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婢》 古代时辰表。 ?????????????????????23???01?????????????????????????01???03????????????????????????????03???05???????????????????????????05???07????????????????????????07???09???????????????????????????09???11??????????????????????????11???13?????????????????????????13???15??????????????????????????15???17????????????????????????????17????19????????????????????????????19???21??????????????????????????21???23???????????????????23??????????????????????----??????????????-??????????????????????????????????? 从红月开始 作者：黑山老鬼 第一章回家 暗红色的月亮低垂在城市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之上，几乎撑满了半边天空。 一辆暗黑色，车身上多处布满锈迹的环城列车，飞快的在红月的注视下穿行过了整个城市，而在这列车里面，身着各色衣服的乘客们有的在看报，有的在昏暗灯光下打着瞌睡。 “叮，月亮台站到了！” 陆辛从瞌睡之中惊醒，提起了袋子，随着涌动的人群，流出了车厢。 他背着袋子，走过了肮脏而破旧的台阶，满是报纸的站台，走到了这座城市的地面，抬头看去，周围霓虹灯的光芒，使得这座城市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人群，都有种五颜六色的怪异感觉，但无论街道上的颜色多丰富，这座城市上空的红月亮，仍代表着这世界的底色。 自从三十年前红月亮事件出现，整个世界便一直是这样子的。 当然，陆辛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他是在红月亮事件之后出生的，世界一直这样。 他背着袋子穿过刚下过雨的小巷子，登上了一栋破旧的老楼，电梯又坏了，于是他只能走楼梯，慢慢的来到了四楼四零一室之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门沉重的屋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冷艘艘的，但屋里却温暖，柔和。 厨房里，爸爸正在炖肉，高压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 妹妹正卧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一部很老的动画片，海绵宝宝。 妈妈优雅而得体，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开襟衫，正站在窗边跟人打着电话。 “九哥哥你回来啦！” 看到陆辛走了进来，放下被包，妹妹抬起头来，甜甜笑着打招呼。 “小十七今天在家乖不乖，你想要的小熊我给你买回来了！” 陆辛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一只棕色的小熊递给她。 “啊，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妹妹开心的跳了起来，将小熊抱在了怀里。 “回来啦？” 妈妈抬头看了陆辛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坐下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开饭了！”χsΖＷω捌.йΕΤ 陆辛点了点头，坐在了餐桌旁边。 …… …… 桌上已经摆了四副碗筷，还有几碟青色的小菜，米饭盛在了碗里，已经有些凉了。 hΤtρδ://wＷw.xszＷω㈧.йêt/ΗtΜζ/一②4/壹二4㈦1柒/五⑤壹0肆5贰2.ΗτΜξ 但是，一家人都没有要坐下来吃饭的意思。 妈妈正继续在电话里温柔的说着：“张姐，其实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您不要生气，当然，我这件灰色的羊毛衫款式确实老旧了点，但是怎么说它不好看呢？……是的，我就是因为这件事给您打电话的……您当然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您心里这么想了……” “没有没有，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您道个歉……您不好骂人的，太不文明……” 爸爸剁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隐隐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人渣，废物，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该死，都该死……妈的吃这么多，怎么剁都剁不完，怎么煮都煮不干净！” 妹妹这时候正开心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把那只棕色的小熊一点一点的撕开，用两只去扯，用那一口雪白细密的牙齿去咬，把棕色小熊的耳朵咬了下来，眼睛咬了下来，两只胳膊，一点一点的扯下来，认真看着胳膊与小熊身体分开的过程中，露出了一种激动而满足的表情。 んＴＴpδ://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ＨtΜl/①②ч/㈠㈡四柒壹⑦/㈤㈤1○④㈤②二.Ητ “要等一会再吃饭了！” 妈妈已经放下了电话，温柔的说道：“我跟邻居张姐有了一点误会，我去跟她道个歉！” 说着，顺手拿出了抽屉里面的剪刀，优雅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 …… 陆辛静静的坐在餐桌旁边等着。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红月亮事件出现伊始，世界有过很长一段混乱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也就出现了许多像陆辛一样的孤儿，他们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成年之后，就消失了，而陆辛能够被爸爸妈妈收养，有一个温馨的家，不知多少人羡慕。 当然，这个家庭，这些家人，有些时候会有一点点怪。 但这个家庭，在这个破败而肮脏的小小的卫星城里，还是很圆满的。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道：“张姐已经跟我和好了！” んΤΤΡＳ://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ＨΤΜζ/一二肆/①㈡ч柒一柒/5五一0ч⑤贰2.ＨＴＭし 陆辛发现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羊毛衫领子下面，多了一块不起眼的血迹，很新鲜。 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妹妹仍然抱着她那只小熊，小熊被她撕开之后，又缝了回去。 只是身体拼凑的歪歪斜斜，满满都是粗糙的针角，但妹妹比之前还要喜欢。 爸爸坐在了餐桌前，打开了一瓶标签已经污损的看不出字迹的白酒，夹一筷子青菜，便一口气干掉了一杯。桌上没有肉，爸爸喜欢砍骨头，炖肉，但从来不让人吃，也不让人靠近他的铁锅。他身上还穿着塑料围群，上面溅着血污，有几只苍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外面有警笛声接近，嘈杂的人声不停的传来，不知在说些什么。 “啪！” 爸爸忽然用力放下了酒杯，鼓着血红的眼睛看向窗外：“吵吵吵，就他妈知道吵，连顿安稳饭也不让人吃，废物警视厅，什么也查不出来，废物街坊，天天就知道偷看别人！” “你别吓到孩子！” 妈妈夹起了一根青菜，小心吃着，鲜红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刺眼。 陆辛记得她没有涂口红。 “去他妈的孩子，该死，都该死！” 爸爸更为愤怒，五指紧紧的抓着酒瓶，暴起了青筋，骂道：“婊子，你也该死！” “是的，在你眼里，所有人都该死，只有你不该死！” 妈妈笑的优雅从容：“因为你最后要留着收尸是么，你喜欢给人收尸！” 她说着，放下了碗筷，温柔的笑着，看向了爸爸：“因为那些人活着时，过的都比你好，都比你有本事，所以你特别不喜欢看到他们活着，你喜欢看着他们再也没法说话的样子！” ＨττΡδ://xＳＺＷω8.йēt/ＨτＭし/壹②ч/①贰㈣㈦㈠柒/五五1○㈣伍②㈡.ΗＴΜＬ “闭嘴，闭嘴你知道么？” 爸爸果然被母亲激怒，他猛得摔碎了酒瓶，冲上去掐住了妈妈的脖子。 “咯咯……” 妈妈笑的非常开心，哪怕已经被掐的脸都紫了，笑容还是很优雅：“废……废物……” “啪！” 爸爸终于忍不住，开始拳脚相加，撞得餐厅不停晃动。 “哇……爸爸不要打妈妈啦……” 妹妹吓得大哭，紧紧抱紧了小熊，忽然又脸色一变，咯咯狂笑：“好玩，好玩，真好玩……” 一边大笑着，她忽然翻身跳起，像一只灵活的蜘蛛，爬到了天花板上，两只脚勾住了吊灯，也不知怎样就固定住了身体，扭曲着转过头来，看着下面打斗的样子，嘴里叼着那只玩具小熊，两只手用力的拍着，口中还呜咽不停的，像是笑，像是在哭：“太好玩啦……” 爸爸越来越愤怒，身体像是在不停的扩大，肌肉撑破了衬衫，露出了青色的，长满了刚挺黑毛的脊背，五官变得扭曲而硕大，挥舞着拳头，用力的向着妈妈打了下去，一拳又一拳，而妈妈已经被他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声音还是那样的优雅：“真好呢，这无能的狂怒样子……” 陆辛端着米饭，坐在已经被掀倒的餐桌旁边，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米粒。 红月亮事件之后，有个温馨的家庭很难得呢…… 虽然自己的家里，家人也会有一些小毛病，有时候也会吵架，打架，但还是家呀…… …… …… 窗外，正对着陆辛家客厅窗户的一个房间，被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室。 有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短发女人，正通过一个望远镜观察着陆辛的房间。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看到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陆辛正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但那个房间，却像是生出了地震一般，桌椅被掀翻，吊灯不停的摇晃，窗户玻璃上，时不时出现一团白花状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上面。 “第十三号精神异变观察者的念力出现了！” 她身边两位穿着精致工作装的年青男子一个在飞快的计算，一个在记录。 “他有被招募的潜质么？” hＴtΡδ://xＳＺωw㈧.йèＴ/ΗΤ/一㈡④/①㈡Ч㈦1柒/五5㈠0④五2二.んＴ “潜在威胁有多大？” “具体能力是什么？” 短发女人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他不像其他的精神异变者，前期就会显露出很强的异变形态，比如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或是无意间释放精神瘟疫等等，他看起来很正常，每天都可以正常的上班下班，甚至可以很好的处理工作，但精神偶尔会出现紊乱！” “听起来很有潜力，也很好引导！” 在他们身后，一个面容有些威严的男子道：“有试过让造梦师进入他梦境做测评么？” “有！” 红西装的短发女子轻轻点头，道：“但那个造梦师进入他梦境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第001章 重生 景政十二年，正月三十。 大雪是在前几日就停了，可在化雪的时候却也是最冷的，乃至整个京城看上去都有些萧索。 宋苒是被身上的伤，给疼醒的。从小到大，她熟睡的姿势就不老实。即使是背上、臀上带着伤，也无法一直趴着睡觉。 宋苒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睁开了眼。没有大呼小叫的喊疼，只是望着屋中的横梁有些出神。 三天了，她重生回到十二岁已经三天了，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初的迷茫、惊吓，现在已经被她压住了，无论怎么样，她总是要活下去的。 掀开盖子身上的厚重棉被，宋苒下了床，鼻翼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满屋子的中药味，让宋苒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凭借前世那几年被训练得比动物还要灵敏的鼻子，即使空中混合的药材味现在已经很淡了，她依然闻出了些许不对劲。 木门吱呀一声响起，一名身着深蓝袄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动作轻微地低着头走了进来。 宋苒看过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有些泛紫的唇微微张开：“阿娘。”喊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从记事起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个称呼了。 妇人，也就是宋苒的亲娘，邓氏。 邓氏听到宋苒的称呼，脚下的动作一顿，双手有些激动地微微抖。 原是看着手里捧着中药的双眼，迅速地抬起看向宋苒，嘴唇翕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样。 只是，在看到宋苒仅穿着单薄的中衣就下了床，语气立刻就变得有些严厉：“你这个傻闺女，天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你是要病上加病呐！”尐説φ呅蛧 说完，邓氏就疾步上前，放下中药，拿了件厚袄给宋苒披上，动作小心，声音却有些哽咽：“阿娘也不求你多懂事，只要你能照顾好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邓氏的双眼渐红，宋苒看着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这句话，她活得肆意妄为，自私自利且愚蠢。在前世被人挑唆，误会亲人，甚至埋怨亲人。 又为了帮助那个人，陷害她姐姐，导致她意外的死亡，但看着娘亲因为姐姐的死，而日渐憔悴的脸庞，她心中愧疚少得可怜。 她悔么？也许在被那个人利用完就杀了时，后悔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十二岁，她相信这并不是偶然原因，或许是要她赎罪吧…… 宋苒不知道该如何沟通，毕竟她前世与邓氏只有争吵，缓了缓，才道：“阿娘，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既是赎罪，那么除了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更是要那个人所谋划的一切全部都成空，毕竟这么残暴的一个人若得所愿，天下会如何太平？ 不然也不会，让那个人在登基前，她就被杀重生回来。既然是如此，就用他曾训练、改造她的知识，来还给他吧！ 宋苒的眼神变得坚定，但邓氏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神情怔了片刻，看来这孩子的确是吃了苦头啊，不然这样一个傲慢、心比天高的性子，如何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邓氏只觉得宋苒吃了大苦头，懂事了些，但心中更加是替她难受：“好孩子，阿娘知道了，阿娘信你。”说完，看了一眼，木桌上的药，“趁药没冷，赶紧喝了吧，不然凉了更苦了。” 宋苒乖巧式地点点头，看着药碗，心中却是一片冷笑。 参杂了几位不该出现的药材，就不知是谁想要她好不了那么快呢？ 宋苒端起了药碗，轻抿了一口，装不做不经意地问道：“阿娘，这幅药材是找谁配的呢？好像也没有那么苦呢。” 苦，肯定是极苦的。熬药时，那散发着浓浓的苦味，连邓氏都忍不住想要避开。 而听到她女儿这么说，肯定是看她着急，所以才安慰她吧，“是如翠，你……” 邓氏顿了顿，看见宋苒并没有什么异样，而是继续喝着中药，便认为她已经过去了心中的坎，所以没有顾及地继续说道： “你因为要爬……呃，那个少爷的事情，被打了板子。夫人不准大夫看病，也是如翠求了如翠的娘，采办时买得调理身体和伤口愈合的药，然后她娘送到这里来的。” 宋苒愣了一下，便继续喝着药，药并没有毒，只是能让人躺在床上多些日子罢了。所以她不怕，敢喝自然就不怕副作用。 不过如翠？夫人？少爷？爬床……？ 这三天她自己都过的迷迷糊糊，能知道自己十二岁，也不过是她娘在她面前念叨十二岁了都还不懂事云云。 现在难得意识清醒了……怪不得，她前世的伤好得那样慢。 如今的她不是那前世让几位皇子、公主都要给面子的尚宫大人，而是兵部左侍郎，陈耀光府上的丫鬟。 一个从小伺候陈元超，也就是府里唯一嫡出少爷的大丫鬟，且与他还同龄。 她的娘亲，是陈元超的奶娘。她的父亲和哥哥则是陈家在京城产业中的大掌柜，她的姐姐则是陈妃的一品宫女，陈妃也就是陈耀光的亲妹妹。 当年陈耀光还是外放官员的时候，被宋苒的父亲——宋廷救了一命。后落魄的宋廷，进了陈耀光的府邸做事。 再加上，当年宋苒的母亲做过陈夫人院里的管事妈妈，生下宋苒后，就成为了少爷的奶娘。 这样的身份，自然在所有的丫鬟中，宋苒几乎是被宠着长大的，生活得几乎要比陈府庶出的女儿还要过的好，自己也觉得应该是人上人，而她的亲人被她当作了阻碍成为人上人的拦路石。 就这样让她的性子，养得飞扬跋扈，惹人讨厌。而心气太高的她，被同时陈元超的大丫鬟如翠，一怂恿： “听说夫人要给少爷定亲了，所以夫人想把她身边的红药给少爷做通房丫鬟，以免少爷什么都不懂。不过，我觉得你比红药更适合，你若是做了通房丫鬟，肯定能做姨娘。再加上你在府里的通天手段，只怕以后连少爷的夫人都越不过你去。” 换做了稍微聪明的人，都能听出有问题。可当年的她，就信了。 所以如翠的话，宋苒当时就没听出来，还不停地感激如翠的点醒以及为她买了根本就没有多大作用的媚药。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告密，她被惩罚，当作所有下人的面打板子。若不是看在她一家人的功劳上，她早就被卖出府里了吧。 可惜前世的她还一直看不清，甚至责怪她娘亲没有给她一个好身份，连娘都不愿意称呼，从几岁起便只喊她邓妈妈，想必那时候她娘真的是心如刀割了吧…… 不然也不会刚听到她喊了一句阿娘，即使邓氏有一番掩饰，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但就算是如此，前世的邓氏还是没有不管她，拜托了她姐姐宋萍，求了陈妃让她进了宫。 只是因为她前世的性子，又让所有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如翠还有如翠的娘…… 宋苒被药碗遮挡住的眼神变得冷意森然：若你们前世只犯过我，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但我哥和我爹都被你们害得那么惨，总要你们付出点代价才行啊。 第002章 可爱的母亲 宋苒喝完了最后一点药，将药碗放在了木桌上，眼神已经换成了清亮，笑着说道：“那可要多谢谢如翠了，不仅在伺候少爷的时候替我分担那么多，还为了我，连夫人的话都不顾了……” 邓氏一愣，很明显已经读懂了宋苒的意思，虽然她在陈府里呆了那多年，都是帮着训练、安排丫鬟的活儿，但不代表，她没见过那些高门大宅里的阴私事情。 只是有些不相信和女儿一直交好的如翠，有别样的心思。 很显然，她的女儿现在是在点醒她，若到时候如翠反咬她一口，那么她不仅惹的夫人生厌，还会失去在陈府的地位。 她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啊…… 邓氏握住宋苒有些冰凉的手，搓热了会，笑着道：“阿娘知道了，我会处理好那些尾巴。” “不用，这些交给我吧。”宋苒回握住邓氏的手，“如翠对我这么好，我总要偿还一些人情给她的。” 邓氏疑惑地看着宋苒，越发觉得是不是如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是和如翠吵架了吧？