英雄有些失败,成为酒后感叹的唏嘘人物。 众人叹天下,叹不公,叹天妒英才,叹良人早逝。 可他与姬怀希望,人们不再感叹。 他想救世,想改变命定的因果。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蝶花卷·白面圣女 心境结界,转瞬变化。它能展示一个人的记忆,亦能表露他的改变。 一个人的心,究竟为何变了?一个人的记忆,又埋藏了怎样的过往,一见便知。 就当裴许二人接连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心境变化了。 白日飞鸟一瞬变为萤灯夜宴,二人所在的巷子口也归于暗淡。 “有变化了。”许清弦念道,警觉的同时又不失严肃。 他率先起身,走向此刻的光芒聚集之地。 裴厄跟上,一步步随着他走出了巷子。 凌夜当空,明灯三千。 这处半山腰的小村落人口稀薄,房子不多,只有几家几户。但村中的商铺买卖,乐庆祭拜一个不少。 就连中央都有一块空地,能够让邻里们在这举行歌舞宴会,婚庆丧白等。 此时,村上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伙人人手捧一盏花灯,似春日新年里放在河流中的许愿灯一般,微暗却带着美好的祝愿。 村中屋内其他的火光都熄灭了,众人凝聚在此,唯有手中的花灯做光。 摇曳的烛火照耀着他们的面貌,将每个人照彻的澄净。 夜晚寂静,人们之中更是无一人说话,就连嬉闹的孩童都安静多了。 为了看清些,许清弦穿过人群走到了围聚的中央,宴会的中心。 他发现,众人都只盯着手中的花灯,没人跑神。就连最小的孩童也是如此,乃至鬼童乌子也照做不误。 他们像是在等什么人,神情虽然凝重,但都透露着几分翘首以盼。 直到不久,上山的入口处,村落的小径,缓缓走来了一人。 那人着素衣,披黑袍。身形高挑,玉指纤纤。 许清弦与裴厄听见动静,闻声望去,直直的盯着那位姑娘朝这边走来。 黑袍没能遮掩完她的面容,衣裳在黑夜中发着泠光。 她生的特别,拥有一副苍白的肤貌,年少鹤发。一身素衣更是衬人气质,冷落出尘又带着刺人的美丽。 姑娘有一副白睫白瞳,那副容色,一面似白骨妖精,一面又似天阙菩萨。 神圣之中带着危险的气息,叫人欲折天花又怕坠落悬崖。 她提灯走来,径直穿过了许清弦的幻影。 村中有人瞧见她来了,起了个头。 “恭迎天女,福佑我身。”带头人将花灯捧至额间,闭眸以示敬意。 随后,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念着这句福词“恭迎天女,福佑我身。” 白面姑娘走近,提灯的手没放下。无人敢看她,而她却默默的扫视了众人。 须臾,她冷漠的开口道:“都到齐了吗?” “回圣女,都到了。”村里的话事人回她,那是位正值中年却骨瘦如柴的阿婶。 “嗯,那即刻开始。”圣女说着,宣布完口令后,村中人就纷纷捧着花灯下跪,熟悉的模样像是演练了无数遍。 下跪时,村民们仍让花灯保持在他们额间,每个人都带着虔诚和期盼闭眼了。 望着跪了一圈的众人,圣女冷漠的神色不变。 她忽而提高纱灯,口念咒语的同时还伴随着施法。 “清明神乐,浩瀚回响。三千世界,唯我掌中。福祸相变,阴阳不悔。” “登天的乐神大人啊,请您指引我。此次,会有神子的降临吗?” 圣女说着,仰望天色的神情,虔诚极了。像不堪苦难世界,独在人间求佛的圣贤,隐隐落泪。 然而,她话语讲的光鲜亮丽,指尖流淌出的却全是魔气的紫烟。 在她话落片刻,跪地的村民们纷纷附和,请求道:“登天的乐神大人啊,请您将目光,投向我。” 众人齐喊着这句话,从老者到小童,无一人不从。 许清弦静静的凝望着他们,漠视又无奈。 这群魔物蛊惑人心,已经到了连草稿都不打的地步。神界,可根本就没有乐神大人一职。 古怪的仪式进行着,魔气窜入每一盏花灯中,迷惑着持灯人的心智。 村民此刻仍是活人,魔气侵蚀着他们的命脉,穿过他们的躯体。 渐渐的,不出许久。众人的眼瞳都发紫了,溢着魔气的灵絮。 这会,魔气入体,圣女缓缓低回了头颅,一寸一寸的扫过众人手上的花灯。 没人能看见她的面貌后,她的容色便变了。 原先装的有多么虔诚神圣,现在就有多么阴笑发冷。 她鄙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在一位孩童的身上停留了下来。 圣女似乎看中了他,在思虑片刻后,抬手指向了那位孩童。 同时刻,所有紫气受到了命令,朝他手上的花灯跑去。 众人瞧不见她的眼色,更不知她此刻的行为。 花灯紫气跑走,被蛊惑等待挑选的村民们有所感知,可没有圣女的圣意,无人敢睁开眼眸一探究竟。 “登天的乐神大人,我似乎听见了您的话意。您是说,您在我们之中,已经选中了神子,对吗?”圣女假模假样的念叨着,变换了神色。 她又换回那副悲天悯人的样貌,逐渐轻放放下纱灯,走向了她所挑中的孩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与此同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有人好奇、有人期待。 “我看见了,您所挑选的那位!”圣女继续道。 逐渐的,她假借神意,越俎代庖的走到了孩童身前。 “诸位神候者,你们快睁眼看看。第四位神子,出现了!”圣女示意大家睁眼,她则忽而弯身,将双手搭在了那位孩童肩上。 被选中的人,是乌子。 他懵懂的睁眼,灰暗之中,一眼便看见了圣女神圣的面貌。 她悲悯的笑着,像是在为自己感动。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圣女问着他,没被选中的村民们则都围了上来。 这对他们来说,是值得举国欢庆的事。无论谁选上,大家都会一同庆贺。 乌子降下捧花的手,第一次有那么多人围观他,叫他有些不知所措,乃至错愕。 “我、我叫乌子。”他小声回着,有些羞涩。 “乌子啊,名中带子。难怪乐神大人瞥视了你,恭喜你了,小乌子。”圣女说着,逐渐退出人群,将欢闹喝彩留给了这群愚蠢的人们。 她默默退至后面,仍然保持着微笑。 邻里乡亲们围上乌子,激昂万分。而方才同圣女回话的阿婶,正是他的娘亲。 阿婶穿过人群,紧紧的抱着乌子,为他真正的感激涕零着。 人群中,充满着恭贺的话语。 “乌子,恭喜你啊!” “哎呦喂,居然是小乌子中了,这可太好了。” “乌子弟弟,恭喜你!你放心,我很快就去寻你。到时,我们在那也能一起踢蹴鞠。” 欢声笑语埋在阴谋之下,圣女持以难以察觉的得逞笑意,保持着神圣的状态,凝望着他们。 许清弦一见,不满的啧了一声,他已然猜得到下一步是什么了。 这样的故事,他见过太多太多个了。以至于对乌子下手时,他都那般麻木。 而裴厄身为局外人,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就等揭晓。 人群中,乌子的阿娘忽而想到什么,暂且放下了他,拔过层层人身,窜到圣女身边。 “尊敬的圣女,请容我冒昧。就是我儿、不对,是新任神子何时动身前往神界,拜见乐神大人啊。” 圣女弯身,提起纱灯,和蔼怜悯的回着她“这次恐怕与往常有所不同,方才我在与乐神大人连接时。大人同我哀叹,祂说祂一向怜悯天下众生,可每次仅挑选一位有缘人,赶赴神界脱离苦海,总让他对其他人有所愧疚。” 忽而,圣女调高了音量:“所以,这次祂说,祂将让诸位神候者,承新任神子的恩福,一同前往神界!” 喜鹊临头,吉星高照。如此天大好事降临,众人又惊又喜。 须臾,兴高采烈的氛围就蔓延在了村落之中。连不知所以的小犬们,都激动的摇着尾巴,汪汪大叫。 有人涕泪、有人激喜。大伙感叹着,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毕竟所谓乐神的挑选,可不好等。 其实每月圣女都会来,然乐神是否有意,又是另一回事。 因此,许多人在有幸成为神候者后,一直苦等许久,日夜期盼那个福兆降临己身。 然这次,乐神终于开恩,瞥视苍生,要救下他们所有人。 一时间,大家都欢快的忘乎所以,以至于根本无人思考,这番话语的合理性。 何故乐神从前矜持,百次不选?何故乐神此次开恩,要救赎村中的所有人? 嬉闹氛围不减,欢呼高起,震的林鸟丛飞。 那个被选中的人,被众人簇拥的人,从始至终没搞懂状况。 他只是个孩童,年岁不高。大人说要作何他便做了,大人说他幸福,他便也自认幸福了。 就连此刻,全村人都将他当作块宝,抱着他转圈。而他脸上的笑容,也不过只是因众人的喜悦而喜悦罢了。 余后,待愉悦不那么高涨时,圣女便继而道:“此次神福,十分浩大。所以三日后,神使会亲临村落,举行仪式。余下的这些日子内,希望诸位能够打点好祭坛。等那天到来时,好不让神使脏了裙摆。结实,乐神大人将会在祭坛中开启通往神界的往门,迎接大家。” 她说着,扬手示向村中的祭坛方位。 此村落修葺时,最早建立的就是祭坛。它立于村中的高位,站在那能一窥村落。 它离得不远,就在几步之外。 众人纷纷望去,黑夜中那个祭坛无什么光色,但能瞧见上面横生的杂草。 那可不是个轻松的活,但众人都觉得没什么。一人出一份力,不出许久,祭坛就能恢复如初。 如此,还能在洒扫祭坛时,享受美好即将降临的期盼感,畅想日后的好日子。 事后,圣女走了,村民们激动整夜,回屋时都灯火通明。 许清弦与裴厄因着他们的话语,走向了那个祭坛。 踏上祭坛的阶梯时,二者就已然不适起来。 他们能闻见这里的血味,非常浓烈,就连杂草都掩盖不住。 恰好又因着前面与鬼童打斗的时刻,他们一眼就看了出来,这里是块埋骨之地。 那堆尸山白骨,就躺在这里。 “这么多人,最终就死在这里。”许清弦说着,悲悯起来。他四处探望,万分可惜。 直到,他缓而蹲了下来,将指尖抚上祭坛地面。 裴厄不知他要作何,只瞧见他的灵力顺着祭坛的轮廓漫溢,金光流淌。 金丝一步步覆盖祭坛,又一步步爬入村落。 在掌上灵力爬满村落时,二人眼前的景象忽而扭曲起来。 是许清弦的法力,在加快故事的演变。 他不想等那些遗憾了,他要直接见到结局,马上解决这个魔物。 只见,白昼与黑夜尽在掌中。祭坛四周伊始变化,从许清弦本身出发,扩散起了日光的地界。 白日吞没黑夜,扫过村落,息宁了所有声音,将终局展现出来。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蝶花卷·神子大典,乌子赴死 “神使至,跪!”与白日同时来的,是终局的景象。 此刻,村民齐聚圆坛祭台,家家户户几乎都穿上了最贵最好的衣裳。 虽然那些布衣远不及富贵人家的华贵,但都白净疏洁,敞亮美好。 其中,女子们别了不少的绒花簪子,男子们束起了华冠,弄得整洁明朗。 从他们面上的表情都能瞧见,众人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而被选中的人,乌子则被安排站在圆坛的中央,代表着大家。 圣女早已到达,方才的话便是她喊出来的。 话落须臾,村民们纷纷下跪。为了能前往神族,他们连身上百年难得一穿的华裳,都甘愿弄脏。 祭坛被打扫的干净亮堂,草木茂盛早已不在。众人下跪,直直跪在了石廓上,哪怕磨的生疼,也不喊出声。 天边的一处,日光扶乍,真的宛如神息降临般的出现了一具无比高大的龙门。 神辉无尽,晴虹鸟鸣。 他们期待的神使,从龙门处踏步而来。 许清弦等人望去,那神圣无疑的面貌,在他们眼底却是乌黑漆止。 村民们中了幻境,误把魔物看作天神。 浓郁的魔气在他们的眼中,是神辉的光息。荆棘藤蔓伴生的大门,变成了双龙戏珠的龙门。 而身着魔物气息的紫袍人,亦成为了金素交错的天神菩萨。 神使额间点红,金冠盘发。绕身的飘带伴鎏辉拖地,衣装更是素金交融,飞扬不断。他还手持玉瓶,拈带柳丝,宛如观音。 可魔使却一头编发,胡茬漫颚。那熏色外衣披的从头至尾,佝偻半身。手上还端着一盏酒水,款款走来。只是那酒中之色,怕是人血。 “见过神使大人。”圣女面朝魔使,单膝跪地。 魔使走近,苍老的手抚摸起她的颅顶,阴笑夸耀。 “做的不错啊,阿柳。” “做的不错,圣女。”龙门大开,由天而至。神使踩着踏步祥云,走到了圣女身前,和悦的笑着。 在村民眼中,他并未走近圣女,只是矗立在前保持着神圣的姿态。 “首领若是知道,你为大业付出了这么多,会欣慰的。”魔使道。 “乐神大人若是知道,你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他付出,定会欣慰的。”神使言。 “看看啊,这么多的傀儡,也就只有你能为我操劳至此了。”魔使道 “看看啊,如此多的苦难众生,皆让你寻到真是操劳你了。”神使言。 “回去后,等着我的奖赏吧。”魔使道 “回去后,乐神大人定会好好褒奖你。”神使言。 双音交响,村民们听着幻言,许清弦与裴厄则听着魔音。 稍后,受到夸耀的圣女阿柳,喜不自胜的回着:“大人多言了,这都是我该做的,是我的本分。” 阿柳说着,抬眸仰望使者。 魔神使者们同笑,却是不同的感觉。 一个得逞,一个宽和。 “那么,仪式抓紧开始吧。”这次,双音合并了。 话落片刻,村民们都纷纷仰起了头,他们期盼多年的奇迹时刻真的要降临了。苦等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在此刻都是值得的。 他们深陷魔咒,感激涕零着。 “乐神大人万岁,神使大人万岁!感谢你们,救了我们这么多苦难人。” “乐神大人,我将永远是您的信徒!愿您香火永昌,生生不灭!” “乐神大人,谢谢您救我们,谢谢您救了我全家。” 众人说着,陆陆续续的磕起头来,泪水洒了不知多少。 许清弦望着这一幕,愤恨的闭上了眸。 神与凡的通道早已封闭,这群魔物早就料定了他们无法下界。所以利用着他们的威望,到处散布恶果。 如今,他瞩目着这些因为信神而遭难的凡人,既可恨、又可叹。 他恨魔族轻而易举的操控了他们,叹仙神无能为力保佑自己的信徒。 而瞧着面前的百姓奉自己为天人,感激自己赋予的恩念,魔使便止不住的唇角勾起。 这群愚蠢的凡人,利欲熏心。死到临头都毫无察觉,还痴痴的拜服他。 这种愚弄人的得逞感,令他十分满足。 魔使阴阴笑着,神使却慈悲宽和。 稍后,两位同道:“大人所选中的神子,是哪位啊。” 魔使摇顾四周,心中的高傲与嘲弄,令他一时蒙眼,没能看见中心的那位小童。 此时,圣女顺势起身,把被选中的乌子带了上来。 “回大人,是这位孩童。” “噢,竟是这位嘛。”魔使说着,走近小童面前朝他蹲了下来。 魔使苍老熏色的指间,抚上小童的脸。 与此同时,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却是神使半膝蹲下,冰清玉洁的指尖,带着慈悲的容色望向乌子。 “竟是这位幸运的小友,那么恭喜你了,获得乐神大人的垂怜。” 稍后,双音又开启了。 魔使道:“选中你成为这里最后的容器,是你的荣幸。” 神使言:“乐神大人如此慈悲,选中了最小的你做为神子,是你的福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让他们的死亡,铸就你的存在。此后,你便是这山中唯一的魔,我最后的一个产物。” “让大家承沐你的恩惠,前往神界。日后,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须臾,双音合并。 “这将会是一场盛大的宴会,一切,都只因为你。” 忽而,使者起身了。废话讲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开启杀戮了。 “先请神子回去吧,我们即刻开始。” 话落,圣女将乌子拉了回去。 可乌子似乎发觉了什么变化,他在方才同神使的对视中,并未看到真情流露的照拂感。 这位天上来的神使眼眸十分空洞,就如同圣女一样,像无尽谎言的无底洞。 然而,年岁尚小的乌子并没有将不适讲出。他听从父母之言,无论发生什么,都只安静的等着旁人安排。 就这样,他站了回去,等候在祭坛中央。 而使者那边,也开始念起了法咒。完全不同的意味,从同一人口中讲出。 “乌遮天地,万物颠倒。凌云覆山海,流川百倒回。” “祥云聚日,草木复苏。锦鲤踏龙门,乐神在光辉。” 完全不同的咒语,念出的却是同一个效果。 神使所带来的龙门忽而打开,强光遮目,涌出无尽琉璃丝。 魔使所带来的荆棘门中,涌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魔力。 那魔气吞天倒海,磅礴无比。甚至比原先鬼童周身的还要浓郁,掺着不少的红丝。 魔雾飞出,众人却看做神息。不知怎得,一刹那所有人都被迷了眼,双眸失色,突然争先恐后的往上涌去。 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无人管规矩体统,霎时间全部冲了上去。 他们完全无视了原本要等神使安排的话语,像被操控又像本心暴露。全都争着抢着要拿到最多。人的贪婪,在此刻展现无疑。 而这样的反应,无论是魔使还是神使都没有阻拦。 他们默示他们的行为,为的就是让他们更早堕魔。 其中,被选中的乌子却定在原地,他呆滞的看着平日相亲相爱的邻里们,像头饕餮一样,面目狰狞的扑了上去。 “这是我的,我的!” “滚开,休要跟我抢!” “全是我的,全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就杀了谁!” 那一副副面目狰狞的样貌,令乌子错愕。他目视着这一切,定在原地不知作何。 直到,无助的眼神扫到神使时。他才发觉,神使一直凝望着自己。 只是,那样的凝望,鬼面的笑容和身躯,十分恐怖。 神使的身朝众人不动,头部却扭成了麻绳,带着鬼笑,看着自己。 “你、为何、不动、呀。”神使唇边的笑容快勾到眼角,眯眼的双瞳更是不怀好意。 对视的那一刻,乌子心震了。 他被吓的“扑通”一声倒地,惊惧的面貌摆在脸上,快哭出了泪水。 “呜......阿娘,阿娘!有鬼,有鬼!”乌子哭出了声,他眼底的神使不再光辉,而是惨白,犹如石像一般。 哗啦啦的泪水夺眶而出,乌子双腿瘫软,只得擦着地板向后退去。 其间,他那白净得衣裳,全给蹭脏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叫喊,他口中的阿娘都一直埋在抢夺神丝的前线。双瞳失色,贪婪无比。 “神丝,神丝!我要去神界,我要当神仙,哈哈哈哈!” “呜呜呜,阿娘,阿娘......有鬼,我害怕。” 乌子不知为何,明明心惊害怕,眼睛却无法挪开与神使的对视,只能用余光和小手朝向阿娘。 只见,神使注目着他,他听到了不好的话语,一时气急败坏。 那鬼笑的嘴角渐渐落下,双眸化黑。 忽然!神使一个瞬移,闪到了乌子面前。 “你说谁是鬼!!!”神使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狰狞猩红的面目实在可怖。 就连咆哮出来的话音,都伴随着尖锐的鸟鸣。 “呜啊!!!”乌子大叫起来,身躯一抖。出于生的本能,他爬了起来。 模糊的泪目中,他尚有理智的向祭坛下跑去。 然而,还没跑几步,他就被一个身躯挡住了。 圣女阿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高挑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洁白的衣裙与他格格不入。 乌子一撞又是倒地,他惶恐抬眼,仰视着这位很高的女人。 “小乌子,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哭了?”阿柳摆出怜悯的姿态,默默屈身下来。 乌子仍在魔咒中,阿柳在他面前,依然发着神辉,令人安心。 阿柳将他扶起,如邻里般温柔的安慰着他,拍着他身上的脏灰。 然而,乌子已被吓得哽咽,他小小的身躯颤抖起来,由着阿柳搀扶。 “呜呜呜,圣女姐姐。有鬼......有鬼。”他支支吾吾说着,低眸下去。 阿柳抚上他的额发,轻柔又温和。 “小乌子,哪里有鬼啊。这不是在神子大典嘛?你莫不是太紧张,害怕起来了呀。” “来,你往后看。大家都在呢,大家都等着你的恩典呢。”阿柳说着,一声声蛊惑他,将他转过身去。 然则,乌子一转身,面前仍然是方才的景象。 他目之所及全是灰暗的人们,如饕餮般贪婪。 乌子仅看了一眼,就恐惧的想要摆脱阿柳桎梏自己的双手,往后逃跑。 “不、不要......我想要阿娘,我想要阿娘!” 在他眼前,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已不是自己的阿娘了。他迫切的渴求回家,因为温暖的家中才有避风港的安心感。 猝然间,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阿柳的手掌刹那化为尖指,以破斧的力量直直的通入了小乌子的胸膛。 一瞬穿心,开膛破肚。 “你看、他们都在为你,做准备啊,小乌子。”阿柳道。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蝶花卷·乌子、不该死 破胸的痛苦一瞬消弭,转为发麻。阿柳圣女的尖手捅穿胸膛,带着一丝不苟的血衣手,端立在小乌子面前。 小乌子明明已经剧痛不已,可却吼不出声。 呜咽之中,眼前的幻术全都化为粉尘消散。 刹那间,神使变为老头,大开的龙门化为荆门。 而更令他瞳孔震动的是,阿叔阿婶们失智追逐的竟然是一滩血珠。魔气掺浓血,腥臭恶心。而他们,居然认为仙丝。 村民们将所谓的神丝抢来,不断塞入己身的衣衫袖中。 那原先一件件洁白整洁的衣裳,沾染了一滩又一滩的鲜血。 “我的,都是我的!” 村民们疯抢着,乌子惊惧的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注意阿柳已将魔气悄悄灌入他的身体。 魔气顺阿柳血手,逐渐侵入乌子小小的身躯。 “小乌子,你瞧。他们这番模样,是不是很贪婪可恨啊。明明这是你的神子大典,而他们,却在哄抢着你的恩典。” 乌子的身躯动不了,伤口的血喷涌而下,已将他的贵衣幻为血色。 他汪汪泪水滚下,心底并不明白究竟如何变成这样。只是恐惧,让他一直瞩目着自己的阿娘。 “呜呜呜......阿娘。”他呜咽着,身子已痛的没有知觉,唯能操纵的就是口唇声音罢了。 “小乌子,我们杀了他们,好不好。”阿柳凑在耳边,低吟着。 “我......不要......我不要杀了阿娘。”乌子拒绝,心底的心绪复杂不堪。 其中恐惧占最大的块头,再接着便是不安。 他本小小的年纪,正是无忧无乐的年岁。还未够私塾的年岁,他能想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不,你要。你是神子,是乐神大人选中的人。所以,你要履行做神子的义务。杀光、天下贪念人。” 阿柳说着,抬起他惨白发麻的小手,指向那群还在哄抢血气的人们。 “来,同我说。我要,阿娘杀了阿爹。”阿柳说着,笑里藏刀。 阿柳的话如同施展了言出法随的灵术,乌子并未自主张口,却不受控制的跟着她道。 “我要、阿娘、杀了、阿爹。”他说着,窜入体内的魔气从指尖流出,滴水之力吹向了乌子的阿娘。 刹那后,魔气滴上乌子娘的脖间。仅仅片刻,乌子娘便骤然停顿,不再哄抢血雾。 只见,她掏出不知哪来的匕首,阴森森的走向还在哄抢的乌子爹,一匕入膛。 匕首剑短,捅了一刀后,乌子爹人发懵起来,疼痛让他停止了哄抢的行为,但人仍未清醒。 然则,乌子娘的攻势还未停止,她又将匕首抽出,连捅数十刀进去。 乌子爹没有反抗,只是身体受挫,接连后退吐血。 直到最后一剑,乌子娘双手持柄,一剑封喉。 短短的匕首刺穿了乌子爹的脖喉,将血涌了出来,喷了乌子娘一脸。 不远处的乌子看着这一幕,眼见至情相残的心痛,令他剧烈的颤抖起来,泪眼婆娑如汪洋之势落地。 阿柳感受到了怀中小童的颤抖,但越是这般,她唇角的笑容便越烈。 “来,继续。你说,你要阿娘杀了伯舅。” “呜呜呜......我、我要、阿娘、杀了、伯、舅。” 言出法随即刻生效,受魔力控制,乌子娘的熏瞳闪了一下,又继续持刀陷入人群找另外的人。 然而,乌子娘转身的刹那,原被控制如傀儡的她,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之后,她不高的身躯埋入人群,砍倒了新的人。 几具活人顷刻间成为尸体倒下,狂流的鲜血没入乌子爹的一脉,流下祭坛。 “你要挚友杀了挚友。” “我、要、阿德、杀了、春香。”乌子喃喃念着,语气颤栗,泪水已淹没视线。 眼见,魔气深入乌子的五脏六腑,渐渐地已将他的脉络化为熏色。 人群中,他的挚友持刀,砍向了他们彼此最好的知交们。 愈来愈多的人倒下,越长越宽的血河蔓延。 眼见已有成效,阿柳也不打算继续带着乌子。 她低语在乌子耳畔,呢喃着:“听着,小乌子。你是神子,你的使命,便是要杀光这群贪婪无用的人。你要成为,这座山中最后的神子。” 她说话间,猛然抽出尖手。手臂离体,血迹由魔气过渡,留在了乌子的体内。 乌子全身上下,只徒留一个黑彤彤的窟窿和断裂的碎骨。 阿柳起身,乌子却仍在喃喃念着。 “我要、堂兄、杀了、叔伯。” 子杀父,妻屠夫。挚友相残,小童弑祖。 违背天道人伦的杀宴开展,流淌着的不仅是浓血,还有哭泣的绝泪。 阿柳与魔使相视,二人分外满意这次的作物。 在静静聆听挥刀喷血后,他们悠悠的离开了此地,宽广的祭坛上,二人在闲话。 “首领虽然神智不清,但莫邬两家已经水深火热。待日后成就一番伟业,我们就不必做这小活了。”魔使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尊使说的是,待下次首领神清时,您再献上您的贺礼。到时,首领定会嘉赏您。说不定,还能升您做个上三使都有可能呢。”阿柳谄媚着,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人走远后,祭坛内的人一个个倒下,白衣变血衣,躺了满地。 最后一个离去的人,是乌子的阿娘。 乌子被操纵,指使阿娘自刎于面前。 锋利的匕剑刺入喉脖,终于将她屠杀的罪孽停止。 乌子娘狂吐鲜血,血泪倒地之时,乌子终于摆脱了控制。 死去的一具具尸体,全化为他的造孽,形成魔气窜入他的体内。 “阿娘!阿娘,呜呜呜。”受魔气的疗愈,他的胸膛恢复,疼痛不再。 他攀爬向自己的阿娘,疯狂摇着已经死去的人。 “阿娘,阿娘。哇啊——”乌子哭的泣不成声,童音荡漾山谷,已无一人能安慰他的心绪。 魔气窜入体内,草木化灰,黯然失色。 以乌子为中心的地界,一片灰暗跑过。 百草枯,茂树死。惊鸟跃丛,花凋零。 裴厄怔怔的瞧着这几幕,看完如此悲惨的记忆后,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过了十几万年,曾经久不得见的无力感袭来了。 他见证了过往,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贵为君主,却保不住想保的人。 另一旁的许清弦,没有泣声,却在闭眸间滑下了一滴泪。 他双手合并结印,念起法咒:“清怀·日晷术。” 日晷术施展能令时息加快,尤其是在心境中更能展现咒术全部。许清弦已无力再看绝唱,只想加快日程,早些出去解决鬼童。 随他口吻落下,灵力由心而发,爬满村落。 忽而,只见心境晃动起来,乌子的哭声停止了,时间快了起来。 ...... 乌子摇阿娘,哭泣声满天。乌子泪绝断,倚娘蜷缩躺。乌子迷蒙心,不知娘无生。 乌子满村跑,零膳无得吃。乌子春寒冻,破衣无补丁。乌子长思哭,乌鸟伴丛生。 ...... 乌子长不大了,他的年岁停留在了此刻。伴随着,他的心智也近乎停留,没能成长多少。 村中屋子倒塌,村民化为尸骨。若没有乌鸟的可怜,恐他会孤寂无聊得呆在这许久。 他成为了魔子,已经万劫不复,再回不去原先的样貌。 但是,他却成为了例外。因为每个被魔气侵扰的人,都会大开杀戒,屠戮村庄和城镇。但他却因为不愿离开这四方天地,将杀欲压了下去。 稚童纯粹无瑕的心灵,反而成为了魔气的枷锁。 哪怕是那些擅闯墓山,想一探究竟的人,都只是被他制造的迷雾拦在了外面。 久而久之,乌子的心境结束了,裴许二人也得以出去。 出来后,乌子仍坐立在白骨山上,他仍然呆滞的坐立白骨山尖,就仿佛裴许的离开只是刹那。 圆坛祭台成了废墟,倾倒的房屋布满的不仅是灰尘,还有浓烈的尘血。 山谷中无风,许清弦召唤出了法器。 “金光剑。”他喊道,握紧了出现的剑柄,一脸严肃。 诛魔是他的必行之路,他见过许多比这还惨的堕魔人,但是魔不止,世难消。 因而,他攥紧了金光剑,一步步的朝鬼童走去。 裴厄一见,无力感融为同情。他化为玄气蹿到许清弦面前,挡住了他。 裴厄双臂张开,“你要杀他?” 许清弦闻言依然冷漠不已,他伸手扒开裴厄,无情道:“是。他必须死。” 面对许清弦的冷漠坚毅,裴厄没继续拦他,他心底也清楚,乌子得死。因而,他只能跟在身后,帮着乌子宽言。 “他并无恶念,我们......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他是魔,他只要存在,魔气就存在。魔气会以他为根点,不断蔓延下去。假以时日,他吞没的不仅是这座墓山,而是整个彩云。”许清弦愈说愈激烈,脚步加快。 “可是!”裴厄方要拦他,却未曾想许清弦一瞬提剑冲了上去。 速度之快,他根本无从下手拦人。再加上,他亦心绪不坚,既心怜又知乌子必死。 越是这种时刻,善良便越是无用。 剑气扬起,破风而过,一朝刺向乌子。 突然!就在剑尖快至面前时,一道屏障挡住了许清弦。 许清弦忽而被定身,身上莫名出现拉扯感。就仿佛有人在拉着他,阻止他刺伤乌子。 远处,裴厄瞧见这一幕,追了上来。 “你怎么了?”裴厄看不见拉他的人,但能知道他这副模样,定是不对劲。 “有人、拉着我。”许清弦回他,用力的双手根本挣不动。 他不仅刺不出剑,亦动不了身。 “是魔气吗?”裴厄警惕起来,扭头盯向乌子,却邪出鞘。他怕是乌子在暗中搞鬼。 “应当不是,你稍等片刻。清怀·神之瞳。”许清弦忽然阖眼,在施法过后又再度睁开了眸。 然而,当他睁眼刹那,心头烈震,惊的他瞳孔颤动。 面前,拦着他的云云众人,向他诉说。 “帝神大人,恳请您、放过乌子。” 万灵聚体,风骤如形。 抵在他剑尖身前的,是那位已死去许多年刻的乌子娘。 拦着他手臂腰肢的,是一个个乌子曾经的亲人、好友。 光点聚在灵魄的身边,将他们衬托的神圣无暇。 “你......”许清弦哑口,这剑他真的出不去了。 身下,阿德和春香一人抱他一只大腿,挂在上面不让挪动。 “帝神哥哥,您就原谅乌子吧,这不是他的错。”阿德说着。 “帝神大人,他还是只是个孩子,您就放过他吧。”不远处,乌子爹抱紧了乌子。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声音祈求着他。 “帝神大人,求您放过他。”“帝神大人,乌子没有错啊。”“帝神大人,请您高抬贵手吧。” 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乌子、不该死。”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蝶花卷·蝶娘救下乌子 金剑缓缓落下,许清弦感觉愤恨,但眶中眼泪却是另一番景象。 “怎么了?”裴厄听到他的泣声,扭头关切过来。 许清弦将剑落下,被桎梏的身躯才得以舒展开来。 他泪眼回望裴厄,道:“他的亲人,叫我放过他。” 裴厄心头一震,心怜上前。 他收剑走近身,一时情动没有遮掩,下意识的伸手擦拭他的眼边的泪水。 “他们逼你吗?”裴厄温声细语道。 裴厄是妖,从理论上来说,他看不见纯净无瑕的灵魄。能入他眼中的,只有怨魂。 但做为仙神的许清弦,能看见这些真切的灵魄和其流露出的情感,夙愿。 许清弦摇了摇头,他的心境几乎崩塌。 “没有,是请求。”许清弦呢喃着。 原要他屠戮可怜人,他便已经下不去手,要做许久的心思准备。 可如今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竟是亡者请愿,求他刀下留人。 那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一时就软了。必须诛魔的意志,在折磨着他。 他手握的金光剑没有收掉,表明他诛魔的意志,紧紧握着。可他眼中的泪珠,和心上的纠结,又压制着他,令他无法举起金剑。 好在裴厄走来时,遮住了乌子的身躯,他才得以俯首躲藏。 裴厄低眸观人,抚摸起许清弦的额发,以表安抚。 “你若下不去手,不如请旁人来吧。”他温言着,冰凉的指掌顺过发丝。 许清弦摇了摇头,手中的金光剑泛光。 “不,只有我,才能杀掉他。”许清弦与姬怀一脉同源,身为仙神自带能够克制妖魔的能力。 更何况,凡间的修仙者得道之人寥寥无几。若让他们来,一有不幸便会走火入魔。 所以,只有他能诛,也只能由他诛。 须臾后,许清弦似乎下定了决心,擦过眼角泪水,猛地抬起了头,摆起坚韧的面具。 裴厄观着他的变化,知晓他决定了杀与不杀。于是,识趣的让开了路,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许清弦的诛魔之心,他也没有勇气去诛杀乌子。 许清弦毅然决然的往前走,朝向呆滞的乌子。 他关闭了神之瞳,那一层层扒拉他的人,一个个请求他的灵魄,已被他置之度外。 金光剑的辉光有色,人越走近时,乌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茫然的仰头望了过来。 魔气浸染了乌子的身心,金光剑越近时,乌子周遭的紫气躁动起来了,想抵抗屠戮的刀剑降下,可身为主宰它们的乌子却并未挪动身躯。 乌子不动身心,就那般宁静的等着审判。而他的这副目光,和向死而生的心,令许清弦波澜起来。 诛魔路上,他杀了一个又一个魔,可从未有过一个魔会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死亡。 许清弦凝望着,动容的双眉悲起,手却不得不握紧金光剑。 过后,许清弦双手持剑,努力将决心贯彻到底。 只见金光剑扬起,光辉闪过,一刀斩下。 “公子,刀下留人!”千钧一发之际,丛林深处冲来片片花瓣,以迅雷不及掩耳聚拢在了乌子身前。 花瓣相汇,聚成芍药之花,芍药将金光剑的剑气没入花蕊之中,吞没了起金光剑的剑身,这才挡下了这次的攻击。 乌子没死,许清弦一脸惊诧错愕,四下观望,想知是谁拦住了他。 “公子,恳请刀下留人。”娇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人穿越丛林,来到了此地。 裴许二人惊觉,顺着声音回望下去,瞧见了来人。 藕荷花裙,半髻编起。国色天香的容貌即便在黑夜中,都如花中香玉,夺目靓丽。 “蝶娘。”裴厄低语了一句来人的名讳,神色戒备。 蝶娘趁机提起裙摆,快步从村落下走上,来到祭坛之中。 途中,她一直没收下花蕊的法术,甚至令其生出藤蔓,缠绕住金光剑。 “蝶娘子,你这是作何?”许清弦纳闷。 蝶娘行至面前,先颇为礼节的行了屈膝礼,才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二位公子,无意打扰。此时我来,是想求你们留人,请你们将乌子留下吧,他不该死。” “蝶娘子,你这话说的倒是巧妙了。”裴厄回她,略着审视,和几分恶意。 “你赶巧出现在此,阻止我等诛魔,是想用意?”裴厄补道。 蝶娘闻言,匆忙解释:“二位公子,请你们一定相信,我并无恶意。此行前来,我只不过想救下一个还能挽救的人罢了。乌子虽是山中魔子,污染了墓山地脉。但是,他仍然有救,我不愿看到一个美好的生灵就这么枉死。” “所以,我恳请二位,刀下留人,将他留给我教化吧。”蝶娘说着,万分诚恳的忽而下跪起来。 她那干净昂贵的藕荷花裙沾地,染了灰尘亦染了魔气。 蝶娘一来,几番话说下,许清弦原本动摇的心很难不被撬动。 不过他还心存理智,道:“蝶娘子知道魔族,了解魔族吗?” “我知道魔族,我已追查魔族多年,对他们的了解烂熟于心。所以,我敢担保,乌子绝能够通过教化,走向正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蝶娘说着,一双紫浦瞳满含热泪,真诚无比。 “蝶娘子,恕我直言。我们与你并不相熟,你如何能担保,你的话不作假。你又如何能让我等信服,你与乌子并不是一帮人?”许清弦冷静的回着,手上藤蔓缠生,他没有带动金光剑,亦没有躲藏蝶娘的缠绕。 蝶娘此刻有口难辩,她的确没有什么能够让许清弦信服的东西。 蝶娘欲言又止,可眼神却没表露慌忙,她没有躲藏仍然坚定不已的仰视着许清弦。 “许公子,我知晓你的担忧,也理解你的思虑。那么,既然空口白话无凭,我想请你看一样法术。” 她话落,提裙站起了身。 “修仙之人与妖魔背道,这点我相信许公子非常认可。因此,若我与他同伙,便不会施展出同气的法术。所以,请看......”蝶娘念着,双手抬起抱拳合并。 紧接着,她低首收拳,如神女祈福般,悲悯道:“蝶花·憾泪叹复苏,百草借重生。” 念咒的间隙,她掌中发出花色交错的微光,还伴随着徐徐花海的香气。 之后,只见空谷之中不知哪来的风,从她身后吹来。 蝶娘也借机顺势摊手,随眼眸半睁而开,其掌中凝结的瓣瓣花心,被吹向风中。 风带着花的种子飘向村内的四面八方,带着它们一个个落地、生根、发芽。 以蝶娘为中心散开的法阵,带去了复苏的种子。它们蔓延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将新生带来。 那些倒塌的房屋祭坛,因为不可逆的创伤而狰狞。可在此刻,却被盖上花被,息息盛开。 绿草无垠,野火吹又生。花蕊扎根,春夏又复还。 若无魔气的侵扰,这里本是一片幽静的土地山谷。有该有的芳花、有该有的杂草、还有万物,什么禽、鸟、虫、兽,都该在这栖息。 在许清弦的见证中,魔气的侵覆几乎是不可逆的。它们到哪,就能污染哪。 魔气荼毒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人脉,若非杀掉根源,再等着天长日久,否则那块土地将无法恢复生机。 可如今,蝶娘竟在魔气根源还在的情状下,恢复了此处的生机。 许清弦是有些惊讶的,他瞠目的遥望着变化。 就连夜色昏暗,他都能看清草木的影子,和那些被吸引而来的萤虫。 裴厄倒没多意外,毕竟他了解“花”的能力。不过,如此美丽的法术,他也赏脸观赏着了。 从前在山海界时,蝶娘就是花木的孩子。她有一部分神农天神“辛”的能力,算是她的后代眷属,能令百草复苏,生生不息。 草木万物,是带有天地精华的作物。一片纯净无瑕的草木之地,才能养育出神兽和灵丹妙药。 而在如此佳地修行,更是能清净身心,大涨修为。 做为帝神,许清弦比谁都知道草木的重要性,更能感知到眼前这一垠花草茂树,是真正存在的,并非幻术。 它们带来了悠扬清新的风,亦凝结出几缕纯洁的灵力。 许清弦刹那回头,一瞬间他起了想请蝶娘入神界的想法,他需要这样的将才。 “这......是真的?”然而,话到喉中。他只能因裴厄的存在先咽了下去,假装诧异的道了句。 蝶娘心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她嫣然一笑。 “是真的。二位公子是江湖侠客,修仙者自能感悟到灵力流淌,亦真亦假你们一验便知。” 蝶娘话落,裴厄也转回了身,“不必了,如此茂树,已然表示了你的能力。” 三人交谈着,殊不知草木的茂盛似乎也唤回了不少乌子的神智。 他感知到外部世界的变化,猛然从呆滞中走出,踉跄的爬了起来。 清醒时,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遥看着三位大人,错愕又激喜。 “阿娘。”乌子仰望着蝶娘,娇嫩的喊了一句。 此刻,乌子娘的灵魄与蝶娘重叠了,竟叫他错认了前人。 蝶娘闻言,并未否认。她带着温笑,屈身下来。 “欸,阿娘在这。”蝶娘张开怀抱,等着乌子跑来。 乌子惊喜,无论身上魔气怎么牵拉他,他都义无反顾的跑向蝶娘。 “阿娘。”乌子扑入怀中,甜腻腻的喊着。 蝶娘欣慰一笑,回应了他一句,指尖拂过乌子额发,流露出和蔼的容色。 “阿娘,乌子好想你啊。”乌子抬眼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以及相同的气味。 再经不起别离的他,毫无防备的向着蝶娘撒娇。 蝶娘不拒,伸手抚他,将孩子抱了起来。 乌子还小,是他们那最小的孩子了,在成为魔子后亦没怎么长大。 “阿娘也想你。小乌子今天吃什么了呀,要不要跟阿娘下山买糖串吃呀。”蝶娘仿着乌子娘的语气道,一边抱着乌子,一边摇着他。 乌子埋在她肩头,小小的身躯被摇的有了些困意,呢喃着。 “唔,我要吃糖串,阿娘......给我买。” 有了亲人的怀抱,乌子很快就睡着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见裴许二人没有阻拦自己,蝶娘也放心的收掉了缠绕许清弦的法术。 果不其然的是,许清弦收剑了。比起杀戮和教化,他更崇尚后者。 只是从前一直无法教化成功,才逼得他不得不拿起屠刀,斩尽心魔。 眼见蝶娘能稳固乌子,许清弦也不再为难。 他抱拳行礼,略有歉意的道:“对不住了,蝶娘子。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神力,能够拉回入魔人的心智。” 蝶娘摇摇头,依然摇着身子,哄乌子入睡。 “无碍的许公子,就如你所说我们并未相熟。因此,我们彼此间无论讲出什么话,都不足为怪。” 乌子被安抚后,许清弦能感知到他身上的魔气消小。更是因为,在他眼中,村民的灵魄都围在蝶娘身边,尤其是乌子娘,她真正的覆在了蝶娘身上。 借着她的身子,重新抚摸了自己的孩儿。 众人感激涕零,聚拢在蝶娘身边,不舍落泪的望着酣睡的乌子。 而被灵魄信任的人,大多与他们一样心善。因此,许清弦相信她。 “江湖险恶,魔族忽然起势壮大,令我等诛魔人惶恐。不知蝶娘属于哪个组织,竟有如此效用,压制魔气?”许清弦借机试探着。 “许公子高看了,我并未加入任何江湖组织,世上对于魔族一派,所知之人更是甚少。我只不过是,奉主遗命,在此除魔卫道罢了。” 蝶娘话落,裴厄眼睫动了动。 奉主遗命四个字,令他起了疑心。 “花”身为天师智囊,算无遗策,难不成她根本没遗忘记忆,在此诓骗于人? 然则,他仅想了片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是花在此,她定然做的滴水不漏,何必口出错言,引起他猜忌呢。 想来,她许是真同其他人一般,遗忘了记忆,流荡世间。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蝶花卷·做工会吸人精 墓山一事了结,许清弦几人一同下了山。 蝶娘的花草树木,能慢慢沉净魔气,只要乌子不在,那余下作祟的东西便会逐渐变少。 出山之时,蝶娘特意没有散去墓山雾气,要用它们继续守着这山,毕竟还有尸首在里面安置。 回程的路上,许清弦一路同蝶娘攀谈着。 “蝶娘子是何系法术啊?竟能苏万物,复丛生。” “这个嘛,我也有些说不明白。原由来自,这么些年,我其实并不知晓自己是何许人也,也忘记了不少记忆,在游荡世间罢了。” 蝶娘话落,许清弦生疑,怎么又是遗忘记忆之人。 此时哪怕他再傻,也能想起来点什么。 于是,他转眸望向裴厄。 其眼中意思就像在问,又有忘记记忆之人了? 裴厄没回他,就连一丝丝眼神都没给,只与他相视一瞬后就继续望向了前路。 说罢,许清弦又转头回去。 “这么赶巧?我与裴侠客游历世间多时,也恰巧碰到过几位失忆之人。” “噢?可是谁,方便同在下讲讲吗?”蝶娘顿时来了兴致,扭头看去。 寻找相同之人,对她来说无比重要。失忆的这些年,她不知自己在漫无目的的流浪什么。 但心底时不时有感觉,自己得寻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 许清弦闻言,一时间不知讲还是不讲好,但想着多方利益也无牵扯,裴厄方才也没多说什么,便简短的讲述了些。 “说来,也不知蝶娘子与他们相识与否。途行将近一年间,我们总共遇见了两位失忆人。” “一位是曜国从前的仙人将军‘轻罗’,一位是漠南的雪术女童‘玉簪’。” 话落,蝶娘陷入思虑了,这两个名字,她只听说过一个。 “这二位,我只有缘听过一位。姜姜是城中捕快,有想成为将军的理想,从前她同我谈论过这其一的仙人将军,轻罗大人。不知,二位是在何时何地遇见他的?” “约莫上年夏末吧,在洛宁·西郡与他相碰的。”许清弦回。 蝶娘又陷入思索,这与她所听闻过的传闻有所不同。 在裴许二人的经历盲区中,外人只知轻罗失踪,但因着消息远近,少半人知晓他最后的落脚地,多半人近乎都不知晓他的行踪。 蝶娘没多做思考,便猜出来了这是他后面的弥留之地。 “如此......那敢问公子,那位小童玉簪呢?二位又是在何地方与她相遇。” “与她相遇之时并不久远,大概一月前恰好漠南陷入纠纷,我等接了委托,才相识、她。” 许清弦讲述完后,蝶娘微笑,现在线索少短,她猜不出什么,但这么多已然足够了。 “如此,那便多谢二位将此事告知于我。既然有缘,那我便也告知二位一条消息吧。” 蝶娘话落,许清弦等人停步了。 夜空寂寥,路上无人。 蝶娘抱着酣睡的乌子,说道:“公子们有幸去拜见一下王爷吧,对你们的委托有所帮扶。” 一时间,三人对望。裴厄与许清弦听懂了话语,但却不了解蝶娘的用意。 “凶案之毒手还未找出,蝶娘子此番提醒莫不是知道些什么。既你是姜从好友,有线索为何不与她讲?反倒在此说于我二人听。”裴厄疑问,并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蝶娘娇笑,回“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公子们相不相信,你我的相遇既是有缘而至,也是事在人为。既然因果缠绕,时间不停,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她的话讲的雾里雾气,绕的许清弦与裴厄未曾听懂。 蝶娘接道:“凶案一事,颇为复杂。我并非捕快仵作,不过徒有些小聪明和些许线索才能猜测一二。方才说与二位公子所说之事,实话讲,我并不确定是否起效。若二位公子得空,去查看一番也是无妨。” 话落,这句话二人倒是听得懂一二了。 做为老仇敌的裴厄,不给脸面的回了一句:“拿我们当傀儡使吗?” 蝶娘一笑百媚,继续回“裴公子这是什么话,小女子我并无恶意,事情走到终局,二位便知晓我的用意了。” 说完,蝶娘抱着乌子前行,借着房屋灯笼微光,朝前走着。 前头离满城风雨楼很近,蝶娘就快到地方了。 之后,她与二位打了招呼,便先回了满城风雨楼。 城巷中,裴许二人走在一起,才有的交流到此刻又化为沉默。 夜中空寂无声,僻静幽香。 二人一前一后,绕路走回时,忽而路过了那片特殊的花海之地。 许清弦被池中月色闪到眼睛,瞧了一眼。 恍惚中,那一次窘迫的宣之于口,似乎还历历在目。 裴厄同他身后跟着,也生疑的瞧了一眼,但片刻后就又闪躲的避开了。 许清弦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并未说些什么,只继续朝前走着。 裴厄口是心非到如此地步,他哪怕恼怒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就这般一前一后走了许久后,二人到了客栈门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跟去时一样,二人接连用了瞬闪术,不动声色的进入了客栈内。 许清弦的屋子要远些,过于裴厄。 他们前后脚上楼,依然谁都不语,径直往前。 可谁知,裴厄到了门口时,许清弦擦身而过,他却将人拉住了。 裴厄伸手拉住许清弦臂弯,将人拽停。 许清弦转身,生疑“怎么了?” 裴厄并未看他,纠结的口齿细想了许久,才道了句:“今日之事,你可有受伤?” 方才对抗乌子时,许清弦身上并未有刮蹭,如今损失的不过是些许能够恢复的灵力罢了。 许清弦停步,嘴角起了点笑容,“你在关心我吗?” 话讲下,裴厄慌乱之中收回了手。 许清弦一见,紧接道:“裴厄,早上那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若你有不同的答案想与我讲,我愿意等你。” 话入心房,撬动起裴厄紧闭的大门,仿佛要跑出来些什么似的。 裴厄不知他为何话讲的跳脱,一番便到这里。但他却恍然抬眸,与许清弦相对。 此刻的许清弦,是一副宽容的和笑。他理解裴厄,知道裴厄讲不出那些文邹邹肉麻麻的话,亦期待是有什么挡住了裴厄的心意,才让他不愿接受自己。 说罢,裴厄直直的目视着他后,又仓皇的眼睫拍打,躲开了。 “早、早些睡吧。”他说着,打开房门后就往里逃去。 许清弦在外,一副奸计得逞的偷笑着,稍后便心满意足的走回了自己房中。 回屋后,许清弦一着床就睡,而裴厄因他的话,一直颤抖不已。 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害怕。反正,无论如何他心底的波涛,始终未得平息。 它的悸动带动着身躯发颤,喉嗓发哑。 过了许久,裴厄还是无法入眠,只得打坐到天命。 第二日—— 公鸡鸣叫,城镇苏醒。叫卖的声音隔着好几条街飘来,客栈上下忙碌的脚步也不停“噔噔噔”的响着。 今日一早,许清弦就如往常般下楼,抱着贪睡的身子,走向熟悉的桌边。 然而,他落座时,却并未瞧见裴厄的身影。 “裴厄呢,他还没醒吗?”许清弦发问。 微光泠正啃食着馒头,因还未咽下,所以不得空回他。涂山忆则嘴里塞的少些,有了空闲。 “裴兄未同你说嘛?他一早去帮姜捕头做活了,早膳就不一起用了。” 这番回答,许清弦竟未想到。 对持不过,便开始躲他了吗?许清弦心道。 听着回答,他有些落寞,但并未讲出。 “是吗......他的确未同我说。”许清弦夹起咸菜配馒头,啃下苦楚的一口。 日后,因近几日无事,姜从未再有新的需求。众人都有些吃闲,攀谈过后索性全一去府衙帮扶他们好了。 半个时辰后,几人踏入了府衙地界,秦县令听到这群侠客前来帮扶,感激涕零,激动不已。 不久,三人就如前日一般,陷入了异常忙碌的氛围中。 许清弦照常跟随沈仵作验尸,东一趟西一趟,呕的上吐下泻。 一个日午,他几乎快把府衙所有的地和茅厕都吐了个遍,连渣斗都不放过。 涂山忆这会幻化回了人形,依旧跟随秦县令签署文书,后续盖章的事他做,前头的审批的事他也做着。 微光泠一如往常,帮着白主薄书写,正午还未到,他的手便有些发酸吃力了。 许久后,晌午时刻,府衙总算安宁下来了。 中院小亭仍然坐满了人,今日的饭菜也算不错。 众人齐聚,交谈了好一会,姜从才携着裴厄回来。 “我回来啦,哎呦喂,几位都在啊。”姜从掀下身上水壶,自然的放置在桌案旁。 “姜大人,回来了。”微光泠谦和礼貌的回他,面相看着不变,可手却颤抖不已。 捏笔填字的时刻多了,微光泠的手骨已然发酸,拿着长筷的手都不那么自然。 “哎呦,微光兄这是怎么了?”姜从细究,瞧见了那只发苦酸涩的手。 “害,无碍的。这是字写多了罢。”白主薄代替微光泠回了话。 他身为府衙主簿,一生抄录写下的字不在少数,久而久之手练了巧劲,许少出现此番状况。 刚巧是微光泠写得很少,偶尔门中需要提笔抄书才得空练字。因而,他只会一味用着蛮力不加以控制,才中了这圈套。 话落,微光泠认栽的颔首,欲哭无泪。 姜从无奈一笑,又看向旁人。 “哇啊!许兄你怎么一副见鬼的神色啊。”姜从一跳,颇为惊讶。 许清弦万分无力的仰起眼,仍旧无口腹之欲,有气无力的回她:“姜大人,见谅了。” 面前的镇中小炒,乃至山珍海味似乎入不了许清弦的眼。 他就连瞥眼几句,都到了快要吐的局面。 眼观他们都被迫害的不深,姜从又将希望投到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欸,狐狸兄的气色很好嘛,吃饭都如此狼吞虎咽的。”她刚觉得有所期盼,谁知秦县令就浇了一盆冷水下来。 “他是着急,稍后来的文书更多了,今日若奏不上去,城主怕是又要怪罪了。” 几番问话下来,全军覆没。 姜从闻言,也认栽的低首下去。 看来这府衙的活永无尽止了,无论多少人帮忙,都不见起色。 同理的是,她今日也快把裴厄累回原型了。 虽然裴厄一早寻她,十分恳求的要给她打下手。起初,她不是很想麻烦,但架不住裴厄一直偷偷跟着她,她才只得拉人派活。 毕竟祸害人这事,做一次就够她愧疚得了。 但在差使人不过几十件事后,她就意识到,这个男人也不行,禁不起造。 如今,裴厄也一副苦惨的模样坐在她身畔。 只不过的是,他还有精力去关心许清弦,眼神一直落在人身上。 许清弦咽不下饭,直不起身,只能依靠桌案,时不时夹点时蔬塞入口中,上下嚼弄。 裴厄瞧着他这副惨淡模样,虽今日三人的出现让他意外,但还是有些怜悯。 除此之外,裴厄还能仔细瞧见,许清弦脖颈上那仍然泛红的印子。 他还是没有遮。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蝶花卷·花灯节在即 村中小炒,乡里腊肉。府衙的饭桌上,食味上至富贵勋爵,下至清贫农夫都多少沾点。 几道菜搭配一起,竟恰好的和谐。 眼见所有人都倒塌下了,姜从只得感叹。 “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无力的呐喊着,夹过菜品就塞入口中,全然没有一丝小女子的风度。 可忽然,姜从今日随口一句埋怨。却迎来了转折,秦县令突而给她做了回答。 “欸,小姜啊。你还真说到点上了,好日子就快来了。”秦县令放下碗筷,信誓旦旦。 话落半刻,众人都好奇的望了过去。 秦县令摸摸胡茬,款款道:“昨日我上访了常郡王府,虽然王爷他老人家还是整日吃酒不论正事。但是掌家的侧王妃却说,她们愿意让步,拨人手来协助我们调查凶案。” “当真!”姜从喊破天的叫了一句,筷子都快甩了出去。 “真的不要再真。”秦县令颔首,并没有余下众人那般大惊小怪。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两位活阎王终于不打了吗?”“我的老天爷老天奶显灵啦,我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可算来了,呜呜呜,我还以为我老白活不到这一天了呢。” 这样的消息,在几人心中算不上非常惊喜。他们从前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也知道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它就会悄然出现。 不过,今日可算让他们等到了。 喜悦之情弥漫在小亭周围,姜、沈、白几位府衙老干部,激动的感天谢地。 一时间,似乎没人享用膳食了,全在拜天谢地,高谈往后。 如此魔怔的样貌,前来帮忙的四人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也被震的不好吃饭喝茶,只得呆呆的瞧着众人。 “欸,等等等等。老夫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然则,就在众人喜上眉梢的时刻,秦县令出手打断道。 秦县令话停,他底下的部下几乎都朝他瞄去,欢呼的动作定在了半空中。 秦县令摆出严肃的神色,重咳两声。 “咳咳,咳咳咳咳!那位侧王妃很难搞定啊,麻烦的不行。她说,在拨人手让步之前,要先看看此案的主办官员是谁。确认能过她眼界,她才会给机会。” 秦县令语毕,眸子落到姜从身上。 这话听着,像是给人了一颗甜枣又赏了一巴掌。 听者众人,都没给反应,几人眼睛望着眼睛。场中一时寂静,似喜非喜。 直到,姜从憋不住的狂浪一笑,连带着其余二人都跟着狂妄起来。 甚至就连摆着一副正经模样的秦县令,都突然刹那破功。就好似,方才的静止和扫兴,只是一场戏剧罢了。 “这才哪到哪啊?简直不叫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定给那侧王妃瞧的服服帖帖。” “害呀就是啊,小姜做捕快好几年了,谁敢质疑她能力啊哈哈哈哈。”白主薄举着自己的酒杯,又喊又摇的。 “老秦啊你,总是要卖关子吓我们。也就我们几个理你,同你做戏罢了。”沈仵作指着秦县令放笑,丝毫没有对上级的敬畏。 “哈哈哈哈,天大的好事不得有紧迫感啊。不过真不是我说,那侧王妃要真能瞧出小姜的好歹,那都算她有眼无珠咯。”秦县令卖乖回着,跟着一起纵笑。 “就是啊,我看谁敢不认我们小姜的能力。那从小培养的尖子生,不是谁都能比的。”白主薄又接。 就这般,几人一静一动,吓到的只有帮衬的四人。 许清弦本就兴致不高,被如此一闹,倒惊醒多了。 亭上吵闹,惊动池鱼。开的正盛的莲花池水中,鱼儿们都躲在浮萍花朵之下,避着几位大喊大叫之人。 如此看来,府衙活苦。却还有如此多人在此苦苦支撑,怕都是离不开这吵闹温馨的氛围。 府衙上不止他们,就连同底下的小工们都和蔼相处,算是一片乐土了。 用膳途中,盛夏燥热。那桌案有布,依靠久了难免发热。 于是,许清弦在感觉好转后,便撑着桌沿默默直身了。 裴厄在桌的另一面,不敢直视他,只敢眼中余光,向他那边望去。 然则,在许清弦直起身子后,裴厄的眼底刹那闪过一抹赤色。 那赤色有些熟悉,挂于耳畔。 裴厄心感诧异,一时生疑瞧了过去。 可好巧不巧,若不看怕是没有什么,但一旦看了便顿时难压心底悸动。 在瞧到那抹赤光是何物后,裴厄的心口波荡起伏,他的神智不受控的愣住了。 许清弦喜好青、蓝、金、白四色。对于旁的颜色,虽说不上厌恶,但总是不曾装点自己。 而从前,唯一只有一次他身上有出现了不同的颜色,便是在一月前的漠南。 “血泪红宝石,是赠予心爱之人的物什。它认可你了,你可以带走它了,年轻人。”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年音在耳畔响起,是昔日的那位老店家。 裴厄恍神,这次真是兵荒马乱,心乱不已了。 许清弦未曾注意到他,因此,裴厄能装作毫无发生的将脸扭了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从漠南出来后,那枚红宝石就没有用了。可许清弦觉得其意义非凡,曾一直劝言裴厄,说要还给他。 可是,裴厄觉得它格外衬许清弦的姿色,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因而,无论许清弦怎么塞到他手中,他都不收。 久而久之,许清弦觉得自己是个占了别人位置的外人,渐渐地也就不戴那枚宝石了,默默替他收着。 途行许久,裴厄久不见宝石的存在,几乎就要将那物忘记。却不料,今日许清弦竟然主动戴上了它。 饭桌上,二人相隔甚远,聚不到一头。因此做些什么,吃些什么都关不上彼此的事。 可他们,却总是趁人不注意间,偷瞄好几个来回。 待饭快用完时,裴厄以为日跌还能同姜从躲上几个时刻,殊不知姜从却泼了一桶冰水至他身上。 “几位兄台,你们不请自来帮扶我们,府衙上下万分感激。所以,为表谢意,今夜城中的灯会,我已给诸位准备好了衣裳,到时请诸位好好逛逛花会!马车我也给诸位备好了,稍后便可以送几位回客栈休息一二,只等盛会。” 姜从喊道,对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她早已期待不已,此时兴致高涨。 然而,一直只顾埋头苦干的裴厄却压根不知节庆之事。 “等等,何时有的灯会啊?”他发问,在众人间显得像个没听大人讲话的稚童。 “裴兄方才与我上街时,我未同你说过吗?今日是彩云的花灯节,入暮时,要开整夜的盛会呢。热闹极了,同春节一般!今日就连府衙都只用做半天班,好让大家回去能够休整一二,参加盛会。” 姜从讲完,裴厄感觉心凉了一半,怎么就如此赶巧呢...... 不出许久,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众人就叽叽喳喳的探讨起来了。 府衙上下劳工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能够休沐,自然高兴的不行。 而裴厄等江湖客,因为时常要徒劳不停,还要忙于委托,上山下海。因此,能够参加佳节,自是求之不得,喜上加喜。 午后,姜从亲自驾车,讨了一辆能坐四人的马车,将他们送回了溪风客栈。 等下车时,裴厄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就连溪风客栈,都开始挂灯挑彩了。 掌柜的站在大门前,指挥着店小二挂灯添彩。 “往左边些......再往右边些。欸,好好好,刚巧了。” 姜从一跃下车,得了空闲后她没那么快走。做为邀请众人参加灯会的主家,她的好好的把人捯饬完,才能赶回去休整自己。 姜从行至门前,同掌柜的招呼道:“连掌柜,我早日托张裁缝送来的衣裳,可到了啊。” 掌柜的听语,转头一喜。 他作揖回礼,“哎呦,小姜大人来啦。您托人送的东西,我都给您放好了。来,里头请。” 连掌柜迎人,五人一同入内。 然而,赶巧的是。几人刚踏入里头,繁忙的客栈氛围内,竟瞧见了一位熟人。 “小花,你怎在这!”姜从欣喜,一眼就看出那苏梅花裙,是蝶娘的背影。 蝶娘闻声瞧来,美目盼兮。 “姜姜,你总算来了。” 姜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 人走近后,就能看见蝶娘身边还有一个小团子,躲在裙后。 那是小乌子,他恢复了不少神智,胆怯怯的躲在后头。 四人走近时,发觉了蝶娘在此的身影,也生出些诧异。 蝶娘乃盛世美人,常看常新。每次一见,都美的出奇。几人的眼神一沾上蝶娘,就离不开了。 “你怎不在风雨楼等我,我帮忙这边很快就会过去了。”姜从说着,站在蝶娘身前,高她足足半个头。 这么一对比,才发觉姜从身段也是高挑的,只是一直塞在男人堆里,才显得矮小。 蝶娘手抚过身畔桌案上的罗裙,缓言:“我这不是给你送衣装来了,女孩子家打扮总非些时间。我心急,可耐不了在风雨楼空等你。更何况,你久不打扮,给几位公子装束,怕也少些美意。不让我一同前来,帮你参谋参谋。” 蝶娘解释有理,姜从闻言激喜的抱上她。原先,她还怕自己时间不够,会耽误蝶娘的等候。可不曾想,蝶娘竟想到她前头来了。 与此同时,连掌柜也没空等,他趁着缝隙早早拿来了准备好的四件衣装。 “小姜大人,蝶娘子。衣装都在这了,我还备了些脂粉钗头和沐浴温水,一同给几位送上去如何?” 连掌柜此刻的贴心之话,简直深入人心。姜从忍不住心暖感激:“哎呦喂,连掌柜您真是细心啊。难怪都说溪风客栈有你坐镇,店面衰不了。有如此之心,焉能不火啊。” 细心温和,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给人带来温暖。连掌柜收了夸奖,回笑之间也未蹬鼻子上脸,反而虚心接纳。 “小姜大人高看了,在下不过按章程办事,与别的掌柜没有分别。这沐浴水,各位公子的房中已经烧好了。蝶娘子和小姜大人要梳妆,可到同层的另一间客房梳洗。今日花灯节,彩云上下同庆,这客房钱,在下就给二位姑娘免了。”连掌柜说着,一边回话一边安排,无疑又贴心上了一个层度。 姜从闻言,愈发感激不已。 “如此甚好!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连掌柜若日后有事,你大可直接找我。若有我能帮上的,姜从定不负使命。” 连掌柜做人做事很舒服,贴切。不仅送出去了人情,亦赚回了不少东西。 他见好就收,连忙应予:“哎呦!那在下便代溪风客栈上下,多谢小姜大人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蝶花卷·梳妆打扮 事后,踩踏楼梯的响声接连传来,姜从分发了衣装,将几人前后推入了各自的屋中梳洗沐浴。 同时,她与蝶娘也不空等,随着小二去了连掌柜所分的小屋,也开始沐浴更装。 屋内水气弥漫,汤池已经备好。 随着众人前前后后的入池,日晷的时间也慢慢加快。 半个时辰后,姜从踏入了第一位公子的房中。 “哇啊,许公子。我果然没看错,这件衣裳果然衬你。白丝金绸,鎏辉不断。好,甚好。”姜从大方的夸耀着,说得许清弦多生羞涩。 “当,当真吗。”他羞燥回话,已然好久没穿如此繁杂华贵的衣裳了。 许清弦身上的衣裳素白做表,明黄做里。竹叶金丝织于襟旁、袖底、裙摆。既显得华贵,又有江湖风气。 尤其是一并装点的配饰上,如细缠柳丝般的金串链子挂在腰间,将他纤细的腰肢刚巧衬托出来。与此同时,为增添色彩,腰上的金链中还陪衬着一条赤色玉佩流苏。 如此衣装穿在许清弦身上,一改他往日游衣平民的形象,倒成了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了。 姜从送的衣裳几人都会穿,但就这发型需额外帮助。毕竟几个糙男人,平日的发型就稀松随意,可不能指望他们能为自己做出何等相配的发髻了。 因而,姜从是特意来编发的。 “哎呀,自然当真。这么好看,穿在你身上才不叫浪费呢。”姜从回他的话。 “呃可是,小姜大人。这衣裳是否过于华贵了?若是弄脏弄坏可不好办了。”许清弦摇着身子,那一身华裳穿在他身上,似乎叫他别扭不适。 谁料,姜从径直走前拉上了他,将人一路按到铜镜面前,宽慰着。 “哎呀许公子,你就安心收下吧,这衣裳做出来总归是消耗之物,不穿怎么行呢?更何况它如此衬你,等稍刻我再给你编个小公子的发髻,配一把折扇。到上街时,回眸率定然高涨!” 姜从乐得自在的说着,三言两语哄完人后,就开始操作起来。 许清弦望着镜中自己,对别样的风格颇有不适,但也顺应而为了。 另一处,在裴厄忙完衣装后,蝶娘紧着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裴公子,你在吗?”咚咚咚的声响传来。 裴厄闻声,一语未回,先上前开了房门。 然则,房门打开时,二人面面相觑,竟一时无话。 裴厄有着同许清弦一般的感触,他身穿这件风格迥异的衣裳,异常刺挠,不那么舒适。 直到,蝶娘轻笑,二人才有了交流。 “裴公子这身衣裳,很不错嘛。想来姜姜的眼光也没差到哪去。”蝶娘打趣着,等着裴厄将自己请进门。 裴厄脸上有了些窘迫,他侧身,摆出请的手势,将蝶娘礼节的请了进去。 蝶娘和姜从都还未梳妆,二人仅是换了衣裳,就忙着给几位打理行头。 人进门后,裴厄与她叙话间并未关门。 他一样别扭的问着:“这衣裳,一定要穿吗?” 话落到蝶娘耳畔,蝶娘意味深明的笑道:“裴公子,这是姜姜的一番好意,您是要辜负吗?而且,这衣裳与裴公子您十分相配,何故不喜啊?” 裴厄落眸,错乱中挤不出回话。这衣裳确实不错,不过就是不怎么像他。 裴厄平日常穿轻装,一切的衣服都是裙摆不过脚踝,手袖佩戴护腕,是一身江湖客的行头。 而如今,他身上这件衣装,不仅颜色比常服鲜明多了,更是过地长裳。 衣裳中,墨蓝色交领长衫坐底,玄色褙子做配,下裙是玉瓶白色长裳。上下呈相对之色,为水墨山河之色。 这衣装虽没什么针脚钩织衣色,但如流水般丝滑的织丝,足见它的价格不菲。 裴厄穿这件衣裳,像极了明怨生的风范。因为他就是拖地长裳,为帝王之衣。 蝶娘见他不回,莞尔一笑。他将人推至铜镜前,安抚着他的担怕之心。 “裴公子姿色不下,想必梳妆后,定会更加的风华绝代。因此,哪怕衣装不适常服,但会带来不同的风采,您说是吗?” 铜镜相望,裴厄接受了,应允的颔首。 姜从与蝶娘前后跑着,各种装饰不下其身。几顿胭脂俗粉铺盖,为裴许二人上了好几个高度的俊朗。 在为他们梳妆完后,二人又马不停蹄的转战了下一个战场,到了微光泠屋中。 微光泠与涂山忆共住一屋,二人早早的前后洗沐完,就等着两位姑娘到访了。 姜从推开大门时,二人正乖巧的坐在椅凳上等候。 “两位来啦,等你们好久啦。”涂山忆打着招呼,早早穿好了姜从挑选的赤羽红衣。 微光泠则持君子笑,跟随道,“此番要辛苦二位了。” 月白色最衬微光泠的姿色,姜从给他挑的衣装没跑出这个维度。那一身仙气飘飘的衣摆,将微光泠衬的如天上谪仙一般。 少顷,蝶娘与姜从相视,又投入新的忙碌之中。 斜阳偏偏落下,时间一刻不停的跑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彩云的街上开始哄闹起来,灯火点缀之光由底下散发而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蝶娘和姜从忙累一笑,可算将两位给装扮好了。 望着发光的他们,姜从擦了一把额间汗水,叹了浓重的一口气。 “呼,可算弄好了。” “是啊,可算没出什么岔子,把二位梳妆好了。”蝶娘欣慰的笑着,跟着抹了一把汗。 之后,微光与涂山感激着她们,蝶娘二人这才得以回到自己屋中,忙着女孩子家的妆点。 屋外,日暮。余晖铺盖天空,橙赤交辉,千云追随。 奔向落日山海的云朵,就如同街上的万千灯笼之色一般,各放异彩又齐聚一堂。 它们跑向远处落日的山,追随着扶光的脚步。殊不知圆月已然高高挂起,观赏着它们的迁徙。 许清弦被梳妆完后,一直鼓不起勇气踏出房门。他望着镜中自己,心觉此番模样还真是奇特。 然而,就在他无所事事的待在房中时,涂山忆突如其来的敲门了。 “许清弦,你在里头吗?不如一同下去等着两位姑娘吧。楼下可有说书先生讲评呢,下去观赏也好不负佳节。” 敲门声咚咚响起,轻盈却并不响亮。可这样细小的声音,却惊起里头的许清弦心跳乍响。 他哐当一声从床上弹起,又慌忙又期待的跑向房门。 “来了来了。”近到门口时,他特意拍了拍衣装,才缓缓拉开两扇隔扇门。 门缝打开时,许清弦怀着期待又心惊的神色,望向众人。 姜从给他编了个非常大胆的发髻,大胆到一改他往日的形象。 许清弦的发丝扎了一半披了一半,右半边翘起发波,编了两撮小麻花。左半边则不留任何发丝,尽数顺着耳廓梳上头冠。 发髻的脑后,他同样扎着一半披着一半。耳畔往上的部分,都顺起束冠了。 他额间戴了一条红布抹额,顺至发冠一同打结。左右耳畔又各自挂着两条长绳流苏,以作点缀。 金中点红,柔情加赤。如此大胆的发髻的确给他带来不小的剧变。 将那原先慵懒随意的游医,塑造成了京贵人家的活脱小公子。 然而,许清弦打开房门时,是两相惊讶的。 涂山忆与微光泠也有所不同,但变得不怎么明显。寥寥知友中,他一眼便瞧上与众不同的裴厄。 原先是裴厄束管他束冠,如今竟还调换过来了。 裴厄一改往日的冷峻风发,常绑的束发不见,长丝披散下来,落于肩后。 尤其是那一身减少锐利之气的新装,将他塑造的如贤明帝王,少了许多杀戮之气。 裴厄的后发间,相同的缠了一条沉红色的发带,并上一条深海幽兰的发链,编织于脑后。 开门的瞬间,涂山忆与微光泠一眼惊艳,冲上前自顾自的夸耀起他。然而许清弦的耳中可完全不再听话,几句好话全没入他的耳畔。 涂山忆身着赤红羽衣,几人中束全发的唯有他。他全身配着白鹤羽饰,扮的同样潇洒恣意,比上几人活脱。 微光泠则是半冠,他那一身月色的简洁伶俐,长衫挂披肩飘于身后,似月影又似仙人羽翼。 微光泠全身上下,只是那冠与众不同。不仅有珠饰顺于额前,冠还长山如玉,挂了两条极长的轻白色发带飘至身后。 京中大宅的公子,媲美于帝王之姿的先生。以及游历天下人间的赤鹤少年和降落凡尘的天上谪仙。 四种不同的气质,每一个都俊朗的不同,自带不同的风采。齐聚一堂,和谐中带着独特。 耳边哄闹的夸赞声响着,许清弦茫然一刻才匆忙回应。 “噢......啊哈哈,你们也不错嘛。看来两位姑娘手挺巧的,诸位变化都如此之大呢。”许清弦应和着,抬臂伸手由着涂山忆四处扒拉。 另一处,裴厄不动声色的遥望着他们,眼睛落在许清弦身上,时而瞩目时而跑开。 不久,在涂山忆和微光泠的闹哄下,四人下了一楼。 两位姑娘的梳妆没那么快,只好在楼下听书等候。 连掌柜今日特地搭了戏台,不仅请了说书先生讲评书和话本,还请了戏班子的伶人前来唱曲。 日暮没多久时,客栈内就响起了说书先生气阔的声音。 他讲的生趣,引人入胜。时不时拍案敲桌时,便又是一阵转折出现,听者余众无不掌声四起。 “就说这第二日,沈娘子见庄少卿还不给让路查案。她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领着手下亲信,闯入大理寺内阁,一口端了所有的卷宗档案!