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后，我成了极品悍妇》 001 五个夫君 “长姐，长姐，你快醒醒啊！” “二姐，长、长姐好像没气了……” “长姐……都怪你们，是你们害死我长姐！” 耳边，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顾卿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床前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大的孩子，女孩大概十二岁，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 这两个人竟然喊她长姐？ 她独生子女，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弟弟妹妹？ 就在这一瞬间，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灌进脑海。 顾卿惊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特么的，她一个成功女精英，居然在任职部门经理的前一晚，穿越到了古代一个已婚妇人身上！ 她二十七岁，未婚未育，事业有成，日子悠然自得。 原身如今才十九岁，却已经早早嫁人，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穿的破破烂烂，但俊美非凡的五个男人，全是她的老公，啊呸，是夫君！ 最可怕的是，根据记忆，这几个夫君无一例外都是她强取豪夺而来。如今一个个都站门口，巴巴看她死没死呢！ 顾卿表示脑袋很疼！ “长姐！你醒醒！” 顾钰拼命的摇晃她的身体，她的头不止疼，还晕了。 家门口的院子里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昨晚这顾娘子想强行跟她这五个夫君一起圆房，结果被打破了头，流了这么多血，怕是要死咯！” “不是吧？她这几个夫君也太不像话了，这都都拜堂成亲多久了？还没圆房？” “顾娘子也不是啥好东西，自己家日子都过成啥样了，还想着圆房。” 看热闹的人一口一声顾娘子，让顾卿差点吐出一口血。 她在现代也算是都市靓女，一向洁身自好，虽然天天被父母催婚，但她愣是把自己活成了单身狗。 原因无非是帅的怕看不住，丑的看不上，老实的嫌没情趣，有情趣的说人家渣…… 现在可好，直接穿成了有五个俊俏夫君的已婚妇人也省的她挑了！ 这便罢了，偏偏原身还是个人嫌狗憎的存在——强取豪夺、好吃懒做、掐尖要强！ 原身上不孝顺爷爷奶奶，下不善待弟弟妹妹，父母为国捐躯后，她不但不操持家业，还凭着父母的抚恤金两年娶五个夫君，虽然大梁国男卑女尊。但两年娶五个在当时折腾出了不小的动静。 成亲后，原身又拿着全部家当流连花楼赌场，完全没有顾及一家子死活。 而如今，原身被五个夫君打的头破血流，一时之间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 顾卿幽幽睁开了眼睛。 “长姐！你终于醒了！” 顾诺哭的更厉害了。 顾卿叹了一口气，原身对家里人再恶劣，也是这一家之主，他们不可能真的希望她去死。 她声音沙哑开口：“把门关上。” 外面看热闹的人太吵了，吵的她耳朵疼。 小妹顾钰这才反应过来门没关，转身去关院门，看热闹的人群慢慢散了。 顾卿这才有精力打量这个屋子，泥土坯墙，泥巴地，茅草屋顶，四面漏风。 顾钰顾诺以及五个夫君很瘦，身上穿的是补丁粗布破衣服，脚上穿的草鞋，看起来像是难民。 “咕噜！” 顾卿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七年，从来就没饿过肚子，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饿肚子是这种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她咽了咽唾沫，嗓子很疼，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 顾诺小心翼翼的道：“长姐，我早上挖了一点野菜回来，现在就去煮了。” 长姐一不高兴就会骂人，他每次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与其在这儿等着挨骂，还不如去做点事。 这个院子有四间住房，一个房是她住，顾钰、顾诺各一间，剩下那一间五个夫君住。 另有一个堂屋兼用餐的地方，边上有一个破烂的草棚子勉强算灶房。 顾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野菜，地里的收成，都被顾卿拿去卖了喝花酒了。 家里天天吃野菜，野菜切碎放一点荞麦粉，煮成野菜糊糊，算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 灶上有一口烂锅，锅破了个大口子，得歪着煮菜才不会漏出来。 不多时，一大碗野菜糊糊被端到木桌上。 黑色的糊糊，墨绿色的野菜叶子，混合在一个碗里，看起来就没有食欲。 顾卿真的是饿极了，否则她看都不会看这东西一眼。 她尝了一口。 味道很苦，没有放盐，而且这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磨成的粉，好像有糠，喝着刮喉咙，根本就吞不下去。 可是一抬头，就见面前的弟弟妹妹盯着她手上的食物吞口水。 她觉得难以下咽的东西，却是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人维系生存的主要粮食…… 她将碗放回到桌子上。 这个动作，让弟弟顾诺抖了一下，长姐一言不发的样子，真的好可怕……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 顾卿扯了扯唇角。 她什么都没做，顾诺就吓成这样，原身在家里到底做了多少恶？ 她从床上起来，声音淡淡的道：“我没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她起身就走出了屋子。 顾诺惊慌不已：“二姐，长、长姐这是……” “长姐让我们吃，那就吃吧。” 顾钰将糊糊端出去，分成了两个个小碗，她和顾诺一人一碗。 至于院子里站着的那五个人，他们竟然敢打伤长姐，长姐再不好也是一家之主，待会吃饱了她就去报官！ 顾卿走到院子外面，站在家门口，正好能一览整个顾家村的风光，东面是延绵的山峰，西面是纵横几十里的谷地，山下有一条河蜿蜒穿过。 顾卿叹气。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的就算了，居然还搭上五张嘴…… 不过，既然当初她能靠自己坐上部门经理，那如今，也能在这穷苦的乡下安身立命吧。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接受了这个悲催的现实。 顾卿没再多想，收拾好心情，准备先熟悉一下环境。 她迈步走到了稻田里。 稻田里稻子青黄色，细长条的叶子干枯卷起来，抽出来的穗长的谷粒并不多，这个时候还没有杂交水稻，水稻的产量极低。 看着这即便丰收也根本不够吃的稻子，顾卿郁闷的朝家门口走去。 脑海突然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叮！发现野生折耳根！】 002 揭不开锅 顾卿愣住了。 她正疑惑时，眼前浮现出一个虚拟的半透明面板。 面板上的主图是她眼前的稻田，田埂上的一株野菜被标红，注明是折耳根。 【野生折耳根，一斤15文。】 顾卿将脚边的两颗折耳根扯出来，脑海里再度响起机械声。 【叮！野生折耳根二两，价值3文钱，是否售卖？】 【是！】 这一瞬间，她手上的折耳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3枚铜钱。 顾卿满眼不可置信。 这时虚浮的面板发生变化，竟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某宝的商城。 这些商品的价格单位都是铜钱，两枚铜钱可以买一个肉包子，也能买一瓶矿泉水。 她看明白了，这是一个连接另外时空的交易商城。 她点击购买后，手里的两文钱消失，变成了一个肉包子。 顾卿是真的饿坏了，她狼吞虎咽就将包子吃下去，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也有了力量。 她决定再多挖一点野菜换钱，她想买的东西太多了。 折耳根喜水喜阴凉，通常都长在田埂两边，但是它有一股鱼腥味，很多地方又叫它鱼腥草，有清热解毒之功效，现代药店里都有复方鱼腥草颗粒卖。 这个季节田埂上的鱼腥草并没有很多，好不容易找到一簇。顾卿正撅着屁股在田埂采折耳根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开。 “哪个短阳寿的偷老娘家的稻子！” 风吹来稻子倒下，露出一个身影。 “嗬，原来是顾家娘子！” 周娘子咬牙，两人是邻居，天天扯皮掐架，就连她看上的墨离公子也被顾卿给强抢了去。 她一直憋着一口气，又骂不过顾娘子，今天终于抓住了死对头的小辫子。 一时间新仇旧恨。 “大家快来看啊，顾娘子偷我们周家的稻子！” 这么一吆喝，不少人都看过来。 这边的稻田是周家的，而顾卿蹲在周家稻田的田埂上。 今晨顾卿头破血流的样子，可让村里人笑了许久，这会儿大家又议论起来。 “哟，这是准备偷周家的粮食回家哄着夫君圆房呢？” “顾娘子越来越混不吝了，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还有啥事儿她干不出来？” “说不定接下来还要卖夫君呢，反正她夫君多……” 顾卿听的脸都黑了。 这块田就在家门口，她还以为是自家的田，谁能想到是周家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慢慢的站直身体。 她将手里的几颗折耳根扔出来，声音冷淡：“怎么，你们连稻子都不认识了？” 村里人看清楚了，这是臭草。 这玩意儿有股死鱼烂虾的臭味，喂鸡鸡都不吃。 在现代，折耳根可是巨受追捧，火锅，凉拌，泡茶，甚至做调料，但在这个时代，折耳根并不受欢迎。 周娘子插着腰骂道：“你别随便扯两根臭草就来忽悠我，我看你就是故意找由头偷我家稻子！” 顾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不是家里没粮食了吗，为了让家里人吃饱，只能挖点这个回去加餐了……各位想必看不上在这臭草，这乡里乡亲的不如借点粮食给我们家吧……” 她头上有伤，再加上这副神情，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向强抢豪夺的周家娘子，竟然示弱，还要借粮！ 这年头，借什么都不能借粮食，围观的人瞬间散了。 周家娘子呸了一口唾沫，想找她借粮，做梦去吧！ 不过到底是怕被缠上，周婶子转身就钻进地里去拔草了。 顾卿将地上之前挖的折耳根捡起来，略微迈了两步，走到自家的稻田里。 她蹲在田埂上挖菜，毒辣的阳光照下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衣衫后背也湿透了。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商城提示有两斤了，她才停下来。 站起身时，她一阵头晕眼花。 她记起来，脑袋上的伤还没处理，也没吃消炎药什么的，要是发炎感染了，在古代可是要命的事。 两斤折耳根卖了30文钱，花20文在商城里购买了消毒水和消炎药。 辛辛苦苦赚的钱，还剩下10文，顾卿不敢再乱花。 她揉了揉酸疼的细腰，迈步往家里走。 刚走到家门口，她就听到屋子里传出热闹说话的声音。 “二姐，野菜糊糊好好吃！” “我的肚子终于吃饱了！” 她走进院子，看到屋子的桌边上坐着两个人，顾诺顾钰。 顾诺今年刚满十岁，小小的个子，一看就营养不良，此时的他抱着豁口破碗，小舌头将碗舔了一圈，将一点点小糊糊都卷进了肚子里。 顾卿没想到，那么一点点野菜糊糊，两个人吃，还能吃的两人一脸满足。 她真切的认识到，这个家真的太穷太穷了，原主那个混蛋死了也好，哪里会有原主那样家里人都要饿死了，她还天天出去喝花酒的。 看到她回来，姐弟俩加五个夫君整齐划一站起身。 顾钰顾诺：“长姐，你回来了。” 年纪最小的夫君墨离：“家主，我挑了两桶水回来。” 身高最高的夫君杨沛：“家主，我砍了柴。” 面如菜色的夫君朱菡：“家主，我挖了一点野菜。” 还有站着却一直低头，一声不吭董榕余安两人。 这两人就是昨晚动手砸破她脑袋的罪魁祸首。 顾卿抿紧唇。 就算是年纪最大的夫君，也只有十九岁，在现代大概刚上大学，还是个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吧。 可在这个时代，才十岁的顾诺，都已经扛起了家中的部分活计。 【叮！发现野生马齿苋！】 顾卿看去，朱菡挖回来的正是马齿苋，商城提示10文一斤。 她弯腰将一筐马齿苋拿起来，往里屋走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以往干完活回来，家主都会对他们各种教训指责，尤其是昨晚家主还挨了几个夫君打，不是更该把他们狠狠训一顿吗，一言不发是几个意思？ 顾卿卖了马齿苋，花二十文钱在商城买了四斤大米，手上余额还剩30文。 她无比庆幸，顾家村在南北交界处，北方多吃面食和粟米，而南方更多的是吃大米。 她是南方人，最喜欢吃白米饭。 她将拎出去两斤多，扔在堂屋的桌子上。 “这是……白米！” “咋来的白米！” 村户人家秋收后，都会把大米背到镇上换成黄米或荞麦，一斤大米能换两三斤黄米……粮食足够多，全家人才能吃饱肚子，才能撑到下一个秋收。 003 逼迫圆房 日头西斜。 橘色的夕阳落在院子里，树影斑驳。 顾卿坐在主位上，声音淡淡的道：“这是我之前准备卖了喝花酒的粮食。”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七个人心都凉了。 他们只知道家主会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去卖了喝花酒，赌博。 却从不知道，原来连大米这样的精贵东西都被她拿去卖了… 他们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大口大口吃过干饭。 一想到家主明明有钱强娶他们回来，却舍不得给他们吃，有大白米也要卖了换花酒喝，众人脸上都出现了愤慨。 顾卿又叹了一口气：“以后我不出去喝花酒了，粮食都留着给你们吃，这些米朱菡拿去煮了。” 朱菡的手抖了一下：“煮、煮了干啥？” 顾卿知道他的迟疑。 紫水村的习惯是一天吃两顿，而今家中无粮，被缩减到了一餐。 刚刚这顾钰顾诺才喝完野菜糊糊，今天的口粮就算是吃完了，他们打了家主，要想吃东西就得等明天。 但俗话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 就那么一点野菜糊糊，她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吃饱，何况她这两个弟妹，以及五个压根没吃的成年男子。 她既然变成了紫水村的顾卿，那么就有义务代替原身好好照顾这一大家子。 但一个人若是转变太快，很容易看出端倪。 她故意板着脸道：“让你煮就煮，有什么好问的。” 朱菡不敢再多问，取出大概十分之一的米出来，就那么小半碗，准备拿去煮。 顾卿头疼，半碗米，最小的顾诺一个人怕是都吃不饱。 她只好起身，拎着一整袋米走去灶房，全部倒进破了口子的锅中：“都煮了。” 朱菡惊得脸都白了。 这里差不多接近三斤米，可以换成十斤粟米，能让全家人至少吃个五六天，一顿全部煮了，这不是糟蹋粮食吗，可是对上家主故意板着的脸，朱菡也不敢问什么，赶紧淘米生火煮饭…… 墨离咽了一口唾沫：“我咋感觉家主受刺激了？” 余安眯着眼睛小声道：“家主是想让我们吃饱了陪她圆房？” 杨沛一听，抓起边上的锄头：“地里的活还没干呢，我去干活了。” “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墨离死死抓住杨沛的胳膊不撒手。 顾诺舔了舔嘴角：“大米饭肯定很好吃。” 灶膛里的火熊熊烧起来，米饭的香气弥漫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 顾卿让朱菡将米汤盛出来，分装成七小碗，一人先喝点米汤，免得等会吃太多胃不舒服。 清香的米汤，表面一层米油，浓稠冒着热气。 众人站在桌子边上，不敢动。 以前家里有什么吃的，都是家主吃剩下，再给他们几个分。 “咋，不喜欢喝？” 顾卿故意问了一句。 顾诺一把端起一个碗，他手指被烫到了，却舍不得松开，他怕长姐反悔。 赶紧低头抿了一口，滚烫的米汤滑过口腔，顺着喉咙进入肚子里，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喝的东西！ 另外几人也忙端起米汤，顾不上烫，全部一口气喝光。 顾卿失笑着摇头，看到董榕余安还傻站着，佯装没好气的道：“是要我递你俩手上还是咋地？” 董榕余安的手微微颤抖。 在这个家里，家主是第一，小姑子顾钰和小舅子顾诺排第二，他们排最末尾，吃的是家里最差最难吃的东西，食物不够，那他们就得饿肚子。 这可是米汤，这么精贵的东西，他们打了家主还有资格喝吗？ 难道是准备让他们吃完送他们去见官，所以家主才愿意在临行前分给他俩食物？ 顾卿没再去看董榕余安的神情。 她闻到了大米饭的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盛饭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到八大碗米饭放在桌子上，她才记起来，竟然忘记要做菜了！ 只有饭，没有菜，怎么吃？！ 好吧，家里没有菜，菜园子里也没菜，吃光饭吧！ 边上七个人双眼发直，他们不敢相信，家里断粮这么久后，竟然能吃上白米饭。 这不会是幻觉吧？ “哎呀！”杨沛突然惊呼出声，“老五，你掐我干啥！” 墨离吞了吞口水：“我看是不是做梦，看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顾卿拿起筷子，开口道：“吃吧。” 她话音刚落，边上几个人就低头猛扒饭，像是打仗一样。 余安小心翼翼的道：“家主，我吃一小半就好了……” 顾卿看着他俩，他俩打了她，虽然是她太混账，但现在有吃的都不吃，就这么愿意当受气的小媳妇么？ 她笑道：“剩下的另一半是要留着下顿吃，给我省出粮食喝花酒吗？” 余安立马摇头：“我吃！” 家主好不容易浪子回头，他可不希望家主再生出出去喝酒赌博的心思…… 顾卿不太习惯吃干饭，不过这具身体很虚弱，一口一口吃着竟然也把一碗饭给吃完了。 桌子上八个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连洗碗似乎都可以省了。 吃完饭，众人浑身都是力量，余安开口道：“家主，现在是不是要跟我们圆房了？” 程弯弯一脸莫名：“圆房？圆什么房？” “家主！”董榕咬牙道，“如果家主一定要选一个人圆房，就选我吧！” “董兄！”余安站起来，想要舍身取义，“是我俩打的家主，要圆房就让我去吧！” 顾卿对于圆房啥的没有半点兴趣。 她淡声开口：“都坐下。” 董榕余安两人对视一眼，很明显，家主根本就没想过放过他们。 想想也是，家主好吃懒做，又极为好色怎么可能突然就对他们死心？ 等头上的伤好了，怕是又会变本加厉！ “我知道你们五个人都不愿意跟我圆房，我呢，也想清楚了，你们都是我强娶来的。 如今我这脑袋也被你们打破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两清，待会我给你们五人一人一份合离书，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家主！”墨离哑着嗓子不敢置信道：“家主，我不走，我已经没有家了，您忘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顾卿想起了，当初她喝花酒的时候，大街上偶遇长相俊美的墨离跪地卖身葬母，她花了五两银子买的他。 “那墨离你留下，其余的人都是有娘家可回的，既然你们不喜我，那我也不能做那强留之事！” “家主这是要逼死我们吗？”董榕冷冷的开口道，她竟这般急不可耐，要用合离来逼迫他们圆房？ “呵！”顾卿有些好笑：“你既对我不喜不愿意圆房，又不愿意合离，你说，你到底想要哪般？” 004 恩怨两清 大梁国最开始也是男子为尊，夫为天，后来，周边国屡屡进犯，大梁国君贪生怕死，不惜割地赔偿以求自保。 直到国君突然病重，太后监国，长公主请奏挂帅出征，一举收回数城，至此证明女子不输男。 大梁国的女子地位一夜暴涨，在国君离世，长公主作为新君继位后，女子的地位更是空前绝后。 从前科考只有男子可以参加，如今女子一样亦可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从前从军只有男子，现在在新国君的统治下女子一样可以上阵杀敌。消息一出，很多在家不受重视，日日干活还被打骂的女子纷纷连夜跑去从军。 经过数十年残酷的战争，靠着无数英勇的女子军队，换来了大梁国如今的太平盛世。 战争牺牲了无数士兵，这些士兵超出一大半都是女子，这也导致大梁国男多女少。 而女子对国家的贡献大，随着战争人数日益减少，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民间嫁娶已经不存在什么上门入赘一说，就连当朝相辅的嫡出长子都入宫为后了，民间女娶男更是比比皆是。 而男多女少，男的不想光棍，只能同时嫁给一个女人，这也导致一女多男的常态化。 顾卿家五个夫君，除了年纪最小最乖巧的墨离是被买来的，其余都是被逼的。 朱菡胆子小，柔柔弱弱，却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先前是在镇上的酒楼做后厨，被顾卿污蔑说他做的饭菜不干净，要报官，酒楼一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朱菡辞退了。 被辞退的朱菡立马被顾卿领过来的官差抓住，为了不进大牢，朱菡只的从了顾卿…… 至此家里的饭都是朱菡做，但手艺再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菡是隔壁村的，家里兄弟五个，还有两个姐妹，姐姐已经娶亲，这个时候他若是合离回去，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七尺男儿难言心中委屈，只得跪地求饶：“家主，我不同意合离。” 顾卿扶他起来：“朱菡，当初你在酒楼做的好好的，都怪我混账，强娶了你，我知你回去日子难熬，不如这样，你且先留下，待我出去赚些银钱回来补偿于你，你看可好？” “家主？”朱菡大惊，自古合离可从来没有补偿一说。家主这是被打傻了？怎的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 “家主，我不走！家主既有赚钱得想法，朱菡更该留下与家主好好过日子，待朱菡身子好些，自会与家主开枝散叶……” 得，说了一圈，又绕回了圆房，白说了！ “那你们呢？难道都跟朱菡一个想法？”顾卿环顾众人，她不信就没人想要摆脱她这个混账的。 听到顾卿说合离，杨沛第一时间想到那十几亩的水稻：“家主，马上秋收了，咱们家的地那么多，此时若咱们都走了，秋收可怎么办？家主从未下过地，只怕稻子都要烂在地里……” 顾卿看着杨沛目测一米九二的身高，面如冠玉，大眼浓眉，就连那嘴都长的厚薄相宜格外性感。 又因经常农作，吃的又少，身材跟现代那些唱跳的小鲜肉有的一拼，唯一的缺点是他常年下地，肤色偏黑。 在顾卿遇到杨沛之前，杨沛就已经许了人家，对方是个商户之女，为了得到杨沛，顾卿也是坏事做绝，到处散播谣言说杨沛跟她早有私情，甚至珠胎暗结，那商户之女一听，这还得了，本就不满杨沛一家要的高昂彩礼，当即退婚，另娶他人。 杨沛家本就想靠着这笔彩礼给家里唯一的女儿娶亲，如今杨沛被退亲，名节全无，被父母暴打一顿，扔到顾卿家里，还讹了二十两银子才肯罢休。 放在平时顾卿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她也不会给的，可那时候她父母的抚恤金下来了，足足有五百两，自然不在乎那区区二十两，又看在杨沛因为自己被打的奄奄一息，那二十两给的也是痛快。 “你说的对，那你也留下，放心，收了粮食我会按正常的工钱结算给你！”种田她的确不会，只在现代小时候帮爷爷奶奶家干过几回，后来她要上高中，家里天天催她学习，别说去秋收，就是去上个厕所，她妈都不额定时间。 再后来，上大学，她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自然也不会再种田，加上原身这好吃懒做的性子，这身体是手不能握，肩不能扛，农活她是真干不了啊。 至于将她打伤的董榕余安两人，这两人是县里云山学院的秀才，两人的颜值那是相当高，不止是云山书院的颜值担当，更是整个幽水镇的高岭之花。 为了得到两人，顾卿不但天天尾随两人。还趁两人同窗聚会之时给本就喝醉的两个人下药…… 待次日醒来，三人衣衫不整同睡一张床，床单上血迹斑斑，两人即便百般不愿，也只能停了学业，嫁给了顾卿。 五个人中，这两人对顾卿的恨意是最强的，迫于无奈停学嫁给顾卿也就算了，本该去省府参加府试有大好前途的两人也因为顾卿无赖耍泼，硬生生给闹黄了。 两人本就憋屈着，昨晚顾卿趁着杨沛几人去稻田忙活未归，要对两人霸王硬上弓，心里的怨恨加上被强迫的羞愤，两人怒从心来，恶向胆边生，一合计就捡了块砖头砸了顾卿脑袋…… 好在杨沛几人回来的及时，才阻止了一场悲剧，但家里没银钱，只能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给顾卿止血包扎，这账到现在都是赊着的。 但终究还是要了原主的命！ 打定主意，顾卿写了合离书给了两人一人一张：“你俩走吧！” 按照大梁律法，成亲一个月都未圆房的，女方可以随时解除婚约，而根据顾卿的记忆，这五个夫君，她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着，如今要合离，这情况连里正都不用请。 董榕余安两人对视一眼，径直回了房，收拾出两人的包袱，董榕头也不回的率先出了院门。 余安站在院子中央，拱手对顾卿说道：“你我今日一别，恩怨两清，他日待我高中，定千金回报顾娘子今日合离之恩！” “大可不必！今日一别，你我三人自当形同陌路！”此时，夜幕降临，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两人依旧决定趁夜离开，走的如此决绝，往后大家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取出卖野菜得来的三十文钱，给了二十文给余安：“你俩一人十文，路上买几个包子吃吧，多的我如今也没有。” 从这里回去父母家，得走四五十里，路上的确需要吃点东西，余安也不跟顾卿客气，接过，客气的道谢，追着走远的的董榕走了。 005 先吃饱饭 两人沉默着出了顾家村口，余安率先打破沉默：“董兄，咱们今后该如何打算？去学院继续学习，咱们如今身无分文，也交不起束脩……” 董榕沉默了许久，他家并没有姐妹，爹娘还指望他出人头地，他不能就此荒废学业：“回家！” “回家？”余安犯了难，他家情况跟董榕可不一样，他能读书全靠他长姐，如今长姐已经娶亲，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继续供他回云山学院读书。 这里离他们家还有四五十里路，想多了也没用，把顾卿给的二十文分了一半给董榕，原以为董榕不会接，哪知董榕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下了，两人相对无言，继续赶路。 顾卿把院门关上，有用木栓横住：“他俩走了，你们三个人住一间也不挤，大家都洗洗睡吧！” 朱菡连忙将一盆烧好的热水端过来：“家主，水已经烧好了，您先洗。” 先？ 这意思是，她洗完了的水，他们几个再接着洗？ 顾卿嘴角直抽。 哪知她洗完后，朱菡就把水倒了，又重新装了一盆干净的热水，给顾钰洗。 顾卿哑然，原来让她先洗不是没水，而是家里只有这一个洗脸盆。 到要睡觉的时候，顾卿又石化了。 土坯的墙，破烂的床。 黑乎乎黏腻腻的被子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原身懒她承认，但是这家里就没一个爱干净看不下去，替原身洗被子的人？ 天人交战之时，耳边已经传来各个房间此起彼伏的鼾声。 鼾声一阵一阵的，这哪里还睡得着。 顾卿欲哭无泪。 等有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盖房子，她一定要盖一间青砖大瓦房，一定用砖头塞满所有缝隙，让声音传不过来！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终于睡着了。 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顾家村，天才微微亮，稀薄的晨光笼罩着村庄。 庄户人都起来很早，要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去田地拔草除虫，一天忙碌的生活开始了。 顾卿一夜没睡好，这是硬板床，床单下面垫着芦苇草和稻草，睡的时候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幸好现在是夏季，要是到了冬天，那才是真的要命。 底层农民根本就买不起棉花，也就成亲的时候咬牙置办一床棉被，平时的被子都是塞的是稻草和芦花……不南不北的顾家村，是没有烧炕习俗的，那真是要靠一身正气才能抵御严寒…… 顾卿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不仅要填饱肚子，还要在冬天来临之前搞到至少一人一床干净的大棉被。 她坐起身下床。 家里几个人都忙起来了，顾诺在洗衣服收拾院子，杨沛准备出门下地，朱菡准备去挑水，墨离正要去砍柴，顾钰背着竹篓要去挖野菜……留下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各自干活，只有顾卿一个是吃白饭不干活的 “都等等！” 顾卿皱眉说了一声。 她转身走进里屋，点开商城购买小米，小米其实就是这里的黄米，现代商城里的小米跟大米一个价。 虽然大米好吃又管饱，但来路不太好解释。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余额，用仅剩的十文钱买了五斤小米。 顾卿拎着小米走出去：“先吃了早饭再去干活。” 朱菡接过袋子，家主怎么还有粮食？他将袋子打开，顿时吓了一跳。颜色这么好看的黄米，他们家是真没吃过！ “大惊小怪，这都是以前我爹娘军队发的军饷！”顾卿淡声说了一句，“分两天各两顿煮粥吧。” 家公家婆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大家都是知道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带回来军饷，他们真不知道，顾卿从来都是拿所有人都贼防的，就连她的亲弟妹都不例外。 吃光饭顾卿真的咽不下去，主要是小米煮粥很有营养，能养胃。 这一大群年轻小伙太久没吃饱肚子了，胃多多少少有些问题，需要慢慢将养着。 朱菡呆住了，他拎了一下米袋子，这大概是五斤，五斤黄米分两天煮粥，那每个人至少可以喝两碗！ 昨天晚上吃饱饭后，他还以为会饿一个月，没想到家主竟然变得这么大方！ 他没多问什么，拎着米袋就去灶房煮粥。 杨沛放下锄头去帮朱菡，他们三个来的最早，比起跟董榕两个秀才，他们三个家境一个比一个惨，自然关系也最好。 顾诺和顾钰舔着嘴唇围着灶台。 只有墨离微微皱起眉，心里寻思着，家主这是真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家里的粮食都舍得拿出来吃了，接下真打算浪子回头洗心革面？ 不管了，等会他得多吃点，可不能便宜花楼赌场的人！ 吃光了粮食，让家主没有粮食可卖自然就去不起花楼赌场了！ 天边泛起朝霞，天光大亮。 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儿，从破锅的缺口溢出来，小米的香味蔓延开。 顾诺的口水流下来，吸溜一下吞下去，然后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顾卿想拿点什么东西给这小家伙擦擦口水，却发现家里没有任何可以擦嘴的毛巾，用自己的衣服擦吧，怪脏的，用手擦一下吧，她做不出这么大的牺牲……算了，就当没看到吧。 不一会儿，一锅小米粥就熬好了，一人一碗，破锅里还剩下大半，吃完了可以继续添。 一家人呼哧呼哧喝完粥，满足的坐在椅子上叹气。 如果这是梦，就希望这个梦一直继续下去，他们宁愿在梦里永远不醒来。 “吃饱了那就准备干活吧。”顾卿发话，“杨沛你下地去看看情况，墨离去挑水，今天多挑两桶回来，大热天的也该洗个澡。朱菡，你去砍柴。” 洗澡？向来衣服都不让他们洗的家主居然说要洗澡？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问。 顾诺打了个饱嗝：“长姐，那我干啥？” “顾诺和顾钰跟我一起上山。”顾卿站起身，“光吃主食可不行，得寻点什么回来当配菜。” 顾钰有些错愕。 自从爹娘为国捐躯后，长姐就再也没干过活了，上山挖野菜这种事，是她和顾诺的任务。 她的唇张了张，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长姐干活总比出去鬼混好，大不了，她多做一些就是。 一家六口人一起出门，兵分几路。 这会儿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村子里四处忙碌的人越来越多。 顾卿看到许多庄稼老把式站在田埂上摸着谷穗满意，露出满意的神色。 就这产量还满意？顾卿看了直摇头。 一路去山上，路边树林里的野菜都被村里人挖干净了，许多妇人带着孩子只能往更深处走。 【叮！发现天然野生蒲公英！】 这路上最多的就是蒲公英，生命力顽强，树林里到处都是。 006 挖菜赚钱 【叮！发现野生鸡枞菌！】 【叮！发现野生牛肝菌！】 顾卿看了一眼虚浮面板，瞬间锁定了野蘑菇的位置。 她拨开一丛杂草，看到一大片树叶下藏着几簇白色的鸡枞菌，还有三四朵牛肝菌。 前几天刚下了大雨，山上湿气弥漫，层层发腐的树叶里自然会有蘑菇长出来。 她将蘑菇采下来放进背篓，商城响起提示音： 【叮！野生鸡枞菌一斤，价值30文钱，是否售卖？】 【是！】 【叮！野生牛肝菌一斤，价值100文钱，是否售卖？】 【是！】 顾卿感觉到自己腰包里沉甸甸的。 这野生菇可比野菜值钱多了，这么一点，就卖了130文钱，她的大棉被有着落了。 “长姐，你发现什么了？” 顾诺的脑袋凑过来，却什么都没看到。 顾卿神色自然的道：“这里树叶多，很阴凉，湿润，一般会长蘑菇，你们四处找找看。” 这一大片山林里长了许多蘑菇，但是大部分蘑菇有毒，几十年前村里有一户吃了有毒的蘑菇，全家人都毒死了，从那以后，村子里的人看到蘑菇就会避让三步，常见的蘑菇会采回去，但稍微有点陌生的，是碰都不敢碰的。 顾卿有商城提示，倒是不怕采到毒菇。 三人往从里更深处走去。 顾诺兴奋的叫起来：“长姐，好多蘑菇！” 顾卿看了一眼面板，这是顾家村常见的奶浆菌，是能食用的，系统里提示12文钱一斤。 她笑了笑道：“诺诺，你真棒！” 顾诺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这好像是长姐第一次夸他！ “那诺诺，你就在这里采蘑菇，我们去那边再看看。”顾卿摸了摸他的头发，“记住别乱跑。” 顾诺用力点头。 这是长姐第一次摸他的头发！ 从昨天晚上吃饱饭开始，他就觉得娘好像不一样了，他喜欢现在的长姐！ 顾诺蹲下身，吭哧吭哧采蘑菇，他要让长姐再夸他一次。 顾卿却偷偷擦了擦手。 这小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头了，摸了一下满手油……算了，她自己也很久没洗头没洗澡了。 顾卿忽略这个令人崩溃的事情，和顾钰走到了另一边，刚走过去，就看到了不少蘑菇。 【叮！发现野生奶浆菌！】 这个季节，雨后蘑菇疯长，顾钰当即就蹲下身采蘑菇。 顾卿继续寻找 【叮！发现野生干巴菌！】 干巴菌长在一棵树下，像黑白花朵，这种颜色让村民们不敢乱采，倒是便宜了顾卿。 这是她目前看到的最贵的东西，系统里售卖200文钱一斤。 她从背篓里拿出小铲子，飞快的将黑牛肝菌铲下来放进背篓…… 【叮！野生干巴菌三斤五两，价值700文钱，是否售卖？】 【是！】 哗啦啦，顾卿的腰包鼓起来。 她算了算，加上之前卖的，现在的余额一共是830文钱。 这些钱，可以在商城里买166斤大米，足够一家六口人吃接近两个月。 “呜哇——这是我的！” 不远处，突然传来孩子大哭的声音。 顾卿不想搭理，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见顾诺抱着一窝半大的兔子跑来，后面跟着几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看到顾卿立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兔子，还给我，呜呜呜……” “你们几个小崽子别乱说，这是我抓到的兔子！” “兔子是我们抓到的，你长姐是土匪，你也是！你们家就是土匪窝！”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我告诉你们，兔子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识相的赶紧滚！” 顾诺抱着兔子就要走。 “站住！” 顾卿走过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兔子。 她不是在看兔子，而是在看红烧兔丁，麻辣兔头，清蒸兔肉…… 那群半大的孩子看到顾卿，集体后退了一步，尤其是人群里的几个男孩子。 这顾卿，他们村出了名了女土匪，连别人夫君都敢抢的人，不会抓他们几个回去做童养夫吧？ 几人想跑，却又不敢第一个跑。 顾卿的语气尽量温和：“你们说说，这只兔子到底怎么回事？” 领头的是村里张寡妇大闺女，叫张张小花，今年九岁，带着一帮半大孩子成天惹是生非。 不过原身在村里也是个混不吝的，经常叉腰骂街，村里的妇人婆婆都得退避三舍，这些半大的孩子哪敢招惹她？ 但该争的还是要争。 “这是我们抓到的兔子！”张小花理直气壮的说道，“顾诺眼红我们有兔子，非要来抢！” “给老子闭嘴……”顾诺蛮横道，“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顾卿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臭小子是天天看原身蛮横惯了，也学坏了：“顾诺，把兔子还给他们！” 顾诺一年没吃过肉了，哪里肯放手：“长姐，不是你教我们的？我凭自己本事抢来的兔子，凭什么还给他们？” 顾卿扶额！原身到底是个怎样的奇葩？ “昨晚爹娘托梦，将长姐狠狠教训一顿，如今长姐已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做个讲道理的人，这样爹娘泉下有知，才能安息。” 顾诺不甘心，可长姐如父母，他不能不听，只得将手里的兔子扔了：“哼，还给你们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一大群小子呼啦啦就跑去抓逃跑的兔子。 顾诺自顾自的走在前面红着眼眶，眼泪要落不落。 顾卿点开虚浮的面板，在商城花了20文买了买了一只人工饲养的大白兔趁顾诺不注意扔在他旁边。 顾诺没注意到顾卿的动作，但是兔子落地的声音他听到了：“咦，长姐，快看有只大兔子！” 那兔子是人工饲养的，被扔地上也不跑。 顾卿见顾诺只傻站着，生怕兔子跑了，这兔子可花了她20文，20文都够买四斤大白米了：“还愣着干啥？赶紧抓啊！” 顾诺这才动手去抓，哪知兔子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蹬着腿就要跑。 到底是人工饲养，长的又肥，没跑几步就被追上来顾诺抓在手里。 见顾诺拎着兔子回来，顾卿忙夸道：“诺诺好棒，居然抓住了这么一只肥兔子，比刚才那几个小朋友厉害多了。” 听到这话顾诺抓着肥兔子开心又忧愁，小脸蛋耷拉下来。 “诺诺怎么了？”顾卿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那么多小心思，这兔子都抓到了还不高兴了。 她没生过也没带过孩子，但这个年代，只要能有吃的就能让孩子高兴吧。 她开口问：“诺诺，你喜欢吃清蒸兔子还是红烧兔子？” 顾诺睁大眼睛，“长姐说啥？” 看他这惊讶的样子，顾卿慌了，这小子该不会给她吐出那句至理名言：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顾诺不确定又问了一句：“长姐，这兔子我们能留着吃？” 007 他管不了 “长姐，发生什么事了？” 顾钰拎着菜篮着急忙慌跑来，她脚下一滑，差点摔跤。 “小心点。”顾卿扶住顾钰，“诺诺可厉害了，抓了一只大肥兔，今天我们吃兔肉。” 顾钰满脸喜色，家里至少一年没吃过肉了。 她忍不住开口道：“长姐，朱大哥会剥兔子皮，完整的皮毛剥下来可以给长姐做一个围脖。” 一听这话，顾诺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扒皮起锅。 一行三人打道回府。 顾钰的菜篮子里满是野蘑菇，顾诺一手抓着兔子耳朵，一手拖着兔子身体，生怕兔子跑了，抱的牢牢的。顾卿的背篓里啥都没有，她摘的蘑菇已经全部卖给商城。 顾钰默默地想，长姐果然不是来干活的，还好她采的蘑菇够多…… 一路下山，碰到了不少村里人，原身在村里名声很差，人缘也不好，倒省去了许多攀扯。 回到家中，日头正高，差不多到了中午。 家中院子里放着一桶水，应该是墨离挑回来放下后又去挑水了。 “长姐，我去叫朱大哥回来先把兔子皮剥了。” 顾钰动作麻利的出去了。 这孩子有吃的跑的就是快，忙了大半天，早上就喝了点粥，这会已经过了晌午，不过别人，就是顾卿自己也已经饿的不行了。 但家里的几个男人从早上忙到现在，一直都没回来，如今正是夏末，夏末秋初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顾钰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正挑着一担干柴往家赶的朱菡，那重重的柴将扁担都压弯了，随着朱菡的走动整担柴上下弹的厉害。 顾钰终究是女孩子，看着顶着烈日满头大汗的朱菡挑着那么重的柴，也有些不忍心，正想开口，朱菡也看到了她。 “小妹，怎么了这是？”顾钰这样子，一看就是专门来寻他的，莫不是家主又犯浑去喝花酒了？ 朱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色渐渐苍白，这才刚吃了两顿饱饭…… 眼见朱菡面色越来越来白，顾钰哪里还不明白，赶紧说：“朱大哥，长姐说让你回去做饭！” “做饭？”朱菡不解，他们家一天只有两顿饭，这才刚过午时，吃的哪门子饭？ “对啊，”见朱菡还犹犹豫豫的，顾钰也不隐瞒：“早上进山，小诺抓了一只可肥的兔子，长姐让我找你回去做兔子肉吃呢！” 兔子？这么说他们有肉吃了？朱菡瞬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挑着一担柴的朱菡脚下竟然走的比顾钰还快。 到家后，朱菡放下柴捡了几根枯草回来，然后搓成绳子，将兔子脖子吊起来，紧接着从兔嘴开始往下剥皮…… 这血腥的场面顾卿不忍再看，她转头去准备其它食物。 一家六口人，光吃一只兔子肯定不行，红烧兔味道一绝，但是不够六口人吃的，还得再弄点别的菜，菜园里具体有哪些菜顾卿也搞不清楚。 干脆把顾钰采的蘑菇挑了些嫩的出来洗了，剩下的趁机卖了，反正山上蘑菇不少，顾卿打算明天再去。 朱菡忙着剁兔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只兔子特别肥，以前他家也抓到过野兔子，但是像这么肥的还是头一回见。 这会儿剥皮后都感觉至少还有五六斤，他剁好兔肉放在灶台上，小心翼翼问道：“家主，这兔肉要怎么做？” 顾卿的厨艺仅限于纸上谈兵，典型的眼睛会了，大脑会了，嘴也会了，唯独手不会，但她的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相当丰富。 不过这个家里没有调料，连油盐都没有。 好在兔子很肥，能榨油出来，盐可以在商城里买一包，然后悄悄倒一点点在以前放盐的罐子里，紧接着，她又迅速在商城里买了一些桂皮八角香叶，随手放在灶台上。 顾卿站在边上指挥：“先炒，把肥油炒出来，炒至表皮金黄，然后把这些叶子什么的放进去炒香……这是我刚刚在山上捡的，闻起来很香，做菜应该也很好吃，别问那么多，按照我说的做。” 朱菡哪敢多问。 不一会儿，灶房里就传出肉香味…… 这会墨离已经回来，在院子里劈柴。 闻到兔子的肉香味，他的口水唰的一下流出来。 趁没人注意，他赶紧擦了一把，转头就见顾诺的舌头伸出来，舔着空气里的香味，像只饿疯了的小狗。 “好香……” 顾诺不停地咽口水，根本就咽不完。 他早上才喝了两碗粥，照理说不会饿肚子呀，为什么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往灶房走，他看到锅子里在冒泡，兔子肉里加了蘑菇，满满一大锅子，不停地有汤从锅子缺口的位置渗出来。 顾卿也是头疼，这口锅本来就不大，还破了个口子，等有机会她得从商城买一口新锅。 杨沛回来的时候在地里摘了大把长豆角，这会可以直接炒了吃，味道应该还不错。 看到她这样，朱菡已经麻了，从昨天开始家主就不对劲，家里无论有什么东西都得一餐吃完，就好像是不打算继续过日子了一样…… 算了，家里有吃的就吃吧，吃完就安心了，免得家主又去花楼赌场…… 朱菡手脚麻利的帮忙。 顾卿一扭头，就看到顾诺站在灶房门口，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 她失笑着揭开锅盖，顿时香气扑鼻，她夹了一块兔肉，笑着道：“诺诺，张嘴。” 顾诺呆呆的张开嘴巴。 顾卿吹了吹，将兔肉塞进他嘴里。 “唔！” 顾诺睁大眼睛，天哪，太好吃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恨不得把舌头也给吞下去。 顾卿问他：“兔子肉好吃吗？” 顾诺连连点头，眯着眼睛细细回味嘴里的余味，这就是兔子肉吗，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兔子肉…… 他正想着，顾卿又塞了一块兔肉进他嘴巴里：“去喊你大家准备吃饭吧。” 顾诺囫囵吞下去，真香……他决定明天还要上山…… 他飞快跑出去冲院里各自忙活的几人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吃饭了！” 朱菡麻利的将一大锅兔子肉盛起来，然后在顾卿的指挥下又清炒了一个长豆角，最后将顾卿商城换购的大米倒进锅子里焖着。 小小的木桌上，摆了两个菜，还有六碗白米饭。 墨离坐在角落里嘴里不断的分泌出口水，眼珠子不停看向饭桌。 朱菡把饭递他手上，小声的道：“阿离，你说，家主这么吃真的能行吗……” 昨天晚上一顿就吃了那么多白米饭，今天又吃光了所有的大白米，兔子肉也全炖了，今天是吃饱了，可明天呢，吃什么，真的喝西北风去吗？ 墨离狠狠扒一口饭，兔肉的芳香在嘴里好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吞了：“菡哥，操那么多心干嘛？从前家主去花楼赌场我们都管不了，现在家主不喝花酒不去赌场不是挺好的？再说了，就是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啊！” 朱菡不再多想，端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顾卿给埋头吃饭不敢夹菜的三人一人夹了一筷子兔肉：“你们三个别光吃饭，多吃点肉啊！家里如今重活可都在你们三个身上呢！” 三个人看着碗里那一堆兔肉，怔了怔，鼻间有点酸，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那动作好像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把心中涌上来的那股情绪全部咽下去。 008 买四件套 几人一声不吭的往嘴里扒着饭，顾卿正要说几句话，门外院子里就传来有人骂街的声音。 “什么败家玩意儿，老顾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你爹娘的恤银足足有五百两啊，整整五百两被你拿去逛花楼，进赌场，活该你被你夫君揍一顿，怎么不揍死算了，还能少个祸害！” “当着全村人的面挖臭菜，少在村里人眼前卖惨，搞得好像老顾家苛待你一样……你个败家玩意有银子逛花楼进赌场，还娶五个夫婿，竟没银子买粮食，还找人借粮，要不要脸啊……” 顾卿朝院门口看去。 她认了出来，这是原身的奶奶，和原身一向不对付，两年前原身拿着爹娘的抚恤金，一分没给二老留，撒泼分家出来之后，和奶奶老死不相往来，村里遇见了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她有些庆幸原身分家出来了，这样她就不用去应付顾家那么一大家子人了。 这老太太精神也真是好，大下午的顶着炎炎烈日竟然跑到门口来骂她！ 她是那种站着被人骂的人吗？ 顾卿起身往外走。 顾老太太看到她出来，话头一转：“朱小子，你过来！” 朱菡连忙走过去。 “这是我给两个孙儿准备的口粮，你给我顾好了！”老太太将一个袋子扔过来，“你都是做人夫婿的男人了，给我硬气一点，虽说咱们大梁现在是女子当家，但是你们该有的男子气概是万万不能丢！” 顾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顾卿，转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卿记起来了。 原身特别混账，时不时和自己的亲阿奶干一架，原身仗着年轻，每次都把老太太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老太太顶着烈日过来，骂了一顿出气，又害怕被亲孙女反骂一顿丢人，所以赶紧撤退了。 “家主……” 朱菡期期艾艾喊了一声，将手里的袋子递到顾卿手上。 连阿奶都怕家主，他哪里敢对着来，惹恼了家主，到时候他又得站在院子里反省一晚。 顾卿本来不想要，这是老太太补贴她弟弟妹妹的，她拿着名不正言不顺。 可她不要，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把从商城购买的粮食拿出来。 顾卿拎着袋子转身走进里屋，打开顾老太太送来的米袋，里面是八九斤有些发黑的大米，这米一看就是去年剩下的，已经有些发霉了，发霉的东西吃了怕是要闹肚子，穷的时候吃这些自然没事，但她现在有条件，何必委屈几个孩子。 她将袋子里的米倒出来，点开商城购买大米，大米五文钱一斤。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余额，今天收获颇丰，只是大半天就赚830文，买兔子花了20文，如今还剩810文，加上之前剩了10文，如今短短一天时间就有了820文。 按照这速度，发家致富不是梦！ 顾卿花了50文买了十斤大米拎着米袋子走出去：“朱菡，你负责煮饭，这米袋子还是交给你保管稳妥些。” 朱菡认识这个米袋子，是阿奶刚才送来的，他将米袋子打开，顿时吓了一跳。 以前老太太也不是没有暗地里接济过粮食，最好的是一两个的鸡蛋，差一些是发黑的大米或者玉米面，颜色这么好看的大白米，还是第一次给！ “老太太还挺疼顾钰顾诺的。”顾卿淡声说了一句，“粮食给你了，你看着煮吧。” 朱菡呆住了，她拎了一下米袋子，这大概是十斤，十斤大白米要是煮粥，那可以吃多少天啊！ 本来今天多吃一顿午饭就够他高兴了，没想到午饭是实打实得干米饭，最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肉吃。这神仙日子，就是他之前在酒楼做工也过不上啊！ 他没多问什么，接过米袋放进厨房，心里猜测大概是家主怕自己拿着会忍不住卖了去赌场，这才交给他。 几人吃完饭，看时间还早也没歇着，杨沛扛着锄头下地了，朱菡跟墨离一人挑了一担水桶出去，说是浇地。 顾钰跟顾诺两人也背着竹筐，准备继续上山，尤其是顾诺，现在还在回味嘴里的兔子肉味，连嘴脸的油都舍不得擦，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一舔。 “阿姐，你在家等我再去抓一只兔子回来，咱们晚上还吃兔肉！”顾诺说话那口气特别笃定，就好像他抓兔子是手到擒来一般简单。 “行，阿姐等着你！”顾卿伸手想要摸摸顾诺的头以资鼓励，结果手到顾诺头顶，看着那脏乱的跟鸡窝一样的头发，手直接僵在半空。 摸，下不去手！ 不摸，顾诺又满眼希冀的看着她。 摸吧摸吧，心一横，顾卿在顾诺头上狠狠揉了两把。 顾诺咧嘴笑的很开心，真好，长姐又摸我头了，今天也是被长姐宠爱的一天呢！ 待几人出门，顾卿进屋，把她那床黏腻的薄被拿出来，准备洗洗。 从商城买了洗衣粉，又买了一瓶84消毒液，这两样不贵花了20文钱，如今还剩750文。 顾卿找来家里唯一一个大澡盆，里面倒上水放了洗衣粉又加了一点消毒液，搅拌均均，把被套直接放了进去。 那发黑的被芯摊在竹竿上晾晒，顾卿把被芯晾上，又去澡盆揉搓被套，也不知道是被套太陈旧了还是太脏了，总之，顾卿大力一搓，那被套直接就被搓出一个洞…… 被套被搓破，连看着那床黑被芯也不顺眼起来。 反正要买被套，不如连同被芯一起买了，好在夏天的空调被比较便宜。 顾卿选了商城里最便宜的一套灰褐色的四件套，又买了最便宜的被芯。 之所以买灰褐色的四件套，是因为只有这个颜色，在光线不好的屋子里看着像脏了很久没洗过的，这样才不会暴露。 买回来的被套过水洗了几遍，趁着他们都没回来，赶紧晾上，被芯顾卿不敢晒，怕被看到解释不清。 买被芯四件套花了她80文，说不心痛是假的，80文，这得采多少蘑菇啊！ 看着扔在地上的旧被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抱起来扔到屋后烧了…… 009 送鱼送鸡 太阳慢慢下山。 晚霞遍布天边，顾家村笼罩在金灿灿的云霞里，景色很美。 白日的燥热褪去，清冷的晚风从顾卿脸上轻抚而过。 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顾卿赶紧把洗衣粉消毒液藏进她屋里，又把四件套收回去，刚把被套套好，门外就传来顾诺的声音。 “长姐，我们回来了！” 顾卿赶紧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走出来，淡声道：“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做饭吧！” 朱菡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桶，进了厨房，墨离在院子里择菜，杨沛在旁边劈柴。 顾钰带着顾诺在挑背篓里的蘑菇，卖相好的准备晒干，卖相差的今晚煮了吃了。 虽然没有抓到兔子，但是晌午的蘑菇也是极美味的。 想到这里，顾诺舔舔嘴唇，手里挑蘑菇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顾卿看着一地蘑菇以及墨离手里择着的青菜，脸都绿了。 她可是无肉不欢的，如今让她天天吃素，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不行，不行，得找个由头，加点荤腥，这一家老小的全部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也属实得好好补补。 “我去河边洗个衣衫！”顾卿抱着屋里原身堆在角落有些发臭的衣服就往河边去。 “家主！”朱菡在厨房听到顾卿说要自己去洗衣服，吓出一身冷汗：“家主，你回屋歇着吧，衣衫放着等会我洗就行！” 成亲这么久没有圆房就够被休弃了，如今还要家主亲自洗衣，被旁人知道了，那是会被赶出顾家村的。 “赶紧回去做饭，你是想要饿死我吗？”顾卿板着脸，她知道她好好说话这些人只会惶恐。 原身蛮横，她也不敢这么快就改变那么多，万一被误解是阿飘上身，到时候怕是要被处已火刑。 被顾卿一凶，朱菡也不敢说话，只得畏畏缩缩回厨房做饭。 抱着衣服去了河边，盆里面已经放了足够的洗衣粉，顾卿在河边把衣服泡好。 原身的衣服布料跟家里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是粗布，唯独她的是细布。 家里就这条件，全部换新的目前是不可能，只得捏着鼻子认命的洗干净，不然明天她都得光膀子。 细布的衣裳浸了水变得沉重，顾卿终于知道为啥电视剧里古代的人都用棒槌敲打衣服，这特么是真的搓不动！ 好不容易把衣服洗干净，天已经黑了。收拾好衣服，又从空间花了30文钱买了一条大鲶鱼、一只人工饲养的野鸡，又把野鸡的腿放进鲶鱼的嘴里，找了块转头，照着鲶鱼的头砸了下去…… 原本木盆就重，加上洗干净的湿衣服，顾卿已经端不动了，这还得加上这只四五斤重的野鸡，以及那七八斤的大鲶鱼，这会简直欲哭无泪。 “长姐！”顾钰见天黑了，长姐也没回家，赶紧带着顾诺找了过来。 “我在这呢！”夜色朦胧，只能模糊的看清人影。 离得近了，顾卿举着手里的鸡跟鱼给两人看：“你俩真是来的太及时了，赶紧帮我拿着，我端那盆衣衫，咱们这就回家。” “哇，长姐，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抓到这只大肥鸡跟这条大鲶鱼的？”顾诺提着手里的鸡，直咽口水，真好，又有肉吃了！ 顾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正洗衣服呢，就见那鸡过来河边喝水，那鱼趁鸡喝水的空挡一跃而起，咬住了鸡爪，那鸡挣扎不开，鱼带着鸡也潜不下去，这不就便宜了我……” 这话炸听没有任何问题，但仔细一琢磨漏洞百出。 “长姐，野鸡不是在山上吗？为啥会来村里喝水？”顾诺不解。 “这我哪知道，要不你问问你手里那只鸡？”现在的孩子真不好忽悠，顾卿表示心很累。 让他问只鸡？长姐是认真的吗？ 顾诺也不深究，拎着野鸡一路小跑到厨房：“朱大哥，赶紧烧水，杀鸡，对了我二姐手里那还有条好大的鱼！” “你们不是找家主去了吗？怎么还拎回来这么多东西？”朱菡忙放下手里的盛菜的碗，接过顾诺手里的野鸡。 入手一沉，朱菡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小诺，你这野鸡真肥！”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长姐抓的！”顾诺拍拍胸脯很是自豪，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野鸡是他抓的。 “杨大哥快帮忙！”顾钰单手拎着那条七八斤的大鲶鱼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家，实在是提不动了。 杨沛看顾钰实在吃力，赶紧接过：“这么大的鱼，哪里来的？” “我长姐洗衣服抓的……”顾钰把顾卿说给他俩听的说辞又对三人说了一遍。 三人但不知道家主还有这本事，难怪能经常去逛花楼呢，他们就说，粮食也不值钱，一年的收成，除了赋税，根本卖不了几个银子，可家主却能天天喝花酒，原来还有这等本事。 如今家主不去鬼混，他们跟着这一身本事的家主，岂不是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三人的神色一改从前的黯淡无光，变得晶莹透亮。 杨沛跟墨离处理鱼，朱菡一个人处理野鸡，顾诺烧火。 等朱菡处理鸡爪的时候就见鸡腿上那道咬痕，对顾钰的话深信不疑，再一次验证了跟着浪子回头的顾卿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鱼太大，天太热，他们虽然人多，但也吃不完这么多，想到今天送粮过来的阿奶，顾卿指着鱼对顾诺说： “诺诺，你把这半大的鱼给阿奶送过去，朱菡，你剁小半只鸡一起给阿诺送过去！” 想起平日里家里没粮都是靠着年近六十的阿奶不顾众人反对，背着顾卿送过来的救命粮，朱菡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利索的剁下小半只鸡，交给顾诺。 顾诺舔了舔嘴唇，拿着半块鸡、鱼呲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天色将暗，顾家老宅已经吃过晚饭了，一点荞麦粉煮野菜，再一人一个窝窝头，窝窝头里放了些长豆角，能吃个五六分饱，这在大河村已经算是顶好的伙食了。 “老头子，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肉香味？”顾老太太吸了吸鼻子，“这会儿谁家里还吃得起肉？” 顾老头子吸了一口旱烟：“这我哪知道？” 两人突然同时想，离他们住的最近的可不就是那败家玩意儿顾卿嘛。 “这前两天还在地里挖臭菜的，今天就能吃上肉了？” 顾老太太正说着，院子里有人大喊：“阿奶！” 顾老太太忙放下针线：“顾诺这孩子咋又来了，不会是被那混账东西揍了吧？” 010 沐浴露 顾老太太推开门走出去，就见顾诺站在门口两只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离得远看不清，还以为这小子是讨饭来的，走近了才发现，竟然各提着半条鱼、半只鸡！ “阿奶，这是长姐让我拿过来的，我先回去了！” 顾诺满嘴巴口水，把肉塞进赵老太太手里就跑了，他要回去吃鸡肉，吃兔肉！ 家里人多，回去晚了他怕抢不过。 顾老太太一愣，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顾卿那个败家玩意儿，竟然会给她送肉过来？ 听到声音，顾家其他人也出来了。 顾老二的小儿子顾二狗道：“咦，好多肉啊，咱们家有肉吃啦！” 顾二媳妇有些惊讶：“大侄女竟然会给娘送吃的？” 大侄女一向蛮横又自私，有啥好东西看都不给旁人看，这么些年只会来老顾家要东西，什么时候给过一粒米？ 那个败家娘们这会儿送这么多肉过来，八成是因为今天她给他们送米了，可那不成器的大孙女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该不会又看上了哪家的俊俏后生，想求我们去说和吧？”老三媳妇眼皮直跳。 那混账只有需要老顾家帮忙的时候，才会突然示好，她倒是要看看那混账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老太太听到边上几个孙子孙女不停咽口水，两个孙子，四个孙女，这一大家子人，好在那混账给的肉也多。 她摆摆手：“这是你们大堂姐孝敬我老婆子的，肉多，大家都有份，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天热，赶紧下锅煮了。” 等做好，她将一碗肉端回里屋，连老头子也惊住了：“大孙女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憋着坏招呢。”老太太冷笑，“既然她主动送过来，不吃白不吃，不吃饱哪有精力对付她。” 老太太吃了一口，鸡肉鲜滑可口，蘑菇软嫩鲜美，她活了快六十年，竟然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朱小子的厨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顾诺一回到家，顾卿就宣布开饭。 三个夫婿，加上顾诺顾钰两个半大的小屁孩都是干饭人，低头猛扒饭，还不忘大口吃肉，就连朱菡这个谨小慎微的秀气夫婿，也敞开了肚皮默默干饭。 顾卿以为会有剩菜，没想到，连一点剩汤都喝光了。 一家六口人心满意足的靠着椅子打饱嗝。 “我第二次吃这么饱……”顾诺摸着小肚子，“长姐，明天，还能吃饱肚子吗？” 另外几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家中的主心骨。 顾卿喝了一口水道：“家中的粮食确实撑不了多久。” 总共就在商城买了十斤米，今晚就煮了四斤，原本以为这么一大锅饭肯定吃不完，明天早上再来个蛋炒饭之类的，结果，她低估了所有人的胃。 五张脸垮下来，家里果然没粮食了，幸好今天吃得饱，应该能管三天吧。 “不过——”顾卿将银簪放在木桌上，开始胡编乱造，“这是早些年，娘离家时送给我的念想，我一直贴身带着，想爹娘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如今…… 明儿我就拿去镇上当了换点粮食回来。还有你们采的蘑菇，明天一起拿去镇上卖了。” 提到娘，顾诺顾钰两个人的眼眶顿时红了。 顾钰是对娘最有印象的人，他捏紧拳头：“这是娘送给长姐的东西，不能当！” 顾卿笑着道：“不当银簪就没钱买粮食，我想娘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咱们饿肚子吧？” 姐弟二人沉默。 娘能给长姐送银簪，而他们却没能力保住这根簪子。 顾诺缓声开口道：“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根银簪赎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让长姐戴上金簪，穿上绫罗绸缎。 两个小死孩心情低落，顾卿转移话题：“杨沛，你去江叔那边问问明早牛车去镇上吗？” 顾家村走到幽水镇要一个多时辰，要是走路去，她整个人都得废掉。 杨沛点头出去了。 吃完晚饭，天彻底黑了下来，顾家村在夜幕下也渐渐安静下来。 劳作了一天的庄户人家已经准备休息了，排队打水的井口处一个人都没有，朱菡和墨离一人挑了两担水回来。 家里有一个大大的木盆，一直放着没怎么用，程弯弯将木盆拿出来，倒了点热水，再倒进去一点冷水，然后将顾诺抓过来：“自己洗，还是让我给你洗？” 顾诺脸都红了：“我、我自己洗……” 三岁不同床，七岁不同席，他如今十岁了，怎么能让长姐帮他洗！ 印象里，亲娘都没给他洗过澡，哦不，应该说，他从来没脱光了在家里洗澡，以前都是脱光了在河里游个泳就算洗干净了…… 这孩子身上脏兮兮的，一搓就有泥下来，光这么洗可不行。 顾卿在商城里搜寻了许久，最终花十文钱买了一瓶沐浴露，偷偷倒进一个干净碗里，端到几人面前： “这是今天下午我闲来无事，采的皂荚做出来的沐浴露，你们洗澡的时候用倒一点在手上，涂抹到身上揉搓，这样洗的干净，洗完澡后还香喷喷。” 皂荚顾家人都知道，村里好几颗皂荚树，但这沐浴露根本就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顾钰凑近闻了一下，香香的，比镇上的香包还香。 顾卿教会他们怎么用，就带着顾钰回屋了。 顾诺浑身搓满泡泡，在院子里高高兴兴洗起来。 墨离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快点洗！”好多泡泡，好香，他也好喜欢！ 顾诺无辜的眨眨眼睛：“长姐说一定要洗干净，不然不能上床。” 墨离勾勾手指：“菡哥，我们俩帮他洗！” “朱大哥，墨大哥，不要……长姐快来救我！”顾诺连忙躲，“哈哈哈，别胳肢我，好痒……我洗完啦，不洗了不洗了！”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顾卿也笑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顾家人一个一个排队洗澡，院子里都是沐浴露的气味，每个人都白了许多。 这天晚上，洗干净又盖着商城新买的被子顾卿总算睡了个好觉。 011 去镇上 天色蒙蒙亮，顾家村就苏醒了。 顾卿醒来时，隔壁的顾诺似乎还在睡。 唯恐吵醒顾诺，顾卿轻手轻脚下床，朱菡已经在院子里忙碌了，正在洗昨天晚上一家人换下来的脏衣服。 杨沛扛起一把锄头，准备下地去锄草。 “杨沛，你跟我一起去镇上。”顾卿转头叮嘱道，“朱菡，你就在家里收拾，别让顾诺顾钰单独去山上。” 昨天去山上，顾诺为了只兔子差点跟人打起来，她可不敢再让一个小屁孩单独上山。 朱菡忙道：“家主放心，晚些我跟他们一起去。” 家主昨晚说要拿蘑菇去镇上卖，当时他就决定今天要去采更多的蘑菇。 “臭草有药用价值。”顾卿开口，“你们四个在自家田地里多挖点臭草回来，要是时间早，就上山找点蘑菇啥的，我和杨沛中午之前回来。” 顾江的牛车在村头等着，一文钱就能坐一趟车。 顾卿交了两文钱，和杨沛背着背篓坐上去，牛车上还有村里其他人。 两人昨天晚上都洗了澡，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虽然衣服依旧破烂，但看着还是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顾卿面色白皙，显得额头上的伤更加醒目。 有平时和她不对付的年轻妇人讥笑开口：“顾家娘子这是去哪呢，又看上了哪家的小郎君？” 全村人都知道顾家娘子是个酒色之徒，娶了一堆夫婿回家，想圆房却被夫婿打破了头，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顾卿的唇角拉开一抹弧度：“翠花姐跟你夫婿还真是一个性子呢，总喜欢问我要去哪，我去哪跟你们两口子有关系吗？” 顾翠花的眉毛立即倒竖起来：“你这话啥意思！” 顾卿冷哼：“翠花姐有精力盯着别人，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自己男人身上。” 三言两语，让顾翠花差点炸毛。 她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跑回去问问自家男人是不是跟顾卿有一腿。 可看顾卿一脸坦然的样子，又不太像偷情……那就是她男人纠缠顾卿这个荡妇！ 顾翠花气的心口都在疼，可又不愿在这么多人落面子，冷冷道：“都是一个村的，也就随口问问你去哪，好心当作驴肝肺……” 顾卿闭目养神。 原主本就长的漂亮，洗干净之后皮肤也白皙，爹娘不在的日子，没少被村里的男人纠缠。 好在原身是个泼辣的，一个一个都骂走了，就剩这个顾翠花的男人还纠缠着，隔三差五就摸过来不胜其烦，原身混不吝但也看不上顾翠花的男人。 她在这里提一嘴，就是希望顾翠花盯紧自己夫婿，不然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一砖头砸破顾翠花夫婿的脑门。 见顾卿闭目眼神，旁边原本就挨着杨沛而坐的顾秀秀又起了幺蛾子， 杨沛虽然瘦，但是长的高，因为常年劳作，虽然瘦却不单薄，配上那张俊俏的脸，早就芳心暗许顾秀秀哪里还忍得住。 整个人往杨沛身上蹭，那小手也不安分的去挑逗杨沛的手指。 吓得杨沛连连往顾卿那边退，背篓里的蘑菇都掉出来好几个。 顾卿还奇怪杨沛这是怎么了，一睁眼就连顾秀秀整个人都靠在了杨沛身上。 “干啥呢？干啥呢？顾秀秀你这么急不可耐，要不要我到镇上给你开间房？” 这话一出，顾秀秀一张小脸羞的通红，她可不是顾卿什么浑话都敢说，当即挪开身子，却又不甘道：“这牛车位置总共就这么点大，顾家娘子浑说些什么？” 顾卿冷哼一声，嘲讽道：“牛车跟你庞大的身躯比起来是不大，就是不知你这身体，是否给了两份车钱？” 牛车上，众人哄笑不已，顾秀秀涨红了脸，想怼回去，又怕自己更难堪，原本就因为她胖，又好吃懒做，如今年近十七还娶不上夫婿，家中已经开始商量着要把她嫁出去了。 太阳悬挂天空时，牛车在幽水镇大街上停下来。 顾卿和杨沛跳下车，率先朝当铺走去。 天色还早，镇上却已经人来人往，路边摆满了摊子，大多是卖小吃的，香气扑鼻。 走到当铺门口，顾卿的步子顿了一下：“杨沛，你去买两个肉包子过来。” 她从腰间摸出几文钱递过去。 杨沛背着一背篓的蘑菇转身就去了。 顾卿背着蘑菇迈步进当铺，伙计立马迎上来招呼。 她将袖子里的银簪拿出来，伙计观察了一下成色，伸出一根手指头：“800文。” 顾卿眉心直跳，这是她花了两百文从商城买的，竟然值800文？？ 随即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要发财了？ 她赶紧在商城用剩下的几百文买了另一根银簪，默默取出递过去：“你再帮我看看这一只！” 伙计一看，立马叫了掌柜的过来，掌柜的拿着银簪让一旁伙计给顾卿上茶。 “这位小娘子，您这银簪当真要当，只能死当，您看……” 顾卿吸吸鼻子，甚是凄凉，“死当，不瞒您说，家道中落，如今家中就指望这银簪买米下锅呢！” 但凡来当铺的人哪个不惨？掌柜的也没时间听顾卿胡编故事，当即让伙计拿来二两银子放在桌上： “小娘子，两根银簪，二两碎银，您看可否？” 顾卿连连点头，这一转手就翻了几番，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行行行！” 两人签字画押，顾卿捏着手里的二两碎银，终于不慌了。 趁没人注意把背篓里的蘑菇全部卖给商城，又得了八百文。 走到外面，杨沛也买完包子过来了，他忙问道：“家主，当了多少？” 顾卿两手里的二两摊在杨沛面前，开始胡扯：“二两碎银，掌柜的人挺好，连我背篓的蘑菇也买了。” 杨沛大喜过望：“二两碎银可以买很多粮食了……” 家中有了粮食，他才会觉得踏实。 顾卿取出一两碎银给他：“咱俩换个背篓，我去卖蘑菇你去杂货铺买点盐，还有一些需要用的调料，再去粮店看看。” 杨沛将肉包塞进嘴里，拿着碎银就去忙活。 程弯弯径直走到没人的小巷，将背篓里的蘑菇全部卖给商城，又得了八百文，想到家里人全部穿的破破烂烂的，又进了一家成衣店。 做衣服她是不会的，家里全是男人，估计他们也不会，只能买现成的。 一进成衣店，她的眉头直接皱起来，一套成年男人的粗布成衣，居然要五百文！ 她走出成衣店，走到无人的小巷子，点开虚拟商城，比起实体店，商城里的成衣就便宜多了。 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家六口的粗布成衣，然后又花六十文钱买了两口铁锅。 一口锅炒菜，一口锅煮饭。 012 好多肉 她身后的背篓顿时沉甸甸的，本来还打算买点东西的，但真的背不动了。 顾卿背着几十斤重的背篓走出去，迎面遇上杨沛。 杨沛把剩下的铜板交给顾卿，拿着一小包盐巴：“家主，盐涨价了，十文钱只能买到这么一点点……” 顾卿摇头：“我刚刚也买了点，走吧回家。” 商城里的盐便宜，十文钱能买五大包。 两人坐上牛车，顾卿算着手里剩的钱，一两银子全部买了成衣，卖蘑菇赚的一千六百文，花了六十文买了锅。 嗯？想到锅，就想到中午的菜，顾卿赶紧扒开杨沛的背篓查看，里面果然只有各种调料和各种粗细粮。 顾卿神情复杂的叹息一声，只得抱着自己的背篓，花了两百文在商城买了十斤五花肉，五根排骨，两只猪蹄放在里面。 顾江看到她的背篓，随口问道：“顾娘子咋买了两口锅，这锅子看起来真不错，朱铁匠的手艺啥时候这么好了？” 顾卿道：“不是朱铁匠打的。” 具体在哪儿买的，她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顾江暗想，这年头能有口粮食吃就不错了，这败家娘们居然花钱买两口锅。 牛车上的其他人来一趟镇上后，心情都很差，一路闲聊着。 “小米五文钱一斤，这哪吃得起，我就买了点荞麦粉。” “家里就还剩三天的口粮，全指着地里的庄稼了，这还得一个月才能开镰，我们一家人只能天天吃地里的小菜。” “去年干旱朝廷发了救济粮，今年倒是风调雨顺，等收了粮，交了赋税，应该能剩不少。” “听说湖州那边天天下雨，庄稼全部淹死了，这么多人遭难，朝廷的粮食够用吗？到时候不会增加咱们得赋税吧？” “……” 越聊，气氛越沉闷。 去年干旱，顾家村颗粒无收，靠着朝廷的救济，和秋种春收，才熬到了现在。 如今好不容易要丰收了隔壁湖城又水灾…… 到了村口，顾卿和杨沛跳下车，家中只有顾钰在，正在缝补衣服。 顾卿走进去：“钰儿，去关门。” 俗话说财不露白，有粮食也照样不能露出来，否则会引来别人的觊觎，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镇上买两口锅子，铁锅反扣在背篓上，谁都看不到她背篓里装了什么。 就连杨沛也不知道顾卿具体买了些啥。 顾卿先将铁锅拿出来，然后将其它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十斤五花肉，五根排骨，两只猪蹄六套成衣。 又从杨沛的背篓里拿出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三十斤荞麦面，一大包粗盐，各种各样必须的调料，放了满满一桌子……她身上现在还剩1430文钱加上杨沛没用完的280文，足足还有1710文铜钱，下午再去山上找蘑菇赚点铜钱。 有商城在手，发家致富不是梦！ 顾卿将五花肉切出两斤又拿了一个猪蹄递给顾钰：“这些给阿奶送去。” 原身对一家子都不好，全靠老太太暗地里接济粮食，否则这一家子只会更瘦。 顾钰顿了一下：“长姐，送这么多？” 顾卿看她一眼：“以前你们可没少吃阿奶给的私粮，如今咱们有吃的，你就小气了？” “不是小气，长姐，这些可都是当了阿娘给的银簪换来的粮食，咱们不留着慢慢吃，怎么买这么多肉？这吃完以后可咋整？”顾钰担忧道，她这个长姐是真的不会过日子啊！ “小小年纪，操心的还挺多，放心，昨天你们采的蘑菇可是足足卖了1600文，今天下午咱们再上山采就是了，总之，长姐不会再饿着你了！” “啥？1600文？”顾钰杨沛两人咋舌，这山上的蘑菇这么值钱，村里人不知道？怎么就让家主这个混不吝的给发现了？ 顾卿也跟他俩多解释，怕越描越黑，挥手将两人出去：“行了别墨迹了，赶紧把肉给阿奶送过去，杨沛你去找朱菡回来做饭！” 顾家村一天吃两顿，上午一顿，晚上一顿，中午是不会开火的。 但这会儿，空气里却隐隐浮动着肉香味。 赵婶子坐在院子里，用力嗅了嗅，这是猪肉的香味，绝对是猪肉。 这个时节，村里竟然还有人吃得起猪肉！ 赵婶子循着香味走出院子，看到顾诺从田埂那边走过来，小小的身体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头装满了臭菜。 “小诺，你咋挖这么多臭菜？” 顾诺老老实实回答：“长姐说臭菜能入药。” 赵婶子嘴角直抽，臭菜鸡鸭都不吃，能入药？顾娘子这是骗小孩子呢。 “小诺，你等等！” 赵婶子转身进屋，拿了一个窝窝头出来，伸出去又缩回来，然后掰成两半，塞一小半到赵四蛋手上：“赶紧吃了，填填肚子。” 顾诺连忙推回去：“婶子，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给你就拿着，瞎客气什么？”赵婶子没好气的骂道，“你那个长姐，什么好东西都拿去卖了，苦了你们几个，十岁的孩子瞧着跟六七岁似的……你长姐也是活该，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结果还被自己夫婿揍了一顿，真是笑死个人了！小诺，你长大后就赶紧从家里搬出来，别留在家里当老黄牛，连一口吃的都捞不上……” 顾卿正在院子里洗手，就听到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又是谁，大白天站在她家门口骂她？ 她擦干手走出去，就见赵婶子拉着顾诺站在隔壁门口说话，顾诺几次想打断，都被赵婶子强行压回去：“行了，这半个窝窝头赶紧吃了，千万别让你长姐看到，不然你一口都落不着……” 顾卿也是服了，分享食物明明是一件善事，偏偏被赵婶子做的让人憋火。 不过，她回忆了一下原身干的破事，也能明白赵婶子为啥对原身这么大火气，因着两家是邻居，两个院子中间就隔着一棵皂荚树，离得近自然矛盾就多，原身又是个爱占便宜的，赵婶子没少在原身手上吃亏。 好多次，原身都把赵婶子骂的狗血淋头回去自闭。 即便这样，赵婶子竟然都还偷偷给原身的弟弟塞窝窝头。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若是能和赵婶子化干戈为玉帛，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原身性格尖酸刻薄，突然转变实在是突兀。 “这东西你们留着自个吃吧。”顾卿上前拎起顾诺身上的背篓，“我们家今天有肉吃，谁还吃窝窝头？” 她的话，三分讥讽，三分嘲弄，四分炫耀，倒是把原身的脾性学了个八分。 赵婶子闻了闻空气里浮动的肉香味，满是不可置信：“你家还吃得起肉？！” 013 抢夫婿 “我怎么吃不起肉？我天天在镇上走，还能没个赚钱的本事？”顾卿理直气壮，“走了诺诺，回家吃肉！” 她不是故意炫耀，而是想通过赵婶子这张嘴，告诉全村所有人，她在镇上不是白混的，也是有几分赚钱的本事。 她被夫婿揍了，性格大变，所以浪子回头，决定洗心革面要开始好好过日子。 “我信你个鬼！”赵婶子翻了个白眼，“有钱买肉吃，还不如留着多买几斤粮食，顾老太太果然没说错，真是个败家娘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子都跟着受苦……” 她说着，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隔壁的肉香味把她的口水都勾出来了，等秋收过后，一定要拿几斤粮食去镇上换半斤猪肉回来，也让家里孩子们尝尝肉腥味儿…… 顾诺飞快冲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锅子里咕咕冒泡的红烧肉，他的口水无法控制的往下流。 顾卿低声叮嘱道：“诺诺，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不许告诉外头任何人，知道吗？” 顾诺拼命点头：“不说，谁都不说！” 万一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别人肯定会来把家里的肉肉全部抢走。 顾卿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吹了吹，塞进他嘴里：“怎么样，入味了吗？” 顾诺一口气吞下去，根本就没尝到什么味道，他舔了舔嘴唇：“长姐，还想吃……” “你个小馋猫。”顾卿失笑，“去喊你墨离哥回来吃饭。” 顾诺转身就往外跑。 顾卿让朱菡将红烧肉盛起来，然后焖白米饭。 她将杨沛叫进来：“我记得你好像会一点泥瓦活儿，能靠这边再垒一个小灶吗？” 一个灶上放两口锅，一楼锅拿来焖饭，一口锅拿来做菜，可以省去许多功夫，还能省点柴。 杨沛以前在镇上做过泥瓦学徒，确实会那么一点，他立即去门口河滩上捡了几块石头回来，然后去后院挖黄泥土，加水混合成泥浆，按照顾卿的指示开始垒土灶…… 锅子里的米饭焖熟了，屋子里浮动着肉香味和米香味儿。 就在这时，顾诺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娘，不好了，二姐为了离哥跟人吵起来了……” 顾卿顿觉心累。 这又怎么了？ 她还没说什么，杨沛就扔掉了手里的石头：“走，去看看，谁敢欺负我们家的人！” “你站住！”顾卿叫住他，“留在家里把灶垒好，我回来了检查。” 她提步朝外走去。 如今是她当家做主，顾钰惹的事，自然是她出面解决，让杨沛过去，反而适得其反。 顾诺在前面带路，并说明情况。 和顾钰吵架的是顾莲花，墨离去挑水，顾莲花上去搭讪，还动手动脚，墨离人小但机灵，几次躲闪之下，顾莲花追不上，反倒打翻了水桶，自己摔个狗吃屎。 这一摔，顾莲花的娘顾慧就出来了，拦着墨离说什么也不让走。 如今顾卿娶了五个夫婿，却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圆房这事全村都知道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顾慧母女打的什么主意。 顾卿走到了村头，这边有三口井，一天到晚都有人打水。 这会儿，顾慧母女和顾钰墨离两人打架，半个村的人都在这里看热闹。 “顾莲花，你好大的狗胆，连我姐的男人你都敢觊觎！” 顾慧吐了一口唾沫：“打你妹妹怎么了？你以为你们姐妹俩是个什么好东西？” 顾钰咬牙切齿：“你们母女俩没脸没皮的，墨离已经嫁给我姐姐了，你们还想干嘛？” 顾莲花冷笑，她抬腿就踹翻了顾钰旁边的水桶：“嫁了又怎么样？没圆房那都不作数！” 众人看明白了，顾家母女这是明摆着抢男人来了。 在看那墨小子，虽然才十七，但那张脸用面如冠玉来形容，一点都为过。 水桶咕噜咕噜滚下去。 顾钰发了疯一样朝顾莲花母女冲过去。 顾慧一把揪住她领子，扬起手就要一拳头揍下去。 “住手！” 顾卿清冷的声音响起。 人群自然让出了一条路，顾卿走过去。 她一把将顾钰拽回来，挡在了自己身后：“你这是要公然欺负我们孤儿寡女？” “谁还能欺负的了你？”顾慧嗤笑，“你一个人强抢了多少男人没点数吗？我好心好意帮你分担一个怎么了？这么多男人你养的活吗？” 顾卿冷笑：“墨离当初卖身葬母的时候你在哪？我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夫君，你一句我没圆房就可以带走？那你家粮食但凡没下锅的是不是只要大家有需要都可以去你家拿？” 同为好吃懒做顾慧母女，在村里人缘很差。 顾卿这么一说，就有人跟着附和。 “可不是呢嘛，人家花银子娶回来的夫婿，爱咋咋的，只要人家愿意，跟外人有啥关系。” “顾莲花那个没脸没皮的，前两日还跟顾秀秀两人欺负顾霜娘子的夫婿……” “顾娘子以前只会撒泼骂街，今儿竟然能说这么利索一大串话。” “顾娘子再混不吝，那也是当家主母，再说了哪个长姐不护着弟妹，哪个娘子不护着自家男人？” “……” 被村里人指指点点，顾慧母女恼羞成怒：“顾卿，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顾卿将自己的脑袋送过去：“来，往这儿砸！前儿被我两个夫婿砸破头，我让他俩滚回了娘家，我知道你们有粮，赶紧砸了好赔我几十斤大白米。快点，墨迹什么，赶紧砸吧，砸狠点赔个上百斤白米白面的就完事了。” 她向前逼近了几步，顾慧母女不受控制往后退。 顾慧母女在村里名声差，但顾卿的名声也不咋地，顾莲花又一直垂涎墨离的美色，所以趁机才敢公然强抢。 只要村里人不向着顾卿，她就有本事分文不给的把墨离带回家，谁能想到这娘们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先是有理有据一番话，然后突然发狠送来自己的脑袋，她要真把这娘们的头砸破了，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是小事，主要是得赔粮，她家哪有余粮。 可这娘们惯会撒泼卖狠，到时候一根绳子吊死在他家门口，那就完犊子了。 顾母吐了一口唾沫，带着顾莲花拎着两个水桶就走了。 顾卿松了一口气，说句实话，她刚刚还真怕顾慧母女这两个渣渣会一石头砸在她脑门上。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弱了，除了逞嘴皮子之快，没其它本事。 看来，她得在商城里买个什么东西防身。 她看向周边围着的人群，开口道：“多谢各位婶子姐姐帮忙说话。” 顾卿说话的时候，背脊挺直，目光清澈，一张脸在太阳下竟然很白，一点都不像是村妇。 众人都觉得诧异，怎么感觉顾家娘子好像不一样了？ 014 家主的手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破事，顾家娘子都是大腿一拍，然后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嚎啕大哭……今天竟然没撒泼就气走了顾慧母女，这不太像顾家娘子的处事风格呀。 程弯弯领着两人回家。 一路上，顾钰和墨离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狠狠骂一顿。 到了家门口，两人一吸气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和菜香味，两人的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顾卿倒了一盆水过来：“洗手，准备吃饭。” 墨离错愕：“家主不罚我？” 顾卿淡声道：“你又没错，罚你干啥。” 墨离长得好看难道还有错了？怪只怪那两母女臭不要脸，自己想要夫婿，不去花银子娶，居然还想白抢她的人。 这会正是午时，老顾家的人还挺齐整，男人在休息，女人在缝补浆洗，孩子在院子里清理上午挖回来的野菜。 上午顾钰送过来两斤猪肉一只猪蹄把顾老太太是真的惊了。 听说是顾卿那个混账当了她亲娘的给她银簪买了一堆肉回来，老太太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果然是个败家玩意，那是她女儿上战场用命换回来的银簪居然都被她卖了。 顾老太太当时拿着肉，脸都黑了。当初因着大女儿两夫妻在外建功立业，给家里拿了不少银子，这才让她有钱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回家，也幸好是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回来，否则她摊上这么个混账孙女，怕是要早死好几年。 “一根银簪至少能换两百个铜板，能买上几十斤口粮，这败家娘们竟然买肉！”顾老太太满脸痛惜得看着桌上老二媳妇做好的猪蹄，至于那两斤肉，顾老太太没舍得煮，用盐腌了切成片挂在太阳底下晒着，留着以后吃。 “今儿吃饱了肉，明儿个吃什么，前几天还在挖鸡鸭都不吃的臭草，这就忘了？这混账东西从来就不会为后面的日子打算，真是愁死人。” “大侄女以前有什么好东西，可从来不会孝敬爹娘。”赵三媳妇缓声开口道，“我在想，大侄女是不是后悔分家了，想搬回来？” 现在家家户户缺粮，大侄女家里肯定也没粮食了，只能打顾家的主意。 用一点点肉把老太太哄好，然后顺势搬回老宅，这样就不担心饿肚子了。 赵三媳妇抿紧了唇，家里地窖的粮食也不多了，要是大侄女六口人搬回来，现在能吃五分饱，往后怕是只能吃三分饱。 “当初分家是立下字据了的，想要再搬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顾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 要搬回来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以后啥事都得听她这个阿奶的。 之前总是担心这个混账搞什么幺蛾子，现在既然知道了她要做什么，那这肉没什么不能吃的。 老太太冲院子里的众人招招手：“都过来吃午饭吧！” 从院子里多了一大锅猪蹄炖蘑菇后，院子里的人就没什么心思干活了，十双乌溜溜的眸子紧紧盯着红烧肉，整齐划一的咽口水。 老太太一招手，六个娃儿率先飞一样的冲过去...... 顾卿一家六口人在木桌边坐下来，桌子上是一大碗红烧肉，一大碗红烧排骨一个清炒青菜，还有六碗大白米饭。 桌子上只能听到呼哧呼哧干饭的声音，不一会儿，两碗肉就被抢光了，就连汤汁也被顾诺倒在碗里拌着白米饭吃的干干净净。 “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原来这就是红烧肉，红烧排骨！” 五人靠着椅子摸肚子，一脸满足。 朱菡知道红烧肉是怎么做成的，猪油熬出来后，一大把红糖扔下去，炒出糖的香味，还放了精贵的酱油，然后一大盘肉倒下去，肉裹着糖浆，肉本来就好吃，再加上这么多油和糖，要是不好吃那就真没天理了。 这盘青菜也是用猪油炒出来的，绿油油一碗菜放在这里，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青菜也能这么好吃。 饭后，朱菡起身收拾残局，顾卿把今天买的粗布衣裳拿出来分给众人。 顾诺顾钰两人抱着新衣裳高兴直往顾卿怀里钻： “长姐，你真好！” “长姐，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家主，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买了新衣服？”墨离不解。 朱菡直接跪了下去：“家主，我会好好干活的，以后我都少吃饭，不吃肉，求家主别赶我们走……” 墨离杨沛两人一听，原来家主给他们买新衣裳是这意思，纷纷跪了下来，“家主不是说蘑菇能卖钱吗？我们现在就去山里采蘑菇.......” “停！”顾卿抓住杨沛的手，这双粗糙手从嫁给她一直在地里劳作。 杨沛每天任劳任怨，每天干的活最重，吃的却最少也最差，明明也才十几岁的大男孩，却每天干着壮年男人的活。 “咱们一家子都穿的跟乞丐一样，没一件好衣服，我一番好心你们居然如此误解，罢了罢了，我拿去镇上退了买酒喝去……” “别别别！”几人拉住顾卿，低眉顺眼道：“我们穿，我们穿。” “这就对了嘛！”顾卿松开拉着杨沛粗糙的手，“饭也吃饱了，杨沛你跟朱菡两人先在家歇着，等太阳不晒了再去田地里，墨离，顾钰，顾诺你们三个跟我去山上采蘑菇！” “好咧！”墨离几人一听采蘑菇，那劲头立马上来了，采蘑菇好，采蘑菇能卖钱，昨天两背篓就卖了1600文，那可是一两多银子啊，要是他们几人每天一人两筐，那岂不是发财了？ 几人越想越兴奋跟着顾卿上了山。 顾卿走后，杨沛跟朱菡两人抱着新衣裳久久不肯罢手。 尤其是杨沛，刚才被家主牵过的手现在都酥酥麻麻的，家主的手好软，细嫩又光滑。 杨沛想着想着竟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 顾卿今早在镇上花了不少银钱，虽然还剩一千七百多个铜板，但蘑菇是季节性的东西，家里人多又穷，房子到处漏风，夏天还好说，冬天岂不是要冻死人？ 现在她急需采蘑菇卖钱，手上要有钱才觉得安心。 下午的太阳很是毒辣，田里稻子的叶子卷曲着，不少都已经干死了。 一路走到山上去，山上有树，一片阴凉，这才觉得没那么热了，这会儿，村里许多妇人孩子上山来挖野菜回去喂鸡鸭。 山下的鸡鸭能吃的野菜早就被挖光了，大部分人都要走到在半山腰挖野菜，也有人往更深山里走，希望找些蘑菇木耳野果子自己吃。 顾卿自然是往深山里走。 她的目标是蘑菇，最好是那些长得比较艳丽的蘑菇，村里人都不敢碰这些。 015 糖炒栗子 【叮！发现天然野生松茸菌！】 顾卿的眸子瞬间亮了。 松茸可是好东西，在现代社会能卖到上千一斤。 她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淡声道：“钰儿你看看能不能找点蘑菇，阿离，你去砍点柴，诺诺，你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点野果子什么的，但你记住不可以跟上次一样欺负人了听到没？” “知道了长姐！” 三人立即分头行事。 顾卿转过身，扒开一从荆棘，走到一棵苍老的松树下，这树下长满了阔叶灌木，她拨开一层一层的阔叶，看到三四个白色的松茸长在松软的土壤里。 她轻轻地将松茸挖出来，一共五个松茸，不到一斤。 叮！天野生松茸菌五两，价值六百文钱，是否售卖？】 【是！】 顾卿的腰包里瞬间沉甸甸的。 她有些咂舌，没想到松茸竟然这么值钱，要是能再找到一些就好了。 她顺着灌木丛往里走，继续又发现了不少白葱菇和鸡枞菇，五六斤一共卖了150文钱。 现在，她手上一共有2460文钱，也就是二两多银子。 她正准备继续寻找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她拨开灌木看去，看到那边两个妇人正在掐架。 一个是隔壁给顾诺吃窝窝头的赵婶子，一个是顾翠花，两人为了一窝野鸡蛋在那掐架。 赵婶子抓着顾翠花的头发：“鸟蛋是我们家狗蛋先发现的，凭啥归你们家？” 顾翠花揪着赵婶子的胳膊：“这是我弟弟爬树拿下来的，当然是归我们家，你给我放手！” 两个大人互掐，两个娃儿也是大眼瞪小眼。 地上鸡窝里有六个大大的鸡蛋，顾卿不由舔了舔嘴唇。 她不是吃货，但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就天天想着吃什么，野鸡蛋的味道应该很不错……回头让顾诺这小子在林子里寻摸一下。 她对别人掐架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撤退，头顶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下来。顾卿往头上一摸，一个刺刺的圆球球扎了她一手。 她觉得这刺球球有点熟悉，用手指头掰开，顿时惊住了，是板栗。 她抬头，就见头顶是一棵板栗树，掩藏在苍老的大树之间，这个季节的栗子包裹着绿色的外壳，离得远根本就看不清这树上长满了板栗。 正愁晚上吃什么，这吃的就送上门来了。 顾卿抱着树干摇了摇，扑簌簌掉下来一大片栗子。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外围赵婶子和顾翠花的注意，赵婶子眼睛尖，一眼就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她弯腰从地上捡了三个野鸡蛋：“算了，一人一半，不许再抢了。” 说着，她拎起背篓，拽着自家狗蛋往顾卿的方向走。 顾翠花包好鸟蛋也赶紧跟过来。 这里不是只有一棵板栗树，共生了至少三四棵，三个妇人一人摇一棵树，林子里只听得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一群人难得没吵架没说话。 大家心里都清楚，动作要是慢一点，等会其他人就会赶来瓜分这本就不多的板栗。 顾卿捡了整整一背篓，赵婶子和顾翠花的背篓也装的满满当当，三人的动作终于渐渐慢了下来。 而这时候，又有人路过，迅速加入了摘板栗的队伍。 顾卿手上的板栗有二十多斤，够吃很多天了，她也不贪多，艰难的背着沉重的竹篓去跟三人汇合。 这一路上，她仔细在林子里搜寻，如果能发现一大片野生栗子林，那就算今年赋税重，顾家村的人也不至于饿肚子，但令她失望的是，这一片区域就只有那四棵栗子树。 “长姐，这是我找到的野果子！” 顾诺献宝一样的递过来一把红色的刺泡。 顾卿看清楚，这不就是野生的树莓吗？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她也经常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上山摘树莓吃，一晃眼都好多年了，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这东西。 顾钰也收获颇丰，背篓里装满了蘑菇，一行人前去找墨离。 他在半山腰砍柴，脚边已经堆了高高一摞干柴，用草绳捆在一起。 四人收获颇丰回家。 这会儿回去，天色还早，还不到做晚饭的时候。 顾卿让三人赶紧把栗子扒了，她准备做个糖炒栗子给几个小子当零食吃。 这些栗子还没有熟透，比较嫩，水分足，适合生吃，剥开后洗干净，然后切十字花刀，放在大锅里蒸熟。 早上熬制的猪油倒了一半进锅子里，油热后放一大把冰糖进去，将冰糖熬成糖浆。 顾钰在边上看着，心疼的直抽抽，一罐子油，至少可以吃半年，长姐一顿就给霍霍一半了，她都能想到等会朱大哥回家做饭，看到只剩半罐子油，那心疼又不敢吭声的模样。 糖浆炒成褐色后，一大盆板栗倒下锅，用锅铲不停地翻炒，大火改成小火，栗子慢慢变了颜色。 一阵过堂风吹过来，栗子的香味吹到院子里，正在忙活的墨离狠狠吸了一口气，天，灶房里在炒啥，为啥这么香甜！ 顾诺已经扔下手里的活儿冲到了灶房里，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长姐，栗子好香！” 顾卿把锅铲给顾钰，两人轮流炒栗子，一大锅栗子色泽鲜艳，开口处的果肉变成黄色，裹着油和糖，让人垂涎欲滴。 “来，诺诺，尝一个！” 顾卿从锅里捡起一个滚烫的栗子扔过去。 顾诺接在手里被烫的直跳脚，不过他顾不上烫，伸手将皮扒开，将冒着热气的滚烫的栗子塞进嘴里，很烫，但是很香，很甜，很软糯，原来栗子还能这么好吃！ 一大盆栗子炒出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这会儿，顾之站在院子门口大喊：“大堂姐，阿奶让我过来送栗子。” 顾卿走出去，看到顾之手里拿着个大碗，碗里装满了煮熟的栗子，闻起来还挺香。 顾卿将碗接过来：“替我谢谢啊奶。” 顾之不敢多留，以前他来找顾诺玩，被堂姐狠狠骂了一通，他最怕的人就是大堂姐，将阿奶交代的事情办完之后，他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这小子……” 顾卿摇摇头，她还准备拿点糖炒栗子让顾之带回去。 她走进屋子，给三人一人抓了一大把栗子，挥挥手道：“顾钰你俩出去玩吧，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墨离你去田地里叫朱菡杨沛回来。” 顾诺嘴里塞满了栗子，含含糊糊的道：“长姐，今天还有饭吃？” 吃栗子就能吃饱，哪里还有肚子吃饭？ 顾卿将桌上的栗子收起来：“这东西当零嘴吃就行了，不能多吃。” 顾钰两人的衣服袋子里装的满满当当，两人满足的用力点头。 既然长姐让他们出去玩，那他们就出去玩吧。 刚走到村中的大槐树下，就见一大群小伙伴围着隔壁的狗蛋，老远就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狗蛋，你给一个我们吃吃呗！” “狗蛋哥，让我舔一口好不好……” 赵狗蛋站在正中间，衣兜里全是栗子，他一口一个，吃的可香了。 边上几个孩子家里没有栗子，口水都流了一大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找狗蛋衣兜里的栗子。 016 愁眉苦脸 今儿不少人家里都是吃栗子，里正夫婿也在山上捡了不少回来，顾金玉是里正家的大孙女，端着一个碗，一边吃一边走。 这边围着泥鳅的孩子，立马围住了顾金玉。 顾金玉还算大方：“我自己也不多了，你们一人半个。” 一共六个小孩围着，她分出去了三个，六个孩子一人咬一半，一脸满足：“金玉姐，你阿奶煮的栗子好好吃！” 顾金玉抬起下巴：“这是我娘煮的，我娘煮的最好吃！” 赵狗蛋不服气的开口：“我娘才煮的最好吃！” “你们都让开！”顾钰两人挤进去，“我长姐做的才最好吃！” 这些孩子里，有个比较机灵的，叫树根，他眼珠转了转说道：“我们就吃了金玉姐的，反正金玉娘做的肯定最好吃！” 边上五个娃跟着附和。 赵狗蛋立马把自己的栗子递过去：“那你们赶紧吃我娘做的！” 顾钰的动作也很快：“还有我长姐做的栗子，你们试一下！” 一大堆栗子递过去，六个小孩两眼放光，都是囫囵一口吞下去，但也能分辨出谁的最好吃。 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顾钰。 树根咽了咽口水：“顾钰，你长姐不是只会喝酒赌博抢男人吗，咋会做这么好吃的栗子？” “我长姐才不喝酒赌博呢！”顾诺小下巴抬起来，骄傲的说道，“我长姐是世界上最好的长姐！” 空气里浮动着栗子的香甜味儿。 狗蛋咽着口水跟在顾钰身后：“钰姐，再给我吃一个呗……” 顾钰手上仅剩最后两个，她犹豫了再犹豫，顾诺拿起一个栗递过去，牵起顾钰的手转身就跑回家，生怕被逮住把剩下的糖炒栗子也要走。 狗蛋拿了这个栗子舍不得吃，带回家递给他娘赵婶子：“这是顾钰长姐做的栗子，娘，你能照着做吗？” 赵婶子一吸气就闻到了甜腻的香味，她将那栗子拿起来，尝了一小口，顿时就骂起来：“真是个败家娘们，炒栗子放油，竟然还放糖，家里那几个铜板都不够她糟蹋的！就顾自己当下吃口好的，也不想想明天吃啥！啊呸，也不怪顾老太太瞧不上这个大孙女……” 骂声传到隔壁顾卿的耳朵里。 她正在切折耳根，上午顾钰几人采了两背篓折耳根回来，她挑了最嫩的根打算等会做个凉拌折耳根吃，剩下的都晾晒在院里，这会听到赵婶子骂她，手下的活依旧没停。 原身在村里人缘不好，背后说坏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要一个一个骂回去，那还真忙不过来。 她没什么反应，杨沛却怒了，拎着手里劈柴的斧子就冲了出去：“赵婶子，你刚刚说啥？” 赵婶子吓了一跳：“你这瓜娃子咋回事，婶子待你可不亏，倒是你家娘子，光顾自己喝酒赌博，啥时候管过你们几个……” 她待顾家这几人确实不亏，前几年收成还不错的时候，时不时塞个荞麦馒头，这两年地里庄稼不好，也会暗地里塞个小青菜窝窝头什么的，要不然杨沛这一斧头早就砍到赵婶子脚边的木柴上去了。 他扛着斧头说道：“娘子对我们很好，栗子就是娘子亲手捡回来专门炒给我们吃的，不然玉儿哪有多余的给你们家狗蛋！” “阿沛，拿点木柴去厨房！” 顾卿喊了一声，杨沛立马跑进去把劈好的干柴搬到灶房去。 赵婶子站在门口，满脸狐疑，以前这几人跟顾娘子关系很差，她当着他们的面骂那个娘们，几人向来都是没什么反应的，今天杨沛这狗东西竟然还想拿斧子来劈她！ 狗蛋在边上道：“顾钰两人衣服兜里放了二三十个栗子，比我的多的多……” 赵婶子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给你吃就不错了，还嫌少，赶紧滚进去劈柴！”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往隔壁院子看了一眼，顾卿正在蹲在地上择折耳根，杨沛从厨房出来继续抱柴，墨离正从外面挑水回来……自从几个夫婿进门之后，这顾娘子可是从来没动手干过活，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菡正在厨房做饭，他觉得，晚上一人吃几个栗子就可以充当一顿饭了，家主却说必须要吃主食，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晚餐吃的猪脚面，朱菡揉面煮面，顾卿做菜，一个凉拌折耳根清热，一个炖猪脚用来做猪脚面。 村户人家一般是吃荞面，发黑的面，掺着各种杂粮，做成面条了也会刮喉咙，但白面就不会，不仅色泽好看，配上猪脚，吃起来又软又香，吸一口，满口都是清香，再吃一口凉菜，美味爽口，连汤汁都喝的干干净净。 朱菡第一次知道，印象中又臭又硬的臭菜竟然也能这么爽口好吃。 吃完饭后，顾卿将洗干净的树莓端上来，这是白天顾诺找回来的。 红色的树莓，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尤其解腻。 一家人吃的肚皮滚圆。 顾诺一脸满足：“要是每天都能吃这么饱就好了。” 朱菡在心里算了算，今早买回来了二十斤大米和二十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三十斤荞麦面，按照一顿三斤，一天九斤来算，也只够吃十一二天。 墨离直接问出口：“银簪换回来的粮食吃完后，该咋办？” 杨沛说道：“地里的庄稼还有二十多天收割，不会一直饿肚子的。” “放心好了，这二十多天咱们每天多采些蘑菇，就算一天卖一两银子，到秋收，咱们也能到手二十多两，有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交完赋税，咱们也可以买粮食。” 顾卿这话一出，屋子里沉默下来。 山上的蘑菇虽然多，可村里人也多，看到他们卖过几次蘑菇之后，村里难免有不少跟着采蘑菇去卖的村民，到时候蘑菇泛滥，还会有人要吗？ 隔壁湖州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稻田冲垮，今年的赋税不用想也知道会很重，但时候粮食肯定也会很贵。 顾卿挥挥手：“别一个个愁眉苦脸了，有我在，不会饿着你们的，都洗洗睡吧。” 夜晚静谧。 忙碌一天的几人一爬上床就睡着了。 017 收购蘑菇 天还未亮，顾卿悄声起床，昨晚她想了一晚上，她既然有系统，自然是要发家致富的，怎么还能处处靠自己呢？ 身为21世纪的新新人类，要学会用钱赚钱，用别人的能力来为自己赚钱，而不是天天把自己累死累活的赚血汗钱。 打定主意，顾卿敲响了杨沛三人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杨沛几人很快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家主怎么了？” “你们谁会写字？”顾卿问道。 “我会。” “我也会！” “家主我也会！” 一听顾卿要找个会写字的，纷纷自荐，三人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家主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想要长久跟着家主，就得体现自己的价值，三个人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嫁给顾卿，但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就得团结一致。 他们不是余安，不是董榕，他们的原生家庭对他们的期望就是嫁个好人家然后补贴娘家。 “都会是吧，那就好，天亮我去里正家，告诉他咱们家收蘑菇，待会你们给我多写几份收购价目表出来。 一份给里正，一份贴村口那几口井旁边，一份贴村里开会的那棵皂荚树上，咱们家门口墙上贴一份。 从今天起，墨离你就在家跟着我收蘑菇，田地里这个时候也很需要人，杨沛跟朱菡你俩主要任务还是田地里的活。” 顾卿说完，三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为难的看着她：“家主，咱们家没有笔墨纸砚，写不了字。” 顾卿扶额，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商城买容易暴露，去镇上买，又太远，“那就这样普通的常见的蘑菇一律按十五文钱一斤，牛肝菌五十文一斤，干巴菌一百文一斤，松茸五百文一斤，目前就按这个价格收，阿离没问题吧？” 几人听完，不敢置信，“家主，干巴菌长啥样？松茸又是啥？为啥那么贵？一斤五百文?那可是半两银子啊！” 顾卿看着三人吃惊的样子，不敢告诉他们其实这个价格她赚了一半。 顾卿回屋从商城里花了两百文一样买了一颗，假装是她留在屋里的样品。 “这个就是牛肝菌，胖胖的很好认，这个像黑白花的就是干巴菌，这个黑乎乎的是松茸。 除了这三种以外，其它的都按普通蘑菇来收，收蘑菇的时候我也在，不用担心收到毒蘑菇。” 三人对上顾卿清澈的眸子，变得极不自然，朱菡低着头，不敢继续看顾卿 “家主，我先去做饭！” “我去挑水！” “我跟你一起去！” 顾卿看着落荒而逃的三人，满脸问好，什么情况？她不就没洗脸而已，有那么吓人吗？ 说到洗脸这件事，这里居然都没有毛巾，都是用粗布，或者细布来洗脸，刷牙都是用嚼软刺啦的柳枝在嘴里捣鼓两下。 顾卿实在受不了，在虚拟空间买了一盒包装古朴的牙粉，牙膏她太超前了，她不敢买。 又买了六支木头手柄的牙刷12条毛巾。 等两人挑水回来，顾钰两人也醒了。 “大家都过来！”顾卿一人发了两条毛巾、一支牙刷：“从今天起，一条毛巾洗脸，一条毛巾洗澡，我手里这个是牙刷，这个是牙粉，先把牙刷打湿，然后沾上一层牙粉，接下来大家看我示范。” 顾卿当着几人的面，刷完牙用毛巾洗过脸：“现在，该你们洗漱了。” 几人学着顾卿的样子刷了牙，洗了脸，就像打开了新世界。 “家主你这些东西在哪里买的？真好用啊！” “长姐，这个毛巾好柔软，洗脸好舒服，比粗布好多了，那粗布每次用都把脸搓的疼。” “这些是上次去镇上在货郎那里买的，”反正他们去买，要是买不到，那就是货郎没来。“以后记得早晚都刷牙洗脸，不许偷懒。” “家主，早饭做好了！”朱菡洗漱完，把早饭端了出来。 早上吃的玉米面饼子，一人一个，饼子香甜可口，一人还有一碗白米粥。 吃完早饭，顾卿带着三颗蘑菇朝里正家走去。 一路走过去，都是郁郁葱葱的稻苗，稻穗不像她原来的世界那样颗粒饱满，更没有压弯枝头。 顾卿叹气，这个产量真的太低了，但眼下她只能尽量忽略这些事，迈步往前走。 “顾娘子，你咋来了？” 里正老伴正在院子里缝补，看到顾卿过来，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前年顾卿过来，是为了让里正出面主持分家的事宜，当时闹得鸡飞狗跳，这会过来，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顾卿笑着走进去：“叔，里正婶在吗？” “去镇上了。”里正老伴叹气，“湖州洪灾，急需要粮，镇上的县令头发都愁白了，今儿召集所有里正议事，主要是问问地里的事儿，你里正婶愁的大半个月没睡好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里正很忙，而且烦心事超多，你顾娘子那点小破事就别拿出来说了。 “那我晚点再来。” 顾卿没说是什么事，转身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不少孩子正背着背篓上山，顾卿看着跟顾钰差不多年纪的人，豁然开朗。 急匆匆的跑回家，“顾钰，顾诺！” “长姐，”两人听到顾卿叫的这样急，连忙跑过来。 “你俩现在去山上跟你们的小伙伴说，咱们家收蘑菇，最常见的15文一斤，不常见的只要没毒，价格最高是500文一斤，蘑菇钱当场结清！”顾卿说完，从没吃完的糖炒栗子里，一人塞了一把，“快去吧！” 两人一听，一人背了一个背篓拔腿就往山里跑。 这可是长姐第一次交给他们这么重大的任务，可一定要办好了。 两人到了山腰就开始吆喝家里收蘑菇。 赵婶子好奇的道：“钰儿你家收蘑菇？” “是的，赵婶子，我长姐说了蘑菇从最常见的15文一斤到稀罕的500文一斤，银钱现给现结。毒蘑菇我家可不要啊！”顾钰说完，自己先找起蘑菇来了。 “真的假的？15文到500文一斤还给现结？” “当然是真的！”顾诺在一堆枯叶中发现一堆长姐说的干巴菌，想着这玩意可是100文一斤，也不再搭理旁人，自顾自的采起来。 赵婶子不信，蘑菇她以前也拿到镇上卖过，根本不值钱，顶多五文钱一斤，镇上大白米才10文一斤，顾家花15文一斤收蘑菇？莫不是疯了。 不过她顾卿疯她的，反正说了现结，这种好事肯定不能错过，她连忙招了招手，把在山上乱逛的孩子叫过来：“大丫二丫，狗蛋，你们快帮去采蘑菇，毒的不要，越多越好。” 边上几个妇人听到了，也赶紧喊自己孩子过来。 本来在山上挖野菜瞎玩的孩子，全都跑去采蘑菇。 018 顾卿挨揍 顾卿坐在家门口伸着脖子等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看到一群人跟在顾钰顾诺两人身后，朝她家走来。 “顾娘子，你家真收蘑菇？” “收，真的收！”顾卿笑的很热情，脸都快笑出褶子。 “顾娘子，我这里几斤？” “顾娘子，我和大姐一共采了一背篓，你看看什么价？” “我也采了一篮子，我娘说起码有五斤，是不是可以卖好多钱？” 顾卿看着面前，十几个背篓个背篓，二十多个篮子，全都是各种蘑菇，目测至少七八十斤。 这群人的行动力让人惊叹，看来以后有这种事可以直接外包给村里人。 她喊来墨离三人，帮忙把这些蘑菇按户分类称重，顾诺顾钰两人也采了满满一筐，放在一边。 顾卿拎着一杆商城提前买来都得称，笑着对面前的一群人道：“大家拿好蘑菇排好队，一个个来！” 赵大丫十分懂事：“我排这里吧！” 顾大妞也跟着点头：“那我排你后面！” 顾卿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些懂事的村民竟然如此主动。 众人把队伍排好，墨离跟杨沛两人分类，朱菡过秤，顾卿给钱。 赵婶子家一家五口人，除了赵叔在田里干活，其余四口人全部都在山上，她家采的蘑菇最多，足足有二十斤，其中还有不少牛肝菌，一朵松茸。 朱菡过完称，顾卿在一旁当着众人的面念道：“普通蘑菇15斤225文，牛肝菌5斤250文，松茸一朵一两50文，一共525文。” 顾卿笑呵呵的在众人面前将钱结清，赵婶子拿着钱，笑的嘴都合不拢。 “顾娘子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晚上你等着我，我再给你摘个几十斤，还有这个松茸是啥？咋的那么值钱？一颗就有50文？” 赵婶子问的也是大家想要知道的，于是顾卿又把早上买的样品蘑菇再一次拿出来： “各位乡亲看好了，这个叫干巴菌，一百文一斤，这个就是松茸，它为啥那么贵是因为它稀少。” “顾娘子我们都记下了，快称称我的蘑菇！”排在第二的顾婶子看着赵婶子手里沉甸甸的铜板，已经急不可耐了。 “好好好，别急，一个个来……” 连着收了几个人的蘑菇之后，顾卿手上的钱不够了，她借口把贵的蘑菇拿到屋里保存，到了屋里，直接卖给商城。 四个人合作，动作还是很快的，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蘑菇全部收完。 各位婶子来时忐忑不安，有时合不拢嘴，一个个都在夸顾卿有本事。 等众人走后，顾卿把所有蘑菇全部收进她的房间，一次卖给系统，总共收了50斤普通蘑菇，净赚750文，18斤牛肝菌，净赚900文，一斤松茸，净赚700文，一斤干巴菌净赚100文，一上午足不出户，她坐在门口就赚了2450文钱。 这还不算顾钰顾诺两人采的蘑菇，顾诺跟顾钰两人采的大多都是值钱的蘑菇，普通蘑菇很少，最多的牛肝菌足足有十斤就是1000文，还有两斤干巴菌400文，松茸没有。 顾卿相信中午在她这卖蘑菇领了现钱的人，一定会帮她大肆宣传，晚上来卖蘑菇的人一定很多，顾卿只觉得一堆银子朝她飞来，整个人开心的不行。 墨离用手肘捅捅两人，小声问道：“咱们这是赚了多少钱，家主开心成这样？” “不知道，家主不说，最好别问！”杨沛说完就劈柴去了。 朱菡也赶紧进厨房做饭，墨离见状提了水桶去挑水，顾钰顾诺两人围着顾卿，开心的问道：“长姐，咱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那必须的！等长姐明天去镇上把蘑菇都卖了，给你俩买好吃的点心回来！” 要是商城能安排人来收货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拉着蘑菇去镇上了。 点开虚拟商城，在‘我’那里发现还真有客服，顾卿赶紧询问，是否能安排人上门收购。 虽然这想法是有些惊世骇俗，毕竟商城都是虚拟的，怎么可能给她安排真人收货员。 但顾卿显然小看了虚拟商城。 虚拟商城的客服表示，只要供货量大，可以安排真人收货员上门收购，但是需要支付一定的服务费。 一次真人上门服务费一两银子起步。 顾卿大喜过望，没想到还真的可以，不过这服务费太贵了，她一上午收的蘑菇才赚了2450文，服务费就要一两，这不是抢吗？ 可转念一想，她拿到镇上去卖，也容易穿帮，毕竟那么多蘑菇，肯定要有个收货的。 可镇上没人收啊，别说镇上没人收，就是府城也没人要，谁让他们山上最多的就是蘑菇呢。 他们南洲啥都不多，就是山多，山货特别多，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顾家村就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年年丰收。 如今是太平盛世，也不似从前连年征战，民不潦生。 但终究架不住大梁国其他郡州天灾人祸，这就导致即便年年丰收，顾家村的人交完赋税依旧只能跟其他州的百姓一样勉强混个温饱。 思前想后，顾卿还是下了单，预约真人客服明天一早过来收蘑菇，这样也省了她跑镇上的时间。 中午赵婶子卖蘑菇得了半两银子的事，很快在整个顾家村传遍了。 顾老太太气的腿脚都不利索了，顺手操起门口的扫帚跑过来，指着顾卿鼻子一顿臭骂。 “你个混账，这日子还过不过了？镇上蘑菇两文钱一斤都没人要，你收15文一斤？你个败家玩意儿，看我今天不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训你！” 之前顾卿为了她爹娘那500两抚恤银子要分家也就算了，毕竟那是用她爹娘命换来的银子，念在顾钰顾诺年纪幼小，顾卿自己又没成亲，顾卿实在要分家，顾老太太也由得她去了。 分家后，顾卿日日胡作非为，她骂上几句，顾卿还要怼回来，把她一把老骨头气的够呛。 如今这把家玩意儿是越来越不着调，竟然花高价收人家两文都不要的蘑菇，这是有多少家产够她败的？这身上还穿的破破烂烂，吃了两顿肉，就忘了前几日连臭菜都挖的日子了？ 顾老太太越想越气，下手也重了些。 “奶，奶！别打，别打！哎呦……” 这顾老太太年近六十，又是亲阿奶，就是原身再混，也不敢还手，更别说顾卿了。 家里都得人这会全部下地的下地，上山都得上山，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顾卿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解释。 “奶，我没有败家，我是真的在做正经买卖，您老不信，明早老板过来收蘑菇，您老亲自上门来看着成吗？” “哎呦.......您老咋还打呢？” 顾老太太又在顾卿背上狠狠抽了两下这才收了手，“行，我老婆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冤大头愿意花15文来收你这漫山遍野的野蘑菇。” 019 第一桶金 顾卿捂着背，疼的龇牙咧嘴，这老太太下手是真重，估计都得背都被抽青了。 趁着顾老太太一走，顾卿赶紧打开虚拟商城买了一瓶药酒，只是点击购买的时候，看着那玻璃瓶，顾卿陷入了沉思。 伤在背上，她买了药酒也得让顾钰帮忙擦，这跨时代的玻璃瓶一拿出来，岂不是要引来大麻烦？ 还是找客服吧。 【亲，在吗？药酒的包装能换吗？】 【在的，亲！药酒的包装可以换，但是得加钱！】 随机客服发来好几款符合顾卿年代都得外包装图片供她挑选。 顾卿选了一个普通瓷瓶回复： 【就这个吧，对了，像沐浴露洗衣粉这些能换包装吗？】 【可以的亲，只要钱到位，本商城应有尽有！】 随即又发来几张外包装图。 顾卿看的那叫一个激动，有了这些外包装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跟商城订购这些生活必需品来卖了？ 越想越觉得可行。 “顾娘子在家吗？” “在的，等我一下。”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村里卖蘑菇的来了，顾卿赶紧把大门打开出来。 看着一群妇人背着背篓正站在自家门口，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着满满的蘑菇。 “家主，我们回来了！” 眼尖的墨离在地里远远到一群妇人背着背篓下山就赶紧拉着杨沛两人往家跑，那么多的蘑菇，家主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回来的正好！”几人的表现顾卿很满意，虽然都是她用不正当手段强娶回来的，但只要他们愿意帮她干活，她就可以保他们衣食无忧，等她有钱了，就给他们一纸和离书一笔银钱放他们离开。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不要急！”墨离学着顾卿的样子，让众人把队排好，几人麻溜的分类称重，顾卿熟练的付钱。 下午来的人特别多，除了那些田地里忙活的男人，几乎全村出动，顾卿甚至还看到了里正家的几个孙子孙女。 全部称重结算完，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朱菡做饭，杨沛劈柴，墨离挑水，顾钰顾诺两人择菜。 顾卿一个人躲在屋里计算今天的收入。 想到明天虚拟商城会派人来收货，下午收的蘑菇顾卿都不敢直接卖给商城，毕竟明早老太太可是要亲自来盯着的，她要是今天卖了，明天就露馅了。 下午全村出动，收的蘑菇也多，几乎是中午的四倍，这就导致顾卿把顾钰两人采的蘑菇钱都用了，还倒欠了村里九两银子。 不少没有拿到现银的人在顾卿再三说明天中午一块结账后，仍然担心拿不到钱。 对于这种情况顾卿也没有办法，反正也就一晚的事，问题不大。 晚上吃饭，看着一桌子素菜，顾卿才想起家里没肉了，这天热，肉买多了没吃完又容易臭，天天去镇上买，惹眼不说，也麻烦。 顾卿只得打开虚拟商城，下单了五十只正在下单的母鸡，让明天来收货的人带过来，再一并结算。 洗漱完，顾卿把顾钰叫到房间来，让她给自己擦药，刚才洗澡背都疼的不行，这会终于可以上药了。 顾钰拿着手里的药，看到顾卿背上的青一条紫一道的伤，心疼的眼泪都要多出来了。 也不说先给顾卿上药，捏着手里药，一脚把房门踹开，对着院子里正在忙活的三人怒道：“我长姐如今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为啥还要动手打我长姐？真当以为我不敢报官不成？” 三人面面相觑。 朱菡看着杨沛：“你打家主了？” 杨沛连连摇头：“我怎么可能打家主？” 两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墨离。 “都看我干嘛？我一下午连解手都跟你们在一起。” “别吵了！”顾卿喊道：“顾钰你赶紧进来给我上药。” 三人加上顾诺一听顾卿喊着上药，这是被打的多严重？也没细想，跟着顾钰进了屋。 顾卿满是伤痕得背就那么落在众人的眼里。 顾诺瞬间红了眼：“长姐，是谁打的你？我找他拼命去！” “对，家主，你说是谁下的狠手，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给你讨一个公道。” 顾卿慌忙把衣服扯上来，好在只是露了一个背，不然这要传出去，她本就不好的名声怕是更臭了：“都给我出去！顾钰你留下！” 顾钰含着泪，拿着药酒动作轻柔的给顾卿上完药：“长姐，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啥事，你问了也白问，这是咱奶打的，怪我以前太混账，就当让奶揍一回出出气呗，好啦，快别哭了，长姐不疼，看你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赶紧出去洗洗，都脏死了。” 顾诺杨沛几人见顾钰出来，赶紧围了上去。 “钰儿，你说是谁打的家主，咱们这就给家主报仇去！” “去什么去？”顾钰瞪着眼睛，憋屈道：“是咱奶动手打的，都忙你们的去吧。” 一听是老太太所为，众人再怎么愤怒也只能憋着了。只是之前家主那么混账都没挨揍，今日怎的反而挨了一顿毒打？ 晚上一家人都没有怎么睡着。 顾卿是疼的睡不着。 其他人则在隔壁房间听着顾卿翻来覆去的声音怎么也没想明白，好端端的，还给老太太那边送了两回肉怎么就换来老太太一顿打了？ 天还没亮，顾老太太就过来叫门了。 “顾卿你个败家玩意儿，赶紧起来！” 顾卿一夜没睡，好不容易刚睡着，就听到顾老太太的叫门声。 朱菡赶紧穿好衣服，把老太太给请进来，又急急忙忙去烧火做饭。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起床洗漱。 咯噔咯噔—— 就在几人刚洗漱完毕，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从远处驶来。马儿的身后看起来拉了不少东西，但走起来却十分稳当。 等马车走到顾卿家门口时，立马就停了下来。接着，从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个小哥，和赶车小哥一起把马车上一箩筐一箩筐的母鸡搬了下来。 赶车小哥屁颠屁颠的跑到站在门口的顾老太太面前问道。 “请问顾卿去娘子是住这家吧？” “你们是？”老太太还头一回见马车进村，难不成真是那败家玩意说的收蘑菇的老板？ “我就是顾卿。”顾卿招呼杨沛几人把昨晚收的蘑菇都搬出去。 她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哥，虚拟商城的配送真人性化，小哥还会cosplay。 020 要发财了 再望着小哥身后那几个大竹筐里的母鸡，顾卿满意的笑了。 “成，那我们把这些东西给您搬到里面去。”接着两个小哥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来回回好几趟，把几个箩筐都给搬进了院里。 鸡全部清点完毕，两个小哥开始给蘑菇称重，蘑菇昨天收购的时候已经分类装好，称起来很快。 蘑菇一共卖了27两银子，扣除50只母鸡4两银子以及上门服务费一两银子，总共到手22两银子。 因着还要收购蘑菇，整银不方便，顾卿全部要了铜钱。 双方付完钱，等到两个小哥驾车离开后，老太太才回过神来问顾卿。 “这，这蘑菇还真有冤大头花高价来收？” “对啊，阿奶，都跟您说了如今我在做正经生意您还不信，您瞧您给我这后背打的，我昨晚疼的一宿没睡。” 顾卿大大咧咧的说道，倒也没跟老太太置气，老太太也是怕她胡来，恨铁不成钢才揍她，顾卿没来这里之前是独生子，从小跟爷爷奶奶关系就很好，爷爷奶奶疼她，却不溺爱，每次顾卿犯错，爷爷奶奶照样拿着扫帚追着她满村跑。 这些都是长辈的爱，顾卿都懂，就是爱太过沉重，有些承受不来。 一想到昨日自己下的狠手，顾老太太这会就心疼的不行：“是阿奶不对，昨天错打你了，阿奶跟你道歉......” “奶，您这是干啥？”顾卿抱了一筐子鸡出来，“阿奶，这些鸡，您回去的时候我让阿沛给您送过去，您直接杀了吃或是留着下蛋都随您！” “这哪成，我老婆子可不要，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我还有你两个叔叔养着，如今你有了赚钱的营生我就放心了，以后就是死了也能安心去见你爹娘了。”顾老太太揉揉眼睛，将眼泪擦掉，颤颤巍巍朝自己走去。 顾卿赶紧叫杨沛抱着那框鸡跟上。 两人走到老顾家，一大家子人都在院子里纳凉。 “大清早的，你这是去顾卿那了？”顾老太爷看向杨沛手里抱着的鸡笼，“这咋还买了这么多鸡？” 杨沛笑道：“爷，这不是买的，是家主让我送过来给您的。” “说了不要，你还硬跟着我回来做甚？”顾老太太叨叨着：“你们那么多人呢，顾钰顾诺还小，赶紧拿回去。” “阿奶，家主那脾气您是知道的，我这要是再拿回去，指不定家主一生气又去逛花楼了。” 老太太一想顾卿那混账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只得收了，“如今你们家主已经改好了，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董榕那两小子走了就走了。” 这几日田里地里都没见到董榕他们，还是顾老太太私底下问了顾诺才知道是顾卿跟人和离了，人多，张嘴的也多，和离就和离吧，两边日子都能好过些。 杨沛把鸡笼放在院子里就回去了，亲眼见过蘑菇卖了那么多银子之后，他得赶紧回去多干点活，把朱菡，墨离两人空出去采蘑菇。 老二媳妇孙氏看着鸡笼倒吸一口凉气，足足十只鸡，这得多少银子？大侄女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顾老太太进了屋子，对顾老头子道：“顾卿终于懂事了，做事越来越敞亮大方了，跟以前真不一样了。” 顾老头子抽着旱烟道：“估计是挨了揍醒悟过来了，她收那蘑菇真能赚钱？” 顾老太太点头：“可不是，我亲眼瞧见的，结清50只鸡的钱还剩了二十多两呢。我估摸着除去收蘑菇的钱，应该能赚不少，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没做过买卖，也教不了她啥子，让她自己慢慢摸索吧……” 顾卿一直在算数。 到手的22两银子，除去未结清的9两银子，一天她就赚了十几两。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农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四五两银子，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顾钰和顾诺激动的坐在边上数钱。 杨沛目瞪口呆：“一共是22两银子啊，娘啊，一天咋能赚这么多！” 朱菡墨离两人也是一脸不敢相信：“扛大包一天才二十文钱，抄书才60文，咱们只是收个蘑菇就赚了这么多，咱们家要变财主了！” 顾卿：“……” 这些人，能不能收起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没好气的说道：“22两咱们还欠乡亲们9两银子没有结清，高兴啥？” 顾钰和顾诺的脸立马垮下来。 不过一想到还能剩一大半银子，尤其是院子里四十只鸡，立刻又开心起来。 顾诺小心翼翼询问：“长姐，咱们中午能吃鸡吗？” 顾卿将铜板收好：“能啊，朱菡，中午你早点回来，杀三只鸡，让大家吃个够，其余的都剪了翅膀养起来下蛋吃。” “太好了，长姐能剁鸡腿吗？”上次那半只鸡人太多，怕不够分，朱菡把鸡腿也给剁成小块了。 “能，三只鸡，给你剁6个大鸡腿，6个小鸡腿，让你们吃个够！” “长姐你真好！”顾诺看着顾卿的双眼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就是太瘦了，个子也矮，瞧着家里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哎，都是原身做的孽啊。 墨离背着背篓出去挖野菜给鸡吃，杨沛在给鸡剪翅膀，不剪一半羽毛容易飞走逃跑。 朱菡去厨房摊白面饼子，早点吃了好上山采蘑菇。 “朱大哥，多摊点饼子，我跟小诺带着山上吃，中午就不回来了。” “不行，你们两个年纪小在山上不回来不安全，中午必须回来！”她有商城在手，怎么都能赚钱，可不能让孩子冒险。 顾卿一抬眸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给鸡剪羽毛杨沛，依旧穿着那洗的发白全是补丁的旧衣服，仔细想想，好像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没有穿上次她买的新衣服。 还是衣服太少，都舍不得穿啊。 “家主在想什么呢？”杨沛感觉顾卿盯着他看了半天了，一回头，却发现是他想多了，顾卿随时对着他的方向，但是两眼放空，一看就是在发呆。 “我在想要赚多少钱，才能彻底改善咱们的生活，才能让你们不穿带补丁的衣服，顿顿有肉吃，还能赶在冬季之前盖个青砖大瓦房。” 杨沛听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青砖大瓦房，那可是县太爷才能住得起的地方，家主是真敢想。 