我怎么听你的语气，有些不对呢？” “吵架？自然是不会！如翠可是什么都忍让着我呢，可是我在府里唯一的朋友。”宋苒不好明着说，毕竟是她太蠢，着了别人的道。技不如人，又眼高手低，受罪也不过是活该罢了。 “总之，阿娘多些防备总是好的。”宋苒没有再继续多说如翠的事情，松开了握住邓氏的手，紧了紧自己的袄子，笑道：“总是感觉好久都没有见过阿娘，爹爹了……” 十多年了，她自从进宫后，就有十多年没见过她的家人了，即使在宫里也不过是，见过两三次她的姐姐宋萍，以及宋萍死后，她在宫门外偷偷看了几眼哭红双眼的邓氏。 “你阿爹去了商州办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不过……”邓氏的眼神闪了闪，“若是被你阿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严惩你一番。” 宋苒自是知道，前世他阿爹兴高采烈的回来，还带了礼送她，听到这件事情，差点没气死。 当时他只打算禁她一个月的足，后来她被如翠挑唆，以为是她姐姐想要她入宫，调、教她，所以不愿意入宫，才被狠狠地打了一番。 想来，她阿爹是觉得已经她已经无可救药了吧。 而她在被打了二十大板后，被丢了府里的事，住在京城不远处的一座陈耀光交给她爹和娘管理的庄子上。 在陈元超少爷长大后，邓氏也没有继续在他和陈夫人的院里当差，而是接了陈夫人的恩典，来了这座庄子上。 宋廷就白日去各大铺子里转悠，晚上就回庄子里。所以这庄子基本上就她娘做主，做了这庄子里的管事妈妈。 “阿娘，你到时候可要帮我拦住阿爹。我可不想在挨板子了，阿爹可最听你的话了。”宋苒拉住邓氏的柚子，语气中带着撒娇，这是 她从没有这样对她娘做的事情。 她大哥和二姐，都是早熟、懂事的，从没有撒娇过。而她，完全就看不起邓氏，压根就不会这么做。 既然重生回来，那么她娘想要的，即使这行为早已经不符合她的年纪和现在的性格。但只要邓氏能开心，她什么都愿意。 果然邓氏只是微微呆了一下，脸上就是带着难以掩饰的高兴，“当然，女儿家家怎么能被打，若你阿爹敢凶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邓氏拍了拍胸口，一副侠士的豪爽，完全忘了她的女儿刚被打了板子…… 宋苒也被邓氏这豪爽的动作给愣住了，往日里看着她娘，总是带着愁容，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样一面。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原来前世的她，真的是让她娘操碎了心呐…… “怎，怎么了？是不是阿娘说错了什么？”邓氏看着女儿失神的面容，心里有些慌，总觉得自己的动作出格了些。 “没，当然没，我的阿娘怎么会有错呢？”宋苒环抱住了邓氏，笑着道“阿娘是不是小时候常看戏，和话本啊？” 邓氏拍了拍宋苒没有伤的位置，精神道：“可不是，当年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侠女转》，总觉得当年若没嫁给你爹，我就去做了侠女……” “……”宋苒总算知道她前世有些单纯得发蠢的性子，由哪里来了…… 她娘在一些方面是单纯的大大咧咧，而她则是蠢的一发不可收拾。 “对了，忘了和你说正事了，昨天我已经写了信给你姐姐，希望你姐姐能求陈妃娘娘，让你进宫。”作为管事妈妈，又是大掌柜的妻子，自然是识字的。 前世的她自然不明白她娘的这片苦心，她的眼里只有当姨娘，然后想着与未来少夫人斗法。又怎么会知道，当时的她是奴籍，还有卖身契在陈家的手里。 而她又做出这样的事情，夫人自然不敢再用她，虽然没有再卖掉她，当也不会让她进府了。 手里没有活计，又出了这事，肯定也没有恩典，嫁不到好人了。唯有进宫一条，消掉奴籍，变成良家人进了宫里，熬出资历后，也许还有出路。 可她还偏偏不愿意，偷偷跑进府里去求陈元超，收了她做姨娘，还各种威胁。让原本就讨厌她的陈元超，更加地看轻她。 现在想一想，当初为什么就那么死脑筋，要做陈元超的人呢？而且还是个姨娘…… 真的是眼皮子太浅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邓氏见宋苒半天不说话，以为宋苒不愿意，便劝道：“阿娘，知道你中意少爷。可是少爷那是人上人，咱们没这个命。娘也不愿意你做别人的妾侍，你是不知道那……” 宋苒回神，见邓氏要噼里啪啦说一大道理，立刻出声打断道：“阿娘，我知道了。我会进宫的。” 宋苒松开邓氏的腰，背对着邓氏，做出一番小女孩的娇羞模样：“阿娘，别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不再喜欢陈元超了。我只想着，若是进宫了。阿娘，就没人陪了。” “哈哈，你就不用担心阿娘了，庄子上人多。阿娘不寂寞。”邓氏看了看天色，“肚子饿了吧？娘先给你做饭去。” 没有等宋苒的话，邓氏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宋苒看着邓氏的背影，目如坚石。 宫她肯定要进，她的姐姐可是陈妃的臂膀，也是那人要除掉的人，她不入宫如何保护她姐姐。 只是进宫前，总要做些事情啊…… 第003章 刘婆子的打趣 宋苒住的这个庄子，比起陈家的其他的庄子还说，算是小的。但这庄子胜在离京城近，坐马车也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而且这庄子的收益也不错。 这庄子的人也少，除了他们一家人住，再有几个粗使婆子。虽然这里面也有那么一个夫人的眼线，但毕竟陈耀光看重宋廷，而他夫人对邓氏也是重用，他们一家估计除了宋苒，都是忠厚良善之人。 所以夫人下了命令，宋苒受的板伤不能看大夫，自然邓氏还有那眼线都不会背着夫人，违抗她的命令。 所幸，陈夫人对宋苒一家是真的很好，板伤不是很重，只是丢了脸面。若不是如此，邓氏也不会只是接受如翠的“恩惠”，而是直接把宋苒送去医馆了。 不过，宋苒的前世，也是因为邓氏接受了如翠的药，在如翠添油加醋一番下，让邓氏失去了在陈夫人心中的地位。 这样的结果导致，后来如翠一连番的陷害，让宋廷丢了大掌柜的工作，换了如翠的爹顶替上。 但好在，陈家还是看在了宋廷一家的功劳，以及陈妃在宫里需要宋萍的帮助。不敢直接卖掉，只是则被放了好活，但依旧没有消了奴籍，不得自力更生，只能做贱活儿。 那个时候的宋苒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她正在为了那个人努力的训练，希望多得到一些表扬和赞赏，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一点了解。 若不是为了陷害她姐姐而见面，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当她姐姐要出手收拾如翠的时候，却被她陷害了…… 当初如果没有陷害姐姐的话，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意外死亡？那么事情会不会又变了…… 宋苒看着窗外，一遍一遍地回忆，又一遍一遍的自责。今生，她再也不求那些虚幻飘渺的东西，她要努力地赎罪，努力地让家人开心，安全幸福。 窗外的一朵梅花似听见了宋苒的心声，挣扎地脱离了树枝，随着寒风在半空中起舞。 “我说，邓妈妈你今日是吃了糖吧，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厨房里，一个粗使婆子打趣道。 “我有笑吗？”邓氏停下正在切菜的手，摸了摸脸，“我哪有笑啊……” 那个粗使婆子加了根柴火到灶里后，撇撇嘴，“还说没笑，你看你那嘴角勾得……要是有个男人在，保证连魂都没了。” “刘婆子，你这嘴可是越来越没边了啊！”邓氏拍打一下粗使婆子的肩膀，接着继续切菜，边说道：“你可别乱说，不然我家那个，铁定饶不了你。”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喜事，让你煎药完了后，就这么高兴。”刘婆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站了起来，认真的打量邓氏一番，“这眉毛、眼睛都是弯着的，以前你可都是下拉的呐。” “我今天给我闺女送药，发现她变了。”邓氏说到这，切菜的手速加快了。 刘婆子看着一愣，调笑道：“莫不是变傻了，不能出来做妖了？” “嘿！”邓氏把菜刀一放，瞪着刘婆子大声道：“你这刘婆子今日这嘴巴可真是讨嫌了啊，仔细我打烂它啊……” 刘婆子拍了拍嘴，认错道：“我的错，我的错！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了？” 邓氏冷哼一声，又想到今日她女儿的表现，脸色变得温柔起来，“我知道我闺女的性子不好，你们都不喜欢她。可是，她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就变得懂事了。还说要保护我哩！我就说她是个傻丫头，就是要强了点，其实心不坏啊……” 刘婆子撇撇嘴，心里压根就没有把邓氏的话放进去，她是觉得要宋苒变懂事，那母猪都能上树了，但这肯定不能说出口，不然真得罪人了。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哄了她娘什么，只怕是要出事了。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干系。 “嘿嘿，那敢情好，小苒懂事了，你们也轻松了。”刘婆子有些敷衍地回答。 “哼，那是当然，我的女儿肯定是最好的。”邓氏嘴角一弯，笑得极开心。但她也知道刘婆子是那么的敷衍，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刘婆子的看法。 厨房里的一切，宋苒自然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多在意刘婆子的看法。毕竟一个人真的要改变，靠的是行动而不是话。 不是每个人都是她娘，仅仅一句话，一个称呼，就能百分百地相信了她的转变。 早膳很快就弄好了，刘婆子煮得白粥，邓氏炒了一个清淡的白菜。 宋苒听到了响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虽然她是三天前才重生回来的，但应该在床上昏迷了好几天，身上黏黏的感觉，估计是昏迷的日子有三、四天了。 或许是她重生过来的原因，原本因为托上一阵才好的伤口，即使喝了那药，这三天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穿好后，宋苒居然发现没有一点不适感，要知道上辈子她在宫里，她的衣物虽然比不上宠妃娘娘的布料，但也是一直穿着奢华的料子。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哪怕只是尚宫的穿戴，就要赶上司制司给从二品的妃嫔定制的料子了。 难道真的是心态变了，这些东西就真的太在乎了么？ 宋苒随意盘了一下及腰的秀发，走到了用早膳的地方。正院的屋子，即使没有主人在，也都无法入住。 她自然去的是偏院的正厅，而粗使婆子的用饭地点则是厨房。邓氏是这庄子的管事妈妈，又有主人的恩典，自然可以像半个主子一样偏厅用膳。 宋苒到时，邓氏正在将一碗粥放入食盒中，而她身边则站在一个穿石榴色袄子的女人。 这女人是宋苒的大嫂，叶氏。叶氏听到动静，回身看到了宋苒，呐呐地咦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宋苒注意到了叶氏的动作，有些苦涩。以前的她，可能压根就不在意这样的一个动作，更准确的说是看不明白这动作。 现在宋苒自然懂了，她的大嫂，哥哥唯一的嫡妻，在惧怕她…… 叶氏没有看明白宋苒的脸色，以为她不高兴了，想要说些什么，但宋苒却先一步上前了。 第004章 大嫂叶氏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大嫂。”宋苒慢步上前，微微又有些上挑的眉眼带着善意，嘴角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前世在宫里一举一动都带着规矩，而她身为尚宫，自然是要仪态做足了。 只是，如今宋苒病着，脸色苍白如雪，她这样一笑，让叶氏感觉阴森森的，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邓氏已经将给宋苒准备的早膳都放到食盒里了，却忽然听到了宋苒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哎哟，闺女！你怎么就出来了呐。身子还没好，再出来冻着了怎么办？正准备将粥给你带屋里呐。” 邓氏走过去，用手贴了贴宋苒的脸，责怪道：“你看你的脸都这么冷，仔细脸上冻成冰。变丑了，你又要哭哭啼啼的。” “……”明明是你的手冷，宋苒有些无奈，觉得邓氏关爱得太过了，只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比前世坐上了尚宫之位还要好，“阿娘，在屋子里憋太久了，都快不习惯了。” 叶氏看着宋苒这似撒娇又亲昵的语气，惊悚地瞪大了双眼，总觉得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参与过。 不然眼前的人肯定不是宋苒，那么娇纵傲慢的人，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温顺，好怪异地感觉啊…… 宋苒自然是注意到了叶氏的表情，却暂时没有办法，毕竟之前她实在是太过于“彪悍”了，又看不起有点小家子气的叶氏，更是没给过好脸色。 前世偷偷地整过叶氏几次，但却从来没有像邓氏和她大哥告过状。 那时，她以为叶氏是惧怕自己，更是讨厌叶氏的懦弱。如今想来，叶氏却是因为想要家庭和睦，而忍让下来了吧。 宋苒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真是罪孽太多，赎罪的愿望任重道远啊。 邓氏想了想，也觉得依着宋苒的性子在床上待了这么久，肯定是不习惯了，语气放缓了些：“那如果下雪、下雨的话，你可就不准出来了啊。” 宋苒点点头，闻到了粥香和菜香，肚子早就饿了。她醒来这三天，可是滴油未沾，估计连粥都没怎么喝。 “阿娘，就等会在训我吧，我可是很饿了……”家里不比在府里、宫里，遣词举行那么严谨，毕竟都是下人，说话再带着些文绉绉地词，也是太累了。 “那就先吃饭吧……”邓氏的有些心疼，她伺候了宋苒几天，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她怎么吃，难得现在饿了，总要把这几天瘦掉的肉给补回来。 邓氏快速地瞥了一眼，真的瘦了很多。她转身，又把放入食盒的粥和炒菜拿出来。 宋苒坐下后，开始拿起木勺喝着粥，混合着木香的粥，让宋苒喝了一口就眯了眯眼睛。 “是不是不好喝？要不娘在给你重新弄点东西吃？”邓氏看了看宋苒喝得慢吞吞，想着是不是今日那刘婆子顾着和自己说闹，没有把握住好火候，毕竟她的女儿对吃食可是很挑的。 宋苒将粥咽了下去，夹起一块青翠欲滴的白菜，正思考这冬季的白菜果然要比夏季来得更甜、爽口，便随意地回道：“挺好的，很久没吃过这么爽口的食物了。” 邓氏看着宋苒随意地态度，自然不信她的话，“既然好吃你怎么吃得那样慢？平日里都和猪拱食一样。” 猪拱食……她原来是这样的么？被宫里训练出来的人，怎会吃相如此不讲究。 宋苒幽怨地看了一眼邓氏，“阿娘，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亲女儿的呐……” “哼，那又如何！即使我女儿是只猪，也有人要。”邓氏不甚在意的回答着，还夹了一大筷白菜进了宋苒的碗里。 “……”猪当然有人要，正好养肥了宰了吃。 旁边坐着的叶氏，像是丢了魂一样，木头般的喝着粥夹着菜，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真的太诡异了，她的小姑子，居然这么乖巧地吃着饭，没有与她婆婆斗嘴，也没有嫌弃她，更喊了她大嫂。 难道她在梦中？不然小姑子不会突然就变了，嗯，这粥吃得没有味，果然是在梦中呐…… 宋苒和邓氏原本喝着粥，但看到叶氏突然傻笑起来，寒毛直立了起来，莫不是中邪了吧。 宋苒和邓氏对视一眼后，古怪地看向了叶氏。 “大嫂，大嫂……” “老大家的，老大家的？” 叶氏眨巴了两下眼睛，意识回笼，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做梦，“咳咳……不好意思，最近总感觉想要睡觉，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仦說Ф忟網 “你这孩子，莫不是寒邪入体了，引起了身体不适吧？”邓氏有些担忧地看着叶氏，这是她的大儿媳妇，且为人也乖巧，虽然有时候喜欢犯傻，但也是极得她疼爱的。 当然这并不是寒邪入体，宋苒自然能看出来，当年她被那个人选中，为了培养她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细作，可是派了已辞官的太医院令赵大人，做了她师傅，更让她保持鼻子和舌头的灵敏度，日日夜夜都闻百药，尝药汤。 所以叶氏的这样子，不会是寒邪入体。 宋苒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叶氏的脉搏上，劝说道：“大嫂，现在还在化雪，但千万别为了赏景，而不顾这天寒地冻。” “我，我知道了。谢谢……”叶氏懦懦地回道，眼神有些闪烁，毕竟是有些心虚了。她担心宋苒知道后，会嘲笑她。 宋苒将手收回来，心中满是疑惑，脸色却不显，问道：“大嫂除了最近嗜睡，是否身体还有其他的不适？” “啊……”叶氏想不到宋苒会关心她，立刻有些诚惶诚恐，“就是有些腰疼，去……去如厕的次数也多了些。” “大嫂……”宋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叶氏，“那你多久没来月事了……” 邓氏瞪大了双眼，生过三个孩子的她，自然听懂了宋苒的话，“闺女，你是说你大嫂，她？” 宋苒没有说话，叶氏接过邓氏的话，小声道：“好像过了小半月，我忙忘了……” “……”好歹也是生过青哥儿的人，怎么能这么迷糊，难道赵大人说的一孕傻三年是真的？ 现在青哥儿不正好快两岁了么…… 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005章 诡异的怀孕 不过在宋苒的印象中，前世的时候，叶氏在有了青哥后并没有再怀孕。不然不会在青哥死后，叶氏却被立马告知已经伤身一段时间，以后无法有孕，让她的大哥宋安简单地就钻进了如翠安排的套里。 宋苒眯了眯双眼，她可确定这是滑脉，虽然她被培养的是更精于毒理，但简单的脉象还是能够摸出来的。 肯定是前世发生了什么让叶氏的胎掉了，而懦弱的叶氏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青哥死、叶氏伤身、宋安被打断双腿…… 会不会是和如翠有关，只有发生了前面的原因，才会让宋安进了套子，不然她大哥怎么会去碰另外一个女人！ 宋苒的眼神透着冰冷，气势一下从乖乖女，变成染满鲜血的恶鬼。让身边的邓氏和叶氏，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苒……苒姐儿，你……你没事吧？”叶氏的声音微微抖，难道宋苒并不想要她怀孕？ 宋苒闭上了双眼，她的确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是她的家人却是落入人间的仙儿，那么所有的恶都由她来做，所有的罪都由她来承担吧。 宋苒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睁开双眼，笑道：“我没事，就是刚刚觉得身上有些疼罢了。” 她这样一说，邓氏立马就回过神来了，因为现在的宋苒除了脸色苍白，压根看不出她是带病之身，以至于刚刚邓氏都忘了，“我都说了不要出来，你偏不听，赶紧进去休息去。” 宋苒点点头，反正早膳都快吃完了，自己也饱了，“阿娘，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大嫂吧。冬日里，大嫂肯定下过冷水，怕是对身子不好……” 叶氏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苒是在关心自己，“我感觉没事儿，不要请大夫浪费个冤枉钱了。” “胡说。”邓氏皱了皱眉头，“你又不是大夫，知道个什么！这肯定是真的怀孕了，都是当过娘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嗯，我感觉大嫂身子有些弱，看看大夫有什么能不能补补的。”虽然是下人家，但毕竟不是普通下人，一个月的月银全家加起来都有好几十两银子，“大嫂，这些日子，记得别乱吃东西。也别乱走，多注意脚下，最好有根树枝在前方探路。” 被宋苒当作小孩一样的教导着，叶氏有些脸红，点点头道：“我知道，谢谢苒姐儿。” 宋苒知道叶氏不会照做，但她现在压根没有任何的头绪，叶氏这一胎是如何没的？为了避免大哥出事，这胎她一定要保住。 而前世的叶氏伤了身子，肯定也是因为滑胎导致的。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去了……”宋苒对着两人说道，也站了起来，吃了点东西，感觉精神了不少。 