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帝国》 第1节 1088飞船 2013年深秋,西北大漠深处,黄沙茫茫,天蓝如洗。 绵延起伏的沙海中,一只火箭垂直竖立在发射架上,利箭般直指苍穹。 洁白的箭身上印着几个红色大字:神箭1088。 火箭顶端装载着一艘代号为1088的太空船。 墨云坐在太空船驾驶舱里,身体被安全带固定在流线形的座椅中,双手稳稳地抓着座椅的扶手。 他面庞如削,剑眉星眸,阳光帅气,是这艘太空船的船长。 这是他第999次飞向太空。飞完这一次,上级决定让他留在地面,筹建地面航天飞行训练中心,并由他任总教官,用他的实战经验培养更多航天员。 在这之前,西北航天局一直没有系统的训练中心,所以,全局领导十分重视该中心的建设,认为它代表了国家空天事业未来的方向,具有十分重大的战略意义。 训练中心所有的工作,包括科研、后勤、组织、管理等等,都要围绕总教官来开展,要以总教官为核心,所以,总教官的人选十分关键。 墨云不仅是剑桥、哈佛的双料博士,还是西北航天局乃至整个亚洲太空飞行时间最长的宇航员,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也无人能及,所以,被上级认定为总教官的不二人选。 也就是说,能够获得总教官这一职位,不仅是一份莫大的荣誉,更是一名具有爱国精神的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墨云无疑是一名爱国者,但是,习惯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训练中心那刻板的生活,可是,为了国家的需要,他还是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这是最后一次上天了。” 墨云出神地望着驾驶舱里的一切,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他身边坐着一位女航天员,眉清目秀,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十分迷人。尤其是她那窈窕的身材,连银色的宇航服也无法遮住她的魅力。 这位女航天员名叫紫灵,才从大学毕业不到一年,是一位标标准准的九零后,由于天资极佳,业务技能突出,被挑选为首位上天的女航天员。 在新闻记者眼里,她姿容绝代,冰雪聪明,就是当下那些号称女神的明星也无人能及,赞扬她是当代的嫦娥,真正的仙女。 可是,在西北航天局那些专家们的眼里,她还只是一名在地面训练中取得好成绩的学员,她所取得的成绩还只是在地面模拟测验中得到的一串数字。也就是说,她还没有真正上过太空,还没有经过实战考验,还是一名菜鸟。 为了让这名优秀的菜鸟迅速蜕变为一名合格的航天员,开启西北航天局的女航天员时代,组织上要求墨云发扬传帮带的革命传统精神,利用本次太空任务,将他的绝活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让她快速成长起来。 墨云成为紫灵的导师后,发现紫灵的思维十分活跃,有时候,甚至活跃得让人头疼。 “船长大人,你好像不在状态哟!” 紫灵望着怔怔出神的墨云,嬉笑道。 墨云一愣,马上回过神来,严肃地道:“飞船起飞前严禁说话。” 紫灵在座椅扶手上点着手指,望着墨云,不满地嘟囔道,“船长大人,你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如果你觉得无聊,把飞行章程默诵十遍。”墨云板着脸道。 “船长大人,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人家可是第一次上天执行任务啊?”紫灵带着哭腔道。 “认真执行命令,没有什么温柔不温柔。”墨云面无表情地道。 “人家第一次上天,很紧张啊。你能不能再讲讲飞船起飞时的注意事项?”尛說Φ紋網 “不是早就讲过了么?” “啊……好像……的确讲过了。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墨云点了点头。很多人第一次上天都有心理障碍,跟她保持有限的对话有利于缓解她的心理压力。 “船长大人,你……”紫灵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墨云,欲言又止。 墨云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古怪,转头望向她。 “怎么,这个问题是针对我的吗?” “嗯……是的。” “什么问题,你说吧。” “我是想问……你……有女朋友吗?”紫灵说完,将一双杏眼怔怔地盯着墨云的脸,就像要一眼看穿墨云一样。 虽然,墨云是这艘飞船的领导,是紫灵的导师,但是,到底都是年轻人,年龄又相差无几,所以,紫灵跟他说话的时候比较随意。 “啊?鬼丫头,严肃点儿啊,别把船长不当干部啊,都啥时候了还来调戏领导,小心我打屁股啊。”墨云没好气地道,“你的飞行章程背到哪里去了?” 紫灵嘴角一撇,鄙夷道:“哼,不说就算了,张口闭口用飞行章程来压人。” 墨云严肃地道:“按照飞行章程第一项第一条,飞船起飞前,禁止说话,更禁止谈论私事。” 紫灵嘻嘻一笑,带着些痞气地道:“禁止说话这一条绝对有,禁止谈论私事这一条绝对没有。” “狡辩!”墨云瞪了瞪眼。 紫灵菀尔一笑道:“船长大人,你可是西北航天局的头号航天员,你的个人问题不是私事,是整个航天局的公事。” 墨云沉默数秒,缓和了语气道:“现在不谈这个。” 可是,不待他话音落下,紫灵追问道:“怎么,有没有女朋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就一句话吗?” 的确,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墨云显然被她这句话噎住了,过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有。” 紫灵双眸一亮,银铃似地笑道:“船长大人,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落哟。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你身边这位啊。” 墨云表情一僵,“身边这位?谁啊?” 紫灵指指自己,脸色微红,“还有谁,我啊。你把人家当空气吗?” 墨云愣了愣,责怪道:“鬼丫头,调戏领导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心我敲你啊。” “怎么,我不漂亮吗?”紫灵愕然道。 “嗳嗳,鬼丫头,我告诉你,天地对讲机开着的啊,地面指挥中心那些兄弟的耳朵也都竖着的啊。” “哼,谁叫你把我当空气呢?”紫灵不满地道。 墨云面色微沉,“我们一齐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安全起飞,安全返回就行了。哪儿来的什么空气不空气?” “人家要跟你在天上飞一个月,你再不给点温暖,教人家怎么活啊?” 墨云不想把气氛搞得过于紧张,打趣道,“为什么要给你温暖?你又不是我老婆。”他语带调侃,但脸上的表情仍然很严肃。 “人家可是第一次啊。”紫灵不满地嘟囔道。 墨云脸上一怔,“丫头,拜托说清楚啊,弄得好像我占你便宜。” 紫灵脸上飞起两团红霞,“你……你在说什么呀?” “是你自己说的第一次啊?”墨云满脸无辜地道。 “啊?!你……你大坏蛋。”紫灵连耳根也羞红了。 “嗯,那正好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下轮到墨云反客为主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 地面指挥中心总指挥严肃而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两人的谈话立即被打断。 “神箭1088飞船注意了,现在进入点火程序,开始倒计时。”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点火! 轰—— 火箭底部喷出一股巨大的白烟,接着是一团巨大的火球,一团夺目的蓝焰。 巨大的冲击力,令每个人的脚下都颤抖了一下,好像整个地球都被震动了。 呼—— 火箭腾身而起,向浩瀚无垠的宇宙飞去。 地面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倾听着火箭与空气摩擦出的巨大的轰鸣声,望着墙上的巨型显示屏。 巨型显示屏上,火箭飞速攀升,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云层里。 众人的目光移向自己身前的电脑,凝视着电脑上的数据变化。 十分钟后,火箭飞出大气层,飞船进入太空。 现在,地面指挥中心已经无法有效控制飞船,只能依靠航天员在天上自行操作,校正飞船的方向和姿态,将飞船送入预定轨道。 这是最考验宇航员的时刻,哪怕有万分之一的错误,飞船都将无法入轨。 校正飞船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内飞船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进入预定轨道,就会永远留在无尽的太空。 地面指挥中心墙头上的原子钟嘀嘀嘀地转动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连呼吸也慢了下来。 五分钟终于过去了,指挥中心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遥测数据正常。 信号传输正常。 飞行参数正常。 …… 随着这些声音落下,大家悬在半空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飞船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开始正常运行。” 总指挥浑厚有力的声音传遍指挥中心每一个角落,但是,大家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仍在监测飞船适时传回的飞行数据,做着精密计算,以致指挥中心的大厅里仍然呈现出一片忙碌的景象。 按照设计速度,1088飞船将以每秒11.2公里的第二宇宙速度绕地飞行,90分钟后将再次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巨型显示屏上。 90分钟很快过去,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大屏幕上。 可是,1088飞船并没有如期出现。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甚至是很震惊。 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是时间出了问题吗?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迷惑。 总指挥看看墙上的原子钟。 原子钟可以精确到一万年不差一分一秒,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错了,他都不会错。 现在他的指针已经跳转到91分钟的刻度上,也就是说时间还是那个时间,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时间没有问题,那就是飞船出了问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也许是飞船中途减速,抛锚了,大家再等等。”总指挥像是自我安慰地说完这句话,迫不及待地拿起天地对话机呼叫1088号飞船。 他没有按规定呼叫墨云的代号,而是破天荒的直呼其名。 “墨云,我是西北航天局地面指挥中心,听到请回答。” 同样的话连喊了三遍,话筒另一端都只传来一阵阵盲音。 很显然,总指挥那一串声音被广袤的宇宙吞噬了。 原子钟不停的嘀嘀着,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都在绞尽脑汁思考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此情此景,史无前例。 当原子钟的时针指向第二个90分钟时,飞船仍然不见踪影。 总指挥不得不将紧急情况汇报给上级领导,请求西北空天一体卫星雷达监测中心协助寻找1088飞船的去向。 卫星雷达监测中心用最快的速度将天上的飞行器都核查了一遍,让人遗憾的是,1088号始终没有出现。 它到底去了哪里呢? 每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第2节 世界不复存在 一阵剧烈的晃动后,飞船进入了太空。 紫灵睁开眼睛,只见驾驶舱外碧空如洗,脚下的地球白云悠悠,一片蔚蓝,恢宏瑰丽,诗意梦幻。 “啊呀,这是在太平洋上空吗?” 她夸张地尖叫一声,将头盔取下,端在胸前,好奇地望着舷窗外。 墨云闭着眼睛,有些慵懒地道:“丫头,做好准备,二十五分钟后,飞船到达太空站,我们要把储物仓里的补给送进太空站。” “是,船长大人。”紫灵轻快而又干脆地回答道,随后,开始按照指定操作规程检查飞船的运行状况。 完成既定检查任务,紫灵偷瞄了一眼墨云,见他正仰躺在座椅中闭目养神,便解开安全带,缓缓飘到空中,脱掉刻板的宇航服,露出一身养眼的萝莉装。 驾驶舱里立刻飘满了香水味。 墨云吸吸鼻子。 咦?!哪里来的香水味。 咔嚓。 咔嚓。 紧接着又听见连续两声快门响。 他睁开眼,强烈的光线马上钻入他的眼睛,刺得他头晕眼花,赶紧重新闭上眼睑,待感觉能够适应当前的光线后,才再次睁开双眼。 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 他看见头顶上飘飞着紫灵的宇航服和头盔,又看见紫灵倒悬在空中,拿着一只相机在玩自拍。 “啊哟,老天,这是在干什么?”墨云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鬼丫头,这是在十万米的高空,不是在摄影棚里。” “这里面到处都是监控,你的每一个动作地面指挥中心都看得一清二楚。” 说着,他转头望向监控器显示屏,竟发现上面是一片灰白。 “鬼丫头,你竟然将监控器给关了。” 他差一点就说:“鬼丫头,你这是在对国家和人民犯罪。”可是,考虑到她是第一次飞上太空,难免一时兴奋过度,不想吓坏她,影响接下来的任务。 就在两人出发前,领导还跟墨云特别交待,说紫灵业务技能很过硬,但玩性也很大,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要注意工作方法,多引导鼓励,不要一味批评,求全责备。 墨云听了领导这番话,本已对紫灵这种性格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却没曾想到她的玩性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他望着有些兴奋过头的紫灵,严厉地道:“快停下。” “是,船长。”紫灵爽快地回答道,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咔嚓咔嚓。 “你还在拍?”墨云开始有些恼火,“这要是被航天局的领导知道了,估计你以后永远也别想再飞了。” 紫灵像弹簧一样,在空中弹出各种离奇的姿势。 “我抓紧时间,再拍两张,马上就完。” “鬼丫头,把相机给我。” 墨云将安全带解开,双腿微微用力一蹬,缓缓飘向紫灵,伸手去抓紫灵手上的相机。 紫灵将手向后一闪,另一只手一捞,搂住墨云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与他的脑袋靠在一起。 “来,船长大人,我们两个一齐来张大头贴。” 咔嚓。 闪光灯一闪,两人的合影便出现在相机的数码屏上。 数码屏上,紫灵脑袋偏向墨云,表情亲昵,眉飞色舞;墨云的脑袋却努力地往旁边躲着,眼睛像在喷火。 墨云一把将相机抢到自己手中,懊恼地望着相机显示屏上的合影,大为光火地道: “这要是被领导知道了,还不宰了我啊。” “赶快删了。” 说着,伸手去按相机的删除键。 紫灵却纤掌一探将相机夺回她手中。 “多么珍贵的青春印记啊。”紫灵说话的口气像演话剧,充满崇高感,“怎么能删了呢?” 墨云无奈的苦笑道:“鬼丫头,你会害死我的。” 紫灵不以为然地道:“哼,还号称宇宙行者呢,这么怕死?”一面说,一面给自己穿上宇航服,将相机塞进头盔里。 墨云忧心忡忡地道:“相机是用来记录飞行细节的,你拿它拍照,要是回到地面被人看见就惨了。” 紫灵笑道:“你当是艳照门啊?怕人看见。这是太空美女秀好不好?” “鬼丫头,你不做会死啊?”小說中文網 紫灵的纤掌一伸,一把揪住墨云的耳朵。 “哎哟,干什么,鬼丫头,我是你的领导啊,小心我撤你的职啊。”墨云负痛道。 “领导怎么了,领导也不能老是骂人啦。”紫灵满脸的无所谓。 墨云一抬手,攥住紫灵的手使劲儿一捏。 “啊哟!” 紫灵痛苦地叫了一声,抽回手来,看见葱白般的手指被捏变了形,恨道:“好啊,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嘀嘀,嘀嘀…… 墨云面前的操作台响起了安全警报,一盏红灯不停地闪烁。 紫灵脸色一怔,转头望见操作台上又有一盏黄灯亮起,失声道:“不好,舱门坏了,舱内气压正在降低。” 如果舱门出现故障,关闭不严,飞船内的气压十分钟后就会降为零。 到那时,舱内的仪表就会像轮胎一样被内部的压力撑爆,令所有的机器失灵,使航天员只能依靠宇航服提供的狭小空间生存。 一旦宇航服的能源耗尽,航天员便会直接面对外太空的极恶气温,或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被零下二百度的低温冻成冰尸;或者在有阳光的地方,被五百度的高温烤成焦炭。 “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修复舱门,现在马上向地面指挥中心报告。”墨云望着紫灵,沉着地道。 不待墨云说完,紫灵一把抄起操作台上的天地对话机放到嘴边。 “喂,地面指挥中心,我是1088号飞船。飞船舱门出现故障,请求指示。” 她用同样的话术连呼了三遍,可对话机另一端始终冰冷死寂,没有任何回音。 紫灵望向墨云,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现在,我们自己来处理。”墨云说着,双腿一弹,像鱼一样游向舱门。 本来,出了这样的意外事故,地面指挥中心即使知道了讯息,也帮不上半点忙,只能让飞船上的人自行排除故障。 墨云当然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遵照飞行章程,事先向地面指挥中心打报告。 这之后,他便马上投入了故障维修中。 他飘到储物舱上面,看见舱门右下角有一股白气不断钻进来,知道那是从飞船外面钻进来的冷空气,便向头盔里的麦克风说:“紫灵,关闭驾驶舱与储物舱之间的安全门。” “是!” 紫灵头下脚上地飘在空中,在操作台上按下一个蓝色按钮,随即,驾驶舱与储物舱之间徐徐降下一道厚重的钢门。 “你要到飞船外面去吗?”紫灵的声音在麦克风另一头响起。 “舱门的绝缘层卡在外面了,你把舱门打开,我将它拉进来。”墨云沉着地道。 在这艘只有两个人的飞船上,墨云是绝对的权威,不仅仅因为他是这艘飞船的船长,还由于他很早以前就曾深入地研究过飞船。 早在读哈佛火箭装置设计系的时候,他便对美国的阿波罗号飞船进行过解剖,并据此设计出令导师刮目相看的飞船模型,此后又在西北航天局直接参加飞船设计,监理飞船制造,自然对飞船的工作原理与内部构成胸有成竹。 同时,他在这方面也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其曾祖父曾是康熙朝枪炮局局长,研制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小钢炮,被康熙帝封为武威将军。其祖父则是西方现代理论物理奠基人的高徒,曾参与世界第一台人工智能机器人设计。其父亲则是世界首个原子弹移动投射装置的设计师。 渊博的知识,深厚的家学传承,使他在机械科学上拥有非凡的天赋,超强的自信心。 在他眼里,只要是机械问题,就不成其为问题。 嘁—— 舱门缓缓打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墨云吸向舱门。 砰—— 穿着宇航服的墨云飞撞在舱门边上,好在他身上拴着一根粗重的缆绳,否则,他就直接飞到舱门外去了。 刚才这一撞,起码有七八百斤的力量,但接受过特种体能训练的墨云,身体素质非常过硬,这样的撞击并不足以对他造成伤害。 他将双脚蹬在舱门的门框上,用戴着厚手套的双手拽住舱门上的绝缘层,用力后拉,可那绝缘层竟纹丝不动。 他将头探出舱门外,发现绝缘层的另一头已经飞到舱外,卡在了飞船外壳的太阳能帆板上。 太阳能帆板距离舱门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不到飞船外面的太空里去走一趟,根本不可能取下来。 但是,到太空里走一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由于太空气候恶劣,极寒极热,又没有氧气,完全依靠宇航服提供的狭小空间维持生命,宇航服稍有破损,人便会在低温里冻成人形冰棍,或者在高温中熔化成一缕青烟。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可是,墨云还是决定实施一次太空行走。 他主要是考虑到,如果留在舱内作业,只能事行铰断手上的绝缘层,才能将挂在太阳能帆板上的绝缘层取下来,可是,这样一来,关闭舱门时,绝缘层断裂的位置就必然形成一个无法弥补的空隙,吸走飞船内的气压,使他和紫灵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就只能放弃这次给太空站运送补给的任务,驾驶飞船返回地面。 如此一来,他本次任务就只能以失败告终,太空站的科学家们也将因为得不到补给,陷入弹尽粮绝之中,同时,航天局投资在本次任务上的资金也将白白浪费,形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墨云接受过数百次太空任务,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次,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毕竟,他是西北航天局各级领导最为器重的顶级航天员,是马上就要成为西北航天局史上首位总教官的一流科学家,怎么能一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他挺身而出的时候。 抱着这样的想法,墨云缓缓飘离舱门,完全置身于太空中,然后打开宇航服上的动力装置,利用宇航服制造的推力,飞到太阳能帆板旁,将那条特种耐候材料制造的绝缘层取下,再转身飞回舱中,把绝缘层安装到原先的位置上。 就在他准备命令话筒另一端的紫灵关闭舱门时,却蓦地看见飞船后部飞来一道银色光点。 那光点很小,只有头发丝那么大,但还是被墨云的眼睛捕捉到了。 他敏锐地发现那光点是一个金属物件,身体猛地一纵,二度跃出飞船,将那光点捞在手中。 这个动作与寻常那种慢腾腾的太空表演不同,快似流星闪电,比武术运动员的猛虎扑食还要迅捷, 呛啷啷—— 拴在墨云身后的钢链陡然拉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完全飞出舱门的墨云被钢链拉得一顿,反弹回飞船中,一跤跌坐在地面上。 他摊开戴着手套的手掌,掌中赫然现出一枚细若蝇脚的自攻螺丝。 墨云认出那颗螺丝来自太阳能帆板,立刻想起这是被绝缘层挂掉的,脸上不由地一愣。 他再次飞出舱门,利用宇航服的动力飘到飞船后部,用一胳膊钩住太阳能帆板,用另一只手将那枚螺丝插入帆板上的一个小孔里,自口袋中掏出一把小起子,将其旋紧,又检查了一下旁边的其他几颗螺丝,才返回飞船中。 他的动作谈不上有多潇洒,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可是,稍有点太空常识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在那样一种极度恶劣的环境里,他已经算是完成得极其漂亮了,即使用完美无瑕、一气呵成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 要知道,他这套动作可是在每秒一万二千公里的宇宙速度中去完成的。 换作普通人,别说准确无误地完成任务,就是看一眼在那样的速度中飞行的物体都会头晕眼花。 嘘—— 墨云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向话筒另一边的紫灵道: “关舱门。” 紫灵正正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消息,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知道他已经成功排除故障,心里的巨石方才轰然落地,高兴地按下舱门开关。 嘁—— 舱门自动关上,原来漏气的位置再无白烟冒出。 墨云在舱门边上呆了一会儿,确认漏点已经排出,方才返回驾驶舱内,半仰半坐在座椅里歇息,却突然从面前的弧形透明窗里,看见飞船下方的天空不太对劲。 按照以往的经验,飞船下方应该是蓝色的地球,可现在不仅没有看见地球的影子,还看见一条闪着白光的轨道。 那轨道很长,一直伸向宇宙的尽头,消失在一个针眼般大小的黑点中。 作为一名航天员,墨云非常清楚那个黑点意味着什么。 “紫灵,怎……怎么偏离了航道,这……这是在哪里?”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发抖。 砰—— 未待紫灵回答,飞船左舷便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船体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两人惊骇地望向左舷,看见一块巨大的陨石擦着舷窗飞向船体前方,直奔向宇宙尽头的小黑点。 轰—— 飞船右舷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两人又惊恐地望向飞船的右舷。 右舷的舷窗外,有一股旋涡状的灰色气流将天宇冲开一条宽约数十公里、长度望不到边的裂缝,裂缝里有一条长及天边的巨龙,蜿蜿蜒蜒地向上飞升而来。 那巨龙身上喷射着蓝色光焰,由远到近,越来越大,同时,身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强,令两人不敢直视。 两人连忙将头盔里的滤光镜架到眼睛上,那条巨龙的亮度才变暗下来。 两人看见,那条巨龙竟然是由无数闪电组成的、深不见底的闪电巨渊,随着闪电巨渊的推近,两人耳中又听到无数闪电冲撞交叠出来的剧烈的噼啪声。 紧接着,飞船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这样的闪电巨渊,整个宇宙一眨眼都塞满无边无际的蓝焰。 那些蓝焰不停地向着一个方向飞逝,那个方向的终点仍是那个针眼一样的黑点,此外,别无他物。 墨云还发现,他身下的飞船也正跟着那无数的蓝焰飞速地滑向那个小黑点,条件反射似地吼道:“快,将飞船调整到逃离模式。” 紫灵立刻将面前的一排红色按钮按下,将飞船的前驱动力改为倒飞动力。 飞船做了一个急刹车的动作,开始朝相反方向移动,可是,旋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前方。 “加速逃离。”墨云又吼道。 紫灵又将那排红色按钮下的一排黄色按钮悉数按下,将飞船所有的动力调整到几何式倒飞模式。 飞船立刻又向相反的方向退去,可是,还未等两人心情平静下来,飞船尾翼那里又传来两声巨响。 哧—— 啪—— 随即,飞船中飘满一股焦臭味。 “动力装置烧了。”紫灵骇然道。 她话音未落,两人立刻感到飞船一震,再次向小黑点滑去。 墨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却想不出任何让飞船摆脱那股吸力的办法。 宇宙中,每天都在上演黑洞吞噬物质的事件,但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飞船明明在近地轨道上航行,怎么就突然邂逅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黑洞呢? 难道这个黑洞一直就隐藏在地球边上? 如果是这样,天文学家们为什么没有观测到它,为什么地球一直没有被吞噬? 作为一名只相信科学的博士,墨云根本不相信命,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命。 谁能说清楚,没有任何道理的碰上黑洞,这不是命是什么? 失去了一切动力的飞船,像一片落叶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飘荡着,以一个无法测算的速度向那个小黑点飞去。 渐渐,飞船开始剧烈摇晃,瑟瑟发抖,可是,由于良好的平衡性能,一开始它并没有发生翻滚。 等到那个小黑点,在墨云与紫灵两人眼中变得拳头那么大时,飞船才开始呦呦呦地翻滚起来。 若是普通人,在这种无重力状态下,转不到十圈就会头晕眼花。 可是,墨云与紫灵两人皆受过极限旋体训练,身体素质比战斗机飞行员还要过硬,又被固定在特制的座椅中,所以,两人压根儿就没有感到有多难受。 不过,让人恐怖的是,那飞船的翻滚速度越来越快,而且愈来愈没有章法,一会儿正转,一会儿倒旋,一会儿左滚,一会儿右翻,远远超过在两人在训练中所达到的极限。 紫灵首先感到受不了,嘶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 墨云却仍然头脑清醒,思维敏捷,甚至还能看清手腕上佩戴的体征表。 体征表显示,他此时的旋体速度已经达到八十圈每秒。 就在这时,驾驶舱顶部的播音器中响起一个急促而清晰的女声: “请注意,请注意,飞船遇到紧急情况,请立刻系好安全带,头、背、腰三点一线贴紧座椅靠背,双手握紧座椅扶手,双膝并拢,闭上眼睛,深呼吸,保持镇定,十秒钟后您将随同座椅一道弹出驾驶舱。” 墨云知道,这是设计师设计飞船时预存的录音,一旦飞船遇险,便会自动播放,提醒航天员做好逃生准备。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低空飞行,他和紫灵一旦弹出飞船,就只能依靠宇航服提供的狭小空间维持生命,而且,宇航服动力有限,无法将他们送回地球。 也就是说,他和紫灵终将葬身于茫茫宇宙中。 这分明是在宣告一场灭顶之灾已经在所难免。 此时,舷窗外那可怕的景象还在加剧。 那千万条蜿蜒委蛇的闪电,已经被小黑点发出的巨大吸力拉成了直线。 那些直线一丝丝,一条条,一层层,叠加在一起,无比的凝重,又无比的空灵。 那些直线,有的是陨石以超光速飞入黑洞形成的光条,有的是来不及逃逸的行星划过天空形成的浮光掠影,有的是电磁场在飞逝过程中形成的光子束。 整个宇宙,除了那直线外,没有一丝杂色,甚至看不见任何形状,以致让人觉得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个光洞。 那光洞飞速旋转,变幻莫测,却始终无法逃离那个黑点的控制,不停地向黑点中心聚拢,聚拢,再聚拢…… 突然,墨云与紫灵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墨云知道,飞船现在已经飞进了黑洞中。 咔哧哧——噼哩啪啦哗—— 咔哧哧——噼哩啪啦哗—— 可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洞穿整个船体,直接撞上两人的耳膜。 没有任何声音比这更可怕。 墨云却感到很奇怪,按照常识,此时的他早就应该被黑洞的引力给撕碎了,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呢? 突然,他大声吼叫起来。 “这是宇宙极暴,万年难遇的上帝的咆哮。正是它使地球上空出现了一个虫洞,将我们送入了黑洞的口中。” 与此同时,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黑洞中其实隐藏着虫洞,隐藏着通向未知宇宙的时空隧道。 这一个意外的发现,让他感到很兴奋,同时,也感到万分遗憾,因为在他发现这一科学秘密时,这个秘密也即将随他一道被再次掩埋,没有办法让世人知道。 砰砰—— 墨云与紫灵同时弹出飞船。 广袤无涯的蓝光时空里,陡然出现了两粒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点。 那两粒光点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黑暗,突破一个又一个的气流旋涡,向黑洞中疾速坠落。 就在两人以为自己的身体即将被巨大的吸力撕碎时,两人身体周围那些毫无规则可言的拉力突然消失了,只余下一种单纯的下坠之力。 与此同时,两人眼中突然看见了光明,看见了高耸的孤峰,绵延的群山,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森林,深不可测的大峡谷,参差错落的活火山,乌蒙蒙的天空…… “不对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活火山,这是在哪里?” 再看,天空中竟然还飘浮着森林、瀑布、草原、规模庞大的城市,飞翔着巨兽,形状怪异的飞行器…… “我的天,这是地球吗?” “老天,你也太不地道了,就是让我们死,也该让我们死在地球上啊,怎么将我们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呼—— 风越来越大。 墨云借风力滑翔到紫灵身边,高喊她的名字。 两人此时仍然穿着宇航服,只能通过头盔里的无线电通话,可是,不知为何,墨云的无线电传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盲音都没有。 他意识到紫灵听不见他的喊声,便拼命地伸长手臂,将紫灵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丫头,对不住了,第一次上天就让你碰到这种状况。”墨云知道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却仍是喃喃自语道。 紫灵面色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空下奇异的景象,眼中写满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两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挡在两人飞行路径上的是一座乌云缭绕的山崖。 “快,打开降落伞。”墨云一边吼,一边闪电般伸出手,将自己与紫灵的伞绳同时拉开。 砰砰—— 两人的降落伞同步弹开。 噗噗噗—— 却转瞬又被湍急的气流击穿,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眨眼间,那些孔洞又消失了,只剩下几根绳子在空中狂摆乱扭。 两人合在一起的身体开始在空中翻滚,以每秒五十米的速度撞向地面。 但是,这种旋体速度比先前在飞船中的慢了许多,所以,两人能在脑海里轻松地描绘出身体下方的地形地貌。 两人发现,地面横亘着一条深达十数公里的大峡谷,峡谷顶上的崇山峻岭里有数十座喷射着岩浆的活火山,峡谷的斜坡长着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的空地上有许多体形庞大、从未见识过的野兽,峡谷底部是黑色的河床,黑色的岩石,黑色的河水……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突然降临到了魔兽世界。 墨云甚至还看见河谷的斜坡上有一座绿墙黑瓦的集镇。 可是,从那集镇的建造方式和建筑形态看来,他发现那里显然不属于地球。 “我要挂在这里了。”墨云在心里不无遗憾地说,“只可惜父母养育了我几十年,到最后连颗骨头渣子都看不到,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紫灵这时在他怀中用力挣扎起来。 墨云低头看见紫灵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满面通红,像是呼吸跟不上来,连忙将手略微松开。 紫灵将手从他怀中抽出来,按下头盔上的按钮。 头盔咻的一声便飞到两人身后去了。 墨云也将头盔打开。 两只头盔便一高一低地向河谷中坠去。 “我们都要死了。”紫灵道。 “我们不会死。”墨云吼道,“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同胞,所有的地球人都会记得我们。”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 “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下辈子我们在一起吧。” “好。” …… 轰—— 一道银光飞撞在黑色的山崖上。 所有的疼痛与恐惧都消失了,世界在一瞬间不复存在。 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比万籁俱寂更加空灵。 第3节 重生 突然间,墨云就有了意识,不过,那意识有些懵懂,有些迷乱。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卡在了某个地方,被挤变了形,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一齐向外鼓起,头发也是湿漉漉、粘乎乎的。 接着,他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握住向下拽,他的身体像弹簧一会儿变长,一会儿缩短。 “哎哟,太难受了,这样子会不会被人把脑袋拽掉?” 终于,他的脑袋从卡着的地方脱了出来,然后是肩膀,腰,臀,双腿,一截一截地像蛇蜕皮一样退出来。 他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佛家说颠倒众生,真是没说错。” “活着的时候是头上脚下。死了之后反过来,变成头下脚上。” “既然我已经死了,那我现在应该是在阴曹地府吧?”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转而又变得豁然开朗。 “既然已经死了,不到阴曹地府又到哪里?难不成再跑回阳间去吓人么?再说了,过去整天对着蓝天白云,广袤宇宙,多少也有些枯燥单调,现在到了阴间,刚好可以开开眼界。” 一念及此,墨云努力睁开双眼,想看看地狱里的景致,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 那东西像胶水,又像淤泥,带着浓浓的腥气。 “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是在阎王殿,还是奈何桥?” “要是能看看就好了。”尐説φ呅蛧 “好在我生前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不会下油锅。” “看见了吗?”蓦地,墨云听见一个老女人用她苍老的声音问道。 “说话的这个女人是孟婆吗?” “她是在问我吗?” “我眼睛睁不开啊,看不见啊。” 墨云感到很着急,很恼火,隐隐地还有些恐惧。 “是个男孩儿。”那老女人说。 “我当然是个男孩儿,难不成到了阴间就变成了女人?”墨云心里嘀咕道,却又听见旁边另有一名年轻女子道:“给我看看。” 那年轻女子的声音细若蚊蝇,虚弱无力,却轻脆悦耳许多。 墨云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托着,在空中滑行一段距离后,稳稳地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马上便有一只潮湿、柔软、发凉的手轻轻地抚在自己头上,慢慢地摩挲着。 他马上意识到这只手是那位年轻女子的,心说: “如果那位老女人是孟婆,那这位年轻女子又是谁呢?” 他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想看一看那位年轻女子的容貌。可是,他的眼睛却不怎么给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打开一条小缝。 而且,立刻感觉有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那条小缝中钻进他眼中,让他头晕目眩,浑身不爽。 他不得不再次闭上双眼。 “还是等我先睡一会儿,恢复一点体力再说吧。” 墨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累,以至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再次沉入梦乡。 等他第二次醒来,他感觉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很轻松地就睁开了双眼。 他想寻找那位年轻女子的影子,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像正面对一片雪原,不由地大感骇异,情不自禁地挥动双手一抓,竟然发现那片雪原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白皙圆润的大馒头。 “好饿啊,已经有很久没有吃饭了。” 他一下子忘了寻找年轻女子的事儿,像饿狼一样扑在大馒头上猛啃。 那只大馒头比他印象中的任何馒头都要柔软弹滑得多,也大得多,以至于他的整个脸都可以埋进去。 可是,让他感到很恼火的是,他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将那只馒头咬到自己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吃不到呢? 为什么就吃不到呢? …… 他一边在那只馒头上寻找着下口的地方,一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 就在他累得筋疲力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只大馒头突然嗞地一声将一股白浆喷在他脸上。 那股白浆来势汹汹,就像消防战士的高压水枪,打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找到那水枪的喷口,用嘴将它堵上。 立刻,那一股股白浆咻咻地劲射入他口中,滑入他的喉咙,浸润着他的四肢百骸。 那白浆酸中带着甜,甜中含着酸,酸中透着香,让他感觉十分受用。 “啊,真舒服啊。” “真爽啊。” “就是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如果这就是地狱的生活,那我心甘情愿死一万次。哈哈哈哈。” 笑了半天,墨云心里又格登一响。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会不会是下油锅上刀山之前的前奏呢,就像死刑犯的砍头饭,让人吃饱喝足好上路?” “嗨,到了这地步了,也考虑不到那么多了,吃饱肚子去死,总比做个饿死鬼强。” 墨云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阵猛嘬,直撑得肚圆肠肥、食物外溢方才停下来。 吃饱喝足的墨云再次感到睡意袭身,不得不再次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轻松地睁开双眼。 他看见自己头上悬着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 “云儿,你睡醒了吗?”那年轻女子露出两排贝齿,望着墨云轻声唤道。 墨云听出她的声音正是此前听到的那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他发现她长着一头亮蓝色的秀发,一个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眸子,尤其是她那微微上翘的鼻子和嘴角,使她的脸庞看上去很生动,很有神韵,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京剧中的花旦。 “好漂亮啊,简直国色天香啊!” 墨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可是,他又感到有些迷惑,“难道这就是地狱里的女鬼么?如果地狱里的女鬼都长得像这样,那谁还愿意上天堂?” 想到这里,墨云脸上浮起一个夸张的笑涡。 年轻女子显然发现了墨云脸上的变化,不由地眼角眉梢向上飞起,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云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年轻女子笑道。 墨云正要回答,却突然感觉自己脚下一动,嘴巴被自己的脚趾堵住了。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痒痒感从他脚下迅速传遍他全身。 “哈哈哈——” 墨云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年轻女子开始一边搂着墨云轻摇,一边轻声哼歌。 墨云觉得,那种感觉就像飞船快要着陆时,在空中左摇右摆寻找着陆点一样,让人心里特别踏实。 渐渐,墨云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灵魂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寄居到了一副新的躯壳中,而且这副躯壳还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一个成年的灵魂,却被装在一个稚嫩的婴儿躯壳中,这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他不敢接受。 可是,这就是造物主的安排,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他能左右造物主,当初他就不会穿过虫洞,意外撞死在异世的山崖上,也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子。 人都是恋旧的,都是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的,谁想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呢? 就像他在地球上空突然遇到那个虫洞一样,他相信这就是命,只能欣然领命,坦然接受,不能妄图依靠人力去改变,自寻烦恼。 哐哐哐—— 突然,房子外的院门被人敲响。 “爸爸回来了!” 年轻女子满心欢喜地说道,一面抱着墨云走到院子里去开门。 来到室外,面对强烈的天光,墨云不得重新闭上双眼。 吱呀—— 院门发出一声苍老的叫声,应声打开。 当年轻女子看见院门外站立着几名陌生的彪形大汉时,脸上不由地一怔。 那几名彪形大汉身穿黑色制服,来热汹汹。 当头一人将脑袋悬到墨云的头上看了一眼,没头没脑地问道:“男的女的?” 那汉子脸上斜挂着一条长长的刀疤,一双鹰眼在年轻女子身上瞄来扫去,显得十分不怀好意。 那女子见那汉子模样狰狞,目光凶悍,吓得连退数步。 “托安保大人的福,是个男孩。” 那刀疤脸露出满口烟熏牙,谑笑道:“哈哈,是个男孩吗,怎么长得这么秀气,像个丫头?”说着,竟将双手向女子怀里伸来。 女子连忙又躲开两步,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 “干什么?请你放尊重点。” 那刀疤脸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斗鸡似地逼视着女子的眼睛,不阴不阳地道: “我想干什么?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女子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上保境府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你去告啊。”刀疤脸不屑地道。 女子急忙转身向屋里走去,却被另外两名黑衣汉子拦住去路。 刀疤脸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突地伸手将女子怀中的墨云夺到手中,伸出满是刺头的大舌头在墨云的脸上舔了一下。 “哈哈,好嫩啊!” 墨云被他粗励的舌胎刮得脸颊生痛,不由地双脚一蹬,将他的刀疤脸蹬到一旁。 刀疤脸脖子一甩,绕开墨云的双脚,吼道:“小东西,敢蹬大爷的脸,我一口咬死你。”说着,张开满口黄牙,冲墨云做了一个邪恶以极的狮吼。 墨云怔怔地望着刀疤脸,突然双腿一分,将一股亮晶晶的尿液射进他口中。 其他几名汉子看得真切,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呸呸呸。 刀疤脸连吐七八口,不由地气上心头,掌心一催,掌锋上立刻浮起一团银光,头顶跃起一只云魈。 那云魈面如骷髅,黑眼眶,三瓣唇,龇牙咧嘴,浑身银光耀动,拖着一条丈余长的尾巴,如鬼似猴,相貌十分凶恶。 那女子连忙扑上来抢墨云,却被身后的两名壮汉拉住,上前不得半步。 刀疤脸阴恻恻地笑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让你瞧一瞧本大爷的手段,这保境税是收不上来了。”说完,提掌在墨云背心上印了一掌,一挥手将墨云掷还女子。 女子惊呼一声,挣脱两名壮汉的手,抢出一步,双手伸得老长去接墨云。 可是,不知刀疤脸在墨云身上使了什么古怪,明明他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却一眨眼就到了女子眼前,啪地撞在她身上,教她一下子仰跌在地上。 墨云则头下脚上地向地上栽去,眼看就要死于非命。 蓦地,一道灰影自院外飞步奔来,将墨云接在手中。 第4节 魂元阴毒 那灰影怀抱墨云,立定身形,众人看见是一个宽肩阔背的中年男子。 那女子自地上爬起来,带着几分哭腔冲那中年男子道:“本明,你可回来了。”说着,奔至那中年男子身边,将他怀里的墨云抱到自己手上。 她将墨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他身上并无伤痕,不由地大松一口气。 刀疤挥手指那中年男子道:“墨本明,你今年的保境税欠了一大截,你说怎么办吧?” 那叫墨本明的中年男子神情稍稍变暗,“安保大人,今年的生意不好做,保境税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现在着实还未凑齐。等我凑齐了,自然会如数缴纳。” 刀疤脸冷笑道:“你自己说吧,什么时候交齐保境税,免得本大爷再到这破地方来找你。” 墨本明略一沉吟,“这样吧,给我一个月,我一定可以把欠下的缴齐。” 刀疤脸双手一挥,“一个月太长了,就一星期。” 墨本明面露难色道:“一个星期啊?是不是太短了?我必须要把眼下这笔订单做完,找客户收了账才有钱啊。” 刀疤脸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给你延长一星期已经算是本大爷法外开恩了,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再交不齐。”说着,将手指向墨本明一家三口,“你,你老婆,还有你儿子,全给我滚出龙桥镇,到黑森林喂野兽去。” 墨本明双眉紧蹙道:“再延长一个星期吧,我就是日夜不停,也要足足半个月才能生产完那笔订单。刘队长,你看看,我一家老小全在这里,又跑不了,你再多宽限几天。” 刀疤脸怒道:“妈了个巴子的,每次都是你们这条街上的几个人拖本大爷的后腿,害老本大爷一天到晚挨镇长的批。这回本大爷再也不听你的了,就一个星期,多一天都不给。如果一星期后未将钱交齐,你做好准备给本大爷滚蛋。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再在龙桥镇看见你。” 刀疤脸说完,领着众人向院门外走去。 他到了院门口,略一停足道:“墨本明,还有啊,别说本大爷没告诉你啊,你家里现在多了一口人,按人头算,要多交一份保境税,别到时跟我赖账。” 墨本明愕然道:“啊?这孩子刚出生啊,也要交保境税吗?” 刀疤脸一面阔步向院门外走,一面头也不回地道:“只要是人都要交,这是保境府多年的规矩。” 墨本明跟在他身后,紧走几步道:“刘队长,孩子的钱能不能等到明年再交?” 刀疤脸冷笑道:“除非你承认他不是人,是畜生,老子今年就给你免了。” 墨本明的嘴张了张,还想再争取几句,却被那位满脸怒容的女子一把扯住。 等刀疤脸与他的手下消失在院门外后,那女子望着墨本明愤然道:“本明,你跟保境府这帮鹰犬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就是到龙桥镇外找个山洞住着,也比在这里跟他们低三下四的好。” 墨本明揪紧眉头,望着那女子道:“翠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龙桥镇四周都是大山大岭,不知道藏着多少猛兽凶禽,离开这里又怎么活得下去?”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老是这样被人家欺负怎么成?”那叫翠珠的女子愤然道。 墨本明叹道:“哎,还是算了,别说是在这龙桥镇,就是在整个天狼国,像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哪个不是年年被保境府催租逼税,哪个不是水煎火烧,度日如年,可大家还不是一天天的熬过来了吗?俗话说的好,忍得一时气,免得百日忧,咱们就算为了儿子也要忍下去啊。” 翠珠跺脚道:“忍忍忍,只怕还没等孩子长大,我们就被人家活活气死了。” 墨本明宽慰道:“好好好,等孩子长大一点,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安家。” 翠珠见与他争不出个结果,只得满面怒容地抱着墨云走进屋去。等到了屋里,却发现墨云面色发青,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浑身瑟缩不止,不由地吓了一跳,惊呼道: “墨本明,快来看看,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墨本明闻声赶来,果然看见墨云浑身绷得紧紧的,脸上隐隐浮出一层乌黑之气,慌忙用手去摸墨云的额头,竟发现墨云的额头烫如铁板,不由地焦心灼肺地道: “哎哟,发烧啦,赶快送医院。” 翠珠急急忙忙拿了些墨云的衣物,赶出院门,直奔龙桥镇医院。 墨本明本来也要跟去,却被翠珠叫住,让他在家里赶工做订单,免得耽误了活计。 翠珠抱着墨云赶到龙桥镇医院急诊室,看见急诊室里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 那女医生的眉毛全由眉笔画成,细细弯弯,像两轮新月,眼睛上架着一副银质眼镜,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女医生望着翠珠怀里的墨云,喂喂地喊了几声,却没见他睁眼,又用手去拉他的嘴角,想看看他的口腔,谁知他的嘴咬得很死,怎么也弄不开。 于是,女医生只好用压舌板撬开墨云的牙关,观察他的口腔,又戴上听诊器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肺,发现他的心跳比常人慢了许多,肺中的气息也比较弱,显得他的呼吸很迟重。又掰开他的眼睑,发现他眼白中满是血丝,马上面无表情地道:“这孩子中了魂元阴毒?” 翠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怔怔地问道:“请问医生,什么是魂元阴毒?”小說中文網 女医生没有看翠珠,只从桌面上拿起一支笔,在处方签上沙沙的写字,一面不紧不慢地道:“魂元阴毒是神武者的神经元力造成的,这个病……” “这个病怎么?很难治吗?”翠珠忐忑不安地问道。 女医生略微顿了顿,说道:“这个病不好治。” 女医生的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可在翠珠听来却如晴天霹雳。 “啊?!孩子怎么会被神武者打伤呢?” 女医生瞥了一眼满脸惊疑的翠珠,伸手去她怀里揭起墨云背上的衣裳:“来,你自己看看。” 翠珠看见墨云背心上隐隐现出一只银色掌印,蓦地想起那位刀疤脸刘队长曾在墨云背上印了一掌,愕然道:“今天上午,的确有人在孩子背上按了一掌,可是那人的手很轻,孩子当时也没见什么伤痕啊?” 第5节 一头高烧一头冰凉 女医生像看一个怪物似地瞥了翠珠一眼,语速平缓地道:“神武者可以控制自己的掌力延迟显示威力,你不知道吗?”翠珠支吾道:“我……不是神琥者,不……不懂这个。”“幸好那位神武者下手不重,否则,你孩子哪里还有命在?”女医生手一松,将墨云背上的衣裳放下,责备道:“你们这些家长啊,不知道是怎么带孩子的,怎么能让孩子被神武者打伤呢?”翠珠脑海中浮现出刀疤脸那狰狞的模样,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可是,眼下只能先想办法救孩子,心急如焚地道:“医生,我不懂这个,求您帮我救救孩子。”女医生木讷地望了她一眼,“这种毒并不会马上夺人性命,没有必要惊慌。”翠珠听到这话,心里稍感宽松,却又听医生继续说道:“这种毒通常在正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发作。”翠珠瞥了一眼诊室墙壁上的挂钟,见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一点,疑道:“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一个小时了。”女医生道:“它每次发作都会持续一到两个时辰,也就是从正午到下午二点左右,不会马上消失。在这期间,中毒者会感觉小腹内有一团寒冰,将体内的热量吸走,全身都会感到寒冷。”女医生说完,将一张处方签推到翠珠的眼前。翠珠一手抱着墨云,一手将处方签接在手中,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名,数了数,竟然有十几种药,心如刀绞地道:“医生,这些药吃了,应该有效果吧?孩子就会没事了吧?”女医生道:“目前还没有特别有效的药物治疗这种阴毒,只能先给孩子注射一些祛阴补阳的药物,帮助他体内的暖阳回升。”翠珠忧惧道:“那要是没有效果怎么办?”女医生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医院对这种病也就只能这样了。你到注射室去给孩子打针吧。我还要给下一位病人看病。”说着,向门外叫下一位病人进来。翠珠无奈,只好抱着墨云,快步走到到药房拿了药,到注射室请护士给墨云输液。护士是一名圆脸圆下巴、看上去有些婴儿肥的的年轻姑娘,她看见墨云面色发青,吓了一跳,连忙按照处方签上的要求给孩子输液。她一手捏着针头,一手去握墨云的手,感觉他的手冷如冰铁。“妈呀,这体温也太低了吧!”又摸墨云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很烫手。咦,奇怪,这孩子身上怎么一冷一热?婴儿肥护士把针头啪一声丢进白瓷盘里,从白大褂里掏出体温计,甩了甩,塞到墨云腋窝下。“夹五分钟。”婴儿肥说。还不到半分钟,墨云腋下就发出嘣的一声。婴儿肥正踮着脚尖,调整悬挂输液瓶的铁钩的位置,听见这声音,粉嘟嘟的脸庞一惊。“怎么,体温计坏了吗”弯下腰,将手伸进墨云腋窝下抽出体温计,见体温计里的水银变成了黑色。“天啊,这孩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婴儿肥眼睛瞪得圆圆的,半是惊恐半是疑惑。她重新拿起处方签,用手指飞快地划着上面的一行行文字。“啊,魂元阴毒?难怪一头高烧一头冰凉呢?……不行,我得叫护士长,这事儿我处理不了。”婴儿肥完全不考虑身边还有一位忧心如焚的母亲,一惊一乍地跑进护士室,将正在午休的护士长拽了出来。护士长一站起来,其他伏在桌上午睡的护士也都跟着起身,一齐走进墨云的病室。护士长走到墨云病床前时,仍然睡眼惺忪,可当她看见墨云的脸时,一下就被吓醒了,连忙熟练地操起白瓷托盘中的针头,挤压软管,使针头中喷出一股细小的水柱,再快速握住墨云的小手,一针刺入他手背上的静脉中。“没有滴。”旁边一位秀发垂肩的护士喊道。“是不是打漏了?”另一位实习生模样的护士说。护士长打了十几年的针,无论多难找的血管,她都能一针见血,一次成功,怎么会打漏呢?她抬起头看了看软管中段的滴液部位,果然发现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她皱起眉头,吃惊地咦了一声,又将针头从墨云的皮肤里稍稍抽出一点,再慢慢地插进去,再次抬头看向输液管的中间,发现药液仍然未滴。“体温太低,血液有些冻住了。将他送到病房去,用棉被盖起来,再用发热贴贴在他身上,给他升温。”护士长不假思索地说。那位婴儿肥护士将墨云从翠珠怀里抱到自己怀中,疾步走入最近的空病室中,将墨云放到病床上,按照护士长的吩咐做输液前的准备工作,将黑云身上贴满了发热贴,又用白色的厚棉被给他盖上,然后蹲在墨云床前,用双手给墨云的手背做着按摩。护士长再次拿起针头刺入墨云的手背。一股鲜血从墨云的手上喷入针管中。“可以了,已经在滴了。”那位实习生模样的护士喊道。咕……咕……墨云的身体里冒出一长串气泡,快速地在输液管中上升。护士长看了一眼,开始用白胶带将针头固定在墨云的手背上。出现一点气泡很正常。可是,当她用胶带将墨云手背上的针头固定好后,却发现输液管中的气泡仍然在不停地向上蹿,就像有冰坡投进了水里一样。“这魂元阴毒看来还真不轻!”护士长感叹了一句,尖起食指和拇指捏了捏了输液管,竟发现输液管有些冰手,不由地连连摇头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用混灵元力给这孩子体内种下这么厉害的阴毒,真是太没人性了。”“护士,打这个针有用吗?”翠珠满面愁容地问。护士长脸上露出几分恻隐之色,“像这种神武者造成的阴毒,我们医院只能是尽全力保住病人的生命,至于治疗效果到底如何,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如果他意志力很强,能够克制住阴毒带来的痛苦,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他意志力比较脆弱,那这个事就不好说了。”翠珠疑道:“怎么,这个病还跟他的意志力有关系吗?”“当然啦,”护士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翠珠,“魂元阴毒主要是损伤人的神经,使人感到寒痛不止,如果意志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战胜它,不至于神衰经断。”“如果意志力不够强大呢?”翠珠骇然道。“如果那样的话……病人就会丧失运动机能。”“丧失运动机能?”翠珠显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护士长有些迟疑地望了望翠珠,说道:“嗯,这样说吧,就是病人可能会变成一个植物人。”翠珠一听到植物人三个字,脑袋便轰的一响。“啊?!护士,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的孩子,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植物人啦。”“老天啊,要是他成了植物人,我还怎么活啊?”护士长皱着眉头,听翠珠近乎于哭喊的说完,用平稳的语气劝道:“孩子病了,你自己首先不能乱了阵脚,才能照顾好孩子。要不然,只会给孩子添乱。”翠珠听了这话,愣了愣,马上安静下来,脸上那几近狂乱的表情也转而变成了深深的忧虑,沉默半晌,蓦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孩子一直未吃东西,能喂点东西给他吃吗?”护士长缓声道:“魂元阴毒不是一般的病毒,参杂了神武者数十年的修为,是一种神经毒素,凡是被这种毒素所伤的人,每到正午时分,体内的神经细胞活性就会减少一半,整个肌体就会同步僵化,像被冰雪冻住一般,全身奇寒,根本没有办法进食。所以,我们已经给药水中加入了营养成分,足够孩子的身体所需,你不用再给他喂东西。”说到这里,护士长翻开墨云的眼皮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奇怪哈!即使是成年人中了阴毒都会痛得大喊大叫,可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却表现得这么安静,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护士长领着一帮护士离开后,翠珠坐到床头,紧握住墨云那只未打针的手,垂泪道:“云儿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妈也不想活了。”想起护士长曾说魂元阴毒只会在正午发作,下午两点就会消失,便拿了把椅子,坐在病室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挂在走廊墙头的钟,度日如年地数着时间,希望下午两点快点到来。看着看着,她便斜倚在椅背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推了两下,睁开眼来,看见那名婴儿肥护士正在给墨云拔针。“孩子的针已经打完了,你可以走了。”婴儿肥说。翠珠连忙起身走到墨云床边,看见墨云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转头问婴儿肥道:“护士,我们明天还要来打针吗?”“明天不用来了。像这样的病讲究三分治七分养,主要靠你自己将息孩子。”“那要怎么做呢?”“嗯,医生已经开了药给你,你就按照医生的要求,每天中午前半个小时给孩子服药,注意中午给孩子保暖就行了。”婴儿肥说完,毫不迟疑地端着托盘向病房外走去。翠珠知道再问下去对方也还是这样的话,只得将墨云抱入怀中,出了医院,心情忐忑地向家中走去。 尛說Φ紋網 第6节 跟你说个事 自此以后,墨云每天中午除了正常的进食外,都要吃一些祛阴补阳、化寒解毒的药物,穿上厚厚的衣裤,抵抗魂元阴毒冲击波似的寒气。 夫妻二人本想去找刀疤脸理论,却又虑及对方武功高强,背靠保境府这棵大树,斗他不过,又一心想着做好自己的生意,多赚些钱,将孩子养大,所以一直隐忍着内心的愤恨,只将浑身力气用在生产上,没日没夜地赶工,将原本需要二十天才能完成的一批订单,只用六天就生产完了。 拿到货款的当天,墨本明主动到保境府去交了全家人的保境税。 那刀疤脸见他交齐了税金,也不再上门来生事,一家三口方才得安宁。 不觉秋去冬来,春暖夏至,一转眼过去了十三年。 这天晚上,巨月如钩,星光璀璨,天气少有的凉爽。 墨本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仰望夜空,陷入了沉思。 澄澈的夜空中,影影幢幢地飘浮着无数的森林、草原、瀑布、城市。 那些城市氤氲在星光中,泛着乳汁般的光辉。 城市的下方笼罩着一团团阴影,悬垂着无数藤蔓树根,百鸟绕飞。 由于视角的原故,所有城市的顶部都被阴影遮住,只能看见城市的边缘。 但已经可以从这些边缘看出其中大多数城市的建筑都是飞檐斗拱、红墙绿瓦,与中式风格十分相似;也可以看出少数城市呈现出尖顶圆拱、高台巨柱的建筑特征,神似欧洲的哥特式教堂,和中世纪的城堡。 城市间的空域里还有许多光影如过江之鲫来往穿梭。 那些光影中有飞驰的车马,逍遥来去的神行者,也有时不时飞入月影中的羽蛇兽、长尾鸢…… 他们使整个夜空充满动感,瑰丽,庄严,繁忙,和谐。 墨本明仰望着那一座座飘浮之城,想象着上面的生活,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恨意,恨自己年轻时没有机会成为飘浮城中的一员,如今韶华已逝,再也没了追求理想的资格。 原来,那夜空中的飘浮之城叫飘浮界,不仅城市规模庞大,景观优美,而且阳光充足,雨水充沛,是人类最理想的居住之地。可是要想到上面居住,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是一名神武者,而且要是优秀的神武者,否则,就只能以务工的名义去上面暂住,从事一些低贱的工作,不能成为常住居民。 由于墨本明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没有钱送他上学,令他错过了学习神武的年纪,彻底失去了成为神武者的机会,落得如今身处下界,靠着手头的这点小买卖煎熬日月。 多年来,每当他闲下来看见天上的飘浮之城,心里便生出难以释怀的遗憾,等到墨云渐渐长大,便把这昔日的梦想寄托在了墨云身上,想送他到神武学校去修习神武术,将他培养成一名神武者,弥补自己多年的夙愿。 可是,由于这些年生意难做,经济条件不成熟,一直拿不出钱来给墨云做学费,直到今年方才多接了几笔订单,有了些积蓄。因此,他心里再次萌生出送墨云上学的念头。 另外,他心里也有个疙瘩,那就是墨云幼年遭难,身中魂元阴毒,体质一直不好,担心他到学校后,身体吃不消。 但是,他也知道,今年必须将墨云送进学校。 因为墨云今年已经过了十三岁,按照天狼国文教部的规定,孩子一旦过了十四岁,学校将一概不予录取。 他当年就是因为这一条规定被永远卡在了神武学校的大门之外,弄得遗恨终生。 绝对不能让儿子与自己一样重蹈覆辙。 这是墨本明甘冒拖跨儿子身体的风险也要将儿子送入学校的原因。 墨本明出神地仰望了一会儿天空,将墨云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道:“云儿啊,爸爸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墨云望着表情凝重的墨本明,愕然道。 “我问你,”墨本明挥手指着天上的飘浮界,启发性地问墨云,“你想不想到那上面去玩?” 墨云抬起头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星空下缥缥缈缈地悬浮着无数光影流转的城市,无数车马行人在城市间的空域里往来穿梭,如过江之鲫,教人生出无限遐想,好像那里是神仙居所一般。 墨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这样的景象自然早就见识过,自然也早就充满向往。 “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我当然想去。”墨云笑道。 “既然你想到那上面去,那爸爸告诉你,你必须听爸爸的话,到学校去上学。” “这跟上学有什么关系呢?”墨云不解地道。 “因为只有到学校修习神武术,成为一名神武者,才有资格到那上面去。” “啊……” “你已经十三岁了,早就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爸爸准备这学期送你到学校去。” 现在的墨云已经知道自己所在的这颗星球名叫神武星球,星球上有一百多个国家,他所在的国家是其中一个小国,叫天狼国,位于东半球偏西北的方向。他所生活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镇,位于天狼大峡谷边上,名叫龙桥镇。仦說Ф忟網 “爸爸,我到学校后可以学些什么东西呢?”墨云知道神武星球上的人类与地球人类的情感、生活方式差不多,却想它的学校应该不会像地球的学校那样,给学生讲授语数外。 墨本明叹道:“哎,其实,爸爸也没上过学,有关学校的事也只知道一些皮毛,这是爸爸这一辈子的遗憾。但是,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爸爸就把知道的情况跟你好好讲一讲,这样你到了学校才不至于无所适从,摸不着头脑。爸爸跟你说啊,爸爸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认真听,好好记在心上。” “好的,爸爸。”墨云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首先,我们从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说起,之所以大家将它叫作神武星球,是因为这个星球上的每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神武者。” 对于墨云来说,神武者是一个新名词,在他的记忆里,凡是带有“武”字的词都带有攻击性,如武术、武道、武功等等,听爸爸说到这个字,不由地好奇地问道:“爸爸,你所说的神武是一种攻击他人的武功么?学校是教这个的么?” 墨本明略作沉吟道:“你别打断我,我慢慢说,你慢慢听。”顿了顿道,“这个话应该这样理解,神武既是一种攻击他人的武功,又不是攻击他人的武功。” 墨云听得有点糊涂,却不好再打断他,只得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树着耳朵等他说下去。 “神武本是建立在人的神经基础上的。人体内有一个庞大的近似于渔网的神经网,这个神经网由数十亿个神经元构成。每一个神经元中都储藏着巨大的能量。通过合理的练习,可以将这些能量激发出来,用于攻击他人,同时,也可以用它改变事物的方位、形状,去做各种工作,比如搞运输,修房子,种庄稼,等等。所以,它既是一种武功,又是一种工作手段。即可以用来攻击他人,也可以用来完成工作任务。” 墨本明说到这里,停下来问墨云有没有听懂。 墨云过去学过生理课,对人体神经并不陌生,点头道:“爸爸,你继续讲吧,我能听懂。” 墨本明心慰地点点头,继续道:“神武是一门激发神经力量的学问,神武星球的人把它从低到高分为神血、神骨、神气、神灵、神识、神元、神魄、神魂、神通等九个级别,又把这九个级别的武功分为神阴和神阳两大属性。