这闺中密友之仇,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报!谁胆敢阻拦她,便是与整个沈家过不去。” “好!”台下掌声四起,人人畅快这话中人的刚勇。 然则,如此生动有趣的话本子,许清弦却心不在焉。 他们四人落座在平日常待的坐席,案上有些糕点茶水可供消遣。 涂山忆显然是听进去了,连连拍手叫好,还时不时随着话本中人气愤哀哭。 殊不知,坐在身后的裴许二人,都各有各的心思。 难得一见彼此不同的景色,他们都难掩面色,想着多瞧两眼。 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大变模样,不仅生出几分好奇,还有不少的倾心之动。 他们在彼此身边,无疑都是对方最想仔细瞧瞧的人。 楼内嘈杂万分,热闹非凡。火灯彩结挂在客栈四处,点的楼内光亮。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蝶花卷·四灯四色 说书先生坐于高台之上,一句一字气阔丰足,将那可歌可泣的故事诉的生动感人。 烟火共台上,华灯遍春风。 今日是彩云佳节,穿着新衣,簪花配玉的公子小姐们数不胜数。 全彩云的人几乎都上街了,因此无论是客栈还是巷尾,都人山人海,繁花似锦。 就在几人听着话本深入其中时,姜从与蝶娘款款走来了。 人群嘈杂,各种打扮盛丽的小娘子们遍布街巷。因此,姜、蝶二人在人群中并不扎眼。 她们从阶梯上徐徐走来,靠近桌边时,才引得四位男人的瞩目和连连的惊叹赞赏。 “哇啊,美哉美哉!二位姑娘简直美的出尘了呀。”涂山忆拍手惊叹,绕着人转了一圈又一圈,像要看出个所以然一般。 “两位姑娘今日之妆发,真是盛比万花啊。”微光泠接上,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许清弦也紧随了一句:“当真是美不胜收啊!令我忽而想到一首诗句,叫作、鹦鹉偷来话心曲,屏风半倚遥山绿。” 许清弦诉言,甜话好听入耳,甚至更上一层楼。 此番话语惊得涂山忆连番转头:“哇天嘞,许清弦你何时会讲如此甜话了?” “方学的。二位姑娘本就姿色上佳,打扮一番岂不更加美盛京城?不得好好夸夸啊。” 许清弦轻笑,降维打击完众人后沾沾自喜。 他这突生的轻佻模样,倒真是与身上那件小公子的妆发十分相配。 留到最后的裴厄没讲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肯定一句“嗯,好看。” 姜蝶二人相视一笑,看来没怎么枉费时刻添妆,如今收获了不少的夸奖,自然喜悦。 姜从与四人相同,一并改了往常模样,此刻美的明艳动人。 她身着一件鹅黄柿橙诃子裙,配上簪花抛家髻。再用了无数流珠做饰,几柄流苏簪结尾,才成了现下这般美貌。 姜从是一副明艳大气的行头,如此梳妆后,众人才能发觉,她从前那沉于工服劳活中的美貌。 姜从额间点红,画了牡丹花钿。 而另一旁,蝶娘依旧不输容色。但相比姜从,她更多的是清疏。 蝶娘身着薄蓝素白色诃子裙,垂鬓肖发,只装点了一些珍珠做饰,以月钗流苏结鬓。是一副清冷疏影的样貌,不夺气场,像湖中芙蓉。 她们站在一处,不仅养眼还很夺目。 与此同时,二人手上也拿了不少东西,是一盏盏灯笼。 蝶娘手提一盏白灯,上头绘了并蒂之莲。而姜从手上的,可就不少了。 如此看来,是她揽下了所有灯笼挂在手上,才没让蝶娘提着。 此时再细数她手上灯数,便能发觉恰好五提。 “多谢几位公子夸赞啦,来来来都别闲着,这几盏灯笼可是赠予你们的。”姜从将灯笼置匆匆置于桌案之上。 涂山忆跟随,疑惑道:“小姜大人,这灯笼是何用意啊?” 方才听说书时,涂山忆就不免的注意到,客栈内几乎人手一盏灯笼,像是什么默契的形式般。 它们有的华贵、有的清淡、还有的朴实明亮。而且,每盏灯笼都恰好对应人们的衣装。 姜从闻言,一边将灯笼摆好,一边又忙着扯开行经路途中,因碰撞而意外缠绕上的绳结。 她回复起涂山忆:“这是我们彩云的习俗,过花灯节时每个人都得带一盏花灯。提着灯笼大摇大摆的走过大街小巷,有来年路途通顺,明灯断盲的寓意。因此,我也给诸位备了灯笼,入乡随俗嘛。” 她说着,微光泠上前帮着一起解缠,裴厄同上。 “除此之外呢,还有一个特殊的美意。传闻,在子时城中燃放百花烟火时,将手上花灯赠予心爱之人,便能与其长长久久,相伴一生。不过,这个心爱之人并不单指爱侣。什么母子之爱、闺友之蜜、兄弟手足恭敬、祖孙同堂和谐,都能算。” 姜从话言中,手上的活已经被两个男人抢去,她顺势退出,单为几人解释花灯节。 “还有如此寓意啊,甚好甚好。”涂山忆十分欢喜,意味深长的望向了身侧的微光泠。 微光泠一边忙着,一边侧眸回他。虽什么都没说,但眼的爱意揭示了他的灯笼将属于涂山忆。 而另外两位,倒是苦笑闪躲为多。许清弦瞧了一眼裴厄,抱有微弱期待。 但裴厄感知到了视线,却没回应。 不一会,最后一盏交缠的灯绳分开,姜从就势分发起来。 “来,几位公子。水墨色予裴兄,金箔灯给许兄。微光兄持圆月笼,涂山兄带赤羽灯。这下四盏,刚巧配了衣色。” 匹配衣装的四盏灯色,恰好摆置在四人方位。 “这灯如此好看,挑选想必费些时间,多谢小姜大人了!”涂山忆率先提起了属于他的赤羽灯。 赤羽灯灯身为长体,红纱做面,上绘制了两只仙鹤交飞。 同理,微光泠对球形满月的圆月笼,也爱不释手。 所有人中,唯有他的与众不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笼中还有弯月,设计如此巧思,怕是让小姜大人破费了。” “欸,不破费。走的是公钱,该心疼的怕是县令大人咯。”姜从打趣着,引的众人跟笑。 须臾,她又紧的追问裴许二人对灯笼的感受如何。 “裴兄许兄,你们觉得呢?可瞧的上这灯笼。” 许清弦先回了她,修手将灯柄提起,荡了一荡。 “此灯非常不错,看着就贵。面上的金箔点的恰到好处,与我的衣装十分相配呢。” 裴厄紧接:“水墨之色,颇有文人风骨。小姜大人有心了,挑的如此好看。” 这下得了四人的夸赞,姜从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她放浪一笑,甚是欢喜。 “哈哈哈,那就行。几位兄台抬爱不嫌,便是我姜从的荣幸了。时刻也不早,不如我们快些逛灯会吧!” 姜从道,迫不及待的提起案上最后一盏柿色灯,匆忙拉上蝶娘,忽而朝客栈外冲去。 花灯节庆,今夜举城同乐,夜夜笙歌不眠。 街边大大小小的商户都开着门做生意,几处酒楼客栈更是人满为患。 灯火通明整夜,照的黑暗巷角都澄澈了。 姜从火急火燎拉着人出门后,剩下几人才匆匆跟上。 欢闹的节气氛围感化着他们,就连一脸苦瓜色,别扭了一下午的裴厄都跟着展露笑颜。 街上大大小小的摊位铺子上,商品琳琅满目,涂山忆兴致高涨,东一块西一块的奔走着。 如果能现原型,他怕不是狐狸尾巴都快摇花了。 “哇啊好看!微光泠我要这个!这个也要!”涂山忆东跑西跑,各式各样的小摊都买了点。 微光泠跟在他身后捡西瓜,宠溺的笑着。他一个个记下涂山忆要的物什,一一买下。 前头领路的两位姑娘,走着走着忽而就一头扎进街边的珠钗铺子,深陷其中。 蝶娘身为城中名人,每到佳节出门时便会特意用媚术遮面,好让旁的人认不出她。 其中唯有几个相熟的,较为信任的人才能瞧见她的真容。 广街灯火明亮,人潮拥挤中,似乎就剩裴许二人面面相觑。 “呃......那我们,去那边逛逛?”尴尬之际,许清弦破冰道。 不知怎得,换了一副打扮,他似乎没有调戏人的兴致,全身上下爬满不适,怕新妆自己不适,引人关注。 “嗯,好。”裴厄回他,乌瞳落至身侧。 许清弦指尖随意指了一处,恰好挑到了一个戏面摊。上头花团锦簇的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特戏面。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嘞,本摊卖的是出自名匠之手的戏面!诡谲奇异,相形逼真。包君满意,包君满意哈。”摊主吆喝着,他身后,正是那个所谓的名匠正在现场绘戏面。 许清弦上前,随眼瞧上了一个,但却看不出是哪个的相形。 他端起那副戏面,询问“店家,这面是哪个瑞兽啊。” “噢,这个啊,是十二生肖瑞兽中的蛇面。蛇多为犀利尖细,做成戏面时,不好控制其成色。所以我家老匠人就稍改了一下,看着才不怎么似蛇。” 许清弦听着,一个发愣。这么巧,一下就抓中蛇面? 他捏着那戏面,缓缓目至裴厄。 “这是蛇面哎。”许清弦明知故问的说着,将戏面往上举了举,像是要比上裴厄面容。 裴厄知他所意,半皱眉头间,接过了戏面。 他端详打量了一圈,道了句:“倒是俏皮,的确不像蛇。” 他评价着,不知怎得忽而将戏面覆于面上,遮住了半边容色。 “像吗?”裴厄问着,面向许清弦。 裴厄的评价没错,这戏面做的的确多了几分俏皮。裴厄覆至面上时,都将原本属于他的冷冽气场带走了不少。 许清弦原有些诧异,目至那面色后便忍俊不禁起来,笑出了第一个轻松的音色。 “不像,没你本人像。”许清弦笑言,伸手将那蛇面拿下。 裴厄戴上的感觉,有些发怪。 店家一见,以为二人不买,连忙迎上。 “哎两位客官,这蛇面很衬公子的,给公子添了不少喜色,可比那真正的蟒蛇俏皮多了,不若在考虑考虑?” 店家一话,恰好踩上了裴厄的七寸。 许清弦笑意不减,同店家道:“店家,你不知道,他可是真的蛇。蛇妖,听说过吗?” 店家闻言,蹙眉起来。 “蛇妖?”店家一边揣度,一边打量起裴厄。 他是不信许清弦所言的,若不是为了卖出这戏面,怕是一句嗤笑带过了。 “哎呦!这公子这面容,瞧着还真像是蛇妖。”店家绕了一圈,做逗的回着,摆出一副惊惧模样。 此番景象,令许清弦难捺笑意,放浪了一声。他没放下那蛇面,反而从怀里找起银钱。 “好。既店家如此有趣,那这蛇面我便买了。”许清弦掏出一枚银钱摆至台上。 “哎好嘞!感谢您的光顾啊。祝您日后顺风顺水顺财神,万事喜乐啊。”店家喜笑颜开,银钱还未收下,便摇手祝福起二人。 许清弦持笑,将那蛇面递向裴厄。 “裴厄,这面送你,戴上吧。” 许清弦淡笑,赤色抹额与金眸装点。让他瞧着,既活脱又沉稳。 万千灯火中,他本是淡淡一笑,可在裴厄心底,看出的却是无尽烈阳。 裴厄凉指接过蛇面,顺至容上,再用了妖术系了发后绳结。 “如何?可真如店家所说,非常配我。”不知不觉间,裴厄心底暂且放下了什么,陷入佳节气氛中,同他嬉闹。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蝶花卷·翠钗侧妃 许清弦感受到了裴厄的变化,也一如欣喜的回应着:“嗯,非常配你。” 街边哄闹,人声鼎沸。喧闹之中,他们彼此相近,都听的清楚耳畔的落音。 相视间,裴厄后发上的沉红色发带扬起,添了一抹不同的亮色。 不久,墨蓝色与素金色的身影相伴离开了戏面摊,游向下一处地方。 瞧着今夜的缓和,许清弦至今都未想清楚。宣表心意的那夜,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为何就忽而脱口而出了那番话。 现下想来,许是冲动,推着他往前走。 不过,自那日后,他们都无法好好相处。裴厄躲着他,他又想追着人,一来二去你来我往,貌似也没得出个结果。 但幸好,直至方才。他们都暂且的放下了曾经所言之事,彼此心意相通,一同觉着什么都比不过现下好好体验佳节的好。 放下堵心事后,裴厄不再走在他的身后,终于如之前那般,靠在身侧了。 他戴上了俏皮蛇面,给许清弦带去轻松的同时,亦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态,放松了不少。 灯笼提在手上,火光漂浮中,照得金箔笼一闪一闪得。 金箔笼是光亮的,水墨灯在其旁边衬的昏暗多了。 它发不出多么亮堂的光色,只是在寂静中带着鲜少的微光。 渐行渐远间,六人都分了批次游玩。 姜从许早便说了,等百花烟火放的那刻,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碰上一头。 因此,如今四处跑着,并不碍事。 许清弦同裴厄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碰到好玩的摊位,就停留下来瞧上一瞧。 几步下来,二人手上都多了不少东西。 “这护腕不错,摸着硬实,不如你试试?”一间衣裳铺子内,许清弦说到。 他们光顾的这家铺面不小,男装女装皆卖,算是百货。 “嗯。”裴厄应声,将手腕递去。 稍刻,许清弦便掀开了他的广袖,只留了最里层的薄衫。再套上护腕,比对起来。 “大小合适,瞧着也不错,我给你买了?” “好。之前的护腕也用久了,该换了。”裴厄颔首,微微一笑。 “嗯,我去买账。” 如此温暖的氛围,不吵不闹,没有别扭没有疏冷,自然也令许清弦暖心许多。 他抓好两只护腕,转身去往柜台处结账。 一趟下来,他们都互相为彼此花着钱,碰到什么有趣的、好吃的便都顺手买下,赠予身畔人。 许清弦远去付账,裴厄则在原地等着,想着挑点什么别的物什,一同赠予他。 “店家,这护腕多少银子。我要了,麻烦帮我包一下。”许清弦将护腕摆置桌案,手间扯下腰上荷包,开始掏银子。 “欸,好嘞。一共一文五。”店家回应,拿起护腕着手包装。 然则,许清弦的银钱还未掏出,身旁却不知哪来的一位姑娘,一股刁蛮气焰的向店家喊到。 “店家,这件衣裳我家主人买了,劳烦先给我们结账。”姑娘说着,手上还举着一块金牌,示向店家 如此刚毅的话语,再加上那块金牌的威慑。店家慌忙间,竟真的放下了许清弦要买的护腕,转而收罗起那件浮萍色长衣。 “欸,好好好。”那副包装到一半的护腕被甩至一旁,店家苍老的手抚上长衣,往柜台里扯去。 “慢着店家,好像是我先来的吧。”许清弦可不是好拿捏的人,他手上已然捏好了铜钱,就等着结账呢。 “啊呃......这。”店家闻言,左右相顾,脸上游走着为难的神色。 可他却精明,为防自己的小庙被掀了,才故意摆出这样的神色,好将矛盾转至二人身上,高高挂起。 刚巧,许清弦也被这番话吸引得朝那位姑娘侧了目。 “你是哪来的平民?胆敢抢在王府的前头付账。”姑娘毫不客气的攻势而来,咄咄逼人。 许清弦不恼不愤,转眼对上她,质问到:“我是个江湖人,你家王妃是谁我不认识。但是江湖规矩,简单的伦理道德,姑娘竟也不知吗?” 不远处,久等不来许清弦身影的裴厄,扭头间忽而注视到了这一幕。 他二话不说,转身而来。 与此同时,那位久等不往的“王府中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 “不好意思这位江湖人。在彩云,凡事都得先给常郡王府让路。希望你识趣些,莫要继续阻拦。” “常郡王府?哼,想不到一位封地王,竟是这般霸凌自己的子民。如此行径,如何受万民爱戴”许清弦不弱势的回怼着。 恰逢此时,裴厄近身靠来。 “怎么了?”沉言落于耳畔,许清弦回他,“这位姑娘插队,连结账一事都要抢在前头。” 许清弦直面那位刁蛮姑娘讲出此话,意有所指。 姑娘听着,并未多么恼怒,她不屑的哼了一声,双手环胸。 “店家,我你劝最好快些,侧王妃可没时间在这等闲人。”她将压力施在店家身上,惊的店家发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夜店中繁忙,他一人持店,自是顾不来多少。 “这位姑娘,你有些太过盛气凌人了吧?若你能好声好气询问于我,我自是愿意给你让行。但现下看来,王府似乎没有什么礼节前后的道理,竟叫你这位做工下人,都能扯他人气焰冠于自己身上。” 许清弦目视姑娘,讲话间扬手一抬,施法至店家手中的那件青色女衫上,抢到自己手中。 裴厄站于人身后,虽什么都未说未做,但略带不满的凝视,已彰显了他的态度。 “你!”姑娘见许清弦如此口齿伶俐,还不知礼数的僭越扯过衣裳,激动间竟说不出几个字。 “发生了何事?”事情发酵好一会了,门处那位一直等待的王府人,才缓缓走来。 走来的的确是一位侧妃娘子,她穿着素淡,容貌不现。 头戴的一斗帷帽,遮全了她的面容叫别人什么都瞧不见。只是那声音悦耳,听着倒让人回眸。 她款款走来,站于刁蛮姑娘身侧。 那姑娘是她的奴仆,见她下场先行了个简洁的礼,然后先发制人。 “侧妃,这两个平民竟敢扯您的衣裳,还敢辱王爷威仪,实在粗鲁。” 侧妃娘子听了话,帷帽扭动,向这边瞧了过来。 许清弦不失气魄的回盯娘子,对着恶人先告状的口语深感无语耻笑。 “想不到常郡王上下,身为皇族血脉。恶人先告状之事都做的出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侧妃娘子一身素净,全身上下,唯能看出颜色的就是手腕上的翠色镯子。 翠色深沉,镯面圆滑,是上好的货品。 “这位公子,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命手下仆从,帮我结账一件襦裙。不知,她怎得惹怒了您?” “这您应当问她,我瞧瞧她能说出什么先后顺序。” “侧妃,您别听他讲话,扯人衣衫的粗鲁言行他都做得出来,更莫论他能讲出什么不羁之言!”刁蛮姑娘有些狗急跳墙,强话上来。 “这位姑娘,先发者无话,后发者诡辩。你如此狗急跳墙,激动什么?”裴厄怒意磅礴的盯着她,忍不住怼道。 许清弦见此,即刻接话:“侧妃娘子,您若是还有点王府威严,便已经看了个全。这件事情,谁对谁错,想必不用再分说了吧?” “好了,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滚下去!”双管齐下,侧妃被逼到无路可退,只好反嘴驳斥自己的婢女。 见她此番行径,还有些明断是非的样子。许清弦便默默将衣衫放回桌案,但仍然扣着,只等着她如何交代。 娘子的帷帽扬了扬,抬高眼色看向了许清弦。 “这位公子,佳节时刻我原想买件衣裳图乐,却不料手下人惹出这档子事。此事是我之过错,您要买些什么,一同算在我名下吧。” 许清弦将衣衫尽数推了回去,冷漠回到:“不必了,这本是小事讲清便算了。既然侧王妃还有些公断,我也不必追究下去。” 说完,他将早准备好的铜钱,沿着桌案推给了店家。 “店家,无论是谁的,请快些包装吧,别耽误了其他买货之人。”许清弦给了台阶下,这番话语下去,反而衬的侧妃娘子那波人,小肚鸡肠了。 可谁知,侧妃娘子并没有穷追不舍,抓着王府脸面。反而那掩藏的容貌下,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裴厄一直紧盯她们,这声轻笑出来时,他便已经收入耳中。 侧妃没再说些什么,店家顺势赶忙的打包好了二人买的货物,一同推了出去,将两尊大佛请走。 出门后,两方各自去往不同方向。裴许二人再度没入巷中,侧妃娘子及奴仆则上了马车。 入车内后,侧妃撤下了帷帽,颇为满意的微笑着,并没有恼怒。 凉风掀起车厢的纱帘,满街灯火中,照亮了她的脸色。 风吹过,朱唇翠钗,是一副无比年轻的容色。 “侧妃,您觉得他二人如何,可入得了您的眼?”方才咄咄逼人,气势喧嚣的奴仆此刻忽然没了气焰,老实本分的坐在车内。 马车缓缓起驾,带着她们离开这片喧嚣之地。 “果真是江湖人,拿得起放得下。”火光中,翠钗反光,借着马车摇曳,一闪一闪的。 殊不知,走远的裴许二人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位侧妃,应当就是王府的掌事人,她很年轻。”裴厄言,水墨灯前后飘荡。 “常郡王纳了那么小的一位侧妃,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口味竟如此恶劣。”许清弦嫌恶着。 他们交谈着,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巧合,才侃侃而谈。 今日才得了侧妃要见姜从的讯息,入暮过节时就恰好偶遇。彩云其实并不小,开办佳节的街巷亦不短,怎可能有如此大的几率便在茫茫人海中,恰好遇见了王府之人。 两盏灯色摇动,在形形色色的华灯中,相碰相合。 花灯佳节,城中喧闹,惊得夜晚出行的萤虫躲了起来。 许远处的微光泠跟在涂山忆身后,他怀中抱着的无数玩意,全是涂山忆买下的东西。 微光泠温怜一笑,始终追随着涂山忆的步伐和身影。 赤红薄羽的衣角翩翩扬起,明明本体是个狐狸,但此刻穿着鹤鸟的衣装还真有几分像白鹤了。 另一处,姜从与蝶娘挽手前行,她们手上各拿着一串糖葫芦,啃咬下去时笑颜四溢。 她们都提着不少彩盒,买了不少东西。 万家灯火摇曳中,小乌子则独自一人趴在客栈的窗台上,看着琳琅的彩云城。 他倚靠在自己的臂弯上,懵懂得望着城中火色。不经意间,听着欢闹的嬉声,被如此喜闹的情绪感染,他竟也笑出了声。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蝶花卷·水墨灯败 贺庆的节日风气塞满了整个彩云,游玩贪趣间,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裴许二人显然不知疲惫,脚也不喊疼。 他们转了好几个巷子,佳肴都尝过了,游趣也体验了不少。此刻若不是街道上忽然响起的哄闹声音,他们怕还栽在投壶游戏摊位上。 “快快快,今年我定要抢个好位置,将烟花都收入眼中。” “我也要!上一年我没能争到好位置,连烟花都没怎么看着。今年,我要一雪前耻!” 身后闪过一阵疾风,转头间,两位小姑娘的交谈落入裴厄耳中。 裴厄向着她们望去,这才发现周遭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往一个方向奔跑,只有几位大人和老者还停留在摊位上玩闹。 同时刻,许清弦也跟着转身了。 “她们这是要去哪啊?”许清弦疑惑。 裴厄同样无解,他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噢,小姑娘们这是去抢烟火的前排位置呢。”负责投壶摊位摊主回到,天命之年的皱纹分布在他脸上,笑时都挤在一块了。 “是百花烟火吗?”许清弦续问到摊主。 摊主点了点头,感叹道:“每年花灯节时,城主大人就会早早备好百花烟火,等到子夜时刻一同燃放。小孩子们喜欢这新鲜玩意,都争着抢着要到最前面去看,还要等城主发金果蜜饯呢。” 摊主说道,眼眸落下的远方,瞩目着他自家孩童的背影。 场下如摊主所说,年岁轻一些的人们几乎都跑到前头去了。其他见惯了的老者和百姓,倒是没那么激喜。只是盈盈笑着,望着小童们争着抢着的嬉闹,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 “既如此,那不知燃放烟火的会场在哪呢?摊主可否告知我二人一下。” 摊主闻言,抬手往南方一指,道:“喏,就在那呢。两位一直沿着南方走,会看见一片巨大的湖泊。那是我们彩云的城中湖,叫‘盼月’。每年燃放的会点都在那,岸边此刻怕已经围满了孩童们。两位第一次来,想看的话最好抓紧些。” 听完摊主的回话,许清弦的兴致突发高涨。 他拽起裴厄,连忙甩下手中的投壶箭矢,兴奋回到:“既如此,那我们得快些去了。大叔,多的钱您全收下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裴厄便被他一股脑的拽走了。 二人如疾风,走时衣角发丝随风飘荡,只留下虚影。 人方走,摊主望着他们的年轻气盛的模样,感慨笑着。 直到他忽而看见许清弦留下的金箔笼,才骤然一惊。 “哎!小公子,你的灯笼!”他提起灯笼,跃出摊位追去。人还没迈出几步呢,岂料人海中早已没了他们得踪影。 “哎呦,这可如何才好啊。”人影不见,他还要看摊,不好没入茫茫人海中,去寻找丢了灯笼的许清弦。 他挠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殊不知,下一刻他手中的灯笼忽而飘动起来,刹那间惊到了他。 玄色的妖力覆盖灯底,慢慢撑起了它。 “摊主,灯笼请给我吧,我是那位小公子的随行人。”裴厄的声音响起,近到就仿若人在眼前一般。 摊主听着虚无中传来的声音,连忙应声,松下灯柄。 “噢,好好好。你们快去吧,可别耽误了脚程。” 他松手片刻,金箔笼便被抬的越来越高。 只见下一瞬,它“嗖”的一声就向着燃放烟火的地方飞去。顷刻间埋入人群中,不落光影。 金箔笼穿过层层人群,笼底下的流苏飞飞而动。 玄色妖力推着它,如此剧烈的疾风,却没能熄灭它笼中的蜡烛灯芯。 许久后,人声愈发鼎沸,随着人头攒动,他们也到了摊主所说的盼月湖。 一靠近这里,人墙一排一排的。里头便进不去了,他们甚至连盼月湖的湖面都瞧不见。唯能收入眼中的,便是湖面反折的月光。 “糟了,还是来晚了。”许清弦见走不进去的人群,只得在后头蹦跳,以看是否到了地方。 跑的最快的几位孩童,已经挤在了湖岸一圈,坐地等候了。 湖岸往后的台阶上,几乎站满了大几岁的青年。他们身姿不矮,层层叠加下,恰好挡住了裴许二人的视线。 裴厄其实不怎么在乎能不能看见烟火,他往后扭头,只为等候金箔笼的到来。 须臾,妖力越来越近,金箔笼被送至了他面前。 “许清弦,你的灯笼。”裴厄提灯送去,许清弦还在蹦蹦跳跳。 跳动之际,他发上的红带流苏一同跃起,灵动极了。 “啊?噢......我都忘了还有灯笼在摊主那了。谢谢你啊,裴厄。”许清弦茫然回头,顷刻间看见了灯笼的身影,才反应过来。 他接过灯笼,几个左右顾盼后,才略有死心的说着,“看来前进不了了,只能在这。” 然则,他的话才落下半刻,身旁耳后就出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裴兄许兄,可算等到你们了。”姜从的豪迈音色在人群中响起,裴许二人寻声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姜大人?你也没进去啊。”许清弦说着,颇有讶异。 “许兄,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是来带你们进去的,废话不多说,快跟我来吧。” 她话落,朝着来时的方向转身,橙黄的身影流入人群。 许清弦同裴厄相视一眼,茫然间紧紧的跟了上去。 姜从领头,剥过层层人群,像探着一条蜿蜒的小道般。 裴许二人移动间,因为逆流的原因,难免会被拥挤推搡。 裴厄跟在最末尾,受剐蹭的最多。 突然间,几个行人的猛然冲撞,忽而将他手中的灯笼撞倒在地。 柄绳断裂,水墨灯坠地不过片刻,就忽而挨了几脚。 “欸!”他转眸,惊讶片刻。 人还没能反应过来,想紧忙补救水墨灯时,却突然发现,灯身已被踩烂了。 路过的行人都一心扑在烟火中,几个不注意就将他拿了一路的灯笼,化为了残骸。 蹭掉灯的人已头也不回的走了,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后头踩坏灯的人,脚底有不小的触感,才反应过来同他道歉着。 “啊!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将你的灯踩烂了。”踩灯的小公子仓皇的说着,十分惶恐。 掩盖在戏面下的裴厄,乌瞳落了落,心底似有些不悦和落寞。 虽看不见裴厄的容色,但那位小公子知道他定然不悦,又紧忙道歉,想弥补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这灯多少钱,不如我赔你吧。或、或者,你用我的灯也行。”小公子将手中灯往前递,那华灯富丽堂皇,并不比裴厄的差。 蛇面下,裴厄的眼眸落在残破的旧灯下。 损坏的灯芯熄灭,干净的灯面上此刻全是脚印。过路人一人一脚,早把它的支架踩坏了。 最终,裴厄唇角苦笑,回到:“不必了,没什么要紧的,你去看烟火吧。” “可、可是......”小公子年岁不大,快要急哭了。 “没关系,百花烟火就要放了,没什么比那个要紧的,快走吧。”裴厄挤出微笑,摇了摇手安慰了一下小公子,转身离去。 墨蓝色的衣裳如逆流的鱼一样穿进人群中,不出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灯火明亮间,众人都兴致高涨。在他离去后,那盏灯笼又不知挨了多少下,最终沦为了街道上的一片污物,不再有原本的光鲜亮丽。 灯没了,他不知何来的失落。明明灯也没拿多久,怎会生了感情。 ...... 姜从知晓每年的到燃放百花烟火时都有很多人,因此她早早定好了附近的酒楼,专门为几人留了欣赏的位置。 此时的酒楼门口。 “裴兄呢?莫不是被我们甩掉了。”姜从与许清弦好不容易才到酒楼大门,回头查人时才发觉裴厄并不在身后。 许清弦亦一脸茫然,他有些担忧。 “对啊,他人呢。”他口吻说着,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 好在不出半刻,裴厄的身影出现在了附近。墨蓝色的衣裳不显人色,不好看见他。 “他来了!”许清弦遥望之际,转瞬间就看见了裴厄的身影,连忙招呼。 “来了就好,我还以为甩下裴兄了呢。”姜从也顺着见到了人,她嬉笑叉腰,手上没有灯笼。 不一会,裴厄就近身了。 “你怎么不见了啊?”许清弦担忧着。 “路上让小童撞到了,才一时跟丢了你们。”裴厄回着,挤出笑颜。 “原来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去吧。”姜从建议着,看见二人颔首后,就领着人穿过同样满堂的酒楼,往三层的雅座走去。 随着几声攀爬楼梯的脚步声后,姜从领着二人到了雅座旁。 “来啦来啦,都到齐了。”姜从说着,给二人扯开了座椅。 今日佳节,各个酒楼都专门备了放灯笼的柜子,姜从等人的灯笼就是放在雅座旁的灯席上。 “两位兄台将灯笼放那。马上百花烟火就要开始了,可别错过了呦!” 人走近时,许清弦这才发觉,微光泠与涂山忆早到了。他们同蝶娘一起,等在窗边,时时刻刻候着百花烟火。 “嗯,好。”许清弦回应着姜从的话,看着她也马不停蹄的凑到蝶娘附近,迫不及待。 他转眸,将灯笼放在了一个空位上。等回神间,才忽而发觉裴厄手上早已空空如也。 裴厄的扬起的手又放下,像欲言又止般。 “你的灯笼呢?”许清弦下意识问道。 “......路上丢了。”裴厄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手收回端在了身前。 “啊?何时丢的呀?”听到如此消息,许清弦的心一同被牵动,毕竟那灯笼可是有意义的。 “我也不知......许是遗落在了哪个摊位上了吧。”裴厄随口扯谎解释着,乌瞳落在许清弦脸上。 “原是这般......不过,百花烟火都要放了,怕是不好找。” 许清弦回着,裴厄闻言。心地在莫名间被猛然的划上了一口,默默流血。 他竟全然没注意,我一直未曾放下灯笼...... 他独自在心底受挫着,一言不发。 裴厄戴着蛇面,看不全脸色。许清弦感知到了他散发出来的低沉,才意识到了他的变化,只得轻轻安抚他。 “不如,等烟火看完了,我陪你一同找吧。” “不必了,一个灯笼而已......不重要。”裴厄言,摇头苦楚。 “真的吗......”许清弦与他朝夕相处近一年,他是开心也好、落寞也罢,都是能感知一二的。 “真的。快看烟火吧,这个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裴厄丢下一句,向着窗边走去。 许清弦举目着他沉沉的背影,默默抚摸上自己那盏灯笼,思索着什么。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蝶花卷·芙蓉花王,酒过三巡 无数期盼的心绪布满在彩云的四面八方,子夜将近,大家无疑都等着烟花绽放的那一刻。 静待发射的烟火桶,好生安置在了湖中央的圆台上。盼月湖很大,中间的圆台足足摆满,怕有百来发。 邻近湖面的一块岸边,有侍卫和衙役拦住了一块区域,不让人凑近。 那里围着,是给有头有脸的人物造的观赏台,还有城主稍刻发号施令的地方。 随着子夜越来越近,看客们的心也都被牵到了一块。 众人都静静的等着一个钟声,没什么人吵闹。 子夜一到,彩云城内的佛寺们便会齐齐奏响寺中梵钟,以表示值得喜悦的一刻即将到来。 同时等着的不止有看客,还有即将宣布施令的城主大人。 “来了。”久盼多刻后,空寂的四下间,姜从悄然言道。 她对时刻比较敏感,每年都等着这一刻,久而久之就生了感觉。 她话落片刻,言出法随。 空中倏地传来一阵阵佛钟音,“咚——咚——”,伴随百鸟惊林。 钟音沉重通彻,穿透在彩云城上下。一个接一个奏响,更是能撩动人的心魄。 “钟声响了!马上要来了。”楼下的人群中,有人叽叽喳喳的喊着,万分期待。 随着钟声敲响,回荡不断,百米之远的岸边,悄然站起了一人。她等待这个时刻许久,马上就能宣布施令。 岸边看台距离隔得远,裴厄等人瞧不见她的模样。只看到一抹糊糊的影子,朝其身后的众看官走去。 那个身段一瞧便知是个女子,并不老俗的姿态上,看起来还是位年轻人。 不过哪怕瞧不见她的容色,裴厄也能望见,她那富丽堂皇的衣饰上,尽是珠宝。 她有条不紊地行至台前,在手下人送来一枚令牌后,后紧紧握上。 那是广声牌,可令人的声音扩大好几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传播到四面八方,犹如佛音。 令牌发出白光,灵力流入女子全身。 稍刻,彩云上下,便全能听到她的话意。 “诸位彩云的百姓们,想必你们与我,都一同期盼着这个时刻的到来。我乃城主莫柳意,按照往年惯例,今年我也为大家筹备了不少的百花烟火,并已更改了花王,供大家竞奖。” “早在一月前,我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大家的投信,猜测今年的百花王是哪朵?一如既往不曾变更的是,今年猜中的家户,依然能领到十壶花灼酒和蜜点。无幸猜不中的家户,也不要气馁,明年照常,我们会为你排除一个错误答案。能让彩云独特的花灼酒,落到家家户户,也是我做为城主的夙愿。” “那么,我便不再多说,剩下的时刻就都留给烟火吧。” “好!好好!”一时间,底下传来浩浩荡荡的欢呼声。 每年花灯节,他们最期盼的不是烟火的精彩纷呈,而是家中是否猜对了花王。 花灼酒是彩云独特的酒水,它以半年为期酿制,用的是每年的花王之花酿造。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年年猜中,都可喝不一样的酒。若是猜不中,只能跳着喝,没准还会重复一轮。 在讨论之声不下场中时,姜从也同蝶娘闲话。 “我今年猜的可是月水仙,小花,你猜的是哪个呢?” 蝶娘闻言,倾声一笑,道:“那你猜错了,今年是芙蓉花。” “啊?怎会,你年年都如此笃定,真不会出错?” “姜姜,你年年都猜错,至今还不信我吗?” “不信,你才到彩云两年。前两次,便是你运气使然才猜中了。”姜从颇有不服。 蝶娘闻言轻笑,与她对赌。 “那你且看着吧,今年是不是芙蓉。”蝶娘肯定着,紫浦色的眼眸同样期待的落在湖面上。 岸边,莫柳意转身后,朝着湖中央喊了一句。 “众卫兵,听我号令!” “是!”城主发话,士兵们接应,齐齐的喊了一声。 “点燃火线,准备燃放烟火。三——二——一、放!”莫柳意回话间,那几个数字念的不快,为的就是增加揭晓前的紧迫感,故意而为之。 随着最后一句声响落下,负责点燃引线的卫兵们齐齐烧上火线。他们的动作一上一下,悬动着所有人的心。 “咻——砰!”火线燃的飞快,刹那间发出了一束光色,向夜空中奔去。 顷刻后,火花乍响,着苏梅色的花卉闪烁,瓣叶不多。 “啊!!是芙蓉,是芙蓉!我猜对了,我猜对了!”第一发的烟火姿色无人会不在意,因此猜中的人都惊喜连连的跳了起来。 不出片刻,场下都陆陆续续的高谈着。 “是芙蓉花,我也猜对了!” “天啊,这么多年可算猜中了。” “欸,我又没猜对......” 不同心绪的人皆有,喧闹声谈阔声漫溢在城中四下。 但那些,都没能盖过烟火的姿态和声色。 无数芙蓉花烟火乍响,什么颜色皆有之。 那烟火造的精细,将花瓣的轮廓都展现出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除了激情谈论的人们,还有不少的百姓们在欣赏着烟火。 有人在欣赏,有人在许愿。还有人趁此机会握紧了身旁人的手,以及互送灯笼的人比比皆是。 万天花火绚烂,令月色在湖面的倒影逐渐朦胧,被烟火取而代之。 “啊,你又猜中了。”