021 发现山药 中午来卖蘑菇的人依旧很多，好在顾卿早有准备，收的全是铜板，把昨天遗留的账全部清了，又收完村民的蘑菇，早上刚捂热的铜钱一个子都不剩了。 顾卿不但心痛，反而高兴的很。 但也跟在场的村民提前打好招呼，说了晚上的蘑菇钱得第二天中午才能结了。 早上收货的马车不少村民都看到过，又见今天顾卿账结的够爽快，也都放心的表示可以等。 中午三只鸡杀了，炖了满满一大锅，之前蘑菇不值钱，这个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吃蘑菇，如今蘑菇值钱了，顾卿想要蘑菇炖母鸡，五个人都不同意。 老宅那边今天采的蘑菇也卖了不少铜板，中午二房的大闺女顾桃送了不少新鲜木耳过来，一看就是上午采蘑菇的时候顺手摘的。 送过来的木耳正好跟鸡一块煮了。 屋子里弥漫着香味，几人吃的特别香，尤其是顾诺，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只小鸡腿，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中午众人的饭量再次刷新了顾卿对几人的认知，满满一锅鸡肉，满满一锅白米饭，两个大铁锅竟然被干了个底朝天。 让顾卿一度认为他们被恶鬼附身了。 吃过午饭，顾卿也跟着众人上了山，一行人往深山里走，前几天这边还没什么人来，但今天上来，这一块地方的蘑菇都被挖干净了。 还得继续往更深的林子里走。 顾卿还想继续找松茸，打算走的更深一点。 顾三媳妇宋氏跟在顾卿身后，老太太说顾卿身上有伤，让他们在山上看到顾卿多照应一下。 宋氏哪里有不答应的，别说顾卿最近送的那些肉，就是收蘑菇这一点，村里就有不好人想巴结顾卿。 “卿儿，你奶说你背上有伤，你背篓子给三婶，三婶子给你背着。”她追着顾卿身后连着说了好几遍，顾卿也没给她。 顾卿越走越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宋氏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出来了，越来越热，野草野菜什么的都焉巴了，中午之前她除了蘑菇还得挖一篮子野菜回去喂猪，不然老太太又得发脾气。 正好眼前有一大片新鲜的无人挖掘过的野菜，她连忙蹲下身忙活。 老宅那边的二丫头顾梦也跟着蹲下，抬头却看到顾卿在前面走进了荆棘林，猫着腰不知道在找什么。 她舔了舔嘴唇，大姐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她眼珠子一转，悄摸摸跟了上去。 顾卿带着顾钰顾诺墨离朱菡四人继续走，路边有蘑菇什么的，就让四人先挖着，她一个人继续走，就算找不到松茸，能有点牛肝菌菇也不错。 她踩着荆棘，扒开大片的阔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空旷的山谷。 两座山中间自然形成了一个凹谷，这里竟然长满了山药藤蔓，也就是说，在一片全是野生山药。 【叮！发现野生山药！】 山药的收获季节是9－10月份，现在才七月中旬，顾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叮！发现野生松茸菌！】 顾卿转过身，扒开一从荆棘，拨开一层一层的阔叶，看到三四个松茸长在松软的土壤里。 她轻轻小心翼翼地将松茸慢慢挖出来，一共六个松茸，有四个比较大，一共一斤。 【叮！野生松茸菌一斤，价值1200文钱，是否售卖？】 【是！】 顾卿的腰包里瞬间沉甸甸的。 果然还是松茸来钱快啊。 她顺着灌木丛往里走，继续又发现了不少常见的蘑菇。 南洲本就产蘑菇，顾家村土地肥沃，山上蘑菇都是一堆堆疯长，就算采完了，哪怕不下雨只要山里够湿润，就能很快长出下一茬新蘑菇。 顾卿采一些卖一些，等到朱菡叫他下山的时候，她兜里沉甸甸，背篓里却连一个蘑菇都没有。 朱菡淡然的将她空空如也的背篓取下来拿在手里，几人一路下山。 等到家时，有那腿脚快的村民已经排好队在门口等着了。 几人收过几次蘑菇已经很熟练了，顾卿直接让朱菡去做饭，顾诺喂鸡，顾钰顶替朱菡原来的位置跟顾卿一起分拣蘑菇，墨离称重，杨沛登记。 笔墨纸砚是从里正家借的。 收完蘑菇，吃过晚饭，洗漱干净，顾卿跟几人说，明早卖了蘑菇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 最基本的笔墨纸砚肯定是要买一套回来的，天天借里正家的也不是个事。再给一人买两身新衣服，免得他们舍不得穿，一直把新衣服放在衣柜里吃灰，日日穿着旧衣裳。 还得买点什么呢？想着想着顾卿就进入了梦乡…… 一声鸡鸣，唤醒了顾家村。 天才蒙蒙亮，顾卿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她一起身，隔壁房间的几人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顾诺迷迷糊糊的喊道：“长姐，我也要去镇上。” 顾钰也跟着开口：“长姐，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这两个孩子，就从没去过镇上，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顾卿狠下心道：“行，都起来洗漱，咱们一家子都去！” 墨离瞪圆了眼睛：“家主，我们也可以去？” “为啥不可以去？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家的功臣，都为这个家做了不少贡献，如今咱们有钱了，想去就去！” 墨离笑嘻嘻的：“那我可得要穿家主买的新衣裳去。” 对啊，家主还给他们买了新衣裳，一直都没舍得穿呢，经墨离这提醒，所有人乐颠颠的起床都穿上了顾卿上次买的粗布衣裳去洗脸。 顾卿微笑着点头：“不错，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们这换了一身衣裳俊俏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以前被顾卿这样说，三人只觉得反感，如今听了却一个个面色微红心中暗自窃喜。 好开心，家主夸我俊俏呢！ 几人洗漱完毕，正准备吃早饭的啥时候，门口传来虚拟商城收货员小哥熟悉都得声音。 几人纷纷放下碗筷，开始搬运蘑菇这次的钱比较多，昨天中午收了11两银子的蘑菇，晚上又欠了村民20两蘑菇银子，光收蘑菇的成本就花了31两，昨天收的蘑菇里有不少松茸，松茸卖给商城是1200文一斤，但是收上来顾卿只给了500文一斤。 这样差价就赚的多了，今天一结账，收货小哥直接抬了一篓子铜钱过来。 “这一吊钱一千贯，就是一两银子，您这一共是65两银子，扣除上门费，也就是64吊钱，您数数。”两个送货小哥笑眯眯等着顾卿轻点。 顾卿清点完，杨沛跟朱菡把钱抬回屋，两个小哥坐着马车朝村口离去。 022 不怕被砍头？ 顾卿看着屋子里那一筐子铜钱有些发愁，她这家徒四壁，门一脚就能踹烂，要是把钱这么放着，她敢说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这钱就能被人偷个精光。 默默打开虚拟商城。 【亲，能存钱吗？】 【亲，可以的呢！每次只要收取百分之零点一的手续费，或者宿主可以花费三两银子开通包年服务！】 【包年！】 傻子都会选包年。 顾卿手刚摸到铜钱一筐铜钱瞬间消失，虚拟商城，在我的账户一栏显示64两银子。 昨天下午她边采边卖，得了二两银子，正好一起存在商城，对于顾卿来说，只有商城才是最安全的。 几人吃过早饭，天已经透亮了，这次去镇上，顾卿想包车，一来自家人多，二来，今日这三个夫君打扮实在是扎眼，上次杨沛被揩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结果到了村口，顾江的牛车孤零零的停在村口，车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想也是，如今她高价收蘑菇，全村人都上山采蘑菇去了有些人为了多采点甚至中午都在山上吃自带的干粮。 蘑菇虽然是漫山遍野都有，但终究还是季节性的，村民们也不是傻子，镇上啥时候不可以去，当下肯定是采蘑菇要紧。 这样一来倒是给顾卿省了一笔包车费。 6人坐上车，这还是顾钰顾诺两人第一次坐牛车，觉得新鲜又兴奋的两人一上牛车，左看看右看看，根本停不下来。 顾江一边赶牛车，一边随口问道：“顾家娘子这是干啥去？” 顾卿收蘑菇这事顾江是知道的，不仅如此，他家两个儿子这两日也都去山上采蘑菇，昨儿个一天居然赚了八百文，这可是他拉一个月牛车都赚不来的钱。 大梁国虽说从军从政不分男女，但是男多女少，女子地位高，因此平常人家里家务，重活，赚钱这些可都是男人负责，已婚都的娘子们大多在家喂喂鸡鸭，农忙的时候做做饭洗洗衣裳。 本来顾江家的条件就是村里垫底的，他家娘子身体弱，自从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如今几乎日日卧床。 好在顾卿突然高价收蘑菇了，让他家多个进项，不然这日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如今见了顾卿那叫一个客气。 顾卿开口道：“这不收蘑菇要给大家登记，可不得上镇上买一副笔墨纸砚回来，顾钰他们又从来没有去过镇上，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这不就全带上了。” 顾江笑呵呵道：“那是该去镇上，这生意的事，可得好好记上！” 顾卿也跟着笑，她要光明正大赚钱，也要光明正大盖房子，更要光明正大在这个时代舒舒服服的活着。 第一桶金是靠全村人，她光明正大赚钱的同时也带动了全村人的经济。 当然，她究竟赚了多少钱是不会傻了吧唧的透露出去。 牛车平稳的朝幽水镇驶去。 刚走没多远，一个什么东西从路边的树上突然飞下来，落在了顾卿的手臂上。 顾诺一把捏住蝗虫，放在手里把玩。 顾卿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催促顾诺扔掉：“诺诺，别啥都玩。” 蝗虫这玩意顾卿上一世小时候也玩过，蝗虫后腿粗壮，上面还有一排锯齿，被弹一下，就是一刀血痕，这古代连个消毒都得碘酒都没有，这要是被弹伤了，伤口被感染了可怎么办？顾卿可不是医生，更不敢托大。 顾诺扔掉手里的蝗虫，低着头小声道：“长姐，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啥东西！” 一只蝗虫撞在他脸上，他啪叽一掌拍下去，一脸脏兮兮。 顾卿看着他一脸绿色汁液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顾诺赶紧认错：“长姐，我错了……” 顾江回头看到顾诺那张脏兮兮的脸，赶紧将牛车往河边赶。 到了河边顾诺下去洗了半天，确定脸上干净后这才上车继续出发。 顾卿抬眸望向马路两边的草丛，只见上面趴着不少蝗虫。 顾江皱起眉：“这玩意儿十年前来过一次，今年湖州大水，颗粒无收，咱们这要是要是再来一次蝗虫，幽水镇、不、南洲就全完了……” “江叔，不会的！”杨沛用力摇头，“以前听我娘家得里正说过，蝗虫过境飞走了就不会再来，这马上就要秋收了有些许蝗虫，也是正常的。” 顾江没说话，沉默赶车。 顾卿也没说话，她计算着马路两边的蝗虫，虽说上一世她帮着家里秋收的时候也能看到不少蝗虫，还有不少人捕捉烤了下酒，但是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多。 若是蝗虫真的来了，那本就产量不高的稻子岂不是要颗粒无收？ 古代跟现代可以不一样，现代国内粮食不够，可以进口他国的，古代一旦粮食不够就会暴乱，甚至会发动战争去掠夺他国。 大梁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要是国家缺粮...... 一路上，顾卿想七想八，牛车很快到了幽水镇。 这会儿太阳刚跃出地平线，正是早上赶集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是各种小摊。 “卖包子卖包子，四文钱一个大肉包！” “卖糖葫芦嘞，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 “卖鸡蛋嘞，便宜卖了啊！” 街上人山人海到处是吆喝声。 “好香啊！”空气中一股香甜的味道，直钻鼻腔。 顾诺更是被馋的口水直流。 “瞧你这小馋猫赶紧擦擦，”顾卿揉揉顾诺的小脑袋，宠溺道：“咱如今有钱了，长姐给你买。” 一行人进了店，几人穿的虽是粗布但都是新的，店小二一看立马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咱们家糕点种类齐全，客官慢慢挑！” 店小二话音刚落，顾诺立马指着香气扑鼻的一款糕点说：“长姐，我要这个！” “这位客官好眼力，这款百花糕可是咱们家进贡过给宫里娘娘们享用过的。”店小二嘴上吹嘘着，手里动作也不慢，迅速给称了两斤，收钱麻溜，那动作快的像是生怕顾卿几人反悔。 “不用包！”一行6人，两斤糕点也没多少，顶多一人两块就没了。 顾诺最先塞进嘴里，一顿狼吞虎咽，那动作快的顾卿都没看清。 相比顾诺，顾钰到底是女孩子，要矜持许多，糕点到嘴边也只轻轻咬了一小口，一口香甜在嘴化开，顾钰眼睛都笑出月牙状。 杨沛几人倒是吃的好看又大方，两块糕点硬生生被几人吃出了贵家公子品尝佳肴的感觉，惹的周围的娘子纷纷侧目驻足。 顾卿看几人的表情，猜测这糕点一定非常美味，赶紧咬了一大口，糕点入口即化，整个嘴全部被化掉的糕点包住，一股齁甜直达味蕾，甜的顾卿嗓子眼疼。 一口咽下去，噎的顾卿直捶胸口。 就这玩意还送进宫？也不怕被砍头？ 023 10两变500两 杨沛见顾卿噎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从背篓里取出装水的竹筒：“家主喝口水润润嗓子。” 顾卿接过，连喝几大口，这才冲淡了嘴里那股甜腻味，她是真吃不了这么甜的东西，上一世她喝奶茶都只喝三分糖。 想到奶茶，顾卿一拍脑袋，对啊，奶茶！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几人看着一惊一乍的顾卿，心道：这糕点有毒，家主吃完都不正常了！ “家主？”朱菡怯生生的喊了一声。 哪知下一秒双手就被家主抓在手里，这朱菡一张脸羞的通红，被家主抓着心里竟然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 “朱菡，我给你开家甜品店吧？”她有理论知识，朱菡有动手能力，再加上万能的虚拟商城，开家甜品店不足为过吧。 “家，家主，”朱菡被顾卿这话惊到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啥叫甜品？” 顾卿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笑道：“不急，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甜品了，今天咱们先逛。” 要开甜品店，首先需要一间铺子，甜品店需要安静，所以选址不需要租在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 但人流量也不能少，上一世人多还不吵的地方无非就是写字楼，古代没有写字楼，直接跳过。 再就是高档小区，大型购物广场这个也跳过。 最后只剩下学校门口了。 顾卿记得幽水镇是有书院的，董榕余安两人就在幽水镇上都得云山书院念书。 正好买笔墨纸砚也只能去云山书院那条街。 几人逛了一圈，发现有一家笔墨纸砚店正在转让。 顾卿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店小二，掌柜的亲自接待：“几位客官要买点什么?我这店里所有东西都便宜卖了。” “我们买点笔墨纸砚，”顾卿让杨沛几人去挑，自己跟掌柜的聊了起来：“掌柜的，您这店铺转让？” 掌柜一听顾卿打听店铺的消息，脸上堆起笑容：“可不是嘛，这条云山路全是卖笔墨纸砚的，如今生意难做，这位小娘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敢问掌柜的，店铺是怎么的转让法？”顾卿问。 “店铺转让费是10两银子，一年租金80两，押金30两。”掌柜的笑着说完，心里难免忐忑，这个价不知道吓退了多少人，可是没办法，租金，押金都是房东定的，他到手的只有那10两转让费。 顾卿蹙眉，这一共就是120两了，“价格能少点吗？” 见顾卿粗眉，掌柜的就知道黄了，“不瞒您说，这个价格房东也是咬死了，不然也不会迟迟转让不出去！” “那如果买下来呢？”顾卿又问。 “哎呦喂，这买下来可就贵了，”掌柜的也不怕吓道顾卿，“买下这间得这个数！” 顾卿看着掌柜比的那个八，只觉得头大，果然长路漫漫。 “我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给您答复。”顾卿准备招呼几人买了东西走人，却见杨沛三人拿着一本书神色怪异。 “怎么了这是？”顾卿走过去正好看到杨沛手里书上的落款：董榕！ 掌柜的也跟了过来：“这本书是董榕抄写在这里寄卖的，董榕是云山书院最优秀的学子，今年院试虽然没有参加，但是明年很大可能考上秀才，怎么你们认识？” “抄一本书寄卖能到手多少钱?”顾卿问道。 掌柜的看了一眼：“40到100文钱吧，这得看是什么书，多厚，像这本董榕能拿80文钱。” “行，那这本我要了，还有董榕或者余安的书吗？”人的前途是顾卿耽误的如今遇上了，能还一点是一点吧，再说顾钰顾诺两人也该启蒙了，这本书用来给两人启蒙正好。 “有有有，”掌柜的又拿出三本，加上杨沛手里的一共四本，两本董榕抄的，两本余安抄的。 这才离开几日，两人竟然就抄了两本书出来，想来家中日子并不好过。 顾卿二话没说，四本全部买下，买了一副笔墨纸砚后，见顾钰顾诺甚至墨离眼里都欣喜的盯着那笔墨纸砚，“你们想念书？” 三人沉默。 顾卿好笑道：“都想念书啊？行，掌柜的，同样的笔墨纸砚再给我拿四套过来！” “好勒！”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店没转出去，但难得遇上个大客户，一般人就是差的笔墨纸砚都只舍得买一副，像顾卿这种上好的笔墨纸砚一次买五套的人，他开店十几年也只见过三回。 前两回还是云山书院买去做奖品发放给云山学子的。 四本书，五套笔墨纸砚就花了20两。 这还得给几人买衣服，还得开店，买开店的材料呢，这钱是真不禁花啊。 顾卿从商城取出一把铜板，一人分了五十文：“你们几个人也难得来镇上，都自己去逛逛。晚点牛车那里汇合。” 顾卿以自己还要找店铺为由，支开几人，自己转身进了幽水镇最大的银楼。 “咱们家什么首饰都有，小娘子是想看哪种首饰呢？”一进门，就有热情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我不买，我是想问你们收银饰吗？”顾卿把在虚拟商城花10两银子买的银步摇取出来，那店小二一看精美的包装盒，眼睛都直了，赶紧把里屋的掌柜请出来。 一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店小二轻易是不会请掌柜出来的，尤其是他们这么大的银楼，2两银子的买卖那都是店小二自己做主。 掌柜一眼瞧见顾卿放在桌上的精美盒子：“鄙人姓金，是这家银楼的大掌柜，敢问娘子如何称呼？” “我姓顾，金掌柜叫我顾娘子就好。”顾卿说完将盒子打开，一只做工精美的步摇出现正在几人眼前。 步摇上蝴蝶栩栩如生，银光璀璨，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盒子里飞出来一般。步摇下的流珠更是镶嵌着三种不同颜色的珠宝，整个步摇看起来高贵又奢华。 金掌柜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步摇，当即出价百两，顾卿笑笑，从盒子里取出步摇戴在自己头上，站起身来，身上贵气立显。 随着顾卿走动，步摇上的蝴蝶翅膀微动，宝石在光线都得照射下流光溢彩，整个银楼栩栩生辉，直接把银楼的人给看傻了。 如此宝贝，若是送去府城，只怕能得东家不少赏赐，金掌柜赶紧加价，“500两！” 10两变500两，顾卿做梦都没想到，“成交！” “上香茶，取银票，顾娘子这边请上座，”金掌柜引着顾卿进了内室。 “掌柜的我要现银。”银票回村收蘑菇也找不开，还不如现银村虚拟商城的账户上呢。 “行，换现银过来！”金掌柜小心试探道：“不知顾娘子这步摇出处.......” 顾卿笑了笑，开始胡扯：“掌柜的放心，这银簪是我自己做的，只是做工复杂，一月也仅能做出这一只来！” 金掌柜一听，这小娘子居然有这巧夺天工的手艺，妥妥的摇钱树啊，笑容更甚：“是是是，东西精巧，时间自然就长，不知顾娘子是否还有其它作品？” 这不是往她兜里送钱吗？顾卿喝一口香茶，让自己淡定，慢悠悠道：“饰品难做一月仅能出一件，若是金掌柜不嫌弃，下月我做好之后，再给金掌柜送来！” 金掌柜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如此甚好甚好！” 024 顾卿晕倒 金掌柜亲自送顾卿出门，待顾卿走后，几位在店里看到过那只步摇的千金小姐纷纷凑上去将金掌柜围住： “金掌柜，开个价，那只步摇我要了。” “凭什么你要了？金掌柜，你只管开价，步摇我刘府志在必得！” 这话一出众人偃旗息鼓，谁都知道刘府是镇上首富，如今刘府的名号都抬出来了，她们肯定是抢不到了。 又有那精明的人把主意直接打到顾卿这个源头卖家身上。 顾卿没走多久就感觉被人跟着。只得停下脚步，朝哪几人走上去。 “你们跟着我做甚？” 几人拨开自家的婢子亲自解释道：“这位小娘子，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瞧见小娘子在银楼里拿出的步摇实在喜欢的紧，这才追上来，想问问娘子是否还有别的银饰？” “目前没有了，不知几位夫人小姐想要什么样的饰品，我倒是可以给几位量身定做。”顾卿也不怕拿不出来，反正商城客服说了，只要钱到位，应有尽有。 被顾卿这么一问，几人一时也被问住了，具体要什么样的她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只步摇好看就追了上来。 见几人不说话，顾卿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们谁给我留个地址，两日后我带图纸过来，你们自己过来选，选好了，我再给你们做，你们看这样可否？”两日后，她正好来租云山路那家店。 “那可太好了！”红衣妇人率先留了地址，“两日后巳时你直接到周府来，我安排管家在门口接你。” 双方告别，顾卿想起还没买成衣，赶紧躲无人巷子巷子里按照之前的尺寸，一人买了两套成衣外衫，一套粗布，一套细布，买了外衫又想起没有内衫，只得又一人买了两套细布内衫，以及一些糕点，猪肉，全部放进背篓里。 背着重重的背篓，艰难的走到牛车那里，远远就看到朱菡五人已经在牛车那等了半天了。 见顾卿过来，几人赶紧结过顾卿背上的背篓。 “家主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我们去背？” “就是，家主背上还有伤呢！” “长姐，累坏了吧？”顾诺最为机灵，扶着顾卿坐到牛车上，就给顾卿捏腿捶肩，一旁顾钰见状，也不甘示弱，忙拿起背篓里的竹筒给顾卿喂水。 喝着水，享受着顾诺贴心的捶腿服务，顾卿甚是满意，趁着几人不注意，假装从背篓里取东西，实际从商城又多买了几包糖果点心，拿出一包鸡蛋糕。 “来，你们尝尝这个，比那捞什子进贡的糕点好吃一万倍！” 一包拆开有八块，一人一块，就连赶牛车的顾江也得了一块，只闻着鸡蛋糕那诱人的香味，还没进嘴，众人就觉得好吃。 顾诺也舍不得一口吞下，学着顾钰的样子，咬了一小口，好吃的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咽下去。 “长姐，这也太好吃了吧！” 顾卿只用目光盯着朱菡：“我教你做这个，然后开个店，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朱菡还没说话，顾诺已经跳起来了，要是家里开店做这个，那他岂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到这么美味的糕点？ 顾卿点点头，“真的！就看你们朱大哥愿不愿意了。” “愿意，家主我愿意！”朱菡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这么好吃的糕点要是他能做出来，那就真不愁吃喝了，家主也不用日日那么辛苦带着伤还要去山上采蘑菇了。 “行，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村里人该着急了！” 顾卿这话一出，众人才想起，还得回家收蘑菇呢。 为了不耽误自家卖蘑菇，顾江牛车也是赶到最快，等众人到村口，已经日上三竿，牛也累的气喘吁吁。 几人一路小跑着回家，门口果然已经排起了长队，见状几人从外面回来才知道，这半天没人原来是全部去了镇上。 墨离率先一步对村民赔礼道：“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今日去镇上本想早点回，临时有事耽搁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完就去拿排在第一位那人的蘑菇，开始分类，还不忘对顾卿眨眨眼，顾卿可是家主道歉的事他来就行。 收到眼神，顾卿心中有股暖流涌动，这三个人如今是真的收起了对她的敌意，无论是生活质量还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都在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五人分类称重速度很快，仅仅二十分钟蘑菇就全部收完，钱也全部结清。 顾诺烧火，朱菡做饭，墨离劈柴，杨沛挑水，顾钰择菜，只有顾卿一个人坐着休息。 回来的路上，太阳太晒，顾卿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暗道，不好，这是中暑了。 站起来就想进屋买个藿香正气水喝，哪知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直接栽倒在地。 “长姐！” “家主！” 墨离扔了斧头，抱起顾卿放到顾卿的床上，让顾钰给顾卿喂点水，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去村里找赤脚大夫。 朱菡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查看，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顾卿，心里慌急了。 一定是近日来家主为了这个家太多操劳，都怪他，要是他多做一点，家主就能少做一点。 墨离一路跑到赤脚大夫家，连口气都不带喘的拉着正吃饭的赤脚大夫就往门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 “我家主晕倒了，你赶紧随我去看看吧！” 墨离话音一落，几人脸色皆是一变，顾卿如今可是村里的财神爷，这要是出点啥事，他们的蘑菇谁收？ 如今不说一天赚一两银子，两天是绝对能赚一两银子的。 不用墨离多言，赤脚大夫一家子急急忙忙往顾家走。 一路上好奇的村民一听是顾卿晕倒了，也跟着要来看看，这么一跟，等到家时，顾卿家院子里站满了村民。 “顾娘子这是中暑了，你们赶紧把顾娘子的衣领子松开，屋里门窗全部打开，也别进来这么多人，这时候得透气，我这有现成的解暑丸，扶着你们娘子，把这药丸子给吃了，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赤脚大夫捏着顾卿的脉搏又继续说道：“顾娘子原本头上就有伤，这怎么又添了新伤？如今顾娘子气血不足，身体极差，得好生养着，这上山的活，可是去不得了。” 听到顾卿有新伤，众人心里又开始八怪了，难不成顾娘子私信不该又...... “哎呦，都怪我这老不死的老婆子！”闻讯而来的顾老太太听完赤脚大夫的话，肠子都悔青了：“之前我家大孙女高价收那没人要的蘑菇，我以为她又犯浑，没忍住就给一顿揍，谁知道......卿儿啊，是阿奶对不起你啊......” 025 齐人之福 众人一听顾老太这么说，神色各异。 里正站出来道：“哎呦，我的老姐姐，你这可当真是冤枉死了卿儿了。” 赤脚大夫最多的就是解暑药，村里干农活的汉子，哪个不去他那里买点，他的解暑药也是几个村所有赤脚大夫中效果最好的。 顾卿吃下去刚一会，就觉得头没那么晕了，这会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顾老太太，那护短的劲立马上来了。 “你们不许说我阿奶！” 顾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到的人立马住了嘴，并扯了扯还在数落的那些人，示意他们闭嘴。 如今顾卿可是村里公认的财神爷，可不能得罪了。 “我没啥大事，大家都回去吧，有这功夫，赶紧去采蘑菇，这马上就要秋收了，想赚钱的都抓紧时间！”顾卿感觉自己现在很虚弱，虚弱的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 赤脚大夫看顾卿这样，只得劝大家：“都回去吧，让顾娘子好好休息，晚上顾娘子还得熬着身子，帮大家伙收蘑菇呢！” 村民一听，对啊，可不敢再打扰了顾卿休息，不然她这没休息不收蘑菇了，大家可咋整？ 众人作鸟兽散，赤脚大夫又跟杨沛几人嘱咐道：“这两天给你们家主熬点小米粥喝，饮食要清淡，你们地理要是没有青菜，去我家地里拔。” 青菜又不值钱，这个能讨好财神爷的机会，赤脚大夫怎么可能放过！ 马上要秋收了，地里的活可以停，但是田里的活不能停。 吃过午饭，杨沛一个人下田去了，墨离带着两个小的去山上采蘑菇了，留着朱菡在家里照顾顾卿。 顾卿迷迷糊糊睡着了，中途她感觉有人喂她喝水，喂她粥，水她喝了，粥她没喝几口就吐了。 朱菡见状也不敢再喂，打了盆水进来帮顾卿擦拭污垢，顾卿迷迷糊糊，吐的脖子上都是。 朱菡动作小心的替顾卿擦干净，那白皙娇嫩的脖颈看的朱菡心里一阵燥热。 意识到自己失态，朱菡赶紧收拾好，退了出去。 一直到村民来卖蘑菇，顾卿也没有醒，几人把蘑菇收了，记好账。 想起顾卿的背篓除了中午做饭拿的那块肉，还没整理，朱菡几人又去整理背篓。 最先拿出来的是五六包他们从没见过的糖果点心，下面全是成衣。 随着众人的衣服一件件被拿出来，几人发现，他们每人都有四套衣衫，要知道这时候村里人别说村民，就是里正家也就一年一人置办一套衣衫，那都算是大手笔了，村民基本上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家主居然一次性就给五人一人买了四套，这是什么概念？尤其是其中三套都是细布。 几人知道家里这几日靠收蘑菇赚了不少银子，对于家主买的新衣衫也不像之前那样惶恐不敢接受。 “咦，怎么没有家主的衣衫？”墨离最先发现问题。 “还真是，这几年居然没有家主的衣衫！”朱菡也发现了。 “长姐只给我们买了，她自己居然一件都没买，”顾钰红了眼眶，哽咽道：“长姐今天肯定是为了给咱们买衣衫晒中暑的，长姐背上还有阿奶打的伤，背着这么重的背篓……” 说到最后顾钰整个哽咽到失声，只剩下哭了。 杨沛几人眼眶也有些红，家主说要带他们过好日子，要建大房子，家主的确改变了很多，对他们也都和和气气，有什么吃的喝的都紧着他们，就连买衣服，都只买了他们的，这种日子就是没嫁给家主之前他们也没有体会过…… 几个人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致决定，从今往后不让家主干任何事情，也坚决不惹家主不快。 顾卿是在后半夜醒的，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买了一瓶藿香正气喝下，又想起自己说过要教朱菡做甜品的。 赶紧打来商城，定制了一本手抄体的烘焙书，里面的高清照片也换成了彩绘，所需的材料也一并买了，就等着商城小哥送过来了。 顾卿翻了一身，旁边立马传来顾钰的声音：“长姐，你醒了吗？” 接着： “家主，你醒了？” “家主，我去给你熬粥！” “家主，你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叫大夫过来看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顾诺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呜呜呜，长姐你终于醒了，快喝点水。”顾诺上前抱住顾卿就不撒手，哭的稀里哗啦。 “你这样还让不让我喝水了？”顾卿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听的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家主快喝水，瞧你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杨沛披了件外套走过来，不知有意无意，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走到床前，单手将抱住顾卿不撒手的顾诺提溜到一边，自己把顾卿扶起来，半搂在怀里，端着顾诺送过来的那碗水，喂到顾卿嘴边： “乖，快喝！” 随后赶来的两人被这一幕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杨沛，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讨家主欢心，不行，家主是大家的，不能让杨沛一个人抢了去。 本来低头喝水的顾卿听到杨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一口水喷到杨沛脸上，自己还被呛个半死。 杨沛这话哪里学来的？她一个现代人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见顾卿被呛，墨离跟朱菡两人赶紧上来把杨沛拉开，将顾卿揽进自己怀里。 墨离看着杨沛露在外面的胸膛，也暗戳戳的将自己的內衫扯乱，不就是胸肌嘛，谁没有似的！ 杨沛看着墨离那动作，恨得牙痒痒，小屁孩才多大？虚岁也才17，发育好了吗？就敢跟他抢家主？ 朱菡见两人都衣衫不整，受到启发，干脆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又把內衫的扣绳解开，推开墨离，将顾卿搂在怀里。 顾卿被拉过来拖过去，被迫在三个美男子怀里挨个躺了一遍，嗯，美男身上还挺香，但是这齐人之福，顾卿实在享受不了。 眼下只觉得头晕恶心的厉害，推开朱菡，就吐了一地…… 026 制作奶茶 顾卿怕了三人，把几人赶出去，顾卿决定一定要快点赚钱建一座结实的房子，至少要房门结实，只要她不开门，别人就进不来的那种。 换衣服的时候，顾卿突然想到，她有商城，为啥还要穿这肚兜？她直接买几件内衣不香吗？ 买完内衣的顾卿突然觉得，內衫也该换了，换了內衫就觉得外衫配不上自己，外衫都是新的，那鞋子是不是也该换一换了？ 最后，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的顾卿，洗漱完，回到屋里的顾卿对着铜镜看着自己那张蜡黄的脸，又买了一套护肤品。 又把头发梳好，这找了张板凳在门口坐着等商城小哥过来。 “叮咚！” 虚拟商城突然自己打开，眼前浮现的画面是熟悉的商城小哥正被村里几个人围住。 “这位小哥，我家也有蘑菇，你收我的呗，你收顾卿多少钱，我用比她低的价格给你呗！”说话的是跟顾卿不对付的顾慧，看着样子，是要抢她生意？ 【宿主，要怎么处理？】 【你们能收他们的吗？】顾卿问。 【本商城只能跟绑定之人交易！】 【那你自己看着处理呗！】顾卿回。 说完顾卿就看到画面里的两个小哥对几人说道：“收你们的蘑菇，出了事你们负责吗？有人担保吗？” 另一个小哥道：“想要我们转手收你们的蘑菇，第一，你们得有府城知府大人做保，第二，支付五百两保障金，第三，我们收购的蘑菇最便宜的是20文一斤，你们说要比这价格低？那是多少？15文？” 几个人一听，傻了眼，不说前面两条，就是最后一条他们也不答应啊，卖给顾卿都有15文一斤了，这还要知府做保，押金五百两，折腾半天顶多也就16文一斤，何必呢？ 几人也不傻，“难道她顾卿就有知府做保？拿的出五百两银子？” 两位小哥一笑：“不能，但她救了我们东家的命，所以我们只跟她做生意！” 顾慧几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见确实抢不了这买卖，只得悻悻离去。 风波结束，商城面板自动消失。 顾卿站起来，看着门口坐着马车过来的几位小哥。 院里杨沛几人看着站起来的顾卿。 一身淡紫色衣衫乌黑的头发用粉色丝带绑住，丝带连着衣裙被风吹的摇摇曳曳。 白嫩的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有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看起来气质绝佳文静优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几人看顾卿看的出身，就连顾卿跟他们说话也完全没听进去。 “都在发什么呆呢？”顾卿无语，只能让商城小哥自己去抬蘑菇。 顾钰看不下去了，依次在几人背上拍了一下：“傻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院里堆满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才意识到自己傻站了多久。 称完蘑菇，这次又赚了30两，加上之前的钱扣出昨天花的，以及今天买甜品材料的钱，一共还剩560两。 顾卿拿出一张国外没有烤箱时用的烤炉绘图给杨沛：“这个能做出来吗？” 杨沛仔细看了看：“可以，我现在就去捡石头回来。” “朱菡，这烘焙书给你，我带你认识一下这些材料，然后你照着书先研究一下，不懂的问我。” 顾卿自己拿了一包红茶，以及鲜牛奶，奶粉，还有炼奶，白糖，过滤茶叶的细布带着墨离进了厨房：“顾诺过来给姐烧火，姐给你做好喝的！” 先把做饭的锅洗干净，加了少量的水，然后拿出六人份的茶叶放在一边备用，一边做，一边教墨离： “等水开了，倒入茶叶煮上几十秒，把火抽出去，盖上盖子焖茶。焖了一两分钟之后用细布过滤。” 经过细布过滤到茶壶里的浓茶水是深褐色，浓的有些见不到底。 接着顾卿又往浓茶水里依次倒入倒白糖，奶粉，纯牛奶，炼奶，“搅拌均匀后，浓茶水跟鲜牛奶混和后就会变成淡茶色。 加入适量的奶粉会让奶茶的奶味掩盖掉茶的苦涩味，加入炼奶会让奶茶的口感更加丝滑。” 这个时候奶茶就做好了，可惜没有珍珠，在没有发现木薯之前，顾卿不打算做珍珠，芋圆那些。 顾卿接着说：“奶茶要做好，必须要浓茶水，不然做出来的奶茶，只有奶味，没有茶味，可如果不放奶粉，只放鲜牛奶，茶叶的苦涩味就无法掩盖。 奶茶好不好喝，就看如何配比。” 墨离问道：“家主，一定要加鲜牛奶这么精贵的东西吗？这东西可不保存，这么热的天，放一会就坏了！” 顾卿点头：“嗯，你说的很好，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茶水不要煮这么浓，然后直接加这个奶粉，炼奶也可以。” “长姐，这是什么？好香啊？”顾诺吸吸鼻子，没有长姐的命令，他不敢擅自动手，长姐身体不好，不宜动怒。 顾卿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尝一口！” 顾诺一尝就停不下来，直到一杯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顾卿，希望再来一杯。 墨离小口的品尝着，这奶茶的确好喝，甜而不腻，口感丝滑，喝完以后嘴里还有一股奶的浓厚，茶的香醇。 “把这一壶还有杯子端出去，一人一杯！”顾卿用的是家里的茶杯，一杯也就两三口。 弄完顾卿连灌了好几瓢水，她刚中暑完，厨房的火一烤，她感觉自己又快不行了。 趁厨房没人，顾卿喝了藿香正气水这才出去。 几人喝着奶茶一致好评。 “家主，咱们这个是准备开店卖的吗？”墨离问道。 “嗯，到时候店里肯定不能像这样直接煮出一大锅。 咱们得先把茶煮出来，有人买了，再放奶粉那些，这样口感才好。 茶水也不能一次煮太多，隔一个时辰就要煮新鲜的茶叶水，不然茶水放久了，味道就不好喝了！”顾卿说完自己尝了一口，嗯跟前世的味道一模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法制冷加冰块。 ps：本人开过两年的奶茶店，奶茶制作方法不接受反驳。 027 制作蛋糕 奶茶简单好做，接下来就是蛋糕了，蛋糕顾卿直接在虚拟商城买的调配好的蛋糕粉。 只要过筛就能直接用，唯一难的地方是奶油打发。 杨沛尝过奶茶的味道后干劲十足，一个上午就把烤炉做出来了，等泥晾干就可以用了。 快中午的时候，顾诺跟顾钰两人喂完鸡，从鸡窝鸡捡了几十个鸡蛋回来。 原本顾卿买的就是正在下蛋的蛋鸡，50只给了老宅那边10只，吃了6只，还剩34只，一天捡三十个蛋不在话下。 这个时代的鸡蛋可是好东西，村里人舍不得吃，存下来等到赶集的时候换点油盐回来。 “长姐……”顾诺斗胆开口，“我能不能吃一小口鸡蛋，就小小的一口……” 他真不是贪吃，他就想尝尝鸡蛋是什么味道。 顾卿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顿时有些黑脸。 一个月前家里还有鸡的时候，每天一个鸡蛋都进了原身的肚子，家里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有三个下地干活的男人，她不明白原身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把鸡蛋吃下去…… “能，当然能。”顾卿点头，“先出去帮忙收蘑菇，收完蘑菇让你朱大哥给你做鸡蛋煎饼！” 门外卖蘑菇的村民已经排起了长队，人并没有之前那么多，如今近点的山里蘑菇都被采完了，村民也要走很远的地方才能采的到蘑菇，这一来一回距离太远，很多人中午就不愿意回来。 只有二三十个人的蘑菇收起来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全部结清。 朱菡进去做饭，墨离劈柴，杨沛挑水，两个小的去地里摘了不少鲜嫩的青菜回来，村里大夫说了，长姐得吃清淡的。 顾卿想帮着一起择菜，却被两人赶到屋檐下坐着，顾钰还贴心的给她倒了一碗水。 “长姐，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顾卿没办法就只得去厨房帮忙烧火，哪知他一进去就被朱菡赶了出去。 “家主，厨房热，你赶紧出去，小诺的鸡蛋饼我会煎！” “你别就煎诺诺的啊，这一大家子呢，起码得煎20个。”这几个人的饭量顾卿已经摸透了，让他们放开肚皮吃，怕是30个鸡蛋都能一顿吃完。 “20个？”朱菡拿勺的手一顿：“家主，这也太多了吧，我这还做红烧肉呢！” “你不馋鸡蛋？”顾卿冷笑道：“别装了，你们这些人都多久没吃过鸡蛋了，听我的，20个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呆厨房看着你打鸡蛋！” 朱菡无奈，只得道：“知道了家主，20个鸡蛋我一定全煎了，你赶紧出去吧，没得再热到中暑。” 盯着顾卿出去，朱菡拿了20个鸡蛋在灶上磕破一个口子，打进盆里搅拌均匀，准备做煎鸡蛋饼。 一扭头，就看到顾诺站在灶房门口，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 他失笑着揭开锅盖，顿时香气扑鼻，笑着道：“小诺，香不？” 顾诺呆呆的盯着锅里：“香！” 原以为朱大哥要给他尝一块，结果朱大哥把锅盖重新盖上：“香就对了，赶紧给家主扇扇子去！” 顾诺撇撇嘴，朱大哥变了，会欺负他了。 饭菜很快做好，一大盆红烧肉，一大盆鸡蛋饼，还有一份猪油炒青菜。 除了顾卿喝小米粥，其余人都是白米饭。 顾卿夹了一筷子鸡蛋饼放到顾诺碗里。 “你要的鸡蛋饼，赶紧吃。” 顾诺夹一口放嘴里，睁大眼睛，天哪，太好吃了，原来，这就是鸡蛋的味道。 几人羡慕的看着被顾卿夹菜的顾诺，顾钰更是坐着不动筷子，只直勾勾看着顾卿，那样子再明显不过。 “长姐也给你夹！”顾卿给顾钰夹完，发现还有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来，一人给你们夹一筷子，赶紧吃饭吧，一会还有事呢！”顾卿一边吃一边琢磨着做烘焙的事，晚上临睡前可以把面揉了放着发酵，明天早上就可以烤面包，今天下午先试着做蛋糕。 几人吃完饭，就开始忙活起来。顾钰顾诺两人去摘野果，尤其是树莓，顾卿打鸡蛋，把蛋黄蛋清分离，墨离跟杨沛两人负责打发鸡蛋清，朱菡过筛调面糊。 依次加入蛋黄，蛋清，搅拌均匀之后，静置十分钟，这十分钟正好去把烤炉里的火给烧起来。 烤炉里得用木柴燃烧过后的碳火烤，不然会有一股烟味，等柴火烧完，朱菡把盘里的面糊用力一震，把气泡全部震出来，就可以放到烤炉里面烤了。 那边烤着，墨离跟杨沛两人在一边打发奶油，等着蛋糕胚烤熟，这边奶油也打发好了。 顾钰顾诺两人摘了一兜野果回来，大部分都是顾卿上次吃过的树莓。 两人把野果洗干净，沥水顾钰又把大的水果按照顾卿的要求，切成小块。 接着又指挥朱菡一层蛋糕胚一层奶油，奶油里放上水果粒上面又是一层蛋糕胚，奶油刮平，最后将剩下的水果粒全部摆放上去。 做完以后，又让墨离做了两壶奶茶，顾卿把蛋糕切出一半放到一边，剩下的蛋糕几人早就迫不及待了。 “做了这么久你们也辛苦了，快尝尝你们得劳动成果吧！” 顾卿话音一落，朱菡立马将蛋糕分成六分，一人一份。 一口下去，顾诺又睁大了眼睛，天哪，天哪，太好吃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恨不得把舌头也给吞下去。 原来他长姐这么厉害，什么好吃的都会做！ “长姐，你太厉害了！” “对啊，家主，这手艺真是绝了！” “家主，咱们真的开一家甜品店吗？” “这个奶茶配这个蛋糕真的好吃死了，长姐，我好喜欢你啊。”顾钰抱着顾卿在顾卿脸上吧唧一口，亲的顾卿一脸奶油。 杨沛几人在一边看的满脸通红，不敢直视。 几人吃完，休息了一会，卖蘑菇的就来了，顾卿收完蘑菇把留出来的那半蛋糕在模具里切成小方块，然后平稳放进竹篮中。 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拎着装着奶茶的壶走出家门。 门口的稻田里这会儿还有人。 顾卿走过去的时候，不少人主动跟她打招呼，这是以前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 028 任重道远 她拎着篮子走到老宅，一大家子人都在院子里纳凉。 “卿儿，你不在家好好休息咋过来了？”老太太看向她手里的篮子，“这又是啥？” 顾卿笑道：“在家没事，大家伙儿一起做了些蛋糕，这一壶是墨离煮的奶茶，带过来一些给你们尝尝。” 她把篮子里的蛋糕胚模具拿出来，连同茶壶一并摆放在桌子上，老宅有十二个人，蛋糕切的小块，一人一块尝个味儿还是够的。 顾三媳妇宋氏赶紧给顾卿端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着，还不等老太太开口，孙氏就快言快语道：“桃子，小露，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拿，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孙氏扯了扯嘴角，大侄女也太小气了，这东西切的这么小小块。够谁吃的。 顾卿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说什么，任由顾桃和顾露一人挑了一块走，二房四个人手上都有一块蛋糕。 她端茶壶倒了两杯奶茶，一杯递到老太太手上，一杯递给了老头子。 杯子小，一壶足够倒出十二杯，等到众人拿完，顾三媳妇这才宋氏开口：“小之，二狗，小梦，小雪你们也去尝一块。” 顾卿笑了笑，就这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她就看明白谁是好相处的，谁是心眼比较多的。 她开口道：“三叔三婶你们也尝尝我这蛋糕奶茶，多提点宝贵意见，我这可是准备去镇上开店卖的。” 顾老爷子放下奶茶盯着手里松软香甜的蛋糕，有些诧异：“大孙女，你说这是蛋糕？” 顾老太太心里很是高兴：“老婆子我活了六十年见都没见过这东西，这真是你们院里做出来的？” 顾二大大咧咧的说道：“大侄女拿过来的东西还能差到哪里去，吃一口不就知道了。” 他拿起蛋糕，一口塞嘴里，顿时目瞪口呆：“难怪叫蛋糕，又松软又香甜，还细嫩，居然还有水果，我的天这也太好吃了，大侄女这真的是你们做出来的吗，咋做的？这也太厉害了！” 顾三也赶紧尝了一口，囫囵就吞下去：“咋还有山楂的味道，这玩意太酸了，我以前都不碰的，放在这蛋糕里竟然还挺好吃的……” 最小的顾露一口气吃完，抹了抹嘴巴：“大姐，好好吃，特别香，我没吃够，还有吗？” 顾老太太一记冷眼瞪过去：“张口就要吃的，谁教你的规矩？这是你们大姐拿来卖钱的，一块起码得要5文钱吧，再想吃，就给钱！” 顾卿觉得这个老太太真可爱，无形之中就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笑眯眯的道：“这蛋糕我打算卖10文钱一块，奶，您觉得可行吗？” 孙氏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卖10文钱一块，疯了吧，10文钱都够买三个大肉包了，哦，现在肉包子涨价了，大概是要四文，两文钱就能买一个馒头，为啥要花10文钱买这不顶饱的点心？ 不过她不会好心提醒的，让大侄女吃个闭门羹，一文钱都赚不到，看老太太还怎么偏心！ 她笑着道：“我觉得10文钱便宜了，这东西是顾家错、幽水镇独一份，卖个15文钱不过分吧。” 顾卿原本也是定价15文钱，不过因为天灾，许多人家里都没什么存钱，15文钱有点点贵，她担心无人问津。 10文一块，不算太便宜，也能让人接受，她还可以小赚一笔。 众人品尝完蛋糕，顾卿又催着大家喝奶茶，这一喝，众人只觉得顾卿要发大财了，尤其顾二顾三，纷纷看向顾家二老，这同是一个爷奶，他们家孩子跟块木头一样，大侄女咋就那么聪明呢？ 等大伙吃完后她才开口道：“我再考虑考虑，我先回去歇着了。” 她拎着篮子回去时，从最大的顾山到最小的顾露全部眼巴巴的看着她，显然是都没吃够，但是顾卿是让他们尝味道，提意见的，不是让他们吃饱的。 顾卿走后老太太进了屋子，对顾老头子道：“卿儿要开店，也不知道钱够不够。” 顾老头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思索了半天才道：“这几日家里也卖了不少蘑菇钱，你看着拿点过去给大孙女，她一个人带着一家子，也不容易。” 顾老太太忙去数积蓄。 顾卿一直在算数。 一块小蛋糕的成本是6文钱，奶茶的成本一杯是四文钱，一个月的房租是六两多银子，一天是200多文。 每天最少要卖80块小蛋糕，80杯奶茶才能赚钱。 这么一算，还不如她倒卖银饰赚钱，唉！ 顾卿重重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回家，朱菡已经在揉面了，家里有三个男人，做事就是快，那年很快就被他们三个轮流揉出薄薄的筋膜。 顾卿洗了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明。 卖完蘑菇，又是三十两到账，接着就是烤面包了，朱菡领悟能力很强，做过一次蛋糕以后，面包照着书就做了出来，顾卿尝了一口很是不错，朱菡是真的非常适合待在厨房啊。 其他人，尤其是顾诺连着吃了三四个，也不怕撑着。 吃完以后顾老太太就过来了，拉着顾卿就进了屋，神神秘秘的顾卿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直到进了屋，老太太拿出十两银子，放在顾卿面前。 “阿奶，这是干嘛？”好端端的给她钱作甚？ “你不是说要开店吗？阿奶跟你爷商量过了，你既然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咱们做爷奶的哪能不支持，你也别嫌少。”老太太一家子总共的积蓄也才30两，家里一堆孙子孙女还要娶亲嫁人。 顾卿连连推辞：“阿奶，我不要，这钱你快收回去，我自己有钱！再说了，要是让婶子们知道了，您也不好做。” “给你，你就拿着，说那么多作甚？我一个做婆婆的当家主母还能怕了两个儿媳不成？”顾老太太忿忿道。 “阿奶，我真不缺银子，你咋就不信呢！”顾卿没办法，只得道：“我每天收蘑菇就能赚十两银子，我真的不差钱！” 就算差，也真不差这10两！ 但两位老人待她的真心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029 首批订单 天刚出现一抹鱼肚白，顾卿一家人已经起床，今天卖完蘑菇就要去镇上，昨晚收蘑菇的时候就跟村民说好了，中午不回来让他们全部傍晚过来卖蘑菇。 家里的鸡也被顾钰顾诺两人多放了两顿的菜叶，卖完蘑菇门一锁，几人就往镇上赶。 顾江昨晚就听他家两个孩子说了顾卿一家中午不收蘑菇，要去镇上的事，大早上的特意等在村口。 几人坐在车上，时不时的有蝗虫飞到身上来，路边的野草也被啃的满目疮痍。 “杨沛，咱家田地里蝗虫多吗？”田地里的事情顾卿是从来不管的，穿来这么久，她还一次都没下过田。 “比往年要多不少，”说到蝗虫杨沛也有些担忧：“家主，我想过了，等稻子一熟咱们几个就赶紧下镰。” 朱菡也附和道：“这蝗虫瘆人的很，要是大面积出现，咱们这一年的收成就完了！” 顾卿没在说话，她正在商城里找客服询问如何消灭蝗虫，客服给她发来了三点消灭蝗虫的常用措施： 1、在蝗灾区，可以用高效低毒的农业和生物农药，保护蝗区的捕食性天敌。或者在山坡放养鸡、鸭、鹅等家禽进行防治。 2、减少蝗虫的生存地，有些蝗虫发生地的地势比较低，可以所地块改造成池塘，养鱼、养虾，使蝗虫的生存地大大减少。 3、减少蝗虫的食物源，很多种蝗虫都吃玉米、小麦、高粱、水稻、谷子等，但不吃大豆、苜蓿、果树等。在蝗虫发生地多种植大豆、苜蓿、果树和其它林木，可以有效防治蝗虫。 2、3点是来不及了，还是买药，买鸡鸭鹅比较实在。 到了幽水镇，顾卿给了五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一人买两双鞋，再买些鸡鸭鹅，幼崽，成年的都要，数量越多越好。 自己则按两日前的约定带上商城定制的手绘画册去了周府，刚到周府门口，立马有个老妇人迎了上来。 “哎呦，顾娘子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我家夫人都来问了几回了，快快快，里面请！” 周府的府邸建的很是不错，亭台轩榭，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站着四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顾卿一进会客厅，座位上的十几个姑娘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 “各位夫人小姐莫急，我今日带了画册，诸位可一一挑选，有喜欢的，可标注在宣纸上，我依照各位定的首饰复杂程度决定工期！每个首饰画册下方都有标价，手工定制，概不议价！” 这些图片都是商城里的首饰图，实物全都有，但顾卿说的是定制，她就不能也不敢一下子全部拿出来。 周夫人看到画册哪里还移的开眼，“好好好，我们先挑选，杏儿伺候好顾娘子！” 顾卿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也不急，等着夫人小姐挑完都快中午了。 十几个人，光发簪就挑了20根，还有耳坠，步摇，手镯，戒指，大大小小，顾卿都看花了眼，心里在琢磨着，这么多东西，她得赚多少钱。 顾卿将每个人的首饰编号以及价格全部重新整理好，周府发簪5根，耳坠戒指各10个，步摇，手镯各五件。 赵府，宋府，还有姚府定的东西都不比周府少。按照银楼的收费标准，这几家的首饰顾卿可以赚上七千多两银子！ 七千多两，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东西多，顾卿收了众人五百两的定金，约定七日后送第一批款式最为简单的手镯、戒指过来。 有了这五百两，就可以直接买下那家店铺了，顾卿心情大好，出门后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出门在找杨沛几人的途中， 顾卿顺便走进了镇上唯一的杂货铺，铺子里东西还挺齐全的，有一些瓷碗烧制的古色古香，看起来很是不错，她开口问：“掌柜的，多少钱一个？” 掌柜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细布衣衫，面露笑意道：“三十五文。” 顾卿：“……” 这也太贵了，买十个碗加上勺子那岂不是要半两银子，开店若是用这些无形之中拉高了成本。 她退而求其次：“有便宜一点的吗？” 掌柜的脸瞬间垮了，指着旁边淡淡道：“这里一排最便宜，一文钱一个，随便选。” 顾卿低头看，这底下摆放的餐具全都是残次品，不是破口了就是花色很丑，就稍微比他们家里的破碗强那么一点点。 她摇摇头，转身走出店铺。 这掌柜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穿这么好，贵的又买不起，便宜的还看不上，什么人哪…… 顾卿就是有底气。 她绕到巷子里，将商城点开，虚浮的面板上是各式各样的餐具，那叫一个好看。 她选了一套家用餐具，家里的碗她早就想换了，那缺口都扎嘴。 一个十寸的大汤碗，八寸的瓷碗瓷盘各四个，八个白瓷中号碗，碗面上映着粉色的梅花，还搭配八个勺子，一共也才400文，而且商城的质量好，是那种耐摔型的，摔个一两次完全没问题。 “家主！”墨离一眼就看到了从巷子里拐出来的顾卿，看她两边勒紧的肩带就知道背篓里装了不少东西。 “家主背篓给我！”墨离熟稔的取下顾卿的背篓背在身上，“家主，东西咱们都买好了，鸡鸭也全部放在顾叔的牛车上了，咱们现在去哪？” 顾卿小手一挥，指着云山书院的方向，“自然是去云山街，买铺子！” “买铺子？不是说租吗？”朱菡问道。 “我之前说的是租吗？一定是你记错了，我一直说的是买！” 顾卿眼神有些闪躲，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挨着她站着的墨离：“是吧，墨离！” 墨离心领神会：“是是是，家主一直说都是买，你看你啥记性！” 杨沛将两人的配合看在眼里，有些好笑：“时候不早了，既然要买铺子就赶紧走吧！” “你们会砍价吗？我总觉得800两有些贵！”可她也不知道幽水镇的商铺是个什么价位。 杨沛笑道：“放心吧家主，刚才我们几个逛的时候都打听好了，那铺子顶多五百两，一会我们去砍价，你可别做那冤大头！” “那行！”顾卿把周夫人给的500两银票拿出来，“这事就交给你们办了！” 几人看着顾卿拿出来这么多银票，心头一跳，家里收蘑菇很赚钱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也绝对赚不了这么多银子。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就连顾钰顾诺两个小的也没有提出疑问。 030 买下店铺 购买店铺的事情交给杨沛三人，顾卿带着顾钰顾诺两人去了旁边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菜，等着杨沛几人回来。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酒楼里也仅剩顾卿这一桌，店小二连店里的卫生都打扫好了。 顾诺盯着一桌子他从未吃过鸡鸭鱼肉，口水直咽，从上午到现在，长姐就让他俩吃了一碗面：“长姐，杨大哥他们还要多久才过来呀？” 顾卿好笑的看着他：“诺诺，你已经问了五遍了。” “好吧！”顾诺站起身朝酒楼门口走：“长姐，我去门口等杨大哥他们！” 刚走到门口正好撞到走进来的杨沛几人：“长姐，杨大哥他们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家主，怎么这个时辰了你们还没吃？”杨沛诧异道。 “这不是等你们嘛，好啦，赶紧坐下，都饿坏了吧？尝尝这家的菜。”顾卿也不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只催着大家赶紧吃饭，在她看来，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杨沛几人也的确饿坏了，跟房东去衙门过地契就等了半天，最后还是墨离机灵，给办事的人塞了一两银子，这才提前办好，饶是这样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连着干了三碗饭，杨沛才停下筷子拿出地契给顾卿看：“家主，这铺子比你上回看的大，带后院！还有一个阁楼！” 阁楼？这个好！顾卿接过地契看了一眼，打开商城，找到客服，定制一张古代甜品店装修图。 一楼大厅，二楼雅座，后院包厢，顾卿注意到店铺居然有玻璃做的落地窗 【这个时代有玻璃？】 【亲，有的，隔壁西梁国有工坊已经制作出了玻璃！】 【也是穿越的？】 【不是，是为了修补宿主的漏洞，咱们商城自己人开的！】 好家伙，顾卿不服不行，这商城一个字，绝！ 【那这玻璃收费怎么算？】 【建议宿主店铺外包给商城，外包价500两！】 【抢钱啊这是！】 【宿主，店铺里的所有东西咱们商城全包，包括桌子椅子，你需要的烤炉，糕点展示柜，就连奶茶需要的茶水桶咱们都给您准备到位，外表是木头，中间带隔热，你找本地的能有玻璃落地窗吗？能有玻璃展示柜吗？你在看看咱们这灯光烛台……】 顾卿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行吧，啥时候动工？】 【宿主下单，预约时间，咱们这边随时可以动工！】 【几天能装修好？】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正好是她交第一批首饰的日子，【钱能分两次给吗？】 【先付一半定金，尾款七日后交铺付清！】 【行！】顾卿立马下单，把时间约在了现在。 两分钟后，一位穿着一看就是装修工的包工头朝顾卿走来，“您就是顾东家吧？” “我是，要求你们都知道了吧？杨沛，装修我包给这位小哥了，你带他们去一趟。”顾卿道。 “嗯嗯！”杨沛往嘴里塞下最后一个肉丸子，灌了口茶水，擦擦嘴，带着人往云山街走去。 顾卿算了算虚拟商城里的余额，除去这几天的收入支出，交完定金，还剩320两，还得下单买店铺所需的食材。 “家主，还有半个月就秋收了，咱们开店，忙的过来吗？”杨沛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问清楚。 店铺还没开起来，生意如何也未可知，“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咱们就歇业几天。” “这刚开业就歇业？不吉利啊家主！”朱菡对墨离道：“到时候咱们辛苦，晚上回去秋收！” “你们疯了？要钱不要命了？”顾卿没好气道：“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日子，需要你们那么拼吗？” 墨离笑呵呵道：“家主，谁会嫌钱多呢？咱们有的是力气，也不怕苦！” 顾卿给了墨离一记眼刀：“不想被我赶出家门，就得听我的！” “我错了家主！”墨离收起嬉皮笑脸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他低头，顾卿就注意到他头上束发的布带，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用这么丑的布带束发。 在商城里花了五两银子给每人买了一根束发的银发簪，“咱们家如今条件不一样了，以后你们用这个银簪束发！” “家主，这太贵重了……”朱菡不敢收，家主对他们够好了，一人两双新鞋子，三套新外衫，两套细布新內衫，如今又给买银簪，朱菡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好，比起这些，之前受得苦根本不值一提。 “对啊家主，如今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店铺就花了五百两，他们收蘑菇才赚多少钱，家主身体不好，不能再让家主劳心劳力了，“我这银簪家主还是退了先留着家用，等咱们银钱宽裕了再买也不值！” “长姐，我们也不要！”顾钰也把两人的发簪往顾卿那边推。 顾卿拍着桌子怒道：“我是家主，你们就得听我的，给你们就拿着，我有的是办法赚钱，还能饿着你们去？” 几人见顾卿发火，只得收下，“家主不要动怒，我们收就是了！” “怎么了这是？”杨沛回来，就见气氛不对。 “你回来的正好，这是给你买的束发的银簪，对了，你们去打听一下，咱们家若是建个三进的青砖大院子需要多少银子。”顾卿说完就去结饭钱，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咱们家这又是开店，又是建大房子的速度这么快，真的合适吗？”墨离问道。 杨沛道：“咱们对外就说铺子是租的，到时候家主要盖房子，咱们就一致对外说是店铺生意好赚的，想来应该也不会惹来麻烦！” 朱菡点点头，嘱咐道：“钰儿，小诺，等咱们店铺开起来，无论生意好坏你俩都去村里说咱们家店铺生意特别好，知道了没？” 至于杨沛几人脑补的银子出处，顾卿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就照商城小哥之前说的，她救了商城小哥东家的命，银子是东家给的，并且为了报答她得救命之恩东家还带她做生意。 反正东家这个身份，商城会安排，用不着她操心！ 只是几人不问，她也正好看看几人对她突然来钱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有二心，她也好趁早另做打算。 ps：感谢瓊如宝宝的打赏和月票。 031 董家来人 夕阳西下，几人坐着牛车刚到村口一个相熟的妇人跑进来，着急忙慌的说道：“顾娘子，你夫婿家来人了！你赶紧回去看看！” 顾卿愣了一下：“我夫婿家？” “是啊，带着你丈母娘带着个小女娃来了，到门口了，你快回去。” 顾卿的眸光沉了一下，转身就走，墨离已经没有娘家了杨沛那边当初30两银子已经买断，难道是朱菡家？ 朱菡自己也吓了一跳，不会真是他娘来了吧？ 几人走到家门口，门口卖蘑菇的队伍排的老长，除此之外还站了两幅生面孔，顾卿想了很久，才从记忆里找出这张脸。 这不是董榕的亲娘吗？他们已经合离半个多月了，这会找上门来作甚？ 家里的门锁着，董氏带着董榕的妹妹站在院子门口等着顾卿回来。 本来董氏这次来，是为了找顾卿要赔偿的原本她只打算要十两。 不过看到了眼前欣欣向荣的一幕，又见顾卿几人穿的都是上好的细布新衫，她暗自在心里决定，十两银子咋够，起码得三十两银子，不过她一开口会说五十两，然后降低到三十两，不怕顾卿不答应。 杨沛几人一看到董氏那张脸，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董氏挤出一个笑脸：“顾娘子，多日不见，还不快请你婶子进去坐一坐，倒两杯水出来，再加点糖，婶子喜欢喝甜的。” 村里人都等着卖蘑菇呢，顾卿只得把人请进去。 “顾钰你去倒两碗糖水来！”顾卿面色平静，“董婶子，你大老远来的也辛苦了，先坐着歇歇脚，我前面忙完就来找你。” “哎，你先去忙。”董氏巴不得顾卿去忙，她好盯着看看顾卿这买卖大不大，钱多不多，要是钱多，她得再加点。 董氏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几人收蘑菇的速度，半个小时，就将蘑菇全部收完，最近有银子，收蘑菇的银子都是现结。 董氏在旁边看着顾卿刷刷的往外掏钱，看的她都心痛了，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收完蘑菇，顾钰带着顾诺去喂鸡，朱菡做饭，墨离劈柴，杨沛也没挑水，跟在顾卿身边，寸步不离，生怕董氏跟董榕一样，上来跟顾卿动手。 顾卿走到董氏身边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婶子这大老远过来，咱们也不绕弯子，有话就直说吧！” 提到这个董氏没好气的说道：“榕儿跟你合离，朝廷规定合离的男子不能参加科举，你毁了我儿大好的前程，怎么的也得赔个百八十两银子吧！” “你怎么不去抢？”杨沛气极：“我们还没告他们打伤家主，你们还有脸上门来要赔偿？” “打伤家主，伤呢？”董氏理直气壮：“你们当时不报官那就是血口喷人，可合离书在我儿身上。你们家主毁了我儿大好前程，必须赔偿！” “百八十两？”顾卿被气笑了：“你看看我院子里哪个夫婿长的比你儿子差了？百八十两，你可真敢开口！” 杨沛一直觉得他爹娘问家主要30两已经是天价了，没想到真正的天价在董家。 “我家董榕跟着你吃不好，穿不暖，还被你合离了，如今前途尽毁，百八十两你还觉得多？”董氏指着顾卿鼻子骂道，“若不是你不要脸，毁了我儿清誉，我们何至于此？” “行！”顾卿不想跟她闹，原本这是就是原生惹的祸，如今能用银子解决就解决了吧。 进屋从商城拿出八十两银子放在桌子，“杨沛，你去写一张收据，让她签字画押！” 杨沛很快写了收据过来，董氏为了快点拿到银子签字画押的速度但是快。 “银子已经给你们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若是再敢上门来要钱，我就拿着收据去衙门告你们！”杨沛言语之中不乏威胁之意。 “婶子懂！”董氏放缓了语气道：“我这次来，要赔偿是其一，其二，我给榕儿说了一门婚事，就咱们董家村的一个寡妇，她家里有田有钱，榕儿嫁过去就能当家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这话还没说完，顾卿就怒了，“你怎么能这样？” 收她八十两就算了，竟然还把董榕嫁给一个寡妇，这确定是亲娘吗？ 她记得董榕之所以能念书，还是他爹娘支持的，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顾诺像个小牛犊子一样，一头撞在董氏的腰腹上。 董氏唉哟一声，滚着摔在了地上。 “你赶紧滚出我家！”顾诺凶巴巴的吼道，“你跟我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再也不准来我们家！” 顾钰冷冷道：“你要卖儿子回你董家村卖去，别指望着我长姐再买一次！” 杨沛用力将院门关上。 “家主，你怎么能给她那么多银子！” “行了，别说了，说到底也的的确确是我毁了董榕，这还有余安，也不知道余安家啥时候来人，唉！”原身都造了什么孽啊。 “朝廷啥时候规定的合离的人不能参加科举，我怎么不知道？”顾卿问道。 “就在两个月前，说是合离过的男子德行有失不予录取。”墨离道。 难怪，当时董榕说跟他们合离是逼他们去死。现在想来，当初余安走的时候那么痛快应该是不知道这回事吧，如今两人一定恨毒了她。 董榕才三岁时，就显出了极强的读书天赋。 村里的老秀才很喜欢董榕，不收一文钱的束脩，天天将董榕带在身边亲自教他读书写字。 后来老秀才肚子里的墨水教完了，董榕就去了幽水镇的小私塾读书，考上童生后，顺理成章进入云山书院。 他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童生，所有先生夫子都说，今年肯定会中秀才。 董氏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儿子，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供大儿子读书。 可结果等来却是府试没有参加，被合离前途也没了。这让吃糠咽菜的董氏如何能接受，可不能接受又能如何？ 最后在董榕爹的提议下，去顾家村要的赔偿。 “榕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董榕神色晦暗：“娘，您这是去哪回来？” “我去了你娘子家，呵，你娘子真不是个东西！”董氏破口大骂，“我可算知道她为啥跟你合离了，她如今发财了看不上你了，可不就趁着你打伤她得借口跟你合离，你说你也是，哪有夫妻不圆房的道理？如今可好，你前途没了，还是个弃夫……” 董家大女儿董莺莺从屋子里走出来：“娘，我就说了让你别去找顾娘子，顾娘子那没脸没皮的要是报复咱们家可怎么办？” “报复？她敢吗？”董母拿出钱袋子往桌上一扔：“看到了没，老娘一出马，那小娘皮立马乖乖掏银子！” 董父拉开钱袋一看：“八十两？这小娘皮真发财了？竟然给了八十两银子！” 听到这些话，看着桌上那些银子，董榕内心有些复杂。 032 干活还钱 董榕缓声开口道：“娘，我不能嫁给董寡妇。” 董母愣住：“榕儿，你说啥？” 董莺莺瞪圆了眼睛：“大哥，你说啥子胡话？娘亲啥时候要你嫁给董寡妇了？” “我的行李书籍都收拾出来了。”董榕抿唇，“我不会嫁给董寡妇。” 董氏看到他脚边放着两个箱笼，打开看到全是衣衫和书，这样子不像是作假。 她只得干巴巴的道：“可是彩礼钱我都收了……” 董榕的眉眼投下一片阴影：“娘亲好算计，先前收了顾娘子十两彩礼钱，如今合离又找顾娘子要了八十两，把我许给董寡妇又收了十两子，娘亲的算盘打的可真响啊……” “你说啥？！”董莺莺一下子炸开了锅，“娘，你疯了吗？把大哥许给董寡妇？她夫婿是怎么被她磋磨死的您不知道吗？” “董寡妇给了十两银子……” “大哥的命难道就只值十两？” 董榕看住两人，一字一顿道：“顾娘子虽然写了合离书，可她没有去衙门登记备案，所以这合离书并不算数，娘亲若是执意将儿子嫁给董寡妇，就等着进大牢吧。” 他弯腰将地上两个箱笼提起来，走进里屋。 董氏和董莺莺面面相觑，她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两人还没想清楚，董榕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些年，我念书花了不少银子，家里人都辛苦了，如今娘亲也从顾娘子那里拿了八十两银子，也算还清了这些年我念书的银子，从今往后，娘就不必再操心我了！” 董榕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钱袋，“这是我闲时抄书赚的二两银子一并给爹娘，我已嫁作人夫，从今往后与董家再无瓜葛。” 拿着两个箱子举着火把沉默着走出董家院子，董榕一路朝顾家村走去。 路他很熟，半个月前才走过，很快就到顾家村那条路上。 半个月前他连夜离开顾家，半个月后他又连夜离开董家，真是造化弄人。 到顾家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村里有些起的比较早的，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零星的炊烟飘上天际。 董榕一路走到了顾卿家门口，墨离挑着水桶从院子里走出来。 他看着董榕冷笑道：“你娘亲刚拿走八十两，你又来，你是拿家主当摇钱树吗？有事没事就来摇一摇？赶紧滚出我们顾家村。” “我不是来要钱的。” 董榕沉静的说道，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 他抿唇开口道，“这里是半两银子，先还给家主，剩下的钱我以后慢慢还。” 墨离看到了那一袋铜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上次董榕走的坚决，昨日董母要钱要的嚣张，如今他又回来不会是憋着啥坏主意吧？ 他不敢自作主张，进屋就顾卿叫了出来。 顾卿还在梦里睡得香甜呢，这具身体太虚，总让她觉得累。 “家主，董榕来了。”墨离走进来，轻轻摇醒顾卿，压低声音，“他说是来还钱的，带了半两银子过来。” 顾卿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眸：“扶我起来，我出去看看。” 穿上外衫走到外面，果然看到了董榕，他穿的还是半个月前离家那套衣衫，洗的发白的长衫，身形修长，文弱却不瘦弱，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正气。 她迈步走过去，站在院门后，淡声道：“董榕，你娘亲说我毁你前程，我也赔了八十两银子给你母亲，如今我们已经两清。” 董榕乍一见顾卿有些认不出来了，这才多久，家主竟然变好看了许多：“家主给我娘亲的银子，我都会慢慢还回来，这是半两银子，还请家主收下。” 他将钱袋子递过去。 顾卿接过来掂了掂，沉甸甸的，确实有不少铜板。 她心头闪过疑惑，他娘亲来要钱，他来还钱，这是什么新套路？ 看来，她得让人去打听打听。 “银子是给你的补偿，你不用还我。”她将钱袋子还给董榕，开口道：“如今你不能读书了，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前他打了她，昨日娘亲又亲自上门讹钱，董榕只以为家主不让他读书是在生气，“我打算给人抄书，一百文钱一本书，我多抄一些，然后还钱给家主。” 顾卿摇头：“我说了，你不用还我钱！昨日听你娘说给你另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寡妇？” 董榕呼吸一窒：“家主只给了合离书，并未去衙门备案，你我还是夫妻，一夫又岂能嫁二妇。” “还得去衙门备案？”顾卿看向杨沛：“他说的是真的？” 杨沛无奈笑道：“真的，所以快让他进来吧！” 顾卿怔住了：“也就是说，他还能参加科举？” “嗯！没错！”杨沛扶额，他一直没见家主去衙门备案，还以为家主是要拿捏两人，闹了半天，两天压根不知道这道流程。 董榕也楞了，他跟杨沛想的一样，结果这真相让他更加难受，所以家主是真的不要他了…… 一时间董榕竟有些难以接受。 回过神来的顾卿第一时间把董榕的钱袋子抢了回来，躲在杨沛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说：“你休想再打我，你娘亲讹了我八十两，你得给我干活，还钱！” 杨沛好笑的看着顾卿，将她推进院子里：“家主快去洗漱，一会收货的小哥就来了。” “进来吧！”杨沛伸手去帮他拿行李。 董榕一愣：“家、家主的意思是，让我留下？” 杨沛勾唇：“怎么，不想留下？” 董榕连连摇头。 顾卿回屋在虚拟商城给董榕买了牙刷毛巾，让朱菡拿给他。 董榕是要考秀才的，家里几个人也想念书，笔墨纸砚她也买了，可这两天事情太多也实在没空让他们念书，如今董榕来了，人多干活快，晚上倒是可以让他们一起念书。 朱菡教会董榕刷牙，进厨房把熬好的小米粥，肉馅煎饼端到院子里就喊大家吃饭。 顾卿喝了一碗粥，拿着饼子坐着院门口，盯着商城小哥来的方向，时不时啃一口饼。 董榕还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早饭，又见家里几人头上都用银簪束发，想起娘亲说的家主发财了，心里颇为震惊，这才多久，家里变化竟天翻地覆。 朱菡推推他，“别发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吃，吃了好干活！” 在董榕的疑惑下，几人快速吃完，收拾干净，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杨沛几人去堂屋把昨晚收购的蘑菇一筐筐抬出来，董榕这才发现，堂屋里堆满了蘑菇。 033 拿出农药 等到商城小哥收了蘑菇离开，看着顾卿手里那白花花的银子，董榕终于明白为啥他娘亲能在家主手里拿走八十两了。 顾卿将银子收好，让杨沛提着一大。桶灭蝗虫的农药跟着她去里正家。 顾诺顾钰两人赶着大大小小上百只鸭子在稻田清浅的水里优哉游哉的游着，时不时猛地啄一下，一只蚱蜢就被咽下去了。 鸭子们玩的正畅快，隔壁田里的赵婶子突然冒出脑袋：“唉哟，这鸭子咋飞到我家田里来了，钰儿，小诺，赶紧抓回去，别把我家稻子给糟蹋了！” 顾钰蹬蹬蹬跑过去解释：“婶子，我家鸭子不吃稻子，它们吃虫子。”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小鸭子扑腾着小翅膀停在赵婶子脚上，一口啄住了她裤腿上的一只蚱蜢。 古代人将蚱蜢蚂蚱也称之为蝗虫，一看到这东西，赵婶子脸都白了：“我家稻田里咋有蝗虫，哪来的蝗虫？” 与此同时刚到里正家门口的顾卿跟杨沛，突然就听到村子里一片沸腾。 “不好了！蝗虫来了！” “天哪！为啥这么多蝗虫！” “不要急不要慌，这些蝗虫还没有那年蝗灾的十分之一，大家一定要冷静！” “回去拿家伙，把蝗虫赶走！” 天上，有小面积的蝗虫飞过来，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这些蝗虫虽然不至于将庄稼全部吃光，但肯定会给丰收造成不小的损失。 顾家村的人像疯了一样，满稻田敲打驱赶。 不知过了多久，成群的蝗虫慢慢消失，村里人疲惫的坐在田埂上，一个个心有余悸。 蝗虫能瞬间啃食超过自己体型三倍的食物，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有人家里损失惨重，至少被吃掉了半亩地的稻子。 虽然有损失，都比起之前好多了。 蝗灾那年，才半天的时间，整个村里，成千亩的稻田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场面，许多人不敢回忆。 里正一脸严肃的询问各家各户的损失，基本上都多多少少被吃掉了一些，只有顾卿家和赵婶子家，没有任何被蝗虫侵犯过的痕迹。 赵婶子满脸笑眯眯：“这么多蝗虫飞过来，就是不吃我家稻子，我也不晓得为啥子。” 她拿着好些家伙驱赶蝗虫，结果蝗虫根本不给她机会。 顾卿看向自家的稻田，昨天买的上百只鸭子优哉游哉的游水，一看就是吃饱了。 她开口道：“鸭子是蝗虫的天敌，我和王婶子家地里有鸭子在，蝗虫自然会选择没有鸭子的稻田。” 众人不太相信鸭子能吃到蝗虫，鸭子不能飞，蝗虫能飞，人都抓不住，鸭子能捉住吗？ 他们看向鸭子的时候，那些没吃饱的鸭子十分迅速的抬头，嘴巴伸出去，一口啄住一只，然后吞下去，继续寻找下一只。 里正大手一挥：“今天飞来的蝗虫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警醒，还有不到半个月丰收，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家里还有余钱的，就赶紧买鸭子放地里养着，能防一点是一点。” 众人连忙点头。 鸭子能赶蝗虫，能下蛋，还能杀了炖汤吃，养鸭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村民渐渐散了。 里正却走到顾卿面前，一脸严肃的道：“顾娘子，光有鸭子可不行。” 顾卿知道鸭子有用，但上千亩农田，至少需要万只鸭子，而且是成年鸭，若是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她这些大小不一小鸭子根本就不顶用。 “那样蝗灾来之前，就有这么几次小范围的蝗虫飞来，当时大家都没当回事，谁能想到，短短几天之后，所有农田都被毁掉了……”里正长叹一口气，“湖州水灾，咱们这要是蝗虫飞来，一切就全完了……” 因为马上丰收，全村人近来也没再省着粮食，反正十天半个月后就有新粮入仓，没必要节省。 假如蝗灾突然降临，全村三天之内必断粮，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顾卿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今天的蝗虫数量少，能侥幸赶走，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开口道：“里正婶子先别急，我这不是给你想到办法了嘛，鸭子能吃蝗虫您看到了，就不用我多说了，我今儿来找您就是想跟您说，我这有托人调配好的农药，这个是微毒的，只要咱们把这药全洒稻谷上，蝗虫吃多少死多少……” 里正正要询问，就见顾家村的主干道上，缓缓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在村口停下来，赶车的小厮跳下车，跟附近的农夫不知道说了什么，农夫扔下锄头，转身就朝里正这边狂奔而来。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女人，一身贵气瞧着三四十岁，保养的极好。 女人头顶带着一顶乌纱帽，全村人除了里正没人见过县令大人，但一看他这身打扮，大家就知道是县令大人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是县令养的幕僚，称为师爷。 在田里忙活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围观，低声议论，不敢靠近。 日上三竿。 虽然还算是早晨，但日头已经很烈了，太阳灼热，汗流浃背。 好在里正今日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裳出来的，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块补丁，鞋子也不是村里最常见的草鞋，而是做工平整的藏青色布鞋，鞋子里面还罕见的穿了袜子。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里正一跑过来，就趴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姿势，顾卿想跑已经晚了，被杨沛按住学着里正的样子跪趴在一旁。 远远围观的村民们见了，吓得立马缩了缩脖子，赶紧躬下身，身体隐藏在稻田间，生怕被县令大人看到了要过去行跪拜礼。 县令淡声道：“起来吧，先带本官去看看你们的稻田！” 里正带着县令一行人朝稻田走去，稻田刚被蝗虫啃食过痕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你可有什么法子灭蝗虫？” 师爷和县令同时看向里正。 里正：“……” 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放肆！”袁师爷眉毛竖起，“县令大人正问你话呢，你是聋了吗？” 里正被吓得身子一抖，突然想起顾卿刚才说的话，忙把顾卿拽到县令跟前来，小心翼翼开口道：“县令大人，这是咱们顾家村的能人，她刚才说有办法可以灭蝗虫！” 县令看向袁师爷：“这里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你这脾气可以收一收了。” 袁师爷连忙点头：“是是是，县令大人说的是。” 顾卿有些意外，这位县令大人竟然是个好脾气，看起来不像那种贪得无厌的贪官。 里正低着头，看地上的石头。 顾卿也能理解，古代平头百姓在当官的面前，那相当于是蝼蚁，大气都不敢出。 看看顾家村的那些妇人农夫，平日里最爱看热闹，如今县令大人来了，一个个要么猫腰躲在稻田里，要么大门紧闭不出来，县令大人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 顾卿只能开口胡编：“草民之前酷爱喝酒，经常跟五湖四海的酒友们聚在一起喝酒，其中有那么几人跟草民说过他们家长灭蝗虫的办法，草民根据他们说的配方，托人调制了一种农药，这药只要加水稀释后喷洒在稻谷上，就能来多少蝗虫杀死多少蝗虫！” 034 脑中有淤血 县令双手背在身后：“若你这农药对付蝗虫真有奇效，这是大功德一件，本官定会好好嘉奖一番。” 顾卿默默腹诽，嘉奖一般就是口头夸赞几句，这东西不痛不痒。 “若是大人有时间，可以等天黑再来，”顾卿开口，“下午村里先将农药全部洒上，晚上我们再来试一试。” 县令大人来了兴趣：“咋试？” 顾卿笑道：“几乎所有的虫子有趋光性，晚上用篝火将蝗虫吸引过来，到时候我的农药有没有用，一试便知。” “一派胡言，”袁师爷的脾气又上来了：“你可知若是没用，你将蝗虫引来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吗？” 顾卿丝毫不惧，脊梁骨挺的笔直，态度不卑不亢：“草民自然知道，草民既然敢做实验，自然是有办法，如今蝗虫就在这周围，就算我的办法无用，难道师爷就有更好的办法？与其干看着，不如让我试上一试！” 里正吓得满头大汗，顾卿胆子也太大了，咋敢直接跟师爷杠上？ 没见袁师爷都气死了吗，万一县令大人震怒，他们可都要吃板子。 县令大人是第一次看到普通老百姓在他面前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和平常奉承恭维的话不一样，这话说的很有深意，她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往年蝗灾，受灾的村落都只能干等着朝廷放粮，如今他们幽水镇居然有人制作出了农药，这是他做政绩的大好时机。 政绩做出来，在知府大人面前露个脸，过几年考核时，他这位置或许能再往上升一升。 师爷瞬间就懂了县令的意思，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天黑再来！” 等县令走后，里正召集全村人集合，顾卿教杨沛一桶农药加多少水，如何均匀的洒在稻谷上，全村人看着杨沛操作表示学会后， 顾卿让他们去她家把剩下的农药全部提过来，好在顾卿买的农药足够多，不然村里那么多农田，还真的不够用。 农药微毒也是毒，顾卿让所有人找块布条打湿包住口鼻再去浇水的瓢去泼洒农药。 事关一年的收成，全村人齐上阵，一个下午把所有农田全部泼洒了一遍。 农药泼洒完之后，顾卿又让村民备好了干柴，堆在田埂上，这里距离稻田有一米远，中间隔了一条沟，算是防火带，能控制火势。 说话的这会儿，夕阳西下，晚霞散尽，暮色已经降临了。 县令大人早已等候多时，就待此刻见真章。 顾卿用火折子将干柴点燃，火光照亮了这片地。 昆虫是趋光性的物种，这边一亮起火光，就有大片的蝗虫嗡嗡嗡飞过来。 里正吓得脸都白了。 他知道稻田里最近有许多蝗虫，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火堆之上，嗡嗡嗡全都是，像遮天蔽日一样。 顾卿的眉目也很凝重。 白日看到的是散居到处乱飞的蝗虫，视觉上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冲击，也就没引起太多人的重视。 但晚上篝火一烧起来，所有的蝗虫往一个方向飞，就能看出，蝗虫已经渐渐开始群居成灾了，必须及早扼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火光冲天，浓烟四散，刚刚还嗡嗡乱飞的蝗虫，落在农田上刚啃食一口，就一只一只往下掉，地上很快就铺了一层蝗虫的尸体。 里正满脸不可置信：“这、这……” 他无法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全是农药的农田味道实在是有些刺鼻，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而村里的人看到这边情况，也全都围了过来。 漫天飞舞的蝗虫落在稻谷上筛糠一样掉下来，落在田地里，曾深恶痛绝的害虫，就这么死在了田地里。 众人都在咳嗽，但不想走，他们想亲眼看到蝗虫死绝。 火势渐渐小了，被火光引来的蝗虫已经全部死光。 程顾卿开口道：“只要不下雨，药效可以维持到秋收。” 对于农药的效果县令尤为满意，这农药要是周围几个村子全部泼洒上，那今年的秋收就不愁了。 一直很暴躁的袁师爷多看了顾卿两眼，一个农妇竟能研制出此种好物，看来是他太小看庄稼人了，“顾娘子，你这农药还有多少？” 顾卿唇角浮上一抹笑意，“县令大人需要多少？草民这里已经提前配置了大量农药，明日便可托人送去县衙。” 县令对于顾卿的表现很是满意：“你们村用了多少农药？” “十桶，这个还需要兑水，不然毒性太大！”顾卿道：“明日我可以让我夫婿杨沛跟着送农药的小哥一起去县衙，教他们具体操作，不过，这工钱，还要农药钱……” 袁师爷的怒气又上来了：“无知妇人，能为朝廷效力是你们祖坟冒烟，你居然还要银子！” 顾卿丝毫不惧：“药材是是草民花钱买的，药房是草民的，农药是草民雇人配的，如今我还得让我夫婿跟着各村里正去教大家如何泼洒，我要银子怎么了？眼下距离秋收不远了，谁愿意丢下家中的活计给别人忙活……” 顾卿越说越上头，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盖，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师爷正要怒斥顾卿就见她身子一软，栽倒在地上。 “家主！” 原本顾卿跟县令说话，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就连杨沛也是离得远远的，这会见顾卿突然倒地不起，也不管什么县令不县令，抱起顾卿就往家里跑。 县令见顾卿晕倒，赶紧派衙役去镇上请大夫。 她还指望着顾卿的农药给她添一笔政绩呢，这个时候可不能让顾卿出事。 杨沛抱着顾卿回家，县令，师爷，里正跟在后面，一起到到了顾卿家里。 屋外，里正满头大汗的跟县令搭话：“顾娘子前几日中暑晕倒了，身子一直没好过，如今为了这农药也是日夜操劳，这个家是真的穷，县令大人您瞧瞧，这屋顶上破了个大洞都没功夫修补，一家六口人在破破烂烂的土坯房里挤着，可怜呐……” 县令大人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 何止是这个家如此，隔壁的，再隔壁的，都是这种土坯房，屋顶上盖着茅草。 要是下暴雨，这茅草根本顶不住。 她管辖之下的村庄，竟然穷成了这样。 “18两银子，加上工钱，一起18两。” “什么？” 里正瞪大眼睛。 18两银子！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吗？ 袁师爷张了张口，没说话。 农药有效粮食能收上来，县里也能多收税，五个村收上来的粮食换成银子何止是18两，这钱反正也不是从县令的腰包里掏出去，跟他更是没什么关系。 衙役骑马去，带着镇上最好的同仁堂周大夫骑过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周大夫摇摇头： “顾娘子头部受伤，没有得到妥善治疗，如今淤血堆积在脑中多日，激动之下气血翻涌这才导致顾娘子昏迷。老夫先给顾娘子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至于效果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大夫环顾四周，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屋子，叹息一声：“主要还是拖的太久了。” 035 三天饿九顿 周大夫开了药方，杨沛跟着衙役骑马去同仁堂拿药。 袁师爷急了：“周大夫，顾娘子今晚能醒吗？咱们幽水镇的蝗虫可都指望着顾娘子呢！” 周大夫摸摸胡须，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又让人着举着烛火过来，开始施针。 顾钰顾诺两人含泪怒视着罪魁祸首董榕，就是这个人，嫁给了他们长姐，不但不愿跟长姐圆房，还打伤长姐，昨儿他娘亲又来他们家讹了长姐的血汗钱，这新仇旧恨，两人恨不能将董榕生吞活剥了。 墨离揉揉顾诺的头，小声道：“一切等家主醒了，自有定夺！” 如今不是吵架的时候，周大夫正在施针，需要安静众人都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恨归恨，两人也不敢胡来。 周大夫收针之后，没一会顾卿就醒了，听大夫说她脑袋里有淤血，顾卿也慌了。 在上一世医学那么发达的情况下，脑中有淤血如果一直不能被吸收也是要开刀的，可在这个时代，开刀等于死。 顾卿谁也不理，打开虚拟商城就找客服。 【亲，救命啊，有特效药治我脑中的淤血吗？】 【亲，有的，仅需100两，一粒见效！】 接着发过来一个链接，顾卿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购买，手上立刻多了一颗小药丸。 “大家让让，我想去上个茅厕。”这么多人盯着她，有药也不敢吃啊。 顾钰立即上前搀扶，“长姐，我扶你去！” 到了茅厕，顾卿背对着顾钰，将药吃了，上完茅厕洗完手又喝了点水这才把卡在喉咙里的药丸给送了下去。 袁师爷见顾卿能自己喝水，问道：“农药一事，大人已经许诺给你18两银子，只是不知顾娘子这边还能拿出来吗？” 顾卿微微一笑：“师爷放心，我让我夫婿明日巳时准时送到。” 袁师爷想起周大夫的话，问道：“顾娘子头上这伤是何人所为？如今县令大人在此，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董榕脸色煞白，虽然害怕，但敢作敢当，扒开人群就要上前认罪。 顾卿笑着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大人了。” 董榕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有县令亲自主持公道，家主竟然都不告发他还把这事给揭过去了，想起自己拿着合离书回家时爹娘的嘴脸，董榕神色复杂。 “天色已晚，如此，我们就不叨扰顾娘子了！”县令大人说完，带着周大夫以及衙役们离开。 县令大人一走，里正赶紧把围观的村民赶走：“都回家去，全杵在干嘛？不知道顾娘子需要静养吗？” 顾老太太跟顾老头子两人留下来没走，昨日董母过来时，老太太两个儿媳都在，她老人家只知道顾卿赔了董母银子，具体多少她不清楚，今晨又听说董榕回来了，这一出一出的戏，到底是想干啥，老太太想不明白。 和董榕合离了多好，日子顺顺当当的，如今赔偿也给了，大孙女却被打坏了，这董榕回来要是再给大孙女打了，那可怎么办？ 顾老太太都快愁死了。 顾老头子抽着旱烟小声说道：“以前的事儿咱们管不了，以后的事儿也管不了，管不了的事儿愁啥子，没得找事儿给自己堵心。 顾老太太有点内伤。 是啊，以前她管不住大孙女，现在大孙女有本事了，她怕是更加管不住。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一把年纪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不对，她管不了顾卿，可以敲打董榕啊！ “董榕你过来！” 听到顾老太太喊他，董榕抬起头来，走了过去，该来的终究回来的，家主是他打伤的，若是老太太要报官，他也别无二话。 顾老太太厉声骂道：“你可知错？” 董榕双膝跪地忏悔道：“阿奶，我知错，我娘亲讹的银子我会自己去赚了还给家主，若是家主不治而……我也会赔上这条命，随家主而去。” 话说到这份上，顾老太太也不好在多说啥，只得闷闷嘱咐几句离开。 众人走后，没多一会杨沛被衙役骑马送回来，一回来就去煎药。 董榕独自一人站在院中，见没有任何人搭理他，顾卿只得道：“你们也不能全怪董榕，毕竟这事我有错在先。” 顾钰忍了半天的眼泪，这会终于落了下来，抱着顾卿就是哭：“呜呜呜，长姐，你差点命都没了，你还说不怪他，呜呜呜……” “那就罚他白天给咱们家干活，晚上给你们启蒙！”顾卿哄道。 “哼，他欺负长姐，我才不要跟他学！”顾钰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道。 “我也不跟他学！”顾诺撅着嘴，下巴抬的老高。 顾卿啧啧道：“可是你们得董大哥可是童生，上次那掌柜可是说了，如果他去参加院试那就是秀才，秀才老爷人家求都求不到，给你们启蒙你们居然还不要。” 杨沛听到这话，扇火的小扇子都停了，小声嘀咕：“谁还不是个童生了！” 墨离听了撇撇嘴，不屑道：“一个破童生有啥了不起，我早就是秀才了！” 顾卿：…… “董榕杨沛是童生，墨离是秀才，那朱菡你呢？” 被点名的朱菡见不能再低调，否则风头就要被抢光了：“家主，我也是童生……” 漂亮！ 不得不说一句，原身是真牛逼！抢了一堆童生回来还买了个秀才。 “不对啊，你一个秀才还需要卖身葬母？”顾卿感觉这其中有猫腻。 墨离嬉皮笑脸：“穷秀才，穷秀才，家中贫寒，只能卖身葬母。” 他才不会说是师父替他算命，说只要他嫁给顾卿就能前途无量，成为人中龙凤，至于那妇人的尸体，是师父从乱葬岗捡的。 以前跟着顾卿三天饿九顿，他是不信师父的话的，如今他却觉得师父算的很准，顾卿当真是个奇人。 墨离的话，顾卿如今一个字都不信，这小子向来机灵狡诈的很。 “既然你们这么有能耐，那钰儿跟诺诺两人的启蒙就交给你们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洗洗睡吧，董榕你还是跟杨沛他们睡，我争取多赚银子早点盖大房子。” 走到屋门口，顾卿又想起答应县令大人的事，“杨沛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明日随送货小哥把农药送到县衙去，你就留在县衙，教他们如何泼洒农药！” 杨沛摇头，他不想在外面过夜：“不用收拾，也不远，我可以晚上回来。” “哎，不对啊，家主，药还没喝……”杨沛端着煎好的药追了上去。 进屋本就是为了避开那难喝的中药，顾卿赶紧把门堵上，“我不喝，你别进来，男女授受不亲，我没穿衣服！” 036 不是一路人 太阳渐渐升起来。 清晨的太阳带着热度，又是高温燥热的一天。 顾卿还在梦里，杨沛几人已经把蘑菇卖了，看着马车上一车的农药，杨沛知道这是顾卿弄的，二话没说，坐上马车跟着两位小哥去了县衙。 顾钰把大鸭子往稻田赶，稻田全洒了农药，小鸭子太小怕被毒死，由顾诺照看，朱菡在锅里温着小米粥还有熬好的中药，带着墨离下了田。 从前董榕跟余安两人是不会干农活的，别人下地，他俩念书，如今朱菡虽然没有叫他，他自己扛着锄头跟在两人身后。 顾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家里几人不仅没意见，还十分自责，都怪他们，家主病着每日还如此操劳，好不容易家主肯多睡一会。他们求之不得。 顾卿起床洗漱完又喝了朱菡给她热着的小米粥，走到家门口，看到院子外的田地里竟然冒出来了绿油油的嫩芽，这青菜长的可真好。 朱菡他们几个也是真能干。 等屋前屋后的菜都长起来，以后家里的鸡鸭就不用顿顿让人去山里挖野菜了。 菜地边上两只母鸡带着几十只小鸭子走来走去觅食，隔壁家的大公鸡站在柴堆上喔喔叫起来。 朱菡下地去了，站在家门口能看到朱菡在田里忙碌的身影。 董榕在给家里的菜地浇水，天气热，菜地要一直有水，菜才能发芽出叶长大。 墨离去山上砍柴了。 顾诺跟着墨离去山上挖野菜回来喂鸡鸭。 午时太阳正毒，村里的炊烟袅袅升上天空，黄色的稻穗在风中摇摆，风景美如油画。 这一刻，顾卿的心情极好。 上辈子独自在陌生的城市奋斗打拼，这是一种生活。 这辈子，带着一家人奋斗慢慢过上好日子，这也是一种生活。 顾家村，炊烟袅袅。 顾卿走进屋子，看到她昨晚商城下单的排骨猪蹄放在案板上，还没有处理，朱菡下地还没有回来，顾卿决定自己动手。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吃父母做的饭，读书后吃学校食堂，后来工作了天天点外卖，鲜少自己做饭，厨艺停留在蛋炒饭水平。 不过她平时闲暇会刷一些做饭的短视频，先放什么再放什么，需要注意什么，她的理论知识特别丰富。 来古代大半个月，土灶怎么生火她也知道，用干草引火后，再放木柴，火慢慢烧起来。 先用锅把大白米蒸上，然后在另一口锅子里放油，把切好的排骨倒进去焯水，倒进去的那一瞬间，沸腾的水溅到了手上，顾卿根本就顾不上手背上的疼，飞快翻搅排骨，生怕焯过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顿午餐总算是做出来了，一个红烧排骨，一个蛋饼，一个炒青菜，一锅白米饭。 午饭时间大家都回来了，董榕这会子在院子里，很是局促，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之前在这个家，他总觉得自己是走科举的一心读书，鲜少干活，每天都是读书写字，若是现在有一本书就好了，他可以看看书，打发一些时间。 他看到墨离和朱菡在劈柴，走过去问道：“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墨离头也不抬就说：“你的手不是要读书写字吗？别磋磨坏了，站远一点，小心被飞出去的柴打到了。” 墨离神色很淡。 他跟董榕就不是一路人。 他跟杨沛几人穿一身家主买的新衣回去，人人都会夸赞几句，他也会觉得得意洋洋。 但是董榕身上这件发白的衣服，比家主买的的青衫不知好了多少倍，村里人见了，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好像董榕天生就该穿这样精贵的衣裳。 “二姐，菡哥，离哥吃饭啦！” 顾诺欢快的出来喊人。 他看到董榕也在，卡了一下，不知道该喊还是不该喊。 按照长姐以前的性子，额……顾诺更为难了，按照长姐以前的性子大家都没得吃，好东西那可都是长姐独享的…… 顾卿走出来，开口道：“榕儿，你要是饿了，就坐下一起吃，不过你们读书人有一句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顿饭五文钱，你要是接受，那就吃，不接受，晚餐你自个解决。” 董榕皱眉。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书上好像没有，他也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家主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天底下每餐饭都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取，不能吃白食。 他点头：“我身无分文，待日后赚了钱再还给家主。” 他跟着一起走进堂屋。 自从顾卿来了以后就让所有人自己做自己的事，以往是朱菡盛好了饭放在桌子上，现在每个人自己去锅子里添饭。 家里几人排队盛饭，坐在了餐桌边，顾卿也端着碗坐下。 只有董榕尴尬的站着，他在娘家，以前爹娘什么都不让他干，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盛饭。 顾卿淡声开口：“碗和筷子在灶台上，一人一碗大米饭。” 董榕点头，往灶房里走。 他有些手忙脚乱，端着一碗大米饭坐在了餐桌边上。 排骨烧糊了，青菜、蛋饼盐放多了，顾卿吃一口就喝了一大碗水。 不过面前顾诺顾钰和朱菡三人脸上都没什么异样，三碗并不怎么好吃的菜，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后，朱菡才小心翼翼开口：“家主，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我以后早点回来做饭。” 并不是因为饭菜难吃，这年头，只要是能入口的，没人会嫌弃，主要是这碗青菜蛋饼，家主放了至少两勺盐，两勺猪油，这么精贵的东西，不能浪费。 顾卿摇头：“都是借口，你们是嫌我做饭难吃，熟能生巧，我多做几回一定行！” “家主，别说你还病着，就是平日里什么都不干，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以后做饭还是我来。”对于做饭这事朱菡寸步不让。 可不能让还在吃药的家主做饭，这要被村里人知道那还得了。 如今村里想来照顾家主这棵摇钱树的年轻男子不计其数，他可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一家人用完餐，董榕抢着去洗碗，剩下的人劈柴挑水一个没闲着。 今日中午没有村民来卖蘑菇，里正说顾娘子需要静养，让村民只傍晚的时候来卖一次蘑菇，这样大家都能节省不少时间。 到了晚上，卖蘑菇的人就多了，一户一个，村里足足有上百户人家，可见队伍之长。 顾卿让董榕跟着把蘑菇分类，自己找了把椅子坐着给钱。 全村靠着顾卿收蘑菇这不到半月的时间，家家户户赚的银子比往年一整年的收入还多，如今知道顾卿有病在身，大家都念着顾卿的好，村里不少人都带了好几个鸡蛋过来给顾卿，让她补补身子。 这次里正能在县令大人面前多说几句话，全是顾卿的功劳，再加上顾卿又解决了顾家村蝗虫一事，听说村民给顾卿送鸡蛋，里正直接让长女顾凤送了一只老母鸡过来给顾卿炖汤喝。 看着一堆的鸡蛋，顾卿有些感动，她原本只想做个无情的资本家，却没想到村民都反过来记着她得好，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松茸1200文一斤，她收村民的才给500文一斤。 顾卿这个黑心的商人面对如此质朴的顾家村村民，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顾娘子，你这脸咋这红？”赵婶子伸手就过来摸顾卿的脸：“哎呦，这烫的，赶紧回屋歇着去，银子过几日结都没事，大伙说是不是？” “是是是，赶紧回去歇着，银子不急！” “就是就是，咱们大伙儿称完，让离小子登记完咱们就回去！” “乡亲们，我没事，这些鸡蛋我心领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都拿回去给家中老人小孩加个餐，就当是我感谢大家了。”说完就让顾诺过来把鸡蛋还给大家。 至于里正家的鸡她就更不会收了，家里还有三十多只鸡一百只鸭，就是一天一只也能吃上几个月。 老宅那边直接杀了一只老母鸡，炖好了顾老太太亲自送过来，那金黄的汤色看的顾卿食指大动。 这会还要收蘑菇，顾卿也没时间喝，只能让老太太把鸡汤端院子里放着。 老太太送完鸡汤也没有，拿着扫帚又把院子里散了一遍。 等着顾卿忙完，盯着她把鸡汤喝完了，这才拿着空碗回去。 顾卿见老太太走了，拔腿就跑，朱菡端着药就在后面追。 “家主该喝药了！” 037 教之道，柜里钻 全村靠着顾卿收蘑菇这不到半月的时间，家家户户赚的银子比往年一整年的收入还多，如今知道顾卿有病在身，大家都念着顾卿的好，村里不少人都带了好几个鸡蛋过来给顾卿，让她补补身子。 这次里正能在县令大人面前多说几句话，全是顾卿的功劳，再加上顾卿又解决了顾家村蝗虫一事，听说村民给顾卿送鸡蛋，里正直接让长女顾凤送了一只老母鸡过来给顾卿炖汤喝。 看着一堆的鸡蛋，顾卿有些感动，她原本只想做个无情的资本家，却没想到村民都反过来记着她得好，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松茸1200文一斤，她收村民的才给500文一斤。 顾卿这个黑心的商人面对如此质朴的顾家村村民，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顾娘子，你这脸咋这红？”赵婶子伸手就过来摸顾卿的脸：“哎呦，这烫的，赶紧回屋歇着去，银子过几日结都没事，大伙说是不是？” “是是是，赶紧回去歇着，银子不急！” “就是就是，咱们大伙儿称完，让离小子登记完咱们就回去！” “乡亲们，我没事，这些鸡蛋我心领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都拿回去给家中老人小孩加个餐，就当是我感谢大家了。”说完就让顾诺过来把鸡蛋还给大家。 至于里正家的鸡她就更不会收了，家里还有三十多只鸡一百只鸭，就是一天一只也能吃上几个月。 老宅那边直接杀了一只老母鸡，炖好了顾老太太亲自送过来，那金黄的汤色看的顾卿食指大动。 这会还要收蘑菇，顾卿也没时间喝，只能让老太太把鸡汤端院子里放着。 老太太送完鸡汤也没有，拿着扫帚又把院子里散了一遍。 等着顾卿忙完，盯着她把鸡汤喝完了，这才拿着空碗回去。 顾卿见老太太走了，拔腿就跑，朱菡端着药就在后面追。 “家主该喝药了！” 夜色已深，后院在烧热水，屋子里被烛光照着，很是亮堂。 晚上给两小只启蒙是家主要求的 董榕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给两个孩子做启蒙老师，不过既然家主要求，又是自家的孩子，他自会认真教。 一张俊美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几分书生气质：“今天要教的内容是，苟不教，性乃迁。” “苟不教，性乃迁。” 顾钰顾诺两人跟着一起读一遍。 顾钰充分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榕哥，这句话是啥意思？” 顾诺立即站起来，咳了咳开口：“二姐，我知道，苟不教，狗不叫，狗狗不叫，那就是不乖，意思是说，一只狗如果不乖乖看家护院的话，就会被主人扔出去……” 董榕苦着脸，这孩子是真聪明，聪明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教。 朱菡一脸欣慰，不会还能说的义正言辞，孺子可教也！ 顾卿扶额，不愧是亲姐弟这张口胡说八道的本领跟她有的一拼！ 她看了一眼墨离。 墨离站在院子门口，负手而立，正盯着董榕教学，听到顾诺的抢答，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 他第一次知道，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 他不是个古板的秀才，读了多年书，这么荒唐的解释，却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抬步，走了进去。 墨离站在门口，用力咳嗽了一下，打断了顾诺的一派胡言。 他淡声开口道：“苟不教，性乃迁，苟不是小狗的狗，而是如果假使的意思，这句诗是说，如果孩子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性格就会慢慢变坏。” 顾卿看着他。 她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鄙夷和轻视之意，有的只是专注和严肃与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看到墨离站在了矮桌边上，铺开宣纸，提笔写下：苟不教，性乃迁。 顾诺瞪大眼睛：“阿离哥，你的字好漂亮。” 他蹬蹬蹬跑到里屋，将家里上次买的董榕跟余安书拿出来：“阿离哥的字比这书上的字写的还好看。” 董榕愣了一下，这不是他抄好拿去寄卖的书吗？掌柜的说有位年轻妇人一次买了好几本，可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买他书的年轻妇人就是家主？ 顾卿淡定开口道：“这是书店老板推荐的启蒙书，我也是想让顾钰顾诺多读书，读书能变聪明，是这个理儿吧？” 董榕点头：“读书能使人明智明理，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哪怕是种田耕地，多认字总归没错。” 顾诺开口问道：“后面一句是教之道，柜里钻，这句诗是啥意思呢？” “是教之道，贵以专。”墨离嘴角带着一丝笑，“为了让人不改变本性，最重要的方法，就是一定要专心致志的教育。” 他仿佛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师父把他放在膝盖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 他才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熟读《三字经》了，师父说他有读书的天赋，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后来，师父让他去嫁人，而且还是用计嫁给一个混不吝…… 顾钰顾诺两人需要问的东西还挺多，他俩问一句，董榕答一句。 顾诺以前是很讨厌董榕的，但在这一刻，他仰头看着董榕念诗，眼底出现了一丝崇拜，如果他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两人跟董榕学习三字经太久，今晚墨离的算术课就取消了。 顾诺拉着董榕往里屋走：“榕哥，你今天晚上跟我挤一挤吧，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顾卿一张脸差点裂开。 这还是之前那个为了她要跟董榕的亲弟弟吗？这臭小子也太容易叛变了吧！不过看他们能和睦相处，顾卿也乐得清闲。 “那啥……”顾卿开口，“榕儿，以后你就跟诺诺睡一间，诺诺，你出去帮忙扯点芦苇干草回来把你的床垫整齐了……” 想到以后都能跟学习渊博的董榕睡一块了，顾诺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干草。 他特意多捡回来了一些，床垫很厚，然后铺上床单，他在床上打滚：“榕哥，快洗洗来睡吧，我还从来没有跟别人睡过呢。” 没来这里之前董榕又何曾跟别人睡过。 在娘家时，最好那张床上，是最好的褥子和枕头，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但现在，他躺在干草上，就算有床单隔着，还是有些干草不可避免的扎到了身体，很痒，很不舒服。 顾诺在边上碎碎念问他书院的事，他随口应付了两句，就听到了顾诺打呼噜的声音。 董榕根本就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不知不觉，天色从最暗，到慢慢的有了一丝光亮。 038 要盖大房子 月光清朗。 顾卿竟然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上辈子暗恋的人，那个人身长如玉，目光温柔，竟然单膝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梦中的她小鹿乱撞，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她还没把戒指接过来，就被隔壁开门的吱呀吵醒，蓦的就醒来了。 大梦一场，醒后怅然若失。 在这个年代，她已经失去了谈情说爱的资格，还没拉过男人手的她，已经有了五个夫君，还是五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董榕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一听到动静，顾卿也醒了，她坐起身，隔着墙壁轻声问道：“是不是没睡好？” 董榕摇头：“我是有心事，所以睡不着。” 左右睡不着，董榕干脆出去挑上水桶去了村口。 以前早上是不会去挑水的，因为家里人没有早上漱口洗脸的习惯。 顾卿给几人备了洗漱用品后下达了强硬命令，每天早上必须漱口洗脸，否则不能上餐桌。 朱菡烧了水，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然后将衣服晾晒起来。 顾卿打开装粮食的柜子，最近这几次粮食都是让杨沛去买的，看起来还有许多。 拿两斤多小米放锅子里煮粥，然后拿点面粉出来，家里有肉，让朱菡做肉馅饼，又从鸡窝里摸出20多个鸡蛋，鸡蛋煮熟，一人两个。 她不太会做，都是用嘴巴讲，朱菡来具体实施。 还在床上睡的三个人闻到油香味，舔了舔嘴唇，闭着眼睛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精准无误的走到灶台边上，哈喇子一直往下流。 “先去洗脸！” 顾卿将几人的手爪子打开。 墨离捧了一把清凉的井水泼在脸上，睡意顿时就消散了。 吃早饭的时候，顾卿看着完全坐不下的桌子，问道：“上次让你们问的建房子的事，都问的怎么样了？” 如今手上有钱，青砖大瓦房必须赶紧安排起来，不然家里这么多人根本住不下。 虽说土坯房冬暖夏凉，但到底不如青瓦房结实干净，她一个现代社会的人，更倾向于住砖瓦房子。 “我看了一块荒地，够大，依山傍水，一会卖了蘑菇我带你去看看。”墨离说完顺手将手里剥好的鸡蛋递给顾卿。 顾卿也是很自然的接过，两人之间的动作被董榕看在眼里。 吃完饭，卖了蘑菇，一家子跟着墨离去了那片荒地。 这块地在山脚下，长满了干枯的荒草，荒地最难开垦，村里没人瞧得上。 “家主，这里大概是三十多亩一亩地是八钱银子……”墨离念念有词的算钱。 顾钰也学会抢答了：“长姐，我知道我知道，一亩地是八钱银子，两亩地就是十六钱银子，三亩地就是二两四钱……” 顾卿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扶额道：“你按我说的算会容易点……一亩地八钱银子，十亩地，那就是八十钱银子，三十亩地，就是三个八十，八十加上八十，再加上八十，等于多少？” 顾钰一个头两个大，她伸出手指头来算，但是不够用，只好蹲下身在地上写写画画，她不会写字，就在地上划了八条横线，然后再划八条，又划了八条，最后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高兴的道：“长姐，一共是两百四十钱！” 顾卿：“……” 以后数额再大一点，脚下的地都不够用了。 她只好开口引导：“那两百四十钱，一共是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可把顾钰给难倒了。 她写写画画了半天，也没得出答案。 顾卿都快急死了，沉着气开口：“十钱是一两银子，二百四十钱，有二十四个十钱，对吧，那一共是多少两？” “是二十四两银子！”顾钰满眼放光，“长姐，你好厉害。” 顾卿不想去看她这副傻样子，开口道：“二十四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顾钰也沉默下来，他们赚了多少她不知道，但是花了多少她是知道的，绝对的入不敷出，很有可能如今连一亩地都买不起，她竟然敢肖想三十多亩。 她开口道：“其实咱们家的房子也够住了，正好差不多能应付，也不必买三十亩……” “什么家庭条件盖房子用三十亩地？你是要建皇宫吗？”顾卿无语道，“24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笔不小的银子，咱们家又不是普通人。” “走，找里正买地去！” 到了里正家她把来意说了，里正开口道：“这年头青砖可不便宜，一块砖三文钱，放在往年，都能买一斤小米了。” 顾卿继续问：“我家如果盖房子，应该至少七间房，算下来要多少青砖？” “一块砖头这么小一点，一个屋子方方正正四面墙，一面墙要砌两层，就这么粗略算一下吧，一面墙就得一千多块青砖……” 里正以前没算过，这会随便算算，不由咋舌，“你家盖七间房，那前前后后那么多墙，加起来得有三万多块青砖，也不知道够不够，反正这么多就得花掉快一百两银子，这屋子还得上梁盖瓦，这玩意儿更贵，我看你这房子搞下来得一百三四十两银子才行……” 顾卿默默在心里计算，如果盖青瓦房，院子的院墙估计也得用砖，地面也不能太稀里糊涂，怎么着都会用什么东西铺一下，不然下雨天到处都是泥，这么算下来，也就是二百多两银子。 两百两对于顾卿来说并不多，土坯房就完全不考虑了，虽然她家青砖大瓦房，但是只要她继续收山货，村里人都有钱了，相信盖青砖瓦房的人会越来越多，反正是要盖，还不如一次盖好，省的后面又花钱推了重建。 顾卿当即就开口：“里正婶，我想买块地。就大东山下的一片荒地里正婶给我量一量，具体多少亩，我今天就买了。” 里正点头。 任凭是谁手上有银子了，第一个想法就是买地，这是村户人的惯性思维，这事儿在情理之中。 村里其他人也觉得必须买地，有了钱哪能想着其他花花肠子的事，得先置地，有了地，人才会有底气。 里正带人去量地，墨离也跟着一块去了，顾卿几人回家等着。 一到家顾卿立马打开商城。 【亲，能设计房屋吗？】 【可以的亲，设计费10两，请说您的要求。】 【苏州园林知道吗？在苏州园林的基础上结合这个朝代的建筑风格，占地面积十亩。】 【亲，先付款，这边出稿立马联系您！】 039 年纪还小 里正带着自己女儿，儿子，顾卿这边就墨离自己一个人，一群人测量记录，这些要在文件上写清楚，然后还要拿去县衙盖章，这块地才会真正属于顾卿。 顾卿不懂这些，没有跟着去，留在家里做饭。 她把让顾钰出去抓三只肥鸭子回来，三只母鸡直接炖汤，放了些家里收的蘑菇，两三只鸭子做了个姜母鸭，院子里刚冒出头的青菜摘了一把用猪油清炒，再从柜子里摸出来20个鸡蛋，摊一个超大的蛋饼。 她走进里屋，拉开放粮食的柜子，这柜子没上锁，里头的粮食还有不少。 本来想用白面和大米当主食，想想还是算了，她取出来一些玉米面还有小米，打算做一些玉米饼子，再煮一些不硬不软的干小米饭。 顾卿准备好所有食材，下锅这个程序是交给朱菡。 她眼看着饭菜快熟了，开口道：“诺诺，去喊你阿爷阿奶还有里正爷爷来吃饭。” 正巧这时候里正拿着一张田契走进来：“一共是四十一亩地，算下来是三十二两银子多八钱。” 顾老太太跟着进来道：“卿儿一口气买四十亩地，是不是该把那八钱给抹掉了？” “老嫂子你不说这个话，我也会抹掉这八钱。”里正把田契递过去，“你家董榕是童生让董榕看看这田契有没有出错，要是没问题，明早就去镇上盖个章。” “一个童生有啥用，里正婶还是我来看吧，我一个秀才好歹也比童生强那么一点。”墨离接过去看了一眼，基本上没有错，叠起来郑重递到了里正的手中。 “你是秀才？”里正有些吃惊。 “里正婶你等着！”墨离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将一纸秀才文碟递给里正。 “里正婶，你可看清楚了！”墨离些许得意，又带着些许无所谓的样子。 “哎呦！没想到你小子有两把刷子，这么年纪轻轻居然就是个是秀才，我顾家村居然藏着一个秀才！”里正双手捧着文碟生怕弄坏了。 “好好好！”里正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不舍的把文碟还给墨离，再跑嘱咐墨离好生放着，别弄坏了。 顾卿笑着道：“里正婶，阿奶，留下来吃个饭吧，今天可是买地的大喜事，去镇上买菜是来不及了，就吃家里剩下的这些。” 里正和顾老太太进院子的时候，老早就闻到了肉香味。 两人看向堂屋，好家伙，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吃食，一大盆姜母鸭，还有一大盆鸡汤，还有一大盘蛋饼，就连那盘其貌不扬的青菜也全是油花，这可真是比过年吃的还丰盛。 顾老太太张口就想骂一句败家玩意儿。 不过仔细想想，顾卿有病在身，赚钱也辛苦，还要料理这一大家主多吃点鸡鸭也无可厚非，再者青菜是院子里刚长出来的，至于鸡蛋，也是家里母鸡生下来的，唯一可惜的就是玉米面和小米，这一顿至少得吃掉三四斤吧…… 算了算了，顾卿如今能买的起地也不差这一点，吃一顿也不碍事。 顾老太太顿时反客为主：“里正，坐吧。” 这时顾诺把顾老头子也叫过来了，两个人在桌子边坐下来，顾老太太顾卿几人也跟着坐下，墨离三人带着顾诺顾钰则是端着碗去边上吃，没办法桌子太小了，坐不下，就干脆一人捧一个碗去灶房吃，所有菜都留了一份出来。 里正第一次尝到顾卿家里的姜母鸭，吃了一口，整个人都惊呆了：“我们家也吃过几回鸭子，可做出来的鸭肉味道咋就不如你们家，这也太好吃了吧。” 顾诺嘴巴里塞的嘟嘟囔囔说道：“里正婶婶，我墨哥说这姜母鸭比镇上酒楼做的还好吃呢。” 里正吃了两口肉不敢再下筷子，这年头谁家都馋肉吃，她就帮忙量了地，咋就能在别人家大口大口白吃肉呢，他低头大口吃粟米和玉米面饼子。 结果被顾卿看到，不由分说，给她碗里夹满了肉，甚至还有一个大鸭腿。 以前只能吃个三四分饱，这一顿硬是被顾卿不停夹菜吃到撑，里正十分满足的放下筷子。 顾卿表示她也不想夹菜，可她不夹，里正吃完自己碗里的肉也不敢伸筷子，她这请人吃饭哪还能让人光看着肉却不好意思吃呢！ 一顿饭结束后，顾卿拿出二十两银子递到了里正手上。 里正手上拿着卖地的钱，这可是顾家村的公款，放在他这里，真怕半夜被人给偷走了。 里正低声叮嘱道：“顾娘子，你手上的银子好好藏起来，别被人盯上偷走了……” 送走里正后。 董榕主动收碗洗碗，这些活儿以前是轮流制，但董榕心中有愧，天天抢着干活。 以前他觉得他是童生，自觉高墨离三人一等，可自从知道杨沛朱菡都是童生，且年纪还小他一岁多的墨离是秀才后，他才发现什么云山书院的天才都是骗人的。 他蹲在木盆边上，所有碗筷洗一遍，然后再过一遍水，拿进灶房里码放整齐，再用簸箕盖起来，免得半夜老鼠乱爬。 顾卿准备进院子忙活杂事，被赵婶子拉住了：“那啥，顾娘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就是那啥，你家几个夫婿不是每天晚上都教顾钰他俩读书写字吗，我能不能厚着脸皮也让二丫跟着过来一起学……你放心，我不占你的便宜，我给束脩费……” 正巧董榕就在院子里刷碗。 顾卿招手把他喊出来，笑着道：“赵婶子，这事儿你问他，我做不了主。” 于是赵婶子又把这话说了一遍，董榕点头：“带凳子过来坐下一起听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还没到秋收的时候，我家也没粮食。”赵婶子满脸不自在，“我让二丫爹砍几担干柴来先垫着，以后再补上，成不？” 董榕都还没来得及拒绝。 家门口又走来了一个人，是周老婆子，七十出头，白发苍苍，走路却还很稳当。 周老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抖出二十多文钱直接塞进了董榕的手里：“镇上一个月束脩费一两银子，这么多钱我老婆子出不起，不过我要求也不高，让泥鳅多少能认识几个字就行，钱给你了，晚上我让泥鳅过来跟着一起学。” 周老婆子说完这番话就走了。 赵婶子转身从自家柴房里扛了两担柴，扔到了顾卿家的院子里，生怕被拒绝，扔完就走。 040 授课 董榕手里拿着钱，眼睛看着地上的干柴，他莫名想到了小时候那段岁月，他在老秀才家里念书，村里其他人也会将孩子送到老秀才家里来，老秀才没要过束脩费，但是村里人会自发带许多东西来。 一捆干柴，一个鸡蛋，一块布，一斤米，一碗面……老秀才就是靠着乡里乡亲给的束脩费，才能撑着将学堂办下来，办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老秀才是真的老了，学堂是老秀才的女儿接手，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董榕收回思绪，将手里的铜板递给了顾卿：“我是家主的夫婿，家中教学授课的也不止我一人，我不该私下收束脩费。” 顾卿没有接，而是开口问他：“如果想学认字的人越来越多，你打算如何？” 董榕不知怎么回答。 他来给顾钰顾诺教书，是为了偿还娘亲讹诈顾卿的那些债。 欠家主的债还清之后，或许，他就该走了。 明年墨离就要参加秋闱，到时候他也走了之后，这里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董家村有老秀才，有老秀才的女子，而顾家村，如今有他们，以后呢？ “开创认字班吧，让更多的孩子认识更多的字，他们给的束脩你就收着，这是属于你的。” 顾卿道，“不过你既然教学偿还债务，那我有额外的要求，顾钰顾诺不跟大家一起上课，单独教他们两个，上课的进度要快一点，比如说，我希望短时间之内，顾钰能精通算术，顾诺能熟读三百千。” 董榕他们都是童生秀才，他们迟早会走出去，去府城，去京城，去属于他们的那片天空继续翱翔而不是一直窝在顾家村。 学会了三百千，就能送顾钰顾诺去镇上的私塾，不需要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 董榕不知道顾卿已经想了这么远，他点头道：“加快进度，那就要增加读书时间，以后下午可能也要读一个时辰。” 顾卿点头：“你来安排就是了。” “还有。”董榕迟疑开口，“这些束脩费，粮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想分给大家。” 家里教书从杨沛到墨离，人人都出了力，虽不如董榕墨离出的多，但其他两人也是竭尽全力了。 他也想尽快回报一大家子人。 顾卿知道他是个有良心的人，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到了念书的时辰，院子里热闹起来。 多了隔壁的赵二丫和周泥鳅，加上顾钰顾诺，一共四个人。 两行两排，四个孩子规规矩矩坐着，跟着董榕开始念书。 半个时辰后门外的读书声停下了，墨离只好暂时放下书，他准备来教算术课。 “诺诺，先来考考你，十三加四等于多少？” 顾诺满脑门都是汗。 他让自己冷静，伸出手指头数，发现不够用，把的手指头也借过来。 墨离好奇问他：“诺诺，你在干什么？” “数数呀。”顾诺一开口，就忘记自己数到哪来了，只得重新开始，“十一、十二、十三，再数四个出来……我知道了，阿离哥，是十七！” 墨离差点落下感动的泪水，顾诺终于会算了，不枉费他辛辛苦苦教了这么多天。 墨离走进里屋打开箱笼，拿出来一个算盘。 算盘一拿出来，顾卿的眼睛就亮起来了，他们终于舍得拿出算盘这个古代算数神器了。 墨离开口道：“以后算数，用算盘，不需要再数手指。” 墨离简直是她的救星。 顾卿其实早就想让墨离教算珠了，启蒙的孩子学加减法很困难，但学算珠会很快，学会了怎么拨算珠，几百几千几万的算术都能瞬间得出答案。 但，原身不学无术，她莫名其妙会提出算珠会崩人设，而且她自己也不怎么擅长，怕误人子弟。 墨离把算珠放在桌子上，声音沉静：“我们先来看看算盘的结构……” 几人都很认真，如饥似渴汲取着陌生的知识，顾钰甚至还上手拨了两下，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手指间传到心口。 顾卿轻手轻脚走出堂屋，去灶房烧水给家里几人等会洗澡。 她刚走到外面，就见墙根那里，趴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那黑影抬起头，露出顾金玉的脸。 “婶子，是我。”顾金玉十分不自在的道，“我、我就是想听听阿离哥在讲啥子，我这、这就走了……” 顾卿走过去，柔声道：“你要是想学，就进去一起学。” 顾金玉眨巴着眼睛，迟疑的道：“可是、可是我爷肯定舍不得让我一天拿一个鸡蛋过来……” 顾卿噗嗤一声笑了：“你进去问问你阿离哥愿不愿意教你，他愿意的话，不拿鸡蛋也没关系。” 顾金玉立马冲进去，两眼亮晶晶的道：“阿离哥，我能跟你们一起学认字算珠吗，我、我会说服我阿爷给束脩费的，可能拿不出鸡蛋，但应该能给一捆干柴，不知道行不行？” 墨离连声道：“不需要束脩费，你拿个凳子坐下一起听就是了。” 