邓氏点点头，把宋苒的碗筷收了起来，道：“去吧，路上注意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宋苒朝着叶氏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 偏院的厅离着宋苒的院子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快要进门的时候，宋苒对着门前的一颗粗壮的大树凝视了很久。 “百年老树，够壮了，那么可以……”宋苒勾唇一笑。 前世进宫没多久，她就被大皇子哄住了，为了帮助他，愿意成为他的细作。 但他会要一个没脑子的蠢细作么？当然不会…… 为了得到他的表扬和赞许，她逼着自己去学毒理，尝遍毒药，导致终身不孕。 为了在宫中有自保的能力，能灵活地打听消息，她不喜武术，却日夜磨破了掌心练着武。尛說Φ紋網 她对这两样的天赋只不过是中等，好在努力。他许她贵妃之位，许她荣华富高，承诺以后无论是皇后还是美人，都无法越过她去。 最终的确是无法越过她去，因为她死了，她是他第一个亲手杀掉的女人。 原因不过是他也怕她了，更怕她以后会杀他妻夺他子。 宋苒笑了，一滴轻盈的美人泪滑过苍白的脸庞，她轻轻拂去…… 毒理、武术都不是她最厉害的，她最拿手的是“造物”。 前世的她在大皇子舅家府邸里呆了五年，得到了一本《班输木经》，也就是前朝一位姓鲁的圣人，留下的一本他将所有东西都做出来的书。 不知道这位鲁圣人，是自己所做还是捡到的，但因为这本书，鲁圣人在前朝做出了令人匪疑的事情。 锯子、墨斗、云梯、石墨、伞……等等都是他发明做出来的，为前朝的农业、工业带来方便和发展。 但后来却劳心而死，这本书却没了下落。前朝灭亡后，落入到了她手里。 《班输木经》里有许多未在这世上露过的图鉴和工具，还有许多小机关术、让人看不懂的原理、构思。 当初宋苒一接触到这书就立马被吸引住了，无论多晦涩难懂的原理、构造，她一眼就能看懂。 但大皇子没有注意到这点，更不喜她除了研究毒理和训练身手，将时间浪费在其他的地方。 所以宋苒也不过是做过几件小物件罢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本书上所教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却没有来得及送给他，就死在他手里。 宋苒抚了抚搭在额头一排整齐的流海，眼光流转，想要登基，要么民心不可缺，圣意不可违。 拉拢权臣、近侍，投其所好……这些都不要银子么？ 《班输木经》里那么多的“造物”，既可以为民造福，亦可以创造比国的财富。这些不方便做事吗？ 或许，这些都落入下层了。但你不爱，总有人爱呢？ 大皇子赵仰天，既然你不要，那么今世我就送给你的对手，让你尝尝才华比不过人，民心比不过人，甚至连最骄傲的财富都比不过人的滋味如何？ 宋苒对着眼前的大树呲牙，心中却是畅快无比，班输木经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深深研究过，重生过后思路却是更加清晰，记忆也越是清楚。 只是眼前的大树，唔…… 前世她在练武的弱点就是臂力太弱，即使杀招狠、多、灵动高，却一直无法走更高。 今世这颗大树，却是真正的让她有了一丝想法。 第006章 如翠终于来了 这三日宋苒过得很惬意，不需要去刻意地防范谁，不需要费神去涉及陷害宫里的贵人…… 唯独只需要好好修养，然后准备之后进宫的事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进宫的日子应该是四月的时候，足够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所以宋苒现在并不着急。 叶氏也在那天帮其诊断出有孕后，下午就去医馆确认了有孕一个多月了，也正好是宋苒大哥带着他的儿子青哥儿去外地的前天，怀上的。 邓氏得到确认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几天可以说的上是这辈子最开心的几天。不仅是因为叶氏也给宋家添了人口，更是她顽劣不堪的女儿懂事了。 想起以前庄子里的几个婆子背地里骂宋苒的话，邓氏现在嘴巴都翘上天了，别等到自己闺女有出息了，再讨我家女儿做媳妇，哼！ 她甚是觉得她女儿这顿板子挨得好，简直就是福从天降了。 宋苒：“……”这和板子无关好嘛？ 虽然邓氏没有明说，但宋苒好歹也看出了邓氏因为什么而高兴，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尽量的去多帮帮邓氏干活。 大嫂叶氏怀孕了，头三月肯定不会做重活。 但宋苒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重生有关系，伤口这三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留下一些疤痕，相信不久应该就会恢复如初。 但尽管如此，邓氏还是只要宋苒做些轻巧的活计，重活还是邓氏做了。 “小苒……”宋苒午休了小半个时辰，刚起床收拾整理好自己，就听见屋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宋苒皱了皱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脸上不满寒气，若有人在身边必定会察觉到这比屋外的天气还冷着人。 屋外的人，见没有宋苒的回应，再次敲了下门，喊道：“小苒，你醒了吗？如翠姐姐来看你了。” 真当她是个傻的吗？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找来？宋苒嗤笑一声，然后就想到前世好像真是个傻的，不仅客气地迎了她进来，还把她当作交心的好姐姐，一吐哭诉。 “稍等！”宋苒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突然又想起若是改变得太多，岂不是让人怀疑？最重要的是，万一被如翠知道了，那不就让她早有准备了？ 宋苒换成了笑脸，拉开了门，带着委屈的声音道：“如翠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 如翠见到宋苒的笑脸，总算放下了开始屋外听到的那股带着寒意的声音的疑惑，就算这婢子怎么会这样，原来是怪自己来探望她太晚了，果然是蠢钝如猪。 如翠在心中鄙视了宋苒一番，才解释道：“我的好妹妹，这不是少爷身边缺了你，我忙不过来了吗？” 宋苒楞了一下，就听到如翠继续道：“好妹妹，我真是替你苦。你受罚了，少爷也是才知道。夫人也真是狠心，将你就这样当着府里所有下人的面就打了。也不怕你打坏了，少爷身边就缺个知心人了。” 说完，如翠假意在自己的眼角边点了点，刻意地装出义气的样子，难过道：“当日，我都恨不得自己替你受苦了，奈何罗妈妈在身边嘱咐我，若是我也受伤了，那少爷身边就真的没有可心人了。” 罗妈妈也就是现在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也是在邓氏走了后提上来的，但她对邓氏有着莫名的反感，却又没做出任何诬害邓氏的事情。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这府里就只有如翠姐姐是真心待我的。”宋苒泫然若泣的样子，让如翠看得心中一颤，怎么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再一仔细看，可不得了！什么时候喜欢浓妆艳抹的宋苒，就病了一阵子居然不施一点粉黛，而这样子居然比平时好看不少。 前者的装扮让人感觉宋苒犀利、刁蛮，后者则让人看上去楚楚可怜，想要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宋苒这模样连女子都有不忍之心，更何况是男人！如翠眼神灰暗，心中却是一狠：宋苒啊宋苒，不要怪姐姐心狠，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了。 “小苒，少爷也是真心待你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还有你出身低微，无法和你喜成连枝，只有忍痛割爱。这几日，少爷的胃口一直不好，都没有吃得下什么东西。” 宋苒心中冷笑一声，陈元超当然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因为被她恶心到了啊！当初如翠这番话，可是让她找到一缕希望。 尤其是得知陈元超居然是因为她的身份无法在一起，更是痴迷陈元超，同时也怨愤他娘和爹不是富贵人家。 所以，心中越想越恨，对陈元超越来越心疼，还为了她绝食…… 这也导致，在后来她逃离了庄子，跑到了府邸去求陈元超收了她，还不惜做妾做通房丫鬟。 陈元超毫无保留的辱骂和轻视，让宋苒一度以为他是不忍她做妾，而故意做出的样子。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悲和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自己作践自己，也怨不得陈元超。 毕竟他始终都没有害过自己，甚至在自己入宫的时候还赠送了五十两，全了多年的主仆之情，但却又被自己误会了。 真的是可笑，因为如翠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陷入了无边的地狱中。 想到此，宋苒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随后眼神又黯淡无光，难受道：“既然少爷不愿意我为妾侍，肯定是有深意的。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他了，如翠姐姐，以后少爷你就要好好照顾了。” “……”如翠瞪大双眼，怎么和自己预料得不一样？难道宋苒不应该是急咧咧地去找少爷吗？这样她就可以趁机在少爷面前展示她的温柔和体贴？ 毕竟陈元超喜欢的女子是温柔似水，知书达礼。而她挑唆了宋苒这多年，早就和这些性格背道而驰。 难道这段日子被邓氏给板正了还是被她看出来什么了？ 如翠心中暗疑…… 第007章 裹银如雪钗 不知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宋苒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但脸色依旧是苍白，再配上此刻有些难受的表情，倒真看不出有什么疑点。 如翠想了想，倒也觉得不能太操之过急了，按下心中的疑惑，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宋苒拉着如翠在木桌旁坐了下来，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低了下头，让如翠看不清楚她在想着什么。 “对了！”宋苒抬起来头，表情真挚道：“还没有多谢如翠姐姐准备的药材，让我现在身体大好了。” 如翠的眼神闪了闪，心中却鄙视她命硬，居然好得这么快，难道那药没有效果？但嘴里还是说道：“那是妹妹心善，连菩萨都在保佑着你呢。” 宋苒傻傻地笑了一笑，目光显得有些兴奋，完全就是一副被如翠表扬了而开心的样子。 那些药材，从发现的那天起就已经没有再喝了，身体却诡异的逐渐变好，的确让宋苒也怀疑了一番，只是自己也把脉过没有任何的异常，倒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我倒是觉得如翠姐姐更加心善，府里的人都喜欢你，少爷也喜欢你。如果是你做了姨娘，夫人已经不会阻止你了吧。 宋苒说得轻松，没有任何不满，倒是让如翠脸红了一把，不过是装的还是真的，宋苒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了。 因为她记起了如翠此刻已经做了少爷的通房丫鬟，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段，但宋苒猜到了当年为什么她在床上躺了些许日子了。 估计是怕她去闹，然后担心全府都会知道如翠的真面目，所以让她好得慢一些。后来得知了，她要入宫所以才免了这层担心吧。 如翠眼神闪了闪，像是心里做了一番天人之斗后，才犹豫道：“苒妹妹，我对你说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伤心。” 宋苒淡淡地“嗯”了一下，“如翠姐姐放心的说吧，现在我已经很伤心了。” 言下之意是，反正都已经很“伤心”了，再多加一件也无妨。 “少爷因为不能和你长相厮守，难受下喝醉了，然后……”如翠拿出帕子点了点眼角，“然后强迫了我，我不是自愿的，你要相信我……” 如翠激动地抓住了宋苒的手，若此刻松开必能看到一圈红印，而她的这番行为表明了如果宋苒不原谅她，那么肯定不会松手一般。 宋苒眼神眯了眯，当初如翠来得时候可没有说这个，而是推后了到了她入宫前，不然她也不会去闹上一场。 此刻如翠这番，倒是为了什么？ 如翠见宋苒不说话，板着一张脸，心里得意了一番：不过是一个蠢货，也想做少爷的人？现下连欺负和保护自己的爪子都没有了，我看你要如何。 “苒妹妹，你别伤心。少爷当时在嘴里喊得却是妹妹的名字，在少爷的心中，是把姐姐当成了妹妹的替代品了吧。”如翠眼圈泛红，期待得看着宋苒，怎么还没有反应？ 宋苒木着一张脸，心里却是笑开了，原来看着人做戏是如此地有意思。当初，她不就是被当成了个傻子来看的么？ 宋苒仿佛刚被惊醒一番，摇了摇头，惨兮兮地道：“委屈姐姐了，少爷既然不愿意委屈我做个妾侍，那么就只能委屈姐姐做个通房丫鬟替妹妹好好照顾少爷了。” 如翠的脸色如吞了只苍蝇一样，张了半天的嘴，没有说出一句话。 “难道如翠姐姐是有其他的想要说的吗？”宋苒疑惑地问着如翠。 既然你没有想说的，那么我就继续说了，“我知道让姐姐难受了，只是眼下姐姐成了少爷的人，而少爷觉得我只能做她的正室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我的出身，更加不愿意委屈我。我心里感恩少爷，也不愿意拖累少爷。” 宋苒也拿出帕子点着眼角，“如翠姐姐也照顾了少爷那么多年，虽然是个婢子，但少爷觉得你的身份也配做他的通房了，待日后主母进门，也可以捞个贵妾了。这段日子，就只能让姐姐好好陪着少爷了。” 好你个宋苒，是真蠢还是假蠢？我的身份只配做通房，你以为你能做姨娘不成！如翠眼中闪着怒意，却也在一遍一遍告知自己，不要和这蠢货计较。 “苒妹妹，你真的打算放弃做姨娘了吗？”如翠缓过来神来问道，“真不要去找少爷商量？” 宋苒眼神闪了闪，一直劝着自己去找少爷，到底是想看笑话？还是别有目的？ “不瞒姐姐说，阿娘已经准备让我进宫做宫女了，我怕是再没有和少爷有可能了。”宋苒双眼耷拉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进宫？进宫了，岂不是这府里的丫鬟们再没有比她身份好的了？而虽然看不到宋苒难受自己开心的画面了，但实在保不准她哪天就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了。 这样进宫的确也不错，虽然少了一个趣味，但也除去了隐患！而爹一直觊觎的宋苒爹的大掌柜位置，也能够提上行程了，还有…… 这么一想，的确是利大于弊，如翠也不再纠结通房不通房了，不然要被这傻子气死了，“那你进了宫，姐姐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宋苒点了点头，仿佛之前如翠做了通房的事情让她再也打不起精神了，也装作不舍道：“今后再也看不见姐姐了，没有如翠姐姐的照顾，我也不知能不能在宫里存活了……” 如翠眼睛一亮，的确宫里都是贵人，一个小小的丫鬟也不是如蚂蚁一样就被捏死了。宋苒死了最好，没死……哼哼，就她那样的性子，就是找死的类型。 宋苒怎么会看不出如翠眼神里的算计，哪怕是之前都能看出如翠已经在算计他们一家了。 宋苒暗地笑了笑，踌躇着道：”不如姐姐送个信物给妹妹吧，到时候想姐姐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如翠点点头，倒也没有想太多，装作大方地道：“妹妹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宋苒笑得天真，“就要当日少爷送给你的那支裹银如雪钗吧。” 如翠：“……”你就不怕撑死？ 第008章 暴漏医术 裹银如雪钗，说不上有多么的奢华。但胜在精致，而且这支银钗是当初陈元超赏给如翠的。 不过这里面却有些猫腻…… 宋苒的一手簪花小楷是写的极为漂亮，从小虽是被娇着长大，但她的父亲却不知为何对家中的几个子女，在书法上有极为严苛的要求。 所以宋苒的字是拿得出手的，只是没有在人前透漏过罢了。 不是她不想高调的让人知道她的字比府中主子的字都漂亮，而是被她父亲宋廷“印象深刻”的教训了几次。 她也就没有再高调的在外写过字了，唯一写的一副字，还是对陈元超起了爱慕之心留下来的，却被如翠哄了去。 陈元超对如翠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在人前如翠的性子温柔，这簪花小楷的字真是配上她的性子。 加上柔柔情情的诗句，陈元超年少却也有虚荣心，虽未许诺过什么，但还是赏了裹银如雪钗给了如翠。 如今宋苒想要如翠的裹银如雪钗，自然是在如翠的心上刮了一层肉。 如翠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给出个准话，找了个没有把钗子戴在身上，等下次见面在给她的借口，灰溜溜的走了。 宋苒冷笑地看着如翠逃走，想着如翠到底还能蹦跶着几天。如翠向来不在她的面前伪装她的算计，如翠瞧不上她，一直把她当唱戏的傻子。 只是如今，谁把谁当戏子？ 之前那一抹抹的算计，宋苒就有些发寒，若不是前世她愚昧无知，怎么会让如翠算计到她们一家，让她大哥成为断了腿、父亲丢了活…… 现如今让如翠提前知道了她要进宫的事情，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她可是没有错过如翠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宋苒看着这几日拜托邓氏收集来的一些木头，眼神迸发出异样的光彩，那么且让如翠多欣喜些日子吧，至少她现在还脱不开身。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闹轰轰的，宋苒皱了皱眉头走出了房外。 “天呐，哪个黑心的撞了你，你都不会说嘛？这都见红了！不会是小产了吧……”邓氏大着的嗓门，整个庄子都听见了。 宋苒一出屋子，就看着几个婆子扶着叶氏，邓氏急着的步伐，骂咧咧地走着。 这是小产了？怎么就小产了？ 不……不会是这样！ 宋苒手心冒汗，瞳孔微缩，这如翠刚走，大嫂叶氏就这样了，而邓氏又说撞不撞的，很明显会和如翠有关系。 因为整个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叶氏怀孕了，不可能这么没有轻重！ 虽然没有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宋苒有八分的把握这事情和如翠有关系，即使此刻没有丝毫如翠的影子。 “阿娘，您就别说了，可让人请大夫了吗？”宋苒疾步上前，看着没有叶氏没有血色的脸庞，心中甚是自责。 她不知道对叶氏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但重生一回，她是把叶氏算在自家人里头的。 说好要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却没有想到此刻就出了事情。 邓氏看着最近乖巧听话的闺女，急躁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了，“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这样子如何等得起呢……” 宋苒眼光微闪，仿佛做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叶氏的面前，按住了叶氏的脉搏。尛說Φ紋網 她虽然不是妇科圣手，但保胎安胎这些通用的医科却是前太医令都仔细教过的！ 宋苒慢慢地感受着叶氏的脉搏跳动，心中不断的进行分析…… 因着宋苒这一怪异的举动，扶着叶氏的两个婆子也不敢动了，深怕出了什么意外，其中最怕的还是被这宋苒的胡闹给牵连到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这几天宋苒在她们的眼中表现的都还不错，可是哪有人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刘婆子不信，自然其他人都不信。 这些婆子一致的认为宋苒这是在筹谋更大的，就等着看邓氏的笑话。 两个扶着的婆子就一个是之前打趣邓氏的刘婆子，她撇了撇嘴，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夫了？这手一放在脉搏上就知道个什么事情了？ 刘婆子不屑得想着，但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毕竟这庄子还是邓氏在做管事妈妈，要是得罪了邓氏，自己也讨不了好。 另外一个婆子姓钟，自然也是看不上宋苒这一动作，真当进过少爷的书房看了几本书就会看病了？ 呵……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但谁也没有说破。 宋苒更不是知道这两个婆子的想法，此刻她正在聚精会神的探脉。 找到了…… 即使很微弱，这滑脉却依然存在，而且看情形孩子并没有掉，只是出了血而已。 