其中,神阴是女子属性,专供女子练习。神阳是男子属性,专供男子练习。” 墨云道:“这个意思也就是说男子只能练神阳功,女子只能练神阴功,对不对?” 墨本明笑道:“不错,通常情况下,这两种功夫不能交叉练习,否则就会使人变得不男不女,成为阴阳人。” 墨云若有所悟地道:“哦,那我以后就只练神阳功就是了。” 墨本明肃容道:“这一点也正是爸爸要你牢记的,一定不能练岔了,爸爸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墨云笑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怪物的。” 墨本明顿了顿道:“所谓的神武者自然就是修炼神武的人,是靠修练神武提高自己的能力,用于工作中,以此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在我们神武星球上,无论是无明界,迷雾界,还是飘浮界,所有有地位、有权势的人都是神武者。级别越高的神武者,地位与权势也越高,反之,则会滑向社会底层,成为被人奴役压榨的对象。在神武星球上,所有的神武学校都是传授神武这门学问的,是指导学生修炼神武的教学机构。” 墨本明说到这里,眉头高高隆起,声音一下子低沉下去。 “爸爸这一生之所以碌碌无为,被人踩在脚下,天天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就是因为爸爸不是神武者。” 墨云疑惑地道:“爸爸,你既然知道神武对于一个人这么重要,当初为什么不修练神武呢?” 墨本明长叹一声道:“爸爸小的时候,弟兄多,你爷爷奶奶光是养活爸爸和你的叔叔伯伯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财力,哪里还有钱送我们上学。我们那个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上学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爸爸,如果我们家没有钱,我就不去上学了。”墨云懂事地道。 墨本明掷地有声道:“云儿,别说这样的傻话,爸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去上学,绝对不会让爸爸的悲剧出现在你身上。”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再次将目光越过院墙,指向夜空里那些光辉灿烂的飘浮城,语速缓慢而坚定道:“爸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去上学,让你成为一名神武者,不再让你重走爸爸的老路,不让你将来也像爸爸一样身处下界,给人交苛捐杂税,受人欺凌。” 墨云感受到爸爸对自己的无私的爱,不由地心里一热,嘟囔道:“爸爸,如果上学要花很多钱,我还是不去了吧。我不想你为了我上学发愁。” 墨本明怜爱地看了看墨云,“云儿,赚钱是大人的事,你就只管到学校好好学习就行了。” 墨云想起爸爸为给自己攒学费、埋头苦干的画面,心中不忍,上前搂住他脖颈道:“爸爸,我不想你太辛苦了。” 墨本明面色一正,“不许再说傻话?你去上学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帮爸爸实现当初的梦想,必须去。” 顿了顿又道:“云儿,也许是爸爸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刚才讲的这些东西,没有让你对神武产生兴趣。” 说着,他将脑袋偏向一旁,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知道上学的好处呢?嗯……这样说吧,到学校修习神武,达到到一定的级别,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移动物体,凭自己的意念眨眼间到达万里之外,用自己的手推倒一座山,凭借自己的意念穿行于无边无际的海洋,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神通吸取星斗的能量,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墨云听到这里,已然变得目瞪口呆。 在他心里,将太空船发射到天上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哪里听说过转眸移物、意念穿越、移斗摘星这样的事,只觉得神奇无比,不可思议,简直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不过,这也恰恰激活了他的好奇心。 墨本明看着怔怔出神的墨云,还以为自己的话过于简单,儿子没有听懂,自嘲道:“爸爸也就这点水平,无法将神武这门学问说得更清楚。如果你没听懂,也不要怪爸爸。爸爸相信你到学校听了老师的讲解,自然就会明白了。” 其实,墨云听了他的介绍后,早已对上学充满无限的向往,觉得他的面前突然铺开了一条充满无限可能的阳关大道,他的世界也一下子变得天高海阔,无边无际。 “好,我们今天就说到这里,上床睡觉。”说到这里,墨本明仰面看看天色,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啊?”墨云望着墨本明的背影问道。 “明天,我们明天就去报名。”墨本明头也不回地道。 第7节 排队报名 当墨本明将送墨云上学的想法告诉翠珠后,翠珠忍不住将墨本明臭骂一顿。 作为墨云的母亲,她知道墨云是个要强好胜的孩子,但也知道他的体质不好,担心他的身体无法经受住学校紧张的学习生活,让墨本明打消送墨云上学的念头。 墨本明狠心道:“孩子的体质虽然不好,但他是一个男子汉,如果当作温室中的花朵养着,将来必定是个废人。他这样的年纪,再不去上学,将来哪里还会有什么前程?” 翠珠听他提及墨云的前程,一时又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可又实在对墨云的身体放心不下,弄得心里很矛盾,沉默半晌道:“还是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吧。” 她走到墨云阁楼中的卧室里,问墨云是不是真的想去上学? 墨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嗯,我真的想去上学!” 翠珠从他的话中听出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儿子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不由地面上一怔,过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不无忧虑地道:“云儿,这样啊,妈并不反对你上学,但是,妈也要提前告诉你,你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上学,到了学校很可能受不了,会拖坏身体,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墨云没有马上回答她,思考了一番才道:“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要去上学,成为一名神武者。”这几句话的语调比先前平稳许多,却让翠珠更加清晰地听出到他内心的决绝。 “你真是不知死活啊,都这样了还想着成为神武者。”翠珠一面为儿子的勇气所打动,一面又为他的选择忧心忡忡,连说话都有些发抖。 墨云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翠珠,有些失望地道:“怎么,妈妈,你不想送我去上学吗?” 翠珠本来还在心里搜刮着词语,想用合适的道理阻止他,可当她听到儿子说出这句话时,心里的那堵墙一下就崩塌了。 作为一名母亲,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又何尝想做孩子奔向光明的拦路虎,再说,如果因为她的保护与软弱,断送了孩子的前程,那她将来必定是孩子的罪人。 她害怕失去儿子,也害怕做这样的罪人。 “妈当然是想送你去上学,只不过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你跟妈再说一次,你真的想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上学吗?” “我知道保护自己的,妈妈,还是让我去上学吧。”墨云毫不含糊地道。 翠珠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劝下去,就显得过于婆婆妈妈了,只得无奈地道:“好吧,我们明天去给你报名。你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 墨云目送妈妈有些臃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满怀期待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晨,街头刮着萧瑟的秋风,地上的黄叶都被风儿推着跑,打着旋儿。 但是,街上的气氛却显得比较热烈。 许多跟墨云年纪相仿的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蹦蹦跳跳地向龙桥镇神武学校的报名点走去。 报名点位于上街街口广场,地势比墨云家所在的街道高出一大截,中间连着一条百十来米的石阶。石阶顶上是一排红墙绿瓦的房屋,屋屋顶上迎风舒卷着一面白色大旗,旗上印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招生。 墨云与父母三人一道,夹杂在喧闹的人群中间,向报名点走去。 三人来到上街街口,看见一栋爬满藤蔓植物的红砖瓦房,房前有一个比其他街道宽敞近十倍的广场,那面印着招生字样的白旗就立在广场正东方,白旗下并排列着四张方桌。 中间两张方桌后面坐着一男一女,胸前戴着学校的圆形徽章,看那模样分明是学校的老师。 两头的方桌后面则各站着一名学生,那两名学生身穿鹅黄色校服,年纪只有十二三岁,也是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容貌端庄,皮肤白皙,一俊一俏,气质远胜常人,似乎是校方特意安排到这里站台的校花校哥。 坐在左边方桌上的老师是个女的,名叫丁无双,穿着一套洁白的连衣束腰百褶裙,胸口半开,隐隐露出一小截教人无法忽视的深沟,脑后挑着一条乌黑油亮的马尾辫,睫毛又密又长,眼睛四周画了淡淡的眼影,唇上涂着唇膏,头顶树着两只大白兔耳朵,整个广场上就数她最靓亮丽。 坐在右边方桌上的老师是个男的,名叫崔龙彬,穿着一套墨绿色的箭领西装,胸前与袖口皆缀着金色钮扣,衣领边上镶着金丝线条,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帅气,但他那只突兀的鹰钩鼻子却使他显得有些阴鸷与霸气。由于有这种气质,他头顶上那对为了吸引小朋友的眼球而特别装扮的灰色兔耳朵就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别扭。 两位老师面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直从桌子跟前的红地毯延伸到广场西南角。 丁无双面前的队伍全由诸多家长与一群少女构成。 少女们梳着留海、羊角辫、马尾辫……等等各种发型,穿着的各种款式的裙子,颜色很鲜艳,看上去十分养眼,同时,整条队伍比较安静,队形也保持得较好。 崔龙彬面前的长队伍则由众多家长和众多男孩组成,男孩们的发型与衣服款式都略显雷同,整条队伍也比较吵闹,队形也保持得较差,以致崔龙彬不得不隔一会儿就拿起桌上的扩音器大声制止孩子们追逐打闹,让家长管好他们,弄得广场上喧嚣扰攘、乱纷纷的。 两位老师显然想加快进度,每当家长领着孩子站到桌子前的红地毯上,便一边不停地问问题,一边在面前的一摞审查表上飞快地写字。 家长和孩子回答完一个问题,他们马上不假思索地抛出下一个问题。 等家长将所有的问题答完,他们的审查表也已经填完,交到旁边两位学生手中,马上唤下一位报名者上前。 站在旁边的两名学生立刻根据已经填完的审查表,伏在桌面上填写录取通知书,并让家长到广场南北两边的商埠前,按照先后顺序列队,等候下发录取通知书。 老师的速度很快,学生的速度却很慢。 两名老师面前的队伍越来越短,广场两边的队伍却越来越长。 眼看一上午过去了,一下午也过去了,一直捱到了傍晚,录取通知书还没有开始下发。 这时,广场两边的队伍渐渐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安排的,竟然弄两个学生来填录取通知书,这不是耽搁大家的时间吗?” “是啊,我老娘还等我回去做饭呢。” “我刚才明明看见我闺女的录取通知书都填好了,为什么不现在就发给我们,非要让我们在这里傻等?” “想让学生免费为他们做事,就多安排几个嘛,反正又不要学校出钱,这是搞什么名堂?” “那两个学生好看是好看,就是手脚太慢了了,不中用。” “喂,我们几个人一齐去找那两个老师说一下,让他现在发录取通知书。” …… 广场边上的响动越来越大,两名老师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察看出了什么状况。 两人一下子就看出广场两边的人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又见自己面前的队伍只剩下十来个人,便各自转头望向对方。 “崔老师,差不多了,发通知书吧。”丁无双率先开口道,她的声音像黄莺一般宛转动人。 崔龙彬看看自己的腕表,又看看自己桌前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表情严肃地道:“好,发。” 他说话很简短,声音有些尖利,像刀片划过钢板,嘎嘎的余音绕耳。 两名学生一直在拼命地写字,听到崔龙彬的话,不约而同叭一声将笔搁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抹抹额角的汗珠,甩甩僵硬的手腕,将桌上已经填好的一大摞录取通知书整理了一下,用手指在旁边划拉一下,然后将食指点在页眉上不停地向外拨动。 两人头也不抬,手指越来越快,渐如幻影一般。 广场上立刻白光穿梭,纸鹤纷飞,如同飘起漫天雪花。 广场两边的抱怨声立刻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也就眨了几下眼睛,那一尺多高的一摞录取通知书便已经发完。 两名学生噗噗地吹了吹指尖,仿佛那里刚刚被火烧了一般,又面无表情地坐下去填写剩下的录取通知书。 两人低头挥动手指时,根本不看对方,但两人的动作始终整齐划一,从侧面看去,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显得十分训练有素。那模样酷得让人鼻血狂喷,可他们两人却似恍然不知,只顾埋头在纸堆中奋笔疾书。 “这是学校招生办特意安排的戏码么?” “是为了吸引家长砸锅卖铁也要送孩子上学么?”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妈的,这一招也太狠了。” …… 如果是为了吸引孩子入学,校方的目的显然已经百分之一万地达到了,因为,就在那一刻,所有的孩子都被那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用睁大到最大限度的瞳孔和似乎再也无法合拢的小嘴,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求学激情。 家长们惊讶不已,又激动无比,觉得自己的孩子如果能到学校学到这样牛逼的本领,自己就是在这里等到石化也值了。 当数百张泛着白色光晕的录取通知书,准确无误地飞临到各位家长面前时,家长们还像在梦游一样,没有回过神来。 两名学生用两根手指就已经幻化出满天飞雪,他们的老师自然更加深不可测,他们的学校自然更加藏龙卧虎。 此时,所有人的心里只余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样的学校无论如何也要上,削尖脑袋也要往里钻。 最终,大多数家长都拿到了盼望已久的录取通知书,欢天喜地离开广场而去,却也有二三十名家长感到无比的愤怒,因为他们看见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叉叉。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也太欺负人了吧,老子全家人在这里从早到晚排了一整天的队,结果给我发了一个大大的叉叉。” “走,找他娘的老师理论去。” 二三十名家长领着自家的孩子,气势汹汹地走到两名老师的桌前,将剩下的等候报名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有一些拿了通知书准备回家的家长,这时重又聚拢过来看热闹。 那两名老师和两名学生一下子被围成了一座孤岛。 人群外,一位身材魁梧得像相扑手的男子推开众人,挤到桌前,怒气冲冲地指着崔龙彬的鼻子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说法。”说着,叭一声将手中的大叉叉拍到崔龙彬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崔龙彬脸上一怔,立刻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冒犯,面色倏地变得铁青,但他出于职责所在,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将那张大叉叉通知书看了看,问道:“你的孩子叫野田是不是?” “是的。”那名男子双手叉腰,挑衅地望着崔龙彬。 “他还不到年纪。”崔龙彬努力使自己的气息保持平稳。 咚咚咚。 那名男子用拳头敲击着桌面上的大叉叉,愤然道:“他妈的,就差几天,难道要让人等一年吗?”说话间,唾沫星子直溅到崔龙彬脸上。 崔龙彬抹了一把脸,忽地立起身来,声音陡然提高:“好生说话,不要骂人。” 那名男子下巴一挑,“老子就骂了,你又敢把老子怎么样?”说着,向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不就是个神武者吗,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怕你。”说着伸出左手来捉崔龙彬的喉咙。 他的身材很高大,足足比崔龙彬高出两个头,他伸向崔龙彬的那只手掌看上去比崔龙彬的脖子大出两倍。 崔龙彬抬手挡着他手臂,愤然道:“我再提醒你一下,不要跟我动粗。” 那名男子竖起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鼻子,举起另一只手攥成一颗钵盂般大小的拳头高高地举在空中,吼道:“你今天要是不收下我儿子,老子跟你没完。” 崔龙彬被他指着鼻子辱骂,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再也忍耐不住胸中怒火,大吼一声,头顶立刻现出一只背生十翅的巨象。那巨象与它身后的瓦房一般高大,鼻子扬起,竟比旗杆还长,鼻子下方的巨口如水印的刀齿,咔哧哧地咬合着,教人毛骨悚然。 原本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见此情景,纷纷面露惊恐,退向远处。 那名相扑手一般的男子虽然身材高大,膀粗腰圆,也不由地惊退数步。只是他此时已然怒火填胸,一心要与崔龙彬拼个你死我活,顾不上内心的恐惧,转眼又扑上前,揪住崔龙彬的领口,挥拳打去。 崔龙彬的身高与那男子相差甚远,却毫无惧色,左手闪电般一挥,格开那男子的拳头。 那男子全身一颤,脸色陡变,又挥起另一只拳头砸向崔龙彬肩头。 崔龙彬好像没有看他的拳头似的,顾自变右掌为刀,自掌缘逼出一圈寸余长的橙色光芒,向那位家长胸前推去。 那男子的臂展比崔龙彬长出许多,拳速比崔龙彬快,崔龙彬的掌锋距离他胸前还有尺许长时,他的拳头已经像一门重炮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崔龙彬的肩膀上。 站在远处观战的人们不由而同发出一声惊呼。 可是,奇怪的是,崔龙彬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被那一记重拳打飞出去。 相反,那名男子却噔噔噔连退十数步,一个仰八叉跌倒在地上。 还未等他站起身,崔龙彬已然化作一道幻影来到他面前,提起右掌向他胸前推去。 就在他掌上的光芒即将触及那名男子的胸口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陡然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那只手细腻嫩滑,柔若无骨,散发着一种莫可名状的香气,令崔龙彬全身一颤,也让那名男子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不少。 两人愕然转过头去,赫然看见丁无双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中间。 “大家消消火,孩子上学还是有办法的。”丁无双的声音跟她那美妙的手儿一样,轻柔宛转,让人火气立消。 崔龙彬头顶的巨象立刻消失不见,广场远处众人的呼吸也跟着顺畅了许多。 丁无双将手中的那张画着大叉叉的录取通知书扬了扬,说道:“这位家长,我们可以采用一个比较折衷的办法,让您的孩子今年入学……” 没等她说完,崔龙彬心里就升起一种被架空了的感觉,抢白道:“孩子的年龄明明还不到,怎么能让他入学?” 丁无双正色道:“怎么不能,给一个旁听生的名额不就解决了嘛?” 那名男子愕然道:“旁听生?什么意思?” “就是在教室后面加一套桌椅,让孩子可以和其他同学一齐听课。” “啊?在教室后面,会不会看不见黑板,听不见老师讲话?” “相对教室前面来说,效果可能会差一点。” “这……这怎么行啊?” “这位家长,你也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毕竟,孩子的年龄虽然只差几天,但没有达到规定年龄也是事实,按照招生办的规定,的确不够录取的条件。可是,你又不想为此再耽搁一年的时间。两相权衡,我们只能给你一个旁听生的名额。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让你的孩子今年到学校上学。你要是觉得不行,明年再来也行。” 那名男子犹疑道。“那……孩子学习的内容,能……能跟其他学生一样吗?” “这个肯定是一样,老师上课绝对不会一堂课讲两种内容。”丁无双笃定地道, 那名男子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才又吞吞吐吐地道:“只……只要能够跟别的孩子听一样的课,就……就是位置不好也……也无所谓吧。” “那好,你到我这边来,我给你办入学手续。” 说完,丁无双重新走到自己的方桌后面坐下,拿起笔重新填了一张录取通知书,放到那名男子手中。 那男子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心怀忐忑地领着孩子走了。 其余几位想扯皮的家长,见那位名叫野田的孩子虽然入学成功,却被安排在教室最后面,担心自己的孩子到时看不清黑板,听不清老师讲话,只得做了明年再来报名的打算,遗憾地领着孩子转身离去。 崔龙彬懊恼地望着丁无双道:“丁老师,你这样做是破坏招生规则,是要受处罚的,搞不好连我都要受到牵连。” 丁无双冷嗤一声道:“要是你用神武术把人家打死,就不会受到处罚?不会牵连到我吗?” 崔龙彬听了这话,望向丁无双的眼神立刻丧失了咄咄逼人的力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崔龙彬刚才使出的掌法正是神武术的混精掌,头顶浮出的由橙色光影组成的十翼象也是三阶神武术——混精功的力量象征,力量级别达到第二十九重,按照每重一千斤计算,总共达到二万九千斤,如果打到那位家长身上,势必将那位家长打成一团肉酱。 按照天狼国的规定,神武者禁止向普通人使用神武术。如果神武者用神武术伤害了普通人,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最严重者甚至会被砍头。同时,事发时,如果其身旁有其他神武者,没有及时阻止其行为,也会受到株连。 作为一名熟读《神武法则》的老师,崔龙彬自然知道这一禁令,只不过当时被那位家长指着鼻子骂得丧失了理智,才一时糊涂使出神武术来,现在被丁无双一语道破,立刻恢复了应有的冷静,觉得丁无双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救了自己一命,可又觉得丁无双的方式有些欠妥,话也说得有些难听,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所以,觉得反驳她不是,不反驳她也不是,弄得满肚子牢骚,无从启齿。 第8节 入学测试 经过一番折腾,广场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最后一名等待报名的孩子。 崔龙彬憋着一肚子火,十分不耐烦地向那那孩子的两位家长道:“快点快点,天黑了,要收工了。” 那两位家长应了一声,连忙领着孩子走到他桌前。 那孩子的男家长脸膛方正,相貌堂堂。 女家长身材略显富态,但肌肤胜雪,双眸含春,比起他身边的丁无双又多了一份成熟美,只是一双黛眉间隐含着一股浓愁,让崔龙彬看得心里一跳。 “孩子叫什么名字?” 崔龙彬例行公事地问道,一面拿起笔来准备在面前的审核意见表上写字。 “墨云。”两位家长抢着答道。 崔龙彬面无表情地道:“让孩子自己回答。” 站在两位家长中间的少年答道:“我叫墨云。”吐字清晰,脆如铃音,却明显让人觉得中气不足。 崔龙彬呼得一愣,心说,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将目光从桌面上抬起来,望向那少年,见那少年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比前面报名的学生高出一头,遂向那两位家长道:“孩子多大年纪了,还来报名?” “十……十三了。”回答他的家长是墨云的父亲墨本明,眼睛里明显流露出几分担忧。 “这么大的年纪了,根骨都快定形了,能不能练出来还不知道呢。我劝你还是别花这个冤枉钱了。”崔龙彬黑着脸皮沉声道。 “老师,对不起,我想问一下,学校有没有规定十三岁的孩子不能入学?”墨本明小心翼翼地道。 “嗯……这个倒没有。”崔龙彬若有所思地道,“我只是怕你花了钱,孩子又没修成神武者,弄得人财两空。” “既然这样,还是请您帮忙给孩子报个名吧。”墨本明赔着笑脸道。 年龄大一点没关系,可是一定要身体健康,不能招一个病秧子回去自找麻烦,这是学校招生办对招生工作提出的基本要求。 崔龙彬一边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一边冷眼观察眼前的墨云,蓦然看出他头上升腾着一团如烟似雾的青黑之气,不由地大惊失色,“啊,这孩子是不是中了魂元阴毒?” 魂元阴毒是神武者用混灵术击打人体造成的内伤,重则使人浑身神经元断裂,肌体失灵,无法动弹,饮食俱废,七日内死于非命;轻则毒侵人体神经网络,致人体寒若冰铁,暖阳空耗,元气弥散,无法凝聚神经元力,而且,这样的人修炼神武,稍有不慎,即会误入魔境,成为魔武者,成为所有神武者的噩梦,遗为三界祸端。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曾经被神武者打伤过?”崔龙彬目光犀利地盯着墨云问道。 “嗯……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了,我不怎么记的了。”墨云毫不隐瞒地道。 “你能保住这条命,活到今天,都算是老天开眼了,竟然还想上学修炼神武?” “……”这一次,墨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无比坦然地望着崔龙彬。 墨本明连忙帮腔道:“老师,让孩子上学是我们全家的梦想,真心希望老师成全。” 崔龙彬冷哼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就算他将来不成为魔武者,这样的病秧子招回学校,还不被主任骂死啊。”说完,将目光移到墨云脸上,“墨云,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体质不能修炼神武术,到了学校也是白费时间。” “就算白费时间,我也要试一试。”墨云笃定地道。 崔龙彬见无法让墨云打退堂鼓,只得来劝他的家长。 他站起身,望着墨本明与丁无双,沉声道:“很多人被魂元阴毒伤到,在家养着等死都唯恐不及,你们还跑到这里来给他报名,不怕要了孩子的命么?” 墨本明与翠珠两人脖子哽了一下,欲要接话,却听墨云自己坦然道:“我体内的阴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碍事,我可以上学。”他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楚,思路清晰,显得比先前那些报名的学生成熟不少。 但是,崔龙彬仍然不想把这样一个病秧子招回学校,一心要让墨云知难而退。 “这样吧,我给你出几道题,就当是你的入学测试,如果你正确回答出来,我就准你入学,否则,你马上打道回府。”说着,崔龙彬将双拳伸到墨云面前,伸出几根指头,问道:“这是几?” “六。”墨云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是几?” “八。” 咦,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不赖啊,再问: “这是几?” “九。” “这是几?” “四。” …… 他每问一个问题,墨云都毫不迟疑地答出。 他又奇怪地咦了一声,心说,这孩子气虚体弱,怎么回答问题这么准确,反应这么快。我就不信我难不倒他。想到这里,他又将双手放在墨云面前,不停变换出各种姿势,又问墨云是一串什么数字? 他因一心要难倒墨云,动作非常快,连墨本明和翠珠两个大人都看得眼花缭乱,心说,这下完了,儿子肯定答不出来。正想到这里,却听见墨云脱口道: “三七九二一十三五六四八五九二四八三五九七……” 三十个数字,他分两次说出来,虽然中间因为气息跟不上,换了一口气,却是一个不落,一个不错,准确地让人咋舌。 对于一个长期修炼神经元的神武者来说,记忆力与反应速度都远远胜过常人,像这样的游戏自然难不到他们,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要看清他手上的动作,还要与相应的数字一一对应,按照出指的顺序排列好复述出来,简直难于登天。 可是,墨云仍是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简直让崔龙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崔龙彬不知道,墨云过去在航天局接受过超强脑力风暴训练,能用闪电般的速度记住规模庞大的宇宙飞船的飞行数据,他这点把戏自然难不倒他。再则,墨云曾经接受过航天员超级眼训练,能在每秒六百次旋体的速度中辨别出东南西北,在每秒一万二千公里的宇宙速度中修复太空船细到发丝的电线,用到这里当然只是小试牛刀。小說中文網 崔龙彬哪里知道他这些经历,见他毫不停顿地一一说出那一串数字,顿时大感意外,不由地急得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 “一个病秧子,一下就破了这么复杂的游戏。” “这怎么可能?” 他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嘴唇,突地眼睛一亮,又想到一个绝招。 “好吧,这一关就算你过了。你再给我做一百个下蹲起立。” 墨云心说,你让我做下蹲起立,考察一下我的体力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非要我做一百个呢?这是不是也太多了? 不过,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嘴上却并不与他争辩,因为他此时的目的是征服这位老师,赢得入校资格。 只见他双脚一分,双手撑膝,一声不吭地开始做蹲下起立。 老实讲,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摇摇晃晃,总觉得他随时会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可他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频率,一刻也未停止过。 崔龙彬看他面色苍白,双脚直颤,翘着二郎腿等着他一头栽倒在地,甚至预计他在十个回合之内必定再也无力站起,谁知他做了十个又做十个,眼见便到了九十个,便开始后悔自己忘了一开始就给他限时。 墨云刚刚做足一百个,他马上又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 本来,他因为与先前那位家长产生了不快,心中窝着火,现在又被一个小孩儿屡屡挫败,不由地地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以致说这句话时,已经情不自禁地低吼起来。 他想,这孩子现在已经呼吸急促,血氧不足,做不到几个仰卧起坐便会瘫倒在地,自己就可以马上走人,回家吃饭。 岂知墨云又晃晃悠悠地一口气做足了一百个,让他不由地为这孩子的毅力感到震惊,心说,这孩子要是没有中魂元阴毒,体质再强那么一点,我还真就将他收在自己班上了,只可惜他偏偏中了那万难逆转的阴毒,那可是随时要人命的玩意儿,咱不能捉个虱子到自己头上跳。 此时,墨云已然面色铁青,四肢抖颤,浑身肌肉酸痛。 但是,曾受过极限体能训练的墨云根本不惧怕这种身体上的折磨。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身上的一切器官,从神经到肌肉,都会条件反射似地听从他的大脑的指挥,不会向任何困难做出丝毫让步。 翠珠见墨云的脸因为拼命用力而变得狰狞恐怖,心有不忍,欲上前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却被墨本明一把拉住了,咬着牙示意他让孩子自己起来。 翠珠狠狠地盯了墨本明一眼,却又不好当着老师的面跟他吵架,只得含着眼泪,脚手不安地立在一旁,看着墨云在红地毯上挣扎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墨云还未站稳,崔龙彬又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看好了。”说着,拿起一支笔,在空中笔走龙蛇,左弯右拐,一通狂勾乱画。 墨云此时已经双眼画圈,双腿筛糠,全身汗如雨下,如果有一阵风吹来,说不定就将他吹倒在地上了。 他弓着腰,双手按在膝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双眸无力地向上望着崔龙彬的手势,只觉得满天都是星光,满眼都是他的手影。 崔龙彬勾画完,冷声问墨云:“回答我,我写的是什么?” 墨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咽了一口津液,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乌……乌龟……王八蛋。” 一语方出,墨本明便被唬了一跳,连忙伸掌按住墨云的嘴,斥责道:“哎呀,你个混小子,怎么跟老师说话的?” 翠珠脸上也陡然挂起尴尬的苦笑,万般无奈地道:“崔老师别生气,这孩子累糊涂了,尽说糊话。” 崔龙彬先是懼然一惊,接着将手一挥,黑着脸,目光凶凶地逼视着墨云,沉声道:“小子,你的毅力十分惊人,甚至让人感到恐怖,但是,我还是要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错了。对不起,我不能收你这个学生,不能给你录取通知书。” 墨云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那笑容很轻很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整理资料的丁无双看在眼中,她放好资料,走到崔龙彬面前,鄙夷道:“崔龙彬,你明明跟人家说好了,只要他回答出你的问题,你就准他入学。现在,人家明明回答正确了,你却硬要说人家答错了。” 崔龙彬听了她的话,突然变得有些口吃,“最后一道问题……他……他答错了。” 丁无双冷笑道:“哼,我问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说谎,是这个孩子错了。” 崔龙彬听了这话,顿时满面通红,说话也明显没了底气,“这……这是我的事,跟你有……有什么关系?” 丁无双冷笑道:“堂堂的神武学校一级教师,竟然欺负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你不感到害臊,我还感到脸红。” 原来,崔龙彬为了为难墨云,竟然用笔在空中写下了“我是乌龟王八蛋”这样几个字,猜想墨云一定认不出来,即使是认出来也不会一一念出来,因为那样无啻于是在骂自己。 没想到的是,墨云这段时间在家养病,学了不少天狼帝国的文字,竟然一下就认出来了,并发现了崔龙彬的不良居心,心说你不愿意收我做学生也就算了,怎么出这么个馊主意来骂我呢?一时心里窝火,便反其道而行之,将那句话的主语改成了“你”字,脱口念了出来。 崔龙彬的伎俩被丁无双识破,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跺脚道:“无双,这样一个病秧子收入学校,会给学校添麻烦的。” 丁无双心怀仁慈,见这孩子被崔龙彬折腾得可怜,一心要为他抱打不平,不依不饶地道:“少啰嗦,你就爽快点说,收不收这个学生吧?” 崔龙彬挨了墨云的骂,心中已然有了一百个不愿意,索性一语说穿西洋镜,“就算他全都答对了又怎样,我反正是不会要这样的学生的,免得拖我全班的后腿,要收的话,你自己收吧。” 早在崔龙彬想着方儿的折磨墨云时,丁无双便一直在留意观察墨云的表现,她虽然在心里对墨云的体质打了个不及格的分数,却被他累死也不服输的精神品质深深折服,早就有意收到自己班上。 当她听见崔龙彬说要她自己收这个学生时,心中自然十分欢喜,蹲下身去,掏出纸巾为墨云擦拭脸上的汗珠,一面柔声道:“墨云,你已经通过入学测试了,你到我班上来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我姓丁,你就叫我丁老师就行了。” 她说完这话,本以为墨云一定会满口答应,谁知墨云竟不动声色地道:“谢谢您,丁老师,我还是到崔老师班上去吧。” 丁老师面色一怔,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惑不解地道:“你……说什么?你要到他的班上去?” 墨云道:“是的,丁老师,您帮我说一声,我要到他的班上去。” “可……这……这是为什么啊?他……并不欢迎你哦。” “因为我是男生,只能修炼神阳属性的神武术。”墨云想起了前一天墨本明跟他说过的话,“我可不想变得像女人一样。” 丁老师恍然大悟,咯咯笑道:“谁说女老师就不能教神阳属性的神武术了。丁老师一样可以教。” 站在旁边的墨本明听了这话,脸上咻地就羞红了,墨云却并没有看向他,只是定定地望着着丁无双,语气坚定地道:“虽然丁老师能教,但我也还是要到他班上去。” “啊?你为什么非要到他班上去呢?丁老师不好吗?” “不是,丁老师很好,但是,我喜欢他。” “啊?你……喜欢他……” 丁无双将指着墨云的手指慢慢移向崔龙彬,满脸惊愕。 崔龙彬听了这话,脸上先是一愣,接着又浮出几分得意之色,心说,“怎么样?我崔龙彬厉害吧,这样折腾学生,学生还是愿意死乞百赖地跟我,这就是我的个人魅力,哈哈哈。” 丁无双百思不得其解地追问道:“墨云,你能告诉丁老师真实原因吗?” 墨云咬紧上下腭,目光里闪过一丝强悍之色。 “没有什么,我就是喜欢崔老师。”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崔龙彬,脑子里却想起前世一位伟大导师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恨某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他,研究他,学习他,并最终超越他,将他踩到自己脚底下。” 崔龙彬自得意满地望着墨云道:“你要到我班上来也可以,但是,你的年纪比其他同学大,只能做一名插班生。” “只要能分到您的班上,插班生就插班生吧。”墨云面无表情地道。 第9节 末尾淘汰制 墨云拿着录取通知书,与墨本明、翠珠二人一道,告别了两位老师,步履蹒跚离开招生广场,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他身体一软,倒伏在地上。 翠珠见他双眼紧闭,满面痛苦,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不住地发抖,惊愕地唤道:“墨云,墨云。” 墨云鼻子里无力地嗯了一声,疲惫虚弱到极点。 墨本明也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试探墨云的鼻息,觉得他呼吸虽然又短又急,却还节奏分明,比较顺畅,料想他身体应无大碍。 “应该没事,他这是累的。”墨本明道。 翠珠听了这话,心中稍感安定,俯身用唇尖挨了挨墨云的额头,感觉他并不发烧,这才让墨本明背上墨云,顺着石阶走往家中。 “翠珠。”墨本明用询问式的目光望着翠珠喊了一声。 翠珠略将头转过一半来,“怎么?” 墨本明小声道:“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里。”墨本明腾出一只手指自己的脑门。 “你是说孩子脑子有问题吗?你才有问题呢。”翠珠不满地道。 “明明那位丁老师那么维护他,要将他收到她班上,他却非要选择那位凶巴巴的崔老师。可是,人家崔老师又不愿意收他。” “你懂什么?”翠珠不以为然地道:“云儿就是不服输,这是他的个性。” 墨本明面色一怔,“我……我不是怕孩子到他手下吃亏么。” 想想又道:“也是,一个男孩子,若是没一点个性着实不成。” 翠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再搭腔。 回到家中,墨本明将墨云送到阁楼中的床上睡着。 翠珠却到厨房里忙乎了一阵,端出几个菜来,叫墨本明吃饭,却听见阁楼上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登上阁楼,见墨云正蹲在床前的地上往脚上穿鞋。 “你再睡会儿吧,”翠珠愕然道:“我把吃的给你端上来。” “我还是起来吃。”墨云头也不抬地将鞋跟拉上,回答道。 休息了这一阵,他感觉自己终于喘过气来了,体力也略微恢复了一些,手脚也不再发抖,听到妈妈喊爸爸吃饭的时候,马上想到自己马上要到学校学习神武,必须要好生吃饭,养出一副好身体,所以就一翻身爬了起来。 他走到一楼,坐到桌子边上,拉过碗来,既不看菜肴的颜色,也不看菜肴的内容,只管将嘴巴搁在碗沿上,闭上双眼,用筷子向嘴里猛扒。 不到一会儿,他就吃掉了满满的五大碗,比平常的食量增大了一倍。 呃—— 扒完最后一碗中的最后一粒饭,墨云抚着肚皮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教夫妻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吃啊?” 两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 “太不可思议了,以前都只能吃小半碗,今天竟然比两个大人加起来都多。” 吸吸吸—— 两人又听见一阵嘴巴咂汤的声音,转头发现墨云又将桌上的一碗蛋汤也喝了个底朝天。 “这速度,风卷残云啊。” 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大,脸上的惊讶也同时放大一倍,一会儿望望桌上的空盘空碗,一会儿看看撑得脖子发梗、双眼翻白的儿子,眼中又喜又忧。 “这……这……这孩子……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饭量也太夸张了吧,吃得比我们两个大人加起来还要多。” 墨本明将手放在墨云的额头上,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的表情。 “咦?!奇怪了,不烧啊。” 翠珠杏眼一弯,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儿子能吃是好事,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转眼望向墨云,怜爱地问道:“儿子,妈妈做的饭好吃啵?” 墨云正满脸涨得通红,用手掌向下捋着自己的脖子,无暇回答。 墨本明连忙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喝口水,喝口水。” 墨云端起水杯,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 翠珠一面用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面重复着前面的问题:“儿子,妈妈做的饭好吃啵?” 墨云哽了哽脖子道:“不知道。” “嗯?不知道?”翠珠脸上一怔,“不知道还吃这么多?” “吃太快了,没尝出味道。”墨本明在一旁将双臂环抱到胸前,带着欣赏的表情望着墨云。 翠珠不甘心地再次问道:“那……儿子,你……吃饱了么?” “不、知、道。” 墨云闭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嘟囔道,随之,脑门一点,咚的一声伏在桌上,像大人一样打起呼噜来。 桌上的盘子被他的手打了一下,在桌上叮哩哐啷跳了半天方才安静下来。 夫妻二人的心脏却仍然在砰砰狂跳。 在那一刻,两人的心房突然被一股浓烈的陌生感填得满坑满谷,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儿子,与儿子隔着十万八千里。 神武学校在龙桥镇东南角的山坡上,背靠悬崖,脚踏河谷,站在操场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悬崖上的鸟窝,河里的碧波。 次日一早,墨本明与翠珠领着墨云,穿过悬崖下那条蜿蜒的山路,来到学校。 墨本明看见学校大门下立着一位身材矮小的驼背老人,便走上前请教缴纳学费的地方。 那位老门房脸上沟壑纵横,枯如树皮,一双眸子却像正当盛年的年青人射着精光。 “今天所有的家长都是来交学费的,哪里人多,你们就往哪里走吧。” 说完,老人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长笤帚,顾自清扫地上的落叶。 墨本明与翠珠二人第一次到学校来,见那学校规模不小,不容易摸清门路,听了驼背老人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时便犯了难,想再问问具体的走法,却见老人双眼盯着地上的落叶,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他们的存在,觉得不好再打扰人家,便领着墨云,向宽阔的操场上走去。 此时,操场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很多家长和学生,闹哄哄的。 三人在操场边上,望见操场对面有一个四米来高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幢山字形建筑,石墙石瓦,木门木窗。窗下围着二三十个人。窗顶上粘着一张醒目的红纸,上面写着三个大红字。 墨本明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识字不多,但因长期做生意,要看一些简单的帐单收据,所以也粗略认得那红纸上写的是缴费处三个字,便径直穿过操场,登上高台,挤到窗前交了学费,再抽身出来,回到操场边上与墨云母子二人会合。 墨本明与翠珠今天到学校一共有两件事,一是交学费,二是找丁无双丁老师,想让她将墨云收到她的班上去。现在,第一件已经完成,还剩下第二件。 墨本明用手掌抚了抚口袋里的红包,四下相看,想找个人问问丁无双老师的办公室。 恰巧看见一位身穿鹅黄色短裙的俊俏少女向操场边走来。 翠珠一下认出那少女是在招生广场上发录取通知书的女学生,连忙上前叫住她,向她请教丁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少女停下脚步,忽闪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说道:“丁老师正在校长办公室汇报招生情况,您等一会儿再找她吧。”说完,望望比她略高一点的墨云,问翠珠,“阿姨,你们是来报名的吧?”小說中文網 “是啊?!” “学费交了吗?” “已经交了。” “那你们找丁老师……”那女生说到这里,俏脸上狡黠的一笑,“是不是想分到他班上去?” “啊……这……不……不是……” 翠珠未料到自己的心思被这女生一语说破,不由地大吃一惊,可又吃不准这女生的用意,怕她知道后从中作梗,不由地便有些支支吾吾。 那女生却不以为意地笑道:“丁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功夫好,对学生也非常有耐心,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很多家长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分到她班上,这在我们学校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翠珠看看墨本明。 墨本明又看看翠珠。 两人心里一下没了底,心说,原来找丁老师走后门的人这么多,自己这个红包会不会太少?人家看不上?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翠珠有些尴尬地笑笑,和颜悦色地问那少女。 “我叫黄灵。”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丁老师的办公室是哪一间?我们到她办公室去等她。” 黄灵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将纤掌捂在自己嘴边,压低嗓门道:“阿姨,你是想给她送礼吗?” 翠珠脸上一怔,连忙摇头否定。 黄灵目光闪烁地道:“你们要是送礼就白送了,因为给新生分班都是校方根据新生报名的先后顺序提前定下的,到学校分班不过是走个过场。带新生的老师早已提前将新生档案提走了。” “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翠珠愕然道。 “我当然知道,我妈妈是这里的老师呀。”黄灵满脸自豪地道。 翠珠听了这话,与墨本明交换了一下眼色,心说,墨云分班的事儿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正想再问问黄灵有关学校的其他事宜,却见黄灵已经转过身,娉娉婷婷地向一间教室走去。 嘘—— 刺耳的哨音在操场上响起。 墨本明与翠珠顺着哨音的方向望去,看见高台上的旗杆下,站着一名身线笔挺的男子,黑衣黑裤,金领金袖,长着一只突出的鹰钩鼻子,认出他正是昨日百般阻挠墨云入学的崔龙彬。只见他举着扩音器高声喊道:“所有的家长都带着孩子到操场集合。” 操场上一阵骚动,所有的家长都领着孩子慢腾腾地聚拢到操场上。 “感谢各位家长对我们神武学校的信任,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学习。现在,请你们松开孩子的手,各自回家。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孩子将由学校来管理和教育。请你们从现在开始,给他们独立成长的机会和空间,让他们和其他的同学一道独立面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 墨本明与翠珠与其他的家长一样,在墨云怔怔的目光中,隐忍着内心的担忧与不安,默然走到操场边上,一步三回头地向学校的大门走去,直到走出大门,再也看不见墨云的影子。 “现在,同学们,听我口令,向右看齐。” 孩子们第一次接受队列口令,有些手足无措。 崔龙彬连忙一边喊着口令,一边指导学生移动步伐。 “前后一臂的距离,左右隔一个拳头。” “嗯,就是这样。” “注意,前后对正,左右看齐。” 不少人第一次离开父母,在陌生的老师面前心怀畏惧,都很听话,不一会儿便调整好了队形。 崔龙彬看看觉得差不多了,高声喊道:“请各位老师上台,大家鼓掌。” 在孩子们稀稀拉拉不成节奏的掌声中,三名老师走上台,与崔龙彬站成一排,其中有一位正是丁无双老师。 “现在,开始分班。”崔龙彬说到这里,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夹,在胸前打开,对着扩音器大声念出第一批学生的名字。 每念完一批,那一批的学生便跟着台上的一名老师离开操场,进入自己的教室。 操场上的孩子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墨云最后一个。 一个小时过去了,墨云还在那里等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有离开。 眼看整个上午就要过去了,他仍然在原地坚持。 此时,秋阳高照,正是一天中最为闷热的时候。 那孩子的嘴角都晒裂了,额头上却没有一点汗珠,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毒辣的阳光充满蔑视。 也难怪,开学的第一天,每位老师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操场上还有这样一名插班生。 墨云换了一下站姿,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药丸塞进口中,慢慢咀嚼着。这是他每天中午前都要吃的祛寒解毒药。 一位中年人从高台上的山字形建筑中走出来。 他的身材稍显矮胖,眉毛又粗又黑,两腮蓄着黑黝黝的刀形络腮胡。 他走到墨云的面前,严肃地问道:“你是来上学的吗?” “是的。”墨云张开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交学费了吗?”中年人打量着瘦削的墨云。 “交了。”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望着墨云头顶的青黑之气,目光变得异常犀利。 “墨云。”墨云的声音不高,透露出他的疲惫,但他的双眼一直稳稳地注视着中年人,没有一丁点的羞涩与胆怯,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不在乎,与他的年龄颇不相称。 中年人脸上怔了怔,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拉长脸颊,哦了一声,神色严峻地道:“你跟我来。” 说完,顾自转身登上高台,走进山字形建筑,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在桌上打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翻到其中一页,用手指飞快地在上面划过,在其中一行字上点了两下,领着墨云走出办公室,穿过操场,来到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门口,也不管里面的老师是否正在讲课,昂首阔步走进教室。 崔龙彬正站在一排排课桌之间,给学生排座位,抬头看见中年人,马上停下来,走到教室前面,小声而恭敬地道:“校长。” 中年人拉长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四五秒钟,方才指身后的墨云沉声问道:“这个学生是你班上的吧?” 崔龙彬脸上马上现出为难之色,“校长,这名学生体质太差,如果到了我班上,肯定会拖我班上的后腿……” 不等他说完,中年人便低声吼道:“瞎搞,你给我出来。” 说着,将墨云一人丢在众多学生好奇的目光中,率先走到教室外面。 崔龙彬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中年人竖起食指点着崔龙彬的鼻子骂道:“你不想要人家把人家招来做什么?体质这么差,年龄这么大,你也敢招,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出来吗?” 崔龙彬满脸苦相,结结巴巴地道:“校长,这……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谁在逼你,丁无双吗?” “不……不是……”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追求她。不过,我可警告你,你不能牺牲学校的利益来成就你的私人感情。这样的学生,这么差的体质,怎么修炼神武?你把他招进来不是自找麻烦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这个责任。我告诉你,你想追求丁老师锤老师我管不着,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你这是渎职,再这样下去,我开除你。” 校长的话像冷雨一般倾泻而出,淋得崔龙彬直打寒战,咬牙道:“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要负这个责任,我才坚决不要这个学生。” “人家的钱都收了,能不要吗?这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出学校的丑吗?”校长说到这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崔龙彬红着双眼,吞了一口唾沫,“那这样吧,我先把他收在我班上,等过一段时间,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开掉。” 校长狠狠地剜了崔龙彬一眼,“怎么能随便就把人开掉?要注意你的工作方法,不要做得太明显,要做得人家心服口服,免得人家家长找上门来扯皮。你记着啊,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我饶不了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这样吧,先以插班生的名义教个个把月,再根据文教局制订的教学大纲,让他参加年级排名测验,搞一个末尾淘汰制,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地把他处理掉,不要让他成为学校的负担。” 崔龙彬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校长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校长冷哼一声,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甩手而去。 崔龙彬重新进入教室,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望着墨云,指教室最后一排、靠近墙角的座位道:“你到那个位置去坐。” 墨云穿过全班同学的目光,一言不发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崔龙彬望着墨云无声的背影,怔了怔,心道,这小子真是欠抽,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哼,小子,要是你不在广场上当众骂我乌龟什么的,不骂得那么难听,或许,我还真就仁慈一回收下你了。可是,现在你不但骂了我,还让我被校长指着鼻子臭骂一通。我不赶你走,天理难容。小子,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墨云刚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比身边的同学要高出一头,即便是隔着十几排座位,教室前面的黑板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与他同桌的小个子男生伸过一只手来。 “我们交个朋友吧,”那男生小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云转头望去,看见他长着一头红头发,口里含着一颗棒楱糖。 “我叫墨云。” “我叫野田,山野的野,田地的田。” 红发男孩用力握住墨云的手,主动做着自我介绍。 墨云蓦然想起他就是那位大闹招生广场的“相扑手”的儿子,一名依靠无赖手段强塞进学校的旁听生,心说,想不到他也分到了崔龙彬班上,而且还跟自己成了同桌。 第10节 没有书怎么上课 “同学们,这学期我们班上来了几名新同学,又重新调整了座位,在正式上课前,大家抓紧时间跟自己的同桌熟悉一下。” 崔龙彬高声说完,转身走出教室。 教室立刻变得像鸟窝,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野田略放大些嗓门问墨云::“你也是你爸爸逼你来上学的吗?” “不是。” “如果不是我爸爸非要我来上学,我才不会来哩。”野田的音调低下去一截,像是自言自语。“我可不想做旁听生,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墨云没再接他的话,顾自伏在桌上闭目养神。 野田一愣,“你想睡觉么?” 墨云没有回答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将一上午的疲劳赶出自己的身体。 他在操场上顶着骄阳晒了一上午,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 野田见他不理会自己,怔了怔道:“你要是想睡就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没过一会儿,崔龙彬抱着一大摞书包回到教室,哐地放到讲台上。 “崔老师来了。”野田扯了一下墨云的袖子。 墨云强打精神坐直。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同学都向讲台投去好奇的目光。 讲台上书包如山,完全挡住了崔龙彬的身影。 “同学们!” 崔龙彬的声音从“书包山”后传来,充盈着整间教室。 “现在开始发新书包,新书包里有冬夏两季四套校服,一个写字本,一支笔,一本神武初级功法修习丛书。大家拿到以后,检查一下里面差不差东西。如果差东西,举手说明一下,老师给你补上。大家听明白了吗?”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等待学生回答。 但是,教室里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 “难道学生都跑掉了么?” 崔龙彬的鹰钩鼻子从“书包山”后探出来,双眼一百八十度扫视教室的每个角落。 每名学生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得好好的,只是脸上都流露出一种疲态,显然大家的心还没有从暑假中收回来,不想与老师互动。 崔龙彬皱起眉头,直感叹如今学生的素质一届不如一届,对老师的话都置若罔闻。 他的嘴巴鼻子挤作一堆,像老鹰的尖嘴那样向前伸出,眼神也变得十分犀利。 “同学们,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倍,好像晴空霹雳,同时,一股神经元力自他丹田内蓦然升起,令他头顶浮现出一只梦幻般的橙光十翼象。那十翼象的鼻子很长,一直顶到教室的白色天花板上,宽大的翅膀一直伸到教室两边的墙头上,使整间教室都被璀璨的橙色光影笼罩。 “十翼象,崔老师发火了。”尛說Φ紋網 “天啊,这么大,会不会把教室撑破。” “太可怕了,它的长鼻子像柱子一样粗。” …… 老生都知道这是崔老师发火的标志,新同学却惊叹不已,对崔龙彬心生敬畏。 “大家听明白没有?回答我。”崔龙彬再次吼道,他头顶的十翼象也陡然橙光一闪,增大了亮度。 “知——道——了——” 老生们拖着长腔懒洋洋地回答道,几名新生却怔怔地望着崔龙彬,一声不吭。 “要死不活的,都没吃饭吗?” 崔龙彬浓眉倒竖,额上挤出三条深沟,头顶的十翼象也倏地张开大嘴,露出两排鲨鱼锯齿,显得凶悍异常。 他大嘴一张,正要再次发飙,却听见教室最后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明白了。” 那声音略显疲惫,却因来自丹田,让人觉得荡气回肠,心头一震。 无论如何,总算有学生在努力回应自己。 崔龙彬头顶的十翼象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他的目光指向声源方向,发现回答他的人竟然是那个病蔫蔫的墨云。 虽然,墨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但因他比其他同学高出甚多,显得鹤立鸡群,崔龙彬一眼就看见了他。 崔龙彬脸上怔了怔,现出一丝不为外人察觉的失落。 没想到是这小子,要是其他人就表扬两句,是他就算了。 想到这,崔龙彬继续高声道:“其他同学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由于墨云一声高呼,其他同学都从梦游的状态苏醒过来。 崔龙彬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了整齐的回答,整间教室立刻变得生机勃勃。 “嗯。这还差不对。” 崔龙彬满意地点点头,不经意地朝墨云的方向瞥了一眼,心说,虽然你表现不错,给大家带了个好头,但是,谁教你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呢,我还是要尽快把你弄走。 “好,大家坐好,现在开始发书包。” 崔龙彬走到“书包山”后面,双掌连出,一只只书包便翻滚着飞向教室的各个方向。 讲台上的“书包山”转瞬消失,每位同学面前的桌面上都出现了一只书包。 “每位同学都有书包了吗?”崔龙彬站在讲台后面高声问道。 “有——了——”同学们齐声应道。 “那再看看书包里差不差东西?” 教室里响起一片翻书包的窸窣声。 “四套校服,有没有?一齐回答我。”崔龙彬高声道。 “有——”同学们异口同声答道。 “一个写字本,有没有?” “有——”大家更加整齐地回答。 “一支笔,有没有?” “有——”每个人都拿着笔转来转去地看。 “还有一本厚书,是不是?” “是——”同学好奇地望着书皮上的十翼象,众口一声应道。 一片喧嚷刚刚落下,一名同学高高举起右手,“老师,我还没有。” “你没有什么?”崔龙彬将目光投向教室最后一排,看见那里站起一名学生,身材比普通学生略高,五官清秀,面露疲惫,头顶隐隐有一团青黑之气,正是墨云。 “书包,校服,写字本,笔,书,都没有。”墨云高声道。 崔龙彬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位同学,你是一名临时插班生。这些东西都是去年提前预订好的,自然没有你的份。等以后有了,再发给你。”说完,心里嘀咕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要不了几天你就滚蛋了,不要浪费学校的资源。” “啊?!书包可以没有,但是,没有书,怎么上课?”墨云愕然道。 崔龙彬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没听见我说以后有了再发给你吗,给我坐下。” 墨云盯着崔龙彬的脸看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野田将脸凑过来,小声道:“墨云,上课的时候,你看我的书。” 墨云双眼只露一条缝,一动不地盯着面前的黑色书桌。 野田愣了一下,将手掌伸到他眼前摇晃了一下,小声道:“墨云,你不会又在睡觉吧?” “谢谢。”墨云后知后觉地答道,脸上隐隐浮出一丝怒气。 野田嘴巴张了张,想再说话,却被一道橙光准确击中额头,立刻觉得被击中的地方像被火苗灼了一样,热辣辣的疼。 “哎哟!” 野田痛苦地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望见崔龙彬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指向他那高大的背影。 “上课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崔龙彬面含怒色地望着野田,说完转身望向全班同学,“新同学都记住了,凡是上课都不许在下面交头接耳,不能老师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除非老师让大家讨论,否则,就只能听老师讲。明白了吗?” “明——白——。”几名新生拖长声音齐声应道。 “你们给我记住了,这就是课堂纪律。我只讲这一遍,如果下次再发现这种情况,我就不客气了。” 坐在教室各个角落的新生都怯怯地望着崔龙彬,暗自揣摩“不客气”这三个字的深层含义。 崔龙彬走到讲台旁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变回正常语气、总结性地说道: “今天上午让新生和老生都做了自我介绍,加深了认识,还发了书本书包,讲了课堂纪律,算是给同学们今后的学习做了个铺垫,希望大家保持好的课堂作风,在接下来的学习中认真学习,好好表现。学校每学期都会选出一批五好学生,希望我们班上能够多涌现出几位。” 崔龙彬刚说到这里,悬在二楼斗拱下的铃铛就敲响了。 当当—— 当当—— 他看看自己的手表,嗓音变得轻松不少。 “嗯,今天上午的课就到此为止。下午两点,我们还有一堂课。我将给大家正式讲授神武第一课,告诉大家什么是神武,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神武战士,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另外,学校食堂每天中午都有学生营养午餐,大家每个人都可以到学生食堂去进餐。好,下课。” 说完,崔龙彬将讲台上的教案合上,夹到腋下,大步走出教室,消失在众人眼中。 第11节 学生会主席 学校食堂每天按时开饭,到点关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过了这个时间,就要饿肚子,不能像在家里那样磨磨蹭蹭。 学生们争无恐后涌出教室,你追我赶地奔向学生食堂。 墨云在操场上苦晒了一上午,早上吃的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得没影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也跟着人潮,拖着疲惫的步伐向食堂走去。 野田在他前面一蹦一跳地向他招手,“墨云,你快点。” 墨云感觉自己的脚上像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很吃力,只好看着野田苦笑。 野田返回身来,拽住他胳膊,跌跌撞撞地向前冲。 两人紧赶慢赶,好歹钻到了人潮前面,率先跑到食堂窗口前。 两人身后也随之排起了长队。 “有什么吃的?”野田率先问窗口里的胖厨师。 胖厨师面前放着一排不锈钢菜盆,手里拎着一只长柄铁勺,语速慢得让人讨厌地道:“有五个档次,五块,十块,十五块,二十五块,三十五块,你要哪一种?” “五块的是什么?”野田怔怔地道。 “咸菜炒萝卜丁。” “十块呢?”野田手扒窗沿,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颈,望向窗中的菜盆。 “冬青烧白肉。” “十五块呢?” “红烧里脊。” “二十五块呢?” …… “哎哎,有完没完,哥几个还等着的啊?” 不等胖厨师回答,站在墨云身后的几名身材高大的男生不耐烦地嚷嚷了起来。 “到底想不想吃?不想吃的话滚一边去。” “没钱是吧?没钱就点一个最便宜的啊,别在这丢人现眼。” …… 谁呀?说话这么难听。 野田回头瞥了一眼那几名高个男生,不服气地仰起脖子道:“我们是新生,不知道食堂有什么菜,问一问又怎么样?” 那几名男生显然是一个班的,听到他稚嫩的声音,齐声骂道:“妈的,管你什么新生,快点,别磨叽,小心老子一脚踢死你。”说话间,几人胳膊上那榔头一般的二头肌又滚又跳。 野田心里格登一声,心说,都说学校是个小社会,强弱并存,黑白并立,没想到第一天上学就遇到了,可是,老子偏不怕你,正要开口骂回去,却又听见那几人一齐用筷子有节奏地敲着饭盒齐声说唱道: “新生新生,臭屁喷喷,尿湿裤裆,满嘴奶腥,开口哭妈,快来救命!” 几人唱完,食堂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哄笑。 “哈哈哈——” 有人还悠扬地吹响了口哨。 “嘘——” 野田气得满脸通红,捏着拳头,猛地回过身来,挥拳打向当先一名光头,却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名身穿白衣短裙的女生挡住了视线,连忙收回打出去的拳头。 那女生比野田高一个脑袋,使野田有充分的理由从下往上看。 他看见那女生双腿雪白匀称,臀围又圆又翘,腰肢收得紧紧的,胸脯呼之欲出,脖颈柔滑如天鹅,面蛋儿白嫩精致,头簪彩饰,脑后挑着两条齐腰长的马尾辫,简直美得让人窒息,认出她是昨天在招生广场上发录取通知书的黄灵,立刻像有了靠山一般,失声喊道: “学姐!” 紧跟着,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男生都将脑袋偏出队伍望向黄灵。 