他教孩子，一来是想打压董榕的气焰，免得他还如从前一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二来是家主让他教孩子，四个学生是教，五个学生也是教，对他来说没太大区别。 几个小子特别喜欢算珠，缠着墨离讲了接近一个时辰才算罢休。 夜晚越来越沉，半夜的时候，顾卿被肚子憋醒过来。 家里的旱厕她实在是上不下去，里面臭不说，苍蝇一大堆，粪池还全是蛆。 顾卿轻手轻脚拿着锄头抹黑出去挖坑解决完回来，把锄头放下屋檐下…… “家主，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卿吓得三魂都快出窍了。 她笑呵呵的回过头：“榕儿怎么醒了，快回去再睡一会。” 董榕隐约看到顾卿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这大半夜的，家主竟然还起来干活，比他想象中更辛苦。 他以前，怎么就心安理得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干呢？ 041 什么身份 顾家村在一声鸡鸣中苏醒。 顾卿一家子早早起床，今天去镇上准备验收店铺，卖完蘑菇，直奔镇上。 杨沛昨晚就已经完成几个村的农药泼洒，一回来就把县令给的18两银子上交给顾卿。 整个幽水镇灭蝗很成功，这一次去镇上的路上一只蝗虫都没遇到过。 到了幽水镇，眼见时间来不及了，顾卿只得跟他们兵分两路，让杨沛几人去店铺那边验收等她，自己则去了周府。 几人到了云山路看着彻底变样的店铺，以及牌匾上飞龙走凤的店铺名，朱菡眼睛有些湿润。 墨离酸了，毫不客气的给了朱菡一拳，“卿菡甜品，家主这明目张胆的偏心，我可记下了！” “这店铺真是家主买的？”董榕不确信地问。 墨离抬起眼皮，冷淡的嗓音响起。 “不然呢！” 大门两侧的青砖墙被敲掉，门头墙用镂空的精致雕花墙代替，这门头弄的，到了冬天不冷吗？董榕带着疑惑，看着墨离伸手按在镂空处，手指竟然穿不过去。 “这是？” 墨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家主找的能人巧匠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听到这句话，董榕瞬间恍然大悟，他还在想大梁国可没有这等技术，原来是家主找的能人巧匠。 只是家主从何时起有了这般能耐？ 董榕视线穿过敞开的大门，里面还有几名工匠正在做最后的细节。 墨离悠哉游哉地走进去，回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站门口看啥？进来啊！” 董榕：“……” “哎呦，东家你们可来了，一路过来都辛苦了吧，”商城的包工头小哥反客为主，请他们入坐，又吩咐手底下的人给几人上茶。 董榕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敢问这雕花墙壁上透明的是？” 包工头笑了一声，拿出一块边角料放在桌面上供几人查看：“这是我从西凉国弄来的玻璃，这玩意透明不遮挡视线，还结实！” 怕他们不信，包工头一手拿着玻璃，一手拿着铁锤来到门口，将玻璃放地上，“你们谁力气大？来砸一个试试！” “我来！”杨沛结果锤子，一锤子下去，反弹回来的力量将他虎头震的发麻，可见用力之大！ 玻璃完好无损，玻璃下的地面反而多了不少石头碎屑。 几人咋舌，杨沛问道：“如此坚固的玻璃肯定不便宜吧？” 杨沛这话包工头没接，花了多少钱这是东家的事，他们可不敢乱说话。 一楼整体以暖黄色为主调，入口处将琉璃穿串作帘挡，日光偏移时，琉璃折射的光芒散落在面前的镂空木质屏风上。 大约百平的商铺，依次摆着木质桌椅。 再向前走去，正对面是烘焙展示柜，四面安有透光玻璃，以陈列商品。 穿过烘焙展示柜，便进入厨房区域。 包工头说完又领着几人上了楼：“楼上有雅座，环境也更好” 几人上楼就看到临街那一面全部换上了镂空雕花玻璃墙，门是推拉的，推开之后是阳台，雕花的护栏足有四尺高，护栏边摆放着一排四人座。 而室内的座位并不多，桌椅之间以纱面为挡，绿植为墙，既美观，又能保护顾客隐私。 后院是包厢，包厢只有四间是专门留给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家夫人、小姐的。 后院里种满了一年四季都会绽放的鲜花，一个小小的鱼池，旁边还有适合孩子们玩耍的滑滑梯、秋千。 几人参观完之后，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几位东家可还满意？”包工头满脸笑容，取出一份验收共同：“若是几位东家都没有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 杨沛身为几人的老大，签字这种事应该由他来，但是店铺的名字使得几人纷纷看向朱菡。 朱菡咬着唇，强按下内心的激动，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他们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竟然拥有一个这么奢华的店铺，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董榕的目光扫过朱菡的侧脸，目光停滞了会，问道：“你和她圆房了？”所以得了这店铺？ 不知为何，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一般难受。 感觉和眼前人比起来，自己没有丝毫胜算。 墨离斜睨了他一眼，淡漠地吐出八个字：“家主没有那么不堪！” 顾卿到了周府，十几位夫人小姐早已等候多时，即便看过图片，这些夫人小姐也见过不少首饰。但再看到顾卿拿出来的手镯戒指，依旧狠狠被惊艳了一番。 “顾娘子你这手艺我敢说整个南洲仅此一家！”几位夫人翻来覆去的看着手腕上的手镯，越看越喜欢。 “是啊，以往的手镯戴着都显老气，顾娘子做的不但不觉得老气，反而给人添了几分贵气！” “顾娘子，”周夫人拿出一沓银票：“这是两千两，小女还有半年就要及笄，不知顾娘子可否能为小女打一支金簪？” “承蒙不弃，这自然是可以的，我今儿回去就给周小姐设计花样，下次带来，给周夫人挑选，” 顾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珍珠小耳钉送给在场的夫人小姐：“家中夫婿在云山街开了一家甜品店，明日开业，还请各位赏脸。” “只听过糕点，这个甜品店是什么店？”周夫人接了顾卿的珍珠小耳钉甚是喜欢，也愿意卖她这个人情。 顾卿早有准备，从袖口掏出几张手绘宣传单，递给周夫人：“甜品店内售卖的吃食都在这上面。” 卿菡甜品主要消费人群是有钱有闲的夫人小姐，如今有现成的客源，顾卿又岂能放过。 “哇，这些看起来都好好吃啊，顾娘子明日我一定早早去捧场！” 令顾卿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开口的不是跟她最熟络的周夫人也不是周小姐，而是不怎么爱说话，挑首饰也最后一个挑的宋家小姐。 顾卿立刻笑道：“那我明日在店中恭候大驾，诸位的其它饰品我也会抓紧时间赶制出来。” 待顾卿走后，周府小姐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满脸不快道：“这顾娘子可惯会使唤人，咱们不过是跟她定了些首饰，竟要咱们上门去给她撑门面，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地位。” 042 都是一家人 晌午时分，日头正烈。 从周府出来，把所有银票全部存进虚拟商城，顺便下了单，把店里所需的食材冰块全部买了，预约下午一点钟送到店门口。 接着顾卿直奔街头卖水果的地方，这个时代水果种类比较少，只有常见的梨，葡萄，西瓜，还有一些青皮橘。 【叮，发现野生原种橘！】 顾卿买完葡萄西瓜和梨之后又尝了一口青皮橘，仅一口就把顾卿酸到五官扭曲。 “呸！” 顾卿赶紧吐了，卖水果的摊贩见了直乐呵：“小娘子，这酸橘是专门给孕妇解馋的，平常人可吃不了。” 这酸味，跟柠檬有的一拼，“行，这位小哥，这酸橘我也要了你能给我把这些全部送店里去吗？” “可以可以！”这大热天的，水果多放两天就烂了，难得遇到包圆的大主顾，别说送店铺，就是送村里他都乐意啊。 “你算算这里一起多少钱，然后挑上，跟我走！”顾卿擦着脑门上的汗，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小娘子，这梨一斤是五文钱，这里一共是20斤一百文，葡萄十文钱一斤，一共是15斤，一百五十文，西瓜八文钱一斤，一共30斤两百四十文，酸橘两文钱一斤一共10斤20文，共计五百一十文，小娘子给五百文就成。”摊贩小哥笑呵呵的挑着担子跟在顾卿后头，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大主顾。 “小哥，你家住哪里？这些水果我若是用的好，每天都需要这么多，你能供应的上吗？” 商城水果应有尽有，但顾卿觉得能在这里买，就尽量在这里买，毕竟她买了这小哥的水果，赚钱的就是摊贩小哥，摊贩小哥有了钱也能去其他人那里消费，无形之中就能促进幽水镇的经济增长，虽然微小，但何乐而不为呢。 “能啊，不瞒您说，我家里就是种果树的。”听到顾卿要长期合作，摊贩小哥笑的见牙不见眼。 “前面进了云山街就快到了！” “小娘子这果子可是买给云山学子的？” 云山学子？想得美！ “不是！”顾卿浅笑道：“我买来是做果茶，甜品的。” 摊贩小哥笑道：“哎呦，您见谅，见过果子酿酒，这果子做茶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就是这里了，先进来喝杯水吧！”顾卿给摊贩小哥倒了一杯水，又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碎银子，“谢谢小哥给我挑了这么大老远，这是给你的半两银子。” “谢谢东家！”摊贩小哥一进店就手足无措，这家店装修如此别致，可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可以随便来的。 摊贩小哥端着水一口喝完，就开始卸水果，店里几人见了，也过来帮忙。 【叮，野生原种橘10斤，价值500文，是否售卖？】 【不卖！】这橘子卖了，去哪找这么酸的果子来做果茶？ 待摊贩小哥走后，朱菡问道：“家主卖这么多瓜果是做何用？” “这个啊，咱们先吃饭，吃了饭我告诉你们！” 顾卿这会在店里待久了，竟发现店里十分凉爽，这装修果然物超所值！ “长姐，这么漂亮的店铺真是咱们家的？”顾钰到现在都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顾卿伸手在顾钰的小翘鼻上轻轻刮了一下，“对，这是咱们家的店，钰儿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顾钰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长姐，那这店铺是不是就卖咱们家做的那些极好吃的蛋糕，面包还有奶茶？” 要是店里真卖那些，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顾诺光想想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真不是他馋，实在是太好吃了。 “嗯！”顾卿在顾诺顾钰两人的期盼下点了点头，两人激动的抱住顾卿不撒手。 “长姐，你太好了，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长姐！” 顾卿故意板起脸道：“合着我不开店就不好了呗！” “没有，没有，”顾钰两人吐了吐舌头拉着顾卿在餐桌前坐下，一人倒水，一人夹菜，殷勤的不行。 桌上已经摆好饭菜，饭菜一看就是朱菡临时做的，几碗小米干饭，一个青菜豆腐，一个小炒肉，就没了…… 顾卿咬着筷子，迟迟不肯下筷。其余几人吃的开心，董榕只敢夹青菜豆腐，小炒肉都不敢伸筷子。 “你吃啊，都是一家人客气啥？”顾卿也懒得给他夹，端着那盘小炒肉，一人碗里拨了一些，一盘小炒肉就这么被她分完。 董榕低着头，嘴里嚼着饭，心里却在细细琢磨顾卿那句都是一家人，他跟他们真的还可以是一家人吗？ “家主怎么了？”见顾卿迟迟不动筷，朱菡小心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小菡啊，虽说节俭是美德，可是这也太节俭了，你们年纪都还小，尤其诺诺，钰儿，阿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们再怎么节俭，也不能从嘴里抠啊。 这要吃不好，身体就差，身体差就容易生病，生病花的钱直接现在买粮食吃进嘴里不好吗？” 顾卿说完，一拍脑门，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忘了给你钱！” 顾卿连忙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里面大大小小的银子铜板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两，四个夫君一人给了十两傍身银子：“都拿着，以防下次需要买东西的时候，手里没钱。” “小菡，剩下的钱留着明天找零用。” “家主，咱们真的明天开业吗？”杨沛有些担忧，“会不会太急了？” “急啥？店铺放一天损失一天银子，明天先试营业，过几天就要秋收了，秋收完还要盖房子，到处都要用钱，你说我急啥？都赶紧的，吃完饭，你们先把所有蛋糕做出来，绿豆糕，红豆糕，枣花酥也安排上，晚上把面发上，明早烤出来就可以卖了。” 顾卿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默默吃着饭，顾卿无奈的叹息一声，村里收蘑菇是能赚钱，但是那赚的钱太少了，而且秋收结束，山上的蘑菇也没有了，到时候怎么办？ 再者幽水镇就这么大，有钱的大户人家屈指可数，市场很容易饱和，银首饰卖一两回还行，多了谁要？ 这么一大家子全部要吃饭还要盖房，她不想办法赚钱能行吗？ 在几人吃完饭后，商城小哥正好送货上门。 冰块放在展示柜下面，这样就降低展示柜的温度，让展示柜里的蛋糕更新鲜。 几人分工合作，一个时辰后做出了第一批蛋糕胚，开业的蛋糕做的比较大，足有两尺宽，三尺长。 顾卿趁空隙分别做了鲜果茶，青橘水，里面都放了碎冰块，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很是好喝。 时候不早了，顾卿盯着他们做完开业蛋糕，又定下了明天早上必做的戚风咸蛋黄夹心蛋糕、千层蛋糕，以及泡芙还有各类面包带着顾钰顾诺先回去了。 后院有一间员工休息室，里面有两张上下床，明日开业，今晚朱菡几人就住店里了，这样也更方便明早凌晨起来开工。 顾卿必须回去收蘑菇，家里养了那么多鸡鸭，她也必须回去喂养。 043 算珠 见顾卿要走，墨离也跟了出来，从镇上到顾家村，就是牛车也要一两个时辰，单独让顾卿带两个孩子回去，他们也实在不放心，再加上家里挑水，劈柴晚上教学都需要人，墨离是秀才，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自然是他跟着回去更合适。 四人买了些五花肉，坐上顾江的牛车，回了顾家村。 一到家，顾钰顾诺两人就赶紧背着背篓去挖野菜喂鸡鸭。 墨离先去菜园给园子里的菜浇水，顾卿在厨房烧火做饭。 今天家里人少，但是活并不少，一会还得收蘑菇，晚上顾钰他们还得上课。 顾卿煮了一锅白米饭，又炒了一个青菜，准备再做一个小炒肉，抬头看到正在院子里瞎折腾的墨离。 几个孩子在学珠算，需要算盘，墨离见家里处处都在花银子，便想着自己动手做。 可做算盘并不简单，需要木头，需要各种工具，是一个细致的活儿。 顾卿把菜炒好走过去道：“阿离，你的手不适合干这个，不如我明儿买几个算盘回来。” 墨离抿了抿唇道：“算盘最便宜都要三四百文一个。” 这价格，确实是有点贵。 顾钰笑嘻嘻的说道：“阿离哥，我们轮流用你的算盘就好啦，我们一定会学会的。” 顾卿托着下巴，缓声道：“诺诺，阿爷不是会一点木工，应该、或许、可能也会做算盘？” 算盘也是木工嘛，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顾诺眼睛一亮：“那我去找阿爷。” 墨离洗了一下手：“我带上算盘一起去。” “等等。”顾卿叫住他们两人，“算盘是个精细的伙计，你们开口让阿爷帮忙做算盘，必须要给钱，阿离，你说一个算盘给多少钱合适？” 墨离回想了一下云山街的物价，最便宜的算盘三百五十文，最贵的十几两银子都有，具体看做工和材质。 他开口道：“得做出来了才知道，不过就算最差，也有至少五十文一个。” 顾卿点头：“行，那就做出来再说。” 顾诺带着墨离风风火火去顾家老宅。 顾诺一个个叫人。 墨离谦然有礼的跟着打招呼：“阿爷阿奶好，二婶三婶好。” 虽然顾卿的几个夫婿平日里都干农活，但他们的体态和气势，与整个顾家村的泥腿子完全不一样，此时墨离一进院子，其他人就有些不自在。 就连一向喜欢找茬的孙氏，都不敢盯着墨离看太久，总觉得是亵渎了秀才，她进屋端了一张凳子出来，却觉得这凳子好像太破了，又进去换了一张体面干净一点的凳子出来，擦了又擦，放在院子里让墨离坐下。 墨离连连摆手：“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求阿爷帮忙。” 顾老爷子正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墨离喊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墨离……以前只听过董家那位是童生，他还不知道这墨家小子是秀才，前几天才知道干活一把好手的墨离是秀才，他一直想去好好聊聊，但是没有理由去大孙女家走一趟。 上次吃饭里正在，他也不好拉着一个后辈一直说话，这一次是真的近距离看到了，也就是这一刻，他老人家终于明白，大孙女为啥要花五两银子把人买回来了。 长得好就算了，还会念书，人看起来懂事乖巧，对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也谦卑有礼，这么好的后生，咋不是他们顾家的苗子……要是他们顾家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他以后闭眼了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该多有面子。 转念一想，墨离已经是大孙女的夫婿，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他们老顾家的人嘛！ 顾老头子正欣喜之时，墨离突然说有事请他帮忙。 他老人家立马起身：“墨小子，有啥事，你赶紧说，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含糊。” 墨离将算盘拿起来：“不知阿爷会做算盘吗？” 顾老爷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是认识算盘的，读书人基本上都会，一些店铺的掌柜小二也会专门学这个，他以前央求一个掌柜教他，那掌柜瞧不起他一个种田的，硬是不教精髓，天天瞎忽悠，他学了半个月啥都没学会，最后一怒之下和那掌柜断交了。 顾老头子走过去，将那算盘接过来，圆润的珠子滚动着，滚在他的心口。 他点头：“不会做也得试试。” 他看向刚走进来的顾有银，“老三，去山上砍树，樟香木或柏木都行。” 晚饭后的院子里，顾老爷子在锯木头，墨离在边上帮忙。 虽说顾老爷子当年没有学成一身手艺，但该有的工具都有，这些年，家里的桌子椅子凳子，床架子，都是他老人家用这些工具做出来的，虽然不如买回来的漂亮，但胜在便宜，且用的木料都是山上最好的木头，不怕生虫坏掉。 “做算盘，最好的是檀木和黄花梨，不过这些好木头太难找了，用柏木也可以。”顾老爷子一边锯木头一边道，“算盘做这么大行不？” 墨离恭敬又乖巧的点头：“再小一点，这样方便带在身上。” 顾老爷子把这根木头锯短了一点。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框子，接下来要做珠子，这是最细致的工序。 将木头锯成小小的方块形，然后用脚旋床来打磨，这是许多年前顾老爷子当学徒的时候，花大价钱买的，只用了不到半年就收起来了，后来做的木工活，都不需要打磨圆珠类的装饰，这东西一放就放了三四十个年头，拿出来的时候，到处都是灰尘。 脚旋床上头有一个小小的铁器做的刀片，底下有一个踏板，用刀片抵住木块，踩下踏板，在高速旋转的作用下，木块渐渐就会被磨成圆润的形状。 珠子的形状磨出来后还不够，还需要抛光。 顾老爷子道：“我师傅说，要用细布来抛光，这东西太精贵了，买不起，就用粗麻布吧，再拿手上把玩个几天，慢慢就光滑圆润了。” 墨离二话不说掀起衣袍，从自己的里衣撕下一块布：“阿爷，这是细布！” 顾老爷子瞪着看他：“你这孩子咋这么虎，好好的衣服扯缺了一个口子，再咋穿？” 墨离满脸不在意：“我观之发现，大家都未穿里衣，我以后也可不穿。” “这能一样吗？”顾老爷子都急眼了，“你是读书人，以后要当举人老爷的，咋能跟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人比，一点都不讲究！这块布你放好，回去自己缝上，用白色的线，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墨离的神色有些迥然，这细布里衣可是家主特意给他们买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到要打磨算珠就把里衣给撕了，家主知道怕是少不了一顿责怪。 044 一起学习 忙碌起来，顾老爷子问：“做这么多算盘干啥子？” 墨离回道：“送给弟弟妹妹，他们都很喜欢学算珠，我想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们。” 顾老爷子的眼睛瞪圆了，他很想问，他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学。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有三件事：第一，是没有学成木工；第二，是没有学成算盘；第三，是没有看到大女儿得胜归来。 三个遗憾，其中一个好像有可能实现的样子。 不过顾老爷子面皮薄，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跟着一群毛孩子一起学算盘，传出去了他还要这张老脸不？ 他锯下一截木头，开口问道：“你不是还要考举人吗，咋有功夫给他们教书？” 这话，墨离也不遮掩，直接说道：“家主让董榕教书抵债，他一个童生，我怕他误人子弟，还是我亲自教的放心。” 顾老头爷子目光一闪：“我能让家里的臭丫头跟着一起去学吗，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占你便宜，家里正好还有些小米，用小米当束脩咋样？” 墨离连忙摆手：“弟妹他们想学过来就是了，不需要束脩费，家主说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收阿爷的束脩呢。” “你娘子说是你娘子的事，我们家不能白占便宜，多的钱拿不出来，几斤小米还是给得起的。” 顾老爷子拍板道，“一个月就十斤小米吧，让桃子一个人去，学会了回来教她弟弟妹妹。” 墨离再次摆手：“阿爷，小米真的不必了，可以让弟弟妹妹都一起来，多带张凳子来就行。” 顾老爷子严肃摇头：“让桃子去就可以了。” 桃子学会了回来，教梦儿的时候，他还能在边上偷学一点，这张老脸能保住。 这会儿还没丰收，顾老爷子也拿不出十斤小米出来，约定好等丰收之后就送过去给墨离，墨离拼了命的拒绝，根本拒绝不了，只能红着一张脸回家。 回去的时候，家里顾钰顾诺两人，都睁着漆黑的眸子，直溜溜的看着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顾钰眨眨眼：“算盘呢，做好了吗？” 顾诺更是探着脑袋看向墨离放在背后的手：“离哥，你请坐。” 他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听说墨离专门为他们去做算珠，他激动了大半天。 就连对算盘不感兴趣的赵二丫和顾金玉也很期待，毕竟对她们而言，算盘是读书人和做生意的人才有的东西，而他们竟然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算盘，这件事很难以置信。 墨离将手里用布包着的算珠拿了出来：“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才能做好算盘。” 顾诺凑过去：“算珠竟然做好了耶，小小一个，和离哥的算珠一样大，就是不太光滑。” 墨离把自己里衣下摆上的布全部撕下来，一人发了一块：“用布一直摩擦打磨，到这些珠子变光滑为止。” 他做的是略小的算盘，七档，上二下五，一个算盘四十九颗珠子。 四个小子一人捧着一大把珠子，找了个角落，细细的打磨起来，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玉石。 夜色深沉。 顾桃第一次学习完回到家时，一院子的人都在，全都盯着她。 顾老爷子咳了一声：“你今儿学了些啥，教梦儿也学一遍。” 顾梦苦着一张脸：“阿爷，我能不学吗，我不喜欢认字，也不喜欢算术……” “你不想学，我还不想教呢！”顾桃哼了一声，“阿爷，墨离哥真厉害，啥都会，我以后一定也会变成跟墨离哥一样厉害的人。” “你这丫头，必须教。”顾老爷子严厉道，“梦儿，你要是不好好学，以后就别喊我阿爷。” 顾梦苦哈哈一张脸，只得认命跟着顾桃学认字，学算盘的基础概念。 孙氏在一边坐着，十分不爽。 大房能读书认字，那是因为大侄女有四个厉害的夫婿。 三房能去跟着一起学，这是因为老头老太太偏心。 都是顾家的孙子孙女，凭啥只有顾桃顾梦能学这些东西。 孙氏开口说道：“既然梦儿不愿意学，那就别强迫孩子，林儿和之儿都很聪明，让他们两个跟着一起学吧。” 顾老太太不赞同的道：“两个小子，学啥子学，都是泥腿子，学了也没啥用。” “娘，您这话说的。”孙氏呵呵笑，“大侄女不就在做生意吗，万一我们林儿之儿日后也嫁了一个生意人，那不得算账啊，记账就得会认字写字，这时候学也不算太晚。” 顾之扭着身体，一点都不想学，他宁愿被阿奶叫去挖野菜。 不过，在他娘冷冷的眼神盯梢之下，他只能违背本心开口：“阿奶，阿爷，我想学。” 顾老爷子吐出一口烟雾，大手一挥：“咱们家所有孩子，不分男女都跟着桃子一起学。” 孙氏又不满了，三房四个孩子学，她家只有两个孩子，咋算都是他们二房吃亏。 孩子们在外头学习今天的新鲜知识，孙氏拉着她男人回房，嘀嘀咕咕道：“这个月一定能怀上，顾有金，你多来几次，这次必须要怀个女儿，不然总是咱家吃亏……” 顾有金平常不会对两个儿子有多嫌弃，但心里也是想要女儿的，毕竟大姐三弟都有女儿，就他一个人没有，之前娘还让他从三弟那里过继一个回来养着，被他疾言厉色拒绝了，他还年轻，婆娘也年轻，又不是不能再生孩子。 两人在里屋耕耘。 外面的学习热火朝天。 顾桃教书，五个弟弟妹妹围着一起听，顾老爷子表面上在抽烟，实则在仔细听，顾老太太多听了几耳朵，也会了人之初，性本善……一家人气氛和乐。 清晨的顾家村，笼罩在朦胧的日光之中。 顾卿此时已经带着墨离顾钰顾诺乘坐顾江的牛车到了幽水镇，今天可是卿菡甜品开业的大日子。 045 开业大吉 早上天空飘着五彩祥云。 顾卿三人来得早，店铺开门的时间也有讲究的，他们便齐齐去了后院，唯独不见墨离，也不知道这家伙干嘛去了。 朱菡激动的说道，“真没想到咱们家有一天会拥有一家店铺。” “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顾卿给倒了杯水，“等秋收完了，店里步入正轨，我就雇人，你们全回云山书院念书吧，对了，幽水镇哪里有好的私塾？把钰儿跟诺诺也送去念书。” 四个夫君都是童生秀才，顾卿也不愿意拘着他们，没得再把他们的大好前程给耽误了。 “我们都去念书？”几人有些心动，但也不太放心，尤其是朱菡。他学了这么久的甜品制作，现如今顾卿却要他继续回去念书。 “对啊，都去念书，你们要是都考上状元了，那我得多长脸啊！”等着他们都有本事了，到时候说不定政策一变，那她就能安心合离了。 她一个女人带四个夫婿，还要照顾两个半大的孩子，太累了。 她能多活一世，赚钱是基本的，最重要是让自己过得开心轻松，而不是天天给人做老妈子。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乒乒乓乓咚咚咚的声音。 院子里的人都愣了愣，纷纷跑了出去。 门一打开，就见一个硕大的狮子头猛地冲到她面前。 顾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就要抬脚踹了。那狮子头又开始往旁边转，狮尾也跟着跳来跳去的。 这一头还不够，很快另外一头狮子也跟着跳起来。第二头明显比第一头跳的专业点也稳重些。 顾卿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发誓，她从来没想过要叫舞龙舞狮过来的，感情刚才乒乒乓乓是他们的锣鼓声啊。 才想着，第一头的狮头就摘了，露出墨离那张有些傻气的脸，她就说怎么到了店里就没有见着墨离了。 “怎么样？这开场热闹吧，把大家都吸引过来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顾卿笑的很开心。 后面那头狮子显然是墨离雇来的，此刻还在继续表演。 顾卿原本很懵的，直至看到墨离那装扮，当即笑得不行，“我说你怎么不在呢，原来还准备了这样的惊喜啊。哈哈哈，这个很适合你，真的，特别帅气，刚才舞狮也比他们强。” 舞狮是他们几人抽签决定的，墨离原本不愿意来，他完全是抽中签被另外几人赶鸭子上架逼着来的。 可如今，看到她笑得这般明媚，忽然觉得……舞狮而已，多大点事。 “顾掌柜，恭喜开业大吉。” 说话的是宋府小姐，她领着自己妹妹还有两个婢女过来了，还带了礼。 顾卿连忙把顾钰喊过来“宋小姐也太客气了，快快里面请，钰儿，带宋小姐去后面的包厢。” 她这边一进门，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都是当日在周府买了她银饰的夫人小姐。 让顾卿意外的事，县令大人的千金带着袁师爷家的千金也来了，两人身边各跟了两位婢女。 其中一位年长的婢女笑着上前介绍道，“顾娘子，这是我家大小姐，也是县令大人的长女沈秋华，这位是袁师爷家的长女袁丽茵！” 顾卿对着两人微笑行礼，沈秋华在打量她，面上却带着笑，看着很友好的样子。“顾娘子，恭喜恭喜。听说你家甜品是咱们幽水镇独一无二的，我近日正好闲来无事，就来看看。” 顾卿也跟着笑她是真没想过沈小姐回来，像沈小姐这种身份可不是她能请的动的，“沈小姐说笑了，您能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先进后院喝杯奶茶尝尝我们店里的糕点吧，滋味很不错的。” “好。”沈秋华笑着颔首，让婢女把贺礼送上。 沈小姐来了，顾卿自然亲自领着她往后面走。 家里这些人，哪里跟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打过交道？还得是她亲自来。 好在顾卿上一世看过很多电视剧虽然没有实践过，但好歹这些人家家里的规矩是知道的。 她看顾钰不自在，便悄声说给上了茶招待人家吃喝就好，这些夫人大多都认识，会自己找人聊天的。 顾钰听得连连点头，她也不想凑在这些人中间去。 只是说好了今儿个来帮家里的忙的，怕给她搞砸了。 顾卿领着沈秋华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顾钰满头大汗的，端着托盘都是战战兢兢的。 她当即扶额，是她没考虑周全，倒是让人尴尬了。 顾卿在里面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出去了，外边热闹的很。 不少人都堵在店门口甜品展示柜在看，也有人闻着香味浓郁的奶茶发问，负责试吃的顾诺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中。 隔壁不少铺子里的掌柜的看到这么多富家夫人小姐过来给新店捧场，都好奇的过来看了又看。 待知道店里卖的是啥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听到价格还是有些退怯的，这糕点是好，但30文一份，着实有点难以承受。 顾卿原本定价是10文，但是做蛋糕真的太累人了，而且她得客户定位是高端人群，那么价格就不能太亲民了，否则人人都吃的起，富人的优越感就没了，没有优越感，新鲜感一过，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如今顾卿一点都不愁客源，开业仪式过后，她的糕点都要卖疯了。 “这什么蛋糕的我全要了。” “别切，我要这一整块。” “我不要多，这些都给我就够了。” 顾卿看着这一个个的扑到柜台前，手里拿着银子，让自家的小厮挡在放甜品展示柜前面的人，生怕被人抢走了。 “大家不要急，每个人都有，咱们家的饮品也非常好喝。二楼有雅座，各位不妨去二楼雅座坐下来喝一杯咱们家特有的奶茶、果茶，先品尝几块不同口味的糕点，喜欢什么口味的再让小厮去柜台预定。” 一上午的人特别多，不少夫人小姐听到县令家的千金跟袁师爷的千金都在，也都纷纷赶了过来，后院包厢里原本不想来的周府小姐这会也活跃起来，端着奶茶杯就往沈秋华跟前凑…… 厨房里，朱菡跟杨沛两人手都快忙断了，前台董榕打算盘的手都要冒火了，收钱收到手抽筋。 顾钰顾诺两人这会更是送餐送的满屋子跑，原本顾卿还担心生意冷清，如今店里根本忙不过来。 看样子得赶紧招人啊！ 046 买下人 临近中午那些夫人小姐才肯离去，没办法环境太好，店里清清凉凉很是舒适，吃着糕点，喝着冷饮，惬意的不行，若不是得回去吃午饭，她们都想留在这避暑了。 等诸位小姐夫人离场，顾卿几人也该吃午饭了，午饭时菜难得的咸了。 顾卿抬眸一看，朱菡的手抖得厉害，“小菡你这手怎么了？” 朱菡略带疲惫的笑了笑，揉了从凌晨揉面揉到吃午饭，手能不抖吗？ “不碍事，只是家主，昨晚和的面今天全部做面包卖光了，下午没有面包卖了，店里鸡蛋面粉奶油也不够了。” 这么夸张？顾卿傻眼了，她买的面粉鸡蛋可都是三天的量啊！ “榕儿，一上午卖了多少银子？”顾卿说完就发现董榕的手也抖的厉害，“你这手怎么也抖？” 一上午算盘在他手里都快起冒烟了，手能不抖么！ 董榕把手缩到桌面下，激动的说道：“家主，按你的吩咐，今日全场八折，一共是五百两银子！除去材料钱赚了三百五十两。” “三，三百五十两？”朱菡兴奋的有些不会说话了，“是不是你算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董榕瞥他一眼：“你厨房的材料都被用空了，要是我这边再收不上来钱，那岂不是要亏死？” 顾卿也没有想到一上午就能赚这么多，“上午辛苦大家了，这两天试营业，大家坚持一下……” “家主，虽然辛苦，但是今天是咱们有史以来最高兴的一天，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家主带病赚钱养家，如今这个家终于轮到我们出力了！”杨沛说完还主动给顾卿夹了一筷子菜。 墨离也符合道：“是啊，家主，咱们多做一点你就能少做一点，下午你就去后院好好歇着。” 顾卿看着几人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也很开心，他们终于摆脱了在顾家村那种黯淡无光的生活。 “今天人这么多也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我刚才也想过了，下午人应该不多，我出去雇几个人回来，到时候你们去书院了，这店铺也不至于没人。” “家主！”朱菡抬头望向顾卿，目光灼灼：“我们真的都可以去云山书院继续念书？” 几人听到这话一致抬头望想顾卿，这么久了，贫困的生活，蛮横的家主早已磨灭了他们对生活的向往以及心中的抱负，如今家主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真的可以继续回去念书吗？ 顾卿笑道：“当然可以，我还等你着你们做大官，我做官夫人呢！所以你们以后得好好念书不要辜负我对你们得期待。” 原来家主想做官夫人啊，墨离窃喜，比起干活，念书才是他的强项，既然家主想做官夫人，那他从今晚后就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中举。 杨沛分析道：“家主，咱们家这甜品就是大梁国也是独一份，雇人不如买人，买回来的都是死契，用的也放心。” 买人？顾卿突然想起来，这个朝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买人的确比雇人可靠。 “行，那我下午出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杨沛赌她根本不知道牙行在哪，这大热天的，还是别让她遭罪了。 “那就辛苦你了！”顾卿松了一口气，这太阳太毒，昨天都差点给她晒晕，她还真的有些怕了。 吃完饭，几人又开始忙活，顾卿在商城下单，依旧是三天的量，又多加了些冰块。 正准备退出商城，客服发来一份文档，里面是她上次定制的房屋设计稿。 整个房屋外观大气磅礴，三进的院子，除了亭台楼阁，还有花园水池。 进门是个会客大厅，然后是几个夫婿的住的院子，除了茅房共用每人都有一个专属自己的小阁楼，里面卧室、浴室，书房，一应俱全所有的书房一整面墙用的都是雕花玻璃墙，这样既安静又能保证书房的亮度，书桌旁不仅有两个落地大烛台，书桌上方的天花板也悬挂着两盏烛台。 里面靠墙摆放了桌椅，以及软塌，另外两面墙全部都是书架。 中间分为东西两院，分别是顾钰顾诺的院子，一人住两人的房间也有书房，最后才是顾卿的院子，顾卿的院子没有书房，但是有个工作室。 最北边也建了两个院子，一个院子顾卿住，另一个院子则是客房，所有的院子都是上下两层，不止有主卧还有两间次卧。 整个院子的的设计顾卿都很满意，最满意的是茅房的处理，用的是上一世那种能冲干净的蹲厕。 这个时代没有马桶，四个公厕里面都放了一个大水桶，里面放了一个瓢用来舀水冲厕所。 这房子要是建起来，她就再也不用忍受那种恶臭，还有旱厕里的苍蝇跟蛆了。 为了厕所，这房子也得抓紧时间建起来。 【亲，本商城承接建房装修工程哦！】 交给系统，那可比自己找人靠谱多了。 【全包多少钱？】 【一千五两，家具全包宿主可拎包入住！】 一千五两，顾卿沉默了，她身上如今就剩一千五百多两，这钱一交，她可就真没钱了。 但家里的房子不建不行，破破烂烂四处漏风不说，朱菡他们四个人住一间，也实在是挤，虽说他们马上就去书院念书，可这沐修的时候回来住哪呢？ 【能分期付吗？】 【可以，但必须先付一千两，后面的五百两验收后再支付！】 【工期多久？】 【亲，只要一个月哦！】 一个月时间不长，顾卿心动了，立刻下单。 【你们选个黄道吉日提前告诉我，尽快施工吧！】 【亲，这边最近的黄道吉日是三天后，确定三天后施工吗？】 【确定！三天后我在家等你们！】 退出商城，杨沛已经带着牙行的婆子回来了，婆子后面跟着十几人，年纪不一，男女都有。 “家主这位是牙行的曹牙婆，你看谁合适，就留下来，我跟杨婆子去衙门把手续办了。” 曹牙婆四十多岁，一脸精明，一点都不废话，直接十几人的底细全部介绍了一遍。 然后等着顾卿自己挑选。 顾卿买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壮劳力帮着揉面打蛋液，而且签的是死契。 看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一家姓童的人身上。 据曹牙婆所说，这一家六口以前就是府城里一大户人家的下人，那家人在前段时间都搬走了，带不了太多的下人，便将一部分给发卖了，这童家人就在其中。 听说在之前的主人家里，童家人干活也是勤勤恳恳的，就是不怎么会钻营，凑不到主人家跟前，所以最终没有被留下的份。 这童家两口子，今年都四十岁，两儿子，大儿子二十岁，小儿子18岁。两人均未婚配，还有两个女儿，一个16岁，一个14岁。 让顾卿惊喜的是，这两个女儿力气非常大，虽然吃的也多。 顾卿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暂时没有觉得不好的地方，便买下了。 因为都是壮劳力，且身体健康，这六人就花了顾卿七十两银子，还是因为曹牙婆抹了零头的价格。 047 方子不买啦？ 顾卿交了银子，瞬间感觉自己更穷了，这银子是真的不禁花啊，本就不够建房子得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得赶紧赚钱才行。 杨沛见她愁眉苦脸的，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银子不够用？我去揉面，下午多卖点。” 顾卿忙拉住他，摇头道，“杨大哥，你先带他们去后面洗洗，阿离，你去成衣铺给他们一人买两身换洗的粗布衣裳。” 杨沛嘴角弯了弯，“好，这就去。” 几人洗漱完，童家夫妻以及长子被顾卿安排到厨房协助朱菡，其余三人被顾卿安排在大厅招呼客人。 下午来的都是云山书院的学子，有男有女，不少人一进来就看到了柜台里的董榕。 “这不是咱们云山书院的翘楚大名鼎鼎的董榕董大才子吗？多日不见，怎么了成了店小二了？你家那母老虎呢？” 说话的那人是几个学子的领头人薛婉，她家是幽水镇数一数二的大商户，虽然跟别人穿的都是一样的书院服，但遮不住周身的纨绔。 董榕抬眸正欲辩驳，一道响亮的女声先一步响起。 “你们说的母老虎是我吗？” 顾卿朝几人漫步走来，身着素衣，修眉端鼻，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几人看呆了，不是说董榕被逼嫁给了一个丑陋的乡下老妇人吗？ 眼前这女子哪里丑陋，哪里老了？举手投足那股气质根本不是乡下女子该有的。 “蓉儿，咱们家开门做生意，既是你同窗，就好好招呼！”顾卿知道让董榕去招待很是为难他，可是她的店就开在这里，董榕不管是去书院还是在店里都会遇到这些人，如果他连最表面的客套都做不来，那他日后又怎么立足？ 董榕动了动嘴皮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人过来，他理都不想理，几人之前的关系原也不好。 董榕家境贫困，但成绩优异，说话的薛婉家中是幽水镇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中的生意甚至做到了府城，但她自身成绩差，自然瞧不上董榕，就连董榕的优异成绩也是嗤之以鼻，觉得他可笑，竟妄图用学习来改变命运。 董榕被迫嫁了一个乡下妇人这事更是成为了他们的茶余饭资。 如今却发现事情好像跟他们知道的不一样。 这家店被人买下他们是知道的，也一直好奇装修成这样是做什么生意，今日还是特意抽了半天时间过来，却没想到这店居然是董榕娘子开的。 董榕被顾卿盯着，只能亲自招呼几人坐下，让童家二儿子童年给几人点了吃食。 “感谢郑兄薛小姐以及各位同窗前来捧场，董榕感激不尽。”他拱手道，“这些都是店里的招牌，几位慢慢享用，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薛婉根本就看不上董榕，她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冷声开口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店里又来了不少书院学子，董榕也不想伺候这些千金、少爷，立马去了柜台招呼。 薛婉喝了一口奶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口道：“掌柜，你家这方子可卖？” 顾卿：“……” 怎么一来就放大招，要买方子？ 见她不语，薛婉面露讥讽道：“给你十两银子如何，十两不行，那十二两，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薛家能看上你的方子那是你家祖坟冒烟的大喜事。” 顾卿气笑了，这些人明明可以直接抢，可她们却还要给她几两碎银子。 “阿离！沈县令定的下午茶可都备齐了？”顾卿盯着薛婉淡淡一笑：“听沈小姐说今日这下午茶可是用来款待同僚的，你去的时候顺便击鼓鸣冤，就说薛府上门强抢方子。” 薛婉一听这顾娘子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这还了得？ “你少别拿县令吓唬我！今天这方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别说县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卖！” “我哪敢吓唬你啊！”顾卿扯过来一张椅子靠着椅背坐下，“阿离，快去吧，别耽误了县令大人的下午茶！” 阿离这边利索的把东西收拾出来那边沈秋华已经亲自带人过来了。 因着上次灭蝗一事，沈县令如今在南洲知府面前很是得脸，听说顾卿在镇上开了一家店，特意叫家中长女过来捧场。 沈县令正愁找不到整治幽水镇歪风邪气的理由。 “顾掌柜，我娘定的下午茶可是做好了？”沈秋华是带着几个衙役过来准备拎东西的。 顾卿笑着将奶茶蛋糕亲自递过去：“好了好了，沈小姐，正准备送过去呢！” 瞧见沈秋华真的来了，薛婉一张小脸白了又白，她以为顾卿只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到人家真的认识县令，不单认识，看这架势，似乎还很熟络。 民不与官斗薛婉还是知道的，这会也不用墨离去费劲击鼓鸣冤了，薛婉几人结完账赶紧走了。 顾卿不忘追出去嘲讽，“这就走了？方子你不买了？” 顾卿嘲讽完，也不忘去后厨叮嘱朱菡，“小菡，以后每天做的东西都留一份出来留样，以防有人来闹事说吃了咱们店铺的东西这疼那疼的。” 夜幕降临，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看铺子关门了，墨离忙兴匆匆的凑过来，“快看看，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顾卿笑道，“这么着急？” “这可是开业，我就不信家主不想知道。”墨离看向众人：“你们就不想知道？” 见没人回应他，气哼哼的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来，瞪着眼睛说道，“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算出来。” 今天一共卖了多少蛋糕，又卖出去多少奶茶，当他眼瞎吗？ 顾卿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不错啊，果然是秀才，这都能知道。” 墨离挑了挑眉，“那必须的，行了，赶紧数数。” 顾卿其实也很想知道，虽然今天客人很多，但是具体做了多少，又卖了多少，只有朱菡跟董榕最清楚。 顾卿将钱盒子拿出来，看到里面的银票和碎银子挤得满满当当的，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 九百两！！！ 居然有九百两银子，这店铺也太能赚钱了吧。 墨离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一开始心里估算的最多也就八百两而已，他算错了，嘤嘤嘤…… 不过这九百两要除去成本价才算是她今天赚到的，可成本价根本就不高，最多也就两百两。 顾卿也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发亮，她终于……又是千两富翁了。 再接再厉，她要变成万两富翁，十万两富翁。 “家主！”杨沛举手道：“我从柜台支取了五十两银子，买了辆马车，我想着这样也方便你们回去！” “做的很好！还是杨大哥你想的周到！”顾卿更开心了：“也就是说今天的营业额足足有九百五十两！” 有了银子，顾卿更大方了，她给在场的人都发了二两银子，“今天辛苦大家了。” 几人看也没看，直接把银子收了起来，童家四口拿着银子喜笑颜开。 顾钰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想了想，直接咬了一口，发现是真的，十分珍惜的交给了顾卿，“长姐，你帮我存着，不会丢。” 顾卿接了过去，“好，回头你们想买什么，直接跟我说。” 顾诺瞪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银子，二两呢，这可是二两，整整二两银子呢。小家伙嘿嘿嘿的笑，把银子放到自己的小袋子里。 嗯，先存着，以后要是家里急用的话，他就交给长姐。 墨离跟个二傻子似的拿着银子，他身上明明有顾卿之前给的十两银子，可此刻都比不上这二两银子来的珍贵。 总觉得，这是凭他自己辛苦劳动给赚来的，意义不一样。 他把那银子单独放起来，这才目光闪闪的看着顾卿。 “今天大家也累了一天，你们收拾收拾就早点休息，童婶子，童年，童秀，童娟，阿离，钰儿，诺诺跟我回去，你们几个先挤挤，明天我去旁边租个小院子。”顾卿说完带着一大家子就准备走。 杨沛从后门牵出马车，“家主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我下午顺便学了如何赶马车。” 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这面面俱到的样子，顾卿真的爱了啊。 “杨大哥，我不得不夸你一句，你这事真办到我心坎上了！” 被夸的杨沛觉得心脏涨得满满的他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家主，我们赶紧走吧！” 048 雇老宅帮忙 天上没有云，月光很盛，照在这一片土地上。 收完蘑菇，晚饭过后，顾卿换了一身干净细布衣衫朝顾家老宅走去。 农村最常见也是最便宜的那种土布，穿在身上有点摩擦皮肤，有些略微的舒服，顾卿是穿不习惯的。 趁着天黑，没人看见从商城买了两批细布抱在怀里。 现在时辰还早的，天气也热，庄稼人都在纳凉。 顾老爷子坐在门口砍树，一大棵杉树被他砍成了一截一截半米多长的圆柱。 顾有金和顾有银在编草席，兄弟俩合作编的很快，宋氏和孙氏妯娌二人手里也在忙活各种事。 顾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缠干草柴。 她老人家抽空抬头道：“卿儿那边养了三十多鸡上百只鸭子，早上把鸭子赶出去，中午半背篓野菜杂草就能喂饱，这个活儿谁有空帮一下？” 顾桃是老宅这边最大的孙女，这种活儿向来是她来做，她正要开口应下，就被孙氏拉了一把。 孙氏在心里冷笑，大侄女赚了那么多铜板，都不分给他们，竟然还想让他们帮忙给鸡鸭挖野菜，这是做的哪门子的美梦。 老太太这心啊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大侄女一大家子人都分出去了，竟然还想让老宅这边帮忙干活，凭啥啊？ “阿奶，我去帮大姐吧。”顾梦主动开口，“把鸡鸭喂饱就行了吗，还要做啥别的？” “都忙着呢？” 顾卿一走进来，院子里的人都抬头看向她。 孙氏的眸子闪了一下，大以后竟然穿上了新衣服，水粉色的颜色显白，显得大侄女原本就好看的脸如今又俊俏了几分。 她心里发酸，嘴上也带出了几分酸味：“大侄女这是赚大钱了呀，不年不节的，竟然穿上了新衣服，好叫人羡慕。” 宋氏闻言看去，心里也有些羡慕。 她只有过年时才能得一身新衣服，不过去年收成不太好，赋税重，过了个苦年，全家都没做上新衣服。 顾卿都笑了。 她手上有钱，难不成还要天天穿破烂衣服？ 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怕这怕那，不敢吃也不敢穿。 “二婶说笑了，要是赚了大钱，我该去买绫罗绸缎，有钱人谁还穿布衣裳？”顾卿淡声道，“土布两文钱一尺，二婶要是想穿新衣服，也不是穿不起。” 孙氏有些恼，她这些年确实暗暗攒下来了一百多个铜板，但是叫她拿十文钱去买布做衣裳，犹如在她身上割一块肉下来，她怎么可能舍得。 顾老太太没好气的道：“老二媳妇，屋后头还有一盆衣服，你去洗了。” 孙氏甩手去了后屋。 顾卿将怀里的两批细布放在桌上，老太太看向顾卿，“这不年不节的，你买两批布过来干嘛？” 顾卿笑道，“我孝敬我爷奶还要分过年过节不成？” 晚上灯光暗，老太太看不清，但是手一摸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这败家玩意，这是赚了多少钱就敢买细布？赶紧拿去退了，有这钱，你多买两只老母鸡补补身子不好吗？我跟你爷有你两个叔叔养着，用不着你来操心！” 顾卿笑着开口：“阿奶，叔叔们养你们那是叔叔们的事，我孝敬你们那是我得事，再说了，我这还有事要请大家帮忙呢，您这不收，我咋好意思开口。” 顾有银立马起身：“大侄女，你有啥子事，吩咐一声，我立马办好。” 顾有金也道：“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子。” 顾卿叹了一口气：“家里最近太忙，我就想着教两位叔叔帮我记个账，收收村里的蘑菇。” 顾有金和顾有银放下手里的活，准备跟着一起走。 在后屋洗衣服的孙氏听到了顾卿的话，恨不得冲到前院阻止自家男人，她没空，自家一堆事难道就不用管了？就她有钱人的时间是时间，他们穷人家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不过到底是不敢再继续惹老太太嫌，孙氏生生把这口气忍下去了。 顾卿还在说话：“梦儿，你明儿给大姐家的鸡鸭挖点野菜喂喂。” 顾梦一听说她跟阿奶说的一样立刻露出笑容：“我都听大姐的。” 还没转身，就被顾老爷子叫住了：“卿儿，你过来看看，浴桶做这么高，能行不？” 顾卿错愕了一下。 她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子在倒腾一棵树，她看不懂在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多问。 没想到，竟然是在做浴桶，问她的意见，那就是给她做的浴桶，她每天洗澡都是用浴盆的确很不方便，还在计划去买浴桶回来……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穿过来之后，对顾家二老示好，是想处理好宗族关系，对她以后建房子买地也有好处，而且她觉得原主愧对二老，想帮着原主弥补一二。 可她从未想过能得到什么回报。 顾卿脸上的笑多了一些真心：“阿爷，这个高度就很好，到时我给阿爷付工钱。” 顾老爷子敲了敲旱烟：“这木桶做好后，你带到镇上去，花点钱找木匠师傅刷一层油，能用个十几年，这是我们老顾家的东西，要你的工钱干啥？” 这逻辑，顾卿无力反驳。 她笑着接受了顾老爷子的好意，真心道谢，看着自己带来的两匹细布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后面洗衣服的孙氏差点把衣服给搓烂，老太太偏心就算了，老头子竟然也这么偏心。 前几日才炖了老母鸡送过去，自己连口汤都没喝上，这会儿竟然还要做浴桶送过去。 孙氏快被气死了，她一甩手，从后院蹿过来，忍住怒气道：“娘，水缸的水快见底了，有金有银去收蘑菇了以后谁去挑水？” 这意思，就是不让顾有金顾有银去帮忙。 顾老太太白她一眼骂道：“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没人挑水，我老婆子去挑！” 顾卿一看这架势，赶紧劝道：“阿奶，二婶不愿意，那二叔就留在家里吧。只是要辛苦三叔和其他人了。” 顾有银满不在乎：“你收蘑菇那么点子事，跟干庄稼活比起来，都不算事。” 顾有金顿了顿开口问：“我去了这工钱是咋算的？” 顾有银愣住，他们不是来帮忙的吗，咋还扯到工钱上去了，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顾有金。 这一幕，顾卿看在眼底。 她笑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收蘑菇每天傍晚收一次，品质分好，不管几个人来，一天工钱我给一两银子，桃子挖野菜喂鸡放鸭一天十文钱。” 顾有银、顾有金脸上都是不可置信，一天收收蘑菇就给一两银子！ 桃子也是不敢置信，这挖野菜放鸭子这么简单的时间，居然给十文钱，她大姐是疯了吗？ 顾卿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前提，就是好好把控蘑菇的质量，收蘑菇的时候最好是老宅这边的人全部去，这样速度快，也不耽误你们什么事！收好的蘑菇也要给我整齐放好了，我晚上回来会检查。” 顾有银立即表态：“放心，这事一定给你办好了。” 顾有金点头如捣蒜：“大侄女，我做事你放心！” 顾老太太忙拦着：“你这工钱也给太多了，顶多半两银子就够了！” “阿奶！”顾卿笑道：“不多，以后还少不得要麻烦你们呢！” 事情谈妥之后，顾卿就回去了，明天店里开业，她还要早起。 049 遭贼啦 夜晚静谧。 累了一天，几人到家洗漱之后一爬上床就睡着了。 顾卿预约好明天收蘑菇的时间，渐渐的进入梦乡。 一声尖利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耳边传来嚎啕大哭声。 杨沛站在屋子门口说道：“家主，村里进贼了！” 顾卿本能的看向放粮食的柜子，她摸出钥匙将柜子打开，大米白面都还在，心顿时安了。 “隔壁赵婶家里的粮食全被偷走了。”杨沛说道，“里正婶子已经派人去追小偷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顾卿起身，穿上鞋子往外走，村里大半男人都去追小偷了，妇人留在这边安慰赵婶子。 赵婶子坐在地上直抹眼泪：“我们赵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为啥要偷我们家的粮食……遭天谴的贼，被老天爷一雷劈死算了……” 顾卿和赵家住在村尾靠大山脚的地方，有贼人进来，第一个被偷的就是他们两家。 赵家是外姓，上两代逃荒在顾家村落脚，宅基地就分在这外围。 顾卿住的这个地方，以前也是顾家村外姓人住的，不过那外姓人只生了两个儿子，俩儿子出嫁后，他成了绝户，死后房子就空下来了。 原身分家成功被里正安排住到这里来，房子虽然破，但总比没房子住要好。 赵婶子拍大腿嚎啕大哭：“地里的庄稼没着落，家里的银子粮食被偷光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一家六口人，一起死了算了……五六十斤粮食，从嘴巴里抠下来省出的粮食，就这么被偷光了……全家辛辛苦苦采蘑菇挣的银子也全都没了，就连前些日子捡回来的两大背篓栗子，也被偷走了……” 围观的妇人不由咂舌，都没想到这种时候赵家还有五六十斤的存粮，一天吃一顿省着点，一家六口都能吃一两个月了…… 里正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几天就可以收稻子了，大家伙一人借一点给你们，争取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顾家村里正也姓顾，今年五十五岁，当了二十多年的里正，在村里很有威望。 顾里正第一个开口借一斤粮食给赵家，其他人也想附和借一点，可村里有余粮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家都是靠挨饿熬日子，谁拿得出多余的粮食。 最后，村里人一共就凑了三斤粮食出来。 三斤粮食，就算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天吃个一分饱，一家人也只能吃个四五天。 赵婶子拿着三斤粮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直接晕厥过去，倒在了赵家大闺女的怀中。 顾老太太也在人群中，她借了半斤小米出去，叮嘱顾卿后半夜警醒一点，如今顾卿家里可不止有粮，还有银子，可得好好提防着。 顾老太太回了老宅也没睡下，而是将全家人喊起来藏粮食。 顾家只有顾卿那一房分了出去，二房三房全住在一起，大人加上孩子，一共十二口人。 顾老太太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存粮食的重要性，一天存一点，这么长时间下来，家里攒了有四五十斤小米，三十斤荞面，还有三十多斤藜子玉米面杂面……老太太让两个儿子每个屋子里藏十斤，就算有贼潜进来，最多也就损失十来斤，不会像赵家一样，全家都去喝西北风。 这一夜，顾家村的人都没睡好。 贼人没追回来，赵家就仅剩下三斤粮食，秋收还有六七天根本撑不到秋收……最关键的是，今年秋收未必能留下多少粮食。 一大早，赵家就闹出动静。 “娘，求求你别卖我，求求你了……” 赵家大闺女赵大丫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 赵狗蛋抱着自己大姐崩溃哭起来：“爹，你卖我吧，我是男孩子，我也能卖钱！” 赵婶子的男人刘富贵的眼泪也唰唰往下流：“家主，一定要这样吗？” “家里没粮食，不把她卖了这日子咋过？”赵婶子叹气，“是个大户人家，就算闹荒灾也有口吃的，把大丫送过去是享福，有啥好哭的！大丫过去，人家给我们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这是好事！” 她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满是愁苦。 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都不会想到卖孩子。 顾卿一起床，就听到隔壁在为卖孩子的事起争执。 “大梁国不是女子地位更高吗，为啥不卖狗蛋，卖大丫？”顾卿不解。 杨沛几人天还未亮就去了镇上，如今家里只有顾卿顾钰顾诺三人在家。 顾钰解释道：“长姐，你有所不知，正因为女子稀缺才有人要，大梁男子多的是，别说卖，就是送给别人，别人都觉得浪费粮食。” 这也是为啥杨沛几人家里明知道顾卿是个混账，还是把儿子送过来嫁给顾卿的原因。 顾卿进了厨房，从虚拟商城买了十斤小米两斤大米拿着走到了隔壁门口。 她靠着泥巴墙，故作讥讽的说道：“里正还真是偏心你们家，二话不说就给你们凑了三斤粮，之前我家可是一粒米都没有！镇上有家开杂货铺的人没生女儿，说出二两银子，把我家二妹买过去摔盆！” “我家两个弟弟妹妹，五个夫婿个个张口等吃的，我要是卖了钰儿，二两银子够吃到过年，我再怎么混账也是长姐，干不出卖孩子的事，大不了一起饿死。”她将手里的毛栗子扔过去，“我是不会把大花买回来的，这点粮食换大花来我们家干半个月活吧！” 她招招手，“大丫，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把我家衣服洗了！”赵大丫知道顾卿以前虽然不是啥好人，可如今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赵大丫从地上爬起来，眼泪都顾不上擦，立马跟着顾卿走了。 刘富贵哪舍得卖女儿，等闺女跑出去后，故意挡在院门口，生怕赵婶子追上去。 刘富贵坐在干柴上，啪嗒啪嗒抽旱烟。 赵婶子将地上的布袋子捡起来，沉甸甸的，起码有十一二斤。打开一看竟然是黄灿灿的小米还有不少雪白的大米，那大米颗粒饱满，一看就是上等大米，这么好的大米，顾卿竟然只换大丫过去干半个月的活，赵婶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顾娘子这个混不吝都能把日子过下去，为啥我们不能！”刘富贵看着赵婶子手里的米袋子，咬牙切齿的道，“哪怕是吃野菜，啃树皮，就算是吃土，我也不同意卖孩子！” 赵婶子叹气：“那就等地里的稻子收了再说！” 050 惹不起 地里有收成，自然不用卖孩子，但如果颗粒无收，接下来大半年都不会再有一粒粮食进仓，唯一的出路就是卖孩子。 而到了那时，卖孩子的绝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 顾卿领着赵大丫走到自家院子里，家里需要洗的衣服童家四人昨晚就洗干净晾起来了。 她拉着大丫坐下来：“你娘要是真的想卖你，不管我说啥，她都会带你去镇上。” 大丫擦干眼泪，默默地不说话。 顾卿叹气，虽然赵婶子是个疼孩子的，但在这个年代，男孩没人要，赵家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最大的闺女承受的就最多，大花是赵家最苦的一个孩子。 “先吃点东西，然后干活。”顾卿站起身往灶房走，家里如今只有她跟顾钰顾诺，只能顾卿自己动手了。 如今她家收蘑菇赚了钱，大家都知道，马上就要盖大房子，她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干脆拿出白面，鸡蛋，做了一大盘鸡蛋煎饼，又熬了点小米粥。 顾卿做早饭的时候，顾钰走过来。 她揪住顾卿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长姐，真的有人要花二两银子把我买走吗？” 这不是顾卿编出来的瞎话，前年爹娘死后，隔壁村确实有绝户的人来买养老送终的女儿，想出半两银子让顾钰去给他们养老送终，原身有点动心，不过那家人被顾老太太火力十足给骂走了，便没再提这事儿。 但若是荒灾越来越严重，原身怕是要真的将顾钰给卖掉…… 顾卿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所以呀，你长大后可不能有了夫婿就忘了长姐。” 顾钰用力点头：“我会一辈子孝敬长姐，以后我也要好好念书，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顾卿没忍住笑起来。 灶房里很快传出香味，一大家子人在桌子边围着坐下来，赵大丫也被按着坐下，面前放着一碗小米粥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好几张鸡蛋饼子。 “顾姐姐，这不行……” 赵大丫连连摆手，顾卿刚刚给了他们家一袋粮食，她都还啥都没做，咋能白吃一碗小米粥。 往年风调雨顺，他们家还有粮食的时候，她都过年吃不上这么好的小米粥，更别提中间摆放的白面鸡蛋饼子了…… 屋子里弥漫着香味。 顾卿三人吃的特别香，顾钰将一大碗小米粥全部喝光了，手里还捏着一张鸡蛋饼吃的满嘴油光。 赵大丫错愕不已。 她娘以前经常说隔壁家日子过得很惨，还说顾钰每天都吃不饱，这是吃不饱的样子吗？ 她怎么感觉，他们家的日子才叫真的过得惨？？ “大丫，赶紧吃东西。”顾卿道，“等会还有活给你干。” 一大早吃这么多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赵大丫经历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还是屈服于美食，低头将一碗小米粥喝光。 “给！”顾钰塞了张鸡蛋饼给她，“以前大丫姐老偷偷塞窝窝头给我吃，现在我终于也能给你塞吃的啦！” 赵大丫其实自己也没啥吃的，家里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妹妹，但顾钰有时候太可怜了，站在两家中间的大树下，盯着她直流口水，哈喇子把衣服都打湿了，她只好掰下一点点窝窝头塞过去。 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竟然还被顾钰给记住了。 早饭吃完，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顾卿让大丫留下来帮着顾钰把鸭子赶出去，然后再去田埂上挖野菜，挖完中午就可以回去了。 赵大丫满头问号。 那一袋子的粮食，够她家吃半个月了，就让她挖野菜？ 顾诺不是也会挖野菜吗，专门找她干啥子？ 她怎么感觉，顾姐姐就是为了帮她一把？ 顾卿则等着商城小哥上门来收蘑菇。 晌午，顾诺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狗崽子回来，那狗崽叫刚着地就扑了上来，抱着顾卿的裤腿不停的撒娇。 顾诺蹬蹬蹬跑过来：“长姐，这是我在路边捡来的小狗，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黑，成不？” 顾钰摇头：“小黑听起来太弱了，叫大黑吧。” 顾诺皱眉道：“唔，那就听二姐的吧，以后就叫你大黑啦。” 顾卿：“……” 所以这就是田园犬大黄的名字起源？ 她弯腰将小狗崽抱起来，这只狗应该是有一个月大了，但很瘦，身上一摸都是骨头，想想也是，收入这么少，人都没有吃的，哪有能力养活一只畜生。 不过既然到了他们家，那以后就是家庭中的一员，他们吃什么，大黑就吃什么。 顾卿让顾诺去家里拿两个鸡蛋出来，她揣着鸡蛋到了村子里唯一一家养狗的顾冬梅家里，顾婶子正在做午食，锅里烧开了一锅水，把和了水的黑面扔进去，再搅拌野菜，水很多，野菜也多，糊糊几乎看不见，而且也没有放盐。 地上有一只瘦的皮包骨的母狗带着一只土黄色的小狗跑来跑去，同样很瘦，一看就营养不良。 “顾娘子，你咋来了？” 赵冬梅停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顾卿两个鸡蛋塞过去：“我家诺诺在马路边捡到你家的小狗崽抱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一只狗崽子要几个铜板，给两个鸡蛋成不？” “你这也太客气了，狗崽子不值钱。”顾冬梅连忙推辞，“那狗崽子身上没肉，瞧着也活不了几天，是我不要扔山上喂狼的，你收蘑菇让咱们家赚的那些银子，就是你要这大狗我都给你免费拉你家去。更别说那小狗崽还是诺诺捡的，这哪还能要你家鸡蛋。我家准备吃饭了，你赶紧回去吧，走走走！” 顾冬梅将顾卿直接推出了院门。 顾卿看着手里两个没能送出去的鸡蛋，无奈的叹了口气。 俗话说人穷志短，顾冬梅虽穷，却从不贪别人一口吃的，这样有骨气的人，值得她敬佩。 她一走。 顾冬梅就看着家里几个孩子道：“这狗崽子生下来都没喝过几口奶，应该活不了几天，我要是收了她的鸡蛋，等狗崽子死了，她不得找我赔命，我可忘不了她以前胡搅蛮缠的那个泼妇样，如今她又赚了银子，咱家可惹不起。” 051 小狗崽 顾卿回家做好了午餐，煮米饭的时候顾钰盛了一点点米汤出来喂小狗崽。 小狗崽大概是真的没吃过多少东西，呼哧呼哧就把一碗米汤给喝光了，缠着顾钰还要吃。 顾钰温柔的道：“你还太小了，一顿只能吃这么多，晚上再给你加量。” 小狗崽委屈的呜呜叫了两声，只好趴到院子的树荫下去睡觉。 顾卿感觉到这只狗精神真的不太好，怕是真的如顾冬梅所说活不了几天。 她趁家里几人不注意，给小家伙喂了点狗类抗生素之类的药，还偷偷买了点狗奶粉，药混合进奶粉里。 加了药的奶粉喂下去，过了一会儿就精神百倍，刚刚还一直缠着顾钰，这会直接认顾卿当娘，一直抱着她大腿不愿放开。 午时太阳正烈。 也算是一天中惬意的时候。 刚吃饱了肚子，可以躺着休息片刻，家里人随意聊天说说话，悠闲自在。 顾卿之前没见过世面，觉得一百两银子是巨款，如今去了几次幽水镇，她才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的时代。 穷苦人一年花费也就二两银子。 而大富人家一件衣服就不止二两。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她想让一家子走出去。 银子，是让人有底气的东西。 店铺有杨沛几人看着她放心，但她也不想就这么闲着。顾卿背着背篓上山，刚走了几步，小黑就跟上来。 这家伙虽然没肉，但身上的毛很是蓬松，看起来一小团，像个奶团子撞过来，咬着她裤腿撒娇。 大黑呜呜叫着，路过顾冬梅家把顾冬梅家的小狗也引出来了。 才不过小半天的功夫，两只狗就有了差距，他们家的小狗精神很不错，而顾冬梅家那狗明显生病了。 狗崽子太小，又瘦弱，生病太正常了。 顾卿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飞快从商城里买了一粒药塞进了顾冬梅家的小狗嘴巴里。 这颗药就当是买狗的钱吧。 药是苦涩的，味道不好，小狗抵触的想吐出来。 顾卿连忙捏住小狗的嘴巴。 见那小狗把那颗药吃下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这只狗应该暂时不会因病而死了。 她继续朝山上走。 一条蜿蜒而下的沟渠里是澄澈的泉水，顺着沟渠往山上走，能碰到许多妇人。 六后就能丰收，虽然收成不如往年，但只要能收上来的粮食交完赋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地里长得是大米，可以拿到镇上换成小米黑面，听说粮价飞涨，他们收的粮食虽不多，但换来的小米应该和往年差不多。 所有人都在期待丰收。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 顾卿的心情也很好。 她身后跟着小狗崽，狗崽子走了才几百米，就走不动了，抱着她裤腿撒娇。 顾卿只好将小家伙拎起来抱在怀里。 走到了沟渠的尽头，站在高一点的石头上，能看到半山腰正在挖野菜的桂花村的村民。 顾卿往另一边的深山走去，她还从来没到过这边。 【叮！发现天然野生茯苓。】 茯苓。 这是一种常用药材。 茯苓无根无苗，野生的非常不好找，不过有商城提示，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顾卿看了一眼虚浮的面板，图片上是一块空地。 她顺着提示走到了一棵大松树下，树木苍翠，常年遮天蔽日，土质比较疏松，她轻轻挖开，这里的土都是黑褐色，树叶树根都烂在地里，她继续往下挖，果然碰到了块状的东西。 最后挖出来三个大茯苓，一个就有十多斤。 【叮！天然野生茯苓三十七斤，价值1480文钱，是否售卖？】 【是！】 顾卿有些感叹。 村里人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三两银子。 她挖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赚了一两半银子，有商城，赚钱就是快。 她测试过了，一般要距离一米以内，商城才会发出收购提示音。 她站起身，继续往山里走。 大黑已经饿了，呜咽着咬自己的尾巴。 顾卿只好暂停，从商城里买奶粉给小家伙喂奶，大黑咕噜咕噜就把一瓶奶给喝光了。 这下子有了力气，也不需要顾卿抱着了，迈着四只小短腿四处撒欢。 【叮！发现天然野生天南星！】 顾卿压根不认识天南星，不过既然被商城看上了，那就是好东西。 她抬头看，那边一大片野草竟然全是天南星，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 看来，回头得买一本中药典籍，在古代生病是要命的事，掌握一点医药基础说不定能救命。 等顾卿采了两斤天南星卖给商城后，回头就没看到大黑的影子了。 “大黑！” “汪汪汪！” 顾卿顺着声音走过去。 她看到大黑站在一个深坑边上，奶凶奶凶的冲着坑里大吼。 她弯腰看去，就见坑里竟然有一只小狗，小狗的后腿被捕兽夹夹住了，一直在流血，发出呜咽的哀鸣。 这小狗比大黑还小，应该是刚生下来，顶多六七天的样子。 不过，这深山里怎么会有刚生下来的狗呢，该不会是谁家养不起又扔山里了吧？ 正好他们家需要狗看家，一只狗不嫌少，两只也不会嫌多。 顾卿放下背篓，跳下深坑将捕兽夹连同小狗一起拿了上来。 小狗的后腿鲜血淋漓，她小心翼翼的取下捕兽夹，小狗躺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她将捕兽夹重新扔回陷阱里，村里有几个猎户就是靠打猎为生，这一个捕兽夹可不便宜。 她从商城里买了消毒药水，买了纱布缠在最里层，然后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包在外面，她无比庆幸自己穿的是旧衣服，撕下来一块也不会心疼。 小家伙呜呜叫着，眼角都是湿润的。 顾卿又拿出奶瓶。 这东西一拿出来，大黑就撒欢跑过来，迫不及待想喝奶。 “你刚刚才喝过了。”顾卿把它拎进背篓里放着，“以后你有伴儿了，不许这么霸道。” 她把小狗放在膝盖上，小心的喂奶。 这只小狗也是黑色的，她都已经猜到顾诺会给小狗取什么名字了，干脆提前取了一个，“以后就叫你小黑吧，一个大黑，一个小黑，以后看家护院就靠你们俩了。” 大黑：“汪汪汪！” 小黑：“呜呜呜……” 给小狗处理完伤口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去还要回去收蘑菇，顾卿收拾一下打道回府。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山道上。 一群野狼就从密林从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只母狼，它嗅着气息找到了陷阱，它舔了舔沾在草地上的血，匍匐在地，发出一声悲鸣…… 052 搞事业 顾卿到家时，太阳还没下山，时间还早。 狗窝顾钰跟顾诺已经做成了，几块简单的木板，上面盖着茅草，下面垫着干草。 受伤的小黑被放在里头养伤，大黑在院子里四处乱跑，吓得鸡鸭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诺气的大叫：“你再追鸡鸭，晚上就不许吃饭。” 大黑立马认怂，乖乖进了自己狗窝，和小黑一人占据一边，勉强算是和平共处。 这会儿顾梦过来了，在院子里帮忙缠干草，这是顾卿新安排给她的活计，缠完干草后，再把家里劈好的柴垒整齐，一天可以拿十文钱。 顾梦不爱说话，老老实实低头干活。 顾诺赶着鸭子去田里吃食，不过鸭子实在是太多了，他有些手忙脚乱，最后还是顾钰看不下去，帮着他一起把鸭子赶下地。 顾诺两人一边放鸭子，一边挖野菜，顺道把小鸡的吃食也解决了。 卖蘑菇的村民今天来的比较晚，这会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排好队等着了，老宅那边的人也已经全部过来。 “顾娘子昨儿卖蘑菇咋没见你？” “顾娘子你家夫婿呢？怎么一个没在？” “顾娘子这蘑菇到秋收就没了，其他山货你收吗？” “对啊顾娘子，你还收其他山货吗？” 昨天的蘑菇银子还没有结，顾卿这会拿了一袋子碎银子现在原来她结账的位置笑了笑： “乡亲们，山货自然是收的，只要你们有，不论什么，拿过来我都收，不过秋收后，我有更好的法子带领大家继续赚银子，就看大家伙儿肯不肯干了！” 上一世顾卿没少看穿越类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大多都是只管自己发家致富，很少看到有人带着全村发家致富的。 顾卿是不会那样做的，既然老天给了她金手指，那么她就要用来造福大家，而不是只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比起情情爱爱，她更喜欢搞事业。 “顾娘子只要你开金口，我二话不说跟你干！” “对。谁犹豫谁就是孙子！” “顾娘子，你可真是咱们顾家村的大善人！” “顾娘子家里若是有啥要帮忙的只管知会大伙一声！” 人群中，一双眼睛嫉妒的盯着程弯弯，是村里的20岁了还一直没有成亲的张绣花。 大树下。 张绣花手里拎着篮子，里头是刚挖的野菜。 她看着远处被人围住的顾卿，心里嫉妒的要命。 之前，她是村里最受人夸赞的姑娘，顾卿只配给她当陪衬。 不知从啥时候开始，顾卿突然性情大变，竟然开始做山货生意，村里其他人也去镇上做过小买卖，可是谁都没有让村民如此吹捧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靠着她那些俊美的夫婿搭上山货老板的，这几日她那几个夫婿可都不在家，不用想她也知道，八成是被顾卿送到山货老板那去了。 哼！换成她有五个俊美夫君，她也能飞黄腾达。 可惜别说五个俊美夫君，就是一个歪瓜裂枣她也没有。 张绣花一抬头，看到另一边，顾翠花的夫君赵顺站在阴影下，一双眼睛黏在顾卿身上。 她气的咬牙，她比顾卿年轻，比顾卿更懂男人，赵顺这个王八蛋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她拎着篮子走过去，心里气的冒火，面上却十分温柔：“我摘了点野菜，送点给你家去吧，嫂子在家吗？” 赵顺远远看着顾卿，小腹冒火。 他惦记顾卿已经两年多了，也寻找过很多次机会，可是一直没得手。 最近这阵子，顾卿越来越惹眼，身边一直有人，他总是找不到机会过去凑近乎。 两个月前还被顾卿按在地上胖揍了一顿，这口气憋着憋着已经成了熊熊怒火。 火在他小腹烧起来，他看了一眼张绣花：“我娘子带孩子上山去了。” 这话的意味非常明显。 张绣花乖乖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中间有个大几十米，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往一处去的。 赵顺先回家，过了一会子，张绣花就偷偷摸摸从后门进去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偷情，她一进去，就被赵顺猴急的按在了床上。 赵顺抓着她衣服道：“今儿可是你主动的，我没钱。” 张绣花推了他一把：“你也知道我没成亲，身边没个男人，今天就算便宜你了……” “你个小浪货。” 赵顺直接解开裤腰带。 床架子摇摆摇摆一会后停下。 张绣花的眼底透出算计的光：“我咋感觉，你看上顾家娘子了？” 赵顺立马否认：“别他娘的乱扯，她都有五个夫君了，都不知道乱成啥样了，我才不稀罕。” “顺哥，你要是真喜欢顾家娘子，我可以帮你。”张绣花攀着他的肩膀，“我们第一回好上的时候，不就是你骗我去小树林吗，生米煮成熟饭之后，顾娘子自然就是你的人了。” 赵顺眯起眼睛：“来强的有啥意思，老子要让她心甘情愿。” 张绣花气的咬住牙。 当初这个王八蛋怎么就没让她心甘情愿跟他呢。 她就活该被强迫吗？ “咦，院子门怎么是开的？” 门外，突然传来顾翠花的声音。 张绣花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她连忙套上衣服，飞快推开门从后门拔腿就跑。 顾翠花从大门口走进来，只看到一个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她还没明白是咋回事，推开里屋的门一看，就见自己男人正在着急忙慌的穿衣服，而她早上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床铺，乱成一团，还有些难以忍受的气味。 “赵顺！！” 顾翠花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 她顾不上揍自己男人，转头从后门口追了出去。 张绣花躲在不远处的草里地，飞快系上腰带，她正要起身时，一条黑色的裤子就从她身上掉下来，竟然是赵顺的底裤。 她吓得连忙将底裤丢在路边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弯腰将裤子捡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顾翠花出去追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村里人问她在找啥，她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口。 她男人背着她偷人，这种事，叫她咋说！ 053 图他年纪大 顾翠花回到家，把孩子们全部赶出去，关上院门，大闹起来。 隔壁的人只听得到在吵架，却不知道在闹什么，有心进去劝几句，但院门紧闭，只好当做没听到。 再说了，这年头谁家两口子不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怎么吵都是一家人。 吵架声终于低下去了，顾翠花骂完之后，坐在床边大哭起来。 赵顺只觉得烦，怒声道：“天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闹闹，就你这副德行，谁受得了，我在外面偷人，也是被你逼的！你瞅瞅自己这样子，又穷又丑又黑，当初老子瞎了眼才嫁过来，再敢吵，就合离！” 说完，他摔门而出。 顾翠花哭的差点晕过去，当初就因为家里穷，才娶了赵顺这个不要彩礼的男人回来，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男人不安分，没想到如今竟把女人带回家。 她逼问了这么久，赵顺也没说出那贱人是谁。 她一定要找到是谁，弄死那个贱人。 顾翠花抹了一把眼泪，推开院门就走出去，她心里其实有了人选，但不敢太贸然。 院子里的蘑菇被她拎着，径直朝村尾的房子走去，顾卿就住在这里。 顾翠花没进去，左看右看，看到赵婶子在门口喂鸭子，随口问道：“狗蛋娘，顾娘子这会子在家里吗？” 赵婶子头也没抬道：“刚刚收完蘑菇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 顾翠花心火上涌，果然是顾卿那个小娘皮！ 她将怒火压下去，看到顾卿家院子门没关，抬步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篱笆院子墙角下的一条黑色的底裤。 这是她一针一线给她男人缝的。 她男人的底裤在这里，说明了啥？！ 顾翠花直接裂开了，蹬蹬蹬冲过去将底裤捡起来，惊的鸡鸭四处乱飞。 “顾翠花，你干啥！” 顾卿从门口走进来。 她刚刚出门去老宅那边结账去了了，这两天老宅那边过来帮忙收蘑菇的银子还没给呢。 一回到自家院子，看到顾翠花在她家里发疯。 顾翠花捡起底裤，盯着顾卿凶狠的骂道：“你说，这是啥，别跟我装蒜，这是我家男人的底裤！你家里都五个夫婿了还不够你嚯嚯的？真他娘的不要脸，青天白日的就敢去我家勾男人！老娘抓烂你的脸，看你还咋勾男人！” 顾翠花气势汹汹冲过来。 杨沛正在赶着马车回来，镇上的住宅他已经租好，童家一家六口今晚就能入住。 如今店里人多，留顾卿一人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弟弟妹妹在家，他们不放心，再加上马上就秋收了田里也需要照看，杨沛一个人就先回来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骂顾卿，他跳下马车粉，就冲了进去，挡在顾卿面前，将顾卿护在身后，用力一推，顾翠花正好踩在鸡屎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院子外，一群看热闹的人。 村里经常有各种扯皮拉筋的破事，寻常的吵架都有人凑过去看热闹，更别说偷人这等桃色大事。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正在忙或是不忙的，都扔下手里的活围在了院子外头。 “翠花，这到底咋回事？” “你说卿儿偷人，总得拿出证据吧？” “顾娘子怎么可能偷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顾翠花瘫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男人的底裤：“我咋能搞错，这是我男人的底裤，在她院子里发现的，不是她还能有谁！ 我这是造了啥子孽，赵顺嫁过来第一天起，就啥活也不干，就因为当初没给彩礼，家里一堆事都是我在做，田里的事我也要做，我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咋能背着我跟顾卿搞在一起，还在我家的床上搞，天杀的狗男女，一道雷劈死他们算了……” 顾翠花骂着骂着大哭起来。 人都是同情弱者，顿时，无数道谴责的目光扫向顾卿。 顾卿淡声开口问道：“凭一条底裤就认定是我，未免也太可笑了，这东西在我家靠外面的院墙下，一看就是被人扔进来的，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千方百计栽赃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顾翠花嚎啕怒喝，“村里谁不知道你好色成性，村里谁会娶五个夫婿？除了你还会有谁惦记别人家男人！” 顾卿冷笑：“你都说了我有五个夫婿，我五个夫君个个年轻俊美，我用得着去找你家的男人？ 顾翠花你当大家伙儿面好好说说，我图你家男人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又穷又丑还是图他邋遢不洗澡？” 赵婶子立马道：“那边张绣花也在呢，照顾翠花这个说法，年过二十的老光棍张翠花更有可能。” 张翠花站在人群中，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狗蛋娘可别瞎攀扯，我今儿下午一直在山上挖野菜。” 顾卿看向她，脸上的笑意更甚：“顾翠花可没说过是啥时候碰到狗男女在床上勾搭的，张绣花你咋就知道是下午呢？” 张绣花的脸蓦的一白。 她感觉无数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时变得心虚起来：“反、反正不是我，我和赵顺哥不熟。” 赵婶子呵呵笑起来：“不熟还喊哥，你又不是赵顺的妹子。” “一条底裤，说明不了啥。”里正老伴挤进来，“今儿风大，谁家的底裤被风吹过来了也正常，为了这么点事闹笑话，不值当。” 里正老伴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顾翠花扶了起来。 顾翠花哪里会罢休，遮羞布都已经撕破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个贱人。 她的眼神在顾卿和张绣花身上打转。 顾卿抬眼看向远远站在外头的赵顺，冷声开口：“杨大哥，把你赵顺带进来。” 杨沛立马去扯赵顺，他年轻力壮，赵顺常年不干活，哪里拗的过杨沛，赵顺根本就挣脱不出去，直接被杨沛连拉带拽扯进院子。 他感觉颜面尽失，但又无可奈何，在家里他可以横那属于夫妻矛盾，但在外面他横不起来，大梁国女子地位是高于男子的，若是他当众对顾翠花不敬，又坐实偷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如今赵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扯着顾翠花的衣袖小声哀求：“娘子，我错了，别闹了，咱们有事回家好好说行不？” 他过去拽顾翠花。 顾卿眼尖的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道指甲刮痕。 她转头看向张绣花，面色漠然开口：“顾翠花，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顾翠花哪会乖乖听顾卿的话，指着她鼻子想继续骂。 不过她的手一伸出来，就被顾卿看到了，一双粗糙不堪的手，因常年干重活，指甲被磨损，一点余地都没有。 反观张绣花，一个老光棍，却留着长长的指甲。 很显然，张绣花应该自有一套手段让村里的男人们心甘情愿为她下地干活。 054 老子要合离 “赵顺脖子后头的指甲印，一看就是女人划伤的。”顾卿淡声开口，“顾翠花没有指甲，我也没有，在场的唯一有指甲的人，就是她。” 她看向张绣花。 所有人看向张绣花。 张绣花连忙将手藏进袖子里。 若她是清白的，这会儿应该愤怒反驳。 可她，一脸心虚，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而赵顺也是心虚的捂住了后脖子。 院墙外，顾大刚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开口道：“我有一回看到赵顺叔和绣花姐钻野林子。” 顾大刚十二岁，也还算是个孩子，孩子说的话，没人会怀疑。 而且这种桃色事件，十二岁的孩子也编不出来。 顾翠花惨叫一声，朝张绣花扑了过去，张绣花很少下地干重活，哪有什么力气，直接被推倒在地，顾翠花骑在她身上，左手一巴掌，右手又一巴掌扇过去，打的张绣花头晕眼花。 一根银簪突然从张绣花腰包里掉出来。 顾翠花眼睛都红了，这是她自己省吃俭用买的，半年前就不见了，她找了很久，没想到被赵顺送给了外面的骈头。 顾翠花突然没力气闹下去了，打死张绣花又怎么样，她男人已经变心了，再也不会像当年刚成亲时那样贴心了。 赵顺明明惦记着顾卿，却跟张绣花偷情，还不知道有没有勾上村里其她老光棍。 顾翠花摊在地上，默默流泪。 她这幅样子，比刚刚发疯的模样更让人同情。 张绣花不敢再多留，生怕被顾翠花再揍一顿，从地上爬起来就跑掉了。 赵顺气得要死，恨不得把自己娘子揍一顿，可太多人看着，他也不敢动手，低着头赶紧走了。 顾翠花坐在院子里无声哭泣。 边上有妇人围过来安慰。 “男人么，不就是那回事，管不住自己身下二两肉。” “谅张绣花以后也不敢再勾搭你男人了，别闹太凶，男人不能管太紧。” “胡说什么？这种德行败坏的男人就该浸猪笼！” “对，男人多的是，翠花你把你家男人浸猪笼，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 “你表哥？就是那个今年20岁了还没嫁出去的老男人？听说还要十两彩礼银子？” “这日子还得继续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年景不好，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铜板，再娶一个夫婿回来，又要花钱，万一娶回来的也是个不好的，更麻烦……” 听到边上人劝慰的话，顾卿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赞同，不过她并没说什么。 在现代社会，男人出轨都会被原谅，更别说千年前的古代了，即便这里女人地位略高于男子，但劝人和离，这种“缺德事”她可不干。 再者根据她前世的经验，不管两口子吵的再凶，说多少狠话，等两口子和好后，都会一致对外去骂那个当初劝分的人。 顾卿进屋端出来一盆水，淡声道：“翠花，洗把脸再走吧。” 闹了一出，一身是汗，地上滚了一圈，从头到脚都是泥巴鸡屎，顾翠花精疲力尽。 她看着面前一盆水，抬头轻声道：“顾娘子，对不住了，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你惹了大麻烦……” 她默默地洗了把脸，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挤开人群默默地回家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彼此之间都很熟悉，赵顺不是村里最懒的，但也属于混不吝的那一拨，平时咋混都行，咋就带女人进自家门乱搞呢。 这事儿也给了村里不少妇人警醒，一定要让自家男人离张绣花远一点。 一直到夜深，顾翠花家中都安静不下来。 顾翠花回到家就开始沉默，连饭都没做，呆呆坐在床边。 赵顺一肚子气，扬起拳头就要揍人。 “爹，你干啥！” 七岁的顾果儿将他的手给拦住了，挡在赵顺面前。 “你个臭婆娘，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看老子不打死你，果儿，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顾翠花冷冷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果儿，草儿，你们是留在这个家里，还是跟你爹一起走！” 顾果儿和顾草儿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亲娘身边。 “行啊你们，不过就不过，老子要跟你这个恶婆娘合离！” 赵顺一脚将屋里的桌子给踹翻，转身就出去。 他走到院子里，就被顾翠花的老爹老娘给抓住：“你做出这等败坏家风的丑事，还敢这般蛮横，真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能拿我怎么样？我受够了你们这一家子了，滚开，老子要合离！” 赵顺把顾家二老推开，转身就跑出去了。 可村里到处都是人，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全在议论这件事，他只能往后山走，张绣花也是被家中爹娘怒骂不成器，走后山这条路躲清净。 两人在野林子里不期而遇。 赵顺气的一耳光扇过去：“臭婆娘，是你把我底裤扔顾娘子家里的是吧！” 要是没有底裤，他咬死了不承认，看谁还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张绣花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就还了赵顺一巴掌：“我的名声全被你败光了，从今儿开始我就赖上你了！你赶紧跟她合离，嫁给我，否则别怪我弄死你！” 对于张绣花的威胁，赵顺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一脸嫌弃。 他娘子虽然不咋地，但好歹两人生了两个孩子，里里外外的事也都是他娘子在做。 张绣花手上留这么长指甲，一看就不经常下地，他是疯了才会嫁给这个懒婆娘去做老黄牛，就算要嫁懒婆娘，也得嫁个有钱的婆娘。 比如说，顾卿。 村里人都知道顾卿收蘑菇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听说她家还在镇上开了一家甜品铺子，如今那是日进斗金，家里连马车都买了，这可是村里独一份。 顾江没少送顾卿一家子去镇上，肯定知道顾卿赚了多少银子。 赵顺眼珠子一转，决定天亮之后去找顾江。 至于张绣花，呵呵，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赵顺抱住张绣花就啃了上去…… 055 动工 次日，天刚亮。 顾江正在修理牛车，车轱辘每天都会检查一遍，免得半路上出事。 听到赵顺打听顾娘子的事，顾江挥挥手：“我每天就负责把人送到镇上，哪晓得赚了多少银子，我说顺子啊，你一个成了亲的男人，惦记别的女人的钱干啥，有这闲工夫，把你家田里的杂草拔了，别啥事都交给你家娘子。” 赵顺哪里听的进这些，抬眼就瞧见一群工匠打扮的人抬着一头大活猪，敲敲打打进了村。 这不年不节的，这是干嘛来了？赵顺赶紧跟了上去。 顾卿带着杨沛还有顾钰顾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杨沛还是刚刚听说家里今天动工建房子。 幸好他没去镇上，不然可就错过了今天这个大日子，一想到其他人都在镇上毫不知情，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家主见证建房子这件大事，一股别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等到施工队到后，顾卿领着他们到了荒地，施工队人多，一路过来村里不少跟着过来看热闹的。 三十亩荒地，在靠近村子边缘的位置。 一座矮山横亘在后面，前头只有一条路能进来，在这里盖房子，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家里的隐私。 “这边上最近的是顾三婆家，离得也有点远，会不会太独了？”里正皱眉说道，“以后有个啥着急的事，连个搭把手的邻居都喊不应。” 顾卿开口道：“我家三十亩荒地都在这里，肯定要离自家田近一点，这地面能盖房子吗？” “土里有沙子，不过不是啥大事，到时候地基打深一点，三四天就完事了。”里正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家这么多工匠应该用不了三四天！” 工匠们量出盖房子的地方，拿出棉线开始拉线，拉完线后开始杀猪。 “你家这阵仗大啊，别人动土顶多杀只鸡，你这这么多一头肥猪得多少银子？”里正都有些羡慕了。 顾卿拍着胸脯保证道：“里正婶放心，我一定带领咱们顾家村的人过上好日子，以后让咱们村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 “好好好！”里正连说三个好字，若是别人说这话里正是不信，但顾卿嘛，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说出来的，里正绝对信。 施工的工匠来了七八十人，顾卿赶紧打开商城问客服。 【亲，你们这么多人，我得管饭吗？】 【在的呢亲，不用管饭哦！宿主什么都不用管，等一个月后验收就可以了！】 顾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多要让她管饭，一个月都得把她吃穷吧。 工匠们手里有户型图，根本不需要顾卿多说直接就开始挖地基，七八十人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周围不少村民过来看热闹的。 “顾娘子这是在做什么？挖这么宽的地基？” 有那眼热的人立刻道：“人家顾娘子赚钱了，这不建大房子呢！” “看这地基线画的，起码得有十亩啊，顾娘子真是发财了啊！” “哼！”有那跟顾卿不对付的人立刻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收咱们蘑菇黑了多少钱，不然她能这么短时间建这么大的房子？” 行人闻言，脸色各异。 里正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们这些人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银子心里都没数？要不是这段时间人家顾娘子收蘑菇，你们能吃上肉？能攒下一年都攒不下来的银子？咱们顾家村的村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个个的得了好处，还来眼红，顾娘子对你们好，你们反倒见不得顾娘子好了，都不要脸了？” “就是，大家伙靠着卖蘑菇每天少说都有一两银子进账，怎么的，就可以你们赚银子，还不让人家顾娘子赚银子了？” 赵婶子最是不服，跟着顾卿家，她赚了不少银子，虽然都被那丧良心的贼人全部偷走，但顾卿对他们家的好，他们可都记在心里。 众人被里正赵婶子两人一顿数落，面色讪讪。 “我可听他们家顾钰顾诺说了，顾娘子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甜品店，说是开业那一天就赚了不少银子，人家盖房子可不见的就是收蘑菇赚的钱。” “啥？顾娘子都去镇上开店了？” “我就说最近这蘑菇怎么都是顾家老宅那边的人在收。” “哎呀，这顾娘子去了镇上，会不会收完蘑菇就不收其他山货了啊？” “呀，你这么一说，我看真有可能！” “那我们可怎么办？”几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里正：“里正婶，要不您代表大伙儿去问问？” 里正冷哼一声，看众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刚才不还嫌人家顾娘子黑你们的银子吗？不收不是正好？免得你们到处编排！” 那妇人讪笑，“嘿嘿，里正婶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般见识！” “行了，都回去吧，人家顾娘子可没你们这些人眼皮子浅，人家可是说了一定会让顾家村所有人都住上青砖大瓦房！” 里正说完就朝自家田地走了过去，众人看了一会热闹，也纷纷背上背篓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 唯有一人朝顾卿家走去，小小的脑袋从门口凑进来：“顾姐姐，我能帮着一起挖地基吗，我力气大，干活很麻利的。” 她扭头看去，是顾池，顾慧家的二儿子。 上次顾慧母女抢墨离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心理上有些抵触。 但歹竹未必不能出好笋。 人家孩子想上进，她总不能不给机会。 顾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顾姐姐，我弟也来帮着一起干，我们两个人，一天只要二十文，成不？” 他后头冒出来一个孩子，是他弟弟顾强，今年十岁，勉勉强强也能干活了。 顾卿面色淡淡的开口：“今天算试用，一天二十文，如果你们两个做得好，明天就领三十文一天。” 顾池十分惊喜：“谢谢顾姐姐！” 他拉着顾强加入了挖地基的队伍，力气虽不如成年人，但动作很麻利，顾强帮忙薅土，动作有模有样。 就这样忙碌到了下午。 056 入室行凶 夜色越来越沉。 顾卿已经沉入了梦乡，隔离房间传来几人轻微的鼾声。 赵顺盯着黑暗的院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没从正门走，而是一个翻身，从篱笆外墙偷偷翻进来，他知道这院子里养了鸡鸭还养了狗，动作非常小心，慢慢的朝屋子摸过去…… 晚上的菜顾卿做咸了。 几人水喝多了夜晚起夜次数会增多。 外面天色很暗，顾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轻手轻脚下床，生怕弄醒了隔壁的长姐。 长姐身体不好，最近又辛苦，她希望长姐能好好休息。 走出里屋，带上了房门，顾钰继续往外走。 她拉开堂屋的门栓，一个黑影突然蹿进来，她没站稳，被撞的摔倒在地。 后脑勺也被重重的磕到桌子上，她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忍住疼，开口道：“长姐，有、有贼……” 可她实在是太疼了，声音很小。 顾卿在屋子里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一个黑影突然冲进里屋，直朝她这张床摸过来。 “家主，小心！” 杨沛早已拎着锄头朝黑影冲去。 这黑影就是赵顺，他是有备而来，也知道杨沛牛力气大，怎会没有安排。 他手里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柴，用力抽过去，猛地抽到了杨沛的后背上，杨沛吃痛摔倒在地，手里的锄头也掉在了地上。 赵顺的双眼适应了黑暗，冷笑着将锄头捡起来。 他娘子要跟他合离了，他又不想娶张绣花，他好吃懒做惯了，总要找个依靠吧，顾卿就很不错。 19岁的顾卿年轻长得又漂亮，最关键的是会做生意，只要把自己跟顾卿搅和在一起。 他就不信顾卿不娶他，她那几个夫君不都是这样强娶回来的嘛，今天顾卿家建的大房子他已经看到了，足足十亩地，只要他嫁给顾卿，还愁没银子花吗？ 反正他已经成了村里人的笑料，和张绣花勾搭在一起已经被人都知道了，只要再勾搭上顾卿，他还怕被浸猪笼吗？ 赵顺一脚踹在杨沛身上，杨沛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跟赵顺扭打在一块。 顾诺彻底清醒了，他适应黑暗后，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立马挡在了顾卿面前。 赵顺年近三十，常年不干活，根本打不过杨沛，杨沛一个翻身，一脚就踩在赵顺胸口上。 “家主找跟绳子过来，咱们给他绑起来！”杨沛说完脚下用力了几分，今晚幸好他在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卿看向被打晕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赵顺，一字一顿道：“杨大哥，拖着赵顺跟我走。” 杨沛自然知道她要干啥，拖着赵顺跟在顾卿后面。 深夜微凉的风吹在三人身上，三人都没觉得有多凉快，心里头的那把火燃烧着，找不到发泄口。 顾卿在村中间的皂角树下站立。 皂角树大概有上百年了。 枝繁叶茂，枝叶伸展开，挡住烈阳，树荫下一整天都有人坐着乘凉。 这里，是顾家村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人来人往最爱驻足之处，里正开会说话，也会选在这里。 夜晚，这里没人，只有树叶被风吹过发出来的声音。 顾卿缓声开口：“杨大哥，把赵顺绑在大树上。” 杨沛照做。 赵顺被折腾来折腾去也没醒。 顾诺偷偷用膝盖用力顶了一下赵顺的裤裆，见赵顺还是没反应，他又狠狠顶了好几下。 赵顺被绑在了大槐树下又被顾诺顶的痛醒，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顾卿继续道：“把他那张臭嘴给我堵上！” 顾诺赶紧回去拿臭袜子来塞赵顺嘴里。 “长姐，不好了，二姐的头流血了好多血！” 顾诺满脸苍白的冲进来。 顾卿的心咯噔了一下：“诺诺，快，去找大夫，快点！” 这大晚上的，路上黑漆漆的，她怕顾诺又再出事，赶紧又喊杨沛跟着一道去。 她在顾钰身边蹲下来，尽量平静的道：“钰儿，钰儿。” 顾钰勉强睁开眼睛，看了顾卿一眼，又闭上了。 顾卿低头问：“钰儿，别睡。” 顾钰已经昏迷，顾卿赶紧打开商城，从里面买了一瓶生理盐水将伤口冲洗干净，又买了瓶双氧水清洗创口，洒上止血药，头上的口必须缝针，顾卿买了缝合的针线，消完毒颤抖着双手，将顾钰的头皮缝合在一块。 顾钰被疼醒了：“长姐，轻点，我好疼，比刚才还疼……” 顾卿不搭理她，给她嘴里塞了几颗商城买的药丸，继续手里未完成的动作。 等她做完所有的急救把顾钰抱上床以后，村里的赤脚大夫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顾钰的头上已经被包扎好，赤脚大夫见没往外渗血，也就懒得拆开看了。 只搭了一下脉，面色平和道：“还好顾娘子处理及时，我先开药方……” 顾卿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让顾诺跟你去拿药。” 赤脚大夫也知道这事情拖延不得，立马写方子，带着顾诺回去拿药，拿了药，顾诺开始熬药，大火猛熬，总算是先熬出来了一碗药，顾卿小心翼翼的给顾钰喂下。 顾钰精神不济，喝下药后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这时候，刚过子时。 正是顾家村最安静的时候，屋子里也静的吓人，几张脸皆是惨白。 顾卿气极，从马车上取来马鞭，朝皂角树下一步步走去。 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人，赵顺脸色大变，什么都顾不得了，“你要干什么？” 顾卿也不说话，将臭袜子塞赵顺嘴里，拼命的抽着马鞭，直到赵顺鲜血淋漓，眼见要闹出人命了，杨沛这才上前按住顾卿的手。 “家主，我送他去见官吧。” 顾卿点点头：“你处理好，我回去照顾钰儿。” 回到家中，顾卿去看了一眼顾钰，伤口她处理的很好，血在第一时间止住了，眼下看着脸上的气色也好了一些。 顾卿上床，躺在顾钰旁边，根本就睡不着。 房子必须得建起来，围墙得增高，让人翻不进来的那种高度，家里还得买几个护卫，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隔壁房间的顾诺也是翻来覆去。 她静静开口道：“明天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炖汤，给你二姐补补身子。” 057 一顿干两碗 天还未亮。 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家主，家主！” 是墨离的声音。 顾卿从床上挣扎起来，一脸憔悴，一看就是一眼没睡。 顾卿打开门，就被迎面抱住。 “家主，你吓死我了！”墨离越抱越紧。 顾卿推开他，声音嘶哑有些嘶哑：“你怎么回来了？” “凌晨听到杨大哥说赵顺那狗东西半夜摸进院子，还把钰儿打伤了……”墨离就一阵后怕，“杨大哥押着赵顺去报官了，店铺离不开朱大哥，咱们店铺生意太好，每天爆满，大家都走不开……” 墨离没说的是，他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连夜赶了回来。 顾卿熬了一晚，这会也没啥精神：“辛苦了，家里也没啥事，钰儿有我照顾，店里忙，你先顾店里。” “好！”墨离点点头，“要不要我晚上买点啥回来？” “不用，家里有鸡有鸭，我去睡会，你先回去吧！” 顾卿一晚没睡，这会也熬不住了，躺在顾钰旁边一秒睡着了。 墨离起锅烧水，把小米倒入锅里熬着，出去抓了一只母鸡，杀了在另一口锅里炖上，把院里的蘑菇卖了，又把顾诺叫醒去厨房看着点火，这才赶着马车往镇上去。 天已经大亮，马车晃悠悠走远，顾家村的人已经起床干活。 “你们听说了吗？赵顺昨晚把顾钰头给打破了，大半夜的顾诺去喊的郑大夫。” “啥？赵顺把顾钰打了？他好端端的打顾钰干嘛？” “你们有所不知，昨晚赵顺偷摸着进了顾家，他想干啥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不是顾钰倒霉给撞上了。” “那赵顺呢？” “赵顺？听说被杨沛拉去县衙了。” 顾老太太火急火燎跑去了顾卿家，顾家的两个妯娌宋氏和孙氏也赶紧跟上，宋氏是真的担心出了啥大事，孙氏纯属是瞧热闹。 顾老太太有几日没来了，一进来，就看到了院子侧边刚搭起来的鸡窝和鸭棚，还有一个狗窝，院子里鸡鸭乱飞，小狗崽四处乱跑，看着很乱，却又显出一丝井井有条。 顾老太太忍住没说什么，一走进屋子，看到顾钰煞白着一张脸，昏迷还没醒，一颗心顿时就落到了谷底。 顾卿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一屋子只得做起来：“阿奶，婶子你们来了啊。” “咋搞成这样……”宋氏的声音很低，“郑大夫怕是看不好，得去镇上请大夫。” 顾老太太点头：“不要怕花钱，钱没了还能赚，人没了就啥都没了，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镇上请个医术高的大夫回来把把脉。” 她从裤腰带里取出一个布包，这里头放着十两银子。 她老人家总觉得顾卿需要钱，可每次给她都不要，这十两银子是她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钱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她二话不说塞进了顾卿手中。 宋氏身上没带钱，她登时就道：“这阵子我手上也攒了几两银子，先拿去给钰儿看病。” 孙氏默默低头，婆婆给钱，妯娌也给了钱，她一句话都不说好像显得自己像个另类。 她扯了扯嘴角，从袖子里拿出一两碎银子：“我就只有这么点了，大侄女你别嫌弃。” 顾卿能看出孙氏不舍得，但好歹也给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挣回来的，虽说孙氏奇葩了点，但好歹要脸，只要是要脸的人，就有办法治。 她没有接这些银子，叹气道：“钰儿已经累什么大碍了，只需要每天喝两幅中药，静养就行了。” 顾老太太将银子重新收回去：“也是，钰儿年轻，恢复也快，那个挨千刀的一定要重判！” 顾卿点头，将顾老太太和两个婶婶送了出去。 一行三人刚走，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是顾翠花。 她一脸青灰色，一看就是一宿没睡好，整个人精神奇差无比。 顾卿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也没将人放进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顾翠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包，里头是五两银子铜板：“赵顺伤了你家钰儿，照理说这医药费该我们家来出，但我家只有这些银子了。” 顾卿这次没有拒绝，她将银子接过来清点：“这里一共五两银子，钰儿看病吃药花了三两，这是找你的二两。” 顾翠花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顾卿心情有点复杂，顾翠花以前是个泼辣张扬的性子，每次看到她都会阴阳怪气说几句话，结果现在，因为自个男人连着出这种破事，一个精神气极好不到三十的妇人，竟然萎靡成了这样。 果然还是单身好，她还是得想想办法摆脱家里几位夫婿才好。 太阳高升，又是高温燥热的一天。 赵大丫顾诺赶鸭子去了稻田，顾梦坐在院子里缠干草，顾诺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 洗漱完，顾卿去厨房准备做点早餐。 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在掀开另外一个锅，里面是熬的浓稠的小米粥。 顾卿捏着手里的锅盖，心里暖暖的，墨离年纪小，但真的是个暖男。 吃完早餐，顾卿坐在屋后，手里捧着一本书。 “旺……” 大黑突然小跑着过来，趴在地上，咬住她的裤腿。 那双漆黑黑的眼睛满是自责的看着她。 顾卿低头摸了一下它的脑袋，温柔的道：“这件事不怪你，你还一个月都不到，是个小宝宝呢。” 也不能怪小黑，小黑出生到现在十天都没有，后腿受了伤，走路都走不稳。 不过小狗崽长得快，几天就一个样儿，再等半个月，这两只狗子应该就能看家护院了。 大黑在她边上趴下来，安静的不再吭声。 “长姐……长姐……” 是钰儿的声音，钰儿醒了！ 顾卿扔掉手里的书，就往屋里跑：“钰儿，钰儿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长姐了。” 顾钰面色惨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长姐，你别怕，我没事。” “先别说话，来，喝水。”顾卿把顾钰扶起来喂了半碗水。 又去厨房舀了一碗鸡肉，一碗小米粥，顾钰吃了虚拟商城的药，这会已经好很多了，自己端着碗把顾卿舀的全吃完了。 顾钰舔舔嘴：“长姐，鸡肉好香啊，长姐的厨艺有很大进步啊！” “这是你阿离哥做的。我去洗碗，赶紧躺下，你现在需要静养！” 顾钰乖巧的躺回床上，顾卿端着碗出去，商城的药那都是精品，这小妮子一顿干两碗显然是没事了。 058 打稻机 七月底。 太阳还盛，温度还很高，顾家村正式进入了秋收。 不止是顾家村，幽水镇所有村，南洲所有城镇也都是这两天收稻子，庄户人家最忙的半个月来了。 南洲的一处村庄大道上，停着几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几个穿官服的男人。 最前面那个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脸威严，负手而立：“北方干旱，南方洪灾，湖州地处南北中界，也未能避免，不过好在部分县镇合力灭蝗，保住了大部分稻田。西南边凤凰镇白云镇幽水镇情况良好，南洲东北地界却已有流民，今年的赋税必须加重。” 说话之人，是南洲的知府大人，是南洲最大的官，再往上是省城的巡抚大人，巡抚大人是京官，京城朝廷派遣过来和地方官员权力制衡的存在，沈县令为官这么多年，也就只远远见过一次巡抚大人，离得太远也没看真切。 “回知府大人，下官已让主簿重新设了税收额度，幽水镇内除了顾家村，其他所有村的税收都在十分之三到十分之四。”沈县令低着头拱手道，“今年收入骤降，但税收上涨，所收粮食应能与前年持平。” 半个多月前，她就已经告知了那些村民，任何村，需要县衙出面才能解决灭蝗问题的，今年赋税都会往上提一提，比起田地颗粒无收，提高赋税显然在那些村民的接受范围之内。 另外几个县令目瞪口呆看着沈县令。 这个瘪犊子就说了灭蝗的法子，并未提前告诉他们得提高赋税。 这丰收的时候突然强行多收粮食上来，他们辖区内的村民肯定不干，村与村通气闹起来，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麻烦。 但，南洲三分之一的地里没有粮食，肯定需要其他区域的粮食上交补齐，否则流民聚集在一起，后果更严重。 郑县令垂首道：“知府大人放心，凤凰镇的粮食一定如数上交。” 剩下几个县镇的县令纷纷表态。 知府大人摸了摸胡子，点头道：“苛捐杂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事必须和民众说清楚，以免引起民众抵触反抗，再者，丰收之际，土匪也会盛行，辖内要加强守卫巡逻，还有，务必遏制商人囤粮卖高价……” 一群县令点头将这些都谨记下来。 知府大人说完之后，乘坐马车离开，沈县令立即被其他人围住了。 “我的沈姐姐，这交税之事你不提前通个气，可算是害苦了我们。”郑县令叹气，“凤凰镇一群刁民，还不知怎生闹事，我这头发都要愁白了。” 沈县令冷嗤：“我说了你们会听吗？” 她也是听了顾家村里正和顾娘子的话，才成功的化解了危机，换来这一次丰收。 沈县令起身上了马车。 她身后，凤凰镇的县令也跟了上来。 太阳很烈。 猛烈的阳光直射下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入稻田。 这是秋收的第一天，即便店铺贴了歇业通知，全家回来秋收顾卿依旧累的浑身都快散架了。 他们家里一共五亩水田，8个主要劳动力，杨沛、童叔，童年一组，墨离、童婶、童话一组，两组轮流收割。 另外一组负责把割下来的稻子用草绳捆起来，然后挑回家堆在院子里，田里收割会有遗漏，地上也会有稻穗掉落，童娟和顾诺负责把这些掉的稻子拾起来带回去，顾钰头上有伤就在附近挖野菜喂鸡鸭。 留守在家里的人是朱菡和童秀董榕，朱菡童秀两人坐在稻子边上脱粒，就是把稻子一把一把举起来在木盆边上砸，一些谷粒会掉下来落到盆子里，但因为稻子还含有水分，一些谷粒怎么样都不会掉落，于是将这些稻穗扔到院子的地上晒个半天。 接下来就是董榕的工作，他拿着连枷打稻，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的谷粒脱落为止。 两人的工作效率极慢，搞了大半天也才搞出来一盆脱粒的稻谷，这些谷粒就放在门口暴晒，将水分彻底晒干之后才能进行脱壳工序。 原本顾卿也是割稻子的，结果割了大半天稻子，手掌心被磨出来三个血泡，碰一下就疼的厉害，几人见了就要把她赶回家。 她又跑去将割下来的稻子收到一起，用草绳捆起来，然后用扁担挑回家。 稻田离家里不远，但这大太阳底下，挑着这么重的东西，一路走回去，也让人累的气喘吁吁。 到了院子门口，放下稻子，顾卿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好像也起血泡了。 她走进里屋，把衣领子扯开，左边肩膀一片通红，右边肩膀上已经破皮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赶紧从商城买药膏涂上，左右肩膀各涂一点，手掌心也涂了一些，清清凉凉的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由感叹，无论什么年代，最苦最累的永远是农民，而最穷的也是农民，农民永远是社会最底层的存在。 “榕儿，你过来。” 顾卿招了招手。 在院子里打稻子的董榕走进去，顺道喝了一口水。 顾卿把他的手拿过来，他的手掌心也破皮了，打稻只是相对于收稻子而言没那么累，其实也是个体力活，董榕要是回董家，以童生之名肯定不需要做这种活儿。 “要是累了，就坐着休息一下，脱粒的事可以慢慢来。” 董榕摇摇头：“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况且比他小还是秀才的墨离都在田里干最累的活，他有什么资格好抱怨的。 顾卿失笑着给他涂药膏，这药膏是很古朴的外包装，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她走进灶房，取出几个碗，从商城里买了防暑的药倒碗里，然后拿出去递给董榕三人。 “这是我采的防暑草药熬的，都喝了。” 朱菡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家主都能弄来灭蝗的药水，有防暑药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家主既然说这是她采的草药熬的那就是吧。 顾卿戴上草帽，拿着扁担回田里去喊众人回来喝防暑药，要是热晕在田里，那就麻烦大了。 全村都在忙碌，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稻子要尽快收回家，收回去了要尽快脱粒，脱粒后还要去皮…… 顾卿看着地上朱菡三人折腾半天才出来那么一点稻谷，开始努力回想上一世小时候在田间看到的打稻机。 顾卿小时候家里收稻谷都会用打稻机，一种是加柴油的半自动打稻机，一种是靠脚踩的人力打稻机，第一种显然行不通，那就第二种！ 顾卿找来笔墨纸砚开始回忆人力打稻机的模样，一边回忆一边画，画好之后才想起这时候农忙，就算她画出来也没人给她做。 最后折腾半天，还是默默打开商城花了15两银子订购了五台人力打稻机，预约在下午送过来。 059 二季稻 商城小哥把打稻机送过来的时候，顾卿赶紧叫人去把里正请了过来。 秋收大家都很忙，里正家也是如此，但听到是顾卿叫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赶了过来。 还没走到田间，里正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顾家村的入口处。 这辆马车她认识，是沈县令专属座驾。 平时村里来了马车，村里人绝对会一窝蜂围观。 但现在，村民们忙的晕头转向，眼睛里只能看到稻子，一起身抬头就有些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注意到马车的靠近。 那辆马车继续朝前，停在了顾卿家门口。 里正赶紧一路小跑到顾卿家。 马车停下，沈县令从马车里走出来，里正正好赶过来。 两人进门的时候，顾卿正在教朱菡如何使用打稻机，只见她抱着一把稻杆放进打稻机内，接着用脚踩面前的脚踏让打稻机内的滚筒高速运转，手持稻把，使穗头向前，靠在旋转的滚筒上反复翻转，进行脱粒。 不过短短几秒一把稻杆的上的谷穗全部被打了下来，又快又好又省力。 “顾娘子，你这……这……”里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顾娘子，你这又是何物？”沈县令急忙问道。 “县令大人，里正婶，这个是我发明的打稻机，这里一共有五台，我家留一台，其余的您看着分配，使用方法刚才您看到了，有一点必须注意，这个滚筒在动的时候，手千万不能放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卿又把之前她画的打稻机图稿拿出来给沈县令，“大人这个是打稻机的图稿。” 不把图稿拿出来，顾卿真怕沈县令一激动把她得打稻机全部拉走，毕竟沈县令可管着五个村呢。 沈县令接过看着上面的打稻机的整体构图，以及各部位的零件标注，越看越激动：“顾娘子有大才啊，每年秋收最繁琐的就是脱粒，你此举甚好，甚好啊，我定当上报朝廷，全国普及，这样咱们大梁国的老百姓以后秋收的实间就能节省好几天。” 顾卿脸上露出笑意的眸光动了动。 她抬起头道：“县令大人，草民还有一事要进言。” 沈县令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先走除蝗虫的农药，后有这打稻机，可见顾卿提出来的法子都是极好的，她既然开口了，那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顾卿要说的是二季稻之事，上一世，在她农村老家大家都会种两季，这样余粮也多，原以为这里的农民也是如此，可今日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稻田，根本没有秧苗，问了杨沛才知道，这里只种一季。 收完这一季，他们就开始给农田沤肥，这对于粮食紧缺的古代来说，简直就是浪费啊！ 县令大人在她晕倒之后立刻用自己的马车给她请了大夫，店铺开业，虽然沈秋华什么都没提，但顾卿猜测绝对是县令大人授意的，不然她跟沈秋华根本不认识，人家怎么可能在开业的当天一大早就备了礼过来捧场，既然县令如此厚待她，那她自然也要回报一二。 她有条不紊的道：“咱们南洲气候独特，十一月才开始冷，县令大人可否想过要种两季水稻？ 我以前在酒楼喝酒的时候听闻有些偏远的小山村，交完赋税后没吃的，就想了个法子，在秋收前育秧苗，待秋收后，秧苗已经长大，秋收完直接犁田就可以插秧……” 沈县令频频点头：“袁师爷，把顾娘子的话记下来，明日给所有村的里正宣读……” 袁师爷一边记一边嘀咕，这顾娘子好酒爱去三教九流之地他都打听清楚上报给沈县令了，也核实了顾卿上一次农药方子的出处，只是好奇她怎么总能遇到些奇人异事？ 看样子他没事也得常去那些地方坐上一坐了。 顾卿完全没有意识到，短短几面，就把袁师爷带歪了。 沈县令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离开。 官老爷一走，顾家就沸腾起来。 里正看着仅剩的一台打稻机苦哈着一张老脸，这刚热乎的好东西，就这么眨眼没了，就剩一台，顾娘子自己家还要用呢，哪里能顾得上村里其他人。 “里正婶，别愁眉苦脸的，”顾卿冲里正眨眨眼：“明儿个还有打稻机送来。” “真的？”里正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还有你说的二季稻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可行啊，我像是那不靠谱的人？”顾卿拍着胸脯一脸认真。 “以前像，如今嘛，呵呵！”里正老脸微红，笑的合不拢嘴，“这事要真行你就是我们顾家村，不，整个大梁的恩人！” “里正婶赶紧回去秋收吧，记得今晚开大会跟村民说啊！” 送走里正，顾卿赶紧商城下单，然后指挥众人把打稻机的滚筒取出来，分成两部分抬到田里。 “家主，这么金贵的东西放在这水里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杨沛是田里的一把好手，如此好东西，他自然见不得这样随意摆放。 “没事，这玩意浸不坏，而且咱们直接现割现打，秋收速度更快！现在听我安排，你们四个继续收割，你们两个负责抱稻杠过来，你们俩负责打稻穗，你俩在这后面负责把打好的稻谷装袋。 舀稻谷的人注意，千万不要把身子探到滚筒下面，那飞转的滚筒会把头打碎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对于这件事顾卿是反复强调的，小时候她就差点被滚筒打到，至今记忆犹新。 “朱菡，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做饭。”人这么多，得早点做饭才行。 两人回去的路上，顾卿远远看到她得新房子像上一世的工地一样，最外围的围墙已经全部修砌起来了，围墙足有十尺高，里面具体怎样施工，外面根本看不到。 两人回到家，顾卿先去屋里看了看顾钰头上的伤，见她恢复不错，这才出去跟朱菡两人杀了五只鸭子五只鸡，又切了一堆肉准备做个红烧肉。 知道家主爱吃干米饭，朱菡几人回来的时候特意从镇上买了两百斤大米回来，只是这米的颗粒远不如家主之前拿出来的颗粒大。 ps：感谢书友尾号2184的打赏月票，明日加更。 060 夫婿多好干活 晌午大家全部回来吃饭休息，要等下午太阳没那么晒才会下田。 大家天不亮就全部下地了，忙到现在，又累又饿，众人只顾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吃饱之后，杨沛就上午的事情问道：“家主，咱们这秋收后真的还能再种，再收一次？” “对啊，怎么了？”顾卿戴着草帽站在太阳底下翻晒收回来的稻谷：“其实不止如此，通常二季稻的口感比一季稻的口感更好，而且产量也更高，只要气候适宜，都可以种两季。” “家主，我来吧，太阳太大，你赶紧去屋里歇着！”杨沛夺过顾卿手里的耙将顾卿赶回屋里去。 家里房间太少，人多，想让他们睡床上休息会，床都不够，只能在堂屋铺上去年的干稻草，垫着睡了个午觉。 下午申时太阳没那么毒辣的时候，一家人带上草帽又下田去了。 太阳西下的时候是一天中比较凉快的时候，田里忙碌的人并没有收工的意思，大家都趁天没黑疯狂收割。 顾卿把田里忙碌的人都喊回来，累了一天，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饭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朱菡将饭菜摆上桌，下午都在抢，没太多时间特别做什么好吃的，但饭食管够，必须要让所有人吃饱肚子。 吃完饭就听到村里人说村长召集大家开个小会，顾卿猜测是上午她说的二季稻的事情，也赶紧带着杨沛去了。 暮色沉沉，顾家村所有村民在皂角树周边聚集。 里正站在石头上，一脸喜悦的看着底下的村民：“在经过蝗灾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丰收，今天正式收稻子，累了一天，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喊大家来，就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想必大家伙儿不少人都看到了顾娘子家用的打稻机，顾娘子说了，她给村里也定了五台明天送过来。” “哎呦，顾娘子可真是个大好人，我下午可看到了，那打稻机脱粒可快了。” “是啊，顾娘子家人多田少，总共就五亩水田，今天都收了一半了，明天一天，估计就完事了。” “夫婿多就是好，干活也快，早知道，我也多找几个夫婿了。” “你多找几个？你以为你有顾娘子那本事呢？还多找几个，也不怕饿死！” 眼见大家越聊越离谱，里正赶紧打断：“大家静一静，明天有了打稻机，大家伙儿轮着来用，一家用一个时辰，没轮到的，抓紧时间收割，别轮到你家了，稻杆还没割下来。 第二件事，顾娘子说，咱们这气候好，可以种第二季水稻，往年秋收后交完赋税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既然顾娘子说咱们这可以种第二季，那咱们就种！ 大家赶紧抢收玩，然后犁田，继续插秧。