宋苒的心放了下来，眼抬也没抬，见叶氏一直都忍着腹痛，全身布满了冷汗，安慰道：“大嫂你放心，胎儿没事，你放宽心，等大夫来了会给你开安胎散或是胶艾汤，不过你见血不多，许用安胎散就好。” “闺……闺女，你说真的？”一开始邓氏本想让宋苒停手的，可看着自家的闺女这么认真的样子，就鬼使神差的没有叫住她，现下又说出这话，难道闺女真会看病？ 同样抱着这样态度还有刘婆子和钟婆子，只是这两人心下都觉得宋苒是在胡乱，以前就经常捉弄叶氏，现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别的捉弄法子。 刘婆子人和钟婆子人都不坏，只是眼里都瞧不上宋苒之前的那副作态，但对叶氏还是真心的喜欢。 刘婆子见邓氏问出这话，眉头都蹙了起来，不等宋苒说话，直接道：“邓妈妈你也是，苒姐儿什么样，我们不知道？连本医书都没有看过，哪会治病？怕是安慰着叶氏来着，还是赶紧送回屋里去吧，外面冷着呢！这是要冻坏你儿媳不成？” 宋苒挑了挑眉，也不欲与刘婆子争执，她手里一没有药草，二没有银针怎么样说都是空话。 叶氏此刻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 宋苒眼见叶氏此刻遇着冷风肯定要感染风寒，心下觉得还是送回屋里要紧。 第009章 十死九生针 叶氏被扶到了床上，能看得出来她一直在忍着，紧咬着的嘴唇一直没有叫出来，不过这样也能从侧面看得出来叶氏是一个坚韧的女子。 所幸的是叶氏的胎现在虚弱了些，倒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阿娘，准备了热水没有？”宋苒站在两个婆子的身边，眼神也一直放在叶氏的身上，“还有热汤，如果有甜汤就更好了。” 安胎散里面有一味药材就是阿胶，不过阿胶可以暂时用甜汤代替。若是见红的量并不多，阿胶也可以不用。 只是眼下无论是热汤还是甜汤，都具有缓解叶氏疼痛的效果。 “哎哟，我给忘了。”邓氏一拍大腿，急忙从叶氏的站起来，“我这就去准备，家里还有砂糖，正好可以熬成汤。” 刘婆子和钟婆子这下听到宋苒的话，倒是也些吃惊，这和之前以为宋苒在胡乱看病不同。 眼见几个大人都没有想到要提前准备热汤或是甜汤，倒被宋苒提出来了，这就证明她现在保持理智而且细心。 难道宋苒真的会医术？ 刘婆子和钟婆子怀疑地打量着宋苒，却半天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来。 “邓妈妈，叶氏有你照顾才能放心，这样我去熬汤吧。看你现在慌乱的样子，估计到时候要手忙脚乱的。”钟婆子拦住了邓氏，转身去了准备砂糖熬汤了。 邓氏搓着手，在房屋里来回走着，神情有些焦虑。 宋家人丁单薄，她只有一个男娃，剩下两个都是女娃。现下也只有靠着宋安去传宗接代，可是大儿子和儿媳妇成亲近五年了，才有了一个青哥。 虽然她从不干涉宋安和叶氏的事情，也没有催促过两人趁着年轻多生几个，但如今却只有一个青哥孙子，到底还是单薄了些。 即使平时面上不显不愉，但心中却还是焦急着。 好不容易叶氏再次怀上了，又成了这个样子。 邓氏暗叹了口气，默念着宋家列祖列宗，观音菩萨大慈大悲，啊弥陀佛，一定要保佑我的小孙子不能出事呐…… 宋苒见邓氏嘴唇翕动，神叨叨的的样子，忍不住地道：“阿娘，别晃了，再这样下去家里我也要晕了。” 邓氏停了下来，拍了宋苒一脑袋瓜子，“我这不是着急嘛！你爹也不在，你大哥和你侄子都不在，家里没有一个人在，我心里不安稳。” 宋苒：“……”我也是个人。 “对了，闺女！你说这叶氏的胎真的能稳住啊？”邓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想要宋苒可以给她希望。 虽说邓氏是三个孩子的娘，但也从没有遇见过见红这等事情，哪怕是在陈府里做管事妈妈伺候的时候，府里的夫人和姨娘都是顺顺利利的生产下来的。 宋苒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大嫂只要以后多休息就好了，虽然现在的胎脉很弱，但大夫来了还是保得住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宋家的列祖列宗啊，一定要保佑叶氏的胎能稳住呐……”邓氏转过身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忘了宋苒说过的话。 宋苒：“……” 刘婆子：“……” 宋苒见邓氏这样，也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只有等大夫来了，才能安抚邓氏，哪怕现在说再多也不管什么用。 屋子里渐渐就剩下叶氏低喃的声音，和邓氏的脚步声。 “邓妈妈……大，大夫来了……”屋外传来去找大夫的方婆子声音，一路上赶得急，连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把大夫给带了过去。 邓妈妈忽的顿住，随后迅速地冲了出去，又把大夫给带了进来，“大夫，你快瞧瞧我儿媳！” 前来诊治的大夫，就只感觉到了一阵风，然后就来到了屋内。 大夫脸色苍白，不愉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邓氏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媳，随便你摆什么脸色。 大夫年纪大概四十来岁，没有胡须，却在给叶氏把脉的时候，边摸着下巴边探脉，整个人都是在晃着脑袋。 宋苒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在把脉还是在背《论语》啊！ 约莫半刻，大夫睁开了眼睛，收回探脉的手，缓缓而道：“脉象有些虚弱，滑脉可见却不显，胎保，用安胎散可。虚弱之中又带杂乱，许是受了点惊吓，用凝神丸可。” 宋苒闻言，点了点头，“大夫尽管开药就行，不过若是安胎散配上十死九生针法，这胎再养些日子，会不会更加健壮？” 大夫双眼一亮，“倒不知小姑娘小小年纪也懂医术，你可知十死九生针，现如今只有已经告老还乡的赵医令可懂？” 宋苒当然知道这针法是赵医令的家传，据说他祖上是扁鹊的弟子，后改编了扁鹊心针而成，不过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这针法却是极为管用。小說中文網 哪怕是中了剧毒，也可以延命…… 五行相生相克，五脏六腑自然也在其中，十死九生针根据这个原理，刺激经脉，加速五行相生的循环，从而保命。 一月多的胎儿自然没有成型，但不妨碍通过刺激母体来护住胎儿，为胎提供“养料”而茁壮成长。 好巧不巧，前世做了大皇子的细作，正是这位告老还乡的太医令教会她的医术。 大皇子对赵医令有大恩，护住了他的血脉，自然他对大皇子的命令不会不从。 而这套针法，也是她求着大皇子要赵医令教会了她，用的理由很简单：爱慕与忠诚。 大皇子知道她爱慕他，所有的事情都会以他为主，所以就是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真是要感谢大皇子当初的“无私”啊，不然现在哪会便宜了她呢？ 宋苒笑了笑，神态自信，仿若前世的性子重现一般，“若是小女子知道这针法，大夫可以愿意为我大嫂施针？” “什……什么”大夫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姑娘若是教在下，那就是在下的师傅了…。” 邓氏和刘婆子瞪圆了双眼，乖乖！难道宋苒真会医术不成？ 第010章 全都懵了 “大夫说笑了，小女子岂敢做大夫的师傅，只是这针法若是交给你了，还望大夫莫要外传，毕竟我与赵医令的关系还是要保密的……”宋苒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却在思考着。 前世她在皇上和太后的药膳里做了手脚，让这两位贵人的性子愈发的暴躁，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相反，也只有这位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考入了太医院的大夫瞧出了猫腻，奈何大皇子一党人脉胜广，细作尤多，这些话根本就传不到重要人的耳中。 最后被大皇子在宫中的暗桩陷害了，“噎死”在了太医院。 死的时候才进宫不到六、七年，这位叫万源的大夫，也算是在太医院里死得冤枉的了。 宋苒一开始也没有认出来，但看着万源在诊脉的行为时异常熟悉，随后才想起这位人。 别看万源已经到了不惑之龄，其实他的性子却是最单纯和直白的人，不然也不会看不清楚宫中的形势，最终成为宫中的一缕冤魂。 宋苒前世极为不喜这样的人，尤其是总是与大皇子唱反调，她就更加对万源无感了。 不过既然以后会成为大皇子的对敌，那么她帮一帮倒也无妨？ 算一算日子，太医院还有一个多月开始招考，再等她两三个月进宫后，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万源面色有些发红，情绪也异常激动，甚至想都没有想，为什么赵家的绝学被一个小丫头知道了，而且还有资格传授他人。 万源脱口而道：“在下姓万，单名一个源。虽然万家的家传不比传承了几百几千年的医学世家，但最起码还是懂得恩师之恩的，莫非姑娘这是小瞧万某人？” “……”宋苒扶了扶额，她的确没有多少想法去做人家恩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盟友而已，况且这万源比她的年纪大几轮了。 万源似乎看出宋苒的心思，笑了笑道：“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啥……啥子意思？闺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邓氏与刘婆子在旁边听了半天，简直是一头雾水，所以邓氏忍不住就插嘴了。 而刘婆子则是已经吃惊到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在她的记忆里，宋苒就是个只知道爱美、炫耀、嚣张跋扈的祸害。 现在看到这叫万源的大夫要拜宋苒为师，刘婆子简直就以为母猪都上树了。 刘婆子接着邓氏的话，问道：“是啊，是啊。你们这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十死九生针、拜师、师之所存也？苒姐儿，你说你懂医术，你可千万不要糊弄人家大夫，这万一出了事情，岂不是让你大嫂受罪？” 宋苒正想开口说话，就被万源冷哼一声打断了，“我说的话就是为师者，无关年龄，只与学识有关。而且你这婆子懂什么？做大夫的讲究望闻问切，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们全都是一脸焦急的模样，只有这位姑娘淡定的在一旁。 我原先还奇怪，待到这姑娘说出安胎散配合十死九生针的时候，我才肯定这姑娘是之前把脉过了，知道这病者只是虚弱，胎儿并没有问题。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已经有人在熬热汤了吧？” “是……是苒姐儿吩咐了在熬了甜汤。”刘婆子被万源说得讪讪的，心里直呼见鬼了，难道苒姐儿真的在府里学过医术？可是她在府里的好姐妹并没有说过这消息啊！ “哦？”万源轻咦一声，脸上一副自豪的样子，“甜汤比热汤更好，我师傅考虑得比我周全。” 宋苒：“……”什么时候收你做徒弟了！ 邓氏听到万源的话，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虽然也疑惑宋苒为何懂医术，但现下并不是一个问这件事情的时候。 在想着自己的闺女，被一个京都还算有名的大夫认作了师傅，那自豪啊…… 邓氏的嘴角怎么压都也不住，翘得老高了。 这会子功夫，钟婆子已经熬好了甜汤端了进来，邓氏步伐雀跃地走过去，接过甜汤，让人真的担心这甜汤就要全部泼出来了。 “万大夫，你还是先开药方吧，然后让人去拿药吧，家舍单薄，并没有常用药材的准备。”宋苒见刘婆子扶着迷迷糊糊有些昏迷的叶氏，而邓氏则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甜汤，心中有些燥。 不知道这大嫂这前世滑抬伤身的关是不是过去了，若是没有过去，那么就只有先除去如翠了。 万源没有多说什么，拿出准备在医药箱中的笔和纸，写下了安胎散的药方交给了在门外等着的小厮。尛說Φ紋網 小厮是跟着万源一起来的，负责背着医药箱，现在倒是有别的用途了：正好带开始寻万源的方婆子去了医馆拿药。 “啊？”万源惊呼一声，他激动过了，居然忘记写过的药方要给师傅核查一番了，“师傅，我忘了给你瞧瞧药方的剂量了。” “……”宋苒后悔结识了这个看起来稳重实际上单纯的盟友，摆了摆手，“不过是安胎散而已，你行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会出事？” 万源抓了抓脑勺，比几岁的孩子看起来都还要呆！ 刚进来的钟婆子一脸茫然，什么师傅？她才离开一会，怎么感觉她进错屋了？ 刘婆子淡定地撇了钟婆子一眼，不就是苒姐儿做了万大夫的师傅么？有那么惊讶吗？ 也不想想她之前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比钟婆子还要打眼。 万源摇了摇头，“自是不会。”他的医术是父亲传授的，从十五岁就开始跟着他父亲做事了，虽然他看得妇女少，但安胎散还是不会开错的。 “那不就行了？”宋苒看了看叶氏，甜汤几乎已经见底了，“阿娘，那你在这先照顾着大嫂，我与万大夫去忙其他的事情。” 邓氏听了这么多，自然知道她闺女要做什么，点了点头：“去吧，别耽误了。等方婆子来了后，我就要煎药了。” 得到允许的两人，走回了宋苒的屋子。 第011章 传授针法 万源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掉馅饼的事情，虽然他并没有很聪颖，但胜过努力和认真，这样才能把万家的医术摸了个透。 然而就在今日，一个与平日无异的日子，天就掉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馅饼。 原先他还瞧不起这家人，太过鲁莽了。虽然医者仁心，但病患的家人素质不高，还是让他有些不快。 却没有想到，这家人的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他对女子没有偏见，对女子会医术更加的好奇，一心想到这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姑娘不仅看起来医术不错，而且还会赵医令家传的十死九生针法。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一丝怀疑，只是这些怀疑都被激动、还有对十死九生针法的探究给冲淡了。 他私心地想着若是这女子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啊！ 不仅年轻、自信，还长得标致、聪明、医术好…… 真的是好可惜。 可惜宋苒是别人家的女儿，为什么比她大一岁的自己儿子就这么笨笨的？ 看来只能是师徒了…… 万源静静地看着宋苒，她从进屋后，手就一直没有停过，拿着一块帕子擦拭着干燥并打磨好的木头，一堆木头旁还摆着一些木匠常用的工具。 难道他师傅还会木匠的活儿？ 万源眼睛放着光，虽说士农工商，工排第三，可他师傅是女子！若她不是女子的话，是不是会去考科举？ 他为他的师傅骄傲，哈哈，果然他师傅就是个全才。 宋苒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万源她和赵医令的关系，或是再威胁一番不准将她给泄漏出来，这么一考虑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谁知却被万源盯得全身发毛，真是一个不擅长掩饰自己的人呐…… “万大夫。”宋苒轻启朱唇，“我与赵医令的关系并不简单，但一时却也说不清楚，若是我传授了万大夫十死九生针法，望大夫以后一定要否认与我认识，并不得将我泄漏出去。” 万源盯着宋苒半响，才开口道：“弟子定不会出卖师傅，只是若以后行医用了此针法……” “那就否定这是十死九生针法，万物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你可以说这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宋苒打断万源，她一开始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会将你十死九生针法的原理告诉你，这样更方便你可以学以致用，日后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万源的认知里，宋苒不会是一个坏人，他想她传授给他针法肯定是想要他诊救更多的人，或许是有难以言明的原因所以只能将这事隐瞒，更或者因为宋苒是个女子，虽然是个丫鬟但也不能常抛头露面，甚至给男子把脉了。 “师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万源惋惜地看着宋苒，遗憾地觉得宋苒是个女子，若是男子的话，或许也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世上偏见的人还是太多了。 “……”有你这句话，我才更不放心。 宋苒心中腹诽着，放下手中的木头，抬眼看向万源，“若是人多的时候，还望万大夫莫要再叫小女为师傅了。” 至于无人的时候，她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让他慢慢习惯叫她的名字了。 “这怎么能……”万源的话卡在喉咙里，心中有些感动，原来他师傅这么为他着想，试问一个男子拜了女子为师，在这京都里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只要你能发挥你所长就好了！”好好地好她连盟，与大皇子狠狠地斗上几场，“以后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可叫我小苒，或是苒姐儿。” 万源“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师傅，我会发挥我所长，救更多的病人。” 宋苒：“……” 万源有些茫然，他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总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 “五脏六腑皆有其自己的五行属性，五行平衡则健康，五行不稳则病疫，用相生的药可以刺激对应的脏器，从而达到五行平衡。” 宋苒缓缓说道：“十死九生针法，则是赵家根据扁鹊心针，研究了数百年，方才更加准确的找准了对应的穴位，易可刺激脏器五行平衡。可达到疏通经脉，调和血气，使气血的运行在经脉中起到逆顺往来的相合作用。” 这些常识万源自然懂，而他也知道更加重要的还在后面。 “普通的针法拘守形体，只知道在病位上针刺；高明的针法却能根据病人神情气色的变化针治疾病。人的经脉，就象门户一样，邪疾便从门户侵入体内，如果看不出是什么病，又哪能了解发病的原因呢？这一点相信万大夫的医术足以判断出病人的症状了。”小說中文網 万源点头，“弟子行医三十载，除疑难杂症外，弟子其余皆可。” 宋苒点头，对万源的医术还是十分相信的，“十死九生针则是根据穴位的经气而动，因此，针刺必须掌握气的往来顺逆盛衰之机，才能真正起到治疗的作用。正气之去叫做逆，正气之来叫做顺。” “正气……”万源低喃道。 宋苒耳尖听到了，解释道：“对！就是正气，也就是一个人抗邪的能力。所以，必须迎其邪而泻，随其去而补，对于泻补之法，要用头脑仔细分析使用。正气虚则用补法，邪气满则用泻法，有长久淤血的用破除法，邪气胜的用攻下法。” 万源想了片刻，拍手直呼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简单？” 宋苒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落针之时要使病人感到补之若有所得，泻之若有所失。同时还要关注病人的鼻头和眉目之间，以便判断是否奏效，这也是‘闻’。” 看着万源听懂了这段，宋苒继续解释着十死九生针如何补、泻，以及十死九生针中重要的几大穴位。 万源本就是基础知识扎实，穴位也精通，再经过宋苒的一番讲解，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开阔了一番，多了很多的知识。 而宋苒这边在与万源讲解着十死九生针法，跟着小厮去拿药的方婆子却遇见了如翠…… 第012章 如翠的打算 其实，宋苒之前对叶氏摔了一跤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却不是如翠故意的。仦說Ф忟網 如翠对叶氏怀孕了也并不知情，当她从宋苒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去盘算宋苒爹爹——宋廷在陈家大掌柜的职位，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叶氏。 叶氏也自从宋苒说过她以后，近些日子走路都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地上，怕滑倒。 也正是这样，这两个人，一个心有叵测，一个专注地面，毫无预料地就撞在了一起。 直到叶氏出声喊疼，如翠才回神过来，一看原来是连宋苒都不待见的叶氏，如翠自然就趾高气昂了，完全都不用掩饰嫌弃，反正这叶氏也不会告状。 