有几名女生情不自禁地嘀咕起来。 “校花就是校花啊,即便站在乌烟瘴气的食堂里,也能让男生的眼睛长出钩子来。” “人家那是神武世家,基因好,比不了。” “她不是跟她妈妈吃学校的教工食堂么,怎么跑到学生食堂来了?” “哦,她是学生会的主席,可能学生食堂太吵,把她吸引过来了,想来发发飙。” …… 黄灵将一只葱白似的纤手抬起来,轻轻地放到野田的肩头,严肃地望向长长的学生队伍,略带责备的高声道:“学生食堂,禁止喧哗,大家应该知道学校的进餐规定。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有不少新同学到学校,不了解食堂的情况,大家多关照关照他们,好不好?” 她声如黄鹂,十分悦耳,令男生们的心里麻酥酥的。 “好,我们举双手支持。” “黄主席说得好,要关照新来的学弟学妹。” “坚决拥护黄主席。” …… 队伍里几名充满正义感的男生此起彼伏地高声附和道。 这时,那几名“说唱歌手”中晃出一位光头,站到黄灵跟前。 那光头长得很壮实,身体宽如门板,肌肉像石头一样棱角分明,一下子就将身材娇俏的黄灵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他咧着嘴角,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黄灵匀称的长腿,呼之欲出的胸脯,透出一身的痞子气息。 黄灵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面含怒色道:“你……你想干什么?” 那光头用筷子指着自己的脸道:“黄主席,来,亲我一下,我帮你关照关照这帮新来的小屁孩儿。” 黄灵白皙的脸上刷地浮起两团红印,娇斥道:“你……无赖。”尛說Φ紋網 光头不屑地冷嗤一声,一步跨到野田前面,一面回头望野田,一面把饭盒伸进窗口,“来,让师哥我先打。” 胖厨师哐地将铁勺丢进菜盆里,怒气冲冲地坐到屁股后面的长凳上,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光头听见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望向窗口里面,翻翻白眼皮道:“胖叔,怎么了,给我打呀,我又不是不给钱。”说着,头顶蓦然跃起一团金光,幻影似地浮现出一只面目狰狞的金咆獒。 那金咆獒两米来高,头如雄狮,四脚如柱,浑身金灿灿的,张着血盆大口,用死寂灰冷的目光盯着胖厨师,教人毛骨悚然。 “这是做什么?” “黑白二道大pk么?” 整个食堂一下变得安静无比,几名新生吓得翻蹄子跑出食堂去。 坐在长凳上的胖厨师,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工,不是神武修行者,虽然年纪比光头大出一大截,身材也还算魁梧,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时吓得面如死灰,连忙站起身来,将长柄铁勺拿到手中,颤声问道: “你……你……要打什么菜?” 光头白眼一翻,“还用问吗?最贵的。” 胖厨师身形一探,舀了一大勺红油烤牛扒倒在他碗中。 光头瞟了一眼已经满满当当的饭盒,冷冰冰地道:“一勺不够,再来一勺。” 胖厨师又是身形一探,第二次将一大勺红油烤牛扒扣在他碗中。 光头收了头顶的金咆獒,端着沉甸甸的饭盒,走到旁边的窗口去打饭。 这时,队伍里不约而同走出五六位身材高大的男生,走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哥们儿,当众顶撞学生会主席,欺负低年级同学,还吃霸王餐,你行啊。”其中一位面容白净端正的男生,摸着自己的鼻子悻悻然道。 野田与墨云一下认出他就是那位在招生广场与黄灵学姐一道发录取通知书的帅哥学长。 光头环看身边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帅哥学长脸上,骂骂咧咧地道:“你是谁呀,小爷我爱咋的就咋的,你管得着吗?” 帅哥学长身旁的一位黑脸男生,倏地一掌将光头推倒在窗台上,目光如电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他是学生会副主席——东方慕,臭小子,长长眼睛,说话小心点儿。” 光头的后背顶在窗沿上硌得疼,一股怒火倏地从体内井喷而出,头顶再次跃现出那只龇牙咧嘴的金咆獒。 整座食堂立刻金光耀动。 “耍横斗狠是不是?”东方慕双眉倒竖,头顶上立刻现出一只十翼象,橙光滚滚,象牙森森。 食堂里立刻起了一片惊呼声。 “学生会副主席真不是盖的啊。” “人长得这么帅,功力又这么强。” “看那样子,好像已经达到了一级战师的级别哟。” “是啊,比那位吃霸王餐的学长的金咆獒高过整整一阶哦。” …… 墨云与野田曾经在崔龙彬老师头顶上看见过十翼象,发现东方慕学长的十翼象比崔龙彬的体型明显小了好几圈,亮度也差了不少,显示也他的功力比崔龙彬相比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但是,与那只仅比普通犬类大出一些的金咆獒比起来,那十翼象的个头已然大出四五倍,使得光头的风头一下就被压了下去。 光头望了望东方慕头顶的十翼象,怔了怔,怒目一瞪,头顶的金咆獒也跟着涨大一倍,一下子缩小了与十翼象之间的差距。 可是,与此同时,那位黑脸膛的学长与其余几名学生会成员头顶也倏地现出与光头一般大小的金咆獒来,一时间,将光头的金咆獒淹没在一片更加耀眼的光影中。 “今天要不收了你,你还以为我们学生会好欺负。”黑脸男生怒喝道。 光头那锐利的目光一下软化下去,头顶上的金咆獒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就是打个饭吗?你们至于吗?” 东方慕、黑脸男生与其他几位学生会成员见了,心念一动,也将头顶的光影缩回体内。 黑脸男生挥手指向站在野田身旁的黄灵,声音短促而有力地命令道:“跟黄主席道歉。” 光头望了望满面怒色的黄灵,鼻子里冷哼一声,不服输地道:“我不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黑脸男生握紧拳头举到他眼前,威胁道,“当众冒犯学生会主席,就是跟我们整个学生会做对,你不道歉试试?” 光头一巴掌将他拳头扇到一旁,厉声道:“把你的臭爪子拿开,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黑脸男生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道歉?” 东方慕与其他几位学生会成员也一齐踏步向前,逼得他毫无退路。 “怎么,你们想欺我人少么?有本事一个一个来。”光头满脸的不服气,但他的语气比先前明显软了不少。 第12节 郭西亮 黑脸男生将他领口一推,沉声道:“谁想跟你打架了,维护学校的正常秩序是我们的职责,对于你这种学校的败类我们就是要管,去,跟我们主席道歉去。” 光头将双手举到头上,满面无奈,同时又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佯装豪迈地道:“好好,你们人多,我今天不跟你们计较。道歉就道歉,这有什么了不起。”说着,扭头望向黄灵粗声大要嗓地吼道:“黄主席,老子给你道歉了啊。” 黑脸男生怒道:“小心说话,不许骂人。” 东方慕再也忍无可忍,倏地挥掌向光头的嘴上掴去。 黄灵身形一飘来到他身边,轻舒纤手,拉住他的手臂,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气道:“算了,大家都是同学,给他一点面子,他已经道歉了。” 东方慕放下手,呸道:“这小子的嘴也太臭了,张口就骂人。” 黄灵道:“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关起门来是一家,不能把事做绝了,今天这事就算了。”说着,转头望向光头,“我这一关就让你过了,但是,你以后要是再说脏话,我绝饶不了你。” 光头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救救自己的面子,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黄灵正色道:“你现在去给胖叔说声对不起,把菜钱补上。” 光头看看她不容侵犯的神情,脸上现出几丝为难之色。 东方慕正色道:“掏钱吧,还等什么?后面的同学都等着打饭呢。” 光头摸摸自己的裤兜,支吾道:“这……我……” 黑脸男生道:“我什么我,爽快点掏钱,别在这么多同学面前丢人现眼。” 光头迟疑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碎扔到窗台上,满脸怒色地道:“给钱就给钱,不就两个菜钱么?” 黑脸男生见那一堆零碎皆是些小额票子,皱巴巴的,跟腌菜似的,遂上前将其整理成一摞,点了点数,冷笑道:“你打了两勺最贵的菜,一共要七十元,这才五块钱不到,你这根本就是想吃霸王餐嘛。” 站在他旁边的两名学生会成员冷嗤道:“哥们儿,你高啊,没钱还要吃好的。我们要是不来,还真就被你蒙着了。” 此话一出,队伍中就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原来这家伙没钱,是个穷鬼,靠这套把戏骗吃骗喝。” “穷就穷吧,还吊二郎当的,装个二流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看啊,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学校。” …… 黑脸男生鄙夷地吹了一下挂在眼角的一绺头发,冷笑道:“你说吧,差这么多钱怎么办?” 光头眼皮一翻,左右扫了一眼,望向刚才与他一道“说唱”的几位同学,向他们求助。 那几位同学有两人装着没看见,目不斜视地望向正前方,有两人干脆离队而去,还有一个人觉得面子下不去,翻出自己的空荷包给光头看。 光头脸上浮出一丝怒气,却又拿这帮家伙没有一点办法,转头望向黑脸男生道:“我又跑不了,回头补起来就是了。” “不行,必须现在补,我们可不想老为这事来找你。你不嫌麻烦,我们还嫌麻烦呢。”黑脸男生寸步不让地道。 光头嗫嚅着嘴唇说道:“我……现在没钱。” 嘿嘿—— 嗤嗤—— 哈哈—— 食堂里响起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 光头立刻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大家踩到脚下,成了一滩烂泥。 他再也忍耐不下去,颤抖着嘴唇,攥紧拳头,想要豁出命去跟学生会的人干一架。 黄灵显然看出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不想真的诉诸武力,怕这样对学生会影响不好,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毕竟学生会在维护学校秩序的同时,还要搞好同学关系,不能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她望着嘈杂的队伍,举起她那精致白皙的手臂,示意大家安静。 她转头对光头说:“这样吧,你身上暂时没钱也没关系,给食堂打个欠条,下次来补上也行。” 东方慕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啪地拍到窗台上。 “来,写欠条,把数额、名字都写清楚,不许赖账。” 光头十分不情愿地拿起笔,伏到窗台上写字。 就在这时,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算了,别写了,我请你吃。”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站在野田身后的一个男生,他的身材跟光头差不多高,但是明显比光头清瘦,肤色也稍微白一点。 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比身边的同学都要成熟。 学生会那几人,发现这名男生很眼生,又没有穿校服,猜他是刚入校的新生,脸上不由地同时一怔。 一个新生哪有那么多钱? 队伍里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新生入学,想做好事没有错,可是,这么大一笔钱嘴一张就给人出了,就不怕回家被爸妈打得屁股开花么?” “看那小子连校服都没有,只怕也是个穷人。” …… 黄灵认出那名新生是墨云,走到他跟前小声道:“墨云,你……有那么多钱吗……可别瞎说。” 墨云微微一笑,也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只不快不慢地道:“黄主席,正好,我今天也请你一齐吃顿饭,感谢你帮了我和野田的忙。” 说完,走到窗口前,朝着窗里的胖厨师道:“胖叔,给我四份冬青烧白肉,另外,刚才那位学长的两份红油烤牛扒也算在我头上。” 墨云说话的语速比较适中,声音也并不大,却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显得很平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教整个食堂的气氛都缓和了下来。 胖叔飞快地数了数自己的指头,说道:“你点这几样菜,一共一百一十元。” 墨云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抽出一张崭新的票子递进窗口。 “给,五百元。” 原来,墨本明与翠珠离开学校时,将准备送给丁老师的红包塞到了他荷包里,让他找机会送给丁老师,把他要到她的班上去。 墨云觉得没这个必要,拒绝了两次,却被墨本明训斥了一顿,说他不懂事。 墨云不得已将红包收入荷包中,没想到现在刚好赶上用场。 排在队伍后面的同学探出头来,看见他手上印着狼头的大额票子,立刻闭上了嘴巴,整个食堂也都变得鸦雀无声。 “另外,我还想问一下,有什么喝的没有?”墨云问道。 “有山雀汤。” “多少钱一份?” “三块。” “那再给我来四份。” “好的。” “另外,我没有碗,麻烦你全部用盘子给我装了,送到外面的桌子上来。” “行。” 胖叔低头望向台面下的抽屉,给墨云找零钱。 墨云看见他手上的动作,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胖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钱放在这里,你帮我记个账,以后我每天来划账,免得你给我找零。” 胖叔点头道:“行行,没问题。我给你记个账,以后你只管来签个字就行了。”说着,从台面下拿出一只本子在台上摊开,又拿出一支笔,半歪着身子按在本子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免得以后张冠李戴。”ωww.xSZWω㈧.NēΤ “墨云。” “好。墨云。我写一下啊,时间,选择菜式,数量,单价,合计……” 胖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飞快地在本子上写字,然后,将本子送到墨云眼前的窗台上,点着第二行字的末尾,说道:“这是今天的点餐明细,你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个字。从今天开始你来吃饭就划账。” 墨云粗略地瞟了一眼本子上面的字迹,拿起笔来,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写字母。 胖叔拿回本子,站直身体,看他写下的字自己从未见过,愕然道:“这是写的什么?” 墨云为图方便,用两个英文字母代替了自己的签名,听他问起才想起这是自己过去在地球上的签名,胖叔是神武星球人,自然不认识。 可他也不想再改,将手一甩,笑道:“算了,胖叔,别问了,你就权当它是我的名字吧,以后只要我这样写就算数。” 胖叔也不细究,应了一声,将本子合拢收到抽屉里,摇头叹道:“我在学校工作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学生这样签名,连校长的签名都没这么酷呢。” 说着,从身后的不锈钢桌子上抱了一摞亮锃锃的盘子放到台面上,熟练地操起长柄铁勺,向盘子里叮叮哐哐地打菜,一面喊身后的两名小工上来帮忙,将菜送到大厅里的餐桌上。 墨云一手拉着野田,一手拉着黄灵,缓步走到一张方桌前坐下,又指那位满脸莫名惊诧的光头,“那位学长,你叫什么名字?你也过来吧,我还给你另点了一份山雀汤,过来坐在一起吃吧。” 光头见他指着自己说话,方才回过神来,扬起眉头,不屑地望望学生会几人,一把将黑脸男生手中的那把零碎票子夺回手中,趾高气扬地走到墨云对面坐下。 东方慕和另外几名学生会成员见光头面色恢复正常,估摸他不会再对黄主席不利,也不再紧盯着他不放,各自去排队打饭。 墨云点的饭菜很快送到,野田赶紧起身给每个人面前摆好一次性餐具,又给每人打了一碗饭放到面前。 “吃吧。”墨云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率先从盘子里夹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光头从自己的饭盒里夹起一大块牛扒放到墨云碗中,“兄弟,谢谢你了啊。” 墨云无所谓地笑笑,顾自大口吃肉,大口扒饭。 野田看那牛扒颜色鲜亮,不觉得涎水直流,伸出筷子去光头饭盒里夹起一块,却被光头一筷子打掉。 野田笑道:“学长,你那么多,怎么吃得完,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光头道:“这是墨云给的钱,给不给你,得由他说了算。” 墨云头也不抬地道:“给他一块。” 光头听了这话才道:“好吧,给你一块。” 未等他说完,野田已经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碗里,埋着头大嚼起来。 光头又向墨云碗里夹了几块牛扒,才顾自埋头吃起来。 墨云抬眼望望光头,“学长,你叫什么名字?” “唔……郭西亮。你叫我郭子就行。”光头鼓着腮帮子道。 “那不合适,你是学长。” “哪里来的什么学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郭西亮的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见墨云与自己一般高,行事作派又比自己老道,估计他的年纪也应该比自己大,便情不自禁地套用江湖规矩,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带头大哥。 “大哥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还是叫我墨云吧。我怕别人揍我。”墨云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说你是大哥,你就是大哥。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 墨云听了,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再次标志性地微微一笑,埋头吃饭。 野田却想起郭西亮被学生会的人围攻时的糗相,望着郭西亮笑道:“你就不怕学生会的人再来收拾你吗?” 郭西亮脖子一梗,拿筷子在野田头上敲了一下,瞪眼道:“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找死是不是?” 野田见他样子凶恶,不敢与他辩驳,端起一碗山雀汤猛喝了一口。 第13节 午睡 三人说着话,大口吃喝,坐在旁边的黄灵却始终正襟危坐,没动筷子。 过了一阵,她蓦然起身道:“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谢谢你墨云,你给我们学生会帮了大忙。” 说完,向墨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 墨云伸手捏住她的指尖摇了摇。 “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黄灵又向郭西亮伸出纤手。 “郭子,今天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同窗,低头不见抬头见。来,握个手,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你不要再在学校里耍横就是了。” 郭西亮嘴里含着半块牛扒,抬头看看黄灵,又看看墨云。 墨云放下筷子,笑道:“嗯,握握手,握握手,以后都是好朋友。” “郭西亮”连忙将一只沾满红油的脏手伸过去。 黄灵看见他的手沾满油污,略皱了皱眉头,却仍大方地并拢四指,与他诚心诚意地握了握手,才将双手大方地一挥,笑道:“好了,你们三人慢慢享用午餐,我就不奉陪了。” 墨云正色道:“那怎么可以,黄灵学姐,我点了这么一大桌,你要是不吃,岂不都浪费了。” 野田与郭西亮也连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请她重新坐下。 黄灵见三人一片诚意,担心自己一走反而破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对自己今后在学生会的工作不利,笑道:“好吧,我今天就破一回例,跟你们一齐吃饭。可是,事先说好啊,我以后一定找机会请你们吃一回,把这个人情还给你们。” 野田与郭西亮一齐拿筷子指墨云道:“是他请的,你把人情还给他吧。” 墨云摆摆手,笑道:“这不算什么,别记在心上。” 黄灵听了这话,觉得如果再说下去就显得多余了,便斯斯文文地拿起筷子,将菜夹到碗里吃起来,那动作优雅得让旁边的一众同学看了直流鼻血。 四人中,黄灵最后动筷子,却是最先吃完。 郭西亮与野田二人也紧跟着放下了筷子。 墨云却仍在不停地往嘴里塞。 野田愕然道:“墨云,你的饭量真不赖啊。” 墨云嘴里唔唔两声,道:“我的肠胃不好,必须多吃。” 黄灵诧异道:“肠胃不好,还这么能吃?” 郭西亮也奇怪地道:“是啊,我要是肠胃不好,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去,你怎么肠胃不好还这么能吃?” 墨云咽下一口食物,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医生说了,我这个身体必须要好好吃、好好养,才有希望。” 黄灵睁大杏眼,“怎么,你生病了?” 墨云张了张嘴,想回答她,却双眼打转,肩膀一软,伏倒在餐桌上,将盘子碗叮叮当当掀了一地。 “哎,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吧。”墨云闭着眼睛嘟囔道。 黄灵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满面愁容道:“喂,你醒醒,这是食堂,一会儿就关门了,不能在这里睡。” 墨云却充耳不闻,扯风箱似地打起呼噜来。 黄灵蹙眉道:“你这瞌睡怎么这么大?说睡就睡。”看看郭西亮和野田,“来,你们帮个忙,帮我把他背到我家去。” 郭西亮眼睛突地睁大一圈,“背到你家去?下午还要上课哟。” “我家在教职工寝室二楼,离教室很近的。” “你家怎么会在教职工楼上?”郭西亮和野田疑惑地望着黄灵。 黄灵目光闪烁地道:“这有什么,我妈是学校的老师啊。” 两人恍然大悟。 郭西亮却又肩膀一抖,像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似的。 “这好像不行吧。” “这有什么不行?他请你吃了一顿大餐,你背他一下都不愿意?”黄灵愕然道。 “你……是校花,还是学生会主席耶!” “校花怎么了,学生会主席又怎么了?” “好像还没有哪个男生敢进学生会主席的房间,睡她的床哟?” “你说什么呢?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他只不过是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而已。” “就他这身板?他是像低年级学生吗?这……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这管你什么事啊,你就说你背不背吧?”黄灵杏眸圆瞪,看上去挺吓人。 “他不背,我背,我跟他是同桌。”野田走到墨云身旁,拍着胸脯道。 “你这小身板背得动他吗?你让开,让郭子背。”黄灵一把将野田拉到一旁。 郭西亮哭丧着脸道:“好好,主席大人,我背,我背,真是让人受不了。” 说完,他走到墨云身旁,蹲下身去,将墨云拉到自己背上,一边大为不满地嘟囔道:“这也太没天理了吧。这家伙才到学校第一天,竟然就睡到了学生会主席的床上。” 黄灵听见他嘴里嚼个不停,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脚踢在他腿上,斥道:“快走。” 哎哟! 郭西亮喊了一声,站起身来,跟着黄灵离开食堂,走进教职工大楼二楼的长廊,钻进长廊末尾最后一间房屋,将墨云丢到一张挂着粉色蚊帐、风格古朴的红木大床上,便与野田一道坐在床头歇气。 黄灵高声道:“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到你们的教室去。” 郭西亮身体半转,看见旁边还有一间挂着竹制门帘的内室,便指那竹帘道:“能不能让我们到里面去睡,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得脖子疼。” 黄灵面色一凝,“那怎么行,那里面是我妈睡的,你们睡了她睡哪里?”说着,脸上现出一丝惊慌,探头望向门口,小声道:“你们快走,我妈要回来了。” 郭西亮和野田一听说她那个当老师的妈妈要回来了,就像老鼠听见猫要来一样,马上跳起身,头也不回地蹿出门去。 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远处消失不久,一名女生与一名中年女子说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女生问那中年女子:“妈,姐姐中午怎么没去吃饭呢?”声音稚嫩悦耳,犹如窗前的风铃。 那中年女子应道:“她可能是到学生食堂去了吧。”她的声音明显比那小女孩沉熟稳重。 女生奇怪道:“以前姐姐可从来都不去学生食堂吃饭的啊?” 中年女子道:“谁知道呢?这鬼丫头现在变得神里神经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女生嘻嘻一笑道:“妈妈,是不是姐姐长大了,想跟男生在一起,就跑到学生食堂去会男生了。” 中年女子斥责道:“咄,你这个小婗子,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说这些话的?” 女生挨了骂,再也不吭声。 没过一会儿,两人已然走到门口。 那女生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率先进屋。 她的长相与黄灵一样极漂亮,气质、相貌也与黄灵有几分相似,只是整个人比黄灵小了一圈,显得古灵精怪许多。 她看见蚊帐的门帘关着,将俏脸贴到帐帘上,隐约望见帐中侧卧着黄灵的倩影,咦了一声,“妈,姐姐已经回来了。” 中年女子转头看了一眼帐帘,正色道:“你也上床睡吧,今天第一天上学,估计你也累了,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好好睡一下,下午上课才不会打瞌睡。” 那女生道:“好的,那我睡了啊。妈,你也睡一会儿吧。” “嗯。” 中年女子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挑开内室的竹帘,进去睡去了。 那女生蹬掉鞋子,将帐帘挑开一道缝隙,一轱辘滚到床里面,脱了罩裙,钻进被窝,却见一个面庞清瘦的男生仰面睡在自己身边,不由地吓得张嘴便嚷,却被黄灵用手掌死死地按在嘴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黄灵用胳膊肘支起上身,用头将被盖顶起一块,将一根手指竖在嘴上,示意那女生不要出声。 那女生见黄灵与那男生在床上肩并肩的卧着,一时生出误会之心,懵懵懂懂猜测她们有一些男女之事,脸上不觉得微微泛起两点酡红,压低嗓门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么?” 黄灵面色一红,将上身横过墨云的胸口,将嘴巴贴着她耳朵道:“你别瞎说,这个人今天帮了我的大忙,我见他累得很,带他回来休息一下,等上课的时候就送他走,你别告诉妈妈。” 那女生点头道:“嗯,好,我不告诉妈妈。” 这时,里屋传出妈妈的责备,“你们两个别说话了,快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姐妹两人连忙各自平卧下去,不再做声。 不一会儿,两人也已沉沉睡着。 墨云睡了一阵,冥冥中感觉自己躺在一个非常柔软的地方,双手向两边一探,竟然摸着两团温润之物,鼻子里还隐隐闻到一股透骨的香气,一时觉得浑身舒畅,又隐隐觉察有两股温润之气自双掌涌入自己体内,身上的血流速度也明显加快,四肢百骸的疲劳、涨痛、无力感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正意态缱绻,心游八极,却听见一个中年女子高声道:“孩子们,起床,快点,上课了。妈妈可是学校的老师,你们可别迟到,不要给妈妈丢脸,要不然妈妈还怎么管教其他学生呢?” 墨云听那中年女子说她是学校的老师,心里一惊,心说,我这是在哪里,怎么跑到这位老师家里来了。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全身盖着被褥,双掌下各按着一个女生,不由地又是一惊。 他火烧似地抽回双手,细看那两个女生,见她们一大一小,俱穿着超短裙,双眸微闭,呼吸停匀,显然正在梦中。 再凝神细看二人,看见左边的高个子女生竟是学生会主席黄灵,右边的小个子女生却并不认识,看其年纪明显比黄主席要小,姿容肤色却同样天下少有,整齐的留海,纤巧的黛眉,浓密的睫毛,精致的红唇,清新脱俗的身体曲线,让人如在梦中一般。 墨云心说,我一觉醒来,身边竟然睡着两个大美人,这不是在做梦吧? 墨云用手指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却没有感觉到疼。 正怀疑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却听见睡在自己左边的黄灵嘤的一声尖叫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指下掐的竟然是黄灵搁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的大腿。 啊呀!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 这时,睡在他右手边的女生也醒了过来,发现墨云的手正放在自己肚皮上,开口便要尖叫,却被黄灵的纤掌伸过来按在嘴上,将绝大部分声音都堵在了她的口腔里,只让她发出一阵嘤嘤唔唔的声音。 那中年女子走到蚊账前略停了停脚步,听见蚊帐里传来嘤嘤唔唔的声音,猜测两个孩子已经醒了,便道:“孩子们,起快起来啊,别闹了啊。我要先去办公室拿教案,就先走了。你们两个马上到你们的教室去,听见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停下来听蚊帐里的动静。 黄灵马上撒娇道:“嘤,好了,妈妈,你放心去吧,我们马上就起来,你先走吧。” 中年女子又道:“紫灵,你今天第一天上课,在课堂上要认真听讲,遵守纪律,不要东张西望,知道了吗?” 那比黄灵稍小的女生不耐烦地道:“妈妈,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啊?你快走啊。” 墨云听见那中年女子叫这女生紫灵,不由地全身一颤,好像身体里发了一次地震一般。 老天,这名女生竟然叫紫灵。 他想起那位与自己一同坠落到神武世星球的女航天员也叫紫灵。 难道这个紫灵就是那个紫灵投胎转世的吗? 但是,两人的相貌似乎并不怎么相同啊? 想到这里,墨云再次转头凝望那位小女生,猛地发现她确实与那位女航天员有几分神似,看上去,就像是那位女航天员的缩小版,不由地喜出望外。 “我正为这事纳闷呢?我都投胎转世这么多年了,那鬼丫头怎么一直没有现身?” “原来,她躲在神武学校里,还是学生会主席的妹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鬼丫头竟然以这种方式跟我见面?” …… 那中年女子听到紫灵这句似怨似嗔的话,知道小女儿也已经醒过来,便语带责备地嘟囔了一句,急急忙忙向门外走去。 还没等她的脚步声在走廊远处完全消失。 三人几乎同时掀开被褥,噌地坐了起来。 紫灵率先发飙。 “你叫什么名字,快说,否则,我要你立刻马上当场死翘翘。” “鬼丫头,你咋还是这副德性啊?”墨云想起她曾经向自己表白,下辈子要跟他在一起,现在突然见到她,一时喜不自禁,忘了她如今并不认识自己,仍用前世的习惯称呼她。 紫灵听他竟然骂自己是鬼丫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掌扫向他的脸颊。 墨云连忙低头躲开,连声道:“鬼丫头,鬼丫头,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打人啊。” 紫灵鼻子一哼,略带哭腔地道:“你乘人睡着了,占人家便宜,还骂人家鬼丫头,我今天不收拾你就不是人。”说着,又是一掌扫来。 墨云仍是低头躲开,可是,她的玉掌却倏地变作兰花指,抢上来掐他的耳朵。 墨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她在太空船里用兰花指揪他耳朵的画面,只觉得那只被她拧过的耳朵仍在隐隐作痛,一看见她伸出兰花指,连忙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就知道你又要来抓耳朵,这回可不能让你得逞。” 紫灵的拇指和食指像鸡啄米一样戳在他手背上,虽然没有揪到他的耳朵,却仍是不甘心地掐起他手背上的肉皮,疼得他火辣辣的尖叫一声。 黄灵亦怒斥道:“你这个混蛋,我叫来这里午睡本是一片好心,谁知你竟乘我两人睡着,吃我们的豆腐,今天绝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去。”说着,膝头一弯,撞向墨云胸前。 床上空间狭小,墨云的手背又被紫灵揪住,无法闪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身体向后一倒将紫灵压在身下,同时单臂圈转,将黄灵的腿搂在怀中。 黄灵见自己的腿被他搂住,不由地双颊绯红,连忙用手捂住裙子。 紫灵却在墨云身后用双臂死死勒住墨云的脖颈,直勒得墨云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黄灵的一条腿被墨云搂在怀中,动弹不得,便挥拳砸向墨云胸口。 墨云自然不愿挨打,连忙又将她的腿一拗,将她的身体拗向一旁,使她手上发不出力来,无法正面攻击自己。 三人正扭打得不可开交,便听见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 当当当,当当当。 上课了。 三人心里同时一紧,不约而同地丢开双手,从床上跳下来,挤作一团穿好自己的鞋子,撒腿冲向自己的教室。 第14节 神武第一课(一) 黄灵第一个冲出房门,白裙蝶舞一阵,眨眼消失在走廊尽头。 紫灵则在墨云前面飞奔,墨云一个冲刺追到她身侧。 “鬼丫头,你还认得我吗?” 紫灵埋头疾走,气急败坏地道:“再喊我鬼丫头,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说着,又伸出一个兰花指去揪墨云的耳朵。 墨云连忙偏头一闪,改口道:“好好,不叫你鬼丫头,那你认得我么?” 紫灵一边疾走,一边侧目瞟他一眼,见他脸颊瘦削,长眉漆眸,鼻挺唇阔,颇为清秀,一时觉得确有几分熟识,只是她一片女儿心态,想起他一见面就赚尽了自己的便宜,气冲冲地道:“见鬼了,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大坏蛋?一见面就在人家身上乱摸。” 墨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气吼吼地道:“你……再仔细……看看。” 紫灵一面急促地呼吸,一面目不斜视地道:“看什么看?我……我不认识你。” 墨云见她的体态、容貌、肤色,甚至说话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德性,与前世的紫灵几乎毫无二致。虽然,她眼下与过去相比小了一号,但是,他相信,以她现在的体形,要不到几年,便会与过去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墨云又感到迷惑,不知道这个过去老缠着自己的鬼丫头,为什么现在突然否认认识自己? 难道……难道……她并不像自己一样记得前世,将前世的人和事悉数忘了? “你仔细看看啊,我是墨云啊。”他毫不气馁地提醒紫灵,希望她能想起点什么来。 紫灵怕迟到,一心想赶在老师之前赶进教室,本无暇想修理他,因听他一直问自己认不认识他,突地脑电一闪,记上心来,顺着他的话道:“想我……认识你,那好,放学后……来找我。”一面却在心中冷笑,哼,到时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两人此时已经跑过二楼的木质走廊,转入一楼的长廊中,来到墨云的教室门口。 不远处,崔龙彬夹着一摞讲议向这边大步走来。 墨云想看看紫灵在哪个班上,放学后好去找她,便在教室门口稍微停留了一下,却见她一头钻进了自己所在的那间教室,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心说,咦?!怎么上午没有看见她,一面大步跟进去,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面想起,自己大半个上午都在操场上晒太阳,错过了全班的自我介绍,进教室后又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而她坐在教室最前面,自然无法注意到她。小說中文網 墨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隔着几排座位,望见紫灵脊背一拧,转过半边俊俏的脸庞,用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向自己的方向扫了一下,不由地心中一怔,心说,这鬼丫头定然是想起什么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约我放学后去找她。 正想到这里,看见崔龙彬挺着鹰钩鼻子、端着一只茶杯,从教室外大步走了进来。 “起立!” 一个女生响铃似地命令道。 所有同学的屁股都乒里乓啷地离开座位,原地站起身。 墨云也跟着众人站起来。 他循声望去,发现喊起立的女生是紫灵,心中疑道,这鬼丫头好像还很优秀,是这个班的班长? “老——师——好——” 紫灵又脆生生地喊道。 未等她的话音落下,其他同学不约而同地跟着喊道: “老——师——好——”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得黑板上的粉笔灰纷纷扬扬坠向地面。 崔龙彬将讲议放在讲台上,说了声同学们好,抬起右手示意大家坐下。 紫灵又喊了一声,“请坐下!” 全班的同学才叮哩哐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崔龙彬打开讲议,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拿起一只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大字,然后,转过身来,将目光掠过众人的头顶,望向教室后面的白墙。 那白墙上贴着一排红色标语,是学校的十六字校训: 学习神武,问鼎三界;修炼神武,赢遍天下。 句式工整,铿锵有力,读起来让人油然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崔龙彬的眼睛停在这排红色标语上,中气十足地道: “过去几年,一直给同学们教授文化知识,天狼国的历史地理,为大家学习神武打基础。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将按照文教局的教学大纲,给大家正式讲授神武之学。神武之学又叫神武术,是学校的主讲科目,也是大家到学校来学习的主要内容,请大家引起高度重视。今天下午的这一堂课,也就是大家的神武第一课,在这一堂课里,我将给大家正式讲授神武术,让大家对神武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下面,请大家拿出你的新书,翻到第一页。” 教室里响起一片翻书声。 墨云没有书,只好将双手放在桌上,低下头,树起耳朵听。 同桌的野田连忙将自己的书打开,放在桌子中间,示意墨云一起看。 墨云瞥了一眼,见那上面印着一个蓝色网状人体模型图,四周标示着一些蝇头小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便收回目光,留心崔龙彬的讲话。 “那上面有一幅蓝色网状图,还有一些小字。”崔龙彬语气平缓地说道,“大家看见没有?” “看——见——了。”几名同学拖着腔调回答道。 “那些小字大家就不要管了,都是些象形文字,大家也已经学过了,十分好认,即使是有生僻字,随着我的讲解,大家也会逐渐认识。所以,现在大家只需要留意那幅蓝色的图案就行了。” 每个同学听了这话,便将目光集中在那幅蓝色网状人体图上。 崔龙彬略微顿了顿道:“大家看到的这张图是人体神经元网状图。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我们每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血管到骨头,都充满了这种网状神经元,它的数量多达亿万万个,多到数不清。这亿万万个神经元不仅主宰着我们每个人的能量,主宰着每个人在社会中的职责、地位、权势,还主宰着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的未来。正是因为它的作用不可替代,我们才将我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称作神武星球。这恰恰是我们这颗星球的来历。” 同学们被书中那幅科幻感十足的人体模型所吸引,却对崔龙彬的话似懂非懂,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崔龙彬显然注意到大家的表情,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接着道:”我们神武星球上有一百多个国家,虽然大小不一,名称各异,但是,这一百多个国家统一都是由这些神经元所主导,每个国家的元首也都是该国神经元力最高的人。”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一下,观察学生们的表情。 一名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的男生高高地举起右手道,“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吧,什么问题?” 那位黑痣男生放下手,正要开口,却又听崔龙彬严肃地命令道:“站起来说。” 黑痣男生连忙站起身,“老师,我想问一下,什么是国家元首?” 崔龙彬略作沉吟,解释道:“国家元首就是国家的最高统帅,大家可以将他理解为一个国家的国王,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你明白了吗?” 黑痣男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弯腰坐回原来的位置。 “其他同学还有问题没有?”崔龙彬转眼望向全班。 一名瓜子脸女生举了举手,站起身来道:“老师,请问什么是神经元力?” 崔龙彬的浓眉微微一扬,赞道:“这位同学问得好,一下就问到了我们这堂课的核心。下面我就给大家做详细的解释。” 他将食指轻轻一点,示意瓜子脸女生坐下,接着道: “大家记住了,神经元力,顾名思义就是由神经元发出的力量,由于它具有攻防功能,既能像拳头一样保护自己,又可像拳头一样攻击敌人,故而又称为神武元力。我们将研究神武元力的学问叫做神武,将激发出体内神经元力的方法称为神武功法,或者称为神武术。大家到学校来学习的就是神武术,就是要学习如何用神武术激活、释放出体内潜藏的神武元力。” 一名男生举手问道:“老师,请问神武元力就是用来打架的么?” 崔龙彬面色微微一沉,“也不能这么说,神武元力虽然是武力的象征,但是,也并非一定要拿来打架,比如,它还可以用来移动自己的身体,快速到达某个地方,从而节约我们在路途上耽搁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也可以用来移动物体,代替人们完成繁重的体力劳动。” 说到这里,他略作沉吟,才又说道:“为了让大家充分理解神经元力,我在这里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演示,请大家仔细观看。” 说完,他身形微微一转,从大家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学们正惊愕十分,却听见教室后面传来他的声音: “同学们,我现在施展的就是神经元力的移身术。下面,我再给大家演示一下移物术。” 大家正要回头相看,却见他又倏地回到了讲台后面,双手各拿起讲台上的一截粉笔,举到胸前,向前徐徐推出,轻轻说了一声: “走!” 那两只粉笔便变戏法似的,应声离开他的手指,竖在空中,又平又直地飘向众人头顶。 每个同学的眼睛都瞪到最大,像在欣赏一场魔术表演。 崔龙彬的双眼盯着那两只粉笔,口中缓缓说道:“这是神经元力的移物术,大家通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后,一样可以完成类似的动作。” 说着,他举起另一只手,各用双手的食指虚虚地指向其中的一只粉笔,然后两根手指一齐画圈,同时喊道: “转!” 那两只粉笔便真的听话地在虚空里旋转起来。 崔龙彬又喊道: “加速!” 同时双手食指加速画圈。 那两只粉笔随着它的手指越旋越快,最后只剩下两点白影。 崔龙彬又喊了一声: “左!” 其中一点白影便倏地飞向教室左边。 崔龙彬又喊了一声: “右!” 剩下那点白影便倏地飞向教室右边。 众人的眼神与身体也都跟着一时移向左边,一时挪向右边。 崔龙彬又轻喝一声: “走!” 与此同时,将两根手指的运动轨迹改为前后画圈,那两根粉笔便你追我赶地在绕着教室飞奔起来,好像两道疾逝的白光将众人的眼球点亮。 “嚯!” “啊!” “哇噻!” …… 同学们不停地惊呼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震撼。 两只粉笔顷刻间已经绕着教室飞了数十圈,崔龙彬看看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达到了演示目的,便将两根食指猛地并到一起,同时短促地喝了一声: “撞!” 那两根粉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碰在一处,迸出一团夺目的白光,发出刺耳的脆响: 啪—— 一瞬间,整间教室都飘起纷纷扬扬的白色粉屑。 众人惊魂未定,又听崔龙彬不紧不慢地道:“同学们,我刚才演示的就是神经元力的移物术。相信大家看过以后,已经对神经元力的移物作用有了初步的认识。” “是的!” 所有同学都为自己能够学习这样神奇的功法兴奋不已,山呼海啸般齐声回答。 一名男生兴冲冲地跳起身,兴致勃勃地道:“崔老师,神经元力除了能够移动粉笔外,还能移动别的东西么?” 崔龙彬似乎也被大家的热情打动了,笑道,“你想移动什么东西?” 那名男生道:“房子能移动么? 崔龙彬脸上一怔,”能啊,别说房子,就是一座山峰,一颗星球,都可以用神经元力移动。” 其他学生听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齐声道:“崔老师,您移给我们瞧一瞧。” 崔龙彬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尴尬,笑道:“神经元力强大的人,不仅能够移动房子,转目飞石,还能够移山填海,转斗摘星,甚至扭转时空,突破音障、光障、极障、时空障,纵横于大千世界,渺渺宇宙,可是,并非人人都能修炼成这样强大元力。老师现在的元力还只是三阶战师,距离那样的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有两名学生抢先问道:“那要怎样才能练成那样的元力呢?” “要想练成那样的元力,不仅要勤学苦练,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受常人所不能受的罪,还要天资聪颖,天赋异秉,打破十道轮回,冲破三十六道神关,渡过八十一道劫难,方才能达到那无时无空无极无化的大无境界。” 崔龙彬说得兴起,一时忘了大家对神武的理解还停留在初级阶段,领悟能力还很有限,直到看见大家眼神迷离,神情焦灼,方才想起自己讲得过于艰深,连忙收住话头,道:“绝壁万仞起于脚底,长河千里发于一泉。同学们也不要好高鹜远,就按照老师拟定的步骤,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向前走就是了。” 那几名踊跃发问的学生听得满头雾水,只道越是威力巨大的神经元力越发玄奥难懂,也就不再重复追问,只想着如何走好第一步,练成这旋指飞笔的功夫,一时都安静下来,认真听崔龙彬的讲解。 崔龙彬道:“下面请同学们翻开第二页。” 第15节 神武第一课(二) 教室里再次响起一片翻书声。 野田亦将两人桌子中间的书本翻到第二页。 墨云看见第二页上面有一大一小两幅图,那幅大的与第一页的人体模型图相似,只是稍微小一些,构成人体的网状线条也变成了红色;另一幅小的却是人体大脑神经网状图,两图之间有一些箭头联接着。由于整页纸都没有文字,虽然比第一页多了一幅画,却反而显得干净简洁不少。 崔龙彬看见每个人都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启发式地讲解道:“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两张图,恰好形象地告诉了大家修炼神经元力的方法,那就是要用自己的脑神经,也就是要用自己的思维去寻找到自己身上的神经元,知道它们的确切位置,它们的功能、特长。只有这样,你才能向它们准确地发出指令,让它们完成你下达的任务。这就是大家在这一学期要学的第一个神武术——识神术。” 先前那名嘴角长着黑痣的男生愕然道:“崔老师,您先前说人身上的神经元多达亿万万个,数都数不清,那又怎么分辨它们各自的功能呢?” 崔龙彬望向黑痣男生,正色道:“神经元虽然数量庞大,但是,它们都生长在人体的经络上,只要找到一条经络,顺藤摸瓜,就可以将它找出来,并不是特别复杂。”尛說Φ紋網 说到这里,他转眼望向全班同学,严肃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一位初学者来说,识神术的确是一道难关,需要引起高度重视。同学们一定要下最大的决心,做好付出巨大努力的准备,才不至于被卡在这第一关这里。” 崔龙彬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自然知道识神术的难度。有很多天赋较差的人练一年、两年、三年,甚至练上八年、十年也未能达到目标,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地与自己的同桌愕然相顾,又听崔龙彬语气一缓道:“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吓唬大家,而是想让大家高度重视识神术,因为任何一个人要想成为神武者,都必须练成识神术。要知道,我们每个人只有在充分认识自己之后,才能去完成更加宏伟的目标,否则就容易迷失方向,所以说,识神术是一切神武术的基础。如果练不成识神术,其他的根本就无从谈起。但是,大家也不要害怕,只要你努力学习,认真修炼,早晚会过这一关。” 大家听到这里,心里稍感舒畅,也坚定了练成识神术的信心。 崔龙彬又说道:“现在,我将给大家仔细讲解练习识神术的方法,大家仔细听好。” 每个人听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听漏了,以致整间教室都变得安静无比。 “练习视神术的方法说来很复杂,但是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冥想!” 崔龙彬的语气重点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又紧接着说了四个字:“冥思苦想!” “也就是说摒除一切私心杂念,开动自己的脑力,去感受自己体内的神经元的活动轨迹,从而找到它们隐藏的位置。” 一名倚坐在墙边的男生怯怯地举了举手,斜着身子站起身来问道:“我们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找到了神经元呢?” 崔龙彬朝他点了一下手指,示意他坐下,眼睛却望着全班学生,“当我们找到神经元时,也就是说当我们的大脑与某些神经元建立起固定的关系时,那些神经元所在的经络就会微微地发热,发红,这就是它们对大脑做出的回应,如果这种反应很强烈,人体内的神经网络就会像一根绳子,自动地从你的皮肤下鼓起来,你可以清晰的看见它,这也是我们将这门神武术称作识神术的内在原因,也就是说,当你找到它时,你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在你体内的表现。” 说到这里,崔龙彬望了望墙边上那位发问的男生,似问他又似问大家地道:“大家听明白了吗?” 那位男生望着崔龙彬点了点头,与其他同学一道拖着长腔高声回应道:“明——白——了——” 崔龙彬见大家脸上隐隐露出疲态,心说,这些孩子第一次学习神武,不能一下子灌输多了。想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今天这堂课,我们就讲这么多,离下课还有一会儿,请大家合上书,坐直身体,将双手放到膝盖上,闭上双眼,想象着神经网状图的模样,开始冥想。” 一阵唏哩哗啦的关书声后,每个学生都闭上双眼,进入冥想。 崔龙彬从讲台上拿起自己的茶杯,啜了两口水,在教室里慢慢踱步,却意外发现有几名学生在下面做小动作,便沉声喝道:“大家都听好了,每个人都把手放到桌上来。” 哗—— 所有的学生都将双手放到桌面上。 那几名做小动作的学生因为双手放在明处,再也不好有其他作为,只得闭上眼睛,努力进入冥想中。 教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崔龙彬偶尔发出一声咳嗽声,那间教室简直就像一间空教室似的。 不一会儿,一道热辣辣的斜阳从教室左侧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将教室分作一明一暗两部分。 不到十分钟,整间教室的气温都升高了一大截。 每位学生的额角都汗珠涟涟,背心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尤其是靠近西边的几排同学,更觉炽热难耐,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挪挪屁股,一会儿又挠挠脸颊,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冥想中。 崔龙彬则一边掏出一方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走到教室门边,拧开电扇开关。 可是,他连开了四五遍,那悬在教室上方的电扇都丝毫不见动静。 于是,他只好出了教室,将学校的电工叫来维修。 那电工胖墩墩的,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防漏电制服,脑袋上戴着安全帽,腰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还戴着一双绝缘手套,看上去非常专业。 他拿着起子,打开开关盒,鼓捣了半天,教室上方的三只大电扇仍是一动不动,急得他满头大汗。 同学们偷眼望向那电工,心里嘀咕: “什么电工啊,太水了吧,连个电扇都修不好。” “这么热的天,不如早点放学算了?” …… 更有几个胆大的干脆停止冥想,拿起书本给自己扇风。 墨云所在的地方虽然偏僻,却刚好躲过了阳光直晒,比别的地方凉爽不少。 他望见坐在第一排的紫灵,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强烈的阳光里,脸上晒得通红,头上的汗珠下雨似地不断滑进她的衣领里,又见其他同学个个面露痛苦之色,心说,像这样下去可不行,弄不好把人都晒脱水了,扬头看看前面的电工还在那焦眉躁眼地鼓捣着开关盒,便向崔龙彬举了举手,站起身来,径直从教室后面走到教室前面那位电工的身旁。 “师傅,让我来试试。” 那电工一愣,有些诧异地向旁边让了一步。 墨云站到那开关盒前,伸出一只手在那开关盒里摸索起来。 崔龙彬见他举手,还以为他是要请假去上厕所,谁知他竟走到电工身前,徒手鼓捣起开关盒,心说,妈呀,这要是被电打死了,我这个班主任就别想再干了,连忙伸手去拉他,谁知手指刚一碰到他肩头就砰地一声爆出一团黑烟,与此同时,全身一麻,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全班同学听见这声音,一齐睁眼望来,看见墨云闭着眼睛,将一只手伸进开关盒里拧来扭去,而那开关盒却正噗哧噗哧地腾跃出一串串蓝色电火花,照得众人眼花缭乱,不由地大惊失色。 “啊呀,这家伙干什么?找死么?” 又见崔龙彬颓然倒卧在地上,头发像一团鸡窝冒着黑烟,面色苍白,嘴角抽搐,纷纷跳起身来嚷道:“哎呀,不好,崔老师被电击了。” 正自惊恐,却听见头顶响起呼呼声,又有一阵凉风劈头袭来,直吹得浑身舒畅,抬头上望,见教室上方的几只大电扇不知何时已经风驰电掣地飞旋起来,不由地大感痛快。 那位全副武装的电工面红脖子粗地盯着墨云看了半晌,一声不喨地收了工具,灰溜溜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啪! 墨云像打苍蝇似地一巴掌将开关盒的盖子拍紧,也不理会众人投来的惊讶的眼神,迳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对于他来说,一个剑桥机械科的博士,一个建火箭、造宇宙飞船、修卫星的科学家,来修这样一个破开关盒,简直就是用大炮打蚊子,没有半点值得炫耀的。 他重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凝神,排除杂念,进入冥想中。 哇,这家伙是干什么的,电工祖师爷转世么? 有不少同学曾在学生食堂看见他请光头学长、学生会主席共进午餐,心说,这家伙不仅出手阔绰,还很懂电。我要是有他这一手绝活该多好。 还有不少人想起自己的电动玩具一直修不好,暗暗拿定主意。 “嚯,墨云,你简直酷毙了。”野田在墨云大腿上拍了一掌,兴奋地赞叹道。 墨云被他这一掌打得肩膀一抖,却既没睁眼,也没说话,只是轻抬了一下他的两条浓眉。 教室前面的几位男生连忙起身去扶崔龙彬,却终究因为力量小了些,扶不动他,只好拿了他的茶杯来喂他喝水。 崔龙彬喝了两口水,慢慢回过神来,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起自己是被墨云身上的电流打倒在地的,心说,我都被打得人仰马翻,那小子体薄如纸,只怕已被电流烧干了吧,惊惶不安地去地上寻找,可地上除了几截电线头子、绝缘胶布外,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咦?!这小子到哪里去了,不会一下被打到教室外面去了吧? 探头到教室门外左右张望,仍没见着墨云的影子,忙回身问身边的学生:“墨……墨云呢?” 那学生脸上一怔,挥手指教室最后一排:“喏!” 崔龙彬的目光掠过众人头顶,果然看见墨云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冥思,心说,咦,奇怪了,我都被打得七荤八素了,这小子竟然啥事儿没有。 又见头顶的电扇呼呼飞转,向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送着凉风,心里越发奇怪,“这……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正想走上前去问个明白,却听见挂在二楼斗拱上的钟声连响数声。 当当。当当。 下课了。 下课了。 全班同学一片欢呼,一齐涌向墨云,一眨眼便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墨云,你好厉害啊!” “墨云,你是怎么弄的,也教教我呗。” “墨云,你是学电工的么?” “墨云,你不怕电打么?” “墨云,你的手是自动绝缘的么?” 一位同学拿起墨云的手翻来翻去地看,想看看上面有没有烧伤的痕迹,却见他的手完好如初。 “啊,真的没有受伤呢。”那位同学表情夸张地喊道。 “哦哟,干……什么呀?”不知道是谁将在一旁发呆的野田一掌打到桌子底下去了。 有几个男生将人丛扒开一条缝,猫着腰挤进来,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玩具,递到墨云面前。 “墨大哥,帮忙修修。” 墨云本来还想冥想一阵,找找感觉,见众人围着自己聒噪不已,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只好接过那几件玩具翻掌如飞地修了起来,不一会儿便一一丢还给那几位同学。 那几位同学打开玩具的电源开关,玩具便叽叽嘎嘎地又唱又跳起来,兴奋地那几人手舞足蹈。 有位女生更不成体统,竟然跳起身来趴到墨云背上,将一颗扭成麻花的发夹塞到墨云手中,让他给修修。 墨云望着那发夹苦笑一下,随手一拧,一扬手将他插回那位女生的头上,一掌将她推开,站起身来望向教室前面,见第一排座位上空无一人。 咦,紫灵这鬼丫头不是让我放学后找她的么? 怎么一个人跑了? 第16节 让你认得我 从同学们的包围中钻出来,墨云跑出教室,向教职工大楼紫灵家中走去。 此时,校园里充满了一种欢快的放学的气氛。 同学们背着书包,你追我赶地向校门外跑去。 墨云来到教职大楼紫灵的家门口,见房门虚掩,便伏在门口喊了两声紫灵,却没听见人回答,因担心撞见她妈妈,不好擅自进入房中察看,又猜想她或许正在回到家的路上,便站在走廊上等她。仦說Ф忟網 没过多久,全校的学生便潮水般消失在校门外,只剩下偌大的操场与校舍。 或许,她不会回到这里了。 墨云见等不到紫灵,便转身向校门口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紫灵嗤嗤的笑声,连忙回过头来,却被一股水箭射在脸上。 那水箭拇指粗细,劲极冰极,将墨云的脸撞出一个个小水涡。 “啊!” 墨云浑身一激灵,失声惊呼。 大热天里,浑身的毛孔张得大大的,突地被一股冰水击中,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墨云闪到一旁,可是,那股水箭又如影随形地跟来。 “咯咯,咯咯……”紫灵开心的笑声夹杂在唏唏的水声中。 墨云闪身躲进一处门洞里。 白色的墙角立刻挡住疾射而来的水箭。 “鬼丫头,你……你干什么?”墨云将头埋在逼仄的墙角,瓮声瓮气地问道。 “你不是想让我认识你吗?我先让你认识一下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紫灵咯咯地笑道。 墨云乘水箭停止的间隙,倏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又火速缩回墙角。 他看见紫灵手上握着一只与她身高一般长的水枪,正滴着一串串水珠。 这鬼丫头竟然用这这种方法来报复人。 “鬼丫头,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啊。”墨云高声道,“鬼丫头,你能不能温柔点啊,你可是一个女生啰。” “那好,你不要当缩头乌龟,走出来,我温柔一点。”紫灵笑道。 墨云正色道:“我出来了啊,你不能再喷我啊。”说着,将脑袋向外一探,却见紫灵正蹑手蹑脚向自己藏匿的墙角走来,一见他探出脑袋,又是嘻嘻哈哈一通疾射。 墨云连忙将头缩回墙角,一面想着不能在这里等着她攻上来,要马上离开这里,正要猛地转身跑向走廊远处,听见楼下有一个男生用稚嫩而愤怒的声音吼道:“喂,楼上干什么,撒尿吗?”低头望去,见有一股清流顺着墙壁滑到木地板上,顺着地板缝隙滴滴嗒嗒地漏下一楼去。 紫灵听见楼下有人叫骂,手脚立刻就僵住了,脸上刷地浮起两片红霞。 墨云连忙跑出门洞,向紫灵相反的方向奔去。 紫灵见了,忙又提脚来追,将水箭射向墨云身后。 墨云时左时右地改变着路线,遥望着校门口奔去,跑了一阵,听见身后传来嗵嗵的响声,估计是她竹枪中的水弹射光了,竹塞直接撞在了竹筒底部,不由地放慢步伐,回头望去,岂料那鬼丫头丢了水枪,风驰电掣地赶到他身后,伸出兰花指来抓他的耳朵,尖声道:“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耳朵揪烂。” 墨云那只曾经被她拧过的耳朵立刻记忆复苏,隐隐作痛,连忙又拔腿向校门外疾走。 两人一前一后眼看便要奔出校门,却听见操场上有个女生高声嚷道:“紫灵,干什么,快回来。”听那声音,正是紫灵的姐姐黄灵。 紫灵听到这声音,脚下一迟疑,前进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墨云趁机一步跳到校门外,又一阵小跑奔出四五十米,才伫足回身相看,见紫灵正手扶校门,探出半截身子,咯咯笑道:“墨云,今天算你走运,要不然有你好看。” 墨云前胸后背都被冰凉的水箭打湿,望着紫灵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气道,这鬼丫头明明长得像个淑女,却怎么像个男生,老喜欢整人,一面又暗想,眼前这个紫灵虽然与过去那个紫灵容貌相似,却对自己并无熟识的感觉,倒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一念及此,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朝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走到他家所在的街道上,墨云通过敞开的院门看见院子里摆着四五张方桌,每张方桌都围坐着十来个人。 这几年,墨云的父母凭着诚实能干,为人厚道,业务越来越多,致使两人不得不雇工人到家里帮工,所以,家里时常人满为患,一开饭就是好几桌。 那些帮工在桌上喝酒猜拳,吆五喝六,弄得家里喧嚷不休,人畜不宁。 还有一些亲戚也经常找机会来蹭吃蹭喝,说一些言不由衷的恭维话。 墨云的父母刚开始还觉得这样子热闹,人气旺,可时间一久便有些不堪其扰。 以前家里一袋米要吃上一两个月,现在一两天就见了底,开销大不说,人也弄得疲惫不堪。 墨云的妈妈抱怨丈夫墨本明为人过于软糯,太好说话,要他改改为人之道。 墨本明则说自己是生意人,要和气生财,免得日后没人抬桩。 为此,夫妻二人时常争论不休,火药味儿十足。 墨云对这些看在眼里,却并不记在心上,既没有反感,也没有喜欢。 他知道神武星球虽然是颗异世星球,却与地球一样是个俗世,每个人,尤其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都难以摆脱那张无形的关系网、人情网,难以不被它的的控制。 可是,墨云也实在不愿像爸妈那样,每天在那张网里扭曲挣扎,没完没了地应付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自发现神武主宰着这个星球的一切后,他就把修习神武当作他改变目前处境的唯一办法。 为了适应家里扰人的喧闹,墨云在院门外略站了一会儿。 一阵凉风卷地袭来,墨云身上因被紫灵的水枪打湿透了,蓦然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下升上来,钻进鼻孔中,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看来,要马上换掉这身湿衣裳,免得这该死的身体再生出别的什么毛病来。 想到这里,墨云跺跺脚,迈步走进院中。 有两个眼尖的帮工看见他,满面堆笑地道:“啊,墨家的少爷回来了。” 不知何时,大家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云变成了少爷。 墨云对此并不放在心上,脸上淡漠一笑,仍然目不斜视向屋里走去。 有人嘴里嚼着肉赞叹道:“真是一表人才啊!” 有人喷着酒气说:“墨少爷气色不错啊。” 听到这句,墨云脸上的笑容立刻冻住。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被那魂元阴毒吸空了,虚薄如纸,刚才又被冷风吹得打寒战,气色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觉得这人说这样的话,就像是在骂他。 他皱起眉头,鼻子里轻轻地冷哼一声,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翠珠听见众人喊墨云,从厨房里跑出来,见他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愕然道:“云儿,你这是……掉进水里了吗?” 墨云说了句不是,便径直走入屋中,找了一身干净衣裳换上,又到一楼厨房里风卷残云地扒了几大碗饭,便独自登上阁楼,躺到被窝里睡觉。 等到头顶的天窗渐渐露出星光,院子里众人散去,他才抖擞精神坐起身来,从天窗爬到屋顶上,顶着满天星光,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识神术。 第17节 自我总结 刚开始的时候,墨云无法排除杂念,还在回想今天在学校的事,总结在学校的得失成败,这是他过去驾驶太空船带来的老习惯。 在做飞船船长的那段岁月里,他每天都要按照上级的要求忠实地记录下飞行日志,天长日久养成了这样一个自我总结的习惯。 虽然,现在他已经到了神武星球,生活在一个位于崇山峻岭中的偏僻小镇里,模样也发生了改变,可他的思维惯性却没有停下来。按照过去的说法,也就是地球人的说法,这是一种基因遗传。只不过,地球人的基因遗传来自他们的父母,而他的遗传基因则来自于他自己。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他又想起那位比前世小一号的紫灵,对于她的声音,行事作派,一笑一颦,都觉得很熟悉,可是,这种熟悉与紫灵的冷漠加在一起,又让他有些失落。 人们对陌生人的冷漠往往不会太在乎,但对最熟悉的人的冷漠却印象深刻。 说实话,作为一个意志品质过硬的人,墨云对紫灵的冷漠并不特别放在心上,只是真切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在这座龙桥镇,其实是孤独的。 他的父母虽然掏心掏肺的护着他,却只是在物质、生活上给予他帮助,而在心灵上,他们把自己封固在自己的所谓的大人的世界里,让他无法接近,有时候,他们甚至是以保护他的名义,做着让他伤心的事,而他们自己却往往意识不到。 墨云的心理空间与父母是隔离的,完全可以用貌合神离来形容。 他们表面上与他贴的很近,但他们对他的内心几乎一无所知。 他们通常只把他的话当作童言儿戏,不太在意。 即便墨云的心里装着一个崭新的宇宙,他们也无心多顾。 墨云看到紫灵时,少有地流露出莫大的惊喜,是因为他觉得紫灵身上凝聚了自己太多的过去,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可是,她那恍然无知的神情却让他感觉很无奈。 他记得自己与她一齐从天上掉下来时,她还说下辈子要与他在一起,可如今,当初的诺言犹在耳畔,当初的感觉却早已烟消云散。 “但愿她将来能找回丢失的记忆吧。” 墨云在心里这样宽慰着自己。 他想,虽然自己被那位心怀叵测的崔龙彬,像废纸一样扔在教室最偏远的角落里,虽然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是老师眼里的香饽饽,是一班之长,是最漂亮的班花,人见人爱,身份悬殊,但自己好歹跟她同在一班,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份了。 如果老天把她安排得远远的,不在这座学校,甚至不在龙桥镇,别说是与她在一起读书,就是能不能见上一面都不知道。 再说,与她见面的方式也太离奇了,冥冥中,怎么就一下子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又在梦中亲近了她的身体。她还清晰地记得,她的身体像玉器,光滑而清澈,温软而骨感。 她的姐姐黄灵则比紫灵更加圆润,完全可以用柔若无骨来形容,指下所触,完全没有硌手的感觉,柔柔嫩嫩,细细滑滑,就像没有骨头,而且还有一点冰凉的感觉。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十份好闻,不知道是什么香气,清新雅致,将人心撩拨得像琴弦一样,铮铮淙淙一阵乱响。 最让人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姐妹两人身上隐隐有一股力量,自他指尖涌入他的身体,如山间清泉,像早春细雨,丝丝缕缕,流遍他全身,让他感到很滋润,很痛快,以致上了一整天课都没有感到一点累。 两姐妹二人身上发出的这股力量是什么呢? 按照他过去的经验,他认识到这股力量应该是神阴元力。 按照地球上东方人的观念,世界分为阴阳两极,万物的生长都遵循阴阳互补、阴阳互生的法则。 神武元力既然分为神阳元力与神阴元力,就应该符合这个阴阳法则。 或许,正是因为他吸收了姐妹二人身上的神阴元力,增加了体内的神阳元力,他才会觉得精力大增,浑身舒畅。 他还隐隐地感到,那种感觉与武术内功中的打通任督二脉颇为相似。 