争取再收获一次，顾娘子说了，第二季产量会比第一季高，大家想要吃饱，就辛苦几天！” “啥？种第二季？” “没听说过，咱们世世代代都是只种一季，这要是再多重一季，那能多得多久粮食啊！” “就是啊，顾娘子这主意不错！” “里正，这种第二季的秧苗从哪里来？育苗也要个把月，这来不及了啊！” 里正被这么一问，只能看向顾卿，既然顾娘子能提出来，肯定早就解决了秧苗的问题。 顾卿摆摆手：“大家放心，秧苗我都给大家准备好了，到时候大家按谷种的价格给我就行！” 赵大江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有秧苗我也不要，本来一次秋收就够累人的，还来两次？让不让人活了？” 顾慧赞同：“是啊，我们家人少，哪里能跟顾娘子比，顾娘子家里人多，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轻巧，也不看看别人都累成什么样了。” 里正反正就觉得顾卿说的有道理，而且顾卿还把这事儿跟县令大人也说了，县令大人已经告知了其他所有村，也就是说，这个法子得到了县令大人的认可，是可行的。 赵大江和顾慧真是两个挑事精。 里正没好气的说道：“今年的赋税已经下来了，大家交完赋税也剩不下多少粮食，第二季水稻你们愿意种的就去顾娘子家登记领秧苗，不愿意种的我不会强制要求你们咋做！但，如果明年你们粮食不够吃，别指望大家伙帮忙救济！就这样，散会！” 村民都散开了，整个顾家村并没有安静下来，家家户户都是连枷声。 即便知道明天有更方便快捷的打稻机，勤劳的村民还是觉得这么多稻子放在院子不放心，必须连夜打出来收进屋子里，等天晴有风的时候，再把脱粒的稻子搬出来扬一扬。 月光很盛，不用点火把都能看清。 顾卿一家倒不用那么费劲用连枷脱粒，但即便如此劳作了一天的，一大家子照样都累麻了。 大家简单洗漱顾卿带着顾钰顾诺睡一间，朱菡四人一间，童家六口人三人一间，一大家子勉强睡下。 天色蒙蒙亮，但整个顾家村已经苏醒了。 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诺诺，你这头发咋回事，咋脏成这样，我就说床上咋到处都是泥，原来你头发带上去的。”顾卿没好气的说道，“你昨晚上就不知道冲一下吗，过来躺下，我给你把头发随便洗一洗……” 顾诺拒绝：“长姐，等会一忙起来又是满头汗，晚上再洗吧。” 顾卿骂他：“那你昨晚上吃了东西，今天能不吃吗，脏了就得洗干净，咋能攒晚上再洗，过来。” 顾诺只好道：“我自己来吧。” “行了，让你躺下就躺下，别再多嘴。” 顾卿把他按着躺在了长凳上，家里还剩半碗洗发水，让顾诺自己洗，洗多久都洗不干净。 她来洗，还能洗的又快又干净。 顾诺的头发挺长的，秋收一家人用的都是束发带。束发的布带解开，有三四十厘米，头发有点油，还有泥巴草屑，一股汗臭味，不是一般的脏。 她打湿头发后，涂上洗发水，再用水冲一下，然后拿梳子把打结的头发梳开…… 墨离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稀薄的晨光下，院子一角，他的娘子目光温柔的给弟弟梳理头发，院子里有鸡鸭，有小狗，周边地上满是稻杆谷粒，晨光被稻子映衬出微黄色，显得这一幕格外温馨。 “长姐，你真好……” 顾诺眼巴巴的望着顾卿，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墨离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只有师父，可师父自己都是一个糙汉子，才不管他脏不脏，以前不觉得，可现在，看着小院里的这一幕，他开始羡慕起顾诺，他竟然也想让顾卿给他梳理头发。 061 漏雨的房顶 “家主、几位爷，洗脸水好了。” 童年走过来，打断了墨离的思绪。 一大早他就起来烧了水，在上一任主子府上，府里的小姐少爷早上都要用温水洗漱，今日他特意烧了水，又兑了热水，水温不冷不烫正正好。 墨离走过去洗脸。 顾卿却满心暴躁，她好想拿一把剪刀，把顾诺的头发咔嚓一下全剪了，一个男生，留什么长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做吗？ 她忍住暴躁，尽量耐心的梳，梳不开的地方，暗搓搓抹了精油，终于，顾诺的头发总算是整理好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杨沛朱菡墨离都用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董榕也看向这边，就连昨天刚住进来的童家四个孩子也忍不住盯着她看…… 一二三四五六……给这么多人洗头，她会累疯的。 顾卿果断起身：“小菡，早饭好了吗，赶紧摆饭，吃了都去干活吧。” 早饭很简单，一人一个白面馒头，再加一碗疙瘩面，一桌子人低头吭哧吭哧一下子吃完了。 饭后，顾卿正要分配任务时，杨沛就开口道：“家主，地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吧，你留在家里休息。” 他看到了顾卿的手心，三个血泡，有一个血泡破了，这双手干活会疼死吧。 墨离点头：“我力气大，多干点没事的。” 董榕站起身：“家主留在家里，我去下地。” 顾卿心里熨烫，她虽然累，但是没叫过苦，也没有给几人看自己手上的水泡，没想到他们竟然都看在了眼底，还主动提出来让她留在家里休息。 “我负责捆稻子就行，不会伤到手。”正说着，商城小哥已经把打稻机送过来了，里正刚好带人过来等着拉打稻机去田里。 等他们把打稻机全部抬走，顾卿带上镰刀扁担和草绳，也下田去了。 这会是上午，清晨微风徐徐，干活不需要戴草帽，晨风吹来，有些许的凉快，庄户人家都是趁着太阳没出来赶紧收割，忙的不可开交。 顾卿低头苦干，她已经成了没有感情的干活机器。 可以说，上辈子活了27年，她就没有这么累过，她从来不知道，同样的秋收古代的居然这么累人。 家里五亩水田，说起来不算多，而且他们家人多，今天就能把活全部干完。明天就犁田，后天就要插秧，五亩水田，起码也要插两天秧。 顾卿感叹了一番，揉了揉老腰，继续干活。 老顾家的水田离她家里不算远，顾老太太下地来送茶水之时，忍不住跟顾老爷子嘀咕：“前几年秋收的时候，卿儿能比老二媳妇还能躲懒，今年竟然这么勤快……” 孙氏听到了这话，立马反驳道：“娘，我真没躲懒，您看，我手脚勤快着呢。” 顾老太太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躺床上装病不肯起来。 她今儿把地里的稻子分成了三等份，所有孩子和顾老爷子负责三分之一，二房三房各负责三分之一，这不，孙氏怕顾有金一个人干不完，就主动下地了，她这个二儿媳唯一的优点就是会心疼男人，这也是顾老太太容忍孙氏时不时作妖的根本原因。 接下来几日，依旧是忙碌的秋收。 第五天，顾卿商城下单的秧苗一大早全部送了过来，给其他村定的秧苗也全部送去了县衙。 第六天傍晚，田里的秧也终于全部插完，而顾卿又带着一家子人给稻子脱壳，这又是一个非常考验耐心的任务。 之前脱粒下来的稻子，先扬灰，没有灰尘之后，再放进容器里用棒槌不停地捶捣，木杵撞击石臼的摩擦力能将外层的薄皮去除。 稻子有两层，第一层的谷壳，分离出来后的壳一般是用来引火，或者用来熏腊肉。 第二层分离出来的叫糠皮，现代社会用来喂猪，不过现代饲养的猪为了营养丰富，大部分养猪场摒弃了用米糠当饲料，古代缺少粮食，糠皮会被磨成粉掺进面粉里一起吃，吃糠咽菜的“糠”指的就是这层糠皮。 这里的稻子长得不好，稻粒不够饱满，一百斤稻谷去壳之后就只能剩下五六十斤左右，家里交完税还剩下九百多斤稻谷，全部脱壳后，最后落手上的是大概五百多斤，他们家的亩产在顾家村算是比较高的，其他家落手上的粮食很少。 接下来的半年，村子里各户人家的吃穿用度就靠这几百斤大米，卖米换布匹，买油盐，攒药钱…… 顾卿坐在屋子边上的豁风口，面前一个簸箕，将糙米扬起来，风吹走外壳，剩下的就都是糙米，糙米还要再碾一遍。 这个工作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进行，直到所有外壳都被风吹走。 她的两条胳膊酸疼的厉害，但是不能停下。 她很想从商城里买个专门脱粒去壳的工具，但那家伙太大了，就算买得起，也不敢拿出来，毕竟那家伙可是需要电或者柴油的。 现下只能认命的继续劳动。 这连着六七天的高强度劳作，她的脑子都不能好好思考事情了。 直到有雨点滴落在脸上，她才赫然惊醒，抬头看去，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啪嗒啪嗒下起雨来。 “下雨了！” “我两个月没见过下雨了！” “雨水淋在身上好舒服！” “人能淋雨，谷子可不能，快，收谷子！” “……” 村里人一片兵荒马乱，顾卿也赶紧让几人们把院子里的稻谷全部收进去。 夏末的雨又大又急，雨点啪嗒落在屋顶，顺着芦苇杆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雨水越来越多，地上的坑越来越大，慢慢的，小坑变成了大坑，蓄积了许多雨水。 鸡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两只小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然后蹲在屋檐下看下雨，舌头时不时伸出来，卷几滴雨水进嘴巴里。 顾卿站在门口，看向田间，一场雨，正好灌满了的刚插完秧苗的田地。 田里刚插的秧正是需要水的时候，有水才能长得起来，她正在愁怎么说服村里人开渠往田里灌水，这时候老天就下雨了，真是天助她也。 “不是吧，竟然漏雨！” 墨离突然惊呼出声，连忙跳起来。 堂屋正中间，雨滴顺着芦苇杆一滴一滴落下来，正好滴在墨离的头上。 董榕淡声开口：“我这里也漏雨。” 不止是这两处，还有靠卧室那边，也有雨滴落下来。 顾卿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地上是泥土，下雨之后，泥地成汤湿漉漉的，杨沛朱菡四个人今晚怕是都没地方睡了。 杨沛咳了咳道：“春天降雨的时候我记下了漏雨的位置，不过后来一直忙一直忙，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等雨停了，我就补屋顶。” 顾卿点头，屋顶确实要修补，好在荒地那边已经在盖房子了。 ps：感谢书友尾号2184、瓊如两位大佬的打赏和月票。 从今日起连续四天每天日更！ 062 大米换杂粮 雨淅淅沥沥下小了，院子里来了人，是顾老太太。 老太太走进来，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开口询问道：“我明儿去镇上卖点儿粮食，卿儿，你要一起去吗？” 顾卿不想卖粮食，不过入乡随俗，她也不想做太出挑，开口问道：“卖多少出去？” 顾老太太开口道：“交了税也没剩下多少，卖个一两百斤手上留点余钱应急，剩余的就换成便宜的陈米和小米，撑到春收问题不大。” 老太太说完粮食的事，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围兜：“这是梦儿那丫头用碎布缝成的围兜，你看看这绣工，咋样？” 顾卿看了一眼，有些惊叹，没想到顾梦那样一双粗糙的手，竟然能绣出这么精致的围兜。 她笑着道：“明天不是去镇上吗，正好拿去绣坊问一问，要是值几个铜板，以后梦儿可以专门做这个营生。” 得到顾卿的肯定，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她老人家开始特别注重这个大孙女的意见，大孙女要是说没问题，那肯定没多大问题。 晚饭用餐之前。 顾卿让所有人都坐下。 “秋收结束了，现在，我来给大家发工钱。” 她的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 给自己家里干活，还有工钱？ “镇上开店，家里人人都出了力，这个工钱月结，现在不算。”顾卿看着面前的众人，缓声开口道，“秋收一共是6天，秋收累人，就按照一天两百文来计算，那每个人就是1200文钱！” “小菡！” 顾卿将匣子里早就数好的铜板用粗布包着递到了朱菡手上。 朱菡楞在原地，也不去接，两只手在衣裳上擦来擦去，结结巴巴道：“家主，这钱我不要，这都是我们应该干的家务活，怎么能要钱呢？而且家主你动不动就给我们发银子，我们会变坏的……” 顾卿听完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男人有钱就变坏？ 在大家都拒绝工钱后，顾卿只得做总结陈词：“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家里正在建房子，房子很大，占地十亩，以后你们都有单独的院子，卧室书房全部都有，童婶你们一家每个人也都有单独的房间…… 秋收也忙完了，朱菡你们四个明天把店里事跟童婶一家子交接好，然后你们全部去云山书院念书，我明天也去给顾钰顾诺两人找个私塾，好了，开饭吧。”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特别香甜，因为新米好吃，还有一种希望在众人之间蔓延。 清晨。 天色还阴着。 因昨天下了一场大雨，顾家村田间的路面泥泞不堪，在外头干活的人少了许多。 不过主道被人脚畜生来来回回踩踏夯实，路况稍微好一点，至少牛车能走。 家里秋收忙完了，杨沛他们也该去镇上开店了，天还未亮杨沛十人就已经坐着马车走了。 此时顾江的牛车停在顾卿家门口，顾家老太太就在牛车上坐着，等顾卿扛米出来一道去镇上。 顾钰跟顾诺两人留在家里有个照应。 顾卿扛着一个大麻袋出来，放在了牛车上，顺势坐上去。 顾老太太眉头一皱：“卿儿，你不会就只带一百斤去镇上吧？” 才卖一百斤，剩下的留家里吃掉吗，镇上的员外怕是都不会顿顿吃大白米饭，这也太糟蹋粮食了。 顾卿解释道：“我跟钰儿的身体不是不好嘛，大夫都说了要静养，总得吃好一点，再一个，赋税重，还有流民，谁知道会不会出啥子事，粮食放在手上比银子安心。” 顾老太太立马就顿住了。 她看向自己扛上牛车的五百斤大米，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到处都缺粮食，以后粮食肯定会涨价，这会儿去镇上卖大米，说不定会吃大亏。 他们家二十多亩水田，收上来两千多斤大白米，听着挺多的，但是他们家人多，十二口人，一人一张嘴天天等着吃，她必须精打细算。 顾老太太从牛车上跳下去，扛起一麻袋大米，开口道：“这一百斤米我先扛回去，马上就来。” 老太太健步如飞的跑掉了。 顾卿：“……” 五六十岁的年龄了，还能扛着一百斤大米健步如飞，真是太牛了。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幽水镇，一行人从牛车上下来，各自去办事。 顾卿和顾老太太还有顾江一起去粮食铺。 到了粮铺才知道，原来县令大人秋收之时发了一些关于粮食的政令，各大商行不许私下收农民的粮食，农民若是要卖粮，送到幽水镇的粮仓去，整个南洲的大米是统一十文钱一斤。 粮铺的粮价也被限制了，最高不允许超过十二文钱，且还限售，不允许商行大量囤积粮食。 往年的大米是六文钱左右一斤，十二文这价格虽然比往年也高了不少，但是在粮食短缺的年成里，这个价格算是很公道了，要是没有政令干预，粮商囤粮一个月后再放粮食出来卖，大米的价格怕是得到五十文。 到了那时，钱就不值钱了，粮食才是硬通货。 而由此产生的社会后果也会很严重，百姓有钱也买不起粮食，就成了流民，流民聚集容易起义造反…… 顾卿暗暗给当今的朝廷点赞，粮食限价，能大幅度减少流民的产生，杜绝了不少后患。 顾江带了三百斤粮食来镇上，全部换成了银钱，他家中有病人，需要银钱治病，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顾老太太带来的四百斤粮食，一半换成铜板，另一半换成了小米和黑面荞麦粉豆子等主食。 顾卿照着做，一百斤大米最后变成了五十斤小米、二十斤黑面、二十斤荞麦粉、二十斤豆子、二十斤藜子、二十斤陈米…… 粮食换好之后，堆在了牛车上，顾江负责守着牛车。 顾卿和顾老太太前往绣坊。 幽水镇最繁荣的产业怕就是布庄了，大大小小的绣坊布庄有上十家，镇上许多小门户的妇人都在绣坊当绣娘。 随便进了一家不算高档的绣坊，这家铺子里的客人还挺多，大多是村子里的庄稼人秋收后卖粮食得了钱，然后买布匹回去做秋衫冬衣。 顾老太太和顾卿走进去，直接去找站在柜台后的掌柜。 这掌柜也是个会看人的，面前一个老太太一个妇人，这两人瞧着精明能干，一看就是当家人，这会子来布庄，那肯定是给全家人置布。 年成不好，人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布庄的生意极其惨淡，也就靠换季的时候挣点儿银子。 掌柜的迎上去：“这位老太太、这位小娘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063 带阿奶去店铺 （打赏加更） 顾老太太将袖子里的围兜取出来：“你帮忙看看这个围兜上的绣花咋样，拿得出手不？” 这绣坊里除了卖布匹成衣，还会卖一些绣品，比如手帕荷包之类的，不过这些绣品很难卖出去。 除非是个丰收年，人人能吃饱肚子有衣服穿，才会想到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掌柜的摇摇头：“若是前年，这个围兜两文钱我能收下，但今年不行，村里人不会特意来买围兜，镇上的人有余钱都去买粮食了，这东西很难卖出去……” 顾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掌柜的意思是，这绣品手艺还不错，正常年成是能卖出价钱的对吧？” 掌柜点头，这女红其实还行，主要是布料太差了，还是碎布缝合成的，若是换成绸缎细布料子，价格会更高。 顾老太太心满意足了，不可能一直是灾年，等日子过顺了，就让梦儿专门做这个营生。 她老人家办完了事，准备离开，却被顾卿一把给抓住了。 “既然来了，那就买几匹布吧，马上到秋天，顾钰顾诺长高了，去年的秋衫穿不了，全部都得重新做。”顾卿拉着顾老太太去挑布匹，“阿奶，你喜欢啥颜色，阿爷呢，黑色行不行？” 顾老太太皱眉：“不是给杨沛那几个夫婿买吗？” 顾卿压低声音道：“他们的您就甭操心了，上次给您二老的布料可还行？今儿个咱们买点秋冬的布料，回去做点厚实的衣衫，我觉得这个灰色的很适合奶，黑色的就给阿爷吧，一人十六尺布，各做一身里衣一身外衫……” 这都是最低等的粗布，一尺两文钱，一共三十六文，顾老太太知道大孙女手上有钱，这几个铜板不算啥子，她没想到的是，大孙女竟然又提出给他们老两口买布匹……自从老大两口子死后，她就从来没想过大孙女能孝敬他们老两口，只要她能把钰儿诺儿两人养大成人，她老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奶，这匹布给阿离行不，月白色的多好看，衬气色。”顾卿拿着一匹布在老太太眼前晃悠，“就是这匹布有点贵，十八文钱一尺，做一身得一百多文钱，太贵了，算了，换成这个十二文钱一尺的吧，也挺好看。” 顾老太太立即道：“你就给他一人买？其他夫婿不管了？我看如今你家那四个夫婿干起活来个顶个的好，来都来了，也别偏袒谁，四个夫婿都得买，钱不够，奶这有。” 顾卿有些失笑，“奶，我这银子够用，你放心，都给他们买！” 刚刚老太太卖粮食得了二两银子，这银子听着挺多，其实根本不禁用，家里十二口人买布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买点肉买点盐，钱跟流水似的……一年下来，要是能纯攒下来二三两银子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顾卿怎么可能用老太太的钱。 给杨沛四人选了同样价位的布，这四人是读书人，确实该穿好一点。 至于其他人的，到时候还是商城里买成衣吧。去付账的时候，总价是二两银子钱。 顾老太太心疼的直抽抽：“乡下人皮粗肉糙的，粗布就成了，买细布干啥子，这不是平白糟蹋钱吗……” 老太太看着顾卿这段时间是又开店铺又买地还盖房，也不知道她店里生意如何。花钱这般大手大脚，也不知道省着一点花，银子要用在刀刃上…… 顾卿不理会老太太扭曲的面容，十分痛快的付了钱。 以前不敢这么花，是因为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钱，现在她有钱了，哪能继续抠抠搜搜。 人生四大事，吃穿住行，穿是摆在第二位的，眼看着天气渐渐凉下来了，家里人连一件像样的秋衫都没有，夏天穿草鞋没事，到了秋天就得换成布鞋，人从脚下寒，不保护好双脚，浑身上下都容易生病。 从绣坊出来，顾老太太开口道：“好不容易来趟镇上，我去肉铺割一斤猪肉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你也一道去吧。” 顾卿捂脸，老顾家十二口人，才买一斤猪肉，一人两口就没了，肉味都尝不出来。 顾卿开口道：“成，咱俩先去买肉，买完肉，我带阿奶去我店铺看看，咱们正好也去店里歇歇脚。” 主要是她也想去看看店铺营业那些天的流水，信任是一回事，但是账也要看的。 两人到了肉铺，今天买肉的人特别多，幸好两人来的早，顾卿直接要了十斤肉，切了一半给老太太，老太太一番推脱，死活不要，最后顾卿佯装生气，老太太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了。 肉也买了，顾卿带着老太太去了卿菡甜品。 刚到门口就见店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就连门口的展示柜都排满了人。 朱菡正从后厨把刚烤出来的戚风咸蛋黄蛋糕拿出来，上面还冒着热气，那香味闻的周围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甚至还有人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开店，田地里的活为啥不雇人之类的。 朱菡跟董榕两人都是笑着解释，处理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像在她面前时那样拘谨约束。 “那是朱小子跟董小子？”顾老太也看的稀奇：“这俩人跟在家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顾卿还没开口，老太太又接着说：“你这店铺装潢的真稀罕，整个幽水镇你这是独一份啊，还有你这生意也太好了吧，不过卿儿啊，就算能赚钱，你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的。” 店里生意这么好，难怪大孙女要雇六个人，不雇人，店里真忙不过来，这会童家六口加上杨沛四人都忙的够呛。 “知道了奶！”顾卿拉着顾老太太挤了进去。 “家主！阿奶，你们来了啊！”杨沛个子最高，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顾卿点点头，笑道：“这不跟阿奶来镇上换粮嘛，顺便就过来看看！” 顾老太太东看看，西看看，我的个乖乖，全是富家千金还有云山学子，要不是这店是她大孙女开的，就这装潢，她都不敢进来。 064 御夫有术 “奶，我带你去后院！”大厅人实在多，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到了后院，后院的包厢也早已坐满，杨沛只得搬了张桌子两把椅子放在后院里。 给两人上了各式蛋糕、面包还有加了冰块的果茶。 顾老太太看着桌上精致的蛋糕都不忍动手：“卿儿啊，你这店里的东西也太好看了，可不是我一个泥腿子能吃的，快快拿回去！” 顾卿逛了半天也实在渴了，端着果茶就喝了大半杯：“阿奶，说什么呢，有啥吃的吃不得，这再好看不也是咱们泥腿子做的嘛！快尝尝，一会我让他们给你多拿点回去给二叔三叔他们也尝尝！” 老太太听了急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瞧着店里的东西你这都不够卖，我哪还能带回家呢！” 顾卿笑道：“阿奶你有所不知，就是要他们看得到买不到，他们才会天天来，这叫饥饿营销，要是任何时间来，店里的吃食都能全部买到，那就不稀罕了。” 两人说话间，杨沛就把店里账本还有一沓银票拿了过来，“家主，你看看，这一本是所有收入，每一种吃食每天卖了多少都有跟小菡那边对账做登记。这一本是店内的支出，像租房子，买棉被那些都有记录，票据也都在这里。” 顾卿看了一眼，除了第一天是950两，后面六天每天都有七八百百两进账，没想到这镇上的有钱人居然这么多。 镇上租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加上押金，一年一共是五十两银子，加上买床新的被褥以及每天订购的那摊贩小哥的水果，零零总总所有支出加起来也不过七十两。 顾卿捏着手里四千两的银票很是激动，这样是把店铺来到府城，京城，那得赚多少银子啊！ 就连旁边的老太太看到那么多银票也是惊住了，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她得大孙女是真的出息了，想到这些她也不客气了，捏起桌上糕点就吃了起来。 顾卿合上账簿，问道：“店里交接的怎么样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念书？” “家主！”杨沛有些紧张：“我们商量过了，不去云山书院，白天忙店里，晚上念书，等院试的时候我们再去考试就成。” “不用夫子教能成？”顾卿不太同意：“还是去书院吧！” “家主，店里离不得人，家中田地也离不得人，倒是阿离一个秀才，该去府城念书。” 杨沛的算盘打的很好，先把墨离弄走，让朱菡在镇上留守店铺，董榕跟家主也不亲近对他构不成威胁，只要他回家种田，家主身边便只有他。 顾卿把账本还给杨沛，“你去顶榕儿的位置，把阿离他们三个人喊过来！” 杨沛拿着账本出去，顾家老太太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要送他们全部去念书？那咱们钰儿跟诺儿呢？” “自然是一起去上学啊！”顾卿如今可不缺银子，她手里还捏着几千两的银饰单子，全家念书的事情自然要提上日程。 顾老太太正色道：“卿儿啊，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只是阿奶想要提醒你，你送他们去念书自然是好事，但是你想过村里在你家念书的那几个孩子没有？他们都去念书了，那几个孩子怎么办？你可得处理好了。” 这个问题顾卿还真没有想过，她一直想的是给自家孩子启蒙，启蒙之后送私塾，如今经顾老太太这么一提醒，顿时有些发愁。 她有银子，可以把自家孩子全部送去念书，那村里的跟着念书的几个孩子怎么办？ 顾卿还在发愣，朱菡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家主。” 三人依次站好，倒是极为恭敬。 她顿了一下道：“如今秋收已过，店里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了，我想让你们回去念书，你们意下如何？” 朱菡抱拳，身子微弓诚恳道：“家主，比起念书，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还请家主成全！” 顾卿有些吃惊，她记得上次她跟他们说要送他们去念书的时候，朱菡表现的可是很兴奋的，怎么如今却变了？ “为什么不想去念书？念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不比你做个掌柜强？” “家主，比起念书，我更喜欢经商，如今咱们家有十亩房产，三十多亩田地，又有商铺，虽不是富甲一方，但是在整个幽水镇也算的上是家大业大。” 朱菡看一眼董榕，继续说道：“还是让董兄跟阿离去考取功名，家里的地还有店铺就交给我跟杨大哥吧，田地里需要人，店里也需要一个掌柜。杨大哥跟我留下，每晚回去还能给钰儿他们启蒙。” 朱菡这样安排正中顾卿下怀，她刚才本来就在发愁村里孩子念书的事，田地里的事也确实需要人照看，原本她是计划大家都去念书，店铺她就亲自管理，可她还想带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如此一来，当真是分身乏术。 顾卿笑道：“那行，既然你想经商，那咱们争取做大梁的第一商人，让咱们的店铺在大梁遍地生花。” 以前朱菡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店，如今顾卿既然有梦想，那他就努力朝着她的梦想前进，家主想做大梁的第一商人，那他就努力做个皇商！ “你们俩必须去念书！”顾卿生怕这两人也不想去念书，赶紧说道：“咱们家的田地会越来越多，生意也会越来越大，若是没点根基，只怕树大招风！” 墨离点头，这些他自然都晓得，也一直放在心上，本来他的目标就是官至首辅，可师父夜观星辰，说他单凭自己无法前进，只得寻一贵人，而顾卿就是他师父口中的贵人。 “家主我懂，只是念书并不急，我明年才秋闱！待过了年再去也不急，如今家里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墨离这话一出，董榕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秀才都不急着去府城，他反而却要去书院吧？他本来就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要是再折腾，那他的前途可就真没了。 董榕能考上童生，自然也不是那蠢笨之人。 “家主，我也不去，我还欠家主银子，待我还清银子了，再去念书也不迟。” 顾家老太太彻底傻眼了，念书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到了他们这里，一个个的都只想帮着她大孙女赚钱种田？ 看来她这大孙女御夫有术啊！ 065 再收学子 杨沛赶马车的速度很快，午时刚过，就到了顾家村。 马车先在顾老太太门口停下，杨沛帮着顾老太太将一车的东西拎下去，然后喊两个叔叔出来帮忙扛进去。 顾有金一手一个麻袋，两百斤粟米被他扛起来放进屋子里。 顾有银将其他杂物放进背篓，拎着两个背篓就进去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顾林舔了舔嘴唇：“阿奶买了肉，今天有肉吃了。” 顾之吞了一下口水：“还有点心，好多点心，阿奶变大方了。” 顾露的小手偷偷伸进来，刚要拿走一包点心，就被顾之给捉住了：“阿奶，露露偷吃！” “都起开！”顾老太太没好气的骂道，“带回来还不是给你们吃的，瞧瞧一个个馋成了啥样儿，就好像我顾家苛待你们了一样。老三媳妇，你过来，这五斤猪肉拿去收拾一下，切一斤出来炖了，剩下四斤抹点盐挂在风口……” 一群孩子在边上吸溜口水，七八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猪肉。 顾老爷子敲了敲烟杆：“这半年家里就没痛快吃过一回肉，好不容易等到了秋收，怎么着也该让孩子们肚子里有点儿油水，拿两斤肉出来炖了，敞开肚皮吃个饱。” 顾老太太骂道：“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么败家的吃法，吃了上顿没下顿，一点肉都给霍霍了！” 骂归骂，但没有出言反对，宋氏赶紧拎着肉去灶房处理。 老太太继续道，“还有一根猪骨头，拿一根萝卜炖了喝汤，每人都能喝上一碗，桃子，你去灶房帮你三伯娘。” 桃子接着猪骨头也去忙活了。 老太太从背篓里拿出八包点心，有两包是顾卿硬塞给她的蛋糕，分量不多，一包一个口味，最便宜也要五十文钱一块，其余六包是她在别的点心铺里买的最便宜的米糕，一包也要十文，家里六个孩子，一人一包，这还是她老人家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舍得买回来的。 孙氏一眼看到了背篓里的两匹布，她的手伸了过去：“娘，咋只有两匹布，家里这么多人呢。” “这是你大侄女非要送给我和你爹的。”顾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想要穿新衣裳，自己去镇上买，你们二房三房手上都攒了钱，别以为我不知道，行了，都散了，都去忙吧。” 背篓里还剩下一些针线，还有粗盐什么的。 老太太收拾好杂物，然后去地窖整理粮食，这是整个家最重要的东西…… 这一边，顾卿也在背篓里掏东西。 背篓边上是一袋一袋的小米藜子等粮食，还堆放着一大堆布料，她坐在正中间，随便掏点什么出来都不稀奇。 “这是别人店里买的点心，你们几个一人一包。” “这是布料，一人做两身衣裳，每个人都有。” “买了五斤猪肉，还有些猪内脏，杨大哥，你去把猪杂碎洗干净，先别急着动，等会我来看看咋做好吃一些。” “哦对，还买了豆腐豆芽，今天晚上可以吃点新鲜的了。” 小小的桌子，放的满满当当。 此时顾卿家里很热闹。 山上的蘑菇已经过了季节，秋收也忙完了，不断有村民前来，三五成群的打听着顾卿下一步计划。 这会儿又有七八个妇人走进来，大黑小黑冲过来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放松了警惕，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顾娘子，我们来打听一个事儿，就是你家夫婿开班授课这事，他们能教多久？” 顾卿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道：“这事我也说不好。” 原本她计划让董榕在她这里待一年，银钱还清之后再让他走。 但现在和董榕相处过后，她知道董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一己私欲耽误董榕的大好前程。 她原本打算让董榕墨离两人为参加明年的科举做准备，可他们一个个的好像根本不急，那她也乐得让他们把几个孩子教上道，她日后也能轻松一点。 她顿了一下道，“总能再教个月余吧。” “一个月正正好，那我能不能把我儿子送来跟着钰儿他们一起学认字，总不能活一辈子连自个名字都不认识。” “你家夫婿都是读书人，我闺女要是能跟他们多相处一阵子，以后肯定也能变成个斯文人。” “别的不敢求，就希望多认几个字对得起祖宗。” 顾卿之前就和墨离他们说起过认字班的事，就相当于是现代扫盲班，纯教认字，基础字。 现代的扫盲班不论男女老少都能参加，一天学一个小时，两个月左右就能结业，扫盲能认字，最重要的是开拓视野。 顾家村这么多年愣是没出一个读书人，若是能从这一代开始，总会有一代有人能读出去。 顾卿随口问了一下，就有七八个妇人愿意将自家的孩子送来念书，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又有一些妇人过来，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二十多户来报名，一共有二十九个孩子被家里人送来读书认字。 如今秋收已过，正好让这些半大的孩子跟着读书人多认点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 至于束脩费，村里人不约而同决定，至少送十斤稻米过来。 如今一斤稻米的价格飙升到了至少三十文钱，十斤那就是三百文，对庄户人家来说这笔钱也算是巨款。 晚上墨离他们回来的时候，顾卿就把这个事儿给说了。 墨离跟董榕自然是应下来，教一个是教，教二十九个同样是教，不过就是得费时间再做一些沙盘出来。 一听顾卿家的四个夫婿轮流教学，原本是定了二十九个学生，村里又有不少人动心了，最后读书认字的学生扩大到了四十三个人。 顾卿家的院子一半是菜地，一半是鸡窝鸭棚，四十多个学生根本就坐不下。 里正帮忙想办法：“我们顾家的宗祠前头是一个大院子，地上还垫了青石板，平整又干净，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当学堂教书了，送了孩子来念书的人，一家派个人去收拾一下，每个人自带桌子椅子……” 四十三个学生，就有四十三个家长过去收拾。 顾家宗祠一年才开一次，虽说院子里的地上有青石板，但石板缝隙里都是杂草，一群人拔草清扫，再摆上桌子椅子，四十三张桌椅摆开，高高低低，气势也有一些了，看着莫名像那么回事。 里正背着手道：“等村里的银子有富余了，就在宗祠边上盖个学堂起来，总不能让孩子们一直露天读书写字，到时候一下雨，就得耽误念书……” 066 卤菜 顾卿不掺和祠堂的事，她洗了个手往灶房走去，杨沛正在洗锅生火，朱菡在备菜。 猪杂碎被洗的干干净净放在碗里，有猪头，猪大肠，猪肚，猪心、猪肝……总之肉铺的所有猪杂碎都被她包圆了。 她打算试试做卤菜，看能不能做成功。 如今秋收结束了，做生意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要是做出味道一绝的卤肉，可以跟酒楼合作，也可以自己再开一家店，主要是味道得正。 炊烟袅袅。 灶房里的水腾腾烧开，正在煮猪杂碎。 顾卿一拍脑门，她怎么忘了再买一个锅子回来，这样做起饭菜来也方便一些。 不过家里堂屋还乱糟糟的，她突然拿出一个锅出来，应该不算太奇怪吧。 她转身走到那边屋子里，顾钰跟顾诺两人在练字，她默默地低头从背篓，实际是从商城里买了一个铁锅，然后神色自然的回到灶房。 一个锅子用来煮卤味，另一个锅子用来煮饭炒菜。 厨房里两人好奇的看着顾卿：“家主，锅子里放的这是啥？” 顾卿将一些调料拿出来摆在灶台上：“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一些草药，闻起来很香，以前喝酒的时候听人说往菜里放一些草药会更香，这个是香叶，这是八角，这是桂皮……等明年春天我们家种一些，山上太难找，买的话又太贵了。” 现代常见的调味料，在古代是放在药店售卖，价格比较昂贵。 这个时代已经有辣椒了，不过都是种在花盆里作为观赏，上次她去周府就看到花盆里种了一株。 顾卿将所有调味放进锅子里一起煮，茱萸没有放太多，稍微加一点调一下味道就好。 紧接着，她开始准备晚餐。 猪肉一半用来做回锅肉，另一半放起来留着明天吃，豆腐和猪血一起煮，豆芽清炒，再打两个鸡蛋做肉片蛋汤。 在顾卿的指挥之下，朱菡很快就将所有菜炒出来了，然后开始焖饭。 顾卿端着菜碗往堂屋里走，顾钰顾诺几人正在吃点心。 顾诺舔着嘴唇上的点心渣，十分满足的说道：“长姐买的点心也太好吃了。” “马上就吃饭了，吃饱了点心还吃得下饭吗？”顾卿没好气的道，“都去洗手，准备开饭。” 墨离将剩下的点心放回去，开口问道：“家主，这点心你是在哪里买的，怎么跟咱们家的那些点心味道不太一样？” 顾卿咳了咳道：“大街上到处都是卖点心的妇人，我就随便在摊子上买了一些，咋的，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墨离用力点头，“比镇上那些点心铺好吃太多了，一会让菡哥尝尝，看看他能不能做出来！” 顾卿呵呵笑。 这点心能不好吃吗，经过上千年的传承，现代的点心工艺成熟到了极致，这个时代的点心自然难以企及。 卿菡甜品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现在呢，就暂时先试试卖卤味。 她走去灶房，将锅盖揭开，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扑面而来。 香味吹到了院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忍不住围过来。 顾诺吸了吸鼻子：“长姐，这是啥，咋这么香？” 杨沛开口道：“应该是猪杂碎，我之前收拾洗出来的，没想到这么香。” 墨离咽了咽口水：“闻起来应该很好吃。” 这香味在院子里飘散，飘到了隔壁院子。 赵狗蛋忍不住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娘，为啥诺诺家的肉这么香？” 赵婶子没好气的骂他：“你嘴里在吃肉，还惦记别人家的肉，咋这么没出息？” 秋收后，她让男人去镇上割了一斤猪肉回来，一顿全煮了，这小子吃的满嘴流油，竟然还能闻到别人家的肉香味。 刘富贵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不得不说，顾娘子这手艺是真的好，咋能香成这样？” 赵婶子揪住了男人的耳朵：“咋的，这是嫌弃我手艺不行了？” “不是，当然不是！”刘富贵连忙告饶，“我这不就是闲聊么，就随口说说，你咋还能当真了。” 赵婶子哼了一声，松开了他，低头将桌子上的狼藉收起来。 她走到灶房，从锅子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想想似乎太少了，然后又加了两个，好像有些不够，狠狠心，从另一个锅子里夹了特意留下来的几块肉，三个白面馒头，加上二两肉，应该能去隔壁换点吃食吧。 赵婶子端着一个大碗走到了顾卿家门口，走得近了，那股香味更加浓郁，扑面而来，她本来都吃饱肚子了，结果闻到这个味儿，馋虫就被勾出来了。 “赵婶子，你咋来了？” 顾卿擦了擦手，笑着迎出来。 赵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儿狗蛋爹去镇上卖粮食，买了些馒头和肉回来，我端过来给你们家孩子尝尝，孩子太多，馒头就三个，几个孩子分着吃吧。” “这哪行？”顾卿连忙推辞，她家里有啥好吃的也从来没有端到隔壁去，哪能要别人家的东西，“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这白面馒头和肉都是稀罕东西，拿回去给狗蛋大丫二丫吃吧。” “这个、其实吧……”赵婶子尴尬的要命，艰难开口，“就是孩子们闻到了你们家的香味，那口水成串的往下流，我就想拿馒头来换一点。” “嗨，我说啥事呢，原来是这个。”顾卿爽利的笑起来，“我正在研究做卤味，买了点猪杂碎试试看，刚出锅，还在想找人帮忙试试味道呢。” 她转身进屋，每一样都切了一些下来，堆放在一个大碗里，塞进赵婶子的手里。 “让狗蛋他们三个吃了之后，告诉我味道咋样，还需要咋改进，这就是帮了我大忙，我感激都来不及呢，哪能要你们家的馒头和肉。赵婶子，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家要吃饭了，走吧走吧！” 顾卿一把将院子门关上了。 赵婶子一手拿着自己家的碗，另一只手拿着顾卿家的碗，这碗里装满了猪肉，虽然是城里人瞧不上的猪头肉和猪下水，但对村里人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腥味，最关键的是，做的这么香，光是闻一下就口水直流。 赵婶子默默在心里决定，等会吃的时候，一定记得叮嘱孩子们不要囫囵咽下去，一定要好好尝尝味道，不能辜负顾娘子的一番美意。 067 怡红楼是啥？(打赏加更) 小小的饭桌上，摆满了吃食。 本来回锅肉该是今晚的主角，但回锅肉的香味不够浓烈，被卤味抢走了风头。 “先等一等。” 顾卿站起身，从每个碗里夹出来一点，递到了顾诺手里。 不需要交代，顾诺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抱着碗飞快的冲出院子，不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他坐下之后，正式开饭。 所有人第一时间就是去夹卤味，一大盘子，有猪头肉，有猪耳朵，有猪大肠小肠，有猪心猪肝……品类很丰盛，吃了一口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家主，这个太好吃了！”墨离吃了个五分饱之后，才开始说话，“这红红的什么呀？带了一点点辣味，在保留了食材原本味道的同时，还增加了辣味和香味，简直欲罢不能。” 顾卿笑起来：“红色的叫辣椒，这叫卤味。” 董榕放下筷子道：“云山书院的食堂也有卤肉，但完全不及这个美味。” 顾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长姐，这比红烧肉还好吃，就是有一点点辣，吃几口就想喝水。” 杨沛灌了一口水说道：“辣没事，好吃就行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猪大肠猪肚都是他收拾出来的，洗的时候很难受，用了很多草木灰才洗干净，没想到，吃的时候竟然如此美味，他恨不得自己再长一张嘴，能再多吃一点。 顾卿安心了。 看来她的卤味生意有指望了。 她正要开口，杨沛就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家主，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顾卿点点头。 他继续道：“家主不是给我发了银子吗，我想用银子将灶房里剩下的卤味买下来，能买多少是多少。” 顾诺好奇的问：“杨大哥，你想吃就吃呗，我不会跟你抢的，买下来干啥子？” “不是吃！”杨沛轻笑一声，继续道，“你榕哥不是说了吗，云山书院有卤肉，那镇上的酒楼里应该也会有卤肉，我敢肯定，家主和阿菡做出来的卤味应该比他们做的味道更好，不然阿离和阿榕不会连吃两大碗饭。” 墨离咳了咳，尽量保持形象：“别乱说，我只吃了一碗半。” 顾卿明白了杨沛的意思，她开口道：“所以，你是想从我这里进货，拿到镇上去卖？” 杨沛点头：“家主觉得这门生意能行吗？” 顾卿失笑。 这是她想出来的生意，还没来得及告知他们，就被杨沛先一步说出口了。 有杨沛冲锋在前，她自然是乐得轻松。 她笑着开口：“当然能行，镇子上猪肉价格被压下来了一些，二十五文钱一斤，这些猪杂碎便宜一些，不拘是啥都十五文钱，我做这些废了不少调味料，就给你开三十五文一斤，这个价格你能接受吗？” 杨沛立马将腰间的算盘拿出来，噼里啪啦算了一下，笑起来：“那我手上所有钱加起来能买几十斤，灶房里还有这么多吗？” 朱菡摇头：“一共只有七八斤，吃了四五斤，还剩三斤多。” 杨沛想了想开口：“三斤多我都要了，明天带镇上去试试看。” 上回店里开业的时候，家主在店门口提供免费试吃，他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法子，免费送给别人吃，喜欢吃的人自然愿意掏钱买。 这三斤多卤肉，就拿来开路吧。 墨离摸了摸下巴道：“猪杂碎这些东西价格是便宜，但一下子要买这么多也有点难，不然这样吧，家主，我来供货，你刚刚说市面上的猪杂碎是十五文钱一斤，那我给你十四文的价，你也能省一点成本。” 顾卿好奇的看他：“你一个秀才，还知道做生意？” “这话说的，我啥事都会，就看想不想做而已。”墨离哼了一声，“董榕，你还记得云山书院有个叫黄昆的吗，他爹就是杀猪匠，我明儿去走一趟，跟黄昆把这件事定下来，就说我要用十文钱一斤的价格，买下他家里每天所有的猪杂碎。” 在这年代，猪杂碎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东西，价格虽然比猪肉便宜一些，但是收拾起来很麻烦，而且怎么做都有一股怪味，除了最穷命苦的人，镇上人是决计不会买这玩意儿的，而那些穷人，也很难阔绰一次去买这些，所以很多猪肉铺的杂碎都是砸手上留下自己吃。 镇上大部分的猪都是赶到杀猪匠那里处理，然后才送到猪肉铺去售卖。 杀猪匠是第一个接触猪杂碎的人，要是他开口将所有杂碎买下，那些猪肉铺的屠夫基本上不会拒绝。 供货这个最大的难题解决了，卤肉的生意其实差不多就可以定下来了。 顾卿看向杨沛：“你打算多少钱一斤卖出去？” 杨沛拨弄着算盘道：“阿离每斤能赚四文钱，家主每斤能赚二十一文钱，我觉得我不能赚的比家主还要少，那就卖六十文钱一斤。” “杨大哥，你这是瞎喊价。”朱菡十分不赞同，“二十多文钱一斤的肉咱村里都没几个人买得起，你卖六十文，那些人是疯了才会买。” “小菡，你不懂。”杨沛煞有介事的说道，“卤肉又不是卖给村里人，管他们买不买得起，就比如说咱们家的糕点，五十文起步，村里人不是也买不起吗，咱顾家村就不是能赚钱的地方，要赚钱，就得去有钱人爱去的地方，比如说，酒楼酒肆，过往行商还拿不出这点钱吗？” 墨离极力赞同：“还有一个好地方，怡红楼，去这里的可都是有钱人。” 杨沛好奇的扭头：“怡红楼是啥？” 董榕没忍住询问：“怡红二字很有韵味，这是何处？” 墨离满脸嘲笑：“哈哈哈哈，不是吧，董榕，你竟然连怡红楼都不知道，你未成亲之前不是一直住在镇上吗，就没去怡红楼看一眼……” 顾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怡红楼这个名字，再加上墨离如此放肆的笑容，她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猛地起身，咳了咳开口：“阿离，你跟我过来一下。” 墨离以为是谈生意，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069 她出本钱 “这是我做的香皂！镇上的有钱人沐浴都用澡豆，香胰，又贵不耐用，我这个好看又耐用，洗的还干净，洗完以后身上的肌肤也不会觉得干巴，并且还有美白养肤的效果，这个香皂需要鲜花，也需要鲜奶！” 顾卿说着给里正打了一盆水过来，然后教里正如何用香皂洗手。 里正闻着那味就觉得是个稀罕物，把手浸湿后，瞧着自己因为常年劳作全是深壑的双手，里面填满常年积累下来的黑色污垢，楞是不敢伸手去摸那块晶莹的香皂。 还是顾卿拉着她得手往上涂上一层香皂，揉搓气泡，淡淡蜂蜜和花香立刻弥漫开来，一双手在顾卿轻柔的揉搓下洗的干干净净，直接白了几个度。 “你这香皂也太好使了吧！”里正也是女人，女人不管什么年纪就没有不爱美不爱干净的，“这一块得卖多少银子啊！” “里正婶，我开个作坊，专门做香皂，咱们村里圈个山头种花，养蜜蜂，养羊产奶卖给我怎么样？这样大家不用奔波去镇上找零活，又能有固定收入，而且我开作坊也会需要人手，到时候，村里人还能来我作坊上工赚工钱！” 其实这些顾卿在第一次拿出沐浴露洗发水的就有想法了，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没有本钱，如今不一样了，她有钱也有田，买的四十亩荒地还有三十亩没动，用来建个作坊绰绰有余。 “好是好，不过，”里正担忧道：“这种花，养蜂养羊都需要时间，收益太慢，村民们恐怕不会乐意！” 顾家村的人都是什么性子里正心里多少还是清楚的。 “收益不会慢！”顾卿拍胸脯保证道：“我这边建作坊，村里就种花，花苗我都找好了，就种月季，一个月就能开花，至于蜜蜂，入秋以后，桉树、五倍子花期可以收获一次，10月底左右，鸭脚木花期，如果天气好，就可以取蜜一次。 到时候咱们种的月季大面积开花，蜜蜂也会采蜜，总体来说，山区活框定地饲养必然会收获大量蜂蜜，这些蜂蜜可是好东西，可以自己吃，可以卖给我，也可以拿到镇上卖。 至于羊，咱们可以购买成年羊，至于本钱我可以借给村里，咱们山上到处都是草，不愁养不好羊！” “啥子？”里正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本钱你出？” 顾卿点点头：“对，我出，如果大家不愿意，我就自己做，我跟村里买座山头，然后雇村里人给我干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赚了银子，村里人可别只会眼红！” 里正掏出一杆烟枪，吧唧吧唧狂抽两口，心下一横，站起来道：“行，我现在通知下去，看看大家的意思！” 里正走后，顾卿烧了热水，开始洗澡洗头。 泡澡的木桶很大，需要提两桶热水，再加三四桶冷水，才能倒满。 虽然费水，她也不是天天都用木桶洗，基本都是提一桶水淋着洗，大概七八天才用得上浴桶一次，坐在浴桶之中，身心都舒坦起来。 她洗澡用的是从商城买的香皂，其他人洗澡用的是她从商城买的沐浴露，洗头则差点，用淘米水，洗衣服则是用草木灰……至于澡豆，香胰这是上层社会人才用得起的东西，普通人想买都没地方买。 顾卿一边泡澡一边思索着，如今衣食住行水平都提上来了，这日常清洁也该上升一个层次。 从商城里买出来不如她自己试着制作一下肥皂。 上一世她刷到过不少教人制作香皂的视频，里面的制作都这么简单，就地取材就能完成整个工艺流程。 早上一起来，顾卿就打算先试试看能不能做成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任何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她都需要实践一遍才能下定论。 朱菡他们天不亮就去镇上了，朱菡要去店里看着，杨沛去卖卤味，墨离去定猪杂碎，顾卿则在院子里研究怎么做肥皂。 所有的原材料放在她眼前，一堆草木灰，一罐熬制的猪油，一壶酒，还有一个陶瓷制出来的大锅。 顾钰在一边喂鸡，好奇的问道：“长姐，你在做啥，要我帮忙吗？” 顾卿点头：“行，你先过来帮我一下。” 她一个人也有些搞不过来，开口道：“先把这口锅放到灶台上去。” 顾钰不知家里啥时候多了这样一口锅，但也没多问，扛起来就架在了灶台上。 顾卿把顾诺喊来跟她一起过滤草木灰，将里头一些没有烧尽小木块和泥巴石头过滤出来，然后将纯正的草木灰倒进瓷锅之中，加入两倍的清水，不停搅拌。 为何用瓷锅而不是铁锅，是因为草木灰高温煮沉淀之后，会产生高浓度的碱液，铁和碱会产生化学反应，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草木灰和清水充分融合之后，就可以烧柴加热了，大火猛烧，提高碱液的浓度。 如何判定碱液浓度是否达标，书上提到了一个法子，将鸡蛋放进去，若是能浮起来，就表示成功了。 紧接着，将准备好的猪油以及酒精倒进瓷锅之中，一边猛火强攻，一边用力搅拌。 顾钰到底是个孩子，拿着棒槌搅拌了一会就有些撑不住了，连忙大声喊：“榕哥快来帮帮忙！” 董榕没有出去，在家里一直瞎忙活，听到的召唤，立马就过来了。 他接过棒槌搅拌高温溶液，很是疑惑的问道：“家主，这到底要做啥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顾卿盯着锅子道：“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要是做失败了，岂不是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董榕加大力气搅拌，眼见着淡黄色的液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而表面上的那层油脂也消失不见了。 顾卿笑起来，现在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她滴了一滴水进去，水完全融进去，这就说明化学反应已经结束了。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盐水倒进去，锅子里的溶液突然开始上下翻滚，然后迅速搅拌，这一步叫做盐析，是为了将淡黄色的物质分离出来，且能增加成品的硬度。 最终，蜕变出来的淡黄色沉淀物，就是肥皂。 顾卿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没有提前做一个模具，无奈只好赶紧让顾钰去老顾家砍竹筒，因为老屋那边的人都会编竹器，家中院子里常年都有数根竹子，顾钰拿着柴刀飞快奔过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十多个竹筒。 顾卿将沉淀出来的软溶液倒进竹筒之中，竟然装了十个竹筒。 她将十个竹筒放置在窗台上，等候凝固。 董榕和顾钰两个人累的胳膊都粗了一圈，十分好奇这到底是啥东西，但顾卿就是不说。 等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这俩人就知道了。 068 香皂 顾卿带着墨离到了院子大树下。 这会太阳已经快要，微风吹过来很舒服。 她犹豫着怎么开口，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她没有充分的立场去问这件事。 正犹豫着，隔壁赵婶子过来还碗：“顾娘子，你这卤味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么一大碗，我家男人和几个孩子一会子就吃光了，我男人平时不爱吃猪大肠，你们家做的他就爱吃，还恨不得搞点小酒来喝……” 顾老太太也正好来还碗，接过话道：“这味道是真不错，猪杂碎这东西我以前买了都是水煮或者随便炒一下，孩子们太久没吃肉，我随便炒的也能吃个干干净净，我还以为自己炒的味道不错呢，但吃了这个，我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白活了。” 顾卿将两个碗接过来，笑着开口：“杨大哥吃了卤味，顿时就想出来一个营生，他说要从我这里进卤味，拿到镇上去卖，也不知道镇上的人会不会喜欢。” 赵婶子说道：“这卤味不知道加了啥，有点辣，我家大丫二丫喜欢清淡口味了，吃了几片想吃又不敢再吃，我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不辣的，客人可以自己选择两种口味……我也是没做过生意，就随口说一说，顾娘子可别笑话我。” “赵婶子你这个建议太好了！”顾卿认真询问，“若是做一些偏甜口味的，会有人喜欢吗？” “我喜欢甜味。”顾老太太皱起眉，“不过甜的得放糖，太糟蹋东西了，还是做辣的吧，或者啥都不放，多的是人喜欢……” 顾卿失笑着和两人聊起来，后面渐渐就聊到村里的八卦上去了。 墨离站在一边听着，开始无聊起来，他转身就想走。 顾卿的余光看了他一眼，这才结束了谈话：“我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送你们了。” 赵婶子和顾老太太转身走了。 顾卿叫住墨离：“阿离，我喊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怡红楼是什么？” 墨离开始显摆自己的见识：“家主不是经常去喝花酒吗？怎么不知道怡红楼？怡红楼就是幽水镇最大的青楼，没有两个钱根本就进不去怡红楼的大门，这里头的女人都是舍得花钱的，一个晚上就能花掉七八两银子，六十文钱一斤的卤肉放在怡红楼，价格应该能再翻个几倍……” 顾卿额角青筋直跳：“你进去过？” “那倒没有。”墨离咳了咳，“不过我师父以前是那的常客……” 顾卿：“……” 这都是什么师父啊，瞧把这十几岁的少年秀才都教成什么样了！ 她要是以后见着他师父了非得跟他师父好好说道说道！ “阿离，怡红楼这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顾卿的语气尽量温和，“不止你，咱们家任何人都不可以去！” 墨离点点头，道：“放心吧家主，咱们家穷的时候我们都没去，现在怎么可能去！” 对哦，顾卿突然想起来，怡红院在大梁是男人服务女人，可不是女人为男人服务的地方。 “家主！”杨沛带着顾钰顾诺几人走了过来，“阿离，咱们该去宗祠了！” 墨离应了一声，几人朝宗祠走去。顾诺蹦跶着跑上前：“杨大哥，长姐给我的零花钱拿手上也没用，借给你当生意本吧，你赚了钱记得连本带息还给我。” 顾钰也将自己的钱袋子拿了出来：“我也没用钱的地方，杨大哥，都交给你吧。” 杨沛没有推辞接了过来，他坚信自己能赚到钱，也坚信自己能让两个弟弟妹妹都赚到钱。 几人到宗祠时，村里那些孩子早早就来了，都换上了最干净体面的衣服，脸洗干净了，鼻涕眼屎什么的也收拾了一下，都乖乖坐在桌子前。 年龄最大的应该是顾桃，她今年十五岁，年龄最小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也是那家的大孙女。 虽然孩子们的年龄不一样，但文化程度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就顾金玉、顾钰、顾诺三人认识的字略多，而顾钰算术学的略精。 墨离暗暗打算过几天后，根据孩子们的学习程度将他们分成两个班，一个进度快一些，一个稍慢一些，再加一个精进班，专门给顾钰和顾诺上课。 祠堂外，里正背手巡视了一圈，不断点头，他们顾家村也有学堂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教多久，但能教一天是一天…… 巡视结束后，里正迈步朝顾卿家里走去。 顾卿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树下休息，她是真的累着了。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还未完成的几个沙盘，心想着，是时候给墨离他们多备一些笔墨纸砚了。 孩子们刚开始学习读书认字确实可以用沙盘，不过熟练之后，就可以在纸上练习写字了，毛笔的使用，笔尖的控制……各方各面都需要尽快掌握。 去云山街买这些，至少得几十两银子，但是商城里这些很便宜，要多少有多少。 找个机会去一趟镇上，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光明正大拿出来。 她正想着，里正就从院子门口走进来了。 有外人进来，顾卿就不能再大大咧咧坐着，她站起身笑着道：“里正婶咋来了？” 里正开口道：“如今秋收已经过了，大家伙儿都闲了下来，顾娘子你看看这接下来咋安排呢？” 他对村里人说顾卿会带他们发家致富，但其实心里还是没底。 顾卿有些汗颜，这也太急了点吧？ “里正婶，咱们这气候好，除了田地就是山，田地咱们种粮食，可这么多山，咱们是不是也该好好利用起来？” 里正皱着眉头道：“这山能做啥？全是灌木，树！” 顾卿笑笑也不说话，而是进屋拿了一块商城买的香皂出来，蜂蜜色略带透明的香皂里面还有新鲜花瓣。 顾卿把香皂递给里正，里正立刻闻到一股淡淡蜂蜜味夹杂着鲜花的清香，“这是？” 69 提议 “这是我做的香皂！镇上的有钱人沐浴都用澡豆，香胰，又贵不耐用，我这个好看又耐用，洗的还干净，洗完以后身上的肌肤也不会觉得干巴，并且还有美白养肤的效果，这个香皂需要鲜花，也需要鲜奶！” 顾卿说着给里正打了一盆水过来，然后教里正如何用香皂洗手。 里正闻着那味就觉得是个稀罕物，把手浸湿后，瞧着自己因为常年劳作全是深壑的双手，里面填满常年积累下来的黑色污垢，楞是不敢伸手去摸那块晶莹的香皂。 还是顾卿拉着她得手往上涂上一层香皂，揉搓气泡，淡淡蜂蜜和花香立刻弥漫开来，一双手在顾卿轻柔的揉搓下洗的干干净净，直接白了几个度。 “你这香皂也太好使了吧！”里正也是女人，女人不管什么年纪就没有不爱美不爱干净的，“这一块得卖多少银子啊！” “里正婶，我开个作坊，专门做香皂，咱们村里圈个山头种花，养蜜蜂，养羊产奶卖给我怎么样？这样大家不用奔波去镇上找零活，又能有固定收入，而且我开作坊也会需要人手，到时候，村里人还能来我作坊上工赚工钱！” 其实这些顾卿在第一次拿出沐浴露洗发水的就有想法了，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没有本钱，如今不一样了，她有钱也有田，买的四十亩荒地还有三十亩没动，用来建个作坊绰绰有余。 “好是好，不过，”里正担忧道：“这种花，养蜂养羊都需要时间，收益太慢，村民们恐怕不会乐意！” 顾家村的人都是什么性子里正心里多少还是清楚的。 “收益不会慢！”顾卿拍胸脯保证道：“我这边建作坊，村里就种花，花苗我都找好了，就种月季，一个月就能开花，至于蜜蜂，入秋以后，桉树、五倍子花期可以收获一次，10月底左右，鸭脚木花期，如果天气好，就可以取蜜一次。 到时候咱们种的月季大面积开花，蜜蜂也会采蜜，总体来说，山区活框定地饲养必然会收获大量蜂蜜，这些蜂蜜可是好东西，可以自己吃，可以卖给我，也可以拿到镇上卖。 至于羊，咱们可以购买成年羊，至于本钱我可以借给村里，咱们山上到处都是草，不愁养不好羊！” “啥子？”里正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本钱你出？” 顾卿点点头：“对，我出，如果大家不愿意，我就自己做，我跟村里买座山头，然后雇村里人给我干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赚了银子，村里人可别只会眼红！” 里正掏出一杆烟枪，吧唧吧唧狂抽两口，心下一横，站起来道：“行，我现在通知下去，看看大家的意思！” 里正走后，顾卿烧了热水，开始洗澡洗头。 泡澡的木桶很大，需要提两桶热水，再加三四桶冷水，才能倒满。 虽然费水，她也不是天天都用木桶洗，基本都是提一桶水淋着洗，大概七八天才用得上浴桶一次，坐在浴桶之中，身心都舒坦起来。 她洗澡用的是从商城买的香皂，其他人洗澡用的是她从商城买的沐浴露，洗头则差点，用淘米水，洗衣服则是用草木灰……至于澡豆，香胰这是上层社会人才用得起的东西，普通人想买都没地方买。 顾卿一边泡澡一边思索着，如今衣食住行水平都提上来了，这日常清洁也该上升一个层次。 从商城里买出来不如她自己试着制作一下肥皂。 上一世她刷到过不少教人制作香皂的视频，里面的制作都这么简单，就地取材就能完成整个工艺流程。 早上一起来，顾卿就打算先试试看能不能做成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任何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她都需要实践一遍才能下定论。 朱菡他们天不亮就去镇上了，朱菡要去店里看着，杨沛去卖卤味，墨离去定猪杂碎，顾卿则在院子里研究怎么做肥皂。 所有的原材料放在她眼前，一堆草木灰，一罐熬制的猪油，一壶酒，还有一个陶瓷制出来的大锅。 顾钰在一边喂鸡，好奇的问道：“长姐，你在做啥，要我帮忙吗？” 顾卿点头：“行，你先过来帮我一下。” 她一个人也有些搞不过来，开口道：“先把这口锅放到灶台上去。” 顾钰不知家里啥时候多了这样一口锅，但也没多问，扛起来就架在了灶台上。 顾卿把顾诺喊来跟她一起过滤草木灰，将里头一些没有烧尽小木块和泥巴石头过滤出来，然后将纯正的草木灰倒进瓷锅之中，加入两倍的清水，不停搅拌。 为何用瓷锅而不是铁锅，是因为草木灰高温煮沉淀之后，会产生高浓度的碱液，铁和碱会产生化学反应，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草木灰和清水充分融合之后，就可以烧柴加热了，大火猛烧，提高碱液的浓度。 如何判定碱液浓度是否达标，书上提到了一个法子，将鸡蛋放进去，若是能浮起来，就表示成功了。 紧接着，将准备好的猪油以及酒精倒进瓷锅之中，一边猛火强攻，一边用力搅拌。 顾钰到底是个孩子，拿着棒槌搅拌了一会就有些撑不住了，连忙大声喊：“榕哥快来帮帮忙！” 董榕没有出去，在家里一直瞎忙活，听到的召唤，立马就过来了。 他接过棒槌搅拌高温溶液，很是疑惑的问道：“家主，这到底要做啥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顾卿盯着锅子道：“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要是做失败了，岂不是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董榕加大力气搅拌，眼见着淡黄色的液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而表面上的那层油脂也消失不见了。 顾卿笑起来，现在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她滴了一滴水进去，水完全融进去，这就说明化学反应已经结束了。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盐水倒进去，锅子里的溶液突然开始上下翻滚，然后迅速搅拌，这一步叫做盐析，是为了将淡黄色的物质分离出来，且能增加成品的硬度。 最终，蜕变出来的淡黄色沉淀物，就是肥皂。 顾卿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没有提前做一个模具，无奈只好赶紧让顾钰去老顾家砍竹筒，因为老屋那边的人都会编竹器，家中院子里常年都有数根竹子，顾钰拿着柴刀飞快奔过去，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十多个竹筒。 顾卿将沉淀出来的软溶液倒进竹筒之中，竟然装了十个竹筒。 她将十个竹筒放置在窗台上，等候凝固。 董榕和顾钰两个人累的胳膊都粗了一圈，十分好奇这到底是啥东西，但顾卿就是不说。 等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这俩人就知道了。 ps:感谢书友尾号2184的打赏及月票，恭喜大佬成为本书第一位执事！ 为感谢打赏，加更延长一天！ 070 跟家主学习 她坐进屋子里算了一笔账，按照本朝物价，一斤肥猪肉大概是二十多文钱，能熬出一罐油，一壶酒贵一点，可能需要一百多文，一点点盐水就算两文钱吧，草木灰忽略不计，成本合计不到两百文，但是却做出了十块肥皂……不，不止十块，因为她是用竹筒装着凝固，换成特有的模具，估计能出三十块肥皂左右。 据她所知，市面上普通的澡豆价格至少在三四百文钱左右，而因为澡豆是专供上流贵族，一般会添加香料草药等物，一个澡豆的价格能上一两多银子，有些独特香型的价格还会往上攀升。 她这东西去污能力可比澡豆强多了，卖半两银子肯定能行，她再想法子添加各种香型，做出跟商城里一样的上等香皂，这价格又能上去一倍。 还有肥皂沉淀物质提取出来后，剩下的东西是粗甘油，能当做最原始的护肤品，市场开拓出来后，也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顾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她之所以又开拓新事业，第一是家里确实需要用这个东西，其二，她答应过里正要带领全村发家致富。 糕点跟卤味的生意只能交给一家人，而不是全村人，唯有开作坊，全面发展才能带动整个村。 “顾娘子在家吗？”赵婶子站在门口，见顾卿在院里坐着赶紧将一个竹篮子递过来。 “天都还没亮，狗蛋这皮孩子就跟着村里的孩子去河里摸鱼，我早就说了，河里的水才刚起来，哪有啥子鱼哦，这小子非要去，鱼没摸到，捡到了不少田螺，这玩意儿我们也不会做，顾娘子你要是会做，就全部带回去。” 这一个竹篮子里装满了田螺，拎着起码是五六斤。 顾卿满眼放光：“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做好了给你们送一碗过来。” 上一世小吃街吃宵夜，嗦螺那是必点的，嗦螺这东西，真是越吃越想吃，完全停不下来的那种。 她没忍住舔了一下嘴唇。 回到家，顾卿立即开始处理田螺。 顾钰的脑袋凑过来：“长姐，这东西泥腥味很重，是不是要放点薄荷叶子？” 顾卿诧异：“咱们这里还有薄荷？” 她一直以为薄荷是现代产物，没想到古代就有这东西了。 顾钰点头：“去年杨大哥从河里摸了这些田螺回来，菡哥就是放了薄荷才遮住了泥腥味，但还是不太好吃，不过长姐教菡哥做的话，应该很好吃。” 菡哥如今做菜特别好吃，全靠长姐指点，要是没有长姐在边上告诉他步骤，他的厨艺可不会突飞猛进。 顾卿让顾钰去山上采薄荷叶子，然后一遍一遍的清洗田螺，最后再放一滴油进去，使田螺尽可能的将里头的砂石都吐出来，等到了晚上，就能开始正式做嗦螺了。 中午人少，餐食相对简单。 一个长豆角炒肉，一个炒青菜，一碗酱菜，一人一碗稀粥加一块饼子。 几人刚吃完，杨沛赶着马车跟墨离两人从门口进来：“家主，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顾卿抬眸看着他：“说吧，我听着呢。” 杨沛是四人中年纪最大最懂事的，一直都在地里埋头干活，今天早上带着卤肉去的镇上，回来就要找她，难道买卖没做好？ “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里正婶说赵麻子家里要卖地。”杨沛开口，“就我们新家隔壁有块地，一共三亩，他女儿娶夫婿缺彩礼钱，就想把这块下等地卖了，开价是一两银子一亩，村里人嫌贵不愿意买。” 村里上好的田是二两银子一亩，中等田一两半，下等田确实是一两银子，赵麻子也没乱喊价，但谁让村里荒地多，且里正还压低了荒地的价格，村民当然宁愿花一两银子去买两亩荒地，正好马上就到农闲了，也有空把田开垦出来。 顾卿开口：“你是想把这块地买回来？” 杨沛点头：“咱们现在住的旧屋，院子里可以种菜，可新盖的院子铺了地砖不说，也不适合种菜，但总得种一些，我就想把隔壁这块地买下来，正好种菜了。”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不错。”顾卿笑起来，“我去给你拿钱。” 种地这些事有杨沛规划操持，她真是半点心都不用操。 她从房里多取了一些银子出来：“除了隔壁这三亩地，你把我们家后头的荒地附近的一些地也买下来。” 之前荒地买了四十亩，盖房子加上鸡窝鸭棚啥的，就占了差不多五亩地，这会子又生出了做肥皂生意的想法，还得再建造一个肥皂作坊，这块地就完全不够用了。 她开口，“再买个二十亩的样子。” 杨沛没问买这么多地做什么，更没说今天卤肉的生意，拿着银子就去办事了。 买地这事儿在村子里就不是什么大秘密，有人卖地，自然就有人买地，若买地的是别人，村民或许还会议论一下，但听说是顾卿家里买地，众人就没啥好说的了，努力干活吧，争取不要被顾娘子甩太远。 一转眼就到了傍晚。 顾卿开始准备做田螺。 顾钰帮忙剪去田螺尾部的硬壳。 杨沛认真仔细的在做竹签，这玩意儿要做很细，十分考验他的耐心和耐力，刚进门的墨离看不下去了，帮着一起劈竹签，然后用小柴刀慢慢的将竹签削尖，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二十多根竹签。 这时灶膛里的火也烧起来了，顾卿将五斤田螺全部倒进去，好在锅子很大，煮五斤完全没有任何压力，煮熟之后立即过冷水，能让肉质鲜美脆嫩，然后锅子烧热放油，将所有的配料扔下去炒香，尤其是要放许多花椒和辣椒，顾卿放了不少切碎的辣椒粒进去一起炒。 用油炒配料这个步骤，是顾卿最无法掌控的一步，直接交给了顾钰。 别看顾钰年纪小，但是人勤快，八九岁开始就会掌厨了，炒菜有模有样，爆炒了一会儿，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顾卿倒一大瓢水进去，盖上锅盖焖煮。 一大家子全都挤进灶房。 顾诺舔着空气里的香气，吸了吸口水：“太香了，这也太香了！” 刚到家的朱菡由衷开口：“家主，你也太厉害了。” 这东西他以前也做过，想方设法都做不出好吃的味道，看来他还有很多地方要跟家主学习啊。 071 试用肥皂 (打赏加更) 墨离拼命咽口水：“原来这东西能做这么好吃，我晚上再去河里摸点出来。” 顾钰举手：“阿离哥，带我一起去。” 顾卿无奈道：“这都入秋了，夜晚河水凉，小心生病，出大太阳的时候可以去试试。” 几人高兴的应下来。 不一会儿，一大盆田螺就出锅了。 顾卿拿出两个碗，一碗送去给赵家，一碗送去顾家老宅。 顾诺拿着一个碗，飞快送到了赵婶子然后立马折身回来等饭吃。 而顾家老宅那边的一碗则让在家帮忙干活的顾桃晚饭后带回去。 晚餐相对丰盛一些，一人一碗干饭，不够还可以添饭，桌子上是各种各样的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嗦螺，一大盆嗦螺泛着红油，浓郁辛辣的香气飘散开，刺激着每个人的食欲，饭桌边上不停传来众人咽口水的声音。 顾卿给每人发了一根竹签，温声道：“用手拿着田螺，竹签戳进去带出肉……” 几人迫不及待拿着竹签，有样学样，当第一口嗦螺肉放进嘴里时，饭桌边上顿时响起无数抽气的声音。 这嗦螺放了不少干辣椒，口味偏辣偏麻，但又不至于辣到无法忍受。 “嘶，好辣！”墨离疯狂喝水，“好吃，太好吃了！” 顾卿帮顾钰戳出田螺肉，然后用水洗一下才递到顾钰嘴里：“你头上的伤刚好，不要吃太辣。” 顾钰很想尝一口有辣味的螺肉，但又怕长姐说的后遗症，只好硬生生忍住了。 顾诺大口哈气：“不行了，我要辣死了，嘶……” “你怕辣就别吃了！”墨离一边吸气一边道，“你碗边上竟然都堆了这么多空壳，你能不能慢点吃！” 顾诺吐了吐舌头：“谁让你假斯文！” 说完立马吃了两个嗦螺。 顾卿辣的说不出话，也没时间说话，因为这几个小子吃的太快了，她要是再慢一点，估计吃不上几口就没了。 就连一向斯文的董榕三人，也低头默默戳螺肉吃，碗边堆了不少空壳。 饭桌边上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喝水声。 赵家和情况也是如此，一碗嗦螺，一家人一人四五个就没了，吃的那叫个意犹未尽啊。 晚餐结束之后，顾桃带着一大碗嗦螺回到顾家老宅。 孙氏老远就闻到了香味，立马就迎了上来，脸上露出花儿一般的笑容：“算你这丫头有良心，还知道带吃食回来孝敬我，正好留着给我晚上吃。” 这几日顾桃时不时会带点小点心回来给顾露，搞得她也嘴馋，但不好意思跟孩子抢吃的，没想到桃子今儿竟然带了一大碗回家，这丫头总算是有长进了。 顾桃忙开口：“这是大姐让我带回来给阿爷阿奶的。” 孙氏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一把掐在顾桃肩膀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耳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立马笑着回头，“娘，这是大侄女让桃子带回来孝敬您和爹的，这河里摸出来的田螺都带着泥腥味儿，不过这是大侄女做的，肯定跟往常不一样，娘，赶紧尝尝。” 这一碗田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顾老太太当然不可能吃独食，于是让一家人都坐下来，一人吃三四个。 放在以前，田螺绝对不受欢迎。 但这是从大侄女家里拿回来了，就一定很好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老顾家所有孩子们的共识。 顾桃只带了三根竹签回来，一家人轮流吃。 “嘶，我天，田螺肉竟然能这么好吃！”顾之惊呼，“我想跟大姐过了！” 顾林大口吸气：“大哥，带上我一起！” “你们两个臭小子，胆儿肥了是吧！”宋氏揪住两个臭小子的耳朵，“为了点吃的就要跟你大姐过，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之连忙讨饶：“娘，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快尝尝这螺肉，太好吃啦！” 他挑了一块肉出来，塞进宋氏嘴里。 宋氏顿时瞪大眼睛，这味道，真是绝了！ 顾林有样学样，挑了一块肉塞进顾老太太嘴里：“阿奶，好吃吗？” 顾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诶，我的魂都辣没了，水，快给我递水！不吃了不吃了，你们几个吃吧，别把我给辣死了！” 顾梦连忙端了一碗水递过来，顾老太太就着小姑娘的手将一碗水喝下，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夜色渐渐暗下来。 顾卿去检查了一下竹筒里的肥皂，已经彻底凝固了，而且硬度非常不错。 她将成型的肥皂敲出来，笑眯眯的给家里所有人一人发了一个：“以后洗澡洗头洗手可以用这个东西。” 杨沛左看右看：“家主，这是啥？” “这是用肥猪油加草木灰做出来的，就叫它肥皂吧。”顾卿直接用了现世的名称，笑着道，“赶紧去试一试，使用后有啥体验记得告诉我。” 杨沛拿着肥皂，走到边上洗了个手，他顿时满脸诧异。 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家主拿出了沐浴露的东西，洗澡洗的特别干净，这用草木灰和猪油做出来的肥皂，竟然丝毫不输当初的沐浴露，当然，香皂是啥他也不知道。 他的心口动了一下，生出了一些念头，不过很快被他强行压下去了，卤肉的事情才刚开始，他不能再想其他念头。 顾卿正在用肥皂给顾诺洗头发，以前只能用淘米水或者草木灰来洗，洗的没那么干净，用肥皂搓一搓，发丝清清爽爽，美中不足的是，发丝不够柔顺，要添加专门洗头发的化学物质，才能让头发柔顺飘逸，不过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做人嘛，要求不能太高。 给顾诺洗完，她又把顾钰招过来，顾钰一脸受宠若惊的走来躺下。 顾卿帮她解开发带，开口道：“你这丫头顶着伤还天天到处跑，头发都臭了！” 顾钰咳了咳，自打受伤以后至今有大半个月没洗头了，如今她头上的味道不用长姐说，她自己也能隐隐闻到。 072 狼来了 顾卿刚给顾钰洗完，墨离像个乖宝宝一样在顾卿面前坐下来。 顾卿：“……” 她有说过给他们轮流洗头吗？ 顾诺年纪小，她这个当长姐的帮忙洗一洗没什么，顾钰头部受伤很多天没洗了，她只能自己上手。 至于墨离，他这么大个人了，完全可以自己洗，不过一对上他期待的目光，顾卿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墨离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师父长大，这就是个缺爱的孩子。 她给顾钰擦干头发，开口道：“过来躺下。” 墨离立马起身，在长椅上躺下来，还十分贴心的将自己的发束解开：“我前天刚洗了头发，不臭。” 顾钰满脸汗颜，所以说，刚刚她的头发臭的连阿离哥都闻到了？ 天哪，她突然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顾卿给墨离洗干净头发就想收工了，一抬头，就看到了杨沛兴奋的样子。 她扶额：“杨大哥，你过来。” 杨沛赶紧过去躺下，兴奋的手舞足蹈，他竟然能让家主给他洗头，真是太幸福了。 顾卿一连给四人洗头，真的打算收工了。 却看到董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边上，表面上一本正经在看书，实则一直往她这边瞟。 算了，洗一个也是洗，洗一群也是洗。 谁让她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呢。 “榕儿，过来，我给你洗个头。” 董榕麻利放下书本，迅速躺在了长椅上。 等董榕洗完，就轮到了朱菡。 “长姐，你是不是把我的头洗坏了……”顾钰按住额角，“我看到了好多绿色的眼睛。” 顾卿不明所以，低着头继续给朱菡擦着湿发：“胡说，我洗头技术这么好。”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顾家村不少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夜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之音，还有夜晚的虫鸣鸟叫。 顾钰指着残破得围墙外：“就在那边，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顾卿也看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果然是绿油油的眼睛，四双八只眼，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这是狼……” 顾卿倒吸一口凉气。 杨沛瞪大眼睛看着墙外：“是、是狼，家主，你们快进屋，我去拿锄头！” 他迈步就走。 顾卿一把拽住他。 顾家村山上的狼从来没有下山过，和村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这一夜突然下山到他们家里来？ 难道，是为了家里的鸡鸭？ 如果是专程偷吃鸡鸭，倒不用太紧张，吃饱了肚子狼群自然就走了。 但如果万一呢？ 顾卿低声道：“顾钰顾诺你们几个先进屋躲着，杨大哥你把砍柴刀拿过来，墨离咱们先烧火，看到有火，狼群应该会逃走，别慌，冷静……” 墨离点头，立马弯腰去捡干草，草很干一碰到火就烧起来。 顾卿找了一根粗木头，缠了一圈干草点燃，举着火把朝自己家围墙慢慢靠近。 围墙外很安静，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杨沛紧张的抓住了顾卿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些狼不会躲起来了吧，专程等我们出去？” 压低嗓音：“野狼算聪明，但也没这么聪明。” “呜呜呜……” 院子里，突然响起小黑的呜咽声。 紧接着，大黑也叫起来，鸡鸭一片躁动。 堂屋的门被开了，董榕焦急道：“家主，你们打不过狼的，还是赶紧进屋吧！” 他一抬头，看到了院子里举着火把的顾卿，惊恐的道：“家主，有狼，四只狼……” 顾卿皱眉，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院子外，从狗洞钻出去的小黑趴在一只母狼身上，呜咽叫个不停。 母狼伸出舌头在小黑身上舔来舔去，那双绿油油的眸子狼眼落在顾卿身上，带着警惕寒光。 顾卿看了一眼院墙，无比庆幸。 好在上次顾钰受伤后，杨沛加固加高了围墙，狼不能直接跳进来。 “呜呜呜！” 小黑挡在了母狼面前，小家伙露出了凶相。 墨离神色凝重：“家主，小黑不是狗，是狼，这里有一只母狼，有奶，应该是小黑的娘。” 顾卿吓了一跳，透过墙缝，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狼。 她这是什么鬼运气，上山竟然能捡回来一条狼。 墨离缓声道：“狼是群居动物，且记仇，杀死一只，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野狼找上门。” 杨沛握着刀不知所措：“野狼都晓得来我们家了，放走了以后再来咋办？” 墨离开口说道：“母狼应该是来找狼崽子的，把小黑一起放走，它们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他有些不舍的看着小黑，小黑缩在母狼身边，呜咽叫着。 顾卿看过一些关于野狼的纪录片，这是一种极致凶残的动物，会伤人，很记仇，一个族群的狼多达几十只，杀死这四只，剩下的狼肯定会寻上门来。 她开口道：“我们回屋吧，让小黑跟着母狼走。” 杨沛点头，几人纷纷回到各自的屋子，将门窗关好。 后半夜，顾卿睡的并不好，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 打了个哈欠走到院子里，朱菡起的更早，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本来是各人洗各人的衣服，朱菡却偏要帮顾卿一起洗，顾卿争不过，只好随他去了。 她走到门口去开院门，门一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低头一看，吓得后退一步。 尼玛，她家门口为什么有这么多死兔子死兔子，还有一只死松鼠，全都是喉咙破了个血口子，一口毙命。 “呜呜呜！” 一堆猎物边上，拱出来一只小团子。 是小黑，它咬着顾卿的衣摆撒娇，脸上隐约能看出显摆得意的情绪。 顾卿让杨沛将所有猎物拿进去。 两只野鸡，四只野兔，一只松鼠，都是刚死不久的，身上还有些温热。 顾钰跟顾诺两人围着猎物，眼冒绿光。 说起来，上回吃过那次兔肉，两人一想到那个味道，口水就止不住往下窜。 073 喂狗都不给她 顾卿搂着小黑问：“你这是不想回自己娘身边了？” 小黑呜咽叫着，往顾卿怀里钻，很明显是不愿意离开了。 “行吧，我救了你，养了你，这些东西就当是你娘送来的谢礼，以及你的伙食费。” 顾卿笑起来，“小菡你跟阿离赶紧去镇上，杨大哥，你把这些猎物都处理了，兔子做两只，野鸡炖一只晚上喝，另一只留着明儿炖，还有两只兔子和松鼠收拾干净挂屋檐下风干，以后慢慢吃。” 杨沛赶紧去忙活。 顾诺干活都有劲了，去赶鸭子的时候，绘声绘色讲述昨晚的故事。 “知道吗，我家小黑是狼，山上会吃人的那种狼……” “小黑是我家养大的，不吃人，它娘送了好多野鸡兔子来我家，滋溜，我家今天有兔肉吃了。” “我才没说谎，小黑真的是狼，很凶很凶的狼！” 一群孩子不相信，组队来看小黑。 小黑天天和大黑混在一起，神态动作看起来就是一只狗。 一个孩子把小黑拎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明明就是狗，非说是狼，顾诺你太会吹牛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一松，小黑从他手上掉下去。 小家伙在地上打了个滚，疼的龇牙咧嘴。 “呜嗷——” 它的身躯前倾匍匐，发出一声低吼。 几个孩子吓了一跳，他们家也有养狗的，狗可不会这样叫。 仔细看，小黑跟大黑其实不一样，眼神更凶，尾巴上有黑点，看着更有野性。 “汪汪汪！” 大黑也学小黑的样子，匍匐下来，发出叫声。 几个孩子一哄而散。 顾卿倒不怕这事儿传出去，村里人知道她院子里有狼，只会更加忌惮，轻易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晚饭时，顾卿将饭菜端上桌。 一锅野鸡汤，炖了两个时辰，肉质都炖烂了。 顾卿将一锅兔肉端上来，盛出来一碗，“诺诺，你先把这一碗送到老宅那边去，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这一餐是煮了两只野兔，满满一大锅子，给老宅那边的也是满满一大碗，全都是肉。 顾诺送过去的时候，老顾家刚吃完，顾老太太一脸惊诧：“我听大旺说，你们家养了一头狼，还说啥有野狼给你家送了兔子，真的还是假的？” 顾诺点头如捣蒜：“小黑就是狼，昨天晚上它娘找上门来了，今天早上送了好多野兔野鸡过来，阿奶，我先回去吃饭了，走了！” 他一溜烟就跑了。 顾老太太端着碗，大惊失色：“野狼都摸到屋子里去了，大孙女咋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炖兔肉吃，老头子，你快想想这事儿该咋办，野狼吃人，万一哪天发狂……” “诺诺说野狼通人性，知恩图报，这东西都送来了，阿奶不用担心！”顾之盯着碗道，伸出手，“阿奶，快让我尝一口吧。” 顾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刚吃完饭，吃啥吃，留着明日吃。” 说完，拿着碗进灶房，把兔肉倒进自家的碗里，然后放屋里的柜子锁起来。 顾之欲哭无泪，兔肉真的好香好香，他口水都流出来了，为啥晚上才能吃。 顾老太太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家里养只狼是好是坏。 顾露站在边上瞅着，很想偷偷拿一块兔肉塞嘴里，不过阿奶将柜子锁起来了，她拿不到了。 她看到空碗放在边上，装出乖巧的样子道：“阿奶，我把碗给大姐送去。” 她闻着香味儿，走到了顾卿家院门口。 这会子，顾卿家正在用餐，她从锅子里夹出一块兔腿肉：“这个喂小黑吃，你们没意见吧？” 顾诺嘴巴里塞满了肉，含含糊糊的说道：“这是小黑娘抓来的兔子，它当然能吃。” 顾卿把兔腿肉扔到地上，大黑立马挤过来把肉抢走了，小黑呜咽着追上去，可它身量小一些，根本就抢不赢。 她再夹出一块兔肉，直接塞进了小黑的嘴里：“赶紧吃吧，别又被抢走了。” 两只狗心满意足的啃兔肉。 顾露站在院子外头，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大姐也太败家了，竟然用兔肉喂狗，狗都能吃肉，她却不能吃。 她站在门口，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大姐，阿奶叫我来还碗。” 她走进去，用力嗅了嗅，“大姐，你们在吃啥，好香啊，是不是兔子肉……” 顾卿把空碗接过来，笑着道：“辛苦你跑一趟。” 顾露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开口：“刚刚大姐送去给阿奶的兔肉，被阿奶锁起来了，我一口都没吃到……” 顾卿的神色变淡了：“那碗兔肉本来就是给阿爷阿奶吃的，你吃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顾诺点头：“那是我长姐孝敬阿爷阿奶的，你又不是长辈，为啥要给你吃？” 顾露被怼的眼睛一红，嚅嗫着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兔肉。 顾卿叹气。 都是顾家的孩子，顾梦就不这样，给啥吃的都不要，顾露却直勾勾的要吃的。 她不想跟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计较，孩子变成这样，定是大人教育不当的缘故，不能怪孩子，只能怪大人。 她淡淡的道：“露儿，大姐刚刚送过去了不少，等你们吃的时候阿奶自然会分给你们的。” 她送了一大碗过去，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谁来都给一口，兔肉虽多，但是她家人也多，两只兔子也有些不够吃。 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子功夫，桌子上的兔肉就见底了，盘子干干净净，汤汁都被赵四蛋倒进了碗里。 顾露眼睛红红的，憋着一肚子气回家。 顾家老宅，这会太阳还未下山，顾老太太坐在大树下缝补衣服，心里思虑着啥时候买点肉回来给孩子们补一补。 正想着，顾露就通红着一双眼回来了。 孙氏一看就急了：“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赶紧告诉娘！” 顾露瓮声瓮气的道：“我刚刚去大姐家里还空碗，看到大姐拿肉喂狗，我也想吃一块，可是大姐不给……” “什么？”孙氏的声音有些尖利，“大侄女咋能这样，有肉喂畜生，咋就不能喂一口亲堂妹？” ps:感谢书友尾号2184的打赏及月票，感谢uoos的月票。 为感谢打赏，加更延长一天！ 074 吃熟食的狼 顾老太太抬起头，冷声道：“为啥喂狗你们还不知道吗，因为这兔子是狼抓来的，整只喂给小黑都成，谁都不能说啥！” 孙氏不服气反驳：“畜生哪能有人精贵，先让人吃饱了再喂狗不成吗，我看大侄女就是故意不给露露吃肉，这是压根就没拿露露当妹妹……大姐大姐夫死了之后，大侄女就不拿自己当顾家人了，啥好事都不会想到我们顾家……” 顾老太太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了：“敢情你大侄女秋收前让你男人过去帮忙不是拔拉你，孙氏，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偏要找排头来吃。一家人日子和和美美的，就多了你这个搅家精，你收拾收拾，回你们孙家村去吧。” 孙氏刚刚还理直气壮，一听到婆婆要赶她回娘家，一双眼睛顿时瞪老大。 她嫁进来十几年，婆婆还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吗，咋就让婆婆不满了……她想为自己辩解一二，顾有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骂道：“就你破事多，一天天的想东想西，想吃兔肉是吧，等会我就上山逮一只回来，行了，你赶紧下地抓虫去吧，别在家里碍眼。” 孙氏觉得委屈。 她哪里是想吃兔肉，她就是觉得大侄女宁愿给狗吃都不给她闺女吃，让她觉得人不如狗。 她心里难受，腹部突然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天气很热，一种反胃的感觉突然上涌，她捂着嘴巴就冲到了一边干呕起来。 顾有金额角直跳，这婆娘要是再继续作，老太太铁了心要把婆娘赶回孙家村，他可护不住了。 他走过去扯住孙氏：“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赶紧下地干活去……” 孙氏仰起头，露出一张极致苍白的脸。 顾有金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咋了？” 孙氏平时壮的跟一头母牛似的，所以顾有金第一反应就是这婆娘在装病，可脸色白成这样，也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 顾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伸手摸了一把孙氏的脑门：“也没发烧，这是咋了？” “他二婶，你是不是有段日子没来那个了？”宋氏低声道，“该不会是，有了吧？” “啥？”孙氏的精神气瞬间回来了，“对，我、我这肯定是怀上了，快，顾有金，赶紧找郎中来，快点！” 她不敢太激动，喊来顾桃，“扶我躺床上去，我年纪大了，这一胎要是保不住以后可再也怀不上了。” 顾老太太皱眉，也没说啥。 老二和孙氏盼这一胎盼了六七年，就指望多生个孩子，看重点也委实正常。 没一会顾卿就听说了这个事儿。 不过孙氏年纪偏大，又是刚刚怀上，这事儿老太太不许人声张，就偷偷跟顾卿说了。 顾卿默默腹诽，孙氏好像才二十七八吧，在她那个年代，二十七八的女孩子有些才刚刚结婚，正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期，结果到了这里，竟然成了高龄产妇。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如何推销肥皂制作更精美的香皂，以及过几天去镇上周府送银饰的事。 “呜呜呜……” 屋外，突然传来小黑的呜咽声。 顾卿以为是这家伙饿了，她起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院子里。 月光下，她看到小黑在院墙那里跳来跳去，这家伙太小太矮了，根本就跳不上去。 “小黑，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啥，是不是饿了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她顺着院墙看出去，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一墙之隔外面，竟然有四条狼，四双绿油油盯着她，让她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她反手就把小黑拎起来，扔到了院墙外：“你家小崽子，还给你，呵呵呵。” 小黑撒欢一样冲母狼跑过去，四条狼围着小黑，一直舔一直舔，小黑瞬间变成了落汤狼。 顾卿心有余悸。 她确实是舍不得小黑，可小黑留在她家里，这些狼会时不时来造访，天天晚上搞这么一出，人都会被吓死。 她倒是希望小黑能跟着自己亲娘走了算了。 谁料，小黑摇着尾巴从院门口走来，顾卿只好给它拉开门。 就见这家伙跑回自己狗窝，叼出来一个骨头，然后摇着尾巴又出去了，献宝似的将骨头递到了自己亲娘嘴边。 那骨头不知道被小黑大黑舔了多少次，估计啥味儿都没了，大母狼嫌弃的吐出来。 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大黑。 大黑摇着尾巴跟小黑跑出去，然后扑腾扑腾跑回来，在地里刨了一下，挖出来一块脏兮兮的兔肉。 顾卿：“……” 这好像是晚餐时顾诺掉地上的肉，还准备捡起来洗洗再吃，结果一弯腰就不见了，竟然被大黑给叼走了。 大黑这狗东西也是忍得住，肉都能藏起来不吃，这会竟还如此大方叼着肉跑出去，递给了母狼。 那母狼初看到大黑，匍匐身子就要攻击，被小黑拦住了，几只狼呜咽呜咽个没完，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再等一会儿之后，大黑就成功混进了狼群之中，母狼还用舌头给大黑洗了个澡。 那块肉被母狼整口吞下去，然后抬头，盯住了顾卿。 这眼神，顾卿太明白了，顾诺饿疯了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行吧，家里的兔子肉本来就是这几只狼送过来的，再还给它们也不是不行。 顾卿将挂在屋檐下的两只兔子取下来扔出去，几只狼嗅了嗅，嫌弃的踢到了一边，继续盯着她。 大黑冲进来，咬着顾卿的裙摆往灶房里走。 她算是明白了，这几只狼是想吃熟食。 灶房里还有半只鸡，是留着给一家子明儿早上下面吃的。 不过这鸡也是野狼送来的，这群狼想吃，她还能拒绝不成？ 顾卿心疼的将半只鸡捞出来，扔出院墙，母狼用前脚按住鸡，咬下来一块肉放在小黑面前，再咬下一块给大黑，然后四只狼一狼一口将鸡吞进了腹中。 四只野狼的哈喇子直往下滴，明显是没吃够。 顾卿呵呵笑：“没了，一口肉都没了。” 四只狼在两只小崽子的身上舔了又舔，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两个小东西回到院子，把两只风干的兔子也拖了回来，围着顾卿不停撒娇。 她有些头疼的把小黑抱起来：“下回跟你娘说一声，以后别大晚上再来吓人了，我这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呜呜呜……” 小黑舔着她的手指，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 075 建作坊 (打赏加更) 次日早上起床，顾卿还在床上躺着，顾钰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长姐，家门口好多野鸡，七八只野鸡，应该又是那群狼送来的……” 顾卿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院门口去，七八只野鸡喉咙被咬破，一身是血。 她有些头疼的按住了太阳穴，她怎么感觉，这七八只野鸡，是野狼给它们自个准备的夜宵？ 她有预感，今天晚上，四只野狼还会再来。 这还能咋办呢，先把鸡汤给炖上吧，四只野狼一狼一只鸡，送一只过去老宅给怀孕的二婶，还能留下三只挂屋檐下。 卯时天还未亮，朱菡墨离杨沛三人坐着马车乘着月色去了镇上，家里如今只有顾卿董榕四人在家。顾钰顾诺去山上挖野菜喂鸡鸭，家里的事都交给顾卿和董榕忙活。 秋意越来越浓，顾家村的秋种也慢慢忙到了尾声。 秋种结束后，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时候也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就是为过冬做准备，除了维修农具外，还要修葺屋顶，多砍柴，编制背篓，储存干菜，缝补冬衣……男人们有些为了多赚钱，会趁这个时候去镇上找些苦力活计，能赚一点是一点。 顾卿前几日买了不少布匹，如今正坐在家中忙着赶制冬衣。 在针把五个手指全部扎破以后，顾卿觉得这女红实在不适合她，她还是去里正家，找找里正，种花那事村里是个啥态度。 里正家里很是热闹，孩子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一人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几个女儿在院子里裁剪布料，缝补秋衣。 秋收之后卖了粮食，家家户户都阔绰了一些，每个人眉眼里都是喜悦。 里正老伴抬起头，笑眯眯的道：“顾娘子你来的正好，家里发点心呢，是百味斋的桃酥，你来尝尝。” 顾卿哪能跟孩子们抢零嘴吃，她笑着推辞了，开口道：“里正婶，我来是想问问上次那事，村里商量的怎么样了？” 里正放下手里的旱烟，有些为难的说道：“村里人本就不富裕，但是也不愿意让你担风险，大家伙儿商量了一下，顾娘子你若是开作坊需要人手，大伙儿都乐意去帮忙，等大伙儿手里有余钱了，再跟着顾娘子干！” 里正说的很委婉，顾卿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理解了村民的想法，他们都是庄稼人，一辈子都在这个村里没有出去过，过得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如今要让改变他们投资赚钱，的确是强人所难。 “那行，里正婶，我想跟村里买下我新宅旁边的那座山头，您跟族里的长辈拟个价格，一会我让董榕过来办手续。” “哎！”里正叹息一声，她私心里是希望大家跟着顾卿一起发家致富的，可村里人一听要花银子，个个不吭声，她也无能为力。 如今只得期盼顾娘子能把作坊建起来，让村里人去做点活计赚点小钱，这日子也能一点点过起来。 村里山头不贵，如今大家有钱都是先买良田。 像这种荒山，基本没人要。 敲定好山头的事，作坊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花苗蜜蜂羊都可以从商城买，如今就是雇人，种花养羊好说，可这养蜂，顾卿犯了愁。 这十里八乡的她还真不知道谁会养蜂。 顾卿把正在喂鸡的顾钰叫过来：“你现在去村子里问问，谁家有多余的土坯，全都买过来。” 顾钰问道：“长姐，咱们买土坯是做什么用？” 顾卿开口：“前几天我给你们的肥皂，好用吗？” “很好用！”顾钰用力点头，“洗手洗澡洗头都特别干净，长姐，你这是……” 她好像猜到长姐要做什么了。 顾卿拿出一个沙盘，用树棍在上面画起来。 “这是我们家，右边靠着山山头我已经买下来了，左侧是你杨大哥买回来的地，一共三四亩的样子，准备种一些家里常吃的菜，我打算在这块菜地正中间，盖一个制作肥皂的作坊。” 她笑起来，“因为做这东西一整天都必须烧柴火，所以呢，再在外面建一个暖房，暖房用来种春天夏天才有的蔬菜……” 有了这个暖房，冬天就可以吃上别的新鲜的蔬菜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尽快把肥皂作坊建造起来，这是目前最关键的一件事。 “肥皂作坊大概建四间，这一间用来熬制猪油，这一间是过滤草木灰，这一间融合搅拌，这一间用来凝固成型……四间还是太少了。” 顾卿托腮思索，“日后会加入各种香型，最好还要在肥皂上刻字带上独特的标记……那就建造八间，榕儿你算算需要多少土坯，然后跟钰儿各家各户去买。” 村子里的人有攒积土坯的习惯，这时候不盖房子，今年就不可能再动土了，正好可以给他们家用。 “买完土坯后，再问问村里谁家男人有空，让他们过来帮忙盖房子，一天三十文钱。”顾卿笑道，“找三十个人来，最好五六天内就完工。” 顾钰压抑着心口的兴奋，站起身就出去办事。 顾卿抽出一张粗糙的纸，拿着毛笔在纸上画起来，这次画的是模具图，就是后世最常见的那种四四方方肥皂的样子，正中间稍微凹下去一点，便于人手拿着不滑溜。 画好模型图纸后，她开始思索标志的事。 现代任何产品，都会有生产厂家独特的品牌印记，她既然要开作坊做大生意，就必须树立品牌意识。 她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幽水顾氏。” 她很满意这个品牌名字，开口喊道：“榕儿，过来一下。” 董榕正在算建作坊用的土砖，听到家主唤他，立刻走了过来。 看到了粗纸上的四个字，默默移开了目光。 家主哪里都好，就是这毛笔字不好看，比顾诺还不如……但家主没上过几日学就能写这么多字，已经比村里人厉害太多了。 顾卿也是很无奈，她习惯硬笔写字，毛笔软塌塌的，而且还是繁体字，她能写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076 他们是外人 她将毛笔塞进董榕手中：“就这四个字，你重新写一遍，最好再画点啥的在旁边。” 家主吩咐的事，董榕向来是提起十二分心神来办。 他铺开纸，拿着毛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顾卿也不催促他，董榕会写字，会画画，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实在不行，她还能等晚上墨离回来让墨离试试。 董榕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提笔沾墨，在纸上开始书写，他不是横向书写，而是上下左右各两个字，而那代表着河流的两条线，从四个字中间穿过，向东北方蜿蜒而上，明明只是两条简单黑色的线条，被他这么随意一勾勒，一弯曲，莫名变得气势磅礴起来，有种积极向上的美。 “榕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顾卿两眼放光，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榕儿全都表达出来了，这几个字太完美了。 她拿着两张图纸，风风火火的走去了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编背篓，竹子满大山都是，编成竹器后拿到镇上去卖，也能卖些许铜钱。 “阿爷！”顾卿飞快进来，将两张图纸放在了老爷子面前，“这两样东西，您能做出来吗？” 顾老爷子将两张纸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能做，不难，但是这几个字，要咋做出来？” “就像做印章一样，字和图要反着来。”顾卿开口道，“可以先用萝卜试着做一个，实在不行的话，我去镇上找人做。” “行，当然行！”顾老爷子应下来，“给我两天时间，肯定给你琢磨出来。” 顾卿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爱钻研，她笑着道：“不用那么急，三天先做个样子出来。” 顾老头子也不问她到底要做什么，反正这个大孙女一直靠谱，做啥成啥……当然，他老人家已经自动忘记了之前的大孙女是啥混不吝的样儿。 顾卿回到家中时，村里不少人过来送土坯，她让顾梦帮忙清点，她则计数算账，当场就把钱结清了。 全村各家各户买来的土坯，大概有个两三万块，全都码放在隔壁的空地上。 第二天上午，董榕跟顾钰两人就找齐了开工的三十个汉子，这些汉子都是没在镇上找到活计的人，他们一天下来也没几个正经事，能在本村找个一天三十文的活计，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他们也不问顾卿家为啥又要盖房子，卷起袖子低头闷声就开始干活。 这次盖房子和他们之前建的房子不一样，墙壁的土坯斜着砌，要留许多通风口，因为做肥皂一直要高温作业，不留出气的口子，人在屋子里憋久了身体容易出问题…… 除了砌墙，还要砌生火的大灶台，就在屋子正中间垒一个，根据锅子的尺寸来。 这锅子是顾卿在商城里买的钢锅，钢制品本朝也有，但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去何处购买，就去了一趟镇上，然后带回来四个大钢锅，村里并没有人说什么……毕竟顾卿家不但能建大房子，有马车，还能在镇上开店，如今买几个锅太正常了。 不到三天时间，肥皂作坊就慢慢成型了。 一个大大的房子在原来的房子边上建造起来，十分瞩目，村里许多人都议论纷纷。 顾老太太实在是憋不住了，拉着顾卿低声问起来：“这房子盖起来也花了不少钱，到底要干啥子？” 顾卿知道这事儿大家迟早要知道，索性也不瞒着了，她开口道：“我这是打算做另一个生意。” 她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老太太面前，然后递过来一块肥皂，“阿奶，洗个手吧。” 顾老太太是一双粗糙的布满了皱纹的手，手背沟壑纵横，手心手指缝隙里到处都是黑色的东西，这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污垢，在没有清洁物品的时代，这些顽固污渍根本就洗不掉。 她老人家看了一眼顾卿白白净净的手，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村里人的手都是这样，她以前觉得也没啥，但是大孙女突然让她洗手，那种羞耻感瞬间就上来了。 “奶，先把双手打湿，然后拿这个东西在手上搓一下。” 顾卿稍微示范了一下。 顾老太太照做，这东西涂在手上滑溜溜的，手心起了一层白色的细碎沫沫，好像将手心那些黑色的东西也搓下来了一些，她老人家赶紧将手放在水盆里，再拿出来，果然，手竟然干净了一丢丢。 “这、这是啥？”顾老太太惊讶， “不会是大户人家用的那种澡豆吧？” 这玩意儿她听说过，她从来没见过，更不可能用过。 在她的观念里，也就只有澡豆才能起到这么好的清洁效果。 “那天做饭的时候，灶台上的一罐猪油倒进草木灰中，凝结形成了这种东西，我试了一下，竟然很好用，比单纯用草木灰洗东西强多了。”顾卿笑起来，“阿奶，您说，我做这个东西拿去卖，会有市场吗？” “猪油？一罐猪油？”顾老太太瞪大眼睛，“这东西是猪油做出来的，我的老天爷啊，我刚刚竟然用猪油洗手！！” 一罐猪油，他们家能用一年！ 这大孙女咋就这么能糟蹋东西！ 顾卿：“……” 老太太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葩！ 她开口解释道：“奶，您冷静一下，我问您，知道一个澡豆多少钱吗？” 顾老太太摇头，她都不知道镇上哪里有卖澡豆的，咋知道多少钱，反正买不起，也不关心价钱。 “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澡豆，价格在一两银子左右。” 顾卿笑道，“我们家这个东西，比澡豆还好用，就是没有香味……等我想法子加香味进去，那至少能卖一两银子一块，您知道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猪油吗？” 顾老太太在心里迅速算账，纯肥猪肉二十多文钱一斤，一两银子能买快五十斤，能熬出来四十斤猪油……这么一算账，她老人家的心态反而愈发不平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这东西，真能卖一两银子？” 她抓住了顾卿的袖子。 顾卿认真点头：“只要这东西上市，就一定能卖上这个价。” “大孙女，你以后可不能见谁都说这玩意儿是咋发现的，万一人家也学你用猪油加草木灰做成了咋办？” 赵老太太压低声音道，“这东西肯定能卖出去，但是如果配方泄露，大家一窝蜂都来做这玩意儿，你还咋赚钱？” 顾卿知道老太太是真心为她着想，她也不想让老人家天天惦记这个事儿，她笑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改善配方，这是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才做出来的，光靠猪油和草木灰，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高度酒精和食盐水，这两样是做肥皂生意的基础。 顾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这就好，秘方你得把握在自己手上，杨沛他们终究是外人，你也先别告诉他们……” 077 杨沛赚钱了 灶房里炊烟袅袅。 在院子里干活的人忍不住直流口水。 不过都是成年的汉子，自然不会眼巴巴盯着人家灶房看，之前就说好了，一天三十文钱，不包餐，他们还是赶紧回家填饱了肚子再过来，流口水被人看到也太丢人了。 一群汉子放下工具，准备离开时。 顾卿就从灶房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诺诺早上在山上挖了不少荠菜，正好家里还剩一点猪肉，就拌了馅包了一些饺子，大家要是不嫌弃，就来吃一点，不过饺子没多少，一人吃两三个先垫垫肚子吧。” 放在现代的农村，请人盖房子是要先请一顿开工酒，这样工人们才会尽心尽力把房子盖结实牢固。 这年成缺少粮食，只有在上梁那天才会请吃席，她也不想做的太出挑，一人请两三个饺子就算是尽了她这份心，毕竟建工坊也是大事，任何一点小细节都马虎不得。 院子里的汉子们都惊呆了。 猪肉荠菜饺子，这是他们过年才能吃得上的好东西，这不年不节的，顾娘子竟然要请他们吃饺子。 正错愕着，顾钰将一盘一盘的饺子端出来，七八个盘子，大概百来个饺子，香味更加扑鼻，诱出了一嘴巴的口水，饺子皮是黑黄色的，应该是白面掺了其他杂粮，但里头有猪肉，已经算是很难得的稀罕吃食了。 “这、这不太好吧！”顾安搓了搓手，“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他是里正的儿子，也是这一群人的领头，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再不舍，也只能跟着一起推辞。 顾卿弯下腰端了两盘饺子递给顾诺：“送到那边砌墙的叔叔伯伯那里去。” 顾诺端着盘子滋溜一下就跑远了。 那边距离顾卿家也不远，很快，他们就听到基地那边汉子们吃饺子欢快的声音。 顾卿笑着道：“以后麻烦大家的地方还多着呢，一人两三个饺子我还是请得起的，赶紧吃吧，吃了好干活。” 工坊那边的人已经开吃了，院子里的人也不好再假装矜持，直接上手，一人拿了两三个饺子，一口就吞了下去。 对这些个常年劳作的汉子来说，两三个饺子真的不顶事，吃下去等于没吃一样，但嘴巴里有了味道，身上莫名也有了力气，干活更加卖力。 有些心细的汉子只吃了一个尝尝味道，剩下的两个用树叶包起来放在衣服里，准备带回去给孩子们也尝尝。 忙到了快中午，这些干活的汉子们才渐渐散了。 而杨沛墨离三人也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堂屋里摆了午餐，也是吃饺子，一人一大碗，一碗有十来个，锅子里还有剩，不够吃可以再去盛。 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准备开动。 “先等等！”杨沛开口，“你们咋都不问问我今天赚了多少钱？” 顾诺舔了舔嘴唇：“钱哪有饺子好吃，先吃饱了饺子再说吧。” 墨离点头：“我师父包的饺子都没有这个香，家主，能开吃了吗？” 顾卿笑着道：“吃吧吃吧。” 这群孩子都饿疯了，一说开饭，就低头往嘴里狂扒饺子，饺子的个头其实还挺大的，馅料放的也多，这几个小子全是一口一个往下吞，呼哧呼哧，就连一向斯文的董榕，也大口大口吃饺子，不一会儿，几人的碗底就全空了。 肚子填了八分饱，几人这才有心思去问杨沛的生意。 杨沛喝了一口水，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今日带去镇上的三十斤卤味，分别卖给了醉仙楼和吉祥酒楼，之前我不是说卖六十文钱一斤吗，怕被掌柜压价，我开价是七十，后来讲到了六十五文，也就是说，今日我一共赚到了九百文钱。” 他从兜里往外掏东西，“这是我给家主和钰儿买的头花，还一人买了一个烧饼。” 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人买东西，等以后赚更多，他要给家主买金钗。 顾钰目瞪口呆，她还以为杨大哥的卤味卖不掉呢，没想到这生意竟然都快赶上家里收蘑菇了。 顾诺吞了一口唾沫，九百文钱，这能买多少大米吃啊。 墨离故意抬杠：“才九百文钱，也值得你这么嘚瑟，瞧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句话，把顾钰顾诺惹急了。 顾诺哼哼道：“杨大哥赚九百文，阿离哥你才赚到一百多文吧，你也好意思说。” 墨离：“……” 一斤猪杂碎他只能赚四文钱，三十斤也只有一百二十文，这么一想还真有点亏。 “杨掌柜和周掌柜说一天十多斤根本就不够，希望我能多供应一点货。”杨沛叹了一口气，“今儿我去拿货，那屠夫说一天最多也只有五六十斤猪杂碎，要不是因为猪杂碎太少，我这生意还能再扩大不少。” 顾卿笑起来：“猪杂碎可以卤，其他的也能，你好好想一下，还能卤什么？” 顾诺双眼一亮：“就用肉呀，卤肉肯定比猪杂碎更好吃。” 顾卿点头：“猪肉可以，但不宜太多，因为猪肉的其他做法比卤肉更美味，比如猪肉丸子、红烧肉、东坡肉等等，而猪杂碎最美味的做法就是做成卤味，二者没法相比。”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一家人齐刷刷看向院子，就见小黑大黑拖着好大一只竹鼠进来。 顾诺惊喜极了：“大黑小黑你们真棒！” 杨沛将竹鼠拎起来：“这差不多是三四斤重，够家里吃一顿了。” 顾卿笑起来：“不如卤野味。” 现代人喜欢追求天然野生的东西，所以一些野味的价格被炒的很高，但古代人其实并不太喜欢吃野味，野味带有天然的土腥味和膻味，很难收拾干净，且皮厚肉少没有膘，榨不出油，当然了，对顾家村的人来说，只要有口肉吃就是好的，管它有没有怪味。 用卤料煮野味，浓郁的香料能遮住土腥味，还能改善原本的肉质。 最关键的是，野味比猪肉便宜，如今猪肉被压价后都还要二十五文钱一斤，野味大概是在十五十六文一斤的样子。 杨沛点头如捣蒜：“好，就卤野味，先用这只竹鼠试试水。” 078 偷鸡贼 晚饭之后，顾卿将炖烂的野鸡放在木盆里，木盆放在院子门口，四只野狼半夜过来可以自主进食，她不需要再半夜爬起来被吓个半死。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之时。 顾家村还笼罩在黎明的黑夜之中，就算是一些勤快的庄稼人，也不会这么早起来。 而一个人影却从村头那边走来，是顾慧。 她要去隔壁村找人给她家莲花说媒，从村尾后头的小路走过去，正好经过顾卿家门口。 她本能的多看了两眼，晨光朦胧看不真切，但是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不由自主走过去，然后看到，嗬，院子门口竟然有一二三……八只野鸡，还有两只野兔！ 这些畜生都是脖子上有个血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 顾慧吞了一下口水，她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经过。 “呜呜呜……”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但只要不是人，一切都不重要。 她蹲下身，捡起来一只野鸡塞怀里，本来准备走了，但还是没忍住诱惑，她再次捡了两只野鸡起来，还觉得不够，连兔子也捡起来一只，然后拔腿往家里跑。 跑回去的时候，天还没亮。 顾莲花躺在床上睡觉被吵醒，满脸不高兴道：“娘，你不是找媒人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莲花，你快看，这是啥？” 顾慧将战利品拿出来，三只鸡一只兔子。 顾莲花的睡意瞬间没了，从床上跳起来：“娘，你从哪搞来的这么多猎物，你该不会是跟赵猎户勾搭上了吧？” “你说啥浑话，我可是你亲娘，有你这么往亲娘身上泼脏水的嘛！” 顾慧得意的道，“我刚刚经过顾娘子他们家，看到他家门口全是猎物，好家伙，八只野鸡两只野兔，我怀疑，顾娘子才跟赵猎户勾搭上了，不然赵猎户给她家这么多猎物干啥子？还别说，这事儿瞒的真严实，全村愣是没一个人猜到这两人有一腿。” 顾莲花皱起眉：“我从来没见赵猎户跟顾娘子那婆娘讲过一句话，再说了，顾娘子有五个夫婿，如今又有银子，她哪能看的上赵猎户，肯定是你弄错了。” “那就等着瞧吧。”顾慧冷笑，“这猎物是赵猎户偷摸摸送过去的，就算被人拿走了，顾娘子也不敢声张，咱们不吃白不吃，你在家里收拾这些东西，我还得趁太阳没出来赶紧去媒人家里，我先走了。” 顾莲花抓了抓下巴，她前两天好像听村里人说了啥子稀奇事，好像跟猎物有关，是啥来着？ 算了不管了，赶紧把猎物收拾出来，这可是肉啊，家里都有多久没吃上一口肉了。 顾莲花平时懒得要死，但这会有肉吃，她倒是不懒了，起床开始烧水收拾野鸡野兔…… 天色微微亮。 顾卿早早起来去家门口。 昨晚木盆里放的野鸡被吃光了，骨头渣都没看到一根。 倒是多了野鸡野兔，五只鸡一只兔，伺候了四只狼大爷，家里也剩下来了不少猎物。 她让杨沛把猎物收拾出来，准备开始做早饭。 “呜呜呜……” 她的裤腿被小黑咬住，拖着她往外走。 她蹲下身将小黑抱起来，笑着道：“你这家伙是想娘了呢，还是肚子饿了，想喝奶吗？” 小黑立马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顾卿左看右看，家里人各自都在忙活，她带着小黑进了灶房，喂奶的一些工具被她放在柜子里锁起来，拿出来兑水冲泡，塞进小黑的嘴里。 大黑在边上看到了，学着呜咽撒娇。 顾卿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你是哥哥，等弟弟喝完了你再喝，别急呀。” 小黑喝饱了奶，肚子圆鼓鼓的，窝在狗窝里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早饭比较丰盛，炖了一锅野鸡汤，锅边上贴了玉米面饼子，一人还有一碗手工面条，面条里放了青菜，就是院子里刚长出来的小青菜，很嫩很甜，天天吃野菜，换个口味，感觉很好吃，几个孩子将碗里的东西都吃的干干净净。 家里野鸡还剩下四五只，鸡汤一人盛了一小碗喝下去，总不能小狗都能喝奶，几个孩子却鸡汤都捞不到一口。 匀出来一碗端着放桌上。 接着，她将挂在屋檐的一只鸡取下来，和汤一起送到老宅那边去。 这边野鸡有剩的，上次送了一只给两位老人尝尝鲜，再者，二婶孙氏怀孕了，她也该去看看，送一碗鸡汤也说的过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孙氏躺在院子的藤椅上，这椅子是顾老爷子闲来无事做的，一般只有两位老人能躺，这会儿孙氏大大咧咧躺着，嘴里还在吩咐两个丫头干活：“桃子，我这嘴巴没味儿，你下个白面汤给我开胃，露露，你别偷懒，衣服洗干净晒起来……” 顾老太太眼皮子直跳：“家里哪有白面，要吃你用自个的钱出去买，别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 孙氏摸着肚子道：“娘，我这里可是老顾家的血脉，我年纪大了比不得小年轻，我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总得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呵，你吃白面，我们大家伙吃糠咽菜，你在做啥子白日梦，你肚子里怀的是金孙不成？”顾老太太没忍住发火，“你想吃也行，那就分出去吧，你们一家人爱吃啥吃啥，吃天上的仙鹤也跟我没啥关系，看我会不会多嘴一句。” 一听这话孙氏就急了，她手上能有多少钱，分出去吃两顿白面就没了。 而且他们二房就一个男人，分出去后只有顾有金一个人能下地干重活，她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一个人受累，肯定也会跟着一起下地，分家后日子肯定比现在更惨，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可能分出去。 孙氏讪讪从藤椅上起来：“娘，我这是开玩笑呢，大家吃啥我就吃啥，只要不饿肚子就成。” 顾卿从门口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早上炖了鸡汤给大家补身子，二婶不是怀上了吗，我就分出来一碗送来了。” “大侄女，太谢谢你了！” 孙氏两眼放光，她还以为这汤是给两个老人送的，没想到竟然是给她的，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生怕这碗汤被老太太拿走锁起来，立马端到自己手上，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刚出锅的鸡汤，还是热的，味道很鲜美，汤上面有一层油，喝下去感觉浑身都有力气了。 她喝了一口不舍得继续喝，开口问道，“大侄女，你们家的鸡不是都在下蛋吗，咋杀了炖汤呢，太不值当了。” 079 上梁 (打赏加更) “这是野鸡。”顾卿也不打算瞒着这事儿，家里野味太多，根本就瞒不住，“是野狼送来的，就是生小黑的那条母狼，天天晚上都来，可能是担心小黑没吃的，就往我这儿送一堆野鸡野兔啥的。” 她将手里的野鸡拎起来，“家里还有，吃不完，怕放坏，这只野鸡阿爷阿奶炖着吃了吧。” 一只野鸡三四斤的样子，不算肥，但也是很多很多块肉了，家里一群孩子开始咽口水。 顾卿放下东西就走了。 顾老太太拎着野鸡进去收拾。 孙氏端着一碗鸡汤回到自己屋子，把顾露叫进去，夹出来一块肉塞进顾露嘴里。 顾露囫囵一口咽下去，睁着眼睛巴巴继续望着自己娘。 孙氏瞪她一眼：“把你姐叫进来，给你姐也吃一口。” 顾露在院子里找顾桃，看到顾梦出门了也没叫一声，回到里屋巴巴的道：“大姐出门去了，我拿一块鸡肉追上去给大姐吧。” 孙氏点头，夹了一块鸡肉递到顾露手上。 顾露一走出去，张口就把鸡肉吞进了肚子里。 “露露，你在吃啥？” 顾林从边上蹦出来。 顾露擦了擦嘴巴：“没吃啥。” “我都看到了，你在吃肉，大姐给你娘的肉，你竟然偷吃！”顾林叫起来，“二婶，露露偷吃鸡肉啦，一大块鸡肉被她吞下去了！” 孙氏在里屋仔细品尝鸡汤，听到屋外叫起来，顿时明白了是咋回事。 她抄起一根藤条走出来，抽在顾露屁股上：“说了是给你姐的，你又偷吃，你这张嘴咋回事，啥都要吃，看我不打死你！” 顾露被抽了一下，拔腿就跑。 孙氏不敢追上去，主要是肚子里有孩子，怕把身子折腾出事。 新宅那边动工起来那是相当快，一天一个样，三天就大变样。 眼看着新房子要建成了，顾老爷子却越来越紧张，他主动承包了寻找梁木这个活儿，天天在山上找木头，找了快十天，也没找到中意的。 本朝建房子，最看重的就是上梁这个环节，横梁在房子里代表着一家之长栋梁的角色，有很深厚的寓意，因此选梁也成了一件十分考究的事。 必须是杉木，但不能是独木，树干要笔直，且枝繁叶茂，寓意着子孙繁盛，树体上下宽度不能相差太大…… 顾老爷子在山上巡视了许多日，终于找到了一棵完美的杉木，连忙喊人来帮忙砍树。 若是普通砍树，自然不必这么紧张，但这是中梁，砍伐也是有讲究的，比如说，杉树倒下来时必须要朝南，且不能破坏周边任何一棵小杉树…… 这棵树费了不少功夫，终于完美砍下来，四个人小心扛着树下山。 到了山下时，顾老爷子还来不及炫耀自己的功劳，就见顾慧眉飞色舞的在村中间说着什么。 顾卿远远看到顾老爷子带着梁木回来，立刻道：“我们家的房梁到了，我去看看。” 众人也跟着围过去看热闹。 “这根梁木不错，当中梁够了。” “顾娘子，你们家房子建的差不多了，啥时候上梁。” 顾老爷子抽了一口旱烟，老神在在的说道：“我找人算过日子了，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宜上梁。” 顾卿笑着道：“上梁这天，我们家会安排吃食，大家有时间的都来凑凑热闹。” 顾家村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习俗，上梁这天安排宴席，请工匠和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比成亲还要热闹。 为了这一天，顾卿早就开始准备了，还特意请了村里厨艺不错的里正长女来掌厨做大锅饭。 顾家村的人口挺多的，但她不是和每一户关系都好，粗略一算，大概会有五六十户的人来吃酒席，再加上工人匠人，至少得准备二三十桌，这算得上是顾家村的大场面了，上次吃席，还是去年春上的时候，这一年多来，全村就没谁家里办过大事。 顾卿列出了菜单，一桌六个菜，不算寒酸，也不算阔绰，分别是：卤味拼盘、豆腐肉丸子、菌菇鸡、木耳炒蛋、清炒野菜、猪骨萝卜汤，还给匠人那十几桌准备了酒。 这样的菜色放在顾家村整体去看，算是很不错了。 上梁的前一天，院子里修了两个临时的大土灶，一个用来蒸米，一个用来炒大锅菜。 顾老太太带着宋氏和孙氏负责切肉，金花娘和银花娘在做豆腐肉丸子，顾卿在做卤味，家里的所有孩子们都去山上挖野菜了，这都是明天宴席要用到的食材。 孙氏看着一桌子猪肉，忍不住嘀咕道：“大侄女也太大方了，买这么多肉干啥，一盘菜放二两就算了，剩下的留给自家人吃不成吗？” “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顾老太太骂道，“这可是上梁酒，不让那些上梁的匠人吃好喝好，他们上梁盖瓦的时候一个不上心，到时候吃更大的亏。” 别的地方抠抠搜搜没事，但上梁酒马虎不得，这是和家宅兴旺息息相关的事，必须小心仔细。 村里有一句古话：房顶有梁，家中有粮。房顶无梁，六畜不旺。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顾老太太希望大房一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希望四个大孙子越来越有出息，这上梁酒办的越好，孩子们以后的出息就越大。 这天晚上一群妇人忙到了很晚才回去歇息。 杨沛和朱涛没回家，留在新房子这边守着院子里的食材，还有刚运回来的瓦面。 天才微微亮，村里干活的汉子们就来了。 顾老爷子指挥着人在院子里摆了几张大桌子，桌子上铺着红布，然后放上祭品，猪头公鸡酒盅等。 紧接着，拿出昨日请墨离写好的红纸对联贴在主屋两侧。 喜气绕梁万般喜，春光满院千里春。 所有该准备的东西备好之后，全村人也差不多都过来围观了，这时已到了吉时，泥瓦匠和木匠上前，开始进行祭梁仪式，一壶酒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请梁请到厅堂前……第一杯酒敬祖先……第五杯酒洒得高，上有三星来高照……” 祭梁结束后，就是上梁，顾家村风俗是需要找八个有福相的年轻人爬上屋顶去拉梁，拉梁后就是稳梁，这是技术活，需要专业的木匠来校对位置，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房梁放好位置之后，就到了最热闹的抛梁，这是全村小孩子最喜欢的环节。 顾卿作为这个宅子的主人，和木匠们站在房梁上，将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喜饼，还有红枣酥饼等物从高处抛下去，全村人都会来抢，与此同时，宅院门口响起爆竹声，不是鞭炮，是燃烧竹子，竹节燃烧起来后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热闹到了极点。 一片热闹的喜气声中，顾老爷子带着人搬来三十张桌子，在新屋的院子里摆开。 顾老太太带着妇人们一桌一桌上菜，扑鼻的香味，让所有人口水直流，六个菜，一人一碗白米饭，管够管饱。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来吃白食，都是带了贺礼的。 080 野猪 “顾娘子没得说，这席面是我们村数一数二的了。” “顾娘子舍得请我们吃酒，我们也要舍得卖力气，盖瓦的时候一个个仔细点。” “这还用你说，我们一定比自家干活还卖力。” “来来来，先喝一个。” “这菜太好吃了，我得先多吃点。” 院子里喜气洋溢。 顾卿的脸上也全是笑容，她将应酬客人的事交给了杨沛四人，四人一桌一桌轮流敬酒，和来客说话寒暄，做起来也有模有样。 