正巧宋苒痴心妄想，想要得到她的裹银如雪钗，如翠正恼着，凶巴巴地丢下一句：“你眼瞎呀？走路都不带眼睛呐，没看到姑奶奶我正忙吗？耽误了少爷的事情，仔细卖了你。” 如翠撇嘴，压根就没有发现地上有隐隐的血迹，扭头就走了，觉得叶氏摔了一下就尖叫，有些小题大做。 没有了解清楚事实的如翠，就坐着来时府里准备的简陋马车，回到了府里。 陈侍郎府对陈元超很看重，毕竟是府里唯一的嫡子。辰时初就要起床练武，未时初则要去学文，几乎整天都是忙碌的。 如翠回到府里的时候，陈元超正在学文中，他身边有书童小厮跟着，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她。 屋子不需要她收拾，茶点更不需要她去准备，她做的就是吩咐罢了，别说她先如今已经成了陈元超的通房丫鬟了。 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如翠颇有些无趣，以前还可以挑唆宋苒“犯贱”，但现下…… 如翠想了想准备去她娘那边走走，刚到如翠娘那边时，她娘正好要出门，府里传来了消息陈夫人又怀孕了，两月余了！ 正好府里的一些补品没了，如翠娘准备去采买一番，就碰见了如翠，便带着她一起出门。 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方婆子，如翠便得了叶氏怀孕的消息。 如翠的脸霎时惨白，再听到方婆子说叶氏并没有大碍只是少量见红，如翠才放了心。 毕竟，宋苒已经是弃子了，但是宋廷、宋安还有邓氏现在可不能小觑了…… 不过若是叶氏这胎保不住却伤了身，再除了青哥儿，那宋安会不会失控？从而影响到宋廷的大掌柜地位？ …… 如翠看着方婆子进了医馆，眼神突然却亮了起来，心中有着一计。 若理智竟失的情况下，勾搭上府里的庶出小姐被发现。那么不管最初的原因是什么，都只能是不安分呐…… 且宋安每每去了外地回来，可是要进府里禀报的，那在这一日布下局却应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如翠仿若奸计得逞般阴险地笑着，连着如翠娘都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娘，方婆子不是有一个丫鬟在二小姐那做三等丫鬟吗？”如翠看向身边打着颤的如翠娘。 如翠娘想了一下，点了点道：“的确如此。怎么了，闺女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娘，爹爹他委屈在了二掌柜已经很久了，是不是要晋一晋了？”被宋苒的爹一直霸占了那么多年，到底是要退位了。 其实如翠也不想想，若是她爹真有大能，岂不会晋她爹？只怪她爹平时太猥琐，又贪财，也幸好她爹没有犯下大错，也没有贪大财…… 如翠娘被如翠这话，一下就点醒了，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嘴都合不拢地道：“甚好，这采买还缺个人，二小姐那的一个二等丫鬟也要嫁人了……” “……” 如翠娘和如翠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彼此都知了。 “那我进去与方婆子打个商量了？”如翠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髻，走进了万家的医馆。 医馆里小厮正在抓着药，方婆子则等在一边，如翠把方婆子拉到一边。 “方婶子，我犹豫了很久，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如翠看起来有些踌躇。 方婆子疑惑地看着如翠，“出了什么事情？” “哎！”如翠装作忍不住了，叹了口气，“方婶子的闺女在二小姐身边做了很久的三等小丫鬟了吧？我看着心里却不是滋味，你说这妹妹就是老实、木讷了点，怎么就没被二小姐看中呢？” 说起这个，方婆子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她闺女不像她，倒是像她死去的爹那样老实木讷，同一批进府的基本上都是重要的角色，偏偏她闺女还是个三等丫鬟，没有出息。 如翠见方婆子上钩了，继续说道：“我说方婶子，虽然我和红妹妹不是同一批进府的，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可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这下方婆子倒是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激动“那是小翠有什么办法不成？” “这……”如翠看了一眼身边的环境，周围没人，离着小厮也远，“红妹妹虽然木讷，可是胜在方婶子聪明不是？” 方婆子“嘿嘿”一笑，“若是小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日后婶子必感恩于你。” 如翠连忙摆手，“方婶子可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就老实的说了吧，你也知道小苒的事情，夫人现在是厌倦了宋家，想要除了去，去奈何有个陈妃身边做一等宫女的姐姐。” “啊！”方婆子有些慌神，这可涉及到了宅里的隐私了…… “我也不怕和方婶婶说，现在叶氏肚里的这个，夫人肯定是不想留着的，若是你能帮夫人解决问题，夫人还不会看重你吗？别说红妹做一等丫鬟，就是你也有可能是那庄子的管事妈妈了。”如翠继续蛊惑着，反正方婆子也接触不到夫人这样的贵人，谎话不随便她编？ “这……”方婆子身子有点抖，“这不太好吧，若是出了人命？” “怎么会出人命？”如翠撇嘴，“反正你也知道夫人的打算了，若不是你不做的话，你觉得夫人会放过你？卖了还是小事，若是随便找个理由乱棍打死了……就可惜了。红妹可还真年轻啊……” 方婆子只感觉脑皮发麻，以前算是看错了如翠了，原来真正歹毒的就是她了…… 奈何现在骑虎难下了，她闺女还年轻啊。 方婆子咬了咬牙，点头应了如翠的话。 第013章 马钱子的味 如翠与方婆子约定好，稍后在城外汇合，她要先去别的医馆抓几幅药材交给方婆子，让她添加到安胎散里。 安胎散需与姜、枣，水煎服，正好也方便了如翠想要添加的药材。 不过如翠这一步走得也许太慌张了，方婆子之前将万源大夫带到庄子上后，便去了自己的房屋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 这样就导致了方婆子并不知道宋苒会医术的事情，且还收了个名医做徒弟。 要知道名医也是分等次，虽然万源现在不过是三等名医，但现在有了宋苒传授的十死九生针法及原理，这等次要迈高不少。 若是让方婆子知道这些，不知道如翠的这计划她还敢不敢应承下来了。 拿到如翠给的药后，方婆子便独自回到庄子上开始准备煎药，一路上她也想了很多，凭什么都是奴才，邓氏就可以指挥她去干这干那，邓氏的女儿可以比得上庶出的小姐！ 而她的女儿却只能是个畏畏缩缩的三等小丫鬟，还被主子瞧不上眼？ 方婆子心中一坚定，也没有多害怕了，反正眼下这情况只剩下了你死我活了…… 宋苒对如翠的算计并不知情，她也刚把十死九生针的常用重要穴位告知了万源。 她对万源的领悟与记忆能力的确很佩服，其实若不是万源的基础知识扎实也不能这么快就理解。 只要以后多练习，善于思考地根据具体的情况而变动，则无大碍了。 “师父之恩，万源此生难以报答……”万源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头。 男子向来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师恩如父母恩，在他的心中宋苒已然不再是一个女子，而是“授渔”的师者。 若是以前的宋苒肯定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眼里也会对这类有些太拘礼数的男子不屑。 但现在经历过一世的宋苒不会再这样了，很明显这万源已经把她当作与其父母同等的地位了。 虽然只是一套针法，但对医学世家出生的万源来说，这套针法就是家传绝学，教会了也就等于他入了她的门下了。小說中文網 更何况这她还教会了万源原理，不仅可以用于针法还能适用于药方。 宋苒与万源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即使她之前对万源有着别样的心思，现下也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了，是有点陌生的感情…… “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父，我也不能让你白叫，十死九生针法已交给你了，但我还是想嘱咐你一句。”宋苒淡淡地开口，回想到了万源的前世，忍不住提醒着。 “待人接物、与人交流、就犹如这药方与病人的关系。病情不同，药方也不同，不可药不对症。与你接触这一会，我能感觉得出你嫉恶如仇，但若是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你则需要变通，切莫逞强。” 前一世的万源不就是因为开罪了大皇子，无人相帮最后落得了身死的下场？ 虽然宋苒不知道凭借这万源这一手三等名医的医术，为何到了近四十才入了太医院，但很明显万源的性子并不适合宫中，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宋苒在推测万源的事情，万源则是对宋苒这话牢记在了心中，虽然他不是特别明白，但病情不同，药方不同，这他还是知道的。 “咕咕……”万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饿了…… 宋苒瞧了瞧天色，这都快戍时初了（19点），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了，真如白马过驹般。 “万大夫就在小舍就一顿吧？稍后还要麻烦你为我大嫂施针呢。”宋苒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施针，只是一来她娘邓氏肯定不放心；二来她还“病着”，这施针太耗体力和精神了。 “那弟子就打叨扰师父与师祖母了”万源一本正经的作揖。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不得不说邓氏也是有先见之明的人，之前见宋苒与万源进了屋，就觉得两人肯定很晚才会出来，所以她也只吩咐了让其余的婆子先吃，留足了份量的饭菜热在锅里。 当然万源的年纪都够做宋苒的父亲了，且她也不是大家闺秀，即使庄子的婆子有些口舌，也不会在这方面想，毕竟万大夫可算是有名，得罪了他，以后京都可没人给她们看病了。 要知道一等名医大多为宫里、王府等有爵位的贵人看病，二等名医则是为当朝声名显赫、任重要官职的人看病，三等名医则是为商贾、小有资产的百姓。三类名医的医术都有资格进太医院了，只是看医者愿意与否了。 剩下些排不上号就瓜分了剩下的人，若不是宋廷在做大掌柜人脉光，不然也请不到万大夫来庄子上看病。 到了他们这份上，已然不是诊金就能请动的了…… 若不是万源的性子有些特殊，这事还真的有些悬乎。不过万源也庆幸他来了，不然他一辈子也可能在今天学到这么多。 宋苒与万源走到叶氏的屋子，喝过甜汤的叶氏脸色也渐渐好了，只是腹部还是隐隐有些作痛，在昏睡中。 刘婆子的眼中带着敬畏看着宋苒，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对宋苒还是有些怀疑，可是这两人一进屋的时候，她便锐利地发现万源是恭敬地站在宋苒的背后的。 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可是对于万大夫这些能力可是敬重的，毕竟这是和人命挂钩的。可连万大夫都这样恭敬了，她一个粗鄙的妇人跟着做肯定是没错的。 “闺女，你们总算出来了，叶氏的药已经煎好了，方婆子正端过来。等阿娘喂了你大嫂喝药完，在给你们准备晚饭，如何？”邓氏也感觉出了宋苒与万源之间的怪异，说话也不自主地带上了询问。 宋苒摇了摇头，“阿娘你忙吧，我来准备就好。万大夫，再稍等一下，没关系吧。” “自是没有关系，师……苒姑娘客气了。”好险，差点在外人面前说出来了。 不过好像邓氏和刘婆子，之前已经知道他喊宋苒师傅了？ 在万源表示疑惑的时候，方婆子已经端着热乎乎的安胎药进来了。 宋苒盯着药汤，热气滚滚，在这带着寒气的日子，总感觉带着莫名的温暖。 只是……宋苒鼻翼动了动，这味道似乎是马钱子混合了延胡索？ 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014章 死的能说成活的 宋苒对药材的熟悉程度，在整个京都乃至这天下都排得上号，甚至连教她医术的赵医令都比不上。 当年赵医令按照大皇子的要求，可是对她进行了异常残酷的训练。各类药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鼻子；药材混合而成不管有毒没有毒的药汤，她每日每夜都在喝。 甚至有一次差点救不回来了，若不是有着赵医令的十死九生针加上她命大，早就去了西天。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如何会对药材不敏感！ 马钱子并非毒药，但却是带了毒性，若是服用过多则会导致胸闷气短甚至窒息而死，怀有身孕的女子是禁止服用的，何况还有延胡索这类药草，增加了马钱子的毒性！ 宋苒的双眼迸射出寒冰的光芒，直射在了方婆子的身上。 方婆子身子抖了抖，随即想到宋苒不过是喜欢哗众取宠的蠢货，并非是看出来这碗药有问题，也慢慢渐安。 可是为何这万源大夫还在这里？ 她从医馆回来后就在煎药，半天没有瞧见刘婆子、钟婆子她们，心下正是怪异，难道万源大夫没有走，是和她们有关系？早听说刘婆子和钟婆子，想调理一下身体了，近几年一直腰酸背痛的。 “苒姐儿这样看我作甚？”方婆子想通了，心也安定下来了。先别说她一个糟老婆子不懂什么医理，若是叶氏吃了这药有问题要么是万大夫的药方问题，要么就是他加小厮抓药出了差错，与她有干系？ 宋苒并没有错过方婆子的眼神微闪，瞬间也想通了什么，若是她大嫂吃了药出了问题，即便有神医在也于事无补了，这胎肯定会落了。 药汤有问题，要么就是药方的问题，要么就是医馆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联想到方婆子这人。 可惜，宋苒是经历了一世的人，哪怕以前在府邸她嚣张跋扈，到底也没有结什么死仇，唯一没有仇恨的反而害了她一家！ 如翠！能与方婆子搭上关系，也就只剩下她的爱女红妹了！ “方婶子，看你一脸喜色，是不是最近红妹有好事将近了啊？”喜色不喜色的，不过是宋苒胡编的，想要看看方婆子的反应罢了。 果然方婆子的双眼闪烁了一下，快速地眨了眨后，心虚道：“哪有什么喜事，我这闺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蠢笨的一个。若是有好事，那就是上天开眼了！” “是嘛？”宋苒反问了一句，也不听方婆子的继续解释，“方婶子在外可有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吗？” “怎……怎么了？”方婆子有点意识到不对，可是怎么想都觉得宋苒不会知道她与如翠的交易，“我与那药童一起去的医馆，回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呐！” 宋苒微微眯起双眼看向方婆子，眼里那一片片冰刀，直割得方婆子有些局促不安。 方婆子看了手里端着的药碗，愈发坚定自己的作法，宋苒不过是家生子的奴婢，凭什么能趾高气昂的对她说话。 屋里的邓氏、刘婆子、钟婆子和万源，都有些看不懂宋苒的作法，可是因为之前医术在她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倒也没有人开口打断。 方婆子浑身不舒服地动了动肩膀，心中带着一些郁气，若是以前她倒不会想那么多，可是经过如翠一番话后，她就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庄子上的管事妈妈！ 这么想着，方婆子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不好了，“苒姐儿，你这样拦着我，药都要冷了！你是想你大嫂的这胎没了吗？真没看出你心眼这样的坏！” 屋子里的人因为方婆子的这句话全都愣住了。 宋苒淡笑不语，刘婆子平日里就喜欢讨趣，又机灵，反应最快！ 乖乖，她可是看见万源对宋苒的恭敬，更是看见了宋苒之前的把脉与着急，方婆子这话莫不是是想败了苒姐儿的名声？ “你这婆子怎么说话的？一点事情就咋咋呼呼的，别的事也没看你做的稳妥。” 刘婆子这句话很显然是帮了方婆子说情，可惜这句话就正好插在了方婆子的心里。 若是她成了管事妈妈，这刘婆子还敢这样对她说话吗？不像只狗一样，舔着她的脚，反正她快要成管事妈妈了，眼里哪里还有刘婆子。 “我只是实事求是，刘婆子你哪里来滚哪里去！”方婆子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宋苒一眼，仿若这样能摆脱之前的心虚，“不是我说苒姐儿，平日就没有个体统，现在大事小事都拎不清，真真是要看着大嫂这胎没了，你心里才高兴？” 若是前世宋苒知道叶氏的胎没了，虽然不说高兴，却也不会有难过。但经历了那一世，前世那些被蒙蔽过的东西，重生后却一一看透了，想通了。 不说别的，仅仅是前世自己在拒绝入宫被父亲抽了一顿，夜晚发起了热，而叶氏那个时候估计胎已经掉了，脸色都是苍白如雪，但还在日夜不休的照顾自己。wＷＷ.xszＷω㈧.йêt 这人情冷暖，都是宋苒前世忽略掉了，虽然这一世并没有发生她被打板子的事情，但叶氏对她的好，也不只是这一件罢了。 若今日看着叶氏的胎掉了，那么宋苒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放过那些伤害她家人的人…… “方婶子你这话说的，是我要害了我大嫂不成？”宋苒讥笑得看向方婆子，一如前世那趾高气昂，看不起任何人的样子。 方婆子被看得心里窝火，拿着添了马钱子的安胎药碗的手，都被气得颤抖得不停。 “可不就是吗？若是你真关心你大嫂，那么就应该结果这药去喂你大嫂了，现下你瞧瞧你在做什么？不是和我扯些有的没的，就是在阻拦我，你不就是想要你宋家人丁单薄罢了，你个不孝女！你这不是在害你大嫂，是在干嘛？” “啧啧……”宋苒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方婆子，讽刺道：“头一次发现方婶子的嘴比刘婶子都会说呢。” 突然宋苒眼神一凝，喝道：“怕是让我大嫂吃了你手里的药，反而胎落得更快了吧！” 第015章 苛待下人 宋苒的话仿若一道惊雷，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屋子里除了万源，基本是都是在府里呆过的，什么阴私的东西没有见过？ 哪怕是没有在陈侍郎府里见过，但府里多少有些奴才在进府前是在别的府邸做过的，下人最喜口舌，有时候口舌八卦反而让部分人显得更亲近。 这样一来，没见过阴私的人也听不过不少。 邓氏与刘婆子亦然，万源虽然不是下人，但达官贵人的府邸他也去过，有些东西他自然也懂。 宋苒这么半隐晦地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懂了。 “你……怎么说胡话呐？”方婆子紧张得都快拿不住手里的碗了，又在故作镇定，“苒姐儿，你不是中邪了吧？这话怎么乱说的？万大夫还在这呢，你这是在质疑万大夫还是在诅咒你大嫂啊……” 邓氏从宋苒与方婆子说话开始就有些憋不住，现在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心急道：“闺女，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药出了问题不成，但这是在……” 邓氏瞟了瞟万源，不再做声，这话可是怀疑到了万大夫的头上，保不准人家会生气。 方婆子听邓氏的这句话不由得喜了喜，她走进屋里，将药放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些被冤枉的生气，“我辛辛苦苦的为你们煎药，这倒好，你们转过身就说我煎的药有毒。虽然你们家是管事，可也不带这样的。” 方婆子原本有些装模做样，可是到最后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以前她死了男人的辛苦，又到现在差点被拆穿的心惊胆颤，反而真的哭起来了。 刘婆子看不过眼，她和方婆子一样都是为奴为婢的，哪个没有自己的心酸，偏偏方婆子坏了规矩，这看似没道辛苦，实则在说邓氏严苛下人，不配做管事妈妈。 “你这婆子作死呐，主子都在府里活得有滋有味，你在这里哭什么，也不怕主子知道了，觉得你晦气。” 方婆子不理刘婆子，继续嚎哭起来，她也止不住啊，她也正惶恐不安着呢…… 邓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儿媳妇出了事，大家都忙了一天，耽误了庄子上的事情，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被方婆子明说出来，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我也知道辛苦你了，这不正在问苒姐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就哭起来了。” 