他突然又想到《易经》中载有“孤阳不长”这样一个理论,认识到自己这十几年吃了许多药都没有根除体内的魂元阴毒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身上缺少神阴元力,导致神阳不长,寒毒难消。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面露喜色,心说,要是每天中午都能从姐妹二人身上吸收神阴元力,激活体内的神阳元力,那我体内的寒毒岂不是就可以不治而愈? 可是,他转而又开始发愁,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让两位生性高傲的女生心甘情愿与自己同床共枕。 他又想起他在教室里修电扇时,崔龙彬伸手抓他肩头,被电流击倒在地的事,心说,没想到堂堂的神武老师,连电流不能在人体中形成回路的道理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恰好表明神武星球人对电的认识还比较原始呢? 另外,如果其他神武者遭受到电流攻击,会不会都像崔龙彬一样应声倒地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证明神武者是惧怕电击的。 可是,墨云又蓦然想起那用于驱动电扇的电压似乎并不是地球上的220伏,按照他的经验,220伏的电压,用手抓的时候是不会嗞嗞地喷出一大团蓝色电弧火花的。 显然,当时的电压远远高于220伏。 墨云还记得,当时将手伸入开关盒中时,发现开关盒上并没有注明电压额度,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看出电压的高低。 但他后来凭自己的直觉,判断那电压起码达到2000伏以上。 2000伏,天啊,那可是火葬场使用的电压,可以在一瞬间将人变成一团火,烧成一把灰。 墨云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怕,脊背生寒。 “下次再也不能这样莽撞了。”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一面又想到被电流压倒在地的崔龙彬,心说,如此高的电压,如果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没命了,他竟然只喝了两口水就没事了。这是不是表明神武者事实上并不惧怕电击呢? 想到这里,墨云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冲动,想找个神武者再试一试,看看神武者到底怕不怕电击。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墨云想起一种用微电流捕捉人体神经元活动轨迹的神经频率显像仪,那种仪器本是用来诊断人体有没有患神经性疾病的,却很好地证明了微电流可以激活神经元这个道理。 既然微电流可以激活神经元,那就应该可以用它来修炼识神术。 一念及此,墨云心中大喜,急切地想亲自上阵验证一下,看看这种办法能否行得通? 可是,他又觉得用微电流修炼识神术这种方法不在书本教授的范围,是旁门左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用这种方法。 于是,他开始回忆崔龙彬在课堂上讲解的修炼识神术的具体方法。 “练习识神术时,一定要先调匀呼吸,排除一切杂念,做到心身合一,内外合一,才能真正进入冥想境界。切不可贪图安逸,胡乱寻觅成功捷径,误入冥想魔境。凡是误冥想魔境者,轻则神经衰弱,恶梦连连,精神恍惚,百病缠身;重则走火入魔,精神失常,痴傻癫狂,自残自伤,攻击他人,害人害己,甚至成为神魔者,成为所有神武者的敌人……” 回忆完崔龙彬的讲解内容,墨云渐渐收敛心神,按照崔龙彬教导的方法,深吸慢吐,调匀呼吸,用意念在自己身上画出属于自己的神经网络图,并按照四纵八横的顺序,以盲视的方法去寻找身上的神经元。 第18节 穴位冥想法 要想练成识神术,必须吃透崔龙彬所说的四纵八横的意思。 崔龙彬说,人体神经网络虽然很庞大,但是,依然有主次之别,四纵八横就是其中最主要的神经线,只要找到它们就可以给自己的神经网络找到一副骨架,在它的基础上,再去寻找别的神经脉络就比较容易。 墨云发现,自己可以用经络穴位知识,标示四纵八横的位置。 他发现四纵八横可以归纳为“前后左右,头胸腹腿”八个字,前四个字指身体的四条竖线,其中,“前”是指身体正前方的竖线,“后”是指身体正后方的竖线,起点均在头顶的百会穴,其中,“前”是从百会穴出发,经眉心、鼻尖、人中、咽喉、心窝、脐眼,到会阴。“后”是指从会阴出发,经命门,顺脊柱上行到后颈、后脑,再回到百会穴。 这两条线连接在一起,就形成一条贯穿人体前后所有主要穴位的循环线。 另外,左和右则分别指身体两侧的竖线。同样从头顶的百会穴出发,经两边的太阳穴到腋下的气海、到双腿外侧的血海,再到足底的涌泉,转向双腿内侧上行到会阴汇合,形成身体的另外一条主要循环线。 之于“头胸腹腿”这后四个字则分别是指横向绕行于头部、胸背部、腰腹部、以及双腿双足的循环线。 这些循环线,每一条都可分作前后两条,合起来则是四条纵线、八条横线,简称四纵八横。 墨云过去学习经络穴位,是由于上级要求所有的宇航员都要掌握一些医学常识,以方便在太空开展自我救助,没想到,到了神武星球上,突然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帮助他清晰明确地标出了神经网络的主线,让识神术修炼一下变得如此简单。 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墨云不免在心里感慨,学过的东西,终究会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 就这样,墨云紧守着四纵八横的意念,让自己的意识在周身的穴位之间游走。 为了找准穴位,一开始,他有意使自己的意念走得很慢,每一个循环走下来都要花费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人也觉得很疲劳。 那种感觉就像做俯卧撑,如果用暴发力一气呵成,人就会感到比较轻松,相反,如果缓缓地推动手臂,手臂就会因为持续承受压力而酸麻胀痛,发颤发抖,会感到越来越吃力,甚至到最后连呼吸都会感到很困难,头晕目眩。 墨云现在的感受就恰恰像这样,但是,它一直执拗地坚持着。 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虽然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很虚弱,可他对的意志力却并没有减弱。他相信自己的神经不会脆弱到一遇到难关就被彻底打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觉得他的脑袋像戴上了紧箍咒,越勒越紧,似乎满头的头发都变成了针尖,不停地扎着他的脑袋,让他头痛欲裂。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发烫,热汗涔涔,就像掉进了火炉里一般。 他记得他刚回家、立在院门外的时候,还被凉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现在却不知为何,竟感觉夜风变成了热浪,炽烈烤人。 就在他感觉他的神经像保险丝即将被烧断时,他又发现他的身体在一步一步变冷。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中,冷得牙齿咯咯作响,浑身瑟缩不已。 本来,当他听见崔龙彬说练习识神术的方法是冥想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办法过于简单,几近白痴。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这种修炼方法成了一部分同学公然在课堂上睡觉的障眼法。 他们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得流哈拉子,甚至有两个胖子情不自禁地掀起了一浪一浪的鼾声。 幸好崔龙彬当时被电打蒙了,没有看见学生的课堂表现,否则一定会大发雷霆。 墨云从一开始对冥想功感到不以为然,继而心生怀疑,现在却又发现自己的怀疑毫无道理,因为,他闭目冥想了几个时辰后,感觉自己累得全身酸软无力,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比过去的十公里越野长跑还要痛苦。 “我说呢,识神术不会那么简单。” “冥想功也不会那么容易。” “这一点也不比他过去的宇航员极限体能训练轻松。” 越野长跑虽然挑战人的体能极限,却是以消耗人的热量来促使人变得更强大。 冥想功却是靠透支人的脑力,使人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能够更敏锐地捕捉到神经元的动态。当人拥有这种敏感后,人的脑筋一方面会转得更快,一方面却变得更脆弱,更加不堪一击,会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自然比单纯的体力考验要难受多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难道是用脑过度伤了元气吗?” 墨云有些怀疑,但他的意志却紧紧地跟随四纵八横的神经主线,一关一关向前闯,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向前攻。 他孱弱的身体哭着喊着命令墨云停下。 他坚强的心志却强硬地拽着他的身体向前昂首阔步。 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他想知道如果他一直坚持下去,他的身体还会出现什么其他变化,会不会一下子就看见神经网络在皮肤下的运动轨迹。 按照崔龙彬的说法,一旦真正进入冥想境界,修炼者会看见自己的神经网络在皮肤下跳跃起伏,熠熠生辉,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才只是个开始呢,一定要坚持下去,”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争取早日练成识神术,有所建树。” 又过了一个时辰,墨云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盘曲的双腿上好像再也没有了身体的重量,好像他的身体变成了一片羽毛,一只蒲公英,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将他吹离屋顶,飘到天上。 墨云身上的汗水已经干了,他的肌肉不再有痛感,腰部、双肩也不再有负累感,变得举重若轻。 他甚至感觉自己不再需要嘴和鼻子呼吸,因为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呼吸,都嘶嘶地吸收空气里微凉的氧分。 一阵微风吹来,墨云耳畔习习作响。 他将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线,望向自己身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飘离了屋顶,却看见自己的身体仍然坐在屋顶的黑漆木板上。 “这是一种幻觉。” “进入冥想境界后,人的意识便会抽离出自己的躯壳。” “那飞到空中的并不是自己的肉体,而是自己的神识。” “虽然,我还无法用神识带动自己的肉体飞离地面,但是,这说明我现在已经真正跨进了冥想的大门。” “按照崔龙彬教导的方法,我现在已经可以看见身上的神经网络。” 想到这时,墨云满怀期望地撸起衣袖,催动神识望向他的胳膊,可是,除了瘦削骨立的手臂外,他没有看见任何其他东西。 “还是不行啊。”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大感失望的墨云开始反省自己。 蓦地,他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好笨啊,用呼吸行气,打通经络穴位,这种方法是练内功的方法,用来修炼识神术当然不管用,毕竟,识神术完全是另外一套力量系统下的功法,与内功完全是两码事。 “看来,过去的知识可不能乱用啊。” “还是摒弃掉以穴位来练习冥想功的方法吧。” 想到这里,墨云马上令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忘掉那些穴位名词,单纯地用意念寻找四纵八横的神经路径。 可是,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又变得迟重起来,像一颗石头坐在那里,再也没有那种举重若轻的轻灵感。 墨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掉穴位冥想法。 “或许,穴位冥想法是对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需要假以时日才能成功,不能急于求成。” 墨云对自己做了否定之否定后,又重新开始用穴位冥想法修炼识神术。 果然,没过多久,他又觉得他的身体变得一无阻碍起来。 第19节 上学路上 夜凉如水,虫声唧唧,龙桥镇街头的人烟渐稀渐无。 一轮巨大的玉盘悬挂在群星之间, 神武星球人称这轮玉盘为神光,就像地球人称呼月球为月亮。 这轮神光倚天柱地,充塞于天地之间,泛着乳白的光晕,使居住着数万户人家的龙桥镇,与拥抱龙桥镇的天狼大峡谷,朦胧迷离,幽深晦暗。 墨云坐在斜面屋顶的漆木板上,闭目冥想,神游于太虚境界之中,体验着肋生双翅、盈盈飞升的奇妙感觉。 墨云的妈妈翠珠清理完厨房,走入卧房,看见墨本明醉得人事不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翠珠闻见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酒味,不由地直反胃。 她皱起眉头,给墨本明身上盖了条毛毯,想起天气转凉,怕墨云打被子感冒,便一手支着腰,强撑着身体,踏着木楼梯缓步登上阁楼,走到墨云卧室中,却见床上被褥掀在一边,墨云并不在床上,抬头望见天窗开着,一道乳白的光辉从窗口射下来,将一个稚嫩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这孩子,这大半夜了怎么还不睡?”他皱皱眉头,向着窗口喊了一声墨云的名字。 墨云身体里那一点修习半夜方才凝聚成的神元意念,一碰到这声音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也聚集不到一起。 墨云觉得有些恼火,不是因为母亲的喧嚷,而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定力还不行,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妈,做什么呀?我在上面练功呢?”他不耐烦地道。 “都几点了,还练什么功?老妈虽然不懂神武,却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一味求急可不行。快下来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哩。”翠珠责备道。尐説φ呅蛧 “我再练一会儿。你先睡吧。” 翠珠转念道,孩子刻苦,舍得下功夫是好事,不能给他泼冷水,只道: “那好,你自己看着点时间啊,别练太久,明天还要上学哩。” 说完,便欲转身下楼,却又想起一件事,高声道:“云儿,你先下来,妈有话问你。“ 墨云不太情愿地将脑袋探入窗中。 “问什么呀,妈妈?” “妈问你,今天给你的红包,你给丁老师了吗?” 墨云一怔,想起红包里的钱已经被自己用了,愕然道:“钱已经被我用了。” “你这孩子,办事就是不牢靠,让你给丁老师,你怎么拿去用了呢?你老实说,拿去做什么了?” “拿去吃午餐了。” 翠珠愣了愣,“那么多钱,好几百块,你一餐就搞光了吗?” “没有啊,还剩得有钱啊,以后每天中午都要用。我放在学校食堂了。”墨云说到这里,感觉撑在窗沿的双臂有些酸麻,把脑袋又收回去了。 翠珠想了想,道:“云儿啊,你听着啊,虽然我们家这两年的日子比前几年好一些了,并不缺那几个钱,但是,我们都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要懂得节约,不能大手大脚,既然那些钱你已经用了,妈妈也不跟你要了。关于丁老师那里的礼钱,我和你爸爸过几天再亲自去找她。另外,要跟你说的是,你这一个月就不要再因为午餐费的事找我们要钱了,你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 “妈妈还要问一下你,你现在分到哪个班上了?” “四班。” “是在丁老师班上吗?” “不是,是崔老师。” “你看你看,这就是你做的事,你要是把红包给了丁老师,说不定就分到丁老师班上去了,现在却分到了崔老师班上,我看你呀,有得受喽。” 说完,翠珠长叹一声,摇着头向楼梯口走去,走下几步楼梯又回过头来叮嘱道:“今天晚上有些冷,上面风大,你最好别在上面呆久了,当心着凉。” “妈妈,练功不冷。” “还有,晚上睡觉别打被子。” “你尽管去睡吧,我知道了。” 翠珠走进自己房中,关灯睡下。 墨云身下的楼房立刻陷入一片纯净的神光之中,安静得连老鼠的脚步声都听得清。 可是,经过妈妈一通询问,墨云的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连试了几次都无法进入冥想境界,又感觉身上有些疲倦,一阵阵的睡意袭来,只好自天窗外爬进阁楼中,钻进被窝里,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墨云被妈妈叫醒。 “云儿,快点起床,要迟到了。” 墨云尚在梦中神游,听到妈妈的喊声,顿时惊醒,一轱辘从床上爬起身来。 “叫你昨天晚上早点睡,你不听,现在起不来了吧。” 妈妈将一套干净衣裳丢在他床头。 “穿这一套吧,你昨天的衣裳全是汗味,熏死人。” “哎哟!”墨云突然身体一歪,栽倒在床上。 翠珠失声道:“儿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墨云慢慢从床上挣扎起来,“我感觉浑身酸痛。” “是不是练功累的?”翠珠关切地道。 “嗯,应该是的。” “你看看,我就说了不能求急吧,要一步一步地来吧。” “啊哟!” “哪儿疼?妈给你揉揉。”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到处都疼。” 翠珠一面给儿子轻轻地揉着,一面责备道:“以后妈说的话可要记住,不能跟妈唱反调。”看看墨云那痛苦的表情,又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可错不了。” “哎哟,妈,这儿也疼。”墨云指向身上另一个位置。 翠珠连忙将手换到他指的位置继续揉,一面道: “云儿啊,你趁早找机会到丁老师班上去,我跟你爸都觉得,你还是在丁老师班上让人放心些。” “好了,妈,你别说了。” “你看你看,又嫌我烦是不是?” “我……” “你就是喜欢跟妈对着来,妈说东,你就往西。妈说西,你又往东。我可警告你啊,以后可别埋怨你妈,说说妈没提醒你。” “放心吧,妈妈,不会的。” 墨云拨开妈妈的手,龇着牙穿好衣裳,从床上滑到地上,套上鞋,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翠珠赶上前,扶着他肩膀,来到一楼,让他坐到桌边吃早餐。 墨云啃了三个馒头,喝了两碗稀饭,又抓起一个馒头,站起身,一边啃一边向屋外走。 翠珠将他送到院门外,看见街上有几个学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奇怪地问墨云:“别人都有校服、书包,你怎么没有呢?” 墨云头也不回地道:“崔老师说发完了,以后再发。” 翠珠心说,这种东西,晚两天发也无所谓,便没再追究,只是叮嘱墨云上课时要认真听讲,不要东张西望。 墨云嗯了一声,跟在几名学生身后向学校走去。 走过一条白墙黑瓦的街道,翻过一座比房顶还要高的石桥,再沿着河谷边的石板路向上游走百十来米,龙桥镇神武学校的大门便已映入墨云的眼帘。 路边岩石上,坐着一个方头大脸、大腹便便的男生。 他背着书包,嘴里叼着一根草,看见墨云走近,笨拙地跳下岩石,肉滚滚的迈步走到墨云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是叫墨云吗?” 墨云停下脚步,打量那男生,见他脸膛黝黑,比自己略矮,却远比自己壮实,身上的肉将校服撑得满满的,像头小牛犊。 “你有什么事吗?”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墨云?”“小牛犊”瓮声瓮气地道。 “我是墨云啊,你是……”墨云奇怪地打量着“小牛犊”,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同班同学的面影。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重要的是,你叫墨云就行了。” “你是我们班上的吗?”墨云实在没有回忆起对方是谁,愕然道。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小牛犊”蛮横地道。 墨云听出对方的霸道,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我听说你很有钱,我没钱用了,所以,今天专门在这里等你。”说着,“小牛犊”将手一伸,“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给我。” 墨云心里格登一响,心说,怎么,这是碰上劫道的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不咸不淡地道:“我没钱。” “小牛犊”警惕地转头望了望校门,烦躁不安地道:“别跟我说没钱,拿出来,要不然我揍扁你。”说着,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墨云。 “我真没有。”墨云将双手一摊,同时,右脚向后拉开一步,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到底给不给?”那“小牛犊”将拳头向后一引。 “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墨云面无表情地道。 “小牛犊”又飞快地回头望了望校门的方向,呼地一拳打向墨云面门。 墨云见他身强力壮,不能与他正面力拼,脚步向右一滑,让开他的拳锋,同时,一挥手将自己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他口中。 “小牛犊”力气虽然比墨云大,但反应速度明显比墨云慢了许多,一下子便吃了亏,一时气得满脸通红,呸地一声吐了嘴里的馒头屑,嗷嗷叫着转身来抓墨云。 墨云看出“小牛犊”虽然样子凶恶,却并没有什么打架经验,虽然明知自己力量不如他,也不再躲闪,抬腿一个正蹬蹬在他肚子上。 “小牛犊”的身体虽然较沉,却也被这一脚堵住了前进的势头,身体一顿,腹部赫然现出一只脚印。 他痛苦地喊了一声:“哎哟!”眉头一紧,双手捂着肚子,缓缓地蹲到地上,脸上的表情扭作一团,显得十分痛苦。 墨云虽然拦住了“小牛犊”的攻势,却也被他的惯性推着噔噔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脚跟。 见他已然痛苦地蹲到地上,料他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便不再理睬他,拔腿向校门走去。 他走了二十来步,便听见身后有一帮男生叫嚷着追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那“小牛犊”也捂着肚子,半歪着身体跟了上来。 “是不是他打你的?” 一位与墨云高法差不多、穿了一个耳洞的男生指着墨云问“小牛犊”。 “小牛犊”脸色发紫,抬眼瞟了一下墨云,“表哥,就……就是他。” 那穿了耳洞的男生将目光转过来,凶狠地盯着墨云,厉声问道:“你为什么打我表弟?” 墨云看看“耳洞”男生,淡淡地道:“他抢我钱。” “我,我没有。”“小牛犊”支吾道。 墨云用眼睛直视着“小牛犊”,眼睛里浮出一丝轻蔑。 “小牛犊”的目光与墨云的眼睛一触即溃,转而用求助似的目光望向“耳洞”男生。 “耳洞”男生打量着墨云,“你叫什么名字?” 墨云冷嗤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小牛犊”道:“他叫墨云。” “耳洞”冷笑一声,“哦,你就是那个在食堂里请黄主席吃饭的插班生。你得瑟得很啊。家里有几个臭钱是不是?” 墨云平静地望着他,没有搭他的腔。 “你在别人面前怎么显摆我不管,可是,你今天打了我的表弟,我就非管不可。”说着,转头望向“小牛犊”,“去,把他打你的还给他。他打你一拳,你打他十拳。他踢你一脚,你踢他十脚。” “小牛犊”望望墨云,又转头望望“耳洞”,又转头望向墨云,一咬牙举起拳头,却怎么也不敢打出去。 “怕什么,有表哥在这里给你撑腰,给我打。” “小牛犊”仍是不敢出拳。 “表哥,我怕他以后报复我。”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打。” “小牛犊”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墨云身前,努力举起右拳。 墨云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让开。”这声低吼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并不是因为“小牛犊”拿着拳头对着他,而是因为“小牛犊”挡了他的路。 虽然是低吼,但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小牛犊”却如同听见了一声霹雳,浑身一哆嗦,连退三步,一下撞入“耳洞”怀里。 “耳洞”脸色陡变,向围着墨云的七八名同学一挥手,“上,扁他。” 可是,那几名同学却一动不动,满面惊恐地望向他身后。 “耳洞”觉得奇怪,回身望去,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光头。 那光头的身材比他魁梧壮实近一倍,身上的肌肉像石块一样,棱角分明,眼睛里射着寒光,充满了死寂的气息,盯着“耳洞”一眨不眨。 “耳洞”马上认出这光头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校霸郭西亮,不由地浑身一软。 墨云回头望见郭西亮,愕然道:“郭子。” 郭子点点头,面色一沉,一掌推在“耳洞”脸上。 他蒲扇般的手掌一下将“耳洞”的整个脸都盖住了。 “耳洞”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人则吓得面如土色,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郭西亮上前攀住墨云的肩膀,用食指点着面前几人道:“这是我郭西亮的大哥,谁敢动他,我打折他的腿。” 墨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搂住他的腰,齐步向校门走去。 “耳洞”、“小牛犊”和其他几名男生,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 第20节 学籍卡 “耳洞”等人已经跑进学校,“小牛犊”却捂着肚子落在身后。 郭子冲着“小牛犊”的背影喊道:“喂,那个胖子,回来。” “小牛犊”一个急刹车,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十分害怕地望了郭子一脸,便盯着自己脚下。 “把你的书包拿去。”郭子肩上背着一个大书包,手中还拿着一个稍小的书包。 “小牛犊”一惊,偏头看自己肩头,又将手放到身后摸了摸,方才想起刚才捂着肚子蹲到地上,书包从肩上滑到地上了。 他抬头望向郭子,颤声道:“郭……哥,那书包是……是我的。” “拿去。”郭子将手中的小书包举到胸前。 “小牛犊”警惕地望了一眼郭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郭子跟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来取。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书包时,郭子的手指一松,那书包便哐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牛犊”脸色一惊,连忙蹲下身去捡书包。 郭子一脚踏在书包上,沉声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牛犊”双手抓紧书包,不敢抬头正视郭子,只是紧张地望着郭子的脚背,结结巴巴地道:“李……李响。” “你为什么抢我兄弟的钱?”郭子低头望着“小牛犊”,大声追问。 “小牛犊”道:“我……我……我欠了同学的钱……”说着,抬起头畏惧地瞥了一眼郭子,“同……同学要我还……还钱。” “所以你就来抢吗?”郭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再看见你做这种事情,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牛犊”捣蒜似地点头道。 郭子脚底一松,吼道:“滚!” “小牛犊”噗地一下四仰八叉地仰跌在地上,翻身爬起来,抓起书包便跑,一转眼便消失在校门后。 “如果下回再碰到这种事情,你只管大打出手,出了什么问题,有我给你顶着。”郭子望着墨云气愤地道。 “算了,都过去了。”墨云笑笑,“走,别迟到了。” 两人进了校门,各自走向自己的教室。 墨云走进教室时,发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同学们正在找各自的邻桌说话,闹哄哄的。只有他的位置是空着的,很显然,他今天是最后一个到学校来的,不由地心里一紧。 “看来,晚上练功不能练久了,要早点睡,不能老是最后一个到学校。”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见同桌的野田正伏在桌子上睡觉,便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来抹桌子。小說中文網 野田听见动静,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墨云,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墨云面前的桌子上,用那种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声音说:“给你。” 那颗糖比昨天野田给他的那颗还要大,包装也更精美。 “我不要。”墨云笑了笑说,“我不吃糖。” 野田脸色一正道:“你一定要收下。我妈说,在学校要跟同桌搞好关系。这是她专门让我带来送给你的。你昨天请我吃饭,我今天请你吃糖。” 墨云见他很诚心,如果再推迟就显得生分,便将糖收进自己课桌的抽屉里。 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钟声响起。 紫灵从第一排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同学们,到操场集合。” 说着,率先离开的位置,向教室外跑去。 全班同学立刻叮哩哐啷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跟在她身后,潮水一样涌到操场上。 其他班上的同学也都纷纷跪入操场,在班长的指令下列好队伍。 紫灵喊着口令,让全班同学站成一列,然后自己站到了全班的最前面。 等所有班级都列好队形,学生会主席黄灵便跑到操场正前方的高台上,再次指挥操场上所有人站好队形。 然后,三名旗手护着一面墨绿旗,从高台右侧齐步走到旗杆下立定。 “升旗!”黄灵高喊。 立刻,操场边上高音喇叭响起天狼国国歌,所有的老生都跟着它的节奏、整齐划一地唱起来。 在震耳欲聋的歌声中,整座校园都变得庄重、肃穆,国旗也随之缓缓升到旗杆顶上,迎风飘扬。 歌声停止,黄灵又高喊道:“敬礼!” 随即转身仰望头顶的旗帜,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 那三名护旗手也举头仰望旗帜,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 与此同时,操场上所有老生都统一举起自己的左手。 新生们也都跟着纷纷举起左手。 墨云发现这整个流程与自己在地球上的学校差不多,只不过,地球上的学生都是举右手敬礼,天狼国的学生却是举左手敬礼。或许,这是由于天狼国的人右脑更为发达。 墨云看见那面墨绿色的天狼国旗帜上印着一座山峰,山峰顶上立着一头形貌奇特的怪兽。 那怪兽通体雪白,胸腹上有血红色的云纹,四只脚爪却是血红色的,头上长着一支匕首状的角,脑袋和腰身像狼,尾巴却像狮子,微微露着两排雪白的利齿,扭头望着远方。 墨云的目光一下就被这头怪兽吸引住了,觉得它既高贵华丽,又威风凛凛,似乎不容他人有丝毫侵犯。 “这是天狼国的国旗。”墨云心说,“那旗帜上面的怪兽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狼。” 墨云从小就听母亲说天狼是一种会飞的灵兽,可以保佑家国平安,百姓幸福,但是,他也知道,至今为止龙桥镇还没有任何人真正见识过天狼,因为龙桥镇太偏僻了。天高皇帝远,作为王族专骑的天狼,自然也不会出现在龙桥镇。 他怔怔地望着那面旗帜,心里感叹道:“要是有机会看一看真正的天狼多好啊!” 升完国旗,各个班级在班长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回到各自的教室里。 墨云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两分钟,便看见崔龙彬领着一位中年男人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人戴着一副老式眼镜,有些秃顶,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手上端着几个样式考究的盒子。 一套固定的课前问候过后,崔龙彬和那位秃顶男人站到了讲台后面。 崔龙彬望着全班学生,指着那秃顶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教导处的主任陶问地陶主任,大家鼓掌欢迎。”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便滚过一片热烈的掌声。 陶老师举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打开手上的盒子,拿出一张墨绿色的小卡片,举到同学们眼前,“我手里拿的卡片是一张学籍卡。按照天狼国神武学校的传统,每位同学正式开始修习神武术后,都要佩戴学籍卡。” 他的声音平稳而厚实,充满磁性,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 “这张学籍卡,全面记录了同学们现阶段修习的神武术的名称、级别、经验、耐力、攻击力等信息,将会跟随同学们整个学习生涯。它不仅能实时反映每个人当前取得的成绩,随时提醒同学们目前所达到的状态,也代表着每个人的荣誉,是每个人今后升级、升学、找工作的重要依据,请同学们保管好,不要丢失。现在,我就代表天狼国文教部文教局,将学籍卡发到同学们手上。”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崔龙彬道:“崔老师,请你按照花名册点名,我来发卡。” 得到崔龙彬肯定的回答后,他将盒子里的卡片悉数倒在讲台上,整理成整齐的一叠,像打扑克发牌那样,一张一张地摆到讲台上。 他手上的动作似乎并不快,每位同学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几乎一眨眼的工夫,整个讲台上就整齐地摆满了卡片。 崔龙彬拿起桌上的花名册,翻了翻,望向全班学生,“我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就站起来接受学籍卡。明白吗?” “明——白——”同学们齐声答道。 崔龙彬捧着花名册,高声念道:“紫灵。” 紫灵从教室前面第一排中间的位置笔直地站起身,双臂紧贴在身体两侧,显得恭敬而拘谨。 陶主任的近视眼从厚厚的镜片后瞥了一眼紫灵,又看向讲台上的某一张卡片,那张卡片便倏地原地跳地,化作一道幻影,叭地一下,严丝合缝地贴在紫灵右臂上,就像是突然长在衣服上一样。与此同时,那张卡片盈盈地浮现出几行红光文字。 众人头一回看见这种景象,大感好奇,恨不能马上得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卡片,眼巴巴地望着讲台上那密密麻麻的卡片,盘算着哪一张是自己的。 崔龙彬用笔花名册上勾了一下,紧接着喊道:“郝仙童。” 教室中段,一位蓝发男生应声站起。 陶主任这次却连看都没看那位同学一眼,只是拿眼睛一扫讲台上的某张卡片,那张卡片便倏地化作幻影,飞向那位蓝发男生,叭地一声贴在他右臂上。 陶主任眼白上翻,望望崔龙彬,“崔老师,可以喊快点。” 崔龙彬说了声好,一口气连呼十人。 教室里便先后站起十名学生。 陶主任同样双眼一扫讲台,便有十张卡片跳起来,嗖嗖嗖地飞向那十人,牢牢地贴在他们的右臂上。 墨云回想起,崔龙彬上一堂课讲解移物术时,需要用手指指挥粉笔绕着教室飞行,而这位陶老师却只用眼睛一扫,那卡片便又快又准地飞向指定位置,显然其神经元力在崔龙彬之上。心说,神经元力的大小决定了人的社会地位,果然没错,陶主任的职务比崔龙彬高,神经元力也明显在崔龙彬之上。 一个个同学坐下,又一个个同学站起,最后,连野田也领到了学籍卡。 可是,墨云却没有听到崔龙彬念自己的名字,连忙高高地举起手。 “报告老师,我还没有领到。” 陶主任怔了怔,“你叫什么名字?” “墨云。”墨云站起身道。 陶主任问崔龙彬,“花名册上的都念完了吗?” 崔龙彬将嘴巴对着陶老师的耳朵小声道:“这名学生就不要发了,一个月后要清除掉。” 陶老师面色一怔,小声问道:“为什么?” “这名学生身上中了魂元阴毒,根本没办法修炼神武元力。” 陶老师脸色一变,斜眼望着崔龙彬道:“这样不妥吧,人家交了钱,不发学籍卡,要是有人告到文教局去,我可吃罪不起。” “这是校长亲口跟我说的。”崔龙彬愕然道。 “学籍卡是文教局直线管理,出了问题,别说我这个教导主任跑不了,就是校长本人也会跟着受处罚。” “啊?!……”崔龙彬怔怔地望着陶主任再也不知如何接话。 “你也是的,为什么发现他有问题,还把他招到学校里来呢?”陶主任转而埋怨起崔龙彬来,“这可是你的失职啊。” 崔龙彬脸上立刻现出为难之色,嘴巴一张想要辩驳两句,可是,想想人家的职务比自己高,不好当面顶撞,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我看这件事这样处理,既然校长有言在先,你就按他的意见一个月后将他处理掉,这个事我没有意见,反正学生是你的学生,我管不了。但是,这张学籍卡,我一定要依照文教局的文件精神,不折不扣地发给他。你看怎么样?” 崔龙彬无奈地点点头,勉强道:“行吧。” 陶主任说完,将崔龙彬手上的花名册拿到自己手中,用笔在花名册某个地方勾了一下,抬头望向墨云,高声道:“墨云,接受学籍卡。”说着,伸掌在讲台上一拂,讲台上最后一张绿卡便咻地飞到教室最后一排,叭一声贴在墨云右臂上。 第21节 螺旋发力术 绿卡在墨云的衣服上粘得牢牢的,没露出任何线头,却像用线缝的一般,随着衣袖的表面起伏,未露出一丝缝隙,却又明显比衣服的表面要高出一点。 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墨云伸出左手去绿卡上抚摸了一下,感觉很柔软光滑,就像丝绸一样,却又没有丝绸那种挂手的感觉。 几乎同时,他看见绿卡上现出几行泛着白光的文字。 因那些文字俱是象形文字,比较好辨认,他一下便认出那几行字分别写的是: 级别:新生; 技能:识神术; 力量:10; 经验:30; 耐力:60; 潜力:20。 刚看到这里,就听见教导处陶主任高声问道:“现在,每个人都有学籍卡了吗?” “有——啦——”同学们拖着长腔、异口同声地答道。 “大家可能已经看见,自己的学籍卡上出现了几行字,出现了一些数字,那些数字显示的就是你现在的神武状态,反应了你目前的长处与短处,大家可以跟自己的同桌比较一下,看一看你的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根据这个去调整自己的修炼状态,提高自己。” 同学们纷纷半转身,与自己的同学互相察看对方的学籍卡。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骚动。 “我的力量比你大哩。” “我的耐力比你好耶。” “你的潜力也太低了吧。” “咦,我的经验怎么是零?” …… 一位胖乎乎的男生举了举手,站起身问陶问地:“陶主任,我的经验值怎么是零?” 陶主任正要开口回答,崔龙彬抢先斥责道:“叫你修习识神术,你闭上眼睛就打呼噜,你不是零谁是零?” 那位男生挨了批,悻悻然坐回原位。 陶问地道:“如果你没有花时间修炼识神术,你的经验当然为零,它是随着你的修炼时间的长度变化的。包括其他的力量、潜力几项,都是对你的修炼情况的真实记录。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勤奋,这样才能取得好的成绩。大家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住——啦——”同学们齐声道。 陶问地满意地点点头,“希望各位同学不仅仅是嘴巴上喊得咣咣响,要真真正正地认真学习,刻苦修炼。不要只做言语上的巨人,还要做行动上的勇士,才会取得应有的成绩。这句话就当作我今天送给大家的勉励之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好了,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的班主任崔老师,祝大家学业有成。” 说完,他冲崔龙彬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教室。 崔龙彬看了看手表,发现这一节课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又见大家兴致盎然地研究着自己的学籍卡,估计就是给大家讲新的内容,大家也听不进去,索性给大家补充性地讲起使用学籍卡的注意事项,诸如如何将学籍卡从衣服上拆下,如何二次粘牢,如何清洗,等等。 等他把这些内容讲完,下课的铃声也敲响了。 崔龙彬走出教室后,同学们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学籍卡,互相比较高下。 野田将一颗糖丢进自己口中,指着墨云的学籍卡道:“墨云,我的力量、潜力都比你高啊。” 墨云转头望向他的右臂,果然看见他的学籍卡上显示的力量是60,潜力是80,而自己的力量只有10,潜力也只有20,分别比他差了50、60,心里不由地唬了一跳。 怎么一个旁听生都比我高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我的年纪比他们大,潜力和元力就越低吗? 又看前面几排同学的学籍卡,也都比自己高出不少。同时,还发现野田的潜力比身边几位同学都要高。 他不由地联想到崔龙彬对自己那冰冷的态度,心说,难怪崔龙彬不愿意收我做他的学生呢?我的力量和潜力的确低得让人心寒。 墨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皱起眉头,再看其他几项,发现自己虽然潜力比他们低,但是耐力与经验却比他们高出许多。 他们的经验值大多都是3、4、5、6这样一些单数,有两个甚至低到2,自己的经验值却为30,高出他们一大截,而自己的耐力则比他们更高,显示自己在这两项上跟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看来,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不过,我的潜力值也着实低得让人蛋疼。” 按照崔龙彬的说法,修炼神武术要有天赋,他这么低的潜力值,岂不是表明他没有天赋? “哎,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里,墨云感到有些沮丧,一面却又想,既然我有这么好的经验和耐力,那么我就干脆采取笨鸟先飞、以勤补拙的办法,坚持不懈,勤修苦炼,也应该能够补上自己的短板,迎头赶上。要知道,吃苦耐劳可一直是我的强项。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豁然开朗起来,可也仍然觉得心里有某种东西硌得自己发慌。 毕竟,一个曾经的双料博士,一个造火箭、开飞船、玩卫星的人,一个智商、情商、学识都堪当精英中的精英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沦为了被人鄙视的低能人群,成了路人甲,要像一个民工那样依靠大把的汗水换取成绩,着实一时半会让人无法接受。 这或许是由于我身上中了魂元阴毒,同时,又是一个地球人、一个外来户的原因吧。 墨云用这样的理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努力让自己从不良情绪的中突围出来。 “你去不去洗手间?”野田问墨云,他已经将整颗糖吞进肚子里。 “走,一齐去。”墨云的确想去放放水,给自己减减压。 从洗手间回来,经过紫灵身边,墨云瞥了一眼紫灵右臂上的学籍卡,发现她的经验值、耐力值与自己不相上下,力量却比自己高出五倍,潜力则更是高得惊人,竟然达到180,比野田都要高出120,不由地心里一阵巨震。 野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珠子一下子就突出来了,惊叹道: “嚯!这潜力值高得恐怖啊。” “让人觉得是假的一样。” 墨云心说,这鬼丫头不仅人长得漂亮,神武潜力也如此之高,难怪能够当班长呢。 当当当,当当当。 上课铃响起,众人赶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崔龙彬端着自己的茶杯走进教室。 学生们履行完例行问候后,教室归于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崔龙彬。 崔龙彬将茶杯放到讲台一角,翻开讲台上的教案,开始用平稳的腔调讲课。 “首先,我们一齐回忆一下,上一堂课,我给同学们讲解了神武星球的来历,神武的定义,以及神武术的基础功法识神术,同学们还记不记得?” “记——得——”教室里响起一片稚嫩的声音。 “上一堂课我们说了,识神术是一切神武术的基础,同学们不仅要在学校修炼,回家后也要用功。我想问一下,昨天有没有回家自行修炼识神术的?”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只有几人不太肯定地回答道:“有……” “昨天回家修炼过的人都举起手来,大声回答我。”崔龙彬不太满意地道。 那几名犹疑不定的同学终于很自信地大声应道:“有——” 崔龙彬站的位置比较高,一眼览尽全部学生的情形。 他看见教室前面第一排的紫灵高高地举着右手,在她身后有两人略低一些地举着左手,然后,教室最后一排、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有两人举着左手,那两人竟然是旁听生野田,和插班生墨云。 崔龙彬的目光在墨云身上不经意地停留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同时,鹰钩鼻两侧向上拉起。 这小子竟然这样自觉,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小說中文網 只可惜他身上阴毒难消,再怎么用功也白搭。 他念头一闪,马上又回到正常的思路上,向几名举手的学生做了一个放下的手势,高声道: “同学们,看来大家的自觉性还很差啊,全班四十七个人,只有五个人回家修炼了识神术,还不到九分之一。这样的自觉性,到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神武者呢?” 说到此处,他目光严厉地扫视全班,“既然大家不自觉,那就只能靠我拿着鞭子来催大家。从今天开始,每个人回家后都要修炼识神术,就当是我给大家布置的家庭作业。大家听见没有?” “听——见——了——”同学们皱起眉头,七零八落地地回答道。 崔龙彬脸上现出一丝忧虑,“我可告诉大家啊,别的班都在抓紧时间讲新内容,我不可能浪费时间等大家。” 说完,他将讲台上的教案向后翻了一页,“接下来,我将集中精力给大家讲解第二个神武术,螺旋发力术。请大家打开书,翻到第三页。” 讲台下的学生哗哗地翻着书。 野田将书翻到第三页,推到两张课桌中间。 墨云侧头看见第三页上写着几行字,配着一张人体图,图中人的眼睛望着画面外,摆了个左弓步,左手握拳收于腰际,右手立掌对着画面外。他的足心涌泉穴处有一根蓝色线条,经过腿、腹、肋、右臂、右掌,从右掌掌锋钻出人体,直射向画面之外。 “大家看到的这张图,名叫螺旋发力图,直观地表现了神经元力的起源、路径、发力方法。大家可以看到,神经元力起源于人体的足心。之所以它起源于人体的足心,这是因为神经元力采用的是冲撞式螺发力术,从起始点到发力点的路线越长,威力就越强。” 墨云心说,这岂不是与子弹从螺旋状膛线里飞出的原理一样么? 偶然悟到这一点,墨云心中不由地一喜,又听崔龙彬接着说道:“由于神经元力可以自足底发出,所以,又可以借腿部蹬地的力量,加快它的运行速度,放大它的威力。” “用腿蹬地发力于掌上,用的是筋骨之力,我想同学们都不会陌生,这对于大家修炼初级神武术,学会发力大有好处。大家在练习发力术时,一定要记住两点:一是要瞄准打击目标;二是要将体内的神经元力引导出体外,不能纯粹地用筋骨之力去打击目标,因为人的筋骨之力是一种蛮力,用它打击目标往往会造成自我损伤,同时,筋骨之力也很有限,不能像神经元力无限放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身前几名学生的脸上移向全班,“以上就是我们这节课的主要内容,同学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同学们齐声答道。 话音未落,一名男生从墙边站起身,怔怔地问道:“崔老师,请问中级神武术、高级神武术的发力方法是什么?” 第22节 惩罚 崔龙彬一愣,望着那位男生道:“我们今天只讲初级神武术,大家只要知道我们今天讲的这一套发力方法叫做冲撞式螺旋发力术,适用于修炼初级神武术就行了。之于中高级神武术,你们还没有到那个阶段,目前并不在我们的讲课范围。大家只要知道我今天讲的这套原理是初级神武术的发力原理,不要跟中高级神武术混为一谈,不要闹笑话就行了。”说着,冲那名男生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那名男生便带着几分尴尬,挠着自己的脑门坐了下去。 崔龙彬转头望向全班学生。 “既然这位同学问到中高级神武术,我便跟大家简单说一下,免得日后有人问起,大家一问三不知。” “由于中高级神武者长期修炼神武术,其神经元结构已经发生飞越性变化,其体内的神经元已被大脑中枢大量开发,并与大脑中枢形成稳定的关系,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一念间即可发出力道,所以并不需要像初级神武者那样麻烦,非要使用螺旋发力术才能发出力道。” “同时,越是高级的神武者,他们体内的神经元开发得越多,越能在一念间合成一体,攻向目标,故此,越是高级别的神武者,其发力速度也越快捷,威力也更惊人,甚至可以做到一念一击,一心万力,无有穷尽。” 说到这里,崔龙彬觉得再也不能多说下去了,免得把本次上课的主题给弄混淆了,便道:“有关中高级神武术的话题,我们今天就只讲到这里。同学们如果还想了解有关的知识,下课之后再来找我交流。” 说完,他从讲台上拿起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转身问道:“大家知道这几个字怎么读吗?” 绝大部分学生望着那几个字,露出不解之色。 紫灵举手起身道:“老师,这几个字读作‘脚、踏、实、地’。” 崔龙彬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望着全班学生道:“请大家牢记这几个字,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好高骛远。这样对大家的成长不好。” 这时,又有一名身材圆滚滚的女生举手问道:“老师,请问使用神经元力会不会很累?” 崔龙彬奇怪地望着那名女生,“我一听你说这样的话,就知道你没认真练习识神术。我问你,你用手搬东西搬久了会不会累?” 那名女生含着手指,若有所思地道:“会。” “神经元力跟你手上所用的力一样都是一种力量,你的手都会累,它又为什么不会累?” “哦,知道了。”那位女生红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小說中文網 崔龙彬张着嘴巴,准备问其他同学还有没有问题,却看见紫灵用手指教室门口,转眼望见教室门口站立着一个男生在向自己招手,也不知是要做什么,连忙转身走到教室外面。 众人隔着教室的玻璃窗,看见那位男生以立正姿势站着,跟崔龙彬说了几句话,又指着自己校服上的污渍说了两句,然后便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崔龙彬怒气冲冲地返回教室,冲着教室最后一排喊道:“墨云,你给我站到前面来。” 墨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站起身,走到讲台旁边。 “我问你,昨天放学后你是不是到教职工大楼去了?”崔龙彬唾沫星子直飞地问道。 “嗯,我去了。”墨云回想起自己昨天放学后曾到紫灵家中找她。 “你是不是在玩水枪?”崔龙彬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当时,是紫灵拿着水枪追着墨云射击。 墨云望向紫灵,看见紫灵正表情慌张地望着自己,想了想道:“是的。” 崔龙彬听他淡然地说出这两个字,不由地双眼喷火,拳头捏得嘎巴响,看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你懂不懂规矩?放学后,不允许在学校逗留,你不知道吗?” 墨云肃立原地,一声不吭。 “人家告到我这里,我还说不可能,我的学生都按时离校了。结果人家就说是一名没有穿校服的男生。全校就你一个人没有穿校服,你叫我还怎么说?” 墨云的脸变得冰冷。 崔龙彬看着墨云僵硬的表情,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竖起食指翟着他的胸口道:“我告诉你,你在我这里得瑟不了几天了。一个月后,我就将你从我班上清除出去。” 说完,又指着墨云右臂上的学籍卡道:“就你这全班倒数第一的潜质,不对,应该是全校倒数第一的潜质,还敢这么得瑟,我看你简直不知死活。” 墨云抬眼审视着崔龙彬,看见他的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 “哟嗬,你小子邪完了,还敢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要是不惩罚一下你,你不知道我的厉害。”说着,崔龙彬挥手指向地面,“从今天开始,教室的卫生,公厕的卫生,全部归你,早晚各扫一遍,差一天都给我滚蛋。” 墨云偷瞥了一眼紫灵,看见她正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面,满脸的诚惶诚恐。 当当—— 当当—— 操场对面的楼上传来下课铃声。 “下课!” 崔龙彬吼了一声,叭地合上讲台上的教案,拂袖而去。 现在是中餐时间,不少人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纷纷合上书,涌出教室,向学生食堂走去。 墨云阴沉着脸,被人流推出教室,闷闷不乐地向食堂走去。 他走进厨房正要去排队,却看见食堂中间的餐桌上站起两个人来,冲自己招手。 “墨云,到这里来,饭已经打好了。” 墨云看见那两人一个是光头郭子,一个是野田,两人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三个菜,三碗饭,便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东西。 郭子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愕然道:“兄弟,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老子去修理他。” 墨云也不做声,只往嘴里猛塞了一大口菜。 野田道:“他被老师骂了,老师罚他做长工,连教室带厕所打扫一个月。” 郭子用筷子头挠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卧槽,哪位老师这么狠啦?” 野田挑衅地道:“是我们崔老师,你去修理他啊。” 郭子面露难色,“是崔老师啊,那……” 转又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是对付学生倒也好说,对付老师嘛,那可要动动脑筋。” 说着,眼睛陡然一亮,伸出一只手扶着墨云的肩膀,“这样吧,云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有办法修理他。” 墨云用筷子在郭子手上敲了一下。 郭子像被火烫了似的,立即把手拿开,愕然望着墨云。 “我有让你去修理他了吗?”墨云瞪了他一眼,“你要把他给得罪了,我这学还怎么上?” 郭子有些想不通,又用筷子挠挠精光锃亮的脑门,“他这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 墨云定定地看了郭子两秒,没有说话,顾自埋头吃饭。 郭子看着墨云,心里感觉不是滋味,暗自谋算着如何给他出这口恶气。 第23节 你每天中午都可以来这里睡 三人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郭子告诉墨云,这一个月的卫生他就不用操心了,他安排人去做。 墨云道:“这样不好,还是我自己做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里,他便伏在桌上午休,将睡未睡之时,感觉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耳朵,迷迷登登转头望去,看见紫灵站在旁边,一时想起她揪耳朵从来不留余力,吓得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皱眉道:“鬼丫头,做什么,还想来害人啊?”说完,再次将额头搁到课桌上闭目养神。 紫灵转头看看身边其他同学皆伏在桌上一动不动,弯下腰,将粉唇贴着墨云的耳朵道:“昨天那件事,对不起啊。” 墨云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紫灵又小声道:“谢谢你啊。” 墨云仍是毫无动静。 紫灵一愣,提高嗓音,一字一顿地道:“我说谢谢,你没听见吗?” 墨云的脸仍然埋在桌面上,但他的声音却瓮声瓮气地从桌面上反弹过来,“有完没完,别耽搁我睡觉。”话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紫灵面色一变,伸出兰花指,便要去揪他捂着耳朵的手背,想了想还是放下手,再次将粉唇搁在墨云耳边,小声道:“找你帮个忙?” “不帮,我要睡觉。”墨云想养足精神,下午好上课。 紫灵终于再也忍不住,再次提高嗓门道:“你帮不帮?”语气里已然带着几分怒气。 全班的同学被这声音吵醒,不约而同地望向这边。 紫灵杏眼圆睁,望着全班同学娇斥道:“看什么看?睡你们的觉。” 一个是班长,老师的亲信。 一个是连校霸都要喊他一声哥的神秘大佬。 谁都惹不起? 众人又各自伏到桌上睡觉。 墨云生怕她再弄出更大的动静,连忙抬起头,压低嗓门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去了你就知道了。”紫灵一把抓住他肩头,将他从桌上扯了起来。 墨云只好跟着她出了教室,一路迷迷登登、摇头晃脑地来到她家中。 紫灵一把将他掀在床上,“看在你今天帮我主动承担责任,受了那么重的惩罚的份上,就让你睡在里吧,就算是我对你的回报。” 墨云自床上撑起上身,愕然道:“你不是找我帮忙吗?” “我要你帮什么忙?” 灵眼睛一瞪,完全推翻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啊?!这是什么意思?” 墨云一愣,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不想欠你的人情,让你到这里来睡,算是还你的人情。再说了,你趴在桌上哪有在床上睡得舒服是不是?好了,你睡吧,我不想再做解释了。”仦說Ф忟網 墨云听出她只是想借机表达她的歉意,便不再追问下去,反而大倒苦水,“鬼丫头,你害死人啊!罚做一个月的卫生,连厕所都要扫,那么脏,想起来都让人恶心。” 紫灵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吧,这一个月,只要你愿意,你每天中午都可以到这里来睡。” 墨云抚着身下柔软的床铺,想起硬梆梆的课桌,觉得这两样东西根本没法比,如果能天天到这里午睡,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他看看房间的其他陈设,不由地又有些担心,“那你睡哪里?”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紫灵指指另一边的床头,麻利地将鞋蹬掉,躺倒在床上。 墨云心说,虽然大家男女有别,不能同睡一张床,但是,如果大家各睡一头,互不干扰,也是可以的。一念及此,心中豁然开朗,正要合衣躺下,却又想起她那个当老师的妈妈,心说,要是让她妈妈知道他跟她女儿睡在一起,只怕要把他撕了,愕然道:“你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紫灵闭着眼睛道:“我妈出去学习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墨云转眼望见内室的门上挂着一把铁锁,这才放心地脱掉鞋子,倒在床上睡去。 不久,又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推开房门,走进屋来,爬到紫灵身旁睡下。 略微抬头望去,见那人梳着一条马尾辫,粉面娥眉,双颊桃红,身线窈窕,比紫灵略高,正是紫灵的姐姐、学生会主席黄灵,便如释重负,再次放下头进入梦中。 原来,那黄灵从外面回来,猛然看见墨云躺在自己平常睡觉的地方,不由地想起昨日他的手很不老实,欲将他拽起来赶出屋去,却又想起他昨日曾帮自己摆平了校霸郭西亮,不好翻脸不认人,又觉得人家在这里睡个午觉也没有什么,只得由他睡在自己的位置,爬到妹妹身边躺下。 那黄灵睡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句:“这男生的脚就是臭,熏死人啦。”掉转头,与墨云并肩而卧。紫灵捂着鼻子掉转身子躺在墨云旁边。 两人一里一外,将墨云夹在中间,恰好又恢复到昨日的书面。 墨云侧身睡了一会儿,换了个平躺的姿势,双掌向外一摊,立刻摸到两段温润之物,马上又感觉有两股熟悉的神阴元力从指尖传来,在他的体内缓缓流过,就像溪水流淌过干涸的河床一样,令他的五脏六腑变得滋润又和谐,通透又明净,全身上下气血交涌,一无阻滞。 渐渐的,他体内的疲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幽灵般的魂元阴毒在他体内造成的干渴感也一点点减少。与此同时,他的心头却如鹿撞,怦怦乱跳。 他知道,那是姐妹二人的神阴元力,促使他暖阳回升造成的正常生理反应,是荷尔蒙大量分泌的结果。 墨云发现这两股力量与昨日一模一样,但自己掌心的吸力却增强了许多,在这吸力的作用下,昨天的两股涓涓细流变得像溃堤的管涌,哗哗地奔涌入他体内。 墨云知道这力量对他体内的阳元有强大的滋补作用,一动不动地任其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渐渐臻达于忘我之境。 黄灵与紫灵二人觉得墨云的手掌凉凉的,恰好消除了中午的闷热,不由地各自搂着墨云的一条胳膊,伏在墨云胸口,又用玉腿缠住他的腰,像两朵色彩缤纷的牵牛花绕在树桩上一样,香甜地睡着。 由于妈妈不在,黄灵怕睡过了头,将桌上的闹钟定了时。 闹钟响起时,三人悠悠醒转,各自起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墨云与紫灵上完下午的课,等众人走后,拿起扫帚清扫教室,没扫几下,便看见野田领着郭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同学。 “云哥,你不用管了,交给他们吧。”郭子冲着墨云笑道。 “他们是……”墨云并不认识那些同学,诧异地道。 “他们是各个班级的值日生。”郭子冲他抛了一个眼色,笑道:“他们奉教导主任之命来打扫教室,以及公共厕所。” “啊?这……”墨云一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是假主任之名,诓他们来做卫生的,皱着眉头冲他摇了摇手。 郭子却不理睬他,故意高声道:“云哥,你也想得先进吗?算了,你一个插班生,又不受老师待见,得个先进做什么?”说着,一把搂着他肩膀,大踏步走出教室,又推着他向校门跑去。 墨云回到家里,吃了饭,想起崔龙彬对他说的那些话,和他学籍卡上显示的低得让人心寒的潜力值,以及一个月后的淘汰测验,觉得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他心说,每个人听了崔龙彬的话,都会抓紧时间修炼,如果他采取与大家相同的方法修炼,以他的潜力,估计到时一定会成绩垫底,所以,必须另辟蹊径才行。 可是,用什么办法能让修炼事半功倍呢? 能不能用电力激活体内的本元,补上元力短板呢? 想到电力,墨云心里涌起一阵激动。 可是,转而又揪起了眉头。 龙桥镇的电压达到2000伏以上,搞不好就会把人烧焦,如果不用变压器将其转变成低电压,根本就不能用。 但是,他也知道,整个龙桥镇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压器销售,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想到用电流修炼神武术,自然也不会生产出那样的变压器。 “看来,我只有自己动手制作了。”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好在制作变压器的工序与材料并不复杂,两卷铜丝,一块足够大的磁铁,一卷绝缘胶,一个开关就足够了。 第24节 微电压与全身发光 变压器的制作原理也很简单,只要将一卷铜丝紧密地缠绕在磁铁的一端,当作初级线圈,再将另一卷铜丝缠在磁铁的另一端,当作二级线圈,并让二级线圈的圈数比一级线圈少,就可以制造出一台简易的变压器,它输出的电压就是低压。 墨云找了一家五金店,用相对便宜的价格买到了制作变压器所需的材料,并根据变压原理计算出两卷铜丝之间的圈数差,很快便制作出一台变压器。 那台完全采用手工制造的变压器,跟一本书的大小差不多,两头粗,中间细,像一只哑铃,同时,为了方便练功,墨云还在变压器的输出端安装了一只铁丝弯成的手掌。 墨云是在家里的院子里制作变压器的。 翠珠看见他手上的变压器金灿灿的,以为他又在异想天开做一件玩具,虽然满眼的好奇,却没有打扰他,只是叮嘱他小心一点,别把手划破了。尛說Φ紋網 墨云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眼睛却一直盯在变压器上,看也没看翠珠一眼。 其实,为了将铜丝一圈圈地缠紧,排整齐,他的手都勒出了血泡,疼得不得了。 但他这时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工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翠珠自然也没有看到。 墨云把做好的变压器拿到阁楼上,放在地板上,准备接上电源,可是,心里突然担心起来。 毕竟,他对制作变压器的材料并不熟悉,虽然,从外表上看,那些东西与地球上的差不多,但他并不知道它们的密度,也就是不知道它们的电阻水平,不知道它输出的电压到底在不在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 不过,有一点是墨云很清楚的,那就是,如果他站在木板上,只用一只手去接触变压器的输出端,他不会受伤。 想到这一点,墨云便坦然地将变压器接通电源,拧开开关。 变压器立刻便发出嗡嗡的声音,像一群蚊子在里面叫啸。 墨云静下心来聆听着那嗡嗡声,发现那声音很有规律,频率也很稳定,知道它在正常运行,便打开开关,用手背飞快地碰了一下变压器的输出端。 他的手背并没有感到特别的不适,只是微微地麻了一下,就像舌尖触了一下花椒。 他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看来,我的功夫还没有废啊,成功了。” 设计变压器曾经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还因此得过一次奖。 没想到来到神武星球上,他仍然能重新找到过去的感觉,心里不由地感到十分高兴。 他盘膝坐在地上,伸出左手握住变压器的铁丝手,再用右手食中二指点在左手手腕上,立刻感觉到变压器的铁掌上传过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令他四肢百骸都有些发涨,与此同时,他还感觉他的眼皮、嘴唇、耳朵尖子、手指头、脚趾头、甚至是腿根的蛋蛋都痉挛似地跳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紧紧地握住铁丝手,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渐渐适应那种痉挛感,继而感到有无数铁棒在身上滚动,硌得他浑身发疼,心里发慌。 可是,他仍然毫不松懈地握着那只铁丝手,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铁棒似的硌痛感渐渐消失了,他的身体慢慢变得舒服起来,鼻子里呼吸到的空气变得凉凉的,就像他突然进入了富含负氧离子的森林中,让他的精神十分振奋,思维十分清晰。 他知道,此时,他全身的神经都已被电流激活。 他将目光移向旁边的穿衣镜,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的面色一如往常,但头发、眉毛上却冒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火花。 他又低头看向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发现他手臂上也隐隐地冒着璀璨的蓝色火星。 那些火星将他还显得有些稚嫩的皮肤照亮,在细微的汗毛之间,如星光一明一灭。 如果此时,他的视线在某一个地方稍作停留,便能看见距离他皮肤一厘米高的地方,冉冉地升腾着一层淡淡的蓝烟。 那蓝烟很轻很蔳,像河里的水草,飘飘摇摇,若有若无,令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团如梦似幻的光影中。 墨云好奇地盯着那蓝烟看了一阵,缓缓闭上双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进入冥想境界。 他发现,由于他的身体与微电流建立了关系,进入冥想境界的速度比昨天快了许多,好像脑子里的杂念都被电流带走了,变得纯净又专注,很容易就达到了心神合一的状态。 于是,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神经网络的画面,从头顶的百会穴出发,将四纵八横十二条神经主线联结在一起。 就在他用意念推动那十二条主线汇合在一起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像一颗灯泡那样亮了起来。 虽然,他的眼睛仍然闭着,却仍然感觉有亮光穿透眼皮,照到眼球上。 他感到奇怪,明明自己闭着眼睛,怎么能看见光亮呢? 他打开眼帘,看见他的身体正在发着蓝光。 虽然,他身上穿着衣服,但那流动的光辉仍然从他领口、袖口、裤腿下钻出来,其亮度比从天窗射进来的天光还要高。 墨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奇异的景象,变得十分兴奋。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想看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可是,在他脱衣时,他身上的光辉却突然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蓦然想起自己的手离开了变压器,没有电力推动体内的神经元力,身上的光辉自然就会消失。 于是,他又用左手握住变压器的铁丝手,心念一转,再次进入冥想境界,让电流流经十二条神经主线,将其连成一体,立刻,又看见那若有若无的蓝烟,流光溢彩的蓝光,再次出现在他身上。 由于没了衣服的遮挡,那些蓝光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蓝色,使得整个阁楼像海水一般透明梦幻。 “哇,太神奇了吧?” 他望向旁边的镜子,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看见镜子里的他,氤氲在一团人形蓝光中,那蓝光的底部若隐若现地浮动着一张人形的蓝色网络,就像他在课本第一页看到的那样。 