顾家本家几个妇人没去吃席面，就在灶房里随便摆了一桌，菜色都是一样的。 “大侄女，你们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孙氏满眼都是羡慕，“听说杨沛卖卤味赚了不少钱，也带带你二叔，你二叔力气大，能干不少活儿。” 顾卿淡声问道：“你们想卖卤味？” “不是，当然不是！”孙氏拼命摇头，“只是这秋收秋种完了，总得找个新活计。” “那就帮我们家耕地吧。”顾卿拉开唇角，“眼看着就要种萝卜白菜了，可不能耽误。” 孙氏：“……” 他们家也要种菜，种菜要耕地整田，二三十亩旱田，特别累人，她是想给男人找个轻松地活计，把耕地的事扔给三弟去干，结果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耕田。 就在这时，顾诺突然惊恐叫起来：“快看，是不是一头野猪冲过来了！”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可不是呢嘛，一头黑色野猪从山那边直直的往院子里冲。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野猪为啥会下山。 看热闹的人吓呆了，双脚都不知道动。 顾卿冷静开口：“快散开，躲屋子里去。” 顾家村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听顾卿的话，她一开口，所有人立即去里屋避让。 这头野猪来势汹汹，要是撞到了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头成年野猪，那力量是很恐怖的，就算是三四个有经验的猎户一起上，也没把握能控制住。 野猪越来越近，直直朝顾卿撞了过来。 董榕率先朝顾卿扑过去。 顾卿被董榕扑倒在地护在身下：“你疯了！” 野猪离两人越来越近，嘴里发出赫赫的野兽声，顾卿被董榕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野猪朝两人咆哮扑来。 老弱妇孺躲进里屋。 男人各自抄家伙堵在门口，准备随时冲上去。 杨沛手持一把锄头毫不畏惧朝野猪扑过去，朱菡墨离两人从灶头拿出菜刀，狠狠朝野猪的脑袋砍去。 在菜刀即将砍下猪头的那一瞬间，几百斤重的野猪突然直愣愣栽倒在地。 墨离举着刀慢慢靠近，用力踹了一脚，野猪一动不动。 董榕这才松开顾卿，将顾卿从地上扶起来。 “家主，野猪脖子上有个血窟窿。”墨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肚子上也有血窟窿，后腿也被咬伤了，应该是被野狼咬的。” 顾老太太大笑起来：“这山上的野狼可真有良心，知道你们家今天办酒，特意送贺礼来了。” 她老人家这话，直接将野猪归为顾卿所有，村里一些生出小心思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些暗藏玄机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顾卿笑眯眯摸了摸大黑和小黑的脑袋：“你们两个去山上跑一趟，代替我好好谢谢它们。” 小黑：“嗷呜呜——” 大黑：“汪汪汪！” 两个小家伙一起朝山上冲去，隔壁旺财也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杨沛四人合力拖着野猪到了边上的灶房，放着宴席结束了再处理。 酒席继续进行着，顾卿让人帮忙每桌添了一些卤味。 野猪送上门这件事，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饭后闲谈。 上梁酒热热闹闹结束了。 顾老爷子找人帮忙把各家的饭桌椅子抬回去，顾老太太招呼一群婆子收拾清理残局，这些人也不是白帮忙，席面上还剩下些菜啥的，这些帮忙的都会分了，席面剩菜在这年代也都是好东西。 顾有金顾有银留下来帮忙处理野猪，这头野猪膘少肉多，估摸着有三百斤的样子。 猪肉、猪骨头、猪头、猪排、猪脚、猪血、猪内脏……每个部位分开放好。 宋氏也在帮忙分切整理。 孙氏怀着身子不能见这些，坐在边上帮忙清洗猪内脏。 她本来是不想帮忙的，但是不帮忙的话，就不好意思开口要点肉回去。 她一边洗猪肚猪肠，一边在心里算着开口要几斤肉比较合适，半斤应该差不多了，他们二房四口人，半斤肉一人能吃上好几口，就是不知道大侄女舍不舍得分半斤出来…… 她正谋划着，村里就有人凑过来。 赵婶子将手里十几文钱递过去：“顾娘子，野猪肉十八文钱一斤行不行？” 镇上猪肉二十文钱一斤，野猪十八文这个价格很公道了。 顾卿拿着刀割下来一块肉，只有多没有少，递到了赵婶子怀里，然后指了指边上的猪血盆子：“孩子们要是爱吃猪血，就带点回去，不要钱。” “唉哟，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婶子也没真的不客气，拿了两块猪血就没拿了。 里正老伴掏出二十多个铜板：“给我割一斤半吧，回去包饺子吃。” “顾娘子，我也要一斤，肥肉要多一点。” “我要一根猪骨头，便宜点呗。” “我儿媳妇刚生了，我要猪脚炖汤发奶。” “……” 村里不少人过来买肉，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买肉吃，最后卖出去七八十斤。 孙氏本来想直接开口要半斤肉，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别人都给钱，她白要，这要是传出去，她都没脸见人了。 “二叔三叔，辛苦你们了。”顾卿笑着道，“还有二婶三婶，多亏你们留下来帮忙，不然还不知道得忙到啥时候，这些东西你们都带回去吧。” 一个簸箕里，装了一大坨猪肉，差不多十斤的样子，一大碗猪血，两根猪排骨，一根筒子骨，还有一个大猪脚。 顾有银立马摆手：“野猪肉送镇上去多的是人要，让杨沛拉镇上卖了，卖了钱放手上才踏实，哪能给我们白吃。” “三弟，这也是大侄女一片好意。”孙氏笑眯眯的道，“孩子们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是该补一补。” 大侄女可真大方，一给就是十斤肉，她刚刚纠结了那么久真是白纠结。 081 老鸨还没睡醒 顾卿开口道：“二叔三叔要是过意不去，那就帮我挑一担柴过来。” 两个临时灶在新房院子里，堆着的干柴已经烧完了，这会儿才刚开始卤肉，起码还需要一担柴才能把这百来斤肉给卤完。 顾有金顾有银两人二话不说就去忙活了，最后挑了两担柴放在院子里码整齐。 顾卿在这边忙活着，时不时看一下新房子的进展，上梁之后就是盖瓦，一片一片的瓦盖上去，慢慢就有了家的样子。 整个顾家村，接近两百户，事实上也只有七八十户人家才有能力盖土坯房，更多的还是茅草屋。 她家占地十亩的宅子，比镇上大户人家的宅子还要宽敞，因为每个房间都预留了窗户的位置，不仅宽敞，还显得十分亮堂，四四方方，亮亮堂堂。 她开口道：“本来就有的猪杂碎加上赵猎户送来的野味，一共是七十斤，野猪还剩一百二三十斤的样子，这么多卤味，明儿能卖出去吗？” 杨沛点头：“当然能，醉仙楼杨掌柜之前就说了，一天三百斤都能吃下。” 等搬进新房子之后，他计划把一天七八十斤卤味提高到三百斤，甚至更多。 卖出去的越多，家里赚到的钱就越多，他也能尽快买下一间铺子。 这段时间他每天卖出去七八十斤的卤味，大概能赚二两银子左右，每天赚的钱，除了给家人买些好吃的东西，剩下的全都交给顾卿，累积下来也有二十多两银子了。 人赚了钱之后，底气会很足，眼界也会慢慢拓宽。 这时候的杨沛，和顾卿刚认识的杨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家里的所有人全都有了变化，这是一种向上的变化。 接近两百斤的卤味，两个锅子一起煮，都忙到了大晚上才结束。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卿带着杨沛三人坐上马车去镇上。 卿菡甜品的生意早已稳定下来，每日都能赚五六百两，店里的东西永远不够卖，顾卿又给了朱菡几种新的饮品甜品配方，距离上次去周府交银饰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周府已经差人去甜品店里催了。 马车先去幽水镇，到城门口时，太阳都还没出来。 朱菡因为要跟酒楼的掌柜打交道，每次来镇上，穿的都是上回顾卿给买新衣裳。 墨离怕被比下去，也穿上了新衣服，这件衣服的布料是上回秋收后顾卿买的，顾卿抽时间缝制出来的。 顾卿跟朱菡在幽水镇下车后，杨沛和墨离两人坐上马车，一起前往大河县。 卤味的生意暂时还没有扩大，目前只给吉祥酒楼和醉仙楼送货。 吉祥酒楼就此一家，一天三四十斤正好，再多就卖不出去了。 醉仙楼遍布湖州，之前就提出一天要至少三百斤卤味，今天送来一百多斤，杨沛以为杨掌柜会二话不说收下。 “杨小哥，这还真是不巧，醉仙楼送货的马车今儿去湖州了。”杨掌柜十分懊恼，“铺子里的碗盘碟子都要换新，两驾马车都去了湖州运盘子，刚刚才走，怕是得晚上才回来……你这些卤味我倒是想要，但是抽不出人手送去其他醉仙楼……” 这天气不算凉快，卤味放一夜味道就没那么新鲜了，影响醉仙楼口碑。 杨沛更加懊恼：“这是我的错，昨儿就该来跟杨掌柜说一声，没事儿，卤味好卖，我拿其他地方去试试。” 杨掌柜不太愿意这些卤味被拿到其他酒楼去，但他现在也确实没法子，马车并不是谁家都有，有马车的人家也不可能愿意借给他运送卤味，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儿留六十斤，实在是对不住了。” 杨沛背篓里还有大约八九十斤的卤味。 他丝毫不担心卤味卖不出去，随便在路边支一个摊子，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卖完。 或者去找酒楼合作，八九十斤差不多要进四家茶馆酒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墨离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你看醉仙楼有两层，算是大河镇最大的酒楼了，那边还有一栋楼，有三层呢，比醉仙楼更大，人也更多，一天的客人能有接近一百个，他们一家就能吃下你这八九十斤卤味。” 杨沛将信将疑：“我天天来大河镇，咋没听说过比醉仙楼还大的酒楼？” 墨离在前头带路：“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条路是大河县正街，酒楼、面馆、粮店、钱庄、当铺……应有尽有。 走到正街的尽头，往右走，又出现一条宽阔的街道，街边是许多精良的房子，大白天的，其他地方是人来人往，这边却很安静。 杨沛好奇问道：“这是哪里？” “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怡红楼吗？” 墨离指着前方最高的一栋建筑，“看到了没，这就是怡红楼，大河县最大的青楼，夜夜笙箫，全大河县有钱女人最爱去的地方。” “青、青楼！”杨沛后退了几步，“家主说过了，不许来这种地方。”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大白天的人家青楼也不营业好吗，有什么好怕的。” 墨离的目光充满了鄙视，“咱们是来谈生意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醉仙楼的卤味几百文钱一盘你就觉得贵了，你知道这里卖多少吗，一碟菜，一壶酒，至少是二两银子起步，所以才说，怡红楼是女人的销金窟。” 杨沛目瞪口呆。 “你的卤味在醉仙楼是六十五文一斤，在这里，我估摸着能到八九十文。”墨离搂住他的肩膀，“后背挺直，肩膀打开，头抬起来，咱们要装作经常来这里的样子，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杨沛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镇定，然后真的镇定下来了。 他甩开墨离的手，跟着一起迈上台阶，走进了怡红楼的大堂。 大堂很大，十几张桌子，桌上是昨夜留下的残羹冷炙，盘子里的食物很丰盛，都是荤菜，但基本上没怎么动过，收拾残局的婆子直接将没吃完的食物倒进木桶里，杨沛有些心疼这些被浪费的食物，顾家村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吃上几口肉，在这里，这些肉却被随意丢弃。 粗使婆子看到芝兰玉树的两人，粗着嗓子道：“卖身的一边等着去，老鸨还这会还没睡醒。” 082 少年 墨离好歹是秀才，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了。 他一身新衣，谈吐有度，身上也有点纨绔子弟的气势，粗使婆子怕耽误正事，将管事的请来了。 管事的出来之后，就轮到杨沛上。 他之前和醉仙楼吉祥酒楼的两位掌柜谈过卤味生意，非常有经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怡红楼的管事给说服了，主要是货好，和其他家的卤味完全不一样，所以这生意就好谈，最终谈下来是七十五文钱一斤，以后每天供应六十斤。 今天的货一共有八十五斤，赵二狗交货后，手上多了六两多银子，有些沉甸甸的。 他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大堂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木质楼梯蹬蹬蹬响起来，一群人往楼下跑。 最前面那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盯着大门的方向，不要命的往前冲。 “拦住她！别让她给跑了！” 正在和杨沛谈话的管事一个箭步冲去，揪住了少年的头发。 那男孩被拽的摔在了地上，一个翻滚，滚到杨沛面前，他抬头看着杨沛，眼中含泪，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给我抓回去，关起来，好好调教，再敢跑，腿打断。”管事冷声吩咐手下的人，然后看向杨沛和墨离，“让二位看笑话了，这边走吧。” 一般来卖货物的人，管事的是瞧不上的，但他在怡红楼这种地方，每天接触的都是大河镇最有钱的那波人，他看人还是蛮准的，他能感觉到，这个姓墨的少年身份应该不一般，所以言语之中多有恭维。 墨离的眉头皱了皱，他在家听师父说过怡红楼的破事，没想到被自己给撞上了。 这种破事，他管不着。 他拉着杨沛准备离开。 却见杨沛弯下腰，将摔在地的少男扶起来了，然后护在了身后。 墨离压低声音：“杨大哥，我劝你别管闲事，这一看就是被自己家人卖来的，卖身契都在人家怡红楼手上，你管不了。” 他这话刚落，楼上一个老鸨就追下楼喊道：“这个小贱人就是不肯按手印，卖身契还没写成，快按住他，再反抗就揍一顿，别打脸就行了。” “如果是被家人卖到这种地方，卖身契不是应该早就写好了吗？”杨沛声音很低，“这人应该是被绑来的。” 墨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青楼教坊司在本朝都是合法的，但楼里的男子要么是自愿卖身，要么是被人家逼迫卖身，青楼的人绑架良家少年，这就是逼良为娼，是违法的。 他看了一眼少年身上的衣服，不是粗布，反而像是丝绸类的料子，这人家境应该不错，家里人绝不可能把儿子卖到青楼来。 墨离低喝：“杨大哥，你带他先走，我断后！” “我看你们谁敢走！”管事的怒道，“敢管我怡红楼的事，真是活腻了，来人，把这两个人按住，打一顿扔大街上去！” 门口进来七八个小厮，一个个身强力壮。 青楼这种地方，天天都有人闹事，所以楼里养了一帮打手，除了镇压闹事的人，还要负责守着门口，不许楼里的小倌逃走。 这些小厮早就练出了身手。 墨离暗骂：“杨大哥，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杨沛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试探性开口：“不然我们先跑，然后再带官府的人过来？” “你特么有没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骨气。”墨离骂道，“救都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算了，只能我站出来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这会儿要是跑了，等会官府的人来查案时，这小少年肯定早就被送到其他地方避风头去了。 墨离冷笑一声，一脚踩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今儿就不走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他这么一说，那些小厮反而不敢靠近了。 管事的眯起眼睛：“你是何人？” “我呀，就一个读书人。”墨离咧开嘴笑，“我娘就农民出生……” 管事的放下了心，一个种田的，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他做了个围攻的手势。 “我娘会种田，但更会读书，十三岁就成了童生，十六岁中秀才，然后一路中举成进士，最后成了幽水镇的县令大人。” 墨离笑眯眯的说道，“我要是在怡红楼少了一根头发，你这怡红楼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管事惊住。 怡红楼经常有学生来喝酒谈事，他隐约听人说起过隔壁幽水县令的事迹，和这个少年说的基本吻合，可幽水县令只有一个女儿啊，管事一时有些吃不准。 “你在怡红楼应该也听说了，我娘最近很受知府大人的重用，你们大河县的付县令在我娘面前，也得矮一头。”墨离慢条斯理站起身，“来，你动手，打我一下试试，我们一起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怡红楼是三教九流之地，来往什么人都有，消息也很灵通，他自然知道沈县令冒出头的事。 这年头，得罪了有钱人尚能化解，要是得罪了当官的，就等于是把前路给走死了。 管事的已经放弃了，挥挥手。 门口的小厮让出一条路，杨沛护着少年一路走出去，墨离大摇大摆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笑嘻嘻的道：“其实我刚刚说的全都是假的，我才不是什么县令之子，沈县令只有一个女儿，哈哈哈，你被骗了！” 他说完，拽着杨沛的手就拼命往前跑。 杨沛丝毫没想到这家伙突然说这番话，他一手拉着墨离，一手扯着少年，三人在街道上一路狂奔，跑了不知道多久，钻进一个小巷子里，这才终于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杨沛大口喘气：“你要是不说后面那句，我们也不用被追这么久。” “我不说的话，那个管事的肯定会去调查，到时候发现咱们冒充官宦人家，指不定要被抓起来蹲大牢！”墨离停了停，看向旁边的少年，“喂，你家在哪，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十三岁的少年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大口喘气，说不出一个字。 墨离和杨沛就站在边上等他休息好了再说话，可等来等去，这少年也没吐出一个字。 杨沛有耐心的问道：“你要是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我们可以送你去县衙，官府会派人送你回去。” 少年还是不说话，低低垂着头，手揪着袖子。 “不会是个哑巴吧。”墨离头疼，“送官府去。” 杨沛点头，估计这小子家里人都急疯了。 ps：感谢秋烟小宝贝投的月票！ 083 养奶牛 (打赏加更) 然而，他的袖子却被揪住了，那少年咬住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不想去官府。 “杨大哥，人是你要救的，这事儿你赶紧给解决了。”墨离双手环胸，“我提醒你，家主可已经有五个夫婿了。” 那少年揪着杨沛袖子的手，突然就松开了。 他后退一步，离两人远了一些。 杨沛温和道：“那你在这里休息好了之后就自己回家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他迈步要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那少年远远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他们停下，少年也停下。 他们走一步，那少年也走一步。 墨离立马往前冲：“反正我不管了，我先走一步。” 他飞快冲到城门口，跳上了马车。 紧接着，杨沛上车。 那少年也跟着上来了。 两人没辙，只得带上少年前往幽水镇。 因着秋收顾卿提供给沈县令的打稻机和二季稻秧苗，沈秋华经常光顾卿菡甜品，坊间甚至传言顾卿跟沈县令私交甚好，这让那些原本还打卿菡甜品主意的人都歇了心思。 而顾卿此次前来周府，周府的夫人小姐明显比之前热情。 顾卿刚进去，周夫人身边的一等婆子又是亲自看座，又是亲自奉茶，就连点心也比从前精致许多。 “顾娘子今日可算是来了！”周夫人将桌上的点心往顾卿身边挪了挪，语气亲昵道：“我府上的点心虽比不得你铺子里的精致，味道还是不错的，顾娘子可得好好尝尝。” “许久不见顾娘子，顾娘子似乎又美貌了不少，可是有什么养肤秘诀，不妨教教我们啊！” 顾卿笑笑，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精，若不是有沈县令暗地里关照于她，她们又怎会如此巧言悦色。 “谢周夫人缪赞！”顾卿把众人定制的银饰全部拿出来，一一摆好，“最近家中繁忙，前一阵子家妹又被歹人打伤了脑袋，实在没时间来镇上，这不，东西一做好我这立马就来了。” 顾卿又取出几张金簪花样递给周夫人：“这是我为周小姐设计的金簪，夫人小姐看看可有喜欢的。” “喜欢，自然是喜欢！”周夫人喜笑颜开，这可是入了县令大人眼的人，听说前不久县令大人还在知府面前特意提了顾娘子，这妥妥的幽水镇新贵，周府在幽水镇虽说有头有脸，但若是能跟顾卿交好，让去府城开一家甜品店，那她不就发了嘛。 周夫人指着造价最贵的金簪定下，其余的夫人小姐们拿了银饰付了尾款之后，又开始打听起甜品店的生意来，顾卿眼见她们越问越细，恨不得把配方都给问出来，急忙找了借口离开。 “你看看你们，问的都是什么问题，那是人家赚钱的营生，人家能告诉你们吗？”周夫人微怒道。 “周夫人这话说的好生可笑，这打听方子的事可还是你起的头！”宋夫人有些不满，同是幽水镇的夫人，她宋家的生意可不比周家生意小，凭什么要低了周夫人一头？ 周夫人没想到宋夫人会当面驳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一时竟被气的语塞，其他夫人小姐见气氛不对，纷纷告辞。 顾卿银饰一卖，直接到手五千两银，又接了一支五百两的金簪，加上店铺朱菡带回来的银票，如今顾卿可是个有万两银子的小富婆。 顾卿回店里喝了杯冰凉的奶茶，打开商城开始下单，山头买下来，已经雇了村民在山脚下建好了栅栏，如今作坊快建成，三十亩的荒地也该种花了。 玫瑰、月季、茉莉、山茶这些常见的花卉苗顾卿各买了一万棵，花了三百两银子。本来想买羊羔，却发现商城居然开通了自主交易大厅，里面有人在低价出售奶牛。 跟羊比起来，奶牛的产奶量更高，而且她得甜品店也需要大量鲜奶，如此一来买羊真不如买奶牛。 十两银子一头奶牛，顾卿花了八百两买了八十头奶牛。 她买的山头最不缺的就是草，八十头奶牛放上去，只需要雇人盯着不被贼人偷了就成。 至于人选，她已经想好了，这看管奶牛的事情就交给顾老爷子！每天取奶的活计也一并交给顾家老宅。 杨沛跟墨离两人赶着马车到了店铺后院，朱菡一眼就看到了跟在两人身后的少年，他好奇的问道：“杨大哥，你咋带了个人回来？” 墨离抬头看天，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杨沛也不好说实话，总不能说是青楼救出来的，这话要是在幽水镇传开，这少年以后咋做人。 他顿了顿道：“我表弟。” “家主！” 墨离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飞奔过去，满脸兴奋的道，“我们回来了！” 顾卿失笑：“瞧你这兴奋样儿，你俩出去这一趟是赚了多少银子啊？” “不是不是。”墨离拉着顾卿的手臂往后院走，“杨大哥带了个俊俏少年郎回来，特别俊俏的一位小少年……” 顾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真的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相由心生，好看的人自然能让人生出好感。 但是来了顾家村，她家的几个夫君一个比一个俊美，每日看的已经审美疲劳，这会又带回一个俊美少年，她反而有些害怕，这不会又要塞给她做夫婿吧？ 顾卿加快脚步，迅速朝后院走去，还没到后院，她就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袍的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头发凌乱，衣服也乱糟糟的，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 杨沛松了一口气：“家主答应你留下，你才能留下。” 墨离低声嘀咕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杨大哥一个人决定的。” 顾卿无奈，这小子把自己择的倒是干净！ 她走到小少年面前，看到了小少年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上等的缎子，衣服领子袖口有繁复的绣花。 这一套衣服怕是得三四两银子才能办下来，面前这个少年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流落到了青楼，被救出来后，不愿去官府，也不愿回家，她隐隐约约猜到了某种可能。 她拉着小少年脏兮兮的衣袖，走到院子里，倒了一盆水，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 小少年接过帕子，洗去脸上的脏污后，这张脸看起来就更好看了。 084 记忆模糊 她温和开口道：“能告诉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吗？” 墨离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别问了，她就是个小哑巴，啥都问不出来。” “我不是哑巴。” 小少年突然开口。 墨离一口吐掉叼在嘴里的干草：“那刚刚问你那么多，你咋一句话都不说？” “谢谢你们救我……”小少年低下头，“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青楼……你们能不能收留我……” 顾卿伸手一摸，果然在少年后脑勺上摸到一个鸡蛋大小的鼓包，看来这是撞了头，失忆了。 顾卿答应了。 小少年只模模糊糊记得别人唤他怀儿，今年十二岁，具体叫什么哪里人，家中是做什么的，全部都不记得了。 十二岁的少年跟顾钰刚好同岁。 “既然是杨大哥救的你，你又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姑且跟杨大哥姓杨，以后我们就叫你杨怀。” 顾卿又让杨沛去请了大夫给杨怀看脑袋，又让朱菡去成衣店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 杨怀长得眉清目秀，特别好看，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朱菡把衣服递给他，还要说什么时，杨怀就开始脱衣服了。 “……”他赶紧道，“你等等，我先出去。” 这小子换衣服怎么都不知道避着人。 他连忙推开门把房间让出来了。 杨怀脱了衣服，废了很大劲才把衣服穿上，穿完后，他的眼眶就红了。 他依稀记得在家里时，穿衣有人伺候，他从不用亲自做这些。 可如今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他默默地哭了一回，擦干净眼泪后，弯腰将地上的脏衣服抱起来。 走到院子，茫然四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洗衣服。 “咱们先回家！”顾卿这个时候已经看完账本，打包了几份糕点准备回顾家村，就看到杨怀抱着脏衣服傻站着。 时候不早了，几人收拾收拾坐上马车就往顾家村赶。 到家后，朱菡走过来，告诉他：“木盆在那边，水缸也在那边，灶房里有肥皂，用肥皂搓洗就可以了。” 家主说过了，任何人在家里，都必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所以哪怕这小少爷看起来好像不会洗衣服，朱菡也不打算帮忙，顶多小少爷没洗干净的话，他再帮忙洗一遍就是了。 杨怀抱着衣服走到水缸边上，有模有样的开始洗衣服。 顾卿远远看到了，略微有些放心，这虽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心性还可以。 她将墨离和杨沛拉到了一边，面色严肃的开口道：“今天去怡红楼，是谁的主意？” 墨离心虚的低头。 “阿离，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们不许去那种地方？”顾卿语重心长的道，“你不必解释，我当然知道大白天去那里是为了做生意，不管那里有多大的生意要做，以后都不许再去了，听到没？” 三教九流之地，出入这样场合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去做生意就算了，竟然还敢这么大胆子从青楼里救人出来。 能开青楼的人，能是什么小角色吗？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这阵子去镇上卖卤肉的事，就交给小菡和榕儿吧，等风头过了再说。” 墨离立马点头：“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杨沛不敢反抗：“我都听家主的。” 顾卿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去忙吧。” 她走到杨怀边上，帮着一起把湿淋淋的衣服拧干，搭在竹竿上晾起来。 开口道：“在我们家，没有吃白食的。” “等我记起来，会给银子的。”杨怀急忙道，“顾姐姐要是不信，就拿着这块玉佩，这是我的贴身之物。” 他将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青色玉佩拿出来。 顾卿笑着道：“玉佩你自己留着。你还是个孩子，我就不给你安排重活了，以后家里的鸡鸭你负责来喂，你觉得怎么样？” 家里人都是要干活的。 杨沛除了卖卤肉还负责田里的所有事。 朱菡除了管理甜品店还承包了灶台。 顾钰顾诺负责上山挖野菜回来喂鸡鸭，顺道遛狼、狗。 墨离负责收购猪杂碎，下午回来下地帮忙。还承包了舂米的活，米容易生虫，所以一般是需要吃的时候提前舂出来。 董榕负责挑水，家里人多，每天要挑许多次，除了挑水，还会去山上捡干草，劈柴，如今他啥粗活都做。 除此之外，墨离董榕两人还要读书、教书，回家后再给顾钰和顾诺开小灶。 杨怀将玉佩收回去。 看到边上的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崽，立即露出了笑容，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 顾卿仔细的告诉他鸡鸭爱吃什么，他认认真真记下来。 晚上家里的吃食很丰盛。 那头野猪并未全部拿去卖，留了些在家里吃，做了一个蒸排骨，一个红烧肉，一个猪血豆腐，一盘卤味，还有猪肚汤，再加上必备的青菜，满满一大桌子的吃食。 杨怀有些惊讶。 这个家里看起来又破又小，他还以为只吃得起野菜糊糊，没想到吃这么丰盛。 等所有人动筷子了，他才夹了一块红烧肉尝了一下，顿时愣住了。 这味道，似乎比他之前吃过的的味道还要好。 杨怀的记忆模糊又混乱，一旦努力回想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他在青楼被关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可即便他饿极了，骨子里刻着的教养让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吃，动作带着一丝优雅。 “菡哥，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顾诺的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最后几块红烧肉我拿去喂小黑它们了。” 他将桌子上的红烧肉拿着扔到了院子里。 饭桌边上的所有人继续吃饭，并未对此行为表现出任何异常和不满。 杨怀有些呆愣，用肉喂狗，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可他又实在记不起来。 晚餐结束后。 墨离靠在椅子上消食，他看到杨沛准备收碗，忙道：“洗碗不是轮流吗，刚好轮完了一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咱们这位新来的了？” 杨沛继续忙活：“杨怀刚来，还不熟悉，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下次再轮。” 杨怀已经二话不说开始收拾碗筷，他动作生涩的将所有碗摞在一起，抱起来就往外走。 ps：感谢秋瓜小可爱给的月票。 085 雇人 顾家村的星空很美。 璀璨的星星点缀在夜空，月光毫不吝惜洒向大地，即使是晚上，也能看清前路。 顾卿让顾钰顾诺两人放消息出去说自家雇人的事，两个孩子，很快就告诉了一群孩子，没一会，整个顾家村的人就都凑到顾卿家门口来了。 肥皂作坊，房子已经建成了，一共八间屋子，其中最大的一间是库房，其他的都是工作坊。 第一间屋子用来熬制猪油，并生产草木灰。 烧出来的草木灰运送到第二间屋子进行过滤。 然后再送到第三个屋子里高温蒸煮，当碱液浓度达标之后，送到第四个屋子。 这第四个屋子，做的封闭一些，只能自己人进去，因为配方最关键的一步就在这里。 第五个屋子，是用来添加香型，暂定了三种香味，花香、奶香、蜂蜜香，分成三个工作台来完成。 第六个屋子，放着一百个模具，这里专门用来成型凝固。 最后送到第七个屋子里包装起来，进库。 顾卿将每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开始招工。 村里人早就知道这里会招工，她这话一放出来，就有无数人来报名，男女老少都有，大家也不知道具体是干啥，反正先报名再说。 现在地里的农活主要就是浇水拔草，这事儿交给小孩子就行了，他们这些大人得想法子多赚钱。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顾卿扯着嗓子开口，“因为这生意才刚刚开始，需要十几个人手就够了，没有选中的人不要急，以后还有机会。” 村里人都纷纷点头。 全村人基本上都在顾卿这里赚过几两银子，最开始的蘑菇，后来帮忙盖工坊，这几天建栅栏牛棚，都是给的高价，以往秋冬时候很难有进项，今年家家户户都赚了些钱，少则四五两，多则能有十两银子。 谁都不敢得罪顾卿，万一不带自己赚钱了，哭都没地方去哭。 顾卿让墨离记录报名的人，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人报名，若是她不说那番话，报名的人怕是会更多。 熬猪油的人，她选了两个力气大的妇人，这是精细活，交给妇人放心一些。 过滤草木灰的人，她则选了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年轻姑娘们视力好，适合做这个活儿。 高温蒸煮草木灰，从头到尾需要搅拌接近一个时辰，这是个力气活，她找了四个力气大的汉子，四个人轮流搅拌。 第四个工序是添加酒精，加进去之后也要搅拌，这里也需要四个汉子。 添加香型不是什么力气活，找三个妇人就行。 接着是，倒进模具定型凝固，一次能凝固一百个肥皂，一个妇人就能完成。 最后一步包装，顾卿找的也是小姑娘。 这一共就是十七个人。 她让墨离将名单写出来，贴在学堂门口。 被选中的那些人，高兴的完全不知道该说啥是好，有些人甚至都没跟顾卿打过交道。 其实选人这方面，顾卿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选的基本上都是彼此之间不太熟的人，六七道工序，需要联合六七个不熟的人，才能知道一个大概的生产流程。 虽然最关键的一步由她来完成，但若是基本的生产流程被泄露出去，难免会有商人仿照研究，到时候又多一堆糟心事。 工坊的人选完，剩下几万棵花苗就好办了，不管是谁，种一棵给三文钱，种多少花苗给多少铜钱，好在花苗还没到，不然就冲村民那激动的劲，非得抢起来不可。 第二天清早。 商城小哥赶了几十辆马车进村，车上堆满了花苗，后面还有十几个商城小哥赶着八十头奶牛过来。 好在顾卿已经把工作全部分配好，三十亩花圃的栽种交由杨沛负责。 八十头奶牛则交给墨离，让他出面跟老宅那边交接，牛比较多，顾卿给的银子也不少，放牛取奶一个月工钱顾卿足足给了老宅十五两银子，就连一向话多的孙氏都惊呆了。 而顾卿则负责肥皂作坊。 村里被选中的十七个人早早就到肥皂作坊门口集合了。 “在正式开工之前，我丑话说在前头。”顾卿淡声开口道，“你们一整天在这里做了什么，具体怎么做，这些事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不许告诉其他任何人。” 十七人纷纷点头：“那是自然，就连家里小子也不说！” “我让人写了契约。”顾卿手里拿着十七张纸，“若是违背契约所言，需赔偿至少一百两银子，若是各位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画押了。” 一百两银子……这对村里人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十七人面面相觑。 金花娘第一个走出去：“我这人嘴巴紧，谁来问都不会说，我画押！” 徐大娘也站了出来：“我一个妇人，啥都不懂，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有两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过来画押。 他们心里清楚，这赚钱的买卖要是被泄露出去，顾娘子肯定就赚不到钱了。 顾娘子赚不到钱，那他们就更没有赚钱的门路了。 顾卿将这十几份契约收起来。 其实这契约有点不对等，一个月工钱才那么点，竟然让人赔一百两银子，要是放在现代，她这个合同就等于是霸王条款，法院也不支持的那种。 但在古代，只要画押了，就会生效。 她霸道了一回，自然也要给个甜枣。 顾卿笑着道：“那我就来说说工钱吧，妇人和小姑娘一个月的工钱是六百文钱，男人们一个的娘搓了搓耳朵：“做六休一是啥意思？” “就是做六天，休息一天。”顾卿笑着道，“大家伙儿家里都有孩子有琐事，总不能一天天都泡在我这工坊里，不过我这里不包饭，吃食你们自个解决。” 听到她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做六天休息一天，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他们村里人，一年到头就没个休息的时候，就算是农闲，那也有一堆破事，谁都不会真的躺家里啥都不做，当然，懒汉除外。 县上的王员外算是个顶厚道的人，给王员外干活，一个月能休一天，县里无数人称赞。 可现在，顾娘子竟然让他们一个月休四天！ 休息四天，还能拿接近一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他们头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所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086 偷猪油渣 肥皂工坊热闹起来。 顾卿将所有人分开带进不同的屋子，仔细的讲解工作内容。 这些工序合在一起会比较复杂，但是分解成为这么多小步骤，每一步做起来就很简单了。 正忙碌着，顾诺蹬蹬蹬跑过来：“姐，朱家来人了。” 顾卿洗了个手，跟着出去。 昨晚她临时想起缺一个守库房的人，找了一圈也没有合适的人，最后朱菡举荐了自己的娘家弟弟。 朱萏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十分拘谨的站在院子里，看到顾卿过来，连忙上前喊了一声：“嫂子。” “你来我这里干活，包吃也包住，一个月工钱四百文。”顾卿温声道，“我先带你去干活的地方。” 朱萏局促的跟在她身后。 顾卿带着他到了库房门口，这是最大一间房，因为第一天开工，库房里还空荡荡的。 库房门是特意让顾老爷子精心打制的木门，很厚实的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你暂时负责守库房。”顾卿将钥匙交到他手上，“进库时要清点货物，出库时要有凭证，货物若是有损失，你要承担一半责任，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 朱萏将钥匙挂在脖子上，站直身体说道：“嫂子放心吧，我在货物就在，货物要是没了，我也没脸在这里了。” 顾卿笑着道：“这会大家正在忙碌，估计到了下午才有成品入库，你先休息休息，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朱萏点头。 他先拿着钥匙进库房看了一眼，里头摆着二十多个空架子，放了几个瓦罐，好像是蜂蜜，他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看完后，仔细的锁上门，然后围着工坊转了一圈，每个屋子进门处都有一堵墙，站在外面的人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形，除非走进去才能看到。 他熟悉完环境后，回到顾家院子里，顾卿给他安排的住处是暂时和朱菡几人一间房，新房那边很快就可以入住了，这边先将就挤挤。 “小萏，你过来。” 朱菡喊了一声。 朱萏先洗了一下手和脸，这才走进大哥的屋子。 “你今年十四岁，也是个大人了，在这里干活，一定要尽心尽力，如果被我发现偷懒，我会立即把你送回去。”朱菡难得的严肃起来，“你知道顾家村里有多少人想把自己孩子送来跟着你嫂子干活吗，可你嫂子偏偏选了你，这是你的福气，你要是糟蹋自己的福气，我以后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昨晚在家里，爹娘耳提面命，还有得知消息后村里人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让朱萏充分认识到，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他要是偷懒不干活，就是不知好歹！ 嫂子选他全看在大哥面子上，守库房这活儿，他可一定得守好了，不然是个人都能进去，库房里的东西都被顺走了，他嫂子还咋赚钱？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干活！”朱萏咧开嘴笑，“嫂子说一个月给我四百文钱，到时候大哥帮我攒着。” 朱菡失笑：“看你能不能拿到工钱再说吧。” 朱萏喝了一口水，又回到工坊那边去了。 这边第一个屋子里在熬猪油，那油香味儿四处飘散，他的口水瞬间就被勾出来了。 隔壁几个屋子正在干活的人，也忍不住凑出头来看。 “没啥好看的，都回去干活。” 顾卿淡声说了几句，一群人赶紧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边肥皂工坊的技术工序把控，都是由顾卿自己来负责，她会在几个屋子里来回走动，尽量让每一道工序都标准化，不能出任何问题，一个工序出错，后头所有的都会出问题，产品也就不达标。 最关键的一道工序，是由董榕来完成，酒精是顾卿从商城里直接购买的浓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精，古代工业无法制作高度酒精，但其实蒸馏的工序很简单，这道工序暂时不纳入进来，等日后销量上来再说。 墨离和朱菡一起去第四个屋子融合酒精。 酒精差不多融进去之后，再让四个汉子来轮流搅拌，使两者进行充分的化学反应…… 作坊里的猪油味儿越来越浓，村里许多妇人都在作坊门口探头探脑。 朱萏将木门一关：“作坊重地，任何人不得入内，要是少了啥东西，就找你们头上！” “这小伙子真凶！”村里妇人嘀咕道，“顾娘子哪里找了这么个人来？” “听说是朱菡娘家的弟弟。” “朱家这儿子真是掉福窝里了，之前嫁给顾娘子，大家都以为他会受苦，谁能想到，他成了全村男人最羡慕的人呢！” “以后朱家人要发达咯！” “这事儿羡慕不来的！” “还有机会，顾钰不是都快十三了嘛，谁家有好儿子的抓紧时间了。” 董榕手里拿着几张纸，需要张贴在作坊每间屋子里，主要是防火细则，村里人不认识字不要紧，多教几遍，必须让所有人都能背诵。 董榕将手上暂时没有事的人叫过来集合，一起诵读，谁先读完谁就可以去干活了。 朱萏也站在人群中，他是这批工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脑子又活络，主要是肯学，只读了两遍，他就全部记下来了，然后继续在作坊里转悠。 他刚走出去，就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走进第一个屋子。 他快速抬步跟上去，透过墙壁的通气孔往里看，然后看到一个妇人抓了一把猪油渣放自己嘴里，这还不够，又抓了一大把放衣兜里塞。 他认出来了，这个妇人专门负责熬猪油。 这会儿大家都在那边背诵防火细则，她竟然来偷猪油渣。 朱萏摸了摸下巴，这件事虽然不在他的本职工作范围内，但他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 不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要是突然冲进去，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他转身，立即去找顾卿。 ps:感谢书友尾号2184大宝贝的打赏，延续加更两天！ 087 颠倒黑白 (打赏加更) 顾卿正在教三婶宋氏如何挤牛奶，朱萏走了进来，神情焦急：“嫂子，我刚刚看到有人偷猪油渣。” 一听这话，宋氏就不淡定了：“村子里咋还有这些偷鸡摸狗的人，大侄女，这事儿你就别出面了，我去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把那人揪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骂一顿……” 顾卿知道三婶这么说，是为她着想，毕竟村里人是为她干活，主家要是和干活的人撕破了脸皮，怕那些人以后暗地里搞幺蛾子，防不胜防。 “三婶，不急。”顾卿笑了笑，“这件事中午再处理。” 朱萏有点急：“那个妇人一抓一大把，一盆子猪油渣都能被她给吃光，等到了中午，怕是都没得剩了。” 顾卿噗嗤一笑：“你这孩子咋是个急性子，库房这边的活儿确实不多，那你就继续帮忙盯着，除了猪油渣，还有草木灰、干木柴等，都注意点看着，要是有人顺手拿走，你就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朱萏抓了抓后脑勺：“那啥……嫂子，我识字不多，还不会写字……” 顾卿有点愁，要是不认识字，那以后就只能干苦力活。 不过她不是这孩子的爹娘，也没义务送孩子去上学。 她开口道：“不会写字那就用脑子记下来，那人长什么样，拿走了什么东西，记牢了再来告诉我。” 朱萏用力点头：“我这就去！” 他风风火火就走了。 顾卿继续教宋氏挤奶。 朱菡走了过来，欲言又止的道：“家主，我想教小萏认字。” 他自己就是童生，只要有时间教朱萏完全没有问题。 顾卿开口：“好啊，最好尽快教会了。” 朱菡笑起来：“他肯定会学的很快的，他从小就愿意学习，很聪明的。” “你在镇上也要多栽培童年他们，咱们争取尽快去府城开上一家甜品店！”顾卿如今越来越觉得身边缺人手了。 朱菡闻言眼睛一亮：“咱们当真要把店开到府城？” “格局打开！”顾卿抬手拍了拍朱涵的肩膀说道：“咱们要把卿菡甜品开遍整个大梁！” 听到顾卿这么说，朱菡恨不得现在就去镇上把童家四兄妹抓过来现场教学。 临近晌午时，宋氏终于学会了挤牛奶，顾卿这才朝肥皂工坊走去。 之前说好了中午可以回去吃饭休息半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到点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 顾卿走过去，拍了拍手，让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儿来集合。 十八个工人，加上一直忙个没停下来的墨离朱菡，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的空地上。 “早上的猪肉熬出来两盆猪油渣，这些东西我们自家人也吃不完，所以准备留一部分给大家发福利。”顾卿笑着道，“大家帮忙干活，也都辛苦了，这些猪油渣便宜卖，五文钱一斤，一人限购半斤。” 众人惊了一下。 市面上纯肥猪肉是二十多文钱一斤，猪油能卖到四十文钱，熬出来的油渣价格十文钱一斤。 一些买不起肉的穷苦人家，就会买猪油渣打打牙祭，这东西又香又酥，是难得的好东西。 十文钱一斤已经算蛮便宜了，但村里人也没多少人舍得。 如今顾卿这里，只需要五文钱一斤，这等好事谁会拒绝！ 当即就有不少人举手想买。 顾卿的笑容慢慢收敛：“五十斤肥猪肉，照理说能熬出至少十斤猪油渣，大家看看，这两盆够十斤吗？” 金花娘眉头一皱：“早上送来的肥猪肉一点瘦肉都没掺，四斤半肥肉大概就能出一斤油渣，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村子里穷，大家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口肉，而这里却放着两大盆猪油渣，我知道会有人嘴馋。” 顾卿淡声开口道，“但嘴馋，并不是偷吃的借口，我只说一次，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这次我可以不追究，若是死不承认，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气氛突然变得冷沉起来，站在下面的十八号人面面相觑。 墨离几人一早上都在忙着教工人完善工序流程，忙的晕头转向，根本就没想到第一道工序就出了岔子。 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一个一个人看过去。 徐大娘的眼神有些躲闪，被墨离给捕捉到了。 “我知道是谁！”徐大娘站出来，手指着朱萏，“他一早上总在外面瞎晃荡，肯定是他闻到了猪油渣的香味儿，趁我们不注意偷吃……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就该轰出去！” 朱萏气的瞪大眼睛，这个妇人，真是会颠倒黑白。 顾卿笑了笑：“金花娘，帮忙检查一下徐大娘的衣襟。” 徐大娘满脸不可置信：“偷猪油渣的人是这个小子，跟我有啥关系，顾娘子，你这是啥意思，我招你惹你了？” “我亲眼看到你偷吃油渣，还藏在了衣服里。”朱萏咬牙开口，“金花婶，你查一下就知道了。” 金花娘迅速上前，按住了徐大娘的手臂，徐大娘哪里会乖乖站着不动，挣扎起来。 然后，她鼓鼓囊囊的胸口，就有猪油渣扑簌簌落下来，她的里衣也是油光发亮。 “真的是你！”金花娘不可置信，“这点猪油渣半斤都没有，也就五文钱，你咋能做这种事！” 徐大娘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挣扎了，立马将所有猪油渣掏出来：“顾娘子，都还给你，这事儿就算了吧，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顾卿冷声开口：“阿离，你给徐大娘把今日上半天的工钱结算一下，徐大娘，你下午就不用再来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徐大娘任何认错求饶的余地。 若是徐大娘承认偷吃，她会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可这人不仅不承认，还将这口黑锅甩给别人，人品有问题，她不敢留。 站在空地上的另外十几人心有余悸，其实闻到猪油香味后，他们也生出过偷吃的念头，不过都被克制住了，幸好他们忍住了，不然，就会像徐大娘一样，一个月六百文钱的好差事就这么没了…… 088 拜访 徐大娘在肥皂工坊做了半天，领走了十文钱，成为整个村子的笑话。 她回家的一路上，连头都不敢抬。 而徐大娘一走，这边就又空出来一个位置，村里差不多大力气的妇人们赶紧来顾卿家里说项。 第一个来的人竟然是顾翠花。 她之前忙着田里的事儿，没来得及报名，这次有了机会，她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顾娘子，我这人力气大，一个女人能抵得上三个男人，你找我肯定不会吃亏。”顾翠花有些局促的开口，“我也不是个嘴馋的人，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吞一下口水。” 她的鼻尖闻到了灶房里飘出来的米香味，顿时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闹出什么丢人的事。 顾卿问道：“那你家里的事儿不会耽误吗？” “地里的事交给我爹娘，果儿也能帮忙，家里的事让草儿做。”顾翠花说起这些，脸上露出笑容。 自从赵顺被杨沛送进大牢后，顾翠花就跟他合离了，合离之后她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再也没那么多糟心的事。 家里的田不多，她花钱买了两亩荒地，这几天就忙着在开荒，村里啥情况都不清楚。 顾卿点头：“行，那翠花姐就顶徐大娘的缺吧，吃完饭再过来跟着狗剩娘一起熬猪油就行了。” 顾翠花千恩万谢的走了。 慢了一步过来的人看到顾翠花这个样子，就知道空缺已经满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有了顾卿开除徐大娘这事，村里人都知道，顾卿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谁要是敢搞偷鸡摸狗的事，顾卿绝对会毫不留情赶出去。 赚不到钱还是小事，主要是丢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午餐比较简单，杀了两只鸭子，一大盘猪油炒青菜，一家人就在餐桌边上坐下来。 朱萏死活不上桌，端着一碗饭坐在门口吃饭，他没有夹菜，就是纯吃白米饭。 白米饭在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上，可在嫂子家里，吃白米饭是正常操作，每个人脸色都很平静。 他家里，一日只有两餐，是小米煮野菜糊糊，家里粮食不够时，野菜糊糊就很稀，如今秋收后，野菜糊糊浓稠了一些，一餐能喝一大碗，一碗粥下去自然也能饱肚子，但是饿的快，大半夜经常被饿醒，饿的肚子都疼。 他记得只有过年，才能吃干饭，干的小米饭。 要是天天吃这么好，还给他四百文工钱，他哪有脸接？ 吃完饭后，朱萏就去工坊那边继续盯着了。 看到弟弟这么勤快，朱菡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明日他也能安心去镇上管理甜品铺了。 一整天的忙碌下来，库房里多了一百块肥皂，碱液和其他原材料都还剩许多，但是模具不够用，一天的产量被限制在了一百。 不过顾卿已经让顾老爷子继续加紧时间制作了。 肥皂的包装用的是纸，请董榕在纸上画了原样图，很简单的样式，幽水顾氏四个字，边缘画了一些植物，右下角用图案来区分香型，将原样图扫描到商城，定制了一个模具，以后外包装纸只要用模具拓印就可以了，方便又快捷。 这肥皂的价格顾卿打算定在五百文钱以上，包装纸虽不是上好的宣纸，但也算是比较好的了，大概是三十多文钱一大张，可以裁成八小张来用，一块肥皂的包装成本就在六文钱。 如今这个季节，荒山野岭没有花，她雇人种的花苗起码要一个月后才能开花，暂时就只做了两个香型，奶香和蜂蜜香，有滋补效果，可洗手洗脸。 还有一种不添加香型的，包装简陋，价格略微便宜，面向的消费者是普通百姓。 顾卿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销方向。 先打开幽水镇的市场，然后再向周边地区进行辐射。 次日一大早。 她去库房拿成品。 她走到库房门口，朱萏立马从脖子上把钥匙取下来：“嫂子要拿啥，我帮忙拿出来。” 昨天正式生产之后，库房里的东西就多了起来，有肥皂，有猪油，有过滤出来的纯正草木灰，有高度碱液，有蜂蜜，还有今日要用的羊奶……二十个架子上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朱萏取出五块肥皂放在了顾卿手上。 她没有接，笑了笑道：“小萏，我交代过你什么？” 朱萏立马开始背诵：“一定要守住库房大门，首先注意防火，每天至少检查三遍，杜绝火灾隐患……” “不是这个。”顾卿开口，“我是不是说过，任何人来库房取东西，都必须要上交凭证？” 朱萏明白了，他抓了抓后脑勺：“嫂子来也要凭证吗？” 在他看来，整个作坊都属于嫂子，要是嫂子拿东西还受限制，那简直没天理。 顾卿问道：“如果杨大哥和你哥过来，想取用蜂蜜，需要凭证吗？” 朱萏没有说话。 因为若是没有这一出，他肯定会直接把蜂蜜搬出来递到他大哥手上。 被这么一问，他意识到，这种行为好像并不对。 他思索了一会开口道：“我明白了，无论任何人来，都必须要凭证，这任何人也包括嫂子，以及嫂子家里任何一人。” 这孩子一点就通，顾卿很满意。 顾卿交了凭证，在出库单上将数量记录下来，这才准备去幽水镇。 她决定坐马车去，要是幽水镇不成，还能有时间再去其他邻县城。 她带着杨沛和顾钰一起去。 以后开拓市场这个工作，她准备交给杨沛，顾钰暂时就先跟着杨沛长见识，多学习。 坐马车很快就到了幽水镇，马车交给童父看着，一行三人走在大街上。 顾卿在决定做肥皂生意之前，就曾来考察过市场，幽水镇有三家卖清洁物品的铺面，主营产品是皂荚和无患子，这两样产品的消费群是普通百姓，但价格也不便宜，一个皂球大概一百多文钱，无患子的价格也差不多。 而澡豆，寻常店子里根本没有卖，这东西是放在脂粉铺子里，和胭脂水粉的价格差不多，一两银子往上走。 买胭脂水粉的女人有不少，但没几个会买澡豆。 一盒胭脂能用至少一年，但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澡豆，一个月就用完了，实在是不划算，这是贵族才能用的奢侈品。 顾卿在宋府门口停下来。 杨沛好奇的问道：“家主，来宋府干啥？” “当然是谈生意。”顾卿开口，“我观察过了，幽水镇这三家铺面都属于宋家名下，宋家垄断了幽水镇所有的皂荚和无患子生意，所以必须从宋家入手。” 她走上台阶，淡声道，“烦请小哥通传一下，就说顾家村顾卿有要事拜访宋夫人。” 089 谈妥 宋府门口的小厮一听到顾卿两个字，立马就跑进去通传，仅仅一瞬间，就折身回来，态度极其恭敬：“顾娘子，我们夫人有请。” 虽然顾卿穿着普通，但是周身气度和普通农妇全然不一样，小厮也不敢怠慢。 杨沛和顾钰跟着一起进去。 杨沛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早就学会了遇事不大惊小怪，无论发生了何事，都必须要保持淡定。 但顾钰这是第一次跟着出来做生意，她一进宋家的大门就被惊呆了，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这些未曾见过的景致，让顾钰有些晕眩。 “咳。”杨沛轻声提醒，“钰儿，不要东张西望，别丢了家主的脸。” 顾钰的小脸一红：“对不起杨大哥，我记下了。” 她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跟在顾卿后头。 三人被请进了花厅，花厅里坐着一个珠圆玉润的美貌妇人，正是幽水镇鼎鼎有名的宋夫人。 两人之前就在周府见过，当初顾卿邀请众人参加卿菡甜品开业礼时，在场十几位夫人小姐，唯有宋小姐主动开口答应了。 下人们上茶和点心，放在桌子上，宋夫人淡淡一笑：“不知顾娘子此来，所为何事？” 顾卿直入正题：“我是想和宋夫人谈一笔生意。” 宋夫人来了兴趣，她就是个商人，成天做生意，但最近生意遇到了瓶颈，一直没有突破。 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幽水镇街头有一半的铺面属于宋记名下，其中三家店铺出售皂球无患子等物。” 顾卿不疾不徐开口道，“皂荚树和油患子树处处皆可种植，宋家能垄断幽水镇市场，但垄断不了其他地区的市场，就比如隔壁大河县，这部分市场被张家李家曹家瓜分了，宋夫人半点都挤不进去，可有此事？” 宋夫人一脸惊奇：“难怪坊间传闻顾娘子被县令看重，果然聪慧……” 顾卿：“……” 这跟是否聪慧没关系，只要善于观察总结，就能分析出答案。 “宋夫人可曾想过，为何一个小小的皂球生意都如此难做？”顾卿继续道，“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不管是哪家所卖的皂球和无患子，从外形和功效上来讲都没什么两样，产品不够突出，自然就容易砸手上。” 这话是说到宋夫人心里去了，她手上有上十几个庄园，一部分租给佃户种田，每年收租子，另一部分全部用来种植皂荚树和油患子树，然后请人制成皂球或者皂粉之类的，拿到铺面里出售。头几年生意很不错，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商人也来做这个买卖，她每年都会砸一部分货在手上。 她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守住了幽水镇的生意。 库房里一大部分的皂球，都要坐船运送到更南边的地方去卖，一去一回，成本都提上来不少。 她打算从明年开始，就不种皂荚树了，这钱太难挣，还不如种粮食，无论什么时候，粮食都是硬通货。 不过顾卿这么一说，她又有点心动，追问道：“依顾娘子的意思，该当如何？” 顾卿做了个手势。 杨沛将随身的包袱打开，取出一块纸包着的肥皂，递到顾卿手上。 她将纸包装慢慢揭开，缓声道：“宋夫人可知这是何物？” 宋夫人把东西接过来，闻了闻，有淡淡的气味，她没见过这东西，摇了摇头。 “此乃肥皂。”顾卿笑着道，“不如宋夫人把府上的厨子请来？” 宋夫人不知用意，赶紧让人去请。 不一会儿，一个厨娘就被请来了，厨娘系着一个围裙，忙碌了一早上，围裙上脏兮兮的。 顾卿让厨娘将围裙取下来，放进盆子里浸湿，然后搓了点肥皂揉了揉，不一会儿，围裙上的油污就全都被洗下来了。 宋夫人震惊极了。 皂球和无患子都能洗衣服，但是这些油污很难洗下来，要么放在水里泡许久，要么要加量使劲揉搓，这东西本来就贵，加量揉搓，几天就能用完，寻常人家哪舍得这么糟践东西，一般人会选择把脏衣服泡一个晚上，第二天再洗。 就算是价格最贵的澡豆，也没有这么强的清洁效果。 宋夫人压住震惊问道：“这肥皂，是何处所来？” “如果把这肥皂放在宋夫人的铺子里销售，应该也能带动皂球和无患子等物的销量吧？” 顾卿笑着道，“一共有三种，这种最基础的，可以用来洗衣服，还有两种添加了牛奶和蜂蜜，可以用来洗手洁面。” 她将三种产品都放在了桌子上，“无香肥皂的价格是两百文钱，奶香和蜜香价格是八百文钱。” 一块无香肥皂的成本大概在十五文钱左右，卖两百文钱也算是暴利生意了。 而牛奶和蜂蜜极其昂贵，成本能翻至少三倍，面向的是中高层的消费群，价格贵一点也有市场。 宋夫人将奶香味的肥皂拿起来闻了闻，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他打湿手试了一下，洗完后手很清爽，没有之前用完澡豆后的那种紧绷和干燥感。 她知道这是好东西！ 宋夫人稳住呼吸开口：“无香肥皂我要两百块，奶香和蜜香各要五十块。” 市面上的澡豆价格都在一两银子以上，小小一点点敢卖一两银子，甚至有些添加了香味的价格能上二两银子，而这奶香蜜香的肥皂方方正正很大，一块至少能顶得上三个澡豆，而且比澡豆更耐用，他卖一两半银子，不过分吧？ 至于无香肥皂，卖三百文一块应该也多的是人买，目的不是赚钱，是为了让铺子的生意活过来。 第一桩买卖就这么谈妥了，顺利的不可思议。 顾卿知道，这是得益于她跟宋夫人之前就认识，不然宋夫人哪里会接待一个农村妇人。 双方签订合约，先付款百分之五，三日后上门取货。 从宋府离开，顾钰看向顾卿的眼里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长姐真的太厉害了，在宋夫人面前谈吐自如，一点都不怯场，宋夫人那种大人物，竟然被长姐牵着鼻子走，她啥时候才能变得像长姐这么厉害…… 090 买酒楼 办完了正事，时间还早，顾卿带着两人在街上逛着，打算买点什么东西回去给大家。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两层商铺大门口贴着一张纸，上头写着四个字：铺面出售。 见顾卿停下脚步，杨沛也看了过去，他眼睛一亮：“家主，这个铺子很适合当酒楼。” 虽然不是处于正街中心，但也算是在街上，有两层，很宽敞，后面竟然还带了个小院子。 这里目前是一个茶楼，不过生意冷清，就一个小二在擦桌子，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 三人一进去，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上来：“三位是喝茶还是听书，不过今儿不凑巧，说书先生家里有点事儿来不了，不过茶是上好的茶，我给三位倒上。” 顾卿笑着道：“让你们掌柜出来一下，我想谈谈买铺面的事儿。” 那小二立马扬声道：“王掌柜，买铺子的人来了。” 后院里匆匆走出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一脸愁容，人很消瘦。 顾卿也能理解，这么大的铺子天天亏钱，换成任何人都会愁断肠。 “这铺子是我们王家祖传下来的，本来我也不想转卖祖产，可这实在是没法子了。” 王掌柜叹气，“自从我老父亲去世后，这茶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不善经营，我儿子也不喜欢打理铺子，就这么苟延残喘的三年，我想，还是卖了算了。 原先开价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但那些人一听价格就跑了，我也不敢再乱开价了，一口价，一千两，若还是嫌贵，我就不卖了。” 顾卿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也去后院转了转，这铺子虽是祖传的，但应该每年都有在修葺，里里外外保养的极好，窗子和门框都上了新漆，后院的两棵树长势很好。 “好，那就一千两。”顾卿应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主要是靠甜品跟银饰挣大头，卤味这边刨除所有成本，每天的盈利大概是在十五两银子左右。 一个月下来，有进项有支出，手上过明路的银子大概还剩八千两的样子。 肥皂生意已经起步了，村里种花苗的工钱也已经全部结清，顾卿也不差钱，直接拿出十张百两的银票出来。 王掌柜这出售铺子的牌子挂出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银票。 他艰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茶馆里的小二，叫王二狗，是我们王家一门远亲的孩子，家里长辈都死光了，我帮忙给一口饭吃，希望你们能让这孩子继续留着混口饭吃……” 顾卿看了一眼那孩子，茶馆里虽然没生意，但这孩子也一直在忙着擦桌子擦楼梯，确实是勤快。 她点头：“他要是踏踏实实干活，我就一直留着，若敢耍滑头，我就算违背诺言也会轰出去。” 王掌柜展开笑颜：“顾娘子放心吧，肯定不会有这么一天。”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还签了契约去衙门过了地契。 顾卿坐在茶馆里，熟练的打开商城找到客服，花了五百两银子把酒楼的装修交给了商城，装修工期需要十天，从茶馆出来，顾卿低眉思索。 肥皂作坊开工后，以后的产量只会越来越大，只有宋夫人一家渠道可不行。 汝阳，是另一个省的府城，是本朝许多书里提及过的繁华之地，那边的市场怕是比南洲府城更大。 还有一个原因，她明年想种棉花，必须找个机会去外地买棉花种子，商城里固然能买，但若是说不清来路，很容易惹麻烦。 毕竟她现在在县令面前很是长脸，暗地里盯着她的目光实在是太多了。 她开口道：“我们去大河县码头看看。” 顾钰什么都不问，跟着两人一道去了大河县。 码头这边永远是最热闹的，无数汉子在码头上等着扛货，有的船在上货，有的船在卸货，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 杨沛熟门熟路到了码头东南角的一个屋子门口。 屋檐下挂着一个牌子：曹记船运。 “请问一下，半个多月前在这里定了要坐船，大概还需要等多久？” 坐在柜台边的小厮笑起来：“你今儿来真是运气好，本来还要再等十多天，但昨儿有一艘船提前回来了，明个儿去汝阳，去汝阳的人可以直接上去，决定走的话，先交钱，一人五百文钱，我这边开凭证，再拿着凭证去官府盖章，靠这个东西才能上船。” 杨沛转头看向顾卿：“家主，我想了想，咱们家肥皂产量大，只靠宋府怕是吃不下那么多，不如我去汝阳找找机会吧。” “我跟你一起去。”顾卿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杨沛，没想到这小子脑子转的这么快，可见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从腰包里掏出一两半银子，顾卿道：“这是三个人的船费。” 那小厮麻利的撕下三张凭证递出来。 她接过凭证，开口道：“钰儿，你也跟着一起去。” 顾钰激动的语无伦次：“我、我也能去汝阳吗……我还从来没去过比大河县更远的地方，长姐，我需要做些啥？” 杨沛则春心荡漾。 家主为了他，竟然要坐船跟着一起去汝阳。 可水路一天一夜，颠簸难受，家主的身体娇弱遭得住吗？ 他脸色微红，开口道：“家主，去汝阳路途遥远，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家主在家里等我好消息吧。” 顾卿温声道：“肥皂生意，就宋夫人一条渠道还是太少了，至少得再拓展三条渠道，才能保证肥皂生意能安安稳稳做下去。我们一起去也能尽快拓展渠道！” 这话不仅没让杨沛放宽心，反而让他多了几分内疚。 如果他能独当一面了，家主何苦跟着跑这么远…… 他要更加努力，他要努力成长，他要变成参天大树，为家主遮风挡雨…… 顾卿哪里知道这小子满脑子这样的念头，她逛街买了些零嘴吃食，然后打道回府。 马车疾驰回到顾家村。 太阳渐渐偏西。 朱菡开始准备晚饭了。 顾钰手脚麻利的在边上帮忙，看到这丫头拿起斧头准备劈柴，顾卿赶紧道：“劈柴的事让你榕哥做，你帮忙烧火就行！” 后院里响起杨怀的声音：“顾姐姐，不好了，一只小鸡仔腿断了！” 091 炸鸡 (打赏加更) 顾卿连忙放下菜刀去后院，墙角那边，一只小鸡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右腿断了，流了不少血，看起来好像快死了。 家里的小鸡小鸭已经养了快两个月了，再等一个月就能生蛋，这时候挂掉，真是亏大发了。 顾卿叹气，将小鸡拎起来。 “长姐，我去找郎中来看看吧。”顾诺十分心疼的说道，这些小鸡小鸭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看到小鸡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 顾卿无语，给小鸡看病，也就这小傻子想得出来。 她开口道：“钰儿，会杀鸡吗？” 顾钰摇头。 朱菡走了过来：“家主，鸡给我吧！” 她将鸡仔扔进朱菡的怀里：“麻利点杀了，今天我们做炸鸡吃。” “长姐，你咋能……什么，炸鸡？”顾诺吞了一下口水，“炸鸡是啥，好吃吗？” “等会做熟了你就知道了。” 顾卿也没忍住吞了一下口水。 来到这个时代后，她尽量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什么水煮鱼、麻辣烫、烧烤、火锅、奶茶、炸鸡、烤肉、螺蛳粉……这些念头都被她压制着。 但是看到这只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现代做炸鸡，选取的是一个月多一点出栏的白羽鸡，肉质鲜嫩，口感酥软。 这只小小的童子鸡，拿来做炸鸡实在是太合适了。 说做就做，顾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买了一本炸鸡教程，慢慢看起来。 等感觉自己掌握的差不多了，顾卿才敢下锅做炸鸡，这玩意儿太香了，那香味能把人的口水都给勾出来。 锅子里倒油，将裹了面包屑的炸鸡整个扔进去，油滋啦滋啦响起来，围观的孩子们也纷纷分泌口水。 顾卿无奈的道：“都走远一点，小心油溅到脸上……” 她仔细观察着火候，但实在不内行，只得又把朱菡喊进来，让他帮忙盯着火候，免得炸糊了。 “家主，可以了。” 朱菡一声落下，炸鸡终于出锅了。 朱菡以前还会很心疼这些油的，但是现在家里的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他将锅子里的油用大碗盛起来放进橱柜，等到下回炒菜的时候再用，锅底沾着的油没法子盛起来，不过没关系，他将青菜倒进去，就着这层油炒了一盘绿油油的青菜。 顾卿将出锅的炸鸡放在砧板上，撒上从商城里买的炸鸡配料，然后用刀子划开，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碗里。 家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家三姐弟四个夫婿，朱萏，杨怀一共是九个人，一人吃一口，一只小小的炸鸡就没了。 就连那用炸鸡剩下的一点点油炒出来的青菜，也被众人抢光了。 家里的孩子们舔着嘴唇，意犹未尽。 顾卿看到墨离的眼睛幽幽瞟向了鸡窝，许是感觉到了杀气，鸡窝那边有一瞬间的躁动。 她开口：“不如下次试着炸三只鸡？” 家里人多，她也不好意思跟弟弟妹妹夺食，就吃了指甲盖那么一小口炸鸡，味道都没尝出来。 墨离立马点头：“好啊好啊，我觉得炸五只比较好，一个人可以吃半只！” 董榕一本正经：“我认为可以。” 杨沛咽了咽口水：“我同意。” 顾诺纠结犹豫了许久，忍痛点头：“我、我也同意……” 顾钰搓了搓手：“我去抓鸡。” “我不同意。”朱菡顶着压力开口，“再等一个月，这些鸡就能生蛋了，现在杀掉吃不划算。” 而且，庄户人家哪有天天吃鸡的，好吃是好吃，可是太费鸡了。 按照这个吃法，不到十天，鸡窝鸭棚就空掉了。 “你们菡哥说的对！” 顾卿立马拥护朱菡。 朱菡年纪虽然不是几个夫婿最大的，但他是最先进门的，也是胆子最小干活最多的人，她自然要无条件拥护朱菡。 一顿饭在众人的意犹未尽中结束了。 等碗筷收拾干净，顾卿这才宣布了一件大事：“明天我和杨大哥钰儿，去一趟汝阳，水路一天一夜，船在汝阳停三天，三天后再坐一天一夜的船回来，一共就是五天。” “五天？”顾诺的小脸上满是急切，“这也太久了，长姐，我要跟着一起去。” 墨离点头：“家主，我陪你去。” 杨大哥远不如他机灵，出门在外，还是他跟着去更稳妥些。 董榕本来也想开口说跟着去，但是一想到村里那么多孩子等着他授课，作坊也离不得人，心里顿时就柔和下来。 他开口道：“家主放心去汝阳吧，我在家里照顾所有人，不会让家里出任何乱子。” 顾卿当然不会多带人去，人多花销也大。 她接下来主要交代家里各种事情安排。 田里的事儿以前都是杨沛在做，如今只能交给墨离，肥皂作坊已经正常开工了，让顾老太太过来负责盯着，技术上的事让董榕来做，库房那边光有一个朱萏也不行，让墨离时不时来敲打一番，至于流动的银钱，都放在朱菡手上，需要购买羊奶蜂蜜或者包装纸，就来朱菡这里写单子支取费用，朱菡需要记账…… 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之后，顾卿又去了一趟老宅，进屋的时候，家里只有顾老太太带着怀孕的孙氏还有年纪最小的顾露在家。 “阿奶，”顾卿喊了一声，问道：“阿爷他们人呢？” “山脚下看牛呢！”顾老太太笑道：“你那些奶牛，你阿爷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住牛棚里去，我怕你的牛被人偷，让你二叔三叔他们都过去守夜了！” 建栅栏、牛棚的时候，墨离就提前想到了这一点，让人建了一间简易的屋子，里面有床，外面有厨房、灶台可以生火做饭。 “阿奶，要是太辛苦，顾不过来，咱们就再招点人，我给工钱，一个人每个月给一两银子！”白天放牛挤奶的事顾卿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晚上有人偷牛。 “你放心吧，阿奶晓得咧！”顾老太太笑呵呵道：“阿奶昨日让你阿爷去赵猎户家里买了一窝猎狗回来，母狗加小狗足足有八只，那母狗厉害啊，昨儿跟去的牛场，今儿早上就抓到了一只大竹鼠！” 顾老太太说着进了厨房把那处理好的竹鼠拿出来：“我原本打算一会忙完手里的活给你带过去的，既然你来了，就顺道带回去，也省的我老婆子再走一趟了。” “哎呦！我哪能要阿奶的东西！”顾卿连连后退：“这竹鼠阿奶您留着自己吃，我明日就去汝阳了，过来想让您明日去肥皂作坊帮我监督几天，我给您两百文一天……” “你咋还是这么败家？”顾老太太有些生气：“我是你亲阿奶，给你看几天作坊还要跟你收钱？这岂不是连外人都不如了？阿奶知道你是想帮衬着老宅这边，可你给的已经够多了，一个月足足15两银子啊，我的乖乖，这一年就有近二百两银子，你要再给就过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顾卿顿了顿，她没想到顾老太太会如此深明大义，随即跟顾老太太又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她还要收拾带去汝阳的东西，各种肥皂，装了整整一板车，堆很高，最上面用粗布罩上。 092 汝阳城 (求订阅) 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至极。 朱菡几人将顾卿三人送到码头上，突然就生出了不舍的情绪。 不过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意思把离别的情绪摆在脸上，他再三叮嘱：“家主，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找个环境好点的客栈住着，不要舍不得花钱……杨大哥你性子急，千万不要生事，你被揍了不要紧，不能拖累家主……” 顾卿不由失笑：“小菡，你啥时候这么多话了，我们上船了，你们都赶紧回去吧，甜品店还需要你呢！” 朱菡几人点头，但是都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三人上船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顾卿三人带了一板车的货物，因为携带超量，多交了两百文钱才允许上去。 船票是五百文钱一张，这是很高的价格了，顾卿以为上船之后，会有专门的休息区，就算没有单独房间，好歹也该有座位。 可惜，她失算了。 面前是一个偌大的船舱，所有乘客随便找个位置席地而坐，来得早的能靠着墙，来晚了就只能坐正中间，连个靠的东西都没有。 这船舱很封闭，男女老少都坐在这里，那气味可想而知。 顾卿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会晕船。 她转身冲到了甲板上，低头看到河水滚滚，那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嘴就吐了…… 好半天才缓和一下，她赶紧从商城里买了一颗晕船药吞下去。 她身后，杨沛和顾钰推着板车赶紧跟了上来。 这板车上货物太多了，十分惹眼，甲板上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卿按了按太阳穴，开口道：“杨大哥，你去问问有没有单独的房间，多少钱都行。” 他们要在船上一天一夜，人需要休息，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万一被人盯上顺走了货物，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沛点头立即去办，他人还没回来，一声号角声响起，船缓缓离开码头。 开出码头后，河面就变得宽阔起来，且越来越宽，能同时容纳至少三四艘这么大的船并行而过。 大河两岸是连绵起伏的青山，青山绿水，阳光灿烂，这河景让顾卿叹为观止，那晕眩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不一会儿，杨沛急匆匆走过来：“这船上单独的房间要价是三两银子，我好说歹说，他们宁愿空着也不答应降价让人住进去……” 顾卿能理解，就像近现代的资本家，宁愿把牛奶倒进下水沟，也不愿意降价卖给穷人。 她从袖子里拿出三两银子：“就开一间吧，我们三个将就一下。” 杨沛转身就去办。 这艘船有三层，底仓存放货物，一楼是船舱，大部分乘客就在这里挤一天一夜，二楼是单独房间，还有用餐的地方，三楼应该是属于豪华房间。 三两银子只能住在二楼。 房间不大也不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桌子上有茶水。 杨沛动作麻利的给顾卿倒了一杯水：“家主，你先躺在床上休息，我出去打听一下汝阳的情况。” 这艘船上有一半人是去汝阳做生意，另一小半是去找活干，还有零星一些是走亲访友。 和这些人闲聊一下，就能打听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顾钰跟在杨沛身后，默默地学到了许多跟人套近乎的技巧…… 杨沛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程顾卿：“他们说南汝阳最便宜的东西是瓷器，许多村都会开窑，全村都在窑里干活，男人干苦力，女人种田，极少有人纺纱织布，所以布匹价格都很高。就大河县的曹家，也是靠倒腾布匹生意发家，听说曹家布庄上的布，一大半都是运送到南阳来卖。” 顾卿点头：“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布匹生意！” 杨沛认真思索起来。 他刚刚问了那些人，汝阳的粗布价格在八九文钱左右，麻布价格十二文钱，细麻布价格能到二十多文，也就是工序越复杂的布匹，在汝阳的价格利润越高。 这艘船在南阳只停三天，布匹的生意不急，他还是先开拓肥皂生意，总不能事事都让家主来做，那他这个夫婿就太没用了。 这一路上，杨沛都在思索卖肥皂的法子。 顾钰将椅子摆在一起，躺着便睡下了。 顾卿躺在床上，晃晃悠悠的，时睡时醒，一会儿晕船呕吐，一会儿又精神了，总之很不舒服…… 以前她还想过，等赚到了许多钱，就出去旅行，古代的山水没有被污染很有看头……但现在，她放弃了，不管是坐马车还是坐船，她都不行，出去旅行就是遭罪，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她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一定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太阳出来之时，这艘船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站在甲板上，能看到汝阳。 这码头比大河县的码头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是一个繁荣的城池。 顾卿的精神气回来了，带着两人下船。 一下去，就有两个苦力汉子迎上来：“这位小娘子，需要帮忙运送货物吗，十文钱帮忙送到住处……” 顾卿摆摆手：“谢谢你们，不必了。” 杨沛和顾钰两个人一起推着板车，这里路面很平，板车推起来没那么累。 下了码头还有一段路要走，走了一会才到汝阳城门口，这里进去后，才是真正的汝阳城。 他们推着货物进城之前，就需要交税，大梁行商税是十抽一，比田税高一些，有专门核定税额的人员来确定十分之一的货物价值是几何，按照这个数值上交。 因在汝阳城，货物价值也是比照汝阳物价，板车上都是粗布麻布，十抽一核算一下，那就是三十多两银子。 顾卿虽然心疼钱，但是也知道，这是必须要上交的钱，不然城门都进不去。 一行三人推着布匹进去，城里更加热闹了，街道两边都是小贩，卖什么的都有，走在路上的也不是仅限于普通百姓，还有些妇人少女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 杨沛早就打听清楚了汝阳的客栈情况，最贵的客栈他们住不起，太便宜的不安全，这家君悦来客栈，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称颂，于是就选这一家了。 但这家客栈名声太好，外地人一下船就直奔而来，等他们三人抵达时，所有房间都没了。 顾卿抬头看向街上涌动的人群，刚刚那么一小会，停在汝阳码头的船就超过了三艘，这么多人，城里的客栈够用吗？ 万一没地方住就难搞了。 她当机立断道：“去价格贵一点的客栈吧，也就住三天，住得起。” 农村有句老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花点钱没事，以后再赚回来就是了。 ps：感谢書友AChu的打赏！今日加更一章！ (本章完) 093 受挫 同福客栈。 这是汝阳城最大的客栈，分成上中下三等房，他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两间中等房，一个晚上要价是一两银子。 在船上是三个人一间房，到了这里能分开当然是最好的。 家里新宅还不能入住，一直都是顾卿带着顾钰两人睡一间已经习惯。 如今她跟顾钰睡一间，杨沛自己睡一间。 三人在船上都没休息好，住进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先睡一觉，把精神气给养足。 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起来，顾卿洗了把脸，带着两人下楼去吃东西。 自然是不敢在客栈里吃，这里的东西太贵了，一碗素汤面竟然要二十五文钱，这简直就是抢钱。 三个人去街上路边吃面条，放了猪肉臊子的面条，十五文钱一碗，臊子放的很少，但是面条分量很足，顾卿吃不完，夹了小半碗面条给杨沛。 “杨大哥，一会咱们三个分开在南阳城逛一逛，我带着钰儿找找机会。”顾卿给了杨沛十两银子，叮嘱道，“记住小涵的话，不可急躁生事，咱们做生意一定要沉得住气，这才是第一天，还有两天呢，慢慢来。” 杨沛不敢懈怠，将顾卿说的每个字都牢记在心里。 吃完面后，三个人分开。顾卿带着顾钰在街上逛了一圈，最终选了一家铺子，叫濯沐斋，店名很文雅，实际上就是专门卖洗漱用品的店子。 她迈步走进去，这里头的产品很丰富，除了常见的皂球皂粉无患子等物，还有清洁牙齿的原始版牙刷牙粉，还有沐浴用的香粉干花瓣等……总之，只要是清洁身体所需的东西，这个铺子里都有。 顾卿顺手买了些牙刷牙粉，付账时，她温声开口道：“掌柜的，能单独聊一会吗？” 坐在柜台后的掌柜抬头打量着顾卿，见她虽一身细布衣衫，发间却连一根最简单的素银簪子都没有，掌柜一眼就能猜出顾卿的身份，家境普通的妇人，全身上下怕是都凑不出二两银子，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掌柜手拨动算盘，冷淡开口：“一共是四百五十六文钱，买就付钱，不买放回去。” 顾卿：“……” 她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买不起，不买了。” 顾卿将东西放了回去，带着顾钰迈步离开。 那掌柜的得意一笑：“我的眼神还是这么毒辣，这种穷人根本就逃不过我的法眼，小六子，你多学着点！” 那叫小六子的小厮立马过来帮掌柜锤肩：“以后这种人我都不让她进门，摸坏了赔得起吗……” 顾卿走到了另一家差不多的店铺门口，进去询问了一下，那小厮根本就不给她引荐掌柜。 这城市太繁荣了也不好，到处都是势利眼，她们这一身细布衣衫在顾家村是顶好的新衣裳，来到汝阳城，就是个土包子，谁都瞧不上她。 既然送上门的生意这些人不要，那么，就让这些人反过来求她吧。 顾卿的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带着顾钰先买了些需要的东西，这才回到客栈。 顾卿靠在椅子上坐下，对杨沛说：“杨大哥，你下楼去买点饭菜上来吃吧！” 中午吃的面，晚上该吃点饭，不然浑身不得劲。 杨沛闻言立刻就跑下去了。 三人吃着饭，杨沛蹙眉问道：“家主，你今日在汝阳城逛了一圈，可有什么发现？” 顾钰气鼓鼓的说：“这里的人也太蛮横无理了些，长姐只是想跟掌柜的聊几句，他们非但不肯，还将我们赶走。” 顾卿无所谓，自古以来，最看人脸色的职业就是销售，要想赚钱就得放的下脸面，受得住挫折。 吃过饭后，顾卿开始折腾上午买的一匹细麻布。 细麻布被裁剪成四四方方的布块，一部分染上了油污，一部分沾了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还有一些上面都是泥土…… “杨大哥钰儿你俩过来帮忙。”顾卿开口道，“这些布块，想法子弄得越脏越好。” 顾钰拿起一块染了油的布块：“长姐，这几块布我干脆拿去客栈的厨房抹灶台，铁定脏的不成样子。” “真聪明，快去吧。”顾卿想了想道，“杨大哥，你花点钱，去厨房买一盆剩菜残油。” 杨沛已经看明白了顾卿想做什么，点头立即去办。 他拿着盆子匆匆下楼，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突然上楼，朝他撞了过来，他顿时被撞的头晕眼花。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肯定会质问一番，但现在身处外地，行事不可张扬，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总觉得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男人是真的喝多了，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杨沛忙扶了一把。 这人是真的好重，圆圆滚滚的，全部重量压在杨沛身上，差点没把杨沛给压死。 “大叔，你住哪个房间，我扶你回去。” “住……住那边！” 男人随手指了指一楼后面。 一楼是下等房，半两银子一个晚上，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百姓。 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一摸就知道是绸缎，杨沛再次询问：“确定是住在这后面吗？” 男人打着酒嗝点头：“就、就那里。” 杨沛好人做到底，扶着他往后面走去，男人却没停在房间门口，而是继续指着往后，最后竟然走到了客栈租用的库房处。 男人从脖子上取出一把钥匙扔杨沛手上：“把库房打开。” 杨沛云里雾里，还是照做了。 这库房一开，他就惊住了，这里头竟然全是布匹，一直堆到了房顶上。 而且好像不是普通的布料，他仔细看了一眼，像是纱织的罗纱，这可是极其昂贵的布匹！ 他正错愕之时，怀里多了一个火折子。 男人酒气熏天的说道：“都烧了。” 杨沛吓得手一松，火折子掉在了地上，他最近天天读肥皂工坊的防火守则，生怕引起火灾，连忙捡起来扔到了外面院子里。 “大叔，恶意纵火是死罪！”他忙拉着男人往外走，“快锁起来，我可以当做没看到过。” “走开！”男人扒着库房的门，突然嚎啕哭起来，“几万两银子，我的几万两银子，全砸里头了……” 他眼泪横流，从圆乎乎的脸上流下来。 杨沛不明所以，安慰道：“一匹罗纱价格高达十几两银子，这一库房的布匹，至少能卖五六万两，不会亏的……” 他今天了解过布匹生意，所以对这方面还算是知道一二的。 罗纱是丝织成的华贵布料，专供贵族。 “呜呜呜……我也以为不会亏……”男人扯出一匹布，动作粗鲁的摊开，“全都毁了……都怪我没有仔细验货，被坑了一把……我投了三万两，还有其他人合伙投了两万，全亏了……” 杨沛看了一眼，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本章完) 094 摆摊销售 罗纱是丝织成布之后，再来染色，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这匹布原来应该是淡青色，但是，却变成了一大团或者一小团的深青色或者墨绿色，这罗纱布，全都被染坏了颜色，一匹布能卖一百文都算是烧高香了！ 满屋子的罗纱，大概是五六千匹。 杨沛随手拿了两匹布铺开，颜色十分不均匀，要么很深，要么很浅。 这罗纱本就是专供贵族，染成这样，不会有贵族愿意购买，就算低价出手，平头老百姓也不会买，因为这料子很脆弱，容易勾丝刮破，穿着没法干活，可不就是砸手上了么？ 难怪这人要一把火烧掉。 “呜呜呜，我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男人坐在库房门口，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老爷，老爷！”突然之间，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扑了过来，艰难的将男人扶起来，“怎么又喝成这样了，不就是一些布匹吗，也就万两银子的事，老爷就别放在心上了……” “你懂什么！”男人怒喝，“三万两银子，拿这笔银子买粮食，能让咱们整个大河县的所有百姓吃三年！” 杨沛听到了大河县三个字。 难不成，这男人是从大河县来汝阳做生意的人？ 还不等他多想，那哭唧唧的男子已经被花枝招展的女人扶着走远了。 大梁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娶媳妇，没钱没地位的男人嫁给女人做夫婿，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没再多想这件事，拿着盆子去客栈的灶房买残油，十文钱买了一大盆子。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顾卿带着两个人前往南阳城最热闹的街头，这块地方有许多小摊贩，还有街头卖艺杂耍的，许多路人围在这边看热闹。 杨沛和顾钰将板车上租来的两个桌子搬下来，并排摆开，将好几个木盆依次放在桌子上。 另有一个木盆子里，放满了铜板，目测至少是几千上万枚。 “咚！” 杨沛敲了一下铜锣，这东西也是租来的。 这一声脆响，吸引了好几个路人的注意，顿时有零星的人围过来。 “咚咚咚！” 他又连敲三声。 “各位父老乡亲们，来来来，这边走，这边看，不走不看，终生遗憾！”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会不是天天有，今天错过再没有！” 一个身姿俊美的年轻男子，在路边这么有节奏的一吆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围成了一个圈后，顾卿这才走出来。 她笑着看向所有人道：“今天是给大家一个免费赚钱的机会，一个没有任何风险就能拿钱的机会，不赚白不赚，你们说是不是？” 在街头这些百姓都是普通人，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都算是中层水平了，这些人看到一大盆子铜板摆在桌子上，一个个早就急不可耐的心动了。 “这位小娘子，赶紧说到底怎样才能赚钱？” “快说吧，我等会还有事呢。” “别卖关子了！” “咚咚咚！” 杨沛敲锣，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顾卿指着桌子上前面三个木盆，笑着道：“这三个木盆里，都是最脏的衣服，来，让大家瞧一瞧到底有多脏！” 顾钰将三个盆子里的衣服拎起来，原本布料是什么颜色已经不知道了，里面一层都是泥土，泥土外层包裹着油污，而且是很重很厚的一层油，看着油光发亮，就算是专门浣洗挣钱的妇人来了，怕是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边桌子上是三样东西，一是草木灰，城里人用得少，但村里头大家都是用这个洗衣服。二是皂球，想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用这东西洗衣服洗手吧，三是澡豆，不知可有人用过？” 顾卿这话一出，就有人举手。 汝阳城的有钱人还是挺多的，家里稍微做点小生意，一两银子的澡豆自然是买得起。 她笑着道：“用这三样东西洗衣服，你们说，哪一样洗的最干净？” “当然是澡豆！” “肯定是澡豆，虽说是用来洗澡的，但是洗衣服也很厉害！就是没人舍得拿来洗衣服！” “这不是问的废话吗，到底怎么让我们赚钱来着？” “是啊，不是说让我们赚钱吗？” “大家不要急。”顾卿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这三样东西，我摆放在这里，认为哪样能洗的最干净，就站在哪一样前面，猜对了的人，每个人送十文钱！这难道不是赚钱吗？” 她蹲下身，将草木灰、皂球和澡豆放在了地上。 街头的老百姓瞬间选择站位，所有人，全部选择了澡豆。 她笑着道：“接下来，能请三位妇人分别用这三样东西来帮忙洗衣服吗，不是免费帮忙，洗一次十文钱。” “我来我来！” “我也来！” 人群中立马挤出三个妇人。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一个澡豆放进盆子里，用力揉揉，搓了掉一大半个澡豆，衣服上的油污就都被洗下来了，那妇人高兴的将衣服拎起来，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喝彩声，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能领十文钱。 围观群众的喝彩，引来了更多围观的人。 顾卿抬手：“这次参与了的人，过来领钱，不要挤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每个人都有！来晚了的人也不要着急，我们接下来还有一轮，只要猜对了，就能拿十文钱，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 后来的群众都惊呆了。 “真的能白领钱？” “我在汝阳生活四十年，就没见过这等好事！” “肯定是骗人玩的！” 杨沛敲着锣鼓大声道：“人之初，性本善，骗人的勾当咱不干！” 反正围观又不会损失什么，于是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隔壁杂耍团的人也暂停表演，跑过来凑热闹了。 第二轮开始了。 但这一次，换了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无患子，第二样是澡豆，第三样，是——”顾卿将桌子上一个方方正正淡黄色的东西拿起来，和人的手掌一样大，很厚实，众人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她笑着道，“这是肥皂，这三样东西拿来洗衣服，你们说，哪一样洗的最干净？”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澡豆！” “就是就是！一团澡豆放下去，还能洗不干净吗？” “乖乖，一个澡豆至少一两银子，一整个洗衣服太浪费了！” 人群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都毫不犹豫的、坚定的、站在了澡豆的前面。 顾卿让那三个妇人继续洗衣服。 那拿着肥皂洗衣服的妇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反正不管洗不洗的干净，最后都有钱。 意外的是，她只涂抹了一点点肥皂上去，那块衣服布料上的油污就下来，往水里一泡，那里就变得干干净净。 她整个人顿住了，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儿，整块布料，干净如新。 ps：感谢安然宝宝的月票！ (本章完) 095 一售而空(打赏加更) 三件衣服洗完之后，同时抖开展示给所有围观的人看。 众人顿时惊住了。 本来他们以为澡豆已经很厉害了，可是那个淡黄色方方正正的东西，比澡豆洗的还干净，最关键的是，不仅是干净，好像还让衣服回到了原本的颜色，很鲜亮。 “这是啥东西，怎么比澡豆还厉害？” “方方正正的，以前也从未见过。” “澡豆我们都用不起，这东西更别想了。” “澡豆就那么一小团，洗干净衣服要搓掉一大半，但是这东西，好像才用了那么薄薄一层，很实用，一小块我估摸着能用半年，如果和澡豆差不多价格，咱们还是能用得起……” 顾卿抿唇一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给所有人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肥皂比澡豆去污能力更强。 不过肥皂，并不是只能拿来洗衣服。 她笑着看向众人：“所以这一局，没有人猜对，不过大家别急，我们还有最后一局。” 杨沛和顾钰将桌子上迅速收拾干净了。 紧接着，他们二人将一盆残油端上来，两人将脸和手全部抹上脏兮兮的油污。 顾卿高声问道：“用澡豆和肥皂来洗脸洗手，哪个洗的更干净呢？” 上两局，人群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会选择澡豆，但是这一次，有了分歧。 “那什么肥皂，总觉得比澡豆更厉害，我站肥皂！” “澡豆本来就是用来洗澡洁面的，洗衣服自然略逊一筹，这一局是洗脸，我选澡豆。” “我也选澡豆吧，这东西贵有贵的道理，洗澡确实很干净，而且还有香气。” “我、我就闭着眼睛随便选吧……” 人群很快分成了两拨，三分之二站澡豆，三分之一站肥皂。 顾卿做了个手势，杨沛和顾钰开始洗手洗脸。 澡豆这东西很消耗，在手上稍微搓了一下，婴儿拳头大小的团子就变小了一半，再在脸上揉搓一遍，就真的变成了个豆子的大小，等全部洗完，一颗澡豆已经没了。 顾钰用澡豆洗的干干净净。 杨沛这边同样的，也洗的很干净。 而他手上的那个肥皂，除了变湿了一些，大小看不出任何变化。 “这一局，就算是平局，所有人，都可领十文钱！” 顾卿这话一出，全场沸腾了。 杨沛和顾钰两人给所有人发钱，一大盆铜板渐渐见底。 “澡豆一两银子买一颗，洗一次澡就没了，这东西咱们寻常百姓用不起。” 顾卿对着排队领钱的众人道，“我手上这个方正的东西，叫肥皂，可以用来洗衣服，也能用来洗澡，一天用一次，这么大一块，大概能用三四个月。” 围观的人知道，这话没有夸张。 这东西很大，很耐用，不管是洗衣服，还是洗手洗澡，都特别干净。 有澡豆作对比，大家觉得，这玩意儿肯定不便宜。 无形之中，大家已经将肥皂提到了和澡豆一样的高度。 “大家觉得一块肥皂多少钱？”顾卿笑起来，“比澡豆更好用，能用更久，那二两银子？三两银子？五两银子？不不不，不需要这么贵！没有添加香型的肥皂，只需要三百文钱！” “什么，只要三百文，相当于是两个皂球的价格！” “不过这东西比皂球好用太多太多了，而且能用三四个月，一年只要买上三四块就够了！” “如果真的是三百文一块，那给我来一块！” “大家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顾卿继续开口，“大家在这里碰见也是有缘，在场任何人购买，只需要两百文钱！” 她的出库价本来就是两百文，辛辛苦苦背到汝阳来，依旧是两百文钱，确实是这些人赚了。 “用来洗衣服的肥皂，是两百文一块，仅有一百块！”她高声道，“另有用来洗澡，完胜澡豆的香皂，原价一两银子，限价八百文钱，限售五十块！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每人限购一块！” “咚咚咚！” 杨沛赶紧敲锣，气氛搞起来。 全场的人都激动了。 这价格，确实比他们想象中的低了许多。 一共一百五十块肥皂，不到一刻钟，全部卖完了。 还有许多没有买到的人，遗憾的在原地直跺脚，忙追问哪里才有肥皂卖。 这话顾卿也说不好，日后到底是哪个商行来进货，放在哪里出售，她怎么会提前知道？ 她只能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然后收拾摊子打道回府。 杨沛算了一笔账，一共发出去三万多枚铜钱，折合三十多两银子，这笔钱全是免费发出去的，实在是让他心疼。 “才发了三万多枚，我还嫌少了。”顾卿笑着道，“花十文钱，就能让一个人知道肥皂的妙处，简直不要太划来好么？而且这个人免费得了钱，一定会在亲朋好友之间炫耀，一个人至少能传七八个人，这么一算，不出三天，整个汝阳城就没人不知道肥皂了。” 广告费才三十两银子，简直不要太划来好么？ 日后赚来的钱，是这三十两银子的百倍、千倍、万倍，甚至十万、百万倍。 确实如顾卿所想，不过小半天的时间，肥皂二字，已经传遍了汝阳城每个角落。 这事儿传到了濯沐斋。 小六子从门口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一下，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顾不上腿疼，赶紧爬起来：“掌柜的，出大事了！” 翟掌柜冷声道：“冒冒失失的，唐突了客人要你好看！” “掌柜的，您咋还坐得住啊！隔壁几个掌柜都去同福客栈了，咱们也得赶紧去！”小六子大口喘气道，“今日街上有人卖肥皂，那东西比澡豆还厉害，全城人都亲眼看到了！最关键的是，比澡豆便宜，要是能进货放在咱们铺子里卖，那肯定能吸引更多人来！” 翟掌柜放下账本就走出去。 果然看到隔壁几家铺子都关门了，这里挨着的几家都是卖清洁用品的，各家生意都差不多。 能让这几个掌柜连生意都不做了也要去瞧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凡品。 翟掌柜当机立断：“走，去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这边相当热闹。 今日发生的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主事人住在同福客栈。 城里不少人都想过来探听肥皂的具体信息——所有人都说比澡豆还厉害，价格还便宜，啧啧，这要是放到市场上去卖，普通百姓也买得起，提高价格卖给贵族也使得，估计能大赚一笔！ 来这里的人，一部分是做皂球澡豆生意的掌柜，一部分是什么生意都做的商人，还有一部分是来南阳城寻找商机的外地走商……就这么一会，已经来了二十多人，都在同福客栈的大堂里坐着。 底下一堆人等着，顾卿却在房间里优哉游哉喝茶。 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口道：“杨大哥，你找客栈掌柜开一个最大的包间，将所有人引到包间里去。” (本章完) 096 预定 紫竹阁。 这是同福客栈最大的包间，有新鲜的竹枝竹叶装饰，很是雅致。 包间里坐了三十多人，每人面前都有一杯茶，但是人人都无法冷静，因为面前的竞争对手太多了。 肥皂这东西，只用耳朵听就知道是极品好物。 更别说，这东西的知名度已经打开了，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肥皂比澡豆更强，更好用。 只要有货源，放在店子里肯定很快就售罄，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如果卖肥皂的人太多了，就未必能赚到钱了…… 所有人顾不上寒暄喝茶，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万众瞩目之中，主事人终于出现了。 顾卿特意去成品衣店买了一身绸缎衣裳穿上，头上插了一根金簪，施施然走进来。 来这里的众人都知道，主事人就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年约十八，这形象，和听说的对上了，于是众人纷纷起身，拱手打招呼。 “我姓顾，各位喊我一声顾娘子就行。”顾卿笑着坐下来，“大家别这么客气，都坐吧。” 她一开口说话，濯沐斋的翟掌柜突然就愣住了，这女子，怎么感觉好像有些眼熟！ 站在他身后的小六子，低声道：“掌柜的，她、她就是上午来铺子里买牙刷牙粉，后来买不起走掉了的那个妇人……” 翟掌柜隐隐约约记起来，上午这个妇人好像是想找他私下聊什么东西来着……不、不会是聊肥皂这东西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 翟掌柜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开口道：“原来是顾娘子，昨天我实在是太忙了，怠慢了顾娘子，还请顾娘子恕罪……顾娘子上午要谈的事情，不如我们现在再谈一谈？” 屋子里的众人脸上露出惊疑。 这个其貌不扬的掌柜，竟然认识这位妇人，那他们这些人，还有机会买到肥皂吗？ 顾卿淡淡笑了笑：“我过来，正是要跟大家一起谈一谈这件事。” 翟掌柜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原来上午真的是谈肥皂的生意。 她竟然将原本可以独家垄断的暴利生意，给拒之门外了！ 她真是个蠢货！ “想来大家应该都是听说了肥皂，才会聚在此处吧。”顾卿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各位东家、掌柜们，可以看看货。” 杨沛将三样肥皂放在桌子上。 “这是无香型肥皂，没有任何添加，适合洗衣服，价格两百文。”顾卿介绍道，“这是香皂，奶香和蜜香，添加牛奶蜂蜜这等昂贵之物之后，用来沐浴洁面最好不过，且有护肤效果，因而价格也贵一些，是八百文。” 每一样肥皂都还剩三四块，众人轮流观摩。 顾钰还十分贴心的准备了水，一些心细的人卷起袖子，用香皂洗了个手。 只有亲自使用过后，才会知道，香皂有多么的不同凡响。 比澡豆没有逊色多少，但是它比澡豆更耐用，价格也更便宜，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心动了。 顾卿都还没开口推销自家的产品，在场的所有人，就已经被肥皂给俘获了。 “价格没问题，这三样，我各需要一千块。”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率先开口，“银钱我可以现场结算。” 另外的人赶紧开口，生怕说晚了就没了。 “我各要三百块！” “我做小本生意，先各要一百块吧！” “大家安静一下。”顾卿抬手压了压，“这东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产出来，库房仅剩的一些，就在刚刚已经全部卖完了。目前没有现货，只接受预定，且，需要各位自己安排人去取货，路程距离汝阳有些远，走水路大概是一天一夜的时间。若能接受就留下，无法接受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 没有现货，就意味着需要等，生意上的事，只要一等，就容易黄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顾卿喝了一口茶，一脸从容：“请诸位尽快做决定，离开的人以后还能继续合作，留下的人，咱们再继续说接下来的事。” 这话听着霸道，但她脸上是和煦的笑容，听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此人难相处。 一些铺面比较小，无法远程取货的人，只能抱憾退出。 最终还剩下二十几人。 顾卿这才继续说道：“预定需要先交付百分之五的定金，按照定金先后顺序取货，取货时间会写在取货单上，最短三天后可取货，最长……可能需要一个月。”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一般来说，预订款是总款的百分之十五或者二十，目的就是怕订购者反悔，到时候货物全砸手上。 顾卿明显是不怕砸手上，只收百分之五定金，诚意是相当足了。 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女子不是汝阳城内人，万一卷款跑了怎么办？ 百分之五的货款虽然不多，但因为自己疏忽而被坑一笔钱，这事儿说出去怪丢人的。 “我的通行证户籍等物，会在汝阳官府备案，若是我拿钱跑路了，大家尽可以报官。”顾卿笑着开口，“有意向预定的人，请这边排队。” 她说完，将通行证和户籍证，都放在了桌子上，任凭众人检查。 她这样坦坦荡荡的态度，再加上从容不迫的神情，自然而然就获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 之前第一个开口预定的妇人过来排队：“三样肥皂，各一千。” 杨沛负责记录预定数量，开取货凭证，这凭证需要盖章，是顾老爷子刻的“幽水顾氏”四个字，还有防假冒的设计独特的网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请问贵姓？” 妇人开口道：“姓杭，杭烟，榕城杭氏商行。” 她带着能支取的所有银子来汝阳城寻找商机，待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头绪，直到今天，听说了肥皂。 心里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这一定是她的机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顾钰负责算账，定金收多少，还缺多少，都会仔仔细细算出来：“一共是一千八百两银子，定金九十两银子。” 杭烟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顾钰找零十两银子。 杨沛将凭证递过来：“在这里签字。” 杭烟拿起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杨沛盖章，这取货凭证就算是完整了，上面有顾家村具体地址，反面写了两条前往顾家村的路线，水路和陆路皆可，最下方写了截止时间，若是时间到了还不来取货，则取货凭证作废，定金也不会退还。 这一个人就定了三千块肥皂，按照目前的工坊进度，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生产出来。 不过顾卿本就打算扩大作坊，扩招工人，将日产量提高到一千，不然这订单能排到明年去。 所有的预定结束后，杨沛合计算了一下，无香型肥皂一万块，蜜香五千块，奶香五千块。 货款合计一万两银子，光是定金就有多达五百两银子。 杨沛和顾钰两个人已经目瞪口呆了。 (本章完) 097 土憨憨 来汝阳城的头等大事解决了，顾卿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第三天下午商船就要回程，她一大早起来，带着两个人逛汝阳城，赚了钱当然要多买点东西，家里那么多人眼巴巴等着，至少一人带一件礼物回去。 汝阳城是真的热闹, 走南闯北的人都在这里汇集，卖什么的都有。 顾卿给顾老爷子买了一个烟斗，他老人家的烟斗估摸着至少二十年了，老旧的不成样子，是该买个新的了，这东西在汝阳城也不贵，三百文钱买了个崭新的，看起来特别扎实。 给顾老太太买了一个抹额，一般年纪大了的老太太会用这东西挡风,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老太太也该用上了。 至于一群孩子们，一人一包点心就打发了。 顾有金和顾有银，一人买了双鞋子，宋氏和孙氏，则一人买了身成衣。 顾钰跟在顾卿身后，开口道：“我来汝阳的时候，梦姐姐就交代我，让我找找看有没有彩色的绣线，幽水镇那边只有二十四种颜色，她想要更多的红色，长姐, 咱们能去绣坊看看吗？” 顾卿点点头，揉了揉顾钰的小脑袋, 带她迈步走进绣坊，找到了放绣线的地方, 当看到上百种颜色的绣线时，顾卿的脑袋一懵，几十种红色放在她眼前，她竟分辨不出来，算了，她自己也是个土憨憨……最终，她选择全部买下来。 因为顾梦绣的都是普通帕子，她买的也是普通的绣线，所有线买下来一共是五百多文钱，顾钰抢着把钱付了。 杨沛看着那些按颜色深浅依次排列的线，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缓声开口问道：“这么多种颜色绣成花朵很好看，那为什么一件衣服的颜色太多之后，就不好看呢？” “谁说衣服颜色多了就不好看了？”顾卿摇头，“主要看怎么配色。” 这年头织染工艺已经很成熟了，富贵人家的衣服会有绣花暗纹拼色，但是穷人的衣服都是一整块布做成的，只是一种颜色，穷人家也没功夫绣花朵上去，所以衣服颜色很单一, 也很呆板, 并不好看。 “我昨天在客栈碰到一个人, 他应该是大河县人，算是半个同乡。”杨沛开口道，“他手上有一批罗纱布料，染色出了些问题，这批货砸手上卖不出去，家主觉得，这批货还能挽救吗？” 顾卿转过头来，正色看着他：“杨大哥，你不会是想把这批罗纱买过来吧？” 杨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 那大叔的罗纱少说也值几万两，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本钱去吃下。 再者，肥皂生意不可能让家主一个人天天忙的团团转，他得学会为家主分忧，而不是让家主操心。 顾卿摸了摸下巴。 夏天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她喷了驱蚊水都不管用，还是蚊帐最好。 罗纱就是纱织品，专门去买太贵了，这些毁了的布料正好可以拿来当蚊帐。 她笑了笑：“既然是同乡，那就帮忙减少一些损失吧，要是价格合适，我买个两三匹也行，走，去看看。” 一行三人回到客栈，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圆胖的男子在大堂里正在吃东西，小二端了两壶酒送上来。 杨沛连忙上去：“大叔，先别喝酒！” 这人喝了酒后醉醺醺的，啥事都谈不成。 他开口道，“大叔手上的罗纱布不知还有吗？” “你怎知道我有罗纱布？”那男子盯着杨沛看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了，站起身来，大笑道，“原来是你，那天让你看了笑话，真是抱歉，来，我请你喝酒。” 杨沛摇头：“不不不，我不喝酒。” 他开口道，“这位是我娘子，想买两匹罗纱布。” 男人盯着顾卿，有些羡慕道：“你好生福气，娘子竟长的这般好看……” 顾卿淡笑道:“罗纱还有吗？” “有有有！”男人点头，连喝酒都顾不上了，带着顾卿和杨沛去后面库房，“都在这里头，中间可能有颜色没染坏的布匹，需要你们自己慢慢找，能找到是运气，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顾卿随手扯开了两匹布，颜色确实不好看，或深或浅，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这是卖给上流阶层的衣服，是罩在最外面一层的纱衣，讲究一个飘逸清雅，颜色一重，就失了这份韵味，难怪卖不出去。 做蚊帐也不需要挑颜色，她随意拿了两匹去结账。 “跟你们认识也是缘分，哪能要钱？”男人又从地上抱了四五匹塞进杨沛怀中，“你娘子喜欢就都拿走吧，不要钱。” 杨沛连忙摆手：“这哪能行，我娘子说过了，不能占任何人便宜，多少都得开个价。” “说实话吧，这批布我打算当做废纺织品卖掉，按斤算的废品，收钱就是坑你们。”男人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一脸哭唧唧的样子，“这些东西我看着就堵心，你们能拿走一点是一点，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自己亏了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家族里其他人一共也投了二万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人交代，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疼，只想喝酒，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不用想这些糟心事了。 顾卿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这男人死活不肯要钱，她又不是个爱占便宜的性子。 她盯着那些布料，缓声开口道：“或许，有个法子能减少亏损，不过呢，还需要再投入一大笔钱进去，不知要不要听一听？” 那男人眼睛一亮。 他离家一个多月，最初是在做别的生意，然后才去接罗纱，紧接着水路运送到汝阳出手，等到出手的时候，才发现被人坑了，想去找对方的麻烦都去不了，因为他知道，那群人肯定早就拿钱跑路了。 他在汝阳这半个月以来，求爷爷告奶奶，就是没人要这批罗纱。 终于，今天早上，他决定放弃了。 有这个时间耗在汝阳，还不如重新打起精神再做别的生意。 他曹福还是很有做生意天赋的。 顾卿没有说话，而是让杨沛将所有布匹摊开。 终于找到了一匹没有毁掉的天青色罗纱。 ps：感谢書友AChu宝宝的打赏及月票！今日加更一章！ (本章完) 098 归来 她将这纯色罗纱罩在最外层，第二层放染坏的青色布匹，底层再放水红色匹布，要找到合适的也废了些功夫，第四层再放纯天青色罗纱，一共是四层叠加。 她笑了笑道：“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是不是很配这首诗？” 绿色和红色笼罩在天青色纱幔之中，绿色如烟，红色大团晕染开，可不就是绿杨和红杏，在寒烟之中，别有韵味。 顾卿又换了颜色：“满园深浅色, 照在绿波中。或是,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曹福整个人目瞪口呆。 明明被毁掉了的罗纱，明明已经成了废品的罗纱，配上这样一句诗，莫名就变得雅致有格调起来，连他这个粗俗的人，都可耻的心动了。 换成文人雅士，换成闺阁千金豪门夫人，怕是会竞相购买，只为彰显自身格调和审美。 他需要做的是，再购买一大批纯色罗纱，和目前损坏的罗纱搭配，做成罗纱裙子，或者罩衣, 不是卖布匹，而是卖成衣。 一件衣服一句诗, 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衣裳。 等曹福回过神来时，顾卿和杨沛已经带着布匹离开了。 他呼吸急促道：“安排船，回大河县！” 这一次, 他要找相熟的掌柜来制作纯色罗纱，绝不能再被坑第二次！ 申时末，商船回程。 顾卿并不是空手回去，杨沛和顾钰告诉她汝阳瓷器便宜，于是她让两人买了一板车的瓷器带回大河县。 汝阳布贵瓷器便宜，而大河县幽水县镇布匹便宜，瓷器相对而言贵一些，专门跑一趟不划来，顺手带回去也能小赚一笔。 上船的人很多，需要排队检查通行证，还要交船费。 交船费之时，顾卿直接定了三个房间，这次来赚了不少银子，是时候一人一间在船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到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商船在河面上晃晃荡荡，很快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刚亮,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之时，船就停在了大河县的码头上。 “终于回来了！”顾钰兴奋的大喊一声，“还是在家里舒服，哪里看着都顺眼！” 年仅十二的顾钰跟着顾卿两个成年人奔波五六日也着实有些难为她了。 杨沛笑了笑，说道：“这是大河县，不是咱们幽水镇，还没到家呢。” “反正也差不多嘛。”顾钰嘿嘿笑着手里帮忙推着板车，“走咯，卖瓷器去咯！早卖完早回家！” 两人在船上睡了一夜，精力充沛，推着板车走的很快，顾卿在后面跟着。 三人在正街支开一个小摊子，开始卖瓷器，这批瓷器主要是碗盘、茶壶、茶杯，以及少量花瓶等物，因为长途跋涉一天一夜，磕磕碰碰的，路上难免有些耗损，这也是一般人不会轻易做这个生意的原因。 这些东西在幽水镇价格还是挺高的，随便一个普通小盘子，就是十几文钱往上走，当做装饰的花瓶更贵，一般都是七八十文一个，稍微有点图案纹路的就是四五百文钱了。 碗盘茶杯这些卖的很快，还有些不够卖。 花瓶卖了好一会儿，才卖出去三个，不过好在进货也不多，就进了十个，剩下的七个顾卿打算全部带回去，留着自己用，正好新宅也需要。 一板车的瓷器，刨除成本，赚了一共六两银子。 顾卿笑着开口：“从进货到运输，再到最后售卖，都是你们二人一起完成的，我没出什么力气，只能算是投资人，所以，赚来的钱，我们三个人平分，一人二两银子。” 顾钰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跟着跑了一趟南阳，长姐给她开了五百文钱，她全部拿来给梦姐姐买绣线了。 没想到，这会长姐又给了二两银子。 她拿着二两银子，摸了半天又还给顾卿：“长姐，给你，你先帮我攒着！” “行，长姐先帮你攒着！”顾卿笑道，“攒着给你以后娶夫婿。” 顾钰脸一红，本来想好的托辞瞬间忘了。 杨沛见状笑道：“钰儿，你不会是有喜欢的心上人了吧，快告诉我，我帮你去打听一下对方的人品。” “才没有！”顾钰瞪着眼睛道，“长姐说了，家里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赚钱！” 天色不早了，顾卿带着两人急急忙忙往家赶。 顾家村，正是炊烟袅袅之时，村子里很静谧。 早上热闹的肥皂作坊，这会儿也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去吃饭了。 朱菡和墨离在灶房里准备午餐，算算日子，今日晌午家主就该回来了，朱菡特意买了猪肉回来，等会做一个回锅肉，再炖一个鸡汤，出门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家主肯定瘦了一些，这一顿必须吃好一点。 朱菡一直在厨房忙碌，锅子里的饭菜都熟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顾卿才在众人祈盼的目光下终于带着两人回来，一大家子人在桌子边坐下来，吃到家里的饭菜，顾卿这才觉得安心了。 这次去汝阳城一共五天，比上辈子出差一两个月都感觉要漫长，以后若非必要，她绝不会再出远门。 家里这么多人，总得给别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不是？ 饱吃一顿之后，顾卿走到板车边上，开始给众人发礼物。 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自家的，暂住的，老宅的……她为了图省事，每个孩子一包特色点心。 不过所有女孩子除了点心外还有一对小巧的金耳钉，耳钉是商城买的一对也才八百文，对于顾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顾钰连忙摆手：“长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年纪还小，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顾卿温柔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耳洞里哪里还能再戴茶叶棍，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也该给你置办点首饰了。” 顾钰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她就知道她长姐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全然忘了当初那个看她饿死也不肯分她一口鸡蛋的长姐。 朱萏也感动至极。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礼物，是他从未见过的点心，他舍不得吃，偷偷藏在了袖子里。 顾卿看了一眼剩下的东西：“阿离，你拿着这些东西，跟我去老宅走一趟。” 墨离吃着点心，含含糊糊点头：“好嘞。” 顾家老宅这边也正在吃饭。 (本章完) 099 银烟杆【打赏加更】 顾家老宅正热闹着。 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边上吃中饭。 老顾家赚钱的有好几个人，这一个月来进项有不少，因此生活水平也提上来了一些，吃的是干小米饭，桌子上虽然没有肉菜，但也有些花样，一个酱菜, 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个豆腐炖猪血，这条件在顾家村也能排个前十名。 孙氏端着饭碗说道：“大侄女不是回来了吗，那边热热闹闹的，不然我们也去瞅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些啥。”顾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你大侄女今天回来, 那边会准备各种好吃的东西，所以就想过去蹭点肉菜吃, 是不是？” “娘, 您这话就有点埋汰我了，我就是好几天不见大侄女，有点想大侄女了。”孙氏干巴巴的赔笑，“不去就不去，吃饭吃饭。”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顾卿带着墨离上门了。 墨离背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都是给顾家老宅这边众人带回来的东西。 顾露放下筷子就冲了过去：“大姐，是不是带了好吃的东西，我闻到香味了。” 她鼻子很灵，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她都能闻到。 “顾露，你给我过来！”顾老太太冷声道, “跟你娘一副德行，长了一张贪吃的嘴, 这毛病要是不好好改一改，以后会出大事！” 孙氏将小闺女拉过来, 揪着顾露的耳朵骂道：“再敢伸手要吃的, 看我不打死你！” “好了，二婶，你别打露儿了。”顾卿开口道，“露儿还小，需要耐心慢慢教，打她只会让她越来越叛逆。” 孙氏点头：“大侄女说的是，我以后肯定耐着性子好好教。” 顾卿将背篓里的几包点心拿出来：“这是汝阳城的特产，弟弟妹妹一人一包，都过来拿吧。” 顾桃、顾梦、顾雪、顾之，顾林，顾露，都过来接点心，齐声开口道：“谢谢大姐！” 孙氏瞅了一眼那点心，包装看起来就很精致，这可是汝阳城独有的点心，肯定很好吃，不过从孩子嘴里夺食，这事儿干出来有点丢人，顾露她是指望不上了, 希望顾桃能留几块点心回来给她尝尝鲜…… 她不由舔了舔唇。 顾卿又从背篓里取出四个精致的小盒子：“桃子，梦儿, 雪儿，露儿这是大姐特意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快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顾露最先接过去，动作快的连吃糕点的手都顾不上擦，孙氏也好奇顾卿给的礼物，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这一看了不得了，当即一拍大腿喊道：“哎呦我的老天爷！这可是金子啊！大侄女，你这是发大财了啊？” 顾老太太闻言一惊，她就知道这个败家玩意敛不住财，急忙把四个女娃手上的盒子抢了回来塞给顾卿：“你个混账，家里是有金山还是银山够你这样造的？赶紧拿回去！” 顾卿头疼，顾老太太哪哪都好，就是见不得她花钱，性子跟她上一世的奶奶一模一样，顾卿看着顾老太太眼眶不由得一红。 “哎呀，咋了这是？”两人本就对视着，顾老太太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顾卿眼中的氤氲，有些不知所措，“卿儿啊，阿奶不是要骂你，阿奶就是怕你乱花钱，你说你那一大家子人，钰儿诺儿又还小，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阿奶！”