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换十五年,真千金归来火葬场撒骨灰》 第23章 大惊小怪,回府 徐娇吓得目瞪口呆,望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瞳孔涣散,像是丢了魂儿。 车夫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准备去搀扶徐娇,见她怪异曲折的腿被压在大石下面,也是吓得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消片刻,巡检卫的人闻声而来。 看见眼前一幕,也是咋舌。 一片狼藉中,那匹马脑袋都撞得头破血流,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血泊中的妇人衣衫稀碎,衣不蔽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肚子上还有大窟窿。 石堆里的姑娘膝盖上的伤口淌血不止,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 巡检卫:“快点救人,晚了怕是又要出人命。” 徐娇突然破涕而笑,脸上仍带着未消的惊慌。 “嘿嘿嘿……” 众人只当她是吓傻了,无声一叹。 — 顾萋萋看着手中烧成灰烬的宣纸,平静开口。 “去把沈阔叫过来。” 青蔻从温水中扭干绢帕递到她手里,“小姐,沈阔今日跟着侯爷出门了,还未归。” 顾萋萋接过擦干手指间的污垢,缓缓一笑。 “看来我这父亲,对他很是喜欢,不知道是不是思念我那死去的兄长了?还是别有目的想收养个儿子。” 顾萋萋笑了笑,“父亲没了儿子,在养个儿子倒也不错。” 话语字字都是暖意,面容却依然没带一丝情绪。 青蔻接过绢帕,又放回铜盆中搓了搓,拿起一盒药膏给她:“自从上次沈阔在院里读书被侯爷发现,就被安排去了书房,看样子侯爷是真心喜欢他。” 顾萋萋搓了搓手指,垂着眸子看向指尖, “你看,这双手养得多好看啊,可惜沾满了鲜血。” 青蔻看向她,一阵心疼,刚想应声,门外传来巧霜的声音。 “死人了,死了。” 巧霜慌慌张张跑进来,又觉得自己口误,尴尬地一笑,接着道: “外面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刚刚在朱雀街有一辆马车发疯,踩死了人。” 青蔻装作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甚至轻掩住唇。 “死了就死了,别大惊小怪。” 顾萋萋缓缓坐下后靠在了椅背上,就那么眸光深深地看着窗外,半晌勾着一边唇角轻笑了一声。 “师兄给的药,果然不错。” — 大红的衣袖搭在桌面上,墨色护腕紧束,指节轻点过去。 “说。” 将二,屈一,两人齐齐跪在砚辞之下首。 将二率先开口回禀。 “主子,永安侯府离开的那辆马车不知道怎么半路发了疯,惊动了不少人,那马路过朱雀街上直冲墙而撞,力大无穷撞塌石墙,踩死了人。” “死的是新任户部侍郎徐胜的夫人曲氏,巧合的是,徐家就是当年顾三小姐养在北地的人家。徐家刚来汴京不过三日,据查,徐家的大公子徐昊天在来汴京当日不知所踪。” “发疯的马当场死亡,属下暗中查了马,没有中毒的迹象。” 砚辞之指尖再次敲击桌面,听不出情绪询问。 “她没出府是吗?” 屈一抢先回道:“顾三小姐一直没出府,不过她身边那个力气很大的丫头在门口徘徊了很久。” 一抬眼,砚辞之视线落在桌上黄花梨木匣子上,心下觉得十分有意思。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一个自幼被欺辱的姑娘,如果心生复仇的心,胆大妄为…… 安安静静没等到砚辞之发话,将二又恭恭敬敬唤了声“主子”。 “今日王爷去紫院看望王妃,两人说了几句话,王妃就去王爷的书房,砸了东西。” 砚辞之突然起身,朝着门外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回府!” 砚亲王府就在朱雀南街上,是先帝亲赐的府邸。 先帝当年去世未将自己的皇位传位儿子,而是传给了亲弟,也就是当今圣上。 砚辞之气势冲冲地骑马而过,好似带起来一阵飙风,到了砚亲王府后,直接就朝着紫院方向走去。 王府的下人见惯了自家世子来去匆匆,遇见了只是规矩行礼。 看见紫院外站着两人,砚辞之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他的视线射过去。 那如深沉湖水一样的人影负手而立,剑眉星眸,脸色好似生来就带着杀气,玄色衣绣着金色牵边,衣衫前襟上的四爪蛟龙栩栩如生。 他身旁立着个同样身着黑色武服的年轻男子,男子看上去仪表非凡,此人正是砚亲王府庶出大公子砚谨言。 砚谨言抬着下巴,对着砚辞之抬手一礼。 “二弟。” 砚辞之沉默的停伫脚步与对面的砚亲王对视,瞥见对方那双冷漠威严的眼眸中突兀跃起几分厌恶。 砚亲王一喝:“本王如今进紫院看你母亲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 砚辞之冷嘲:“母亲身体不适,不宜见乱七八糟的人。” 砚亲王身后的砚谨言劝慰道:“二弟,今日王妃突然来了父王书房,砸乱了书房不是大事,父王只是担心王妃身体。” 砚辞之脸色不悦:“母妃不喜见外人。” 砚亲王气得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 这时,砚谨言示意下人端上来一盆水仙,“王妃今日离开时说了这花好看,父王本意是来送花。” “二弟好生照料王妃,为兄不打扰了。” 只听脚步声渐行渐远,砚辞之眯眼看了那一盆水仙,“放去房间。” 屈一拿过下人手中的水仙花,照办。 将东西搁置在桌上,转头又看向靠在墙边的将二,开口随意调侃了句。 “将二,你今日回来就抢我功劳?” 显得他好没用似的。 将二眼神不善的瞪向他,屈一才笑了一声改口。 “我就是说你这人离开那么一会儿,怎么又发现王府的事情?” 将二白了他一眼:是谁盯着一个丫鬟一盯一个时辰,他不想说。 但屈一见到将二脸上有了反应,才放心大胆的喋喋不休,语气也变了。 “你是不知道,殿前司的事情一大堆,主子怎么还有心情去管一个刚回府的侯府千金。” “我觉得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将二不想理这个傻二,转身走了。 屈一迅速而利落的凑到了他身边,朝着他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那圆脸上弯起的嘴角,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们兄弟两人好久没见了,你能不能收收你的黑脸,少和主子学啊!” 将二脸上不变,眼神都不给个。 他和屈一都是暗卫,主子能让他们明面为人已恩赐。 只要是主子的命令,他不会猜疑,只有服从。 第24章 药物作用,春梦 砚辞之静静等待了好一阵,屋里的人也没有见他的意思,庞大紫院里就他守在院落里的,仅有自己一个人。 直到暮色落下,他微不可察的匀了口气,最终一如往常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内那盏小小的烛火显得昏暗了点,映照着他的身形,在后头墙面投射下一个巨大的影子。 屈一歪头盯着墙面上的影子腹语,每次主子去看王妃回来就要沉默寡言半天。 而他也忍不住十分好奇的盯着砚辞之手里那纸张看。 将二目不斜视站在一旁。 砚辞之没抬头,还是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手里的东西。 屈一一眼瞄见砚辞之手中那张白纸,还以为他在睹物思人,当看清上面几个名字,莫名费解。 主子这是干什么? 那么多人名就圈了一个,难不成真的看上顾三小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顾三小姐,看着好看了点,娇弱了一点,大胆了一点,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纸张的边缘已经被砚辞之掐的几近褶皱。 屈一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只看见自家主子脸色越来越黑。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静谧到他害怕,主子的情绪异常不好。 大概是要发火? 难不成主子还是怀疑顾三小姐杀了顾惜朝? 只是在他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前的人才冷冷开口。 “去查寒食节死在南瓦的男子,如果确定他就是徐昊天,将人扔回徐府大门去。” “就当做做善事。” 屈一不解,刚张嘴就见旁边的将二领命而去。 人影就迅速消失在了眼前。 屈一懵懵登登的愣了几秒,立马领命追着将二消失在夜色中。 —— 傍晚仅有的微光缓缓消散,月下水仙散发着一室媚香。 睡梦中…… 砚辞之的指腹从那小巧红肿唇边移开,随之似有若无的滑过洁白如玉的脸颊皮肤。 盈盈一握的楚楚纤腰、可爱莹润的细白小脚,以及嫩葱般的尖尖十指上。 他似乎是在摩挲,却小心翼翼触碰着,生怕将面前的熟睡的少女惊醒。 可是,少女那双满眸星辰的眸子忽然睁开,含情脉脉正看着他,眼尾的笑意勾人心魄。 下一秒,他的鼻尖前有少女指节轻轻蹭过,无意不是撩拨心弦。 呼吸交缠。 砚辞之所有能思考的神经全部绷直,脑中一片不可言喻的画面。 少女温热湿润已经探入口中,不断搅动着他的触觉和感官。 仅有的氧气被抽取,他才反应过来想躲,伸手去推眼前人。 指腹碰触到对方肚兜平滑的缎面,一片柔软。 仔细一看,少女竟然只穿了一件粉色肚兜,一条白色里裤,正生涩的挑逗着他每一寸肌肤。 少女指腹手心贴合着他的心口的当刻。 霎时,砚辞之感觉到自己那一股有力而频繁的心跳,砰砰砰得好似撞击着胸骨,撞出他的胸口。 只感觉头脑无比的混沌和慌乱,他没办法保持一丁点的清醒,想朝后闪躲开那不断索取的湿热,躲开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触。 可他后仰的动作却被截停,一只纤软的玉手坚定而霸道的拦托着他的后颈。 不准他有任何闪躲的空隙。 就连后腰都被少女双腿紧紧圈起桎梏,要命勒着分毫都不松。 勒的他挪动不了分毫,喘不过气来。 