姜从惊叹连连,认栽的不甘起来。 蝶娘莞尔一笑,回她:“你知道为何,你总猜不中嘛?” “为何,难不成你贿赂了做烟花的手艺人?”姜从不满的揣度着,输了那么多年,她总是纳闷蝶娘为何猜得中。 不过,因为傲气她从不愿听蝶娘回答其中奥义。时至今日,她才不甘的承认自己输了,想听听到底有什么门道。 蝶娘未及时回话,她早看腻了烟火。独自坐回位置,斟上一杯酒,道破天机。 “你知晓,外城人有一个说法,叫作十二花神吗。”蝶娘说着,紫浦瞳斜视在姜从身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十二花神?我还真未听说过。”姜从来了兴致,一并走了过来,等候解释。 “那是烟雨城的说法。他们那少花,因此就很盼花。为了种出美丽的花卉,他们编了几位小仙出来,唤做十二花神,以作寄托。” “之前猜花王之时,我恰好翻阅过彩云每年的花王登册。后发觉,彩云的百花烟火总计共十二朵花,恰好对上十二花神之说。而同时,前几年的花王按照的全是十二花神的顺序排列,我猜中了两次,后面自然也不会错咯。” 蝶娘说着,泯下酒水。 “啊......原来如此,想了半天,我输给你的居然不是运气。”姜从无奈一倒,未曾想到是如此说法。 蝶娘为她斟酒,继续道:“运气也是智谋的一部分,许多好的计谋,都要靠不少的运气。我是顺着花神顺序来的,但倘若哪一年上位者想更改花王,我便猜不中了。” 姜从接酒,一口饮下。 她也看了好几年的烟花,因而对烟花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就只留四位呆头呆脑的男人,守在那惊叹连连。 “哇啊,难怪说是百花烟火。你们瞧,还有其他小花陪衬呢。”涂山忆指向烟火中,说着那几束在后头乍现的小花火。 “嗯,是啊。不过猜花王的点子,当真是有趣。”微光泠靠在他身后,眺望着烟火之色。 观赏间,唯独心事重重的怕就是裴厄与许清弦了。许清弦念着他的灯笼丢了,想着意义非凡,总要给人补一个。 可裴厄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之前。 那年春节,他与许清弦在小里村也看过烟火。虽然不如现在的浩大,但弥漫着家家户户和谐安宁氛围,却令他们暖心。 那会,许清弦哭的泪眼婆娑,不断念叨着剑宗的故人。 想来,他如今应当看开许多了。 烟火持续了一炷香,百花烟火前前后后的闪着,坠落下来的星点,都被城主特意请的仙门人收下了,为了不破坏盼月湖的生态。 待烟火闪了不久,聚集的人们都散的七七八八时。有些困倦的人打算打道回府,有些贪玩的人,还要再逛一圈灯火会。 久而久之,四人也就退了回来,一同落座。 大家相聚在一起,姜从不知几位要不要送灯笼,但想着若是有人不送,怕会尴尬。 为了避免这个,她恰好没提。莫名间,也弥补了裴厄心底的失落和无措。 若是真要送,他却什么都拿不出来。就算不为拒绝他人,他也得回送送了自己的。 歌舞生平,酒饭笙歌。众人都熟络了不少,闲聊着大大小小的事,酒水一杯杯的往肚中送。 丢了水墨灯,裴厄失魂落魄了许多。他此刻不嫌恶酒水,一杯没了又再续一杯,不停往口中送。 途中,他未曾注意到,许清弦只喝了一点,人就起身,打算离去。 “许兄,你要去哪啊?”姜从醉的不轻,架在蝶娘身上,恍惚的问着他。 许清弦刚起身,原本想默默走开,却不曾想姜从竟叫住了他。 同时刻,损友涂山忆也抬头喊了一句。 “你去哪啊,许清弦。你......不许走,你都没怎么喝,你给我、喝!”涂山忆喃喃道,举杯扬至许清弦的方向。他醉的不轻,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今夜众人皆欢乐,就连蝶娘都喝的软绵绵,倚靠在姜从肩头。 许清弦闻言,暂且停了下来。 目前现下看着还好的只有裴厄,不过许清弦不了解他,裴厄许少喝酒,他不知裴厄醉了是何模样。 然现在,裴厄就是酒醉深重的状态。 只不过他喝醉也只是默默撑着脑袋,半梦半醒的眨眼。这才骗过了许清弦,叫他以为裴厄还好。 “我、我去买醒酒的。你们喝醉了,稍后不醒醒酒,可不好回去。” “那就睡在这!”涂山忆发酒疯的喊到。 “对!就睡在这!”岂料,姜从也被带跑偏,附和道。 “不、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蝶娘仅存的理智迫使着她反驳了一句,掺着酒意喊出。 许清弦望着东倒西歪的他们,心底无奈一笑。他们都这样了,其实无需解释同他们那么多。 “好啦,你们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许清弦说道,提起金箔灯便开门离去。 人一走,几位发酒疯之人,就又扯到了别的闲话。 “我同你说,微光泠这个人,最道貌岸然了。他、他可凶了!”涂山忆抓着姜从蝶娘两位女子喃喃道。 深陷酒水脑袋的微光泠,听了不仅没反驳,反而还持笑,宠溺的盯向涂山忆。 “我哪里凶了,你说说?” 姜从与蝶娘虽然酒醉,但听着他们的话,还是有些明断的反应。二人一副深谙其中道理,相视一眼。 已心意相通的情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眼前喧闹无比,耳中杂音不消。裴厄浑浑噩噩的瞧着眼前一幕,还是不好受的撑着脸颊,悲苦的喝闷酒。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蝶花卷·小小过渡 许清弦提着金箔灯,在隆聚的人群中穿梭着,他记忆不错,应当能寻完一路走来的铺面和摊子。 夜火华赏,吞没不了一抹窜梭的金色。 他一边跑着,一边计较着裴厄的粗心,未曾想他竟就这般将那灯笼随意扔下了。 虽然他自己也粗心过一次,但至少若是灯笼不见,他会去寻的。 拥挤的人群中,灯笼各色各样,它们点亮着脚下的街道脉络,照亮了暮时绿叶,成了一个个光点。 金箔灯的流苏飘荡,火苗摇曳。许清弦提着它,到处穿梭着。 “店家,打搅一下,你可有看见一盏水墨色的灯啊?” “阿婶,打搅了。我不久前在这买过东西,我的随行人灯丢了,你可有看见啊?” “不好意思,你们这可丢了一盏水墨色的灯?” ...... 他奔忙着,几乎顺着来路都问了个遍,可未曾问出灯笼的踪迹。 花灯节人多,光一个摊位店铺就不知要接待多少客人,想一个个记住,怕是不可能的。 许清弦一路顺着街头跑至街尾,路上所有停留过的所有店铺和摊子,他都扫了个遍。 无果之后,他气喘吁吁得停了下来。 眼中琳琅满目的世界,在他心底变得混杂,越是这样繁华,他便越是找不到一盏灯的踪迹。 他喘着气,蹙眉着:到底丢到哪了,为什么,一点踪迹都没有...... —— 盼月湖附近的酒楼中,几人还在畅饮,快要喝的不知归处了。 亮堂的眼前世界,涂山忆和两位姑娘都倒了,裴厄独自转着酒杯,想着什么。 酒会放大人的心绪,灯坏了后他就莫名伤感万分。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世界愈发朦胧了,朦胧到发生了重影。 可他不知,那是泪水。 没有鼻头的酸涩,没有心底的委屈,仅仅是布满失落,就令他怅然落泪。 “呀,裴兄,你怎得哭了?”半醉半醒的微光泠注目到他,宽慰过来。 裴厄闻言,茫然无知起来。他蹭上眼底泪珠,连自己都有些愕然。 “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之事?让你伤心。”微光泠温言道,即便酣醉他都不曾失去礼数。 “我......我、没事。”裴厄欲言又止,最终压下了心底的感受。 裴厄抬手,又擦拭过其余的泪珠,保持原样地看向微光泠。 微光泠见他不愿讲,也不再追问,他淡然一笑,默言,“好吧,既裴兄不愿讲,那我便不问了。但若你心底实在不好受,定要说出来啊。” 裴厄点了点头,端起掌中酒杯,一口饮下。 “喝酒吧。”他说着,空杯敬向微光泠。 若是平常他可不会这般,现下受酒色影响,性子大开了些。 微光泠一见,抬杯举礼,回应他:“好,喝酒!” 时刻缓缓流淌,街上的喧闹下了点。 虽说今夜可以彻夜欢歌,但彩云百姓早已习惯了晨农暮睡的日子。因此,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半刻钟之后,许清弦再度踏入了酒楼的地块,他回来了。 许清弦去时提着一盏灯笼,回来时,多了一盏。 老实说,许清弦压根没找到水墨灯的踪迹。但为了不让裴厄失望,他找了一家灯店,花了大价钱,现请灯匠简单的制了个粗糙的赝品。 水墨灯不是他提着的,他不知道其具体的细脉纹络。因此提回来的灯,也不怎么相像。 他轻轻打开屋门,面带悦色走近。 知交们醉倒得一片又一片,背对着的裴厄和微光泠,都没发觉他的到来。 此时的裴厄,仍然撑着脑袋喝闷酒。 “裴厄,你醉了吗?”许清弦上前,亲昵的唤着他。 裴厄茫然回首,乌瞳聚不拢光点,瞧他都是模糊的。 “我给你带了个东西,你可要看看。” “什么东西?”裴厄回他,脑袋昏昏沉沉的。 “铛铛!就是这个。”许清弦提过藏在身后的水墨灯,猛然摇至了裴厄眼前。 灯色入界,刹那明媚。裴厄原本涣散的瞳色,忽而聚明了。 他眼前朦胧,水墨灯一出现,即刻夺取了他的视线。 片刻后,裴厄感到不可思议了,愕然间望向了将灯带来之人。 “你......”裴厄顿住了,乌瞳铮铮的望着他。 许清弦落座,像哄小孩般的说道:“怎么样,这灯可和你原来的那盏,像吗?” 灯是假的,裴厄第一眼未能看出。 听了许清弦的话,他转眸回去,喝酒发红的指骨抚上那灯,似碰非碰。 “这是假的?” 裴厄仔细的瞧着那灯,眼中明晰后,发觉那的确是赝品。 灯画粗糙不堪,灯身也与原来的不相符合。 看到这,他恍然失神了,突然掀起的潮涌悄然间又归于平淡,他真的以为是自己的灯回来了。 “是啊,我不知你真的灯丢哪了,便只能打了个假的给你。” “你为何要这样做,它只不过是......一盏灯而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许清弦持笑,他撑着桌案,扭头侧身痴痴的望向裴厄。 “你说呢?我为何要这样做。” 许清弦在趁火打劫,想套出些别的话。 裴厄剩下的理智还有许多,许清弦之言无疑惊醒了他。他骤然收回了手,扭头至了一边,不做回答。 浓酒的度数如大雨般浇灌着他,使他脸颊温红,整个人也是发烫的。 他躲避着,怕是一个没控制,就讲出了不可收拾的真话。 许清弦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反应,意外中有些欣喜。 他没有继续追问裴厄说出那些话,而站起了身,开始收拾酒蒙子们和现下的残局。 一行人睡在酒楼那是万万不可的,能回去的还是尽早回去吧。 许清弦先是将人叫醒,后又下楼向掌柜租了三辆马车,互相送他们回到彼此的地方中。 酒楼掌柜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不仅早早备好了多辆马车,还附送了不少的醒酒干包。 许清弦一见,想着自己那些特效醒酒药价值不菲,便欣然收下了普通的醒酒包。 少刻,众人前前后后的上了马车。 许清弦原想和裴厄一辆,去套套他的话,却不料涂山忆不知哪来的兄弟情深,非要抓着他不放。 这一来二去,他只好错过了这不可多得良机,与涂山忆上了一辆马车。 车轱辘转着,赶车马夫吆喝着,又颠又抖的将几人送往溪风客栈。 然不巧,许清弦忽而遭了殃。 “涂山忆!!”许清弦咆哮道,惊得他乘坐的马车都弹起来了。 酒蒙子涂山忆,吐了他一身。 “啊啊!!!”许清弦一路呐喊着,嫌弃万分。 这好歹是新的衣裳,他日后打算珍藏来着。该死的涂山忆,就这么给毁了! 他无能狂怒着,涂山忆还在狂吐不止。 半刻钟后—— 车马总算行驶到了溪风客栈,客栈内的店小二受连掌柜吩咐,知道今夜酒醉归来的客人偏多,一早就候在楼前,等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几位公子,你们回来啦。哎呦,怎么喝了这么多。”小二说着,上前主动搀扶。 下车后,许清弦一脸黑沉的甩开涂山忆,将他砸向店小二那边。 此时,后车的裴厄与微光泠也前后踉跄下车,跟了上来。 涂山忆见到微光泠的身影后,不知怎得忽而甩开了店小二,朝他扑去。 他一头栽入怀中,娇叫道:“哎嘿嘿,微光。我机智吧,我怕吐你一身我特意拉着......呕!” 涂山忆话还没讲完,胃中便一阵翻涌,猛然间大吐特吐起来。 他这么一呕,原本就不怎么醉的微光泠惊醒了。 旁边,许清弦仍然持以嫌弃和恶心的神色凝视着他,恶狠狠道:“你怕吐他一身,所以吐我身上是吧!?” “呕~呕~......呼。”涂山忆连吐几口,缓了缓后总算好受。 他没有回话,但眼底贱兮兮的神色,已然将他心中想法揭露清楚。 “涂山忆!你找死。”许清弦怒不可遏,窜起拳头就要冲上去。 “哎哎哎,客官客官!清醒点,清醒点啊。”好在店小二及时,拉住了许清弦。 若非涂山忆揭露,他还真就疑问涂山忆哪来的兄弟情深,非要拽着他不可。 未曾料到,到头来他被吐了一身不说,涂山忆还害得他给车夫赔了不少的洗车钱。 “客官,您还是快些回去洗沐吧,这衣裳脏久了就不好洗了!房中的热水都烧着,剩下几位公子交给我就行!”店小二拽着许清弦,努力安抚着。 许清弦闻言,冷静了许,店小二所言甚是,这一身脏乱他怎么都得先洗了才行。 他努力缓着口气,消弭心中怒火。 等舒缓后,他才松劲,转而对店小二道:“那便多谢你了,劳烦请将他们三个送到一间房吧,我洗漱完就去看他们。” “欸好嘞,您就放心吧,客栈内备了不少的醒酒汤。等您洗沐完,没准几位公子就清醒多了。” 店小二的体贴入微无疑给许清弦带减轻了不少的麻烦,他微笑间,许清弦从荷包中掏出了几枚铜钱,塞给了店小二。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保准给您收拾的好好的。”店小二收下银钱,多了几分谄媚。 许清弦扭身,独往楼中去。侧身时,他略有失意的瞥了眼裴厄,这么好的机会,竟要给错过了。 人走后,店小二也按照要求,妥善的请了三位上楼,聚在了微光泠的客房中。 照顾喝醉的客人是最不省心的,好在裴厄和微光泠不是闹腾得主,店小二这才好受些。 回房后,醉的最重的涂山忆不仅不肯消停,就连醒酒汤都不愿喝。 “我不要,我不喝!我根本就没醉!”酒品如此顽劣,闹得店小二有些吃力。 另一旁,裴厄端坐着,乖巧的抿着醒酒汤水。 见涂山忆闹腾的不行,微光泠不得已的加入起战场。 “阿忆,阿忆!听话。” 两人劝不住一个不肯吃饭的闹娃娃,怎么都压不住。 裴厄被酒红缠的难受,他自是肯泯汤的,甚至还有些警惕的保护起手中的汤,时不时盯着涂山忆。 可他越是这样看,涂山忆就越是能注意到他。 涂山忆醉的不行,恍惚的眼中瞧见了一脸冷静的裴厄。他心底忽而起了想法,怒喊了句。 “我都说了不要!”涂山忆一个扬手,狐尾大开,瞬间荡飞了身侧两人。 七条金尾张开,夺目间,把微光泠扫至了床岸,将店小二直接给拍晕了。 裴厄与他离得远稍有点距离,没受波及。 裴厄仍然冷静与涂山忆相视着,他注意到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 只见涂山忆忽而发出奸笑,他问道裴厄:“裴兄,你可有烦恼啊?” 裴厄醉酒后人会变得乖巧,他伸手挡住醒酒汤,警惕道:“你要做何?” 悄然间,涂山忆手间起了妖力,他召唤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瓶透水,琉璃瓶上伴随着狐羽。 “阿忆,不可!”远处的微光泠瞧见他手持何物,扶着砸痛的脑后,仍有理智的喊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沉沦,于今夜动情 晚间客栈中,幽草飘飘,万籁俱寂。许清弦仍在沐浴汤池,却全然不知另一侧房中,已经天下大乱了。 微光泠惊惧的撑起了身,朝这边踉跄走来。 岂料,涂山忆知他行迹,狐尾一扬,将他挡住了。 “裴兄,你可有心悦之人啊?”涂山忆并未受影响,他一边讲着,眼底一边流露起合欢红的底色。 青丘狐族在使用魅术时,瞳色会发生变化,如桃般娇嫩又如紫花般妩媚。 此时的涂山忆,正在对裴厄使用此术。 涂山忆眼底原是琥珀之色,启了魅术后,他那原本的瞳色,便被取代了。 “阿忆!你快停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微光泠压根过不来,他喝醉了全身软绵无力,使用灵力都不好操纵。 而涂山忆身为青丘狐妖,在动情时,法力便会骤增。论起喝酒时谁更厉害,怕是无人敌他。 听着微光泠还这般闹腾,涂山忆便用狐尾将微光泠紧紧的缠绕起来了,说话间他甚至还不忘把门带上,以免外人打扰。 裴厄本身就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这涂山忆一用魅术,他便着了。 “你说......什么。”裴厄喃喃道,乌瞳已涣散失色。 “裴兄,我知你心中所想。不如今日......我便帮帮你吧。”涂山忆持续蛊惑着,醉酒深重的他,早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扯开瓶塞,琉璃瓶中的透水缓缓荡漾,看似无色实际最毒。 “此乃我天狐魅术,天下间无解无破的‘酿春丹’。每位青丘狐狸都会倾尽毕生所酿之物,仅此一滴一珠,便可胜却天下情术。” 他说着,媚笑间,将瓶中澈水,渐渐凑到裴厄碗边。 “裴兄不妨试试,他能给你带来无以伦比的快乐,以及帮你看透自己的心。” 魅术发挥着。裴厄为蛇,代表着贪婪和欲望,他抗不过魅术,深中其招。 “好。”裴厄回答,眼中无光。 涂山忆得了满意的答案,谈笑间倾倒瓶身,朝着裴厄碗中,滴了一滴。 裴厄眼中失色,应涂山忆所言,在他做完后,缓缓抬起杯盏,欲要饮下。 “裴兄!!”微光泠知道此物的威力,若不加以阻止,怕是第二日谁都没好果子吃。 为此,他爆发了仙力,冲破了涂山忆束缚。 相思红线缠绕,刹那间反手为攻,捆住了涂山忆,打断了他的魅术。 “呃!”魅术中断,涂山忆哼了一声。 “裴兄,你别喝!”微光泠奔来,伸手猛然的抢过杯盏。 就在他庆幸着,恰好赶上时。却不料,碗间空旷,茶水干净无量。 裴厄,喝了。 微光泠猛然间转头,惊诧惶恐。天上仿佛碎了一块,无数的飞石砸了下来。 须臾,魅术被中断后,裴厄有些头痛。他似乎顾不上周遭的变化,难受的撑着额间,蹙眉不悦。 但是,他本身的反应,却无什么异常。 酿春丹一中,红晕便会立刻爬满全身,像寄生一般,令人气喘吁吁。可裴厄如今,倒像个没事人。 “裴兄,你......你还好么?”微光泠忐忑的问着,喉结滚了滚。 裴厄闻言,颅中剧痛的同时,瞥眼向他。 “不好......反胃。”裴厄回,讲的话竟是醒酒汤的效用。 “你、没什么感觉吗?”微光泠又问,比起相信裴厄定力强大,他更信涂山忆的酿春丹效用冠绝天下。 裴厄听他所言,愈发感觉颅上难受,他回话间忍不住的起身。 “对不住,我胃中实在难受,先回房了。” 裴厄感觉想吐,匆匆离去。 人走后,微光泠仍然没缓过神来,他两步并做一步,朝去意匆匆的裴厄追去,却停步在了房门口。 裴厄走的飞快,他看着步伐稳健并没有异常之象。行进间,他甚至去往的是自己的房中。 随着房门“砰嗵”一声砸上,微光泠有些纳闷了。 难不成裴厄定力当真如此强大?竟不受酿春丹侵扰一分。 他揣度着,有感有叹,止不住疑惑转头。 涂山忆闯完祸就呼呼大睡了,他枕在自己尾巴上,红线的捆绑并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而另一旁,店小二已然昏死在房中。 一时间,微光泠也管顾不上裴许二人了。 若是没成,那倒是天大的好运。若是成了,他也无法,毕竟总不能冲进去阻止裴厄行凶吧。 无奈间,他只好先收拾自己这边的残局。 一炷香后—— 许清弦屋中雾气袅袅,他不仅忙着洗了自身,还泛着恶心收拾起了那件衣裳。 若要拖到明天才洗,怕是更加难堪了。 姜从送的这件衣装,他还算喜欢,得好好留着才行。 为此,他忙完这两件事,才擦拭着半湿未干的发丝坐在房中,等着去微光泠那边看看。 他忙碌的不行,时刻跑的飞快,他竟没有察觉。 直到,门外传来了一声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许清弦疑惑,这会是谁来敲门?难不成是店小二没能收拾得了他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想着,他便放下手上帕子,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上前开门去了。 门外头站着的是裴厄,他单手撑着房门,低头揪着胸口。嘴上一直喘着粗气,仿佛很难受一般。 “谁啊?......裴厄,你怎么来了?”许清弦望向他,有些意外。 裴厄闻言,并没做回话,他此时已经被涂山忆下的酿春丹扰的意乱神迷了。 听到许清弦的话音,他缓缓抬头。许清弦的话就如同仙乐入耳,让他心底澎湃万分。 他心底是多么期盼着这个人,乃至他的声音容色、脖颈腰肢。 人在身前站着,裴厄就愈发不受控的想入非非。他意识到问题所在,猛地摇了摇头。 几刻钟前,裴厄回了屋,吐了酒水。 阻拦之物一出,那酿春丹的效用就立即爬了上来。 温热之快,就仿佛受到了火烤,一瞬烧上全身。 他诧异,是什么东西在灼烧他,直到片刻后他感知到了变化。 于是,在许清弦问出话后没多久,裴厄就突然一个咬牙转身欲离开。 早在来之前,他就在房中独自对抗了许久,却始终不起效用。 他意识到自己被一分分的操控,脑中无法遏制的想着一切不堪入目之事。而所有的对象,全是许清弦。 情术操纵着他,让他来找许清弦。理智就宛如暴风雨中的一把易折小伞,一刮便折。 然而,许清弦注意到来人的不对劲,他连忙追了上去。 “你怎么了?没事吧。”许清弦刚追上去,裴厄就发狠的一把甩开他。 “没......没事。”裴厄的气息十分紊乱,虽然脸颊上没什么红晕,但是耳根的缤红却格外耀眼。 “什么没事啊,你到底怎么了?”许清弦见他如此行径,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裴厄那咬牙切齿,心口做疼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 “你......你滚开!”裴厄仍然撑着一份理智,再度甩开了他。但想往前走时,又被酿春丹给遏制住了。 情术入侵他的身体脑颅,叫他停下。 似乎许清弦在旁边,他更挪不开步。 “你中毒了吗?怎么这样......唔!”许清弦仍然在担心着他。 可谁知,就当他进一步关心裴厄时,裴厄忽然理智崩盘。他侧过身子,一把捧住许清弦的后脑,亲了上去。 薄唇带着烈火倾覆而下,在亲吻到的瞬间,裴厄还不忘动用妖力,将他二人瞬移回房中。 “砰嗵!”一声,剧烈的声响传来,裴厄将人砸至了房中的圆桌上,同时刻唇上的索吻也没停过。 许清弦的双唇之上,被覆盖了柔软的东西,薄嫩又温存的。 他非常诧异,这是怎么了?可身体却比他先反应过来,给回了弥漫的桃红和柔软。 鼻息相交,柔唇作吻。但这些似乎还不够,裴厄开始侵入他的唇舌间,迫使他打开。 “唔!......”许清弦不明所以,裴厄的诡异行为,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对劲。 他奋力挣扎着,裴厄的手却一直游离在他发间耳廓,抚摸的他瘙痒敏感。尤其是那指尖,还时不时会滚过耳上的红宝石,惹它发烫。 裴厄吻的很粗暴,几乎是压迫性的。他不断的在许清弦唇上侵略,想索取更多。 “唔......你......你给我住手!”突然间,许清弦怒火冲天,他爆发出绝大的力量,金色灵力在掌中流转,一瞬甩手间掌掴上了裴厄的脸颊。 “啪!”浓重火辣的一击,落在了裴厄脸上。 许清弦有所震惊,他瞠目失措的看着裴厄。 不对啊,以他的反应,总不会躲不开的...... “你......你怎么了?”出于愧疚,许清弦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裴厄未作回答,他摸上那发疼的侧脸,恍神了。 只听,缓而后,裴厄讲了一句:“你能......再打我一掌吗?” 许清弦的眸子抖了一抖,他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裴厄起伏的胸膛,发红的耳廓,以及那将自己甩上桌面,挡在身前举措。 一切的行为都很莫名其妙,却又有迹可循。 “你中药了?谁给你下的药?”观着他如此意乱神迷,以及那布满全身的红晕,许清弦看出了端倪。 然则,裴厄的乌瞳落至许清弦的脖间,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 “狐狸下的......是酿春丹。”裴厄的声音沙哑了些,像捕猎前的蛇,总会嘶嘶作响,摩拳擦掌。 听到酿春丹三字,许清弦陡然惊醒,一股恐惧感油然而上心头。 他得逃,不然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许清弦知道说什么裴厄都不会清醒了,于是他开始猛地推搡起裴厄,想从侧面跑开。 却不料,裴厄一手砸下,瞬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赤瞳爬上眼中,裴厄逼近了他,像看猎物般。 “你要去哪?”他质问。 许清弦生了几分害怕,他忐忑的说着:“我、我去给你找解药,你放过我,好不好?” “解药?狐狸说......此丹无解。”裴厄说着,游离在许清弦脖间的掌指收紧,掐住了他。 “唔!”窒息感传上,桃红映在裴厄眼底,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裴、裴厄,你别这样。我是医者,我......我说的比他有用。”许清弦挣扎着,此刻的眼中,全然没有激情之色,尽是恐惧。 裴厄逐渐靠近,鼻尖嗅了过来。 许清弦身上只一件里衣,薄且透色。 “啊!” 突然间,裴厄一口咬下许清弦的脖颈,欺身下去。 他环抱着许清弦躺至圆桌上,手掌抬起他的后颈,牙上发狠,咬的深入。 热血淌下,许清弦被迫地仰起了头,他眉宇间柔了不少,娇嫩像哭泣的兔子。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裴厄沉溺在他的温香中,刚洗沐完的发间,尽是芳香。 “裴、裴厄......好痛。”许清弦呢喃着,眼中不争气的起了薄雾。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哀痛,于今夜心死 良夜温存,池鱼交尾。汤中涟漪片片,花影摇曳。 那颗坠在耳上的红宝石发着滚烫的沉光,它贴在许清弦的脖颈旁,一直烫着他。 耳中息息地传来裴厄的喘息声,还有血流做伴。 脖喉做疼时,许清弦得空的手悄悄凝聚起了灵力。 他寄希望于自己的法术中。想着,若实在不行,与裴厄打一架算了。 即便是战败,他都不愿沦为所谓地解药。 然则,这细小的灵力波动还没作祟多久,便被发觉了。裴厄眼眸恻动,忽而松了口,直起了身。 他瞥眼至那只空手,心底有些恼怒,掌上按着许清弦的手青筋暴起,力道越发浓重。 “你想逃,逃去哪?” “呃!没、没有啊,我只是想给你找解药。” 裴厄的手掐在他方才咬的口子上,按压时,许清弦不耐颤栗,仓皇间熄灭了手上火种。 “你说谎。”裴厄冷冷地盯着他,指间又摸上许清弦的脸颊。 许清弦喉结滚动着,游走在身上的手就好似一条蛇,只要动,它就会不顾分说的咬下来。 “是我错了,我应当把你锁起来,捆住手脚,让你哪都不能去。”裴厄愤懑地说着,赤瞳闪着芒色。 “玄厄·灵脉阻断。”裴厄忽而念起法咒,空着的手生出妖力。 “什么!”许清弦见他施法,惊诧间,迫切地想要起身。 岂料裴厄抚摸他脸颊的那只手,在不经意间已经将他的妖种布满全身,此刻刚好,将人定住。 过后,裴厄聚集起的妖力,由他带着一掌拍至了人的腹部上。 玄色妖力入体,带去冰凉的贪婪。 “不,不要......”许清弦慌了,若是灵力被束缚,他就真的没有办法逃离了。 然而裴厄却不给他机会,他连忙又抓起许清弦的手腕,继续念咒道:“玄厄·禁锢。” 一瞬间,许清弦手上出现了妖力锁链,它不仅缠在被抓的那只手上,还将另一只手给引了过来,两相汇聚,困在了一起。 “别,裴厄!”许清弦惊喊着,周身被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厄对他的所作所为。 “唔!!”须臾,掌中入体的冰丝妖力顺着筋脉流入肺腑,它们如蛇般乱窜,渐渐地跑满全身各个地方。 “……好凉。”许清弦道,身子止不住的痉挛,一抖一抖的。 这幕被裴厄收入眼中,他没做什么,但眼中的下压,已将他的欲望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这样就受不住了嘛……露出如此神色。 玄色妖力在他身中流淌,聚于丹田,堵住了灵脉。 裴厄,真的封了他的灵力。 在爬行结束后,许清弦的恐惧感陡然而生,漫溢在心底。 他惊惧的回眼,脖间的血液顺肩滑下,染上了那件里衣。 裴厄又接着一个挥手,霎时间无数的妖力扩散至房中,形成了一道屏障,封死了房门,挡住了声音。 许清弦不敢喘气了,此刻在他眼前的裴厄,无比陌生。 那居高临下的气焰,黑夜中发着猩红的眼瞳,一举一动都像巨蛇的牙齿在沙沙作响,等待品尝。 “裴厄......你、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们就完了。”许清弦告诫着,下最后通牒。 他往后躲去,抬手遮住身前。 方才裴厄咬他,衣裳被蹭掉了一半。 裴厄看似神色不动,实际心底千翻万涌。 他凑近身前,抵在许清弦的额间,四目相对。 “阿弦......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想你想到......只能是你。” 金瞳颤栗着,薄雾化泪坠下一滴。 他知道,这不是一句甜话,这是威慑。 裴厄几乎没喊过他如此亲昵的称呼,如今的这一声“阿弦”,丝笑里藏刀,往他背后捅去。 “你疯了,别这样。”许清弦回他,锁在一块的手颤颤巍巍地抵着他,不想再让他靠近一分。 裴厄降眸,望着那双用蛮力抵着自己的双手,心底不知是怒还是爱,复杂万分。 他伸手抓住那双手,青筋掺着泛红的掌指,快将两只手给包住。稍后,他逐渐用力,不出分刻就迫的许清弦松劲。 “唔......”他手疼,哼了一声。 裴厄凝望着他,赤瞳不挪分毫。 “为什么不愿意,你明明,心悦我。”裴厄问着,面上的容色像是委屈,又像威胁。 “你放开......唔。”许清弦坚持不懈的挣扎着,他越是顽抗,便越是能激发裴厄的占有欲。 讲话间隙还没过多久,裴厄就以唇封话,吻上了他。 整个屋内充满了裴厄的妖力,它们如裴厄一般躁动,甚至就连堵塞灵脉的妖力都变得温热起来。 “呼......你、你做了什么!”随着妖力变温,许清弦感知到身体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他躲开亲吻,惊愕的望向身子的变化。 不出片刻,许清弦就感觉心跳加快,面色涨红。他身子开始无力,眼中雾蒙蒙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滚烫的红粉覆上脸颊,爬上耳廓。 “没做什么,我只是问了你的心。它有感觉,不是吗?” “你塞了情药……你想逼我,你居然、逼我!”许清弦的气息愈发不稳,泣声声地说着。 他全身上下都烧了起来,就连抵抗裴厄的蛮力,都软了下去。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抱有裴厄不舍得让他痛苦的期待。可现在看,那只是笑话。 裴厄唇边起笑,面上出现了得逞的笑容,他的赤瞳中一半乌色一半沉红。 “这夜还长,留下吧,阿弦......” —— 屋中温良,气雾漫漫。青丝飘在桌案四方,许清弦指间泛红,耳廓潮热。 他脖间落了好几口牙印,虽没流多少血,却泛着深红。在那洁白的肤色上,简直夺目。 “......别,别__来……唔!” “呼……你放松些,阿弦。”裴厄觉得吃力,伸手抚摸了颤抖不止的许清弦。 —— 客栈的圆桌很大,被揪乱的布匹旁,摆放着一套茶杯壶水。 杯中的冷水其实早洒遍了桌布,空荡的杯身随桌子侧动,摇晃的荡来荡去。 尤其是茶壶口上,那渗出来的珠水,一滴一滴的。再如此下去,里头迟早会空。 “.....疼......我疼。”许清弦带着哭腔求饶道。 泪珠滴滴而下,与汗水融为了一体。 “阿弦,看着我。” —— 屋内衣裳落地,玄色妖力流转来去,像泥泞的沼泽,浓厚又深不见底。 妖力们游走在房中各处,它们唯爱干的事,便是一口口吞噬发光的几盏明灯,让屋中归于黑夜。 随着几盏灯接连扑灭,房中渐渐落于暗淡。 “.....停……停下。”许清弦仰躺在案上,青丝落地,发疼的只能咬自己的手。 “阿弦,别拒绝我。”裴厄牵起他的手,落吻于手背。 —— 月色从中央缓缓而下,姿态更替,圆桌上的茶杯碎于地上。 唯一不变的是,发丝仍旧铺在桌沿,布匹没一块好地,全被揪的皱起,时不时还有几滴血落上。 “......轻、轻些......”许清弦揪着桌布,每一下都抓不紧。 他一揪住,下一刻总是会抖落,手上无一点自己能掌控的气力。 裴厄未答,落吻于他后颈之上,啃了一口。 —— 宝石红珠一同摇晃着,它挂在许清弦的耳垂上,真的无比配他。 裴厄失神的瞩目着那沉红的宝石,里头就真的如流血般转动,像瓶中水,跟着摇摇晃晃。 锁链的妖力仍在手上,许清弦撑着桌案难受,时不时总想逃离。 “阿弦,听话些。”裴厄感知到了许清弦的逃跑,温言之际眼神却是发狠的。 “这么想逃,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着,指尖缓缓顺上许清弦的左腿。 他抓着脚腕,许清弦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听下一刻,脚踝错位,骨头狰断。裴厄,徒手将他的脚踝掰折了。 “!”这无疑是今晚最大的疼痛,疼的他全身温热散下,只剩满脸惊恐和不可置信。 事后,许清弦果真不跑了,只是也留不住他的心了。 —— 床纱飞动,夏日炎炎。为遮挡蚊虫特制的纱,惨遭了毒手。 月影拉的越来越长,寺中的长香,怕已经焚尽。 金眸有些黯淡,怀中人开始散劲了。 “......不,不要......放过我。” 到此时,许清弦已无力逃跑,困着他的手链,解开了。 “阿弦,靠着我。身上......有些奇怪。”裴厄发觉到了端倪,蹙眉低首。 —— 晚间微风最盛,彩云幽净,透过窗缝飘来的风不计其数。 窗外已看不见月的轮廓,许是跑到了哪座山下避难。 许清弦瘫软在榻,他的所有地气力几乎都散了。身上只是不停的抖着,连揪被褥的力气都没有。 “呜呜......放过我......真的、求你了。”他喃喃念着,眼底的泪干了又湿,数不清是委屈,还是因疼而落的泪。 他哭了很久,泣泪源源不止。 裴厄将他拉起,抱在身上。 乌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亲了亲许清弦的眼底,安抚道:“就快结束了。” —— 溪风客栈寂静,喧闹一夜后,整个彩云都休息了。 若是没有妖力阻声,怕是整个客栈内,都能鲜明的听见许清弦的哭喊。 月不知跑去哪了,影子愈拉愈长。 “呜......我讨厌你......我恨你......”金眸已经黯淡无光,他说了不下多次这样的话,但无力之时,竟还能讲出。 许清弦抓着被褥,他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再多的泪都说不尽心底的悲恸。 裴厄给予他的,是粗暴,是没有一刻的温存。 他的衣裳早已撕裂,身上不知有多少处口子和印记,尤其是后颈上,被咬的一摸就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哭了,清弦,别哭了......” 酿春丹的被称为天下第一情术的原因,其根本在那句话上。 爱越深,药越浓。 若无情,它连最普通的丹药都比不上。