他发现,他身上的那张网络比课本上的更立体,更明亮,更精密,也更柔和,同时,还发现那张网络中有如烟如雾的电弧在流动。 他心里一阵激动。 “啊,我练成识神术了,我成功了。” 他的喊声惊动了楼下的翠珠。 翠珠嘟囔道:“这孩子平常闷声闷气,怎么突然发起神经大喊大叫起来?” 转头望见楼梯口一片光辉,高声道:“云儿,大白天的开什么灯啊?快关了。” 她喊了两声,没有听见墨云回答,便放下手上的活计,要上楼去看个究竟,却又听见墨本明在院外叫她出去帮忙卸货,只好暂且将这事丢在一边。 墨云此时已经完全进入冥想境界中,根本没有听见翠珠的话,自然也不会回应她。 他继续用自己的意念,在电流的帮助下,去寻找体内更多的神经元,当他每找到一个神经元,他的身体的某个部位便亮起一点蓝光,就像他的神经元变成了钨丝一样,只要他能找到它们,就可以将它们点亮。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他的身体渐渐感到有些疲劳。 他睁开眼来,看见镜子里的他,全身都飘起了盈盈流动的蓝光蓝烟,皮肤上璀璨的蓝色电花却已不见,从体内浮现出来的那张神经网络却变得更加细密。 望着身上的光烟,他脑海里浮现出交流电输入蓄电池时的景象,突然又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那就是识神术竟然可以将人体的神经网络变作蓄电网,使人体不再向空气里放电。 他心说,如果能将这些电流长期存储在体内,那我就可以随时用它激活体内的神经元力,修炼神武术。 想到这里,他将已经发酸的左手掌从变压器的铁掌中抽出来,站起身来,按照课本上的螺旋发力术摆了一个弓箭步,用意念推动体内的电流,集中到脚底的涌泉穴,足下一蹬,扭腰转体,同时,变右手为掌,向前猛力推出。 掌锋所指,一道蓝色电芒疾射向屋顶的吊篮。 那吊篮身上冒起一串轻烟,咯吱咯吱地摇晃起来。 那竹篮摇晃的幅度很小,速度也很慢。 如果不是那刺耳的咯吱声,几乎都无法让人注意到。 可是,墨云却意识到他已经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为此激动不已。 第25节 整蛊崔龙彬 墨云再次右腿蹬地,推掌发力,但那吊篮却变得一动不动,自己身体内部也不再有那种充盈感。 他又使出全身力气,连发两掌,那吊篮仍是一动不动。 他略一沉思,觉得这是因为体内的电能不够,无法二次激活体内的神经元力,故而后面发出去的掌力都是筋骨之力,自然无法隔空击物。 于是,他又盘膝坐下,用左手握住变压器的铁丝手进入冥想境界,吸收电流的能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自己皮肤下的神经开始颤抖起来,刚开始是一根,紧接着两根,然后一直增加,直到覆盖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团气浪,从脚底下升起在神经网络里冲撞奔跑,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感到十分舒畅。 渐渐,他感觉身体里的疲乏都消失了,身体变得很轻盈,很纯净。 在这样的一种状态里,墨云渐渐忘记了往事,眼前的事,忘记了身在阁楼,甚至忘记了他自己。 他像一只包裹在茧丝里的蚕,慢慢地积聚着力量,悄悄地发生着质的变化。 他曾经在毫无意识地状态下两次睁眼。 第一次,他从头顶的天窗看见满天星斗,知道天色已黑。 第二次,他看见天窗外射进万道金光,恍然明白,已经过去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左手松开变压器的铁丝手,做了几次又深又长的呼吸,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他感觉,他虽然修炼了一整夜,但体内没有任何疲劳感,相反充满了能量,令他精神饱满,体力充沛。 他感到吃惊,没想到这种修炼竟然比睡觉还管用,还能帮助人恢复体能。 看来,以后要用神武修炼代替睡觉了。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坐在桌前吃了早点,墨云听见院门外有人在喊他,起身出门,看见野田和郭子正扒着院门向院子里张望,便走到院外,与二人汇合,一齐走向学校。 走进校门,墨云看见昨天下午那几名同学,正拿着扫把从他的教室里走出来,向公厕走去,想起这些人都是被郭子骗来帮自己做卫生的,觉得这样实在不好,便让郭子去跟这些人讲,让他们不要再管他的教室和公厕的卫生,他要自己去打扫。 郭子拗不过他,只好去让那几名同学停下。 墨云拿笤帚扫了公厕,回到自己教室,打了一会儿盹,其他同学才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当天上午,崔龙彬没有来讲课,换了一名复姓无咎的女老师,讲授天狼国的历史与文化,介绍天狼国的地理疆域。 这些内容,让很多同学都想打瞌睡。 墨云却知道这些内容能帮助自己进一步了解天狼国况,仍是全神贯注的听讲。 中餐过后,他没有再去紫灵家中午休,而是跟其他同学一样趴在课桌上打盹。 下午上课,那位无咎老师又介绍了天狼国的开国元首,十大开国将军,十大神武战宗,像讲传奇故事一样讲述他们的英雄事迹。 同学们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如醉如痴,但是,最令同学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在最后半个小时介绍的东南西北四大战帝。 虽然,那四大战帝出自不同的国家,却早已超越了国家的限制,自由自在地遨游于天地之间,三界之外,混迹于江河湖海之上,鲜少露出真容。 但他们都是举世难寻的绝顶高手,具有削峰填海、拨云降雨的神功。 上完无咎老师的课,已经是下午三点,墨云回到家中继续按照昨日的方法,借变压器之力,练习识神术,螺旋发力术。 此后一段时间,崔龙彬根据文教局定下的教学大纲,不断教授新内容。 墨云虽然没有书,却认真地做了笔记,并采用关键词记忆方法,将所有的知识在脑海中串连在一起,结合自己的练功方法,一边琢磨,一边修习,一边调整,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固定修炼模式。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墨云学籍卡上显示的文字,除了第一项:神武级别一直是新生外,其他几项都在不断地变化。 第二项:技能,跟随他的修炼进度,不断改变着名称,从识神术变为发力术、结神术、气神术、瞬神术、盾神术、爆神术、破神术、断神术、截神术、刀神术、剑神术、器神术……等等,总共有30种之多。 他每修炼一种,上面的名称都会及时更新; 第三项:力量,从原来的10上升到了30,增长了2倍; 第四项:经验,则从原来的30增长到了60,比原来的增长了一倍; 第五项:耐力,则比原来增长了3倍,从60增长到了180; 第六项:潜力,也从20增加到了40。 综合来看,在这六大项中,墨云最弱势的是第三项,第六项,最强的是第四项、第五项。但是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弱到什么程度,墨云心里也没有谱。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由于面对即将到来的淘汰测验的压力,每个同学都怕自己被别人赶超,沦为差生被淘汰,纷纷将自己的学籍卡取了下来,放在书包里,不让他人看见。 墨云不知道其他同学的情况,自然就不会知道他目前在班上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再就是,墨云从侧面了解到,本次淘汰测验不仅仅要淘汰掉差生,还是一次排名考试,要根据测验结果,给学生排座次,并根据座次圈定尖子培养对象、重点培养对象、普通培养对象、以及放弃培养对象。 如果在本次测验中成绩靠前,就可以被学校当作尖子、重点苗子培养,否则,只能成为一名普通学生,按部就班,随大流,甚至被学校清洗掉。 墨云不奢望自己成为尖子生,却也不想在第一轮考试中就被淘汰掉,尤其是一想到崔龙彬那令人厌恶的嘴脸,就更加发奋努力。 可是,他对他到底能在月末的考试中考出一个什么样的成绩,仍然没有多少底气。 墨云知道,学校之所以要举行这样一次向近乎残忍的测验,理由无非有三条。 一是要利用这次测验,名正言顺地淘汰掉那些完全没有神武潜质的学生,甩掉包袱,轻装上阵; 二是要利用这次测验,为学校寻找神武天才,培养明星学生,树立学校的光辉形象,以吸引更多家长将钱投入学校; 三是想用这种严苛的考试模式打动上级主管部门——文教局的青睐,最终将学校晋升为重点学校。 万事皆有因,万物皆有理。 以墨云的智商,当然知道学校不仅仅是为了要将他这样一名插班生干掉,而是为了将更多的无潜力者干掉。只不过他恰好遇到了崔龙彬,撞到了崔龙彬的枪口上,以致感觉崔龙彬、甚至是全校都在跟他过不去一样。 他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崔龙彬再恨他,那也是崔龙彬的事,是校长的事,跟其他老师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能靠自己的实力闯过这一关,他就可以在学校站稳脚跟。即使崔龙彬仍然不要他,他也可以选择别的老师,到别的班上去。因为,按照学校的规定,作为一名插班生,他在成功通过这次考试后,拥有一次重新选择老师的机会。 所以,墨云一直不曾放弃,一直在坚持。 他想看看他这样一个来自地球的外星人,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到底能不能在神武星球上有尊严的活下去。 而他要想在神武星球上有尊严的活下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在这所凝聚了所有神武文明的学校里有尊严的活下去。 否则,一旦让他回到市井社会中,他就很有可能像他父亲墨本明那样,在金钱和权威的双重压力下,陷入生存的旋涡,到死也游不出来,完全失去活着的乐趣。 这是他这个曾经的双料博士、地球的精英最不情愿看到的。 现在,距离他在学校的第一次大考,或者说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大考,还有两天时间。 可是,学校并没有站在老师的角度,给老师们临阵磨枪的机会,而是,站在考生的角度给全校师生放了一天假。 老师们一片哗然,生怕自己有些地方漏讲了,影响了学生的考试成绩。 考生们的心里也七上八下,没有多少底气。 然而,学校的放假理由很充分,声称是为了让考生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进入考场。 好吧,休息就休息吧。 墨云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他也是全靠他自己修炼神武。 他的老师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关心,连句客套都没有,甚至巴不得早点将他轰出校门。 他明白,他在老师眼里,就像一只随时可能掉进锅里毁了一锅汤的苍蝇,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好在,他的老师有所忌讳,没有跟他动粗,只是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墨云心里却憋着一股劲,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 他可能并不是一只金凤凰,但是,他也绝对不是那只苍蝇。 对于这一点,他非常的自信。 考试前一天,也就是放假那天,墨云哪里也没有去,就躺在自己阁楼的床上睡觉。 并不是为了把那一个月的觉补回来,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累,而是他对明天的考试已经看淡。 因为,该做的,早在这一天以前都做完了。 多这一天不多,少则一天不少。 让自己睡一天觉,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 他不想让自己活得过于紧张。 那样的生活也太没有质量了。 从早上吃完早点,他就一直在床上没心没肺的睡着。 到了下午四点,昏昏沉沉中,他听见头顶的瓦片啪啪连响几声,一下惊醍过来。 “谁在往我们家房顶上扔石头?” 墨云翻身起来,蹬上几步楼梯,推开玻璃天窗,将脑袋伸出窗外,看见郭子和野田站在他家的院墙外,两人手上各拿着一块石头,正要再次扔向他家的房顶,连忙喊道:“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 那两人看见墨云的脑袋从天窗里冒出来一截,连忙停下,丢了手中的石头。 郭子向他家院门的方向看了看,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楼。 墨云正好睡不着,看见这两个玩伴在外面,不由地喜出望外,噔噔噔跑下楼,奔出院子,与两人会在一处。 “叫我做什么?”墨云看看郭子,又看看野田,脸上挂着问号。 野田嗤的笑了一声,张嘴便要回答他,却被郭子按住了嘴。 郭子食指竖在嘴上,冲野田道:“咱们先不说,给他一个惊喜。” 野田说:“好好好,先不说。”还是忍不住偷笑。 墨云看两人的样子很神秘,愕然道:“到底什么事啊?” “等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郭子展臂勾住墨云的肩膀,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眼看便到了学校的大门外。 墨云诧异道:“今天放假,咱们到学校去做什么?” 野田意味深长地望了郭子一眼,笑道:“咱们今天不进学校。” 果然,野田与郭子拥着墨云来到学校门口后,并没有进学校的大门,而是沿着学校大门左边的小路,绕着学校的墙根走去,一直走到学校的后门,又顺着一条石阶向下走了几百步,来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边上。 郭子伏下身率先钻进灌木丛里,野田则推着墨云钻进去,然后才跟着钻到里面。 三人伏在地上,墨云在中间,郭子在左边,野田在右边,头上均被茂密的灌木遮着,显得很隐蔽。 郭子挥手指着前方道:“云哥,你看见了吗?前面那一排房子。” 墨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前方四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幢粉红色的小楼,矗立在一个长方形的石台上,有一段之字形的木梯从黑色石板路伸到石台上。 再就是,那木梯下有一眼水井,井上架着一副摇水的辘轳。 墨云发现那石板路与学校后门的石板路十分相似,分明就是同一条路,显示出石台上的红房子与学校有着某种关联。 “这房子是学校的宿舍楼吧?”墨云猜测说。 “嗯……你猜得没错……”郭子讳莫如深地道,“不过,我不是要你去看房子,是要你看那房子下面的楼梯。” “看楼梯?”墨云满脸不解。 郭子正要回答他,却突然听见野田小声道:“别说话。他来了。”说着,隐隐藏藏地指向木楼梯下方的石板路。 墨云凝神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束红艳艳的鲜花,出现在木梯下的石板路上。 当那人背影略转,露出高高的鹰钩鼻子时,墨云一下就认出那人是自己的班主任崔龙彬。 他看见,崔龙彬精神抖擞地走到木梯边上,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做出一副沉思状,随之便在原地来回地快速踱步。 野田压低嗓音,焦急地道:“快上啊,等什么?” 郭子用自己的大手,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在草丛里,用比野田更低的声音骂道:“卧槽,别出声,当心他听见。” 野田嘴里粘着草根黑泥,再不敢出声,眼巴巴地望着崔龙彬在木梯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着转。 过了一阵,高台上的粉红色小楼里走出一位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子,拎着一只水桶。 那女子身后垂着一条齐腰的蓝紫色大辫子,上身穿着一件真丝镂花短袖衫,胸前鼓鼓囊囊,纤腰上挂着一袭白色短裙,裙下露着两条雪白的小腿,脚上趿着一双珠白凉拖,显得十分休闲。 墨云看见那女子不是别人,恰是学校的丁老师丁无双,心说,原来这粉色小楼是丁老师的住处,又看见那崔龙彬手上拿着一束鲜花,猜他到这里来必是向丁无双求爱,不由地有些心急火燎,心想,丁老师人美心善,若是被崔龙彬这样的人追到,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想到这里,不由地目不转睛看着二人接下去如何发展。 那崔龙彬正犹豫间,猛地抬头看见丁无双出现在木梯顶端,脸上一怔,马上又变得阳光灿烂,笑道:“丁……丁老师,你……你好。” 也许是由于紧张的原故,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丁无双陡然听见他的声音,粉面一愣,低头看见木梯下的崔龙彬正仰面望着自己,不由地大吃一惊,向后连退数步,用水桶挡在短裙前面,声如响铃地道:“崔老师,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要是别人看见了不好。” 崔龙彬脸上现出几分尴尬之色,有些结巴地道:“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没……没有别的意思。” 丁无双眨了眨杏眸,腮边浮起几丝焦虑,“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跟你出去吃饭的,也不会跟你出去逛街,你……你真的不要再来了。” “我已经请了你好多回了,你就答应我一回。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丁无双惊惧地四下看了看,“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不可能的。”她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随时都有可能逃掉。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啦?” “我有没有男朋友都跟你没关系,总之,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幻想,我们之间只能永远是同事,除此之外,再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如果你告诉我你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么我就不会再来这样死乞百赖地缠着你。” 崔龙彬明显有些恼火,脸上隐隐浮出怒色,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他的舌头明显利索了许多。 “那我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啦。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永远也只能做普通朋友。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你又何……” “你告诉我,”不等丁无双说完,崔龙彬突然脸色一变,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我去找他,让他把你让给我。”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丁无双对他的话感到很震惊,“你……懂不懂得……尊重女性?” “我就是太尊重女性了,才一次又一次地被你无情的拒绝,”崔龙彬说着已然老羞成怒,腔调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只要你今天告诉我你的男朋友是谁,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缠你。如果你说不出来,哼,那就别怪我霸王硬上弓。” 说到这里,他双臂一展,头顶上立刻现出一只五丈高的十翼象。 那十翼象口吐锯齿,双眼死灰,凶悍地盯着丁无双,全身的橙光将木梯、木梯下的水井、石板路、树木、草丛都变成了橙黄色,使得整个气氛一下变得阴森恐怖。 野田看到这里,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墨云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丁无双看见他求爱不成,竟然想用武力霸王硬上弓,不由地怒火中烧,脸色陡然一变,身后也倏地升起一只十翼象。 因她站立的地方比崔龙彬高出五六丈,所以他头顶的十翼象比崔龙彬的要高出许多,比他身后的粉红色小楼也要高出一大截,好像直接顶在了蓝天上。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沉不住气,靠不住,竟然想跟我耍横,你别忘了你是九级战师,我也是九级战师,真的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有胆量你就上吧。” 说着,丁无双将木桶向后一引,同时,右脚后撤一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崔龙彬双腿一弯,他头顶的十翼象的翅膀便一振,将他整个人升到空中,箭矢一般投射向木梯顶端。 他双脚落在木梯顶上,十指箕张,变作一双利爪,陡然向前伸出,抓向丁无双的肩头,岂料脚下的木梯咔哧一响,轰然垮塌。 由于情况突然,崔龙彬根本来不及反应,随着那七八丈高的木梯坠落在石台下的水井边上,又被乱纷纷坠落下来的木板、尘土掩埋起来。 丁无双吓了一跳,连忙收了神武术,跑到石台边,俯视水井边上,看见崔龙彬满面鲜血,从一堆木板、泥土中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嘴里呜哩哇啦地自言自语着,跌跌撞撞地顺着石板路,向学校后门的方向走去。 这时,粉红色小楼里跑出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来。 墨云认出那两人是黄灵和紫灵。 姐妹二人来到木梯垮掉的台台边上,满脸惊异地连声问丁无双,“丁老师丁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崔龙彬已经走入墨云、野田、郭子三人伏身的灌木丛后,不见了踪影。 丁无双抚着自己的胸口道:“没什么没什么,这架木梯年久失修,垮掉了。” 那黄灵却指着石台边上的一截木桩,诧异道:“咦,这个明明是被人用锯子锯掉的。” 丁无双探身看去,脸上马上现出惊异之色,“这是谁干的?”愕然望向黄灵与紫灵二人。 黄灵摇手道:“不是我。” 紫灵亦摇手道:“也不是。” 丁无双抬起头来四下观瞧,猛地看见对面岩石上灌木丛中露出三颗脑袋,娇呵道:“你们三个,给我出来。” 墨云三人看见形迹败露,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惊惊慌慌退出灌木丛,向学校后门疾走。到了学校后门,又顺着院墙墙根,向来时的路飞奔。 三人一直跑过石拱桥,来到龙桥镇繁华的街道上,才停下脚步。 墨云问郭子:”那木梯是不是你锯断的?“ 郭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你别管是谁锯断的,你只说你心里有没有觉得很爽?” 墨云道:“你这样整崔龙彬,要是他一下摔死了怎么办?” 郭子道:“云哥,我告诉你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崔龙彬整你整得那么凶,我小小的惩罚他一下又算什么?” “你这是小小的惩罚吗?你把人家丁老师的楼梯都锯了,人家以后怎么下楼?” 郭子一愣,挠着脑门道:“啊?!这我可没想到。” 墨云在他胸口上摆了一拳,摇摇头,走到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三瓶水,给他们一人手里丢了一瓶,“今天就这样吧,两位,以后再别这样了,太不懂得尊重老师了。”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向前走,嘴里却终于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 郭子与野田愕然相顾一眼,赶上前来,各出一掌将墨云推得一趔趄。 “小子,你就偷着乐吧,啊?!”郭子道。 原来,郭子听说墨云被崔龙彬无缘无故罚扫两个礼拜的卫生,一直想找机会整一整崔龙彬,给墨云出口恶气,无意间发现崔龙彬连续几天下午五点钟都到丁无双楼下送花,便想出这么一个计策来整蛊他。 第26节 排名测验 三人嘻嘻哈哈,一路说笑着,沿街走去。 这时,一名脸上缠着白纱布的男子从一家诊所走出来,听见三人的谈话,顿时面现怒色,提拳便向三人身后走去,却又左右看看街中行人,放下拳头,转身而去。 第二天是学校的淘汰测验日,同时,又是学校的排名测验日。 早上九点,红日挂东山,将飘着薄雾的校园照耀成了橘红色。 所有的学生都以班为单位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 每个班级的方阵前都站着他们的班主任。 操场正前方,整齐地摆着十几张桌子,桌面上铺着红布,摆着茶杯、笔、记录簿,桌下铺着红色的地毯,桌子后面坐着一排身穿黑色制服的老师,分别是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副主任、校办秘书、监考老师、记分老师,等等。 老师们的身后是高台,台上有一台后勤保障部连夜树起的神武测量仪。Www.XSZWω8.ΝΕt 那测量仪是一台两米见方的计量设备,上部是一个百十米以外仍能毫不费力看清楚的巨型仪表盘,盘中有四颗指针,和四条弧线形的刻度,分别标示着神武力量、神武耐力、神武经验、神武潜力四个测量项目。 仪表盘下方是一个由无数金色金属丝缠绕而成的人体模特,其高度与学生们的平均身高差不多。 一位中年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步态凝重地走上高台。 他的身材稍显矮胖,两腮蓄着刀形胡子,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名叫东方文伯。 他站在高大的神武测量仪旁边,表情严肃地高声道: “各位同学,大家好,不知不觉,你们已在学校度过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解每位同学的特点,方便学校因材施教,有针对性地培养人才,同时,也为选出学校的尖子、重点培养对象,对学生实行梯形金字塔教育,为天狼国培养国家精英,我们遵照上级主管部门——文教局的文件精神,特别举办了本次年级排名测验。这次测验,对于每位同学来说都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机会,既可检验大家这一个月来取得的学习成果,也可以让大家充分展示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个好的名次,拥有更好的学习机会。在此,我郑重地告诉大家,凡是在本次比赛中综合成绩名列前十的学生都将进入学校的精英培养班,由我亲自指导学业,并享有保送入重点高级神武学校的资格。另外,也请大家注意的是,凡是本次测验排名倒数十名以内的学生都将被学校无条件劝退。”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神武测量仪。 “为了显示公平,摒除人为影响,本次测验全部采用仪器打分,只要大家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就一定可以准确地显示你们的实际水准,大家既不要慌张,也不要疏忽大意。”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扫视了一下考生方阵前的几名班主任,“各位老师记住了,本次测验的顺序为一班、二班、三班、三班。现在,请一班上场。其他班级原地稍息。” 一班班主任首先选出该班平常表现最好的十位学生,喊着口令,让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高台,一字排开,站在神武测量仪正前方。 第一个出列的是一班班长李天军,他迈着拘谨的步伐走到神武测量仪下,在金属模特跟前立定,右脚后撤一步,重心前倾,变成弓箭步,同时,凝聚心神,双掌自腰际猛力前推,击向金属模特胸前。就在他双臂伸直的那一刹那,他双掌的掌锋前飞出两团血红色的刀影,嗖嗖两声撞向金属模特胸口。 当—— 金属模特立刻发出一声巨响,如深山鸣钟,余音绕耳。 测量仪上的四颗指针立刻唰地一下向右一旋,各自指向一个刻度。 站在测量仪下的一名男老师,举着扩音器高声念道:“李天军,力量300,耐力160,经验200,潜力300。” 坐在操场正前方的计分老师伏在桌上,飞速地填写表格。 坐在方阵前面的十几名老师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交流自己的看法。 考生方阵中也响起了一阵骚动。 “啊,真恐怖,竟然这么高的分数。” “这家伙肯定进入尖子班了。” “不一定啰,说不定后面还有更狠的呢。” …… 众目睽睽之下,李天军后退一步,第二名考生上前一步,走到金属模特面前,以同样的姿势双掌齐攻向金属模特胸口。 金属模特同样发出当的一响,但那声响明显比李天军的要小,显得攻击力明显差一截。 测量仪的四颗指针又飞速指向四个不同的刻度。 报分员又高声念道:“白大海,力量260,耐力140,经验210,潜力270。” 这名考生的经验比前面那名考生多出10点,显示其平常比前面那名考生更加用功,可是,由于他的神武力量、耐力都明显比李天军逊了一筹,故而他的潜力反而比李天军差了30点,表明他的天资明显不如李天军。 此后,在报分老师高亢的声音中,一班其他考生的成绩也一一被测量出来,都明显低于李天军的分数。 等一二三班都测量完后,崔龙彬的班才开始上场,此时,距离第一名考生上场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场上的老师、考生都明显露出疲惫之态。 崔龙彬脸上仍然蒙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白纱布,他首先安排紫灵带着一队学生上场。 当紫灵走上高台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她那阳光明媚的模样点亮了,仿佛整个操场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而当她的分数测量出来时,所有人的眼睛又睁大一圈,没有想到她不仅模样美得惊人,成绩也好得惊人,潜力值竟然高达380,一下超出原来的第一名李天军80点。 “哇,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啦。” “这没什么,她妈妈是学校的老师,随时可以开小灶,能拿高分不稀奇。” “听说他爸爸是帝国十大战宗之一呢,这都是有遗传。” …… 考生们看见这样一名女生竟然考出这样的逆天分数,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相反,紫灵的同班同学则很安静,他们知道她能考出高分是情理之中的事。 墨云与野田是夹在最后几名考生中上场的。 野田这名旁听生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一下考出全班第二的好成绩,只是在潜力一项上比紫灵少了十来分,这让墨云感到很意外。 墨云则是所有考生中最后一个参与测试的。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似乎时常最后一个出来接受别人的检验,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有展现自己的机会就行了。 当墨云走向金属模特时,野田站在他旁边,压着腔调低吼道:“云哥,加油!” 场下的校长东方文伯、教导主任陶问地都认出他是那位身中魂元阴毒的学生,心说,这个小家伙今天将是最后一天在学校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入校学习了。 两人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心中不由地生出许多怜悯之意,祝愿他离开学校后能够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崔龙彬本对墨云有成见,又错误地以为是墨云伙同野田,和那个高年级的痞子学生郭西亮锯断了丁无双楼前的木梯,害得他摔得浑身是伤,恨不能让他提前滚蛋,自然满心期待墨云在全年级师生面前考得一塌糊涂,好堂而皇之地将他驱逐出学校。 他讪笑着看着墨云从队列中走出来,站到金属模特面前,等待他一掌断送掉他的学习生涯。 可是,墨云来到金属模特面前后,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急于出掌击打金属模特,而是双腿微分,双手自然垂于体侧,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将气息吐出,以此充分调动体内储存的电能,激活他的神经元力。 崔龙彬心说,这小子估计知道自己要被淘汰,故意在那里拖延时间,高声喊道:“墨云,快点,别磨叽。” 墨云却如聋子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吐纳呼吸。 崔龙彬见他竟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不免觉得窝火,又见其他老师在一旁偷笑,而校长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摆明是指责他教导无方,没有教出好学生,一时就觉得颜面无存,气得面通红,恨不能跳上前将墨云一掌打下台。 那位充当报分员的老师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催促道:“墨云同学,动作快点。” 墨云却仍是双目半开半合,脸上水波不兴,除了胸腹缓起缓落外,其他毫无动静。 崔龙彬终于忍耐到极点,大步走到墨云身后,低吼道:“再不出掌,就给我滚下台去。”伸手去推墨云的肩头。 就在这时,墨云的头发一根根竖起,全身上下倏地冒出一圈蓝光,飘起一圈蓝莹莹的轻烟,将崔龙彬吓了一跳。 他收了手,望见墨云裸露在外的手臂出现了密集的蓝色神经网络,无数蓝光线段在那网络中电光火石一般奔流游走,他手臂上的经脉也变得越来越粗,眨眼间便已拇指一般粗细,看上去颇为吓人。 与此同时,崔龙彬还听见墨云身上发出哧哧的响声,就像烧红的钢板伸入水中淬火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啊?这是什么功夫?” 崔龙彬惊得连退数步,不料一脚踏空,一下失去了重心,身体向后一仰,好在他反应极快,在身体后仰的那一刹那,双臂猛地向前一摆,方才稳住身形,没有摔下高台。 操场上所有的考生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墨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些原本歪歪扭扭坐在椅子上的老师,惊愕地盯着墨云身上的蓝色光烟,缓缓站起身来。 按照神武术的规律,一名初级神武修炼者,尤其只是修炼了基础功法的修炼者,身上绝不可能发出这种蓝色光芒,因为那种光芒只会在中级神武者——战王身上出现。 另外,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墨云身上的光芒外还飘着如烟如雾的蓝烟,这种现象,在任何神武者身上都不曾有过,别说台下那一帮老师没有见过,就是全校教龄最长、资历最深、功力最高的校长东方文伯也从未见过。 东方文伯看看身边的教导主任陶问地,愕然道:“这小子练的什么功夫,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陶主任目瞪口呆地望了东文校长一眼,又急迫地将目光指向高台上的墨云,生怕漏掉下面的细节。 这时,墨云将双掌缓缓提起,收于腰际,同时,右脚慢慢向右后方滑出,身体重心跟着向右后方移动,渐渐形成一个右弓步,就在姿势将老未老之时,猛地一拧腰,将右弓步变成左弓步,同时,右掌猛地向前击出,立刻,一道蓝光自他掌锋飞出,疾射向金属模特。 众人看得明白,他的掌锋明明是指向金属模特的,可是那金属模特只哧地一下冒了一丝青烟,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仪表盘上的指针除了耐力、经验两项陡然指向600点的刻度外,余下力量、潜力两颗指针,只飘飘忽忽地晃了两下,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竟然赫然指向了“0”。 看上去那么炫目,那么雄浑,怎么是两个大零蛋? 操场上所有的师生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听报分员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墨云,力量0,耐力600,经验600,潜力0。” 真的是两个零蛋,老师们彼此面面相觑,学生们都觉得这个结果太假。 耐力与经验都是600,比排名第一的考生要高出一倍。按照常理,力量与潜力也要水涨船高才对,怎么可能显示为“0”? 众位老师莫名惊诧一阵,转而大感失望,各自摇着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面找身边的人小声议论。 “本来还以为学校出了一位亘古未见的神武天才,可以让学校扬名立万,谁知竟是一个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奇葩废物。” 墨云走下高台,向他所在的方阵走去,在经过老师们桌前时,听见几名老师对他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也感到奇怪。 明明在家的时候,学籍卡还显示他的力量、潜力都有了明显的上升。虽然上升幅度不大,但也总有几十分之多,怎么一到学校参加淘汰考试,就变成了两个零蛋呢? 就算自己天资欠缺,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可能一点元力没有啊。 这t怎么回事? 当他回到方阵中,转身望向台上的测量仪时,猛地想起,这台测量仪是根据传统神武术的发力方式来设计的,自然它的感应装置只能侦测到传统方法练出来的神经元力,而自己用电流驱动神经元的方法练出的神经元力是一种新生力量,它自然侦测不到,所以才会出现0分现象。 墨云想到这里,心里顿时释然,却又感到自己的前途变得很渺茫,后悔当初不该用电力修炼神武。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也知道,如果他不使用体内贮存的电能,单纯以体内的神经元力参与测试,凭借他目前的神武元力,肯定无法达到他想要的强度,仍然难逃被学校劝退的噩运。 想到这里,墨云不免有些泄气,却又始终不想放弃,觉得一定有一条路适合他走下去。 老师们还在谈论着刚才出现在墨云身上的奇异景象。 考生们的脑子里也还在放映墨云身上出现的蓝色光烟。 可是,东方文伯却不愿再耽搁任何时间,命令计分老师将表格汇总到一起,由高分到低分整理成一摞,然后,抽出最后十名学生的名单拿在手中,走到高台上,接过报分员递过来的扩音器,当众宣布淘汰名单。 如果按照总分计算,墨云1200的总分是所有考生中最高的,比第一名紫灵还要高出160分,可是,由于排名不仅仅看总分,还要求学生不能过于偏科,任何一科都不能为0,尤其是潜力这一项不能为0,因为潜力为0,也就表明这名学生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没有任何培养价值。 在高声念出其他九名淘汰考生的名字后,东方文伯毫不犹豫地念出了墨云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位女老师举起手来,要求将墨云留下,分到自己班上。 墨云听到这位女老师的声音柔婉清丽,颇为耳熟,抬眼望去,看见那位女老师正是丁无双。 按照文教局的规定,考生进入淘汰名单后,如果有老师愿意留下该考生,那么,该考生就可以复活,继续留校学习。 东方文伯虽然不情愿让一名潜力为0的学生留在自己学校里,却也不便公然与文教局的法规唱反调。他意味深长地问丁无双道:“丁老师,我郑重其事地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要留下他?” 他本以为丁无双会考虑一下再作决定,谁知他话音未落,丁无双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用考虑了,留下。” 东方文伯以为丁无双没有听懂他的话,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跟前。等她走近,略低了些头,带着警告的语气小声道:“丁老师,这样的学生……可不是随便教的。” “我可以打保票,我一定会认真教这个学生。”丁无双以为东方校长怀疑她的工作态度,掷地有声地道。 “他的情况可能你不知道,他体内有魂元阴毒,弄不好暴亡在学校怎么办?” “不会的,”丁无双十分自信地道,“就算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责任由我承担。” “你凭什么有这样大的把握?”东方文伯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就算是他在修炼过程中,死在我班上,我也默认了。”丁无双信誓旦旦地道。 “你愿意冒这样的险,我可不愿。如果学校出现这样的事,以后哪个家长还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我们学校来上学?我劝你还是打消这样的念头。”东方文伯显然对丁无双的执着感到有些懊恼。 丁无双怔怔地看了东方文伯七八秒钟,一把拉住东方校长的手臂,快步走到高台上,来到那高大的神武测量仪下,指着那金属模特的胸前,道:“校长,你看看这是什么?” 东方文伯定睛细瞧,赫然发现那金属模特胸口正中间有一个黑洞,立刻意识到这是墨云那一掌打出来的。 “啊?!那小子竟然一掌将金属人打穿了。” “就是一名合格的神武者,最多也只能将金属人打碎打破,不可能将它打穿。他能将元力集中一点,洞穿金属人,这种力量,当真是无人能及。” 东方文伯一边吃惊地自言自语着,一边背着手转到高大的测量仪后,发现测量仪背后的金属板上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小洞,再顺着那洞口的延长线望去,发现旗杆后,五十米开外的山字形石墙上也有一个小小的洞,不由地大感惊骇。 “这种力量还真是古怪之至啊!” “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射出了数十米远,将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刺穿了。” “可是,为什么测量仪没能将这股力量测量出来呢?” 东方校长回到丁无双面前,望着比他高出半个身位的神武测量仪百思不得其解。 “我为什么甘愿冒险留下他,原因就在这里。”丁无双笃定地望着东方校长说道。 东方文伯若有所悟地道:“也就是说,这家伙虽然不是一个天才,却是一个怪才,所以,你愿意冒险留下他。” 丁无双那美丽的头颅一点,笑道:“嗯,的确,希望校长成全。” 东方文伯略一沉吟,转身朝高台下的墨云望去,高声道:“墨云同学,恭喜你,你被丁老师保留下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丁老师的学生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便在他身旁响起,“东方校长,我看,墨云还是留在我班上吧。” 东方文伯转头望崔龙彬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正用手指摸着金属模特胸口上的小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一个月前将这名学生一个人丢在操场上晒了一整个上午的太阳,已经给这名学生宣判了死刑,现在突然跑出来要这名学生,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东方文伯拉长脸,沉声问崔龙彬。 崔龙彬没料到校长会突然旧事重提,转过身来望着东方文伯,结舌道:“我……我……” “我跟你说啊,”东方文伯用怀疑地目光打量着他,“这样的学生,不仅是给他上上课那么简单,还要时刻关注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既要当好老师,还要当好保姆,你一天到晚大大大咧咧的,你做得到吗?” “请校长放心,我做得到。”不知为何,崔龙彬突然将腰杆一挺,变得很硬气。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以前不要他,现在又突然要他?给我一个理由。” 崔龙彬怔怔地望着东方文伯,振振有词地道:“校长,教武育人,为国家培养后备力量,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职责,这还要什么理由吗?” 东方文伯鼻子一哼,冷冷地道:“别跟我玩高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小子可不是这样的人。”说完,略一沉吟道:“这样吧,你们两个都要他,我也不选边站。为了显示公平,我问一问墨云同学,他愿意跟谁就跟谁?” 说完,他转头望向站在操场角落里的墨云,高声道:“墨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你原来的班主任崔老师,二是跟丁老师班,你选择哪一个?” 墨云高声道:“报告校长,我选丁老师。” 他以前选崔龙彬,是因为他觉得崔龙彬故意跟他做对,心里不服输,故意要跟他斗一斗,现在,他觉得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跟他纠缠在一起,应该马上排除这个不利因素,全力投入神武修炼中去。 东方文伯望了望崔龙彬,看见他脸上现出无比的尴尬,同时,又隐隐浮出几分怒色,便再次高声问墨云:“崔老师是你原来的班主任,你不跟他吗?” 墨云道:“我以前愿意跟他,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东方文伯转头望向崔龙彬,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崔老师,不好意思,人家选择了丁老师,我们只能尊重他的个人选择。” 崔龙彬的脸拉得长长的,写满失望,而他那只突兀的鹰钩鼻子却显得更加阴鸷,诡诈。 他没再对东方校长的话做出回应,而是望着墨云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第27节 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在宣布淘汰学生名单后,校长又亲口宣读了尖子生特训班的名单,紫灵、野田、李天军等排名前十的考生顺理成章地跻身尖子特训班,另外,还有一部分成绩比尖子生差一点、比其他学生又要好出一大截的学生则成为了重点培养对象。 尖子生的学籍卡马上变成了金卡。 重点生的学籍卡则变成了银卡。 其他学生的学籍卡则维持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在众人解散后,教导主任陶问地将写入淘汰名单的学生叫到自己办公室里,让他们第二天带家长到教导处找他办理退学手续,并让他们转告学生家长,如果还想留在学校上学,学校会专门组织老师给他们做补习,所以他们到学校的时候还要再准备交一笔补习费。 吃完中餐,墨云没有到紫灵家中去午休,而是跟野田一道回到了教室里。 野田哭丧着脸说:“云哥,你下午就要搬到丁老师班上去了,我舍不得你走啊。” 墨云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一掌,安慰道:“没事的,不论走到哪里,我们永远是兄弟。更何况,我们仍然在同一所学校,随时可以见面。” 野田觉得他说得有理,笑道:“那我以后找你玩,你不可以不理我啊。” “怎么会呢?我说过,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两人说到这里,各自伏到桌上闭上眼睛歇息。 过了片刻,野田突地打开眼帘,满脸好奇地问墨云。 “你考试时用的是什么功夫,看上去好厉害啊!” “那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成绩垫底,要不是丁老师站出来将我要到他班上,我都被学校清退了。”墨云摇头叹道,想起野田进了学校的尖子特训班,问道:“你这个家伙,平常那么贪玩,怎么突然考出那么高的分数?” 野田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难受的样子,不满地嘟囔道:“你不知道啊,我每天回家,爸妈都逼着我练功,没有一点玩的时间,我都快被逼疯了。说实话,我才不在乎高分不高分呢?如果能让我多一点玩的时间,就是考零蛋也无所谓。” “那样的话,就要被学校无条件劝退了。” “退就退吧,我正巴不得哩,本来我就不想上学。”野田冷哼一声。 “不能这样讲,”墨云将略抬了抬头,望向野田,“你要是不在学校,我们怎么见面,怎么做兄弟?” 野田一愣,“耶,还真是哈,不能被那帮混蛋老师给干掉了。”话刚说完,看见墨云身旁不声不响地站着崔龙彬,慌忙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装睡。 崔龙彬面色一沉,低声吼道:“野田,你身上的皮痒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松松。”说着,伸手在他头上弹了一指。 “哎哟!”野田双手捂头轻喊一声。 “要不是你今天成绩考得不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野田不敢再趴在桌上装睡,连忙站起身,低头望着自己胸前。 墨云听见崔龙彬的声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想,自己与他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却听见他数落完野田后,喊自己的名字。 “墨云,你跟我来一下。” 崔龙彬说完,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墨云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辗转来到他的宿舍里。 两人进门后,崔龙彬把门轻轻关上,反锁好,又挂上了防盗链。 这个动作让墨云一惊,变得忐忑不安。 “这家伙不会因为我没有选择留在他班上,想寻机报复吧?” 他注意到崔龙彬的宿舍并不大,二十个平方都不到,里面的陈设也比较简单,只有一张靠墙的单人床,一张靠窗的木桌,一把椅子,一个凳子,和墙角胡乱码着的一堆落满灰尘的教材,连换洗的衣服也都挂在墙头,没有衣柜。 墨云一边留心观察房间里的陈设,一边准备迎接崔龙彬劈头盖脸的批评,却听见崔龙彬和颜悦色地笑道:“墨云,你就要到新的班级去了。虽然,我做你的老师只有一个月时间,但是,我毕竟做过你的老师,所以,有责任在你转班时,给你一些指导性的建议,帮助你未来的学习。” 墨云发现崔龙彬有些反常,不由地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修炼神武术最怕的是什么吗?”崔龙彬侧身坐到桌前的凳子上,望着墨云循循善诱地道。 墨云望着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崔龙彬,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脑电波一闪,想起崔龙彬讲课时曾经说过,进入冥想境界修炼识神术,如果想一味贪功求成,妄走捷径,就容易心魔上身,误入魔境,丧失心性,变得痴癫疯傻。 于是,他一句不落地将这一段话复述了一遍。 “不错,你还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崔龙彬显然也回忆起这是自己上课时讲过的话,接着语气一转,“可是,你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往邪路上走呢?” “啊……我……”墨云猛然听他将邪路这个词按在他身上,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今天在排名测验中使用的功法,我今天也看到了,一个正规的神武者,一个只学习了基础功法的学生,是不可能从身体里激发出那种光芒的,你自己可能也注意到了,其他同学掌中祭出的都是红光,而你呢?竟然是蓝光、蓝烟,这些迹象表明,你已经走上了邪路,踏上了魔境。我之所以将你叫到这里来,是想规劝你,不要再用邪术修炼神武术,否则,你会变成一个连亲爹亲娘都不认得的疯子傻子。我不想我的学生中出现这样的人。你明白吗?” 墨云越听他说下去就越觉得害怕,支吾道:“我……我……的确用……用了一点……新方法。” 崔龙彬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墨云的眼睛,“你坦白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墨云嘴巴一张,就要说出他的秘密,却猛地想起“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样一句话,心说,我如果说出来,他会不会把这当作一个把柄告诉校方,把我开除? 一念及此,脸上马上产生了警觉,眼睛飞快地向斜上方瞥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此变了向,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磕磕巴巴。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成绩不好,心里着急,把您教的四纵八横的修炼方法改成了八纵四横,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您现在告诉我了,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日后一定改过来。” 崔龙彬将头微微一扭,斜着眼睛,犀利地盯着墨云的眼睛,仿佛洞悉了墨云的心思。 “真的是这样吗?” 墨云听出他的话外音,知道他并未相信自己,却也只能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是这样,就是把您教的方法给弄颠倒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确用了一点新方法吗?” “这就是我的新方法啊。” 崔龙彬脸上陡然变色,紧跟着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墨云,我告诉你,老师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是骗不了老师的。你要跟我讲实话,否则,等你出了问题,等到你真的发展到痴癫傻的那一天,就后悔莫及了。” 墨云看着他陡然变黑的脸色,心里更加担心一旦他把真相说出来,崔龙彬就会立刻跑到校长那里说自己用邪术练功,彻底把自己赶出学校。 “崔老师,您相信我啊,我所说的新方法真的就是这样。” 崔龙彬将手一挥,“你小子没说实话,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吗?” 他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鹰鼻子,含着怒气道:“我是谁?” 不待墨云回答,又道:“我是你的老师。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的脑袋瓜在想什么。” 说着,他双手一齐按在他自己的膝盖上,直直地撑起他的上身,眼睛直钩钩地逼视着墨云。 “我再问你一次,你所说的新方法是什么?” 墨云本已对他前刚才的慈眉善目有了几分感动,觉得他虽然阴险狠辣,却也到底没有完全坏透,还保留着几分为人师长的风范,这时见他又恢复到往日那副心浮气躁的模样,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没有别的,就是方法用反了。” 崔龙彬从墨云的脸上看到几分轻蔑,一时怒气更盛,脸上变得十分狰狞。 “混小子,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休想从我这里走出去。” 墨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睛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忧愁。那样子,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崔龙彬本以为墨云听见他说完这句狠话,会吓得全身发抖,乖乖说出真相,谁知墨云竟然表现得如此平淡,让他不得不大感意外,脸上也因此流露出几分失望,不过,那种失望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脸便变得很阴沉,一双鹰眼也恢复了应有的力量,盯着墨云的脚面看了好几秒。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双手一拍大腿,抬起头来,露出几分自嘲的神色,笑道:“你看看我这个人,一想到自己的学生有可能误入歧途,便急红了眼。” 说着,他将手无力地一摆,“算了,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只要你转到新的班级后,好好学习,坚持正道,莫走邪路就行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墨云转身向门口走去,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给崔龙彬鞠了一躬,这才走到门后,开门走出去。 他到了教室,看见绝大多数同学都趴在桌上睡着了,野田也正歪着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流着口水,便小心翼翼地伏在桌上午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终于熬到迷迷登登快要睡着,却隐隐约约看见窗外有人在向自己招手,努力睁眼望去,看见那人竟然是丁无双,连忙站起身走到教室外面。 “丁老师,您好!谢谢您!”墨云冲着丁无双大大地鞠了一躬,那意思分明是感谢丁无双将他从淘汰名单中拯救出来。 丁无双本来粉面含春,笑意盈盈,见他突施大礼,不由地面色一正,“啊,墨云,你不用这样,只要记住好好学习,勤奋练功就行了。” 墨云觉得丁无双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很好听,像黄鹂唱歌一样。 “对了,我来找你,是让你下午准时到我班上去上课。” “你的座位已经跟你安排好了。你到了教室后,班长会带你到你的座位上。” “今天下午没有我的课,是由历史老师来上。你上完课后到学校后门的红楼来找我,知道了吗?”Www.XSZWω8.ΝΕt “嗯。知道了。”墨云点头答道。 丁无双得到墨云肯定的答复后,跟墨云响亮地击了一下掌,说了一声加油,便转身袅袅娜娜地向学校后门走去。 第28节 罗摩国 墨云望着丁无双罗裙轻摇,一步步朝学校后门走去,觉得丁无双不仅前面好看,后面也很可观: 觉得她那瓷白的玉腿,轻柔的腰肢,编成阶梯状、直垂到臀尖的大辫子,天鹅一般优雅的颈项,隐藏在薄衫下的两片蝴蝶骨,无不洋溢着一股让人难以抵抗的诱惑。 “难怪崔龙彬愿意铤而走险,霸王硬上弓呢?”墨云心说,“这样的女人,既善良,又有个性,更要命的是还如此倾国倾城,哪个男人见了招架得住呢?” 墨云发现,如果不是穿着高跟鞋,丁无双的身高应该比自己高不了多少,而且,年龄似乎也只在十八九岁左右,比他大不了几岁。 “要是能够和她那个多好啊!” 不知为何,墨云的心里不知不觉萌生出一种香艳的企盼,可是,马上又在心里自责。 “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怎么会去想与自己的老师那个呢?” “太不应该了吧?” …… 墨云在心里做着自我批评,可是,在丁无双的倩影消失在学校后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还是隐隐地生出几分失落。 回到教室,墨云重新伏在桌上午睡,却再也无法入睡,总觉得丁无双那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眼前晃动,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想起黄灵、紫灵姐人,将她们放在一起做比较,心说,丁无双是一个轻熟老师,仁善宽容,学养武功超凡脱俗;黄灵呢,却是一个春心暗绽的矜持少女,又身为学生会主席,兼具领袖之风;紫灵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鲜花姑娘,精灵搞怪,泼辣狡黠,这三人各具风情,各有可爱之处,实在难分伯仲。若要从中挑一个出来做老婆,还真是让人难以取舍。 墨云胡思乱想一阵,终于神思迷蒙,沉入梦乡,等他被教室的嘈杂声惊醒,抬起头来望见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心说,自己刚转到新班上课,应该早一点去。 他站起身来,准备跟野田道别,却见野田口里鼓鼓囊囊地含着一颗糖,伏在桌上睡得很香甜,实在不忍心搅扰他的美梦,便独自出了教室,向丁无双班上走去。 墨云原来的班是四班,丁无双的班是一班,都在操场东边的一楼。 墨云出现在一班门口时,看见一位男生手上拎着一个书包,从教职工大楼那边跑来,高声道:“墨云,你是叫墨云吗?” 那位男生头发很短,额角上的发际线很高,以致他的脑门看上去比眼睛还要亮。 墨云认出他是今天上午第一个参加排名测验的李天军。 “啊,我是墨云。你是李班长吧?“ “丁老师说她今天下午要到山上去采药,不来学校,让我接待你。” 李天军一边说,一边往教室里走,“来,你跟我进来,你的位置在那边。” 墨云跟着他走进教室,发现其他同学都睡眼惺忪地趴在桌上,或者用手掌无力地托着自己的下巴,还没有完全从午睡中醒过来。 他顺着李天军手指的方向,看见教室右侧墙根下有一个空位置。 “丁老师说,本来是要安排你坐到前排的,考虑到你的个子比较高,会挡住后面的同学,所以让你坐在墙边上。” 说着,李天军又一指旁边坐着的一位女生。 “这是秦玄姬,也是刚刚插班到我们班上的,是你的同桌,你们认识一下。” 墨云望见秦玄姬正用双手支着下巴半梦半醒,发现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皮肤很细腻,两腮点染着两团红晕,眉毛则完全用眉笔画成,又细又长,嘴唇也比较小,涂着鲜艳的红色唇膏,非常你一颗小樱桃。又见她头发乌黑,头顶两个拳头大的发髻。心说,如果将她身上的校服换作青衣长裙,那么她俨然就变成了一名古代东方仕女。 作为一名曾经的东方人,墨云一看见她这种长相、妆容,便油然生出几分亲切感。 “你好!”墨云热情地将手伸给秦玄姬。 可是,秦玄姬却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伸出纤纤玉手与他握手,只是站起身来,嘴角轻轻一抿,挤出两点笑靥,细声细气地回了一句:“你好!” 同时,懒洋洋地站起身来,用双手抹平自己臀部下方的裙底,向前探出上身。 墨云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让座,连忙侧转身体,提胸收腹,从她身后挤到他的座位上。 就在他从她身后挤过去那一刹那,墨云的鼻子嗅到秦玄姬身上散发出一种淡雅的香气,不由地精神一振。 李天军将手中的书包放到墨云的桌上,笑道:“丁老师说你没有书包,我到后勤处办公室给你领了一个,里面还有书本、校服,应该是全了。如果还差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再去给你领。”说完,又冲着秦玄姬道:“秦玄姬,他叫墨云,你们两个今后多交流。” 秦玄姬坐下身子,抬起双眼望着李天军含蓄地笑了笑,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冲着墨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那种神韵直让墨云感叹碰上了一个活的林黛玉。 李天军说完,转身向他自己的座位走去。 墨云看见他的桌子上有些灰尘,便要拿书包去抹,却听秦玄姬声如风铃过耳地道:“给。”同时,翘起纤指递来一方纸巾,“用这个擦吧。” 墨云本来想说声谢谢,可是,一想以后天天跟她坐在一起,如果过于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便大大咧咧地将纸巾接在手中,按在桌面上划圈,左右扫荡,却瞥见秦玄姬娥眉轻蹙,纤掌掩鼻,连忙停手,将纸巾塞进桌子下面的空隙里。 秦玄姬却从她桌子底下摸出一只袋子,伸到他面前,“放在这里。” 墨云连忙将那团皱巴巴的纸巾,从桌子下面的空隙里掏出来,丢进她的袋子里。 秦玄姬将袋子口折了一下,又用食中二指捏住折痕向右一拉,就好像袋口有拉链一样,稳稳当当地将袋子放到她的桌子底下。 墨云看见她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双膝始终并得紧紧的,又看见她的上衣领口竟然用一个小夹子夹着,使得她胸前的峰谷完全遮挡在衣衫里,只露出两截精致的锁骨,心里奇怪,在这龙桥镇怎么还会有这种淑女?不由地好奇地问道:“秦玄姬,你是哪里人?” 秦玄姬面色一凝,似乎感到很意外,眨眨黑漆漆的眸子,脆生生地回答道:“我老家在狼琴镇。” “狼琴镇?好像离这里很远吧?” “是啊。”秦玄姬的双眸怔怔地望着课桌上的木质纹路,好像那纹路就是狼琴镇到龙桥镇的道路一样,“要走一个多月哩。” “狼琴镇是在北边的大漠上,很美,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呢?”墨云奇怪地问道。 在他心里,狼琴镇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的居民也都很富足。 他曾在历史课上听老师介绍,狼琴镇位于北漠狼琴大草原,濒临天琴湖,长河落日,圆帐孤城,景色壮丽。而且,还听老师说,那里的居民都是天狼国王室的亲属,专门负责放牧天狼,吃皇粮,拿皇俸,衣食无忧。 龙桥镇地处西部天狼大峡谷,穷山僻壤,山高皇帝远,沾不到半点王权的光,与狼琴镇相比,几同霄壤。 秦玄姬的粉面蓦然升起几许悲伤,“我们是到这里来逃难的?” “怎么,你们那里也发生了干旱吗?我听说,今年帝国北漠,数月滴雨未下。”墨云道。 “那倒不是。我们狼琴镇在天琴湖边上,别说数月不下雨,就是一年不下雨,十年不下雨,也不会害怕干旱。”秦玄姬说到她的家乡,语言明显丰富了不少。 “那是什么原因?”墨云愕然道。 “我们那里被罗摩国占领了。”秦玄姬脸上的红晕消失,变得苍白如纸。 “啊?那我们天狼国,有没有派护国军去夺回来?” “已经派了两个兵团,可是,连吃了两回败仗,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 “这么说,我们天狼国正在跟罗摩国打仗啰?” 墨云知道罗摩国毗邻天狼国北疆,是一个逐草而居的马上民族,时常觊觎天狼国北疆丰美的草原,偷袭北疆的城镇和居民。因罗摩国士兵善长骑射,来去无踪,多年来,天狼国的护国军都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 “是啊,我爸爸已经战死了,我妈妈也被他们掳走了。”秦玄姬双眸一闪,两行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 “啊?!”墨云浑身一震。 秦玄姬抹泪道:“当时,罗摩国的十万骑兵将狼琴镇围了一两个月,天狼国的护国军才赶来救援。可是,护国军在路上中了罗摩国兽人兵团的埋伏,到达狼琴镇时只剩下一半兵力,根本不是天狼国装甲兵的对手,被包了饺子。”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墨云看看柔弱的秦玄姬,愕然道。 “我是跟着突围的部队逃出来的。在路上遇见我姑姑,就被她接到这里来了。” “也就是说,那些罗摩国的骑兵,现在……还在狼琴镇?” “是啊。” “啊,罗摩国的骑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罗摩国的骑兵好像是用了什么先进的武器,我们天狼国的护国军根本打不过他们,还说他们要挥师南下,一举灭了天狼国。” “……” 墨云本来还想再问问有关罗摩国装甲骑兵的情况,却见秦玄姬咬着樱唇,捂着脸,泪流满面,显然被这一席话勾起了她对父母的思念,使她陷入了深悲剧痛之中,觉得不好再问,只将双手扶着面颊,陷入沉默中。 上课铃声响过后,历史老师走进教室,开始抑扬顿错地讲授天狼国的悠久历史。 秦玄姬已经停止哭泣,开始认真地做着笔记。 可是,墨云仍然沉浸在她的悲伤里,久久不能自拔,总觉得整个天狼国都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同时,又觉得他要为天狼国做一点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墨云遵照丁无双的叮嘱,出了学校后门,沿着黑色的石板路,穿过百十来米长的灌木丛,来到丁无双居住的红楼脚下,看见红楼的高台下支着一架简易木梯,便手脚并爬到木梯顶上。 到了木梯顶端,他看见红楼前有一块黑色条石铺成的空地,有一位身穿蓝色围裙的大妈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萝筐草根树叶,正往红楼最里面的一间房屋走去,便上前问了声好,询问丁无双老师的房间。 那位大妈打量了他两眼,问他是不是墨云?得到墨云肯定的答复后,便用手指着当首第二间房屋道:“喏,她正在练功房里等你。” 第29节 练功房(一) 墨云走到练功房门口,鼻子里还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看见练功房里的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纷红色,连地上摆放的各种健身器材都是粉红色的,跟这幢楼的外墙颜色一模一样,特别女性化。 “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墨云听见丁无双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左顾右盼一阵,却没看见她,便抬脚迈过门槛,走到门内,却又听丁无双说道:“把鞋脱掉。” 墨云连忙退到门外,将鞋脱掉,低头的时候,看见门槛左边早已摆着一双女式拖鞋。 再次抬脚进屋,左右张望,仍是没有看到丁无双的人影。 “丁老师,您在哪里?” “在这边。” 墨云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由于房间比较封闭,光线又有些暗,丁无双的声音在墙壁间荡来荡去,根本无法辨清声源方向。 “丁老师?” 墨云满脸疑惑地喊道。 啪—— 一串亮晶晶的水珠打在墨云脸上。 “看你的左边。” 墨云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向左首望去,这才发现左首的两道墙壁之间横着一块幕布。 由于那幕布的颜色跟墙壁、地面相同,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墨云背对房门的时候,房门对面的柏树林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房门,向房中左首走去,才隐没在一棵大树后。 墨云靠近粉红色幕布,听见幕布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皮肤上觉察到潮湿粘稠的水气,而且,感觉先前在门口闻到的那种草药味越来发越浓。 当他走到幕布跟前时,发现幕布底下、贴近地面的空隙里有一团团白雾钻出来,像是到了浴池旁边,不由的一愣。 怎么,丁老师在沐浴么? 我一个男生这样闯进去不好吧。 墨云的脚步蓦地停在了幕布跟前。 正踯蹰间,那幕布却哗地裂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进去。 “快进来呀。”丁无双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啊……这……”墨云本欲转身回避,却瞥见丁无双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那浴袍显然是由真丝类织物裁成,柔顺地裹着她的娇躯,使她的身线更显玲珑丰盈,就像含葆待放的鲜花,教人不敢直视。 墨云眼睛一扫,马上看向别处。 