这无意不告诉他,面前少女多么诱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吸入他想一探究竟,里面到底多少秘密。 他惶然去尝试掰扯固在背颈的玉手,却因撤开推拒的手,整个胸膛都与眼前人的胸口紧密贴合。 紧紧挨着,隔着布料,透过薄薄的衣料将他的心跳都带动得紊乱起来。 随着受阻的呼吸和过于纤软的怀抱,乱作一团。 而少女的桎梏分毫都没松缓下来,似乎有索取更多。 他本想推拒,明显的感觉到内心慌乱和悸动,没有避开的回应了,想贴近…… 直到眼前人贴得近无可近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真切,他几乎控制不住想去拼命吸吮,去无限探索。 房间里的灯盏已经熄灭。 他恍神间听见了自己“闷哼”一声,整个人似乎才清醒过来。 砚辞之猛地从床上坐起,有些烦躁的打开蚕丝被褥,感觉身下一片湿润,迅速将被褥连带枕头全都扔到了床脚。 兀自在黑暗中坐着匀气。 原来…… 只是个梦? 他起身换了里衣里裤,脚步踉跄来到窗边。 窗户敞着,夜半的微风随之吹拂进了屋内,吹走了些许的闷热和媚香。 屋内,微风裹挟着媚香的燥热,扑洒在砚辞之的鼻尖。 看向窗台上那一盆水仙,他眼里戾气铺满。 他自认为这是药物的作用,才会做了如此荒唐的一个梦。 可梦里少女那一双满眸星辰的眼睛,让他的心莫名躁热…… “来人。” 他忽然出声唤了下人,站在门外的下人应声。 “奴才在。” “备水来,沐浴更衣。” 守夜的下人慌忙应下,小跑离开。 今夜,注定难眠。 —— 次日 徐侍郎府的后院里静悄悄,哪怕青天白日,透着几分死气沉沉。 徐胜升官来到汴京城本是天大的喜事,却没想,不过三日,唯一儿子失踪,下落不明。 曲氏又遭了大难,死的凄惨,二女儿还因此断了一双腿。 这样的心情除了徐胜本人,他府里的姨娘面上难过,心里可是个个欢喜。 “柳姨娘,门房那边派人来,说是永安侯府的顾三小姐上门拜访。” 一名婆子恭敬的对着柳姨娘开口,随即视线落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身上。 徐娇奄奄一息的卧倒在床,双腿膝盖处还渗出殷红的血迹,可想而知伤的多重。 她那双满是悲痛和空洞的眼神在听见婆子的话后,突然有了动静。 “谁稀罕她假心假意的拜访,让那个贱人滚远点,我不想看见她。” 看她这样落魄的模样,柳姨娘心里生出些念头,好看的脸上全是讥讽之色: “二小姐,劝你还是好好养养伤吧,如今这个府上可没你说话的份儿。” 徐娇闻言,发狠似的朝着柳姨娘瞪了一眼,“姨娘别高兴的太早,你想巴结顾萋萋那个贱人也要想想在北地的时候你是怎么欺负她的,舔着脸上去她也不会看上你。” 第25章 心灰意冷,疯了 要不是去永安侯府她怎么会断腿,母亲又怎么会死的凄惨,她恨不得杀了顾萋萋那个贱人。 徐娇靠坐在床头,面露倦色,柳姨娘脸色挂着笑意起身离开,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 “大小姐你可要好生休养,修养不好可就是瘸腿了啊,多可悲可叹啊。” 徐娇气不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姨娘离开。 柳姨娘来到灵堂,就见一少女规规矩矩给曲氏点香。 顾萋萋将手中香插进了香炉,柔荑般的细指闲闲扇了扇烟雾。 那雾气萦绕在她的指尖,一晃,就散了。 “哎呀,三小姐上门也不派人提前说说,得亏了赶来的紧,不然怕是见不着面了。” 柳姨娘说着话,脸上笑意不减走近灵堂。 顾萋萋意识到来人,抬眉瞥了一眼。 柳惠是徐胜后院其一的姨娘,此人对顾萋萋表面欺负,背地里也算施舍过几次,在北地也算是唯一帮助过顾萋萋的人。 哪怕是小恩小惠,她这人恩怨分明。 柳惠穿着一身淡紫色云锦衣裙,只是脸上的脂粉气略显厚重,像是刻意想要用妆面来掩盖她的喜色,显得过分苍白了点。 “柳姨娘,别来无恙啊!” 打量了一番顾萋萋后,柳惠温婉笑道:“老爷新上任忙不过来如今不在府中,这白事啊也是匆忙准备,三小姐不如去我屋里坐坐,在这别沾了晦气。” 顾萋萋听得出来,柳惠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对于曲氏的死,她是多么高兴。 顾萋萋一笑:“来了汴京,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还是去看看府里二小姐,听说她伤得可不轻?” 柳惠自然明白顾萋萋的意思,不挑明,别人不知道她可是门清,当初徐娇两兄妹如何欺负过她。 是个人都会记仇,哪会那么容易摒弃前嫌,真心去看望。 不过能让曲氏儿女痛苦,她就欢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顺水推舟的人情。 柳惠粗略瞄了跪在一旁烧纸的婆子,拔高了声音,“还是三小姐心善,知道二小姐断了两条腿,还挂念着姐妹情分。” 顾萋萋顺着她的话,“有劳,柳姨娘带路。” 出了灵堂,巧霜,青蔻也紧跟顾萋萋的身后。 来到徐娇房间外,柳惠支走了斥候的下人,继而轻嗤出声。 “三小姐,下手可轻点,不然我这边不好和老爷交代。” 顾萋萋眉眼带笑,“我和二小姐有些体己话,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顾萋萋迈过门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徐娇抬眼看着她,苍白的唇一勾,“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想看我笑话,不会不来。” 顾萋萋:“二小姐可别见外,怎么说我们都有十五年的感情,你断腿,我高兴了来看看,顺便告诉你徐昊天的消息。” 徐娇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眼下没心情关心自己哥哥的消息,要不是因为他玩闹,她也不用去侯府,所以她把眼下的惨状,自然要归咎给徐昊天一份。 看谁都怀了恨意和不满,自小高傲的她,哪怕断腿也不会表现出太多痛苦。 顾萋萋笑着一步步逼近徐娇,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我很好奇,你当年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徐家女儿的?” 徐娇扭过头,不屑道:“同母亲去烧香拜佛,遇见个和尚,那和尚威胁母亲给银钱,我就听见那和尚用这事威胁母亲。” 她俯身,又一把掐住徐娇的下巴:“所以你为了捉弄我,当年故意诱导我去雨里跪了三天三夜,像条狗一样求着曲氏,就是为了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供你那点虚荣感。” 徐娇被掐得生疼别扭地想挣脱,却发现顾萋萋力度之大,根本挣脱不了。 她眼神轻蔑不屑,甚至还带着一点挑衅说道:“是有如何?” 除了给自己两巴掌,顾萋萋能做什么? 如今她是个废人,也就是个残废,那又如何,可不能落了这贱人的下风。 量顾萋萋也没胆子杀她,这就是她最看不起她的地方。 从小就懦弱,偶尔挣扎反抗,在自己眼里顾萋萋真当是个笑话。 她是个软和的泥人,被人戏弄了,也不懂得发作,只会闷在心里把自己闷死。 顾萋萋冷笑,松开了徐娇。 难怪顾萋萋脑海里这段记忆模糊不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得了徐娇亲口承认,她才明白其中的关键。 一个生来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对她的打击之大,还不如苟延残喘地活在徐家。 侯府派人来接,本是心生欢喜,路上又知道亲母杀她的心,心灰意冷而去。 偏头看了徐娇一眼,顾萋萋抬手去拍了拍徐娇的膝盖,嗤了一声。 “看看你现在,膝盖骨都被碾碎了,不然还能挖出来玩玩。” “当年你害我跪了三天三夜,落下病根,让你陪一副膝盖骨给我,也是你赚了!” 徐娇被她这么一拍,疼得浑身颤抖,唇齿颤抖地咬牙道:“你个贱人,痴心妄想说什么胡说。” 顾萋萋:“知道徐昊天为什么不知所踪吗?因为他本性淫逸,寒食节那日恰好听见巡检卫说了南瓦的女妓多好看,他就去了。” “你是没看见他死前绝望无助的眼神,这都过去几日了,人从湖里打捞上来你说好不好看呢?想去看看吗?” 她目光过于冷静地说着话,像是个旁观者 徐娇不自在地攥了攥床单,惊慌失措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大哥死了? 被顾萋萋这个贱人害死了? 这怎么可能? 她又看向顾萋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下发冷,才觉得面前之人看不透。 原来这个贱人一直在伪装?眼下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徐娇恍然大悟似的瞪大眼,额头冷汗直冒,又惊讶腿上传来的巨疼,“你对我腿做了什么?” 顾萋萋眼里不动声色划过一抹冷意:“没什么,下了点药,至于这药有什么作用,无非就是你发个疯,像那匹马一样。” 徐娇脸上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面露不敢置信。 她感觉疼痛已经从膝盖蔓延到胸口,大脑晕晕乎乎起来。 她不知道,已经为时已晚。 “你个贱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哈哈哈,贱人……哈哈哈……。” 第26章 怀疑人生,接近 她说话间,顾萋萋已经拎起裙摆毅然朝屋外走去。 柳惠瞪直了眼,硬生生从她纤薄的身形看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势,犹豫片刻,上前询问顾萋萋。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傻笑起来?” 顾萋萋停下步子,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柳惠,停在不远处的下人身上:“二小姐本是高傲之人,如今断了双腿,心下郁结,对她打击太大。” “徐府何时如此落魄了,连个伺候二小姐的丫鬟都没有?” 柳惠掷地有声怪罪起来,“还不是夫人为了节省,舍不得买个丫鬟回来,连姨娘,巧姨娘和丫鬟婆子都在后面赶路,还没来。” 顾萋萋抬头去看她,只见她倏然眼眶一红,两行清泪便滚了下来。 “我也是命苦啊,这几日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顾萋萋心如明镜,半晌没说话。 好在这位柳姨娘一心在和曲氏斗,当初没同流合污欺负人,也是个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啊! 刚才徐娇在屋里吵闹,应该被房外的柳姨娘听得七七八八。 顾萋萋盯着柳惠,“巧霜把拜礼给到柳姨娘手里,往后徐府还得需要柳姨娘这样通透的人才能管家。” 柳姨娘看着顾萋萋,只觉她如今恢复侯府千金的身份,气度都不一样了。 出生高贵的人,哪怕在泥地里长大,也影响不了日后出类拔萃。 柳惠抿了抿嘴,高兴地接过巧霜手中的礼盒。 “三小姐客气。” “徐府忙碌,我们就不打扰了。” 柳惠:“哎呦,我送三小姐。” 顾萋萋闻言微微颔首,神色淡淡:“你且忙着,不必送了。” 望着顾萋萋离开,看着她身旁的两个丫鬟,柳惠暗暗发誓,她也得买两个汴京城的丫鬟斥候自己。 众目睽睽下,她缓缓打开手中盒子,看着里面一把金光闪闪的团扇,紧了紧手。 柳惠喜上眉梢,完全忽略在房间里面傻笑的徐娇。 直到半夜,徐府大门被人敲响。 门房打开朱红大门一看,就见地上躺着光溜溜的泡得发白的尸首。 一声尖叫打破了徐府死气沉沉的气氛。 “老爷,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徐胜搂着柳惠正在行房事,猛地听见徐管家在房外禀报,呵斥道。 “混账东西,回来了就回来了,叫他好好去给她母亲守灵。” 管家是徐府北地带来的管事,跟着徐胜身边也二十年,主仆情意自然是有的。 “不是的老爷,大公子他……他……被人扔在府门外,哎……您起身快去看一眼吧!” 徐胜觉察不妙,停了动作,正想起身。 柳惠不松手,娇媚一声:“老爷……” 徐胜一看柳惠妩媚的模样,又动作起来。 徐管家在外面等的焦急,等到徐胜出来,又过去了半刻钟。 “老爷,老奴已经将人抬进来府里,您快去认认是不是大公子。” 徐胜眉头一蹙,面色铁青,大步离去。 柳惠起身穿戴整齐,望着急忙的两人,心里冷笑。 徐昊天出事了?死了最好! 曲氏在世,她们几位姨娘肚子里也就巧姨娘生下个女儿,她肚子争气又如何,都让曲氏下毒害死了两胎。 没权没势,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 她本是农家出生,本该有如意郎君共度一生,却被徐胜看上,强抢入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 既然不能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那就让整个徐府水深火热好了。 趁徐胜在汴京城还没找到合适的夫人回来,她可要加把劲,怀上孩子,到时去父留子,成为当家做主的主母夫人。 “啊……” 凄厉的惨叫震得灵魂都抖了抖,柳惠吓得差点没扶稳门。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踩上绣鞋就往隔壁院外奔去。 冲到徐娇的房门前她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房间。 房门大开着,一股子血腥气扑鼻而来,婆子连滚带爬地来到柳惠身旁。 “柳姨娘,大小姐,大小姐寻死了。” 柳惠被拽了个踉跄,不敢进门去看,看着婆子哆嗦的模样,“快去喊老爷过来。” 婆子一听跌跌撞撞往外跑,大喊起来,“来人啊,大小姐寻死啦。” 柳惠小心翼翼来到门边,往屋内看了一眼。 地上的徐娇五官模糊狰狞,一身血迹,墙上血迹斑斑,还有个凹洞。 撞墙死了? 柳惠缓缓瘫坐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的,思绪紊乱仍觉松了口气。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死得好,死得好啊! 等众人赶来,面对着浑身血淋淋的徐娇死状,面色都是惊讶大于惊恐。 徐胜脸上尤其难看,面色铁青,一口气没上来,昏迷了过去。 这个夜晚,徐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 顾萋萋从徐府出来,直接来到桃花楼。 桃花楼建立在运河畔,楼高五层,是汴京城最高的酒楼。右边是淮楼“巡检司”的地盘,左边挨着朱雀街的大街。 恰巧顾萋萋今日定的雅间就是当日顾惜朝坠楼的雅间。 那日她在顾惜朝出府时,用了白梦春在顾惜朝的衣料上,虽然只是普通的迷幻药,一旦沾酒,就让人产生错觉。 她当时不过是想让顾惜朝摔个残废罢了,谁知道他运气不好,偏偏来了这顶楼,摔下去当场扭断了脖子。 让他死得太痛快了点。 顾萋萋想着,又看向远方。 一眼望去灯火通明,一片繁华景象。 谁人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上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爬上权利顶端。 青蔻看着站在楼台上的顾萋萋,提醒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回府吗?” 顾萋萋转身,“走吧。” 门扉被打开,左右两间房门同时听见响动。 顾萋萋迈过雅间门,左右两边的门扉也同时走出来了人。 顾萋萋朝右瞥去一眼,注视着砚辞之冰冷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她被砚辞之跟踪了。 扭头看见左边的萧明景,又不禁秀眉紧拧。 这一个两个?真就这么巧了? 顾萋萋微怔片刻,难解心中怀疑。 见自家小姐久未挪动,青蔻目光从敞开的门扉看了一眼左边,微微转头又朝着另外一边望了一眼。 心道:都怪自己多嘴?早不提醒晚不提醒。 巧霜也好奇两边张望了一下,再次缩回头,同样陷入了如同雕塑一般的寂静。 萧明景笑着上前,温声开口:“三姑娘,也来缅怀惜朝兄?” 顾萋萋:“……” 砚辞之微微侧身伫立,默默靠在门栏上,并没有收回视线。 第27章 以公徇私,威胁 看得不可置信到简直都要怀疑人生的屈一,内心疑惑。 主子,等了几个时辰就是为了看戏来了? 然而,砚辞之在屈一惊诧难以理解的眼神下,又轻飘飘的说了句。 “东宫的人到当真是闲。” 听到这话,萧明景身后的手不由攥紧,随意对着砚辞之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喜怒。 砚辞之眉梢低了低,琢磨了几秒又突然发问。 “顾三姑娘有约?” “砚殿帅真巧。”顾萋萋毫不犹豫转了回了一句,转而问了萧明景,“萧督卫之前于兄长感情很好?” “我与惜朝兄自小便认识,平日公务繁忙见面的时日倒也不多。” 萧明景这话便是指他平日事务繁忙,自然不是说给她听,只是旁击砚辞之的话。 从二人见面就不对付看来,当今圣上和皇后以及东宫有了分歧。 先后去世后刘皇后从一个庶妃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全凭东宫太子。 听她那人面兽心的爹沈之相提过,太子不是刘皇后亲生,而是病死的林妃之子,如今太子年幼,圣上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夭折,自然看重。 可有了刘皇后插手朝廷之事,当初不为众人反对的圣上,在刘皇后羽翼丰满这时起了防备之心。 据她所知,刘皇后在入宫前,身世也不怎么清白。 从上次麻雀巷见过那刘公子就能看出,刘皇后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萧明景和砚辞之,一个为东宫做事,一个为天子做事,不和。 多好啊! 天子老也,太子年幼,朝廷动荡,百官自谋站队。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到侯府千金的身上,那么离仇人的距离可就越来越近,想要报仇,拉下她那人面兽心的父亲沈之相。 朝廷党派之间的冲突,东宫这棵大树,便是可以拿捏的一环。 自然不能轻易错过萧明景这棵送上门的良机,不管是利用还是相互利用,都是不可错过的人。 顾萋萋抬眼轻飘飘看向了砚辞之,夸的话却是给了萧明景。 “兄长能有萧督卫这样的朋友,难得可贵。” 萧明景垂眸看了面前少女一眼,脸上神色平淡,却抬手示意,“三姑娘这是要归府了,可要明景相送?” 顾萋萋刚想应下,却听见砚辞之冷冷的话语传来。 “顾三姑娘聊完了,我这有一事不明,想请顾三姑娘解惑。” 顾萋萋莫名想婉拒了。 她真不想和砚辞之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不说她眼下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与砚辞之对立。 想起她是沈家千金时,也是因为砚辞之这个联姻对象她才忤逆父亲。 虽然父亲不为人父,但是莫名觉得,与砚辞之这人离近了真的没有好事。 就拿上次南瓦的事情来说,他们相遇,拿野和尚的话来说,就是八字不合,克命。 顾萋萋抬起视线,正好对上了砚辞之寒凉如鹰爪般的眸色,他的目光刀锋般尖锐阴沉,又似夹带着彻骨冷意。 只见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阴沉的话。 “顾三姑娘,请吧?” 顾萋萋眼睫垂下,纹丝不动。 砚辞之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头顶发丝看了许久,目光从她的侧脸下颌缓缓掠过,停留在饱满柔软的唇瓣之上。 脑海不知觉回想起那个梦,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冒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抓挠感。 看她那表情,像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对萧明景倒是和颜悦色。 “怎么,顾三姑娘不喜在这里说事,还想去三衙坐坐不成?” 顾萋萋咬牙:狗东西,威胁她! 她现在恨不得撕了砚辞之的心都生了,抬眸瞧了一旁的萧明景一眼。 只因这一眼,她却在萧明景眼中捕捉到一抹看不明的光。 萧明景为何突然接近她,难不成是为了砚辞之? 不过无所谓,她会装。 顾萋萋用力掐了一下手心,眸中立刻漫上水色。 