方婆子用衣角擦了擦眼泪，坐在木椅上，等着宋苒解释，给她一个公道。 宋苒不由觉得方婆子好笑，若方婆子真不知情，这样理直气壮得还好。但明明做了亏心事，还一副撒泼不认的模样，就真真是不要脸皮了。 做奴婢的辛苦，宋苒不是不知道，以前在府里还好，并没有人为难过她。可一进宫，没人会给她面子，相反被欺负得每日只能暗骂家里人…… 若不是发生了一场意外，大皇子也不会注意她，更不会让她做了他的细作。 宋苒就是看在方婆子年轻就丧了夫，好不容易拉扯大了红妹，打算为她娘亲积德放过方婆子。 她已经给了方婆子很多机会了，可方婆子却矢口否认。 庄子上没有马钱子和延胡索，这是很肯定的。 万源的医术，在京都都是有口碑的，宋苒也自然信任。万家医馆，更不会开出这样的药材。要知道一个药童也是要有两、三年的医学知识，才能抓药的，那么也不会抓错药。 即使是抓错药，正好抓到了这两样？ 方婆子不懂医理更加不知道马钱子的作用，想必这婆子还以为只是简单的落胎药吧？不然也不会这样从容地不要脸皮了。尛說Φ紋網 殊不知这是要了人命，让她大嫂会一失两命的毒药！ 一屋子里的人都等着宋苒解释，万源更是一脸期待，他相信自己的医术和医馆没有问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出了问题。 眼下，也只有等着他师傅为他解惑了。 宋苒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笑容，眼神也变得犀利，与之前气质完全不同。 之前是张扬的嚣张，那现在就仿若是来自深渊的恶鬼，让人恐惧。 除了邓氏，所有的人都仿若见了鬼一样，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颤。 宋苒抓住方婆子的衣衫，用着巧劲一把拎了起来，冷声道：“药材是否只经过你手？回庄子的路上真没有遇见什么人？煎药的时候，你一直没有离过身，守着在？” 方婆子对视着宋苒，心生惧意却又有一股强烈的生存意识闪过，手脚挣扎着，嘴里回避地说道：“你这样是不是没大没小了，你个不安分的赔钱货！” “啪……” 宋苒看着方婆子脸上的红掌印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邓氏会冲过来给方婆子一巴掌。 邓氏打完了方婆子一巴掌，心里才舒心。她忍了很久了，可以说她严苛下人，但谁也不准说她女儿！ “阿娘……”宋苒轻喊，松开了方婆子，握住了邓氏微红的手，“方婆子脸厚，你手没打疼吧？” 众人：“……” 方婆子以前就不是吃素的，她的男人就是被她给闹死的，所以才消停了几年。 被邓氏这样一巴掌打了下来，方婆子肯定不能吃亏。 “哎哟啊！这奴才还有欺负奴才的啊，简直就是没人性啊……”方婆子蹲坐在了地上，嚎哭着。 庄子本就空静，这样被方婆子喊叫，庄子里的几个婆子都出现了。 方婆子见人多了，更加嚎得带劲了，“好歹我以前也是伺候过陈老夫人的，就这样被宋家的没有良心的给欺负了。我辛辛苦苦的给你们熬药，你们反倒要污蔑我。你们不就是看我没男人好欺负伐……” 后面来的婆子都不知道详情，但都知道方婆子今日为了宋家跑前跑后，现在又是这番模样，对邓氏和宋苒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能配了人还在庄子里做事，自然不是傻的，谁也不会去多嘴。 宋苒轻拍邓氏，示意她娘别着急，而她则是轻慢慢地拿起来了安胎药，眼角冷意森然。 第016章 作死（一） 重活一世的宋苒，并不傻，至少能理解方婆子为何要害了叶氏。 只是能理解，不代表能原谅。 宋苒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她的双手也曾染满鲜血，她不会理会方婆子如何去对待其他人。 但若是想要害了她的家人，那么肯定不能再饶恕。 何况她已经给了方婆子很多机会了，而她却只是拿来回避，甚至如现在般大吵大闹。 “宋家感恩你的付出，可你若拿着这些做挡箭牌，甚至是挟恩来害我大嫂。方婶子，不管你闹或者不闹，我已经不会原谅你了，何况我早给你机会了。” 后来的几个婆子听了宋苒的话，大多都联想到了什么，毕竟宋家没必要去冤枉方婆子下毒，她不过是个小人物，小到只是这个庄子上的打扫婆子。 即使方婆子曾伺候过陈老人夫人，在当时也不过是一个扫地丫头升到了三等丫鬟，连主子身边都没有近身过。 没有利益瓜葛、没有往日结仇，那宋家何苦冤枉方婆子？而相反方婆子又为何要下毒呢？ 稍微聪明的人自然能够想到另外一层去，不伶俐的自然就等着看戏。 “哼！把话说得在好听，也不过是冤枉！宋苒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再怎么样我也算是你长辈，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有一点尊重我？你平日里就胡作非为，现在你什么证据都没有，难道你真的对你大嫂一点都不顾了吗？真是个黑心肝呐。” 方婆子索性豁出去了，如翠说过这药味淡，如果没有药渣的话，大夫是根本就判断不出来的。何况，药渣早就被她给藏起来了，原本是等着事成后再销毁的。 药瓷碗还在冒着热气，宋苒也不惧烫，空着的另外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将热气散向她的脸庞。 突地，宋苒看向方婆子，把药碗伸到方婆子面前，认真地说道：“也许是我冤枉了方婶子。不过……既然无毒，方婶子敢喝了它吗？若是敢喝，宋苒必跪下叩头认错。” 方婆子因嚎哭而有些扭曲的脸，立马闪过喜色，又极快地掩饰掉。 她已经年老色衰，更加没有了男人，这药不过是下的落胎的，据如翠是只是因为太活血了而会导致落胎，她也没有怀孕，自然是不怕。 方婆子心里暗笑，这下还把不宋苒这个小贱人给整死！ 方婆子仿若壮士断腕般，决然道：“我方婆子做事从来都是问心无愧，今日受了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如此侮辱，心中既委屈又失望。不过，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也只能喝下这碗安胎药了，反正即使是落红之药，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怕。只是，有些难受啊……” 方婆子说得声情并茂，连宋苒都忍不住鼓掌，私心里想着这大才若是在宫里现在都已经是嬷嬷级别的了，只是这运道差了些。 庄子里的几个婆子闻言，顿时想到了宋苒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不仅是不尊重她们，甚至连个笑脸都没给过，平日宋苒回庄子一趟不是趾高气昂的蔑视，就是毫不留情的羞辱。 方婆子的话与这几个后来的婆子都产生了共鸣，看着宋苒的眼色就不好了，哪怕是有心向着宋苒的刘婆子此刻也没了维护之心。 即便宋苒这几天表现良好，可谁知道会不会故态复萌？俗话不是说狗改不了****吗？ 用余光瞟到了这一情况的方婆子顿时喜上眉梢，而邓氏则是怒火中天，宋苒做的混账事的确是实，连她都不好反驳，但瞧着宋苒冷静的模样，邓氏好奇之余也忍了下来。 至于万源，他对宋苒是有很信心，再说了若是他师傅需要他帮忙的话，肯定会有暗示的，现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肯定自己能搞定。 现在他更兴奋的是他师傅为何一眼就看出了这安胎散有问题，简直太神了。 宋苒前世对庄子里的人就漠不关心，这一世亦然。对于不在乎的人，她为何又要去在乎他们的想法？ “方婶子，我都说了若是我错了，我定然磕头谢罪。你间接的提起以前的事情，是想作甚？你问心无愧的话，何必摆出这姿态？大家不过都是下人而已，哪有那么多的文人气节，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干脆回去做大小姐、老夫人好了。” 一针见血地点出方婆子的话中有话，同时也在讽刺方婆子什么时候身份已经高得连任何委屈都受不了了？ 伺候主子的哪有没受过委屈的，哪怕是面对以前的府里内、外管事，都是经常被骂。好歹来了庄子，有邓氏做管事妈妈，现庄子哪个不是过的舒舒服服的？ 众人想到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生活，在拿邓氏与府里的管事相比，顿时觉得邓氏没有什么“官架子”，她们也过得如意，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婆子见宋苒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神色转了一转，顿时恶狠狠地瞪着她，“哼，若是你冤枉我了，你就不配做宋家人，邓氏没拦住你胡闹，更不配做管事妈妈。” 邓氏的脸被气得发红，恨不得上前撕了方婆子的嘴脸，“我自问对着庄子的人不薄，没想到你这方婆子不仅忘恩负义，野心还如此大。等这今日事了，我以后自然会按庄子的章程办事了。”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那岂不是我每隔两日就不能去镇上了？”后来的一位张婆子小声的说道。 “按照章程办事，岂非是天没亮就要起来做事了？这方婆子真是个害人精啊，故意让人不舒坦不成？”钟婆子不愉地瞪向方婆子，她见过宋苒把脉，后来万大夫也印证了她的话，所以对宋苒看出了药有问题，钟婆子还是有六分信的。尐説φ呅蛧 莫非这药不是参杂了落胎药，而是其他的毒？不然这宋苒也不会让方婆子喝了…… 钟婆子想得的，众人自然也想到了，顿时看着方婆子神色不善了。 只是方婆子身在局中，看不清楚罢了。 方婆子原以为招来了帮助她的人，却没有想到反成了她的阻碍了，她看了一眼宋苒手中的药，心中一横把药碗接了过来。 咕噜咕噜一口灌了进去后，方婆子抹了抹嘴，高昂着下巴似乎在说：你看没有毒吧，我都敢喝了。 第017章 作死（二） “真敢喝啊？”宋苒状似惊讶地看着方婆子，实则已经认定方婆子已经是死人了。 方婆子鄙夷地看着宋苒，扶着木墩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我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你们宋家，为什么不敢喝？虽然药苦了些，我心里难受了些，可只要……” 宋苒挥手打断方婆子的话，笑吟吟地道：“方婶子是不是等着我叩头谢罪，然后让我娘将管事妈妈的位置让给你啊？”宋苒顿了顿，看了一眼众人，又将目光放在方婆子身上，“就凭你也配？” “宋苒！你这个黑心肝的哦~对你大嫂丝毫不关心，甚至唱这出故意来羞辱我是吧。我……我不活了……”说着，方婆子就要往了门柱上撞去。 宋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方婆子，声音温和，话却是让人森然：“方婶子你即使不撞柱子，你也活不了太久了。” 什么？ 众人一惊，难道这药真有毒？ “什么意思？宋苒呐，你还在怀疑我下了毒吗？我都喝了啊……”方婆子瞪向宋苒，被她捏着的手臂隐隐作痛。 宋苒挑了挑眉，松开方婆子，嘴角勾了勾道：“方婶子，你难道以为我和你一样蠢么？落胎药对你无用，我又怎么会叫你喝？” 马钱子的药效还有些时候，宋苒估算着时间，斜睨了万源一眼，示意他做好准备，也不管他懂没懂这意思，继续说道：“我敢认定这药有毒，自然能保证这药不禁能让怀孕的人落胎，还会取了人性命呢。尤其是……” 宋苒露出洁白的牙齿，森然一笑，“尤其是像方婶子这年纪的人，完全经不住这药效，恐怕一会就一命呜呼了。真是可怜了红妹到时候要孤苦伶仃了。” 方婆子一脸地不敢置信，如翠说过这只是落胎用的，并不会出人命，她不信宋苒的话，一点都不，“你莫要在这妖言惑众，为了避免受惩罚，你就拿出这样的说辞！宋苒，你真的没有点人性啊。” 宋苒不在意地抚了抚垂在耳际旁的碎发，淡笑道：“若是没有人性，我也就不会告诉你，大不了等着你死了不也一样证明了你心思歹毒，妄想害了我宋家的子孙！” 最后一句话，宋苒是带着前世积累的气势扑向了方婆子。 方婆子被这凌厉的气势逼退了两三步，不，怎么可能？ 方婆子摇了摇，看了一眼万大夫，眼里露出最后一点希望，“万大夫，你快来说说。这宋苒肯定是在说谎，你来帮我把把脉，快！” 说完，就立即扑向了万源，万源皱了皱眉头，看向宋苒，见宋苒点了点头，他就迅速躲过了扑向他的妇人，嫌恶地说道：“我虽然没有苒姐一眼就能瞧出药有问题的本事，但若你中毒了，我还是能把出来的。” 方婆子激动地点点头，“万大夫你快些把出脉来，证明宋苒这小贱蹄子满口谎言。” “……” 万源很想拂手离开，但一想到这是他师傅要他做的事情，他便忍下了心中的不快，将手搭在了方婆子的脉上。 邓氏悄悄地走到宋苒身边，附耳道：“闺女，方婆子真的落了毒药在药里？” 宋苒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心中的邓氏可以豪爽、善良，但这一刻她不想见邓氏有多余的善心，毕竟方婆子，乃至方婆子身后的如翠是想要谋她全家的生路。 邓氏顿时咬牙切齿，嘴里骂道：“黑心的婆子，万人骑的家伙！真是堕了她的良心啊……” 宋苒淡笑不语，只是看着万源给方婆子把脉，马钱子发作的时间很快，估摸着也快到了。 果然，方婆子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发黄的脸也慢慢地有些泛紫，“我……我怎么感觉有些呼吸不了呢？” 万源闻言，抬眼看了方婆子一眼，结合脉象和症状得出了结论，“很不幸，你中了马钱子的毒，初期呼吸不畅，持续到了后期你就会窒息而亡，且很快就会到了后期。” “哗……”万源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里都炸开了锅。 谁都没有想到这方婆子真的下毒了，而且居然是这要人命的毒药。怪不得，怪不得阻三挠四的…… 更聪明的则是从宋苒和方婆子的对话中，才道了方婆子是为了管事妈妈一职…… “我宋苒这一辈子只有这么多亲人，我最恨别人拿我亲人做威胁以及为自己谋私。之前我也给了方婆子很多机会，如今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宋苒原面向众人说话，此刻转身望着方婆子，“若你供出背后的人，我便让万大夫解了你的毒，若不然不仅你会死……” “你想怎么对付我大嫂，我就怎么去对付红妹……” 方婆子原是坐在木墩上把脉，听到宋苒这样一说，立刻就滚了下来，跪在宋苒的面前，“苒姐儿，苒姐儿，是我错了……是我该死，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什么都说……” 宋苒踢开方婆子，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说吧……” “你先答应我，救我且要放过红妹！”方婆子努力挣扎着，现在她气都已经快换不过来，但还是要争取。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吗？”宋苒用脚尖抬起方婆子的下巴，“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在你决定用你和红妹的前途来换我嫂子的命时！”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围观的人，顿时明白了方婆子的目的，同时对宋苒也开始改观了，怎地一下子就能看透了？而且居然懂了医术，还是传闻中一眼就能辩毒…… 众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以后肯定要好好和宋苒处好关系，万一有个什么，也能先让宋苒对付着不是？ 其实，若不是拖了重生的福，宋苒根本就不会想到方婆子的目的，同样更不能以鼻辩毒，她也不怕别人怀疑为什么她突然改变，毕竟重生这件事情若不是自己经历，谁能猜到？ 方婆子见宋苒毫不犹豫地侮辱她，心知她没了底牌，一脸死灰地说道：“是如翠，今日拿药的时候……” 第018章 我可不爱听 方婆子喘着气，在邓氏的怒火与其他人的鄙夷下，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所以方婶子是觉得夫人放弃了我们一家，你才决定下这等毒手的？”宋苒淡淡地瞟了刘婆子一眼后，又对着方婆子大声道：“方婶子也经历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如此轻信小人说的话？这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我……我……”方婆子半天接不上话，又怕自己多说什么又成错，小声嘀咕着：“谁不想富贵一些呢？” 奈何宋苒不仅鼻子灵，耳力也灵。她闻言，有了片刻的怔楞，前世的她也不是为了想做人上人而沾染了鲜血吗？ 只不过到头来，也一样落得了惨死宫中的下场。果然，不是自己的，就不要乱去肖想。 宋苒对着自己嘲笑了一声，复而对方婆子说道：“你要富贵且凭你的本事就好，千不该万不该地利用我嫂子！真是愚蠢。” 此时方婆子的脸色已经憋成了紫黑色，只能顾着喘大气，话也说不上来了。 邓氏原本是怒火中天，看见方婆子的情况也不忍了。 宋苒瞧见了，心里也暗想好歹方婆子没有铸成大错，否则千刀万剐了都还好。 “万大夫，劳烦你先用十死九生针缓一缓方婶子，就当作实践吧。”说完，宋苒又对着屋外的几个婆子福了福身，“我大嫂的药就麻烦几位婶子帮忙重新煎了吧，现在我实在脱不开身，也劳烦婶子们帮忙煮些姜汤了。” 若是以前这几位婆子虽然也会照做，但至少是拖拖拉拉的，现在一听宋苒这样一吩咐，立刻争着去帮忙。 为的不过是在宋苒面前有个好印象，以后求她帮忙也有话说不是？ 以前只知道宋苒是个娇宠又蠢钝的丫头，现在瞧瞧哪有半天娇宠的样子，果然性情大变了，看来都是要吃了些苦头才会如此啊。 几个婆子感叹了一番，不由得对现在的宋苒有了一丝怜悯。可她们也不想想，若不是吃了苦头，还是以前的模样，这些人还会怜悯她么？ 至少前世没有人怜悯…… 宋苒看着万源大夫的针法并没有出错，只是落针的时候有些犹豫，在她给出鼓励后，他便能果断且正确的下针了，让她不得不对万源看好。 宋苒看向了叶氏的方向，有些好笑，屋里闹得这么欢，叶氏居然还在昏睡中，也真不亏是没有心眼大的人。 其实叶氏早就醒了，只是身上没有多少的力气，便也没有说话。听到方婆子对自己的药里落了毒，心中惊恐之余对又对方婆子怨愤着。 在看到宋苒拆穿后，又对自己颇多维护，叶氏心中也不禁对宋苒真正产生了好感。 她之前对宋苒不过是尽着嫂子的责任，并没有其他的感情。她是陈家的家生子，虽然也是奴婢，但并没有宋家体面。 嫁到宋家后，一直兢兢业业，深怕出了点错，所以对小姑子宋苒的行为是一忍再忍，到最后就是生厌了。 却没有想到，经过爬少爷床挨了板子后的宋苒变化这么大，这几天让她无时无刻感受到小姑子的关心。 尤其是今天，叶氏有点想哭，不是委屈着，而是感动的……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真心的对苒姐儿好…… 宋苒并不知道叶氏所想，她瞧着万源并没有差错的行针，然后对着邓氏说道：“阿娘，我和刘婶子说会话，阿娘就在屋里照看下？” 邓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大有不同，欣慰之余，又有些感伤，闺女都有自己的主见且比以前聪颖又有能耐，以后肯定都不靠她了。 想到这，邓氏叹了一口气，哀怨道：“去吧，娘会照看好的。苒儿啊……你以后千万别忘了阿娘啊……” 宋苒：“……”这唱哪出？ 叶氏的屋子离宋苒的有一定距离，但抬头还是可以看见那百年老树挺拔地立在寒风中。 二月份的天原本就黑的早，黑蒙蒙的一片仿若这天被黑纱笼住了一样，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至少跟着宋苒出来的刘婆子，是这样觉得的。 “苒姐儿，我可没有害你家大嫂，更没有害你呀……”刘婆子的话里透漏着小心翼翼，之前宋苒说要和她说会话的时候，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努力回想了一下，除了之前在心里瞧不起宋苒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难道是在不经意间开罪了她？刘婆子心里忐忑不安着，就怕宋苒要她也喝了那晚落了毒的安胎药…… 宋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刘婶子说得哪里的话，我爹爹和哥哥常在外行走，我与大姐又没有在庄子里，大嫂更是个话少之人。若不是刘婶子，经常陪着我娘说话，她肯定都闷坏了。宋苒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说你陷害宋家呢。” 刘婆子长吁了一口气，跳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那苒姐儿是想要老婆子做什么？” 这点她能肯定，若没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哪里会找她？若是以前她还会小瞧宋苒，现在……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呵呵，自己去瞧方婆子的下场。 宋苒眨了眨眼睛，寒风吹起了她的裙角，让刘婆子晃了眼，仿若现在带着有些俏皮的宋苒与之前处理方婆子的不是同一个人。 宋苒开口说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主子那边却一点都不知道，我心实在有些难安。原以为如翠待我是亲姐妹，如今却要害我一家。