若有情,便是天底下最烈的毒药,它会瞬间侵没五脏六腑,掌控你的脑颅思想,让你分分刻刻都想。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看似结束时,许清弦脱力昏厥过去。 闭眸时,他哭肿的眼睫上,挤出了最后一滴眼泪。 泪水滑过脸颊,滴入早就汗湿完的床榻,不起眼,却又融入其中。 许清弦的梦里不知有什么,他只知道现下他想先躲在梦中。 梦里黑乎乎的,他茫然走过时,不知哪传来的沙沙音,一直追着自己。 他还没抬步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地上的深渊中就爬出了无数条蛇,它们顺着脚尖绕上,一条条缠绕在许清弦身上。 许清弦惶恐害怕,他动弹不了,只能看着蛇儿们逐渐将他吞没。 他被困住,小蛇爬满全身,找到一块好地就咬,咬他全身流血。 “不,不要。”许清弦无力的呐喊着,沙哑的声音传不出去。 他朝前伸手,胡乱的抓着。 直到,面前出现一人。 来人身形高大,赤瞳闪烁。 他抚上那手,靠近他,将他搂住,“清弦,你属于我......不,是我属于你。我心悦你......我爱你。” ...... 噩梦吓人,许清弦刹那惊醒。泪珠随睁眼时炸开,他又哭了。 眼前,不是梦。窗外扶光斜照,不知是几刻。 房中寂静,屋外喧闹,已过了早时。 人清醒后,许清弦缓了缓梦里的劲。 待沉沉的睡意苏醒,他又想动动身。 这不动还好,一动身上的四面八方就相继传来剧烈的刺痛。 酸痛密布周身,显然他还没反应过来昨夜之事。 直到身后出现了浓重的睡息声,许清弦才猛然清醒。 他枕着的那只手臂,身后紧贴的肌肤和沉沉的声音,都将昨日之事顷刻间塞入他那不想回忆的脑中。 昨夜风雨狂想的记忆快速闪过眼前,此刻的裴厄正环抱着他酣睡,显然还没醒来。 他一个惊惧,吓得连忙起身逃窜。 他忍痛直起了腰,想下榻赶紧逃离。 却不料,下床时迎接他第一个的却是一个翻身滚地。 “啊!”脚上传来剧烈无比的刺痛和无法控制的失力感,他衣衫不整,不明所以的望向了没劲的脚踝。 他忘了,昨夜裴厄见他一直想逃,徒手将他的脚踝掰折了。 现下他的左脚踝是断裂的模样,那里已经紫了,若裴厄昨夜没有用妖力暂缓他的疼痛,怕是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也是在那一刻,他深深的感知到,这不是一场和谐的风雨。 许清弦心底再度生出许多委屈,他泣泪无声,凝望起床榻上还在睡裴厄,心痛无比。 他竟然,真的发狠。他竟然,真的什么都不顾…… 红肿的眼睛出现薄雾,他只感觉指骨间发麻发痛,心痛的快不能呼吸。 许清弦撇头,指尖覆上耳垂,那只血泪宝石还牢牢的挂在他耳上。 它陪伴了昨夜的一晚,裴厄总喜欢亲它,像是满足自己是他的所属品一样。 它明明是情爱的象征,在那时却成了枷锁。 现在想来,他就不该戴上,他就不该,抱有欣喜和希望。 许清弦的手颤抖不已,几个掰扯都没能抓住细软的耳扣后。他下了决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狠的拽住耳坠绳石一把扯下。 他激泠一抖,耳上是惊雷的痛,好在耳垂部位没有刮烂,只是柄已断,割了一条深重的痕迹。 血溅在宝石上,真成了血泪红宝石。 许清弦颤抖着手,缓缓地将宝石置于床榻上,撑起了身。 身上的酸痛一刻不停,他扯着被撕毁的里衣,一瘸一拐的朝屋中汤池走去。 途中路过铜镜时,镜中将他的惨象照了出来,令他顿了顿。 望着满身的伤痕和印记,甚至还有些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光是看着,就后怕。 裴厄真是下了死手的,真的就把他当个玩物一样使用。 他咬唇,别过身去,继续一瘸一拐的向汤池走去。 那背影,像下了大雨,悲痛、潮湿。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蝶花卷·天界插播 那被拉长的夜中,除了深深感知彼此的裴许二人,还有另外两人。 同时刻、天界—— 琼楼玉宇登高阁,万千祥云团锦簇。 入暮的天界,并未有那么暗。半月的沉光洒在天族的祥云中,将白日寸金粉亮的阁宇,刷上了一层暗白。 神仙们大多辟谷,不用膳不歇息。然自从姬怀登基后,因他的独特作息,无形中吸引到了其他自视盛高的神仙们。大家纷纷效仿,愈发像凡人一般过活。 落暮一近,天界百鸟休鸣,随着灯盏一处处熄灭,天界便进入了安眠的时刻。 此刻的姬怀正躺在宫殿的榻上,抱着软枕安睡。他睡颜不好,被褥踢得七零八散。 然则,他正在梦中享受波澜平平的池湖时,天中,忽而出现了一颗巨石。它坠入水潭,砸了下来惊起一片骤烈的涟漪。 姬怀与许清弦的感知相通,并且十分的快速。快到上一刻发生之事,下一刻姬怀就会深有感会。 原本沉睡的他,就这么被慕然惊醒。 姬怀猛地坐起了身。他怕热,夏日睡榻时总不喜穿得规整。 如今恰好,薄透衫衣滑下,配了他此时燥热羞恐的脸。 许清弦这是做什么啊,怎,怎么干这种事...... 他不解下界的自己,怎么被__了。 默默的,燥热覆盖全身时,姬怀手撑额间,羞愧的抱住了自己。 感官的极致相通,让他几乎能体会到许清弦体内的每一寸变化。 不知怎得,他耳边愈发滚烫起来,羞红的脸颊怕是要染了床榻。 进入正题了...... 姬怀的脚尖凑到了一起,他同许清弦一样难耐,趾间扒起了丝榻。 仙界宫宇位于天上,空中总是常年冰冷。因此,天族人特意连通了凡界四季,以体验不同的人间温暖。 而如今,正值炎夏。 姬怀体质特殊,不耐热不受冷。凡是冷一点或是热一点,他都难以接受。 为此,夏季之时,他常穿着质地冰凉的寝衣入眠。 青水之绿与流水之白相交,衣上没有任何的花纹装点,顺过脚沿,飘飘荡地。 如流水般丝嫩的衣装,一向是他的最爱。 可如今,无论他的寝衣如何丝凉,身上总是汗流涔涔。 他蜷缩在一块,滚烫的躯体愈发不耐。 须臾,他发狂了。 “啊!!明怨生,你个混蛋!”他狂怒一声,猛然间掀开被褥,随意扯上一件外衣,就朝殿宇外愤愤冲去。 坏蛇坏蛇坏蛇!居然敢如此欺负我! 姬怀陷入狂走状态,他感知到许清弦泣不成声。无论怎么哀求裴厄,裴厄就是不放过他。 姬怀风风火火的离开殿宇,夜间没有仙婢伺候,一路畅通无阻。 可是,他离去时,是赤足光脚。 几息后—— 天族宫殿楼宇隔的远,姬怀只得用神术,一步步瞬至了明怨生的牢房前。 “清怀·开。”他念了声,掌指轻轻侧动,青色神力流转,为他打开了大门。 他踏了进去,入石洞时,寝衣淌过溪水,浸湿而过。 “明怨生,明怨生!”姬怀朝黑夜中怒喊着,翠色的眼瞳看不清眼前之处。 一切都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透彻。 姬怀啧了声,想到:他定是躲到哪里去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故意躲起来是吧。 “清怀·灯影。”姬怀愤愤施法,指间川流起潺潺神力,带动光色跑向四面八方。 不出许久,石洞中亮堂了。 姬怀环顾四周,翠瞳扫过各地,却依然没见到明怨生的身影。 一时间,他有些纳闷。人呢? 须臾,他自顾自地在洞中寻了起来,手上为了更好寻人,捏了一盏青灯提着。 “明怨生,你在哪啊?”他一边道着,一边朝里屋中走去。 石洞虽然简陋,但摆设的家具不少,明怨生平常的睡榻之处,更是在层层的屏风之后。 姬怀传去音色,得来的却只有流水的回声,石洞中连一息喘息都没有。 洞中都走了个遍后,还寻不到人,姬怀愈发觉有些忐忑。 他蹙着眉,心底莫名沉动起来。 “明怨生,你别打趣我了,快出来吧。”姬怀说着,感觉身后一阵阴凉。 突然!就在下一刻。青灯坠地,一道黑影从他身后扑来,紧紧的将人锢住。 姬怀仓皇扭头,心想是谁。 可还没看见时,来人就猛得扯下他的一半的襟衣,赐予他猝不及防的一口獠牙咬痕。 尖体刺入脖间,急迫索求。 “唔!你!”脖上受痛,猜也不用猜定是那吃人血的蛇。 他反手扣上明怨生的头,紧紧的揪起他凌乱的发丝。是生痛的反应,更是想扯开明怨生。 姬怀说不出话,脖上阵痛不断,獠牙尖而刺骨。 他本有力气反抗,可与许清弦连感的寸寸红热,竟将他放软了。 “松,松口......”姬怀抵抗着,他能感知到体内的血液都以极快的速度,在向明怨生奔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明怨生闻言仍然不动,只是搂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 二人的上次相见,已是二月前了。 明怨生本就饿了许久,又受裴厄影响。姬怀送上了门,他自然而然的扑上了上来。 只见,明怨生得空的手从姬怀背颈抚上,沿至他的喉结之间。 他扬手,一把抬住姬怀下颚,将人的头被迫仰了起来。 这一变动后,明怨生忽而松了口。鼻息流过脖间,不过片刻,又继续朝更上的地方咬了下去。 姬怀闷哼了一声,身上抖了一抖。 他同许清弦一样,容易哭泣。此刻眼上,更是流转出了雾水。 雾水弥漫,沉翠色的眼珠此刻宛如被困在池塘深底的神迹,幽清香溢。 他不知明怨生为何要咬他,只是现下,他怕是站不住身了。 许清弦受伤之地,太过敏感。他身子渐渐瘫软,向下落去。 然明怨生感他变化,不仅不捞他或者放过他,反而一同顺着坐了下去。 最后,姬怀在人怀中,一边难耐红晕的喘气,一边受着明怨生的啃咬。 “等、等下,我要晕了。”姬怀忽感面前一阵天昏地暗,冒开水的身体简直受不住火烤。 他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后,揪着明怨生的劲都松了。 良久,明怨生才缓缓收了牙,粗气转动。 姬怀倚靠在他肩头,不知他是什么神色。 但与之不同的是,明怨生一直搂着他,即便不咬脖颈进食了,也依然蹭着他。 姬怀不敢轻举妄动,他有些想到,下界的裴厄貌似中了情药。 那情药烈髓,将他心底最原始的兽性都爆了出来。 不出许久,他有了个灭顶的想法。 明怨生嫌弃他,基本不会主动靠近他。可方才,他却径直扑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扯开衣襟,一口咬下。 这么想着,莫非裴厄的情药惹上明怨生了? 猜测定下后,姬怀只觉晴天霹雳。他猛地清醒,想要逃离。 然则,他刚想起身跑开,明怨生就加了力道,又把人捞了回来。 “你要去哪?”明怨生凑在耳畔低语着,看不见的容色光听声音就觉得惊悚。 姬怀怔怔侧头,他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来这找明怨生算账的。 青眸愣愣侧过脸色,方要看见明怨生神色时,石洞中的光,悄然灭了。 完了完了完了。 姬怀愈发慌张,灯灭的那瞬,他抖了一抖。 失去光的石洞中,即便他与明怨生靠得很近,可还是一颜一息都看不见。 姬怀静静的等待着,喉结动了动。 若是明怨生敢对他做许清弦那样的事,他掀翻了天,也要将明怨生打回原型。 下界,许清弦敌不过裴厄,自然就被___了。 可他不一样,头顶上的法阵可是压制明怨生的绝佳利器,哪怕不动手,光靠法阵就能打的妖皇嗷嗷叫。 昏暗的石洞中,姬怀等了许久,都未见明怨生有什么举措。 他不知明怨生是否看着自己,不知明怨生心底打着什么算盘。 但同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不小心把妖皇打死了,妖族应当要卷土重来了吧。他虚虚的想着,将心跳当作不安。 石洞中,流水潺潺滚动,二人气息相近,交错紊乱。 忽而,就当姬怀欲开口打破这寂静时,明怨生置在他脖间的手动了一动。 那手悄悄掐住了他的下颚,下一瞬,将他唇上捏开后,就送了一个东西过来。 明怨生......亲了过来。 冰凉的唇吻覆盖其上,轻轻地落在他的唇瓣间。 一瞬间,姬怀脑中正准备说的话刹那消散,愤怒不安的情绪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之境。 “你......唔。”明怨生侧唇之际,姬怀得空说了个字。 可那字还未念出多少,就又被熟练的吻术消弭了。 捏着姬怀下颚的手又动了动,将他的舌唇打开,又送去了新的东西。 “呼!”姬怀有些意外,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柔软的温舌就带着明怨生的亲昵,侵入了他的领地。 明怨生真的很会,一举一动尽显温和不说,甚至连带着他一步步沉溺。 渐渐地,姬怀越躲越后,心中剧烈的跳着,眼睫无明的湿了起来。 明怨生会给他换气,会给他轻触的温戏。 他的吻术毫不稚嫩,手指的冰凉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身上的红烫。 明怨生怀抱着、亲吻着他。就像对待心中的久别重逢的挚爱,是那样温存,那样娇红。 不知过了多久,姬怀真的跟不上了,他用力扯了一下明怨生的衣裳,才叫人停了下来。 二人离唇,液丝拉了很长,气息喘暧,谁都持着一颗纷乱跳动的心。 姬怀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感到莫名所以,可幸好,这是在吞天噬地的黑暗中,他瞧不见明怨生的神色,亦少了很多自己的窘迫。 这下二人分开了不少,姬怀红着脸侧头。他挡起唇瓣,还没缓过劲来。 “......呜。”就当他陷入自己的羞热和纷乱中,一声啜泣声传来,那声音近的就在眼前。 明怨生哭了,泣声越来越浓。 姬怀发懵,这是怎得了?他没怎么明怨生吧。 “你、你怎么哭了。”姬怀有些无措,刹那间放下了自己的羞愧,在昏黑中寻找着明怨生的方向,手无明的够着。 不一会,他不知摸到哪处。只知,明怨生寻到了他,将那只手带上了自己的颊边,盖向泪水。 “玹灵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舍得我......”明怨生一边哭泣,一边诉道。 狂涌不下的泪水浇入姬怀指间,光是摸着就感知到了那苦的味道。 “什么,玹灵子?你认识他嘛。”姬怀有些疑惑,他老祖宗的老祖宗,难道与明怨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瓜葛吗? 明怨生不知是认错人了,还是借人思人,他蹭着那双手,续言道:“别离开我......别割舍我。”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蝶花卷·裴厄懊悔 日上三竿时,裴厄昏昏沉沉的醒来了,颅中剧痛,刺的他难以睁开双眸。 屋外大雨滂沱,淅淅沥沥。 雨声催的他贪睡,没能及时苏醒。直到昨夜风雨的记忆伴随轰天惊雷刺入脑中,才叫醒了他。 许清弦。 他在心底喊了一声,着急望向身侧,迎面的却是一片空荡。 裴厄遥望着,屋内凌乱不堪,泥泞的被褥,褶皱的桌布以及那碎掉的壶水都在告诉他。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昨夜的景象历历在目,他有些不可置信,画面一瞬瞬闪现,竟全是他的暴行。 忽然间,乌瞳中,有什么闪着光。 他循光找去,发现了床头上那枚带血的宝石。 红宝石的耳扣扭曲着,沾着滴滴血迹,静静的躺在丝布上。 一瞬间,裴厄心底骤沉,慌乱和恐惧生了出来。 他骨指发麻,火速朝前,拿起了那枚宝石。 指腹摸索间,他碰到了许清弦流下的血,已干了许久。 此时,屋外恰逢其时地传来几声敲门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咚咚咚。” “呃......许兄,你醒了吗?”是微光泠的声音,伴随着心虚和忐忑。 须臾,裴厄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完衣裳后,猛然间打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的是,微光泠一副心虚样的站在门口。 在看见裴厄的身影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许清弦呢!他去哪了?”裴厄心急着,顾不上发束歪不歪,就连忙抓住微光泠开口。 微光泠哀叹了口气,看来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阿忆已经去找了。” 听完回话,裴厄不再废话,他别开微光泠,冲了出去。 今日的扶光从晨醒时就不怎么亮,此刻更是大雨滂沱。 屋外的倾盆大雨,俨然都盖不住裴厄的脚步声。 裴厄快速下楼,朝着风雨飘摇的客栈外就冲了出去。 店小二见到一抹黑影跑了出去,连忙追了上来,拿着伞向站在门口遥喊:“哎,公子!正下雨呢,您带把伞再走吧!” 裴厄没有回话,出了客栈大门后就一路狂奔。 他冲风冒雨,任由无数雨水化令箭,刺入他衣裳和身体。 许清弦,许清弦......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该死,我不该做那样的事...... 他在心底指责着自己,乌瞳雾水四溢,心中一阵窒息酸涩。大雨之中,他紧紧拽着那枚血泪红宝石,没让它淋湿分毫。 昨日的事情不断在脑中回想,越是清醒,他便越是想到许清弦那一句句的哀求。 “呜呜......求你了,放过我吧。” “别咬我......别这样对我。” “不要、不要。” “我讨厌你......我恨你。” —— 裴厄心底惶恐着、害怕着。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失了神智,完全沦为了一个兽人。 他不明白,明明下定决心分道扬镳,明明只抱有一点心底的守护,却做出了如此伤害他的事情。 他一遍遍想着,眼前看见的不是街道和雨蒙,而是许清弦背过他的身影,上面伤痕累累。 他谴责自己。为什么,不放他走。为什么,要锁他灵脉。为什么,见他流泪仍然不为所动...... 心底的咒骂和谴责,无论怎么讲都苍白万分。 他已管不上找谁算账,一股脑地,只想找到许清弦。 去给他道歉,去说是自己错了。他愿意承受任何辱骂和殴打,愿意自残自宫。 只要,他能够挽留许清弦。只要......这牵起的丝线,不要断裂。 许清弦在他心底,是一株池中单独盛开的金莲。整片华池仅此一朵,开的皎洁、开的华丽。 金莲寸金寸土,不蔓不枝。裴厄从不敢去触它,亦没有勇气去摘下它。 他宁可让金莲伤心,郁郁寡欢,也不想让他片片凋零,归于尘土。 雨,哗啦啦的奏了起来,它就像风雨中坚挺的琴者,哪怕指腹破裂都要与风雨狂歌,共赴殊途。 今日的乌云早密布了许久,路上的行人都备了伞。 摊位铺子没开几家,空旷的街道上,只有疏冷的几具身影。 雨水滴上脸颊,掩住泪水,一同坠下。 他惶恐、害怕,亦有伤心。心底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在城中寻了许久后,他顺着魂魄的指引,确定了许清弦的位置。 位置在城西,不知谁的家中。 半个时辰后—— 裴厄一身淅淅沥沥,拖泥带水地找到了这间屋子。 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种满花的地方。 心灵感应的魂魄告诉他,许清弦就在花屋的二楼。 这间屋子很熟悉,是净空的房子。 他往前,欲要破了礼数推门而入。可人靠近时,门上的佛法乍现,将他弹开了去。 “呃!”佛法对妖物有压制,裴厄连飞带滚,被砸向了对街的石墙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谁要擅闯我的花屋啊。”高处,净空的声音响起。 净空的屋上二楼,是一处阁道,修的广阔,种了不少的花。 “呦,原来是熟人啊。”净空明知故问的道了一句,谈笑间没有丝毫放行的想法。 大雨浇灌了裴厄的衣装身心,他颤颤巍巍起身,捂着被佛法击痛的胸膛,仰头看去。 “前辈,恳请前辈,放我进去。”他恳求着,容上第一次浮现了哭泣的神色,声音颤抖着。 “裴施主,今日下雨了。你不在客栈避雨,跑到我这来作何啊?”净空眺望满城烟雨,唇角微微笑着,像是挑弄。 烟雨蓑衣,彩云的山草在大雨的冲刷下,呈现为灰蒙。 裴厄闻言,急切又走上前。他掌抚佛阵,忍着灼烧的剧痛,仍表决真心的说着。 “前辈,求您,让我见见他吧。” 净空有所诧异,这傻妖竟会直接抵抗佛印,忍受焚妖烈火。 他手中的佛珠转动,有所触动,但他还是冷着脸回道:“裴施主,他不想见你,离开吧。若是与佛书印顽强对抗,你迟早会连白骨都不剩的。” 裴厄见净空仍然纹丝不动,心底放弃了对他的奢求,收掌起了妖力,继续盖上。 他想用妖术,与佛法对抗。 然而,佛光普渡,阵语摇动。无论他如何使力,都破不了这阵法一丝一缕。 相反的,他被佛法灼烧,已经掌上的表皮烧辉了不少。裴厄是能操纵火焰的妖蛇,被烧破了皮,当真有些笑话。 “唔!”裴厄仍不遗余力的对抗着,玄色妖力如风雨飘摇般的伴在周身,掌上佛火灼烧,他忍着亦抵抗着。 “裴施主,放弃吧。万物相生相克,你不敌我,破不了阵的。” “我......只是,想和他道歉。”裴厄仍恳求着,在大雨的淅淅沥沥下,他付出的全部妖力,尽数前后消弭。 “错了便是错了,造成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或许你与他彼此留些空间,没准哪日他就原谅你了呢?” “不!我不奢求他原谅我。此事是我错了,可我......可我不想失去他,我想弥补他。”掌中的灼烧越来越疼,一层层的皮烫没,都快见骨裴厄仍没放弃。 净空无奈的摇了摇头,掌上并拢,道了句:“阿弥陀佛,神妖之情到底有违天道啊。” 话落,他转身离去了。 佛阵的效用越来越强,裴厄几乎付出了此身所有的妖力,都未曾破解。 净空所言是对的,相克的情况下,他不敌净空,他越不过这道佛墙。 来时,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许清弦会如何回答。可现下,这份不安化为了尘粉消散了,因为就连许清弦的面,他都见不着。 他感知到了那份心痛,那份失去的疼痛。 “哗啦啦——哗啦啦。”大雨铺卷而下,裴厄沿着佛墙坐下,他没了力气对抗不过了。 他苦苦的摸着墙形,泪如雨下。 他错了,他对不住。他不该这样,他不该让自己作祟。 “许清弦......清弦。”他摸着佛墙,泪不断、泣不停。掌中已出现见白骨和烧毁的糜肉,无比瘆人。 明明就这么点的距离,明明就差一点点。 昔日许清弦在身边闹、在耳畔吵的行径和记忆,仿佛都化为星星点点,一片片散去。 许清弦不在了,许清弦消失了。 他遥望着门内,掌心露骨,苦苦地支撑着。 大雨如石,砸在城中脆弱的花蕊上,会摧折着它们。 可净空屋中的不同,佛光盖在花上,雨水照常落下,却都被减了威力,如甘露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现,缓缓行至裴厄身侧。 他撑着伞,走到满脸失意的裴厄身旁,为他遮起一片雨色。 裴厄仿佛出神了,乌瞳一直盯着花屋,无色无光。无论雨水如何冲刷,无论肮脏的泥泞如何侵蚀他的衣裳,他都不为所动。 “裴兄,先回去吧。”微光泠说着,心绪亦高涨不起,郁闷无悦。 裴厄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眶酸涩。 昨夜,许清弦哭了一夜,喊得声音都沙哑了。而如今,他只是哭诉了一会,眼上都苦楚干涩,再挤不出泪点。 他想不到,那干了又湿的金眸,该有多么难受。 微光泠叹了口气,也望向那间屋子,有着些许愧疚的道:“若是昨夜我......没将此事如此轻易揭过,今日,恐不会如此。” “不怪你......都怨我。”裴厄喃喃着,指尖颤抖。 前因后果什么的,论他对许清弦造成伤害,都不重要。 比起责怪涂山忆为何给他下药,懊悔微光泠为何没能阻拦,这些都是小事,远不及他带的伤痛更多。 二人站在门外许久,一顿吵闹声后,屋中的许清弦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咆哮。 “滚!”他喊得另有其人,并非裴厄。 然底下二人听见后,心中都忍不住蹙动到。 稍后,净空走了出来,他手上提着一个兽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该兽有七条尾巴,形似狐狸的样貌。 涂山忆,被赶了出来。 净空见到了跟来的微光泠,连连哀叹三声,将涂山忆甩给了他。 微光泠接下,伞由灵力浮了起来。 “你们走吧,别来气他了。”净空提醒着,容色都是无奈。 他看见了裴厄手中的白骨,对他的毅力颇为感叹。 既然有如此决心,为何昨夜还能做出那等事?净空不能明白,有所矛盾。 裴厄见涂山忆被扔出后,连忙起了身,想抓住什么稻草般的,询问着:“前辈,请稍等一下。” 净空回首,停步望他。 “我不进去,我能问问,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许施主并不好,他浑身是伤,青紫的伤块和咬痕几乎遍布身上各处。其中,后颈的咬痕最深,深到上药时都疼的哀嚎。比起这些,就更不论那错位的脚踝了,你似乎还把他的骨干捏碎了,是吗?” 净空说着,一字一句都如一根箭矢,刺入裴厄愧疚无比的心。最后那句话中,还带着他个人的鄙夷语气。 裴厄猛然一沉,紧咬着唇瓣,说不出一句回话。 “他今早出来时,一脸茫然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城西。我恰好买东西,就碰见了他。” “许施主非常失意,那脚踝看着就疼,因此不能穿鞋袜,只得赤脚上街。可即便如此,他脸上都没什么容色,如大雨般灰蒙蒙的。我把他带回来时,本欲帮他正骨,修复脚踝。可他却说不要,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它掰了回去,再缠上带子。看样子,他是不打算用灵药修复,要等着脚踝自然好转了。” “除此之外,私密的伤也不少......总之,他非常难过,眼睛一直没什么光色。所以,几位请回吧。若想道歉,也别在他伤心最盛的时候来,那只会一遍遍的刺伤他。”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蝶花卷·一刀两断 净空撇下回话,又一次转身离去。 裴厄痛恨自己到了极点,若手上还有气力,怕已揍了自己千百次。 人走后,缩在微光泠怀中的狐狸瑟瑟发抖。 “呜呜,我真是坏狐狸,总是做错事。”涂山忆抽泣着,狐狸尾巴耷拉而下。 微光泠抚摸着他,温和的掌指顺着毛。他动作是安慰的,可嘴上却讲不出任何安抚的话语。 此次事情,三人都深觉是自己的过错,才导致这样四分五裂的局面,因而愧疚不已。 裴厄无心听从涂山忆的哭诉,他看着那扇不会为自己打开的门,觉得天彻底的黑了。 他落寞一沉,顺着门边再度瘫坐下去。 乌瞳失了光色,像个千古罪人般悲恸自责。 —— 空中雷雨奏响,洗刷着污泥,灌溉着花池。裴厄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轰鸣寂静,潭水深幽。 时刻一长,微光泠等人有事先行离开了,独留下了那把附着灵力的伞。 姜从托了人在满城寻他们,说是案子有了进展,得赶赴帮忙。 微光泠见裴厄如此沉痛,未作打扰,自行离去。 风雨煽动,整日都下着暴风雨般的行径。 雨水弹在孤伞上,迸溅水花。 妖力渐渐恢复后,裴厄掌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血肉在一点点弥补,烂皮在一块块复生。 那为了见人的伤口,仿佛没出现过般,抹去了他曾努力的痕迹。 裴厄倚坐在门旁,怅然若失。路边时不时有几个行人路过,口中谈吐着他。 有些心善的小孩老者,见他如此凄惨,像流浪小犬,会给他送来花蕊及吃食。 裴厄望着他们,摇摇一笑,都拒绝了。 时刻缓缓跑着,整日无光无云,黄昏落暮都见不着分晓,仅能靠暗沉的天色分辨。 几个时辰过去,天最终黑了。 裴厄仍然没走,许清弦也从未喊他。 裴厄仍旧带着悲痛之心,倚靠着墙垛,连一身的污泥和雨水都不再管顾。 净空所言甚是,许清弦若想要个分说,自不会早早离去,谁也不见。 他如此抗拒谢客,便是一个字、一句话都不想听。 前因后果他都知晓,过程结局他都深深受着。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的话语,能够安抚他,疗愈他。千言万语如同断裂的丝线,即便系结打上,仍未能有来时的完整。 天暮的许久后,家家户户点灯了。 通明的家灯,在深夜的大雨中,不见颜色。 所有的光亮瞧不见摸不着,远处尽是漆黑,唯有眼前还有些微光。 入夜,雨还停,下的愈发寒凉,伴着凄凄风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了脚步声。 木阶嘎吱作响,是有人来了。 裴厄没有动静,他仍靠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因为来人脚步稳健,前后双音,断不会是许清弦。 “害......你还真是不放弃啊。”净空叹气,持伞而来,立于雨中。 裴厄没动,由着他将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收入眼中,一言不发。 “一整日了,他不见你,你也不继续苦苦哀求。结局如此,你到底为了什么呢?” 净空的一言一字入心,裴厄有所触动,睫上拍了拍。 微光泠送来的伞遮在头上,月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供给着它。 但是,纸伞轻薄,早就破烂。雨水透过缝隙滴在裴厄身上,水滴石穿,时刻久了肩头就出现了酸痛感。 “对不起......是我之错。”裴厄呢喃着,乌瞳中少了好几分绚烂。 “欸......我那老师傅常说,因果两相合,花开在人心。缠绕不休,折磨不死,或许就是你们的命数。不过即为因果,那必会花开。” 净空讲着大道理,裴厄无心倾听更无意思考,头低了又低。 忽而,净空扬起了手,佛珠流转,阵法消弭。 “你进去吧,他想见你。”净空道,佛印散去。 裴厄闻言,有所错愕震惊。他侧眸望来,眼中有了点芒色。 他一脸不确定的望向净空,如死灰复燃般。 净空颔首,“是的,进去吧。” 得了肯定的答案后,裴厄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仿佛命悬一线的生机感,让他激喜。 他撑住地沿,忙中起身时摔了个踉跄。 坐在外头久了,身子骨硬朗发麻,有些不受控制。 然,这些都不是难事。他又奋力的爬起身,头上油伞掉落,载着雨水倒下。 裴厄慌忙的跑向屋中,顺台阶而上。他心底的跳动愈发高涨,那是慌乱即是激喜。 随着几声踢踏声落地,裴厄两步一跨,几个瞬间就到了二楼的屋间。 夜晚沉寂,楼上更是昏暗,若没有房中窗棂大开,借着雨夜折过光来,此刻的里头便如丛林般寥寂。 裴厄绕过阑干,向房中望去。 屋中陈设不多,除了一袭床榻,便是花种。 裴厄的气声因狂奔涌起,心绪又因所见之景而寂静。 他衣上的雨滴渗渗而下,成了一片塘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眼前之景令他心脏骤停,乌瞳中人,倚坐床榻。黑夜雨光照耀,照出他那一身的缠带和消瘦的身影。 只是一日不见,他为何成了这样? 裴厄想着,光是瞧着许清弦的黑影,心底就翻涌起一片难忍地酸涩和愧疚。 许清弦不曾看他,知道裴厄要来,一直别着头。 许清弦身上缠绕的带子几乎绕过全身,从脖间沿至脚踝。甚至就连榻边的柜上,都是瓶瓶罐罐和换洗的丝帕。 裴厄渐渐恍然心沉,方才的激昂刹那消散,眼皮不断降下。 被拒之门外后,他就想过倘若见面了要如何说,如何去道歉。可是现下,望着那一副伤痕累累缠带遍身,及受挫重深身影削弱的影子,他竟哑口无言。 良久后,裴厄“砰咚”一声跪下,双膝着地,头脸俯首。 裴厄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弥补许清弦,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 膝盖碰地的声响透过地板传去,许清弦冷漠,不顾情面道了句:“要跪就滚出去。” 突然的是,他说出的话出乎了裴厄意料。 话语如毒针,刺入裴厄胸膛。他胸口刺痛,手上紧紧抓着湿透的衣摆,愧疚心疼。 “是我......对不住你。”简洁的道歉,从口中而出,带着裴厄的颤栗音色。 许清弦那头嗤笑了一声,他想了一日,好不容易放下些许芥蒂才让裴厄上来。 可等来的,却是这么几个不痛不痒的字。 “呵,对不住?这件事于你而言,就如此清淡是嘛。”许清弦回话,心中委屈发怒。 他突而扯起身上的缠带,素色绷带一圈圈绕开。 裴厄听着声音,不敢抬头。 “你以为,讲几句话,我就当原谅你是吗?” “不,不是的。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你可曾想过!昨夜我有多痛!” 愤懑之际,许清弦已将上身各处的绷带解开,侧过身子坐在帐前了。 裴厄抬眸,想要再说些什么口,忽而闭上了。许清弦别开了床帐,露出了那一身伤。 乌瞳骤震,不可置信。 许清弦眼中无光,气恼怨怼。 晚间暮夜光淡,可借着雨白,还是能看见他胸膛脖颈上的黑块。 大的黑块是青紫的外伤,小的零碎点点,则是那些亲昵的痕迹。 蛇类会在夜间捕食,对比昼行兽在夜间的视野,会好上几倍。 因而对裴厄而言,无论夜多么漆黑,他都能看清分毫。 “精彩吗。”许清弦仍由伤口暴露,人愣楞地看向裴厄,话言到。 衣上的水珠滴滴落下,与外头的倾盆大雨大同小异,有着不一番的景色,可却流着一样的痕迹。 “我、我......”伤痕摆在眼前,裴厄口哑话堵,讲不出一个字。 许清弦仍然不动神色的凝望着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已经失去期待了。 伤的太重,又得到这样的回答,很难再抱有欢喜的心意。 不一会,床榻骚动着,许清弦想下榻。 “你别下来......好好养伤。”裴厄焦急的喊了句,可到后头又觉着自己没资格讲出此话,逐渐归于暗淡。 许清弦没听从他的话语,他挪动起那只伤痛的脚,撑着起身。 他一步步向裴厄走去,一瘸一拐。 不知怎得,看见这番景色,裴厄身子先动了起来,他起身,上前相迎。 “你的脚......” “别碰我!”许清弦一掌甩去,打开了裴厄要帮衬的手。 这句嫌恶出自真心。 裴厄心中被扎了很多针,可每一针都是见缝而下,刺着他心中不断发痛。 他降下手,往后退了一步。既然许清弦不想,那他就照做。 许清弦下榻,是为了给他看另一处伤口,让他清晰的记着,自己的暴行。 细数身上所有的口痕手迹,就数后颈最深。齿牙反复刺入,还被注射了不少的妖气。 那是用灵力都不好恢复的伤口,深重溃烂。 裴厄行事时往里面注入了很多情脉思水,为的就是一步步逼他一同沉沦。可许清弦咬死不从,讲的话只有求饶和憎恶。 他歪着头颅微微侧身,后又别过身后遮体的发丝,露出了那凌冽的伤口。 咬痕十分狰狞,几乎整个后颈都被啃伤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药粉涂抹四周。而更加深入的齿痕下,许清弦没有敷药,因为那会让他疼的抽搐。 裴厄见过许多狰狞的伤口,断手断脚、头首分离的,多到不下一座山。 可对藏心之人所做出的疼痛,比之前的所有都让他心惊,发怵。 胸口内就宛如有一直大手,突而一把握住了他的心脉,一点点挤压,让他的心艰难的跳动着。 泪水滚下脸颊,裴厄看见了,自惭形愧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着,自责的不行。 金眸扫上脸颊,许清弦或是预见了又或是失望到心死,无动于衷。 屋外大雨淅淋,哗啦啦的水声灌溉而下,冲刷着他曾为之心动的记忆。 “昨夜我恨不得,你当场杀了我,收走这副属于你的魂魄。”许清弦多出一眼都不想直视,瞥完后,他的眼色落在窗外,望着那株一直被雨水冲刷的黄花。 