她轻轻咬住下唇,仰起白嫩的小脸看向萧明景。 “我……” 在萧明景看来,她的水眸中漾着清波,显得有几分可怜和被迫。 “砚殿帅别强人所难了,三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并不合适与你单独在一处。” 砚辞之一笑:“本殿道倒不知,萧督卫连我殿前司的事情都能插手了,是奉了谁的命?” 萧明景听完,薄唇紧抿起来。 他是东宫的人,行事自然也代表东宫。 圣上对砚辞之的重任和信任他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自然清楚,圣上不是假意捧杀,能把整个京城的兵权和督察百官的重任给了他。 这份信任和殊荣太子都不及! “明景这是私事,只是为了三姑娘的声誉,提醒砚殿帅莫强人所难,以公谋私。” 砚辞之笑道:“本殿请顾三姑娘便是为了顾员外郎的贪污的案子,何为谋私?” “既然如此,明景便等砚殿帅问完话,”萧明景一脸严肃的对着顾萋萋:“三姑娘且去,明景守在门外。” 顾萋萋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青蔻一眼,直径走进隔壁的雅间。 砚辞之冷笑瞥了萧明景一眼,紧跟其后。 屈一关上门扉,站立在门前,一副不让人靠近的样子。 只是换了巧霜一记一一记白眼。 他心想:这个丫头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每次见她都斜眼看人。 雅间内。 顾萋萋站着未动。 她还是不懂。 砚辞之这个世子,如果当初仙帝把皇位传给砚亲王,他可就是个皇子。 哪怕如此,他还是受帝王待见,无需步步为营做出一番功绩讨好谁?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何必! 他何必为了顾惜朝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不明不白每次来找她麻烦,试探她。 顾萋萋硬挤了泪意全满眼睛,才使得她看起来红了眼眶。 “劝顾三姑娘离萧督卫这人远点,牵扯东宫的事情可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 砚辞之这话说得大声,像是故意说给外面人听见。 顾萋萋露出胆怯:“我与萧督卫本就有指腹为婚的婚约,父母之言,定要遵从。” 闻言,砚辞之那个脸色,都黑了两个度,看不出喜怒的挤出两个字。 “是吗?” 顾萋萋视线移上他欠抽的脸上,又落下他握住在佩刀手,眉头抖动了两下。 真是白瞎了一双这么好看的手。 第28章 各自心思,交集 这人几个意思?! 脸色黑青的像是中了毒?! 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脑袋给砍下来似的?! 想杀了她? 难不成砚辞之知道是她杀了顾惜朝?找到证据了? 所以故作一直跟踪她来到桃花楼,怕她跑了? 想着,顾萋萋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上次被他砍了一刀的后背还有点刺痛。 “砚殿帅,不是说与兄长有关的事情要问我?” 砚辞之凉凉的音量传来,“你大抵没那个命嫁给他了。” 顾萋萋:“……?” 砚辞之抬眸,眼神跟钩子一样剜在顾萋萋头顶上,看着她目光时不时在往门外瞟,喉结滚动了下。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着萧明景走? 和他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顾萋萋一时无言,莫非他真的查到了什么? 那是鬼婆婆亲手制的毒,毒发药气就会散,不可能是毒上出了问题,再者顾惜朝的尸体都被烧毁了。 难不成是巧霜留下来的珠钗,可那样的珠钗款式不多,她一口咬定是顾明珠的东西,他也无从可查。 更不可能是顾明珠托梦告诉他了吧?说她杀了人? 砚辞之还以为把她吓住了,猝不及防,顾萋萋万分疑惑地又问出一句。 “所以……砚殿帅和明珠妹妹有旧情?” 沉默片刻也没听见砚辞之回她,顾萋萋抿着下唇,她又抬头看向砚辞之那张瞧不出情绪的脸。 “……砚殿帅与明珠妹妹认识,才希望我不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婚约?” 砚辞之:…… “是这样吗?”顾萋萋瞪着双委屈至极的大眼,砚辞之盯着她灼灼的黑瞳,呵道: “屈一。” 门外的屈一:“……” 愣了一秒,屈一才推门而进,看了眼自家主子青黑的一张脸,心一下子又提溜到了嗓子眼。 “主子。” 砚辞之抬起眼帘看向他,眼底的淡漠让屈一暗自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又开始转移把注意力转到顾萋萋身上。 主子看起来就气得不轻。 顾小姐又是怎么做到把主子气成这样,还活着的? “天色不早了,你赶车送顾三姑娘回府。” “前几日有惊马踩死人的事情发生,不排除有人蓄意谋杀,专找各府女眷下手。” 说完砚辞之匀了口气,淡淡缓下心口堵着那口闷气。 屈一:“……” 就这……要不是知道主子怀疑顾三小姐,他都信了主子的信口胡说。 屈一随后规矩应下。 砚辞之的目光最终还是又落回到顾萋萋的脸上。 “顾三姑娘,你请吧?”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顾萋萋头响起,顾萋萋抬眸,摇了摇头又点头。 随即转身走出雅间,身怕走慢了后面的人反悔。 那感觉,看起来好似身后有匹狼在撵着她一样。 砚辞之望了一眼几人离开的背影,嗤笑了声。 她不伶牙俐齿的模样,也怪好看。 在看清那单薄纤细的身影旁多了个青色长裳的人时。 砚辞之觉得意外碍眼,垂下眼睑。 一向不近女色的萧明景突然转了性…… 顾萋萋心下冷笑了两声。 狗东西,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害她揣测那么久,这人怕是生了什么大病。 以后遇见了绕道走…… 几人下了楼,萧明景的话直接打断了顾萋萋不满的思绪。 “三姑娘,刚才说的话算数吗?”萧明景的话语比平日要温声细语。 顾萋萋一时没明白她说了什么话,眨眼看着萧明景。 萧明景看着她呆愣,唇角抖动了下,笑出爽朗声。 “三姑娘的性格非常讨人喜欢,明景自然会等三姑娘过了孝期到侯府赔礼。” 他一开始奇怪,为何一向心狠手辣的砚辞之会对只见了两面的顾萋萋出手帮助,到底是个什么类型姑娘能迷惑住这位砚殿帅。 初见顾萋萋,胆小怯弱,疏离。 今日发现……他也产生不少的兴趣。 这位三姑娘,确实和汴京城其它闺阁姑娘不一样。 娇憨的表情配上一双精明耀眼的眼睛,憨态可掬。 说实话萧明景眉目清秀面容温和,唇角微牵时眸色柔和。 整个人给人谦谦如玉的感觉,可他身上像是与生俱来的有股贵气。 长得深邃的五官,根本不像大宋人的样子,倒是和边境的人很像!? 萧明景将人送到马车旁,就找了说辞离开。 顾萋萋就带着满肚子不解,坐上马车。 对面的青蔻见她一动不动的走神好像在失魄。 巧霜靠在马车内十分歉意,一直盯着赶车的屈一找错处,可是直到回到永安侯府她也没纠出错误赶走屈一。 顾萋萋抬头看着永安侯府的大门。 侯府门楣宏伟,她立在石阶下抬头朝着门头看去,镀金牌匾在灯笼的光晕下闪烁熠熠生辉。 朱门大开着,有门房的人守着,见顾萋萋回来垂手行了礼。 今日没传出来修缮的声音,却听见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 “还是得看命啊,命再好,这世上总还有人比你更尊贵。” 顾萋萋微微侧过头,见屈一马车已经消失在玄武巷,眼神又恢复平静如初。 跟在她身后的巧霜先开口:“小姐,府里来了外人?” 青蔻接道:“听声音是江南口音。” 顾萋萋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迈进门槛。 三人还没走近前厅,就见回廊上来来回回的一堆丫鬟。 每个都低头依次端着净水,锦帕,茶盏,果盘点心之类的进出前厅门口。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顾萋萋回身看了一眼,“青蔻你先回院子,顺便过问一下,大姐给刘家人安排住的房间,合适不合适。” 青蔻轻轻笑了一声,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巧霜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没出声,小姐又想害人了? 呸……是小姐帮大小姐除害才对。 顾萋萋来到前厅门前,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只需一个抬眸一个眼神,那些丫鬟都没敢吭声。 顾惜微的目光一直盯着张氏看,自然没注意门外是何种情形。 “婆母,你看府里走了水,眼下房间都不够分住,文君就跟着我同住一个房间不是挺好。” “就委屈小姑子住南院客房,那边有三妹妹和她两个丫鬟住着,三妹妹人善心细和小姑也有个照应不是。” 张氏仿似下巴长了眼睛一样,一直趾高气扬,抬着下巴瞧人。 “我老婆子倒是能受这个委屈,你让玉欢和侯府丫鬟住一个院子是几个意思?” 第29章 既往不咎,刘家 “我可告诉你,过几日怀文会过来汴京,你可得想清楚。” 侯府千金又如何,过了刘家的门,还不是事事要听自己的话。 这么多年顾惜微总算是开窍了,终于知道叫他们来汴京游玩,来各家权贵的距离可是越来越近,不愁女儿嫁不近皇溃。 顾惜微眼里满怀期待,下一秒听见这句时不自觉地拽紧手帕。 “要说,还是得母凭子贵,文怀这次功绩长优,定能为我追个诰命回来。” 顾惜微:“婆母,文怀又为何来汴京?”她不懂,什么朝廷之事,对于官员离开管辖的不甚清楚。 张氏瞥了一眼,扭头转向门口的时候已然看见顾萋萋。 “那是谁家姑娘?” 张氏没见过顾萋萋,自然不认识。 顾惜微把目光转向了顾萋萋,像是看见雪中寻碳的菩萨,起身扑了过去。 “三妹妹,你回来了?”顾惜微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今日婆母他们到来,父亲又还未归府,我怕是怠慢了她们。” 顾萋萋一笑,走上前去。 “今日一见姑婆穿像穿,吃像吃的,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主母。” 张氏穿着绯色的棉锦褂子,头梳高鬓,珠钗玉珞一样不少,周身都是富贵人家的穿戴,再配上她傲慢的不可一世的说话都歪着嘴的话气质。 