恐怕如翠是为了她爹要夺了我爹的大掌柜之位吧……” “这……我在庄子里也十多年了，如今和主家也没有……”刘婆子想说与夫人那里没有任何联系，可突然想到了如今的宋苒可不是能忽悠的…… 莫不是已经被宋苒瞧出，她是这庄子里夫人的眼线？ 刘婆子顿时冷汗连连，止不住的从额头还有背夹冒出。 宋苒眯了眯双眼，神色瞧不出她在想什么，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刘婶子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第019章 陷害嫡子？ 宋苒眯了眯双眼，神色瞧不出她在想什么，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刘婶子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夫人看重你，让你负责这么重要活计，现下你却推脱，是代表你的能力不行？还是想欺上瞒下，不愿意和主家说实话？” 刘婆子身子一颤，只觉得宋苒的话比这二月初的夜风更冷，她就知道现在的宋苒肯定已经看出她是夫人的眼线，虽然她并没有说过宋家的坏话，可任凭谁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都会不舒服，哪怕只是个奴才。 “苒姐儿……”刘婆子沉吟了会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夫人离她太远，眼下能依靠的就是宋家，“是老奴糊涂了，作为主家的眼睛，怎能会看不见今日的事情。”小說中文網 宋苒闻言，身边才荡起温和的气势，“刘婶子这话可诛心了，什么老奴不老奴的，咱宋家又不是主子。充其量不过是主子的得力奴才罢了，刘婶子你说是不？” 刘婆子愣了下，立刻低头哈腰地说道：“是老婆子说错了，该打……”说完，连忙拍了自己的嘴两下，又带着恭敬的声音道：“苒姐儿知道老婆子的心意就好了……” 宋苒自然明白刘婆子的心意，从她的自称就知道了，怕事把宋家放在了第二主子的位置，可谁又知会不会成为第一呢？ 若不是看在刘婆子虽是陈夫人的眼线，却从没有乱说过宋家的坏话的份上，宋苒今日也不会对刘婆子客气，捏住刘婆子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她去了宫里，邓氏能舒服、惬意地在庄子上过活。 眼下刘婆子表明忠心却是再好不过了，尤其是刘婆子明显地看出了她的不同，也知道了她日后是要入宫的，谁知会不会…… 不管会不会变成凤凰，宋苒的心中只有两个目的，家人幸福安康；大皇子不能得偿所愿，这些她却没有必要告诉别人不是？ 宋苒扯了扯衣角，笑道：“有刘婶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自然若以后我得了好处，必然不会忘了刘婶子，还有刘婶子在主家做马房活儿的儿子。” 刘婆子双眼一亮，经历了这么一天总算听到一件如意的事情了，她相信现在的宋苒有能力即使不是凤凰，也至少是比那野鸡要强上百倍的青鸾。 但其实重生回来的宋苒，却是一只没有懦弱和胆怯，不管猎物多强悍如斯，都敢去搏一搏的鹰，前提是属于它的猎物…… 也许此刻宋苒没有强壮的翅膀，百里见秋毫的锐眼，但她有一双锋利的爪子，足以让猎物毙命的锋利…… 刘婆子自然不懂，但不妨碍她把自己与儿子的前途与命放在宋苒的身上，“我自是相信苒姐儿的为人，以后老婆子和那不肖子的前途就交到苒姐儿手里了。” 她不需要去问宋苒为何会突然变了，也无需知道宋苒的医术从哪得知，这些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要的不过是结果，一个让她家幸福的结果。 宋苒朝刘婆子笑了笑，聪明人无需说得太透，彼此懂了自然就好…… 宋苒与刘婆子达成默契，陈府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陈侍郎府的主院里，有着身孕的陈夫人怒视着跪在地上的莫姨娘。 莫姨娘年纪三十多，但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莫姨娘身边还跪着一位十三、四岁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少女是莫姨娘所出，府上的庶出三小姐，她抓着莫姨娘的手死死不肯放开，双眼透着茫然无措。 陈夫人冷哼一声，满头珠钗跟着这一声微微抖动，“不过是个贱妾还想成为了嫡妻不成？更何况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连个儿子都还生不出来，就想着先害了嫡子，本夫人还没死呢……” 陈夫人本姓杨，乃是先皇亲封的平西侯杨元帅的小女儿，本就是将门出身，气势自然不弱。 莫姨娘与三小姐被陈夫人的气势惊得只剩下啜泣，半点都不敢顶嘴。 陈夫人身边的如翠见此，拿出手帕轻点了眼角，顿时眼泪横生。她几步上前，跪在了陈夫人的面前，带着抽泣的声音说道：“是奴婢的错，若不是看见莫姨娘以前对少爷多有慈心，奴婢也不会没有检查鸡汤是否有问题……幸好，幸好……” 如翠抬头瞧了一眼闪着怒火的陈夫人，接着道：“幸好少爷把鸡汤赏给了院里的二丫，不然此刻躺在床上的就是少爷了……奴婢真该死，没有照顾好少爷，望主子惩罚。” 陈夫人瞪了如翠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忍着气道：“知你是个蠢的，却对少爷是真心，看在这份上，三日不准进食，再扣半年的月钱。” 如翠心里一喜，面上露出感激，“多谢夫人开恩！”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眼角露出阴邪的目光，瞟了瞟莫姨娘与三小姐。 真是抱歉了，只能让你们陪着宋家一起了，若不然我家的富贵如何来呢？ 你们若是死了，怪就怪自己没有能力、宋家又太得主家体面了吧…… 陈夫人见如翠乖巧，心里点了点头，望着连解释都没有的莫姨娘和三小姐，突然没有力气去整治什么了。 她对着罗妈妈招了招手，嫌恶地说道：“将莫姨娘送去京外的宋廷那庄子吧，既然老爷全权交给我了，我也不能拂了老爷的面子，这就算是成全了她伺候老爷一场，可以安然度个晚年，若是三小姐想跟着去，也不阻拦了吧。” 陈夫人原本就怀着孕，身子渐懒，没处理多长时间，就想休息了，“这件事罗妈妈你就亲手招办吧，我累了，就回屋里去了。” 罗妈妈欠了欠身，淡淡地应了“是”，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如翠、莫姨娘母女道：“那就请姨娘和三小姐，跟着奴婢收拾收拾去庄子吧，正好夜黑，可以动身。” 罗妈妈扶着莫姨娘和三小姐，出了屋子。如翠看着她们的背影，笑得毒辣。 违背夫人的命令给宋苒看病在前，长嫂落胎伤身，长孙死于非命时，长子开始勾搭庶出小姐在后。 宋苒啊宋苒感谢你们一家给我铺路了…… 如翠双眼闪着奸光，虽然宋廷和宋安还在外地，但不能阻止如翠心里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一场好戏…… 第020章 你儿子滥赌(一) 罗妈妈带着莫姨娘与庶出三小姐陈梓柔来的时候，宋苒与刘婆子的话刚说完，正吃了几口饭，就听到有婆子来说罗妈妈来了，还带着府里的主子。 宋苒放下筷子，心里默念了几遍罗妈妈的名字，眼神渐渐晦暗不明。 罗妈妈五十来岁，在邓氏做陈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的时候，罗妈妈则是府上的内院的管事妈妈。 后来邓氏做了陈元超的奶娘，顾不上夫人的院子，罗妈妈也就顺手接了过去。 陈元超长大后，对邓氏有一份感情，不愿意见她忙上忙下，就去找和陈夫人派到庄子上领个闲差做管事妈妈。 陈夫人原本不愿意，还是罗妈妈帮着说话，后来才应承的。 这罗妈妈和邓氏还是有一定的缘法，当初罗妈妈的小儿子进府的时候，差点淹死在了府里的花池中。 当时邓氏怀着宋苒呢，就跳下去救了罗妈妈的小儿子，若不然罗妈妈是陈夫人的奶娘，体面还要胜过邓氏，怎么会在府里那么照看、宠爱宋苒。 不然，这也不会养成了宋苒嚣张跋扈的性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当如翠应承了罗妈妈做她小儿子的媳妇时…… 宋苒整理了一下衣装，府里来了主子，不管这主子受不受宠，庄子里的下人都要去面见一番。 宋苒暗叹一番：今个儿晚饭，真真是难吃得舒服了。 邓氏带着宋苒到的时候，罗妈妈与两位主子已经下了马车，宋苒眼见瞧见了那两位主子的眼有些红肿，想来是哭过。 哭着来的庄子，那不就是暗地里表明这是被赶来庄子的？ 宋苒掩了掩嘴角，没有想明白既然是被赶出府里，那么肯定是犯了大错，要赶肯定会赶远些，所谓眼不见为净是不？ 可这夫人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这个庄子可以说出息很好，条件也不错，虽是在京郊，但离城里的路程也不远。 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将人贬到远离京都的庄子，可不会是在这里。 陈夫人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且重情，但脾气却是暴躁，尤其还是在怀孕中，性子应该更是见长呐…… 在宋苒猜想的时候，邓氏已上前对主子行了礼，回头瞧见宋苒一副呆愣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她闺女这蠢样子，这漂亮。 “……”宋苒看见了邓氏带着笑意的双眼，脸微微有些涨红，幸好夜色浓，让人瞧不清样子。 宋苒几步上前，后面跟着提着灯笼的婆子，两位主子的脸也越来越清晰，待宋苒瞧清楚是谁后，微微愣神了片刻，便低了下头，压住了心中的怒火，欠了欠身，“莫姨娘安好，三小姐安好……” 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倒不是宋苒恨她们，而是恨算计了三小姐与她大哥的如翠。 开始夜黑并没有瞧的多仔细，能看出红肿的双眼，也不过是主子们抬头的一瞬间被她捕捉到了，随后两位主子就因为心中有痛，便没再抬头了。 此刻隔近了，宋苒才瞧出来这两人是谁，莫姨娘且不说，这三小姐的性子极为的懦弱，但人却像是只小白兔。 陈元超本来就和家里庶出的兄弟姐妹没有多交集，但却有一次看见被欺负了三小姐陈梓柔躲在一地小声的哭泣，他也不知怎地就上了心。 从此陈元超就在府里保护起了陈梓柔，莫姨娘也因着这层关系搭上了陈元超，几乎是每夜都送了亲自做的宵夜给陈元超。 即使有陈元超的保护，这陈梓柔的性子还是没有立起来，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知被宋苒欺负了多少次。 宋苒不由得猜想，若不是因着陈梓柔的这性子，如翠是不敢算计的。 前世也因着府里传出她大哥宋安，调||戏陈梓柔而冒犯主子，被打断腿了。若在这件事情之前，宋廷和邓氏没有失了体面，倒也不会惩罚得这么严重。 可怪就怪在宋苒亲手把宋家送到了如翠脚下，做了那垫脚石。 宋苒心中暗恨且自责，却也奇怪，前世陈梓柔并没有出现在庄子里，那么今生为何会这样？难道她的出现改变了什么？ 宋苒心中一喜，既然能改变，那么她坚信她的家人这一世会不同，那大皇子也更加不同。 此时罗妈妈正在与邓氏交代主子吩咐的事情，其他的人罗妈妈可以不理会，但邓氏不同，不仅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更是这庄子的管事妈妈，有些事情还是要说。 宋苒在旁边，把所有的事情都听清楚了，她还真是没有怪错如翠，这么设计的莫姨娘和陈梓柔就来了庄子。 想要的什么目的，简直就是一清二楚，虽然发生的事情变了，但如翠的计谋却是没有因此改变。 不过，今日你把两位主子送来了庄子，明日我就把他们给送回去，外加附送你们一家滚出府。 罗妈妈与邓氏说完后，往宋苒这望了一眼，宋苒瞧得分明，有疼爱有愧疚，给罗妈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增添了许多的人性。 宋苒当然知道罗妈妈为何会如此，对宋苒好是为了她儿子，与如翠一起谋算宋家也是为了她儿子。 只是宋苒就不明白了，罗妈妈肯定是知道如翠已是少爷的人了，难道一点都不忌讳吗？ 虽然也会有将主子的通房丫鬟许配给别人的，说得好听是主子给的赏，难听不就是玩腻了，送给你了。 可如翠是个不安分的，难道罗妈妈就安心？ 不对，宋苒突的想起一件事情，她大姐宋萍曾和她说过罗妈妈因为为了补贴小儿子的赌债亏空了夫人几乎一半的嫁妆，后来被如翠知道了，告知了夫人。 夫人一查之下，大怒，将罗妈妈赶出了府里，同时如翠的娘也替代成了管事妈妈。 这滥赌的小儿子真是操碎了罗妈妈的心，府里的人只知道他品行不好，十六、七八岁了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看来，罗妈妈这也是在豪赌了，可惜赌得自己晚景凄凉…… 第021章 你儿子滥赌（二） 众人将两位主子迎进了庄子。小說中文網 主子自然是住在庄子的主院里，虽然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庶出小姐，但毕竟在这个庄子里算是正经的主子，由不得下人怠慢。 罗妈妈推脱天色已晚，夫人身边此刻没知心的人，要先回府里伺候着，不留在庄子里喝上一口茶水了。 邓氏见此也不在阻拦，可宋苒却是着急了，罗妈妈一个滥赌的儿子，让她亏空了夫人嫁妆的把柄，今日必须得握住了。 “阿娘，你先回去照顾主子，我和罗妈妈在说会子话。”宋苒怕邓氏不懂她的意思，又补上了一句，“阿嫂那也缺不了人呢，由着万大夫一人在那可不好呀。” 邓氏听前一句还不知所云，后来这句倒也联想到宋苒是想要说她大嫂的事情，便点点头，语气也不让人起疑：“胡说什么呢？万大夫此刻在厨子里吃东西呢。唉，你向来近罗妈妈，这以后肯定难见面了，现多说说话吧。” 罗妈妈站在马车旁，先是惊讶于宋苒居然喊了邓氏阿娘，再接着邓氏的一番话，彻底让她有些茫然。 什么时候这母女关系变好了？还这么亲热，连个争嘴都没有…… 宋苒笑笑不再接话，邓氏朝着罗妈妈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苒姐儿，今日是怎么了？”罗妈妈见邓氏离开后，开口问着宋苒，总觉得宋苒有些不同了。 宋苒上前抓着罗妈妈的手，亲热的说道：“这不是想罗妈妈了吗？这些日子不见，你看，我都瘦了……” 罗妈妈轻点了宋苒的额头，打趣道：“这爱美的性子哟……还真是改不了啊？” 宋苒羞涩的扭了扭腰，随即叹了一口气，“直到挨了板子后，我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混帐，甚至还……” 罗妈妈原本是外冷内热的人，她除了在自己小儿子面前有多余的表情，也就剩下宋苒了，其余的时候都是板着个脸的。 这会子，听到宋苒说到挨板子的事情，罗妈妈老脸一红，若不是她在后面推了一把，宋苒也不会爬床被发现。 也好在，在她的劝说下，夫人对宋苒留了几线，所有惩罚都是就轻来的…… “懂事就好，懂事了就好，这样邓妈妈以后也可以少操心了。”罗妈妈不动声色的想要盖过这一章。 宋苒闻言，眼眶顿时渐红，声音也带着哽咽，“只怕以后我娘还要更操心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是一个定理，好歹罗妈妈也疼了宋苒这么多年，哪能说放就放的。 罗妈妈一惊，声音也有些岔了，“这是怎地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嫂，大嫂被如翠姐姐给撞了，她肚里的孩子有些不……不稳。”宋苒看似在说一件事情，但实际上却是在告状，只不过没有告状的语气。 “叶氏也怀孕了？”罗妈妈瞪大了双眼，“还是被如翠给撞了？今日如翠了来了？” 如今夫人也怀着身孕，自然会对有身孕的下人宽容很多，尤其这人还是夫人最看重的大掌柜之一。 若被夫人知道了，那么如翠不就有得罚了？ 宋苒看罗妈妈眼中的犹豫，有些疑惑，她计算着尺度，得下个大料才行，“是啊，如翠今日还和说她现在是少爷的通房丫鬟了，让我原谅她，还说以后可我找个好人家，就就……” “就什么？”罗妈妈现在此刻在替如翠着急，又听宋苒吞吞呜呜的，语气也有些急了。 “如翠说，小小宝就和我很配，以后她做了姨娘会多多照顾我们……”宋苒微微低下头，实际上子观察着罗妈妈的神色。 果然听到宋苒的话，罗妈妈的脸就一阵苍白，小小宝是谁？那是罗妈妈小儿子的贱名。 宋苒的话就是在挑拨，先让罗妈妈对如翠有嫌隙，再慢慢扩大…… “可是罗妈妈，我不懂，我都和如翠说了，我要进宫了，怎么还能嫁给小小宝呢？还说要我有空去找夫人说下明阳山庄的事情，明阳山庄是什么？” 罗妈妈听到后，脸色更加惨白，明阳山庄是什么？明阳山庄是夫人的嫁妆所在，那些子名画、珍奇都在里头。 府里库房的嫁妆只是夫人的一小部分，为的就怕是以后夫人有不测，库房的嫁妆成了继任的。 罗妈妈亏空的嫁妆，正好是明阳山庄的！ 宋苒在心中冷笑，若不是你日前算计我，我也不会如此逼你。看在你往日真心对我，我也不会抖你出来。 罗妈妈对宋苒的话，当然深信不疑，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知道宋苒是个蠢的，除了爱美就是一个心思放在少爷身上，哪会知道明阳山庄。 如果不是如翠有心算计，怎么会让宋苒知道。 宋苒不管罗妈妈的脸色，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回忆着。 “如翠还说什么，我如果嫁给了小小宝，罗妈妈以后就可以光荣养老了，这样她的阿娘也许就可以做管事妈妈了！对了，她今日来还送了我不少东西，都说这是她阿娘省下来的，但我瞧着都挺名贵的，我已经懂事了，当然就退回去了。” 宋苒说完，就盯着罗妈妈看，一副等着表扬的样子。 罗妈妈嘴角抽了抽，摸了摸宋苒的头，“这就是听话，那些脏东西你千万别要！” “脏东西？”宋苒双眼迷惑，“不脏呢，就是有只钗子看起来挺旧的。” 罗妈妈心里暗叹一番，什么心机都没有，以前都是靠着得宠压人，怪不得会被如翠轻轻挑唆就去爬了床，连媚药都不检查一番，真是蠢的可以了。 不过，如翠这贱人！居然都算计到她头上来了，我亏空了夫人的嫁妆，你以为你娘采办没有贪污么？ 那么就看谁先发制人了！还想当姨娘，我呸！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的次等货。 罗妈妈神色一狠，对着宋苒道：“你把你大嫂的事情仔细的和我说说，这件事夫人必须得知道，不然就失了人心了。夫人现在正缺人用呢。” 宋苒淡淡地“哦”了一声，把经过都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医术那段，只说是被万大夫发现的。 罗妈妈听完后心中冷笑一声，她是大宅里出身的，对那些阴私的东西最熟悉不过了，这可是好大的一个把柄了。 罗妈妈对宋苒招招手，附耳说道：“你明日带着邓妈妈、刘婆子和方婆子来府里，然后再这样……” 第022章 甚是想念 宋苒送罗妈妈上马车后，也没有多少胃口吃东西了，与万大夫又一起回了叶氏的屋子。 喂过叶氏安胎药后，宋苒看着万源大夫施针，尽没有一丝出错，不由得佩服万源聪明，能够举一反三。 找人送走了万源，宋苒也累得不行了，想到明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觉得有些兴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开始呼呼大睡。 而另一边罗妈妈回到府里后，陈夫人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睡着了，她找出存放在夫人那往日的采买账本，开始细细的查探，这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少的问题。 罗妈妈冷笑着，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怜悯如翠一家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人家都已经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如翠不是个好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她那儿子一点都不务正业，整日跟着个狐朋狗友到处滥赌，作为一个娘怎么能不操心，幸好他不曾痴迷那些贱蹄子。 也是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求过情，让夫人给个体面安排一份好活儿给他儿子，就怕是糟蹋了活儿。 这样一来就更是没有人愿意嫁他了，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如翠会答应嫁给她儿子，让她喜得连怀疑也没有，毕竟她给出了目的不是？ 除去宋家的大掌柜之位，让宋苒失去大丫鬟的身份…… 却没有想到，连她都算在里面，要为如翠的娘腾位置，真真是好算计。 一夜好梦，宋苒睁眼，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睡的如此安心，之前的几个夜晚，零零碎碎地梦到前世的事情，让她有些难受。 宋苒脑海中闪过一张苍白的笑脸，不由得心中一紧，那个在前世陪着她走到最后，妄想从大皇子手中将她救走，却与她一起赴了黄泉的他，这一世是否安好？ 苦笑了一下，宋苒摇摇头，散去了心中的念想，今天还有一场仗打呢？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宋苒起身，坐在镜子前，看着不施粉黛的自己也是有阵怔愣。 