他看了那花一如了,见它不断催败,走向死亡。 那花受雨水拍打整日,瓣片几乎凋零,根体即将折断。 “魂魄,已经赠予你了,它不属于我,我不会收回的。”耳中,裴厄的声音传来。 “可它却成了你给我下药的媒介,成了拴住我的法绳。”许清弦仍然看着黄花之态,字句锥心,砸向裴厄。 面对黄花,他心中还期待着。可不知是期待它的坚挺,还是期待它的死亡。 泪滴如雨水滴下,间断不小。 裴厄此刻与许清弦站的很近,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从未这么远过。 “清弦,一切都是我之过,是我对不住你。可你能不能施舍,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想......” 大雨势猛,一声惊雷劈下,打断了裴厄好不容易鼓起的话。 窗边的黄花,折了。 金眸抖了抖,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所期待的,但这样的结果也好。 他沉下脸,那句话不想再听,冷漠道:“花败了,别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一刀两断,昨夜之事就当是我还你的赠魂之礼。”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蝶花卷·赠物求情 “轰隆隆——”雷公做乐,电母伴舞。彩云似乎还没适应现在乃夏的节气,仍然闪着春的惊蛰。 裴厄错愕,挂在眼眶中的泪水落下。 “为、为何......我可以弥补你,可以受你打骂出气。可为何,要一刀两断呢?”他心痛难耐,一时激动,紧迫的心迫使他上手抓住了许清弦。 许清弦惊愕。 “放手!你抓着我是想作何,还想再来一次吗?”许清弦怒目瞪他,气上心头。 裴厄不曾松手,他眶中泪水狂涌不断,就连身子都抖了起来。 他含着泪,祈求着:“别一刀两断,好不好。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就是......别一刀两断。” 许清弦越发生气,他逐步往后退去,手上奋力的扯动着。 “我说,让你放手!” 然而,一个不经意间,许清弦左踝忽而吃疼无力,“呃!”向后倾倒。 裴厄一见,情急之下搂上了他,臂弯过腰将人带入怀中。 许清弦腕上有伤,是昨夜久戴锁链而至。好在裴厄抓着他时,特意松了很多的劲,力道才不至于太重。 “别一刀两断,求你了。”裴厄趁机靠在他肩头,苦苦哀求着。 许清弦所讲之话于他而言,是双重的人影重声。 昔年之久,也有个人与他一刀两断了。 那具圣洁的身影,徒手斩断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与念想,以及相知相伴的过往,徒留他一人背负起这缠绕不休的红线。 许清弦生怒,他在怀中挣扎着,手攥紧拳头一直敲打着裴厄。 “裴厄,你到底想干嘛!”发觉怎么人都不肯放手后,许清弦怒中生威,一掌朝他脸上掌掴而去。 “啪!”的一声,利落的掌音一下落下,将人的脸扇红。 裴厄受着,神色并无什么变化。 在他心底,早已默许了许清弦对自己的打骂,这些他都甘愿承受。哪怕是要他剜一半的心,他都愿意,只要......别就此割袍断义。 气声在二人间流窜,裴厄仍未松手。 “若是打我,会让你消一丝的气嘛?”裴厄借着受掌的委屈,顺势说着。并且他还握着许清弦的手,向自己脸颊上抚去,摆出一副伤心样。 许清弦一时无言以对,美眸轻颤,掌上恨不得起了灵力直接推开他。 可裴厄的力量是他的好几倍,哪怕是现在,他的妖力都溢着,像是随时随地都准备爆发的状态。 渐渐的,不好的记忆袭来,将那份感觉重新带了出来。 “我都说了,让你滚开啊......”几番挣扎无果后,许清弦泪珠涌动,难以自制地哭腔起来,极其委屈。 哭泣声出现,裴厄一震,慌忙扭头向他。 “清弦,你怎么......” 然则就一刹那间,因身有空隙,许清弦趁机召唤出了保命的物什,属于他本体的神器金光剑。 屋内昏暗,剑成了唯一的光源。它如烛火烈焰,架在了裴厄的脖颈上,挡在二人之间。 金光剑的芒色将他们的双眸点亮,在一片夜色中自成风景。 二人的泪都如映照的潭水铜镜,反映着金光剑的光芒。 “松手,别逼我再说一次。”不小的威胁,架在裴厄脖上。 可谁知,裴厄非但不惧,反而迎刃而上。 他愈发往剑刃凑去,搂住人只顾着往身上拉。 “不松。” “裴厄!你别得寸进尺。”金光剑划破裴厄喉间肌肤,溢出血迹。 许清弦盛怒,反将剑身朝前。 裴厄不管不顾,一手抓上剑身,仙妖法力互斥,灼的他淌血的途中还伴随着不小的疼痛。 妖泪滴宝剑,刹那蒸发。 “就真的......要如此吗?”裴厄摆着委屈姿态。 恍惚间,那段模糊的记忆,清晰了一分一毫。 洪荒之远,记忆受时光磋磨,他早已记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那人一袭金发落地,持着的神剑如现下般发亮。 “就算如此,又如何?”“就算如此,又如何?” 两道声音在裴厄耳畔响起,令他铮动。它们一抹泣中带痛,一抹漠然无情。 滴下的泪被烤干,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 记忆消弭,裴厄却愣神住了。 “啧。”许清弦啧声,见裴厄愈发往前,无语间还是收没了宝剑。 光剑一散,二人之间就因力道的迁就靠近了些许。 “......是我错了,我想弥补你,怎样都行。”裴厄意识回到现世,乌瞳始终望着他,口中也从未这么多话。 许清弦推着他,一半嫌恶,一半动容。 “我为何要信你,我怎知,你不是再骗我一次?” “我不会骗你了,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嗤,事情已然发生,你才在这高谈以后?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说到底此事于你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吧!” “不、不是的......是我言错,你别生气。既如此,那我得还你才行。”裴厄深深的注视着他,抓住人的手,渐渐滑向胸口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妖力覆盖,磅礴之大就像要做出什么。 直到,一道箭矢攻击过身,它由许清弦的掌中发出,径直击穿了裴厄胸膛。 “唔!”那把箭矢,刚巧打在心口中央的位置,可它并非是许清弦攻出来的。 妖力箭矢飞上木墙,头上无血,却带着灼烧之迹。 许清弦震惊,手上慌忙侧动,想抽身出来。 可谁知,裴厄却死死压住那手,逼着他感受胸口心处溢出来的温血。 “你疯了!”许清弦惊惶,掌指感触到的血迹愈发浓稠。 心是一个人的生息源泉,而攻心,无疑是要了他的命。无论是何种生物,心停则身死,魂断则消弭于天下。 这计攻心,对裴厄来说是致痛的一击,痛到亦能刹那间传导至本体之中。 它代表死亡,也代表着解脱。 裴厄纵火,妖力攻心而过时,留下了火种在炙烤他的心。 不出须臾,他就气息不稳,心口断血痉痛。渐渐使不上力气,向许清弦靠去。 “这样......你可消气?” 他很重,压在许清弦肩头时,刺的他伤痕酸痛。 可手上,却仍没松开。 “嘶......”许清弦无力撑他,因裴厄恰好压到了咬痕之地,他不受力只能带着人向地上坐去。 掌间感触到的血迹逐渐浓烈,似乎淌完了他的掌心。 裴厄靠在肩头,唇瓣在几息之间白了。 “真是找死,笨蛇。”许清弦咒骂着他,气显然消了些。 金色灵力流动,许清弦掌上,浮动起仙术,想替他疗愈。 可即刻,这样的举措就遭到了裴厄的拒绝。 妖力堵在胸口,他道:“不要......若我这样,可否能叫你可能安心?” 话落,许清弦另手握拳,一击重击砸向裴厄的颈背。 “吵死了,闭嘴!” 拳击落背,攻的裴厄口流血迹。但同时刻,那堵塞的妖力散去后,温流的金丝没入心口。 金力流动,温暖轻盈。 心口的痕迹,在一缕缕修复。 金脉化水,融入灼烧的心器,包裹起它,一脉脉的开始修复。 裴厄并非神识不清,随着修复接近末尾时,他便愈发不舍的蹭着人,抬眸看向许清弦。 “所以,能给我个机会吗?”裴厄从未患得患失到如此,一向冷漠避讳的他,竟第一次说出了如此祈求的话语。 许清弦气愤不止,他抬手又一拳砸上。 “没有机会!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了?” 心口做痛,但这次无浓血涌出,裴厄受力别头,指尖摩挲着许清弦。 他不知许清弦讲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但是细细想来,想要一刻一瞬就求得他松口,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 可是,他又能否再求一丝一畔的情谊?让日后得以慢慢来。 想着,他就不舍的收紧了手,像揉搓小猫般,不断抚摸着许清弦颈背。 “你还敢动手!”许清弦气上五脏六腑,逐渐的觉着裴厄是个纯变态。 他又给了一拳,可算把人的小动作打没了。 良久,随着灵力修损完善,许清弦也迫不及待的推开裴厄。 可就在这一刻,就在他推搡期间。裴厄突然回首,一口朝他吻了上来。 唇瓣覆盖,剥夺间带着温情。 甜腻清淡吻落在唇上,如被雨淋湿的感觉,冰凉的触在唇旁。 裴厄并未作深入,只是淡淡的亲着他,像花瓣落颊,轻盈发痒。 错愕如乌云密布,许清弦不知裴厄到底耍哪门子花枪,拼命向后挪去。 “呼!”他每往后一步,裴厄就往前一步,同昨夜一般相似,又有所不同。 直到他都准备一掌法术打上去时,裴厄松口了。 恍然几刻,裴厄眼中又带上了泪。 盈盈泪光照着他的落寞,表露着他的心绪。 “昨夜的梦,是真的。”他喃喃着,泪滴滑下。 裴厄凑在身前,祈求的容色未变。 “所以求你,别割舍我......” 许清弦非常意外,这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甚至于,这突如其来的吻,都莫名将他沉痛的心抚平了一丝。 之后,许清弦钻着空隙,还是仓皇起身,离开了他。 手指从掌上脱落,裴厄并未追去。 许清弦愣愣的注视着他,望着裴厄也不紧不慢地起身后,他别过头了。 “你、你快离开!当真是嫌我气的不够吗。”许清弦慌乱说着,遮着被偷亲的唇,未曾看他。 望着许清弦的这副神色,裴厄知道他求到了。 念叨间,他从怀中拿出了那枚红宝石。它干净澄亮,已无血迹。 “这枚红宝石,今日被你扔下。这是我的错,是我违背了它赋予的意义。所以,我想还你一个真实的誓言。” 说罢,玄色妖力窜入红宝石之中,缓缓将它浮了起来。 红宝石逐渐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它一如既往的沉暗,流露着淡淡的瑰美。 “它原本所表之意,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我将旧日的它解散重组,以代表我‘裴厄’对你单向的誓言。” 话落间,红宝石做为誓言的载体,发出了刺眼的红芒。 它碎成四分五裂,窜出如流血般的灵力。 许清弦瞠目的瞩目着这一切,神色是错愕的,又是茫然的。 稍后,宝石流淌出来的灵力,分别窜向了他二人。 “我‘裴厄’,在此立誓,日后未得允许,绝不会忤逆你的需求、绝不会置你于不顾、绝不对背信弃义两面三刀。亦,绝不会再负你的一丝真情。此誓长恒,日月山息,永不消弭。” 较多的红丝流入裴厄,在他的胸膛处留下了一道纹路,一道沉色的印记。 另一半则窜向了许清弦,它们跑入耳中,在耳垂以及耳背的部位,留下了深红的印记。 那股灵力发烫,许清弦激灵间,愣神了。 “你......”许清弦捏向耳垂上,原本属于那里的伤口被修复了,覆盖在上的是宛如血泪的痕迹。 裴厄道:“这是我对你的誓言,言出即随的法咒。从此往后,只要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无法违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蝶花卷·腹留遗子 潮湿落寞的夜,还在持续。黄花亦折,百草却生。 最后的举措和交谈是什么,二人都觉着模模糊糊,十分混乱。 红宝石的法咒已上,许清弦未能驱除。只是人走后,他回榻上,便睡得不安稳起来。 净空冒着大雨送裴厄出屋,待上楼时,却意外发觉屋中全是星星点点。 许清弦的灵力紊乱,化为薄弱星点,涌了出来。 它们一颗颗地宛如星辰般飘散在屋内,坐落于花蕊、床布、窗台等各个地方。 净空一见便觉着出问题了,上前关切到:“许施主,你怎么了?怎得这屋内全是灵力波动啊。” 床纱飘动,许清弦缩在被褥下,止不住得发抖。 净空意识到愈发不对劲,他凑到床边,倏地褪下盖头的褥子。 恍然一见,这才瞧见,许清弦气喘个不停。发丝尽濡,汗沾丝榻。 “我......救救我,大师。”许清弦红温入眼,像是中药了一般。 “许施主!你这......哎呀。早时你来我便说了,莫要太动情绪,容易点燃体内妖力。我瞧着你对那妖蛇也不剩温情啊,怎得就动上情脉了。” 裴厄昨夜趁乱注入的妖力,已融入许清弦体内。支撑许清弦的魂魄为妖魂,进体的妖力自然排不出体外。 再加上,他身体深处,还残留着裴厄的东西,拿不出来。 此刻,情脉大动。蛇妖淫性暴露,将他的身体给烧了起来。 “呼!呜......”净空搀着人起身,靠在床沿。许清弦受妖力缠绕,又哭又气声,愈发控制不住身子。 “净......净空大师,你可有法子,能把这抹妖力暂且压制住。太、太难受了,我受不了。”许清弦呢喃着,抓上净空衣角。 净空抓紧时刻转手,掌上起了法力,为缓解许清弦现下的这副样子,他往人经脉内传输着灵力。 万物相生相克,他比裴厄强,可以克制住裴厄的妖蛇本性。 “这可糟心了。你们此等状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依照妖蛇习性来说,它们会对看重的人打上烙印,以分辨族类和爱人的区别。而这个烙印,会在动情时,放大彼此的感知。可它应当,没有这样的效用才对啊。昨夜,他可还有其他异常行为?” 净空说完,许清弦颅中努力的回想着。风雨一夜,裴厄除了酷爱咬后颈外,貌似没有太过...... 金眸一闪,他倏然的想起了什么。 “他......他,把我当女子了,然后......然后就......”许清弦支支吾吾的,羞愧难当。 净空听着,不出许久就判断出来。他出口打断,已然知晓许清弦所说为何了。 “许施主......先不必说了,没想到他竟失智到如此地步。若是此等情况的话,我或许知道原因。你可否能感知到,体内有一个异物堵着?” “有......” “那便对了,是那个东西在作祟。我可以帮你取出,但过程怕是不好受。” “不好受?为何啊,据我感知,那应当是个小珠子才对。”许清弦摸上腹部,自从桎梏丹田的妖力散去后,他就一直感觉下腹有颗圆珠,堵在体内作祟。 方才因裴厄所讲之话而情绪大动时,就是那枚珠子联合着后颈上的妖力,炙烤起自己。 净空盈盈一笑,解释着:“这个嘛,那枚珠子虽然是个死物,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是孩子。” 许清弦一震,一身寒栗上头。 “孩、孩子?” “许施主,你应当知道,女子们生孩子有多痛。这哪怕不生,光是拿掉孩子也会受上很多罪。。” 一时间,雨风刮来,吹着窗台外的草木花土。 “若要取它,就犹如拿掉一个成型的孩子般。那苦楚可不好受,也不能上麻药催眠。你可要,现在就拿?” 许清弦愣住了,不知在思忖着什么,睫眉微动。 良久后,他才开口,“拿,现在就拿。” 许清弦不曾想到,昨夜裴厄再度惊醒昏厥中的自己,叫他喊了好几个疼都不松手,所做之事居然是这个。 倘若他是女子,那恐怕,此珠子已成胚胎,扎根在体内了。 仅仅是被死胎缠扰,就难受的不行,更莫论肯怀孕生子的女人家们。 想着,他便觉着此物留在体内构不成威胁,但它也非拿不可。 “好,那许施主,请你平躺。我会尽力舒缓你的痛苦,好让你不那么难受。” 许清弦颔首,挪动虚弱的身体,默默的平躺回去。 夏夜温凉,穿不下厚衣入睡。因而平躺后,许清弦的薄衫反而勾勒出了他的身形轮廓。 净空起身,离了床榻。 他后退了几步,端站在床畔的不远处,启手搭身,念起了法咒。 “南无阿弥陀佛......”佛语咒法由口而出,吐成一个个象形的字。 佛光五色,彩琉华璃。净空身着的锦镧袈裟发起泠光,随风飘动。 佛术跑向床榻,围绕在许清弦身侧,仿佛要形成一个莲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知怎得,许清弦心中觉着有些惴惴不安,眼见着佛术灵力流动绕身,他陡然生出了许多紧迫感。 直到,佛术跑完全身,他下腹忽然抽痛起来,才叫他失了忧虑,唯剩痛苦。 许清弦紧咬着唇瓣,一声不出。 他手间揪起丝榻,腹部抽痛不已。所有的经脉都仿佛打结了一般,死死缠绕。 而现在出现的那只手,在抓他的经脉,不是为了解开,而是要直接扯断。 净空闭眸专心念咒,指间摩挲的珠子上下滑动。 随着法咒进入正轨,那力道愈发痛了。许清弦的身子被抬了起来,后腰受力,上仰起身。 他的头肩无力量,只得仰着鼻尖喉结,身子像被人捞起来一般,向后躺去。 痛感刺身,无形的手正戳在他的下腹。他能感知到,那手已经捏住了珠子,可珠子死活不愿出来。 这一来二去,他更加受难。疼的眉头紧蹙,青筋爬起。 “好痛,好痛!!”他哼叫了两声,筋脉的拉扯令他全身无力,手中揪着的丝榻,都快跑了去。 眼见珠子如此顽固,净空不得已加重了力道。 抽痛的麻木席卷全身,许清弦无力哼吟,泪水刹那铮动,滚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不听话的珠子总算拿了出来,刹那间巨大的痛苦消弭不小,许清弦的身子也渐渐躺了回去。 珠子出现在了净空手上,它明明如此小,却叫人体会到肝肠寸断。 “呼......呼。”许清弦喘息着,身上痉挛不止,抽痛的感触还得一点点消散。 刚刚那副情状,逼出了他不少的汗,以至于发丝濡湿,凌乱不堪。 净空靠近,捏着珠子的手向前,“许施主,辛苦你了。没想到,一个小珠子,竟然扎根在了经脉丹青附近,这才无法控制的疼了许多。” “劳......劳烦您,将它给毁了吧。”许清弦失色,金眸睨向珠子。 方才发生的一切仅仅几息,可却叫他疼的仿若度日如年。 “好。”净空答应下来,掌上合拳,用上压制的法力,令珠子消散化回妖力。 玄色妖力从指间缝隙出来,浓烈深重。 方才那几番行为,已将许清弦所有的气力掏空。 眼见珠子散掉,体中妖力失了联结,红热这才消了不少。 “许施主,你困了,早些歇息吧。”净空瞧见了他疲惫的双眸,帮他安顿好后,默默盖上被褥。 深夜入眠,雨夜酣梦。 许清弦沉入梦中,原是在一片花香中游走,却不料,出现了惊蛇。 他受惊,慌不择路的逃着,不知自己要跑到哪去。 只感觉,那群蛇像是有目的的追赶着他,直至把他撞入一人的怀中。 —— 雨下一整晚,第二日扶光不显,公鸡不鸣。 街上行人少了些,滴在空旷的街道上,噼里啪啦。 商家们照常开门做生意,可他们都斥责着大雨,怨怼它的到来冲刷掉了今日该赚的商钱。 而府衙内,埋头苦干整夜未归的劳役们,也一同烦躁大雨,因它将线索都冲刷干净了。 昨日微光泠收到消息,紧忙赶到了府衙。 他到时,府衙大堂内正停着一具尸体。 姜从所言,死者乃花灯节遇害。那夜全城都在出游,街上的兵力也没减弱,可她偏偏死在了家中。 姜从感到非常无奈,这兵卫也伸不到百姓家中,而作案人,独独选中了不出门的她。 昨日几人碰头,因死者是第二日发现的,大雨早就刷走了所有线索,以至于她们苦恼无奈。还没查出什么,今日就又出事了。 晨起辰时,裴厄匆忙赶到了府衙。 堂内停着两具尸首,一具昨日的,一具今晨的。 大雨仍然蹉跎不休,裴厄来时,雨同众人间的气氛一般,都低沉不已。 “裴兄,你来了。许兄那边的事我听说了......如何,他状况还好吗?”姜从挂念着,沈仵作正在查验新送来的尸兄。 裴厄收起伞,眉睫动了动。 “他,不是很好。” “这样......那早知,我应当不书信于你。可不能因公事,疏离了佳人啊。” 裴厄摇头,回道:“不必,我既接了委托,就会以这个为先。他那边......我日后再去负荆请罪。” 姜从颔首,这接连死了两个,让她心绪十分低沉,无了打趣的心思。 众人聚首,都在等沈仵作的结果。 今晨报案送死者来的是一家中人,这位尸兄是家中唯一孩子。昨夜明明一切都好,无什么异常全进入梦乡了,可今日一醒,他便死在家中。 家中人送来时已经痛心疾首,在偏院哭的撕心裂肺,如一滩烂泥。 秦县令与白主薄费劲了口舌,都无法疗愈亡者父母片刻。 雨落淅淋,风絮不起。 过了许久后,沈仵作哀叹的起了身,替死者盖上了白布。 “这两具尸首,死的时间相近,作案手法没有太大差别。都是乱刀捅死,面貌被扒。”他道,扯下了遮口鼻的布纱。 姜从痛心无奈的捂上额头,此事困扰她良久,而犯案者却迟迟抓不到。 现下又有接连因为大雨,冲干了所有的线索,什么也调查不到。 “欸,还是请微光兄几位,帮我探探吧。”姜从道,放下额手,缓了口气。 她神色苦楚,也受情绪影响,沉闷不已。 微光泠点了点头,上前查探。 同昨日一般,他使用了亡灵探查记忆的法术。 可不出须臾,他就得出了如昨日一般的结果。 “同那位姑娘一样,安睡的时刻突然糟了难,醒时手脚被绑,头戴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惨叫和呐喊。”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蝶花卷·妃邬文君 雨水落在草池间,塘下锦鲤躲避,都遮在荷叶下。 姜从啧声一音,容色生怒,她甩手道:“啧,岂有此理。阿沈,午饭不必留我的,我倒要去问问看,那两位上位者,究竟想干嘛!” 说罢,她阔步抬脚朝门外走去。 “哎哎哎!小姜,你别冲动啊。”沈仵作讶异,急忙上前拉扯。 “此时不冲动,何时冲动?阿沈,你别拦着我!烦请稍后告知秦大人,我一个人去,绝不拖累府衙上下!”姜从使力,甩开了纠缠的沈仵作,几个大步就冲了出去,雷厉风行。 过门时,她顺上廊上纸伞,把着腰间的两把佩刀,踏上雨水。 “哎!小姜,不可啊。侧妃殿下本就说要召见你了,此时冲去恐坏了印象啊!” “坏就坏了,什么狗屁侧妃。她等得起,命案等得起吗!?”姜从丢下一句,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阔步卓越,姿态飒爽。路过时,引的廊下劳工四顾。 今日雷电响动,不休不灭。 府衙堂内乌蒙蒙的,窗纱飘荡,更衬死者遗景。 裴厄与微光泠相视,心底都打起了主意。 “裴兄,我们一同前去吧。”微光泠率先开口,裴厄闻言颔首答应。 “嗯。” 三人一同跨向门廊,沈仵作见此状况,又焦急上去。 “欸,几位兄台也要同去吗?” 这接连使乱子,叫他一个小小仵作,有些慌乱。 “嗯,沈仵作请放心。我们同去,只是为了不让小姜大人胡来,照料一二。为保状况,您还是率先将此事禀报给秦大人吧。” 裴厄早已走出堂厅,携了伞遮身,进到雨水中等候着了。 沈仵作一脸哀愁,无奈答应下。 “好好好,几位小心啊,我这就去找秦大人。” 说罢,几人各自散了场,前往彼此所去的归途。 彩云府衙与常郡王府挨得近,要不了多少脚程便到了。 外头大雨滂沱,姜从疾风行路,地上雨水沾湿她的衣角,泥污脏垢其上。这些没能拦下她,她仍然义无反顾的奋勇朝前,毫无停歇的意思。 不出许久,她就快步到了常郡王府跟前。 “彩云官府九品县尉姜从,请求觐见王爷!”她喊着,阔步上了台阶。 不出所料的是,还没走多久,就被看门的侍卫拦下。 “欸欸欸!小姜大人,您这么来了。”姜从在城里声名远扬,只要是在职侍从、衙役、卫兵,无人不识她。 “两位,烦请通禀一声,我要见常郡王殿下。”侍卫们伸出枪身,交叉挡在门前。 “小姜大人,王爷他今日不在府上,您来的不巧啊。”侍卫们有些慌张,姜从的容色已经说明一切。 “既然王爷不在,那就侧妃。平日不都是她管事吗,见她正好!” 姜从说着,气势凌冽磅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可是,侧妃娘娘一到雨日就头疼心悸,此刻正休息呢。春娘姑姑吩咐过,不许外人打扰。” 侍卫们拦着她,语气微薄,也不想惹她。 姜从听完,愈发恼怒,她直接抽出腰间佩刀,逼向其中一个侍卫。 “那你便帮我通禀那个春娘姑姑,见不见得着,是我的本事。难不成,你想让我直接闯进去?” 侍卫有些心惊胆战,他往后退了几步,道了句:“姜,姜大人,您这不是让我们难办吗?” “好,难办是吧,那我自己进去。”话落,姜从又抽出另一把佩刀,双剑鸳鸯,直接斩向两个侍卫。 剑身打上枪体,姜从以柔攻为术,几下功夫,三两转身,就把两名侍卫打倒在地。 好在侍卫本不想为难她,轻松受了几击后,索性直接躺在地上,装作昏厥的状态。 解决完挡住侍卫后,剑光白影,姜从一个甩剑,将佩刀齐齐收回。 她捡起带来的油纸伞,继续朝里进发。 一道幽蓝色的身影闯入,府上做工的仆从很难不察觉,尤其是她路过时,带起的那股凌厉威风,更引人注目。 然她没走多久,面前的堂厅前,就聚集来了一堆人。 王府的掌事姑姑“春娘”,已然听见了动静瞧见了她。她顺势带上一堆家卫,持棍挡路。 “小姜大人这是作何?无通报无口令,你竟敢直接擅闯王爷府,好大的胆子。”拦路的是几日前在衣装铺子上,那个气势喧嚣的仆从。 姜从停步,不紧不慢的抽出一把佩刀,指向拦路人道:“彩云官府,九品县尉姜从,请求觐见侧妃娘娘,烦请通报。” 她话言间,裴厄几人这才跟在身后姗姗来迟。 掌事姑姑眉宇下压,略带怒意的盯了回去。 “姜大人这时候说,不觉得有些晚了吗?我家侧妃今日头风,闭门谢客,谁都不准叨扰。” 春娘寸步不让,姜从神威不动,一样同步的凝视着她。 “是嘛,既然侧妃娘娘无力见我,那我便在此说!”突然,她甩下伞柄,扔掉佩刀,冒着大雨单膝跪下,抱拳正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下官有一事,现通禀侧妃娘娘!彩云民不聊生,命案四起!官府劳重活多,人手紧缺!还请侧妃娘娘,不要草菅人命,不要置若罔闻!府衙上下,这些年为彩云殚精竭虑,管辖彩云多少破烂事!侧妃娘娘,难道都看不见吗?下官姜从自认为府衙众官员,已经为彩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娘娘,而城主!却还要来回扯皮,为了新权旧事,不管不顾!” 她说着,雨珠砸下。微光泠等人赶到门口,见到她此般模样,急忙从身后跃步而来,替她撑伞。 珠水淌过姜从睫眉,她仍一动不动。 “如今,城中接连遭连环凶杀案!县令大人几次三番,恳请娘娘、城主,高抬贵手,拨款养人!而娘娘与城主,还是一般的冷血无情!下官疑惑,娘娘与城主如此寒彩云众官员之心,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来日,彩云再无制度可言,再无道德公理吗!而今命案又添,下官实在等不到尊敬的侧妃娘娘在某日突然召见,只得自请前来!” 字句诛心,深入肺腑。 姜从抱着拳,眼神一直目视前方。她不动,衣不动。全身上下,唯有雨水刮过。 对于草菅人命之事,她盛怒不平。对于上位者的冷漠无情,她寒心耻笑。 但府衙始终归管于上头人,若无钱无权,即便有再多的赤诚热血,都养不起彩云的官府。因此,她只能来问,用寒了半颗的心仍燃烧赤诚的气焰问个公道。 “放肆!娘娘雨日头风,你竟敢如此喧哗吵闹,来人!将她给我打出去。”春娘回斥着下了吩咐,在她心中,什么都比不上主子的安危好。 不出片刻,持棍的家卫喝声几声,他们冲入雨夜,向着姜从跑去。 “却邪,出刃。”瞬息之间,远在门处的裴厄声音传来。他甩手一扬,一把诡谲弯刀便破风雨而出,冲向持棍的众人。 刀与棍孰轻孰重,一刻便见分晓。 却邪弯刀锋利,直接割断了棍体。 这原本好好的长棍,骤然削成扫帚,持棍的家卫,一下就怕了。 裴厄不紧不慢的走来,持以同样的神色怒视众人,立在姜从身后。 却邪绕了一圈,玄色妖力追随,不久就回到裴厄手上。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王府之地,岂容你们造次!”掌事姑姑春娘气急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然而,她权势不高,能差使动的,仅有这些家卫。 “姑姑还不通报吗?难不成,要我在这喊上三天三夜?”姜从逼问着掌事姑姑,怒目圆睁。 风雨飘摇不小,姜从的衣角已经浸湿,雨水打在侧脸上,吹拂着她的发丝。 微光泠人高,纵使已经尽力弯身撑伞,但还是免不了雨水从侧面偷袭。 几人吵闹之际,屋中的堂内,已隐隐走来一人。 素白翠珠,柔弱不堪。 “好了春娘,放她们进来吧。” 她来的无影无踪,坐在堂上时,竟无人注意到。 好在这句话音掌事姑姑春娘听到了。 “呀,侧妃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呢?”她狗腿子似的转身上前,眼底尽是担心。 随行的家仆们看见侧妃身影,也都识趣的让出一条路,退到一边。 侧妃撑着额颅,她受凉犯病,并不好受。 “几位且进来吧,雨大受冷,淋久了不好。”她声音娇柔,温婉动人并没有理会春娘。 姜从见大佛终于出山,仍然愤愤不平。她利索的拔剑起身,带头前进。 王府纱绸不少,飘飘荡荡,尽是白条。 庭院设计简单,多为空堂配圆柱。 其中,府上的花草偏多,瑶台玉凤的身影,遍布各地。 裴厄跟随入堂,路上瞟见了满府的菊花。 瑶台玉凤是的菊花种类之一,可它在十月盛放,此时盛开,倒有些怪异。 朝里走近时,目视前方,侧妃的身影便愈发清晰。 如裴厄几日前所断言那样,她年岁很小,约莫二十五上下。甚至,人如其音,淡泊娇美。 她撑坐在高台之上,夏日燥热,她只穿了几件薄绸长衫,为竹清之色。 不过既然身为出嫁女,哪怕她年岁再轻,都得盘发配冠。 可身为皇族人家,侧妃一身的珠宝装饰,竟只是翠珠翠镯,全然没有金钗玉器。 深翠之色,多为老者佩戴,可她却不惜搭配这样一身不合时宜的珠宝,只为了压住一身的稚气。 好在,翠色衬她,并没叫她少了几分该有的姿色。 侧妃娘娘眉目温婉。一副远山眉,细柳睫。娇淡温唇,翡翠清眸的容颜,实在堪配美人之称。 “上山见水容颜淡,灰石为开翡翠心。邬家长女文君意,柳丝年华却殇景。” 此诗配她,如她一般带着淡淡伤感。 姜从进堂并未行礼跪拜,她直面盯着侧妃“邬文君”,等着她给个说法。 邬文君头风难受,一直捂着脑袋揉搓,那副纤细的手上,配着一个翠镯,倒把她衬的白皙。 “姜大人的豪言,我已然听见,还真是壮志凌云,肺腑之言。” “娘娘,下官今日冒犯叨扰,甘愿接受罪罚。但下官来,只想求个公道。连环凶案之事您不可能不知,从前彩云虽有命案,但没严重到如此地步。事已至此,若您和莫城主,还不愿意讲和,非要抢府衙这一辈羹,不给银钱养人。恐怕整个彩云,迟早成为乱城。” 邬文君听意,挤出一抹笑容,她正了正身子,微笑道:“姜大人言重了,府衙之事,我家王爷并非不管。只是管多少,如何管,我家王爷比较在意而已。不过你大可放心,几日后我便会去与莫城主讲和,若她肯放回这个权益。我敢向你担保,府衙即刻会收到大笔银钱,足够你们雇人解决大事小事。”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蝶花卷·子宣陵竹 邬文君说着,即便病弱,她却还能顺着思绪,讲的出冠冕堂皇的话语。 姜从眉间蹙了一下,明显不悦。 “娘娘真是一副好口舌,现下都头风生病了,竟还能来回扯皮推诿此事。您和城主都舍不下府衙这块宝地,你们谁都想要,但谁都不愿出钱出力。您二位此番行径,当真让下官猜不清了,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都等着彩云腐烂发臭,走向乱城的结局吗?” 偷袭而来的雨水沿衣角滴落,顺至脚沿,沾湿了王府木地。姜从一路疾风而来,脚上的泥垢污渍,也被带进了屋子。 邬文君打量着她们,对于雨水污渍,她只是匆匆一眼带过,并不反感。 姜从的话语中,满是不甘和挑衅。她已被逼急了,顾不上什么宗教礼制,上下尊卑。 翡翠眸瞟向姜从,似怒非怒。 二人之间流淌着剑拔弩张的气愤,邬文君并未急着回话,只是淡淡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肆,真是什么人都能到府上狗叫几番了。” 她们都未开口,堂中人也都闭口不言。可突然间,不知谁人发出的话音,从门后传来,是一句男音。 此音沉稳却带着少年之气,听着年岁与邬文君相仿。 不久,仿佛是知道来人是谁,府上的奴仆们都纷纷行了礼。 须臾,那道身影从堂厅后头走来,绕过墙垛,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世子。”奴仆们齐齐喊着,微微俯首。 丫鬟们屈膝行礼,男仆们则抱拳弯身。 奴仆们的尊敬,无疑道出来了来人身份。裴厄等人望去,他们不识此人,倒有些新鲜感。 仆从们口中的世子,身着赤玄华衣。他外衫为赤,里裳为玄,瞧着有几分阴冷之味。 世子明显是过了弱冠之年的人,他半冠束起,披了半缕青丝过腰。身上佩戴的饰品不多,只有腰间一串翡翠玉佩。 其人慢慢走来,他细致的容貌才得以入裴厄等人之眼。 姜从认识他却并未行礼,裴厄等江湖人,自是没有见过王公贵族的,所以也就没有行礼的习惯。 因而,堂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人,便只有他们几位,乃至侧妃。 世子容色俊朗,眉宇犀利,睫眸更是深邃浓郁。他那双尘灰之色的眼眸,配上不苟言笑的姿容,很有世子气焰。 可同时,周身如暗石一般的沉冷之色,又给他带了几分忧郁失意。 他所展露的容颜姿态,都像一个成熟稳重之人,可他却只束起半冠。现下看来,或许是心底的巧思令他故意如此装扮,去点忧郁添几分俏皮。 他的那双眼睛,如山底洞石,沉闷又孤寂..... “宣色闹弄长安城,陵水照竹封佳人。少容晚姿忧郁现,不得天下不得情。” 诗情画意,尽是失态。 世子走近,对来访的众人鄙夷扫视而过,看的出来他十分不欢迎众人。 姜从正在气头上,哪管他的乐不乐意,即便受着他的最多的鄙夷之视,她也不动身躯半毫。 不远处,侧妃邬文君抿了一下唇,向旁边侧眸别去。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她也不想世子“宣陵竹”出现在此。 “来人啊,吵闹侧妃者,打出去。”正相视不言间,宣陵竹突然吩咐到,居高临下。 然则,他方下令不久,裴厄就在背后默默出手,一个握拳,利用妖力就定住了在场所有的家卫身姿。 “唔唔!”家卫们拿不起棍刀,亦讲不出话语。 姜从也不示弱,她摸上腰间佩刀,与他对峙。 “世子殿下,此事牵扯彩云的芸芸众生,亦关乎你日后的承袭之位。只有民心所向,船才不会翻。现下就赶下官走,有些不好吧。” “狗就是狗,本世子关心你作何?别以为控制住所有人,你们就能大闹王府了。”世子回怼,一嘴的尖酸刻薄,简直不成样子。 他扫过受控制的家兵,脸上并不怎么意外。 “陵竹!休要放肆。”邬文君捂着额头,筋抽脑痛,出口驳斥了句。 不过,她声色本就娇柔淡雅,再加上病重,喊出来的十分无力。 宣陵竹侧眸,瞥了她一眼,并未有收嘴的意思。 “你不就是要钱吗。说到底,府衙这些年究竟有没有尽心劳作,本世子都不知晓。如此这般,你叫我如何拿钱给你啊?”他继续挑衅着,像一条疯狗。 “嗤,世子莫要强词夺理,您不关心彩云政事,下官也无意要求你挂心。只是下官劝您,别在此像个疯狗似的咬人,糟蹋了侧妃的一片心意。”姜从扭头,双手环胸,白了他一眼懒得在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然则,她如此不顾上下尊卑的回怼,仿佛还正中宣陵竹的下怀。 他笑了声,转身坐到客椅上,回道:“糟蹋了侧妃的一片好意?呵。侧妃心里如何想,难不成你知道?那莫柳意背叛王府在先,谈和都是给她面子。我们几个,到底谁是疯狗,你看得清吗?” 