气势这块一下子算是独一份。 顾萋萋又把目光转向了她身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身上,女子一身雪白轻纱,扮像苦楚。 正瞪着一张无辜的杏眼打量她。 张氏:“原来是侯府三姑娘,听说你自小被养着北地,刚回京不久,整日不在府里帮你长姐料理家事,一个闺阁小女入夜才归家,怕是没学过什么好教养吧?” 顾萋萋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顾惜微:“婆母,三妹妹的父亲看重,父亲应允她日日出府,再说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都喜外出。” 张氏瞥了一眼顾惜微:“男子都以朝廷事为重,纵然顾侯爷没空交代她,你作为长姐就应该多加管教才是。” “玉欢在扬州数一数二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孝学文不在话下,就让她多委屈点,抽空教教三姑娘。” 顾萋萋低头笑。 张氏皱着眉头看顾萋萋,又问:“你在笑什么?” 顾萋萋莞尔:“自然是听了笑话,觉得可笑才笑。” 一直没做声刘玉欢,看傻子一眼看着顾萋萋,果然是北地长大的女子,女子笑不露齿才是教养。 她刘家之女,被从千里迢迢的江南邀约来了汴京,来时母亲再三嘱咐,汴京高门贵族都喜欢温婉贤淑的姑娘。 顾萋萋一个劲儿地笑,可顾惜微自然明白顾萋萋这样的笑多寒人。 顾萋萋:“我看刘家小姐头上的金簪不是前几日大姐头上的吗?怎么这燕子还只能飞,发到别人头上去了?” 刘玉欢被点了名说,只是温婉一笑。 张氏哼声:“为了送文君快快回京,圆了你们母女亲,玉欢连件像样的衣裙都没收拾,你作为大嫂的也有意见。” 顾惜微抿唇,“小姑子喜欢自然拿去戴就是,三妹妹也是不知道缘由,自然关心关心。” 顾萋萋:“今要两件钗,明要三件衣,大姐怕是再多也不够给吧!” 顾惜微摇了摇,“没事,婆母说了,我嫁去刘家自然上来刘家的人,别说东西了,就是人都归刘家。” 顾萋萋:“大宋女子出嫁,嫁妆可是女子私产,怎么江南地段改了历法不成?” 张氏脸色绿了绿,“你的嫁妆不是一直在你院子,我们刘家可没拿一份。” 顾惜微闻言也不说,顾萋萋看出事情不会表面简单。 刚来侯府就把人得罪走了,不好玩。 “大姐,文君人了?” “在我房里,长途跋涉怕是累了。” “那我去瞧瞧,你们聊你们的。” 顾萋萋转身走了。 厅里三人没人挽留。 “你家三小姐真是不安好心的性子,留这种人在家,可不是好事,我看你长点心,把人送去庄子上养养才是。” 张氏挑拨着。顾惜微没应声。 要是还在半月之前她大概会听进去张氏的话,可如今自然不会。 “父亲有意三妹妹管家,婆母莫要说这样的话教父亲听见了。” 这话说到张氏的痛处,立马被打断。 张氏:“你母亲如今不在,侯府没个当家做主的,长幼有序,按理也轮不到三小姐来管到长者头上。” 说到底侯府管家权在手里,谁有本事归谁管才是道理。 张氏打什么主意,她清楚,在刘家可是连哄带骗把她的嫁妆都用得七七八八,今天就是一句话,全在她院子里。 多可悲,还有一屋子的嫁妆箱子。 张氏又自认顾惜微的一切她都没管上一管。 “我在汴京住上些时日,侯府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不懂,有我帮你,你不必担心。” 顾惜微一笑:“谢婆母。” — 顾萋萋还没顾惜微走到的房间,就看见回廊上一个小女孩被婆子,推推嚷嚷往她这边来了。 “小小姐,走快点,老夫人还等着你过去请安。” 刘文君懵懵懂懂,摔倒了又爬起来,规规矩矩端着身子走。 婆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姐知道,老夫人最喜欢规矩好的姑娘,走路不迈大步……” 看着她婆子伸手又推了一把,小姑娘又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我不要学,我要找娘。” “小小姐哭了就找不到夫人,不让见夫人这是规矩。” “好大的规矩!” 顾萋萋走了过去,示意巧霜去拉人起来。 婆子一看身边顾萋萋身边带着丫鬟,以为她是府上客人,收敛道。 “奴婢给小姐见礼。” “还知道自己是个奴才,敢在侯府殴打主子,我还以为你是侯府的祖宗。” 婆子眼睛一转,“这位小姐可不能冤枉奴婢。” “巧霜,掌嘴,让刘家婆子知道什么是侯府规矩。 婆子眼见圆脸的胖丫头,自然不放在眼里。 “我可是刘家乳母,我家少爷是江南知州,来侯府做客,啊……” “哎呦,我真是刘家乳母。” 第30章 你是好人,癔症 顾萋萋还在怔愣那双笑成半月牙的眼睛小姑娘,猝不及防看见小姑娘伸手拽着自己。 塞嘴里咯嘣一咬,笑脸转瞬就成了痛苦面具,发出一句小声嘟囔。 “你是好人,姐姐。” 之后换了小姑娘目光又扯着她跑起来,距离巧霜打人那边有点远,干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凑在了自己跟前。 “姐姐你快跑吧,等乳母告诉祖母,会打你的哦。” 顾萋萋还是头次看见如此可爱的小姑娘,而小姑娘手拄在膝盖上,音量轻轻跟说悄悄话一样地对她说了句。 “我要不听话祖母连我娘亲都打。” 顾萋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刚才还胆子小到一直朝后躲的小姑娘。 会告诉她这些。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种性子? 默默地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样子,顾萋萋摸摸她头,像是安慰受伤的小兔子一样。 “叫要管我叫姨母,以后有姨母在,不会有人敢在打你。” 小姑娘瞪圆了大眼睛,娘亲也说过有她在不会有人打我,可是祖母还是会打我,会打娘亲。 顾萋萋笑得温和:“为何,换你母亲娘亲?” “娘亲说,母亲不是好母亲,但是娘亲一定是好娘亲。”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娘亲骗我也是因为疼我。” “你娘亲真的很疼你。” 小姑娘像是略一思索,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姨母是我的什么人?和娘亲一样吗?” 顾萋萋:……“姨母是你娘亲的妹妹,你要这样称呼我才对。” 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好看小姑娘,张氏亏要养出个轻轻柔柔的小姑娘。 她自认自小苦读诗书,闺阁女子会的她大多也会,还不如活得自由自在来得痛快。 “小姐。” 身后疾步走来的太突然巧霜打断了她茫然的思绪。 “那婆子跑去前厅找人去了。” 顾萋萋沉默了一瞬,望向扒着栏杆看蹬腿小姑娘,似乎出现了些犹豫。 没有即刻回应巧霜。 顾惜微嫁去刘府的日子真是不好过,早先听见她说的以为不过装装样子,今日这么一出她嫌麻烦不想帮一手,刘家的事情就是麻烦窝,眼下见了这个小姑娘自己好像于心不忍了。 前一刻还叫自己趁机往外跑的小姑娘,这一刻好像又忘记了这事。 对于一个不过三岁的小丫头来说,刘家的规矩,未免也太严苛了。 沉默观望的顾萋萋看见小姑娘微微侧头朝着自己绽开笑容。 仍然声量轻轻,低到他几乎听不清。 “姐姐,你要回家了吗?” 顾萋萋淡淡牵唇,她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何一直要如此小心翼翼。 性子转变得会不会太快? 又沉默了一瞬顾萋萋朝着守在旁边的巧霜交代。 “你出府请个大夫来。” 巧霜悄悄应下,离开。 眼见巧霜远去的背影,顾萋萋半趴在长廊扶手上随意朝着小姑娘道: “等会跟着姨母去找你外翁哭知道吗?” 小姑母又露出疑惑。 “姨母,为什么要哭。” “姨母不哭,文君哭给外翁看,说谁欺负你了,这样文君以后就能和姨母住和你娘亲住。” 小姑娘懵懂的点了点头。 …… 前厅。 “三妹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定然是你做了什么惹怒了她。” “夫人冤枉奴婢啊!奴婢可什么都没做。” “吵什么。” 顾青岩一回府就看见乌烟瘴气的前厅,顿时呵斥。 婆子一见来人,心头就是一咯噔,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等下对质,侯爷发现她打小姐估计会把自己杖毙…… 在刘府里人人都知道西北角那个院落里夫人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她的娘家可是永安侯府,离开刘府装模作样都得供着。 可今日忘了行。 张氏恶人先告状:“顾侯爷可算回来,今日刚到侯府,我刘家的乳母就被府上三小姐,平白无故打成这样,你可要主持公道。” 顾青岩看了一眼四周,没见顾萋萋的身影。 顾惜微水袖下的指节收紧,在一番纠结过后扑腾一下跪了下来。 “父亲,定然是乳母打了文君,三妹妹才会出手教训下人。” “父亲,你是不知道,我在侯府被欺负惯了也就算了,如今父亲好意为了和解两家关系请婆母几人来汴京游玩。” “刘府下人在侯府都能怠慢主子,颠倒黑白说三妹妹不是,可想我在刘家也是时辰被欺负的,父亲可要为我做主啊。” 顾青岩指节抖动了一下,缓缓松懈下去,转回头看向张氏。 “尊亲解释一下?” 张氏望着顾青岩犀利的眼神,莫名又惊惶,竟奇异地做了句解释。 “自从惜微嫁来我们刘家,我可是当亲女儿教养,可是,惜微就是个喜欢说谎的性子改不了。” “侯爷如若不信可交来刘府的人对质,可叫我家老爷怀玉来对质。” 顾青岩微微侧头没了反应,也没回应。 顾惜微默默等待好像,也没搞清楚状况地看了自己父亲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她那双满怀希冀的眼瞳出现了难解的愁容。 父亲不相信她? 相信张氏相信刘家。 可是为什么? 顾青岩垂眸盯向近在咫尺的顾惜微,他其实就是不相信易红梅的为人,连带不信顾惜微这样的女儿。 张氏:“侯爷是明事理的大人物,我家老爷未辞官之前于你坐过同僚,他是个清正廉明官,为人如何侯爷自是知晓才对。” “好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夫人。” 顾萋萋声量不大,十分清晰地询问。 “我倒要问问,为何文君小小年纪,得了癔症?” 张氏一怔,被顾萋萋问的问题有点措手不及,一时居然没想出狡辩的答案。 