顾卿眨眨眼将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瓮声瓮气道：“我没事，就是见着你们高兴，有些想我爹娘了……” 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老宅的人看着顾卿心头涌上几分愧疚，还捎带了几分心疼，这孩子爹娘走的早，不容易啊！ “阿奶，这是我给四个妹妹的一点心意，以前我可没少欺负她们，您以前让我挖野菜，我可都是抢的她们的，如今就当是我对她们的一点补偿吧！” 顾卿这话可没说谎，这事原主从小到大可没少干，甚至大冬天的还欺负顾桃，让顾桃给她洗衣服，还把顾桃推河里，仅仅是原主觉得好玩。 说到这些事，顾老太太就没好气的瞪了顾卿一眼，“既然你们大姐这样说了，给你们就拿着吧，都给我收好了，这耳钉可是金子做的！” 四个女孩欣喜若狂，村里的姑娘就连银耳钉都没有，她们大姐竟然送她们金耳钉，以后大姐若是还要野菜，她们愿意天天给大姐挖。 顾卿背篓里拿出一个抹额：“这天气越来越冷，大风吹了头疼，阿奶以后出门就戴上这个。” 顾老太太有些惊愕，大孙女竟然又又又给她买了东西。 天哪，竟然是个藏青色的抹额，外层是细棉布，里层竟然有绒毛，这东西肯定不便宜……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 “这、这肯定很贵吧。”顾老太太不敢去接，“一个抹额，都能买多少斤大米了，这不是糟蹋钱么？”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大孙女都给你买了，难不成再去汝阳城退货，赶紧收下。” 他老人家心里有些酸，不是想要东西，而是老妻都有，他没有，显得他很不受大孙女看重…… 顾老太太将抹额接了过来，接在手上摸了摸，竟然还绣了暗纹，看起来格外精致大气，她哪里舍得用…… 结果她还没摸够抹额，手就被顾卿抓住，只觉得手背一凉，一痛，下一秒一个黄金手镯赫然出现在她细小的手腕上。 顾老太太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就要取下来，顾卿自然不肯：“阿奶，你要是取下来就是不认我这个孙女！” 顾老头子也看傻眼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金手镯，这么大的金手镯得值多少银子啊，心里顿觉酸涩又委屈，他大孙女果然不喜他啊！ “阿爷，这是给您买的烟杆。”顾卿将一个两头皆是纯银的精致烟杆递过去，其实她原本买的是个普通烟斗，但是给几个妹妹都送金耳钉了，给老爷子送个三百文的烟杆属实说不过去，这个银烟杆在商城也只要五两银子，顾卿顺手就买了。 “虽说烟斗用老的比较好，但是您这个都破了，还漏烟，该换一个好点的了。” 顾老爷子心中的酸涩顿时一扫而空：“这、这也太贵重了，这咋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两只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将银烟斗接过去了，爱不释手来回摸着。 他老人家迫不及待碾了一点烟丝，正要放进去，顾卿就从背篓里拿出一包新的烟丝：“这是特意在汝阳买的，也不知道好不好，您老人家试试看。” 村里人抽旱烟，都是地里自个种的烟草，有一股草腥味儿，还有点硬，就是过个嘴瘾。 这汝阳的烟丝一闻，就有一股陈香味，和自家种的大不一样。 顾老爷子神清气爽：“对了，我突然记起来有点事儿找里正老伴谈一谈，我先走了。” 顾之咬着点心追上去：“阿爷去找顾爷爷，为啥还带着烟杆去，碰坏了咋办，那可是银的啊。” “你这小兔崽子懂啥子。”顾老爷子昂首挺胸，“别跟过来碍事。” (本章完) 100 扩建 顾老太太无奈失笑，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瞎显摆，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顾卿将背篓里剩余的东西拿出来：“这是给二婶三婶买的成衣，这是给二叔三叔一人买的一双鞋，试试看合不合身。” 宋氏在牛棚，孙氏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 她死都没想到，大侄女竟然也给她买了东西。 她双手颤抖着将成衣接过来，水绿色的衣衫，细棉布，款式和幽水镇这边的不一样，穿在身上感觉自己年轻了至少五岁。 顾有金和顾有银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大侄女竟然给他们买了鞋子。 这鞋子不同于家里娘子绣的布鞋, 脚底不软不硬, 穿起来很舒服, 很轻巧，也很暖和。 “太谢谢大侄女了……”孙氏语无伦次，“大侄女对二婶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咋报答……” “别扯啥报答不报答了。”顾老太太冷声道，“只要你少出幺蛾子，比啥都好，行了，还杵着站这里干啥，把桌子上的饭碗收了，一堆事等着做。” “好嘞！” 孙氏转身进去忙活，动作十分利索。 顾老太太拉着顾卿坐下来：“这五天我时不时去肥皂工坊走一趟，干活的十几个人都很老实, 没发现谁偷懒偷吃，就有一点, 经常有干完了活的村民在作坊外头瞎晃荡, 我觉着，应该建一个高墙围一个院子起来，免得秘方被人偷学走了。” 顾卿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打算，计划着把肥皂工坊再扩建五倍。” 目前日产肥皂一百多块，想要将生产数量提升到一千，那工厂规模至少扩大五倍，也要再招一批人进来。 “阿爷这边，还要再做一千个左右模具出来，其他事不需要他老人家操心。”她慢慢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交给阿奶来办，不知阿奶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顾老太太立马点头：“喂奶牛的事离了我也能行，哪有你的事重要，你只管说。” “工厂需要扩建，还要招人。”顾卿开口道，“扩建工厂的图纸我会让阿离尽快画出来，希望五天内完工，工厂建成之后，至少得再招五十人进来干活，村子里的人阿奶比较熟，谁是啥性格阿奶门儿清，这活儿交给阿奶来干再适合不过了。” 就相当于是一个公司的人事部经理，负责员工招聘。 顾老太太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站起身道：“招五十个人干活, 这可是一件大事，必须要有个章程，我得先好好琢磨一下。” 顾卿点头。 顾老太太办事，她一万个放心，到时候有了章程，她再提一些意见就差不多了。 她折身去肥皂工厂走了一趟，作坊里按部就班，井井有条，那些干活的人看到她过来，都热热乎乎的打声招呼。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离开顾家村的这五天，家中流动银钱是交给朱菡在管理。 等顾卿一有空，他就拿着账本走过来了：“这五日的进账支出都在这里了，家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卿将账本翻开，虽然古代账本比较复杂，但朱菡记的有条有理，她完全能看懂。 “支出主要集中在日常猪油、蜂蜜、干柴等方面。”朱菡汇报道，“工坊目前收入只有一笔，是宋夫人两天前取货交付的尾款，银钱都在这里了。” 他将一个装钱的布袋子递过来。 这时朱萏也走了过来，他将腰间一个小本本拿出来。 这小本本是用大小不一样的粗纸缝成的，巴掌大小，上面写满了许多字。 顾卿有些惊讶：“小萏，你会写字了？” 朱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跟着大哥学了一些简单的字，肥皂、蜂蜜、牛奶、草木灰……进库、出库、一些数字……就是需要用到的一些字，我都学会了，嫂子能认出来么？” 他将小本本递过去，生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道，“这些粗纸是我求大哥帮忙买来我自己缝的，正好可以记一些东西，钱我领了工钱会还给大哥……” 顾卿将小本子翻开，粗纸上是用木炭写的文字。 “……入库无香肥皂一百块……” “……入库草木灰三大桶……” 光看出库入库就能知道工厂的产量，前两天日产一百，后三天日产两百，入库八百块，出库三百块，目前还剩五百块肥皂。 这些字写的很工整，一排一排，看起来很清晰，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学会认字的孩子写的。 顾卿这会儿觉得他不但老实本分还很聪明，有一股韧性，而这股韧劲，她只在少数几个孩子身上看到过。 “来，我教你们一个简单的记账办法。”她笑着道，“你们要是不感兴趣，可以不学，主要是教会小萏。” 董榕认真开口：“我想学。” 家主每一次教的东西，都让他耳目一新，会刺激他的思维。 他坐下来，认真听课。 朱萏虔诚的扯了扯衣领子，擦了擦手，格外专心的听顾卿讲课。 “长姐，我们也要听。”顾诺顾钰两人搬了个凳子在边上坐下。 墨离也从房里走出来：“虽然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家主教学，我必当捧场。” 杨沛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当然也不能少了我。” 朱菡靠着顾卿坐下，暗暗得意：“身为卿菡甜品的大掌柜这记账我自然要学！” 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顾卿慢慢讲起来。 “一到十这些数字写起来太复杂了，用来写票据货款能防止作假，我们日常记账其实可以将这些数字简化……十个数字，我都写在这里，你们看看，是不是简单多了……”她笑着道，“数字掌握之后，就要学会怎么简易记账，第一，要把进库和出库分开，不能笼统写在一张纸上。第二，类别分开，肥皂做一张纸，草木灰一张纸……这样方便了解库存情况……” “学会画表格，我画一个大概们看一看就懂了，第一栏是时间，第二栏数量，第三栏……” “都记住了吗？” 几人津津有味的听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朱菡杨沛董榕三人会做账，突然要转换思维可能有些难，而墨离和顾诺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是听听而已。 唯有朱萏顾钰，他俩本来就是一张白纸，白纸最容易着墨，他俩很简单就记住了十个数字。 朱萏立即道：“我现在就去画表格，把出库入库记录重新整理一遍再拿来给嫂子看。” 他风风火火就要走。 “等等。”顾卿起身，从屋子里拿了一摞纸过来，“你把这些纸装订起来用来记录。” 这虽然不是宣纸，也是比较好的开化纸了，墨离董榕平日里写文章都是用这个，练字的话就用更差一些的粗纸。 朱萏眼中放光，本想推辞，但想了一下，还是擦了擦手，将这一摞纸接过来，小心的抱在怀中。 嫂子给他机会，愿意相信他，培养他，那么，他绝不会辜负嫂子的期望。 他转身去复习刚刚学到的东西。 (本章完) 101 搬新家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顾家村里的妇人围在一起闲谈，从谁家的鸡下蛋下的勤，聊到了顾卿家的房子上。 连着一个月的忙碌，新宅早已建成，又晾了一个多月，现在就等吉日搬进去。 “顾娘子家的房子真气派！” “就是啊, 我要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可惜顾娘子建房子承包给了别人，不然咱们还能多个进项。”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她家那大宅子，你们谁有那个手艺？别说是建了，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不过她家建工坊, 让我家男人赚了好几百文钱，这下女儿娶夫婿的彩礼银子可算是凑齐了。” “我女儿还小, 这钱就留着给家里人做冬衣了。” “我男人不知道打算, 工钱一到手就去镇上买了几斤肉回来，一顿就给嚯嚯光了，真是作孽。” “顾娘子，你们挑了哪一天搬进去？” 顾卿笑着道：“就明天，到时候大家来吃喜饼。” 上梁时办过酒，搬迁就不用再办酒开席，来贺喜的人吃点喜饼就差不多了。 她早早回去就开始做喜饼，所谓喜饼，就是面粉加上糖，最多再加几个鸡蛋，做成圆圆的饼子，不是大饼子, 有人来就发一个，都沾沾喜气。 一个锅做喜饼, 另一个锅子煮卤味。 就算是搬家, 这卤味的生意也没停下来, 明早等朱菡送完货回来，再一起搬家。 天还没亮，全家人就都起来了，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也赶过来帮忙，他们都是老人，懂搬家的风俗，帮着一起准备东西。 一桶八分满的米，放一个红色的布，布里包着九枚铜钱。 从老屋的水缸里取水，七分满的水，和米桶放在一起。 顾卿将早就从商城里买的新碗筷拿出来，家中每人一套餐具，都要系上红布。 还有簸箕扫把，这些也是先进新房的东西。 所有东西准备好之后，到了吉时，就要搬去新家。 家门是由顾有银和宋氏负责打开，因为老太太认为这两人有儿有女有福气，专门负责来开门。 将这些东西搬进去之后，家中其他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东西进去, 哪怕是最小的顾诺，也必须拿着东西，搬家这天进门, 不能空手进，不然不吉利。 在赵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操持之下，搬家总算是结束了。 虽不用宴请村里人，但自家人还是要留下一起吃个饭，宋氏和孙氏都进厨房帮忙准备午餐。 这个新灶房很大，两个灶，每个灶后边还有一个小锅子，可以一边炒菜一边炖菜，或者一边烧水。 顾老爷子不断点头：“这个灶修的好，省柴，烧饭也快一些。” 回去后，他就让老二老三把家里的土灶推了再重新修一个起来，反正大孙女家里的青砖还没用完，买个几十块就行了。 除了灶房大，其他房间也很大，每个房间都有大大的窗户，窗户上透明又挡风的据说叫玻璃，还是从隔壁西梁国买过来的，这玻璃窗显得屋子极其明亮宽敞，窗户往两侧推过去，外面的风就能吹进来。 屋子里的地上铺着上好的大理石，院子里铺的是青砖，别人家都是泥土院子，看起来就脏乱差，顾卿的新宅不但干净整洁，还种了不少的景观树，院子里的花草郁郁葱葱含苞待放，三进的院子除了亭台楼阁还有小桥流水，花园里还摆放了一套石桌，夏天的时候坐在石凳上乘凉，想想就很舒坦。 顾老爷子暗暗琢磨着，回头多去山上走几趟，有些平整的石头就搬下来，放在院子里其实也挺好的。 顾老太太则在后院参围观，这后院里养了一堆畜生，鸡鸭就有上百只的样子，还有一狼一狗，可真是热闹极了。 若是别人家养这么多，一定是乱糟糟的，但大侄女的后院修的井井有条，用青砖分隔成了几个区间，这些畜生都乖乖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不会乱跑……咳，还是有乱跑的，就比如小黑，一个飞跃就从狗窝里跳出来，带着大黑在前院到处乱跑，不一会儿就冲到山上去了。 顾卿带着两个婶婶在灶房忙碌。 中午的菜色很丰盛，卤味是自家产业，自然是切了一大盘子。 还准备了孩子们都爱吃的红烧肉，为了让孩子们都能吃个够，她特意割了六斤五花肉回来，炖了满满一大锅子。 孙氏眉开眼笑：“大侄女，这红烧肉看起来就好吃，我先尝一口吧。” 也不管顾卿同不同意，她伸手就拿了一块肉，烫的不行，赶紧扔嘴巴里，一口气吞下去，却并没尝到是啥味儿。 顾露一直在灶房里转悠，舔着嘴唇凑过来：“娘，我也想吃。” 孙氏伸手就想再拿一块肉扔自己闺女嘴巴里。 顾卿没眼看，“这时候吃了，等会吃饭就别吃了。” 孙氏讪讪的把手收回去：“这么多呢，一下子又吃不完，大侄女你也太抠门了。” “他二婶，你咋说话的。”宋氏皱眉道，“刚刚大侄女还跟我说，给你单独炖一只乳鸽汤，让你补补身体，大侄女最是大方，不然咋会特意给你买一只回来。” “我本来就抠门。”顾卿走过去，将清洗好的乳鸽收起来一只，“我这么抠门的人，乳鸽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留着自己吃了！” 孙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快下锅的乳鸽被放进了橱柜里。 她立马拉住了顾卿的手，好声好气的说道：“大侄女，我错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以后再也不说这种混账话了……我怀孕这么久，还从来没吃过一口乳鸽呢，大侄女心疼我，我知道，我也会感恩的，以后这女儿出来了，让她好好听她大姐的话……” “眼皮子浅的东西！”顾老太太走进来骂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婆婆的平日虐待你了，连一口肉都吃不上，还跑别家来腆着脸要肉吃？” 孙氏干巴巴笑着解释：“大侄女又不是别人，是自家人呢。” 顾卿皮笑肉不笑道：“二婶是不是忘了，一年前我们一家就分出来了，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她低头继续忙活，懒得搭理。 孙氏还想说什么，被顾老太太揪着耳朵拎出去了：“你要是再嘴碎，现在就给我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娘，大侄女太过分了，我不就是吃了几口肉嘛，她至于连乳鸽汤都不给我炖了吗，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孙氏撇撇嘴，“娘，您看那边的那个小后生，说是大侄女婿娘家的弟弟，他把娘家的弟弟弄到家里来是啥意思，娘还不明白吗？” 顾老太太还真不明白。 她老人家看向杨怀的方向，这孩子眉清目秀，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很有教养，她就是很疑惑，杨家啥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弟弟了，以前咋就没听人说起过呢。 大孙女婿把娘家的弟弟叫到家里来住，不会是见家里日子好过了，想亲上加亲，让娘家弟弟和顾钰凑成一对儿吧？ (本章完) 102 建学堂 虽说这后生长得是好看，气质不同于普通的农家小子，可也不能这样乱来呀。 顾老太太心神一震，拍了一下孙氏的肩膀：「你总算是清醒了一回。」 「娘，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吗？」孙氏得了鼓励，继续道，「这后生一看就不会干活，一个水桶都提不起来，弱了吧唧的，根本就比不上我娘家侄子，我娘家侄子力气大呀……」 顾老太太瞪圆眼睛，一把掐在孙氏的手臂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要是敢让你娘家侄子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立马就让老二休了你！别拿怀孕的事来威胁我，敢给我老顾家丢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顾家也不要了！」 孙氏一脸懵逼。 她就是想让娘家侄子来大侄女家帮忙干活，虽然她侄子比不过朱家那后生，但肯定比那个叫杨怀的后生强，这事儿咋就给老顾家丢人了。 竟然还让顾有金休了她，这事儿有这么严重吗？ 孙氏想解释两句，却见顾老太太已经气呼呼的朝顾卿走过去了。 「阿奶，你来的正好。」顾卿从锅子里挑出一个肉丸子递过去，「小涵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肉丸子熟了没，阿奶尝尝味道。」 顾老太太一张嘴，顾卿吹了一下肉丸子，就塞进了老太太的嘴里。 因着是搬新家，所以顾卿奢侈了一回，做的是油炸肉丸子，一放进嘴里，酥香味儿蔓延开，老太太顾不上说话，细嚼慢咽将这肉丸子咽下去，整个人有一种被充盈的幸福感。 刚刚还怒气冲冲，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卿儿，杨家的弟弟叫杨什么来着？」 杨怀在家里住了四五天，顾老太太都没问过这些，这会儿突然来问，顾卿心想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也没瞒着，低声道：「其实不是杨大哥的弟弟，是杨大哥和阿离两人去镇上救回来的，他脑袋受了伤，记不清家在哪了，您老放心吧，就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不会出事儿的。」 她这么一说，顾老太太就放下心来了。 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无论这个大孙女说什么，她老人家都会无条件相信。 顾老太太笑着道：「我来炸丸子吧，你这火候控制的不太好。」 顾卿擦了擦手，将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桌。 新宅有专门的饭厅，一个超大桌子，足足可以容纳二十人，加上弟弟妹妹根本坐不住，端着碗到处跑，两家人一桌足够了。 顾卿还准备了酒，顾老爷子拉着两个儿子，以及顾卿四个夫婿一起喝酒。 一大家子人正准备吃饭，院子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人，是里正。 「顾娘子，快去地里看看，禾苗抽穗了！」里正满脸激动，声音里是无法压抑的满腔兴奋，「才两个月，两个就抽穗了，再等二三十天，就能丰收了，天佑我顾家村！顾娘子，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 民以食为天，有关填饱肚子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若说以前还将信将疑，充满了不确定性，可现在穗子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能让人填饱肚子，那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田埂上。 无数人蜂拥而至。 那浅浅的一层水里，是青色的禾苗，长长细细的叶子长出来，中间有青色的穗子。 就这穗子，叫无数庄稼人站在田头，喉头哽咽，眼眶发红。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能中两季子，那么往年就不会饿肚子了，家中更不会有人饿死了。 有人哭，有人激动，有人直接跪在了田埂上。 粮食，永远是农民最重视的东西，超过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虽然刚刚秋收，可是今年秋收赋税重，稻谷又被蝗虫吃了一些，收回来的粮食还要卖了换油盐、置冬衣、攒药钱……家中的存粮未必能撑到明年。 而今能再收一轮粮食上来，至少半年内都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了。 村里人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并不是不懂道义的蠢物，就算是平日最尖酸刻薄的人，看向顾卿的眼神也带上了感激。 「老天爷啊……」 「顾娘子，你是我们顾家村的恩人！」 「要不是你，谁能想到地里还能再种一季稻子出来，要不是你，就算知道，咱们没有秧苗也来不及种，你受得起我这一拜！」 顾杏花顾老婆子直接跪在地上，硬要给顾卿磕头。 顾杏花如今都快七十了，顾卿哪里敢受这样的大礼，她连忙将老人家扶起来。 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提供一些秧苗，是你们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我，是你们不辞辛苦的付出，才会有第二次的丰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里正哆嗦的看着上千亩田地，内心的激动一层一层翻涌上来。 她转头看着顾卿，想到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各种事情，若顾娘子不是太过年轻，这里正的位置哪里轮得到她来坐……里正默默的在心里决定了，以后无论顾娘子说啥，她都无条件听从，不问为什么，只管去做就是了。 里正站在田埂上，大声道：「每家每户丰收之后，都必须拿出十斤谷子送去给顾娘子，这一点，你们大家都有意见吗？」 这件事，村里其他人早就商量过，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意见。 虽然有少部分人不舍得拿十斤粮食出来，但他们心里清楚，只要敢反对，就会被全村人唾弃。 顾家村是一个整体，做任何事都是共进退，被人唾弃就会遭到排挤，谁都不愿意自己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于是，这一点得到了全村所有人的一致通过。 「再一个，建学堂的事。」里正继续道，「如今学生多，一直在宗祠念书也不是个事，咱们村现在是接近两百户，每家出四个时辰的工，也就是说，每家派一个人干半天活，争取三五天内把学堂盖起来。 有人就要说了，家里没有孩子念书，不愿意出工，那也行，以后你女儿生了个有读书天赋的孙女孙子，你也别送来，没有出力的人，他这一脉的所有后代，都不许来学堂读书！」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03 努努力 周遭都安静下来。 全村目前在念书的孩子七十多个，也就是大概有三分之一户的人家送孩子来读书了。 剩下三分之二户的人，不是不愿意让孩子读书，一是因为穷，二是因为家里没有适合读书的，三是没有这个意识。 但穷，能一直穷下去吗。 没有适合读书的，那会世世代代都没有适合读书的孩子吗。 之前整个顾家村无人读书，村里人确实没有这方面意识，但是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得到，凡是来上学的孩子们，似乎隐隐约约有了读书人的样子，要是自家孩子能像顾娘子家几个夫婿一样优秀，谁都会砸锅卖铁送孩子念书吧。 「里正婶，我家出两个人去干活！」 「我家大孙女现在两岁，再等一年就能读书了，我家也去盖学堂。」 「我们也都去！」 村里的汉子们一呼百应，干劲十足。 里正当场宣布，明天一大早就开始动工，争取七天内完工。 村里人各自散了，里正走到顾卿面前，开口道：「顾娘子，你去镇上多，认识的人也多，你看能不能让人帮忙介绍个人来我们村教书，不一定非得是秀才，老童生也行，咱村里包吃包住。」 反正要盖房子，多盖一间出来给教书的先生来住，也不费事儿。 再则村里现在读书的孩子多，家家户户有粮食后也能挤出一点钱来，每个孩子一个月几十个铜板束脩费，加起来也有不少了，要是不够，村里公账上再拿出来一点，凑个二两银子给教书先生，应该不算太寒酸。 董榕听到这话走过来：「里正婶子，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你这孩子咋会有这样的想法。」里正慈爱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太好了，让你来教孩子们认字，实在是浪费你的时间。明年三月还是几月就要院试了吧，墨小子年后也要去府城准备府试了，这眼瞅着没多长时间了，你们咋能天天跟这些混小子在一起，你们啊，该把所有时间放在用功读书上，争取考个功名回来，给咱们顾家村人脸上争光。」 这几个孩子虽然不姓顾，但是女婿也算半个儿，嫁来顾家村那就是顾家村的人。 边上几个路过的村民也跟着附和。 「是啊董童生，你还是好好读书吧，咱们村这些混小子可不能耽误你考秀才。」 「孩子们越来越多，你也越来越费神，咋能耽搁你的大好前程呢。」 「我们还指望你当官造福乡里这些百姓呢。」 顾卿开口：「里正婶说的对，你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读书上。」 董榕抿紧唇说道：「那之前的束脩费，我会全部拿出来还给大家。」 「那倒不用。」里正笑着道，「老童生也没那么好找，你们先把这个月教完，该是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拿着，咱们村里人虽然穷，但也不会舍不得这点粮食。」 …. 里正说完就走了，心情非常美妙。 董榕的心情却很复杂，他留在顾家村，就是为了还家主钱，家主让他教学抵债，可现在里正不需要他了，那他该如何是好？ 从前他厌恶顾卿不讲卫生好吃懒做、蛮横撒泼，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她根本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似乎从他打伤他之后，她就变了，她聪明睿智，不计前嫌，乐善好施，还会替他人着想如今这里是他的家，他是她的夫婿，可顾卿呢？她也是这么想的吗？她还愿意跟他重新圆房吗？ 「家主，我先回去看书了。」 董榕心情复杂的回到新房，这里有专属于他的房间，很大的卧室，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家主买来的书籍，还有一张书桌 ，桌子正对着窗户，很是明亮，日光照亮了一桌子的书籍。 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在院子里的墨离。 墨离和顾诺正在逗小黑玩，手里拿个东西扔出去，让小黑再捡回来，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喊了一声：「阿离，你来一下。」 墨离摸了一把小黑的脑袋，没进屋，就靠在窗子边上，扯了扯唇角问道：「啥事？」 董榕认真的问他：「离秋闱没多少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去府城念书？」 「我说你啥意思，赶我走是吧，我偏不走！」墨离抬起下巴，「我是家主的夫婿，这里是我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咳咳，就算你也是家主的夫婿，那也比不过我，家主最喜欢的夫婿是我，哼！」 他大摇大摆走了。 董榕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没有人赶他走，也没有人希望他走，那他在忧愁什么呢？ 反正家里四个人，没一个跟家主圆过房，既然他们都不急，那他是不是可以暗地里努努力？ 顾卿在布置新家。 她早就在商城里买了许多床单被套放在箱笼里，这会儿让顾钰和杨怀一起拿出来，每个房间都铺上。 这是现代社会许多人都喜欢的细棉料，摸起来柔软又透气，睡起来也舒服。 家里所有人房间的标配就是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一套桌椅，一张软塌，其他需要什么自己去折腾。 顾卿空出时间来装点自己的房间，她房间里不是床，而是一个土炕，占了一大半的位置，她在炕上铺了棉花被子，再铺上床单，躺上去，舒服到了极点。 不是她自私，而是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聪明，来历不明的东西她不敢拿出来。 这是她的房间，没有她这个家主的同意，所有人都不会擅自进来，更不可能往她床上躺。 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乳胶枕头，套上细棉布枕套，看起来不咋样，睡下去才知道有多舒服。 顾卿收拾完舒服的叹一口气，穿来顾家村这么久，她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也终于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往后，他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她关上门走出小院，去其他人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其他人的卧室跟她的都没什么两样，只有顾钰的房间多了一抹色彩，桌子上放了一束紫色的小花。 看到顾卿的视线落在小花上，顾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长姐我觉得这花挺好看，放在房间里更好看。」 顾卿笑起来：「我也在房间里摆了一束花，咱们俩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04 被野狼包围 顾卿一出门就撞上了里正家的大孙女顾金花，这小妮子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副思索的模样。 她扶住顾卿，开口问道：“顾姐姐，董夫子在家吗？” “在看书呢。”顾卿随口道，“你找他干啥？” 顾金花走进去，走到董榕房间门口, 门虚掩着，她看到董榕低头在写字。 董大哥用功读书的时候，她可不敢打扰，于是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顾卿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上面写的都是繁体数字，她皱眉问道：“这是啥？” “算珠课上完后, 董夫子开始教我们《九章算术》, 有些题我实在是弄不懂，所以来问问。”顾金花将纸张叠起来，“等晚上开课的时候我再问董夫子。” “等等！” 顾卿将她手上的纸拿过来。 上面是一道数学题，应该是取自《九章算术》，这本书算是古代数学的集大成者，有许多比较贴近现实的题目。 “某县大村有七，小村有二，一大村加两小村可供一千六百八十村民居住，两大村加一小村可供两千两百八十村民居住，问，大村与小村分别可供多少村民居住？” 顾金花脑袋都快抓秃了：“这一题好难，昨天想到今天，也想不出来。” 她现在已经算是很精通算盘了，但是拿着算盘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们俩在这边说话时，董榕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 他开口道：“这一题是这样的……” 他昨天研究了许久，找到了解题的方向，算出来结果是对的。 他仔细讲解：“我们来假设所有村民都居住在大村，那么……” 顾卿在边上听着, 很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非要用假设法，绕来绕去，听的人头大。 她看到顾金花脸上迷茫的神情越来越浓，头发都被抓秃了。 她叹气，看来只能她来上了。 “榕儿，我觉得可能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她开口说道，“我们换一个假设方式，假设一小村能容纳x个村民……” 顾金花不耻下问：“x是啥意思？” “这代表我们暂时不知道的数字，一小村是一x，那么一千六百八十减去二x就是大村能容纳的人数。”顾卿的语速放很慢，便于两人理解，“按照假设，两个一千六百八十减去二x，再加上一x，就等于两千两百八十，我们再把x是多少算出来。” 她伸手把毛笔拿过来。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 不是阿拉伯数字, 都是繁体字，写一个数字要写半天，看这种数字大写没办法形成第一直觉的数字，要在心里换算成2（1680-2x）+x=2280，这样就直观多了，瞬间得出答案。 她笑了笑：“x是三百六。” 古代也是有乘法表的，简单乘法表顾金花已经学过了，算这个能算清楚，但是算的很慢。 她把这个过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道：“顾姐姐，你也太聪明了，我竟然听懂了，我知道咋算了，原来这么简单。” 董榕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家主，你这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云山书院的先生没有讲过这方面的题目，但是他看过一些相关书籍，用的都是假设法，或者用算筹来排列计数，无论哪种方式，都很慢，至少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可是用家主这个办法，只要弄懂了原理，以后遇到差不多的题目，可以说，一瞬间就能写出答案。 顾卿咳了咳道：“我们家做生意，天天要算进项出项，慢慢地就有自己的法子了。” “哎，你们在聊什么，喊了半天也不理我。”顾钰凑过来，“不是吧，怎么在说算术的事，看到就头疼，我走了！” 顾钰拔腿就跑。 被董榕揪住了后领子：“钰儿，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解算术的法子。” 顾钰欲哭无泪：“科举又不考这个，我不学。” “科举只是不重视算术而已，不是不考，每年试卷最后一题就是算术题。”董榕将她拽进书房，“坐下，好好听我给你讲一遍，金花，你也进来，我们重新梳理一遍，将这种解题方式记录下来。” 顾卿笑了笑，继续忙活手中的活。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杨怀神色极其复杂，第一天来这个家，他就知道这个家和普通农户不一样。 但是这一刻他才清晰的知道，这里不同于其他村户人家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有顾姐姐。 顾姐姐认识字，会算术，很温柔，好像什么都会，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农妇，反倒像是进过学堂的大家闺秀。 总觉得顾姐姐不是个简单人。 董榕带着几个孩子进屋，继续教金花顾钰顾诺学习，烛光照着几人的脸，有些莫名的神圣。 朱菡和杨沛对视一眼，也默默地加入了学习的队伍，虽然家主没有要求他们去考科举，但他们也不能太落后，都是同一家的夫婿，落后太多以后就不好意思站在一起了。 顾卿一个人在新厨房炖野鸡野兔。 四条野狼每天早上都送七八只猎物来，炖四只给它们，家里还能剩下一小半，家里以后天天都能吃上野味，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炖好的野味放在院子门口，夜深人静之时，那四只狼自然会上门拖走吃掉。 戌时末，一家人都躺在床上睡着了。 顾卿在做梦，梦到了上辈子的事，她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刷手机，手边放着新鲜的草莓和车厘子，一口一个香甜的水果，美滋滋的玩手机看电视，还有空调风吹得凉嗖嗖，小日子优哉游哉…… 正做梦呢，耳边就响起里正的声音。 “顾娘子！快出来！出事了！” 顾娘子睡眼惺忪坐起来，外面一片漆黑，圆月光芒很盛，看天色，应该是刚过子时。 她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走出去，里正站在她院子外头，满脸焦急：“顾慧家被野狼给围了，不知道跟你们家小黑有没有关系，赶紧带着小黑走一趟！” 顾卿的睡意顿时醒了。 她低头，小黑围着她正打转，小家伙脸上也是焦急。 她立马将小黑捞起来：“走，去看看。” 大黑摇着尾巴跟上来。 ps：感谢書友AChu的打赏！今日加更一章！ (本章完) 105 赔偿 夜很黑，亮很圆。 顾慧家附近的几家人都被闹醒了。 人群围着却不敢靠近，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挤开人群走进去，能看到顾慧院子门口蹲着两只野狼。 一看到两只狼，小黑就兴奋的在顾卿怀里蹦跶。 顾卿摸着它脑袋安抚它，开口询问：「这到底是咋回事？」 顾莲花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和一把菜刀，声音惊恐的说道：「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抓门，我娘起来去开门，就被野狼按住了，幸好我跑得快……」 院子里，顾慧后背被狼的前脚按住，嘴里的哈喇子滴下来落在她后脑勺上，顾慧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正是因为一个大活人在野狼的爪牙之下，手举火把的村民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两方对峙着。 这里只有四只野狼，他们至少几十个人，赢面很大，但是和野狼搏斗，他们少不得也会受伤，被撕下一块肉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谁都不敢拿命一搏，有人提到顾卿家中养了一只小狼，于是里正马不停蹄就将人给请过来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顾卿怀里的小狼身上。 小黑兴奋的直叫唤。 里正道：「顾娘子，让小黑把这些狼引到山里去吧，咱们人和狼和平相处，彼此不伤和气。」 顾卿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顾家村的人和山上的野狼几十年来都是和平共处，从未发生过矛盾，我四只野狼为啥深夜造访顾婶子家，顾婶子不如给我们好好说一说。」 顾慧被野狼按着，害怕变成了愤怒：「我还想问你为啥子要在家里养野狼，就因为你养了狼崽，把山上的母狼都招下来了，畜生就是畜生，它还真能保证不伤人不成！里正，等小狼把这几只狼引到半路上的时候，所有人一起上，把这几只狼全都给宰了……」 「嗷呜……」 小黑匍匐在地，一张眸子带着凶狠死死盯着顾慧。 小黑发怒，母狼也跟着咆哮出声，蹲守在院子门口的两只狼跟着咆哮起来，远处的山上，隐约能听见狼嚎，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顾莲花瑟瑟发抖，崩溃道：「娘，你别叽叽歪歪了，先让顾娘子把这几只狼弄走吧……」 顾卿摊手：「这些狼又不是我养大的，我说啥它们也不会听，顾婶子，顾莲花，你们两个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野狼吧。」 这连着好半个多月晚上，野狼来去匆匆，从未在村里过多停留。 就算野狼真的想伤人，为何不去隔壁更近的赵婶子家，为何偏偏跑这么远来顾慧家中？ 定然是顾慧做了什么得罪小黑的事，小黑找自己家里人告状，所以母狼带着一群狼找上门了。 不过顾卿怎么想，都想不出顾慧究竟哪里得罪了小黑。 「里正，动手吧！」顾慧怒声道，「全村人一起上，不信解决不了这四只狼！」 …. 她话音一落，母狼的爪子就扬起来了，狠狠一道抓过去，顾慧的后脖子上顿时多了个血印子，血印子很深，血一滴一滴淌落下来。 她刚刚还无比嚣张，被抓了一道之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顿时萎靡了，然后院子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尿骚味——顾慧被吓尿了。 里正满脸焦急，虽然她看不上顾慧，但好歹是一个村的人，她身为里正，有责任有义务保护每一个村民。 她看向顾卿。 顾卿淡定的摇头：「此事万万不可，里正婶，狼群聪明且记仇，山上至少还有上百只野狼，解决了这四只，那剩下的一百多只谁来解决。野狼深夜找上门，也没一口咬死顾婶子，这明显是想讨一个说法，只 要顾婶子承认错误，野狼应该自己就会离去。」 顾莲花突然想到了什么，怒骂道：「娘，都是你，是你害的！」 顾慧被骂了一通，猛然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自从她上次路过顾卿家门口，偷偷拿走了三只野鸡一只野兔后，她就一直以为是赵猎户偷偷放在顾卿家门口的。 想着不拿白不拿，便日日天不亮就去拿几只回家，如今这么看来，根本就不是赵猎户，是野狼咬死送来的。 村里前些日子就有人说顾卿家里养了小狼，山上的母狼总给他们家送吃的，她当时听了，根本就不信。 她吃野鸡吃的痛快，哪会想到野狼竟然会上门来讨债。 「我、我早上在顾娘子家门口拿了几只野鸡野兔，野鸡吃了五只，剩下的在、在我屋子梁上挂着……」顾慧颤巍巍的说道，「莲花，你快把东西拿出来。」 顾莲花小心翼翼走进里屋将挂在梁上的野味取出来，野味不少，野鸡野兔居然有十五六只，可见这几天顾慧没少拿。三只狼扑过去，立马将猎物叼着，送到了顾卿面前。 东西拿到手了，野狼们却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顾卿冷笑。 不问自取就是偷，顾慧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恶。 若不是野狼找上门，原本属于她家的野味莫名其妙就被偷走了不少。 今天偷野鸡野兔，那以后呢，还会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来？ 她开口道：「吃下去的那些野鸡，是不是也该补上？」 顾慧梗着一口气道：「都、都吃下去了，咋、咋赔？」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一只不留把这些东西全都炖了，吃到肚子里野狼闻不到味儿，根本就不可能找过来。 顾卿淡声开口：「幽水镇的鸡大概是三四十文一斤，一只野鸡就算它只有两斤吧，一只至少赔个七十文钱，五只是不是得赔三百五十文？」 顾慧瞪着眼睛：「这是野狼抓来的野鸡，凭啥要赔钱给你，里正，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里正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我们大家伙都走吧，大半夜的把人都闹腾过来，也不好好配合解决……」 「别别别，我赔还不成吗！」 顾慧十分肉疼，正经让她花六十文钱买肉吃她是绝对舍不得的，可野鸡都吃下去了，也吐不出来，除了赔钱没有第二个法子，她也怕这事儿不掰扯清楚被野狼惦记上。 她开口喊自己女儿：「莲花，你去我房里拿三百五十文钱出来。」 不一会儿，顾莲花从屋子里走出来，将一袋子铜板递给顾卿。 顾卿数了数，分文不差，这才将一袋子铜板收起来。 顾慧心口滴血，她的家当总共都只有二两银子，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 顾卿看向小狼崽道：「小黑，跟你娘说一声，天色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嗷呜……嗷呜——」 小黑叫了几声。 那两只狼立马就松开了顾慧朝小黑走过来，用舌头将小黑浑身舔了个遍，大黑也凑过来汪汪叫。 顾慧一获得自由，就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抄起院子里的一把锄头，朝母狼挥过去。 「嗷——」 一只守在院外的一只狼从院墙跳起来，一爪子拍在了顾慧的后脑勺上。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06 偷鸡摸狗 【打赏加更】 顾慧被拍在了地上。 脸着地，吃了一嘴的灰，后脑勺似乎被抓破了，一阵剧痛。 无人敢上前将她扶起来。 “大家也都看到了，只要不招惹这些狼，它们是不会伤人的。”顾卿开口道，“大家让一让, 让狼群回山上去吧。” 站在门口围观的人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四只母狼在小黑的目送之下，大摇大摆离开顾家院子，朝山上走去。 等狼群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众人才敢议论出声。 “这些狼也太听顾娘子的话了吧。” “不是听顾娘子的话，是听小狼崽的话，小狼崽是顾娘子救回来的，这些野狼还知道报恩呢。” “顾娘子一家有秀才有童生, 还有钱，如今又有野狼报恩, 谁还敢再惹他们一家人。” “你没事惹顾娘子干啥，这不是没事找事呢吗？” “……” 顾慧损失了几百文钱，肉疼的要命，她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吼道：“顾娘子，我看你是故意勾结畜生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今儿我家被野狼威胁拿出三百五十文钱，明儿就是你们家，还有你们家，必须解决这些野狼，否则顾家村后患无穷！” 见无人理会, 顾慧继续挑唆：“顾娘子养野狼其实就是为了对付咱们村里人吧，里正，顾娘子家里的小狼崽子绝对不能留！” 顾卿将地下的小黑捞起来抱在怀中, 她冷笑道：“小黑能不能留, 你说了不算。” “那就让大家伙来说！”顾慧看向周边看热闹的人, “大伙儿, 你们放心咱村里住着一只小狼崽吗，狼崽小时候是没啥，等它长大了，就是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今儿咬人，明儿吃鸡，咱们还不能反抗，否则山上的母狼就下来吃人……” 顾卿一言不发，她其实挺想看看村里其他人的反应。 若是村里人和顾慧站在同一阵线，那她以后不妨自私一点，有这些野狼在，她也不怕被人找麻烦。 “我说顾慧，你这话就不对了。”顾老婆子打断顾慧的话，“是你偷东西，野狼才找上门，自己做错了事，咋能怪畜生呢？” “就是说啊，人家野狼抓来报恩的猎物被你拿走了, 能不着急上火吗，要不是你反抗，野狼也不会伤你，都是你自个作的。” “还有啊，莲花娘，你以后别老搞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畜生都瞧不上你，你以后还咋见人？” “你家莲花都快成老姑娘了娶不到夫婿，又嫁不出去，你真的不找找你家的原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顾慧只觉得脸上臊得慌，顾莲花也觉得没脸见人，跑屋子里去了。 顾卿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带着它回家继续睡觉。 入秋后，连着下了几场雨，顾家村的大河渐渐蓄了水，一条河蜿蜒流出去，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这三五天时间，村里人一起动工，将学堂修起来了，一共四间，三间当做学堂，另一间是给来教书的先生居住的，门口还修了地坪，地上铺的是从山上运下来的平整石块，看起来也算是干净整洁。 学堂修建好之后，村里人就开始忙秋种了，这是很重要的时节。 顾家村秋天主要是种麦子，先要耕地整田，由于村里户数多，田地也多，耕地需要轮着来。 大概是十户供养一头牛，十家人轮流耕田。 顾卿家是五亩水田，八亩旱田，还是下等的旱田，需要肥田才能提高麦子的产量。 杨沛和墨离在田里负责耕地施肥，两人都是庄稼一把手，各方面细节都不需要顾卿多说。 杨沛忙完该做的事情后，来找顾卿商量。 “家主，现在家里也忙的差不多了，我想扩大卤味生意。”他算了算开口，“吉祥酒楼加上醉仙楼，一天需要三百五十斤左右的卤味，我觉得需要找些人来帮忙。” 顾卿点头：“先说货源，村里几个猎户的野味货源不太稳定，最好是去跟镇上的屠夫合作，一个屠夫不够，再找几个，货源稳定后，这门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再则，之前七八十斤卤味就得分成好几锅来煮，三百斤那得煮一天，确实必须找人，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杨沛想了想道：“照这样来看，至少得安排三个大锅子，还得准备大柴房，不如在旧房子那边来做这个活儿，赵婶子家就在隔壁，不如把这个活计交给赵婶子来做，赵婶子负责煮，富贵叔收拾内脏啥的，应该能处理好这个事情。” 顾卿点头，做这个事需要很大一块地方，而且最好在屋子里，旧房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赵婶子一家人在隔壁，做这件事方便，而且他们一家人都靠得住。 镇子上酒楼里一些帮工的工钱是一个月六七百个铜板，有点技术的大厨是一两多银子，厨艺特别好的大厨则是三五两，按照镇上的工价商量了一下，最后给赵婶子定了六百文工钱，刘富贵则是九百文，以后那边柴房也需要赵家人自己砍柴，在这个基础上，一个月增加两百文，也就是说，这个活儿全部包给赵家，一共是十七钱。 赵婶子整个人目瞪口呆。 她当然知道镇上的小工一个月五六百文钱是正常价格，可是她这样的农妇，去镇上根本就找不到这个活儿啊，人家掌柜的都是提拔自家亲戚侄子去铺子里当小工，谁会要她这个不认识的。 她男人去镇上找工，在码头扛大包，一个月也有九百文，但是不稳定，而且很累，超级累。 而今在自家隔壁收拾一些动物内脏，就有九百文，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顾娘子，我都不知道该说啥是好了。”赵婶子搓着手，“瞧我以前，还老跟你过不去，还经常背地里说你坏话……咳咳，我最近没说了，真的！” 顾卿笑着道：“这个活儿其实也不轻松，晚上还得把锅子搬到你们家放着，免得被人偷走了。” 刘富贵立马保证：“顾娘子，你放心，只要我刘富贵在，谁都甭想偷东西！” “大侄女！” 院子门口响起孙氏的声音。 孙氏走得很快，这模样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孕妇。 她走过来，微微喘气道：“我听人说，大侄女把卤味生意交给大丫娘来做了？” 顾卿的神情淡淡的：“咋的，这件事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本章完) 107 奶酪 「大侄女，我们才是一家人！」孙氏不可置信的道，「这活儿你应该交给你二叔二婶，我们一定做的比赵家人好！」 赵婶子张了张嘴，没说话。 按照亲缘关系来说，孙氏确实和顾娘子更亲，要是这生意顾娘子给了孙氏，她也没立场说啥。 顾卿淡声开口：「这件事已经说定了，就是交给大丫爹娘负责，二婶好好养胎吧。」 「不是，大侄女，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孙氏气的有些失去理智。 大侄女看不上她家桃子，特意从夫婿娘家找来两个弟弟帮忙干活就算了，到底只是小事儿。 可卖卤味这么大的事儿，一个月一两银子加七钱，这么多钱，咋能白白送给赵家。 「我虽然怀着身子，但肯定不偷懒！」孙氏急巴巴的说道，「我力气大，干活也麻利，大侄女你咋就不能让我来做……」 「二婶，我当然知道你比别人更有力气，但也知道你比别人更贪吃。」 顾卿不想说难听的话，但孙氏胡搅蛮缠实在是太烦了，一次不解决，就会有第二次。 她淡声道，「就前两天搬迁摆饭，你在灶房里帮忙，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你就从灶房顺走了七八个肉丸子，还拿走了橱柜里四个刚从鸡窝摸出来的鸡蛋，你说，我敢把吃食生意交给你吗，三百斤交给你，到时候怕是就只剩下二百斤……」 孙氏脸色一白。 她还以为那天自己做的很隐秘。 却没想到，自己拿多少个都被大侄女给看到了。 她张唇：「我就是肚子饿了……不是，我没拿，大侄女，你看错了，我真没拿！」 周边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贪吃不丢人，但是偷吃别人家的东西，就很丢人了。 而且还是偷吃顾娘子家的东西，顾娘子家里确实有好吃的，但是全村人都知道，每次有好吃的，顾娘子都会让顾诺送到老屋去，吃了白送的还不够，竟然还偷偷拿，七八个肉丸子加上四个鸡蛋，这得不少铜板了吧。 啧啧，真是丢人！ 「行了，你别丢人现眼！」顾有金挤进人群把她拉走，「家里养牛挤奶都忙不过来，你在这干嘛？还不快走，赶紧跟我回去！」 孙氏本来还觉得道理都在自己这边，可是被顾卿这么一说，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后都不敢出门跟村里妇人闲扯了。 孙氏一路不爽回去。 一到老顾家，她拉着宋氏就道：「弟媳，我真是替你咽不下这口气，咱们才是一家人，大侄女有啥好事不是该想到自家人吗，咋能把这么赚钱的活计给赵家，弟媳你样样比大丫娘强，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闭嘴！」顾老太太真是没忍住，拿起扫把抽在孙氏的小腿上，「你个挑事精，再敢挑拨离间，看我不打死你！」 …. 孙氏连忙躲开：「娘，我说的是真的，全村人都知道大侄女找了赵婶子帮忙……」 「家里挤牛奶你借口说起不来，如今还卤肉的活你倒是惦记上了，我告诉你，没门！我大孙女找谁帮忙，跟你有啥关系，早就分家了，就算卿儿把钱白送给赵家，你也管不着！」 顾老太太怒声道，「老二，你要是再纵着你媳妇胡闹，你们两个就给我搬出去，早点分家我也不用再操心一大家子这么多破事！」 顾卿新宅。 顾卿正在厨房研究奶制品，如今工坊还未扩建好，奶牛每天产的奶工坊跟甜品店两边都消耗不完，可这鲜奶在这个时代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保存，昨日看着倒掉的鲜牛奶顾卿心疼的 不行。 这一研究就是一下午，直到夕阳落在屋顶上，金色的光辉洒满庭院，顾卿这才带着顾钰端着小碗出来。 碗中奶白色的块状奶酪发出浓郁的奶香味。 顾诺好奇的问道：「长姐，这是啥？」 顾卿摸着顾诺柔软的头发笑着道：「你不是不爱喝牛奶吗，我做成了点心，你尝尝看。」 「小孩子才喝奶，我又不是小孩。」顾诺用勺子将奶酪递到唇边，那股奶香味更浓了，还有一丝淡淡的酸味，「长姐，我咋感觉这东西坏了？」 朱菡轻轻闻了闻：「是有一股酸味，不过是好闻的酸味。」 顾钰已经拿起碗，将奶酪倒进了嘴巴里，眼睛顿时瞪老大：「好吃，太好吃了，软软的，酸酸的，甜甜的，滑滑的，咋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顾诺这才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食物都没吞下去，就开始惊呼：「真的太好吃了，杨大哥、阿离哥，榕哥你们赶紧尝一尝，快快快！」 墨离轻嗤：「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牛奶做的点心吗。」 他小时候，师父有时会去酒楼买一些牛奶做的糕点回来，吃来吃去也就那样，没啥好说的。 他随意尝了一口，当那软滑的奶酪进入口腔时，整个人就呆住了。 口感似豆腐，但是比豆腐更加嫩滑，香味醇厚，奶香味和略微的酸味融合在一起，给了口腔极其不一样的享受，他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点心，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块奶酪根本就无法满足味蕾，他还想再吃几块，但是已经没有了。 杨怀低头尝了一小口，不由愣了一下。 他对牛奶制品其实没有抱太大的期待，他隐约记得家里的厨子似乎会做这些。 他似乎吃过许多种牛奶点心，早就没了这方面的口腹之欲，可才尝了一口，他就知道，这点心不简单，一般的农妇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东西。 杨怀来这里之后，本来还有那么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轻慢之心，但是在吃了这奶酪之后，他所有的轻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 顾卿丝毫不知道随便做了一个现代社会常见的小点心，就让小少年脑补了一大出戏。 朱菡脑子里立刻有了新想法：「家主，这奶酪好吃，可以放甜品店里卖。」 「不错嘛！」顾卿失笑着道，「现在都不用我说，你们一个个都知道该如何赚钱了！老宅那边每天送过来的牛奶都能剩不少，这奶酪你也看会了，明儿就去店里试试，也免得白白浪费那么多牛奶。」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08 戴金钗，穿绸缎 杨沛喝了一口水。 家里的酒楼再过几天也该装修好了。 他也该好好琢磨琢磨除了卤味，店里还能卖些什么菜式。 顾卿拎着水桶去了前院，这会是傍晚时分，正好浇水。 院墙三米多高，院墙下面靠近墙角的位置没有铺青砖，单独留了出来种了不少花草。 都是一些常见好养活的花种，蔷薇, 蜀葵，大丽花，百日菊，月季，腊梅……这些花的花期不一样，依次间断开放，从春天到冬天, 院子里都会充满花香。 给花浇完水后，再去后院给蔬菜浇水。 秋天适合种萝卜和大白菜，这些到了冬天会成熟，也就是冬天里唯二能吃上的绿色蔬菜了。 后院的门正对着后头三十亩荒地，如今荒地早已不是当初杂草丛生的模样，三十荒地全部改成花田，种满了各色鲜花，有那生命力强的月季已经抽出小花苞，用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顾卿看着地势，从新宅子到山头这一大片全是她家的，旁边还连着河，顾卿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她想在山脚下挨着河岸边，挖个池塘种藕。 冬天开塘, 泥土难挖，但是不等到冬天也不行，因为秋天雨水偏多, 挖出一点点坑就会蓄积雨水，后面也不好继续深挖了。 冬天少雨, 趁着不下雨的时节将荷塘挖出来，到春雨绵绵之时，荷塘沤肥蓄水种植，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顾卿一步步计划着家里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有条不紊，徐徐渐进。 她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人，任何事都急不得，慢慢来，人生还很长，急什么呢。 新房的夜晚很安静，能听到山风，听到鸟叫，听到虫鸣，更能清楚的听到后院鸡鸭的叫声，但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安心。 天边刚有了光亮，杨沛就起来了。 怡红楼那件事过去很多天了，他重新接手送货的事，主要是想去镇上转一转看能不能发现新商机。 除了每日必去镇上的朱菡杨沛两人跟着一起去的还有顾梦, 顾梦已经十三岁, 带上了十几条帕子, 一直乖乖跟在杨沛身后。 几人到了镇上就分开了，朱菡去甜品店，杨沛去送货，吉祥酒楼三四十斤，剩下的都给醉仙楼，醉仙楼再派车送去其他地方的醉仙楼。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一天入手的银子就有二十多两，纯盈利十多两。 顾梦在边上看的直咂舌，一天竟然赚这么多，杨大哥真的太厉害了。 她看向杨沛的眼神里带上了崇拜。 杨沛时刻跟她保持距离，并不热情，毕竟他是顾卿的夫婿，顾梦如今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该避嫌了，“走，先带你去吃饱肚子，然后去绣庄。” 顾梦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在家里吃了个饼子，一点都不饿。” 杨沛买了两个肉包子，塞了一个给顾梦。 肉包子是三文钱一个，对如今的杨沛来说，确实是算不了什么。 顾梦拿着包子咬了一小口，闻到了一点肉腥味，却舍不得吃，她想带回去给爹娘吃。 杨沛催促道：“等会办完了事，再来买一些带回去就是，你赶紧吃了。” 顾梦笑起来。 是啊，她等会拿帕子换了钱，十几个铜板应该有，应该能买几个肉包子回去。 她大口大口吃了肉包子，跟着杨沛迈进绣庄。 顾梦的帕子绣工只能算是一般，用料也不是上等。 绣坊的人看了之后，一条帕子开价是四文钱，一共十五条帕子，总价六十文。 这已经超出顾梦的想象了，她拿着六十枚铜钱，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啥是好了。 她压抑着激动道：“杨大哥，你再等我一会子，我想买点针线。” 杨沛点头，他在绣坊四处看了看。 他看到了绸缎的料子，一尺就得几百文钱，有些绸缎上有暗纹，祥云或是花色，这价格又能翻一倍。 他做生意第一个念想，就是让家主戴金钗，穿绸缎。 如今手上有二十多两银子，买十几尺绸布回去，应该不算太败家吧。 然而等他带着绸布回到家，将绸布递给顾卿时，却见她连连后退并将双手藏到身后。 上次她同顾家老太太买的几匹布十根手指都扎烂了也没做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最后还是偷偷找的顾梦帮忙做完的，现在她看到绸缎都感觉十根手指隐隐作痛。 顾卿苦着一张脸，婉拒杨沛的好意：“我连细棉布都缝制不好，这绸布，我真的无能为力！” 董榕默默接过杨沛手里的绸布，“我来吧！” 朱菡出门能做掌柜回家能下厨，杨沛会做生意回家还能下地，墨离那个混小子能做掌柜能下地，年龄最小，书却念得最好，唯有他啥啥都比不过。 幸好，他的女红不错，缝制刺绣都不在话下，不然在这个家里他当真是混不下去了。 “卖猪仔喽，四百文一只的肥猪仔！”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吆喝声，顾钰的眼睛亮起来：“长姐，咱们买两只小猪仔回来养着吧。” 以前家里穷，养不起猪，现在条件好多了，后院子里圈养牲畜的地方宽，如今养了鸡鸭，就差猪仔了，这个时候养，过年的时候正好可以杀年猪！ 顾卿也是这个想法，放下碗筷就道：“走，先出去看看。” 杨怀还从来没见过小猪长什么样，也好奇的跟着出去，三人从侧门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村子主路口的一辆牛车，是其他村的人专门过来卖猪仔，牛车上绑了六只小猪，嗷嗷的叫个不停。 入秋和开春最适合养小猪，村里不少人都来看猪崽子。 “瞧瞧我家这小猪仔，一个个又肥又壮！”卖猪的汉子拍了一下小猪仔的屁股，“四百文钱一只真的不亏，在家里喂一年，长个三百斤，来年能卖至少三两银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婶子很想买一只，但是家里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空来伺弄，只得遗憾的叹气。 顾慧从人群里挤进来，从袖子里掏出碎银子扔在牛车上：“这里是八钱银子，赶紧给我挑两只肥一点的猪崽子！” 里正老伴诧异道：“莲花娘，你啥时候攒了这么多钱？”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莲花出息！”顾慧得意的道，“要说我家莲花那可是个有福的，这不镇上的王员外托了媒人来，要娶我家莲花过门，说什么为了怕委屈我家莲花，彩礼银子就给了足足二十两！两只猪崽子而已，我如今还能买不起吗？” “我可不信，就你家莲花那好吃懒做的模样，以前倒贴都没哪个男人愿意嫁过来，别说给二十两彩礼银子了。” 都说乡下人淳朴，可乡下人那张嘴怼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顾慧双手叉腰，怒骂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懂甚？人家媒人可说了，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我家莲花这么福气姑娘，我家莲花丰盈娇媚，哪像你家春妮，瘦的跟那干柴似的，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哎呦，”春妮娘仿佛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把好吃懒做，胖的像头猪一样的姑娘形容的这么般清丽脱俗的，还福气，丰盈娇媚，我说莲花娘，你这般有文采，该去那云山书院考秀才，可别呆在咱们顾家村，没得埋没了你这人才！” 顾慧在顾家村向来不招人喜欢，如今好不容易要把女儿嫁去镇上的商贾之家，没人高看她也就算了，这还冒出一个挑刺拔尖的，顾慧哪里能忍，小猪崽也不要了，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里正老伴一见这还了得，连忙上去拦住：“都胡闹些什么，小猪崽还买不买了？不买就回家去！” “我说莲花娘，”扯住顾慧的那妇人对顾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人好吃懒做又虚荣，如果这事是假的，她绝对没有底气如此，“你家莲花的亲事真定下了？” 顾慧啐了一口浓痰，翻着白眼得意道：“那可不咋的，彩礼可是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 “唉哟，那可真不得了。” “跟你家莲花说一声，让她嫁过去后帮忙给我家闺女儿子也找个城里人呗。” “也帮忙给我儿子牵个线，这男人啊，还是要嫁个好女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必须得谨慎点儿，不然一辈子受苦咯！” 村里人围着顾慧东扯西拉，顾慧很是享受这样的围捧。 就在这时，顾卿走了过来。 她仔细看了看牛车上剩下的四头猪，都白白胖胖，精神十足，嗷嗷叫个不停。 她从腰包里数出钱递过去：“这四只小猪仔我都要了。” “都看到没，女人就得靠自己！”里正老伴哼了一声，“顾娘子家的日子，别说在咱们村，就是在镇上也算是顶好的，你们看她靠过男人吗？莲花娘这思想要不得，你们一个个的千万不要学，别把我们顾家村的脸都给丢尽了！” 顾慧忿忿道：“我家莲花嫁个有钱男人就是顾家村丢脸了？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就是嫉妒！” 顾慧说完哼了一声，牵着两只小猪仔转头就走。 顾卿压根就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让卖猪的汉子把猪崽子抱下车，她牵着两只猪，顾钰和杨怀各牵一只，三人带着猪仔往家里走。 不知道为啥，杨怀手上的猪仔和顾钰牵的那只突然开始掐架，两只猪头顶头，嗷嗷叫个不停。 杨怀哪里见过这阵仗，心中怕的要命：“小猪小猪，别打了，赶紧过来！” 他使劲拽着绳索，可他娇养惯了，哪里拽的动浑身是力气的小猪仔，竟然就这么被挣脱走了。 一只猪挣脱跑了，顾钰手里的猪也强硬着想要挣脱，顾钰弯腰就想把猪崽子抱起来。 “钰儿，你住手！”顾卿看的心惊肉跳，“别使瞎力气，小心它急了咬你，赶紧松手！” 顾钰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手一松开，两只猪滋溜一下就跑远了。 里正老伴一拍大腿：“唉哟，你们这些人杵着看啥热闹，赶紧帮忙抓猪啊，快点，别让这几个小崽子跑到山上去了！” 顾卿将手上两只猪塞进杨怀手上，也加入了赶猪仔的队伍。 村里的人基本都在顾卿家赚过钱，他们懂得感恩，懂得互助，一听说她家里两只小猪仔跑了，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全村一两百人同时出动，两只小猪仔无路可退，最后被刘富贵用麻绳捆起来，一手提溜一个。 董榕在家门口站着，远远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目瞪口呆。 这些村民未免也太团结了，丢了两只猪，短短一瞬间，竟然有一两百号人同时出动捉猪。 他们董家村的村民可不会如此团结热情，个个都恨不得猪跑掉，自己再偷偷抓回去养起来。 他立即回书房，铺开纸，迅速的开始作画，一支毛笔，着墨都是黑色，但是画完之后，却显得格外生动，透过画纸，仿佛看到了热闹的捉猪图景，那两只小猪仔被他着重画出来，让画纸显出些许活泼，但是画完后，总觉得有些地方格格不入。 他盯着画纸看了许久，才发现，格格不入的是他娘子顾卿。 一群村户人在一起，她也在其中，可她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明明只是勾勒了一个身影轮廓，却还是能从这轮廓中看出女子的几分优雅和贵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娘子变得如此出众了？出众的他总想做点什么把家里其他三个夫婿都赶走，然后独占她。 顾卿带着四只小猪仔回去，家里其他人连忙迎上来。 杨沛卷起袖子：“我去砌猪圈！” 墨离连忙过去帮忙。 杨怀蹲在地上逗弄小猪：“没想到小猪这么可爱。” 顾诺眨巴着眼睛问：“阿怀哥哥，你家以前没养过猪吗？” 杨怀摇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 (本章完) 109 优秀员工 戌时。 天色已经很暗了。 往常这时候，村里人大部分都准备休息了。 但现在一个个精神抖擞，三五成群站在顾卿院子里说话，一个个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顾卿也把自己家里需要帮忙的事情说了。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要扩建工坊的事，在扩建之前, 我还有事需要大家帮忙。”她笑着道，“我这个工坊需要大量的柴火，木柴干草都行，我按斤来收，干草一文钱一斤，柴火都收拾好了，就是那种可以直接烧的就一文钱两斤, 大家存够自家冬天要用的干柴后，有多余的可以给我家送来，当场结钱。” 全村人脸上露出喜色。 顾家村后头前面都是山，山上全是树木，林子里到处是干树叶干柴，干树叶干草不压称，但是木头压秤，一根大一点粗一点的木头，那至少是十斤往上走，这不就五六文钱到手了，一担柴至少百斤起步，这活儿太简单了。 顾老太太知道大孙女这是要赚大钱的，不能心疼这点小钱，她老人家开口道：“丑话说在前头, 只收干的，谁拿湿的、没晒干的来充数，别怪我老婆子不给他脸面！” 赵婶子立马点头符合：“是是是，当然要拿干柴, 不然顾娘子该多吃亏！” 草儿娘开口道：“我家这几天上山砍了不少木柴, 我都劈了晒干了，大概有个百来斤，不然我明天拿来？” 金花娘跟着说道：“赶明儿我就让几个孩子读完书上山去捡干柴，是不是要多少收多少？” 干柴不一定是放在柴房，随便一块空地就能堆起来，在最上面搭上稻草芦苇杆盖起来挡雨就行。 顾卿点头：“先收两个月，入冬之前只要送过来的都要。” 村中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 家里朱菡每日都要去镇上管理甜品铺，杨沛要去镇上送货，墨离要着手工坊保密的工序，顾卿把收柴这活交给了董榕。 家里人看着虽多，可真的一个个安排下来，就发现人手还是不太够啊！ 次日肥皂工坊开始扩建。 八十个力气大的汉子同时开工，那速度真是不可小觑。 有顾老爷子亲自监工，场地上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顾卿额外操心。 她在和顾老太太商量招工的事。 “村里就没谁不愿意来干活，汉子一个月八百文钱，妇人丫头们一个月六百文，多的是人抢活儿。”顾老太太开口道，“顾芳和她女儿顾红霞, 还有她家那几个堂兄弟, 都是老实肯干的性子, 一家人都能要……” 顾卿打断她的话：“要是一家人都来肥皂工坊干活，田里的农活谁来干？” 虽然本朝开放，但还是倾向重农抑商，若是商业活动影响到了农事生产，她这个肥皂工坊可能会办不下去。 “肥皂厂只有两个工序需要力气大的汉子，其他所有工序就让妇人和小姑娘来做，每家来干活的壮年劳力仅限一人。”她一边思索一边道，“目前厂里是十八个工人，再招七十个进来，那就是快一百个人了，得需要专门的人来管理，还要巡查，以免有人偷懒。” 顾老太太点头：“管人这事儿交给我，保证让这些人服服帖帖！” 顾卿笑道：“那我给阿奶一个月开一两银子工钱，以后专门来管人，成不？” “管人就是顺手的事儿，”老太太挥挥手，满脸不在意：“再说了我早上还要挤牛奶，可来不了那么早，哪能要你工钱！” “阿奶，不是光管着他们就行了，还有员工绩效考评呢。”顾卿详细说道，“每个月评选出三到五名优秀员工，分别给予一百文钱奖励，再则，一个月内每天到岗，且没有迟到早退的员工，也可适量给予二十文奖励……” 顾老太太瞪大眼睛：“你每个月给他们开这么高工钱，咋还能给额外的奖励，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有激励，大家才会更加努力的干活，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顾卿认真道，“每个月的优秀员工，都需要阿奶亲自来选，这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还有，人多了之后，就需要选组长来管理，组长怎么选，选谁，这些事，都需要阿奶来考虑。” 顾老太太不由挺直了背脊，郑重点头：“这些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 领了差事，顾老太太干活更加细致认真。 顾卿坐在院子里继续细化各种规章制度，员工少还能靠关系来管理，但往后员工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必须将所有规章制度一条一条列出来，贴在工坊墙上，让所有人诵读…… 顾卿写完了规章制度，然后喊来墨离再誊写几遍，她的字不好看，但墨离一手字，人人称颂。 写完后的规章制度，在肥皂工坊的墙上贴起来。 一群人围过来看。 “谁认识字，快给我们念一念。” 墨离站在边上念了一遍。 “只要每天上工，不迟到不早退，就奖励二十文钱？” “每个月选五个优秀员工，每个人奖励一百文钱？” “除了工钱还能拿到额外的奖励，顾娘子真是太大方了。” “不跟你们闲扯了，我赶紧去干活，这个月我要当优秀员工！” “听说优秀员工是顾家阿奶来选，我去问问咋回事……” 顾老太太正在屋子里试衣服，以后要上工了，专门管人，她可不得穿一身好衣衫么，只不过她老人家统共就只有三四件衣服，试了一个遍也觉得不满意，这几件旧衣裳有些配不上她如今的身份，目光最终落在顾卿送给她的那几匹布料上…… 正摸着布料，院子里突然闹哄哄起来。 顾老太太连忙走出去。 “顾阿奶，听说您肩膀疼，我来给您锤一锤。” “哎呀，您这衣服破了个口子，赶紧脱下来，我给您缝两针。” “停停停！”顾老太太后退一步，“你们一个个别瞎献殷勤，每个月的优秀员工，都是根据你们平时的表现来选，有时间在这里跟我瞎闹，还不如赶紧回去干活！” 她老人家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让众人知道，走私下关系肯定不行了，必须得好好干活。 于是，一个个的，立马回到工坊里开始干活。 本来每天下午申时末就可以收工，也就是差不多傍晚五点钟的样子，这天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还有几个汉子妇人在工坊里忙活着，直到墨离过来锁门，这些人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时间飞逝，一家子各自忙完，吃完饭还没洗碗，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朱菡在洗衣服，董榕墨离两人带着顾钰顾诺杨怀还有朱萏一起去教村里的孩子念书，杨沛在劈柴。 屋子里，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顾卿在思索铺子的事。 她这个铺子的主要卖点是朱菡独一无二的厨艺，那么就要偏高端一点，环境要好，服务也得好，那么价格高一点也无妨。 店铺装修的事交给商城她是一百个放心，她要做的就是定菜式。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卿脑海里一直在想用哪些菜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开始定菜谱，拿着木炭笔开始在纸上写，不一会儿，纸上就写了不少菜式。 她正准备喊朱菡过来细细讲解一番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她起身走出去，发现竟是幽水镇里的宋夫人。 宋夫人是红光满面。 前些日子她在顾卿这里预定了肥皂，四五天之前取货后，让人送到了府城的宋氏铺面去售卖。 因为是在府城，所以她的价格往上提了一些，无香型肥皂是五百文钱一块，蜜香和奶香肥皂被她换了个包装，用精致雕花的木盒子装起来，价格是四两银子，一放到铺子里，不到两天时间就卖光了，她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不，马不停蹄赶来顾家村，打算再订一大批肥皂。 “宋夫人，里面请。” 顾卿赶紧将人迎进来，让顾钰上茶。 (本章完) 110 报名 宋夫人在大厅里坐下，笑道：「顾娘子，真没想到肥皂竟然这么受欢迎，我这次来，是打算预定三千块无香肥皂，蜜香和奶香分别一千块。」 顾卿点头，起身将订货单拿来，填好了数额，开口道：「取货时间是一个月之后……」 「这次怎需这般久？」宋夫人惊诧，「是否能提前一些？」 府城的肥皂市场刚刚铺开，无数人等着购买，只要她把几千块肥皂拿到铺子里去，不出十天肯定会售罄，要是等一个月之后再铺货，黄花菜都凉了。 「实不相瞒，还有十几个人等着来取货。」顾卿说道，「一共是两万块肥皂，生产工期尽量缩短也需要至少二十多天的时间。」 宋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原以为这是她们宋家的独门生意，却没想到，竞争对手多达数十人…… 顾卿是生产厂家，和她的想法自是截然不同。 对厂家而言，前来预订的人当然越多越好，她的出产价格很优惠，只要是在她这里订货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赚一些，先进入市场的人赚多一点，后来进入市场的就赚少一点，总之，这不是个亏本生意。 她笑着问：「宋夫人还预订吗？」 宋夫人别无选择。 因为她很清楚这玩意儿有多受欢迎，总不能别人铺子里有，而她没有。 如今卖的人多了，无非就是少赚一些，原来开价四两银子，以后就降一些，三两也能赚不少了。 「当然订。」宋夫人点头，「定金在这里，一个月后我来取货。」 她交了钱，带着取货单走了。 村里不少人议论纷纷。 「前几天宋夫人才来过，这才几天啊，又来了。」 「说明肥皂这东西卖得快啊，难怪顾娘子把工坊扩建这么大。」 「顾娘子赚大钱，我们也能赚小钱，我得赶紧去顾老太太那里报名去了，这回说啥也要选上。」 「咱们男人在家里没地位，天天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哪怕做苦力也没得公婆娘子一句好，要是在顾娘子这里上工，每个月有工钱拿，看公婆娘子还敢不敢给脸色看。」 「听说这次主要是招女人……」 「啊~」 老顾家院子里，一长串人在排队。 顾老太太坐在堂屋里，一个一个面试，她老人家不会写字，就让顾雪在边上记名字。 顾雪跟着顾梦读了几天书，学了不少字，那几个字也写的有模有样。 「我是顾霜花的夫婿。」一个男人在桌子面前坐下来，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力气大，干活利索，我保证不偷懒不偷吃……」 顾老太太开口道：「不是问你娘子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我娘家姓周，那我就是顾周氏。」 「这名字不行。」顾老太太说道，「你没嫁过来的时候叫啥，这纸上就写啥。」 这是大孙女提出来的登记法子，说万一以后哪个男人和顾翠花一样分家和离了，这两个姓氏叠加的名字就不作数了，而且村里很多姓氏雷同的人。 …. 霜花男人想了想，才开口道：「我叫周小河。」 这名字说出来，他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莫名就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尚未出嫁的时候，没有娘子，没有婆婆，没有孩子，每天的生活无忧无虑……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而不是谁的男人，谁的阿爹，谁的女婿…… 院子里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也安静下来。 一句你原来叫什么名字，让他们恍然想到了许多时光，那些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 嫁人之后，哪一刻真正的做过自己呢。 在肥皂工坊干活，他们不再是霜花夫婿，不再是铁锤爹，他们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周小河。」 「我叫徐招妹。」 「我叫赵小贵。」 「我叫……」 顾老太太一个个询问，先将所有人名字记下来，筛选第一轮过后，再拿去和顾卿确定最终名额。 面试工作即将收尾之时，院子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这里可真热闹。」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随即，院子门口走进来四个人，一个妇人，一个男人，两个女孩子。 顾老太太抬头看去，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嫁出去的闺女、儿子，她年轻的时候，加上顾卿死去的娘，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这一儿一女早早就嫁出去了，年轻的时候还会经常回娘家，如今他们俩也有了孙子孙女，就渐渐不回来了。 看到老顾家闺女儿子回娘家，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院子里等着面试的人就自动散了。 「你们两个咋一起回来了，这是约好了？」顾老太太让顾雪将名单收起来，又让顾之倒茶出来，「走路来的，还是坐牛车来的，不年不节的，来干啥？」 「外婆，娘说大表姐在招工是不是？」顾兰的闺女好奇的问道，「大表姐以前不是好吃懒做吗，咋突然开工坊了？」 「这都多久之前的破事了，你这孩子咋还提？」顾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我忙着呢，赶紧说要干啥？」 顾有财笑着道：「与其招外人，还不如招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我们家二妞人勤快，我特意带她来给卿儿帮忙。」 顾兰跟着开口：「我们家花儿人老实肯干，把她招了吧。」 两个丫头被推出来，一个陈二妞，一个林花儿，都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两人眼巴巴瞅着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有些头疼。 她这俩孩子都嫁到隔壁县的村里去了，咋还能听说顾家村发生的事儿。 「这事儿我可没法答应。」顾老太太将面试的名单抖出来，「看到没，所有人都需要登记面试，根据能力各方面来筛选，最后名单是卿儿来定，我可做不了主。」 顾有财一拍大腿：「那我们就去找卿儿！」 一行四个人朝顾卿家走去。 顾老太太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嘴巴子，她咋能把这大的麻烦甩给大孙女，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她老人家赶紧开口：「之儿，你跑得快，抄近路过去把这事儿跟你大姐说清楚。」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11 只留一人 顾卿的家在村里是标志性的存在。 宅子本来就很大，边上还建了一个特别显眼的肥皂工坊，来来往往都是人。 顾有财和顾兰两人就差一岁多，从小一起长大，婚后婆家距离也很近，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走过去，走到了大院子门口。 “这宅子可真大, 就算是镇上的有钱人家也没有这么大的宅子，这地上还铺了青砖，真有钱。”顾有财啧啧走进去，“房顶上是瓦片，这东西虽然不贵，但架不住量大，这些瓦片怕是得几十两银子……” 顾兰拉了他一把：“少说些，你莫不是忘了顾卿是个啥性子的人？” 顾有财撇撇嘴, 他当然知道顾卿不好惹，但他现在也不是故意来找麻烦，就是想让自家孩子过来干活而已，这点小事，顾卿没道理不答应吧。 村里那些不认识的人都能来，嫡亲的表妹为啥不能来。 因为一直有人进进出出，院子的门没关。 顾有财和顾兰带着孩子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在院子里忙活的顾钰看到两人，板着小脸冷声道：“大伯，小姑，你们咋来了？” “唉哟，钰儿都成大姑娘了。”顾有财十分眼热，“在家里干活还穿这么好的衣裳, 看来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 顾钰没好气说道：“这是长姐给我做的新衣裳。” 她其实不舍得穿，但天气渐渐转凉，她以前的秋衣又脏又破都被长姐扔了，便只好把长姐给她做的新衣裳穿上了。 顾有财和顾兰两人对视一眼，看来顾卿是真的发达了，给自家妹子做这么好的衣裳, 那表妹自然也得要。 顾钰冷着脸，扯了扯衣角说道：“长姐在忙，我去喊出来。” 她转身走了进去。 前院里就只剩下四个人，顾有财和顾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两个小姑娘最开始还规规矩矩站着，等着等着，按捺不住了，也四处看起来。 林花儿看到墙角边的地上好像有一个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她连忙跑了过去，距离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碎银子，她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至少是二钱，也就是两百个铜板，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这是啥？”顾兰眼尖也看到了，飞快走过来，眼睛都瞪大了，“院子里竟然能随随便便捡到银子，这大侄女该是多有钱！” 顾有财健步如飞：“见者有份, 这碎银子咱们一家一半。” 林花儿攥紧碎银子：“这是我捡到的……” “可, 这是大表姐家院子里捡到的银子。”陈二妞静静开口道, “难道不应该还给大表姐么？”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啥？”顾有财拧了一下她的手臂，“谁捡到了就是谁的，不许说出去……” 陈二妞抿紧了唇。 她一抬头，看到堂屋门口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顾卿，她犹豫了一会，迈开步伐走过去。 林花儿正要把碎银子藏在袖子里，就见陈二妞走到顾卿面前去了，她在心里暗骂一声，迅速往那边冲。 “大表姐！” 林花儿大喊一声，然后从袖子里，将碎银子拿了出来。 与其被陈二妞告状，还不如她自己老实交代。 要是能留在大表姐这里干活，一个月的工钱有六百文钱，可比这碎银子多多了。 “这是我刚刚在地上捡到的碎银子。”林花儿一脸乖巧的样子，“是不是大表姐不小心掉下的？” 顾卿将银子接过来：“确实是我的。” “我们家花儿真是个好孩子。”顾兰的心在滴血，但面上一脸笑呵呵，“花儿人勤快，心眼也实，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这么好的孩子，肯定会是卿儿你的好帮手。” 顾有财不甘示弱的说道：“二妞力气大，农忙的时候能顶一个壮年劳动力，留二妞在这里干活，肯定不吃亏。” 顾卿把玩着手中的银子。 她还以为这几人会将银子吞下去，没想到竟然主动交出来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大伯和大姑都不是啥好相处的人，以前每回逢年过节的回来都会欺负父母在外的顾卿。 好在原主也是个横的，两人合伙欺负原主，原主就敢直接往两人身上泼粪，这时候双方就会爆发一场激战，互不相让，每每都需要顾老太太站出来，将双方劈头盖脸痛骂一顿才熄火。 至于这俩人的孩子，原主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就更加不了解了。 能把捡到的钱交上来，说明秉性还算不错。 但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这几人明显起了争执，有人愿意上交，有人却想吞下去，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 不过至少能说明，这几人中间有值得留下的人。 “我只留一个人。”顾卿温声开口，“大伯和大姑商量一下吧。” 两人顿时傻眼了，她们以为，要么都留下，要么都不留下，结果只留一个。 于是本来同阵营的两个人，顿时分崩离析。 “我们家花儿大几个月，懂事一些，花儿留下吧。” “二妞力气大，人老实，肯定是二妞留这里干活！” 林花儿殷勤的道：“大表姐，我很听话，很懂事，一定乖乖干活，把我留下吧。” 陈二妞抿了抿唇，没开口，她本来就不太会说话，说啥都比不过花儿。 “你个死丫头，真是个闷葫芦！”顾有财没忍住拧了她一下，“你就不能学学你花儿姐，多表现一下自己，争取能留下！” “不然这样吧。”顾卿喝了一口茶说道，“花儿和二妞暂时都留下，试用期七天，谁表现好就留下谁。” 她的肥皂工坊本来就缺人，送上门来的人没有不要的道理。 七天试用期，若是表现好就都留下，表现不好的人，打包原路送回。 顾有财和顾兰刚刚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结果没费什么嘴皮子就留下来了，顿时喜笑颜开，至于七天试用期，在她们看来不是个啥大事。 这时，顾老太太也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卿就道：“阿奶，这俩表妹就暂时住您那边吧，每天准时上工就行。” “那我让老二在梦儿房里再搭一个架子床，花儿和二妞暂时挤一挤。”顾老太太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拉着顾卿进屋，“别看在亲戚情分上留下这俩丫头，要是干活不利索，以后想赶走都不容易。” 顾卿失笑：“不是什么大事，阿奶您就放心吧。” 这么一说，顾老太太确实就放心了，从前混账的大孙女都能让顾有财顾兰两人吃亏，如今大孙女可是个有主意的人，又岂会吃亏。 顾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有财，兰儿，我就不留你们俩吃饭了，花儿二妞，跟我去老屋那边休息一天，明早正式上工。” 林花儿和陈二妞乖乖跟着去了。 (本章完) 112 给你当丫鬟 顾家老宅。 破旧的屋檐下，顾老爷子正在做模具，这是细致活儿，急不得。 孙氏坐在院子里正在洗衣服，家里一大家子人的衣服天天都是她负责洗，以往是用草木灰，现今大侄女家里造肥皂, 那些成型不太好的肥皂在村里低价卖，顾老太太买了好一些回来，孙氏洗衣服就轻松多了，揉一揉就能洗干净。 放养奶牛的事都是交给赵有金赵有银以及家里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天还未亮一家人全家出动给奶牛挤奶，晚上顾有金顾有银两人轮流带着家里人守夜。 顾老太太则在忙招人的事。 因为没有分家, 所以顾卿给的一个月十五两银子里有十两银子充公, 剩下的五两银子顾老太太按人头干活多少来分配给家里每个人。如今家里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地改善, 渐渐地孙氏心态比之从前平和不少。 她将一大盆衣服洗干净，然后在院子里一件件分开晾起来。 正忙着，就见顾老太太带着陈家和林家的两个丫头走进来。 她擦了擦手，凑过去问道：“不是吧，大侄女真愿意让这两个丫头留下来？” 若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可以回一趟娘家，把她大哥两个女儿叫过来…… “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顾老太太冷声道，“孙家村都是一帮稀烂的东西，你们孙家从根上就坏了，别招过来讨人嫌！至于花儿和二妞，要是敢偷懒耍滑，我第一个不饶你们。” 陈二妞点头道：“外婆放心，我肯定好好干活。” 林玉儿的两只眼睛四处乱看, 外婆家虽然也很大，但是远远不如大表姐家里大，更不如大表姐家奢华。 听说两个大表姐夫娘家的弟弟如今都住在大表姐家里，她是大表姐的亲表妹，为啥不能住在大表姐家里呢？ 她开口说道：“外婆, 我一点都不累，我想今天就开始干活，行吗？” “你这孩子还真挺懂事儿。”顾老太太十分满意，“吃了饭再去吧，不急在这一时。” 顾家的午饭吃的还算是比较不错了，至少在大部分人家都吃稀饭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吃干饭了，是今年新收上来的稻米换回来的小米。 林花儿大口大口迅速吃完了一碗饭，然后站起身来：“我去帮大表姐干活了。” 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陈二妞放下筷子：“我来收拾碗筷吧。” 孙氏扶着微微突出来的小腹，吩咐道：“收完了洗干净，把地上也扫干净，灶房里也收拾整齐。” 自从二嫂去了牧场那边，家里这些活儿都是交给她来做，这会可算是有个人能来分担一下了。 陈二妞点头，自个去忙活了。 而林花儿已经快速走到了顾卿家门口，她一进院子，就闻到了菜香味，好像有肉。 明明已经吃饱了肚子，可是这会闻到肉香味，她的馋虫顿时勾了出来。 院子的石桌边上，坐着朱萏, 他不太习惯上桌吃，总是喜欢端着碗坐另一边吃饭。 林花儿眼尖看到了他碗底的肉，她不由舔了舔嘴唇，将口水咽下去。 她低头捡起墙角边的扫把，开始扫地。 屋子里正在吃饭的众人，往外看去，正好就能看到扫地的林花儿。 顾卿不动声色，小姑娘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是不是有些太急于表现了。 她喜欢机灵的孩子，但不喜欢这种不懂掩饰的蠢货。 她放下筷子走出去：“花儿，你歇一歇。” “大表姐，我不累。”林花儿乖巧笑道，“我看到那边还有一盆脏衣服，等我把地扫完了，就来洗衣服，这些活儿我在家里都做惯了，一点都不累。” “不累就行。”顾卿开口道，“工坊那边的活计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过滤草木灰，你要是空闲，这会就直接上工吧。” 林花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不过还是乖巧应下了：“好，我这就去。” 她放下扫把就出去了。 顾钰有些惊讶，“这花儿姐还挺勤快。” 顾卿摇头，在别人家吃午饭的时候跑来扫地，这不是勤快，这是图表现。 图表现的人分为好几种，像林花儿这种滑头，需要有人时时盯着才行，没人盯着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会干什么。 她开口道：“阿离，你下午多去看看花儿和二妞，她们要是做不好，你看情况给她们换个活。” 墨离点头：“家主就放心吧，我都知道。” 他现在每天除了教书念书，就是在工坊巡查，主要是管第四个工序，这部分的前面工作内容都是他来完成。 午饭吃完之后，家里人各自忙碌起来。 顾卿坐在院子里继续研究菜谱。 这么一忙活着，就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 顾卿伸了个懒腰，将菜谱收起来，还有些凉菜需要再慢慢完善。 她站起身，许是坐久了，大腿麻了，她有些没站稳，扶了一下桌子。 这时，院子门口有一个身影走进来，是林花儿。 她看到顾卿的身影晃了一下，立马冲过来扶着顾卿的手臂：“大表姐身体不舒服吗？” 顾卿摇头：“就是腿有点麻，你咋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大表姐么？”林花儿蹲下身，十分自来熟的帮顾卿锤腿，“家里的人各有各的活儿，大表姐平时干点啥也没人搭把手，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顾卿盯着她，目光由上到下扫视一遍，似笑非笑：“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花儿抿了抿唇。 她今天下午在工坊那边干活，先是过滤草木灰，要从草木灰里把石头泥巴木炭滤出来，这过程虽然不累，但是特别脏，搞得灰头土脸，浑身上下脏兮兮。 她大着胆子让墨离表姐夫给她换了个活儿，是浇模，将肥皂软溶液注入模具，这个过程需要很小心，倒多了倒少了都不行，还有人专门来验货，从头到尾盯着她。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伺候大表姐比较好。 跟着大表姐进出，身份地位肯定会高一截，平时吃穿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太差，就比如顾钰，身上穿的衣服多好看，她也想要有一身。 她低着头道：“我想来伺候大表姐，给大表姐当丫鬟。” (本章完) 113 取货 顾卿在椅子上坐下来：“原来你是想当丫鬟，我跟镇上的宋夫人有些交情，我出面说项，应该能送你进宋府做伺候人的活儿。” “我不想去宋家，我就想伺候大表姐！”林花儿语气坚定，“大表姐给我个机会吧。” 顾卿摇了摇头。 她上一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一世自然也不需要丫鬟伺候。 在她家里干活的人, 是她聘请来的员工，和她只是雇佣关系，哪怕是买下来的童家一家子，也只是留在甜品店里干活，并没有让他们伺候家中任何人。 顾卿深知一旦这些人变成了丫鬟和家丁，那么, 就成了主仆关系，她这个现代人, 还不习惯搞阶级对立。 村里人热热闹闹，你来我往，彼此之间没有身份的悬殊，才会让她有归属感。 她面容冷漠，淡声道：“我这里不需要丫鬟，你若是不喜欢肥皂工坊里的活计，我便找人送你回去。” 她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林花儿咬紧了下唇，她听出来了，在大表姐这里她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 她低着头，声音夹杂着几分委屈：“肥皂工坊的活计我也很喜欢，只是我觉得大表姐这边更需要人，既然大表姐不用人伺候, 那我就继续干活了。” 她转身回到工坊里去了。 顾卿皱了皱眉，看来她得跟顾老太太提前打个预防针了，这个林花儿，得送走。 她起身准备去后院子里喂鸡鸭。 杨怀来了之后这些活儿顾卿就没再做过了, 基本上就交了给杨怀，不过今天杨怀跟着顾诺去挖野菜回来的晚，喂鸡鸭自然就得顾卿去了。 她刚踏进后院，老远就听到猪在猪圈里哼哼唧唧，几天不见，小猪已经胖了一圈，鸡鸭更是已经到了成年模样。 最彪悍的就是那群鸭子，每一只都雄赳赳气昂昂，伸着脖子在后院走来走去，嚣张的不得了。 “咯咯哒！” 一只母鸡突然叫起来，然后蹲在了鸡窝里。 顾卿眼睛一亮，家里第一批鸡距今有三个多月了，确实是到了该生蛋的时候。 鸭子也是差不多大，想来应该也有鸭蛋了。 母鸡白天下蛋，鸭子清晨下蛋，而且鸭比鸡要勤快，说不定早就生了一些。 顾卿把鸭棚打开，让鸭子自己出去放风，然后在鸭棚里找了一圈, 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五个鸭蛋。 鸭蛋攒起来可以做咸鸭蛋, 那味道, 还挺让人想念。 “长姐，这些事我来做！”顾钰连忙过来，“鸭棚里脏还臭，长姐快出去！” 顾卿笑了笑：“你天天忙个不停，哪能啥事儿都交给你，再说了，我打算等学堂建好之后把你跟诺诺一起送去念书，以后这家里的活儿还不是得我来做。” 顾钰愣住了：“我跟诺诺都去念书？” “当然了，不管你以后走不走科举，这书都必须念到你十六岁。等你过了十六岁，如果想做别的，长姐都无条件支持你！” “长、长姐！”顾钰眼中爆发出狂喜，语无伦次的说道，“长姐，我一定努力念书，绝不辜负长姐花的每一文束脩钱！” 她如今每天白日里帮家里干活，晚上跟着榕哥他们去念书，每天很充实，但从未想过以后。 没想到，长姐已经帮她将未来给规划好了，而且完全尊重她的意愿，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长姐。 整整六天，肥皂工坊扩建才算彻底完工。 完工这一天，正好是顾卿规定的休息日，顾家村的主道上，也在这天缓缓出现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是从汝阳城赶来取货的商人杭烟。 她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到了翠绿的山峰，看到了错落有致的屋舍，看到了井然有序的田地……还有远处，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村民。 虽然幽水县衙设立在幽水镇但幽水县是整个南洲最偏远的地方，她还以为这里会是贫困萧瑟，人人吃不饱穿不暖，所有人面黄肌瘦。 却没想到，这个村庄比她想象的要富庶很多，村民们的状态极好，虽不说个个吃的油光满脸，可那精神气十足。 她从马车上下来，感受着远处的热闹，田间的微风，一颗躁动的心奇异的安宁下来。 顾卿远远就看到了三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笑盈盈迎上去：“杭掌柜这是到了多久，怎么不派个人过去说一声。” “刚到。”杭烟温声开口。 顾卿笑着道，“杭掌柜里面请。” 顾钰早就跑进屋子里倒了两杯茶出来，放在二人面前。 杭烟抿了一口茶，忍不住赞叹，真是好茶，这穷乡僻壤的茶叶，竟然丝毫不输她们宛城。 她开口问道：“这茶叶是？” “村里山上许多野长的茶树，随便摘了些回来炒成了茶叶，大家都说好喝。”顾卿面不改色敷衍过去，“杭掌柜稍坐一会，我让人将肥皂送来验货。” 因为激励措施发布，这些天工坊里人人加班赶工，日产量大大提升，库房里的肥皂存了不少。 三种香型的肥皂，杭烟各预定了一千，一共是三千块，工坊里的人用板车推过来，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杭烟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轻轻拆开包装纸，闻了闻香型，又试了试硬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将取货单拿出来，然后交付剩余的尾款，尾款是一千七百一十两银子，一千两的银票，加上七百多两的银子，全部放在桌子上。 杨沛清点货款之后，回收取货单，最后让杭烟在小册子上签下名字。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双方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临走之时，杭烟拱手道：“此次我走水路北上，打算将这批肥皂运往京城试一试销路，若是运气好，大约二十天后，我会再派人来预定下一批的肥皂。” 顾卿点头：“那我就祝杭掌柜此次北上，马到成功，财源广进。” 要是肥皂在京城流行起来，那传遍全国只是时间问题。 杭家的马车慢慢驶出顾家村，消失在了主道之上。 接下来，会慢慢有越来越多的商队前来取货，工坊里的人一刻不停歇的忙碌着。 而扩建后的工坊也正式开工了，这边新招的工人一共是五十个人，二十个汉子，其他都是妇人和小姑娘。 原来的一些老员工负责带新员工熟悉工作环境和内容。 顾老太太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衣服，戴着抹额，在工坊里四处巡视，谁要是偷懒不干活，她立马就将这个人轰出去。 在顾老太太的严密巡查之下，大家干活更加认真了。 (本章完) 114 裤衩都亏掉 顾家村，天还未亮鸡先鸣。 店铺今日就该验收，若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选个良辰吉日开张了。 顾卿早早起床，趁着朱菡还在洗漱，将杨沛叫过来，“杨大哥, 咱们一起去一趟镇上看看店铺的装修。” “这么快？”杨沛有些吃惊，以前他也见过酒楼装修，一般都要一个月。 “快吗？”顾卿都觉得有些慢了，原本说好的一星期完工，因为细节问题，如今已经超了好几天了。 几人匆匆洗漱好, 将老宅那边送过来的牛奶以及卤肉装上车，急忙朝镇上赶去。 这村里的路不是专门修的, 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出来的相对平坦的大道，牛车慢悠悠会显得平稳，但马车走的太快，就会很颠簸，顾卿一路摇摇晃晃，头晕眼花，胃里也翻腾整个人很不舒服。 顾卿想到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她这生意往后越做越大，前来预定取货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条路，是不是该修一下了。 当然不是修水泥路, 而是将这条土路整平，然后再铺上碎石子，就算是修成了，工序不复杂，原材料也不难找, 最难的是没有工人。 朝廷有时会修官道, 都是让牢里的罪犯，或者是让百姓服劳役来修路，这都是大工程。 顾家村的路不是官道，官府不可能出力，而村里人力不足，这事儿要真的提上日程来办的话，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等以后村里大伙儿的日子好起来再说吧。 一路东想西想，马车很快就到了幽水镇。 这家铺子门口不算热闹，大门关着，就显得更冷清了。 两人推门进去，装修的领头人已经静候多时了。 铺子是两层加一个院子，后院用来当库房，和临时住一下。 一楼是用餐大堂，古代的酒楼大堂都很简单，五六张木桌子，配上长凳就算是完成了, 这样千变一律的格局在顾卿看来，没有什么特色。 好在商城的人审美在线，进门口用屏风隔开做了一个玄关，造了一个小水池，池里养了不少锦鲤，顾卿打算开业后鱼池里除了锦鲤把酒楼食用的鱼一并放入其中，这样也能告诉客人，酒楼里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水池里还有一座小假山，里面放了不少假的荷叶荷花水草，显得唯美又不失文雅。 绕过屏风后，就是正堂，摆放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用屏风和绿植隔开，增加隐私性，用的全是带背靠的椅子，座椅上垫着软垫，更大程度提升整个酒楼的舒适度…… 二楼是包间，一共是四个雅间，分成四种风格…… 整个酒楼同时间最多只能承接十桌客人，听着有些少，但考虑到酒楼是在幽水镇，镇的大户人家也就那么多，这个承接量问题不大。 两人跟领头人交涉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在城里买了些平日需要用的东西，接上朱菡三人打道回府。 马车朝顾家村疾驰，半路上，遇到了一辆牛车。 这进村的道路很窄，仅容一辆车通过，一辆牛车在前面晃悠悠，马车没办法加快速度。 顾卿掀开车帘看向前面：“咱村里赶牛车的几个人我都认识，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生，杨大哥，你认识吗？” 杨沛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王掌柜。” 王掌柜，就是这酒楼铺子之前的掌柜，生意经营不下去了，于是将铺子转卖了。 顾卿沉思道：“他专程来顾家村，该不会是后悔卖铺子了吧？” 两人正说着，前面的牛车突然停下来，王掌柜转过头，大声问道：“小伙子，请问这里是去顾家村的路吗，怎么走了老半天都没到，是不是我走错了……咦，你不是顾娘子家的夫婿吗……” 王掌柜看到熟人，显得很高兴。 他从牛车上跳下来，走到马车前：“你们也是去顾家村吗？” 顾卿掀开车帘，笑着道：“我们就是顾家村村民，王掌柜这是要去作甚？” “这就说来话长了。” 一路慢悠悠往顾家村走，王掌柜就慢慢说起来。 祖上的茶馆卖出去后，他手上突然多了一千两银子，就寻摸着再做点什么小生意。 试着进了一批货来幽水镇卖，结果卖不出去，全砸手上了，最后半价卖给了别的掌柜。 他不死心，接连又试了其他两个生意，还是亏了。 一千两银子，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被他折腾掉了三百多两银子，剩下的钱，他可不敢乱花了。 顾卿沉默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不会做生意的人。 别人做生意是愁没本钱，这位王掌柜，是实在没有这个天赋，要是再做生意，怕是裤衩子都会亏掉。 “祖传的铺子被我折腾掉了，总不能这点钱也败光，我趁早收手了。”王掌柜长叹一口气，“做生意不行，那种地吧，我照着别人种田，还专门买了一头牛，总不能就我独一家没有收成吧。我到处打听了一下，听说顾家村的田地比较多，买地不会遇到麻烦，我就来碰碰运气。” 杨沛笑起来：“王掌柜还真是来对了地方，我们顾家村的地足足有上千亩，不过都是荒地，需要开荒。” 王掌柜眼睛一亮：“那荒地价格贵不贵，我手上能用的银钱大概是四百多两，能买多少地？” 杨沛：“……” 四百多两银子，拿来买荒地，能买四百多亩，王家才几口人，种的过来吗？ 顾卿开口道：“顾家村到了，杨大哥，你带王掌柜去找里正婶，早点买了地，趁冬天开荒，明年开春就能种地了，这时间可耽误不得。” 王掌柜将牛车停在田边，让牛自己吃草，然后跟着杨沛去了里正家。 里正正愁没人买荒地地，上千亩地荒砸手里两年了，他想着要不要去找些人来种地，给村里交地租就行，但具体去哪里找人，还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正愁着，王掌柜就进门了。 杨沛给双方做了介绍之后，就开始谈正事。 里正问了一下资金预算，顿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手上能拿出这么多钱，却来村里安家落户，这到底是图什么？ 人人都巴不得赚了钱去城里买房，结果这位倒好，卖了城里房，来村里学种地。 不过顾家村地界很大，村民却不足，有人来落户是一件好事。 里正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四百多两银子，可以买两百多亩荒地，剩下二百两在村里盖一座青砖宅子，一点都不比城里差。不过，两百亩地，至少需要十个劳动力伺弄，请问王掌柜家里有这么多劳动力吗？” (本章完) 115 被送走 王掌柜有点慌，他就三个儿子，这意思是，他连种地都没资格了？ 他询问道：“这些地买了，除了用来种田，还能干什么？” 里正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完全不懂种地, 怕是秧苗和野草都分不清。 能买两百亩地的大客户，里正可不想拒之门外，也认真的帮忙思考起来。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里正一拍大腿说道：“顾娘子家的肥皂工坊越来越大，每天需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就比如说蜂蜜，这东西贵的不得了, 买起来很不方便，王掌柜要是会养蜂，专门卖蜂蜜，以后不愁没销路。” 王掌柜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不会养蜂。” “这玩意儿大伙儿都没养过，不会养也正常。”里正笑眯眯开口，“养猪总会吧，顾娘子的肥皂作坊每天都需要猪油，你把猪养大了全都卖给顾娘子，绝对不会亏本。啧啧，说的我都想养猪了，可惜家里没这么大的地方……” 王掌柜很想说，猪他也不会养。 但是在里正自信的眼神之下，他默默的将这句话收回去了。 不管会不会养，先试试再说吧, 实在不行的话，那他就养鸡鸭，听说养鸡鸭是最简单的。 王掌柜点头：“行，那我就先买两百亩地，接下来要盖房子, 希望里正婶能出面找些人来帮忙。” “这事儿好说！” 里正高高兴兴应下来。 顾娘子家里的肥皂作坊刚刚完工，一大群汉子正愁找不到活干呢，这不，家门口的活儿就送上门来了。 他当天找人量了土地，写好地契，和王掌柜一起去县衙按手印，这事儿就极其迅速的定下来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 “听说城里的有钱人来咱们顾家村置办庄子了。” “一口气买了两百亩地，还要在这块地上盖房子，听说跟顾娘子家一样也是砖瓦房。” “哎哟，我们顾家村是祖坟冒青烟了吧，竟然会有富人来这里安家落户，以后怕是不得了。” “肥皂作坊都在村里呢，肯定会吸引不少人来，里正之前还愁荒地卖不出去，要我来说，再等段时间，这些荒地可能会不够卖。” “我还打算翻过年后买几亩地，会不会买不上了, 不行, 我得先去找里正婶把三亩地定下来，不能被抢走了。” “那我也定个五亩地吧, 等以后有钱了再写地契。” “……” 顾家村莫名刮起了一阵买地风。 村民买地，一亩荒地半两银子，在顾卿家工坊里做一个月，就能买得起一亩地，众人暂时拿不出来也不要紧，让顾卿这边写个单子，将单子交给里正，等发工资的时候，买地的钱直接由顾卿付给里正，算是一种超前消费。 连着好几天，里正这边都忙的不可开交。 而王掌柜也送来了盖房子的图纸，大批的青砖被运来村子里，顾家村的第二座青砖房子正式开工了。 王掌柜家的这些地，距离顾卿家并不远，站在家门口的石磙上，就能看到那边的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村里人也就看了一阵热闹，然后各自忙开了。 这时，顾老太太迈进院子：“卿儿啊，你上回说的七天试用期，今天是最后一天，要不要我把花儿和二妞叫过来问问情况？” 顾卿开口道：“这几天阿奶在工坊里巡查，应该对她们两个有个最基本的了解，不如阿奶先来说一下吧。” “两个孩子都挺会干活，也懂事，如果说只能留下来一个，我还真不好选。”顾老太太实话实说，“自家人不好评价，我喊几个娘子来问问看吧。” 陈二妞负责过滤草木灰，林花儿后来换到了浇模这个工序，顾老太太把两个环节的负责人都叫了过来。 两个负责人都是老员工，在工坊里也干了大半个月，若是接下来小半月表现一直很好，就会提拔为组长，组长一个月工钱会涨两百文，这两人天天加班半个多时辰，天黑了才走，已经成了工坊里人人都知道的内卷之王。 “秀梅姐，春花姐，你们两个坐吧。”顾卿笑着开口，“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花儿和二妞两个丫头在工坊里表现咋样，实话实说就行了。” “二妞这孩子没得说，话少人勤快，每日早上来了之后就一直闷头干活，手上的活儿干完了，就收拾屋子，过滤草木灰的屋子里本来脏兮兮的，被她一收拾，干净又亮堂。”顾秀梅开口就是夸赞，“要我说，二妞可以留下来。” 顾春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花儿倒是没偷懒，就是特别喜欢到处逛，我说了她几句，她说自己是这作坊东家的嫡亲表妹，我这……” “这丫头，疯了不成！”顾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竟然仗着亲戚身份在工坊里生事，看我怎么收拾她！” 顾卿冷声说道：“七天的工钱，是一百四十文，让她来我这里结工钱，再让桃子送她回去。至于二妞，就留下吧，麻烦秀梅姐多带带。” 顾秀梅和顾春花点头退下了。 顾老太太满脸懊恼：“我之前就不该让这俩孩子过来，二妞还行，花儿这丫头到底在想啥子……” 顾卿不在意的道：“招进来的人不适合，开了就行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上辈子打拼的时候，她的手底下员工有上百人，上百人中，并不是人人都有高尚的品德，她对员工的要求也没这么高，只要在工作时间认认真真做事，不搞幺蛾子就行，认真做事的人，她无条件欢迎。 但林花儿…… 她只是表姐，实在不好议论。 不多时，林花儿就过来了，她整了整衣角才走进来，显得有些不安。 顾卿将一百四十个铜板放在桌子上，语气冰冷：“从今儿开始，你就不必在工坊里干活了，我让你桃子表姐把你送回去。” 林花儿猛地呆住：“大、大表姐，这话是、是啥意思？” 顾老太太将铜板拿起来，拽着林花儿就往外走：“具体啥意思，我来跟你说。” 老太太将林花儿拽了出去，不知道她老人家说了些什么，总之，林花儿被送走了。 作坊里许多人都亲眼看到林花儿泪眼汪汪的坐在牛车上，顾桃陪同，带着林花儿渐行渐远。 在工坊里干活的人一个个更加不敢懈怠。 这林花儿可是顾家嫡亲的外孙女，顾娘子说赶走就赶走了，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要是犯错，更加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ps：感谢書友AChu的月票，谢谢書友AChu！ (本章完) 116 试菜 已经深秋了，秋老虎的炎热劲已经过去，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顾卿想尽快将酒楼开张，不然又要收二季稻，这铺子就又得耽误下去。 酒楼已经装修好，菜色也已经定下, 再请董榕他们来画图写字，做成图文并茂的菜谱。 这么久以来朱菡在顾卿的指导之下，厨艺与日俱进，家中天天吃的那些菜，朱菡闭着眼都会做，一些不常见的菜, 只要把步骤列出来, 他也能做出个八九成，厨艺方面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菜色搭配。 这段时间顾卿去了解过市场，醉仙楼的特色菜是八宝鸭，吉祥酒楼独家绝活是鸡丝鱼羹……总之大部分是用鸡鸭鱼肉做成一道口味极佳的美食，一家酒楼若是能有两道独门菜，生意都不会太差。 “鸡鸭鱼肉，我们各推出一道特色菜，肉简单，红烧肉或者回锅肉都行，看你最拿手的是什么。”顾卿一边思索一边道，“鸡的话，其实可选择的更多，炖煮煎炸炒，做出来都很美味, 我想到了一个, 黄焖鸡，不如今晚就来试试这道菜。” 朱菡眼睛一亮, 这是个新菜名, 他又能学会一道菜了。 他开口道：“鸭能不能做烤鸭呢, 鸭皮比较厚，烤熟后应该会比较香脆……” 顾卿点头：“烤鸭可以，今天试黄焖鸡，明天试一下烤鸭，后天么，试试酸菜水煮鱼。”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做了酸菜，顾老太太家里格外多，十几个坛子里全是酸菜，酸豆角，酸萝卜，酸白菜……做水煮鱼的酸菜就是白菜做成的，腌制好的酸菜和鱼一起煮，那味道，令人难以忘怀。 一说起菜名，顾卿的口水就分泌出来了。 家里开酒楼真是个好事，以后想吃什么东西了，用试菜的名义让小菡来做, 简直完美。 顾卿让顾钰去抓鸡, 都是才三个月的鸡，肉质很嫩，用来做黄焖鸡特别合适，家里正好还有些晒干的野蘑菇，至于辣椒……她从汝阳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袋几十斤干辣椒，谎称是在商人手上买的，汝阳城本来就大，要什么有什么，家里没有一个人怀疑。 干辣椒的种子，顾卿让杨沛留下来，明年开春的时候种下去，以后就有辣椒吃了。 黄焖鸡还没出锅，家里的一群人围着味就都围了过来，一个个拼命嗅着空气里的香气。 这段时间家里忙，每天都是那几个菜翻来覆去，这群人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的东西了。 顾卿无奈失笑：“你们一个个先后退，榕儿，你过来。” 董榕连忙将手里的书放下，立马挤了进来：“家主，请吩咐。” “你看看锅里这道菜的形态，每一个细节都看清楚，等会儿你要画出来。”顾卿给他布置任务，“这是宣传图，不是写实，主要是为了要突出这道菜的重点，还要把这浓郁的香气也画出来，一看到画就令人垂涎欲滴。” 墨离凑了过来：“家主，那我呢？” “你么……”顾卿思索了一二，“等吃完之后，你为这道菜写一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诗，办得到吗？” 墨离：“……” 打油诗，这么不正经的诗，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长姐，让我来吧。”顾诺眨巴着眼睛说道，“阿离哥跟榕哥都说我很有作诗的天赋，让我试试吧！”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一边去。”墨离将他拎起来扔到边上，好不容易能在家主面前表现一番，这家伙居然还想来横插一手，枉费他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 “打油诗么，小事一桩，今天就能作出来，家主等着。” 顾卿含笑：“行，那我就等着了，钰儿，起锅开饭吧。” 顾钰应下，动作麻利的将锅子里的黄焖鸡盛起来，因为是一整只鸡，还放了许多香菇一起炖，一个菜碗还有些放不下，分成两个碗摆放在桌子两侧，这是今日的主菜，还有四个辅菜，每道菜都是大分量，十几口人每天都能吃个干干净净。 “这个黄焖鸡太好吃了！”顾诺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以后开酒楼，就这一道菜都会赚好多好多钱。” 墨离仔细品尝一口之后，才开始囫囵大吃，吃了个差不多后开口道：“若是酒店做这道菜，三分之一只鸡就够了，价格可以定在八百文以上。” 杨沛瞪圆了眼睛：“八百文……” 市面上的鸡二十文左右一斤，一只鸡差不多六十多文钱，卖八百文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价。 顾卿觉得八百文不算便宜，但也绝对算不上贵。 这朝代贫富差距极大，穷的人一口饭都吃不上，有钱人一套衣服就三四两银子，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多的是人愿意掏钱买单。 她点头道：“就按阿离所说，黄焖鸡八百文一道。” 墨离放下筷子，开口问道：“这酒楼的名称，可想好了？” 顾卿还没来得及想这个：“这酒楼是我们家的共有产业，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可以提出来探讨一下。” “这就很令人伤心了。”墨离叹气，“甜品铺也是共有产业吧，咋就起名卿菡甜品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要不叫卿离酒楼？” 顾卿：“……” 这酒楼跟这小子有啥关系，他是能做掌柜还是能去掌勺？ 她语重心长开口：“阿离，你的目标是科考，又不参与酒楼事宜，叫这名字不太合适！” “家主，既然如此，不如叫卿沛阁！”杨沛横插进来笑的很开心，“反正这酒楼的掌柜肯定是我！” 朱菡不敢说话，甜品铺已经用了他的名字，酒楼再用，怕是要在家主看不到的地方被他们三个群殴，他双拳难敌六手，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安全！ 不过这话题，吸引了顾钰顾诺的兴趣，两人都提出自己的见解。 “天上楼，比醉仙楼更有气魄。” “琼浆苑，听起来就很想进去试一试。” 两人提了一堆名字，顾卿总觉得不太满意。 顾诺撑着小下巴说道：“肥皂工坊叫幽水顾氏，酒楼是不是也可以取一个差不多的名字，这样外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我们顾家村的产业。” 董榕缓声道：“顾家宴如何，顾家二字一听就知东家姓顾，一个宴字，提升了酒楼规格档次。” 顾钰用力点头：“顾家宴好听，我喜欢。” 顾卿摇头，“这名字还不如叫卿沛阁！” “咳咳！”墨离清了清嗓子，“我的打油诗已经出来了，——爽滑弹牙黄焖鸡，浓郁鲜香十里散，若问酒家何处好，幽水镇里卿沛阁。” 董榕给出评语：“这打油诗虽无韵味，但朗朗上口，不错！” “打油诗就够了，正经诗句反而适得其反，毕竟不是人人都懂作诗。”顾卿还挺喜欢这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榕儿，你在画作旁边把这首诗写上，后面还有几道菜确定之后，再一起拿去城里找人上色，装裱起来，到时候挂在酒楼里。” 董榕立刻应声点头：“好的家主。” 一顿饭，在热闹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次日一大早，墨离去甜品铺代执掌柜之位，董榕跟着起来作画，顾卿和朱菡继续试菜，今天是打算做烤鸭，这玩意儿做起来相对复杂一些，还得提前做一个挂炉，下面烧炭火，上面挂鸭子，这火候也很难控制……不过这些在顾卿看来很麻烦的事情，朱菡却很喜欢做。 一整天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研究烤鸭的火候和入味，还拿了一张纸用作记录。 顾卿教完烤鸭步骤之后，就开始练字，她的字写得不好看，努力想写好看一些，毕竟以后写字的时候太多了。 晚上主菜，烤鸭。 第一只鸭子烤焦了，且没入味，于是朱菡只得杀了第二只鸭子，好在成功了，不然还会有第三只鸭子遭殃。 桌子上放着两只没有切成块的整鸭，就算是失败品，也是色泽金黄，再微微偏一点红色和焦色，那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吞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朱菡站着准备动刀。 “先别动手。”董榕开口阻止了，“稍等片刻，让我先把这道菜完整的样子记下来。” 等会吃完了还要画画，这是家主交代的任务，他必须要做到极其完美。 墨离刚刚还在吞口水，这会儿也正儿八经挺直了背脊，小脑瓜子飞速运转着，他要在吃完后做出一首关于烤鸭的打油诗。 待董榕画好后后，朱菡率先切了一片烤鸭放在顾卿碗底，然后对其余人说：“这里有两种酱汁，甜酱和辣酱，你们喜欢哪种口味就蘸哪一种。” 这时顾钰端着一个簸箕出来：“春饼好咯，长姐说用春饼卷着烤鸭更好吃。” 墨离低头将烤鸭递进了嘴里，顿时愣住了。 这味道，竟然比他早些年跟着师父在京城吃过的那种烤鸭味道还要好…… 莫不是他太久没吃过烤鸭，所以味觉出了问题？ 在墨离思虑之时，桌子上的两只烤鸭已经迅速见骨了。 顾卿无语的咳了咳：“你们都注意点吃相……” 家里天天吃肉，怎么这几个人还不知道收敛一点，一个个都跟土匪一样。 “家主我就是太饿了，失礼失礼。”墨离放下筷子，擦了擦手，顿时又成了翩翩小公子，“醉里梦回卿沛阁，不吃烤鸭意难合。” “这打油诗不错。”顾卿笑起来，“阿离还是挺有作诗天赋的嘛。” 这打油诗朗朗上口，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要是不来卿沛阁吃烤鸭，以后喝醉了夜夜梦到这事儿，折磨的你抓心挠肝。 (本章完) 117 会员卡 接连几天的试菜结束后，“卿沛阁”酒楼终于开张了。 这几天，杨沛一直在做筹备工作，酒楼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正门口挂了一个牌匾, 用红布罩着，迈过门槛进去，是一个荷花池，粉色的荷花，绿色的荷叶，底下流水潺潺，有各类活鱼游来游去，绕过玄关，是柜台，这里上方挂着四道菜色，分别以鸡鸭鱼肉为主菜，配上一首打油诗，悬挂在上方，并且，整个饭店的墙壁上，也悬挂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画工出众，上色诱人，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 正堂里一共六张桌子，距离很大，中间摆放着绿色植物, 让食客有一定的隐私性。 再往后走, 就是后厨了。 这里扩建了两倍, 厨房宽敞明亮，先是食材存放区，然后是切菜备菜区，最里面是做饭的地方，也就是朱菡的天下。 如今童家大儿子童话是卿菡甜品的账房先生，朱菡是卿菡甜品的掌柜也是卿沛阁的主厨，如今他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麻利的准备着。 后厨忙开了，前门口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顾卿坐在二楼的包间里等着，不多时，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是沈秋华带着沈县令来了。 本来，她只给沈秋华这个卿菡甜品的忠实顾客下了开业帖子，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惊喜，沈县令居然亲自过来了。 沈县令一下马车，聚集在酒楼门口的许多人就纷纷跪地。 “都起来。”沈县令温和开口，“我今日没有穿官服，也未戴乌纱帽，就是一个普通的食客，各位无须多礼。” 