邬文君听着话语,感觉颅中愈发疼痛,她撑上桌案,继续驳斥道:“够了,闭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闭什么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嘛......文君,她那般对你,你何须在下面子给她。”宣陵竹道,灰眸望向邬文君。 “我说闭嘴!”邬文君愈发恼怒,她一掌拍上桌案,砸的注水的茶盏跳起,其中杯水盘落。 这样的举措出现后,堂内无人再话,奴仆们都低着头,没敢往这边看。 就连前面那个多事的春娘,现下居然都一句不吭。 裴厄等几位来客,瞅着面前这副闹剧,心有讶异。 一个王府世子,居然称呼王爷的侧妃妾室闺名,唤她文君? 裴厄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闹剧? “我说了多少次,我是你爹的妾室,你应当唤我姨娘!如今在外人面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你到底想干什么!?”邬文君气上心头,手上拈着的丝帕,都皱了起来。 二人对峙,眸间相望。 宣陵竹闻言气上肝肺,同她吵闹:“邬文君,你我年岁相仿,我这么唤你有问题吗?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逃避这个称谓,你比我更清楚吧。你以为,盘上老陈的发髻戴上深色的翠饰,你就当得起侧妃了吗?” “世子,你可否消停一会。有外人在,王府的脸面难道不要了吗?”邬文君咬牙切齿着,理智与感情来回拉扯。 “脸面?嗤,我爹成日饮酒作乐,在外逍遥,王府的脸面早就丢光了。文君,你守着这些有什么用呢?” 邬文君气急了,她拍案而起,掀飞桌案茶盏。 “宣陵竹,再怎么不济。我嫁的是你爹!不是你!”她喊着,堂中的奴仆们匆匆下跪,担惊受怕道:“侧妃息怒,世子息怒啊。” 然则,好似无论怎样的话语,都拉不住二人的吵闹。 就连来兴师问罪的四人,都被吓傻在了原地。 涂山忆往微光泠身后躲了躲,小声的“哇哦”了一句。 邬文君的话仿佛刺激到了宣陵竹,他站起了身,继续道:“好,好啊。你是侧妃,你高我一截。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心悦我爹吗?心悦那个失意的老头?你还不是为了别的才嫁给他,你明明心里没有他,却总是拿他扯旗说谎。” “世子。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我已经不是邬家长女邬文君了。你我,早回不到从前。现下我既然嫁给了你爹,那对他就是真心的。”前面两字,邬文君念的极重,宛若咬牙切齿般。 宣陵竹恼怒,一把抓上她,回道:“是嘛?既然回不去,那你为何还要戴着我送的玉镯?你别同我说,因为它也是翡翠做的,你才戴上。” 邬文君头痛欲裂,气的胸口震痛,上腹不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过往已经失去,追忆从前有何意义?” “意义?你竟然觉得没有意义。好,那我们就谈现下,倘若你真的对我爹有心意,那你倒是说说,你望着这满院的瑶台玉凤,你作何想法?它可是我娘的亡花啊,栽种府上数几载,从未凋零。” 邬文君闻言,胸膛的起伏愈发加速,气的仿佛要眼眶充血了。 她甩开手,反手给了一掌,打上宣陵竹。 “宣陵竹!”这句几乎是带着颤音喊出的。 二人之间莫名的争吵,早已看呆了站立的几人。 甚至就连怒气冲冲而来的姜从,都消了许多气。被眼前这幕戏剧吸引走了眼球。 几人没有吭声,打断与否已经成了一个难题。 那掌落的响亮,跪在地上的奴仆们虽看不见,但听着掌声,都不免的抖了抖。 姜从等人继续观望着,宣陵竹自是不下气势,被扇了一掌后,他打算扭头回来继续呛着邬文君。 可谁知,邬文君胸腹不适,气的呼吸急促后,惊蹙般的呕血出来了。 “唔!”身子因呕血而弯身,胸中肺腑疼痛,像打断了她的经脉般,刹那间令她瘫软起来,向着地上倒去。 “哎!”姜从喊了一句,她虽看戏,但不至于入戏深刻,欲上前搀扶。 可殊不知,方才还与她争吵到不相上下的宣陵竹,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他伸手不避讳的搂上了无力的邬文君,撑住了她。 “文君!”他焦急的喊了一句,容色上的担忧,更显示了彼此间曾经的过往。 淤血吐出,呕在地上一片,又染上宣陵竹的外衫一片。 仅是片刻,邬文君就失去了意识,眼眸垂没。 宣陵竹一见,弯身过手径直将人拦腰抱起,口中喊道:“快,春娘。邬姨娘吐出来了,去偏院把大夫找来。”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快而紧促,春娘听了号令,马上爬了起来。 就这样,邬文君由世子抱着,匆匆向府中内院走去。 院子内,瑶台玉凤摇动,雨哗啦啦的下着。这本不该此刻开放的瑶台玉凤,经受着风雨摧折,却还如此盛放,屹立不倒。 顿时间,堂厅内人走茶空,奴仆们都撤走了,唯留一脸发懵的姜从等人。 待人匆匆走完后,姜从愣在原地,她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啊?......我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她转身,一样望着发懵的众人。 邬文君吐血是真的,一瞬间丧失力气和意识也是真的。 这一切巧就巧在,姜从刚找上来,刚要问个清楚明白,邬文君就吐血了。 众人四顾,一个更比一个发懵,别无他法后,他们只得尴尬的落座在客椅上,等个交代。 问罪求道的气焰少了不少,堂厅内无一人待着,好似都不怕他们做什么似的。 就这般,几人默默等着。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蝶花卷·城主柳意 偌大的王府上,人全聚到了后院。在堂厅待得久了,姜从便发觉还是中套了。 他们几人排排坐着,而坐拥几十个家仆的高门贵府,居然挤不出一人妥帖的照看、安置他们。 于是,在左顾右盼几回后,原还颇为和气的盯着过路女使和男奴的姜从。愈到后头,眼神便恶狠狠起来。凡是过路一个,她都会死死盯着。 她的这几番举动,吓得讨活的奴仆们都跑的远远地,谁根本不敢往这处来。 不知等了多久,随着面前人烟愈发稀少。姜从便怒气腾腾的起了身。她挪动时,座椅被砸的哐当响。 “喂!那边的,你们家侧妃病了,我不讨教她。那世子呢,他何故在内院待那么久啊?” 如声音所昭示,她抓了个人问话。 被拽住的是个负责端盆送水的男仆,他来来回回送了几次。而此刻,那壮硕不柴的身子,却被姜从轻而易举的揪住衣襟,拎了起来。 “小,小的不知道啊。”他支支吾吾的回答着,闪躲心虚的眼神,明显在藏掩着什么。 “不知道?你往里头送了多少次水,你当我是眼盲心瞎啊,竟都瞧不见?”姜从并不打算放过他。若非侧妃呕血生病,她心中还有一丝礼节,不然早已闯入内院提刀问话。 也因是如此,她才落得被宣陵竹戏耍的田地。 仆从猛地摇头,慌乱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将手上端的水盆松开了。 若屋檐上的雨是流席,那“砰咚”一声砸下来的水盆,便是瀑布。 姜从一路疾风,鞋袜沾了湿水,但不至于湿透。 而这下水盆盖鞋,算是彻底透心凉了。 “砰咚——”盆扣在姜从靴袜之上,她没有大惊失色,凝视脚底片刻后,揪紧了几分男仆。 “姜姜姜,姜大人,我错了我错了!小的不是故意的。世,世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小的怎么知道,也不会告诉小的呀。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过小的吧。”仔细看,男仆已经吓的双手抬起,紧闭双眸。 这副惊惧的样子就仿佛姜从能直接杀了他一般。 “你!”姜从恼怒,喉音重了些。这接连被戏弄,任谁都无法忍受。 她抓紧了仆从的领子,将人拎了起来。 “敢玩我?啊?”她道,一双眼睛瞪的怒目圆狰。 好在此时,微光泠走了过来,他打着圆场宽言道:“小姜大人!小姜大人您息怒啊,您别太激动了。暂且放过此人吧,哪怕问他千百遍,答案都是这个。倒不如宽心些,再等等。” “等什么?微光兄,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就晾着我们。料定我们做不到什么。”姜从道,嘴上不肯手却撒开了人。 “哇啊!谢谢谢谢,多谢两位大人!”奴仆得了机会,立马捡起水盆,一溜烟的跑开了。 微光泠回以笑意,他安抚的拍了拍姜从的肩,说道:“其实,我们等的是并非是侧妃和世子,而是另外一位。” “谁啊?”姜从双手环胸,依然怒气难消。 话落片刻,微光泠让出了道,他宽大的身躯方才遮住了王府堂门的一角。 而就是这一角,挡住了新的面孔,王府大门处赫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一华一朴。然则,这二人姜从却都认识。 院外雨落不停,一抹正红色的身影领头撑伞,为身后人开路。 那人并不陌生,是县令秦大人。 而他身后,让他一直陪以笑脸的,是一位女子。 她衣饰华丽,可谓是金碧辉煌。雨日如此湿冷的天色,她竟还穿着不易清洗的绸缎华服,满身鹅黄银杏。 同时,她身上的珠宝钗饰也不少,头戴银杏金梳,髻生黄牡半冠。其上搭配的流苏步摇,臂上的钏镯相碰,脖间的金色璎珞,都说尽了她的身份与气场。 姜从远远看见,她深感疑惑,并不知道秦县令打的什么算盘。 但是对于那个女子的到来,她一视同仁的白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走回堂厅门前的正中央。 “见过秦大人......莫城主。”她说道,按规矩行了礼,只是后三个字很轻的就带过了。 然此刻,二者也恰好行至了门前。 秦县令做了许多年的乌龟王八,对于谄媚的活,非常得心应手。 行至廊下后,他狗腿子般的就接过莫城主手上的湿伞,帮她打理着。 “哎呦喂,城主大人,我来~”他道,抢了过去。 好在,莫城主本不想沾染雨水,便轻佻般的给了他。 她似乎对雨水十分鄙夷,像见了污秽之物般。 莫城主来回睨眼,藐视上下的气态万分明显。 “许久不来这腌臜地了,还是一般的臭。”她道,目中无人般甩着手上的帕子扇鼻。 “大人,您先请。”秦县令不管她所说为何,先是把人请进去倒是没错的。 受了尊敬,莫城主扭着身子踏了进去。 彩云城主“莫柳意”有着一张好脸,但却是挑剔刁钻的性子,最易惹人生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朝里走着,途行间瞥了几眼裴厄等人,仿若自己才是主家般的,谁都不放眼里。 她一面朝前,直勾勾的落座到了几刻钟前,侧妃邬文君的位置上。 随着转身摇衫,她坐了下来。 裴厄未曾见过她,因而对她的容貌言行多有端详。 莫柳意生有一副媚骨天成的皮囊,那娇俏的凤眼,细长的睫眉。配上勾唇小嘴,琥珀深眸,像极了王公贵族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但同时,容上的粉黛妆点也没失了华彩。莫柳意整日最爱的便是将自己拾掇的宛若天仙,盛比黄金。 “古为银杏不封侯,百日仙君求如意。莫叫山林尽失色,夺得杨柳窈窕衣。”说的,便是她了。 若说邬文君是山中水,石中翠。那她便是林中杏,鎏中雀。 这两人成为对家,看起来并不奇怪。那毫不相投的趣味、品性,以及刚巧对立的身份,权势。都给她们彼此打了最稳固的“仇家”底子。 而彩云这些年,就是她们两个一直斗来斗去。她们闹得彩云不堪,累府衙劳忙,害的城中糜烂。 此刻,莫柳意端坐于高位,她以夺目的气势走来,忙活的奴仆自然注意都注意到她了。 这一眼两眼,有些跑得快的,已经进内院通报。 然则,莫柳意却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她来时身边没带仆从,似是鄙夷王府不敢让她怎样。 而现下,她不仅招摇的打量着王府左右,还这嫌那嫌的口出狂言。 “王府上下,不愧是她邬文君带出来的人,从进府到现在,竟无人看茶侍奉。这等连家府都管不好的人,何来德行,管的住彩云呀。”她讥讽着,得意的扭捏摇曳,眼瞳来回扫视。 姜从默默啧了声,回到位子上坐下。 这两位头,各有各的烦。一个只会空给白话,不干实事。一个则事事都拿对家做靶,秉持着一种她不让我为何要让的态度推三阻四。两个高头的主,你不管我不顾的,将整个府衙上下折磨的半死不活。 秦县令闻言递话过来,他奉承了一路,早快口干舌燥,墨水空虚了,“是是,您说的对。不过既然府上无人,不知侧妃殿下去哪了?小姜,你来的早,你说说。” 姜从此刻如地痞般的倚靠在位置上,这二位她一向不怎么给脸,因此没好话的回着:“侧妃雨日头风,早时吐了点血,现在跟世子躲在后院呢。” “哎呦喂,这像什么话呀。邬文君一个侧妃便罢了,世子都居然避你不见,在后院躲着?”莫柳意说着,嘴上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 姜从睨她,仍然双手环胸,她不爽的回怼到:“是的,那又如何呢城主大人?您有这闲工夫打趣别家,不如好好尽尽身为城主的责任吧。” 莫柳意得意之气不减,她回视姜从,说教道:“不是本城主说你啊姜从,你好歹继承了秦县令衣钵多年,怎么还是一点没有秦县令的样子啊。总是以下犯上,打量我不敢开你是吧。” “是啊,您就是不敢开我啊。您还好意思说我,‘您’不也继承了邬家城主之位多年,这些日子算过来你可一点建树都没有啊。” “嗤,你这咬人的嘴同你那三脚猫功夫一般,就会狗叫。无论本城主是否名正言顺,是否有无功业伴身。我是城主便就是城主。你这个不忠心的下属,哪怕不满我多年,也只能受着。” “呵呵,您我可从不给脸,整日只顾着拾掇自己,城中事情一概不问一概不知。您不过是个空头城主罢了,哪来的脸面叫嚣啊?” 二人互怼着,不违和的情景仿若她们是相识许久的闺中密友一般。 每个人都说着扎心的话,但彼此都不恼不怒,找个时机互呛个来回。 裴厄看着这一场又一场的闹剧,无意中想起了蝶娘的话语。 那晚,她特意让许清弦去找世子侧妃,如今自己阴差阳错来了,却不料是这番景象。几个人来回搭戏台,同过家家一般。 就当她二人来回呛了许久后,正经处事的人可算出场了。 邬文君需要静养,不易出面,所以来人是世子宣陵竹。 “吵什么,叽叽喳喳的烦死了。”他人未至,音先到。 莫柳意与姜从同步停了话语,瞥向屏风之后。 “我还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最没礼教的家伙。”莫柳意睨了身后一眼,便不再看去,口中带刀毫不客气的说着。 宣陵竹走近,眼神阴冷的睨了眼莫柳意。他的容色比原先还要雷霆雨露,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般,周遭的气焰都不怎么顺畅。 他落座到莫柳意旁的高位上,说道:“少废话,我来,是替邬姨娘传话的。” 讲到紧要话题,莫柳意得意风然的气息暂歇了点。她转眸,回道:“她如何说啊,城东之地让与不让?” 宣陵竹瞥她,万分嫌弃。 “侧妃说了,王府权益寸步不让,若你执意践踏城东,便准备好刀刃相向吧。” “嗤,我还当有什么新进展呢,翻来覆去不还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们无心,那我也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啊。秦县令,下次这种事别再请问来了。”莫柳意自是不给面子,琥珀眸来回瞟了几眼后,便带着满身珠宝起身,欲要离开。 宣陵竹并未拦她,只待珠宝碰撞的灵动到了门栏处,才开口道:“侧妃说,昔年与城主之约,她还记的。既然城东之地归属来回扯皮这么久都定不下来,倒不如立个赌约,谁赢归谁。” 莫柳意果真停步,她退回一脚,有了点兴趣,侧身道:“赌约?她可从未赢过我,竟真的舍得?” “舍得。”宣陵竹注视着她,神色坚毅。 莫柳意顿时间心花怒放,扭身长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啊。既然她要玩,那便赌呗。这亏本的买卖,她乐意做,我高兴还不及呢。” 娇笑之媚,传入众人耳畔。姜从蹙眉,怎得事情愈发跑偏了。 她突而起了身,掌间扶着腰间佩刀,拔了出鞘:“等等,二位探讨错了吧。打趣也要有个度,今日不管你们如何争夺,府衙都必须有个定论。这样糟心的日子,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蝶花卷·府衙解放 鸡飞狗跳是彩云独特的民俗风采之一,王府、城主、府衙三家争论的时刻常有。但绝大部分时,都是建立姜从在的存在上。 屋子里的几个戏角,年少时都互相认识,拌嘴打趣的事不在其下。 如何闹成这样?那便就是昔年往事了。 双刀拔出,一剑指向宣陵竹,一剑指于莫柳意。 被指的二人不言,对着刀刃不怕不惧。 “二位说呢。”姜从言,死死地盯着他们。 宣陵竹仍挂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他回:“你不就是要查连环凶案嘛,侧妃说了既然你想查那便查,她本就有这个打算推进此事。她说资助的钱两从她的私产出,同时许你在王府地界畅通无阻。至于人员方面,就要看另一位了。” 姜从蹙了点眉,忽生怪意。 宣陵竹补道:“但是,若你查不到,便准备提头来回话吧。” 莫柳意半背着身子,她听到话音盈盈一笑,道:“既然她都开口了,那我也不分这杯小羹了。人员方面,秦县令明日尽管来寻我要招人文书便罢。我也担保,府衙此后,在彩云畅通无阻,你姜从想查哪就查哪,绝无人阻拦。” 此话入耳,姜从没有收刃,像这么胡闹之事她做过很多回,不过回回都是不允地结果。 可今日,这份胡闹竟然有结果了?换做从前,那是无论怎么哭爹喊娘,上吊辞官,这二者都要抢个你死我活,非要争个高下不可。 但现下,她们居然不争了、不吵了?难不成是老天爷终于开眼,听了芸芸众生地夙愿? 她的目光来回在二人间扫着,脸上游走着半信半疑和不可置信。 “争了多年的东西?你们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了?”她抛出疑惑,持刃的手渐渐下了点。 宣陵竹只是个传话的,他不明白邬文君究竟如何想。 因此,他散漫的倚着凳背,回到:“不争了,你们快点滚吧,别在这碍眼。” 莫柳意笑意绻绻,往前抬脚跨过门栏。 “本城主,可不做没意义的买卖。有了城东,府衙要与不要已经不重要了。”她弯身拿起纸伞,撑开走入雨中。 雨帘如瀑而下,她蓦然回首,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诉她邬文君,好好等着兵败垂亡吧,哈哈~”莫柳意势在必得,留下最后一句后,离开了王府。 不出许久,宣陵竹也将几人赶了出去。 王府的大门处,几人站在屋檐下,姜从与秦县令都十分发懵。 “怪啊,怪啊。我本以为今日来也没个结果,不过又是一台戏曲演出。可怎得,这唱了好几年的老戏,突然有结局了?”秦县令道,双手一展。 姜从的掌间压在剑柄之上,她也疑惑不解,浓重的叹了口气。 “欸,难道真要变天了?” 众人疑虑不解,裴厄等人初来乍到,不熟悉彩云状况,再多的劝慰解释,都是徒劳无功。他们只得在旁吟听,记着一二。 乌云密布,山丛飘摇。雨遮蔽前路,将一切都给雾化。 几人前后脚陆续踏入府衙,衙内,沈仵作、白主薄已经在堂上等着。 不过照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二者闲散的喝着茶,谈笑风生。 他们不相信奇迹发生了,也不认为结局已经到来。 “老白,阿沈,我们回来了。”姜从道,站在门檐之下抖伞,甩开雨粒。 白主薄率先回话,“呦,回来啦。今日还挺早的,那二位又唱了个什么戏啊?” “今日这戏,你可猜不着咯。”秦县令道,一边向内走去,一边摘下头顶的乌纱帽。等人走到专属的高座后,乌纱帽被放于了案边。 须臾,众人便都前后脚的进来,落座于旁的座位。 沈仵作道:“那还能有什么戏?这几年,不都是这个样子嘛。难不成,今日又有别的难关降下了?” 秦县令摇头,“不是,说来你们可能都不信。那两尊大佛,突然不吵了。” “不吵了?”白主薄与沈仵作异口同声道。 姜从点头,接茬:“嗯,她们不争了。侧妃说拨款,城主那边招人。我们府衙,即将......解放了。” 姜从仍有些恍惚,讲出的话自己都少几分信任。 白主薄惊讶,眼睛霎那瞪大“什么!?不吵了?老秦,小姜,这玩笑可不好笑哦。” “没同你玩笑,是真的。若不信我,你们自行问问微光兄便知了。”姜从道,这走了一遭,已将她搞得身心俱疲,不得已倚向凳背。 微光泠坐的端正,他颔首,证实了此事。 “是真的两位大人,我与裴兄还有阿忆同去。府上发生的事情的确如此。” 微光泠讲完,场上顿时哗然。 须臾后,白主薄与沈仵作并未有意想之中的惊叹或者不可思议。 他们同姜从等人一般,茫然了。努力了那么些年,他们对于解放之事早已看淡,哪怕有渺小的一丝希望,也不曾设想是在这么一天实现的。 可这一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毫无预知的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堂厅无人讲话,深受荼毒的府衙四人都持以难以言表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白主薄开口道:“这......到底是为何啊?” 闻言,其余三人瞥眼看他。 问得好,到底是为何呢? 秦县令摸着胡茬,揣摩道:“不应该啊,吵了几年之事突然都放手了,很不对劲啊。” 沈仵作接:“是啊,她们此番突然放手,还叫我等不习惯呢,总觉得背后有诈。” 几人探讨着,寻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姜从一肘砸下桌案,说道:“不管了,放就放了。管她肚子里揣着什么坏水呢,应当趁此机会抓紧查案才是!” 她视向众人,其余人仍疑惑不解,但对她的提议表示赞同,都点了点头。 “是,应当如此。”秦县令首肯到。 人答应完后,姜从率先起身,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在门外吆喝着。 “弟兄们,都去把人喊过来,现在集合!秦大人有要事宣布。”她扯着嗓子,对着门外来往的衙役们说着。 府衙上下的衙役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都恭敬的回礼喝了句:“是!大人!” 人吆喝完,姜从便回了堂上。 裴厄等人也一一起身。外头下雨,稍后集合过来的人,将会如初次一般把堂内挤得人满为患。 他与微光泠等人无关此事,都得退的远远地,好别挡了人的道。 喊人之音还没过去多久,府衙堂内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挤得浩浩荡荡。 裴厄等人退到了门附近,他们的到来不过是从旁辅佐,现下也轮不到他们出头。 待人都齐的差不多后,秦县令便正了正身,姜从等人则站其身后,似守门侍卫般。 “咳咳,现在叫大伙来,是有件要事宣布。此事发生突然,我与其他几位大人也没能反应过来。”秦县令开口。 衙役中有人问到:“大人,是何事啊,听您的语气好似不怎么好哇。” 秦县令叹了口气,有种不知从何开口的无力感,他缓缓道:“今日小姜因命案之事去闯王府,我凑了个机会寻了城主过去。大家也知晓,我们府衙就那一件难题顶着。而今,两位主突然松口了。府衙此后即将得到解放。过后......将由侧妃出钱养人,城主过招人文书。从今往后,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府衙,大家也就能吃饱饭了。” 秦县令话落,他讲的卑诺,心底不信此事能如此顺利的开展,不敢有太肯定的语气。 不过场中,如裴厄等人猜测那样,没有人惊喜,全是哗然一片,茫然无措。 堂内顿时论声四起。 衙役:“啊?真的假的,突然就放过我们了?” 仵作:“我不是很敢相信啊,这是真的吗?两位主就给了放奴文书了?不再争夺我们的归属权?” 书使:“欸,倘若是真的,那发的俸禄应当得涨吧。我为府衙劳心劳力这么多年,该得到很多才对呀。” 众人聚首,似乎都不怎么相信,日夜期盼的奇迹,真的有发生的那天。 眼见场下众人一般的疑惑不解,姜从重咳了两声,打断道:“咳咳,好了大伙们。你们肯定很疑惑,我们也差不多。不过上头既然发话了,管他这好日子有几天,我们都得享受起来。秦大人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好了解放之后的职务安排,我们现在说下分工之事,大伙马上践行,可别耽误了真正要紧的事。” “是!”她话落,堂下之人瞬间肃然起敬,端正回首。 这是属于她的威严,无人不信服姜从这位从小干起的名捕头。 须臾,秦县令从桌案的书堆中抽出了最底下那本,那本他早就编写好的职务安排,那本尘封到发黄的薄本。 他沧桑的手抚过本面,小心翼翼的翻开着。 “好,那么诸位,本官就宣布一下新的职务安排。” “从即刻开始,我手下所有的文吏放下各种琐碎的文书,都先全心全意,同心协力的编写、抄录招人文书。写好的册子上交于我,我去寻城主批阅。其余抄录的草纸薄章,得辛苦大家外出跑跑,贴到城内各个地方的告示墙上,广而告之。” “其次,小姜手底下的衙役,即刻放下城中所有鸡鸭鱼狗的烂事,协助小姜,开展凶案调查。追查死者死因,揪出凶手。而那些曾经犯案但无奈放逐法外之人,即刻抓回。王府拨款,相信到时会扩充地下牢狱,暂且先抓来再说。” “然后,是老白底下的书使们。你们负责配合小姜收人,把抓来的人登记在册。将所有卷宗整理完善,收好归档。并,分出一波人来,负责清算这些年府衙每个人少得的钱财福利,统一上报。” “最后,小沈手底下的仵作们,也需要辛苦一下。你们即刻清点所有死者死因,犯案人抓到后立马登记结案,将停留的死者送回主家,若他们不要。就雇几个外汉,把尸体们推到乱葬岗妥善安置。并,拨几个得力人手,着重调查最近的连环凶案。” 秦县令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那份册子他拿了出来,可他并不是照着念的。这一天,他盼了很久,那份册子所记录的东西,早已烂熟于心。 他安排完后,堂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冲顶的回声“是!大人!” 众人从初听的茫然,到现在的兴高采烈。每个人都真心相信,天终于晴了。 大伙的兴致被激起,全都马不停蹄的投入新的工作之中。 这些劳活,是所有人的初心所在。每个人进入府衙,起初不是为了管大娘大爷的陈年烂事,修复他们挫伤的感情。也不是为了撮合两方相亲,在街上当请来的托。更不是沦为他人免费的劳工,帮着挑粪种菜。 他们本该回到开始,也迟早会回到开始。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蝶花卷·真假柳意 第二日—— 府衙恢复正常运作,侧妃邬文君的拨款入账。 彩云幽香净透,下了两日两夜的雨总算停了。 经过夏雨的洗礼,山林空净,万物澄澈。泥污的街道被冲刷干净,挺过大雨滂沱的花蕊,也更加新生。 ...... 缘于府衙早已溃烂无比,秦县令招工时,条件便放低了许多。因此,许多人冲着一份入官的名头,前来应聘,把府衙堵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门前排起长龙大队,而真正的衙役书使们,走都走不动道。 昨日一过,姜从就并未闲着,相比之前上工时的颓废糜烂,她今日的气色显然好了许多。 “早啊老白,小沈。”她踏入府衙堂厅,在拥挤的人群中,寻到了自己的位置。 白主薄与沈仵作仍坐在她对面,他们依旧做工,但多了新鲜感,神色都出奇的精神。 “早啊小姜,今日可有我们忙的咯,你可不能懈怠啊。” “懈怠?我不可能。一日抓到这个凶手,一日我便夜不能寐。其余事情放下后,我只觉得通体神清气爽!以我多年的捕快经验,迟早拿下这个凶手,我已经迫不及待与他对弈啦。”姜从伸了个懒腰 见她气色尚好,还能放出豪言壮语,白主薄狂浪一笑。 “哈哈哈,好好。秦大人和我们,可都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哎对了,早上蝶娘子来过,说是有事寻你。她似乎一夜未眠,我见她困倦,便先让她先回去补觉。稍刻你有空,记得去满城风雨楼寻她啊。” 姜从闻言,突生纳闷,“小花寻我?她可从不在我点卯上工的时候寻我啊......奇怪。也罢,我先去寻便是,没准有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呢。老白,等会得辛苦你告知一下裴兄他们,就说我稍后就来。” “哎好嘞,你尽管去吧,我会同他们讲的。” 说着,姜从屁股还没坐热就起了身。她走向厅内深处,摘下牌墙上的县尉令牌,挂在腰间。又点了卯匆匆离去。 照约定,她是要暂等裴厄几人来,一同探案。毕竟她下了委托,几个男人苦力不用白不用。 两炷香后—— 姜从急匆匆地出现在了满城风雨楼门前,她常来此处,熟门熟路的就上楼了。 楼主见她,一声招呼还未说完,人就窜走了。 “哎呦,小姜大人,你怎得......来此了啊。” 蝶娘身份特殊,平常在不以幻术示人的情况下,通常独居满城风雨楼顶楼小院。那里是楼主给她的住所,还特意请了卫仆把守,守卫她的安全,不让任何人轻易进入。 进蝶娘小院的路弯弯绕绕,转了几圈阶梯后,还要再转上两三圈。 姜从两步一跨,很快就到了院前。 楼顶好风光,孤房一栋,再配上满院的花蝶,美哉盛哉。就是高了点。 上了顶层后,在这能看到彩云大部分的风光。什么花团锦簇,什么万家灯火,都成了每日得见的普通景色。 而小院的东南方位,正是蝶娘做舞的台阁。红绸弥补,近月伴星。 小院内花香四溢,也栽种了不少的花卉。但此处与净空处多有不同,这的花多为灵花,美不胜收外,还伴随着灵粉飘荡。 它们的花期比普通花卉长上百倍,更有甚者还是能入药的齐株。 净空处空有花朵却无蜜蝶,而蝶娘这处,却全是蝶影。 走近后,守卫将她拦下,并道:“哎呦小姜大人来了,蝶娘子正在歇息呢,您要现在进去吗?” “嗯,她说让我此刻来寻她,放我进去吧。” “好。”守卫不费口舌,几句话就答应下来。 姜从平日来的最多,是蝶娘唯一一个闺中密友。他自是不会拦姜从的,不然免不了扣工钱。 姜从一路塌楼而来,有些气喘。这一进入花院地界,更是闻着一阵花香,难以呼吸。 然四处的蝴蝶认识她,都朝她飞了过来,欢迎着。 “哎好好好,别欢迎我了,我快断气了。”蝶儿们很是欣喜,挤在她身上各处,围着绕着。 顺带还将一身的花粉味,撒的到处都是。 她朝里走进,带过一阵小小骤风,险些吹散了花蝶们。 巧的是,蝶娘院前有一道关隘,门前可也有呢。守在蝶娘门外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姜姐姐。”乌子道,见了她自然的招呼着。 他立的像稻草人,正供蝴蝶们把玩,全身上下只得见一双眼睛。 “是小乌子啊,蝶娘醒了吗,可还睡着?”她上前,想抚摸乌子的头揉一揉,却发现无从下手。 “蝶姐姐还在睡呢,不过你先进去吧,她说等你来了就让你进去。”小乌子回,轻车熟路的上前,用谨慎的空手为她推开了房门。 “好。”姜从宠溺一笑,推门而入。 蝶娘居住的院子,名为“花君院”。这是她自己取得名讳,可她却不知为何取这个。 花君二字,在她那久远而又迷失的记忆中,呈现清晰的面貌。她为了防止忘记,便用此方法记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若人的记忆不会苍老,那么共长生,也不是一种痛苦。正是因命还长,可昔日的面貌却一个个不记得,才叫人愈发孤独。 “花君小院”并不大,该有的家木一样不少,该有的洗沐、烹煮、安眠,也一个不缺。 姜从踏入,同之前来的很多次一样,进门便是无从下脚。 蝶娘是位美人,外表无限风光。可内在,屋子总是乱糟糟的,凌乱不堪。 不过好在姜从来的勤,已经摸索出门道,几个踮脚转身,就到了蝶娘安眠的房中。 小屋不大,几乎挨着。过了屏风后,姜从便瞅见蝶娘。她正抱着枕被,睡的四脚朝天。 姜从落座到她榻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歹是个明艳动人的美人,何故私下却是这般? 姜从开始摇人,“小花,小花。醒醒,老白说你找我。” 蝶娘觉浅,姜从轻声呼唤几句,她便醒了。 “啊......唔。”她困倦着,伸着懒腰。眼皮近乎扒到一块,扯不开。 然,即便这样,她的睡颜仍然带着不少美感。虽姿态失礼,可面貌却仍然风情万种。 美即她的化词,天下再没有比她还美之人了。 “唔......你可算来了。”蝶娘揉着眼睛起身,糟乱的发丝披的到处都是,与凌乱的房中融为一体。 “你寻我可是有何事,很着急吗?” “有、有事......小乌子,你进来。”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勉强撑起精气神,向外呼喊了一声。 不过她话讲的断断续续,声音也不怎么洪亮。可好在,这么小的音色,乌子却听见了。 稍刻,乌子推开了房门,身上的仍带着蝴蝶,就那么呆呆愣愣的走了进来。 “蝶姐姐,你叫我。” “嗯,来。到姜姐姐这边来,把你昨天看到的一切,都跟姜姐姐说说。” 小乌子点了点头,又走向姜从。 姜从发懵,眼神来回扫着。 乌子靠近后,蝶娘顺势伸手拍了拍他身上停留的花蝶,赶走了它们。 姜从一脸茫然的看向乌子,不知他会讲出什么。 乌子抬头望她,眼睛澄澈非凡,他开口道:“姜姐姐,城主姐姐莫柳意是傀儡,她不是人。” 他念着,音色稚嫩,断断续续。 “......什么?”姜从眉头蹙在了一块,她转首,目光投在蝶娘身上。 未曾料想的话语,让她诧异,又是震惊。 蝶娘清醒了些,她点了点头。 “你没听错,如你所闻,城主莫柳意并非真正的莫柳意。” “不是,你等一下,我有些懵了。”姜从站起了身,话语似乎超越了她常理的认知。 蝶娘猜到了她是这番反应,于是不紧不慢的起身下榻,“姜姜,你且缓一下。我知你从小认识莫柳意,这种怪力乱神之话,你一时难以接受,也能理解。” 姜从当真深感疑惑,倘若莫柳意并非真正的莫柳意,那真人去哪了?可又,怎会不是真人? 这么些年,她没觉着莫柳意有几分奇怪。从前邬莫两家闹灾后,除了情谊变了,其余地方她可从不觉得莫柳意变了。 “小花,你莫不是诓我?这......多少有些不可能啊?”姜从多有不信,以她凡人的视角,并不能接受此话。 蝶娘抚上她的手,笑道:“我没有骗你,姜姜。我就问你几句话,府衙的经年难题是不是解决了?” “......”姜从眼睫拍动,她未说话,但神色已然表明一切。 “邬莫两人,是不是同时放弃了府衙?” 姜从胸膛起伏,不知哪来的冲击,扰乱了她的心息,“你、猜到了......还是听到的。” 蝶娘摇头,“都不是,是我算到的。其实知晓此事时,我也很惊讶。莫柳意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她没有丝毫的仙力、妖力、哪怕是魔力的波动。可以说......她是个非常成功的傀儡,几乎与真人无异。” 姜从感觉到巨大无比的混乱,她眼色晃动。 “你是如何看出的?因为乌子?” “是,的确是乌子的功劳。昨日你闯王府,我关系此事,便携着乌子到旁偷听。莫柳意出府门的时候,乌子说到看她......就仿佛感受到了一阵同样的气息。他看见了,莫柳意身上的魔气。”蝶娘望向乌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知道的,乌子是魔。魔为心物,心心相碰时必能感知。他没有撒谎,莫柳意就是傀儡。” 