前世追求奢华的她，连夜睡时都极少卸妆，浓妆艳抹时微微上挑的眼角让人看着有些狠历。如今没用任何脂粉，多了分清贵，这倒是她前世最讨厌的气质。 时间不等人，宋苒没有多想，她未及笄更是未嫁人，稍稍梳了个丫鬟髻，前鬓角留着些些流海，看起来甚是乖巧又多了一些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 微微抿了下红纸，胭脂她一没有兴趣多抹了，不是说她清心寡欲了，而是女为悦己容，如今她真的没有多少心思花在这上面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厨房，这一决定倒让厨房的众人全都惊住了。 刘婆子惊艳地看着宋苒，没有等宋苒反应过来，就走上前握住宋苒的手，激动地说道：“苒姐儿，今日可像个菩萨座前的女童子一般，真是漂亮极了。邓妈妈你可要小心咯，没准一出门，菩萨就要了苒姐儿回去了。” 宋苒：“……”你咋不上天呐！ 要说刘婆子为何激动？她是真觉得宋苒此刻真的很漂亮，她是个粗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但也会表达自己的喜好。 作为一个下人，那不是见多了达官贵人府上的小姐贵女们？可眼前的宋苒比她们却也是不差的！ 就拼宋苒今日这份子儿，刘婆子觉得自己赌对了，他日宋苒必定也不是只麻雀！ 邓氏乐呵呵地笑着，心中自然也是同意刘婆子的这番话，但今个儿却是难得地谦虚了一番，“哪能上天呐，就是一只会飞的野鸡罢了。” 众人：“……” 宋苒内心翻了翻白眼，愈发觉得邓氏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这样在外人损自己的女儿真的好么？ “阿娘，我们得快些呢！要不，进府可就晚了。” “对对对，我们快些吃。” 宋苒与邓氏、刘婆子吃完后，带着在屋里喝了点米粥的方婆子一起去了府里，只是在路过万源的医馆时，宋苒下了马车一会，很快就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几个巷子街口，驶到了金川胡同，这个胡同几乎都是五品以上大员的府邸。 马车停在了陈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威武的立在前，阻挡着邪魔歪祟。 只不过她们一行人是下人，走不得正门，马车饶了个弯来到陈府的后门。 后门也是侧门，不比正门有气势，极其简单，不过是为了采买了大货物，以及下人们有事进出的门。 黑漆小木门紧紧地关闭着，邓氏下了马车，叩了叩。 不过片刻门房就拉开木门，匆匆地扫过一行人，微微一愣，他不认得刘婆子和方婆子，但对邓氏和宋苒可是记忆深刻。 一个是夫人的前管事妈妈、少爷的奶娘，另一个是少爷的大丫鬟，前阵子才从后门抬回了家，如此大名鼎鼎，怎能不认识。 门房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坡了脚形象有损，但只是后门的门房，倒也没多大关系。 门房本来就是机灵之人，微微愣神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即使心中对宋苒多有鄙视，但碍于邓氏的面子，还是亲热的喊道：“原来的邓妈妈和苒姐儿来了，快快进来等着吧，我找我媳妇去禀告夫人一声？” 府里的人，只要没有宋苒有体面的都会称上苒姐儿一声，真真是比得过府里的庶出小姐了。 宋苒哪里瞧不出这门房是看在邓氏的面上客气着，若是她一个人来了府里，肯定是要吃了顿讽才能进来。 宋苒对邓氏点点头，即使罗妈妈昨日晚归了，夫人睡下来，但今早肯定会把事情说一声的。 邓氏心领神会，抚了抚发髻，笑道：“那就有劳小哥。”随后又从袖口拿出几个铜板，递到门房手里，“这是请小哥吃酒的，莫要和婶子客气了。” 门房笑嘻嘻地应了，“谢谢邓妈妈，那小子就先去找媳妇通报夫人一声了。” 邓氏挥了挥手，门房就迎了一行人进来，关好门，一溜烟就走了。 宋苒看着后门不远处的影壁，心里微微一动：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了呢。 第023章 大家六一快乐！ 陈府的后门是在外院开的，所以即使宋苒一行人在这等着，也见不到多少内眷女嗣。 丫鬟们都是内院用的多，毕竟陈府就两位男主子，一位是陈侍郎老爷陈耀光，一位是少爷陈元超。 外院来来往往的小厮居多，看见了宋苒虽有着好奇的之心，但也不敢盯着细看，毕竟宋苒平日的凶名太盛，没得惹恼了她，被欺负个半死。 陈府的门房走得急，来得也快，毕竟是得了个赏钱，办事自然是要上些心，何况即使宋苒已经不再有荣光，但邓氏的地位也没有倒。 “邓妈妈，苒姐儿再请稍等会，一会罗妈妈就会过来接了你们过二门。”门房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倒不是很懂夫人这样的安排是为何，宋苒一行人毕竟是女眷，而且都在内院做过事，还怕迷路不成？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怪他会多想。 宋苒还没怎么样，邓氏怔楞了片刻，低喃道：“哪次不是进了府禀传了一声，就过了二门的，如今倒是稀奇了。” 刘婆子架着脸色苍白还没有恢复元气的方婆子，也是带着疑惑。虽然她们自从离府后，就很少再进府了，但也知道邓氏的体面，现下夫人如此下邓氏的脸面，那看就是有点意外了。 宋苒自然是知道陈夫人是为何，就如翠那搬弄是非的主，怎可能没把她用药一说的事情告知了夫人，如今是夫人恼了邓氏。 但若不是看在邓氏劳劳碌碌的为了陈府半辈子，又听了罗妈妈说的告状，保不准今日进了府门也被赶了出去。 听到邓氏的呢喃，宋苒退后几步来到邓氏身后，小声道：“板子、如翠、药。” 邓氏瞳孔一缩，火气直冒得慌，难怪当初这傻闺女醒来后，就提醒这她，要她小心如翠，原来真是等在这里呢，亏她以前还觉得如翠是个好的，真是没心没肺。 刘婆子与方婆子只听到了“板子”两个字，两人便以为陈夫人是因着宋苒前些时候犯了错而恼了她们。 宋苒没和两个婆子解释，见邓氏已经听懂了她的话，便闭口不多说了。 这件事倒也怪她，之前说她来处理那些尾巴，但却因着在病中，又想着造几个前世在班输木经上学到的东西，将这事彻底给忘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多少关系了，至少拉到了颇有助力的罗妈妈。 正想着，罗妈妈便面无表情地向着宋苒走了过去，但宋苒还是瞧见了罗妈妈眼底一闪而过的小兴奋。 宋苒与罗妈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邓氏与罗妈妈倒又是一阵寒暄，才开始向着二门走去。 一进去，倒真真是感觉出来不同，外院的男子多，风格都是不拘小节、大气。而内院则是更加精致与细腻。 一汪还冒着寒气的花池中央立着一座假山，假山旁是两座连了抄手游廊又染红漆的羞月亭。 整个道上，被小苍兰、瓜叶菊、梅花等点缀。 沿着路，陈府的丫鬟们就逐渐多了起来，这些个丫鬟自然不比小厮。 小厮多少带着些男人脸面，可这府里的女人就是天生的爱嚼舌，尤其是对宋苒这新鲜事才过去没几日。 当日，夫人那场板子可是聚集了所有的丫鬟在内院看着的，虽然震慑了不少人，但夫人毕竟留了情，聪颖的人自然就畏惧少了些。 宋苒没来之前，内院倒是安静了不少，可今个儿见了事儿的正主，哪还忍得住？ “你们瞧瞧，这不是苒姐儿么？今个怎么又来府里了？莫不是又来爬床的？”一名穿青绿色袄子的丫鬟捂着嘴，嘲笑地看着宋苒一行人。 另一名穿着粉红袄子的丫鬟拍打了一下青绿袄丫鬟，眼睛到处瞟，“怕这是挨了打还不长记性的也就那位了，以前看总是嘲笑我们，如今倒反过来了。” “那可不是，我听四小姐可是常说的那句叫什么？风水轮流转呢。”被前两位挡住了的娇小丫鬟也趁机说道。 “你说得太对了，往日里趾高气昂的也罢了，毕竟她家有这个体面。可她脑子却是个不清楚的，少爷明摆着不喜她，她居然还要贴上去，真是个不要脸的货。”青绿袄子丫鬟刻薄地看了一眼宋苒的背影。 “呸！”粉红袄丫鬟啐了一口，“也不瞧瞧我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就这没脸皮的臊蹄子也能攀我们家的少爷不成？” “咦……”娇小丫鬟轻咦了一声，仿若自言自语：“今个看苒姐儿好像哪里有些不同，总感觉这气质，这样貌不对……” “哪里有不对？不就是丢了脸皮，没脸来找我们麻烦来着……” “就是就是，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们，千万不到处说，这苒姐儿早就是丢了身的烂货了，就是想算计咱家少爷，府里的样貌好的都尝过苒姐儿的滋味……” “不是吧？哪里会这样……？” “哼！信不信随你们……” 与此众多的议论，宋苒凭着耳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看着邓氏无动于衷，便知道这一行人压根没有听见，不然邓氏的战斗力也是不弱的。 原本宋苒也是对此有气的，说她没脸皮也好，说她缠着少爷也好，但凭什么说她丢了身？ 宋苒即使在前世蠢钝也是个有自己骄傲的人，怎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代给了别人？ 听到这话宋苒是恨不得上前掌掴几人的，但想到自己的使命，想到日后与陈府再没有什么瓜葛。小說中文網 她便失去了对付这几人的兴趣，再怎么看来，这些人也不过是整个京都的蚂蚁罢了…… 宋苒虽然是重生了，也改了很多的性格，但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只是被她隐藏起来了罢。 她并不想因着前世的性子，又将视自己为珠宝的亲人拉入地狱，不然她的重生又什么意义？ 那些不靠谱的性子，若没有改掉的话，就留在日后得偿所愿后爆发吧，也许这世上有那人会包容呢…… ：祝大家六一快乐~~~看到群里发了一张图片，雷哭我了。 “我没有一张过六一的脸，但我有一对过六一的胸。” 第024章 告黑状 陈夫人是在花厅见的宋苒一行人，她微微靠坐在软塌上，身上披着白色兔毛毯子，炭炉就搁在了软榻旁。 陈夫人的年纪摆在那了，如今又有了身孕，近些日子愈加的有些懒了。 她微微睁了眼，看着行礼的宋苒一行人，心中也说不清到底个甚子滋味。 邓氏低眉恭顺，瞧着倒不像是逆了她话的人，况且……陈夫人望了望刘婆子，若真是背了她的话，这婆子岂不会来禀着？ 再看了看宋苒，这一下倒是连困顿的睡意都没了，不过几天没见，这跋扈的影竟然没了。 脸上没有多余的色彩，一看就知道是大病初愈还带着病气，只是那双环丫头髻却又为她添了份精神，再加上时不时从她身上散出的上位者气息，倒真是让陈夫人一时晃了神。 这是换了人吧？实际上这是宋苒的姐姐宋萍吧……即使宋萍也达不到这份高度呐，莫不真是挨了顿打，长了记性？ 这会子陈夫人回过了神，心下有了些自己的判断，“都起吧，跪了这么久，也不嫌累的慌。邓妈妈的倒算了，你苒姐儿，什么时候在我这儿这么乖巧懂规矩了？” 宋苒扶着邓氏起了身，又朝着陈夫人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之前不懂事，让夫人操碎了心。前些日子得了夫人的点醒，奴婢再莫不敢忘。今日特来给夫人请安，以谢夫人之情。” 说着，又给陈夫人叩了个响头。 并非宋苒矫情，不直接步入主题，如今主子没有发问，她也只能捡些好听的话说与夫人听，即使她知道夫人并不会当真，却能哄得她开心。 再说了，宋苒坚信陈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却只口不提，怕是想看看这宋家的心思到底是如何了。 陈夫人见宋苒真的行了个叩礼，当真是惊讶到了，她抬了抬手，骂道：“你这泼皮猴儿，倒是机灵。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你才胆大包天的。这倒好，几日不见却与我生疏起来了，还自称奴婢了呢。” 说起这话来，倒是实情，陈夫人感念宋大当家的救了她相公一命，自然是对宋家极好。 当年陈家是没得一个少爷，陈侍郎陈耀光待宋廷是嫡亲的兄弟，视了宋苒大哥宋安是“亲”儿子。 无论是安排的活计，还是赏礼都是顶好的，陈夫人也把宋苒当女儿来看也是真，不过却不是嫡亲女儿，比上庶出女儿要好得多。 不然宋苒也不会那么的无法无天，嚣张愚钝，都是被一行人给宠出来的。 宋苒在后宫呆了许久，做戏也做了不少，很多时候就是随手拈来，她红着眼眶感动道：“奴婢以前狂妄了，如今感念着夫人的恩德，怎还会如此行事。奴婢已经长大了，不能没心没肺了。 奴婢知道，夫人是为了奴婢好才下了板子。也知道夫人心疼奴婢，差了如翠采办了药材送与奴婢，虽然如翠没说，但奴婢知道肯定是夫人的示下，不然如翠肯定不会左了夫人的意思。” 半真半假，假里再假，即使再聪颖的人不能十分肯定。 听到这话，陈夫人眼眶微睁，心底莫名的有一团小火，觉得自己被人骗了。就如同邓妈妈一样，陈夫人也犯了就一个错误，就是觉得宋苒没有心机不机敏。 这话宋苒是编不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如翠说谎了。哼，那小贱蹄子！ 陈夫人掩嘴低笑了一下做掩饰，伸出带着绿翡戒指的手，指了指邓氏，佯怒道：“邓妈妈你瞧瞧你的好女儿，这话说的，敢情她也知道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要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今个的苒姐儿，我却是不敢认了。” 邓妈妈福了福身，笑道：“自打苒姐儿回来后，简直就是大变了个模样，若不是这路上一直都是我看着的，奴婢都以为掉包了。” 陈夫人笑得更大声了，再次打量了宋苒一番，“我瞧着若真是掉了包的那户人家，肯定现在哭惨了去。明个儿，让老爷去查查哪户人家正闹腾呢，那肯定就是真正的苒姐儿进了他们屋里去了。” 见陈夫人开心，花厅里的一众丫鬟也跟着乐了，花厅里除了罗妈妈这个有身份的，其余的都是三等小丫鬟，也没和宋苒结过怨，自然对宋苒也没有多少的仇恨。 却也是少不了一番的轻视，但看在陈夫人还是如此喜欢宋苒的份上，也没有人敢将心思给露出来。 罗妈妈笑了会，赶紧上前递了杯热汤于陈夫人，“夫人可莫再打趣苒姐儿了，奴婢看着如今她也是个知羞的了，连头都要缩回脖子里了。” “……”你才是乌龟。 陈夫人又笑了一会，将热汤喝了个干净，握着汤碗才正经地问向邓氏：“邓妈妈之前可是难得来瞧我一回，这段日子倒是瞧上了两回，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邓氏见夫人终于问到了正事，哀呼了一声，便跪了下来，“求夫人给奴婢做主啊，奴婢真真是活了一大把岁数，从来就没有遇到这等事情。” 邓氏一跪，宋苒不跪看着不像话，便也跪着了，如今是邓氏的戏码，她也只好低着头，伏在地上了。 可怜的刘婆子和方婆子，好不容易在主家面前露了脸，却是被冷落了一番还不够，又跟着跪了。 刘婆子发誓再也不跟着邓氏和宋苒来见夫人了，至于方婆子浑身都发着冷，哪能想更多事情。 陈夫人微微蹙了眉头，再舒展开来的时候，已瞧不出什么痕迹了，“邓妈妈，你知我待你不同，你有委屈，本夫人自会替你做主！且先站起来回话吧。”尛說Φ紋網 邓氏谢过陈夫人后，抹着眼角的泪，愤然地指着方婆子，把方婆子那些勾结、买药、下药又误喝毒药的事情给告了出来。 显然邓氏出于对自己闺女的保护心态，并没有指出宋苒会医术，同样选择了隐瞒推给了万大夫。 方婆子看着众人看向她目光，心里不绝有些后悔：这如翠个黑心肝的，真真是连累极了她。 却不曾想，她当初的鬼迷心窍。 第025章 你说我唱来看戏 邓氏将事情说完，陈夫人就着喝完了的汤药碗就砸向了方婆子，只是力度太小，落在了软塌的不远处，“好你个刁婆子，竟然在我的手里做出这等污秽事情，在你眼中孩子的命已是如此的低廉了么？” 刘婆子已是不敢在搀着方婆子了，深怕一会子被夫人发作。 方婆子只好自己拖着虚弱的身体，忙磕头：“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被鬼迷了心眼子，被如翠一挑唆就做了这肮脏的事，求夫人饶了奴婢一命啊，求……” “邓妈妈是服侍了我和少爷多年的老人，岂是你这等婆子能觊觎的？即便邓妈妈离了府，那庄子的管事也不是你这等人家能做得了的。”陈夫人发了一通气后，又靠在了软塌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砸了汤碗的样子。wＷＷ.xszＷω㈧.йêt 真是一起子不长眼的东西，宋家现下只能供着，老爷前些日子还赞扬了宋安办事稳妥，今个儿她就发作了邓氏，那岂不是打了老爷的脸？ 她会这么蠢地去堵了自己的路么？陈夫人瞟了宋苒一眼，心道：当我是宋苒那起子没脑子的人么？ “奴婢知错了，求夫人看在曾伺候老夫人的份上，绕过奴婢一命吧？”方婆子不敢抬头，只有往死里磕才能安心，可是她还在病中呢，有多少子力气使？ 陈夫人讽刺地勾了唇角，看了罗妈妈一眼，罗妈妈会意上前怒骂道：“什么狗东西也敢攀附着仙逝了的老夫人？伺候了老夫人那是你的福气，岂能用来救你这条狗命的？” 方婆子一抖，不敢再求饶了，她早就失了年轻那时候的活力，现下这身体晕乎乎的，有没了力气去作了，只好叩着头在地上。 一时整个花厅，竟只能听见炭炉发出“滋滋”地声音。 宋苒其实是不信陈夫人有那么大火气，有这么个姿态不过一是为了宋家的脸面，二是她的脸面不好看。 哪个主子是真正的把奴才放在心上的？奴才依附主子，主子依赖奴才办事，尤其是一些主子们不好出面的事。 两者都是相关的利益体，为了保持好这关系，陈夫人必定也要做好这一层关系。 可若做奴才的都能够越过主子了，主子自然也就不能再留着那起子不知好歹的了。 “夫人，奴婢和如翠一起长大，她尤待奴婢如亲妹妹。如翠姐姐知道奴婢爱慕少爷，还帮奴婢想到了生米成熟饭的办法！可如今如翠为何会这样？夫人，奴婢不懂……” 宋苒头伏在地上，声音却没有因此变小，整个花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夫人双眼眯了眯，是了，就凭宋苒这脑袋瓜子怎么会想到爬床这事？若没有提醒有爬床这一事，估计着宋苒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吧？ 好个如翠贱蹄子，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好苒姐儿，你可莫哭了，我自会为你主持着公道。我就不信了，府里的这些妖气，就没人制得住了。去，把如翠给我叫来！”陈夫人厉声道。 在门口边的一个小丫鬟，低头应了一声“是”，便快速地离了花厅找如翠去了。 陈夫人心里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我刚听方婆子下了毒，莫不是普通的落胎的药？” 宋苒与邓氏低头对视了一眼，还是宋苒上前装做委屈道：“回夫人的话，方婶子以为那是落胎的药，所以她敢喝了那药，后来万大夫才说了那药是毒药，毒性很强，喝了就胸紧气闷，然后窒息而亡。” “混账！”陈夫人怒拍了一下那软塌，“真真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罗妈妈被这一拍吓了一跳，连忙轻抚陈夫人的怒气，“夫人为这脏东西生气可不值，夫人还怀着小少爷呢。” 想到肚里的孩子，陈夫人顺着罗妈妈的话，深吸了几口气，抚了抚肚子，平定了情绪。 罗妈妈见状，脸色转为疑惑地问道：“说来也奇怪，那方婆子的症状倒挺和昨晚少爷房里那丫头的症状一样呢，只不过可惜，那孩子没挺过去……” “这么一说……”陈夫人细长的手指在软塌上，来来回回地敲着，“倒真的和如翠拖不开关系了呢。” 罗妈妈趁热打铁，若不能在如翠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那么如翠要是知道是她在后面推了一把，保不得她也要跟着去了。 “是啊，如翠家可不比宋家呢，这药要银子吧？还要打点上下一番呢，我瞧着如翠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 宋苒听言，插了一句嘴，“罗妈妈可忘了如翠阿娘可是做采办的，以前的时候，经常给奴婢和如翠买好些吃食回来呢。” “真是眼皮子浅儿的贱泥腿子……”陈夫人这下是真气着了，哪块地方油水多她当然知道，更知道那些个奴才没有不贪的。 索性贪个明面上她知道的，倒也不碍事。可听着宋苒这话，如翠阿娘可不止只想着这点好处呢！ 宋苒与罗妈妈相视，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多言了，就等着如翠上网了。 如翠今早服侍着少爷去了家学，却因着昨夜的事情挨着罚，三日不能进食，此时有些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这也止不住她的兴奋，她估计着此刻叶氏早已经没命了，即使不死，那也脱了层皮，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她就只要静静地等着宋安回来，然后再去一趟庄子，啧…… 这日子真的不要太好过了。 “如翠姐姐，夫人传你过去问话。”门口一丫鬟说道，如翠瞧着的确是夫人的丫鬟，也没有多问丫鬟什么。 这丫鬟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如翠便以为只是例行的问话，无非就是少爷的起居罢了，以前的某段时间，夫人基本上是天天问。 现怀了身孕后，倒是隔上几日问一次。 如翠起了身，她现在有些亢奋，即使饿着，也不能阻挡她嘴角带着笑意，“走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小丫鬟应了声，便带着如翠走了，眼里是嘲笑，心底却是起着看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