顾萋萋也没等她回答,又抻着手指朝着厅门外指。 “姑婆怕是还没想好狡辩之词?” 张氏眯眼看着她,是真在想说辞。 顾青岩微微蹙眉半晌都没开口。 顾惜微一同僵硬的泥人,一动不动,下一刻失声痛哭起来。 坚持,顾青岩无比冷静,唇角撇下去,不大高兴的说了句。 “来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父亲,请大夫了又如何,是找刘家人问罪,还是要我回徐家苟活。” 第31章 自始至终,杖责 “还是逼我流浪街头被欺,或是被卖,从此命如草芥一般活着。” 顾萋萋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顾青岩阴晴不定的神情出现了皲裂。 张氏,刘家小姐,以及那个跪在地上的乳母呆愣的眼神维持了好一会儿, 顾萋萋:…… 这个大姐也是真,不会给顾青岩给气晕过去吧。 顾青岩是真的没了反应,一直以来冷静谦逊柔和的面容仿似出现了一些微不可查变化。 半晌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 根本就想不通。 眼前这个别人家的女儿,易红梅当年就那样算计给了他,他当初是如何做到容忍不说半句话。 他都快忘记了,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 时间真长啊! 默然将眼神扫到对面亲女儿的身上,面上仍然还是平和淡难不成,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又特意忍下了所用才对。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萋萋抿了抿唇,她感受到顾青岩惋惜挟裹着探究的视线。 把即将勾起的唇角弧度硬生生压了下去,若有似无瞟了一眼所有人。 就听见顾青岩状似责怪地沉声训斥。 “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是永安侯府的千金,不是谁都能欺负。” 顾惜微这会儿说不出话,父亲对她可没有表现的这么看重,或者说只要她有命不死就好,父亲从来不管她,她一直这样认为。 幼时如此,以前如此,如今不会改变。 均了一口气,顾惜微起身,往一旁挪了小半步,站在了顾萋萋身旁。 顾青岩盯着她垂落下来的眼睫,像是对他的失望。 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顾青岩恢复了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转眸看向顾萋萋时,和颜悦色温和开口道:“你大姐信你,你又敬她,把人都叫进来吧?” 音量轻轻好似就是平常百姓家的父亲对子女的真挚关怀。 顾萋萋微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个父亲才是真正的狐狸。 看破不说破,对她是不是也有了什么怀疑。 “巧霜,把人都叫进来。” 巧霜带着人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保安堂的许大夫。” 大夫恭恭敬敬地行礼。 “小人已经为这位小小姐请脉。” 顾萋萋看了一眼许大夫一眼,什么都没说,目光落在刘文君身上。 那是一双全是清澈干净已经希冀的眼睛,叫顾萋萋瞧着都有种与世无争的想法。 “说说,什么情况。” 大夫:“心内郁结,脉堵,内里虚火,有惊魂之症。” “文君从小就体弱,这是母胎里带的病症。”张氏开口,好似并不在意的语气,反而略显太过敷衍。 顾惜微反驳:“我为何怀孕期间就体虚,婆母不是最清楚。” 顾萋萋:……这个档口,顾惜微根本就没想过张氏会寻个什么借口搪塞吗? 果然下一刻。 “你身子底子不好,便是在刘府养也没养好,你刚显怀哪会子,府里可是都安排了七八个丫鬟照顾着,饮食起居一应都是最好,这文君体弱也是随了你,可不就是娘胎里面带下来的。” 顾萋萋淡淡扯着笑意默不作声。 兀自听着顾惜微仿似发自内心的一声讥笑,讥讽道: “婆母真是体贴入微,给我院子里塞了七八个通房丫鬟,我当初没气的小产也是心大。” “看着自己的夫君在我床榻上于别人苟合,而这样的场景还是婆母亲自送上来的丫鬟,我是孝顺之人,敢不收吗? 张氏果真受不住般,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不就是没把管家大权给到你的手中,你这样编排我这个长辈,太不像话了一点。” 顾惜微完全无所谓,也不反驳了。 见此,顾萋萋看着刘文君一笑,刘文君就哇哇哭起来。 “祖母打文君就好了,还打娘亲,我不喜欢祖母。” “不喜欢父亲,父亲会打娘亲。” 张氏眼神不过往那边一看,刘文君又缩了缩脖子,不敢在说话。 顾萋萋瞥了一眼,示意巧霜把人领下去。 “劳烦许大夫跟着过去看看怎么开方子。” 许大夫点头,都是人来人往往各府宅院跑的人,主家一个眼神他们都能理解为何意。 自然不会听闲话,说闲话。 顾惜微发出一声无奈轻笑,自嘲一般开口,看向未发一言的顾青岩。 “父亲如今还是不信我是吗?” 顾青岩平声回应,问着张氏。 “尊亲,可有话可说?” “等怀玉到来再谈此事,我刘府行得正,不屑狡辩。” 顾萋萋弯了眼角,顺势十分自然朝着张氏问了句。 “是也不是不重要,大姐这事就没要想过要分个对错。” 说着又无奈叹了一声,“刘府下人欺负主子这事,按着我们侯府的规矩,杖责五十,发卖出去。” “姑婆也别想着说服我,我自是不会听进去,也不会冤枉了谁,打了她一顿不过教教她规矩,谁知道这婆子倚老卖老还敢跑过来找姑婆编排我,为了不乱规矩,必须严惩不贷。” 原本以为被忽略的乳母婆子听了顾萋萋这话,吓得打了个机灵,后脑勺的头发根都立了起来,反射性嗖一下蹲跪过身去,一把紧抱住了张氏的腿。 “老夫人救命,奴婢不过是……” 张氏斜看了一眼,打断她的话。 “敢背主,自然是留你不得,量你是刘府家生子,又是老人,又是怀玉的乳母,如今自然是要给侯爷这个交代,不过五十杖责,你要挨过,就留你一条命等怀玉过来处置。” 乳母略微抬头看了张氏面容一眼,瞬间明白张氏的警告,低头不敢做声。 顾萋萋别有意味的眸色一沉,对上古顾青岩淡淡笑的柔和的眼睛,只能十分尊敬的点头。 “父亲不说话自是站成我的做法。” 转回头看向未开口的顾惜微,“大姐,不想亲手杖责这个黑心的老奴吗?” “不如大姐亲自上手,也是她的荣幸……” 顾惜微不懂顾萋萋什么意思,但是张氏一口答应。 “大家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既然如此你打她几棍子,出出你心中恶气,以后莫要胡搅蛮缠了。” 张氏说的这话顾惜微没听见,自始至终只听见了一句话,顾萋萋挨着她耳畔那句“打死她。” 第32章 父女谈话,合离 顾青岩:“来人,把这个刁婆拖去院子里,杖责。” 院里的老管家自从跟着顾青岩回来就一直守在门外,这是才抬手招呼人进去把婆子拖出院里。 面上功夫做足,究竟是何目的一厅里的人各自也心知肚明。 顾萋萋这一趟过场也走完了,不想多待一会儿,走出前厅也无意识瞟了一眼刘玉欢。 刘玉欢嘴角挂着笑,目光灼灼于她对视,直到顾萋萋的身影离开。 —— 前院里,顾惜微率先拿着棍子打了两下,乳母只能不痛不痒地叫了两声。 这时,青蔻送了一盏茶上来:“大小姐,小姐说打人费力,专门给你调制的茶。” 顾惜微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回廊下的顾萋萋,接过青蔻手中的茶,还犹豫了一下才喝下。 等青蔻离开时,顾惜微直觉头脑发热,看着面前经常欺辱自己女儿的乳母婆子。 一腔怒意抬起棍子打了下去。 前院里面凄惨的哀怨声,喊了起来。 顾萋萋当然也无心多看一眼,眸色依然平静,掠过身后立着的沈阔时眼角忽然弯起。 “父亲很看重你?” 她当初只是想给面前这个小少年活着的机会,在侯府得知他时不时喜欢往顾青岩的身前凑,她就发现了他的目的。 如今看来,她不得不高看这个小少年,心机,城府,学识,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才。 沈阔行了奴礼,起身对上顾萋萋的视线,都不敢多看,感觉害怕又愧疚,只得快速躬身告退。 顾萋萋默默盯着沈阔离去的背影,微微歪头仿似看不透。 清冽平缓的声量听不出多少情绪,淡声询问身后的青蔻。 “我看起来……还是很吓人吗?” 身后默不作声的青蔻恭敬回应。 “小姐心善,不吓人。” “呵……” 顾萋萋发出声哼笑,平静的眸色突然凉薄下去,整个人霎时散发出一股子冷然。 苍白面容自然没了笑意,看不出喜怒的伸手拿过青蔻手中的茶盏,掀了掀盖。 指节细长而苍白,毫无血色。 “这样一身才学的人可不能埋没了,你最近好生规劝着他多和父亲走动。” 青蔻再次恭敬应下“是!” 顾萋萋垂下眉眼,视线落在不远处沈阔身影上。 刚刚那愧疚的眼神,她很想知道这个聪明小少年何时能发现她也把他算计在内了。 到时应该很有趣吧! “唰啦”一声金属钝蹭声响,从她耳彻插过,一根手指大的利针刺入她身后的木桩。 杂乱的四周环境声中,并不突兀,而清晰的传入各人耳朵中是那乳母惨绝人寰的喊叫声。 顾萋萋扭头,如同泼墨般黑沉眸子一晃而过——鸩羽。 眼看自家小姐差点被伤,青蔻手中的茶盏抖得掉落,顾萋萋小脚一伸,稳稳的接住。 青蔻提了口气忍着蹲下身,回头看了看四周。 好在没人看见。 顾萋萋抬手取下那利针,收在袖中。 青蔻怔愣了几秒。 茫然地看向顾萋萋平静的眼眸,听她淡淡开口。 “明日你去徐府找柳姨娘说说话,事情可以开始了。” 青蔻心头一震,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腾窜入下肢,冰的他脚步都有些发麻。 虽然跟着自家小姐杀过人,可每次看顾萋萋如此平静的谋划一个人的生死她还是免不了吓一跳。 院子的喊叫还在继续,离的远了也就听不见。 顾萋萋嗤笑一声,在脑袋里回想鸩羽为何约她见面。 猜来猜去只能是有人查她的行踪,问到黑作坊去。 无非就那么俩个人。 萧明景也是个……笑里藏刀的人。 既然如此她可以好好想想。 出了前院,刚进南院有一段,顾青岩低声唤了声“萋萋。” 顾萋萋站定,一脸茫然扭头,就跟着顾青岩对上了视线。 顾青岩:……“萋萋,为父有一事要与你说。” 顾萋萋自然十分听话走近顾青岩行礼。 “父亲。” “你希望你大姐留在侯府吗?” 顾萋萋反问:“父亲为何不希望?” 希望能坦坦荡荡将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的顾青岩犹豫了。 这个女儿是在藏拙? 