顾卿从门内迎出来，笑着道：“感谢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凑热闹, 正好吉时到了，还请大人屈尊为小店揭开绸布。” 沈县令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鞭炮声响起之时，他拿起手中的工具，往上一挑，然后拽住红绸布的一角，轻轻往下一拉。 “卿沛阁”三个字，在秋日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金光闪闪。 “大家好，卿沛阁酒楼即刻起，开业！”顾卿朗声开口，“开张前三天，酒楼为大家准备了免费试吃小食，前三天消费八折优惠，另外，酒楼推出会员卡，成为本酒楼会员后，每次消费皆可八折，同时可优先使用二楼雅间。” 她说完后，让出门口的位置，围观的群众鱼贯而入。 酒楼正堂靠墙摆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上百个小碟子，每个小碟子里都有食物，一块鸡肉，一片烤鸭，一块红烧肉等等，这些都可免费试吃。 大量人群涌入，每人拿起一份，一大桌子免费试吃的小食就没了。 不过厨房里一直源源不断有新的食物端出来，负责端菜的人是顾钰、王二狗和童娟。 童娟性格比较活泼，听说酒楼开张缺人手，她立即自告奋勇过来了，她腰间系着围裙，一直在忙碌，脸上还浸出了一层薄汗。 顾卿站在免费试吃的桌子边上，将小食一盘盘递到众人手中。 因为县令大人也在此处，那些人试吃一份过后，就不敢再多拿，有钱的人就留下，没钱的试吃后就出去了。 虽然出去了，但会在外头和相熟的人说起这新开酒楼的美食味道。 “是真的免费试吃，一碟子肉片，真是美味啊。” “县令大人也在里头……” 这么口口相传，幽水镇的老百姓们都想去尝尝免费不要钱的食物。 顾卿一直保持微笑迎接客人，无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始终保持从容淡定。 “顾娘子开的酒楼果然是与众不同。”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宋夫人到了，她带着两个跟班走进来，“听说顾娘子推出了会员卡活动，请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她来酒楼，一是为了给顾卿捧场，二呢，是听说了这个会员卡活动，她觉得很有意思。 “宋夫人，这边请。”杨沛将宋夫人请到柜台处，“会员卡是这样的，分为金卡和银卡，充值十两银子即可成为银卡客户，每次消费八折，充值一百两银子即成为金卡客户，每次消费七折，并且，金卡客户享有新品美食优先享用权……” 宋夫人大手一挥：“给我办一张金卡吧，今天中午就在你们这里用餐了。” 杨沛眉开眼笑：“好嘞。” 他立即将账目以及早就准备好的会员卡拿出来，开始登记。 之前家主提出这个活动方案时，他心里其实是不太赞同的，还没消费，就要先充值十到一百两银子，他并不认为有谁会这么大方。 但现在，宋夫人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让他对会员卡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信心。 宋夫人刚去楼上雅间就坐，又有客人来了，是曹福，他带着夫人一起过来。 两人刚进来，顾卿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她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女子咋跟她在汝阳看到的那女子不是同一个？果然男人有钱都会三妻四妾，哪怕大梁女子的地位高于男子，也架不住银子的诱惑啊！ 顾卿直接带着曹家人上了二楼的包间。 “这酒楼，看起来就阔气，真是哪哪都舒服啊。”曹福忍不住点评道，“顾娘子，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啊，你这个酒楼一开起来，幽水镇其他酒楼可就要喝西北风咯。” “老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曹夫人不赞同的道，“顾娘子这家酒楼面向的食客是有钱人，和其他酒楼并不冲突，再者，楼上楼下加起来一共也只有十张桌子，接待量并不大，又怎么会抢走其他酒楼的生意呢？” 顾卿将菜单递过来：“曹叔可一定要试试我们家的招牌菜啊。” 曹福大笑起来：“本来就是为了感谢顾娘子上次出手相助今日特意过来给你捧场的，这招牌菜自然是要一一品尝的，顾娘子，赶紧让厨房把好吃的都端上来。” 顾卿安顿好曹福一家，下楼取了茶水，亲自给包间里的客人送上去。 宋夫人送上一壶，曹福送一壶，然后去沈县令的包间，结果刚进去，沈县令就起身了：“刚刚有人来报，衙门有人击鼓伸冤，我得赶紧回去了。” 顾卿惊讶住：“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沈县令摇了摇头，“顾娘子，日后得空我再来捧场。” 顾卿知道沈县令忙，也没有多留，将人送下楼，送到了饭店门口。 沈县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本章完) 118 不差钱 【求几张月票】 卿沛阁座位不多，宋夫人曹福等人用餐结束后就离开了。 但卿沛阁酒楼的忙碌依然没有停下来，前来试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这次试菜还有一个新鲜的菜式，豆腐烧松花蛋，每个小碟子里装了一勺，刚好够一口。 其他菜色，吃一口就能猜到是什么做成的, 唯独这道菜，引起了最多的讨论。 “这里头白色的东西我知道，是豆腐，黑色褐色的玩意儿像是蛋，但蛋变成这个颜色应该已经臭了吧？” “很软很嫩很香，倒进嘴里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总觉得没吃够。” “菜单上这道菜要四百文钱，可真贵, 这家酒楼不是我们小老板姓吃得起的。” “我们这些人一看就吃不起，这东家也没将我们赶出去，果真是做大买卖的人心胸就是豁达！” “哎，小二，来一下！” 有人喊了一声，王二狗立即走过去，笑呵呵的道：“这位嫂子，有什么要求，尽快提。” 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豆腐里头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不能说也没事，我就是问问。” 她家里就是卖豆腐的，豆腐能做出千百种菜色来，唯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所以分外好奇。 王二狗笑着回答：“这黑黄色的叫做松花蛋, 是用鸭蛋做成的！” “这松花蛋多少钱一个？”妇人忍不住又问道。 王二狗十分有耐心的回答道：“咱们幽水镇一个鸭蛋三文钱, 这松花蛋做起来那是相当复杂, 两个月才能成型, 价格自然也贵一些。”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就有些发憷，贵一些，是贵多少，要是太贵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也买不起。 “十文钱一个。”王二狗笑着道，“这松花蛋可好吃了，能直接吃，也能做菜吃，下酒是一绝，几位嫂子要是想要，可以在咱们卿沛阁预定，明儿来取货就是了。” 十文钱，说贵其实是有点贵，一碗面条也只要十文钱呢，说便宜呢，好像也有点便宜，这卿沛阁一道豆腐松花蛋要四百文钱，十文钱买一个松花蛋回去, 四五文钱买几块豆腐，凭感觉捣腾一下, 就能做一道美味佳肴了。 “那我要一个松花蛋。” “我也买一个吧，回去试试看。” “明儿再买点豆腐做道菜试试，让家里孩子也尝尝鲜。” 妇人们纷纷掏钱，一人预定一个，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个松花蛋，但这才只是刚开始，等这些人尝到松花蛋的美味之后，以后就不会只订购一个这么少了。 松花蛋是上一世民间传统美食，不喜欢的人不愿意碰，但喜欢的人，却喜欢的不得了，那部分喜欢松花蛋的人，就是潜在的永久客户。 下午晚餐时分，酒楼里再度热闹起来。 杨沛和王二狗负责接待客人，童娟顾钰和顾卿负责上菜，墨离给客人上茶水，董榕帮厨加洗碗，朱菡拿着锅铲不停忙碌着。 好在只有十桌，不至于忙个人仰马翻。 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的时候，一天的劳作终于结束了。 后厨里的食材也差不多都用完了，鸡鸭鱼肉都是采购，素菜小菜则是在村里收购的，一点都没浪费。 杨沛噼里啪啦敲算盘，算一天的账单。 顾卿和顾钰还有朱菡，则去后厨帮董榕洗碗。 董榕一整天洗菜备菜切菜，还得在时间的夹缝中洗碗，忙的晕头转向，累的满头大汗。 “家主，钰儿，你们去外面坐着休息，我来洗就可以了。”董榕大包大揽，“今日你们也都很辛苦了，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朱菡麻利的坐在一个大盆子边上：“这么多碗，你得洗到啥时候去。” 除了正餐用餐的盘子碟子，最多的是免费试吃的小碟子，还有一桶筷子，确实是很大的工作量，洗完这些之后，厨房里还得做一个大清扫，至少得再忙碌接近一个时辰。 顾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时候是真的不早了。 她必须得请一个洗碗工过来，不然以后下工的时间都得往后推迟半个时辰。 做生意嘛，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也不能把人给累傻了，轻轻松松把钱赚回来，才是她的追求。 “家主，账算出来了！” 杨沛满脸兴奋的走过来，将账本递到顾卿面前。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站起身，将账本接过来，今日总盈利是七十二两银子，加上客户充值的会员费，六个金卡会员，十八个银卡会员，一共是八百五十二两银子。 成本主要是鸡鸭鱼肉这些菜，花费了三十多两银子，大部分都是免费试吃所用，扣除这些，也还净赚不少。 杨沛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之前家主推出这个会员卡活动，他总觉得这是家主想当然，但是事实证明，许多人愿意办卡。 这样一来，买这个铺子的钱都快赚回来了。 顾卿拿着账本往柜台处走，边走边道：“这二十几位办卡的客户，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咱们酒楼要是推出什么新菜品，可以让二狗送去给这些客户免费品尝，增强客户的忠诚度……” 她仔细的和杨沛讲着一些经营手段和方法，杨沛认认真真听着，二人没注意时间，一不小心就说了半个时辰。 而后厨那边也忙完了，童娟揉着腰走出来，唉声叹气的道：“夫人，我今天真的快累死了，我明天不来了，真的不来了。” 童娟可是甜品铺里出了名的吃货，那些蛋糕边角料几乎都进了她得肚子，她主动申请来卿沛阁帮忙也全是为了来吃好吃的饭菜，这些顾卿都知道。 要拿捏一个吃货，不要太简单啊！顾卿失笑道：“店里这么多好吃的，离咱们家甜品铺也不远，你确定明天不来？” “好吧，还是来吧。” 童娟继续揉腰，最终屈服在美食下。 酒楼里收拾整齐之后，一大群人打道回府。 王二狗的家就在城里，走回去就行了，杨沛和朱菡坐在车外赶车，顾卿坐在车内。 夜晚的主道漆黑一片，好在有月色，而且这条路杨沛几人已经走熟悉了，没多久，就到了顾家村的村口。 以前的顾家村，夜晚安静祥和。 但自打顾卿的作坊开起来之后，顾家村的夜晚也热闹起来。 这些汉子们白天要上工，田里的事、家里的事，都是等着夜晚回来做，村里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借着月光，有人在忙着除草，有人在打土坯准备建房子，也有人在大河边上洗衣服……许多零零散散的事情，都被移到了戌时后，也就是黄昏，大约是现代晚上七点多的样子。 ps：上月票榜了，求宝宝们贡献一张月票，让我不掉榜就行，谢谢大家！ (本章完) 119 古代第一桶地沟油 【求月票守榜】 连续数日卿沛阁的生意火爆异常，每日座无虚席，这让卿沛阁不远处的卲记酒楼生意一落千丈。 此时邵记酒楼里，一位长相阴柔的男人坐在包厢内，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顾莲花拖着肥胖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步走进去，那上楼的脚每踏出一步, 整个楼梯都要跟着她浑身的赘肉一起抖动。 待顾莲花好不容易走到二楼包厢门口，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夫君！”顾莲花痴痴的望着男人那张比女人还要美貌娇柔的脸，脸上露出两抹绯红，低着头，娇羞问道：“夫君找我来，所为何事？” 倘若是个身材纤细身姿曼妙的美人儿做出这幅姿态，那必定惹的男人无限遐想，可做出这般姿态的是那身高一米五八, 体重158的顾莲花, 这就让人很倒胃口了。 邵铭有些厌恶的别过脸去，若不是他好男风玩的太花，导致名声尽毁，又岂会去沦落到要娶一个又丑又胖的村妇！ “你我尚未成亲，夫君二字你还是不要乱喊的好！” 顾莲花低着头，红着脸，微微额首：“那我唤你邵哥哥可好？” 邵铭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哄骗道：“莲花姑娘，原本想让你嫁过来做个闲散夫人，在家吃吃喝喝每日约几位闺中密友一起赏花喝茶即可，可如今家里的酒楼生意一落千丈，我实在不忍你嫁过来跟着我一起受苦，莲花, 不如咱们的亲事就此退了吧！” “退亲？”那怎么可以,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既有钱又有颜的男人怎么能退亲呢！ 顾莲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不同意, 邵哥哥你放心，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我都愿意跟着你！” 邵铭为难道：“可我不忍心让你嫁过来过苦日子！莲花姑娘，怪只怪咱们酒楼技不如人, 让那卿沛阁抢光了生意！” “卿沛阁？”那不是顾娘子家开的酒楼吗？好她个顾娘子，这生意都抢到她夫婿头上来了！ 顾莲花虽胖但是脑子灵光，那狭缝里的两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邵哥哥，他们酒楼的菜做的那么香，想来和油也脱不开关系。咱们不如就先收点他们的泔水，研究研究，怎么也能学他们个八九成！” 也不知道顾莲花脑子怎么长的，那想法竟如此清奇。 听着顾莲花的话，邵铭挑了挑眉，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这个法子，若是能研究出来卿沛阁做菜的秘方，那他卲记酒楼也可以用。 这样一来，卲记不就能起死回生，从此不就做大、做强了吗？ “莲花真是才思敏捷，连我都要自愧不如了！说句实话，我这么多年，可是从未见过像莲花姑娘一般聪慧的女子呢！”邵铭心情好了，加上他的目的达到，于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顾莲花眉眼之间的得意简直都要飞出来了, 心里忍不住感叹顾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顾卿能做的，她顾莲花照样能做，她俩的差距无非就是顾卿有本钱，而她没有，若是她父母也能给她留下几百两，怕是她早就把顾卿踩在脚底下了！ 邵铭最初还想着卿沛阁的东家跟顾莲花是一个村的，他可以利用顾莲花去盗取卿沛阁的做菜方子，如今既然顾莲花有别的办法，那便更好！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为了让顾莲花用心干活，邵铭甚至把卲记酒楼暂时交由顾莲花来打理。 他算盘打的很好，反正顾莲花嫁给他也是做同妻，如果能帮他把卲记酒楼的生意拉上来，他就让她留在酒楼继续给她赚钱，如果做不好亏了，那就用这事拿捏她一辈子，有了顾莲花这个挡箭牌，婚后那还不是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酒楼的生意本就不好，不过酒楼是他家的，他把伙计全部调走，留一个卲记空壳给顾莲花，他连伙计的开支都省了，再者他家生意也不止邵记酒楼，顾莲花要是不行，那就改行或者把酒楼租出去他也能得一大把银子，左右他进可攻退可守也吃不了多少亏。 顾莲花说干就干，让邵铭派人找到收卿沛阁泔水的人那里，加了点钱把泔水给买回来了。 她又找了口大锅，让那俩小厮生起火来，就往锅里倒入了一部分泔水。这泔水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顾莲花的五官都要纠在一块了。她本来是想把这泔水加热一下，再研究研究的。 结果，这泔水煮着煮着，竟然从臭的变成了香的！ 顾莲花顿时眼前一亮，眉眼都舒展了不少。她像看宝贝一般看着眼前这两大桶泔水，真没看出来啊，这还是个好东西呢！ 只是这味道虽然好了，但样子瞧着却还不咋地。顾莲花看着锅里的乱七八糟，突然灵机一动，从这房子里翻出来纱布和大盆，就把锅里的汤汤水水油油往里面倒，这第一遍的简易过滤就算完成了。 但是这过滤完，这一盆子的东西也差不多凉了。又有些臭了，顾莲花觉得自己是不是哪个步骤出了错误。 然后顾莲花又想了想，把这过滤出来的东西继续加热，接着又把浮在上面的油用大勺给捞了出来。虽然这油的颜色看起来比正常的油要有些深，但却是喷香。 就这样在冥冥之中，顾莲花竟然……误打误撞的制作出来了古代版地沟油。 美中不足的就是古代的条件不行，没有现代那么多的技术，可以让这地沟油看起来和正常的油一模一样。在外观上，还是能看出来这油和正常的油有些区别。 但是顾莲花又不在意这个，反正她也不吃。她在意的就是能不能赚到钱，生意能不能火过卿沛阁。 接下来，顾莲花就指挥着这两个小厮干活。两个小厮累死累活的，终于把这两大桶泔水都给过滤加煮好了。 只是随着这油渐渐凉了下来，顾莲花又闻到了那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不过经过他们“加工”后，这味道可以忽略不计。 这其实正是现代提炼地沟油的一大步骤，只不过现代用的是蒸馏法。而他们用的是朴实无华的大锅加热煮。但原理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就是手法粗糙或是精细的问题了。 看着这两大桶泔水提炼出来的油，顾莲花得意的笑了。真是老天开眼了，天佑她顾莲花，没想到这一研究，就让她研究出来了！ 两个小厮都快要变成苦瓜脸了，心里琢磨着这都是什么活啊？累人就不说了，关键是他们还提心吊胆的，总感觉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们赚的就是小厮的钱，那该干的事就得干。 要不是他们真的很需要这份钱来养家糊口，他们绝对会把手一甩，说上一句爷不伺候了！ 幻想中他们重拳出击，但在现实中，他们只能……唯唯诺诺。 顾莲花想了想，又叫这俩小厮去用这个油炒了个菜。俩小厮都要惊讶死了，这姑娘没事吧？难道她要吃这、这泔水吗？ 小厮也不是厨子，自然是不会做菜的。顾莲花其实会一些，只是她懒得动手。 小厮战战兢兢的炒了个大白菜，端出来菜后，不仅顾莲花震惊了，两个小厮也蛮震惊的。他们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呢？难道说是小厮这份活计埋没了他们，其实他们本应是两个……天才厨子？ (本章完) 120 天定的缘分 顾莲花不用去尝，光闻这个味道，就知道这白菜的味道差不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白菜有卿沛阁的味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卿沛阁，他们拿什么和她顾莲花斗, 果然论智商，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就在两个小厮以为顾莲花这个狼灭会把这盘菜吃掉的时候，没想到顾莲花一扭头出去就把这菜送给了一个乞讨的老太太。 “谢谢姑娘，好心的姑娘，善心的姑娘！谢谢你，谢谢、谢谢, 好人有好报，你会有好报的！” 老太太对着顾莲花千恩万谢，端着自己那盛满了菜的破碗, 连连道谢，腰都要弓到地上去了。 顾莲花只是微微一笑，说了句“不用谢”，然后就扭头收拾好东西找她得未婚夫婿邵铭去了。 老太太闻着这喷香的菜，忍不住的咽口水，腹中的饥饿感也更加强烈了，但她却没有吃一口。她虽然很想吃，但是一想到家中的小孙女，她就能忍住不吃了。 今个儿碰上好心人了，她得赶快把这菜端回去给她小孙女吃。 可怜她那女儿、女婿早早的都去了，只给她留下一个小孙女，她男人也死的早。她要是不支棱起来这个家，她那小孙女还这么小, 可怎么活得下去啊。 两个小厮看着顾莲花这个操作, 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说她不好吧，她给这个老乞丐施舍了菜, 倒是能让这个老乞丐填饱一回肚子。说她好吧，这从泔水里弄出来的东西, 又做成菜，也不知道这东西吃了会不会有事。 只是他们还没有去深思的是，若是好好的饭菜，顾莲花会愿意施舍给这位乞讨的老太太吗？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善，就真的是单纯的“善”吗？ 顾莲花终究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她想了想回了家，把顾慧给拉到屋子里悄默默的一说这事儿，顾慧倒是微微诧异了一下。 真没看出来啊，她寄予厚望的的宝贝闺女果然是个能干的。 顾慧心里琢磨着，她可以先去给闺女帮忙，若是能做出个名堂来，那她以后在村里也能像顾娘子那样硬气，走路都带风。 顾莲花、顾慧，再加上邵铭给的那两个小厮，现在一共有四个人了。只是顾莲花觉得人还是不太够，邵铭给她这个派过来两个人差遣，也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估计就要从她的分成上扣了…… 自己赚的钱哪里能叫别人给分了去, 还是攥在自己手里、由自己分配更靠谱一些。于是，顾莲花转眼就把主意打到了隔壁那家的身上。 张绣花一个寡妇，以前她靠勾搭村里的男人赚点家用，赵顺被杨沛送入大牢之后，她的名声也臭了，只能到处接点手工活，可带着俩孩子平日里也赚不了几个钱。好在她家那俩孩子也不小了，单独放在家里也可以。 于是，顾莲花就撺掇着她亲娘顾慧去把张绣花喊到店里面来帮忙。至于钱嘛，顾莲花狠了狠心，说了个四百文加管饭。这也是看在工作量比较大的份上，要不然就凭着顾莲花那守财奴的抠搜劲儿，哪里舍得把这到手的钱给分出去。 她心里已经打算好，要把张绣花这个外姓寡妇当成牛马来用了。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话，拿的钱还比一个人要少些。这要是搁在现代，估计资本家听了顾莲花的这做法，都要流泪，他们竟然被一个小妮子给比下去了。 顾慧跑到隔壁和张绣花这一提，张绣花只是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就立马应了下来。 顾慧真是好福气啊，自打给顾莲花找了一个镇上的夫婿，家里的小日子那叫一个蒸蒸日上，瞧瞧，连带着这闺女都有本事在镇子上开酒楼了。 张绣花连忙收拾一下，等着明早跟着顾莲花母女二人去镇子上了。 第二日顾莲花让小厮把邵铭请到邵记，让自己娘炒了个菜。热乎乎的炒菜一端上来，邵铭就忍不住食指大动，顾莲花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邵铭就已经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 看到他这样做，顾莲花原本想要解释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两个知道这炒菜的油是从怎么弄出来的小厮也满脸的欲言又止。 顾慧和张绣花做完饭就去了厨房，她们还特意留了一点饭，赶了一早上的路，饿了。等顾莲花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分别炫了一大碗饭的亲娘和张寡妇，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更加丰富了。 她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她们呢？ 算了，还是不了，要不然，她亲娘和张绣花非得合伙打死她…… 至于邵铭那边，也先不要说太多了。对了，那俩小厮是知情的，她得先去敲打一下他们俩，让他们不要把这个事情给说出去。 于是顾莲花就趁着邵铭品尝大餐的功夫，把两个小厮给叫到了一边去。 “你们两个，以后就负责收泔水和把油像我昨天那样给弄出来，知道不？”当着邵铭的面，顾莲花是一副嘴脸，对着这两个小厮，顾莲花又是另一幅嘴脸了。 没等两个小厮回话，顾莲花就继续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邵家的人，但是若是邵铭知道他的油是怎么来的，而这油又是经过你们两个的手，相信下场是什么，你们也都知道。我倒是无所谓的，白身一个，可是你们呢？想来你们应该都是和陆家签过契约的……” 两个小厮就算是心里有气，无奈顾莲花说的话还都是实话，他们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嗯，他们忍！ “莲花姑娘放心，我们明白了。”两个小厮只能好声好气的回答道。 顾莲花这才稍稍安心，估摸着邵铭那边应该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她就暂时放过了这俩小厮一马，回到了前堂。 “邵哥哥若是觉得我们这个菜还可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个儿就开业吧~” 顾莲花那真是绝口不提这饭菜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邵铭也不问那么多，只要他们这些人把事情做好了就行。他就是个负责数钱和享受荣誉的人。 “行，都听你的。” 有利可图的邵铭笑得比那春天的花儿都要灿烂，看着面前肥胖如猪的顾莲花也顺眼了不少。 于是，邵铭说道。 “莲花妹妹，既然咱们都已经定亲了，你以后也别跟我生分了。” 顾莲花一听，哎呦，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她说什么来着？ 她迟迟未嫁未娶可不就是在等她和邵铭这天定的缘分么！ ps：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人太多，我就不一一感谢了，爱你们么么哒！ (本章完) 121 抢生意【二合一】 张绣花看着一表人才的邵铭，她也挺嫉妒顾莲花的，甚至还在脑中暗暗想着，虽然顾莲花比她年轻，可顾莲花却不及她美貌，若是她能勾搭上邵铭……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功夫胡思乱想了，因为……活儿太多了！ 顾莲花就和个甩手掌柜的一样, 早上见到的那俩年轻小伙子这回也见不着了踪影，偌大的邵记酒楼，干活的人竟然就只剩下了顾慧和张绣花。 顾慧毕竟是来给自己闺女帮忙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但是她这么多年偷鸡摸狗惯了本身就不怎么干活，心里还觉得张绣花是她们花钱雇来的，于是店里的重担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张绣花的身上。 张绣花累的都快要问候她们的祖宗十八辈了，但是现在家里也是要攒钱的时候,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门路，加上他们两家在村里的人缘都不太好…… 算了, 也就是吃上一段时间的苦，这边还管饭的，一个月的月钱都能全部攒下来。 若是她干的卖力、辛苦，她相信顾莲花再怎么样也得给她加点钱，让面子上给过去了。 这样想着，张绣花咬牙坚持着干活。一个人都快要化身成三四个人了。蒸饭的是她、烧火的是她、切菜的是她、炒菜的是她、洗碗的还是她。 至于顾慧在干嘛呢？在洗菜，在烧水，在上菜，在外面擦桌子，在招呼客人。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口气，她张绣花先忍了。 顾莲花和顾慧两个人在外面光鲜亮丽，顾莲花在背后灰头土脸。 “走过的、路过的父老乡亲们, 都进来坐一坐、尝一尝啊！”顾莲花鼓起勇气, 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她这一嗓子倒也算是管事，瞬间走在路上的人就齐刷刷的冲着她这边看过来了。 见大家看过来, 顾莲花继续往下说道。 “卲记酒楼为了回馈新老客户, 把跟卿沛阁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厨子请了过来，卿沛阁能做出来的味道咱们卲记也能，且价格绝对比卿沛阁实惠，不管你是贫民还是富商在咱们家都能消费的起！大家都来尝尝啊，要是味道跟卿沛阁不一样，咱们就不要钱！” 扯着嗓子在那编胡话，管它好吃不好吃，管它会不会吃出问题的，只要进了这个门，不花钱可是别想出去的。 “价格真的很实惠吗？” “味道真的跟卿沛阁一样？” 人群中有感兴趣的人问道。 顾莲花听到有人问她，那更来劲了，大话不要钱的往外面说。 “对，卿沛阁卖八百文的菜咱们家只要四百文！” “这、这是真的吗？”人群中发出惊讶的呼声。 按照这卲记酒楼的报价，那不就相当于是卿沛阁的半价。这卲记酒楼虽然和卿沛阁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到底还是在一条街上的，客户群体可以说是高度重叠的。 “对！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便宜！”顾莲花声嘶力竭的喊道，“问就是我们只想给乡亲们带来福利，绝对不会去赚大家的一文钱！我们只收取一个成本价，甚至……甚至我们宁愿赔钱, 也要造福大家！！” 顾莲花这话说的差点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而这个时候, 那日顾莲花实施过的老太太也站了出来，为顾莲花证明。 “大家都听我老婆子一句话啊，那日这卲记酒楼没客人的时候，这小姑娘见我一个老婆子可怜，硬是给了我满满一盘刚炒好的菜。这不是善心是什么？好心的姑娘，你会有好报的！” 老太太把那菜拿回家，她那小孙女就给吃了个一大半，剩下几口她就给吃掉了。倒也没等着菜过夜或是彻底凉掉，真是一点儿端倪都看不出来。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祖孙两个拉了一天的肚子。老太太秉着出了问题先从自身找原因的原则，把这归因于她和孙女长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油水，肠胃不太适应。她丝毫就没有往菜是不是有问题这个方面去想。 老太太在这边很久了，大家对于她的情况也基本上都了解。现在听她出来这么讲，那对顾莲花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两眼齐相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天呢，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好的人！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人间！ 遇到这样一位良心的小东家，真是他们的福气呢！ 接着，人群中就有人带头冲进了卲记酒楼开始点餐。顾慧和顾莲花连忙去忙活着，而张绣花真的是要忙坏了，她在后面的厨房都要出不来了。 她感觉这一天要把这辈子的菜都给做完了。 等到有人招呼着要尝尝烤鸭，顾慧又连忙跑进厨房给人家烤。顾莲花就负责给人家打饭，这也算是里面最轻松的活计了。 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客人太多，顾莲花和顾慧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不太够用了。可是也不能把后厨的张绣花给叫出来，要不然谁来做菜做饭啊…… 于是，顾莲花又开口安抚大家的情绪。 “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谅解一下啊，我们卲记酒楼为了使成本降到最低，给大家一个最最优惠的价钱，也没有雇人。一共就是我娘、我家邻居和我在这边忙活。” “我们理解！没事的小东家！”人群中的人回应着顾莲花的话。 对于他们来说，多等一会也没有事儿，只要价格合适。就算是在卿沛阁，赶上饭点也是要排队等待的。 看着爆满的店铺，顾莲花和顾慧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菜和肉什么的，她都是捡着最次的来的，而油就更便宜了，四舍五入简直等于不要钱了。酒楼也是现成的，至于前期，邵铭也说好了不要分成，只要她能打开酒楼的生意，这钱权当是给她的辛苦费了。 如今整个酒楼最大的开销，竟然就是支给张绣花的工钱…… “东家，你们家这厨艺好手艺啊！我尝着这味道比那卿沛阁的还要香！”一个食客吃着吃着，就冲着顾莲花和顾慧竖起了大拇指。 他的描述也没有错误，按照原理来说，用使用过的油去炒菜，的确要比用新油更香一些。 其一是因为老油已经包含了先前炒菜的味道，其二则是因为油在高温后会产生反式脂肪酸，油使用的次数越多，里面的反式脂肪酸含量就会越高，而这恰恰会刺激人的味蕾，告诉大脑这东西真的很好吃。 所以说，油的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最好不要超过两次，这样对人体健康不会产生什么伤害。地沟油里面不仅是含有很多反式脂肪酸，还有其他的致癌物。 过量食用地沟油，短期内可能会导致中毒，长期吃则有致癌的可能。 好在张绣花穷惯了，做菜不舍得放太多油，短期内出问题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小了。 “家人们吃的开心，我就开心！” 顾莲花冲着夸赞她的食客微微一笑，顾慧却是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会儿店里的生意太好，她没时间去问顾莲花，只能继续忙活去了。 等到店里的客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顾慧连钱都顾不上点，就把顾莲花给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 “莲花儿，咱们店里的东西怎么卖的这么便宜？这能赚钱吗？”顾慧一脸忧愁。 “娘，我刚刚不都说了吗，就收大家的成本价，先把咱们的名声打出去，在气势上压卿沛阁一头。把客人都先给揽过来。”顾莲花说的理直气壮。 顾慧满脸不信，她闺女真会去做那赔本的生意吗？她怎么有些不太相信。 “娘，您就别想那么多了，都是靠着邵铭哥哥照顾，咱们啊，绝对亏不了。”顾莲花搪塞道。 “你跟我讲实话。”顾慧一脸严肃。知女莫若母，顾莲花越是逃避这个话题，她就越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架不住自己的亲娘质问，顾莲花最终还是半虚半实的告知了顾慧，不过她说的是用了卿沛阁剩下的油。 顾慧一听，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心里更是膈应的慌，早知道早上不吃了，叫她嘴馋。不过膈应完，顾慧又握着顾莲花的手，一脸紧张的嘱咐道：“莲花儿，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吗？” “还有邵哥哥派来的那俩小厮。”顾莲花不以为意道。 顾慧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们可靠不？算了、算了，既然知道了，你就嘱咐好他们千万别往外说。这事儿娘谁也不告诉。对了，你也别和张绣花说啊。” “娘，我都明白的，您放心。” 在这件事情上，母女二人的意见倒是高度一致，几乎就没有什么分歧。 张绣花在后厨忙活完，也不客气，咔咔的就给自己加了个菜，就着一大碗饭狼吞虎咽的。等她吃完，才拿着水壶出来，给正在清点铜钱的顾慧母女两个一人倒了一杯水。 “慧姐姐，莲花，一上午都累坏了吧。你们先喝口水，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去给你们做去。” 知道真相的顾莲花和顾慧娘俩异口同声的拒绝了张绣花。 “绣花，不用忙活了，你也辛苦大半天了，赶快歇着就成，我们自己来就好。”顾慧客套的说道。 “是啊，你忙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你快歇着去吧。”顾莲花附和着。 张绣花也不和她们客气，她是真的好累啊，一想到晚饭的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真是要累死她了，看在钱和饭的份上，她先干着吧。 等张绣花去休息后，顾慧母女把钱数好后，顾莲花就先都给收进了自己的腰包，还美其名曰道：“娘，我就先都收着，等和邵哥哥那边分完，我再把剩下的拿回来。” 那么多的铜钱，还没在顾慧手里摸热乎，就进了顾莲花的腰包。但顾莲花说的也挺有道理，顾慧只能点着头赞同，心里却是眼馋的很。 中午的时候，顾卿就发现日日爆满的卿沛阁今日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本来她没怎么在意的。毕竟开门做生意，时好时坏是正常的。可是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发现店里的营业额居然只有昨日的一半。 顾卿立马就上了心，就算店里赚到钱每天都不是一样多的，但总是有那么一个固定范围在的。这突然少了好多，换了谁都要开始找原因了。 恰好今日宋小姐晚上来卿沛阁，顾卿想着就先问问她，若是宋小姐并不知晓，那她再出去打探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结果她这一问，立马就问出来东西了。 顾卿刚一开口，宋小姐就立刻说了起来。 “顾娘子，听说卲记酒楼请了你们卿沛阁大厨的同门师兄去做菜，他们今日卖的吃食，和你们这儿都差不多，味道啊也几乎一样，但是……” 宋小姐话锋一转，小声说道，“那边的价钱差不多只有你这儿的一半！今天很多原本打算来卿沛阁吃饭的客人，都跑到那边去了。” 宋小姐一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太认可那家卲记酒楼。 “你这儿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的，这味道、这分量，还有这环境也配的上这价格。可她那个价钱，那不得赔钱卖啊？”宋小姐一脸不认可的说道。 别管那新来胖东家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的，还有一个老太太作证她多么心善，她就是不太相信。 宋小姐商贾出身，自然知道做生意的门道。出来做生意的，不图赚钱的话，那图什么啊？总不会有人真的愿意做亏本生意吧？ 这样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别有用心。不过两者之间，宋小姐更愿意相信后者。 这个时候，在卿沛阁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家做的东西和卿沛阁高度重合，最重要的是价格还要比卿沛阁低的多。这让顾卿他们几人不多想都不行，毕竟这也太明显了一点。 这不就是恶意竞争嘛！ 今日来民卿沛阁吃饭的大部分还是一些老顾客，大部分都是吃习惯了卿沛阁的，这突然冒出来一家打着跟卿沛阁同口味的酒楼，不少人还是持观望态度的。加上卿沛阁的品种和菜式到底还是更多一些，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没有客人了。 听着宋小姐在为卿沛阁打抱不平，顾卿感谢的笑了一下。 “不必担忧太多，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真正好的东西，是经得起时间锤炼的，违背规律的，终将自取灭亡。 除非这家酒楼的东家是钱多了烧得慌，闲的没事做，开个店打发时间，若不然，这老板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祝大家小年夜快乐，你们的小年夜是23还是24呢？我老家的小年是除夕的前一天，我们这的习俗是小年那天必须去祖坟给先人烧纸钱也叫烧年纸，不说了要打扫卫生去了。 (本章完) 122 自由飞翔 【二合一】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今天卿沛阁也该打烊了。收拾好东西，顾卿带着几人就坐着马车往家走，路过邵记酒楼门前的时候，顾卿还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想要看看这店老板的样子。 不过因为卲记酒楼今日的生意太过火爆，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 把门口都给堵住了，里面的场景顾卿是一点也看不到。顾卿摇了摇头，让前面赶车的杨沛加快了速度。 再走慢点，这卲记酒楼门前的路估计都要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她们还是早点回家休息。等明天人少的时候，再来看看这卲记酒楼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终于，卲记酒楼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顾莲花十分惋惜的看着客人们离去的身影，心想早知道生意如此火爆, 她一定会多备些东西。真是万万没想到！ 忙的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张绣花, 也终于迎来了休息。她长舒一口气，真是累死人了。 顾慧看着锅炉台上还剩下的几张烙饼，又看到旁边灰头土脸的张绣花，扯出一脸的笑容，对她说道：“我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真是辛苦你了。这几个饼，绣花妹子你包好了拿回去给你家娃他们吃。” 实际上，顾慧是嫌弃这些饼是用了地沟油的。 不过不知情的张绣花也压根就没有和她客气，她累的连伪装的都懒得伪装了。直接就应了下来，把饼都给装到了随身的包袱里。 三个人一块儿回了顾家村，而她们走了之后，两个小厮则是把今天提炼了一天的地沟油给送了过来，同时还有一些不太新鲜的菜和肉。 张绣花进了家门，一看自己娘亲张老太太和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也顾不上累, 连忙就把带回来的饼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三个人见了饼子，眼睛就是一亮。说实话, 他们今晚就是吃的米粥和野菜。吃了没一会儿就饿了，这一下子见到白面大饼,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老两小狼吞虎咽的，张绣花也不傻，晚上做饭的时候就边做边吃了。别说现在一点儿也不饿，甚至还有点撑。只是她娘还有两个孩子，谁也没有问过她。 趁着三人吃饼的功夫，张绣花又从包袱的最底下摸出来一个碗，里面装的全都是肉。三人看到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心里纷纷感叹张绣花真有本事，这才去了第一天，就把家里的生活改善成这个样子！ 三个人吃的比过年都要开心。 吃完晚饭，夜更深了，两个孩子原本就该睡觉了，不过是因为太晚加上肚子好饿，就跟着阿奶一块儿在等娘亲。这张绣花回来了，他们都吃饱喝足，也就乖乖回去睡觉了。 张绣花也累的够呛，喝了口水，往床上一躺，那脑袋刚一沾到枕头, 就呼呼的睡过去了。 就在她以为她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 张绣花从梦中惊醒了, 接着连衣服都顾不得套，蹬上鞋子就往外头跑。她做了个十分可怕的梦…… 梦里她想要拉屎，但是迟迟找不到茅坑。终于，她找到了，但是她却觉得还有点不对。这茅坑，怎么会一点味道也没有呢？张绣花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被子里，同时肚子里一阵翻涌。 等她跑到臭臭的茅坑时，才松了一口气。 噼里啪啦。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川。 张绣花以为是白天累的，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后怕，万一刚刚在梦里，她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岂不是要闹出来天大的笑话了？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若是真发生了那样子的事，她以后在村里还有什么脸面？估计到时候不止是顾家村，她去哪都没脸了…… 就在张绣花卖力输出的时候，房里的张母也被体内的洪荒之力给憋醒了。她匆匆起身就要出去释放一下自己，连身旁的女儿不见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只是她才刚走出门，就听到孙女张妮的屋里传来惊呼声。 张母担心孙女，于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脚下的方向一改，朝着张妮的屋子走去。还没有推开门，张母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妮儿！妮儿！你怎么了！” 张母慌慌张张的就把房门给推开了，推开门后，她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孙女张妮坐在床上，低着头。于是她也顾不得节俭了，连忙去点灯。 她夹着腿，举着灯，走到张妮跟前一看。 靠！ 这床怎么飞翔了？ 臭丫头！多大了，过几年都要娶夫婿的人了！怎么还干这么没出息的事儿，同村的顾钰都能帮她姐干活赚钱了，怎么她孙女越活越倒退，现在直接在被窝里玩起掺水泥巴来了…… “臭丫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张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要打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张妮。她这样一吓，张妮更不知所措了。啥也不管的，撒丫子就往外头冲，阿奶要打人了，她得找娘护着去。 一慌起来，张妮也没有什么方向感，这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就撞到了张母的身上。 张母也没有丝毫准备，被这么突然的撞击了一下，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 放在平时这样摔一下还没什么事，但是现在张母是个特殊情况。相当于是那炸弹，一点就爆。结果张妮就像是那个小火苗一样，“嗖”的就给自己亲阿奶点燃了。 “砰——” 就这样没有一丝丝防备，张母，爆炸了。 也许是连锁反应，受到阿奶的感染，张妮突然小腹一疼，也跟着爆炸起来。 原本就有味道的屋子，现在变得更有味道了。 正在茅坑释放着自己的张绣花，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出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娘亲和女儿就背着她一块干了件大事。 这也许就是闷不吭声干大事吧。 现在张绣花家里面，唯一睡得安稳的也就只有晚上只吃了一个饼子，没有吃菜和肉的张强了。 张妮输出完，看着躺在自己一旁的阿奶，心里也很过意不去。都怪她把阿奶给撞到了，于是，张妮又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去扶张母。 张母看着向自己靠近的臭孩子，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张妮每靠近一步，她就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一下。 结果…… 张妮脚下又滑了一下，给了张母沉重一击。遭受到打击的张母，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开始她的展示。虽然是张妮撞的张母，但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张妮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等到张绣花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祖孙俩比赛的美丽画面。 张母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她彻底放弃了挣扎。而放弃抵抗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自由飞翔。 “娘，妮儿，你们这、这都是怎么了啊？”张绣花急得直拍大腿。这好端端的人，怎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绣花……” “娘……” 祖孙两个见到张绣花来，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皆是有气无力的喊着。 张绣花一看这场面，觉得她一个人也招架不住，连忙就去把睡得正香的张强给喊了起来。娘俩一起收拾这块烂摊子…… 刚收拾了两下，张绣花突然又感觉小腹一阵疼痛。 要说谁吃的最多，其实还非张绣花莫属。她中午吃了一顿，晚上吃了一顿，中途还边做边吃。她以为她好了，但其实她还没好。 张母和张妮两人还蹲在地上红着个脸，张秀花可能是怕她们不好意思。 “噗——” 一个屁后，张绣花也顺利的加入到了她们的队伍。 张母、张绣花蹲在两旁，张妮蹲在中间。全家上下就剩下张强一个没事人了，张强哭丧个脸，任劳任怨的收拾着，心里想着……他不干净了。 折腾了大半宿，张绣花家终于重新归于宁静。只是家里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染上了不少阴影。但是对于这件事，她们却又闭口不提，因为真的太……丢脸了。 张绣花心里想着，她这一天也没吃什么，只吃了邵记酒楼的饭。难道是饭有问题？等到第二天张绣花拖着虚弱的身体，跟着顾莲花、顾慧去镇上干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今天她就吃饭，不吃肉和菜了。 只是她们还没有开门，就看到几个高大男人堵在了邵记酒楼门口。 不仅如此，见他们几个堵在门口，过路的人也忍不住驻足观望。这才做了一天的生意，顾莲花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这个门她是不得不去开。 于是，顾莲花硬着头皮，带着顾慧和张绣花走到了门口。 “小东家，你可算来了。”为首的男子说话虽然客气，但面色却是不善。 顾莲花心里瞬间就咯噔了一下，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问道。 “客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情，有大事。”这话一说，不仅是为首的男子，他身后的几个男子的脸也都跟着阴沉了下来。 “您、您请说。” “看样子小东家是不知道昨日浴肆发生的事情了。” 浴肆，就是大梁的公共浴室。浴室内男女分浴，里面除了沐浴这一项基础服务外，还会提供搓背、修指甲、按摩等服务。一些高档的地方还会提供茶水和糕点。 这浴肆两个字一被说出来，大家立马就变了脸色。真是人人闻之色变。 顾莲花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于是连忙想要把人给请到里面。 “几位客人先里面请，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讲。” “我们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就在这里讲！” 高个子男人一脸怒意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不怕丢人，主要是昨天已经把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还是那句话，光脚的怎么会怕穿鞋的呢？ 顾莲花真是万万没想到，她的创业生涯会如此不顺利。这才营业第二天，就遇上了找事的硬茬子了。这会儿就算再怎么样，顾莲花也能看出来高个子一行人来者不善了。 “这不是怕累到客人你们的腿脚吗？咱们、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顾莲花的声音听起来都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高个子自顾自的就向着大家讲述起了昨天他们一大家子的经历。 昨日他们爷五个刚从府城回来，又累又饿，就想找个地方吃饭。昨日听别人说，这条街上的邵记酒楼好吃又实惠。 小东家更是人美心善，给乡亲们送福利。 高个子和他的叔叔伯伯们一听有这好事，撒丫子的就往邵记酒楼里冲，鞋都要被跑掉了，才排上号进来吃饭。 吃饱喝足了，他们就去了镇子上的浴肆，身上都是赶路累出来的汗，去洗洗放松下多好。结果…… 菊花残，满地伤。 长话短说，昨天那好好的浴肆，硬是被他们爷几个给污染了。清澈透明的洗澡水，瞬间就被染上了颜色，他们爷几个还在那里比赛谁更猛，真是造孽啊。 昨天高个子高个子还把他大爷给撞倒了，导致他大爷直接超越他爹和其他叔伯，得了个第一。 夜里被他大爷和爹揍的时候，他都在想也许这辈子到这儿就挺好的了，当时他的泪光里，柔弱中带伤…… 今早，他带上他的叔叔伯伯的，就来这边算账了。昨天饿了一天，就是吃了这里的饭，才这样的。除了是卲记酒楼的饭菜有问题，就没有第二种可能了。高个子十分笃定。 众人听完高个子的讲述，或沉默、或害怕、或愤怒、或震惊。 这真是太可怕了！若是这事儿放在他们自个身上…… 顾莲花也是一惊，又想起早上张绣花那苍白的脸色，想来这高个子男人所言非虚。可是，那又怎样呢？她绝对不能承认，要不然她刚接手的卲记酒楼就这么关门，那怎么可以呢！ 再说了，她这边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出了问题为什么就要来找她。他们就不会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出问题吗？ 顾莲花当即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一脸无辜的对着高个子、也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 “我对客人你们的遭遇感到很痛心，可是，昨日吃过咱家饭菜的人不少，也就是您和您的家人们出现了问题，想来应该不是我们卲记酒楼的问……” 问题的题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又有人发声打断了她。 “我昨天也拉肚子了。” “我也是啊！” 不少昨天来卲记酒楼吃过饭的人，都表示昨天自己或轻或重的拉肚子了。这样一看，好像顾莲花刚刚说的话就站不住脚了。 张绣花藏在顾慧身后，默默观望着这一切。联想到昨夜家里面发生的大事，撇开她们家和顾莲花家的关系来看，的确是顾莲花的店里做的东西有问题。她做饭的时候还是挺讲究的，想来问题就出在原料上…… 以后可不能吃店里的东西了，张绣花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真没看出来啊，她顾莲花天天乐乐呵呵的，见到谁那小嘴也挺甜的，没想到背地里是朵黑心莲。 顾慧作为顾莲花的亲娘，应该也知道的，这样一看，母女俩的心真是一般的黑。 顾莲花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顾慧昨天见着钱了，虽然说是放在闺女那里。可是闺女的，不就都是她的吗？这生意还得做下去。 于是，顾慧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 “真是太对不住大家了，昨日店里第一天开业，人手不足，手忙脚乱的。可能、嗯，我一直在前面忙着招待大家，也没看到后厨是怎么做的，可能是来不及了，没有把这菜啊什么的给洗干净，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也正常，今天我亲自上后厨去，大家放心、放心啊。” 顾慧这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把自己和闺女摘了出去。张绣花可谓是人在后厨忙，锅从天上来。 张绣花就是背锅侠，背锅侠就是张绣花。 于是大家纷纷对着张绣花怒目而视，现在张绣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昨夜她家里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和顾慧母女计较，这眼瞅着锅又要她来背，关键是她现在就是解释，她们也没有人相信的。 因为昨天真的就是她一个人在后厨忙活，原料什么的表面上看起来也都可以。 她怎么说啊，说了有谁信啊，她真是有苦也说不出啊！ 顾慧见大家信了几分，又接着趁热打铁。 “我这妹子也是心急，昨天真是太忙了。她第一次跟着我们出来，也没有经验，这是我们的疏忽。我在这里，就先替她给大家赔个不是。今天我和我妹子一块在厨房忙活，只要是今天在咱们这边吃饭的，每个桌都送一道小菜。” 顾慧认错态度良好，也有理有据，加上还有补偿措施。 大伙儿想了想，也挺有道理的。不少人也接受了她的解释，人犯错总是难免的，卲记酒楼里面的东西便宜还好吃，错过了那可真是错过了。 (本章完) 123 发现端倪 于是不少人就进了店，至于高个男那边，顾莲花回过神来，也连忙去抓了一大把铜钱，不由分说的一把就塞到高个子的手里。 “大哥，昨天真的是我们不好，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我这心里真是太愧疚了。真的真的太对不住你们了。 这饭钱啊，我们是万万不能收你们的了，您拿着。多了的，就是我们补偿你们的。 我和我娘两个人是真不容易，我们母女两个出来养家糊口的。人一多了，忙起来头也晕, 你们大人有大量, 就原谅我们吧。” 见顾莲花认错态度诚恳, 两个女人还要出来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高个子几人虽是普通人，可也有怜悯之心，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再抓着一个小姑娘去计较，这道歉也道歉了，钱也赔了，难道还要人家去死吗？ 高个子爷几个想了想，选择了原谅。只是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贪便宜来这里吃了，甭管是不是意外，浴肆大爆炸事件，有一次就够了。 现在他们也算是小镇名人了…… 接着，顾慧和顾莲花两人就拉着一脸不服气和委屈的张绣花开了店门，进了后厨。 顾莲花在前面招呼着客人，顾慧拉着张绣花在后厨忙活。顾慧一边忙, 一边劝说道。 “妹妹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 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但是咱们这个店要是想开下去，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吗？” 张绣花腹诽，要是真想要给个交代，也不必把她给推出去吧？ 就不能找个别的由头，非得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说的好像她是个多么不讲卫生的人一样。 “好妹妹，别生气了，这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就当是帮了我闺女的大忙了。这事儿她要是不念着你的好，我都要跟她急。” 见好说歹说张绣花那个脸还是阴沉着，并且，手上也不干活。 顾慧一心急，想着前面进了店的客人，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来昨日顾莲花给她的那点钱，一股脑的都塞到了张绣花手里。 “妹子，这钱你拿着，就是我们补偿你的。给家里孩子他们买个零嘴、头花什么，都好啊, 你就拿着吧！” 张绣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攥着的铜钱, 粗略估计大概能有20~30文，看样子这顾慧，这回也算是“大出血”了。 这二三十文出去谁给她呢？叫人说几句也不痛不痒的，这钱她就拿着好了。 想到家里都有些虚脱的老母亲和女儿，张绣花心里盘算着这钱好像差不多就能给两人买只烧鸡补补了。 “嗯，行吧，那这次的事，就这样吧。” 张绣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把钱小心翼翼的收好，又洗了一把手，就开始干活了。 今日顾慧也在后厨，那些人昨天为什么拉肚子，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张绣花洗的菜不干净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昨天第一回用地沟油，没有经验啊。那油提炼的也不是很好。 今天两个提炼地沟油的小厮，技术看起来也提升了不少，比昨天的油好看多了。 顾慧想了想以前家里做饭剩下来的油，她娘都会再收起来，等下次用的时候，也不是直接就给放到锅里去炒菜。 而是先在锅里加热一会，再放上葱姜之类的呛锅，再进行下一步。 不得不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利用高温消毒杀菌的方法。昨日张绣花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一些菜翻两下子就出锅，就连高温杀菌都没有做到。 今天有了顾慧的帮忙，两个人做出来的饭菜倒是比昨天精致了不少。大家吃完好像除了一些人有些胀气，基本就没有什么不适了。 只是生意到底没有第一天那么火爆了，也有很多介意的人，又回了卿沛阁吃饭。贵点就贵点吧，现在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有些钱是该让人家赚的。 邵记酒楼的初步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只是张绣花却没有放下心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看着炒菜用的那个深颜色还有些味道的油，内心很是抵触邵记酒楼的饭菜。中午和下午，她也只是吃了些干饭和饼子。 早上顾卿来卿沛阁的路上，也顺道围观了动静很大的邵记酒楼，一看打头的是顾莲花和顾慧，她心里就有了些数。 这人啊，看样子得是憋了很久的坏心眼了。 原本她还在想这家店的老板，会不会是个真正的大善人，是真要来给乡亲们送福利了。 但是她一见了顾莲花母女那张脸，就知道绝无这种可能了，这两母女啊，绝对是别有用心，还是用坏心的人。 这么多人都吃坏了肚子，大概率就是邵记酒楼的问题。 顾卿想了想，看着正在和顾钰有说有笑的童娟，说道。 “阿娟！” “夫人！”童娟立马回过头来，认真的答应了一句。 顾卿看童娟那可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眼里有活人又勤快还好学多问，谁不喜欢呢？ “你先把手上的活放一下，拿着食盒去前面的那家邵记酒楼买几个菜回来。” 顾卿说着，就从身上摸出来二两碎银递给童娟。冲邵记酒楼这定价，她也不会担心钱带少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钱带多了，买的多了不好拿回来。 “好嘞，夫人，您放心吧！”童娟麻利的接过铜钱，拿上食盒和几个碟子、碗的往里面一装，就出去了。 童娟揣着钱，提着食盒，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邵记酒楼。里面人还是不少，不过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热闹了。 童娟进去，里面招待的顾莲花见有客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这可都是钱啊！ 只是她一看清楚童娟的脸，就先愣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童娟只有之前农忙的时候才回去过短短几天，村里那么多人，她并不认识顾绣花。 童娟把食盒递过去，说道：“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给我打一份。”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顾莲花只当童娟是店内的熟客，高高兴兴的接过食盒进了厨房。 等童娟带着饭菜回到卿沛阁，顾卿把一盘盘菜都摆到了厨房里的桌子上。这热乎乎的菜，闻起来还挺香，一般人又哪里会去关注这么多问题。 等到这些菜凉了下来，上面的油的颜色更深了，而且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顾卿敏锐的想到，这问题绝对出在油上。 真是没有想到，这顾莲花还真是个“人才”。地沟油都能被她给弄出来，难道她也被穿越者夺舍了？不管是不是，按照她这个骚操作，把自己折腾到大牢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刚才热腾腾的菜身上可全是卿沛阁的影子。她当然要去查，查这油顾莲花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如果她没猜错，这事儿，指定和她的卿沛阁也有些关系！ “家主，这菜有什么问题吗？” 杨沛看着顾卿盯着这几盘菜看了好久，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顾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杨大哥，你过来闻闻这个菜的味道。” 杨沛听话的凑了上来，他猛的吸了一口菜上方的空气。眉头先是一阵舒展，但是很快就皱了起来。这菜怎么闻起来有一股臭气呢？不过也得亏是他这个鼻子灵的，要是换成那鼻子不好使的，绝对闻不出来。 杨沛还是不太敢确定，这瞧着好好的菜，怎么能是臭的呢？他不理解。他连忙就往周围一看，朱菡正在炒菜，他没空，一旁的顾钰倒是可以过来闻一闻。 于是他冲着顾钰喊道，“钰儿！你过来下！” “好的，杨大哥。”顾钰放下手里的菜刀屁颠屁颠的就跑过来了，以为杨大哥是喊她吃好吃的。 跑过来就找筷子，杨沛赶紧阻止她：“钰儿你先闻闻这个菜，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顾钰闻完后，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这几盘菜，这、这…… 见到顾钰这个表情，杨沛心里大致也有了数。 “钰儿，是不是仔细闻能闻到奇怪的味道？” 顾钰连连点头：“嗯嗯。” 得到顾钰肯定的答复，杨沛认认真真的和顾卿汇报道。 “家主，经过我和钰儿的反复确认，这个菜很不对劲！”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顾卿一脸严肃，其实一般人还真不太发现得了，这些菜冒着热气的时候闻着跟卿沛阁的菜市味道差不多，一般人吃饭都是趁热吃了，谁也不会留着凉了去闻这股味道。 如果她想的没有错的话，顾莲花能用上地沟油做饭，和卿沛阁的……泔水，绝对脱不了干系。除此之外，顾卿也想不到第二个能让顾莲花提炼地沟油的途径了。 这古代也没有什么下水道，顾莲花能上哪弄地沟油。也只能把目标放在他们卿沛阁的泔水上面了。 ps:感谢書友AChu打赏1500起点币，感谢瓊如打赏3000起点币。 今日加更三章！ (本章完) 124 最好吃的地沟油【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卿沛阁的泔水有限，可是邵记酒楼的规模也不大，若是提炼出来省着点用，也还是勉强够用的。 「邵记酒楼是顾莲花母女几个搞的，这菜就是我让童娟从那边买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听到顾卿的话，杨沛和顾钰两个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天呢，她们也太坏了。 顾卿雷厉风行，也不拖拉，晌午营业完，等那收泔水的小伙一上门，她就把人家给扣下了。 收泔水的小伙姓周，在这一块走街串巷的收泔水，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小周。 「小周，你先别着急，我有事儿找你。」 见小周一来了，就着急的想要把两桶泔水给运走，顾卿连忙把人叫住了。 「顾东家，您说。」小州扬起来了个笑脸，但是额头上却满是细细的汗珠。看样子他的心情很紧张，他想顾东家是不是要问他泔水的事…… 事实证明他心想事成，顾东家果然是问了他泔水的事，不过，他一收泔水的，人家除了问他这些事，还能问什么事情呢？难道人家顾东家还要给他说媒不成？那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最近有没有人从你那收泔水？」顾卿开门见山。 「没、嗯、没有啊，东家，您问这个干什么呀？我一收泔水的，收完我就回去喂猪了，谁会找我买这个呀？」 顾卿问了一小句，小周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真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周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家的泔水你就不用来收了。」 听到小周这回答，顾卿也没说什么，而是笑眯眯的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若是心里没有鬼的人，少收两桶泔水就少收两桶，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是给猪吃的，猪也不是一定要吃这些。 但若是心里有鬼的人，那这就不是两桶泔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如果小周之前和顾莲花那边的人接触过，并且有过什么约定，想来无论如何小周都会竭力挽留她家的泔水的。 不出顾卿所料，小周一听到顾卿的话，整个人瞬间就慌了神。 「东～东家啊！您别这样，您是不是觉得我这边收的价钱低了，那我以后给您提价，可以不？」 顾莲花可是给小周高于市场泔水价不少的价钱收的他的泔水。小周收了泔水回去也就是喂猪，也不能立马就赚到钱，这猪吃了还等它们长肉了，过几个月卖掉才有钱。 现在直接左手倒右手，转卖给顾莲花那边，就能见到现成的铜板。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呢！ 这到手的鸭子（铜板）看着就要飞了，小周不着急上火才怪哩！ 「不用不用，也不是钱的事儿，以后我们就不麻烦你了。」顾卿继续拒绝道。 「东家，您提，只要您肯把泔水卖给我，多少钱您来提！」小周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一狠心说道。 …. 万一这钱要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也没关系。只要这泔水能够收到他这里，他就可以给顾莲花那边喊价。钱多了他涨价就是，反正这钱他是一定要赚到的。 顾卿看着小周的态度，原本就八九分确定的心，这会儿直接变成十二分的确定的。这小周和顾莲花之间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小周，我都说了这真的不是钱的事，我想着也就是几桶泔水，也不多。如今我家也养了几头猪，这泔水以后我直接拉回去喂猪，等到过年我家也就不需要买年猪了。」 「啊这……」 小周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下子失去了一大笔收入的他，整个人好像瞬间被抽干了一样。 这买卖才做了几天啊，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怎么这么快就黄了。 其实、其实就算他不把这个泔水卖给顾莲花她们也行的，卿沛阁的泔水质量好、油水大，价格也不贵，猪吃了不仅身体倍儿棒，还嘎嘎长膘。 这会儿小周倒是知道心疼自家的猪了，之前鬼迷日眼的和顾莲花合作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事儿被发现会咋样。 看着小周的苦瓜脸，顾卿心里丝毫不为所动。要她来同情小周，可是小周为他们考虑过了吗？人与人都是相互的。既然小周能为了金钱丝毫不顾及她们这边，那她又何必要去在乎小周的感受呢？ 她家这么好的泔水，理应比市场普通泔水卖的贵一些，可顾卿还是以比市场价偏低一点点的价钱卖给了小周，这是因为啥呀？ 因为她想要让这些普通人的日子尽量的好过一点，但是事实也证明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领情的。 可能也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和小周之间，除了这两桶泔水也没有其他的牵扯了。她以为她让这一点点是在帮助他，人家可能不这样想。 但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也不可能就这样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把她给出卖了。就算是卖了，怎么也得和她说一下这个情况。 她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可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畜生，也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变得冷情冷血、麻木的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人最伟大的地方在于知世故而不世故，永远坚守自己的本心。 顾卿不会改变自己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帮助别人的善心，但她也会考察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好人，也会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及时止损。 收回泔水这只是第一招，现在邵记酒楼没有了最大的地沟油来源，她倒要看看顾莲花还有什么本事。 小周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卿沛阁，人家不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真是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是这个样子，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收他的泔水好了。把家里的小猪们养的白白胖胖的，卖个好价钱也挺好啊。 …. 这下好了，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真是让人追悔莫及。 而另一边，两个负责提炼地沟油的小厮，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泔水，不由的有些着急。这可是他们的活儿啊，要是今天弄不出油来给送过去，明天顾莲花非要拿他们是问。现在他们和顾莲花也算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于是两个小厮直接就追到了小周的家里去。 小周面对两个大汉的质问，都要吓破了胆。他抱着家里最胖的老母猪，颤颤巍巍的把顾卿的话如实交代了出来。人家不卖了，他收不到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啊？他也好绝望好不好！ 小周这边倒是给两个小厮交代好了，现在轮到两个小厮开始愁了。这是就业即失业啊，本来以为跟着顾莲花能大干一笔的，顾莲花也是又威逼又利诱，这才干了几天啊，这活儿就、就吹了？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于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顾莲花她们来的时候，两个小厮如实和顾莲花汇报了这个问题。好在厨房里还有昨天剩下的油，勉强应付一天也不是问题。但问题就是最多只能应付一天的了。 顾莲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会儿轮到顾莲花发愁了，小厮们已经把苦恼转移了。 顾莲花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刚开业的邵记关门大吉啊，现在这店她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于是她又想了个法子，让这俩小厮以比收卿沛阁泔水稍微低一点却又比其他收泔水的稍微高一点的价格，去收其他酒楼的泔水。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卿沛阁做饭最好吃吗？ 她就不信卿沛阁是不可 替代的！ 顾莲花心里对于顾卿一家人一直都憋着一股气，谁让顾卿比她好看，比她瘦，比她有钱，就连她看上的墨离都对顾卿言听计从呢。 于是，两个小厮又来活了，他们兢兢业业的又上岗了，开始了提炼地沟油大业。 而换了油的邵记，口味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口碑也直线下滑。顾莲花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开业即是巅峰了，从此以后邵记也只能走下坡路了。 期间顾卿又叫童娟去买过几次菜，能看出来这顾莲花贼心不死，坚持使用地沟油。她真是费尽心思的要把「最好吃」的地沟油带给大家，也真是挺为难她了。 只不过邵记到底还是靠着低廉的价格吸引了一批客户，生意勉强还是能做下去的。 顾莲花也靠着邵记暂时立住了身段，除了一开始在邵记酒楼亲力亲为，后来直接就把邵记扔给了顾慧和张绣花，顾慧忙不过来，只能出钱把自己的亲娘给请了过来。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25 四千文的气势【瓊如的打赏加更】 靠着这段时间邵记的收益，顾莲花自认和邵铭越走越近了。也不知道是说她有数好，还是没数好，这好好的姑娘家，一天到晚的跟着邵铭到处吃喝玩乐，更离谱的是，顾莲花时刻不忘找机会把顾铭骗上床, 可顾铭他不行啊，他是断袖，他只喜欢男人啊。 这日一大早，顾莲花就穿金戴银的用这些天赚来的黑心银子把自己打扮的十分华丽，然后就乘坐牛到了镇子上，连顾慧和张绣花都没有等。 等她到了邵家别院, 却撞见邵铭和另一名长的五大三粗的肌肉男正把酒言欢。心里顿是熨帖的很, 邵铭果然爱惨了她，只跟男性有交集, 旁的女人他是看都不看一眼，邵明对她如此专情，她心里自然高兴。 “邵哥哥，我来了。”顾莲花人还没有进去，声音就先到了。邵明看着满眼炽热的顾莲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口酒含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甚至还有点恶心想吐。 可这在顾绣花看来，邵铭这架势就是许久未见的激动，她的未婚夫婿还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爱呢！ 自从跟邵铭定下亲事，他就时常给她送些衣服首饰，还把家里的酒楼交给她了, 顾莲花觉得如今她有疼爱她的未婚夫婿，能手握财政大权，还能管理酒楼, 她的人生好像已经到达了巅峰…… 对于邵铭, 顾慧母女都非常满意, 就连那媒人，顾慧这个守财奴都破天荒的主动给了一两银子做谢礼。 唯一不满的只有张绣花了，她每天干活干的要累死，虽然这邵记的生意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了，但是架不住她们人少啊，而且就她一个是被雇来的，几乎什么活都要落在她头上。 真是什么好事都让顾慧母女给占了去，也不怕夭寿喽，张绣花有时候干活干累了，就会在心里痛骂顾慧母女。 等她干完这个月，她就不干了！ 她宁愿在家喝凉水、啃窝窝头、吃野菜，也不想来受这个罪了。 之所以要干完这个月，也是因为前面干都干了，总得干完这个月拿到工钱再走人啊。 张绣花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不想继续干的意思。等这个月一结束，顾慧把钱发到张绣花的手上，张绣花当即就提出了辞职：老娘不干了！ 就这一点点钱, 真的很难叫她做事啊。 顾慧瞬间就懵了, 张绣花干的好好的, 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顾慧是这样想的, 嘴上也是这样问的。 张绣花真是想要呵呵她一脸，她还真好意思说啊。干的好好的？那可真是好好的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 只是面上张绣花却还是一脸和气，并用十分为难的语气说道。 “多谢顾姐姐照顾我，只是家里的两个孩子离不了人，我娘亲年纪也大了，照顾不好孩子，我还是回家照顾孩子了。” 把俩孩子一放养，她在家揽点手工活，想多做点就多做点，累了那就少做点，再勾搭几个村里的壮汉这不美滋滋？ 要是她用在邵记干活的这个工作强度，在家做手工活，她觉得她一个月说什么也不止四百文，要是能进顾家作坊干活，那就更好了，可惜她去了两次顾家那老太太都不要她。 没了张绣花这个廉价劳动力，顾慧一下子就慌了。 本来这店里换了油，生意就没有从前那么好了。这一下子走了这么个主要劳动力，店里、店里的活她一个人也干不过来啊。虽说她是把她娘亲给雇来了，但是她总不能像使唤张绣花那样使唤自己的老娘吧。 顾慧没辙，只能去找顾莲花，问问她这聪明的闺女该怎么办好。 顾莲花见顾慧朝她一步步走来，脸色立马冷了几分，她娘怎么这么没眼力劲，没看到她在忙吗？ “莲花，出大事儿了。”顾慧走到前面正在跟客人攀谈的顾莲花面前，略带委屈的说道。 从前顾莲花还没有攀上高枝的时候，对她可不敢这个态度。现在好了，她还要看着顾莲花的脸色了。 听到顾慧的话，顾莲花的脸色才严肃认真了起来，她连忙问道。 “娘，出了啥事？”难道浴肆飞翔事件最近又爆发了？ “闺女，张绣花不干了。”顾慧说道。 “什么？”顾莲花一惊，“张绣花怎么就不干了，我一个月可是给她四百文钱的！” 看顾莲花这样子，顾慧还挺不敢置信，这四百文硬生生叫她说出了四千文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张绣花多少钱呢，张绣花咋这么不知好歹呢。 “莲花，张绣花说，家里的孩子需要人照顾，她娘年纪大了照顾不好他们。”顾慧如实把张绣花的理由搬运了过来。 顾莲花：…… 她有点无言以对了。上个月张绣花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人怎么可以变的这样快！ 不就是见着邵记生意好、赚钱多，眼馋了，这人啊，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张绣花不就是想要靠着不干了来威胁她们涨钱么？她还就不涨，不惯她这毛病了。 她不干，有的是人干。这年头，想要干活的人还不好找吗？ 于是，顾莲花对顾慧说：“娘，她不就是想要加钱吗？这给她四百文，那还是看在她是个没男人还要养两个孩子的寡妇。她不干就不干了，我们也不稀罕！” 顾慧听了顾莲花的话，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这张绣花干活利索还干净，这样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她最近也打听过了，那个卿沛阁，也就是同村的顾娘子，给里面的一个洗碗小工，一个月就开七百文还包吃住。 他们这边的生意虽然比不上卿沛阁，但是给人家开四百文，还要身兼数职，这待遇是有那么一点低了。 “莲花啊，我想着找你来商量商量，这雇人一时半会也不好雇，要不、要不咱们给张绣花加点钱……” 顾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莲花给无情的打断了。 “娘，咱不惯着她臭毛病。这要是让她从里面试着甜头了，那以后还不得经常以此来威胁我们给她加钱？” 顾绣花说着，也不管顾慧的脸色有多么为难。 “娘，你就再辛苦下，去雇个人来。有你和我外婆在那边帮忙，再雇个人来，差不多就可以了。” 顾莲花大言不惭的说道，她个甩手掌柜当然不会累了。顾慧见闺女这么坚决，也没办法。钱在谁手里，谁就是老大。 她能咋办，她只能听闺女的。 于是顾慧无奈点头应了下来，打算回头和自己亲娘商量下从哪里雇人好。 这件事就算是暂时解决了，可店里人手不够，她每日也累的不行。 “娘啊，张绣花不愿意干了，您帮我想想我从哪里再雇个人帮忙好啊？”顾慧对顾母说道，其实她是想要家里出个人去的。 但是顾母鬼精鬼精的，张绣花平时那辛苦劲她又不是看不见，她跟顾慧早就分了家，如今她跟着大女儿一家生活，现在让她叫大女儿来‘受苦，，那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了，找事么？ 于是她深思了一下，对顾慧说道。 “那张绣花到底还是年轻，不能吃苦，不如就让你幺婶去帮忙吧。” 顾幺婶，是家里最小的婶婶，也就是顾母的弟妹。幺婶虽然也有一些小毛病，但是总的来说，干活还是可以的，很吃苦耐劳的。顾母不叫自己的儿媳妇们去帮忙，也得找个顾家人去帮忙做事。 至于那工作量，也不是她能担心了的事。毕竟幺婶家里是最穷的了，人总是要向钱低头的。幺婶就是不想忍，为了钱也能忍着。 “幺婶？她能来吗？”顾慧皱着个眉头，不太敢相信。这活儿挺累人的，钱也不是特别的多，幺婶家里那么一大堆人呢，她还得看孙子、孙女，哪里有功夫去啊？ “你就放心成了，等下我就去找你幺婶说一下，她保准会去。”顾母十分笃定，还不忘跟顾慧解释一句，“她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这能挣钱的活儿，她还要求着你去呢。” 听到顾母的再三保证，顾慧稍微放心了一些。 顾母也不含糊，几人好吃好喝后，顾母领着顾慧就去找顾幺婶了。 “她幺婶在家不？”顾母还在幺婶家外面，就听到了里面叽叽喳喳孩子吵闹的声音，但还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在，在，在。”里面的人急急匆匆的应道。 (本章完) 126 二季稻丰收【瓊如的打赏加更】 “她幺婶，你快来看看谁来了。”顾母说道。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破旧的大门被一双干枯的老手从里面给打开了。 顾幺婶先是看了一眼顾母，视线很快就转移到了她身后顾慧的脸上。 那张黝黑又满是褶子的老脸，顿时就堆满了笑容，连褶子都被堆到一块儿去了。 接着一双满是污垢和鸡爪子一样的手, 就要去抓顾慧的胳膊。给顾慧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幺、幺婶好，咱们有话慢慢说。” “哎哎哎，好，这么久没见了，大侄女你还是这么俊啊~” 幺婶看着白白胖胖的顾母就很羡慕，恨不得把顾慧身上的肉转移到自家瘦得和小鸡仔一样的孙子身上去。 幺婶把顾母娘俩给请了进来, 然后用手在鼻子上擤了个鼻涕, 随手就往地上一甩, 就要给她们倒水喝。 “不、不用了幺婶，我们不渴的。”顾慧十分惊恐，要是等下幺婶真的倒水来，也不知道是在喝水还是喝鼻涕。 顾母倒是一脸淡定，见怪不怪，幺婶这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小毛病。没看这满院子的小孩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看起来脏兮兮的，不过这也不是啥大问题，他们乡下人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孩子没病没痛的就成了。 “她幺婶，你也不用忙活了。”顾母说道，“天也不早了, 我们来和你说……” 顾母说话的功夫，就感到身旁的顾慧在拽她的袖子, 顾母不明所以, 还是坚持把话给说完了。 “我们来和你说个事儿。” 顾慧看着顾幺婶这幅德行的，都有些不太想要雇她了。见顾母要往下说, 她本能的想要拦住她，但是拦到一半，她想，这个价钱上别的地方也找不到什么人，再说了，这饭也不是她吃，只要让幺婶在后厨别出来不就行了。 想通了这一切，顾慧松开了抓着顾母袖子的手。 顾母得了自由，说的那更叫一个眉飞色舞。要是幺婶家因为她，家里日子好过了，那她在老顾家的地位，不得杠杠的往上蹿啊。 “我外孙女在镇上捣鼓了个酒楼，这不生意忙起来人手不够了，我就想着，幺婶你去给她们帮帮忙。这不都是一家人吗？”顾母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顾幺婶就是个一根筋的，以为是叫她白去帮忙, 立马就要给顾母急眼。 “大嫂你咋能这样啊？我家里这么一堆人, 我还能不管孙女孙子去到镇子上给你们家做事儿吗？” “哎呀，她幺婶,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都是亲戚的，你大侄女她们会亏待你吗？每个月都是要给你工钱的，每天还管饭呢。”顾母连忙解释。 幺婶听到顾母的解释，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瞬间眉开眼笑，千恩万谢。更是不要钱的夸起顾慧和顾莲花来。 “我就知道大侄女你是个有出息的，闺女也这么有出息。你们更是有良心的，这有什么好事了，也不忘了家里人。你就放心吧，幺婶干活儿，那叫一个利索！”幺婶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顾慧的目光还带着怀疑，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用这么低廉的价格雇来一个人了。算了，幺婶就幺婶吧，最起码知根知底，都是一个村里的。要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直接来顾家村找到她家门上就是了。 就这样，在顾母和顾慧的共同努力下，邵记迎来了一位新员工——幺婶！ 有了幺婶的帮助，邵记酒楼的生意急转直下、一落千丈…… 11月已是秋末，天气越来越来凉，连着数日放晴，田里的水稻慢慢变黄。 二季稻的生长时间很短，分化极快，一般三个月就会成熟，十一月初，正是收获的时候。 里正站在村中间的皂荚树下开了会，各家各户正式下地收稻子，二季稻和头茬稻不一样，它稻杆更高，稻穗更多，稻谷不仅颗粒大还饱满，这样的稻谷收割速度也会相对慢一些，不过看到如此优质的稻穗，谁还会在意速度慢呢。 这次顾卿家依旧是全家出动，镇上的两家店铺，以及村里的工坊全部放假，就连最近天天看书的董榕和墨离也放下了书本，跟着一起下地。 秋末雨水不少，万一收割中途下雨，稻子就很容易在地里发霉发烂，全家日夜不停地忙碌，花了四天时间，才将稻子全部收回来。 收回来之后也并不是意味着这活儿就结束了，后续还有一堆事。 董榕当初来，正是快丰收的时候，这会儿已经快入冬，经历三个月如今他对这些农事很是熟练，跟着杨沛一起晒稻子打稻子，就连杨怀这个失忆小少年，也没有躲着偷懒，他跟着顾钰顾诺两人身后在田里捡稻穗，看着金黄色的稻穗被他捡进背篓里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次二季稻的秧苗是商城买的杂交稻苗，亩产达到了一千四百斤，按照往年的产量来计算，一亩地顶多能出产四五百斤粮食，而顾卿给大家提供的秧苗产量之高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 顾卿自己都有些惊叹，要是将二季稻推广出去，底层人民的生活不知道会提高多少倍。 但这些，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继续操着家里的心，好在这会儿家中院子的地面铺满青砖，用来晒谷子，再好不过。 正忙碌着，村中突然不少村民朝她家门口涌来。 带头的是里正老伴和顾老太太，身后还跟着许多许多妇人，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布袋子。 顾卿赶紧迎出来：“这是发生啥事了？” 正是农忙之时，这些人怎么成群结队跑她家里来了？ 里正老伴笑着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二季稻丰收之后，我们顾家村每家给你拿十斤稻子过来，要不是你提出种两季，谁知道还能再丰收一次，这次亩产一千三四百斤，我家就收了一万多斤，这都是多亏了你啊！” 赵婶子挤进来：“这十斤都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顾老太太将自己的布袋子解开：“我是特意把晒的最干的稻子给你送来了，实打实的十斤，赶紧收好了！” 顾卿捂脸。 这老太太明显是在暗示村里其他人不要拿湿稻子充数。 果然，她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妇人悄悄地离开，应该是回去换稻子了。 年近七十的顾老婆子拎着两个布袋子走进来：“顾娘子，这是我们家的稻子！” 顾卿将米袋推回去：“顾阿奶您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孙子一老一小的也不容易，哪能给我白送这些，其他人的我可以收，但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孩子们的东西，我绝不能收。” 顾老婆子的态度也很坚定：“没有你，就没有我们村这第二次丰收，全靠你我们今年才不会饿肚子，这十斤粮食远远不够表示我们的感谢，但我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你不收也得收！” 她老人家直接将米袋子扯开，哗啦啦将稻谷倒在了顾卿家院子的晒场上，然后转身就走，这老婆婆年纪大，走路倒是飞快，给人一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有顾老婆婆在前，村里那些好手好脚的年轻人就更没借口不给粮食了，就连和顾卿向来不对付的张绣花，也带着十斤稻子过来了，不是干透的稻子，带着一点湿气，晒干后大概还能剩个八九斤。 全村人的稻子都送到之后，顾卿家多出来了将近两千斤稻子，这相当于是以前这个家两年的总收成，好在家里房子大，不然都没地方放。 她的一时之念，让顾家村再次丰收，也让她丰收了大部分人的善意和感激。 书房里，墨离则在画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提笔作画了，但是看到这里欣欣向荣的一切，总是生出吟诗、作对、作画的想法。 就这短短几日，他已经抽空画了好几幅图，秋日稻穗摇曳图，村庄太阳初升图，村民忙碌丰收图，莘莘学子读书图…… 每一幅图，都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生命力，感染着他，每一幅图里都有同样的一个主角-那就是他的娘子顾卿，每每看着她那张娇俏的容颜，都让他呼吸一紧，小鹿乱撞。 不行，家里人多，竞争太激烈，他得想个法子把家主带走！ 丰收渐渐到了尾声，里正召集各家各户到皂荚树这边开会。 “这次叫大家过来，是为了说一下交税的事。”里正站在高石块上，大声说道，“今年我们顾家村大丰收，虽说这次大丰收不在大家的预料之内，也不在朝廷意想之中……” 里正的话还没说完，有那好事者就大声道：“里正婶不会是想让我们再多交一次税吧，这次收获是意外之财，朝廷也没说要交税，咋能自己白送过去！” 里正的声音变得威严了几分：“朝廷有过明文规定，只要是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就必须交税，朝廷不提，不代表不需要，与其等着官府来强收，还不如我们自己主动交上去！而且，县令大人说过，我们村只需要交十五之一的税，比起其他村已经幸运很多了！” 顾老太太开口：“听说其他地方荒年没有撑过来，全靠朝廷开仓放粮，要是朝廷的粮食也没了，那些人就成了流民，我们还会有现在的太平日子吗？” 这话一出，边上许多人跟着点头，没有粮食就会成流民，流民多了就会落草为寇，到时候世道一乱，到手的粮食都保不住。 (本章完) 127 有觉悟有格局 顾家村这次二季稻平均亩产是一千四百多斤，全村两百多户，交税十五之一，加起来有九多万斤粮食。 里正把村里所有牛车全部征用了，连顾卿家的马车也没放过，每个牛车后头还拖一个板车，还是放不下, 只好拖一部分去镇上交了再回来运两道。 七辆牛车加一辆马车拖着几万斤粮食，从顾家村一路走到幽水县衙，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袁师爷接到消息走出来，满目诧异：“顾里正，这、这是……” “见过袁师爷，这是顾家村上交的粮食税。”顾里正憨厚的笑起来，“一共是九万三千四百斤, 这里只有三分之一, 还有一部分等会再运来。” 袁师爷大喜：“主动上交粮食税, 真不枉县令大人特意为顾家村众人请功！” 这次二季稻丰收，县令大人早几天就写了帖子递上去，整张帖子都在说顾家村的功绩，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县令大人他自己在这中间的努力，要不是县令大人，整个幽水县怕是只有顾家村能丰收，至于凤凰县大河县等，估计连二季稻是什么都不知道。 县令大人为粮食增产之事劳心劳力，在帖子里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劳，反而一直突出顾家村的村民之功。 他替县令大人不值。 但现在看到顾家村上交来的粮食，这一瞬间，他好像懂了大人为何十分推崇这个小小的村子。 幽水县内三十六个村全部都种有二季稻，且全部获得丰收, 可只有顾家村主动交税。 这个村子，在顾里正的带领下, 欣欣向荣，有觉悟，有格局…… 沈县令从门口走出来, 看到县衙门口这么多粮食，她的眼眶有些微热，这些粮食会送到南洲府，再送到省城，最后由京城调配送到需要粮食的地方去，虽不知到百姓手中还剩多少，但聊胜于无，能让无数百姓不至于饿死。 “幽水辖区三十余村，当属顾里正最让本官省心。”沈县令长叹一声，然后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袁师爷，拟定告示，吩咐下去，各村按粮食产量正常收税，三日内收齐送至县衙粮仓，若有违者，板子伺候！” “是！” 袁师爷立即去办。 幽水县内除了顾家村，其他村根本就没想过交税, 每年稻子麦子豆子藜子这些都要交一部分上去，但是他们自己种的青菜萝卜是不需要上交的, 这回地里第二次长出来的粮食，在他们看来，也是不需要交税的，心安理得的所有粮食晒干入仓。 当政令下达之时，不少村联合起来，公然抵抗政令，数李家沟和孙家村闹的最凶。 这些早在沈县令的预料之中，他直接派衙役镇压，将几个出头鸟抓起来当众重打二十板子，然后扔到牢狱里去，杀鸡儆猴这一招，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用，其他人怕被关起来，纷纷主动上交税款，不过这些村就没顾家村这么走运了，他们需要交十分之一，这是朝廷规定的税率。 幽水县这边雷厉风行，凤凰县大河县白云县则直接套用这个模式征收税粮，不过隔壁几个县情况都不太好，因为当初愿意种二季稻的村子并不多，也就凤凰县稍微好点，其他县能收上来个三四千斤税粮都算是烧高香了。 附近县镇因为二季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顾卿正带着董榕他们做馒头。 全村送给她接近两千斤粮食，她也想送点什么给村子里的人。 二季稻出来的新米比头茬稻味道更好，在她随身商城系统中，也能卖到高一点的价格。 用七八十斤二季稻米换了一百斤白面粉，开始做馒头，大概能做两千个左右的馒头，每家每户能送十个馒头左右，虽然比不上十斤大米，但是能够代表自己的心意就够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靠你来我往，才能增进感情。 要做的馒头实在是太多了，全家人上阵帮忙，面粉里面特意放了鸡蛋和牛奶，增加奶香的气息，力气大的负责揉面，细心的负责做馒头，啥都不会的负责看火，顾卿负责上锅蒸，两千个馒头，要分几十锅蒸出来，一边蒸出锅，一边安排家里人去各家各户送馒头。 村里人收到顾卿家送出来的馒头，一个个感慨的不得了。 “顾娘子真是越来越会做人了，想想几个月之前，她还是个只会逛花楼，不顾家中夫婿死活的混不吝呢。” “还说从前的事干啥，顾娘子这一家都不一样咯，住大宅子，坐马车，念书考科举，开酒楼铺子，眼看着就要改换门庭了。” “顾娘子做生意越来越有钱，也没瞧不起咱们这些种田的，瞧瞧这馒头，又大又白还有一股香味。” “我刚刚吃了一口，这馒头里头肯定放了鸡蛋，不但有鸡蛋味，还有一股奶香。” “她家里养了一群奶牛，肯定在馒头里放了牛奶，啧啧，真是好吃，比镇上卖的馒头都好吃！” 人群中传来顾慧不和谐的声音：“哼，几个馒头就把你们收买了，瞧这点出息！” “顾婶子家在镇上也开了酒楼，这有钱了，应该瞧不上我们家的馒头吧。”顾诺笑嘻嘻的开口，“那我就把顾婶子家的馒头送到顾婆婆家里去啦，走了走了！” 顾诺抱着两个大碗，冲进了顾老婆子家中。 顾慧怒目圆瞪：“你、顾诺，你个小兔崽子……” 她被村里人逼着给顾卿家送了十斤稻子，这白馒头本来就该有她一份！ “莲花娘，邵家在镇上也算的上是有权有钱，他们家的馒头肯定比顾娘子家的馒头更好吃吧？”赵婶子故意笑眯眯的道，“这馒头你瞧不上也正常，啥时候让你闺女从邵家带点馒头来给我们吃，行不？” 顾慧不屑的冷哼一声：“馒头这东西邵家哪里瞧得上，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反正就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东西，等有机会，我让我闺女带回来给大家见见世面！” 村里人一边吃馒头，一边围着她继续问：“山珍海味具体是啥，给我们说说呗。” 那馒头的香味传来，有白面香味，有鸡蛋香味，还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顾慧的口水滋溜一声就流出来了，她怕被人看笑话，死要面子的把口水咽下去，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山珍海味就是燕窝、熊掌、鹿茸……啥贵就吃啥……” (本章完) 128 找上门来 已经入冬，天气越来越冷。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一个人影就到了邵记酒楼的门前，等到天慢慢亮起来，路上逐渐有了行人。大家这才注意到，邵记酒楼的门前竟然跪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而这个老太太，就是邵记用地沟油做菜之前, 被施舍过菜的老太太。只是和之前的满脸感激不同，这一回，老太太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懊悔。看她那个架势，恨不得要冲进去把里面做菜的人给抽筋扒皮了。 等到邵记开门后，老太太也开始了她的哭诉。 “天杀的哟！这群丧良心的人，竟然连小孩子都要害哟！可怜我那小孙女，从小就没有了爹娘，我一把屎一把的尿的把她拉扯大, 眼见的现在会走路会说话了, 过几年就长大了，就因为这杀千刀的饭馆，我的小孙女现在生死未卜！” 通过老太太断断续续的叙述，大家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除了第一次以外，后来邵记为了标榜自己的善心，也经常把店里剩下的东西施舍给老太太。虽然后来顾莲花不怎么来了，但是顾慧晚上也会把店里卖不完的东西，给这老太太施舍一些。 老太太自然是千恩万谢，她心里感慨她这是遇上好人了。并且她每天都会真诚的祈祷，祈祷老天保佑这邵记酒楼可以开的长长久久、保佑邵记生意兴隆，好人就该有好报。 现在她只觉得十分的讽刺，并特别后悔当初给老天爷许的这些愿。反正她不管，她现在不仅全都给收回了, 而且还要诅咒这邵记酒楼早点关门大吉，最好赔个精光, 恶人就要有恶报。 她一把年纪了还是想不明白, 这看起来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昨天下午, 她的小孙女就开始呕吐不止，肚子里的食物吐光了，就开始往外吐酸水。而小孙女同时还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迷糊了，不仅喊奶奶，还在那里喊爹娘，都要把她老婆子给心疼坏了。 最后眼看着小孙女越烧越厉害，她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孙女跪在了同仁堂门前，求同仁堂的大夫发发善心，帮她看下她的孙女吧。 医者父母心，他们又怎么会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面前逝去？周大夫连忙让药童帮忙把这孩子给抱进了医馆。 老奶奶在医馆里守了一夜，好在周大夫足够给力。她的小孙女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身子十分虚弱。但总归还是活着的，就是还迷迷糊糊的睡着，没有醒来。 她心里气不过，加上也不想要让那邵记再这样害人了。她拜托药童帮忙照看着小孙女后，一大早就找到邵记的门上来了。 老太太几十年都生活在这一带，大家多少都知道她家的情况。见她这样讲，根本就不会怀疑事情有假, 纷纷跟着指责起邵记来。 一些经常吃邵记食物的人，其中部分人这会儿多少竟有了一丝反胃的感觉。 顾莲花睡不到邵铭，身上又有银子，这几日倒走了顾卿先前的老路，日日留恋花楼，好不快活。 这边的烂摊子可就都交到了她娘顾慧手里。平日里就是顾母、顾慧和顾幺婶三个人在店里忙活。这个拿主意做主的人，还得是顾慧来当。 顾慧见到这场面，就是不想上，也得硬着头皮上。 上次浴肆飞翔事件的时候，顾莲花还在店里，那个时候的顾慧还没有感到这么为难。这下好了，压力一下子就都给到了她这里。 别看她在村里蛮横，可面对镇上这些有钱的食客，她是一个都不敢得罪，此刻她磕磕绊绊的试图狡辩。 “大娘，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老太太重复着这两个字，嘴里就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用十分嘲讽的语气质问顾慧。 “你说这是误会？那我的小孙女吃了你家的东西，差点都要死了，现在在同仁堂里躺着都还没有醒过来，你跟我说这是误会？我老婆子虽然眼睛花了，但是心没有瞎。” “会不会是你们吃了别的东西的原因啊……” 顾慧着急的胡乱狡辩，这话刚一说出口，顾慧明显的就后悔了。这老太太不就是个要饭的，一看就是家徒四壁的，家里还能有什么吃的？也就是靠着他们邵记接济的东西生存罢了。 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要是没有他们，估计早就去做饿死鬼了。顾慧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 “我们家是穷，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哪里来的其他东西吃呢……” “但我们也是好心，才把卖不掉的东西给你的，你这么恩将仇报，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可怜你了！”顾慧试图扭转人群的方向。 但明显的，顾慧失败了。 在场围观的，或多或少都来邵记酒楼吃过饭。相比于顾慧是真好心也好，假好心也罢，他们最关注的还是他们店里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安不安全啊！ 尤其是那些平时吃的比较多的人，这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就感觉浑身都好难受。 “我闺女女婿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小孙女，我一个老婆子身体也不好，每天走街串巷的拾点垃圾维持生活，街坊邻居们的可怜我，愿意施舍我，老婆子我自然是感激的。我也知道我们穷，被人看不起，可是……可是这就是你们拿着我们的命不当命的理由吗？” 说到后面，老太太还是没有忍住，两行泪从浑浊的老眼中缓缓流出，顺着满是褶子的脸颊淌下。 白发苍苍的老人忍不住悲从心来，她这辈子真的好苦。而面前的这个人，差点连她身边仅剩的小孙女都要夺走。 若是连小闺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都没有了，她一个都要入土的老婆子怕是也活不下去了，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一个白发苍苍又衣衫褴褛的老妪，因为命运的不公而落得这样的生活，如今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这一切。在场的人说没有一点感触那都是假的，谁还没有娘、没有阿奶了？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众人觉得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没有几个钱的，难道没钱就可以被欺负、被糊弄了吗？拿着人命不当命，这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 (本章完) 129 去添把火 “不是，不是，这位大娘，我想您是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家做的东西，我们自己都在吃，但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许您小孙女就是不太适应呢。娘, 幺婶，你们说是吧。” 顾慧还不忘记拉出两个人来帮自己证明，当然也抱着想要她们分担火力的心思。结果两个人都怕惹火上身，没有一个回应顾慧的，弄得她真是好一阵尴尬。 但是老太太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们？在她看来，这几个人差点就要害死她孙女了。 “枉我上次还帮你们作证, 呸！” 老太太不说还好, 她一提上次的事，纷纷勾起了众人的回忆。 恰好, 上次浴肆飞翔的爷几个也在人群中。这段被他们视为人生污点又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被强制想起……现在他们爷几个已经养成了吃饭不洗澡、洗澡不吃饭的“好习惯”了。 “是啊是啊，我看着应该不是巧合。我们爷几个当时闹的那场面可不是盖的……” 高个子冲出来刚说了半句话，话还没有说完，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扭头一看是自己亲爹打的，他也只能陪着个笑脸，加上一旁的叔伯们对他还虎视眈眈的，他就更加弱小了。 “大娘，不管您信不信，我只能说这是巧合。对于您孙女的遭遇我们很是同情，以后我们也会加强管理，不会轻易让人吃到我们家的饭菜了。” 顾慧这脑子也是个浑的, 也可能是急眼了，竟然连这种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顾慧这嚣张的态度, 众人原本是不信的，也愣是被她给整的相信了。 这个时候, 幺婶也很配合的“呸”了一声，一口十年老痰正好就落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同时幺婶还伸出手擤了擤鼻涕，然后当着所有人都得面直接将手里的鼻涕甩了出去。 原本围在邵记前面的众人，吓得皆是退散开了，邵记酒楼门口一下子就空荡了。 “老婆子我人微言轻，拿你没有办法，但你记住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太太今日前来邵记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把事实告知众人。 若是换成是一个陌生人对她，她也不会这么生气。这段时间以来，她甚至都要把顾莲花和顾慧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了。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一介平民百姓，也没有那个本事把这个店给关了。她只能让大家对于这种恶毒的饭馆避而远之，至于大家相信不相信她，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老太太没有想到的是，经过她这么一“闹”，加上浴肆飞翔爷几个的游说，今天大半天，真就没有一个客人踏进邵记酒楼的大门了。 除了顾慧在着急以外，顾母和幺婶两个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反正她们的工钱照拿，人少了她们还清闲了呢。 都是一条街上的，顾卿几个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消息很快就被传过去了。尤其是有那种口才好的，更是把那场面描述的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顾卿听完，只觉得有些不够爽啊。不过这也不是那老太太的问题，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还带着个小孙女的，她能怎么办？她一定也很绝望啊。 同时，顾卿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底搞垮邵记的好机会，此时出动，大概率可以“一击毙命”！放着这种地沟油商家做大做强，这不就是助纣为虐吗？趁着这个好机会，让它彻底倒闭，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抱着这个心思，等到卿沛阁没有那么忙碌了，她拿几个白面馒头，就去了同仁堂。 至于手里的那白面馒头是给那可怜小孩带的。 根据那人的讲述，那老太太和她小孙女如今正在同仁堂里。她正好也借着可怜孩子的机会，去探探这老太太的口风，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进了同仁堂，顾卿就看到了忙前忙后的药童。小童也一眼瞧见了顾卿。 “这位小娘子，您是要拿点什么药呢？”药童殷勤的问道。 “我不买药，我听说那祖孙俩的遭遇觉得甚是可怜，特意带了几个馒头前来看望一下。”顾卿笑着说道。 对于祖孙俩的遭遇药童也很是同情，听到顾卿是特意来看望的，立即带着顾卿去了后院。 周大夫这会儿没什么事情正好也在后院，知道顾卿的来意后，他摇头道：“昨天下午那老太太就抱着小女孩冲到了同仁堂门口跪着，求我们救救她孙女。我这熬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见那小孩情况平稳了，我才眯了一小会。” 顾卿这才注意到周大夫眼底的乌青，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了一声医者父母心。 周大夫逮到一个忠实听众，加上他之前由沈县令亲自派人来接他去顾家村给顾卿看病，两人也算是半个熟人了，这会儿整个人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下讲。 “那小孩昨日来了先是吐了好一阵，不过估计在家的时候就吐了不少了，吐出来的全是水，我给她把脉，竟然是中毒的迹象，这邵记的东西，很不干净呐！” “岂止是不干净！”顾卿一脸神秘的低声对周大夫说道，“前段时间我的卿沛阁里发生了一件事情，想来背后就和这邵记酒楼有关。” “什么什么？”周大夫八卦的凑过来，乖乖竖起了耳朵。 “周大夫，咱们平时倒掉的泔水，一般都是拉去喂猪的吧。” “是啊。”这点周大夫还是知道的。 “卿沛阁每日也有几桶泔水，我原先怕麻烦，直接就把泔水都卖给了那片收泔水的小周。但是后来我不卖了，因为……” “因为啥啊？”周大夫听着要急死了。 顾卿不慌不忙的继续往下说道。 “原先小周是把这泔水拿去喂猪，但我估计那段时间他应该是把从卿沛阁收来的泔水，转手卖到邵记酒楼那边了。就是邵记生意最好的那阵子，里面那饭的味道，咱也不夸张，最起码得有七分卿沛阁的味道，您说说这能是巧合吗？” “当然不能了！这巧合多了，就不会是巧合了。” 周大夫的脑袋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一样，但身子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板凳上，老老实实的准备听顾卿往下讲，那模样可真像是一个老年好奇宝宝。 “我叫店里的伙计，去邵记买了一些菜回来。这菜热乎乎的时候，那叫一个香啊，但是等到这菜一凉了下来，你猜怎么着？这菜竟然臭了，当然臭的不是很明显，得是那鼻子灵的凑上去闻，才能闻到。” “什么？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周大夫十分震惊，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她们把我们家的泔水收了去，很快就做出来了味道相似的菜，周大夫你是聪明人，这其中的问题你一想应该就明白了。”顾卿道。 周大夫听了此话，好久不怎么运动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很快他就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 收了泔水，然后做出了和人家相似的菜，这事儿他怎么想都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邵记酒楼用泔水做了菜？！ 他的老天爷，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事，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加上周大夫此时又想起来了前不久阵仗很大的浴肆飞翔事件，就更加笃定了头脑中的这个想法。 这样说来，他和邵记倒也算是有“缘分”。 想起上次的浴肆飞翔真爷们组合，拉得不行了就是来他这里拿药治的，其中的浴肆飞翔冠军大爷窜的最猛，他怕冠军大爷虚脱了，好心好意的给他针灸两下，结果临走那冠军大爷还知道放两个大响屁欢送他…… 真是叫人印象深刻呐，这真是他从医几十年最别致的记忆了…… 这会又接手了这食物中毒的小孩，缘分，猿粪啊！ 于是，他缓缓对顾卿说出了他的猜测。 “莫非……邵记在用泔水炒菜？” 顾卿表示没看出来这周大夫还是个人才了，猜了个半对，他也是真敢想。 不过顾莲花一开始提炼地沟油的时候，的确是直接把泔水倒了一锅就在那煮。后来发现不太对才知道过滤下的。 “差不多，估计他们是先把泔水里的油给滤出来，然后加热后再用来炒菜。所以我发现了就不把泔水卖给那个收泔水的了，直接就拿去喂猪。本来以为邵记会知错就改，停止这种可怕的行为，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 顾卿说着，摇了摇头。 “砰——” 顾卿被吓了一跳，她抬眼一看，是生气的周大夫在捶桌子。 天哪，一把年纪了怎么情绪还这么激动，这老头。 “真是岂有此理，太丧尽天良了！老夫今天就要去揭发他们去！”说着，周大夫这个老头就颤颤巍巍的开始撸袖子。 (本章完) 130 东窗事发【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作为一个大夫，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残害别人身体健康的事。 出来做买卖都是为了赚钱的，这个他能理解，毕竟就算他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也是拿月钱吃饭的。但是为了赚钱，去伤害别人，那就是这卲记酒楼的不对了。 这种害人的地方, 就不应该存在！ 看着周大夫像个炮弹一样要往外面冲，顾卿也愣了好几秒，他一直这么勇的吗？ “等等，等等，周大夫你别急啊。”顾卿连忙先把人给拦了下来，将带来的馒头往周大夫手里一放：“你这一个人过去势单力薄的, 她们三个难免会欺负你。你等着，我再去喊几个人, 咱们一块儿去。这馒头就有劳周大夫带给那对可怜的祖孙。” 周大夫拿着馒头听顾卿这样一说，觉得也很有道理，立马就答应了下来。敢干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的人，要是见着他一个老头子了，难免不会干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毕竟老命只有一条，用完就没有了，他还是爱惜一点的好。 只是周大夫也闲不住，顾卿出去摇人去了，他就忙着帮卲记酒楼在周围“宣传”，顺便再集合一下人证。 周大夫在这一带素来很有权威，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集结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该说周大夫的号召能力强，还是要说这卲记酒楼太缺德。 大家跟在周大夫的身后，纷纷撸起袖子要去“讨伐”卲记。 卲记酒楼里的顾慧, 眼瞅着一天都没有客人，急得是直跳脚。她也没有办法, 想着自个闺女顾莲花是个主意大的，连忙就去把顾莲花给找来了。 顾莲花刚进了卲记酒楼，还没有来得及想个办法, 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顾慧、顾莲花连忙出门查看，一看，这卲记的大门前竟然又双叒围满了一堆人。 这已经是她接手以来的第N次了吧？具体多少次顾莲花她们也记不清楚了，就记得好多次了，唯一的区别的就是场面的大小。说实在的，今天的阵仗可真是格外的大呢！而且，早上那老婆子刚来门口骂完卲记，这下午又来了一群人。 卲记酒楼真是不断刷新着记录和下限。 顾卿也是个会摇人的，摇人在精不在多。她去找了沈县令，沈县令直接安排袁师爷带着十几个衙役过来。 结果他们一伙人到了同仁堂一看，周大夫那边摇了更多的人，浴肆飞翔F5更是簇拥在周大夫的身旁，连药童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两拨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浩浩荡荡的向卲记酒楼出发了。 顾莲花出来环视了一圈，只见人群中显眼的有：顾卿、周大夫、浴肆飞翔组合、还有十几个穿着衙役服的…… 顾莲花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这事儿，难办了。 “卲记酒楼是吧，今日县衙收到民众举报, 说是你们的菜存在很大问题，现在我们要检查一下。”袁师爷上前一步，右手一挥，带着人就往卲记酒楼里走。 顾莲花虽然现在“攀龙附凤”了，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个白身，面对其他人她或许还能强硬一些，但是当着官家人的面，她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顾慧几个就更别提了，本来就心虚，这会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以袁师爷为首的十几个衙役在得到命令之后直奔卲记厨房。顾莲花几个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直入自家“老巢”…… 有着十几个衙役的在前面冲锋陷阵，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些人也跟着往里面走，走慢了的就只能排在外面。 袁师爷一推开厨房的门，直接就定在了原地。 一是因为这厨房实在是不堪入目，另一个就是这这味儿也太大了一点吧。就这样子的厨房，能做出来什么干净又卫生的东西来？这话给鬼说，估计鬼都不一定能信。 只见这厨房的地面上全是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灰还是泥巴，而菜和肉就直接堆在上面。而且看那菜，不少叶子都烂了，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菜。 再看看厨房的灶台上，到处都是油或是汤汁，至于那锅，整个几乎都要成黑色的了…… 虽然这全场都是重点，但是袁师爷还是没有忘记最重点的——油。 他提着一口气，和做贼一样踮着个脚，弓着个腰往里面走。看着厨房那浑浊的油，他一下子就有些反胃，赶忙就往外面退。身后的捕快兄弟们也跟着往外退。 冲在最前面的他们，很显然最先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退到了大厅，袁师爷连忙深吸了几口较为清新的空气，这可真是要命。 伴随着袁师爷等人的出来，后面的人也能把卲记的厨房看得更加清楚。 第二梯队的是以周大夫为首的浴肆飞翔F5，周大夫看到这场面、闻到这个味道，那眉头就没有再舒展过了。 而浴肆飞翔F5看到这样脏乱差的厨房，本能的感到菊花一痛，那日悲惨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这是他们爷五个这辈子都不可言说的痛…… 其中的冠军大爷真是怒从心来，就是因为这，因为这，他活了大半辈子，可算是在整个幽水镇出名了。现在在整个幽水镇随口提一句浴肆，十个人里得有九个人第一个就把他想起来，其中那个没先想到他的，也是得想起来他那高个子大侄子。 “艹，你他娘的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冠军大爷冲出来对着顾莲花、顾慧几人就是一句经典的国粹。 “呕，简直太恶心了！” “我就说为什么我一吃他们家的东西就拉肚子，那老板竟然还跟我说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这关体质什么事，这神农来了估计都要躺着出去。” 一时间，人群中的反响很大。其实之前不少人吃了这家的饭菜，就会拉肚子，不过也不是每次都拉肚子，一些心大的人也没去多想。 或者是说，在“价廉”不物美的卲记面前，大家下意识的去选择忽略掉了这个问题。直到今日，“东窗事发”…… 纸终究包不住火，多行不义必自毙。 没想到就在众人愤怒万分的时候，顾幺婶跳了出来，一脸惊讶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你们在恶心啥的，谁家里不都是这样子做饭的吗？老话说的好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每天做的饭自己都吃，你们看我，一把子年纪了现在身体还倍儿棒，这就是因为我们乡下人，没有你们这么的娇气！” 幺婶理所当然的一席话，真是给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大家火上浇油了。 听这老婶子的意思，卲记每天都是她在做饭？ 她？做饭？做饭！ ps:感谢書友AChu打赏1500起点币，特此加更一章！ (本章完) 131 令人作呕 某些人瞬间就联想到了早上那会，幺婶的随口吐痰，还有甩鼻涕了。看她这不讲卫生的样子，估计做饭都不会洗手的。 一想到自己吃的饭菜不仅是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中给做出来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混入了“厨子”的口水鼻涕，一些人顿时就忍不住冲出去干呕起来。 造孽，造孽啊！ 但是这个世界上, 从来就只有更崩溃，没有最崩溃…… 很快，让大家更崩溃的事情就来了。 两个负责提炼地沟油的小厮，蹑手蹑脚的从卲记后门进来了，然后想要把油给放到厨房去。 两个小厮是从另外一条路上来的，也不知道前面的这些情况，等他们两个从后门进来, 就直奔厨房的后门。 虽然他们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用这种油炒菜，店里能有客人就不错了，没有客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等到他们俩拿着油桶一进来，一排眼睛齐刷刷的都看向他们俩，这可真是让平凡了十好几年的两人，好好体会了一把“万众目睹”的感觉。 两个小厮顿时如芒在背，今个店里好、好多人啊。 看看顾莲花几个人的脸色，再看看其他人的脸色，两个小厮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也是蛮准的，大家看着他们两个拿来的“地沟油”，恨不得用眼睛在他俩身上剜下块肉来。 下一秒，袁师爷和周大夫就招呼着大家，“跟着”这两个小厮，去看看他们这油是怎么搞来的了。 两个提炼地沟油的小厮, 这会儿可算是直接被人给“架在火上烤”。 连说不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 他们要是敢对着这一群人说个“不”字，不用怀疑, 最轻的也是满头是包。两个小厮颤颤巍巍的在前面给大家带路, 众人义愤填膺又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 提炼地沟油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 就隔了一条街，不用说，这里还是邵家的房产。 一推开大门，众人就看到了和卲记厨房如出一辙的院子，也是三个字：脏乱差！ 这俩小厮本着反正他们又不吃，怎么轻松怎么来的观念干活。用完的东西就随手往地上一扔，等到十天半个月的地上堆的差不多了，再一块去处理。 