丁无双却浑然不觉,皓腕一抬,指身旁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道:“你脱了衣裳,到浴缸里去,我去关门。”说完,顾自向房门口走去。 墨云走到那木桶前,见木桶上方悬着一只水笼头,尚自滴着水珠。 木桶脚下的地砖却全由防腐木铺就,中间还留有走水的暗沟,猜想这里应该是丁无双平常练功沐浴的地方。 此时,木桶里已经放满了水,热气蒸腾,散发着浓烈的草药味,显然,墨云在门口闻到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木桶里的水呈半透明、血红色,水面漂满了一些发亮发涨的血红的东西,猛眼一看就像一截截圆木头,仔细一看,又不是木头。 “这是什么东西?” 墨云弯腰细看。 等看清那些东西的细节,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东西呈椭圆形,长满数尺长的毛,口生锯齿,头生巨螯,模样狰狞。 这些年,由于身中魂元阴毒,墨云时常与母亲到药店抓药,对各种草药都有所见闻,很多都能一口气叫出名字。可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丁老师让我进入桶中,可是,这些东西会不会有毒? 墨云心里直嘀咕。 丁无双关好门,回到木桶边,看见墨云望着木桶中的水面现惊惧,菀尔笑道:“不要担心,这些东西是万足虫,又叫生血虫,是我专门到山里找来的,用来补足你体内的气血。” “给我补足气血?” “是啊,你体内的魂元阴毒不断吸走你体内的热量,使你的气血大受损伤,如果不补足气血,将你的体质变得更强壮,你是不可能提升自己的元力的。”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丁老师。”墨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也不再多问,便欲脱掉衣裤进入浴桶中,可是,看看丁老师站在自己旁边,又觉得有些不妥,想找个地方回避一下,左右看看,却没有见着可以遮身的地方。 丁无双冰雪聪明,看见他四处相看,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笑道:“没想到,你在自己的老师面前也这么害羞啊?”说着,足跟一转,将一袭欣长曼妙的背影对着墨云。 墨云三两下除掉衣衫,哗一声跃入浴桶中,突然,又哗啦一声跳到浴桶外,失声道:“啊哟,好烫啊。” 丁无双娥眉微蹙,娇斥道:“你这个笨蛋,怎么不试试水温?”说着转过身来察看墨云身上,“有没有烫伤?” 墨云见她一回头,马上旋身蹲到浴桶后面,仓皇道:“没有,没有。” 丁无双见他模样狼狈,一时嗤地笑出声来,伸出纤掌插入水中,试试水温,突地神色一肃,道:“这个水温虽然有点烫,但是,也还不至于把人烫伤,再说水温低了也达不到治疗效果。你坚持一下。” “丁老师,能不能让水冷一点再进去?”墨云有些为难地问道。 “不行。”丁无双毫无商量的余地。 “确实很烫啊。”墨云觉察到丁无双身上的霸道,面露痛苦。 “水不能冷了,马上进去。”丁无双不容辩驳地说完这句话,蓦然化作一道白色幻影掠过浴桶,一把抓住墨云的后颈,推入水中。 墨云一个趔趄栽进桶中,马上又被烫得大叫,顾不得羞臊,急急忙忙爬向浴桶外,却被丁无双伸掌压住肩头,动弹不得分毫。 “坚持住。” 丁无双说话时的音高没有明显变化,却已让墨云觉得比先前凌厉许多。 “以你现在的体质,要想练成神武术,必须要过这一关,否则,趁早死了这条心,回家做一个普通人。” 其实,墨云并不是不接受这样的治疗方式,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烫伤。 这时,听了丁无双的斥责,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故而不再反抗,只是咬紧牙关,稳稳地坐在水中,任那滚水在身上四虐,也不动一下,不吭一声。 丁无双见他牙关紧咬,神情坚定,知他不会再跳起身来,便松开双掌,换了一种舒缓的语气道:“墨云,你现在开始调整呼吸,一面进入冥想,一面听我讲解。” “好。”墨云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你不用回答我,认真听就行了。”尛說Φ紋網 丁无双转过身去,背着墨云,不假思索地道:“你之所以要过这一关,是因为身上所中的魂元阴毒是一种寒毒,会将你修炼出来的神经元力冻结在神经元里,使它无法在体内运行,无法发出力道。形象的说,就像河里的水一样,如果被冻成了冰块,自然无法流动,无法形成冲击力。这个时候,我们来测量它的力量,必定无法测量到。这就是你在参加排名测验时神经元力为零的原因。同时,由于神经元力是人体潜力的核心,当你的神经元力为零时,你的潜力自然也就变成了零。” 说到这里,丁无双停下来看看墨云,才又接着道:“正是因为你体内的神经元力被魂元阴毒封冻住,所以,当前你除了修炼神经元力外,还要排除体内的魂元阴毒,释放出封冻在神经元里的力量,才会有进步……” 墨云听着丁无双的讲解,渐渐进入冥想境,忘记了身上那千刀万剐般的痛楚,对丁无双的话亦是似闻未闻。 突然,他感觉体内越来越寒冷,到最后,竟然冷得直打寒战,不由地大吃一惊。 在他印象中,他身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是什么原因? 丁无双看见他眉头揪起,瑟缩不已,便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魂元阴毒之所以长期凝聚在人体内,是因为它像人的神经一样,具有敏感性。当你用败除阴毒的药物对付它时,它就会与药物对抗,封冻住你的身体,以消除药物对它的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身体就会感觉到寒冷。不过,你不要惊慌,因为,当你的身体冻到一定程度时,你身上冰寒之气就会激活水里的万足虫,它们会将体内的血液输入你的体内,在你的体内形成血清抗体,提升你的体温,抵消魂元阴毒带来的侵害,假以时日,你体内的毒素就能连根拔掉。” 墨云刚听到这里,陡然发现水里有东西在蠕动,睁开眼来,看见围在他身边的万足虫纷纷挥动长毛向他身上游来,不由地大感骇异。 啊?!这些东西在如此高温的水里都没死吗? 丁无双看见墨云的眼神里透射出迷惑与慌乱,又循循善诱地开口讲解道:“万足虫,也就是生血虫,是一种属性为阳的爬虫,喜欢在阳光下捕食,进食,所吃的东西都是朝阳花、火节虫、亮尾草、火炬虾……这样一些属性为火的动植物,甚至吸食山火的火焰,所以,它天生不惧沸水滚汤,只怕寒霜冰雪,一旦有属性为阴、身体寒冷的动物,如蛇、蜥、鱼这样一些动物靠近它,它便会附着到它身上,向它体内注入毒液,消灭它。” 第30节 练功房(二) 此时,墨云全身皆被万足虫紧紧缠绕住,有一只万足虫还用它扁平的身体封住了他的口鼻,让他的呼吸变得很吃力。 他想举起手将它拿开,无奈双手被数百只万足虫的长毛纵横交错缠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好努力用嘴去寻找空隙呼吸,混沌中听见丁无双说万足虫将向自己体内注入毒液,自然心生恐惧,心说,如此以来,我岂不是要被这些毒虫给毒杀了。 正想到这里,又听见丁无双说道:“墨云,你不用怕,虽然,万足虫的毒液是世上最可怕的杀人利器,可是,对于你这样的身中魂元阴毒的人来说,却是珍贵的治毒良药。魂元阴毒是世上的极阴之物,存在于万足虫血液中的毒液却是极阳之物,两两抵消,便可根治你体内的陈年旧毒。” 墨云听到这里,突然感觉他全身被无数钢针刺破,剧痛难忍,不由地大吼一声,猛地手足发力,自浴桶中立起身来。 丁无双见他如一个浑身长毛的无脸猿人,直挺挺挺地立在水中,一动不动,知他已到最紧的关头,厉声喝道:“墨云,稳住,万足虫开始给你输血了。” 果然,话音刚落,墨云便感觉那些刺入身体的长毛中有液体箭射入体内。 那液体滚烫炽热,如同火星,一碰到他的身体,便烫得他的身体一阵痉挛,让他感觉四肢百骸像灌满了辣椒水,火辣辣的,到后来,他又感觉体内升出一股火焰,烤得他的五脏六腑吱吱直叫。 “这是万足虫在溶解你体内的寒毒。” 丁无双见墨云全身筛糠似地不住发抖,怕他元神被击破,治病不成,反受其害,大声提醒他。 “你要咬紧牙关,用元力守住心门。” 墨云虽然全身剧痛,却仍然能听清丁无双的声音,依言自足底发出一股元力,镇守在心门周围。 半小时过去,墨云感觉身上一轻,痛楚立无,睁眼俯看自己身上,发现身上的万足虫正在成片地坠入水中。 那些面目狰狞的毒物变得干瘪腊黄,像晒干的人参,一动不动地飘浮在水面上。 “这些万足虫将自己的血液输入你体内后,已经死了。” 墨云听见丁无双如此说道,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是光身,连忙重又蹲入水中,可身体刚一接触水面,便感觉身体周围冒出一团团白烟,就像蒸笼上的蒸汽一般。 “现在感觉怎么样?”丁无双怔怔地望着他问道。 “感觉像是脱胎换骨啦!”墨云脱口答道。 此时,墨云感觉体内那种积重难返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奇妙的轻盈感。 这种轻盈感比他第一次修炼识神术时还要轻灵,以致让他感觉他的肉身与浴桶里的水融在了一起,每一个水纹漾起的微小力量都能穿透他的身体,没有丝毫阻挠。 “好,现在还有最后一关,”丁无双菀尔笑道,“需要你再一次进入冥想境,激发出体内的神经元力。这时你的神经元网络中会出现一股火焰流,那是万足虫的阳毒消灭掉你体内的阴毒后,一部分转化成了火毒。你不要惊慌,老师可以用阴性元力扑灭它们。你只要端坐在原地不要动就可以了。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 墨云遵循她的指导重获新生,自然对她的话再无一丝怀疑,完全是言听计从,未待他话音落下,已然默念起四纵八横的口诀,进入冥想境中。 过不多时,他果然感觉体内冒出一股火焰流,每到一处便引起一阵摧心剧痛。 与此同时,浴桶里的水也咕咕地冒起了无数水泡,就像水烧开了一样。 蓦地,墨云身后哗的一声水响,感觉到两只柔软的手掌抵在他脊背上,将两股温润深厚的力道自那掌心输入他体内,将他体内的火焰流一步步逼向他脚下。 数分钟后,那火焰流已然退到他脚踝,眼看就要被赶出他体外。 墨云不由地心里一松,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那火焰流竟突然反弹回来,直射向他心脏。 墨云一时招架不住,晕厥过去,身子一软,栽倒在水中。 等他再次睁开眼来,竟发现丁无双坐在自己身后,擎起一圈橙色光网将自己包裹着,就像将他包裹在一颗光灿灿的蚕茧里一样。 “丁老师……”墨云只说出几个字,便又觉得体内那股火焰流四处乱蹿,撞得剧痛连连。 “别说话。”丁无双神色严肃地道,“只管守住你的冥想境。” 墨云连忙运起元力护住心神,守住冥想境,感觉丁老师身上有一股温润之力源源不断传入他体内,那股力道与黄灵、紫灵姐妹二人的一样温软润泽,却远比姐妹二人的深厚宽广。 如果说姐妹二人的是潺潺溪水,那么,丁老师的便是大河洪波,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在这股神阴元力的作用之下,墨云身上的剧痛迅速消失,继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令他的身体变得铜筋铁骨一般。 丁无双之所以要襄助墨云,完全是因为担心他体内的火毒反弹后,心神俱焚,伤了性命。如果她此时不以全身的神阴元力包裹住他的身体,令他体内没有死角,就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他体内的火毒,消除火毒对他的危害。 再则,丁无双初为人师,心如冰雪,天性纯良,只将墨云看作一名需她倾力襄助的学生,没有任何男女分别心,故而,对两人同池运功毫无芥蒂。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当初曾在东方校长面前打下保票,誓将墨云教导成一名神武者,所以,当她看见墨云毒火攻心、生死攸关时,便奋不顾身,跃放水中相救。 可是,当她发觉墨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马上便化作一道瓷白幻影,飞出木桶。 “墨云,起来吧。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明天下午放学再来。”丁无双沉声道。 “好的。”墨云这时感觉浑身血脉畅通无阻,手脚特别轻巧,连说话也轻快了许多。小說中文網 他穿好衣裳,拿好自己的书包,辞别了丁无双,离开红楼,顺着学校后门的院墙墙根向自己家里走去。 丁无双站在红楼外,望着墨云渐远渐小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名学生与她的其他学生有某种不同。 至于这种不同是什么,她还一时说不出来,但她隐隐感觉这种不同令她的心里有一点点乱,甚至有些心跳加速,而且,还让她的潜意识里升起一种莫可言说的美妙感觉,让她对两人下一次见面萌生出一种期待。 学校的院墙外是一条林荫小道,地上落满黄叶,树枝横过高墙,幽静而深远。 墨云将他的学籍卡掏出来,发现上面的文字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观,不由地喜出望外。 他看见,他最为关注的力量那一项,已经从0上升到了180,而潜力那一项也已经从0上升到了160。 他想起丁无双的话:“魂元阴毒消除后,冰封在神经元里的神经元力就会释放出来,人的潜力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心说,虽然,现在实力与紫灵相比还差了一截,可是,如果按照今天的方法练下去,要不了几天就可以赶上她。 墨云一边想着他的进步,一边轻快地穿行在林荫小道上。 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双曾经出现在红楼对面的树林里的眼睛又亦步亦趋地跟随而来,一直跟他走到他家的院子外面,才闪身躲进旁边的窄巷中。 那双眼睛再次出现在院门外时,天上已是群星闪烁。 那双眼睛属于一名身材欣长的男子。 他头戴黑兜帽,身穿黑衣,脸上戴着一副黑漆漆的鬼脸面具,星光辉映下,显得异常阴森可怖。 他绕着墙根走到墨云家的后院外,抬眼望见那屋顶的天窗里射出一圈圈梦幻般的蓝色光晕,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得意之色。 他展开双臂,头上立刻现出一只楼房般高的十翼象。接着,他双臂一振,那十翼象的十条翅膀便舞成一片幻影,将他直射向那光影腾跃的天窗。 第31节 被盗 他蛰伏在天窗上,收了十翼象,俯视天窗里的情形。 天窗下的房间里不断有蓝色光焰腾跃而出,照在他那张“鬼脸”上。 躲在“鬼脸”后的那双眼睛在蓝光的照耀下变成了墨绿色,如同覆满绿苔的深潭,深邃得让人害怕。 那双眼睛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墨云的身影。 此时的墨云,正端坐在阁楼的木地板上,双目微闭,手握着变压器的铁丝手,身上电光火石一般炸裂着无数火花、蓝色电弧,噼啪泼哧响个不停,那情形如同天上的闪电不断地降临到他身上。 而在那些火花电弧的里层,又如丝如缕地飘荡着一缕缕青烟,倏尔呈现出深蓝色,倏尔呈现出浅蓝色,倏尔又变成天蓝色,不停地变、交替,明深时浅,时高时低,时大时小,时明时暗,层次分明,重重叠叠,使得墨云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蓝色幻影,如碧海中飘忽游弋的龙影,梦幻迷离,一时见首,一时现尾,教人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鬼脸”后的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窗下的异景,眼神里流露出惊奇、骇异,同时也流露出羡慕、嫉妒、贪婪。 墨云这时正借电能催动识神术,用闪电般的速度寻找着体内隐藏的神经元,并用结神术将电能压缩于神经元中。 可是,那些电能似乎并不怎么听他的话,总是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从他的双眼、双耳、鼻孔、指尖、甚至头发、毛孔里跑出他的身体,释放到空气中,使得他身上的电压非常不稳定,一会儿光芒四射,一会儿又精光收缩,令他身周的光团时大时小,时强时弱,时明时暗。 这种感觉与电压不稳时的日光灯十分相似,只不过日光灯发出的是白光,他发出的却是蓝光。那是神经元力在电能的作用下变幻出的神元光芒。 墨云全神贯注地修炼着神武术,丝毫没有觉察到头顶的天窗外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吱呀—— 突然,“鬼脸”身下的楼房的后门响了一声,一个袅袅娜娜的人影走到后院里,朝院墙脚下的一堆干柴走去。 “鬼脸”将身一纵,无声无息掠过屋脊,不见了踪影。 那女子在墙脚下抱起一捆干柴,返身向房中走去。 “鬼脸”从屋脊后露出双眼,看见那那女人再次出现在后院,抱起一捆干柴返身走回房中,忙又隐身于屋脊另一边。 那女人如此进出四五趟,方才吱呀一声关了房门,不再出来。 “鬼脸”自屋脊另一边露出双眼,望见天窗里的蓝色光晕已然消失,便飞身掠过屋脊,狸猫一般手脚并用爬到天窗上,凝神俯视窗内,见窗下的地板上已经没了人影,只有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横在那里,反射着自天窗上照射下去的星光。 “鬼脸”眉头一揪,轻脚轻手拉开天窗,化作一道黑色幻影,头下脚上地钻入在天窗中。 他的身形十分迅速,就如同自地上冒出来的一般,突然出现在阁楼的地板上。 他蹲在地上,发现那东西只有书本那么大,缠着两团拳头大小的铜丝,两头大,中间小,如一只哑铃,其中一端还有一只铁丝弯成的手掌模型,便单掌一吸,将它拿到手中。Www.XSZWω8.ΝΕt 谁知那东西被一根电线连接在墙头的插座上。被他一扯立刻哧地喷出一团电火花,掉在土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谁?” 墙角暗影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突地传来,正是墨云。 原来,他今天下午在丁无双的练功房里用万足虫治病,消耗了许多体力,回到家中修炼了一会儿,感觉困意来袭,想到得明天还要起早床上学,不能过于劳累,便关了变压器的开关,爬到墙角的床上躺下了。 正迷迷登登进入梦中,却被一声脆响惊醒,抬起头来看见一个陌生的黑影站在床前,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大喊出声。 由于墨云的床靠近墙角,从天窗外射进来的星光照不见,所以,那“鬼脸”不知房中还有一人,甫一听到墨云的声音,一时作贼心虚,身形一跃,便要钻出天窗。 “不好,有贼!”墨云惊呼道。 举起又厚又宽的被盖,一个前扑,将那黑影兜头罩住。 “鬼脸”眼前一黑,一头撞在天窗旁边的天花板上,滚落地面。 墨云飞速打开床头的台灯,整个阁楼立刻亮如白昼。 墨云光着脚跳下床,骑到那人背上,将他的胳膊拗到身后。 “鬼脸”用力一挣,欲将胳膊自他手中挣脱,谁知腕关节被墨云折成九十度,稍一动弹,便剧痛不已。 “鬼脸”眼睛陡地瞪大一圈,显然是因为没有料到墨云有这一手,大吃一惊。 原来,墨云情急之下使出了前世苦练的擒拿手,那“鬼脸”没见过这种手法,自然不知如何化解。 墨云又伸手去做“鬼脸”的另一条胳膊,但那“鬼脸”却突地从他胯下消失了。 “移元术。” 墨云心中一凛,马上意识到对方是个神武者。 想起幼时所中的魂元阴毒害他吃了不少苦头,怕他躲在身后打他一掌,连忙一轱辘滚向一侧,再才跳起身来,寻找贼人去向,见他站立的位置恰好在他原来站立的位置的后面,不由地冒出一身冷汗。 又见对方穿着一身黑衣,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脸上涂满鲜血,如同鬼怪不般,不由地心里直哆嗦,可是,马上又想到对方一定是戴着一副鬼脸面具,便沉着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鬼脸”一言不发,呼地一掌劈向墨云头顶。 墨云看见他掌锋里莹莹的泛着橙光,知道对方的神武元力远在自己之上,不能硬接,连忙拿起手边的枕头掷向对方。 那枕头一碰着“鬼脸”的掌锋便嗞一响断作两截,里面的枕芯如雪团一般飞散在房中,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墨云乘机闪到那人身侧,伸手摘他脸上的面具。 那“鬼脸”却又倏地转到墨云身后。 墨云单脚后撩,一记蝎子摆尾踢向对方下身。 可那“鬼脸”又倏地来到他身前,一掌劈向墨云肩头。 此时,墨云向后撩出的脚还未收回,身体重心还未调整过来,只得一矮身形,一头向“鬼脸”胸前撞去。 可是,那“鬼脸”又倏地不见了。 墨云一头撞空,一个大趴扑倒在地上,等他滚身起来寻找“鬼脸”行踪,却见他已化作一道幻影向天窗飞去。 “啊,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墨云心里闪电般掠过这样一个念头,左掌一圈,右掌猛地向那道幻影身后打去,立刻,一道蓝电自他掌锋爆出,疾射向幻影。 那“鬼脸”的身形在天窗下略一迟滞,鼻中痛苦的嗯了一声,眼看要坠落下地,却倏地双臂暴长,勾住窗沿,腾身跃出窗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天光下,只听见屋顶的瓦片噼哩啪啦响成一片,一路朝北奔去。 墨云连忙跳到天窗外,望见那“鬼脸”正拖着一条腿,在一片瓦屋顶上一歪一歪地大步行走。 “喂,给我站住。” 墨云冲着“鬼脸”的背影大吼一声,发足追去。 “鬼脸”看上去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但墨云追出一二百米也没追上,只听见父母在身后焦急的呼唤他。 “云儿,快回来,别追了。” “千万当心啊,别摔下去了。” “不能追他,当心他狗急跳墙。” …… 墨云伫足回身,望见双亲站在自家屋顶上,踮着脚尖冲自己招手。 等他再次转头望向“鬼脸”逃逸的方向,只见着一道橙光在远处几个起落,消失在星光照耀下的青冥夜色中。 第32节 这个人是谁 回到阁楼中,墨云回到家中察看有没有丢东西,发现衣物钱粮全都在,只有他的变压器不见了,难免心中疑惑。 那偷儿偷他的练功器械做什么? 看不出来那个东西很简陋吗? 那样的东西,他应该知道拿去卖不到几个钱啊? 如果,他是为了钱,那就应该偷一些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要偷那种破铜烂铁呢? 想到这里,墨云心中一愣,因为他发现那个人不是为了钱偷他的东西,而是另有动机,另有一个让他更感迷惑的动机。 他发现,那个人偷东西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学他独特的练功方式?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不用主动请教的方式找他,而要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方法来偷?还用一张鬼脸挡住他的真容。 墨云分析,这或许是由于对方作贼心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可能是对方有意要给他造成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让他不敢反抗。 可是,墨云马上又想到,这个人戴面具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墨云认不出他。 因为,如果他是为了偷墨云的器械,学墨云的练功方法,那么,他肯定在此之前已经见识过墨云施展这种功法,产生了兴趣,才会乘着月黑风高入室来偷。 迄今为止,除了在家是偷练外,墨云就只在学校排名测验中施展过一次这种功法。 换句说,那个人就是在操场上见过他这种功法的。 当时的操场上,光参加测验的学生都有一二百人,再加上各班的班主任、监考老师、计分老师、报分老师、以及操场边上的观摩者,起码达到三四百人。 在那三四百人中,谁是那名偷儿呢? 墨云回想那人的身材,还有他老辣的身手,觉得他肯定不是一名学生,而是一名成年人,是一名老师。 可是,如果他是一名老师,又怎么可能学他的练功方法,来偷他的练功器材呢? 要知道,他这种方法,是天资为零的人不得已才使用的辅助功法,属于废材流。 一位功力起码达到三阶二十七重的老师,怎么会看上这种练功方法? 要知道,用这种方法练出来的元力,连神武测量仪都测不出来,根本不为主流教育体系所认可,不被主流社会认同。 练这样的功法,既不利于升官发财,也不利于出名获奖,几乎等同于自决前途,又起什么作用? 当然,他能一掌洞穿金属模特的事,很多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但是,那并没有阻止监考老师将他列入淘汰名单,没有拦住同学们嘲笑他是鸭蛋学生,靠给丁老师送礼才成功留校的后门学生。 虽然,墨云对此有他自己的分析和看法,认为学校的评分标准还有待商榷,对送礼走后门那一条,又觉得很冤,因为,他那个红包,除了在食堂买饭时拿出来过一次外,其他场合从未露过面,丁无双自然也从未享受过他的好处,却无端背了一个黑锅。也就是说,那整件事情都纯属子虚乌有。 可是,这些都一点不妨碍大家将他列入差生、淘汰生之列。 这样的学生,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又怎么可能去偷学他的练功方式,偷取他的练功器械呢? 可是,那鬼脸却偏偏什么都没偷,只偷了他那件练功器械,实在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或许,那家伙是看见那东西使他身上光芒万丈,觉得有意思,才一时兴起将它偷走的吧。” 在对各种嫌疑分子的动机做了种种猜测后,墨云用这样一句话做了一个总结。 就在他开动脑筋研究谁是小偷时,墨云的父母已经关好了天窗,走下楼梯,来到他面前,满眼关切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云儿,你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有没有打到你?” 墨云的思路被他们打断,想起偷儿那张阴森恐怖的鬼脸,不免心有余悸。 “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还真被他打中了。” “没有伤着就好。你今天晚上到我们房里去睡吧。别在上面睡了。这上面不安全。”墨云的母亲翠珠道。 “我还是在上面睡吧,那个小偷不会再来了。”墨云若有所思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和你爸都看见了,那个小偷是个神武者,在房子上飞来飞去,如走平地。这天窗又关不严,他说来就来了,太不安全了。你怎么能还睡在这里呢?”翠珠有些恼火地道,说完,转头望向墨云的父亲墨本明,“本明,想办法把天窗给封死算了,免得让人提心吊胆。” “那好说,用几块木板一钉就可以了。”墨本明道,“只是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来钉吧。” 墨云道:“不用封,那个小偷不会再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来了?”翠珠疑惑地望着墨云。 “他不偷钱粮米面,专偷我的练功器械,说明他只是想拿我的东西去练功。现在,东西已经到手了,他自然不会再来了。” “什么练功器械?”墨本明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愕然问道。 “就是那个铜丝做的铁疙瘩吗?” 翠珠曾经偷偷瞧过墨云的简易变压器,知道它可以使墨云练功时浑身发光,猜测他说的练功器械就是指那件东西。得到黑云肯定的答复后,翠珠发愁道:“现在那东西被人偷去了,那你岂不是练不成功了?” 墨云道:“那倒没什么,可以再做一个。” 墨本明却不知道母子二人说的是什么东西,愕然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翠珠用手比划着,“这么大,里面是个黑磁铁,外面是铜丝……”说到这里,望向墨云,“妈见过那东西,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嗯……”墨云本来在想明天何时上街买材料,重做一台变压器,却听见母亲问变压器的名字,心说,如果跟母亲说这是变压器,她定然不懂,略作思忖道:“那东西叫……射电混元仪,是专门用来驱动体内神经元力的。” 墨本明听那东西的名字很新奇,显得很珍贵,心道,若是再做一台,又被人家给偷了就太不划算了,皱眉道:“看来,你以后练功不能再在阁楼上练了,得换个地方,免得再被别人偷了。” 翠珠赞同道:“是的,不能在上面了,到地下室去吧,那里没人看得见。” 墨云心说,他的身体一充电就发光,过于惹人眼,到地下室去练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爽快地说了一声好。” 可是,翠珠又道:“地下室很潮湿,寒气重,恐怕对身体不好,不能到那里练功,我看,干脆就在一楼客厅算了,把客厅的门一关,又宽敞,又没人打扰。” 墨本明道:“那怎么行呢,客厅的门关了,工人要进来怎么办?” 翠珠想了想道:“要不然,到后面院子里去?” “那还不如在阁楼上呢?”墨本明又表示反对。 …… 夫妻二人想给墨云找一个安静的练功场所,把家里那点空间都比划高了,却仍觉着不合适。 墨云见他们争论不休,想起他明天还要早起上学,便给父母下了逐客令。 “这样吧,这事明天再说,我现在要睡觉了。” 翠珠连忙推墨本明下楼,“别吵了,云儿明天还要上学,让他早点睡。” 墨本明一面往楼梯口走,一面不满地道:“谁在吵啊,不是……” 翠珠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别啰嗦,快走。” 墨本明不好再争辩,无奈地迈步走下楼梯。 待父母下楼后,墨云将断在地上的插头捡起来,又在床边发现了一截螺旋状的铜丝。 他将那截丝提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它足足有二三十米长,不由地对那位偷他东西的神武者的安危感到担忧。 原来,那台变压器失去这截铜丝后,其初线圈比二级线圈的圈数多了数百圈,变成了高压电变压器,输出来的将不再是微电压,而是上万伏的高压。 此时,如果那位神武者再用它练功,必定被电伤,甚至送命。 想到这里,墨云的心都悬到了半空中。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他。 因为,对方既然采用这种卑劣手段盗走他的东西,必会千方百计躲着他,让他无法找到他。 墨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对方,不是为了修炼神武而偷他的变压器,祝愿他不要将手掌伸入变压器的铁丝手中,祝愿那只铁丝手不要成为夺他性命的死神之手。 因为,无论从价值上来说,还是从法规上来说,偷一个变压器都不至于被判死刑。 墨云心里这样想着,伸手去关床头灯,却见那床头灯陡然一暗,又是陡然一暗,自动熄灭了。 墨云脸上一愣,钻出天窗,爬到到房顶的烟囱上,目光掠过一片片屋脊,眺望整座龙桥镇。 往日里,龙桥镇的夜晚,万家灯火,灿若天上群星,尤其是河岸上的路灯,蜿蜒委蛇,如落在河谷中的光龙,通宵达旦,从未熄灭过。 可是,现在墨云眼中的整座龙桥镇,黑压压一片,像一只乌龟隐没于薄雾轻纱中,看不见一丝光亮,无声无息,只有南角上,升腾着一团巨大的火光,照耀着南山绝壁。 墨云知道那南山绝壁下就是他的学校,不由地隐隐地猜出那个小偷是谁,却不愿意相信真的是他。 因为,那个人毕竟做过他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神武星球人心里并没有这种观念,可墨云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地球人,即使在龙桥镇生活了多年,也仍然难泯天性。 望着那团火光,他叹息一声,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轻手轻脚放下天窗,回到床上。 他想早点入睡,但心里却一直被几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个问题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推测的那个人? 第二个问题是——那个人是被电残了,还是被直接电死了? 第三个问题是——那个人如果没死,会不会转回来报复他? 这几个问题在他脑子里弯来绕去,编织出一张无底的网,将他陷在里面,再也逃不出来。 墨云睡着了,但是,他的意识却没有完全停止。 他知道,无论如何,等他明天早上走进学校,那几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也将一一浮出水面。 第33节 机房 次日早上,墨云到了学校,特意走到教职工大楼下,仰面观望,想找到他意料中的答案。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整个教职工大楼,秩序井然,老师们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与往常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还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跟过去一样,腰杆笔挺,步伐矫健,目似鹰隼。 当他的眼角瞥见楼下的墨云时,脸上不由地抽搐了两下,浮起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 那种笑,配上他那过于突兀的鹰钩鼻子,咧开的嘴角,总让人觉得有些阴险,有些狰狞,显示出一种莫名的残忍与狠毒。 一个拥有这种笑容的人当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墨云的第一任班主任崔龙彬。 这一瞥之后,崔龙彬的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 墨云发现崔龙彬看见了他,便不好持续站在原地向他行注目礼,低下头来向他教室外的长廊走去。 可是,他眼角的余光却没有离开崔龙彬的身影。 他要在他身上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位“鬼脸”小偷。 所以,他走得很慢,甚至故意蹲下去系鞋带。 终于,他的耐心有了回报。 就在崔龙彬下楼时,他看见他的右腿有些问题,就像拖在他身后的一根棍子,僵硬,迟滞。 虽然,这种现象只出现了一秒钟,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墨云还是用他那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他几乎看见他那笔挺的裤腿里打着白色的绷带,涂着黑色的药膏。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鬼脸”小偷化作一道幻影飞出天窗时,他一掌打中了他的一条腿,他拖着那条腿将他家屋顶的瓦片划拉出了一条深沟。 现在,墨云脑海中的那条伤腿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秒钟,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个“鬼脸”不是别人,就是崔龙彬。 可是,紧接着,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 崔龙彬明明知道他的练功方法不为主流教育系统认同,是一种自绝前途的修炼方法,理所当然不会用他的射电混元仪修炼神武。 那他为什么要将射电混元仪偷去呢? 唯一可以说得通的就是——他要将射电混元仪当作他练邪功的证据,送给学校纪律检查委员会,让纪检委彻底将他轰出学校。 想到这里,墨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站起身来,向他的教室走去,一面却在想如何阻止崔龙彬去告密。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就像他当初意外闯入神武星球一样,始终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个世界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高呼他的名字。 “喂——墨云——” 他循声望去,看见右手三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名身穿灰蓝色制服的电工。 那名电工头戴安全帽,腰系一条宽皮带,挂满各种电工工具,站在电机房门口向他招手。 墨云朝那名电工转过身去,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你……叫我吗?” “是啊,就是叫你啊。你过来给我帮帮忙。”那名全副武装电工满脸是笑的道。 墨云走到他跟前,愕然道:“师傅,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那电工用起子挠了一下脑门,指着他身后的机房道:“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要怎样才能正常运转。我鼓捣了半个晚上都没摸到门路。” 墨云将脑袋探进机房看了看,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能修变压器?” 那电工表情一怔,笑道:“徒手触摸两千伏电压,十秒钟搞定电扇开关,老师被电在地上,你却毫发无损,这样的功夫,我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墨云这才想起,一个月前,他在崔龙彬班上听课时,曾经当着一位电工的面,徒手修好教室里的电扇开关,显然,对方说的就是那件事。 墨云听他的话饱含溢美之意,礼貌的报以一笑,道:“好吧,我帮你看看。” 他走进机房,看见四面墙壁漆黑,房顶上有一个大洞,里面的一长排变压器黑如焦炭,鼻子里还闻到一股强烈的胶臭味。 “啊,都烧成这样了!” 墨云发现那些黑漆漆的墙面都是强电弧的作用下形成的,而且是昨天晚上才烧的,顿时明白昨夜那冲天的火光都来自这间小小的机房。 “现在已经好多了,昨天晚上那才叫吓人。巨大的电火花将整个学校都照亮了。”电工师傅说着,一指头顶的大洞,“强电流一下就将房顶穿了一个洞出来,射到天上,高达几十米。” 他说这话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里写满恐怖,显得惊魂未定。 墨云走到临近的变压器跟前,用手指在上面敲了一下。 咚嗡—— 那方形金属立刻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唏哩哗啦地向下掉油漆。 “这东西还能修好吗?”电工师傅问道。 墨云心说,所有的元器件都烧坏了,还怎么修,道:“换新的吧,没法修了。”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呢?”电工愕然道,“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人蓄意搞破坏?” 墨云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接他的话,只在心里暗想,如果要追查肇事者的话,可以一直追查到他身上,因为他是整件事的源头。如果不是他制作了一台射电混元仪,用它修炼神武术,崔龙彬也不会来盗取它,引起这桩事故。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虽然他不是这件事的直接肇事者,却也不能说他完全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若是要追查肇事者,即使是崔龙彬本人,也肯定不是为了损坏机房而使用射电混元仪。 “应该不会有人蓄意破坏吧。”墨云回答道:“应该只是一次意外。” 说完,他转身向机房门口走去,却一眼看见崔龙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不由地一愣。 “啊,崔老师,早上好!”墨云愕然道。 虽然他心里恨这个人,可是面子上的礼数却不能少。 崔龙彬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目光似电地逼视着墨云,沉声道:“墨云,这里怎么烧成这样了?” 墨云看着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双手一摊,茫然道:“啊,我不知道啊。您部问电工师傅吧。”说完,迈步走出机房。 就在与他擦身而过时,墨云身形略微一顿,轻轻地问道:“崔老师,关于事故原因,您应该最清楚了,是不是?我提醒一下您,千万别把这事张扬到纪检委那里去,否则,这一笔损失就要算到那个人的头上。” 由于他声音很小,又使用了闭音术,只有崔龙彬能听见他说话。 崔龙彬一怔,正要用闭音术回答,却见墨云已经阔步走到门外,把一个冷漠的背影对着他,不由地脸上一下就变黑了,双拳攥得紧紧的,整个身体都气得颤抖起来。可是,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拳头,默然无声地向他的教室走去。 墨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班的教室,根本不担心崔龙彬会在他身后突然发起攻击。 虽然,墨云知道,崔龙彬发现他知道他的秘密后,会将他彻底当作敌人,随时都有攻击他的危险,但是,他也知道,崔龙彬决计不敢在学校攻击他,所以,他才敢背对着他,扬长而去。Www.XSZWω8.ΝΕt 本来,墨云还担心崔龙彬会死抓住文教局下发的《神武修习禁令》的条文,拿着他的射电混元仪,到学校纪检委告发他练邪功,没有办法阻止他。 现在,他欣喜的发现,这个问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迎刃而解。 他知道,当他告诉崔龙彬,他已经知道他就是机房肇事者的时候,崔龙彬肯定不会再到纪检委那里告发他。 他肯定会根据他的为人处事方式,猜测墨云到时会到纪检委那里,控告他是机房事件的肇事者,报复他。 按照他的性格,他当然只想在墨云身上大获全胜,不希望两败俱伤。 这件事情,好就好在,纪检委不仅监督学生的违纪现象,也同时监督老师的违纪现象,使墨云有了一个可以借用的手段。 但是,对于墨云来说,他本不希望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崔龙彬。 他只想避开一切干扰,早点成为一名合格的神武者,让他脱离现实的泥淖,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 可是,当他遇到崔龙彬时,他发现,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神武星球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他们,不能用正常人的行为方式去对待他们,要用一些非常手段去控制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不断地给你制造麻烦,让你寸步难行,与你的理想失之交臂。 按照墨云的性格,他自然不屑于用这种以牙还牙的方式去对付崔龙彬,却并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控制对方那些损害他人的念头。更何况,他还知道,不能用君子之仁对待崔龙彬这种小人,那样的话,只会害了自己。 墨云走进一班的教室,挨着“活黛玉”秦玄姬坐下,鼻子里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突然想到一个道理。 按照他的经验,能够在一瞬间击穿房顶的电弧,肯定不只一万伏,而是起码达到三十万伏。 换句话说,当时崔龙彬身上至少承受了三十万伏的高压,可他竟能完好无损,这显然说明神武者在进入修炼状态后,根本就不怕电击。 再就是,在如此高的电压下,他那台崔龙彬偷走的变压器早就被烧成一团废铁了,再也无法用它练功。 这让墨云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却又担心崔龙彬再到他家中偷他的下一个练功器械,想着要重新找一个练功场所,免得让爸妈提心吊胆。 这一天,全天的课都由丁无双主讲,主题就一个——神武系统。 丁无双花了一整天时间给全班的学生介绍神武系统。 墨云发现,丁无双对神武术的领悟明显比崔龙彬高出一截,教学思想也截然相反。 崔龙彬认为,没有必要让基础阶段的学生了解中高级神武术,怕学生混淆视听。 他这种观点,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一想,便会发现他这样做恰恰限制了学生的想象力,上升空间,无法使他们实现跳跃式发展。 因为,修炼神武术不是修房子,非要一砖一瓦地往上加不可,它常常具有很强的跳跃性。 在丁无双的观念中,神武术完全是神经之学,只要神经够强大,意志够坚定,积极开动脑筋,找到正确的修炼方法,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完全采取跨越式修炼的方法,而不必拘泥于教学大纲那一套。 她认为,如果完全按照教学大纲修习,常常达不到因材施教、个性教学的目的,只有最大限度地发挥学生自身的领悟能力,才能使学生快速、持久的进步。 墨云对这一点很赞同,认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个人的领悟常常比老师教的更管用。因为,每个人的天资条件都不一样,只能根据个人的特点找到最佳的修习方法,而那种方法老师是无法照本宣科教出来的,只能依靠个人去体会,领悟,形成一套合理的修炼模式,才能使人更快地取得成功。 作为一名曾经的双料博士,一个读书破万卷的人,墨云对这一点有很深的认识。 他知道,这是一部分人年少有成的原因,也是很多人庸碌一生的根源。 作为老师,丁无双也在细心地观察墨云。 他发现墨云与其他学生不一样,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故而,在墨云的个人修炼上,她采用的是听之任之的策略,只是帮他扫清障碍,清除魂元阴毒,释放他体内的神武元力,而不用固定的教学方式去框他,用用一成不变的程式去套他。 这也正是她对墨云拥有蓝光神影的异事不闻不问的缘故。 这样的教学思想,让墨云有一种如雨得水的感觉。 听完这天的课,墨云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的奋斗目标,按照丁无双描述的神武修炼体系,他目前还处于最低的战卒级别,等着他去修炼的还有战士、战师、战将、战王、战尊、战宗、战圣、战帝、战神等九大级别,等着他去攻克的还有九十重功力。 墨云打开书本,想在上面找到丁无双讲解的内容,却发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丁无双讲的那些内容。 这才发现,这些知识,他现阶段根本无法从书中看到,只能向丁无双请教,从而,也更加坚定了他跟着丁无双修习下去的决心。 墨云突然发现,他的时间变得比过去更加宝贵,根本容不得半点浪费。 他必须摒弃一切不利因素,投入到神武修习中。 这些不利因素,包括花在上学路上的时间,崔龙彬的纠缠,家里工人的吵闹……诸般等等。 于是,放学后,他跑到丁无双的红楼中,迫不及待地申请在红楼中住下。 本来,他还以为丁无双会找个理由拒绝他,准备了一套说辞说服她。 谁知丁无双一口就答应了,没有半点犹豫,只是让他先回家跟父母商量好,别让父母担心。 第34节 黑金岩金字塔 当天下午的补习跟前一天一样,仍然是用万足虫消除体内的魂元阴毒,释放体内的神经元力。 由于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墨云用元力守住心神,没有让万足虫破坏掉他的冥想境界,心里没有半点慌乱。 当万足虫覆遍他全身,即将把长毛刺入他体内时,他用元力封住浑身的痛感神经,让那种五内俱焚的痛感变成了一种暖阳之力。 他的身体因为这暖阳之力,如蒸桑拿,大汗淋漓,但也并非无法承受。 在数百只万足虫将阳血输入他体内后,墨云感到他的身体出现了与前日不同的状况。 口干舌燥,胃里空荡荡的,饿得心里发慌。 不过,这种感觉到底还是也比昨日那毒火焚心的剧痛要轻松许多。 身体的**毕竟没有摧肝裂胆的剧痛来得猛烈。 由于他没有过于强烈的反应,丁无双也没像前日那样赤身助他压制万足虫留在他体内的火毒,而是站在浴桶外,用一根纤指点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用神阴元力帮他逼出体内的火毒。 墨云自然也没能再次亲近丁无双的芳泽,这让他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再次被万足虫的火毒虐待一遍,那份罪不能一受再受,否则,非崩溃不可。 他既不是花痴,也不是自虐狂,自然不愿意再为了亲近老师的肌肤,而使自己再次陷入那种让人疯掉的境地里。 从浴桶里出来,墨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劲,里里外外都充满纯净感,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丁无双笑吟吟地望着他问道。 “感觉身体很轻很轻。”墨云笑答。 “没有昨天那么痛得厉害了吧?” “我用元力封住了痛感神经。” 丁无双粉面一怔,愕然道:“痛感神经?你能封住自己的痛感神经?” “嗯,昨天有了那一次教训,我昨天晚上修炼识神术时,就尝试着寻找痛感神经,没想到今天一使用就成功了。” 丁无双若有所悟地道:“哦,不错,看来你不光是一个神经粗大、意志坚定的学生,还懂得积极开动脑筋。虽然,我没有告诉你这种方法,你却能够举一反三地做到,这很不错,值得表扬表扬。” 墨云开心一笑,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丁无双脸上做出思考状,“这样吧,为了表扬你,我今天再教你一门功法。你想不想学?” “好啊,当然想学啊。”墨云拍手道。 “那好,你跟我来。” 丁无双说完,转身走向练功房外走去。 墨云连忙快步跟上。 他跟着她穿过红楼前的一小片空地,走入一片浓荫遮天的林子。 那林子里的光线比较暗,高空长满了三四十丈高的阔叶乔木,地面长满了各种荆棘灌木、花草藤蔓,一条半米宽的石径蜿蜒伸入林子深处。 每走一段不长的距离,还可以看见路边赫然耸起一座黑色金字塔。 那些金字塔最高的有四五十丈,比他四周的乔木还要高; 最矮的也有四五丈,全由至钢至韧的黑金岩砌成。 仅从外表看上去,那些镶嵌在金字塔中的岩石就很沉重,每块起码达到八九吨,显得特别厚实坚固。 再就是,那些金字塔都没有窗户,也没有门,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墨云想要靠近金字塔察看一番,不料丁无双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他的双脚刚一离开石径,跨入草丛,便喝令他不要靠近金字石屋。 听了老师的命令,墨云自然不好再走近金字塔,只得老老实实地起走在石径中间。 他想起地球上的埃及金字塔都是法老的陵墓,怀疑这些黑色金字塔也是地位显赫的人的坟墓,不由地望着丁无双曼妙的背影道:“丁老师,这些金字塔是做什么用的,是死人的坟墓吗?” “嗯,也许吧。”丁无双头也不回地道。 “都葬的是些什么人呢呢?” 墨云猜想,能够享受这样高规格墓葬的一定非富即贵,可是,实在想不出小小的龙桥镇有什么人够得上这样的规格。 可是,丁无双的回答却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学校有规定,禁止打听金字屋的事。”丁无双略一伫足,半转身子望着墨云,“我们快速通过这里,”不待说完,转身加快步伐向林子深处走去。 墨云只得紧随其后,不再言语,但他一路上仍然不时看见金字塔那巍峨的身影,数了数,加上前面的不多不少刚好是十座,却又实在想不出这个数字后面隐藏的秘密。 “丁老师,这些金字塔是属于我们学校的吧?”他终究忍不住好奇心,再次冲着丁无双的背影问道:“这些石屋是我们学校的么?” “嗯,这样吧,”也许是想让墨云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丁无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墨云道:“我可以回答一次关于金字塔的问题。不过,我们有言在先,在我回答完这个问题后,你不准再问任何其他有关金字塔的问题。”小說中文網 “为什么?”墨云愕然道。 “因为这是学校的规定。”丁无双目光闪烁地盯着墨云的眼睛。“你要问神武术,任何问题,只要不是关于这些金字塔的,我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唯有这些金字塔你不能再问。” “好吧,我以后不问就是了。”墨云有些无奈地道,一面却对金字塔更加好奇,更想一探究竟。 “那好,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问关于金字塔的事,我可以回答你刚才提的问题。”丁无双说着,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我们学校还没建成的时候,这些金字塔就已经在这里了。所以,它不属于学校。” “啊?也就是说,它们不是学校的财产?”墨云见她神色颇有些紧张,不由地也跟着降低了声音。 “嗯,应该是这样。” “那……既然它不属于学校,为什么学校又要明令禁止学生打听,保护他的秘密呢?”墨云仍然想不通。 “因为,这是来自天狼帝国国安部的命令,整个文教系统的神武者,上到文教部部长、各省市地区文教局局长,下到各级神武学校的校长,每名老师,甚至每名校工,都有义务保护这些金字塔的秘密,保护它不遭到外人的破坏,更不容许任何人将它打开。” “如此说来,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对于天狼国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墨云幡然悟道。 “嗯,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对于天狼国来说,的确很重要。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你不能因为内心的好奇,四处去打听有关它的相关讯息,因为,这样会引起别人对它的关注。你知道吗?” “我知道。” “同时,你还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从你知道这一点开始,你就已经成为这个秘密的守护者之一。如果有人试图闯入这片禁区,你还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拦他。” “我明白” “那好,有关这个话题,我们就此打住,从今往后,永不提及。”丁无双说完,冲墨云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再次转身向前行去。 墨云听了他的话,脸上一怔,笑道:“丁老师,我听了你的话,不但没有变明白,反而越发糊涂了。” 丁无双淡淡地道:“那你就糊涂一点吧。有些事情,糊涂一点好。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好,甚至招来飞来横祸。如果你肚子里还装着问题,即使是多得装不下,也不要再向我,或者向别的任何人提起。你要让它烂在你的肚子里。” 墨云听她说得很郑重,不由地心中一跳,心说,既然整个帝国都对这些金字塔如此重视,那么,这些金字塔中所藏匿的东西,必定非同寻常。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钱?粮?油?或者……秘密武器? 墨云一边走,一边做着各种推测。 最终,他还是认为,这些金字塔只有两方面的可能,一是天狼国的战略物资,二是帝国皇室的陵寝。 随之又根据他的经验推断,帝国皇室应该不会将他的先祖安葬在这里,因为这里只是迷雾界的一个偏僻小镇,显示不出帝国王室的尊贵气象。 所以,这些金字塔不大可能是帝国皇室的陵寝,只可能是帝国的战略物资仓库。 这种推断完全符合统治者的战略思想,因为,将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放在最偏远的地方,这样有利于向外界封锁消息,不被敌方发现。 这些金字塔中一定储藏着帝国的战略物资,这一点一定没错。 至于这些物资到底是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有可能是足以在一瞬间摧毁敌人的重型武器,也有可能是只听命于天狼帝国最高统帅的神兽灵禽,也有可能是帮助神武者达到毁天灭地战力的神器宝物…… 按照神武星球的自然规律、科技水平、力量法则,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墨云纵然想破脑壳也无法猜透。 不过,猜不透也没关系,毕竟,那是天狼帝国两万万子民共守的天字号秘密,谁又能单凭脑电波猜透呢? 墨云想了想,得不到答案也就没再深究,心说,除非将那些金字塔一座座打开,否则,谁也无法得到答案。 过了一会儿,他猛然觉得他的心被某种满足感填得满满的。 以前,他总觉得龙桥镇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偏乡僻壤,现在,突然发现它竟然不声不响地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不由地意识到,龙桥镇表面上的天国皇帝远,无人问津,都是帝国管理者故意施放的烟雾弹,事实上它是国家的战略重镇,维系着国家的前途命运。 既然,国安部将它列为战略重镇,就不会视它为可有可无,必定千方百计地突出它的重要性,强化它的各种功能。 这,恰恰是龙桥镇地处万山老岭、深峡绝谷,却有十余人居住于此的原因。 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学校,医院,银行,工厂……样样俱全,这都是国安部的功劳。 “真是没想到啊,龙桥镇这个地方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埋藏着帝国最大的秘密!”墨云自言自语道。 “我再提醒你一下,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你记住了吗?”丁无双正色道。 “嗯,我记住了。”墨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说完,转念一想,又道,“可是,丁老师,我弄不明白的是,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只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在保护它呢?” “你以为只有我们学校那几个人保护它吗?我告诉你,这座树林四周布满了明岗暗哨,只是你看不见罢了。如果你不是学校的学生,不是我带你进来,你根本不可能进入这片树林。”丁无双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不以为然地道。 两人说话间,墨云听到树林前方伟来一阵阵轰然巨响,心中一惊,愕然道:“丁老师,前方是什么东西在响?” “那是一座悬空瀑布。”丁无双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就要到我们练功的地方了。” 墨云跟在她身后前行了数十米,果然听见哗哗的水声,感觉空气里的湿度也增大了许多,路旁的树木草叶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等两人到了林子边上,墨云举起头,目光越过遮天蔽日的树冠,果然看见千余丈高的天上,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瀑布。 瀑布顶上是一座看上去只有巴掌那么大的森林,湛青碧绿,蓊蓊郁郁,百鸟绕飞。 那水帘卷着飙风,破空坠下,初始如天边巨龙,驭风慢摇轻舞,蜿蜒飘荡,若有若无; 到了中间,又如仙子当空舞长袖,**浪卷,长虹贯日; 接近地面时,却如同江河倒流,银光纷泻,轰轰哗哗,势若奔雷。 那惊人的落差,倚天的气势,那种轻柔与强势,壮丽与巍峨,只看得墨云瞠目结舌。 第35节 水元术 走出树林,两人来到瀑布正下方的水潭边。 瀑布来自天上,势大力沉,在树林中间砸出一个走私达到百十来米的圆潭。 圆潭四周长满柳叶苇草,水中斜插着数根径围达到十余米的古木,湿淋淋,滑腻腻,长满了青苔。 圆潭中间水花溅起十余丈高,白浪滚滚,时不时有几只身长达到四五米的巨型兽鱼跃出水面,黑黝黝的肚皮配上阴森的鲨齿,令人望而却步。 墨云的校服已经打湿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丁无双身上却仍然没有一点水渍,仍然是体态婀娜,裙摆翩翩。 墨云感到奇怪,问道:“丁老师,你的裙子可以放水吗?” 丁无双菀尔笑道:“不是我的裙子防水,而是我用了神武术。” “有可以防水的神武术吗?”墨云疑惑地道,心说,除非你的衣服是防水材料做的,否则,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夫。 丁无双也不管他相不相信,只是慢悠悠地道: “我这种神武术,不仅可以防水,还可以防他人的攻击。我今天就教你这种神武术,你要不要学?” 墨云心说,如果真有这种功夫,那我当然要学,以后下雨就不用带雨、穿雨衣了,满口答应道:“要学要学。您教我吧。” “那好,我现在开始教你。”说着,丁无双身子一晃,便从墨云身边消失了。 墨云左右相顾,见她已然坐到一株古松横出的树枝上,一双玉腿垂在潭水上空,荡来荡去。 在课堂上,丁无双多半显得很严肃,难得有放松的时候,现在到了野外,自然玩性大起,一时忘形,坐到了树上。 墨云只是想着学新功法,没有一点玩心。 “丁老师,您教我的功法叫什么名字?”墨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功法的名字叫水元术。”丁无双没有看墨云,而是仰望着瀑布顶上,慢悠悠地道:“你记着啊,它的发力诀窍是将体内的元力以扇面发出,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保护罩。你先试着找一找感觉。” “好的。” 墨云回答了一声,便深吸一口气,以丹田为中心,以气促元,以元化力,向身体四周发出神武元力。 他听丁无双说得很轻松,还以为这种功法很好掌握,谁知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由地皱起眉头,心生急躁,却听丁无双不紧不慢地点拨道:“你应该学过盾元术了。水元术与盾元术的发力方法一样,只是,一个是向身体正面发力,一个是向四体前后左右同时发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只要将你体内的神阳元力一分为四,心念四方,意发神门就行了。” 墨云诊言而行,果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封闭在了一个无形的元气罩中,再也没有水花溅到身上,但是,双耳的听力却并没有因此减弱,仍如往常。不由地心中大喜。正想着如何维持元气罩的强度,好在今后用来防备四面围攻之敌,却又听丁无双道: “水元术共有九重,不仅有避雨的作用,达到一定的级别,还可以阻挡箭雨、飞石、神武的攻击,甚至是山岳压顶也无所畏惧。作为一名神武者,必须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的防御力往往比攻击力更重要。因为,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效的进攻他人,否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不了几下就丢了性命,那只能是跟别人拼命。也就是说,我教你的水元术,是一种保命术,你一定要勤加修炼。” 墨云一面听她讲解,一面催动元气罩的强度,却终究感觉体内的神元不足,那元气罩一会儿合拢,一会儿又现出缝隙。 丁无双这时已将注意力转到墨云身上,见他脸上气鼓鼓的,显得有些吃力,指点道:“水元术是向身体四周用功,所耗费的神经元力数倍于盾元术,极度考验人体驾驭神经元力的能力。所以,刚开始练此功时,不要苛求强度,只要找到感觉就行,否则,会过度消耗体内真元,贻害健康。” 墨云听了这话方,又想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便不再过度催逼体内真元,而是深呼慢吸,将精神集中于感受元气罩的存在上,才使紧绷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就在他感到身心完全进入平和清静之境时,猛地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力将他托到了空中,慌忙睁开眼来,却见自己已然飞到潭水上空,向潭中坠去,不由地失声叫了起来: “啊呀,这是……” 一句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已落入水里,嘴巴一咕嘟,已然呛了一口水,连忙闭上嘴、屏住呼吸,双臂连挥,向岸边游去,举头望见丁无双仍然坐在原来那株古松的横枝上,高声问道:“丁老师,刚才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掌,当心有人偷袭。” 此时,墨云距离丁无双的位置已有五十来米远,又有瀑布冲击湖面的巨响,将他的声音完全遮住,致使丁无双根本听不见。 墨云没有听见丁无双回答,马上意识到原因,使用音元术再次向丁无双喊话:“丁老师,小心啊,当心树林里有人袭击你。我被他一掌推到了水中。” 却听丁无双银铃般笑道:“谢谢你这么关心老师,不过,老师还是要告诉你,刚才偷袭你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老师我。” “啊?!您……”墨云一向认为丁无双老师为人和善,却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突施暗算,一时大感糊涂,正要再问原因,却见数十只鲨齿鱼将黑色的鳍背露在水面,向自己箭射而来,连忙又挥臂击水,逃也似地游向岸边。尐説φ呅蛧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比那鲨齿鱼慢了许多,还未游出十米便被冲在最前面的鲨齿鱼撞在身上,向前蹿出好几丈,不由地大感惊骇,心说,看来,今天只能与这帮冷血杀手拼个鱼伤网破了,否则,只怕要葬身鱼腹。 想到这里,他掉转身体,亮掌击向当首冲来的巨型鲨齿鱼。 那鲨齿鱼距离他尚有数米的距离,却被他掌底一道电光,穿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那鲨齿鱼在白浪里翻滚了几下,便亮出黑黝黝的肚皮浮到水面上死去了。 立刻,潭水中便飘浮起腥膻的血水。 其他鲨齿鱼闻到这股血腥,发狂似地扑向那头死去的鲨齿鱼,眨眼间便已将它撕咬得只剩下一具白生生、血淋淋的骨架,随波逐浪的飘浮在水面上。 墨云目睹此景,心中更加惊惧,连忙拼命游向岸边,眼看到了浅水区,双脚逐到地上,却又见一道曼妙的幻影飘到自己头顶,单掌一挥,发出一股劲力,将他推向潭水中央。 “啊,丁老师,你……你……咳咳……” 墨云看见那道幻影稍一接触水面,溅起几点浪花,便一旋身,掠过湖面,飞到岸边的古松上,正是刚才将他推潭中的丁无双,不由地心生懊恼,开口责问,却被一个巨浪扑来,呛了一口水,连忙闭气不再言语。 等他唤过一口气来,想要再次开口向丁无双喊话,却见自己被数十只鲨齿鱼围在中央,连忙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危险,频频出掌阻击疯狂咬向他的凶猛鱼类群。 他出掌甚快,不到片刻,便将那数十只鲨齿鱼杀光了,使得潭中飘满了死鱼的腥气,血浪翻涌。 可是,墨云又马上看到自己身边再次围拢了数十只鲨齿鱼,便又挥掌将他们一一洞穿。 谁知,杀完这批,还没待他喘口气,第二批又再次向他聚拢来。 连杀几批后,墨云感觉自己的元力已经耗费了一大半,浑身的神经都颤抖了起来,手脚都感到发涨,又酸又麻,连忙施展音元术呼喊丁无双帮忙,却听丁无双不满地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继续杀啊,还要我帮什么忙?” “丁老师,帮帮我。我再杀不动了,手脚都要抽筋了。”墨云苦不堪言地道。 “你才练了水元术,为什么不用?”丁无双呵问道,“我将你带到这里,就是让你实际操练水元术的,要不然我带你到这里做什么?” 墨云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她两次将自己推到潭水中央的原因,不由地连呼自己是笨蛋,误会了老师的一片苦心。 一念及此,马上深吸一口气,自神门爆发出一股神武元力,在身体四周竖起一道元气罩。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蓝光元气罩一形成,他身体四周的水便自动退开,并没有感到水体对元气罩有多少压力。 他脚底踏着水波,大步走向岸边。 他身体四周的水立刻形成了一个旋涡,咕嘟咕嘟的响着,推涌着他的身体向前,又让前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而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只鲨齿鱼却再也不敢靠近,只是隔着四五丈远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儿,墨云从水里钻出来,走到沙岸上,看见丁无双已然从高高的古松上跃到岩边的草丛中,用一种很放松的表情望着他,全然没有刚才那种坚毅决绝之相。 “感觉怎么样?小伙子。”丁无双用她的口头禅问道。 “天啊,好险啦,差一点就成了鲨齿鱼的食物啦。”墨云想起那凶残的鲨齿鱼,仍难掩心中惊惧。 “老师教了你水元术,可以水泼不进,你却不用,这能怪谁呢?”丁无双怨道。 “我下次知道了,老师这是实战教学,谢谢老师了。”墨云不好意思地笑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身上也打湿了,我们回家吧。”丁无双说完,转身踏上通往红楼的石径,娉媺婷婷地走去。 墨云连忙尾随其后,顺原路返回,一面积聚身上的暖阳,使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感到寒冷。 再次路过那十座黑色金字塔时,墨云仔细观察那金字塔的塔身,仍然没有发现上面刻有任何字迹、图形,看不出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两人回到红楼,墨云拿上书包,急匆匆离开红楼,向家中跑去。 练了一整下午,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给胃里塞一点东西,他实在是觉得饿坏了。 就在他冲出练功房的大门时,丁无双告诉他,明天是双休,他不用去学校,可是,还是要到红楼来,而且要带上他的棉被,早上九点赶到,因为明天要教他另一门功法——移元术,还要带他到野外进行实战训练。 第37节 天雷剑诀 回到家里,黑云将搬到那学校去住的事跟母亲翠珠说了。 翠珠一愣,愕然道:“我们当初可没跟你交住宿费,你也不是住读生,学校怎么可能允许你住呢?” 墨云便将自己跟丁无双学习神武术的事说了,称自己不想将每天的时间耽搁在路上,要抓紧时间练功。 翠珠听他说是跟丁无双学习,感到很高兴,也觉得很放心,却仍是不愿意放他到学校去住。原因是听说最近天狼国正在跟罗摩国打仗,罗摩国的先头部队一路势如破竹,一支由八万人组成的精兵已然连克天狼国三十六座城池,一路攻打到了中原府地,不知道哪天会打到龙桥镇来。怕墨云到学校后,碰到罗摩国部队攻打龙桥镇,无法保持联系。 墨云曾经在他的同桌秦玄姬那里听说过罗摩国攻占北疆狼琴镇的事,原本以为,无论天狼国护国军有多么不济,也不至于被人家长驱直入,却没想到短短的几天,罗摩国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攻打到了中原地区,不由地大吃一惊,“啊?!妈,你是听谁说的?罗摩国的人都打到中原地区了吗?” “这又不是什么新闻,满大街都在议论纷纷,只有你们这些学生天天关在教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看啊,你还是不要到学校去住了。免得真的有敌人打到龙桥镇,我们一家人没法相互照应。” “妈,你放心吧,我有丁无双老师在一起,谁也伤不了我的。再说了,我们龙桥镇远在帝国西北山区,长年无人问津,罗摩国人不会打到这里来的。” “那要是万一人家打到这里来了怎么办呢?”翠珠蹙眉道:“我并不是反对你跟丁老师学习,只是对你到外面去不放心,再说了,你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你一个人到他那里,没有人照顾你吃喝,你受到了吗?” “我受得了,我都这么大了,你就让我去吧。我每隔两天就回来看你和爸爸。再说,我们学校隔家里也不是特别远,如果你想我了,你可以到学校去看我啊。好不好?” “这……哎……”翠珠被墨云缠着不放,感到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正要再想办法劝他打消到学校住读的念头,就看见房门外影子一闪,一个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喂,墨本明,你快来。”翠珠冲着门口喊道。 