他突然要否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被欺负惯了才会如此敏感她的事情吗? 顾青岩不敢坑定了。 向来思路清晰行事缜密的他此刻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你大姐对你很好,你希望她能一直留着侯府为父也理解,可嫁出去的女儿,如果被休回家,对你的名声不好!” 顾萋萋:“父亲,我不知道有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对大姐,哪怕她有错,我不信你没有错,可文君有什么错,文君唯一的错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间?” “再者我不在乎名声,我只希望不想看见下一个文君在走我来时的路,谢父亲为我考虑。” 顾萋萋视线抬起,内心些微有些乱腾,更多的愤怒。 顾青岩脸色明显有些泛白,看起来十分纠结的样子。 “我希望父亲主张让刘家合离,在我心里父亲肯定能做到,父亲不想大姐留在侯府让她自立门户去庄子上住也不是不可。” “大宋女子有再嫁的例子,当今圣上不顾天下人反对,同意立刘皇后不是吗?” 天子都能如此,为何寻常百姓不能。 顾青岩撑起身体晃了晃神。 这丫头倒也不是胡说,可她又是听了谁胡说这些,自然不会是易红梅。 她以前求着他说的话都和女儿说的完全相反。 想到府里最近的事,顾青岩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从何处听了这些?” 顾萋萋娓娓道来。 “最近逛了汴京城,茶楼,小市,市井人们都喜欢说闲话,茶楼说书的也在说女子再嫁之类云云,就随便听了几句。” 只顾青岩心里隐隐有丝说不出的怀疑,直觉眼前的女儿不是信口胡说。 顾萋萋顿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场面僵持了一会,顾青岩挥挥手。 “刘老夫人的名头比你死去的母亲厉害百倍,这两日你不要与她起了冲突,等刘怀玉来了侯府,为父自会为你大姐做主。” 第33章 独自出府,做梦 “是的,父亲。” “父亲无事,我先去看文君?” 顾青岩摆了摆手。 “去吧。” 顾萋萋乖巧离开。 伤害你的人,在选择伤害的时候,没有情非得已,就是故意。 所以绝不原谅,不然,你遭受的所有伤害都是活该。 顾惜微所经受的一切,她只是教她如何换回去而已。 …… 另一边。 巧霜将刘文君抱着怀里,又得了叮嘱许大夫把注意事情一一记牢才送人离开。 刚转身回房又遇见了青蔻。 两人对视一眼,关上房门说话。 “小姐了?” 青蔻看着趴在巧霜肩膀上睡着的刘文君小声道。 “小姐出府办事,嘱咐你今晚上守着大小姐和小小姐,我回小姐房间办事。” 巧霜将刘文君放上床,“知道了,你记得也半去给小姐开后门。” 青蔻点头离开。 —— 颈下的软枕被檀香薰过,有些助眠,砚辞之已然进入了梦乡。 应该是梦乡吧,砚辞之恍惚间竟置身于一个大殿。 说是大殿,却空空如也,漆黑中只听到轻柔的流水声。 往前走烛光摇曳,雾气弥散,竟是一个温泉池子。温泉中心雾气最为浓郁,还在翻滚涌动,像是有什么法宝。 砚辞之一闪念直接闪现浓雾中心,撞在了身无寸缕的女子身上。 要命。 顾三姑娘,砚辞之这次无比清晰的看清。 砚辞之心跳骤停,顾萋萋纤弱的瓷白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耀眼如星辰的黑眸,此时紧闭着,黑长浓密的睫毛几乎戳到红润的脸上,让他忍不住后仰避开。 温泉浸泡下,顾萋萋此时的脸色显得不再那么苍白,她的身周萦绕温泉水汽蒸腾出一层又一层的袅袅水雾。 她虽然芊瘦了,凹凸有致的身线却依然让人血脉贲张。瓷白肌肤水汽氤氲,隐隐有光泽流动,很是购人。 此时,水滴从顾萋萋下颌滑落,落在有些诱人的锁骨之上。 砚辞之感到热气上涌,嗓子微干。 水珠,从锁骨的一端,顺着优美的骨骼线条滚落至另一端。 顺着起伏的胸口、没入水中。 砚辞之的脸开始发烫,眸光偷偷向下瞟了一眼,好在看不清。 雾气缭绕,他转身就走,可是却只能在原地打转。 做梦都不能随心所愿? 砚辞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顾三小姐?” 顾萋萋倏地张眸,眸光温和至极,与砚辞之的眸光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 顾萋萋刷地起身。 遇事向来泰山压顶不变于色,就算历经酷刑都面不改色的砚辞之掩面后退。 她竟竟竟然真站起来了! 砚辞之的心跳如同战鼓响个不停。 “顾三小姐。” 身后,顾萋萋的脚步却没有停止接近。 糟糕。 砚辞之四下飞窜,最后只能躲身在了温泉池的黑暗角落。 此时,顾萋萋已经穿件里衣,深邃的黑眸四下张望,偌大的温泉殿除了她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那两声顾三小姐只是幻听。 “砚辞之。” 砚辞之的名字从顾萋萋口中冒出,明明只有六个字,却莫名沉重,透着千回百转的恸意。 “砚辞之。” 顾萋萋一遍遍地唤着,最后声不可闻。 砚辞之皱眉,颊边湿漉漉的, 她在骂他。 砚辞之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嘴里一遍遍念出来可以这么的深情缱绻。 让砚辞之的心都好像被人揪着,有点疼。 顾三小姐该不会心悦他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砚辞之自己掐灭。 假的。 都是假的。 这只是个梦而已,顾三姑娘真要叫他名字一定是咬牙切齿那种,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哪怕每次都掩饰的很好,他就是能感觉得到。 护三姑娘怎么可能惦记他,这念头太吓人了。 假的,假的,假的 “主子。” 殿外忽然传来屈一的声音,似乎在砚辞之在房间里面出了事。 砚辞之猛的睁开眼,看着漆黑一片才断定,刚才一切真的是梦。 “何事?” “顾三小姐一人离了府……独自去了麻雀巷。”屈一在门外禀报。 “知道了。”砚辞之恢复了沉静,冷声吩咐,“你不用跟踪她了,去歇息。” “是。”屈一应声离开。 砚辞之没想到这个梦居然这么真实,那一瞬还以为屈一都出现了。 为何如此? 他大概是魔怔了! 突然冒出了个让他心慌又震惊的想法。 捏着娟被的指腹用力显得发白,他自己也陷入了无限纠结的思绪中。 是真真切切的怀疑。 “顾萋萋……” 砚辞之喃喃出声,看来他不得不亲自去看看,这位侯府千金是有事,非得夜里独自一人去办的事。 砚辞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解的纠葛中…… 同样纠结的还有顾萋萋。 顾萋萋整个人都纠结无比,她不想掺和到顾惜微这麻烦兮兮的事情,但是做不到看不见。 却又感觉如果自己放任刘府下去,她会侯府不差事。 很可能会麻烦越来越大似的。 说不定哪天炸出来个惊天大秘密,给自己又惹来不必要的大麻烦。 到时候自己真生了气,真会不留情面一个不放过,全宰杀了…… 那可怜的文君不是好冤,她可是什么都不太懂。 顾萋萋是越想心里越慌。 自己不是死人,做不到俩眼一抹黑的啥不管。 从侯府出来,顾萋萋直奔麻雀香而去,是片刻不停的赶了过来,不过一段距离脚下已经感到有些疲累。 好在现在才四月天,树梢上没有太多烦人的知了叫声。 顾萋萋停下脚步,没有打算真休息,只是靠在枝干上缓解一下脚下紧绷的状态。 散散自己后背上浸湿的汗意。 只是还没过太久,四周突然出现了擦碰动静,习惯性的危机感让她迅速收敛了呼吸。 尽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她松缓又紧绷起来的视线不远处,从树下一跃攀上枝杈空隙中。 她的视线不远处,从枝尖上空飞身闪过一抹黑影。 飘飞落在草叶里没有发出过多的动静。 顾萋萋凛然意识到,这种隐匿功夫的定然是个高手。 第34章 出师不利,暗卫 她紧靠在枝干上几乎与树干融为了一体,目光沉敛的朝着远处那个黑衫背影观望。 那个黑影先是立在原地,背对着自己朝着麻雀巷的方向望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在等什么人。 可过了有好一阵,都再没有人过来的迹象。 又过了有大概一炷香,还是没有任何人来,那个仿似也有了点疑惑和焦躁。 迈开脚挪动了几步,转头朝四周远处观望。 顾萋萋这才从对方观望间瞟见脸上罩着的金龙面具。 能有这副装扮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身份不简单。 难不成是皇宫里面又有什么动向? 顾萋萋顿时更加紧绷起精神,尽量将自己一身气息收敛。 生怕被对方察觉分毫,发生了她,以她如今的这点功夫都不够过两招。 先看看再说,以免打草惊蛇。 说不定还能得到意外收获? 顾萋萋一向严谨,尤其是在将自己遮的最严谨的一次。 他熟悉了自己身上的功夫如何,对付不会武功的人手到擒来,对付高手,她唯一能拿出来的本是只能用毒。 可对上敌人,差距太远她怕是连用毒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只有她自己一人,被人灭口都不会有人发现她吧。 今日还下过小雨,刚下了雨的土路还那么坑坑洼洼,而且她走了这嫌少有人路过的河边,危险更大。 砚辞之跟个立柱一样片刻没有离开。 等了一个时辰。 ……都没等到个人影。 砚辞之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回去了,或者,是屈一说错了方向。 但蜂鸟跟踪错了人。 平时也从未出过错。 应当不会连人没有分辨的出来,突然察觉到不可能。 难不成,她是被别的事给绊住了脚? 可分明已经查清,黑作坊和她是旧识,不可能伤害她才对。 这么短的时辰内,她应当不会遇到危险才是。 砚辞之显得逐渐焦躁,他想不通到底是因何缘故没有及时出来。 他等的人此时蹲在林子边的树梢上,双手遮在眉梢,放眼朝麻雀巷里头望了半天。 什么也没看见。 房子太高了,树也都是较粗的老树,枝杈树叶十分密集。 顾萋萋只好将手里捏着的叶子,想往上在攀一段,又怕发出动静惹到对方发现自己。 结果她不过动了两下,手指头一把按在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那种冷软的触感,一下子就从指腹直接渗进了她的末梢神经,干扰了他保持理智的那根。 