姜从后退了几步,她所知晓之事太少了,纵使蝶娘对她坦诚相待,但那些过往。妖魔仙法之事,她一概不知,就连她自己从前的记忆,都因为那场大火而混乱了不少。 “姜姜,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未曾告诉你,你很茫然。可是你信我,这是真的。我同你讲过魔的存在,你可还记得。”蝶娘上前安抚着。 姜从颔首着,人却无力的靠在屏风上。 她与莫柳意年少相识,即便这些年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愉快,可她仍然认这个旧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知怎得,巨大的落差和无力感包裹着她,竟令她鼻头酸涩,有些想哭。更令她胸膛加速起伏,气息紊乱。 “记、记得......小花,我定是信你的。可如果这个莫柳意是假的,那真的呢?真的......难道已经死了吗?” 谈此话题,蝶娘却往后缩了,躲避的神色表露着什么。 她侧脸望向一旁,缓缓道:“真的莫柳意......或许没有死。但我想,她应当比死了还难受。” “她怎么了?她被关起来折磨了吗?”姜从一时激动,一把抓住了蝶娘。 那是昔日的旧友,昔年年少相伴的知己,她无法不为此心动神乱。 紫浦瞳对上姜从,蝶娘开口,“这不好说。但,以我从前的认知来讲。世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傀儡术,因为傀儡没有人心,它们无法做到拟人真实至如此地步。所以,我的想法是,真正的莫柳意还活着。可她,应当成为了这个傀儡吸纳的载体。纵傀儡术之人,不断地汲取莫柳意本人的思想、情愫、乃至过往。再通过法咒,令真体混沌,令假体活成真体。” “情脉相连,脑枢相合。只要这份连接还在,傀儡莫柳意,将拥有莫柳意本人的思想,而真体莫柳意,拥有的只是一俱空荡的躯体。她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要连接不断,她们就是一个人。然只要她们无法合二为一,背后之人就能永久操纵莫柳意。所以,这份傀儡术,才能这么真。” “真到没有魔族同知存在的话,将会是无人能识破的地步......这很恐怖,那个人远比我想的还要强大。”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蝶花卷·白鬼小瑜 花君小院蝶影明媚,紫黛蝶、藕粉蝶、银装蝶,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美丽之物,飘荡在屋内屋外各处。 蝶娘不知从何安慰姜从,无法控制情绪失常,波涛起伏是一时的宽慰解决不了的。 “可是......这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她脱力的瘫坐至床榻,扶着额、撑着膝。 她知晓,这一切都缘于那个在幕布背后之人。他的真实目的无从得知,可他居然已经渗入到如此地步。 渗入到,莫邬二人争夺府衙,放弃府衙,都是一场阴谋诡计。 蝶娘靠来坐下,纤手搂上她,摩挲起姜从的肩膀身躯。 姜从欲哭无泪,气息起伏大。她不知如何接受这一切,只知哀叹窒息,都道不尽她心底五味杂陈的思绪。 “姜姜,你振作些。木已成舟,我们应当商讨如何反击了。”蝶娘道,声音温柔缱绻,和悦极了。 波涛之人并未回话,她用力的点着头,肯允着。 是。是时候该化被动为主动,是时候该去找回真正的莫柳意了。 蝶娘靠上她,除了抚慰以外,顺带还道出她的推测想法。 “他们想要渗入彩云,已经到迫不及待地步了。府衙平日里管着的琐事极多,无用且烦躁。这些小事看似麻烦,可实际一招失管,明面上是解放了府衙上下,迎来春天。背地里,却是隔断了府衙对小道消息的掌控,加速渗透进程。” 姜从点着头,道理她都明白,可她陷在莫柳意中灾的漩涡中,未能出来。 她寻求安慰般的向蝶娘倚靠而去,姜从比蝶娘高大,此刻像是讨抱的熊,埋在人肩头,蹭来蹭去。 姜从骨子里刚毅,这份坚韧不许她在任何人前落泪。 她不想让蝶娘看到自己脆弱的那面,因而只能躲在她的肩头。头埋着,蝶娘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我有个计划,说于你听。你帮着参谋一二,看看是否可行。从严谨的角度来讲,他们的侵略是无法阻止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降低受难的成本。” “嗯......都听你的。”姜从收手,紧紧的搂着人。她声音颤抖,每讲一个字便抑制不住要哭的冲动,沙哑哽咽。 ...... 卯时尾,辰时头、府衙堂厅内—— “呦,几位小公子来啦。快快快,先寻个地方坐着,小姜稍后便来。”白主薄时刻注意着门外,在人群熙攘中,总算抓住了这才踏进这片土地的裴厄等人。 三人几乎是扒着人群走来的,涂山忆差点被挤回了原型。 门口堵塞,有好几人不顾缘由的斥责起他们,以为他们插队。 “哎,你们几个是要插队吗!非要挤我的位置作何?难不成,想刷掉我!” “哎呦,我瞧你你长得人模人样得嘞,那个这么没脸没皮呀。” 一路过来误会良多,他们没有府衙的工装。而今朝来求工的什么人都有,其中不乏衣着华贵之人。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不是来挑工的,也不是来插队的。您瞧,我连牌子都没有。”微光泠一路笑脸解释着。 来参选之人,进门时都发了木牌子,按照序号一个个叫,一个个登记。 三人来回推挤,解释了一路的误会,这才走到了厅内。 受了白主薄的话语后,他们寻了最边边的一处板凳坐下,靠在墙上。脸上,是翻山越岭过后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呼,不容易啊,快挤死我了。我方才,都想变回原型了。”涂山忆感慨着,夏日温热,挤过来不仅费力,还惹得一身汗珠。 “好啦,总算是过来了不是。”微光泠安抚着,谦谦一笑。 三人同坐在一个板凳,堂厅拥挤,椅凳早就没剩多少。 板凳上,裴厄与涂山忆同坐旁边。但相比涂山忆的燥热,他身上倒没什么汗珠。蛇性体凉,本就不易受夏日侵扰。 堂厅内嘈杂万分,水泄不通。 就当三人端坐着,默默等待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出现,打了声招呼。 锦镧袈裟,淡雅莲香,“几位施主,巧遇啊。” 是净空的身影,他从背后通往府衙内院的道路走来。那里空荡,无人会进去。 “净空大师!您怎得在此啊。”微光泠欣喜,领着其余二人站了起来。 净空一笑,回道:“你怕不是忘了小姜有事寻我,这不,事办成了,我来找她。不过,你们几个怎么在外头。不如,同我一起到后院凉亭那块等她吧。” “噢,好啊好啊,荣幸之至。”微光泠回着,跟着前进。 他与裴厄等人是客人,不好随意踏入府衙内院,哪怕主人家应允。 彩云连着下了两日的雨,今日放晴后风色不变。只是晨光不显,盛夏燥热间,伴随着凉凉风意。 凉亭位于池旁,植被浓郁,空气通幽。 裴厄跟随着脚步,走在最后方。 方才瞥见净空时,他便想问问许清弦如何了,但没能插上嘴。 稍后,他欲打算追问。可进入内院后,他想他不必问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凉亭风婉,锦鲤攒动。荷叶荡动间,鱼儿们在追捧着一人。 一头素白帷帽,青衣之伴。熟悉的身段立于湖边,一眼便知是谁了。 许清弦同净空一块来了,他手中正捏着鱼饲锦囊,指畔一颗又一颗捡着饲料,投喂至河中。 他戴上帷帽了,特意遮掩身形。 满身的绷带确实见不得人,他也想回避一二。 微光泠等人许少见过许清弦戴帷帽,二人走近时,并未认出他是谁。 “净空大师,此人是谁啊?”涂山忆好奇问到。 净空深明一笑,他引着众人入亭,道:“这问题你不该问啊,他会生气的。” 果不其然的是,净空话落,许清弦便骤然掀开一半帷纱,盯向涂山忆。 “涂山忆,找死吗?”他显然还记着那事,不打算一笔带过。 “哇啊!”涂山忆一惊,往后几步,“既然是你啊,罪过罪过。” 他还真没想过,此人会是许清弦。 “你罪过什么?不乐意见我?”许清弦质问,捡起的鱼饲狂甩入水。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这是害怕,您现在可是我大哥啊。”涂山忆卖乖着,他的确不敢再惹许清弦了。 说话间,几人都纷纷落座,留了外处的位置,放给姜从。 落座后,微光泠尴尬的说着,“竟没想到,是许兄啊......你可还好,身体恢复的如何?” “好多了,大师一直在帮我调节,恢复的还算快。”许清弦抬盏,喝了一口。 “哈哈,如此便好。”微光泠自觉窘迫,整个场上的排序,他虽在末尾,却也自责。 净空隔在许清弦与裴厄中间,挡着二人。 受许清弦请求,他不想在与裴厄挨近。 可那边,裴厄的乌瞳却一直落在许清弦身上。他很是期待,但眼中人却不瞥他分毫。 趁着间隙,净空转移话题道:“几位施主不知啊,小姜托我做的事,可是个大线索呢。” “噢,大师已经寻到那犯案女鬼了?”微光泠接茬。 “嗯,已经抓来了,就等候小姜发落。”净空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掌中荷包呈铜色,里头灌的全是法术,鼓鼓囊囊,上下波动。 “我已将它安置在这法囊之内,不过她没什么恶性,也伤不着人。” “一个鬼没有恶性?难不成她是报恩来的。”微光泠顺势猜下。 世上生鬼,它们如人一样,分善恶贪嗔。鬼为人念所化,生前是如何样貌,死后投胎不成,便成为何样的鬼。 鬼魂之分,各有不同的品类。居住在鬼界的鬼,沦为鬼界中的凡人。它们大多不想投胎,不想再受人间八苦。所以选择留在鬼界,当个小鬼逍遥。 而不受管束的鬼,则分了三类。一类为臭名昭着的恶鬼,它们大多生前怨念太强,要么喜好杀戮,要么恩仇未报。这类鬼为祸世间,屡造杀业,是仙门百家诛没的对象之一。 第二类鬼,则是善鬼,它们多为执念不散之人。死后,为了生前的一个人、一件事,迟迟不愿离去。但同时,他们也不存在做好事一说,只是心底善良不故意为恶。它们会因为过往执念,而犯下罪业,去伤害寿数未尽的人,扰乱因果轮回。 最后一类鬼,则是无鬼。此类鬼妄念太深,遗忘记忆,一味追求曾经过往的一瞬,不幸沦为了飘荡于世间的幽魂之一。 ...... 净空卖了个关子,“微光施主稍后便知了。你瞧,小姜来了。” 话音刚落,姜从便从门廊处走了过来。她心事重重,忧郁不解,不过脚步依旧火急火燎,虎虎生风。 “呀,几位兄台都来了......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姜从颇有意外,未想到就连净空都到了。 说罢,她努力收拾起苦闷的心绪,挤出笑颜。 “小姜快坐,你托我之事,已经替你办成了。”净空道。 姜从心绪不佳,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没有料想中的激昂,只是淡淡回到:“噢,是嘛。那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一定能做到。” 众人多少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几人来回扫着眼,没人出言打断。毕竟此时不是安抚情绪之刻,论起前后,尽快了结凶案,才最为要紧。 净空自也注意到了,但他也不语。 净空随即扯开了他掌间重重封印的法囊,释放出里头困着的鬼魂。 一缕白魂飘了出来,它很安静,盘旋绕圈寻到一处好地后,便拢聚化形,成了有形之身。 白鬼化形完后,几人多有讶异。这与他们原设想的,并不一样。 “这......居然是个孩童。”微光泠道,月色眸子落在亭外的空地上,端详着它。 白鬼身形不高,看着八九岁出头左右。它苍白的躯体上,穿着一件烧黑的衣裳,发丝上也多一段少一段的。 百鬼脸皮上有大片的烧伤,血红色的印记将半张脸都毁了。从样貌来看,便能知晓,她生前是活活被烧死的。 她没有说话,眨巴着无辜的眼瞳,望着众人。 “小瑜,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净空持以温和微笑,引导着。 名为小瑜的白鬼,没那么快回应。深邃的黑瞳扫过男人们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姜从身上。 “我......我叫小瑜。非常抱歉,我不应该,去扒......那些人的脸皮,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话音讲的断断续续,手中揪在了一起,小心翼翼。 她穿的破败,那副无辜的神色,引人怜悯。 “你为何要扒那些人的面皮,你的执念,是人脸?”为首的姜从问到,并未感知到她不同的目光。 拾掇好糟糕的心绪后,她便像审问犯人般的质问起小瑜,口吻冷漠。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蝶花卷·初面终面 亭外光影风动,徐晃的灰光,照过树荫,打下大片的灰影。 亭内,小瑜直直的瞩目着姜从。她黑瞳微颤,发着明亮的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姐姐,好过一些。” “姐姐,你生前有姐姐?”姜从继续问着。 小瑜闻言,猛地摇头,她的小脚靠在一起,紧张窘迫。 “没,没有。我没有姐姐,我只有哥哥。” “你没有长姐,那你是为了谁啊?你口中的姐姐难不成救过你的命?” 小瑜又狂点头,表示肯允,仍旧不挪眼眸。 “那她如何救的你,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死在一场大火里,那个姐姐当时很小,是官府的人。火烧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往门外跑,没人敢进来救人,是姐姐看到了我,冲进火海救我。可、可惜......我还是死了。” 听着小瑜的话,姜从忽感恍惚,这个事迹说出,总让她觉得莫名熟悉,仿佛在哪听说过般。 得出结论后,净空便插嘴道:“小瑜是善鬼,善鬼多为执念所驱使。如今寻到她,她便不会再继续作恶,就是那杀人真凶,需要在查一下。” 姜从回首,肯首点头:“嗯。既然小瑜不是恶意下手,那剩下的便好查了。不过,倒也成了个难题。我们找到了小瑜,那相当于销毁了一步好棋。” 微光泠附和点头,“是啊,凶手靠着追她的踪迹,来一步步紧随其后杀人。那么,小瑜被抓到之后,他应该会有所知晓。这步棋,走不动了。” 几人探讨着,姜从勾了勾手,招呼着远处小瑜过来。 小瑜望着她,那勾手的姿态,英气的面貌。让她心底顿时间生出无限暖意,她雀跃的,小步小步凑了过来,坐在姜从一旁。 小瑜笑着,万分欣喜。 “几位兄台,我一直在想一个可能性。这凶手,莫不是仙门中人。”姜从提出猜测,并未注意到小瑜投来的目光。 她话落,男人们思索了一下。 须臾,许清弦出口道:“不可能是仙门中人,能有资历游历江湖的,多少都有些看家本领。他们想杀个人,断不会这么麻烦。所以,凶手只能是凡人,并且,我猜测他还有阴阳眼。” 净空:“对,这个猜测不错。小瑜无论善恶,都是鬼。凡人轻易看不见她,除非拥有某些异能,或者仙妖中人,才能看见。许施主说的,很有道理。” 众人探讨着,小瑜的视线一直落在姜从身上,并未离开。 紧接着,姜从突然扭头,她恰好有事要询问小瑜。 却不料,她方转头,对上是一双澄澈明媚的双眸。眼睛最能表露一个人的心绪,欢欣、难过、爱欲、重逢,什么都有。 那双眼眸很是明亮,亮到就像自己是她久别重逢之人一般。姜从疑惑,难不成,小瑜认识自己? 不过,姜从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猜测,并梳理思绪。 她开口:“小瑜,你平日都找什么人下手。是有目的地寻找那些貌美之人,还是无意的。” 话题转到小瑜身上,所有人的眼光都投了过来。 霎那间,小瑜又缩起身子,忽感紧张。 “我......我是随意挑的,有时候姐姐期限将至,我就会去寻人。至于寻到什么人,便看她倒不倒霉了。” “期限将至?你扒人面皮,就是跟这个有关吧。” 小瑜点了点头,被抓到时,净空好好教化了她一番,因此她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所知的一切。 “嗯,我是烧伤死的,姐姐当时救我把脸烧毁了。我死后,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最终错过了转世投胎。后来我通过婆婆们的教习,回到阳间时,就去寻姐姐了。”她说着,眼睛又望向了姜从。 “姐姐当时深受皮相困扰,她原本有一副好皮囊,可却在那场大火中因为我被烧毁了......此后,我就一直在寻找,让姐姐皮相恢复的方法。她原本是个乐观好善之人,如果没有我,不会因为面貌自卑自弃......” 小瑜说着,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出来后,我就一直在墓山活动,那里有充沛的灵气,能够供给我攒到织造皮面的法力,去为姐姐造一副好皮囊。我来到阳间很久了,在姐姐成长的日子中,我一直用墓山灵气,制造皮面,给姐姐用上。” “可那些东西并不能永久,又因我回来的太晚了,姐姐的脸已经无法恢复了......”说着,讲到执念深处,小瑜便哽咽起来。 她突然难以自制的落泪,人缩成了一团,含蓄的让人怜悯。 闻言,姜从忽感一阵揪心。她下意识落下掌想安抚小瑜,可谁知,掌面却径直的穿过了那渺小的身躯。 她忘了,小瑜是鬼。 净空神色不变,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深入任何一段过往,凡人都难以云淡风轻带过,更莫提困于执念而不散的善鬼了。 他温和道,掌中流出佛法波纹,向小瑜流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瑜深受执念困扰,如果放纵她继续悲哀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小的危险。鬼为灵体,能爆发出怨力。 而执念,又能驱使人做任何事情,驱使它们失去自控。 “小瑜,你慢慢说,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你,而你的姐姐,也一直等你。” 小瑜听话,哽咽的同时,也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伸手抹着眼泪,哭的令人心怜。 “我原本一直用着墓山灵气,并未有入城扒人面皮的想法。是直到有一天,墓山突然没有灵气了......我不知道是为何,所以,只能下山,去扒人的面皮,渡给姐姐。” 小瑜讲完,泪水滴滴而下。她被逼到绝路,无法行恶。 墓山之变,微光泠与涂山忆不知,而深入山中探知过的裴厄与许清弦,却清晰的记着那里发生之事。 许清弦叹了口气,感慨万分。 魔气侵没了乌子,也断了那里所有的生机。 偷闲间,许清弦瞥眼,想瞧一下裴厄对此事作何想法,是否会揪心感慨。 可谁知,他投眼过去仅仅片刻,便又慌乱的躲了回来。 裴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上带着一副自责委屈的容色。 小瑜话讲的蹊跷,姜从同样身为局外人,也不知墓山之变。 但是,比起那个,她却更加在意起小瑜的目光。 小瑜所说的之事,她没有那段记忆。可是昔年过往中,的确有一场大火,她记得。 姜从是捕快出身的,审问的人不下几千。牢狱中,欺骗、遮掩、纵容、在她眼底都无处遁形。 而小瑜奇特的举措,和那副视自己非常的眼色,令她有所好奇。 顺着话意后,她鼓起勇气猜测到:“小瑜,我见你一直看着我。你口中的那个姐姐......我认识?” 二人谈吐间,净空容色总算有所侧动。他感叹地微微颔首,深知其中因果缘分已开。 “你......你不认识,因为.......因为。” 小瑜欲言又止,望着的目光泪花愈生愈多,像是着急。她愣愣的看着姜从,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却又遮掩不明。 奇特的举措,慌措的眼瞳,好奇疑心令姜从口喉滚动。 小瑜眼中诉说的心绪,叫她心震,仿佛冥冥之中,她们真的认识。 “我不认识她,因为我就是她.......” 姜从突然来了一句,问出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话语。 果不其然的是,小瑜震了一下。 顷刻后,她猛地扭头转眸,求知的望向另一头的净空。 净空转着指尖佛珠,淡笑间他回着:“既然有如此因果,这便是你的造化,小瑜。讲出来吧,无妨的。毕竟,比起一辈子不解,这好不容易的相见,就该好好离别。” 道法虚空,昔年的那场大火,是她们的初见亦是终面。 缘分牵绕纷扰,小瑜死后念念不忘,费尽心力回到阳间。可她来得晚,什么都错过了。再加之,身为鬼魂的她,原本究其一生,都是无法再见姜从一面之人。 茫茫人海中的三千面,早已没了她这一面。 可如今,三千面多了一面,她的久迟的因果缘分来了。 小瑜欣喜,她扭头回望姜从,眼底闪起泪花。 “姜姐姐,你没猜错。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呜呜......小时候,奋不顾身冲进大火,救我的,就是你。”小瑜哭着,泪流满面。 姜从于她有特殊的意义,她死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感谢这个救命恩人,就埋骨于大火之中。 如今,她总算有这个机会,有这个缘分道出一声感恩。 话落喉,姜从一脸错愕,问题是她提的,可她不敢相信。 火海救人的记忆,她没有。在为数不多的年少过往中,她甚至没有遇过火场,她一直是火的旁观者,只是听故事的人。 “这......,是真的吗?”姜从恍惚了,看向净空。 “她的目光灼灼,那个人一定是你。” “可、可是,我没有那段记忆啊。是谁偷了我的东西......”经过蝶娘种种,姜从已经半猜半推的看出什么了。 她从前就觉得年少的记忆混乱,像是一副完好的镜子,碎成了千瓣万瓣。 净空淡漠一笑,他看透一切,回着:“无碍,这都不重要。姜从,待你寻到凶的那一刻,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佛珠转动,净空的声音透着一份空透。 “诸位施主,我还有花要照顾,先回去了。你们聊,等候佳音啊。” 他道,突然起身,听的余下的人云里雾里。 “大师,您这就走了?”端坐一旁的微光泠不解着,显然少了点什么回话。 “得走了,花还在等我,准备好肥料呢。”锦镧袈裟恻动,他不顾众人的疑惑起身,默默走向门廊。 人走茶空,池鱼游窜,一切都身在计中。 扶光越爬越高,拨开了层层云雾。 夏日温热,荷花煽动。 之后,为求真相。姜从询问了小瑜细节之事,她都一一说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场大火中,她是如何冲了进来,她是如何背对而行,逆光冲锋。 小瑜记着一切细节之事,她讲出,可姜从仍旧云里雾里。 接连两三事,扰的她有些思绪混乱,无法追案下去。 直到,白主薄的到来,带来了一个关键线索。 有了空闲后,白主薄即刻按照卷宗,调查了所有死者的身份乃至圈子关系,整理成册后,送到了姜从面前。 姜从脑中混乱,但她仍然撑着自己,去翻阅那本册子。 册中将死者的明细一一列出,身份背景为次要。费尽心思调查来的死者关系,才是最为主要的。 姜从粗略的翻过,一目十行,混乱的思绪因文字平复了些。 她有了笑颜:“原来如此。” “小姜大人推出来了?”涂山忆在旁问着,他一向没有脑子,怕做错事,才一声不敢吱,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人来来回回。 册子落桌,被推至微光泠身前。 “不能说推出来了,但有了点苗头。你们瞧,至今为止,总共有五位死者。这五个人无疑,都是面容姣好之人。因为小瑜的缘故,他们彼此之间并无关联,但凶手对这五人下手的轻重却毫不一样。” “先前死的两个,一个被勒死,一个被毒死。后死的两个,一个身中数刀,一个却活脱脱被揍死的而中间那位,属实是最惨的,被剖解分尸。整场命案中,共三名男子,两名女子。女子们的伤势较轻,男子们却都死相惨烈。”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蝶花卷·分工查案 姜从滔滔不绝地推测了一部分,到了正事,烦恼的琐事被她放于一边。 亭风渐渐,许清弦未随净空走人。姜从之忙,他要帮。 不过,他更不愿意见人,头戴的帷帽一直没撤下。因此,风儿倒爱逗他,一次次的掀起帷纱,戏弄他一半的容颜和怒意。 裴厄一言不发,他面上看似在认真听几位探讨。可实际,心底的目光和在意,全系于许清弦一人身上。 他们中间的位置空了,可裴厄不敢挪过去,他没这个资格,也不想再惹许清弦生气。 几刻钟后,初步的推测和计划已经确定好了。姜从拟了方向,着众人调查。 “那么,城中这几处贩毒之所,就有劳裴兄和许兄帮我暗中跑跑。第二处的酒楼,就辛苦微光兄和狐狸兄,去打探一二。至于剩下的城中富贵勋爵人家,以及买卖刀剑之所,就由我去。” 通读完线索后,姜从初步推断了三个方向。 首位和末尾两个死者,一男一女,作案工具为勒绳和拳脚。这二者留不下痕迹,勒人的绳子,也早已被毁尸灭迹。烧的只剩灰尘,看不出什么。 因此,只能从中毒、分尸、乱刀捅死的三位下手。 彩云地处偏南,此地植被茂密,山中常有鲜见毒物。此等天杰地灵之所,自然成了孕育各式虫蚁猛兽的绝佳土地。为了抵御大大小小的猛兽蚊虫,彩云常有擅毒之人。 沈仵作验尸时,查出了尸首所中之毒。而府衙多年掌管杂事,小道消息最为灵通广袤,姜从当即就调了卷宗线索,列出了几个贩卖此毒的隐商,成了一个方向。 而中间被分尸之人,于午夜中难。凶手将他残忍杀害刨尸后,又制成了怪样,摆在集市。 此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姜从收回尸首后,分断出了那是何等刀刃留下的痕迹。再加之,有如此力道分尸之人,定然是个男性,臂弯力量偏强。因而,姜从负责此条线索,身为府衙县尉,她可以查任何的城中守卫,甚至刀剑往来之所。 至于最后的方向,是通过白主薄送来的线索得出的。 白主薄送来的几张纸面中,谱写了五位死者生前的具体信息。细致到,他们所住之所,所交之人,以及平日爱去什么地方,都记录在册。 五人之中没有关联是真,但翻阅之后才发现,他们竟然都巧合的去过同一个地方。那处地方,就是彩云着名赌坊“名鸟楼”。 所有线索初步推断之后,小瑜便想起了什么,口述出了一星半点她所记得的讯息。 小瑜说,每次寻人的时候,她都会在夜晚出手。而她途经之地,总是会巧妙的出现几人的身影。 她着急,根本来不及思索这些人是否可行,只一眼瞧着面容清丽,便下手了。 如今想来,这显然是个搭建好的陷阱。因为她每每焦急,时间紧凑,就会不顾面前之人如何,一股脑的下手。而这些很快就出现的人选,看似解她的燃眉之急,实际正中凶手的下怀。 将所有线索聚类分布,进行分工后。姜从就一掌拍案,说道:“好,那么大伙出发吧,尽早抓住这个人,为彩云带来一份宁静。” 话落,众人陆续起身,各自拿下属于自己的线索纸张,前往彼此要去的地方。 姜从明面上是一人去查刀剑之事,而背后却有小瑜一同随行。小瑜为鬼魂,凡人看不见,摸不着。她能穿梭于无形之中,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姜从的职位没大到上上下下横着走的地步,有些进不去的地方就只能依靠小瑜了。 微光泠与涂山忆则是老搭档了,这番调查不在话下。也恰好非常匹配他们的长处,交涉谈吐。 而最后的裴厄与许清弦,倒成了一榻两被的恩仇人。他们之间就犹如隔了一床被褥,这不小的隔阂,还不好解。 后院凉亭处,其余人都陆续走完后,裴厄才说上一句话。 “你的腿,不方便,我背你吧。” “不用,你先走,不必管我。”许清弦拄着拐杖,前后一顿一停,速度不快。 初亭时,即使再麻烦,他都拐到另一处绕行。 裴厄失语落寞,他不敢再话,只是静静等着。 帷帽遮面,挡住的不仅是许清弦。外头,裴厄看不见许清弦里头的想法容色,亦传递不去自己的心意。 后院没一会就空了,只剩他们。许清弦听着风声,帷纱掀动间,他也知自己多少耽误事了。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 帷纱转动,他同裴厄说道:“不如你先去寻那些人吧,我这般快不起来,稍后便来。” 许清弦脚踝受伤处的鞋靴,他未穿,赤足光着轻轻点着地,脏了不说也使不上力。 仙门中人,自是有办法来去自如,想去哪不过是一个瞬移咒的事情。 但是,许清弦体内的妖力和仙力正打着架,迫的他无法使用仙力挪动。 而这一切全都拜裴厄所赐,不然他不会如此狼狈。 裴厄听他的话,略表疑惑。哪怕不愿自己碰他,可瞬移乃最基础的法术,他为何不愿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帷帽低着,许清弦并未往他的方向持续望着。他心底巴不得裴厄快些离开,答应一句好,赶紧走人。 毕竟,灵力被妖力锁住之事,他怎么说得出口。更莫论,心底中他还不愿接纳裴厄。 然而,话出半息,许清弦没听见动静也没收到回话。 就当他疑惑纳闷之时,耳边总算传来一阵风声,只是那声息非常急促。 裴厄正快步走来,途中,他将手上的纸张折叠好后,收入衣襟内。腾出双手,仿佛要干大事一般。 只见下一刻,身旁的风息被阻挡,视线遮蔽间,裴厄已经进到身旁。紧接着,他一手扶肩,一手过腿,将许清弦打横抱起来。 “哇啊!”许清弦有些猝不及防,他看不见这一切,慌乱中甚至没能抓紧拐杖。 帷帽箍在发束左右,还算紧,没被动静抖掉。只是裴厄将他拦腰抱起时,纱面抖动,金眸闪烁令许清弦瞧到了裴厄。 霎那之间,除了游离脸上的错愕,还有几分心动。 眼前,裴厄那副冷面和乌瞳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带着冷感。但是,他眼底之下却多了好几分憔悴,像是整夜都没睡好觉一样。 裴厄道:“这样,总行了吧。” 话落,玄色妖力过身,没等人回话,那黑雾就盖过许清弦的身影乃至裴厄自己, 裴厄施了瞬移,带着他二人朝隐商之所飞去。 瞬移仅仅片刻之间,光影之快,不过几呼几吸。 再见时,妖力降下眼前换了一副景色。 城中贩卖此毒的隐商众多,算不上什么珍贵的毒药。但其药效之快,死后还能侵毒肺腑,并不好找,所需银钱也贵些。 转眼后,二人来了城南,这处市集人多,他们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 “哇啊!吓死老娘了,你们这些仙门人,到底想作何啊,不管不顾的!”裴厄定的点在街市中央,这方位不准确,出现之时恰好吓到了旁边的买菜大娘。 大娘并未追究,只是口抱不平几句,后便扭头离开了。 “哎呦,你快看啊。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得嘞。” 裴厄身子高,诺大的人影矗立在街中央,又引起了一旁肉包摊子的女老板瞩目。她打趣着,拍了拍一旁正在埋头做活的丈夫。 “哎呦,这么不知礼数啊。”丈夫回她。 不一会,不远处的路人说着。这种事情鲜少发生,大街上牵手都算得上亲密无间,更别提当街搂搂抱抱了。 “这公子好无礼啊,以为让姑娘家遮了帷帽,就不算丢脸了吗?”远处的姑娘们讨论着,砸了许多不好的眼神和闲话过来。 许清弦本为男子,但他那帷帽没过了腰身,长又厚实,压根看不见里头的面貌。加之,其人也瘦弱。同裴厄相比,显然娇弱好些。 闲言碎语入了许清弦的耳朵,他猛地拍了一下裴厄,催促怒音:“你快走啊,落的哪个点啊,全是人。” 他说着,扯来帷纱,将自己遮盖严实了。 “啊......噢。”裴厄错愕,他当君主时被人瞩目惯了,久而久之便不怎么在意这些。未料想,这还些许失礼丢人。 他接话后,又一阵妖力盖上。顷刻后,二人就瞬到了巷子里。 巷子人少路窄,少了目光灼灼,裴厄便将许清弦放了下来。 许清弦脚不受力,站下之后,便下意识的想拿拐杖。 可谁知,他摸来摸去,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一瞬间,他的心有些凉了,怔然道:“我的拐杖呢?” 他问着,裴厄听了话,茫然间动作也戛然而止了。 拐......拐杖? 若真要想,那副拐杖最后出现的方位。好似是凉亭一旁...... 瞬移前,许清弦松了拐杖,这才没带着一并过来。 几息之间,二人心底都有了答案。 裴厄自觉愧疚,同他道:“抱歉,是我的问题。不若,还是我背你吧。” 许清弦撑上墙壁,蹦开了些。他心中斥责着:背背背,就知道背。不能再跑一遍,把拐杖带来吗! 然而,他还是压抑了心思,转口道:“不用了,这个人住在哪,先办事要紧。” 说罢,裴厄便听话的从衣襟中掏出姜从给的纸张。图上画了几位隐商所居之地,还有基础信息线索。 “就是前面那家。”他看着纸页,指向巷子里的一处屋子。 望去,那屋子陈旧阴森,还真像是卖毒药的隐商居住之地。 话落,二人便朝那处走去了。许清弦失了拐杖,不得已的还是抓了裴厄的臂弯前行。 愈靠近,便愈发能闻到这间屋子旁,飘着十分腥臭酸苦的气味。屋内屋外,都挂满了各种药膳兽皮。 就只是门外,上头所涉的兽皮肉类,都十分稀有,颇为难猎。 其上,还不乏有蛇皮蛇骨的存在。裴厄看了一阵肉疼,眼神阴冷了许多。 此处不照扶光,二人推门进去时,光影昏暗,里头的陈设一概瞧不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近到此地问事求法,性子要冷一些。常年混迹在市井的泼皮无赖们,不好对付。隐商们,更是不会实话实说。 因而,许清弦与裴厄,再推门进去时,已经在外面排好了戏。 “吱呀——”稍后,门被推开了。 “有人吗?今日......可贩毒药。”许清弦说着,话音沉重,还特意降了语速和调调。 此时,店家并未在铺前。昏暗的房中,除了刺鼻难闻的气味,感知不到一丝人息。 屋内寂静,声音很快就传了过去。过了好一会,铺内才缓缓回了一句沉老的声音。 “有人,来了。” 话落半晌,一位老者从门后蹒跚而来,嘴中叼着粗烟, “客官,要买什么毒啊。”老人家走到铺前,一眼便望到了裴许二人。 “稻菱,可有吗。”许清弦回。 “有,自然有。”老者说着,着手在柜体中翻找, 然而,他还没翻多久,许清弦便走上,帷帽飘动,似黑白无常一般。 “那不知,你可还有别的毒。” 老者的姿态顿住了,喉结滚了一下。 “什么毒啊?” “稻菱为寻常毒药中的不寻常,买他之人不多。所以,我所求之毒,便是这一月店中可还有他人购买此毒。若店家肯如实相告,金银钱财定少不了你。若不肯......便是死。” 许清弦在前威慑,帷纱小幅飘动,屋中无风之地,却能有此效用,翘起来着实吓人。 其身后,二人的身影恰好背光又遮光。昏黑之中,店家看不清裴厄的容颜,只知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后头。 而就在许清弦同他讲话时,其身后的裴厄缓缓抬了一只手臂。他掌中,可握着一把弯刀。 紧随着,赤瞳闪烁,紧紧地盯着老者。 老者一瞬慌神了,他年岁已高,是个黄土埋半截的人。越是年衰,他便越瞧不得黑白无常的出现,此刻怕是幻视了二人。 “说。”裴厄的声音传去,沉重阴凉。声音是他发出的,但口却不是他开的。 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借金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