那人正是墨云的爸爸墨本明,听见翠珠的喊声,迈步走到两人跟前,怔怔地望着翠珠道:“你叫我做什么?” “你儿子要到学校去住读,我劝了半天都不听我的。我没辙了,你劝劝他。现在我们天狼国正友打仗,指不点哪天都有罗摩国的人打到我们龙桥镇来,他要是到了学校去住,离我们远了,到时谁来照顾他?” “现在的局势是很紧张,”墨本明表情严肃地望着墨云道,“你最好不要去学校住,只怕到时学校也不安全。” “我跟丁老师在一起,我怕什么?”墨云不以为然地道。 “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每天做的事,就是按照保境府的要求制造地雷,掩埋到龙桥镇东西两端的路口,丛林中,防止罗摩国的人潜入龙桥镇,搞偷袭。我们龙桥镇几百年来从未打过仗,没有过外敌入侵。我接受这样的任务也还是头一次。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这些天啊,你白天到学校去上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罗摩国的人老喜欢搞夜袭,只要下午早点回来就可以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墨云想了想道:“这样吧,最近一段时间,丁老师正在帮我清除体内的魂毒,提升神武元力,集中精力教我新功法。明天,他还要教我移元术,这可是神武术中最为关键的功法。如果这一段时间不抓紧时间,等到敌人打到这里,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学了。再者,如果我不抓紧时间学习神武术,在家里守着,真的等到人家打进来,那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要知道,罗摩国的士兵起码都是二阶战士,拥有十八重神武元力,每一次攻击的力量都达到数千斤。不懂神武术,只能是在家里等死。所以,我还是搬一套被褥到学校去,抓紧时间跟丁老师学习神武术,提高我自己。再说了,龙桥镇保境府还驻扎着几百名雇佣兵呢。就算敌人打到龙桥镇,也还可以抵挡一阵,也还有时间让我跑回来。我看这样,平常呢,我尽量回来,万一太晚了才在学校宿舍过夜。你们看行不行?” 墨本明与翠珠二人,听墨云说起罗摩国的士兵都是神武者,心说,如果等他们打进龙桥镇,他们一家三口守在家中的确是只有等死,一时便觉得墨云说得有道理,也不好再反对,只得相互看了看,点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这么办。不过,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墨云道:“我知道,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毕竟我跟着老师,人家也会帮助我。” 三人说了一阵话,墨云便上街去了些电料回来,制作他的射电混元仪。 射电混元仪做好,翠珠的饭菜也端上了桌。 三人吃了饭后,天就黑了下来。 由于昨天夜里龙桥镇变电站的电路烧了,还没有修好,整个龙桥镇都没电,墨云家里也是黑漆漆的。 墨本明与翠珠点了烛火,给墨云准备好第二天要拿走的裤裙,之后,便各自提了一把椅子到院子里坐着喝茶叙话。 墨云则爬到阁楼顶上,钻到天窗外,继续闭上眼睛进入冥想境,练习新学到的功法。 刚刚闭上眼睛,便感觉一阵疾风扑到自己脸上,睁开眼来,看见崔龙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啊,崔老师!” 墨云惊讶地喊了一声,双掌一撑屋顶,原地跳起身,一闪身躲到了屋顶的烟箩后面,只将脑袋露出来,望着崔龙彬道: “崔老师,你……你怎么来了?” 想起自己知道崔龙彬是毁掉学校机房和龙桥镇变电站的肇事者,崔龙彬此次突然现身,极有可能是来报复他,甚至是要杀掉他灭口,墨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借着朦胧星光,墨云发现崔龙彬这次并没有戴面具,脸色在星辉下显得有些苍白,可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没有任何愤怒,就像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出来吧,墨云。”崔龙彬心平气和地道,“我到这里来找你,并不是想攻击你。如果我要攻击你,你早就没命了。” 墨云听了这话,觉得他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突然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必然可以一掌令自己毙命。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他一定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于是,便从烟箩后走出来,望着崔龙彬道:“崔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找我?” 他有意绕开昨晚崔龙彬偷他射电子混元仪的事,尽力避免激怒他。 崔龙彬背着双手,道:“墨云,过去的事,我们师生二人就不要再提了。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找你给我帮个忙。” 墨云听了,脸上一怔,道:“崔老师,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说来并不复杂。我是请你帮助我练功升级。” “您让我帮你练功升级?您……您一定是开我的玩笑。我学习神武术还不到两个月。”墨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从不跟自己的学生开玩笑。我之所以对你的练功器械感兴趣,也是因为要提升自己的功力。也只是想看一看就还给你。” 崔龙彬说着,将背在身后听双手拿到胸前。 墨云看见他上赫然拿着自己原来那台diy射电混元仪。 崔龙彬身子一飘,来到墨云跟前,将射电混元仪放到他手上。 “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参透这其中的奥秘,所以来向你请教,要如何才能用这个东西练成你那样的蓝色电光功法。” 墨云将那台射电混元仪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发现它上面的铜丝已经被高温烧成了一个硬梆梆的铜块,安装在输出端的铁丝手也已经完全烧变了形,变成了黑色,心里问道,若不是这件东西烧成了废品,你会这样轻易地还给我么?却听崔龙彬问他如何练成蓝色电光功法,实在是不想告诉对方诀窍,又怕告诉他诀窍后,他又要自己给他制作一台混元仪,自然就开口道:“崔老师,我那种功法连学校的神武测量仪都测量不出来,练了也是白练,没什么用。再说,我也是误打误撞练成了那样的功法的,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如何能告诉您呢?” 崔龙彬脸色一正,道:“你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白教。只要你答应我,我就送你一件礼物。对你绝对有帮助。” 说着,将手一扬,向墨云抛来一件东西。 墨云伸手接在手中,才发现那是一本书,借着月色星辉,瞧见那本书纸张发黄发暗,有的地方还被虫蛀了,装帧方法也很古朴,显得很有些年头,盯睛细瞧,看见其封面上印着四个灰黑大字:天雷剑诀。 他从没听人说过《天雷剑诀》,可是看这本书的模样,书名,隐隐地感到这本书定然大有来头,不由地好奇问道:“丁老师,这《天雷剑诀》是专门讲解剑术的书么?”说着,便用手去翻阅。 谁知,眼前一晃,那本书又到了崔龙彬手中。 “《天雷剑诀》是一本上古奇书,凡是修成书中所载剑法,即可召唤出深藏于剑塔中的天雷剑,削峰断流,荡云裂空,无敌于天下。你想不想学?” “我当然想学啊,可是,”黑云怀疑地望着崔龙彬,“如此厉害的功夫,你自己为什么不练,要将他送给我?” “哈哈哈,你这小子的确人小鬼大,竟然怀疑我在说假话。我不妨告诉你,我并不是不想练上面的功法。自家父传到我手上,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研究它,就连睡觉都将它抱在怀中,却始终参不透书中写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实在无法参悟书中写的意思。” “连你当老师的都猜不透,我拿它来有什么用?”墨云怔怔地道。 “我参悟不透书中所写的内容,是因为书中的文字我根本看不懂。也不知这书是谁写的,出于什么年代,上面的文字全是方块字,一会儿像野兽,一会儿像树木,根本猜不出它的意思。” 说着,崔龙彬语气一转。 “不过,即使我看不懂,或者说任何人都看不懂,也无损于这本书的价值。凡是资深神武者都知道,我们天狼国有四大奇书,分别是《斗星术》、《驭龙吟》、《裂地术》、《天雷剑诀》。这四大奇书第一本《斗星术》已经失传,百年前,东方大陆八国为争夺它,发生了十年争‘斗’之战,为避免亿万国民再度为此书血流成河,先皇便将其当着八国元首的面付之一炬,变成了一把灰烬,让世人永远断了非份之想。” “第二本书《驭龙吟》和第三本书《裂地咒》原本藏于帝国古籍档案馆,却因那场战火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没有下落。唯有这本《天雷剑诀》流落于民间,被我父亲无意间得到,传到我手上。据说,如果参透书上的神武术,便可以召唤天雷剑,拥有绝世的攻击力。只要你愿意教我你的功法,我便这本书送给你。对于你来说,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为什么要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来换我的功法呢?我的功法有那么值钱吗?”墨云疑惑地道:“再说了,就算我能看懂书上的文字,可我并没有天雷剑,要那《天雷剑诀》有什么用?” “那好,我不妨告诉你,你在红楼对面的树林里看见的黑色金字塔中,其中最矮的那一座就是天雷剑剑塔,里面的宝藏就是天雷剑。如果你能学会这书上的内容,自然就可以将其召唤出来,就可以拥有它。”崔龙彬目光灼灼地望着墨云说道。 墨云听他指出自己看见过黑色金字塔,不由地一愣,心说,原来他一直在跟踪我,我跟丁老师到悬浮瀑布去的经过他都看见了,心里不由地老大不高兴,“崔老师,你竟然跟踪我?” 崔龙彬拉长脸道:“我跟踪你做什么?我只是去找丁无双,碰巧看见你在那里罢了。” “崔老师,我实在搞不懂,你学我这种废物功法去做什么?”墨云想知道他的交换动机,好推断他是不是故意将那本《天雷剑诀》夸大其词,在骗自己。 “你不要管我学这种功法去做什么?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就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与我交换。” 墨云心说,我就是送给你一台射电混元仪,我自己再做一台就是,无非是手上再勒出几个泡而已,也不是什么特别费力的事,就算是他骗我,这世上根本没有《天雷剑诀》这样的奇书,我也没有损失多少东西。 “好,我答应你。”墨云略作沉吟道。 “那好,你把你新做的东西拿出来,我们一物换一物。”崔龙彬惬意地一笑道。 他显然猜透,在他说出那样一番话后,墨云必然会答应他的条件,听到墨云果然做出他期待的选择后,不由地长吁一口气,心说,哎,我终于把这个包袱甩掉了。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看不懂书中的内容,觉得那本书虽然被国人喻为四大奇书之一,是他家的传家宝,但在他手中却是一个负担,既怕它暴露出来,遭人抢夺,又怕它被人盗走,弄得每天神里神经,无暇修炼神武,致使他这些年的修为毫无进展,一直停留在三阶战师的位置。现在,突然用它换了一种对他十分有实用价值的练功器械,自然大感宽慰。 他知道,墨云发功时身上的蓝色光晕通常是五阶神武者才能达到的高度,自己如果用他的方法损却几十年功夫,练成神离功,成为一名战王,摆脱当前的命运,就有机会赢得丁无双的芳心,改变她对自己的态度,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所以,他认为,能够将这本书与墨云达成交换意见,只不过是废物再利用。 再说了,他早已开始怀疑这本书并不像世人说的那样,是一本可以让人召唤上古灵剑的宝书,猜测时人之所以将它称为一本奇书,只不过是因为书中的文字任何人都未见过,都不认识,便以讹传论讹,将它说得过于神奇,其实,他可能是某些好事者用笔编造出来的弥天谎言。 对于崔龙彬来说,拿一本子虚乌有的假心法,换取一件可以缩短几十年修炼时间的练功器械,当然是大赚了一把,所以,他与墨云达成一物换一物的交换方式时,没有半点后悔,没有半点犹豫。 墨云爬进天窗,在自己房中拿出新做的射电混元仪,放到他手上。 崔龙彬也将书重新递到墨云手中,然后便身影一闪,陡然消失在墨云的视线中。 墨云打开那本书,只看了一眼,便眼前一亮,连忙快速地浏览全书。 他将全书大致翻了一遍,又仔细地从头一页一页地看去,发现那本书竟然全是用古代汉语写成的,可是,可能是为了故意增加阅读难度,其用字十分生僻,每个字的笔划都达到三四十划,而且,越到后面越难读,有的字,连他这个曾经的双料博士都觉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能从其字形勉强猜测字义,再加上,每个字的笔迹都歪歪扭扭,像是小学生写的,人为增大了阅读的难度,看到后面几张,若是不根据其笔划重新在脑海中复原其本来的字形结构,根本无法辨认笔迹走向,更别说能读出其音,明白其义了。 墨云借着星光,瞧了半天,直看得眼睛生疼,也没有将书中的意思彻底弄明白,只得将书合上,闭上眼睛仔细冥想其中的内容。 想了一会儿,觉得似懂非懂,便又翻到其中一页详加分析,直到月上中天,方才回到房中歇下,一边脑袋沾着枕头,一边却在想,既然这本书是用古汉语写成的,那么,就表明神武星球上有人会使用古汉字,而且,那人还是用古汉字写如此艰深、几近于天书的书,显示出很高深的古汉语修养。 这样的汉字,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却洋洋洒洒地写出一本书来,足以证明其水平之高。 可是,神武星球上的人怎么可能会使用古汉语呢? 难道这是神武文明与地球文明意外重合在一起的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里出现了古汉字,这也太蹊跷了。 也许,那位写书人是一个早于自己闯入这颗星球的地球人吧。 那样的话,倒真是想跟他见上一面,可是,据崔龙彬说,这本书已经存在了几百年,那位写这本书的人估计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过,又或许,他虽然不在了,却还有后人活在这颗星球上,我还有机会去找他们。 如此说来,我并不是第一个闯入神武星球的地球人,我并不寂寞。 但是,这个人又为什么要用古汉语来写这本奇书呢? 难道是为了让地球人得到这本书,得到那柄绝世宝剑,来主宰这颗异世星球?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用那么艰深生僻的文字,故意为难人? 又或许,他已经在书的某个角落给出了答案。 想到这里,墨云翻身爬起来,点着床头柜上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翻阅每一页,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在书的夹缝中看见一行蝇头小字。 那几个字不像正文那么佶屈聱牙,艰涩难懂,竟然是用正楷字写的,虽然因年代久远,字迹时有断缺,却依然能看出作者当时写这一行字的态度十分端正,用下笔很重,横竖撇捺,金钩银划,力透纸背,好像生怕被时光磨蚀了,教人无法看见似的。 墨云顺着书的夹缝读下来,发现那一行字,虽然不长,分出句逗来读,却是一副对仗工整的对子。 其上阙为:书赠有缘人,书中万相皆是空; 其下阙为:剑送读书客,世间诸法皆非色。 墨云看完第一句,便不由地想到《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这样一句;看到第二句,又不由地想起《般若波罗蜜多经》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一句,心说,看这写书人的文风作派,难不成,他是一名来自地球的佛门高僧? 第38节 剑塔石刻 如果他是僧人,那就不妙了。 要是他到了这里,继续遵守过去的戒律,不讨老婆,百年之后,又怎么会有后人留下来呢? 想到这里,墨云倒是有些希望那个人只是一个喜欢佛经的读书人,而不是一个和尚。 蜡烛渐渐缩小,烛渐渐变暗,终于哧地一声熄灭了,墨云也跟着最后一缕烛光沉入了梦乡。 次日早上,因跟丁无双约定的时间比较早,墨云很警醒的就醒了。 他发现,虽然自己睡了一晚上,精神却没有往常练一晚上的功好,甚至还要差一些。 不由地有些恨崔龙彬把整个龙桥镇的变电站都引得短路,烧坏了,以致他晚上无法借电能练功,给自己全身的神经元充电,激活神经元,提升元力,弄得早上起床要死不活的。 如果一个人每天固定在某个时间坚持做一件事情,七天就可以让自己的生物钟,也就是神经系统适应这种节奏,使自己的身体对这种方式上瘾,形成一种习惯。一旦打乱这个习惯,人就会感到不舒服,老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别扭。 墨云这一个多月每天晚上都坚持练功,突然中断,自然就老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有什么事情没帮完,心里老觉着不够圆满,精神头不够。 他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看自己脸色时,发现自己的精神虽然并不好,睡眼惺忪,可是,气色却比一个月前好了不少,过去,脸上显得过于白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苍白,现在,脸上明显有了血色,嘴唇也不像过去那样发乌,变红润了。 他明白,这主要是每天下午在丁无双的练功房中做万足虫水疗的结果,体内的魂元阴毒越来越少,身体不再寒如冰铁,有了温度,自然也就肤色红润了。 不由地对丁无双陡然多了一份感激之心,想要早点见到她。 他走下阁楼,到厨房里打水洗漱完毕,看见母亲已经将早餐做好,便坐在桌上三两下吃了,走到正屋里,拿起墙角的被褥就往外走。 翠珠却从身后赶上来,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他手中。 “把这个拿去给丁老师。”翠珠道:“也算是我们做家长的一份心意。” “妈,你别拿东西了,我拿不动了。”墨云拎着那个大被褥已经有些吃亏,看见妈妈还往自己手里塞东西,有些急了。 “这个不重,你一定要拿去。” “这是什么啊?” “是妈做的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套子。你们丁老师年纪不小了,又是个女孩子,一定喜欢这个,将来用得着。” “啊?!有没有搞错,妈,你让我一个当学生的,跟老师送这种东西,会不会被人笑话。” “胡说,”翠珠有些生气地道,“送这个东西谁会笑话,你还能让每个人都看见啊。再说了,你到那里去学功夫,吃吃喝喝,人家不要钱啊,拿这么个东西算什么。给我拿上,免得人家说你不懂礼数,说我们家长没教,戳我们的脊梁。” 墨云心说,也是啊,我到她那里学功夫,自然是要麻烦她,向她表示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 “好吧,我拿着吧。”说着,墨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哟,就是可怜我这一双手哦,都要被压断了。” “啊?你觉得很重吗?”翠珠走上前来,将他手里的装着被褥垢大口袋提了一把,“我觉得还好啊。你这点都提不动吗。你这个头可不比你妈小啊。别跟妈装赖啊。” “真的很重啊,我怎么会装赖呢?”墨云一把将被褥丢在地上,看着自己被勒得紫红的手掌。 翠珠看了看他的手掌,道:“这样吧,妈今天上午就不跟你爸去做事了,先把你送到学校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墨云本来就怕她见着丁无双后,跟人家点头哈腰赔笑脸,一听说她要去学校,连忙站起身说:“算了,算了,爸爸那里肯定离不开你,我还是自己去。” 说完,一手拎了那只大口袋,一手拎了那只礼品袋,迈步走向院门,却又想起一件事,伫足回头道:“妈,你身上有钱没有?你上次给我的钱都存在学生食堂了。今天放假,学生食堂关门,我要在外面买吃的。” 翠珠快步走回屋里,拿了一张五百元的票子出来,塞到他荷包里,又问,要不要她送他到学校去。 墨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就留在家里帮爸爸吧。”说着,将手故作轻松地提到齐胸高,“你看,我还是有点力气的。” “刚才不是还说太重了,手痛,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轻松了?”翠珠诧异道。 “这还用问吗?你儿子我现在可是一名神武者,身怀神武元力,发发功,这点东西就不在话下。”墨云说着,转过身,一溜烟向院门外的大街上跑去。 翠珠赶到院门口喊道:“云儿,记得晚上尽量回家啊。” 墨云一边大步向前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道:“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再见!” 走到一处石拱桥上,墨云的手实在是勒得痛得不行了,便将口袋放在桥上,坐在栏杆上歇息,却看见崔龙彬穿着一身运动服,小跑着从另一边跑上桥来,在他面前收住双脚,笑着问他到哪里去。 墨云甫一看见他,吓了一跳。 这个家伙这么早跑到半路来堵我做什么? 看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手腕上缠着一条毛巾,额头上汗珠涔涔,推测他是在晨跑,意外碰到自己的,心里不由地一松,准备告诉他自己的去向,却又想起他曾经三番五次地到红楼去纠缠丁无双,若是告诉他自己要到红楼去,按照他那种死缠烂打的性格,搞不好会跟着自己一块儿去。 想到这里,便不冷不热地道:“我到我亲戚家去。崔老师,你在跑步吗?” “是啊,我每个周六的天早上都出来跑一跑,锻炼锻炼。”崔龙彬在原地做了个快跑的动作,接着道:“对了,我问一下你,你昨晚上给我那件练功器械叫什么名字?” “射电混元仪。”墨云想也不想地道。 “哦,叫射电混元仪。那个东西具体上怎么提升神武元力的呢,使用它的步骤是什么?”崔龙彬将腿搁到石桥的栏杆上,一边压腿一边问道。 墨云当初设计射电混元仪的想法,是想用它激活自己体内僵化的神经元,使神经元自生产生出元力,并不是用射电混元仪本身来提升人的神武元力。射电混元仪的电波对人体的神经有振动作用,能使神经元更有活性。但是,它本身并不能像人一样发出神经元力,直接增加人体内的神经元力数量。要提高元力,还得依靠自身的修炼才能达到目的。 崔龙彬不知道这个道理,用射电混元仪练功时,自然就不能有意思识地利用电波去激活他体内的神经元,体验不到电波给身体带来的变化,自然就会心生疑惑,怀疑自己的使用方法不对,故而,一大早就跑来问墨云使用它的详细步骤。 可是,墨云对他这个人实在不怎么感冒,不太愿意跟他过多接触,只想着早点甩掉他,赶到丁无双那里去,自然就不会去用心回答他的问题,随口答道:“这个简单,你只要握住混元仪的铁丝手,左右迈步移动就可以了,自然就能够快速提升你的神武元力。” “哦,也就是说,”崔龙彬若有所思地道:“脑子不要想多了,不能像修炼识神术那样,要单纯一点,是这意思吧?” 墨云若有其事地点头道:“嗯,就是这个意思。”说完,站起身来道:“崔老师,你继续跑步吧,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说着,顾自拎起一大一小两只口袋,埋着头向桥下走去。 崔龙彬却追下桥来,赔笑道:“墨云,你给我帮个忙。” “崔老师,对不起,我有事。”墨云瞥了一眼崔龙彬,埋头疾走。 崔龙彬大步流星地走在他身旁,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戏票,举在墨云眼前,道:“你帮我把这张票送给丁老师,我想今天晚上请他到天桥大戏院看戏。” 墨云知道丁无双对他没好感,肯定不会答应与他约会,道:“我是到我亲戚家去,你要请她看戏,你自己去找她吧。” 崔龙彬脸色倏地一变,道:“墨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昨天跟丁无双约好了,今天早上到她那里去补课。你竟然敢骗我。我告诉你,你上次将我腿打伤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如果找你帮这样一个小忙你都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墨云心说,哼,这家伙终于露出他凶恶的本性了,不答应他,他就用他的淫威那压你。可是,我墨云是不会吃你这一套的,可是,我也没有傻到要跟你对着干的地步。 想到这里,脑子飞快的一转,马上就有了对策,笑道:“崔老师的耳朵可真灵啊,是不是一直躲在暗处监视我们?我把我的混元仪都送给你了,你这样做好像有些对不住人吧。” 崔龙彬不以为然道:“你虽然送了东西给我,我也同样送了一样东西给你啊。我们两人早就扯平了。我今天不过找你帮忙送一下票,举手之劳的事,你怎么就不答应。” 墨云心说,给你送票就送票吧,无所谓,只要你到时别后悔就行,嘴上却道:“好吧,我给你送,你把票给我吧。” 崔龙彬见他双手都拎着东西,就把那张印得花哩胡哨的戏票插进了墨云左胸前的衣兜里,沉声唬道:“你记着啊,要是你没把票送到她手上,她没到戏院去,我饶不了你。” 墨云笑道:“你就放心吧,一定送到。” 崔龙彬听了这话,才转身向墨云相反的方向跑去。 墨云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他的右腿还有些跛,不由地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由于他起来得比较早,虽然,在路途上被崔龙彬耽搁了一会儿,赶到红楼时,也并没有迟到。 见到丁无双时,墨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路上碰到了崔龙彬,也没有把那戏票拿出来给他,只是将母亲送给她的礼物放到她手中。 丁无双拿出手提袋里的东西,看见是两条手工缝制的枕套,粉底白花,还绣慻两只鸳鸯,果然很是喜欢,连声称谢。然后,便将墨云领到练功房里面的一个隔间里。 墨云将行礼放到门边,看见那间隔间是在练功房右首,里面有两只铁皮柜,一张告窗的书桌,两副高低铁床,感觉有点像他过去上大学时的寝室。只不过,过去大学寝室的墙壁都是白色的,这里却全是粉红色的,连家具都是一样的颜色,特别女性化,跟红楼里的其他地方一模一样。 “这间屋子过去是一间女生寝室,后来,学校另外修了女生宿舍,她们就搬到新宿舍去了,这里就空下来了,刚好你来了,就做你的寝室。隔练功房又近,练功也方便,洗澡也方便。今天早上,我已经把这里打扫干净了,现在只管铺好床就可以了。” 说完,将墨云的行礼的拉链打开,从里面抽出被褥,熟练地帮他铺在下铺的床上,又在床上坐了坐,道:“现在已经可以了,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射击场,开始补课。” 墨云道:“好的。” 说完,跟着丁无双走出练功房,来到红楼外的空地上。 丁无双让他站在原地等她一下,转身跑上楼梯,到二楼的房间里去拿练功器械。 墨云则看见一位身材矮胖、胸前挂着碎花围裙的大妈,正拿着一只竹杆拨动空地上的一堆草药模样的树根草茎,便走上前去问了一声好,将衣兜里的戏票掏出来送给她,说这是一位朋友请他今天晚上去看戏,可是,他又没时间,又怕戏票白白浪费了,所以,就把票送给她,让她去看。 那位大妈姓陶,是个戏迷,可又许久都没有到过戏院看戏了,正心里痒痒得紧,一听说看戏,耳朵就竖起来了,又见那戏票上写的剧目是《金玉良缘》,主演是单凤楼、靳斗明,都是她喜欢的,便欢欢喜喜地把戏标拿在了手中,连声说谢谢。 丁无双从二楼下来,墨云看见她背着一只银背铁弓,腰上悬着一个箭囊,里面插着数十只羽箭,怪道:“丁老师,我们去练移元术,你拿着弓箭做什么?” 丁无双一边向着红楼对面的密林里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道:“这是练习移元术的道具。” 墨云看见那只银背铁弓,弓身与她的身高差不多长,弓背宽度足有半米,弓弦亦有小指粗细,组得笔直,用手摸了摸,发现它竟然是钢丝做的,心说,这样强硬的弓,就是一个七尺大汉也未必能拉开,丁老师拿着这样一张弓有什么用? 丁无双领着墨云走进密林,沿着昨日前往瀑布的石径走了一二百米,伸手在身边浓密的树丛中一拨,那树丛脚下便现出一个同样是由黑石板铺就的岔路。 两人在树丛中又行走了百十来米,墨云便看见路边出现了一个四五丈高的黑金岩金字塔,想起崔龙彬昨晚曾说,十座金字塔中,最小的一座便是天雷剑的剑塔,心说,就昨天看到的十座金字塔的高度来说,这座金字塔就应该是最小的一座了,不知道它里面是不是藏着那柄传说中的天雷剑。 他跟在丁无双身后,沿着石径,来到那金字塔的近处,发现今天看见金字塔的方位与昨天是相反的,昨天是在塔身右侧,今天却在侧身左侧,而且由于脚下的路与金字塔隔得更近,几乎是贴着金字塔的脚底下走过去,所以,看得也更清楚。 他看见塔身上长满了厚厚的绿苔,挂着晶莹的晨露,跟过去看见过的古老的陵墓很相像,心说,一把那么厉害的剑,怎么可能埋在这样的一个偏僻的地方呢? 他一边望着塔身,一边向前走,顺便伸手在塔身上一扫,便看见绿苔被扫掉一大块,露出一片黑得发光的岩石,上面隐约镌刻着一些方方正正的文字,稍一凝眸,发现那些文字竟然与昨晚在烛光中看到的文字一样,都是古汉字,不由地轻声念出声来,就在这时,他感觉那块镌刻着古汉字的岩石轻轻地动了一下,还听见岩石表面摩擦出的嚯的一声,凝神一瞧,才发现那块岩石已经向外突出了一二十公分,同时,还看见一股蓝色闪电从石缝中喷射出来,不由地吓了一跳,轰地一下将对面的一棵矮松击得粉碎,不由地吓了一跳,连忙向前奔出数十米。 “墨云,你在干什么?快跟上。” 丁无双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让墨云加快脚步。 “好的。” 墨云一面高声回答,一面转头望向刚才那块莫名其妙滑出来的黑金岩,却发现他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回复了原来的模样,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松动过的痕迹,不由地大为惊异。 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石头上镌刻的是开启剑塔的咒语? 墨云回忆刚才念出声的那一行字,发现它与昨晚在《天雷剑诀》那本书上看到的其中一行字完全一样,心说,也许在那岩石上刻字的人与写《天雷剑诀》的人是同一个人,写的内容也完全一样,只要把书中的文字都破解了,自然这里的剑塔也就自动打开了,也就能够看见塔中是不是真的藏有那柄上古神剑。 他想到这里,对昨晚从崔龙彬那里交换来的《天雷剑诀》充满了更大的好奇,希望能够早日认全书中的文字,破译书中的含义,一睹神剑真容。 第39节 移元术 将那座诡异的黑岩金字塔甩在身后之后,墨云与丁无双来到了射击场。 从两人站立的方向望去,射击场呈长方形,长的一边有五百米,短的一边有二百米,显得很开阔。 两人的左首、右首、身后都帮工着歪歪扭扭的碧萝松,高达五十丈,直插云天,像一道绿墙,挡住了四面来的风,所以,让人感觉有些压抑、闷热。 射击场的地面长满人工打理过的矮草,只有二十公分高,刚好能没至脚面,大片的绿中夹着小块的黄。 两人站立的地方有一道白色横线,三十个射击位,三十个可以当作座位的木桩。 对面是一座半圆形红色山崖,大约有百来丈高,比旁边的碧萝松树林高出一倍,像一道火红的屏风,直插天宇,蔚然壮观。 墨云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想看看在路上经过的那座黑金岩剑塔,却发现除了满眼的藤蔓缠绕的巨松外,根本看不见剑塔的影子。 “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移元术?”丁无双用秋水般的杏眸望着墨云问道,一面在身边的木桩上坐下来,略紧的粉红色运动裤,绷得紧紧的,显出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臀线。 “没有。”墨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看透了。 “崔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没有。” “那好,你先坐下,把心静下来,我来教你。” 墨云依言盘膝坐在巨大的木桩上,调匀呼吸,闭目静心,渐渐脑海中一片空灵。 这段时间,他的定力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可以很快定下心神,摒除外界干扰。 “移元术,顾名思议,是一种移动物体的方法,包括移动树木、石头等等一切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包括移动人体。所以,移元术虽然只有三个字,却有无数的门类,像地上的草一样多得数不清。今天,我就先教你如何移动自己的身体。这种方法有一个别名,叫移身术,是移元术下面的一个分支。” 丁无双的声音像风铃一般在墨云身旁响起,节奏舒缓,不快不慢,字字清晰。 “移身术的要诀是‘心思澄明道光,光亮直指四四方。无步无履一念达,去来无妨坦荡荡。慢时如影又如电,快时无影无电亦无光。闪展腾挪尽随意,千里万里瞬时移。刀山火海浑不怕,但有一隙即可乘。上穷碧罗下黄泉,逍遥天地无所拘……’” 说完这段话,丁无双停顿一会儿,问墨云:“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墨云却似充耳不闻,未做一声,就像他突然从丁无双身边消失了似的。 丁无双转头望向数米外的墨云,见他仍是双目微闭,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冥想,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不由地有些气恼,正要出言呵斥,却听见他不紧不慢地念道:“心思澄明一道光,光亮直指四四方。无步无履一住房达,去来无妨坦荡荡。慢时如影又如电,快时无影无电亦无光。闪展腾挪尽随意,千里万里瞬时移。刀山火海浑不怕,但有一隙即可乘。上穷碧罗下黄泉,逍遥天地无所拘……”竟然轻轻松松地将她所讲的全部口诀,七百个字,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下来,而且,音韵悠扬,且抑且扬,有顿有挫,几如照书诵读。 丁无双越听越觉得奇怪,明明墨云还只是一个战卒级别的神武者,元力也只达到三重,怎么竟然像早已打通了神元限制的人,即闻成诵,过耳不忘,那可是需要数十年的修为才能达到的境界,就是一个老手也未必能够做到,心说,这家伙肯定以前就在崔龙彬那里学过了,竟然骗我说没有,一时心里生气,又加快语速说了一段移身禁律,说完,便马上让墨云复述,心道,这一段口诀全是根据我的亲身体验胡编乱凑的,从未与人说过,他肯定说不出来。 岂知,一念刚落,便听见墨云又语声悠扬地复述起来,一样的音韵和谐,节奏鲜明,一无窒滞,不由地大吃一惊,心说,这家伙竟然真的有这么好的记忆力,看来,我过去还真是小看了他,不用再温吞吐水似的那样一点一点地教他,应该加快速度才对。 想到这里,又给他讲解了移身术的启动方法。 墨云依然不折不扣地复述了出来。 丁无双觉得自己对移身术的理解已经悉数教授给他,再也无话可说,便起身,拿起那柄与他身高相等的铁弓,放在旁边的射箭台上,固定好弓背,抽出一支铁箭,搭箭上弦,拉了个满弓,瞄准数百米外的红色山岩上的一个红圈射去。 咻—— 那铁箭破空而去,眨眼间就读这整个射击场,啪一声插入红岩上的圆圈里,火星四射,石屑飞溅。 那铮铮的破石之声在山岩间回荡一阵,远过多的传来,钻入了墨云的耳中。 墨云睁开眼来,转头望见丁无双正在发第二支箭。 他见那铁弓的弓背足有半米来宽,比丁无双的纤腰宽了好几倍,那弓弦也粗如手指,没有千斤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拉开,丁无双的纤指扣着那钢弦也显得特别的细腻弱小,却能轻松自如地做出各种瞄准动作,上下左右移动,左倾右斜,毫无吃力之感,显得英姿飒爽,心说,若是在地球上,有这么厉害的老婆,谁敢惹我,就是那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替父百战的花木兰也比她不过吧。 一念及此,不由地嘿然失笑。 丁无双怪道:“墨云,你不好好练功,在那里笑什么?” 墨云连忙收了笑容,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丁老师很潇洒,很酷。” 丁无双冷声道:“很潇洒,很酷,就要发笑吗?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 墨云当然不会将想讨这样一个老婆的想法说出来,只道:“嗯,没有别的原因。” 一行猎鹰兽排着圆形阵,对两只巨喙鹰形成包围之势,扇动着十余米长的巨翅,噗噗的掠过射击场,向红色山崖后飞去。 嘣嘤—— 丁无双纤指一松,一只铁箭仰天射出,转眼间,插入一只猎鹰兽的腹部。 其他猎鹰兽嗥嗥的惊叫着,纷纷离开原来的航线,放弃那两只仓皇逃命的巨喙鹰,向右边的深谷中飞去。 那只中箭的猎鹰兽却飞快地扇动了几下翅膀,一头栽到了红崖后的黑森林中,只留下一串悲鸣从崖后远远的传来。 丁无双的力度、精度、速度皆让墨云感到吃惊,甚至是有些恐怖。 墨云知道丁无双能够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必有过人之处,却一直认为那只不过是她心思细密,教学有方赢来的荣誉,并没有想到他的神武功力有多么惊人,而且,由于丁无双长相甜美纤柔,墨云内心深处,一直将她视作一个柔弱女子,今日突然见她用纤纤十指拽动千斤弓弦,快准狠地射杀飞形怪兽,不由地惊得目瞪口呆。 丁无双转身望着尚自发呆的墨云,粉面含怒道:“叫你练功,你在那胡思乱想,还想讨一个老师这样的老婆,是不是?” 墨云面现惊愕,倏地满面通红。 “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哼,我不妨告诉你原因,免得你以后再练功走神。” 丁无双悻悻地道:“当识神术练到战师的级别时,不仅可以识别自己体内的神经元,还可以识别他人大脑神经的意念。这是每个老师都具备的基本能力,一是为了监督了解学生的真实思想,二是为了更好的引导教育学生,所以,每位学生的想法都逃不过老师的法眼。也就是说,无论你脑子里想什么事,我都会知道。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给我当心点,不许再在练功时走神。” ;“好……好的……不许再走神。”墨云满面尴尬地道。 “我今天给你讲了这么多新知识,你竟然还有闲工夫胡思乱想,说明你的学习量还远远不够。那好,从现在开始,理论教学告一段落,我们进入实战教学。你运用刚才学到的神武术移身到对面的红崖下,听到了吗?马上。” “听到了。”墨云连忙答道,转身向射击场对面的红崖跑去。 “怎么还在用筋骨之力奔跑,才学了移身术,为什么不用?不懂学以致用的道理么?” 丁无双严厉的声音在墨云身后响起。 “是。”墨云干脆又短促地答了一声,身随心动,心随意动,以心驭身,立刻,他的身体便变得飘飘忽忽,影影幢幢,每次稍有停顿后,又马上化作一道长影掠向远处,不一会儿便已飘出数百米,来到红崖脚下,仰望崖顶,云走霞飞,俯视身前崖底,却横躺在十几片黄绿色的羽毛,血迹斑斑,正是来自刚才那只中箭猎鹰兽,突地心里一惊。 丁老师将我指到这里来,不会是要将我当作箭靶,让我用移身术躲避他的铁箭吧? 一念及此,仓皇转身,遥遥地望见那立在发射台后的丁无双已然箭在弦上,满弓瞄准自己,不由地大喊一声,妈呀,这是要将我当作野兽干掉吗?这样的老婆还是别找了的好,谁受得了啊? 他脑海中正在雷鸣电闪,就听见空旷的场地里响起嘣嘤一声弓鸣,一只铁箭眨眼已到眼前,连忙念了一个闪字诀,向左飘移数步。 那铁箭啪的一声插入他身后的红崖,火星飞溅,石屑乱飞,打在他身上,隐隐作痛。 未待墨云回过神,第二只箭紧接着又咻地一声飞到。 墨云连忙又以意引身,闪开数步。 那只铁箭又应声插入红崖,直没箭羽。 显然,第二箭的速度与力道又比第一箭更快更强。 哪有这样练功的,这岂不是要人命么? 正在埋怨,却听远处传来丁无双的声音:“练功如实战,平时多一份危险,战时多一份平安,你要牢记老师的话,不能将练功当作儿戏。” 墨云心说,好嘛,我站在几百米之外,他仍然能识破我内心的想法,这岂不是表明,我在她面前,完全都没了一点隐私。 刚好想到这里,便听见丁无双那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看来,你仍然有闲工夫歪想啊,这次我连射两箭,看你还专不专心?” 话音未落,又是嘣嘤一声铁鸣,双箭齐到。 那两只箭一上一下,一支瞄准他头颅,一支瞄准他双腿,眨眼间,拳头大的箭头已距离墨云不到三尺。 墨云来不及揣摩她的话,将身一旋,闪开五米。 “啊,丁老师,可不可以慢一点?” “我说过,练功就是实战。你跟敌人对阵,别人会听你的话,慢一点吗?” 说着,又将四支箭一齐搭在弦上,单腿后撤,使了个后弓步,嘎吱嘎吱,弓拉满月,五指一松,四箭如一条直线,带着尖利的哨音直奔墨云。 这四支箭与前两只的方位又有不同,两箭在中,直射墨云胸腹,两箭分两边,分别拦住墨云左右两边的去路。 虽然是四箭共一弦,可那力道却丝毫无减,速度亦是更加迅猛,须臾即到墨云眼前。 墨云这次却得了经验,不再用全身之力逃得远远的,而是脑电一闪,旋身向左,从两支箭的缝隙中躲过,随之使出盾元术,在身后竖起一块元气之盾,不教铁箭与山崖撞击出的火星石屑近身。 丁无双在远处,看得真切,暗自为他的灵活机敏叫了一声好,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口中却仍是高声斥责道:“你的气息不对,你心里还在发慌,你是练了移身术的人,竟然被普通的弓箭弄得心慌气乱,以后要是碰到神武高手,挥手间,杀气即到,那又怎么办。看来,我还得加大强度。这一次,我连发十箭,看你如何应付?” 说着,五箭上弦,嘣嘤一声射出,紧接着,又齐发五前。 这十箭,与先前两次所射的方位又有所不同,五箭在前,五箭在后,形成了一张方圆十米的箭网,每箭的距离不到一米,避开前面的,避不开后面的,一时令墨云的处境十分危险。 墨云没有时间多想,甚至没有时间害怕,只是聚精会神脑电一闪,便闪出了十数米,就像突然消失在原地,又突然出现在十数米之外一样,真的是只在一念之间,便已到了箭网之外。 丁无双不由地又暗地叫了一声好,心说,看来,教这样的调皮学生,真的是只有用这种高压办法,才能逼出他体内的巨大潜力。 想到这里,娇喝了一声当心,一口气连发十组铁箭,每组铁箭皆是五箭一弦,总共一口气发出五十箭。 那五十箭,以跟前几次射法不同,分别从上、下、左、右、中路、中上、中下、中左、中右等十个方向射向墨云,前后响应,左右协调,上下连贯,层层叠叠,堵住了每一个方向。 如果说前面那十箭是一张平面的网,那现在这五十箭便是一张流动的网,光如电,影如梭,将整个射击场都笼罩了起来。 一时间,墨云眼中全是铁箭飞影,仅凭目力,根本无法辨明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路。 他只得开动识神术,以盲视功关照身前的整个空间,立刻,他眼前那空旷的场地都暗了下来,那些铁箭都化作了一根根清晰的白光线条,连飞行的速度也变慢了。 几乎同时,墨云念了一个隐字诀,消失在原地。 等所有的铁箭都没入红崖后,他的身影才赫然出现在丁无双身前。 他虽然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轮铁箭的攻击,却终究因为功力不足,欠着些火候,满身俱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好几处。 丁无双道:“好吧,移元术这一课,今天就暂且让你过关。我们现在先回去吃饭。” 说着,聚目如电,挥手指对面的红崖,喝了一声:“回!” 深入红崖中的数十只铁箭,砰的一声,同时倒退出崖壁,飞蝗也似掠过整个射击场,鱼贯入她腰间的箭囊中,以致嘣嘣之声不绝于耳,好似鱼儿入桶一般。 “你要记住,”丁无双一边将射箭台上的铁弓取下,背在身后,一边郑重其事地向墨云说道:“今天你虽然躲过了数十只箭的攻击,可是,一旦跟敌人对阵,那就不是几十只箭射向你,而是万箭齐发,甚至是用神武元力发射,那个速度就更不用说了。你这点功力,还是远远不够,要抓紧时间练习。”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抓紧时间练习。”墨云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 “好吧,我们走。”丁无双调整了一下肩头的铁弓的位置,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墨云连忙喘着粗气跟在她身后。 第40节 危险人物陶问天与罗摩国皇帝 跟着丁无双走近红楼的食堂,墨云发现自己一直都误解了那位晾晒树根草茎的大妈,本来,看她穿着碎花围裙,长着水桶腰,大象腿,皮粗肉糙,还以为她就是红楼的厨娘。 可是,到了二楼的食堂,才发现她其实不是。 她就跟墨云、丁无双,还有其她七八名女老师一道,坐在餐桌上用餐。 胸前的碎花围裙却早已经换作了一件牛皮裙。 那牛皮裙油光光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跟墨云的父亲做鞭炮时穿的年皮裙的颜色、款式一模一样,一看就是长期做手工活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大妈的牛皮裙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墨云这十几年尽与药打资产,鼻子一闻就能叫出草药的名字。 他发现那年皮裙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又厚重又复杂,起码了包含了上千种草药,心里不由地奇怪,怀疑这位大妈的身份其实是一位学校的专职药草师傅。 由于他从小与药草打交道,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药草,而且,对药草还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他坐到那位大妈身边,与她寒暄起来。 那位大妈本来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与人本不拘谨,加之,早上又在墨云那里得了一张戏票,对墨云早有好感,自然表现得很热情,并不把墨云当一个学生看待,言谈举止间,如同朋友一般,无所不谈。 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然成了忘年交。 墨云了解到,她名叫陶问天,是学校的专业药师,负责给在训练中受伤的学生和老师制药疗伤,而且,她的年纪已经到了八十七岁。这一点,让墨云大为震惊。因为,仅从她的皮肤、相貌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来岁,与他的母亲年纪相仿。 “你一定是有什么不老仙方吧?”墨云不无好奇地问她。 陶问天笑道:“我要是不保养好自己,又怎么能每天参加工作,把这碗饭混到嘴里吃呢?” “你可以到你的儿子、孙子家里去啊,不用工作了啊。”墨云道。 “我哪里来的儿子孙子哦,就一个兄弟,还不管我,哎。”说着,陶问天叹息了一声。 “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没有后生?”墨云诧异地道。 “哎,这可是一言难尽。一遇罗摩误终生啰。”陶问天眼光望向楼外的树林顶上的天空,好像想起了不堪回道的过去。 “无咎?哪个无咎?”墨云道:“这世上姓无咎的人可不少哦。” “哎,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提到那个老鬼,我就想一把掐死他,一提到他就让人伤心。算了,莫去自寻烦恼。” “……”既然她不想说,墨云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心说,肯定是那位姓无咎的男子薄情寡义,伤了她的心,耽误了她的终生,以致她到如今还是一个老处女,没有家室儿女,故而,一谈及那位男子,她便恨之如骨,欲杀之而后快。 又想到她方才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心说,她的名字与学校教导处主任陶问地的名字十分相像,前面两个字完全相同,只后面两个字不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可以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却是天地二字,是不是说明她们两个就是姐弟关系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问陶问天是不是这么回事? 陶问天道:“你猜得没错,我和陶主任是姐弟俩。正是因为他在这所破学校教书,我对那无咎老鬼心灰意冷后,便跑到这里来找他,想把他这里当作我的家,潦草度日。” 墨云疑道:“那你怎么又成了学校的药师呢?” 陶问天冷哼道。“哼,那就要去问问我那个没用的弟弟。” 墨云想起她弟弟陶问地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道:“是你的弟弟关照你,将你招到学校来的么?” 陶问地鄙夷道:“他还能关照我?他没有听他那个臭婆娘的话整死我就算是好的了。” 墨云愕然道:“啊,怎么……你兄弟……还整你么?” 陶问地含怒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弟媳妇为人十分尖酸刻薄,当我说出要在他家落脚时,她竟然吵着要我交房租,说她家不养闲人。我当时气上心头,一掌将那臭婆娘打翻在地,正要再补一掌,结果她的性命,我弟弟就从旁边冲过来,一掌将我推开。我气他不过,与他连对十掌。他看我正在气头上,不敢与我闹翻,竟然突然跪倒在地,乞求我不要杀那个臭婆娘。当时,我两个倒儿在旁边哭闹。我终究心软,不想弄得兄弟家破人亡,便愤而离去。为了谋求生计,我便到街上找工作。恰好碰见学校招药师,便填了张应聘表,到这里来上班来了。” “也就是说,你原先并不知道,你的弟弟也在这里上班是不是?” “我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他也在这里的,我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代课老师,月薪只有正规老师的一半。我看了这种情况,便想帮他一把,可又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后来,东方校长将我推荐给文教局曹局长的老婆去看病,我便乘机让曹局长给我弟弟转了正,还将他提拔成学校的教导主任。这样,他的薪水才涨了起来,而且,连涨三倍,家里的日子一下就过好了。可是,他家里那个臭婆娘却一点都不承我的情,感我的恩,声称这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应该做的,哼,真是岂有此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既然是陶主任的姐姐,碰到这样的事,也只能忍一忍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们还是一家人嘛。” 墨云见她越说越气,便好言劝了几句,又提醒她下午到戏院里去看看戏,解解闷,不要忘记了开场的时间。 陶问天答应了一声,又说了一声谢谢,便起身走出食堂,回她自己的房里午休去了。 墨云却又去打了一碗饭,一勺菜,狼吞虎咽一阵,方才填饱肚子,向自己位于练功房里的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刚好在床头坐下,便看见丁无双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你知道陶药师是什么人吗?”丁无双劈头盖脸地问墨云道。 “不……不知道。”墨云被她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你还跟她说那么多?” “啊……不能说吗?” “你记着我的话,以后不能跟陶问天做过多的交流。” “啊,这是为……为什么?” “我这是为了保护你。” “……” “陶问天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别人,都是一样的。” “您的意思是说,陶药师……是个危险人物。” “我告诉你,陶药师过去是罗摩国皇帝罗摩达多的情人。罗摩达多在大漠上结识她后,爱上了她,却没有告诉她,他是罗摩国的皇帝,而且,已经有了皇后罗娜多明,和后宫八百妃子。” “陶药师得知实情后,便要罗摩达多废除皇后,立她为后,将八百妃子尽数嫁到宫外。” “陶药师本是我天狼国草药宗师陶万林的女儿,年轻时,不但药学高深,聪慧过人,而且模样娇美,活泼调皮,很受罗摩达多喜爱。” “可是,罗摩达多的皇后罗娜多明却是罗摩国权臣罗娜雪轩的女儿。如果罗摩达多得罪了罗娜雪轩,连皇位都保不住。所以,他根本不敢废除罗娜多明。” “同时,罗摩达多与陶药师的恋情曝光后,罗娜多明便与后宫八百妃子,共同对付陶药师,请他的父亲出马,逼罗摩达多杀掉陶药师。” “为了保住皇位,罗摩达多只好命令御林军缉拿陶药师,将她囚于幽冥天牢中,准备择日问斩。” “孰知,陶药师于夜间逃出天牢,因爱生恨,反而以毒药制成毒烟,施放于后宫,将皇帝那和那八百妃子悉数毒死,逃回天狼国,潜到他父亲陶万林的帝国药学院中藏身。” “罗摩国的权臣罗娜雪轩逼迫罗摩达多皇帝向天狼国皇帝索要陶药师,要用陶药师的人头祭奠他死于非命的女儿。” “天狼国感念陶问天是药学宗师陶万林的女儿,不肯将她交给罗摩国。” “所以,罗娜雪轩就就逼迫皇帝,派出铁甲骑兵团,大举进攻我天狼国。” 墨云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啊,原来,罗摩国攻打我们天狼国,是陶药师引起的啊。” 丁无双道:“那倒也并不全是这样,毕竟,陶药师毒杀罗摩国皇后的事,也已经过去一二十年啦。二十年前,罗摩国的兵力虽然也很强,却还打不过我天狼国的护国军,他们虽然经常到我天狼国北疆袭扰边民,却也只能是小打小闹,无法攻入我中原腹地。到了八年前,罗摩国的权臣罗娜雪轩阴谋篡位,自己当了皇帝。” “啊?!那原来的皇帝罗摩达多呢?” “据说,罗摩达多在乱军中逃出皇宫,不知所踪。” “那罗娜雪轩自己当了皇帝,有了军权,肯定又想着为昔日的皇后,为他的女儿报仇,是不是?” 丁无双顿了顿,道:“那罗娜雪轩自从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招集全国的精兵,日夜操练,要为女儿报仇。如今,他们的兵力已经超过我天狼国近十倍。罗娜雪轩经过精心策划,终于在今年八月,也就是两个月前,对我天狼国发起了秋季攻势,力图三个月灭亡我天狼国。” “这两个月来,罗摩国铁甲军团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了中原腹地,天狼国国都之下,用铁桶阵将国都围得水泄不通,目的就是要我天狼国交出陶药师,好为她女儿报得宿仇。” “可是,陶药师并不在国都之中啊。”墨云疑道。 “国都里的人找不到陶药师,便去找她的父亲陶万林,想将她父亲捆绑起来送到罗摩国大营中抵罪。可是,陶万林一生性格古怪、忤逆,从不与人妥协,未等众人到他家中,便施放了毒烟在自家房中,自己却早已逃出城外。” “那些人打开他陶府大门,纷纷被毒烟毒杀而死。消息传出城外,天狼国举国哗然,愤慨万端。为了拯救国都中数千万同胞,无数神武高手联起手来,四处寻找陶药师的下落。”Www.XSZWω8.ΝΕt “龙桥镇远在天狼大峡谷中,那些人很难找到这里来的。”墨云道。 “天狼大峡谷虽然处于崇山峻岭之中,却终究还是在神武星球上,总有一天,那些神武者会蜂拥而至。那些人本来就已经急红了眼,你如果跟她走得近,自然对你就不利,你就会有危险。” “所以,您才不让我跟她过多的接触,是这样吗?” “是啊,我是为了保护你。你要记住我的话。” “嗯,好。我记住了,以后少跟她说话就是了。” “那好,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下午,我们还要继续补课。这一堂课,我要教你定神术。” “定神术是什么功法?” “你先睡吧,下午再说。” 丁无双说完,回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外,却又转回身来道:“算了,我就在这里靠一下算了,时间也不多了,难得上楼开门。” 她走到墨云对面的床边上,合衣面墙而卧,只将一袭曼妙婀娜的背影对着墨云的眼睛。 墨云望着她垂在床边的秀发,玲珑娇媚的身体曲线,出了一会儿神,也沉沉睡去。 第41节 定神术 墨云醒来时,丁无双还在他对面的床上睡着,只不过,对着墨云的背影换成了正面。 墨云望着她那杏眸微闭、兰香轻吐的丁无双,望着她那端庄精致的面庞,隐匿在粉红色运动装里的娇躯,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心说,这就是我的老师吗?不知将来谁有这个福气,成为他的真龙天子。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鞋子,到卫生间里做了小解,又用凉水抹了把脸,小心翼翼地走到红楼外,坐在走廊中的长椅上打盹,等丁无双醒转。 坐了几分钟,丁无双便从房中走了出来,看见墨云在长椅上坐着,便让他在这里等一下她,转身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等她拾级而下时,墨云见她手上拿了一捆绳子。 “拿绳子做什么?”墨云愕然道。 “练功。” 墨云感到纳闷,心说,练定神术需要绳子吗?正想发问,却见一楼的长廊转角处,有一位身穿曳地长裙、身材丰盈的女子扭着腰肢向他和丁无双走过来。 墨云觉得那女子颇为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等到她走到近处,冲他展颜一笑,方才想起是他先前在脑海里喊了无数次大妈的陶药师陶问天。 “无双,我这件裙子好不好看?”陶问天在丁无双跟前立定,一只手扶腰,一只手拎着一只样式别致的休闲包。 她脸上扑了粉,画了眉,两绺银发垂在腮边,显得她的脸型比原先显瘦了不少。嘴唇上描了唇线,涂了口红,显得比原先更加丰润,湖蓝色的裙子也是塑身的,使得她的身形欣长了许多,不仅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大妈的样子,还显得别有丰韵。 墨云见她这一身打扮,不由地推想她年轻时必定也是一个美人。心说,如果不是具有过人的姿色,那位罗摩国的皇帝罗摩达多怎么可能为她神魂颠倒呢?难道因为她是名震天下的药剂师吗? “嗯,挺不错的,挺有女人味。”丁无双微笑道:“陶姐,怎么穿得这么漂亮?” “这得要感谢你的学生,”陶问天指墨云笑道:“他给了我一张戏票,让我到戏院里去看戏,才有机会穿这一身衣服。”说着,叹息道:“哎,人老了,身材也走走样了,穿不进去了。” “我的学生给的戏票?”丁无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墨云,仿佛在问墨云从哪儿得来的戏票? 墨云却没有看见丁无双的目光,只拿眼睛盯着陶问天那满头如雪的银发,心说,那崔龙彬在戏院里看不见丁无双,只看见身边坐着这样一位满头银发的丰韵女子,会不会疯掉,好在她做了精心的打扮,不至于太难看。 “我就穿这一身去戏院看戏,你看行不行,会不会显得太老土?”陶问天问丁无双道。 丁无双将目光从墨云身上移到陶问天的衣服上,笑道:“这一身很漂亮啊,哪个敢说老土?” 陶问天闻言,似乎是为了感谢丁无双的美言,有些忸怩的笑了笑,便迈动莲步,向通往红楼下的石径的楼梯走去。 丁无双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友楼梯口,转头问墨云戏票是哪儿来的。 墨云本来没打算说出戏票是崔龙彬给丁无双的,却又觉得既然丁无双并不在乎崔龙彬,即使让她知道实情也无所谓,便把早上碰到崔龙彬,崔龙彬让他把戏票带给丁无双的事说了出来。 丁无双蹙眉道:“这个崔老师啊,就是喜欢死缠烂打,我几次三番警告他不要再来找我,他就是不听。我连跟他一起吃饭都不去,又怎么会跟他一齐去看戏呢?” “是啊,所以,我就把戏票送给陶药师了。” “你当时就不应该接他的票啊。”丁无双有些责怪地道。 “是他硬塞给我的,我也没办法。”墨云无奈地道。 “那你也不应该把戏票给陶药师。催老师要是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坐在他身边,肯定知道是你把票送给人家的,到时,他还不找你麻烦啊?” “崔老师和陶药师在同一所学校工作,两个人本来就应该认识,坐在一起,至少可以聊聊天,说说话,我这也是一番好心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墨云听见丁无双说崔龙彬会找他的麻烦,愕然道。 “啊哟,你这个家伙,哪里知道崔龙彬这个人的性格,睚眦必报,一点儿小事可以闹到很大。你就等着他找你的麻烦吧。”丁无双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正色道:“你这一段时间就不要去学校了,也不要上街,就在我这里避一避,学校的课就由我每天回来给你补习。好了,这事儿就到这里打住,我们现在到练习定神术的地方去。” 丁无双说完,率先向红楼对面的树林下的小径走去。 墨云跟在她身后,走了数百米的老路,将要靠近第一座黑金岩金字塔时,折身向树林左边走去,约莫走了半里路,脚下的小径与眼前的树林赫然消失,只有白云飞走,雾气蒸腾,各种长翅兽在云雾间振翼穿行,哗哗有声。 丁无双立住身形,回身道:“我们到了,今天的练功地点就选在这里。我要用最快的方法,将你训练成一名合格的神武者。” 墨云向前两步,立在她身旁,俯视两人脚下,见两人所站立的地方,是由无数巨大的树根盘根错结形成的一块飞陆。 那块飞陆靠近树林的地方有数十米厚,垂着无数藤蔓根须,而伸到云雾中的远端只有二三十厘米厚,不时有模样狰狞的长翅兽从上面滑翔而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它们那宽达数十米的巨翅刮断。 再看飞陆下面林海苍茫,峰尖石小,有一条河流,如一条蛇线,泛着粼粼波光,蜿蜿蜒蜒伸向青冥浩渺的天际,显得特别高远。 “好高啊!”墨云不由自主地叹道。 丁无双看了他一眼,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挥手抛向飞陆外面。 那石头在飞陆下的空域里疾速坠落,穿过一层层白云,一片片岫烟,越来越小,最后只看见米粒般大小一个灰点。 墨云数了一下时间,那灰点最终落入底下林海的时间有五十多秒,按照每秒五十米的坠速计算,从飞陆到林海的距离有二千五百米,将近三千米,这才想起,龙桥镇的地势竟是这般的高,脚底下那天狼大峡谷是那样的宽广宏伟。 “原来,我们龙桥镇是修在绝壁上的。”墨云惊愕不已地道。 “这没什么好奇的,在天狼大峡谷,有七千多座与龙桥镇大小相当的小城镇,都是修建在悬崖峭壁上的,这样修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止黑森林里的野兽攻击人类。”丁无双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丁老师,天狼大峡谷有七千多座城镇,您是怎么知道的?”墨云好奇地问道。 “这些东西都在书上写着,你要是想去了解,可以多看书。”丁无双肃容道:“作为一名神武者,不仅要武艺高强,还要多学一些知识,文武兼修,才不至于成为一介莽夫。” “丁老师,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除了那几本课本外,没有别的书可以看。”墨云有些无奈地道。 “你要是确实想多学一些知识,”丁无双望了望墨云,“回头你到我房里去,我拿书给你看。” “嗯,谢谢丁老师。”墨云感激地一笑,应道。 “现在,我们开始教你定神术。你调整好呼吸,进入冥想境。” “好的。” 墨云应了一声,闭目调息,使自己的身体处于空灵状态。 丁无双看了他一眼,道:“其实,进入冥想境不必闭上眼睛,等你今天学完定神术,你就可以轻松控制你的神经元,使你快速进入冥想境。”顿了顿,她放慢了些语速道:“定神术,又叫定元术,是一种快速控制神经元的方法,其作用在于,可以在一刹那间使自己的身体完全进入冥想境,指挥神经元发挥应有的作用,使神武者在一念之间爆发出想要的战力,速度,力量,还可以使人预防神阳不聚,神阴不合……” “请问老师,什么是神阳不聚,神阴不合?”墨云忍不住问道。 “就是人的情绪受到干扰时,比如出现恐惧,悲伤,痛楚等时,神经出现错乱,致使人体内的神经元力无法汇聚在一起,发于体外,形成战斗力。好了,你不要中途打断我。先听我说完。我会给你时间提问的。” “……”墨云听了此话,没再做声。 “定神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练的是自我定神术,也就是帮助自己控制神经元的。第二阶段是身外定神术,就是可以在一瞬间定住他人的神经元,使其无法发功攻打自己,避免自己受到伤害。身外定神术是一种高级神武术,需要修炼者拥有高级神经元力,低阶神武者根本无法做到。我们今天只教自我定神术。” “自我定神术的口诀是‘神思如电转,惊鸿只一瞥,神念守一关,神定自如如……” 丁无双说完,让墨云将她的话复述一遍,问墨云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墨云脱口应道。 “这样可不行。”丁无双蹙了蹙黛眉道:“将定神术口诀再说一遍。” 墨云又语音铿锵地将定神术一字不落地重述了一遍。 丁无双又问:“准备好了吗?” 墨云道:“差不多了。” “还是不行,再把口诀重说十遍。”丁无双仍是不容商量的道。 墨云又完整地说了十遍,语速明显比前两次快了一倍。 等他最后一遍说完,丁无双又紧追着道:“再说一百遍。”说完,便身形一闪,坐到身后的一根数十丈高的树桠上,斜靠在树身上闭目养神。 墨云又开始原样复述口诀。 这时,他的语速变得很慢,好像老牛拉辕一样,持重缓慢,一步接不上一步,老半天才吐出一个字,说的十分费劲,听的也万般焦急。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语速渐渐变快,最快之时,舌齿相撞,须臾十弹,如同野马摇铃,琵琶拨弦,教人不由地心驰神荡。 又过了半个小时,只听见他口里吟吟呃呃,啊啊嗡嗡,如同老和尚诵经入定,不闻任何字句,不知任何含义,只是让人心生平和,超然无我。 又过了一个小时,连这模糊的声音也没了,可是,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睁开了,只是眼中空无一物,只有两楼轻烟自他眼底淡薄而出。 丁无双的声音自他头顶浓密的树叶中穿出,钻入他双耳,“墨云,现在可以了吗?” 声如银铃,悦耳又清晰。 墨云却呆若木鸡,充耳不闻。 “好,现在开始实战训练。” 话音未落,丁无双已然身形一晃,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俏立于数十丈高的树冠顶上,一手拿着那卷绳索,一手握住绳头,俯身向墨云一掷。 那绳索便向一根数十丈的灵蛇飞向墨云,在墨云腰间嗖嗖地缠绕数圈。 “走!”丁无双一声轻呵,手腕一抖,墨云便腾空而起,掠出那块飞陆,悬在那高远浩渺的天狼大峡谷上空。 第42节 玄祖兽的攻击 整个天狼大峡谷无遮无挡地呈现在眼底,显得更加辽阔、高远,也更加使人心中生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好像谷底的黑森林、灰黑色草甸、乌黑的山峰、黑水河、河边刀丛般耸立的突岩,不是平躺在他身下数千米远的地方,相反是压在人头上,教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换动作片具,突然被放风筝似地到空中,很难不头晕目眩,心慌意乱。 如果碰上恐高症,甚至大脑刺激过度,神经崩溃。 墨云曾经的宇航员经历帮助了他,即使在万米高空也不会心生恐惧。 可是,当他真正平飞在空中,与那以黑灰、墨绿、乌褐为主色调的异世大峡谷相互对视时,还是感到一股巨大无边的压力向他逼来。 他觉得自己这时就是那峡谷中的一颗小石头,受到峡谷的无限诱惑,急急忙忙地想要一头栽下去。 每个人到也高处,都会生出这种无主意识,急迫地想要一跃而下。 这是一种人人皆无法避免的心魔,再强大的意志力也会被它的魔力所吸引。 很多人因为这种心魔,被摔成了一团烂泥。 这是最考验人的意志力的,需要人用强大意志,抗拒进取心引力带来的、强烈的拥抱大地的愿望,就像每个人一生都是向死而生的,可是,也要保持强烈的求生欲望,否则,就会被那种无主意识鲸吞,死于非命。 “定神术是一种帮助修炼者战胜心中妄念、幻象的神武心法,”丁无双在墨云身下数十米的地方高声道,“修炼定神术时,最重要的是牢牢抓住自己的意念,不要被其它景象所吸引,抛弃掉自己最初的想法,丧失掉性命。这种功法看似飘渺虚无,实则关系到神武者能不能修炼更高层的神武术,故有‘元力定武力,心法定未来’的说法。定神术不强,修炼的功法越多,越强,越伤身伤心,耗损真元,教人心散神乱,命数短暂。在神武术庞大的系统中,定神术又是所有神武术的核心功法,在万术归心之说。它可以和各种神武术配合在一起使用,定神术是管理神武者内部和谐稳定的,没有它的参与,其他神武术都难以为继。” 她说话的声音极为动听,语速也比较适中,同时,由于她使用了音元术传音法,就像在墨云耳畔说话一般,教墨云听得清清楚楚。 “定神术可以和你先前学过的移元术、盾元术、螺旋发力术、识神术、器元术、破元术、光元术、音元术……等,各种神武术配合使用,以意坚心,以心驭神,以神驱力,借力打力,完成你想要完的目标。为了帮助你战胜心魔,你要尽量多的审视眼中所看到的景象,要明白一个道理,你所看到的无非是一个幻象而已,不要被这幻象所诱惑,所欺骗,所吓倒……” 墨云发现,丁无双说了半天,其实他用两个字就可以将她的意思完全概括,那就是体验 她的意思,无非是要他认真体验眼中所见到的景象给他造成的心理冲击,并努力中之种体验中寻找到理性认识,并用理性认识使自己的头脑保持在一种清醒的状态中。 这对于墨云来说,其实,并不是太难。 他早就已经经历过在数十万公里之外的宇宙中,像上帝那样俯视小如乒乓球的地球,只会为这种景象感到神奇,而不会因此产生头晕、呕吐的不适感。 虽然,已经有十几年没再体验过高空引力给人造成的巨大不适感,但是,墨云很快就熟悉了那种飘在高空的感觉,并开始喜欢上那种感觉。 “像鸟一样在天飞翔,这种感觉太爽了。”墨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脸上绽出开心的笑容。 谷底一阵旋风送上来,使他的衣襟冉冉飘动,哗哗作响,使墨云觉得更加惬意。 就在这时,一团乌云从远处向墨云的方向飘来。 那团乌云刚开始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 过了一小会儿就变成了一块黑板那么大。 又过了一小会儿就变成了操场那么大。 随后,又迅速变成了十块足球场那么大。 墨云清楚地看见那团乌云是由上千只玄祖兽组成的。 那些玄祖兽通身漆黑,只有头上的三只三角眼亮若烛火,联翼而飞,每扇动一下翅膀就会飞出上百米的距离。 一转眼,那团乌云已经飞到墨云头顶上,其中一只玄祖兽身形一斜,离开云团,向墨云俯冲而来。 墨云心中一凛。 这家伙是要攻击我么? 这不会也是丁无双的训练计划吧? 等它到了近处,看见它的身体颇为庞大,四根翅管展开,足足有二十米宽,体长亦达到七八米,它的头则有点像鳄鱼,嘴边上长着高低参差的獠齿,双脚如鸡爪,却有六个一米多长的利钩。 眼看那玄祖兽张着巨口,吐着流涎带水的长舌头向墨云咬来。 墨云被它那巨大的翼展包裹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中,就像一只蝼蚁进入了大象的阴影中。 墨云不敢耽搁,神元一动,一掌击出,顿时,一股蓝电带着一缕缕青烟奔向玄祖兽的头部。 玄祖兽竟陡然将双翼一偏,滑到他身侧,微型了他的牚力,再次向墨云咬来。 它巨大的獠牙比墨云的肩膀还要宽,一双眼睛也像火盆一样照着墨云。 如果被它一口咬到,势必被撕碎。 墨云没料到这个畜生有这么高的智商,竟然在一转眼间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并且还闪到也他的身侧,对他形成了攻势。 连忙旋身回掌,击向它头顶。 可是,那玄祖兽又翅膀一扇,闪到了他身体的右侧,伸出利爪,抓向他头顶。 此时,墨云与那玄祖兽的距离不足两米,玄祖兽的利爪转眼便已到他眼前。小說中文網 墨云连忙念了一个闪字诀,施展移身术闪开数米,却仍是被玄祖兽的翅膀扫中,仰身跌向深谷。 玄祖兽一招得势,翼展一缩,像一把长剑,从高处向墨云的腹部插去。 墨云正要再用移身术,却觉得腰间一紧,被拴在身后的那根绳索带回高空,恰好躲过玄祖兽的致命一击。 玄祖兽扑了空,嘎的雷鸣了一声,展开双翼,仰身追上来。 墨云在那片树林的边缘的上空飞逝起来,耳畔风声呼呼,一丛丛树冠向后疾退。 墨云俯视绳索远端,看见丁无双的粉红倩影在树巅倏现倏隐,显然是在用移元术引着他躲避玄祖兽的攻击。 原来,丁无双看见墨云遇险,连忙施展收绳术,将墨云收回高空,又见那玄祖兽攻击甚为猛烈,正好可以当作墨云的实战对象,便一面用手握住拴在墨云腰间的长绳,一面用移元术在树林上空疾走,帮助墨云躲避玄祖兽的攻击。 第43节 罗摩国飞行骑士 丁无双用绳子牵着墨云在空中飞逝,须臾间已经在绝壁边上的树林上空奔出七八百米。 墨云回头望去,见那只玄祖兽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心里才稍稍宽松一些。 可是,就在他身上的肌肉一松弛的档口,那只玄祖兽双翼一扇,收缩成一团,像一只标枪疾射到他眼前。 