手指头跟触电了似的嗖一下就缩了回去,脑瓜皮发紧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盯着刚才被自己按扁的小蛇,差点失控一下子拍死。 霎时浑身上下都怒火乍起,整个人都难受异常。 顾萋萋最膈应这种小蛇,之前没少碰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哎,难受。 …… 砚辞之立在冷风中,已经即将失去耐心。 就连贴在树梢默默观望的顾萋萋都渐渐不自觉拧了眉心。 多久了? 若不是那个人好似也逐渐显出烦躁。 不停的捏着指节,左右观望。 偶尔还回身瞟向身后,仿似等的人也会从身后出现似的。 顾萋萋简直都要快要以为,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察觉,对方临时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就在砚辞之耐心已经耗尽,终于,有个黑色人影从麻雀巷里面远处姗姗来迟。 进入了两人的视线中。 砚辞之收回脚步,盯着对面从远处走来的人,眉梢低了低。 鸩羽逐渐走近,就那么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低着头。 没个闲事一样的慢吞吞的晃荡了过来。 嘴里还叼着个草叶子一晃一荡的,看着就挺惹人烦。 这种拖拖拉拉,走路还不 看路的德行,让对面等待的砚辞之心头立时堵了一口闷气。 还以为是她出来了,这人不是黑作坊的老板,那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结果,鸩羽还边走边逛!!! 正压不住怒气的砚辞之还未出声。 视线从那根蹦蹦跳跳的草叶子上落下,瞟见对面人走路低头是因为手里拿着片树叶。 正专注又嫌弃似的用叶子不停擦着自己的手指。 ……? 砚辞之:……? 鸩羽都快把那片树叶挼搓的稀烂了,也还是觉得自己手指上残留着什么见不到人的脏东西。 咧着嘴角嫌弃的往衣服下摆上又蹭了蹭,直看的十步外的砚辞之都怔愣了。 子砚辞之:……这人,是不是有病! 金龙面具那双凤眼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直至鸩羽拍了拍衣摆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砚辞之才立即收敛了眸色。 鸩羽望着面前人脸上面具,也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他没想到一直盯着他屋子瞧的是这个人,的居然是皇宫中的暗卫。 见他立在原地对视过来,鸩羽提了口气。 尽量忽略了他方才不高兴的行为,开口询问。 “龙羽卫是不是看上我的黑作坊了,半夜观摩了这么久,是来收购不成。” 砚辞之眼神炯炯的盯着对方,他居然瞬间就准确认出他是龙羽卫出来的。 眼前这个看了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还有其它身份。 这明摆着黑作坊之前就与圣上也有牵扯。 龙羽卫的有专用的面具,但是除了龙羽卫暗卫,只有圣上和死去的太后知道。 第35章 至高无上,危险 两人相对而立距离十来步,连说话都要提高了声量。 砚辞之没有得到回应。 只好提了口气抬步朝鸩羽又走近了几步。 与他拉近距离面对面,将音量压低,任然故作嘶哑的声音。 “你别忘了,在汴京城中还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 鸩羽简直被砚辞之这番话惊的暗地里一哆嗦。 从头顶直接凉到了脚趾头。 除了各府!!还有龙羽卫的人也盯着他? 已经够吓人了! 还会有谁? 鸩羽差不点就想朝四周看,生怕还埋伏着别人。 贴在远处树枝杈的顾萋萋目光停留在鸩羽身上。 此时不禁疑惑。 鸩羽师兄除了约她还约了? 那这人是谁? 她不明白,不能想明白。 当初和鬼婆婆说过,她回汴京之后不参与鬼门其它事项。 鬼门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窥探局势的绝佳舞台。 砚辞之微微蹙着眉,“不管你们是何关系,劝你们少来往,走的太近只会将她卷进权利斗争。” 鸩羽将心头慌乱与不确定。 龙羽卫这话怎么相互矛盾? 难不成是圣上不想流落在外的亲女儿回宫? 顾萋萋将心头慌乱与冲动压制,屏住呼吸,暗自将胸腔不断紊乱的心跳努力平复。 目不转睛的盯向远处,盯着相对而立的两人。 那人好似一直在朝鸩羽交代着什么。 而鸩羽点头,像是答应下来什么事情 距离略有些远。 顾萋萋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也不敢乱动。 万一打断了对方的谈话,恐怕弄巧成拙,只好紧紧倚靠着树干,将自己继续隐藏。 砚辞之隐晦的说出一些仿似威胁的提醒,却发现对面这个人看起来像根本听不懂。 就那么瞪着茫然怔愣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鸩羽整个人都陷入了无限自我怀疑的状态中。 他能从龙羽卫的话中听出矛盾。 那至高无上的那位……只想师妹回来的事情被隐瞒? 所以师妹这次回来说不好真的能掀翻整个朝廷,难怪鬼婆婆会破例收她为徒。 这是打算利用她。或许师妹是被甘愿利用。 ……鸩羽在许久的沉默中突然意识到。 果然,皇室中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是没有心机臣服的。 鸩羽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砚辞之已经将自己的话带到,不想在此处多做耽误,抬步便要离开。 临走时再次朝鸩羽撂下一句。 “转告她,记得自己是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没头没尾打哑谜的说话方式让鸩羽更加确认顾萋萋身份, 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呼吸都不通畅了。 看着对方飞身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 ……安婆婆的用意送师妹报仇。 ……还是按龙羽卫的警告。 杀了他吧,办大事的人说话都这么没头没尾的吗? 一个说帮助报仇,一个说好好活着才重要? 顾萋萋远远观望黑影离去,将目光落回到还停留在原地的鸩羽身上。 盯着他也转身朝黑影投去视线,看他默不作声的好似在考虑。 两人谈论了什么事? ……鸩羽师兄难不成还有其它身份,鬼婆婆知道吗? 顾萋萋默默靠在树枝上没有任何动作,此时已经趋于冷静,不想冲动之下把对方即将筹谋的事揭穿。 只觉得,心头像利器剜搅一样难以接受。 要不要告诉婆婆? 在顾萋萋指甲嵌入树木枝干中独自隐忍的时候,默立原地的鸩羽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嘴里叼着都快嚼碎的草叶呸了出去,怒气冲冲吼了一句。 隐隐约约还算清晰的传进了顾萋萋耳朵里。 “管我屁事!” 顾萋萋:……? 鸩羽骂完了还觉得气敷敷的,这危险万分的时候,师妹要是按他给的提示偷偷溜出来? 顾萋萋眼看着鸩羽已经迅速往她这边越过,往玄武街那边而去。 过了约定时间,鸩羽是怕自己出危险? 顾萋萋只能从树梢落下,远远紧随而去。 鸩羽来到永安府外,都已经快到夜半。 “师兄。” 鸩羽正准备翻墙时,忽然被叫住。 转回身一看,整个人那种闲散的劲头一下子就没了,朝着顾萋萋咧开了嘴角。 “你从正门翻出来的?” 顾萋萋眼中映射着鸩羽粲然喜悦的笑容,心里只觉得过意不去。 鸩羽师兄面对自己时,这种真挚又喜悦的神色,不想装出来了。 师兄严肃的眉头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也是在汴京城,他平日那种不着调的性子,大大咧咧,只是刻意装出来的表象。 为了迷惑不外人。 显然鸩羽师兄没把她当外人看。 可是,哪怕是最亲的人都要留个心眼才对。 “府里发生了事,所以出来晚了。” 鸩羽那翘弯起来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 还好发生了事情,要是不晚,怕是要遇见龙羽卫的人。 虽然那些人隐藏的很好,但是不代表,权利顶端的人不会抹杀亲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师妹,找你也是为了告诉你砚辞之的人在查你,你自己小心点。” 顾萋萋果然的神情看着他。 鸩羽:“师妹,你我虽然没怎么相处过,可你回京城,婆婆给我来了飞鸽传书,说是经历帮你报仇。” 顾萋萋看着她点头。 鸩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仇非报不可吗?” 他知道这是个傻问题,还是侥幸的想问一遍,希望得到想要的答案。 顾萋萋眼神疑惑的看着鸩羽,不说话。 鸩羽虽然没有得到她的亲口说出来的回答,但从顾萋萋那种掩饰不住杀意神色中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 “如果,我说如果这仇会搭上命你也会这样选择吗?” “会。”顾萋萋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字。 鸩羽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的看了她许久。 这个小姑娘比自己少九岁。 纤瘦的像一把骨头架子,瘦弱到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人。 有了三个月走了他当年一年走出来的蛇窟。可想而知吃的多少苦。 命对她而言就那么不重要吗? 或者是本就重要才会不惜豁出去命都要完成的事情才重要? “差你的人,叫我给你带句话,记得自己是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顾萋萋呼吸的都停顿了,差点没呼吸上不来那口气。 眉头皱起来了。 这是砚辞之让师兄带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调查出来她杀人,帮她遮掩,还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