他没有想到,那玄祖兽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只扇一下翅膀就能飞出七八百米,而且,到了末端仍是势头不减,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施展移元术,念了一个坠字诀,同时,将身一缩,如同千斤巨石向一丛树冠疾速坠去。 站在树梢上、飘飘若仙的丁无双也是大吃一惊,慌忙自掌中催出一股神武元力输于长绳之上,使那根长绳变得硬如钢筋,同时,挥臂横向一拨,想以此让墨云躲过玄祖兽的致命一击。 可是,由于墨云的千斤坠力与她这股力量相抵消,使得这一拨的力量减少了一大半,只教墨云的身体移出了一米多的样子。由于她用神武元力增加了绳子的硬度,墨云的下坠之势也被挡住,只下落了三四米,腰被那根坚硬如铁的绳索戳得一阵巨痛。 墨云的定神术立刻被这阵巨痛破掉,身上的元力立刻变作七零八落,开始感觉头晕眼花,只觉得眼前一暗,便已陷入玄祖兽巨大的阴影之中。 玄祖兽张着宽达两米的巨口,咬向墨云,却见墨云突地坠向树梢,降至身下五六米的位置,便双爪一探,将墨云抓到利爪中,势头不减地向前飞行出数百米,方才仰头冲向高空那片由无数玄祖兽组成的乌云阵。 丁无双也立刻被拴在墨云腰间的绳索带离了树梢,向高空疾速飘升。 “墨云——快攻它腹部。” 丁无双疾声唤道。 墨云感觉腰间的绳索一下又软了下来,那种紧紧的束缚感立刻消失了,那一种疼痛也没有了,听见丁无双的呼喊,俯视脚下,见她也已经随着绳索飞到空中,不由地骇然问道:“丁老师,这也是您安排的定神术训练计划么?” “不是我安排的。”丁无双脸上焦急无比地道,“都快没命了,还管什么训练计划。快,它腹部。” 墨云一愣,心说,我还以为这是她刻意安排的哩,谁知是一场意外,难怪那个畜生玩了命地袭击我,原来是真地想吃掉我。 想到这里,墨云重施定神术,稳住心神,凝聚神武,自掌底发出一道蓝色电芒,射向玄祖兽腹部。 顿时,玄祖兽那梭子似的庞大身躯被击得对穿,一股紫血自它腹部喷射而出,被一阵阵飙风吹向墨云身后。 玄祖兽负痛,双爪顿失其力,倏地一松,将连接在绳子两端的墨云与丁无双抛向辽阔高远的天狼大峡谷。 嘎——嘎—— 玄祖兽仰空哀鸣两声,身子一歪,坠向谷底,半空中撞塌绝壁上的一方突出的巨岩,随着那块巨岩一齐再次坠入谷底,黑色的羽毛凌凌乱乱散落在绝壁之上,随风而舞。 丁无双向谷底坠出数百米,施展移元术,站立在绝壁中间的一块巉岩上,又将墨云拉到自己身边。 “墨云,你要灵活一点,那畜生都要吃你啦,你还在想着什么训练计划。以后,不管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只要有危险,你就要果断出击,消除危险。” 墨云怔怔地望着丁无双,疑惑道:“可是,今天上午您用铁箭训练我施展移元术,一样很危险啊?” “铁箭是死的,并不会思考,飞行的路线都是固定的,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闪避。”丁无双正色道:“玄祖兽就不同了,会思考,改变进攻方式和进攻方向,对于任何神武者来说,都是不小的威胁。而且,由于它经常在高空袭击人类,一般的神武者都拿它没有办法。而且,据我的了解,这些玄祖兽本来不属于天狼大峡谷,何心突然出现在这里呢?我怀疑是不是……” 丁无双的话刚说到这里,两人耳中便同时听见绝壁左前方传来一阵阵咕噜之声。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大片色彩驳杂、各式各样的奇禽飞兽,从远处飞来,几乎将绝壁旁边的空域都塞满了,一时眼中全是不停扇动的翅膀,卟卟之声连绵不绝,震得崖上石头纷纷滚落。 丁无双与墨云怕那些飞兽攻击自己,连忙回身钻入一处洞穴中。 那洞穴不大,刚刚够将两人的身形藏匿起来。 两人伏在洞穴中,只露出眼睛,看见那些奇禽飞兽,仓皇逃窜,如遇灭顶之灾,不像是要攻击他们二人,反倒像是在逃命,不由地大感好奇,不由地彼此相望一眼,心说,是什么东西能有这样的的威风,将峡谷中所有的飞禽羽兽都吓得仓皇逃逸? 过了一会儿,众多羽兽飞禽飞过去后,一团巨大的乌云席卷而来,到了近处,两人看见,那团乌云里面飞动着无数玄祖兽。正是先前两人在绝壁顶上的树林上空看见的的玄祖兽组成的飞兽阵。 先前两人是由下往上看,只能看见乌云中众多玄祖兽的羽翼、腹部、双爪,看不见玄祖兽背部的情况。 现在,那团飞兽阵降到了绝壁中间的天空中,与两人的视线平齐,使得两人将玄祖兽背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看见,那些玄祖兽联翅飞行,每只背上都缚着一副黄金鞍,骑着一个人。 那些人中有男有女,个个皮肤泛红,红眼睛,高颧骨,宽脸膛,长发披肩,与龙桥镇居民的长相大不相同,穿着都是箭袖长衫,长靴兜帽,也与龙桥镇人大不相同,而且,他们的服装也已黑色为主,杂以金黄、褐红,显示出一种剽悍与干练,看上去,与通身漆黑的玄祖兽十分协调。 丁无双道:“原来这些玄祖兽是这些人的坐骑。可是,看这些人的长相装束,分明不是龙桥镇的居民,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墨云自打听同桌秦玄姬说罗摩国攻占北漠重镇狼琴镇后,便有意阅读了几本介绍罗摩国的书,了解了一些罗摩国的风土人情,看见那些玄祖兽身上的骑士的着装与长相,便认出他们是罗摩国的人,道:“丁老师,这些人都是罗摩国的人。” 丁无双杏眸一转,望向墨云,“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罗摩国的人?” 墨云道:“我看过介绍罗摩国的书,这些人穿着箭袖马裤,脸上都有些泛红,一看就是长期在草原上骑行的人,肯定是罗摩国的人。” 丁无双道:“现在,我们两国正在交战,这些人突然跑到这里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听说陶问天在这里,来这里寻仇,要么是听说这里藏着我们天狼国的神武秘器,想来掘地夺宝。” 墨云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到龙桥镇去,而是在龙桥镇下的天狼大峡谷中来呢?” “或许,他们还没有发现这里就是龙桥镇,”丁无双沉吟道:“在这天狼谷中,有一千多座与龙桥镇相似的古镇,每座镇子之间隔着险山恶水,围着猛兽凶禽,居民老死不相往来。这些人自然无法确定到底哪一座就是他们要找的龙桥镇。” 第44节 老师不是老婆 “如果他们直接到龙桥镇上抓一个居民询问,不就一下子就知道了吗?”墨云愕然道。 “看来,我们龙桥镇有热闹看了。”丁无双蹙眉道。 “他们不会伤害普通居民吧?”墨云想起自己的父母,不免有些担心。 “看目前的情况,他们没有派正规军来攻占天狼谷,这些人可能只是一些侦查兵,应该不会展开大规模进攻,只会突然空降龙桥镇,搞一次战术袭击。而且,他们的目标肯定不会是为了占领龙桥镇,而是为我们学校守卫的那十座镇国宝塔。” 墨云骇然道:“那就是说我们学校要成为他们的突击目标啰,学校是不是就不能上课了?” 丁无双道:“学生们上课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也不要过于担心,因为那十座镇国宝塔,四周都有我们天狼国的王牌高手守护,他们不会那么容易闯进去的。说不定,那些王牌神武者这时正在监视这一群罗摩国的侦查兵呢?” 墨云寻思道:“嗯,也许这些侦查兵正是为了躲避我们天狼国的护塔军的视线,才钻入峡谷中来的。” 丁无双叹道:“哎,真是没想到,罗摩国的侦查兵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墨云疑道:“是不是因为罗摩国的重甲军团包围天狼国的国都,久攻不下,才想到到这里来寻找陶问天呢?毕竟,她才是毒杀罗摩国当今皇帝女儿的真凶?” 丁无双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那罗摩国的新皇帝罗娜雪轩好大喜功,知道自己的皇位本来就是阴谋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想在国民心中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将为国家开疆拓土作为最好的历史功绩加以筹备,好在国民心中树立正面形象。为女儿报仇,寻找真凶,只不过是一个攻打我天狼国的借口,实质上,还是觊觎我天狼国的土地。再加上,天狼国在他的邻国中又是最弱小的一个。他不捡这个软柿子来捏,又去捏谁呢?” 墨云若有所悟地道:“原来,他也只是在利用他那死于非命的女儿。这样的父亲,倒真是少见了。” 丁无双道:“所以,即使是他的军队抓住了陶问天,他也不会命令他的军队撤军。我们天狼国的皇帝天狼星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是坚守国都,不给他可乘之机。” 墨云道:“因为他的目的是全面占领天狼国。” 丁无双点头道:“是的,他不全面占领天狼国是不会撤兵的。不过,罗摩雪轩虽然占领了我们天狼国北方的所有领土,但是,他要想一口吃掉我们天狼国的国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天狼国虽然小,但是,我们的国都在东方十六国里却是建设得最高大坚固的,里面的居民也最多,达到七千多万人,聚集了天狼国百分之五十的人口,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精英家族,财团财阀,戍卫军也多达两百多万人,只要没有内鬼,坚守不出,罗摩国的军队也拿他没有办法。” 墨云道:“可是,如果被罗摩国的人长期围困,城里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城中的居民岂不是要饿死么?” 丁无双道:“这也是最让人揪心的,虽然,曾经听说国家粮仓中的存粮可以吃上好几年,但是,那或许只是为了迷惑敌人的一种宣传手段。据我所知,国都中土地价格高昂,寸土寸金,多数以手工业、服务业、教育业、旅游业、飞行业、娱乐业、科研教化为主,没有什么搞粮食生产的机构,也没有可供庄稼生长的地方,里面到底有多少积粮,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为国都解围呢?”墨云忧心忡忡地道。 “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是一名学生,只要好好修习神武,争取早日成为一名神武高手,再去想为国效力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都要灭亡了,我上学再用功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凭你现在的身手到了前线,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啊。到了正规军打伏,可不像是老师这样一个人在那里拿着弓箭射你,而是万箭齐发,万炮齐鸣,按照你目前这点功力,只怕还没靠近敌人,就已经阵亡了。”丁无双怕他一时心血来潮,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十分用心劝解道。 墨云沉默了几秒,道:“丁老师,您放心吧,我会认真修习神武术的。不过,如果有机会为国效力,我也不会做缩头乌龟。” 本无双听了这话,觉得他是一个勇敢而爱国的人,心里自然十分高兴,笑道:“这样吧,你就跟着老师一道守住我们头顶的那片林子,守住那十座镇国宝塔,不让罗摩国的人踏进半步,就算是你为国立功了。” “好的,一言为定。”墨云掷地有声地应道。 两人说到这里,看见那一团包裹着无数只玄祖兽的乌云,从天狼谷远处的空域里圈了回来,悬停在了他们所在的绝壁对面。 一时间,他们与那团乌云最近处只有百十来米,将乌云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看见那云团里起码有上千只玄祖兽,层层叠叠,组成了一个梯形,如同一艘巨舰,横亘在绝壁外面。 两人的视野中除了这艘黑色巨舰外,再无他物。 一个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的男子,双腿一夹,骑着一只玄祖兽飞离巨舰,眨眼间飞到两人眼前,望着墨云与丁无双拱了拱手,又看看绝壁两边,笑道:“两位,在这么高的地方钻来钻去,是在探险么?在下给你们问好了。我是打这里路过的游客,想到龙桥镇去游玩,请问这崖顶上的镇子是不是龙桥镇?” 墨云与丁无双二人对视一眼,心说,原来,我们的形踪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只得双双自洞穴中钻出来。 丁无双正要回答,便听墨云率先开口道:“这位游客,你是哪里来的?” 丁无双听他明知故问,不由地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那位身材肥硕的男子,又冲墨云拱了拱手道:“我是中原来的,麻烦这位小哥哥问一下龙桥镇怎么走?” 墨云冷声道:“你没有说实话。我看你的穿着根本不是天狼国中原人。你到底是哪里人?” 那男子嘴角凶狠地咬了咬,却又隐忍着笑道:“我真的是中原人,只不过是学了北漠人穿成这样。请问一下这位小哥,这里是不是龙桥镇?” 墨云冷哼道:“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龙桥镇、虎桥镇,只知道这里是我们天狼国的天狼大峡谷。” 那男子正色道:“如此说来,这位小哥并不知道这里有座龙桥镇了。” 墨云道:“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那男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脸色一变,道:“这位小哥,我对你以礼相待,你为什么出言不逊?” 墨云冷笑道:“你不跟我说实话,你在欺骗我,我什么还要跟你以礼相待。” 那男子道:“你说什么,我没有说真话。” 墨云道:“如果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告诉你龙桥镇怎么走?” 那男子打量了墨云一下,见他穿着一身校服,又打量他身边的丁无双,见他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尴尬地笑了笑,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罗摩国的人,要到龙桥镇去玩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墨云冷笑道:“你要是别的国家的人,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可是,你是罗摩国的人,我怎么能告诉你呢?” 丁无双听他说到这里,方才知道他是在套那肥胖男子的话,以确定他们刚才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心说,我本来还怕这家伙说漏了嘴,谁知他精明得很咧。 那男子脸上一怔,道:“我们是到龙桥镇去游玩的,是去消费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这就是你们龙桥镇人的待客之道么?” 墨云听出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套自己,如果自己顺着他的话回答他,无异于承认头顶的城镇就是龙桥镇,心说,你这种把戏竟然拿到我面前来玩,佯装笑道:“这样吧,我看你跟我说了实话,还算是个实诚人,我也不妨将龙桥镇的地理方位告诉你。只不过,我这个人嘴笨,怕说不清楚,要在地上划个图才行。”说着,将手一招,“你到我跟前来,我画给你看。” 那男子一听说他要画地图给他,心里自然十分高兴,轻轻拍了一掌身下的玄祖兽,飞到墨云跟前。 玄祖兽的额头触到崖壁上,鼻子里喷出的气息将崖壁上的灰尘吹起,扑了丁无双与墨云一身。 两人用手扇着面前的灰尘。 那男子却望着丁无双双眼发直。 墨云蹲身自脚底的岩石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作势在地上画图,抬眼望见那男子正直钩钩地望着丁无双,不满地喊道:“喂,你还看不看地图?” 那男子如梦方醒,愕然道:“这位小哥,这位姑娘是你的老婆么?” 墨云听对方误会丁无双是他的老婆,不由地一愣,却又马上无所谓地道:“怎么样,我老婆漂不漂亮?” “何止漂亮!啊呀,美若天仙啊。”那男子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你们天狼国的姑娘就是长得俏啊,嫩得出水啊。” 墨云瞥见丁无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道:“好了,好了,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龙桥镇怎么走?” “嗳,想想想,差点忘了正事了。”那男子一面点头,一面仍是将双眼盯在丁无双的身上,看得直流口水。 “啊,龙桥镇呢,是这样走。你看好了啊。”墨云提高了嗓音,将那男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手上,一面用那块尖石头在脚下的岩石上画图。 那男子探出上身,伸长脖子,极力地想看清楚他的笔画,无奈他身下玄祖兽的头颅与脖颈长度达到七八米,他坐在它背上,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于是,他双足脱镫,将身一跃,跳向墨云身旁。 墨云待他的身形跳到空中,双脚还未沾到地面,倏地飞起一脚,一个侧踹蹬在他膝上。 那男子便啊呀一声,一个跟头跌下深谷。 墨云喊了一声走,与丁无双纵身跃到那只玄祖兽的背上。 那只玄祖兽突然失去了主人,本想咬向二人,却反倒二人骑到了背上,圈转头来咬二人。 两人身下的金鞍本来只能容一人坐下,现在突然坐了两人,就显得比较狭窄,以致两人的手脚行动都受到限制,不够灵便。当那玄祖兽回头咬来时,正咬向丁无双的左腿。 丁无双连忙将身一仰,将左腿收到胸前,不曾想,臀底一滑,便向崖底坠去。 墨云坐在她身后,连忙只用左手握紧缰绳,腾出右手,从她腰间穿过,将她环抱在身前。 那只玄祖兽一袭未中,又向右甩过头来,咬向丁无双的右腿。 丁无双又连忙将右腿收到胸前,将整座玉山倾入墨云怀中。 在这危急关头,墨云也顾不了什么师生授受不亲的世俗观念,拼命死死地搂住丁无双,将双脚插入玄祖兽肋部的金镫,将马刺一扣玄祖兽的肋部。 玄祖兽负痛,双翅一收,放弃对丁无双的攻击,伸长脖颈嘎嘎悲鸣两声,身子一歪,头朝下,贴着崖壁向谷底掠去。 一时间,绝壁断崖,枯松流水,走壁蜥蜴,挂树古猿,钻洞的山魅,出巢的黑鹰,尽从两人身旁一闪而过。 整个大峡谷都变得凶恶、危险起来,仿佛一块巨大坚硬的石头,等着两人一头冲上去,撞得粉身碎骨。 可是,那玄祖兽并不急着为他的主人殉身,数百米后,用双爪在崖壁上一垫,划起一道美妙的弧线,带着两人,离开绝壁,仰首向天飞去。 墨云紧紧地压在丁无双背上,丁无双又紧紧地抓着玄祖兽的鞍环,随着玄祖兽疾升。 飞出数百米,两人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置身于无数玄祖兽的包围中。 第45节 十翼象 两人与四周的玄祖兽的距离起码有四五十米,可是,由于那些玄祖兽体形巨大,翼展达到三四十米,看上去与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里三层外三层,让两人感觉被围在了铁桶中一样。 那些罗摩人皆戴着宽大的黑色兜帽,鼻子以上的部位都挡在了阴影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使得空气里充满了阴森恐惧的气氛。 二人身下的玄祖兽被墨云与丁无双这对陌生人骑着,并不顺从,可是,屡屡转头咬二人都咬不着,也渐渐有些气气馁,不再圈转脑袋咬向二人,而是机灵的将二人带到玄祖兽的阵营中,希望得到其他罗摩人、玄祖兽的帮助。 二人皆没有想到这玄祖兽是一种智慧生物,所以,才骑到它身上,希望能够靠它的力量飞升到绝壁顶上的树林中,谁知被它带到了敌阵中,一时神情皆变得有些紧张,四下环顾,警惕着罗摩人的攻击。 “喂,这位小伙子,你他娘的叫什么名字?我兄弟好生找你问路,你为什么要一脚将他踢到悬崖下去?” 二人正对面的一只玄祖兽背上跳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挥手指墨云骂道。 那汉子虽然与其他人的服装颜色款式都相同,但他的领口上缀着几颗四角金星,显然是这帮罗摩人的头目。 墨云佯倦装不满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踢他啦?明明是他自己没有站稳,栽到崖下去的。我好心为你们指路,竟然来责怪我。” 那汉子高声道:“那好,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龙桥镇怎么走?” 墨云笑道:“龙桥镇我自然知道,离这里还有两千多公里,你们要到那里去玩的话,恐怕还要走一段时间。”说着,将手朝着峡谷下游一指。 那汉子疑道:“我们曾听说龙桥镇就在这一带,只是要确定一下而已,你为何将我们指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告诉我们?” 墨云笑道:“你看你问我,又不相信我,我还怎么跟你说。” 那汉子忽地一声怒吼,指墨云胸前道:“呔,你小子骗我是不是,你身上穿着的衣服分明是学校的校服,上面还写着龙桥镇神武学校的字呢。” 墨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的嘴巴猛地一张,做了一个狮吼的动作,又见他挥手指自己胸前,心说,不好,我的确穿着校服,可是,对方是怎么知道龙桥镇神武学校的呢?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前,见左胸上并没有学校的名字,却有一个学校的徽章,心里不由地格登一响,心说,每所学校设计了自己独立的徽章,看来正是我胸前的辉煌暴露了我的身份。显然,对方对龙桥镇做了一番研究,知道这个徽章代表龙桥镇神武学校。 可是,墨云嘴上却并不承认,不想让对方将自己的推断坐实,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要是真的以为我就是龙桥镇的,那你就跟我来啰。” 说着,脚下一扣,用马刺刺了身下的玄祖兽的腹部一下。 那玄祖兽负痛,平伸在空中、微微扇动的羽翼一软,便咻地向身下的坠去。 那汉子见了,大喊道:“这小子就是龙桥镇的,他杀了我们一个兄弟,大家不要让他跑了。” 说着,将手一挥,率领众人,驾着玄祖兽,向二人俯冲而来。 二人身下的玄祖兽被刚才的马刺刺出的疼痛渐渐消失,再一次将双翼平平地展开,悬停在空中,数十名罗摩人又随之赶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那名头目俯冲至二人头顶,将手中的长鞭一甩,啪的一鞭打向二人头顶。 二人连忙将头一缩,贴在玄祖兽身上。 那条长鞭的鞭梢贴着二人头皮掠过,啪的一声打在玄祖兽脖颈上,玄祖兽身上立刻起了一条半米长的血痕。 那玄祖兽疼痛难忍,鼓动双翼,仰起脖颈,笔直地朝天飞去。 两人耳畔呼呼风鸣,吹得面皮生疼。 云团、雾气、流泉、飞瀑,分从两人身旁飞驰而下。 “哎呀,不好——” 丁无双陡然娇呼。 两只玄祖兽正从高空俯冲而下,挡在两人头顶上。如果一味地往上冲,势必与它们撞上。 墨云急忙拉转拴在玄祖兽嘴上的缰绳,将它的头拉向左侧,希望它改变方向,从头顶那两只玄祖兽的身边绕过去。 可是,那只玄祖兽却已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似地向前疾飞,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一只玄祖兽腹部。 两只玄祖兽立刻被撞晕了,缩成一团,向谷底疾坠。 墨云与丁无双也被那一撞的冲力震得飞离玄祖兽的背脊,在空中翻转着跟头,一上一下,朝崖下飞速坠落。 崖下高耸的石林,如一把把尖刀倒插在地上,在两人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墨云心说,完了完了,这次估计要栽在这里了。 丁无双却娇呵一声,将手中的长绳一甩,射向崖边的一棵斜松。 可是,由于下坠的速度过快,那截长绳还未在松枝上打上结,便已滑落到空中。 墨云张开双臂,想让自己的双臂借点风力,减缓下坠之势,可是,那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他只能眼瞅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接近地面,心说,现在我与死亡的距离可以用秒读了。 八百米。 七百米。 六百米。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他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身体与迎面而来的石林撞在一起。 啪—— 一声脆响钻入墨云的耳中。 人的骨骼撞在石头上就是这种声音么? 现在我眼前应该是一片黑暗还是一片光明? 现在我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这该死的实战训练,怎么搞成这样?把人都训死了? 如果学校的训练都是这样,谁还敢上学? 不过,我死了,丁老师也应该和我一齐死了。 有这样一个美女老师做伴,呵呵,也值了。 想着想着,墨云那天生的豁达乐观的性格又占了上风,赶走了心中的阴霾。 他心说,上一次,我是坠到神武星球上来的。 这一次,我又坠了下来,虽然是从一头玄祖怪兽身上,却到底还是坠下来的,不知这一次会不会再次在其他的空间里重生。 咦,我怎么还有知觉呢? 用手掐掐自己的大腿,睁开眼来,却看见自己吊在一根绳索上,丁无双在他头上握着绳索的另一端,周身升腾着橙色光芒,如同佛光一样。 她身边的崖壁被她身上的橙光照耀着,光影流动。 她头顶上浮现着一个翼展达到七八十米的橙光十翼象。 那十翼象的十只翅膀像风一样轮番扇动着,就像让人眼花缭乱的风车,将空气撞击出嚯嚯嚯的巨响,竟然像飞机的螺旋浆一样。 墨云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听到的啪的一声脆响,是丁无双手的长绳挥向自己,在空中撞出的响声,而自己这时显然还全须全尾的活着,还在这神武星球这世上。 “墨云,抓牢绳子。”丁无双朝身下的墨云娇呵道。 墨云将双手伸到头顶,抓紧绳子。 “好啦。丁老师!” “那好,我们走!” 丁无双走字刚落,她头顶的橙光十翼象便光芒一闪。 墨云眼前立刻白茫茫一片,万物不见其形,万相不见其影,只感觉身体倏地被拉直,拉长,耳畔响起轰的一声。 第46节 虎头蛇与水泡盾 墨云闭上眼睛,躲避强光的刺激。 等他再次打开眼帘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绝壁顶上,悬停在剑塔树林的边上。 他听见脚下的峡谷传来一阵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俯视绝壁下的天空,那无数只玄祖兽正拍打着宽大的翅膀,排成一字阵,穿云破雾向上疾速飞来,眨眼间,便已到了树林上空,迅速变换成圆阵,将墨云与丁无双围在中央。 所有的玄祖兽都驭着山风,悬停在圆阵中,有一只看上去比其他玄祖兽更壮硕的玄祖兽将羽翼一划,飞到墨云头顶上四十米的位置,悬浮在丁无双的对面。 那名首领模样的罗摩汉子,站立在兽鞍上,望着丁无双,指悬垂在她身下的墨云道:“这位姑娘,你与那位少年是什么关系?” 丁无双冷若冰霜地道:“他与我什么关系,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杀了我一个兄弟。如果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就将他交给我,我也好跟其他兄弟一个交待。” 丁无双冷笑道:“你那个兄弟,本就该死,又关他什么事?” 那罗摩汉子脸色倏地一变,“这位姑娘,我念你一个弱女子,不跟你计较,谁知你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一掌将你打死吗?” 丁无双咯咯冷笑两声,“我会怕你,咯咯,当真好笑,我丁无双会怕你们这群败类,别说是你一个,”说着,将手向那汉子身后诸人一指,“就是你们这些人一齐上来,本姑娘也不会怕一分半毫。” “你……”那汉子没想到她竟然完全未将自己这一帮人放在眼里,怒道:“你也太猖狂了!” 他身后一名男子高声道:“罗南团长,甭跟这女的客气,给她点颜色瞧瞧。” 另一名男子却坏笑道:“哈哈,罗南团长,你最好是手下留点力,别把这位花姑娘一掌打死了,只要打个半死就成,好让兄弟们捉回去快活快活。” 此话一出,圆阵里便响起一阵哄笑。 那叫罗南团长的罗摩汉子回头剜了一眼他的部下,转头将丁无双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姑娘,我们罗摩国的男人都喜欢美女,所以,嘴上说得不怎么好听。如果你将那位少年交给我,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你随时可以离去。” 丁无双听众人叫这名汉子为团长,心说,这些人果然是罗摩国的侦察团的人,他们的功力必定不弱,如果只依靠自己和墨云的力量,必定不是他们的对手,需得很先想个法子脱身才行,想到这里,指众人冷笑道:“我要是想走,就凭你们这一帮无赖也拦得住我吗?”说着,皓捥一转,将墨云升到身边,执着他的手,小声道:“我们走。” 墨云还是第一次见识丁无双真正施展十翼象功法,心里大为佩服,不由地忘了身陷敌阵,请求道:“丁老师,您的十翼象功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啊?” 丁无双没想到他此时还念着学功夫,不由地粉脸一怔,道:“傻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跑得掉再说吧。” 墨云本来以为凭借丁无双的功力,对付这一帮罗摩人应该不在话下,却见丁无双脸上隐隐现出几分忧虑之色,不屑地道:“这些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侦察兵,怕什么?” 丁无双正色道:“侦察兵是特种作战部队的,精英中的精英,你知道什么?” 墨云想想,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因为,这些人既然敢孤军深入天狼国大峡谷,必定不是平庸之辈,脑子里立刻绷起一根弦,变得很警惕。 两人低声细语这一阵,那位罗南团长一直在审视二人,虽然听清见二人说话的内容,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高声道:“这位姑娘,我告诉你,我们这帮兄弟虽然个个长得五大三粗,都是粗人,可是,他们的功夫可个个是一流的,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二七级神武元力,你如果不主动将这位少年交给我,等他们发起脾气来,我可就拦不住了。只怕到时姑娘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尛說Φ紋網 丁无双看了看墨云,又转头望向罗南团长,冷笑道:“你这是痴人说梦话。他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可能把他交到你手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丁无双出于师德,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墨云听在心里,不由地大为感动,将胸脯一挺,冲那位罗南团长道:“你这个罗什么烂团长,就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老师是不会将我交给你的。如果你想伤害我老师,我绝对让你不得好死。” 墨云这几句话虽然稍显稚嫩,却是铿锵有力,视死如归,教丁无双听了也是感动不已。 丁无双心说,墨云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能为我去死,还不枉我当初将他从淘汰学生名单中留下来,不枉我这些日子悉心教导他。我丁无双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今天就是真的死在这里也值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大为坦然。 那位罗南团长见劝说丁无双没有半点效果,不由地有些恼火,怒道:“姑娘如果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身后一名男子高声道:“罗南队长,你没看出来吗?这两人哪里像什么师生,分明像是小两口,争着为对方去死。你就别指望那小妮子将那小子交给你了。你干脆……” 话未说完,那人眼前红影一闪,嘴上已啪地挨了一掌。 “哎哟。”那名男子双手捂着脸颊,失声道,“这臭妮子打了我一下。” 原来,丁无双怕他再说出些不干不净的话,便施展移元术,倏地欺到他身旁,闪电般在他脸上打了一掌。 “罗南团长,你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吧。”那男子怒火丛生,驱动胯下坐骑,飞到丁无双面前,手臂一扬,自袖中甩出数道鞭影扑向丁无双。 丁无双右手一旋,挽花一般在掌心聚起一股元力,同时,拇指扣中指,做了个兰花手势,迎着那数道鞭影推去,将一柄飞旋的橙色气剑在身前。 她的手法显得很精妙,速度却实在不算快,可那数道鞭影一碰在那气剑形成的圆形剑影上便被斩作数十截,血光飞溅,随着山风坠向谷底。 那男子吼了一声,双袖齐飞,再次甩出数十道鞭影,组成一个扇形鞭阵,走取丁无双。 丁无双天生怕蛇,看清那些鞭影,竟然全是虎头蛇,不由地心中一哆嗦,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待她单掌推出时,那数十道鞭影已然飞到她身前。 眼看那些虎头蛇张着血口就要咬到她的娇躯上,站在她身旁的墨云倏地单掌划圆,在两人身前树起一道元气盾。 由于他的元力不足,那元气盾薄如水泡,透明晶莹,蓝光闪烁。 众人见了,脸上都流露出不屑之色,都以为那道元气盾一碰上那数十道鞭影,便会被刺穿。 果然,那些虎头蛇一碰到那道元气盾,元气盾便被穿出数十个拳头大小的洞,嘣的一声,像水泡似地迸裂无形。 丁无双不由地失声惊呼,欲要称身躲闪,却被墨云抢先一步挡在身前。 虎头蛇身长五米,头大如钵,是罗摩国最毒的爬行动物,一滴毒液即可毒死数千人,人人避之不及,墨云却不顾生死挡在丁无双身前,让丁无双既感动又担忧。 可是,就在他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那些虎头蛇却轰的一声变成一团团火焰,撞在墨云身上,化作无数黑色的微粒粉尘,随风弥散在空中,看得那名施蛇男子和其他罗摩国人惊骇不已,纷纷面面相觑,却不明个中原由。 原来,墨云那道元气盾虽然并不强大,却由于他平常修炼神武术,总是将电能收纳于神经元内,急切间发出的元力便已带上了高压电荷。 那些虎头蛇虽然撞破了他的元气盾,却被元气盾所负载的高压电荷烧成焦炭,在撞上他的身体后,自然就化作了粉末飘扬到空中。 第47节 光茧与遁入林中 丁无双被墨云挡住了视线,却也看见那些虎头蛇变作黑色粉末飘散在空中,知道是墨云那古怪的神经元力起了作用,不由地笑道:“墨云,你这功法真是让老师大开眼界了。”说着,玉手一指挡在两人面前的那位施蛇汉子,“你就用这功法,去把这个嘴巴又脏又臭的家伙一掌打成灰尘。” 话音未落,却发现墨云已忽地不见了踪影,自脚底下传来他的惊呼声,紧跟着头上的绳子一紧,将她忽地拉向脚下深谷。 原来,墨云并未学会飞空之术,一直是抓着丁无双的手掌,借她的元力悬浮在空中。丁无双突然松开玉掌,指向那位施蛇汉子,他的身体一下便失去的依托,自然就落向了深谷,好在他腰间仍然缠着那根绳索,缠绕在丁无双的皓腕上,被绳索拽住,才未像先前那样一坠到底。 丁无双被墨云的下坠之势,拉得腕一痛,随之倒头顺着墨云的方向疾坠下去数百米,方才一把将墨云搂在胸前。 不知为何,墨云一进入她怀中,心里便踏实起来,所有的恐惧立刻消失不见,相反自心底涌出一股男儿豪气。 他一把搂住丁无双的纤腰,道:“丁老师,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丁无双听他豪气干云,又想起他冒着命丧蛇口的危险,为自己挡毒蛇,心里感动不已,口里却道:“今天这一帮人都是敌国的高手,又人多势众,我们一定要当心。” 墨云挺胸道:“不管他们是谁,我不怕他们。” 丁无双抬头上望,发现他们与那些罗摩人已经有了数千米的距离,心说,这样倒正好可以借机逃出他们的包围圈,遂催动神经元力,振动十翼象羽翼,在众多玄祖兽组成的黑色圆阵下的阴影里,划出一道橙光弧线,飞向隐藏着镇国剑塔的那片密林。 罗南团长的一名手下被墨云踢下绝壁,本已对墨云怀恨在心,又见墨云胸前印着龙桥镇学校的校徽,情知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找到天狼国的镇国剑塔,用剑塔中的秘器攻破天狼国国都的城池,自然更加不会任凭二人跑掉,对他手下大喊道:“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跟我来。”wWW.xszWω㈧.йêt 说完,双腿一夹,驾着他的怪兽坐骑,一个俯冲,率先朝墨云、丁无双二人追去。 其他罗摩人亦紧跟着纵骑跟来,自然而然地飞成一张直径达到七八百米的网,张着大口,扑向墨云与丁无双二人。 那张网疏密有致,高低错落,就像弥天的乌云,兜头罩向墨云与丁无双二人。 网中的千余只玄祖兽,飞行的路线,挥动羽翼的角度、幅度、力度、频率都保持着高度地统一性,谐调性,显得十分地训练有素。 它们没有到两人前方拦截,直截像网鱼一样,将二人兜在了网中。 丁无双与墨云互相搂定对方的腰,忽尔往左,忽尔往右,忽尔往上,忽尔向下,每次移动都在数千米之上,幻影飘逝,橙光掠影,却都无法逃离那张黑色巨网的笼罩。 丁无双见此情景,知道若是单凭自己的移元术定然无法摆脱众人的包围,便一边用元力驭象飞行,消耗那些玄祖兽的体力,一边挥掌攻向挡在身前的玄祖兽,想以此打开一个缺口,冲出去。 果然,那些玄祖兽只顾着保持阵形,没法顾及她的掌力,一时间便有十几只被她掌底飞出的橙色光剑击中,带着背上的主人,悲鸣着滚落深谷。 其他罗摩人见了,连忙紧催胯下坐骑,加快飞行速度,躲避她的掌锋,一面催动元力,挥掌还击。 一时间,墨云与丁无双二人眼中黑影旋飞,天光暗淡,如同置身于巨大的旋涡之中。 又见无数火球、金箭、橙刀、银斧,从四面八方攻向自己。 那黑色的旋涡中,看不见人,只见各色光芒不约而同飞逝向中央一点。 “嗨——” 丁无双娇呵一声,挥掌如影,聚起一颗十丈高的球盾,将两人照在中央。 那球盾由无数旋转奔走的橙色光线构成,与墨云刚才所使的元气盾一样,都是透明的,却明显更厚实,更紧密,光芒更强,就像一颗在时光隧道中飞行的光茧。 从四面八方攻向二人的元力一遇到那光茧外壁,便被推向一侧,失去前冲之势,被甩向一旁。 可是,在承受了数十轮攻击之后,那枚光茧已然露出一道道黑色的伤痕,千疮百孔,光丝飞溅。 “哈哈,兄弟们,加紧攻击,她已经撑不下去了。”罗南团长看见形势对自己有利,哈哈笑道。 丁无双趁众人分神听他话的机会,倏地将十翼象一收,与墨云肩并肩,像两颗出膛子弹,咻地坠向脚底的深谷。 两人脚底下的罗摩人见二人用身体向自己撞来,不想与二人同归于尽,连忙闪向一旁。 二人便从数只玄祖兽之间的翼缝隙里钻了出去。 罗南团长忙又率领众人俯冲追来。 丁无双等两人快要到谷底时,蓦地施展移元术,横向飘出数百米,再发挥十翼象的作用,飞向高空,倏忽间便将罗南团长等人甩到了身后数公里之远。 可是,她怕罗南团长循踪跟来,暴露了林中的剑塔,并未飞入绝壁顶端的树林中,而是在峡谷上空拐了一个弯,俯冲向对面的坡地森林。 罗南团长怕二人钻入林中不好寻找,连忙紧催坐骑赶来,双掌齐出,发出两道银光攻向二人身后。 二人双脚刚落树梢,便听见身后响起破空之声。 丁无双连忙旋身回来,聚起橙色光盾拦截。 砰—— 那道银光撞上橙色光盾,发动一声巨响。 光盾顿时消无形。 丁无双与墨云双双仰面跌下树梢,撞开浓密的枝叶,坠向地面。 就在两人的身体将要撞到地面上时,两人同时使用移元术,横向飘移出数十米,隐身于一片灌木丛中。 罗南团长落身林中,四下观看,却没见着二人踪影,连忙招呼随后跟来的兄弟,将那边树林包围起来,肩并肩向圈中搜寻。 第48节 微若萤火的战力 数百罗摩人听从罗南团长的命令,纷纷将自己的坐骑弃在林外,抽出腰刀,跃入林中,朝两人隐藏的地方摸来。 古木参天、光线幽暗的林子里人影幢幢,呼喝声不断,惊得鸟兽四散飞逃。 众人十步一人,围成一个大圈,向中间收拢,眼看就要走到墨云与丁无双二人藏身的灌木丛中。 丁无双见罗摩人已经对她和墨云形成合围之势,如果不主动引开对方,扫盲秘让她和墨云二人一齐落入敌手,而且,她如果带着围墙对,必定行动受限,便想着先行引开众人,让墨云逃脱包围圈,便附耳告诉墨云,她去引开敌人,让墨云相机逃到林子外面去。 墨云见敌人个个功力不弱,其中,那位罗南团长的功力比丁无双还要高出一截,又人多势重,丁无双要想凭一己之力引开他们,必定是凶多吉少,便摇头小声道:“这样不行,还是我们一起对付他们吧,也好有个照应。” 丁无双正色道:“我是你的老师,你必须听我的。” 墨云以同样的语气道:“我是你的学生,你必须让我保护你。” 丁无双道:“你要想保护老师,那就好好练功。以你现在的功力,只会给我添乱。” 墨云还要再争辩,却见丁无双已经从自己身边消失了,四下相望,才发现她站在他藏身的灌木丛前面数十米之外,正要跳出灌木丛去,与她站在一起,却见她身形一虚,化作一道粉红色的幻影朝林子西边飘逝而去,一面娇声道:“罗摩国的狗贼们,到我这里来受死。” 罗摩人听到她的声音,彼此呼应着,狼奔豕突一般向她身后追去。 树林里立刻响起无数衣服掠过枝叶的哗哗声。 “那个女妮子往那边去了,兄弟们,快追。” “你们朝那边去追,我从这边去截她。” 林子幽深繁茂,巍峨高耸,高达数十丈,又有古藤长蔓、嶙峋怪石遮遮掩掩,既看不见路,也看不见任何野兽,却能看见一道粉红烟缕和无数黑影在树木脚下蜿蜒飘逝。 粉红烟缕自然是丁无双。 无数黑影自然是罗摩国特种侦察兵。 粉红烟缕每遇黑影挡在前路,便发出数道橙光攻向对方,对方亦发出红光、橙光或者银光还击,光柱相撞,亮光一闪,空气里响起嗡的一声闷响,又或有数十人合围之参天古木应声连根带土轰然倒地,惊起无数叫天雀,如飞矢投向高空。 无数黑影渐渐将那道粉烟围在垓心。 粉烟飘向天空,仍被众多黑影发出无道光箭逼下地面。 “小妮子,你那小情侣藏到哪里去了?老子要给我兄弟报仇。” “把他交出来,饶你不死。” “快说,否则,大爷就要下死手了。” “要不然,你陪老子睡一回也行。哈哈。” “哈哈,是啊,睡一回也行。” 丁无双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无耻的混蛋,受死去吧。” 更明亮的几道橙光闪射向她身体周围的黑影。 几道黑影亦发掌相抗,林中又响起一阵闷响,树木纷纷折断,如被狂风吹折。 数个回合之后,丁无双发出的橙光越来越微弱,从四周攻向她的光箭的亮度也减弱了不少,却仍比丁无双的更耀眼。 显然,丁无双的元力已然消耗殆尽,难以支撑下去。 “小妮子,束手就擒吧,老子可不想让一个大美人变成一具死尸。”罗南团长沉声吼道。 “咯咯,好笑,谁……变成僵尸还……不知道呢?有本事……再战……三百回合。”丁无双的语气仍然很轻松,可是,娇喘连连,明显呼吸不畅。 “好,你既然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兄弟们,混骨功十八重,预备。”罗南团长命令道。 众多罗摩侦察兵,引掌撤步,头顶金光,蓄势待发。 “小妮子,我再问你一句,投不投降?”罗南团长高声问丁无双道。 “哼,有本事就来吧。”丁无双冷声道。 “好,兄弟们,不要再跟她纠缠下去了,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大家一齐发掌,毙了她。” “毙了她。”众人齐声回应,声如雷鸣。 “预——备——”罗南团长厉声吼道。 可是,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等待丁无双悔悟,毕竟,谁也不想将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变作死人,那也的确太煞风景了。 丁无双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冷笑一声,使出浑身元力,双掌齐出攻向罗南团长。 罗南团长本来见她已是瓮中之物,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她竟然突施杀手,与自己搏命,如果不挥掌相迎,必定被她打伤,只得也双掌齐出,发出两道银芒迎着丁无双发出的两道橙光推去。 同时,他的头顶咻地现出一只银光怪兽。 那怪兽外形酷似狒狒,脸庞如人类,脸上却没有眼珠,没有鼻子,只有五个大小不一的黑洞,身上也没有一点肉,全是骨头,尾巴高高翘起,高达二十丈,粗如树干,张着口血牙,俯视着丁无双。仅仅是它嘴上的两颗獠牙就比丁无双高大,显得无比暴躁、凶猛。 这怪兽的名字叫去云魒,只有神武者的元力修炼到四重三十六级时,才会在人身上出现。 也就是说,这位罗南团长已然修炼成魂元,达到战将级,比丁无双整整高出一阶九星,两人的最大掌力差已达到九千斤。 嗡——尛說Φ紋網 四股掌力撞在一起,毫无例外地又是一声闷响,只不过,比先前所有的声音都更真穿透力,震得众人耳膜欲破,脑袋生疼。 两人身旁百米之内的落叶、枯枝、草木悉数被这股冲击**到远处,还有无数小草小树被吹挂到远处的树梢上。 众多罗摩人随着那股冲击波腾身后跃出数十丈。 两人四周立刻变得空空旷旷,现出一个圆形空地。 但是,丁无双身后还有数十棵径围数丈的巨树。那些巨树的树皮都被冲击波剥光了,却仍坚挺地扎根在山地上。 罗南团长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方裂痕历历的万吨巨石。 很明显罗南团长的掌力比丁无双更具摧枯拉朽的能力。 丁无双的真元已经消耗殆尽,又碰到一个比自己功力强出许多的对手,已然陷入绝境。 众人都在暗自叹惋,如此一个大美人既然香消玉陨,简直不忍目睹。 巨大的冲击波过后,树林中万籁俱寂,使得站在圆形空地中的两个对手更加显眼。 两人相距百米,相对而立,一动不动,好像与林中的空气一道被冻住了。 时间似乎也被冻住了,只听见风过树梢,沙沙作鸣。 其实,时间只过了七八秒,众人却像过去了一辈了。 罗南团长那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动了,他无比凝重地举起手指向对面的丁无双,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 “你……” 丁无双却像没有任何生命似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心说,显然是罗南团长凭借强大的战力打败了那位大美女,成功地活下来了,只可惜那位大美女还是化作了一律香魂。 就在众人都以为丁无双即将玉山倾倒、芳华委地之时,罗南团长却十分不争气地倒在了一个圆丘上。 众人愕然,连忙蜂拥上前察看。 见他额头正中央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正咕咕地喷出血液脑浆,就像拌了酱油的豆腐脑,嫩嫩滑滑。 众人一片叫嚣。 “啊呀,那小妮子把我们团长给杀了。” “兄弟们,给团长报仇啊。” “那小妮子貌美如花,却毒过蛇蝎,大家合起手把她宰了。” “兄弟们,一齐上啊。” 围着团长尸身的众位罗摩侦察兵,撸拳擦掌,返身向丁无双奔去,却听见她身后的树丛里大喊一声,跳出先前那个少年,摆了个架势,左弓右箭,单臂划圆,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螺旋发力术推出一道微弱的蓝光,向众人中间射来。 那蓝光的速度看上去并不快,如草蛇游水,蜿蜒逶迤,飘飘忽忽,时有时无。 那少年正是墨云,他不仅元力不强,似乎也不怎么懂得攻击之道,为给丁无双解围,仓皇出掌,以致都没看见他身前还挡着数十根千年古木。 众人看他发出的蓝光微若萤火,显示出其元力十分微弱,又见他的攻击路线上还拦着数十棵巨木,心说,那样的掌力,只怕一碰到树身便溃不成军了。便全不放在心上,仍将注意力集中在丁无双身上,大喊大叫着向她冲去。 谁知就在众人冲到丁无双身前十米远的地方时,却瞥见那道微若萤火的蓝光已然鬼魅地出现在第一排罗摩兵的眼角余光中。 众人仍是不放在心上,拔拳击向丁无双。 丁无双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两滴血珠,杏眸中显出痛苦与焦急,却无法动弹,很显然,她已经被罗南团长的掌力伤了神经元,无法指令自己的四肢做出动作,躲避眼前的灾祸。 罗摩兵饭钵般大的拳头,黑熊般壮硕的身躯,映衬得她的娇躯更娇小玲珑,不堪一击。 就在冲在最前面、最勇猛的十余名罗摩兵的拳锋即将砸上丁无双的娇躯时,那十余名罗摩兵却突然扑倒在地,扭作一团。 后面的罗摩兵不明究里,急急忙忙收住前冲之势,伫足察看,却见每个人脖颈上都有一左一右两个洞,大小与罗南团长额头上的一般无二,显然,这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这十个人是被刚才那一道蓝光一齐射穿的。 那道蓝光看上去那么微不足道,却能在一口气穿透数十根古木,击穿十数人的脖颈,当真是诡异吓人。 这是什么功夫? 那发出蓝光的少年是人还是鬼? 他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元力?轻轻一击,就倒下一排神武者。 众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转头望向蓝光射来的方向,却见那位少年正气喘吁吁地跑向众人。 那少年看上去相貌平平,跑步的样子也有些笨拙,根本不像是打通了天元神脉的绝顶高手,可是,他用最简单的攻击方法轻易击毙了这么多人,却是真的,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如同见了鬼似的,转身飞逃出数百米,各自打响呼哨,召唤自己的坐骑,跳上鞍马,跃过光影筛落的树梢,亡命而去。 “魔鬼小子,你等着,我们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森林上空回响起一名罗摩兵的叫嚣。 第49节 生命中最重要的学生 丁无双伏在墨云身上,在山道上,向着陡峭的山巅飘逝。 她被罗南团长的混灵掌力震伤,神脉不通,神气零乱,真元难聚,以致她四肢酸痛无力,无法自如行动,然而,她的思维却因为这一场偶然之战变得十分活跃。 杀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来说,通常会使杀人者精神崩溃。即使是出于正义,也难免为此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 这是普通人常有的心结。 但是,当一个人发现他所爱的人的生命正受到威胁时,他常常能够迸发出超人的勇气,战胜这种心魔,去阻止危险事件在他所爱的人身上发生。 爱,可以给予任何人战胜怯懦的勇气。 爱,也可以使一个普通人蜕变为合格的战士。 这是丁无双在自己的学生——墨云身上得到的真切感受。 在这一场与罗摩国侦察团的遭遇战中,墨云那远超年龄的表现,不得不令丁无双产生这种想法。 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为墨云在这次生死战役中的表现加以解释。 无论墨云的爱,是一种学生之于师长的敬爱,还是朋友之于朋友的友爱,或者说是一名男生对自己女老师的朦胧之情,她都感到很荣幸。 毕竟,又有多少老师能让学生用性命来保护自己呢? 所以,满身酸痛无力的丁无双感到格外的满足,即使,此时的她满身酸软,无力,也无法让她这种感觉减少一分一毫。 她想,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不期而遇的磨炼机会,对于墨云这样一个初登神武殿堂的学生来说,也是弥足珍贵、可遇不可求的。 本来,她只是打算用最简单的“悬崖勒马”的教学方式,用绳子将墨云悬在绝壁上空,用高度带来的恐惧,帮助他修炼定神术,使他心神不为恐惧所乱,不为地心引力带来的心魔所惑,不为高空飞行的猛兽所吓倒,学会不动如山,静止如水,以此夯实他修习其他武学的心理基础。 这本是她父亲,那位堪称伟大的神武心学家教给她的神武心法,是她的家传绝学,如果墨云学会,对他今后的成长,战斗,都将有莫大的帮助。 曾经有一位大人物,就是在这种心学的指导下,一步一步成长为一名世界巨人的。 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群骑兽而行的罗摩国侦察兵,一下打乱了她的教学计划,使她的心学教学一下变成了一场生死鏖战,甚至差点让她和墨云送命。 值得庆贺的是,她们两人在这一场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中,侥幸活了下来。 在这场战斗中,墨云表现出的优秀品质,让她不得不对这位学生刮目相看。 她发现,这家伙似乎天生是一个战士,冷静,理智,无畏,而且,常能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她实在搞不懂,他明明只有初级水平的神武元力,却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将罗南团长杀死? 要知道,罗南团长是一名四阶九级战将,每一掌的力量都达到三万六千斤,可以轻易地轰塌任何他想要轰塌的东西。 可是,丁无双还是亲眼看见,墨云那微若萤火的掌力,从自己的侧后方飞来,轻而易举地将罗南团长身前的银光元力场射出一个洞,像幽灵一般,或者说是像一星火柴之焰,飘飘忽忽地准确命中罗南团长的眉心,教罗南团长一命呜呜。 他的掌力,是那么的不起眼,微不足道,好像根本无法干扰战局的进程。 罗南团长的掌力银光射日,气贯长虹,刚猛绝伦,强过墨云的掌力千百万倍,以致于麻痹大意,对墨云的掌力视而不见,最终导致久经沙场的他阴沟翻船,横尸当场。 墨云的这种表现好像很偶然,实则隐藏着神武术的无上精义,那就是以简驭繁,以点破面,四两拨千斤。 这种至为经济省力的神妙境界是无数人做梦都想得到的。 可是,天下神武者虽多如过江之鲫,却鲜有能登堂入室者。 即使是天狼国元首铁木天狼册封的天狼国十大开国将军、十大神武战宗,纵横沙场数十年,杀敌无数,威镇天下,教万人景仰,也未能窥得这神妙境界之一斑,无法臻达外虚内实、驭柔克刚的圆融之境,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的修为,以实打实,以力胜力。 其实,纵观数千年的神武修炼史,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也只有东南西北四大战帝,可他都是在数百年的修为上,在超强的神武元力的基础上,依靠厚积薄发做到的。 而墨云却是在数月之内,就表现出这样的特质,真的是让人不敢相信。 这也恰恰是让丁无双感到困惑的。 她想不通,一个连神武测量仪都无法测量出元力的淘汰学生,一个不为整个元力考评系统认可的神武弃子,竟然在一场没有任何准备的战斗中,表现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这实在是有些离谱,甚至让人感到吊诡。 但是,在她与罗南团长搏命对掌的那一刹那,她的双眼的确洞若观炎地扫描到她的右后方射来一星幽灵似的蓝光,于千钧一发之间,击穿了罗南团长身前的整个元力场,哧的一声,从罗南团长眉心进入他的头颅中,又从他脑后钻出来,接连洞穿他身后的数十根古木,方才消声匿迹于一片烟岚青冥之中。 如果不是那四位传说中的战帝良心发现,暗中相助,那一星幽灵似的蓝光便只能来自她身后的墨云。再说了,那四位战帝闲云野鹤惯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大可能跑到这里来助人为乐。 山道很长,从天狼谷谷底蜿蜿蜒蜒、回环旋绕伸入天际,树石遮掩,草长莺飞,青云浩渺,可是,看上去又很短,站在峡谷对面的斜坡上,可以一眼看全。 如果换作丁无双的十翼象,眨眼之间,即可冲上绝顶。 只可惜丁无双已经受了伤,无法凝聚出飞天神翼,只能依靠墨云背着她,用刚刚学会的移元术,五米一移,十米一飘,逐一攀上峭壁危崖。 墨云的移身之术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是飘逸绝尘了,可在丁无双看来却有些迟重、乏力。 她伏在他肩上,从他并不强壮的胸脯上看上去,看着他不断前后移动的双脚,吃力的双膝,但她的脑子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说实话,丁无双虽然满脑子疑惑,却十分愿意相信那幽灵掌力就是来自墨云。 毕竟,哪个老师不想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一个绝顶高手呢? 何况,这个学生还是如此有情有义,甘愿把性命献给她,为她抵挡天下至毒的虎头蛇。 这样的学生,别说是个天才,就算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任何一个老师也都会感到心满意足。 世界上,没有多少老师能让学生为自己献出生命,也没有多少学生能为老师以命相搏。 这样的学生,这样的老师,同样都是世所罕见,可遇不可求。 这样的师生关系,也是命中注定的,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没的不可强求。 对于丁无双来说,数月之前,在招生广场上初识墨云,紧接着又失去墨云,这是命; 将墨云从淘汰名单中拯救出来,是命; 为墨云解魂元阴毒,以赤子之心、解衣相助,也是命; 今天上午,意外遭遇这一群罗摩国特种兵,在墨云的帮助下九死一生,更是命。 或许,墨云不是那个可以让她名满天下的天才学生,却无疑是一个在关键时刻拯救她生命的救命恩人。别的姑且不说,这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就是她的命。 她还记得,半年前,她的父亲,那位被誉为神武心学之祖的学者,名垂当代教育界的心学大家,跟初登讲坛的她临别赠言说: “任何一名老师,一生当中都会遇到一位自己最重要的学生。这位学生,或者是让你名满天下的人,或者是助你脱困之人。但是,当你遇到这位学生时,这位学生并不会告诉你,他就是你最重要的学生。只能靠你自己去仔细甄别。” “可是,通常情况下,老师都不具备这样的甄别能力,因为这样的学生,既无一定之形,也无一定之性,如天上的云,飘渺不知其踪,如地下的海,深邃不知其底,不可侦,不可察,不可问,不可考,殆非人力所能明辨,往往要等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直到那名学生闻名天下,方才让他当初的老师恍然大悟,而不能一遇便知、一见便晓,这是为师者的命。” 丁无双走上讲台后,当然希望自己的命好一点,快一点碰到的那样的学生,使自己在教育界迅速崭露头角。 她知道,她父亲这一生,错过了无数好学生,唯独没有错过那位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天元级别的学生。 那位学生在他的教导下,从一名衣不蔽体的流浪儿,一步一步成长为奥修联邦帝国的三军统帅。 奥倏联邦帝国是当今科技水平最高、最富有的国家,也是整个星球军事实力最强大的民族。他的学生能够成为这样的国家的军事统帅,使他的美名不胫而走,誉满宇内,也使他成了教育界的传奇人物,拥有了心学至圣先师的无上地位。 从中学时代就立志从教的丁无双,在父亲的感召下,报考了高等神武师范学院,毕业后,又顺理成章地选择了老师这个职业,并且选择到最偏远、师资最匮乏的龙桥镇神武学校来从教,就是想早日找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学生,建立起自己的丰碑,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样的学生真的像她父亲所讲的那样,无形无影,无从觅迹。 在她丰满的理想面前,现实的阻力表现得特别强大。 于是,她建议学校采用有教无类的教育思想,广播神武文明的种子,扩大招生范围,除了在学校开设正常的课业课时外,再针对普通镇民增开神武夜校,搞一场彻底的神武扫盲运动,让每个镇民都来修习神武术,以此提高镇民素质。 当然,她做这样的建议,也有她的私心。 她认为,只有扩大范围,她才能尽快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一名只属于她的真命学生。ωww.xSZWω㈧.NēΤ 可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学校领导还没阅读她那近乎完美的建议书,仅凭她的口头陈述就一口拒绝了她,认为,数百年来,神武教育都是一种精英教育,一定数量的师资只能茶杯一定数量的学生。如果在有限的资源下,擅自扩大生源,不可能教出好学生,只能教出一些不入流的二流子,影响学校的声誉,甚至扰乱社会治安,得不偿失。 无奈的丁无双还以父亲的神武心学为基础,搞了一个实验班,用新式教育方法激发学生的创造力,借此寻找自己那个命中注定的最重要的学生。结果却发现学生们对心学都比较排斥,认为心学虚多实少,无法展现出强大的破坏力,不感兴趣。 教书育人,贵在找到学生所好,适当引导,不能强行灌输,拔苗助长。 考虑到这一点,丁无双只得走回传统教学的老路,按照校方规定的大纲,按部就班,照本宣科。 在这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下,丁无双蓦然发现,虽然,自己每天和学生呆在同一间教室里,要用眼睛把每个学生摩挲上百遍,却依然无法分辨出谁是自己那位最重要的学生,或者说是自己这一阶段最重要的学生。 直到整个学期结束,她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感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不由地有些灰心。 她发现,她的工作很枯燥,跟绝大多数老师一样,每天都在机械地重复,重复别人,也重复自己,就像老牛拉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鲜有新鲜东西。 她开始厌倦这种没有生气的生活,甚至萌生出转投他途的想法。 直到墨云在淘汰测验中那离奇吊诡的一击,让她体验到久违的刺激与惊喜,她那想要教出伟大学生的激情才再次被点燃。 因为这,她把墨云从淘汰名单中留了下来。 可是,她仍然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怀疑墨云到底能不能承载她的梦想。 她每天都在努力将墨云培养成她理想中的那个学生,同时,又因他那几近为零的潜质怀疑他。 直到今天,在这场出人意外的生死大战中,她才突然明白,她当初冒险留下的这名淘汰生,不是一个学习型天才,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战天才。 她还发现了一个一直隐藏在她心底的秘密,那就是——她潜意识里要找的那位学生,并不是一个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而是一个对实战有天然嗅觉的战斗型学生。 她还发现,她父亲当初选择那位流浪儿做关门弟子的原因与她如出一辙。 数十年后的今天,那位流浪儿已经成了武功盖世的超一流高手,权倾朝野的三军统帅,用他的权势、武功、勋章,证明了她父亲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英明。 现在,轮到她来做选择了。 毫无疑问,截止到目前为止,她选择的还是墨云。 从墨云今天的表现来看,她觉得她的选择也应该是对的。 因为,正是墨云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正是墨云用幽灵般的掌力,消耗掉了罗南团长那致命的一击,才让她只受了点轻伤,不至于玉碎粉横,香消玉陨。 墨云还没有让她名满天下,却已经帮助她重获新生。 虽然,那该死的罗南团长的混灵掌力击中了她的胸口,令她的胸口越来越疼,以致她不得不将胸口紧压在墨云背上,靠挤压胸部的神经止疼,但是,她的心底却特别的宁静,踏实,因为,她身下的这个人,就是她要寻找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学生。 她感觉自己可以将一切都交给他,没有任何顾虑与害怕。 第50节 你的老师可就吃亏啰 墨云驮着丁无双,在山道上飘飘悠悠地移动着,穿梭于巨石密林中,忽隐忽现。 他必须尽早赶回红楼,请学校的的陶药师为丁无双疗伤,解除她身上的痛楚。 他已经察觉到,丁无双为了抵抗身上的痛楚,将双拳攥得死死的,伏在他背上的柔软的娇躯也在难以克制的颤栗着。 他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元力都用在自己的双腿上,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绝壁之巅腾跃而上。 他没有注意,就在峡谷对面的坡地森林上,有一名黑衣男子正曲腿坐在一蓬墨绿色的树冠上,一边啃着喷香的烤鸡腿,一边举着单筒望远镜眺望着他的身影。 这名黑衣男子叫罗南德佑,是罗摩国侦察兵团的政委。 罗南团长意外地毙于墨云之手后,他成了侦察团的最高领导。 那数百名罗摩国侦察兵离开天狼谷后,只有两人驾着玄祖兽飞向罗摩国重甲军团大营,通报情况,请求援军,其他人则在他的指挥下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回到峡谷中蒇了起来。 透过他身下的浓密树叶,依稀可见那那数百名罗摩国侦察兵席地而坐,啃食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着解乏的酒浆。 罗南德佑看着墨云在蜿蜒山道上飘忽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不行,这小子我实在看不出他练的是什么邪门功夫,必须让总司令派一位高手来才行,另外,还得派一些重甲神武者来对付那个小妮子。” 说完,将单筒望远镜插在上衣兜里,用嘴叼着那只被烤得金黄的鸡腿,掏出纸和笔,枕在膝上,公公正正地写了两行字,署上自己的名字,派了一名通讯兵送回大营去。 那名通讯兵,拿了他的亲笔信,跃回林中,跳到一匹正在卧地食草的玄祖兽背上,纵骑飞逝而去。 罗南德佑目送通讯兵消失在云端,再次拿起单筒望远镜,在峡谷对面的山道上搜寻墨云与丁无双的影子,见他们已然快到绝壁顶上,便将口中的鸡骨头吐掉,张开双臂,喊了声起,疾速掠过森林上空,升至峡谷之巅。 他到达峡谷之巅时,墨云也已到了对面绝壁顶上。 他正好通过单筒望远镜,望见墨云背着那名颜值爆表的美女老师,纵步如飞地钻入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那片树林里长满了传说中的神龙的食物:龙血枫,教他眼前一亮,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在树荫里看见了一排黑漆漆的金字塔。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兵藏身之地吗?”他难抑兴奋地的在心里问自己。 “听说,得到这些神兵的人,可以拥有无上战力,捣海裂天,无人匹敌。” “早知道这些神器藏在这里,我们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围攻天狼国的国都,那也太不划算了。跑到这里来,掘开那些黑色金字塔,将里面十大神兵取出来不就行了吗?哪里还用得着云梯、飞石,死那么多人?” “等把那十件神器拿到我们手中,别说一个小小的三千万人口的天狼国国都,就是号称举国男儿皆虎贲的奥修联邦帝国也不在话下。” “看来,我还得写一封信,发一道急电给大帅,让他派出战斗力最强的先锋团,到这里来搞一次空降突袭,才能一举凑效。” “哼,真是想不到,铁木天狼那个老东西会将神器藏在这个地方。好在我们侦察团运气好,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要不然,谁会知道他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呢?” 罗南德佑想到这里,又从怀中掏出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了几行字,塞进一个拇指粗的竹筒里,化作一道银光,从峡谷之巅俯冲而下,钻进侦察团休整的密林里,再次派出一名通讯兵,带着他的密函,骑上玄祖兽冲天而去。 墨云背着双眼紧闭的丁无双,冲出密林时,正好撞见陶药师与崔龙彬站在红楼下的走廊里吵架。 崔龙彬的脸上全是口红印,红红粉粉,零乱不堪,一看就是被女人的嘴巴亲吻后没有擦拭干净,弄得像是唱戏的小丑,教人不忍卒睹。 陶药师嘴唇上的口红却是涂上抹下,不成形状,鼻梁上还有睫毛膏的黑印,就像是被疯狂的情人吻乱了的。 两人一见到墨云,第一反应就是满面通红,怒火中烧,继而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来,找墨云算账。 原来,崔龙彬托墨云把戏票带给丁无双后,便打扮了一番,提前赶到戏院的情侣座上等着。本来,他以为丁无双多半不会赏脸光临,谁知,在戏院熄灯开演时,意外看见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子摇头摆尾地走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由于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还以为是丁无双被他的诚意打动,愿意跟他相好了,便搂在怀里,一顿猛啃。 那女子刚开始还扭捏作态,半推半挡,到后来,也大方地应合着他,使他心花怒放。 待到第一幕戏结束,舞台灯亮起,他借着灯光一看,才发现怀中女子有些不对劲,体型,脸型,气质,都与丁无双天差地别,再一细看,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是学校的同事陶药师,不由地大吃一惊,连忙跳到一旁。 陶药师多年未近男身,突遇如此热吻,初觉对方唐突,继而却感到身沉心醉,遂半推半就地欣然领受了崔龙彬的津泽,本来以为是一次剧场偶遇,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同校的老师崔龙彬,不由地满面羞红,尴尬以极。 崔龙彬震惊之余,问她是谁给的戏票给她。 陶药师便告知是墨云。 崔龙彬便说她本来是请丁无双来看戏。 陶药师被他无端占了便宜,本就有气,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他对自己的不满,便伸手在他脸上掴了一掌。 崔龙彬挨了打,却不好当着众多票友的面与女人较劲,又知道陶药师是有名的毒药宗师的女儿,搞不好就给人下毒,得罪不起,便不敢发作,只是小声骂了几句。 谁知还是给陶药师听见了,忍不住抢上来追打他。 一来二去,两人便被剧院的保安给赶了出去。 两人愤恨难平,觉得这事还是因墨云而起,便一同到红楼来找墨云算账。小說中文網 两人走到墨云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正要发话骂他,却见他背上伏着丁无双,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陶药师与丁无双既是同事,又是红楼的邻居,平常又将丁无双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她受了伤,自然就将责问墨云的事放到了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崔龙彬一心想将丁无双追到手,见她面无人色,全身瑟瑟发抖,自然也十分紧张,也暂且丢开向墨云问罪的事,连声问墨云事因。 墨云便将他与丁无双如何在绝壁边缘练功,如何碰上罗摩国侦察团,对方的团长如何打伤丁无双的事拣紧要的说了一遍。 两人听说罗摩国侦察团突然出现在龙桥镇下的天狼大峡谷中,不由地大吃一惊。 “看来,要马上将这个情况汇报给校长,让他告诉护塔军军长,罗摩人肯定是冲着林子里的金字塔来的,要及早防范。”崔龙彬蹙眉道,说完,转头望向陶药师,“陶药师,你去向校长汇报吧。” 陶药师暗忖,那些罗摩人说不定是奉了那位乱臣贼子罗娜雪轩的命令到这里来找我寻仇的,如果我去跟校长汇报这个情况,说不定,他会将我扣押下来,送给那些罗摩人,那样的话,我的处境就很糟糕了,眼下,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 她心里这样想,口里却另找了一个理由道:“还是我留在这里来给她治病吧,你又不是医生,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崔龙彬愣了一下,想再反驳她,却又想自己的确不懂医术,无法给丁无双治病,看看墨云,想让他代自己去向校长汇报敌情,却又怕他交待不清,耽误军情,便百无聊奈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红楼,向学校后门疾步而去。 陶药师本想马上回自己的寝室收拾行礼远走他乡,却见丁无双表情十分痛苦,不忍就此将她丢在这里受罪,便回房写下一个药方交到墨云手上,让他按药方煎煮药汤,给丁无双泡浴,以此解除他体内的魂元阴毒。 墨云想起自己当初身上也是中了这种毒,愕然道:“陶药师,我也曾中过魂元阴毒,这药方能解我身上的毒么?” 陶药师愤然道:“你小子害我被崔龙彬占足了便宜,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让我为你解毒,没门。”却一面盯着他的脸细看,道:“你体内的毒已经十去其九,没有多少了,如果用我这一剂方子,以阴配阳,以阳正阴,一个疗程即可彻底根除。”说着,皱着眉头看看墨云,又看看丁无双,展颜笑道:“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老师可就吃亏啰。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