现在虽然已经入冬，但每日都出太阳，天气并不怎么冷，这些剩下的泔水和杂物都随意的倒在角落里，没个几天，就会发臭、腐烂，并且招来不少的小苍蝇。 大家看着这不堪入目的院子，一个个的头发都要气炸了，但是还是压抑着怒火，看着领头的袁师爷、顾卿和周大夫几人。 这边只有一部分人跟过来了，剩下的人则是都留在卲记，看着顾慧、顾莲花几个，担心她们跑掉。 “你们说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把油给弄出来的吧。” 最终，顾卿先开口说话了。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 他们还被当场抓了个现形，两个小厮也没有办法狡辩什么。但是人终归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两个小厮闷着头不说话，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是很显然，顾卿等人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顾卿见到他们这负隅顽抗的态度，继续说道。 “我们都知道你们大概是怎么把这个油弄出来的，现在叫你们两个说，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两个主动说出来，和我们逼着你们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 袁师爷点点头，冷喝道，“大胆刁民，此事事关人命，其中的严重性你们心里最好也有个掂量。” 被他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吓唬了一下，两个原本还存在抵抗心思的小厮，瞬间吓得就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把所有的都给交代了出来。 从地沟油是如何提炼的，到他们背后的大东家是邵家，两个小厮交代的那叫一个清楚明白啊。 众人听完地沟油的制作构成后，今天简直要反胃到麻木。尤其是一些人，因为之前卲记的定价很是便宜，加上那小东家顾莲花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尽管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相信卲记。 但是今天，他们真是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比兜。 众人在痛恨卲记一行人的同时，纷纷也都记了邵家一笔，看卲记酒楼这样整，估计卲记其他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想到一开始，顾莲花在卲记门前对大家说，她不想要赚钱，只想要把最物美又价廉的东西带给乡亲们的模样，现在大家也很反胃。 这一切真是太令人作呕了！ 在大家愤怒的同时，还不忘记再给卲记上面火上浇上一桶油。没错，面对敌人，就要像冬天的寒风那样毫不留情。她就是嫌卲记“死”的还不够快、还不够彻底。 而且卲记的做法，本来就很伤天害理了。 于是，顾卿说道：“袁师爷，此事不容小看，这从泔水里面提炼出来的油，对人的伤害可不是一般的大。往小了说，那就是拉肚子什么的。” 听到拉肚子三个字，浴肆飞翔F5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这一点他们可都是亲身体会过了。他们也算的上是幽水镇拉肚子的天花板了，毕竟那日冠军大爷是真的窜的老高，一下子就把翔都窜到天花板上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是冠军。 没想到这居然还是最轻的，那严重一些的呢？应该就是食物中毒了吧，很多人都想到了现在还躺在同仁堂那对可怜的祖孙。 顾卿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 “稍微再严重一些的，就是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搞不好一下子人就去了。但是，我感觉这种油的危害，远远不止这些。原先我们村就有个人，半个月做一次饭，一次饭吃半个月，结果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垮了。” “那他现在人还好不？”冠军大爷弱弱的问道。 “好啥好啊，那岁数正值壮年呢，还不是一下子没了，没之前还遭了老大的罪了。” 哪个村里都有早死的人，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自信即是巅峰，顾卿那是张嘴就来。 不过除了这个人是她“无中生友”外，其他的话她说的可都不是假的。 因为古代还没有癌症这个概念，她解释起来也好麻烦，而且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也只能用一句遭了老罪来形容了，希望大家可以足够这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这么严重的吗？”冠军大爷害怕的颤抖了下，拉住了一旁的高个子侄子。 他的老天爷，幸亏他们爷五个就吃了那一回，还在浴肆闹了那么大的笑话。这也算是他们的“幸运”吧…… 这不，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去卲记吃过饭，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袁师爷也很震惊，他只知道这玩意肯定对人有伤害，没想到这个伤害竟然这么大。 顾卿举了个例子还不算完，她还继续补充说道。 “毕竟现在卲记算是开了个‘好头’，若是我们不重视起来，其他饭馆很容易学的有模有样，因为这样做的成本真的太低了……” 听到顾卿的话，袁师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叫人把这俩小厮先都给抓了回去，然后又留下几个人负责看守这里，保护证据。接着又带着其他人回到了卲记。 卲记酒楼里的顾莲花几人心里还抱有侥幸，见到袁师爷、顾卿等人回来，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们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难道他们真的查出来什么了吗？顾莲花心里想着，丝毫不知道，那俩小厮刚一到了做地沟油的地方，被顾卿诈了两句，连邵家都给供出来了。 “都带走！” 袁师爷对着身后的其他衙役说道，等下回了县衙，他务必要把这些事情跟沈县令汇报一下。 现在卲记酒楼算是真的“关门大吉”了。不仅是因为没有客人来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食品很不安全、很不卫生，经营卲记酒楼的所有人，都被袁师爷给“请”去了县衙。 众人看着卲记酒楼关了门，那是高兴的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这样的无良商家，就应该倒闭！还敢给他们喂比屎还要恶心的东西！要真是好东西，她们估计早就都塞到自个儿的嘴巴里去了，哪里轮得着出来给“乡亲们”送福利？ 之前也是他们太过天真了，商人就不会做赔本的事，终究还是一分钱一分货。他们以后还是要擦亮眼睛进行消费。 希望经过此事，县衙也可以好好整治一下幽水县内这些存在问题的饭馆，规范幽水县餐饮的秩序。 众人的热情很高，主要是他们也真的是吃了大亏了，一个个跟着就往县衙走。 袁师爷看了看天色，估计这个点儿，等他和沈县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清楚后，也差不多该睡申时了。今天也是不可能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于是扭头对着大家说道。 “乡亲们，先回去吧，今儿个时辰不早了。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了，放心吧，沈大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最公正的结果的！” 听到袁师爷的话，大家也觉得挺有道理，就各回各家了。 大家纷纷散去，顾卿几人却还没有离开。 顾卿对袁师爷说道。 “袁师爷，这卲记之前还派人买过我卿沛阁的泔水，后来我发现了，就不往外卖了，这点需要作证的话，随时喊我。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卲记酒楼应该是把其他饭馆的泔水都给收去了。” 袁师爷点点头。 “袁师爷，老朽一把年纪了，也不会仗着自己年纪大胡说八道。顾娘子的话，都是真的，别的我也不说，就单说昨日食物中毒那小姑娘的脉象，要不是送来的及时，加上她把吐了许多，可能她今天就交代在这里的。 顾娘子说的其他的应该也都是真的，就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一一验证。我从医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见这么恶毒的方法。这是要钱、又要命，杀人于无形啊。” 袁师爷在一旁义愤填膺的对周大夫说：“周大夫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就好好和大人说说，这种害人的地方，不仅要关掉，还要狠狠的罚！” 还好他吃惯了卿沛阁的饭，加上卲记的东西便宜的太过诡异，他都没去吃过。 要不然，凭着他那点口腹之欲，怎么不得吃上个一回两回，这看样子比猪吃的都要差劲…… 听到他们两个的话，周大夫的那颗心也安定了不少，尤其是袁师爷的话，更犹如一颗定心丸。 (本章完) 132 馋羊肉 夕阳西下。 橘色的光芒洒落田间，田垄山间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像是一幅油画。 余晖未散尽之时，顾卿独自一人坐着顾大江的牛车回来了，最近总有商人过来拿货，朱菡他们走不开，可她必须得提前回来。 今日因着卲记的事在城里耽搁了太久的时候, 到顾家村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村子里竟然很热闹，停着大大小小许多马车，都在顾卿家门口停着。 顾卿迅速走进家门。 她看到堂屋里坐着许多商人，有些是之前在汝阳见过的订货商，这会来应该是取货, 还有些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为了订货而来。 肥皂上市至今，也有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其受欢迎的程度，应该被许多商人知晓了。 家里热热闹闹的，顾诺跟杨怀都忙活着，杨怀煮了茶水，一盏一盏茶端上来。 董榕在接洽老客户，核对取货单，朱萏带着老客户去取货。 墨离和在跟新客户谈，和众人交谈神情自若，主要确定订货量和取货时间等，看到他们待人接物如此顺畅，顾卿狠狠松了一口气，原先她还担心这两人做不来这些事呢, 没想到这两人做的非常好…… 不过他们过了年就都要出去念书了，顾卿微微发愁。 她家里四个夫婿, 朱菡如今在卿沛阁做大厨,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得再买几个下人回来做主厨，把朱菡空出来，去府城开甜品铺。 杨沛的主要精力肯定会放在酒楼上，那以后家里来了顾客，就只能她来接待……一天一两个人还行，要是十几个客户一窝蜂过来，她得疯掉。 家里任何事她掌舵，四个夫婿则相当于是各部门经理一样的存在，啥事儿都能做，但缺少一个专门接待客户的人。 看样子，得努力在现有的员工中挖掘培养一个出来，这样她就会轻松多了。 顾卿脑海里虽然想了许多许多，但动作丝毫不慢。 她嘴角含笑走进堂屋里，那些坐着的客商们立即站起身，同时拱手行礼：“顾娘子别来无恙啊。” 他们这中间大部分人都是闻风而来，听说幽水县的顾娘子生产肥皂，这肥皂在汝阳和南洲都快卖疯了，他们离幽水县这边不远, 于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碰碰运气, 要是能侥幸拿到货, 到时候肯定能赚一笔钱。 “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 各位请坐。”顾卿笑着坐在主位上，“来者是客，都能订购肥皂，不过这取货时间已经排到一个多月之后了，各位要是觉得没问题，可以在这边交付定金……” 众人惊喜至极。 这肥皂是稀罕物，他们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获得订货的资格，没想到这么容易。 一个月后还没过年呢，他们能在过年前赚一笔，这事儿怎么想都不会亏。 众人连忙去墨离那边排队。 就在这时，堂屋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顾娘子可算是回来了，我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一进来，就愣了一下，“咦，周掌柜怎么在，佟掌柜也在，还有李记商行的东家……顾娘子家里可真热闹。” 来人是幽水镇的王掌柜，他们王家的茶馆在幽水镇开了几十年，他认识的人自然多，在场的大部分人他都能叫出名字来。 其他人也纷纷打招呼。 “王掌柜怎会在顾家村？” “听说王家的铺子转卖出去了，王掌柜做了别的生意，有这回事么？” “我怎么听说王掌柜卖铺子的银子拿去做生意全亏掉了，还说王掌柜的儿媳妇跑回娘家去了。” “胡说八道！”王掌柜哼了一声，“我王某确实不会做生意，但也不会把家里仅剩的钱全部败光。我呢，在顾家村购置了田地，以后不做生意了，专门种田，士农工商嘛，当农民可比做商人舒服多了。” 众人好奇至极，虽说农户比商户地位高那么一些些，但世人还是更愿意经商。 因为经商能赚钱，赚了钱就能买粮食，可不比种田轻松多了。 几个和王掌柜相熟的人拉着攀谈起来，王掌柜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卿端着茶杯，心思微动。 她不动声色观察着王掌柜，也许是因为不做生意了，他没了那种得失心，交谈时很是自如，一会拉着那个说几句生意经，一会又跟这个扯一些农事，东扯西拉，和众人打成一片。 不一会儿，墨离这边就登记结束了，客户们渐渐散去，堂屋里也安静下来。 王掌柜这才开始说正经事：“顾娘子，我听里正说你这边每日都需要蜂蜜，一天用量大概是多少呢？” 顾卿笑着道：“王掌柜这是要？” “我不是买了两百亩地吗，里正说这么多地，我们全家人一起种也伺弄不过来，让我养猪养蜜蜂。”王掌柜咳了咳道，“顾娘子觉得我养多少合适？” 城里也有一些大户人家会买蜂蜜，但用量太少，且不稳定，万一卖不出去就完犊子了。 所以他就计划着，顾娘子这边需求多少，他就养多少，绝不能让自己亏本。 顾卿之前自己也想养蜂，她特意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养蜜蜂太复杂，要担心花蜜，而且现在已经入冬，就连顾卿种的月季都只是稀稀疏疏勉强开了一半的花，其他的花苗连花苞都没有，这要养蜂，只能用白糖先喂着，这里的白糖可不便宜，要是这里的天气太冷，蜜蜂可能都会全军覆没。 不过，养蜂不行，可以养羊啊，天气一冷，顾卿就开始馋羊肉，羊肉不仅可以熬羊肉汤，还能涮火锅，羊蝎子，烤羊肉串，有了羊肉她还能再开一家火锅店。 对于养羊，顾卿也有几分了解，按照现代最经济的角度来看，两百亩地至少能养接近一千只羊，不过这个时代的牧草没有现代那么能长，也没有好肥料，两百亩地能养四五百只羊就算很不错了。 羊从生下来到断奶一般要三个月左右，从断奶到长大，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要五个月左右。 她斟酌开口道：“不如这样，四十亩地留着自己种一些粮食和小菜，一百亩二十地养羊，可以养三百来只羊，剩下四十亩地来养猪，先养少一点，有了经验再慢慢增多。” 最近工坊产量增加，猪油的需求量也是与日俱增，附近几个县镇村里的肥猪油都被她收购过来了，导致价格往上浮动了一点点……她这样做其实很容易遭人骂，老百姓吃点猪肉不容易，结果全部被她买来榨油，用顾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糟蹋好东西…… 要是村里能把猪油供应上，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四处去收购了。 “羊都是自己吃草，不需要专门伺弄，养猪可能会麻烦一些，不过做熟了之后，一个人伺弄三四十头猪没啥问题。”顾卿迅速算了一笔账，“羊崽子和猪崽子价格都差不多，这么一算，前期投入大概是两百多两银子，不过猪可以错开饲养，明年开春先养一百多，秋季再养两百多……” 王掌柜直愣愣听着，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像天书，艰难的记住一些要点。 他呐呐的问道：“顾娘子，你咋知道这么多？” 顾卿咳了咳，纸上谈兵谁不会，要是真让她来实操养这么多的猪羊，她也够呛。 “我阿奶那边帮我养了不少牛，牛羊吃的都一样，以后可以让我阿爷传授你一点经验，养猪的话，村里很多老人都会，王掌柜不用担心，至于销路，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只要我的工坊和酒楼在一天，羊和猪我都会长期收购。” 顾卿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王掌柜家中有三个儿子，养猪养羊交给三个儿子儿媳就是了，王掌柜想不想做点别的活计？” (本章完) 133 还我初吻，嘤嘤嘤 “我这里缺一个大管事，主要是接待远道而来订货取货的客商。”顾卿直入正题，“王掌柜要是愿意，工钱方面都好说。” 王掌柜有些惊愕：“我、我做生意就从来没赚过钱，顾娘子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我，就不怕我办砸了吗？” “你不会做生意，是因为你没有一双善于发现商机的眼睛, 但你待人接物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顾卿笑着道，“明年上半年猪羊还没长大之前，王掌柜家中可能没有任何收入，不如给我当管事过渡一下，要是能在这段时间里给我培养出一个得力干将就更好了。” 王掌柜的心口有些火热。 他对种田养猪养羊真的是一窍不通，要不是实在没退路了，谁愿意来村里安家落户。 他最喜欢的，还是当掌柜，和客人谈谈天，喝喝茶，数数钱，一天的日子逍遥又自在。 他立即点头：“等我家房子盖好之后，我就来给顾娘子当管事！” 顾卿笑起来：“那就一言为定了。” 王掌柜家里盖的是青砖瓦房子，一是因为冬天了，不适合打土坯，没法盖土坯房子，二是因为他一大家子人都是城里人，一生下来就是住青砖瓦房，实在不习惯住在土房子里，造价一百多两银子，他还算承受得起。 这几天下来，房子已经有了雏形, 再等半个多月, 应该就建成了。 送走王掌柜之后, 墨离这才进门，这几日时不时有客商来取货交尾款, 还有一些定金, 七七八八的钱加起来，顾卿手上已经有了近五万两银子的巨款。 顾卿拿出纸笔算了一笔账，目前卤味生意一天的盈利大约是二十两银子，肥皂工坊日产一千块肥皂，刨除成本之后，日盈利大约是四五百银子，卿菡甜品每日盈利每日是六百两，卿沛阁每日盈利是七百两。 肥皂工坊每天都会附带生产出大量的粗甘油，这些可以拿来做护肤品，不过需要再建一个提取甘油的小作坊，到时候又得需要不少工人……如今村里的汉子们，一部分在她家里帮工，一部分给王掌柜盖房子，还有一部分伺弄田地以及砍柴卖给她……等这些事情忙完后，她还要请人趁冬天雨水少挖荷塘，如果再建一个小作坊起来，很难请到人。 倒不是别人不愿意来，而是她不想一户人家招两个工，万一影响了农事生产，她怕她得工坊就做到头了。 看样子, 得去其他村招工，这风险就大了一些。 算了，等冬天过完后再思考这件事吧。 天黑之后杨沛赶着马车回到家，刚回家就去劈柴，忙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大冬天的，他穿了三层衣服，里面一层全部汗湿，要是不换下来，可能会着凉。 他打了一盆热水端进自己房间，先擦洗一下，刚洗完，他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赶紧把衣服套上，穿暖和一点。 朱菡在一边洗衣服，杨沛又开始打扫庭院，忙了一会儿，他身上又开始流汗，手脚也变得有些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杨大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顾卿从门口走进来，看到他满脸通红，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这是发烧了。 “杨大哥，身体不舒服怎么还逞强干活，赶紧去床上躺着！”顾卿推着他进房间，家里此时只有朱菡跟杨沛三人在家，其余人都去学堂了：“小涵，快去村里把郎中请来！” 朱菡应了一声，麻溜的去请人了。 顾卿扶着杨沛回房躺下，转身去厨房煮姜汤，先喝点热乎乎的驱寒。 村里的郎中很快就来了，他把了一下脉搏，捻了捻胡须说道：“脉象虚浮，邪在表，尺肤热甚……病温也，须得发汗退热，麻黄、桂枝、羌活都可退热，容我先开一个方子。” 方子写好了，朱菡跟着去抓药。 抓回来几大包药，顾卿负责熬药，熬出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那气味，差点把顾卿给熏死。 喝这些药，目的是驱寒退烧，一天两次，连喝三天，体温才会降下去。 但是，中药见效慢，有时候药效还没到，病人说不定就已经烧成傻子了…… 杨沛躺在床上，有些迷糊。 顾卿立即从商城里买了一把测温枪，动作迅速的测了一下温度。 三十九点五度！ 这是发高烧了，放在现代要去医院打退烧针！ 顾卿本来以为是小感冒，测了温度后，才发现这是一件可能要命的事。 将熬好的药端进来后，她叫醒杨沛，捏着他的鼻子，让他整碗喝下去，却没想到，杨沛全都给吐了出来，整个人吐的天昏地暗。 “村里的郎中是赤脚大夫，医术不太行。”朱菡脸上也浮现出焦色，“我去镇上请大夫。” 顾卿看过药方，对比了一下她买的中药典籍，郎中开的药方没有问题，换成这个时代任何大夫，都会开差不多的方子，但中药讲究治本，治疗的是引起发烧的内因，而不是先让温度退下去，所以暂时看不出什么疗效。 她开口道：“小涵，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再端一盆温水来。” 朱菡一出去，她就从商城买了布洛芬，这是现代医学上退烧效果极佳的药，服用后四个小时内，体温会退下去。 她给杨沛喂了退烧药，又在他肚脐眼上贴了退烧贴。 紧接着，再进行物理退烧，将湿毛巾搭在额头上，持续性给他擦身体，擦腋下，擦手擦脚…… 还没擦完，杨沛迷迷糊糊抓住顾卿的手，将她用力一拉，顾卿整个人跌落在杨沛身上，杨沛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望着顾卿，目光灼灼：“娘子，你真好看！” 顾卿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这人到底是醒着还是梦游呢？ 还没等顾卿反应过来，杨沛那滚烫的唇就贴了上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家主，杨大哥怎……我靠，你们……”墨离一脚踢开房门就看到两人正亲在一块，一股无名之火直上心头，他刚回来就听朱菡说杨沛病了，他还傻乎乎的担心杨沛的身体，结果人家在这里亲家主！ “家主！”墨离脸色阴沉的可怕，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从前欢快温柔。 顾卿急忙将杨沛推开，扔下一句：“你照顾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墨离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烧糊涂的杨沛，那颗暴走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个误会。 可他还是很生气，杨沛这狗东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敢用生病这招来诓骗家主的吻！ 简直是太可恶了！ 不就是生病嘛！谁不会一样！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卿将头埋在被子里，小脸像烧了一团火，绯红又滚烫。 这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初吻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顾卿很想骂人！ 她把他当哥哥，可他却想亲她…… 顾卿气的抓起枕头砸向地面：“杨沛你个王八蛋！还我初吻，啊嘤嘤嘤……” 直到第二天早上，杨沛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着正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的顾卿，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家主，辛苦你了……” 杨沛强撑着坐起身。 顾卿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终于退烧了。” 她端着粥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知道你没胃口，但必须得喝完，喝饱了继续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杨沛点头，将一碗粥都喝了下去。 看着家主的背影，杨沛伸手摸了摸红唇，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亲了家主，那梦好真实，家主的唇好软…… 顾卿端着碗走出房间，等到了堂屋，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也出了汗。 杨沛一生病就成了傻狗，她可不想变成病恹恹的样子。 她连忙从商城买了一大包板小柴胡出来，用热水冲开，家里每个人一碗：“这是驱寒的草药，你们都喝一点，免得跟杨沛一样生病。” 董榕抬眸看了一眼顾卿，平日里她都喊杨沛杨大哥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离砸巴了一口，有些惊讶：“这味道像凉茶一样，真的能驱寒吗？” 在他的观念里，药很苦，喝完药后必须得吃蜜饯，不然那苦味能一直留在嘴里，恶心的要命。 顾诺一口气将小柴胡喝光：“长姐，我还想喝一碗。” 顾钰舔了舔嘴唇：“长姐这药好好喝，我也还想喝。” 顾卿扶额：“明天再给你们煮一次。” 一碗小柴胡下去，顾卿觉得身体舒服多了。 这天晚上，她怕杨沛再胡来，让墨离时不时会去一趟杨沛的房间，看一看他是否还在发烧。 顾卿在自己房间里担心的半宿没睡，听到马的嘶鸣声才起床。 她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看到杨沛那家伙已经在套马车了，一身的精神气，哪里看得出昨天刚生过一场大病。 年轻的小伙子身体就是抗造！ (本章完) 134 发工钱【二合一】 见杨沛没事了，顾卿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刚要睡着，就听到有人敲房门。 她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拉开门走出去。 是顾老太太过来了。 她老人家穿着一身新衣服，额头上戴着抹额, 看起来威风凛凛。 老太太斟酌开口道：“大孙女，你是不是忘了啥事儿？” 顾卿摸了摸下巴，猛地一拍大腿：“是不是忘了发工资了？” 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是个领工资的，工资都由财务发的。 但是！现在她不是领工资的人了，可她也没来得及培养出一个会计，这些算钱的事儿，都得她自己来。 工坊现有员工80多人, 虽说工资差不多, 但放在个体身上还是有差异，有人早就入职了，有的人来得晚一些，有人能拿全勤，有人还请过假，有的人是优秀员工……这些数据都要一一核对清楚后，再把工资发下去。 第一批入职的员工到现在已经工作两个半月了，好像还一文钱都没拿到……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顾卿羞愧的捂脸：“谢谢阿奶特地来提醒我，不然……” 不然工坊的人要罢工了。 顾老太太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出来：“这上头，是工坊里一些人的表现情况，大部分人都认认真真在干活，有七八个人每天下工后都还会留在工坊里干活，我让小萏帮忙写下来的。” 这纸上的字, 有些稚嫩, 但写的很清楚。 顾卿有些惊叹，朱萏来顾家村才多久啊, 刚来的时候, 大字不识一个, 现在居然会写这么多字了，这孩子脑子聪明，人还踏实上进肯学，可以着力培养一番。 她将单子收下来，笑着道：“我现在来算工钱，明早发钱，麻烦阿奶去跟大家伙说一声。” 顾老太太站起身，转身就去工坊里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了。 村里有些人在镇上员外家中做过短工，三个月算短工，要等三个月的活全部做完之后，主家才会统一结算工钱。 因此，就算顾卿这边两个半月没发钱，大部分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顾卿进自己房间，拿出本子和水性笔，画格子，开始做账，边上还放了一个计算机。 有计算机辅助，她算账的效率蹭蹭上升, 不到一个时辰, 所有账目就算出来了。 她再铺开一张这个时代的开化纸, 用毛笔将账目誊写上去，当然，这不是最后的版本，她写好之后，再交给墨离，让阿离再写一遍。 除此之外，她也重新做了人事调整。 每个工序环节成立单独的部门，提拔优秀员工成为组长，组长每个月工资涨两百文钱，从任命当日开始执行。 她将所有人选定好之后，也让墨离誊写一遍。 墨离写字的时候，她去房间里取钱，刚刚算了账，两个月的总工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也就是十二万文钱。 一两银子，是一千个铜板，自然是一千文钱更有视觉冲击力。 于是，她将银子放进商城，全部兑换成铜板，放了满满两个大竹篓。 翌日，一个大晴天。 早晨上工一个时辰之后，顾老太太扯着嗓子，让所有人到工坊正中间的堂屋里集合。 算上顾老太太和顾卿，整个工坊的员工是八十八个人，男女分开站在堂屋中，人虽然多，但是很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看向放在顾卿旁边的竹篓，那里头的铜钱快溢出来了。 顾卿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咳了咳嗓子，开口道：“大家上午好，幽水顾氏肥皂工坊第一次发工资暨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话音一落，众人就忍不住挺直了背脊。 “在这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在大家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我们肥皂工坊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顾卿朗声开口道，“工坊取得的成就，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们每一位，都是我们从众多优秀的村民之中，选出来的更为优秀的员工，也许，你们认为自己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正是所有人做的这一点点，才造就了肥皂工坊的今天！” 她这番话，肯定了每一个人的努力，所有人顿时变得心潮澎湃起来。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做的那么一点点简单的事，竟然能被顾娘子看到，她的赞扬，像是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间。 “在八十多名员工之中，有人吃苦耐劳，有人表现卓越，有人兢兢业业……这些人付出的努力，工坊都看在眼底，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顾卿笑着开口，“现在，我来公布上个月的优秀员工，原本是设立三到五个名额，但没办法，咱们顾家村优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选不出来，于是将名额增加到了二十人。” 全场人瞪圆了眼睛。 二十个优秀员工，那就表示每四个人就会有一个入选，他们的机会很大。 “赵小贵！” “徐招妹！” “顾水燕！” “周小河！” “……” 被念到名字的人，一个个皆是不可置信，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卿给了顾老太太一个眼神。 她老人家笑眯眯的道：“所有获得优秀员工的人，上前来，每人都可以获得一百文的奖励！” 二十人走上台，当沉甸甸的铜板落在手上时，他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虽然中间不乏有三十多岁的汉子，但说句丢人的话，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赞扬过，更别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予这么丰厚的奖励。 一些年纪小的姑娘，眼眶都红了，憋着眼泪不敢当众落泪。 顾卿也受到了感染，她笑着道：“废话不多说，接下来，开始发工资。叫到名字的人，上来按手印，领钱！” 底下一片欢呼。 墨离负责叫名字，董榕负责登记按手印，顾卿负责发钱。 那十二万枚铜钱，满满两筐铜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见底，与此同时，在场的每一个人，腰包都鼓起来，沉甸甸的，让整颗心都踏实起来。 工钱发放结束后，顾卿再度开口：“还有最后一项，任命组长！” 在场人肃静下来。 由顾老太太来宣布组长人员。 “一组，组长，赵小贵。” “二组，组长，顾春花。” “三组，组长……” 一个一个名字叫过去，那些被任命为组长的人，激动的嘴唇都颤抖起来。 当名单宣布结束后，顾卿第一个，啪啪啪，鼓掌。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鼓掌，雷鸣的掌声响起，如擂鼓一样，每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发掘员工的潜力，赞扬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但也不能一味的盲目赞扬，也必须要有不太好听的斥责声。 顾卿看着众人，开口道：“我注意到，柴房的干柴会有略微减少，有些人会顺手带一些干柴回去，一根柴值不了几个钱，但能反映一个人的道德水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若有下一次，一旦被我知道，直接开除，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齐齐开口，声音雷动。 其中有两三个人偷偷顺过干柴，顿时羞愧不已，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干活，不辜负顾娘子的一片好意…… “回首过去两个月，我感叹万千，内心澎湃，展望未来前进的道路，因为有大家，我信心百倍，雄心满怀。” 顾卿开口总结，“……相信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我们顾家村的明天会更加美好，顾家村的所有人会更加幸福！” “啪啪啪！” 所有人自发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好了，散会！”顾卿温声道，“组长留下来，开个会。” 堂屋里的众人散去，只留下六个组长，以及库房管理朱萏，和人事行政顾老太太。 留他们下来开会，就是交代组长肩膀上负担的任务，组长工资高一些，承担的责任自然也多一些…… 每一个负责人还要单独发言。 轮到顾秀梅的时候，她说一句咳嗽一下，咳到最后脸都红了。 顾春花关切的问道：“秀梅姐，我听赵婶子说你儿子昨天晚上发高烧了，是不是过给你了，你是要上工的人，照顾儿子的事还是交给你姐夫吧，自己别逞强……” “咳，我男人也病了。”顾秀梅咳着道，“我倒是没事，就是嗓子……嗓子一直有点痒，对了，顾娘子，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 顾卿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你儿子高烧退了吗？” 一说起这个，顾秀梅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昨天下午开始发烧，我下工回去的时候，烧的神志不清了……我在床边上照顾了一夜，大抵是没睡好，早上起来也有点不舒服，不过没事，我不会耽误干活……” 顾卿点头：“秀梅姐，你别上工了，先回去休息，这算病假，不扣工钱，也不影响全勤。” 工坊里一个屋子好几个人，一个人咳嗽一下，唾液在空气里传播，还不知道会传染给多少人，古代生个病成本太高了，她可不希望工坊里人赚来的钱全都花在医药费上。 顾秀梅连忙摆手：“顾娘子，我还能干活，没事的……” 顾卿故意板着脸呵斥道：“这是命令，回去休息两天再说。” 顾老太太附和道：“多少人想休息都不敢，因为请假扣工钱，你现在休息都有钱，这么好的机会，咋还往外推，行了，赶紧回去，听你咳嗽脑壳疼。” 顾秀梅千恩万谢回去了。 工坊的众人继续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顾卿注意到，刚刚开会的时候，不少汉子和妇人还穿着单衣。 这可是冬月，虽然天还没降雪，但如今也很冷了，她最里头偷偷穿了保暖内衣，外头裹了一件这个时代的冬衣，才觉得浑身上下很暖和，工坊一天到晚都在烧柴，就算温度比室外高一些，但仅穿一件单衣还是太少了一些。 刚刚工钱发下去，这些人肯定也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一部分留着给孩子娶媳妇，一部分给孩子买衣服，割点肉打牙祭……以及，之前有些人买地在她这里赊账，这会儿工钱发下去，就有一半又还回来……村里还有许多人是茅草屋，估计也得存着钱明年盖土坯房子。 顾卿拿出纸笔，算了一笔账，用最低等的粗布做衣裳，一身单衣八尺布，冬衣做两层，那就是十六尺，买布共三十二文钱，光是两层布也不行，还得买棉花夹在里层才是御寒的棉衣。 幽水镇没人种棉花，布庄的棉花都是外地运过来的卖的，售价很高，一斤就要八百文，而商城一斤只要一百五十文，一件棉衣两斤棉花就很暖和了。 再加上手工费，一件衣服的成本大概是三百四十多文钱……每个员工发一套冬衣，对于如今日进斗金得顾卿来说，这点福利她还是发的起的。 就当，是提前把年终奖发了吧。 她将顾老太太叫过来，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盘算这得需要多少钱，算完了一看，居然要三十两银子。 好吧，虽然她心疼的直抽抽，可对花钱大手大脚如今又会赚钱的大孙女来说，三十两银子真的不算什么。 她老人家应下来：“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先去买布，然后再找人做衣裳。” 顾卿画了样图，做成统一的服装，还要在胸口绣上“幽水顾氏”四个字，这样会让员工们有归属感。 她写了单子，准备明日同老太太一起去镇上买这些东西。 顾卿越来越觉得，需要一个会计，但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杨大哥跟小涵每天都要往外跑，顾钰是她的最强跟班，阿离蓉儿更不行了，他们过完年就要离开去准备科考了，顾诺年纪太小也不行。 村里倒是有一些机灵的孩子，但让别人家的孩子来管钱，她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信任。 她的目光落在了朱萏的身上。 这孩子虽然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很小菡是亲兄弟，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若是把朱萏培养成账房先生，专门来管钱写账本，她得省多少事儿。 “小萏，你来一下。” 顾卿一开口，朱萏立马走了过来，恭敬的道：“嫂子。” “你每天管理库房，感觉如何？”她笑眯眯的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解决的事？” 朱萏摇头：“管理库房不难，基本的小事我都能自己解决。” 他大部分时间是坐在库房门口，有人来的时候，验凭证单出库。 没人来的时候，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熟悉每一个字的写法。 顾卿笑着开口：“那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朱萏立即点头：“嫂子尽管吩咐。” 他一天到晚没干啥活儿，今天竟然还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些钱他拿着有些烫手。 “库房主要存放肥皂和一些生产物资，接下来，我想让库房也负责管钱。”顾卿开口道，“以后一些支出，比如收干柴的钱，蜂蜜钱雇人采花，员工的工钱等等，都从库房里出，因为涉及银钱，对账本的要求更高，你得正经的学习一下做账，你愿意学吗？” 朱萏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嫂、嫂子让我管钱？” 他娘都不敢让他拿超过三文钱，生怕他在外头胡乱花掉了……嫂子怎么敢这么信任他？ “做账可能有点难。”顾卿喝了一口茶说道，“你识字不多，我担心你学不会。” “我会努力学！”朱萏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大声道，“我虽然不认识太多字，写字也不好看，但是我肯学，也会努力踏实的学，只要是嫂子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学会！” 顾卿满意的点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跟我学半个时辰。” 不止是要学现代做账的方法，也要学会古代的记账手法，两种方式融会贯通，才能真正的当好账房先生。 (本章完) 135 算计 次日一大早，顾卿和顾老太太就坐上了去幽水镇的马车，如今越来越冷，清晨的北风呼呼刮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杨沛朱菡几人轮流坐在外头赶车，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这点大风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幽水镇，停在顾家的酒楼门口。 顾老太太早就听说顾卿开了一家酒楼，一直没机会来城里看看具体啥样。 她老人家从马车上跳下去，迈过门槛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玄关处的一个小水池，还有一个小假山, 绕过玄关，就看到了大堂，地面铺着上好的大理石地砖。 “你这两家店的装修是一家比一家阔绰啊，这地砖看起来也太金贵了。”顾老太太心疼的直抽抽，“踩脚下的东西，这么讲究干啥子哦。” 顾卿连忙搂着她老人家的肩膀出去：“店里交给杨沛他们，阿奶咱们去买东西。” 顾老太太知道大孙女不爱听这些，只能艰难的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顾卿和顾老太太去了布庄，买了不少粗布，随随便便就几两银子花出去了。 这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爱购物，顾老太太本来还心疼钱，最后也懒得计较这些了，顾卿看中什么就买什么，她也劝不住, 干脆不说了。不一会儿，祖孙二人手上就拎满了东西。 两人在街上走着时，正街处突然一阵躁动。 两个衙役骑马而来，在正街的告示墙上贴了一张榜, 路过的百姓们纷纷围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顾卿挤不进去, 只能听那些人说。 “我的天, 南洲出现流民了。” “早就听说湖州洪灾很严重，颗粒无收，流民无家可归，开始四处流窜了。” “天气越来越冷，这些流民要是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肯定会冻死在路上。” “没看到告示上说吗，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南洲知府大人解决不了，连城门都关了，近期不能再去府城。” “老天爷，流民不会来我们幽水县吧。” “沈大人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放心吧，肯定不会让流民进城。” “……” 众人你一言我一眼，脸上都有恐慌之色。 顾卿的心也有点沉，之前夏秋，田野里随便都能找到野菜野果子填肚子，而今天气一冷，野外就没法再生存了，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们，开始四处流窜找落脚之地。 全国都知道, 今年南洲大获丰收，那些流民应该也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在南洲聚集。 只是上交给南洲的税粮，早就被送去了全国各地，知府大人又有什么能力收留这些流民呢？ 要是南洲不开城门，这些流民还会继续流窜，那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会是何处？ 顾卿将所有东西塞进顾老太太手中：“阿奶你先回酒楼，我去一趟县衙。” 她步履匆匆走到了县衙门口。 沈县令在书房里看案子，她平日的工作就是审审案子，写写文书，再去知府大人那边走一趟。 不过昨晚南洲府城关闭了城门，接下来至少半个月她都不用再去知府大人那里报到，不用去不代表她闲下来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日常审案，还需要随时观察流民的动向，并拟好应对措施…… “大人！”袁师爷从书房门口走进来，“顾娘子来了。” “见过县令大人。” 顾卿站起身行礼。 沈县令摆摆手道：“顾娘子不必多礼，坐，赶紧坐。” 两人坐下来，各自端起茶喝着。 顾卿喝了一口茶润润唇，直入正题道：“我听说南洲府城被流民围城了？” “半个月前就开始有流民入城，知府大人在城里设了粥棚，一日两餐，暂时将流民安抚下来，谁能想到，昨天突然出现几千流民造访，这么多人要是进城，定出大乱子，于是知府大人将城门关了，只在城外设粥棚，缩减到了一天一顿。”沈县令叹了一口气，“流民越来越多，再等几日，南洲的粮食就撑不住了，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顾卿也跟着叹气。 以农为本的朝代，只要收成出现问题，那些底层的人就会大批量大批量的饿死冻死…… 她缓声道：“南洲之中，幽水县上交的税粮最多，沈大人有没有想过，那些流民会流窜到我们这儿来。” 沈县令点头：“知府大人已经下了命令，若是有流民前来，在城外设粥棚即可，万万不能引流民入城，幽水县粮仓还有不少粮食，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贫苦百姓死在城外。” 顾卿抿了抿唇开口：“官府有衙役值守，流民不敢生乱，但如果流民到了村庄，村民怕是会受无妄之灾。敢问县令大人，若是流民闯入顾家村，恶意生事，顾家村里正是否有权限处置这些流民？” 南洲是今年全国粮食最多的地方，南洲之中，幽水县最出众，而幽水县之中，顾家村就是粮仓。 那些流民极有可能跑到顾家村来抢粮食。 不是她恶意揣测，而是一个人被饿到濒临死亡之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群人处于绝境，那杀伤力更加不可小觑。 县城有围墙保护，流民进不去，但村庄除了两条主路之外，还有无数条小道，就算没有小道，那些无路可退的流民也会在深山密林之中硬生生辟出一条活命的路。 一旦顾家村被流民入侵，就再也没有安宁日子。 顾卿自诩不是什么自私自利的人，来这个时代之后，也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大家一起致富。 但现在，她不敢贸然去帮流民，因为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顾娘子不必忧心。”沈县令安抚道，“驿站那边统计过，今年从南方而来的流民大约三四千人，路上冻死饿死了六七百，另有一千多去了别处，来南洲的流民大约是两千人，这些人再在南洲各地分散，流窜来幽水县的流民预计是四五百人左右，不会出大乱子。另外，知府大人已经写了折子给朝廷，请求朝廷放粮救灾……” 顾卿点头。 四五百人，就是差不多半个顾家村的人，只要管理得当，应该不会给一个县带来太大的动荡。 而且看样子，沈县令早有准备，想必，事态不会那么糟糕。 正事谈完了，顾卿起身告辞。 待她转身离开县衙，袁师爷走过去，开口道：“咱们幽水县最近来了一个有钱的商人，听说是为了肥皂生意而来，别的商人是来预定肥皂，而这位吴掌柜，据他身边的小厮说，是为了肥皂方子而来，顾娘子家建了工坊，怎么可能会卖方子？” 沈县令的眉头皱起来：“一介商人，竟然觊觎他人的生意方子？” “这吴家可不是一般人。”袁师爷压低声音，“吴家出了一位五品大官，整个高家鸡犬升天，这吴掌柜是吴家的旁支，借着主家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顾娘子只是一介平民，在五品大官面前，算得了什么。若是大人帮顾娘子解决了此等大事，顾娘子心存感念，一定会帮大人……” “可笑！”沈县令一拍桌子，“一个旁支做生意的掌柜，吴大人怕是都不认识，也敢借着吴大人的名头来我幽水县生事！袁师爷，你速速安排人去查查看这位吴掌柜来幽水县的这几日，有没有欺男霸女，若是真有此事，立马将人抓来受审！” 袁师爷连忙阻止：“大人，这事儿咱们不急，再等一会子。” 沈县令不解：“为何要等？” “要等这吴掌柜气势汹汹去找顾娘子，要等这吴掌柜仗势欺人，要等顾娘子没有还手之力绝望之时，大人再如天神般降临。” 袁师爷如说书一般，“顾娘子一家被吴掌柜逼到没有退路，正要拿出肥皂方子之时，大人突然出现，才会让顾娘子一家心存感激，日后对大人必定忠心耿耿甘愿受犬马之劳……” “若真如此，我与那些卑鄙小人又有何区别？”沈县令摇摇头，拒绝了袁师爷的提议缓声道：“算计来的忠心不长久，袁师爷，别愣着了，安排人去查姓吴的那个掌柜！” 袁师爷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最后化成一个字：“是！” (本章完) 136 流民 顾卿和顾老太太火速赶回顾家村。 一到村子里，放下七七八八各种东西，她就直奔里正家。 里正家里正热闹着，里正坐在灶房门口抽旱烟，这天气越来越冷，不干活的时候，会有冷气从脚底板直往上冒, 冻的整个人有些哆嗦，坐在灶房门口，能烤火，身体舒服一些。 看到顾卿过来，她赶紧起身：“顾娘子，这是出啥事了？” 以前顾娘子来找他，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今儿却面色严肃, 应该是发生了大事。 里正老伴端了一张矮凳子，在灶膛边上放下给坐着。 顾卿坐下来后，将进城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 里正的面色顿时严肃起来：“我老娘还活着的时候，顾家村就有流民造访过，一百多个流民像土匪一样进村子，扫荡了所有人家的粮食，那天晚上村里死了六七十人……要不是那场变故，我们顾家村的人会更多……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总之，对我来说，流民和土匪就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抢粮食而来，以前一百多个流民就要人命, 这次好几百人, 必须得做好防范。” 顾卿点头：“不管里正婶做什么决定，我都全力配合。” 里正站起身来：“先召集村子里一些老家伙们来集合开会，大家商量个章程出来，然后实施下去。” 村里的老家伙, 就是一些六七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再有各个姓氏的族长，加起来有二十多人。 因为都是村庄人，见识水平有限，于是里正派顾金花去将顾卿在家的几个夫婿也请了过来，董榕跟墨离都是典型的读书人，墨离又见多识广两人各有所长，能想到许多他们想不到的事。 顾卿如今在村里的地位是水涨船高，村里的核心会议，她当然也要参与。 一大群人在里正家的堂屋里坐下来，里正老伴端了两个火盆进来，然后悄悄退出去。 里正第一个发言：“只要是今日进城的人，应该就听说了流民之事，流民成灾，总有一天会流窜到我们顾家村来。如今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隔三差五还能在顾娘子家里买点猪油渣回去打牙祭，这么好的日子，要是被流民抢走了, 甘心吗？” “今天叫大家过来, 就是商量个应对流民的章程出来。”里正顿了顿继续道, “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阻止流民进村，都可以提出来。” 顾老婆子颤声开口：“其实吧，各家各户凑一点粮食出来给流民也行……” “顾婆婆，你这个想法不行。”一个老人家厉声道，“村子里的人帮你家，因为大家是同村，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是多数人帮少数，各家各户出那么一点点就行了。刚刚里正不是说了吗，流民多达上千百人，把我们村的那些粮食全部拿出来恐怕都不够。” 顾老婆子叹了口气。 她曾经饿过肚子，曾经淋过雨，也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于是也只能想想作罢。 顾卿拍了拍顾老婆子的手臂，看向众人开口道：“顾家村有两条主路进出口，以及无数山路小路，大路派专人把守，沿着村子设一圈路障，堵死所有小路，防止流民偷偷潜进来。” 顾二婆子开口：“咱村里的河水涨起来了，说不定会有流民制作竹筏游过来，河面上也得安排人。” 吴族长说道：“要号召家家户户多挖几个地窖，把粮食分开藏起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流民入侵，也还能有一条退路。” 顾卿补充道：“咱们必须组织人手，安排人在村里巡逻，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停。” 墨离缓声道：“设路障的事交给我，大约三天能完工。” 只要是家主想做的，他都无条件支持配合。 董榕顿了顿说道：“其实顾阿奶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些饿到了极致的流民，除了将他们拦在村庄之外，是不是也该给一条活路？” 顾卿看向他：“榕儿的意思是……以工代赈？” 董榕有些讶异，没想到家主竟然都知道以工代赈，不过随即想想也正常，毕竟家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又建大宅子，又买铺子开酒楼的，学识方面定然比其他人强许多。 “以工代赈大部分都是纸上谈兵，纸上说起来特别容易，但事实操作起来很难，最关键的难点在于，没有多余的粮食。” 顾卿有条不紊的说道，“有事情给这些流民做，但是没有对应的酬劳给出去，那以工代赈还有什么意义？再一个，这些流民是夏天就出现了的，在南方流窜了三四个月，在生死边缘挣扎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已经发生过易子而食的事件……谁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弱民还是恶民，如果对恶民以工代赈，后果不可料。” 这话，让董榕沉默了。 刚出现的流民，大多还保存着基本的良知和道德底线。 但这一批的流民实在是流窜太久了，能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活好几个月，没点本事肯定不行。 恶民堪比土匪，让土匪进村子里来做工，无异于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董榕苦笑了一下。 顾卿哪知他竟然想了这么多，转头看向众人道：“目前还不知流民会不会来顾家村，也不知流民是善是恶，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善心很可贵，但是对恶人释放善心，会害死全村人。我的意思是，在深入了解这些流民之前，全村人必须克制善意，保持冷漠，不可私下与任何流民接触。” 虽然她挖塘需要人，提炼粗甘油也需要人……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一定要确定这些流民无害之后，才敢选择性的让一些流民为她所用。 而且，也必须让全村人都提高警惕，流民之灾，不可重演。 “顾娘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顾老婆子感慨万千，“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就害了大家。” 里正开口道：“墨离，设路障之事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再写一张告示，将流民之事通告全村。吴族长，每日巡逻的人手需要你安排一下。” 里正这边紧锣密鼓的忙开了，村子里的人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除了提高警惕，不与陌生外来人接触外，村里的作息和往常并无二样，毕竟，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影响自己如今的生活。 这几天，村里外围的路障也悄无声息完工了，只有巡逻的人知道路障设在何处，村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条不紊的为生活奔忙着…… 天气越来越冷，现在是冬月中旬，再等半个月就到了腊月，再过一个月，就是过年了。 顾卿已经开始烧炕了，她本来就是怕冷体质，外面一刮风，听到风声就觉得全身寒冷。 顾卿从商城里买了几床被子，给家中几人一人一床：“这是我托人从外地买来的新棉被，你们觉得冷了就拿出来盖上。” 家里天天无数客商登门，且都是坐着大马车而来，给家里买了点稀奇的东西也很正常。 “新棉被摸着就觉得好暖和！”顾诺高兴的眼睛眯起来，“躺在上面肯定很软很舒服。” 墨离缓声道：“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 顾诺不懂：“阿离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五月时棉花开花，八月时棉花晒干后就可以储存起来了。棉花开之后，天气回暖，有了棉花天下人的温暖也有了保障。棉花掉落无法收获的话，人们就要挨冻了。”墨离开口道，“棉花若是能大批量种植生产，该有多少人免于冻死……” 顾卿不由感叹，阿离以后定会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她微微额首道：“我托人买了些棉花种子，来年春天咱们试着种种看。” 杨沛正愁没有机会在家主面前好好表现，这现成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嘛！念书他比不过董榕更比不过墨离，厨艺又比不过朱菡，可论种地，这个家里他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家主，种棉花的事交给我，我一定能种活。” (本章完) 137 流感来袭【二合一】 在顾老太太的紧锣密鼓忙活之下，肥皂工坊第一批工作服正式开始制作了。 老太太让村里会绣花的那群女孩子帮忙裁布缝制，不是白帮忙，自然会发工钱。 这阵子，每天来取货订购的商人都有不少。 王掌柜天天在顾卿家里坐着待客，已经正式上岗。 他以前天天在祖传的茶馆里陪客人说话，一天下来也没有一文钱进账, 还一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把客人得罪了。 但是现在，这些商人姿态都很低，跟他讲话十分客气。 他和这些人东拉西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些人十分给他面子，跟着他的话题随口聊着。 王掌柜长美滋滋的品了一口茶，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呐。 “一路过来, 四处都是流民……”一商人叹气道，“听说大河县的城门再等两日就会关闭了，水路走不通，陆路太危险，怕是今年都没法再来订货取货……” 王掌柜开口道：“我今早从幽水镇出来，也碰到了三四群零散的流民，幽水县怕是也要撑不住了。” 顾卿心知，越往后，情况只会越严重。 她缓声说道：“肥皂这东西，是消耗品，一般人用过一次，就会买第二次第三次, 无非就是多赚和少赚的区别, 你们这次取货回去后, 等流民之事解决完了再来，万一路上出事，可就不好了。” 众商人纷纷点头。 他们的家底都不差, 不可能为了这些钱铤而走险。 历年只要出现流民, 社会就会动荡，流民成灾聚拢成土匪，要是半路杀人越货，他们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商人们各自取货订货散了之后，顾卿的心情有些沉重。 夜晚，杨沛朱菡回来了，他们两人天天在城里忙，早出晚归，对城里的情况最是了解。 “县令大人在城外设了粥棚，一天两顿稀粥。”杨沛开口道，“城外有一个破庙，庙里全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太凄惨了，那些流民穿的少，大部分都生病了，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 顾卿眉头一皱：“生病？” 杨沛点头：“我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那孩子浑身通红，应该是发高烧了……我知道不能明目张胆帮忙, 我就引她到小巷子，给了她一些钱, 让她赶紧带着孩子去看病……不过生病的人太多了，我没办法帮所有人。” 顾卿心里猛地一惊。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三天前杨沛生病了，两天前，顾秀梅的儿子生病，还有城里这么多流民生病…… 所以，是她预计错了，她以为流民带来的是祸乱，完全没想到，竟然带来了流感病毒…… 杨沛经常去城里，染上了流感不稀奇，但是顾秀梅的儿子还是孩子，平日里只在村里的学堂念书，接触的外人极少，这样竟也能传染上……由此看来，流民带来的病毒传染性很高。 不过，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具体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还需要再看看。 “杨大哥，小菡，从现在开始，你俩别再去城里了。”顾卿开口道，“我怕流民进城打劫，甜品铺子和酒楼先歇业，等流民处理好之后再营业。” 二人点头应下。 顾卿继续道：“钰儿，你去烧水，等会我再熬点药给你们喝，给阿爷阿奶也送点过去。” 在现代，如果要预防流感，在医生的指导下吃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颗粒、氨金黄敏颗粒比较好。 可这里口服液跟颗粒都不太好解释，唯一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只有板蓝根。 板蓝根能预防流感和病毒，必须每天喝三次，她可不想再让家里任何一个人生病出事。 夜间，顾卿刚睡着。 家里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闹得三只狼狗在院子里呜哇乱叫一通。 杨沛几人住在前院，听到动静，杨沛披上衣服去开门，是顾秀梅和她男人。 “杨童生，快去问问你娘子，能不能把马车借给我们用一下，我儿子不行了……”顾秀梅崩溃大哭起来，“他的烧退不下去，越来越吓人，浑身抽搐，喂什么都喂不进去，村里的郎中说他治不好，要去找城里的大夫……” 正哀求着。 田春林突然闯进去，冲着后院方向大喊：“顾娘子，铁蛋发烧了，满嘴胡话，郎中说救不了，能不能借一下马车……” 一个大老爷们，快崩溃了。 顾卿穿上衣服走出来，一出屋子，夜晚的寒风就席卷而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开口道：“大晚上的，城门关着，也找不到大夫，这样吧，带两个孩子去顾家祠堂，多带几床被子，用桌椅将就一下。” 顾秀梅也病了，脸上也是病态的红，夜风一吹，仿佛马上就倒下。 顾卿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她沉声开口道：“前两日杨大哥也是突然高热抽搐，病的相当严重，我是用了土方子治疗，才捡回来一条命。这个病过人，不能距离太近，你们要是不想全家人都生病，就必须听我的，将两个孩子带到祠堂单独隔开，秀梅姐你也生病了，你暂时负责照料一晚上。” 顾秀梅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她是个普通村妇，啥都不懂，这种时候，就该听聪明人的话。 秀梅男人点头：“我这就回去把孩子背到祠堂去。” 田春林沉声道：“我也去。” 顾卿进屋子，又给自己套了一件厚衣服，然后朝里正家走去。 赵大山点了个火把，在前面带路。 夜晚的顾家村静悄悄的，里正的家里也很安静，后院子里偶尔传来鸡鸭躁动的叫声。 杨沛用力敲了敲门。 顾安河揉着眼睛走出来：“杨大哥，你咋来了，嫂子也来了，快进来……” 本来他还没睡醒，一对上顾卿凝重的模样，那睡意顿时消失个一干二净，连忙进屋将里正叫起来了。 里正穿上衣服走出来，连忙问：“顾娘子，这是发生啥事了？” 大半夜的来找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事儿肯定很严重。 “里正婶，这次流民应该是染上了瘟病，从南方传到了这里。”顾卿长话短说，“咱们村里已经有三四个人高热生病了，明天或许会更多……” 里正一拍大腿：“白天巡逻的人缺了三个，我一问，说是生病了请假……顾娘子你这大半夜的找来，是不是已经有章程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开不得玩笑。” 顾卿点头：“首先，禁止外村人进入顾家村，跟外村有交集的活儿都停一停……” 顾家村人口一千多人，听着挺多，但都是本土农民，管理起来并不难。 这段时间因为人手不足，里正请了外村人来帮忙，导致村中时有生面孔。 阻断所有外村人，并禁止村中所有人再进城，应该能很好的防止瘟病蔓延。 “问问郎中是否有板蓝根这味药材，若没有，可能要安排人去一趟城里，多买一些回来，板蓝根不够，用金银花、连翘和黄芪也行，熬煮成药汁，村里所有人都必须喝一些。” 金银花连翘和黄芩熬煮出来的药叫做双黄连，这两种药，都具有极强的抗病毒性。 她毕竟是在现代社会待过的人，虽然不懂医学，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基础的药物知识，传染性比较强的感冒，大部分是病毒感冒，病毒过强就成了流感，久治不愈，蔓延开，就演化成了大面积的传染病。 这些流民怕是路上就饿死、冻死、病死了一大半，剩下来的一些很多应该已经产生了抗体。 这病症主要是高热，治疗这种病，必须先退热，然后杀死病毒，用错了法子，只会让病症越来越严重。 “去城里买药，得安排身体健壮的汉子，坐马车前去，必须用布捂住口鼻，尽量不和街上任何人直接接触，回村后，也得隔离三日后才能回家。”顾卿面色严肃道，“我让杨大哥带队，里正这边再安排两个人吧。” 杨沛在三天前生过一场病，体内会存在些许抗体，只要流感病毒没有进化，就不会再被感染。 再者，家里人天天喝板蓝根，抵抗力也比较好，她虽然心疼自家人，但这种时候，必须得有人站出来，否则，整个顾家村都会受到波及。 接下来，顾卿还跟里正说了一些必须注意的细节，两人谈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结束。 走回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顾卿轻手轻脚走到祠堂，站在外面看到顾秀梅趴在桌边睡着了，两个孩子沉沉睡在一个床架子上，床架子应该也是刚刚搬来的，两人额头上都搭着湿毛巾。 她戴上医用的口罩，然后蒙上一块布遮在脸上，这才走了进去。 依旧是布洛芬，两个人各喂了一些，退烧贴就算了，这东西不好解释。 她正动作着，顾秀梅就醒了：“顾娘子，你咋进来了，快出去，小心过了病气。” 顾卿在商城储物柜里取出一个碗，从身后端出来：“这是我熬的药，秀梅姐快喝了，他们两个我已经喂过了。” 顾秀梅道了一声谢，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也许是因为儿子生病了，她一直没有发热，反倒熬过来了，精神还算可以。 顾卿没再多留，她走出去的时候，用储物柜的消毒液洗了个手，这才敢走进自家门。 这么折腾一趟，天色都亮了。 顾卿虽然很累，但一堆事情没有解决，她也睡不着。 巡逻的人早早起床在村里巡逻，就被里正召集起来，在大槐树下开会。 “今天开始，村中肥皂作坊，盖房子，全部停工，学堂停课！”里正大声道，“现在，两人一组，守住村子里每一个入口，没有我和顾娘子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巡逻的人都惊住了。 “为啥不许出去？” “我等会还要去城里买肉哩，昨儿不是发了工钱吗？” “是啊是啊，我要给老娘抓药。” 所有人都不赞同这样的决定。 里正面色严肃，一字一顿道：“昨天夜里，顾棍儿和顾铁蛋发高烧差点丢掉了小命，这事儿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和顾娘子合计商量了一下，都认为是被城里的流民过了病气，这个病太猛了，村里的郎中都没有法子，染上了就是等死！”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昨晚发生的事自然有人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那两个孩子病的很严重。 但是，谁都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顾铁蛋身体健壮如小牛犊子，竟然说病就病了…… “目前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不能坐以待毙。”顾卿站在里正身边，面色冷冽道，“你们在顾家村巡逻，负责保护村中的每一个人……保护我们不被流民侵扰，保护我们不被恶疾折磨，这是你们每一个人的使命，正因为有你们，顾家村才能太平宁静，才会越来越好！所以，我和里正都希望，你们能继续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 这半年以来，顾家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就将周边的孙家村、董家村、李家沟等一干村子远远甩在了后头。 回顾每一次的超越，都和顾娘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是！完成使命！” “完成使命！保护顾家村！” 底下的人跺了跺脚，齐声高喊，声音惊动了大槐树上的麻雀，麻雀吓得四处乱飞。 里正满意的点头：“刘富贵，你带几个人全村走访一遍，谁家有生病的人，不管是不是老弱妇孺，直接带到祠堂隔离起来，态度要强硬，但不可粗鲁，都记住了吗？” 刘富贵挺直背脊：“是，里正！” 顾卿扯开嗓门大声说道：“半个时辰后，村中会有人去城中采购，需要购买物资的人，去我家登记一下，他们会帮忙买回来。” 这次去城里采购的人，安排了三个，杨沛，顾安河，顾有粮。 这是顾家的顾家村，本家姓顾，所以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里正优先选择让顾家的男人顶上去。 墨离放下书本，走出来开口道：“家主，我也跟着一道去。” 城里流民还在乱窜，也就说明，沈县令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城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染病了。 流民袭来，瘟病蔓延，若放任不管，会出大事。 顾卿蹙眉，犹豫了一下，点头：“行，那你跟着一起去。” 墨离也服用了不少板蓝根，身体的抵抗力应该还行。 墨离一喜，立马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口罩戴上。 这是顾卿在商城里买的麻布口罩，中间隔层缝制了防御病毒的熔喷布，比单纯只蒙上一层布好多了。 她打算让里正给村里巡逻的人发下去，关键时期，必须采用关键手段。 她正要叮嘱二狗和沈正去城里要小心点，就见董榕在边上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什么心思，缓声道：“你不许去，阿离这次去城里，会将事情的严重性汇报给县令大人，大人定会颁布政令阻止瘟病蔓延……” 董榕瞧见顾卿眼里的担忧，不由的点头道：“我明白家主的意思，这几日我去帮忙照顾病患……” (本章完) 137 全村团结【二合一】 顾卿铺开一张纸，让墨离代笔写信。 这封信，是让墨离带去给沈县令的，墨离是秀才，这个时候他去找沈县令再合适不过。 信的内容主要是告知瘟病的病症，并具体阐述隔离的方法，防止此病蔓延。 至于治疗之法, 她需要研究试验一下，才敢将方子交上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不可凭借经验决断。 信写好之后，郑重交到墨离手中。 “家主，我应该会留在城中协助大人管理流民之事, 过段日子再回来。”墨离话虽这么说，可眼里全是不舍之情，家里竞争太大, 上次家主就被杨大哥率先亲了，如今他要离家几日，真怕朱菡董榕他们会对家主再做点什么。 顾卿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着他，柔声嘱咐：“你一定要注意防范，随时戴着口罩，不可疏忽，知道吗？” 她用包袱装了一些特制的口罩递过去，这些是给沈县令及衙役使用，若是当官的倒下了, 幽水县就真的要乱成一团了。 她的叮嘱，墨离都应下来，一步三回头跟着杨沛上马车，马车平稳的离开顾家村。 顾卿没有时间去担忧他俩的状况，这时刘富贵急匆匆走过来, 汇报道：“顾娘子, 村子里患热病的人增加了七个, 还有二十多人没有热症，但一直咳嗽，这些人怎么处理安置？” “高热患者带去祠堂隔离，除了顾秀梅，其他人不能接近祠堂。”顾卿当机立断，“学堂那边用来安置轻症患者。” 刘富贵点头，立即去办。 顾卿先去祠堂。 祠堂只有三间屋，正中间摆放着牌位，左右耳房安置重症患者。 这几人全都烧糊涂了，一身通红，满嘴胡话，他们的爹娘在祠堂外崩溃大哭，却无可奈何。 顾卿迈步走进祠堂，只有顾秀梅一个人在，她要避开顾秀梅喂药很容易，一共九个人，她统统喂了一遍退烧药。 喂完之后，她走出祠堂，看向跌坐在地上的那些为人父母者, 缓声道：“大家放心，我和里正婶不会放弃村中任何一个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从家中带孩子的口粮送来，我来负责熬粥送进去。” 她吃过板蓝根，对病毒的抵抗能力比较强，而且她戴的是医用级口罩，两只手也时不时消毒，她染病的概率比这里每一个人都低，再者，就算她生病了，她还能从商城里买药治疗，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些崩溃的为人父母者，毫无办法，只能听从顾卿的安排，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拿粮食。 “顾娘子，那边闹起来了。”里正匆匆走来，满脸憔悴，“二十多个咳嗽的人中，有好几个两三岁的孩子，孩子的爹娘不肯让孩子单独留在学堂，这可咋办？” 顾卿跟着里正往学堂那边走，还没走近，就听到咳嗽声不断。 三四个妇人抱着孩子，痛哭流涕。 那孩子年龄确实是小，才两岁，一个三岁，还有四五岁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卿开口道：“孩子太小的话，当娘的就跟着一起留在学堂，顺便也照顾一下其他病人，不过事先说清楚，和病患住在一起，自己也容易染上病，你们要是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我个人不会有任何意见。” 让孩子和父母分开，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而且孩子太小了，确实需要被照顾。 那些当娘的妇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顾卿继续开口道：“所有住在学堂的人，单独用餐，按人头上交口粮，药费暂时由村里承担，熬粥熬药我来负责。” 她需要确定药剂量，以及治疗效果，才能将药方递到沈县令那里，才能救更多的人。 “顾娘子，你这话就有点不对劲了。”张绣花尖利的声音响起，“我们把粮食交上来，你要是克扣咋办，这年头，粮食比金子都金贵，我可信不过你。” 她怀里抱着她儿子张强，九岁的样子，一直在咳嗽。 顾卿抬起眼眸：“那不如这样，张绣花你带着你儿子回家去，富贵叔你安排人守着张家大门，不许他们家任何人进出，所有后果，张家自行承担。” “你！”张绣花瞪圆了眼睛，“你这也太霸道了，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有钱还肯为大家着想，给村里人安排活计本就了不起。”里正冷冷道，“张家要是不听村中安排，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是敢偷跑出来，老娘马上就把你们一家人轰出去。” “你咋就这么多破事！”张母骂骂咧咧一声，将张强扔到了学堂，“你小子自己好好呆着吧，多大个人了，还要你娘抱着，丢不丢人！张绣花，你回去拿米送过来！” 张绣花还想再说什么，被张母强行带走了。 连最难搞的张家都被里正给骂走了，其他人自然是乖乖服从命令，最后二十多个轻症全都住进了祠堂，一同住进去的还有三个妇人。 顾卿吩咐人在空地上建土灶，支起两口大锅，一口锅用来煮粥，一口锅用来熬药。 杨沛一行人还没回来，她打算从空间里买些药材出来先熬着，她用的是双黄连配方，主材是连翘，金银花和黄芩。 双黄连配方是经过现代科学验证后才大面积推广，对于治疗流行性感冒和病毒性感染有很好的疗效。 她曾看过一篇报道，古代的瘟疫，听起来可怕，其实有些就和现代的流感差不多，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能病愈。 她在准备药材之时，村里的顾郎中突然走了过来：“顾娘子，你把生病的人都单独关起来干什么，他们需要立即治疗，否则会被高热烧成傻子！” 顾卿抬起头，反问道：“顾棍儿和顾铁蛋都找顾郎中你开过药方，也吃了好几副药，试问，他们病情可有好转？” 顾郎中被噎了一下，呐呐道：“他们高热不退，我开退热的方子，方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迟迟不见好……但就算不见好，也不能放弃治疗，用通腑泄热法，通利大便，使邪热从下而去，一服药不行，那就多服用几次，总能……” “泄下过度，可引起口唇面色乌青，动辄气促，身体过虚则可能一命呜呼。”顾卿将药材扔进锅子里，继续道，“换一个方子，用扬汤止沸法，则损伤津液，热者更热，再有热者寒之法……” 她侃侃而谈，顾郎中猛地就惊住了。 他知道顾娘子很厉害，但这是第一次知道，顾娘子竟然也通医术。 “顾郎中，听明白了吗，重点不是退热，而是疏风解表，清热解毒，解毒乃重中之重。”顾卿看向他，“我用黄芩、连翘、金银花当主材，再辅以其他药材，先熬出一些药试试看。” 顾郎中再次呆滞：“这、这个方子，不是给牲口用的吗？” 这个药方属于截剂，意思是哪里有问题就治疗哪里，属于猛药，只有牲口才能承受这么大的药性。 他给村子里的畜生治病时，曾开过这个药方。 用在人身上，还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顾郎中目瞪口呆。 他虽然是个半吊子的郎中，但好歹也学过药理，这方子实在是…… 他微张着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卿懂他的担忧。 双黄连在以前本来就是治疗家畜的药方，后来现代医学研究改良，用在了人身上，效果极其不错。 不过药材的配比很有讲究，一个不慎就容易过量造成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个药方属于截剂，也有副作用，比如腹泻和皮疹，比起丢掉小命来说，这点副作用其实不算太大的事。 顾卿开口道：“榕儿，你把药方剂量给顾郎中看一眼。” 董榕一直在边上记录，药方配比，火候，熬煮时间，并观察目前病人的状况，等病人服药之后，他每隔半个时辰都会去将病人状况如实记录下来…… 顾郎中接过药方，这配比很有讲究，跟他之前给牲口开的药方不一样，在别无选择的时候，确实可以一试。 “顾娘子！顾棍儿和顾铁蛋退烧了！” 里正高兴的过来宣布这个好消息。 顾卿看向顾郎中，微微挑眉：“顾郎中，现在还要质疑我的药方吗？” 顾郎中满脸赧然。 他的药方不管用，顾娘子一出马，他断言救不活的两个孩子，就活过来了，他这个郎中多少显得有些无用。 “这口熬药的锅子，就交给顾郎中了。”顾卿将位置让出来，“我去准备给病患熬粥。” 顾郎中点头，亲自盯着火候。 村里人已经将口粮交上来了，都是杂粮，乱七八糟掺在一起，放在锅子里也是各种颜色都有，顾卿让两个妇人来帮忙煮粥。 只有二三十人，熬粥也不是什么太辛苦的事，粥熟了之后，用各家送来的碗盛起来，顾卿亲自端着送到学堂里去。 里头充斥着咳嗽声，很多孩子咳得满脸通红。 她面色柔和，轻声道：“先喝粥填填肚子，等会药就熬好了，喝了药就会好起来。” 三四岁的孩子天真的抬头问：“病好了就能回家吗？” “当然。”顾卿露出一抹浅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药有点苦，一定要乖乖喝下去哦。” 她一个人，一次只能端两碗粥进去，端了十几趟，才让每个人都捧了一碗粥喝起来。 这边忙完后，她拿了个篮子挡风，拎着粥去祠堂，幸好学堂和祠堂离得并不远，到了那边，粥还在冒热气，她将粥放在桌子上，跟顾秀梅一起，给那些烧糊涂了的孩子喂粥。 喂粥的同时，她又暗戳戳的喂了一些布洛芬。 顾铁蛋和顾棍儿已经好多了，两人帮忙一起照顾那些还没退烧的人。 等忙完这些事，一个时辰悄无声息就过去了，顾卿累的脑袋都有点晕。 “咳咳！” 她突然低咳起来。 顾秀梅吓了一跳：“顾娘子，你咋也咳起来了，是不是也过了病气……哎，咋能让你进祠堂呢，之后让人把粥送到祠堂门口就行，我出去端进来，免得祸害大家都生病……” 顾卿摆摆手：“我没事。” 她这是累到了，所以咳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她拎着篮子走出祠堂，外面一阵北风突然吹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吓得立马从商城里买了一支双黄连喝下。 她走回到学堂门口，顺手倒了一杯水，刚刚吹了风，她得喝点热水把那丝寒气驱逐出去。 谁料，这水刚出锅，烫得要死，她喝了一口就吐出来，顿时一阵猛咳。 “顾娘子，你咋了？”里正连忙过来，眉头微蹙一脸担忧，“是不是被过了病气，这可咋整……快，快来人，扶着顾娘子去休息……” 顾卿顺了顺气道：“我没事，是喝水呛到了。” 里正松了一口气。 要是顾娘子倒下了，她一个人还真没办法维持场面，也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 里正开口提醒道：“顾娘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是染上了病症，一个不小心……” 顾卿点点头：“药好像熬好了，可以盛出来了。” “顾娘子，你在边上歇着，我们来盛药。”赵婶子脸上蒙着麻布走过来，强行将顾卿按着坐下，抬手招呼边上一群妇人，“都还愣着干啥，都赶紧来帮忙！这不是顾娘子一个人的顾家村，是我们所有人的顾家村，咋能让顾娘子一个人瞎忙活！” 金花娘抄起锅铲：“顾娘子你坐着休息，我们把药盛出来，端到祠堂学堂门口放好，让那些生病的人自己出来取，你也能省事是不是？” “你是我们顾家村的定海神针，你可不能倒下。” “顾娘子，你有事就吩咐，我们来干就行。” 顾卿坐在避风的地方，看着眼前一群妇人忙活着，心中生出感叹。 顾家村就是这样，平日里各种鸡飞狗跳，鸡毛蒜皮小事各种拉扯，一到了真正有事的时候，这些普通人都会选择站出来。 她们没有热血，没有光环，没有情怀，她们有的，只是对这个山村的责任和热爱…… 村中所有干活的都停工了，妇人们来负责熬药煮粥，而闲在家中的汉子们都参加了巡逻队，多一个人多一份帮助，全村团结起来，万众一心，顾卿相信，这件事情对大河村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困难，很快就会过去。 (本章完) 138 定心丸【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一辆马车驶进来，是杨沛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一马车的药材，绝大部分是连翘、金银花和黄芩，还有少量板蓝根，以及一些辅助药材。 “你们三人从城里回来，暂时不能进村。”里正缓声开口道, “只能委屈你们去村外那边的茅草屋里对付三天，会有人将吃食送到村口，你们来取就行。” 村外那边的茅草屋是牛棚收拾腾出来的，放置了干净的稻草和桌椅，住个三四天也能忍受。 杨沛知道这法子是来自家主，他这个当夫婿的, 自然是无条件配合自家娘子的吩咐。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 开口说了一些城里的情况：“……医馆全部满员，街头随时能听到咳嗽声, 想来瘟病已经蔓延开了，在我们去城里之前，暂时没看到县令大人有什么举措，我猜测，大人并不认为这种病会引发动乱，不过阿离已经去县衙了，等他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县令大人必会有所动作……” 他说完，转身就走，顾安河和另一个人也跟上, 三人没有任何质疑，义无反顾朝牛棚走去。 “都是村里的好后生啊……”里正不由感叹了一声，然后招呼人将马车牵进去，“药材先让顾娘子过目，然后让顾郎中全部规整一遍……” 这些药材是用村里卖荒地的钱财购置而来，花了接近一百两银子，这是村里目前最大的一笔支出。 不过这是为了救人, 花再多钱也值得。 药材一到，村子里再度忙活起来，药材需要处理，那些妇人自发过来帮忙。 顾郎中按照方子来配药，顾卿和几个妇人负责熬药，然后端去给病人服下。 朱菡照顾家里，董榕全身武装，一直和病人待在一起，他会详细询问病人目前的感受，服药后的感受，记录体温和症状……所有的一切，详细记录下来，不过一天的功夫，他就记录了四十多张纸，满满当当全是工整的笔迹。 当天半夜，高热的人有三个退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咳嗽的人也少了好几个，不过与此同时, 一直在帮忙照顾的一些妇人也病倒了。 有人病愈, 有人病倒，虽然病人有增多，但至少证明，药方有效，可行之。 顾卿让董榕将所有笔记整合一下，交到里正手中，里正走到村口，将杨沛叫了过来。 “赶紧去一趟幽水县衙，将药方交给县令大人。” 杨沛很是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去城里就有不少人生病，医馆爆满，一天过去，只怕情况更加棘手。 他独自赶马车前往幽水镇，本来就离得不远，坐马车更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 城门已经关了。 城中的流民被赶出来，再加上不断有流民朝这个方向而来，城门口的流民至少是三五百人，密密麻麻堵在城门口苦苦哀求，好在有衙役维持秩序，场面不至于太混乱。 杨沛的马车一出现，就有流民扑了上来。 他扯紧缰绳，目不斜视往里赶车，到了城门口，被守城的侍卫拦了下来：“闭城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杨沛从马车里取出装手稿的包袱，递到了侍卫手中：“这是顾家村里正交代必须送到县令大人手中的东西，人命关天，一刻也耽误不得，烦请官爷赶紧送进去。” 这些侍卫都戴着昨日墨离带回城的口罩，据说是顾家村的顾娘子请人缝制出来的，而面前这个小伙子，也戴着相同的口罩，应该也是顾家村的人，守城的侍卫将包袱接过来，迅速的朝城内走去，径直到了县衙大门口。 幽水镇城门已关。 三四百个流民以破庙为中心聚拢，正城门口开设了粥棚，一天两顿粥食供应，流民的情绪还算平稳。 但是病情在蔓延，流民中许多人一直都是病着，拖着病体咳个不停。 城内也因为流民进城过，上百人高热咳嗽，四五个医馆全被挤爆了。 沈县令坐在书房里，正在看文书。 她的眼睑下一片乌青，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整宿整宿未眠。 她手上的文书，是知府大人寄来的信件。 信中写到，南洲府上千流民带来了严重的瘟疫，导致南洲府城无数人染病，每天都有人死亡，昨天城内死亡人数达到巅峰，竟死了八人，从高热到死亡，大概四五天的时间。 流民中病者更多，但是死亡人数没这么多，每天大概死一到两人。 为了保护南洲，知府大人下令将所有流民驱赶出去，紧闭城门，将城内百姓分隔治疗管理，至于那些流民，已经无力再管……信中强调，让辖区内所有县镇效仿此法，控制瘟疫蔓延…… 知府大人还写道，南洲的所有退热药材都差不多售罄了，提出让官府来管控药材，统一熬药治疗…… 沈县令放下冗长的文书，捏了捏眉心。 昨日墨离递来顾娘子的信件之后，他就立即让衙役分别去了附近的县镇和村落，实施强制性的管控手段。 目前城内病源是控制住了，但，形势还是很棘手。 第一，药材消耗严重，麻黄、柴胡、羌活、桂枝等治疗热病的药材差不多都卖空了，没有药，那些生病的人只能等死。 第二，城外那些流民，三四百人，每天还在增加，这么多人，一天两顿粥，县衙很难再继续供应下去。因为缺少药材，城外的流民甚至都没有资格接受治疗。 这些人，也是一条一条鲜活的人命…… “大人！” 守城侍卫步履迅速走进来。 “这是顾家村里正派人送来的信件，说是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一听到顾家村三个字，沈县令就像是吃了一枚安心丸，那满心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她赶紧将包袱打开，取出厚厚一叠纸。 第一张纸上就详细写清楚了这些文稿具体记录了什么，竟是药方，治疗此次瘟疫的方子。 沈县令的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手都抖了起来。 她一目十行开始看，中间大多是验证过程，以及病人症状……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是一副完整的方子。 若方子中包括麻黄柴胡等药，他或许还要继续头疼。 但是！这方子与常用的退热药没什么干系，反倒用的是比较常见的一些清热之药，例如连翘金银花等。 他以为顾娘子只知田间之事，所以才能研制出灭蝗的药方，才懂得二季稻之事。 现在才知道，是她太狭隘了。 “顾娘子……真是我的贵人……” 分隔管理之事，是顾娘子提出。 治病的药方，也是顾娘子派人送过来。 幽水县能有顾娘子，是幽水县众人之幸。 “来人！” 沈县令大喝一声，袁师爷弓着腰走进来。 “召集城内所有医馆大夫，管控所有药材，统一熬药分发下去。”她有条不紊的说道，“城内和城外，设两个熬药点，城内和城外的百姓，一视同仁……” 袁师爷错愕：“可是大人，药材不够了，我问了仁德堂的大夫，说是全城所有的药加起来，也只够再用三五天而已，分一些出去给流民，两日就告罄了……” “换了方子。”沈县令将药方那张纸抽出来，“金银花和连翘，幽水县辖区就能找到，黄芩先用着，缺口我来想法子。” 金银花和连翘很是常见，村里山上就能找到，但黄芩是北方药物，是从北方收购而来，城里的医馆不可能备用太多，最多五天，黄芩也得告罄。 袁师爷拿着药方有些迟疑：“这药方，是哪位大夫写的？” “自然是我娘子顾卿。”墨离从门口走进来，“我娘子能把这个药方交上来，就说明已经做了试验，确实行之有效。” 袁师爷更加迟疑：“可、可顾娘子不是一介农妇吗，农妇怎会懂医理？” “你不懂，不代表我娘子也不懂。”墨离哼了一声，开口道：“大人，像袁师爷这样胡乱质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建议，对外谎称此药方乃高人所撰，直接让所有大夫配合熬药即可，若非如此，那些大夫一定会一个个轮流质疑，没那么多时间来解释了，救人要紧。” 袁师爷：“……” 他那是胡乱质疑吗，分明是合理提出疑问！ 沈县令很是赞同墨离的建议。 她得尽快试一下这个方子，若是行之有效，今晚就让人誊抄一份送到南洲去。 南洲那边瘟疫更加严重，那边控制不好，幽水县则会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袁师爷负责城内，我负责城外。”墨离开口道，“大人就负责镇守县衙，发号施令。” 沈县令眉头一皱：“不行，城外流民太危险。” 城外的流民，一个不好就成了暴民，她怎么能让墨离这个年纪轻轻的秀才身处暴民之中，墨离的成绩她调查的一清二楚，她还指望他代表幽水县考个状元郎回来呢。 墨离的眼神格外坚定：“此事我家中无一人闲着，董榕在顾家村协助娘子管控瘟病，杨大哥在村外传递物资，菡哥照顾家中，我在城里，自然也不能闲着。” (本章完) 139 狠狠宰一笔 沈县令直接呆住了。 她没想到顾娘子一介草民居然能在危难时刻做到如此地步。 “大人，我先去了。” 墨离将口罩拉起来，戴上了帽子，大步迈出县衙。 看着他的背影，沈县令很是欣赏，此种人品气度，假以时日, 必成人中龙凤啊！ 她正要坐下来继续安排政务，刚走出去的袁师爷匆匆返回：“大人，不好了，城内又死人了！” 沈县令猛地起身：“死了几人？” “死了四个人，都是服用了同仁堂的退热药，突然暴毙。”袁师爷心有余悸, “之前的死者, 是在治疗过程中就死了，但今天这四人, 分明已经退烧了，不知怎的就没熬过来……死者家人在同仁堂大闹……” 沈县令面色沉凝：“也就是说，原来的方子确实有问题……不等晚上了，现在，袁师爷你就派人去南洲府城，将新方子禀报给知府大人，至于用不用这个方子，全凭知府大人自己决断。还有，让知府大人紧急从北方调一些黄芩过来……” 袁师爷拱手：“是！” 幽水县突然暴毙四人，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吃药都能把人给吃死，谁还敢再信任大夫？ 同仁堂的两个大夫, 以及另三个医馆的大夫聚集在内堂，一起研究方子。 这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退热方子, 他们不用思考就能写出配方用量，可是现在, 那么多患者, 同时服用这副药, 竟然连一个痊愈的人都没有，最早生病的那个人已经四天了，照理说，用药四天，就算不痊愈，也会好大半，怎的就如此严重呢？ 周大夫摸了摸胡须：“这次的病，怕不是普通的热症，需要找到原因。” “患者突发高热，也就那几个原因，风寒着凉，或是邪热外达，风寒者用麻黄、桂枝、羌活，风热者用柴胡、升麻、薄荷……我认为，药方没有问题……” “既然没问题，为何城内百姓久病不愈，甚至还有暴毙而亡者？” “这是瘟疫……无药可治！” “所有患病之人必须活埋，不然整个幽水县都会死光！” “……” 一屋子大夫面露惊恐。 瘟疫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 就在十几年前, 边境战争之时，死人太多, 大夏天的尸体来不及处理，就爆发了瘟疫。 瘟疫蔓延，是一个村一个村死绝，直到所有染病的人死光死绝了，这瘟疫才算是结束了…… “一个个，休得胡言乱语！”墨离从门口进来，将药方扔在了案桌上，“现在开始，按照这个方子熬药，你们六个负责城内所有百姓，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城外！” 周大夫将药方拿起来：“这、这是截剂，给牲口治病的方子，怎能……” 是药三分毒，截剂就是那些直奔疗效的药方，不管这个病是怎么来的，也不管五脏六腑的承受能力，只要有用就行，要是出现了副作用，再开药方治疗副作用就是了……中医并不提倡这种捷径治疗的法子。 墨离虽不懂这些，但他无条件拥护自家娘子。 他冷哼一声道：“按照你们这么治疗，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把人当牲口治，能救活一个是一个！还有，这方子是一位神医写了呈上来的，那神医云游四海，见识广，你们的见识浅薄自然看不明白这药方的神奇之处。不要坐着发呆了，赶紧去熬药！” 虽然还有很多人不赞同用这个方子，但是，若不用此方，还有别的更好的方子么？ 眼下情况紧急，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再说了药方是墨秀才拿的，真出了大事，那主要责任肯定也在墨秀才，若此方有效，那功劳他们也是有的。 墨离带着四个衙差及两个大夫，一起去了城外。 这时候是下午，还没到煮粥的时候，大锅正好空出来。 墨离让人生火，当即开始熬药，火一烧起来，就有许多流民开始围拢，都以为是熬粥。 “不是粥，这是煮啥子？” “该不会是煮野菜树皮给我们吃吧。” “能喝上热乎乎的树皮粥也算是不错了，总比喝西北风要强。” 流民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墨离站在椅子上，大声道：“这是熬药，专门治病的药，喝下去能救命，半个时辰后过来领药，没有患病的人就别来挤了。” 流民不由哗然。 “幽水县的县令大人也太好了，一天两顿粥就算了，竟然还有药。” “很久之前就听说幽水县大获丰收，这里的县衙肯定很有钱，不然哪有钱买药材给我们这些流民喝。” “昨天从南洲来的流民说，南洲一天只提供一顿粥，是清水粥，喝下去肚子里全是水，南洲知府大人太穷，还是幽水县最有钱，我们来对地方了。” “我还听说，幽水县最有钱的村子是叫啥来着，听说他们村稻子收了两次，肯定有很多粮食……” 这边一群流民议论着。 让那边几个聚在一起的汉子听到了，他们也是流民，在这群流民之中，算是领头的存在。 这三四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起来。 他们在一起三四个月了，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不需要沟通，他们就知道对方心里在盘算什么。 一大锅药很快就煮好了，不过流民多达四五百人，需要熬煮十几锅才够用，一人一碗药喝下去，就算暂时没有看到效果，也足够令人安心。 粥是一天两顿，药则一天三次，城内外支起来的大锅一天到晚就没停歇过。 墨离跟着众人忙的头晕眼花。 哪怕顾家村最累人的秋收他也没累成这样。 但是墨离没有停下，当把一碗碗粥，一碗碗药递到那些流民手中时，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责任感。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他再一次体会到了，书中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第二天上午，城中就传来了好消息，许多高热患者的体温渐渐退了一些，虽然没有痊愈，但至少让人看到了希望。 沈县令依旧是一夜没睡，病症治疗有了方向，他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 但是，粮仓的粮食所剩无几。 她放下笔杆子，缓声开口道：“袁师爷，你带着我的印章走一趟，将幽水县内所有商户请过来，每家必须派一个代表前来，谁要是敢违抗，直接绑了带过来。” 袁师爷惊疑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幽水县有难，这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也该吐出点东西来。”沈县令叹气，“虽然这样做会遭商户嫉恨，但，不得不这样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城外几百灾民活生生饿死。” 袁师爷一听就懂了。 南洲府城那边的情况更加棘手，肯定指望不上，只能选择让商户大出血，将缺粮的压力，转移到商户头上。 这一招虽然有点损，也不利于日后对商户的管理，但必须得承认，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办法。 袁师爷转身就去办这件事。 如今城内风声鹤唳，衙差一天十二时辰都在巡逻，人人惶恐不安，哪怕是有钱的商户，也害怕染上瘟病暴毙而亡，不少商户都想举家去别处避一避，但是城门关着，他们出不去。 这些人也想探听县令大人接下来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因此，袁师爷一去请人，那些商户二话不说就来了。 衙门的大堂里，坐满了商户，多达六七十个人。 各东家掌柜脸上都蒙了一层纱布……他们也不懂为何要在脸上蒙这个，是看到那些衙役脸上都罩了东西，跟着有样学样。 人到齐之后，袁师爷去书房请沈县令。 他刚走到外头，一衙役就匆匆走过来：“师爷，那个吴掌柜，说他招，都招了……” 袁师爷很是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吴掌柜是何人。 那个想强行买走顾娘子方子的掌柜，可不就是姓吴么，外地人，听到风声专程来幽水县，还没开始办事，收购肥皂方子的事情就被他身边的小厮给透出来了…… 大人派他去查了一下，很简单就查到这个吴掌柜来幽水县的第一件事，就是强占了一个有妇之夫……于是，他立马把吴掌柜抓起来，扔进了大牢。 这阵子忙着处理流民，就把吴掌柜忘到了脑后。 据他所知，这吴掌柜还挺有钱，那不如，狠狠宰一笔。 虽然方法有些龌龊卑鄙，但这笔钱用在灾民身上，他袁某人问心无愧！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顺大财大吉祥！过年这段时间比较忙，在这里统一感谢各位的打赏，以及月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140 别无选择 沈县令坐在高堂之上。 六七十个商户满满当当坐下，就算是幽水县最穷的掌柜，身上也穿着好料子的衣裳。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县衙喝茶。”沈县令有条不紊的开口，目光在众人中转了一圈，慢悠悠道：“钱员外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钱员外被点名，立即站起身道：“不多不多，就是养家糊口而已。” 沈县令轻嗤一声：“其他商户月月要交商税, 你钱员外一文钱都不需要上交，也只能养家糊口？” 员外算是一个末等的官名，富人花钱买来的一个闲职，挂名后就不用再向官府交税了，这官名是钱员外几十年前最富的时候花重金捐来的，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这会儿沈县令突然提起这一茬，让钱员外内心很是慌张，她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何提起这件事。 “你当员外也有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 免了多少商税，本官就不跟你算了。”沈县令喝了一口茶，“如今幽水县大难，你作为员外郎，也该承担部分责任，不如这样，你补交三年商税，此事本官会写进帖子上报知府大人，日后你钱家如有子孙走科举仕途，此事便是为钱家积德，子孙后代会有大福气。” 钱员外猛地呆住。 这不就是让她往外掏钱么？ 三年的税……让她算一算, 钱家所有产业一年的收益大概在三万多两银子，一年的税费大概是三千多两银子，三年, 那就是九千多两银子！ 老天爷啊，九千多两银子，她得卖多少东西才能赚回来。 沈县令的声音沉了一分：“怎么, 钱员外这是不愿意，看来，你辱没了员外郎这个……” “不不不，大人，下官愿意！”钱员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三天内……哦不，就今天，天黑之前，下官就让人将九千两银子送来。” 她这话一出，周边的所有商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中间很多人一年都赚不到九千两银子，而钱家，交税就能交这么多，难怪所有人都说，钱家乃幽水县之最。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有些庆幸。 幸好他们赚的不多，不然，现在挨宰的就成了他们。 这时，沈县令的目光一转, 落在了最前面两个人身上：“吴老爷, 佘娘子，周家贩盐，佘家卖铁，若不是官府保驾护航，这两样生意怕是很难做下去……在幽水县危难之际，在官府捉襟见肘之时，你二人，是否也能像钱员外这般，慷慨解囊呢？” 吴老爷：“……” 佘娘子：“……” 在看到钱员外被宰之时，他们就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但是没想到，这一刀，来的如此之快，他们都还没想好具体出多少银子。 出多了，怕显得自己太肥。 出少了，又怕县令大人不满意。 毕竟他们两家做的这个生意，依仗官府才能存活，得罪了官府，那就是死路一条。 钱员外心里舒服了，她笑呵呵的喝茶道：“吴老爷身上穿的这料子比我还好，吴家可不能比钱家出钱还少，听闻佘娘子夜夜流连教坊司挥金如土，想必对县令大人会更加大方。” 吴老爷和佘娘子，同时朝钱员外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最后，两人只得答应为灾民各捐献三千两银子，天黑之前上交官府。 在座的其他商户，均瑟瑟发抖。 所有人逃避沈县令的眼神对视，生怕自己被点名。 “大人。”一个年纪略大的老商人站起身道，“今日所有商户聚集在此，是为了为灾民筹集银钱，只要是幽水县的商户，就该慷慨解囊，那么，卿菡甜品以及卿沛阁的东家，是不是也该表示一番？” 这话一说，在场许多商户纷纷点头。 整个幽水县就属顾娘子的生意最火，那肥皂都卖到京城去了，卿沛阁日日座无虚席，卿菡甜品更是去晚一步就售罄。 谁人不知这顾娘子赚的盆满钵满，她既赚之于民也该用之于民，怎能置身事外？ 最关键的是，他们听说，顾娘子单单就肥皂工坊日产肥皂几千块，一天能赚上百两银子，这么一算，比钱员外还有钱。 钱员外出九千两，顾娘子至少该拿上万两银子出来。 沈县令的目光冷冷扫向那说话之人。 这些商人能在幽水县经商，全靠官府庇护。 人家顾娘子的生意能做这么大，跟幽水县官府可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 她森然冷笑：“诸位认为，昨天新改良的治病方子如何？” “我奶娘的儿子高热不退，服用药方后，今早就好多了。”钱员外拱手道，“同仁堂大夫说这药方出自于一云游的神医，敢问县令大人，这神医姓甚名谁，我母亲身体有恙，也想请神医来为母亲诊脉。” “呈上药方之人，乃顾娘子。”袁师爷冷嗤一声，夸大其词道：“顾娘子为何没来，是因为过去的这三天，顾娘子衣不解带研究药方，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顾娘子亲身试药……当药方证明有效之后，顾娘子就病倒了，高热不退，病情凶险，也不知能不能挺过来……呵！只是让你们吐出一点银子来而已，一个个就不情不愿，而顾娘子，是差点赔上了一条命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新药方，竟是用顾娘子这条命换来的吗？ 他们中有些人见过顾娘子，此时脑海里满是顾娘子那温柔的笑容，温和的声音…… 顾娘子如此大义，反观他们…… 这时，一个身影从大门口走进来，正是被关了三四天的吴掌柜。 他冷声道：“你们身为幽水县人，就该有守护幽水县的责任和觉悟……呵，我一个外乡人，来幽水县还不到十天，看到了幽水县如今的惨状，我也不禁心生凄凄，我愿意为幽水县的百姓和城外的流民献出自己一份力量。这次幽水县，吴某是为了做生意，共带了纹银五千两，全部捐给幽水县官府，还请县令大人莫要推辞！” 吴掌柜一脸大义凛然。 内心却在滴血。 就因为他和城里卖豆腐的有妇之夫有了首尾，就被抓到监牢，苦苦折磨了三四天。 若是他不交这笔钱，他会被判罪，这该死的袁师爷说，至少要在牢里蹲三年。 他来幽水县是为了做生意，哪能莫名其妙就成了犯人。 花钱消灾，就当是做生意赔本了吧。 袁师爷大笑：“吴掌柜乃大义之人，是我们幽水县百姓之幸，希望大家以高掌柜为榜样啊。” 底下坐着的那些幽水县的商户，还能再说什么呢，前有顾娘子以身试险，后有外乡人狂捐五千两银子，他们身为幽水县人，他们这些被沈大人庇护过的人，还能再有什么理由推脱？ 郑记茶行，一千两银子。” “孙记酒行，五百两银子。” “君悦客栈，二百两银子。” “周记杂货铺，五十两银子。” “……” 商户们，纷纷忍痛掏钱。 他们大概是比照三年税费来上交捐款，七七八八加起来，最后竟然高达三万两白银。 沈县令的眉眼舒展开，缓声道：“有钱后，接下来就是购粮，本官以一百文钱一斤的价格，向各位收粮，这一次是自愿。” 沈县令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呆住。 虽然县令大人明令禁止商户囤粮，但作为商人，囤粮这件事早就刻入了基因，他们控制不了，在场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私下去村里收购过粮食。 当时秋收后，官府收粮价格是十文钱，他们去乡下，以十二文钱一斤的高价，收了不少粮食回来。 但是市面上粮食价格一直被压着，他们卖不出高价，那些粮食只能囤积在库房里，慢慢变成陈粮。 而今，县令大人竟然要用这么高的价格收粮食。 进价十二文钱，一百文钱出手。 一斤粮食，净赚八十八文钱，比原本设想的更多。 “大人，郑某这就回去把粮食运来。” “天黑之前，佘家送两千斤粮食过来。” 在场的商人们，纷纷告辞。 袁师爷默默地给沈县令竖起了大拇指。 不花一分钱，白得上万斤粮食，还让这些商人喜不自禁，大人果然是高。 不过，这些商户囤积的粮食其实也不太够，毕竟灾民太多了，加起来要是能有两万斤，可以省去不少烦恼。 一车一车粮食被运送进了县衙的粮仓，共三万六千斤。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城外正在煮粥，墨离拿着木勺子，给流民盛粥。 他在外忙碌了一天，虽然很累，但是忙的停不下来，到处都缺人手，他走了之后，这边只会更忙更乱。 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年轻男人抱着孩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碗。 他小心的盛了两碗粥，看到那孩子面黄肌瘦，有些动容，不由多加了一勺，那男人顿时感恩戴德。 墨离的心里也有了满足感。 然而，他正要给下一个人盛粥时，突然听到了哀求声。 他踮脚看去，就见刚刚端粥的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哭着抱住一个妇人的大腿，苦苦哀求：“……我的粥让给你，求求你把我儿子的粥还回来，他还小，禁不住饿……” “滚一边去！”那妇人长得又高又壮很是魁梧。抬脚一踹，“要不是老娘罩着你，你能活着走到幽水县吗，如今不过是让你给两碗粥而已，就扯这扯那，你这种男人，就该弄死拉倒……” 她说着，揪住了男人的后领子。 男人身边的孩子呜哇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男人连忙安抚孩子：“狗儿，你就在这里坐一会，爹马上就回来……” 他很清楚，这些人扯着他要去干什么。 为了孩子，他别无选择。 “住手！！” (本章完) 141 中计了 一声冷喝。 是墨离走过来了。 他冷冷盯着作恶的那三个妇人：“在幽水县城外也敢闹事，恃强凌弱，欺女霸男，按律，该重打三十大板，再投入监牢！” 墨离在城外忙活了一天，众人自然知道他的身份, 是幽水县最年轻也是唯一的秀才，又深得县令赏识。 那三人对视一眼，十分麻溜的服软求饶：“墨公子，这就是个误会，我们也是饿狠了，才动手抢了这男人的粮食……我们和这男人孩子都是同乡, 互相之间有时候会分享食物，刚刚不过是动作粗鲁了一些。” 墨离看着那男人道：“若你要状告这三人，我可为你写诉状。” 那男人垂下眼帘，这三个妇人是流民中的领头，还有许多跟班，这一路走来，她是亲眼看到这三人怎样糟践人命……好多三四岁的奶娃娃，就这样进了这三人的肚子。 墨公子能为他出头一时，却不能一直护着他。 他要是得罪了这三人，这三个人的小弟和跟班，会把他，以及他的孩子，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想到这里，男人满脸苦涩，抱着孩子道：“回墨公子，我和他她们三个是同乡, 也是本家，一路相互扶持, 刚刚确实是个误会……” 墨离攥紧拳头, 脸上浮现出恨铁不成钢。 可他从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选择。 将心中的愤怒强压下去, 转过身, 墨离取了两碗粥，放在了男人手中，然后继续去忙活。 那男人转头就将其中一碗递给了那妇人。 “算你识相。”那妇人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吃完了就来小树林。” 男人含泪点头。 将剩余的一碗粥全部喂给了孩子，将孩子托付给熟悉的其他男人，这才走向小树林。 四五个妇人轮流舒服了之后，那男人才腿脚不稳的从林子里出来，一身狼狈，满脸颓色。 小树林里，四五个妇人正在谋划大计。 “天天只有两碗粥，老娘都喝腻了。” “凭啥那些有钱人大鱼大肉，我们只能喝点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城门紧闭，咱们也进不去，但是周边的村子，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就比如说顾家村，这个村子有粮食, 听说还办了一个肥皂作坊，啧啧, 那肥皂作坊听说能日进斗金啊！” “咱们去干一票, 干一把大的，抢走粮食和金银财宝，再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后半辈子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就咱们五个人，太少了。” “那就忽悠其他人跟着一起干，人多力量大，一定能踏平顾家村！” “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多的是人愿意干，到时候不用躲着过日子。” “……” 冬夜风很大。 风刮过树林，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顾家村已经安静下来了。 今天所有高热的病人都退烧了，那些咳嗽的病人数量也减少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卿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睡不着，干脆披了一件衣服起来。 她的房间烧炕了，非常暖和，一推开门出去，一股寒风就从门口席卷而来，她立马裹紧披风，将浑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 待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巡逻的人举着火把从她家门口经过。 她有些惊讶的道：“杨大哥，怎么是你在巡逻？” “今夜好像太安静了。”杨沛面色沉凝，“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家主，你回去锁好门，紧闭门窗，天亮之前不可再出来了。” 顾卿点头：“你们也都小心点。” 她正要进屋，突然就见远处，刘富贵大汗淋漓跑过来：“杨童生，不好了，山上有动静，我躲着观察了一下，至少有上百人……” 杨沛面色一沉：“看来，流民终于暴动了。” 从镇上回来的那天起他一直就觉得这些流民会乱，那一天不到来，他的心就一直不踏实。 现在终于乱了，他的心反而安定了。 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终于落下。 他冷声道：“通知下去，所有巡逻人员灭掉火把，利用树影和夜色隐藏身形，将敌在暗，变成我在暗……” 刘富贵领命：“是！” 夜色漆黑。 顾家村还是很安静。 但是所有人都被暗暗叫醒了。 男人们拿着武器潜伏在暗处，女人老人孩子们，带着粮食，躲在地窖之中。 顾卿没有躲，而是脱下披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一头黑色的长发全部挽了上去。 她在袖子里藏了弓弩，在大腿内侧绑了一把黑色的消音枪，手里还拿了一根状如树木的电棍。 这些东西，她早就备着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顾家村的成年汉子多达四五百人，对付百来个流民不成问题。 但关键是！这些流民是殊死一搏，不在意自己那条烂命。 和不要命的流民对上，顾家村一定会有伤亡，她希望能不伤一兵一卒化解这件事。 四五百个汉子，二十人一组潜伏在山上。 山上树木很多，虽是冬天，但不南不北的地界，也还有大部分树都是密叶苍翠，阔叶挡住了微弱的星光。 这时乌云飘来，连月光和星光也没了，这才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只能听声音来辨认那些流民的动向。 “人数太多，脚步杂乱，方向乱了。”杨沛抿紧了唇，“我去前方探一探。” 顾卿一把拉住了他：“我能看得到，我来报方位。” 她从商城里买了一个夜视眼镜戴上，面前的景色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至少，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戴上眼镜，她就看到，面前，二十米远的位置，竟然有五个男人匍匐着爬过来。 他们听到的声音，至少是在一百米开外，那应该是故意混淆他们的感官！ 这些流民，竟然也有战术。 “东南方，二十米，五个彪悍妇人。”顾卿的声音压的极低，“这五人手中持有大刀和长矛。” 杨沛轻轻点了点身侧的刘富贵。 刘富贵悄悄下山，带着二十个人，直接将藏在林子里的拒马枪推了出来，挡住了这条道。 拒马枪是用圆形的树干当支点，在木头上凿孔，安装十几个一丈长的竹子，顶头削尖，要是有人强行闯入，那竹子尖角就会戳入擅闯者的身体之中。 “等等。”顾卿扯住杨沛的衣袖，呵气如兰，声音极低，“那五人前面，还有至少二十个男人开路……这是，她们的肉盾。” 杨沛的眸子眯起来，这闹事的流民，简直没有人性。 他转头，对身侧的董榕低声道：“所有拒马枪，撤了。” 董榕不赞同的道：“那些男人跟着一起夜闯顾家村，那么他们就是一伙人，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不能撤。” “杀恶人，是守护顾家村，杀手无寸铁的弱者，这违背了道德底线，也有违天理大义。”杨沛抿紧唇，“这是命令。” 顾卿温声道：“榕儿，听你杨大哥的话。” 那些男人都是面色戚戚，一看就是被胁迫了，要是误杀这些男人，那些闹事的流民就能扯虎皮拉大旗。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将计就计。 “杨大哥，先按兵不动。” 顾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跟着董榕走到设置拒马枪的地方。 拒马枪被拉开，重新藏到了茂林之中。 她借用夜视，看到前方那些男人越来越近了，而男人的身后，原本是五个妇人，这会儿，人越来越多，那些人，满目贪婪。 她从商城里买了一大桶矿泉水，哗啦啦全部浇在地上。 紧接着，拿出四五个电棍，打开，扔在潮湿的泥土之上，然后拉着巡逻的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二十多个男人，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了。 第一个男人一脚踩在有水的泥地上，他脚上还是夏天的草鞋，瞬间浸湿，一股电流顿时蔓延而上，他本能的就抓住了身边人的袖子，那股电流从他的手臂蔓延到了身侧的人，短短一瞬间，前面第一排的男人们，全都倒地。 后面十几个男人吓得尖叫起来。 “姐妹们，冲！” 密林之中，一个妇人大喝一声，上百的流民不要命的冲过来。 这时，巡逻的人已经迅速将倒地的妇人们拉开了，刘富贵和董榕迅速将拒马枪移过来。 最先冲过来的三四个男人，凶猛而来，那竹尖也是凶猛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这时，乌云被吹开，月亮终于出来了。 眼前的场景，格外可怖。 四个汉子趴在拒马枪上，竹竿从身前戳进去，血液喷射而出，好在这拒马枪的高度被控制了，竹尖是刺中了他们的腹部，伤口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并不是致命伤，这四人痛苦的嗷嗷直叫，显得场面更加吓人。 后面冲来的汉子们，停住了脚步。 他们虽然是流民，但现在也没有到绝路，幽水县起码一天两顿粥，虽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还没有到那种必须要以身犯险的地步。 见一大半的人迟疑了，领头的女子冷声道：“看到草丛里的男人们了吗，都被顾家村的村民给杀死了！幽水县的沈大人说过，不会放弃我们任何一个流民！结果呢，顾家村公然杀人，一定会被沈大人抓起来重判！我们此行，不是如土匪般抢夺粮食，而是，为幽水县清除恶人，为沈大人解忧！” “兄弟们，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是为民除害！” 那些迟疑的人，顿时又有了斗志。 顾卿都笑了，这么会鼓动人心，不去当演说家真是可惜了。 她拍了拍手，董榕给身后巡逻队的人使眼色，草丛里的男人被拎出来。 那些男人嘴里堵着碎布，呜咽着发不出声音。 流民中那领头的妇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分明亲眼看到十几个男人全都倒下了，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中计了！ (本章完) 142 一网打尽 领头那人眼神一沉，既然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硬抢吧。 她们一百多号人，就不信干不过这些愚不可及的村民。 她开口准备继续鼓动。 突然，顾卿吹了一声口哨。 黑夜之中，一个黑色的影子，猛地飞奔过去。 咬在了妇人的大腿骨上。 是英姿飒爽的小黑。 那妇人大腿上的肉差点被撕下来, 她举起手中的长刀，挥向小黑。 顾卿眸子一眯，从大腿内侧摸出消音枪。 她还没来得及瞄准，杨沛就踩着拒马枪跳了过去，狠狠一脚，踢在了妇人的脸上。 董榕和刘富贵, 以及巡逻队的一干人等，呼啸而上。 擒贼先擒王，当那四五个挑事的流民被抓住之后, 剩下的一百多人，就再也没有凝聚力和战斗力了。 一个个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但顾卿依旧不敢大意，这些流民身上带着瘟疫，和村民又进行了正面交锋，得赶紧吃药。 她让巡逻的人，将所有流民捆起来，再让村中的妇人生火熬药。 夜晚的顾家村，热闹起来。 这次流民夜袭，顾家村没有伤亡。 妇人老人孩子们，围着火堆手舞足蹈，虽然夜风很大，但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很火热。 里正召集了核心人员, 坐在屋子里开会，主要讨论如何处置这些流民。 “幽水县城门已关, 人手也不够, 这些流民送回去, 县令大人也无力处置。”顾卿缓声开口道，“一共一百三十五人，三十五个男人，剩余一百个全是妇人。” 里正摸了摸胡须：“都是劳动力啊……” 这些人逃荒三四个月，虽然有些体虚瘦弱，但他们都是成年的人，这就意味着能干活。 “既是劳动力，也是隐患。”杨沛开口说道，“若是放虎归山，下一个遭殃的可能是孙家村，或是董家村、李家沟等，据我所知，只有咱们顾家村有安排了人巡逻，其他村未必这么齐心，流民若是像今晚这样有备而去，那些村子必然沦陷。” 里正十分傲娇的道：“还是我有远见，不然今天晚上就完犊子咯。” 董榕开口：“我看过了，只有领头那四五人有三脚猫功夫，其他人都是些普通的庄稼人。” 那些人, 是和顾家村每一个人一样，曾有自己的田地, 但因为一场天灾，不得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在三四个月之前，他们应该也是淳朴憨厚的农村人。 顾家抿唇道：“咱们村里巡逻的人能管理这一百多号人不出乱子吗？” “将恶人剔除，留下本性较善之人。”杨沛思索着道，“除了那四五个领头人，应该还有些狗腿子和跟班，将这部分人找出来，单独关起来，等瘟病过去后，再将这些人交给官府发落。剩下那些不曾作恶的流民，分开管理，定能控制住。” 顾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拿了一根炭笔，在纸上画了个圈。 “顾家村的村民集中在山脚河边居住，这一边是原来的荒地，暂时只有咱们家在养牛……”她一边画一边道，“这里分别定五个区域，将流民分成五组分开来管理，每组二十余人，就算闹事，也能很快镇压……” 众人各抒己见，很快就定下来了章程。 几口大锅同时开煮，粥先熟，由村里的老太太给那些流民送去。 冬夜，寒风中，有人能给自己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粥，而且他们之前还犯了错，犯错还能喝粥，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他们捧着粥碗，一口气还喝不完，因为这是浓稠的粥，比幽水县发的那些清水粥饱腹一些。 顾老太太选了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笑呵呵的道：“慢点喝，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那小姑娘才不管这些，烫的要死也往嘴巴里灌，食物这种金贵的东西，只有吃到了肚子里，才真正属于自己。 喝完后，她一擦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 顾老太太叹气道：“这三四个月，你从南方逃荒到我们这边来，一路上应该很辛苦吧，瞧瞧，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太可怜了。” 那小姑娘的眼泪差点出来了，这三四个月，看尽人世冷暖，已经很久都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她呐呐道：“从水城一路走过来，走走停停，路上有些城池会收留我们，收留个五六天，粮食告罄就会将我们赶走……我们也不知道这次逃荒会逃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今天晚上的事，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们做了恶事，村子里的人还给她们送粥，她觉得羞愧至极。 顾老太太不着痕迹的说道：“我们里正说了，法不责众，你们一百多人来顾家村闹事，就算是县令大人也没法处置。所以里正决定，只交十个最坏的人上去，你可以偷偷告诉我，哪十个人干的坏事最多，天一亮，就会送这十人上路。” 小姑娘眼睛一亮，这意思就是，就算她交代清楚了，那几个人也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她立马道：“王大妞，李小兰……” “等会。”顾老太太招了招手，让朱萏过来，“好了，可以继续说了。” 那小姑娘报名字，朱萏负责记录。 小姑娘瞄了一眼，那字迹工工整整，非常好看，这村里随便一个比她还小的人都会写字？ 她抬头再随便瞟一眼，竟然还有七八岁的孩子在写字。 每个流民边上都有个“和蔼慈祥”的老太太负责套话，一个读过书的孩子负责登记，场面莫名和谐。 这群流民也都是从村里逃出来的，他们也是村民，但是他们村中就没人会写字…… 这个村子，跟他们原来的村真的不一样，难怪会开作坊制造出人人哄抢的洗衣神器，难怪，会将他们这么多人一网打尽…… 每人交代十个人名，记录下来后，顾老太太再张罗着每人分一碗药。 一碗药喝下去之后，里正开始念名字。 提及次数最多的十个人，被单独拎出来，绑成粽子，关进了猪圈，这属于恶性犯罪，之后会交给官府处理。 被少量提名的二十多个人，也被绑起来，关进了村中的一个牛棚里，这是轻型犯罪，若是有所悔改，会重新发落。 剩余没有被提名的人，则圈定在靠村子边缘的一个小小的范围里，不允许自由活动。 “都给我听好了！”里正大声开口，“刚刚你们喝的那一碗粥，是来顾家村的第一碗粥，也是最后一碗。” 一听这话，众人可吓坏了。 “这是要饿死我们吗？” “我们也不是故意干坏事，是被逼迫的。” “求求里正放我们走吧。” “你们犯了错，放你们走是不可能的！”里正冷哼道，“想要喝粥，那就凭自己的双手来挣！顾家村的每一个人，都是凭双手养活自己，谁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们这些人。但可以干活来换粮食！比如说，村里需要大量的干柴，三十斤干柴同样可以换一碗粥……” 所有的流民顿时哭唧唧。 他们在幽水县城外时，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手两碗粥，虽是清水粥，但这是不劳而获的东西，喝起来很爽。 结果现在，他们竟然要干活才能吃到东西。 真是被坑惨了！ “谁要是中途逃走，就以恶性犯罪论处，交给县令大人处置！”里正的语气很冷，“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希望你们记住这次的教训！” 里正说完，甩手就走。 他唱黑脸，顾卿唱白脸，温声开口道：“冬夜很冷，村里会连夜搭建茅草屋，十个人一间房，村子里会提供一些稻草被子。” 稻草被子，就是两层粗布，中间全部装干稻草，勉勉强强也能御寒。 那些流民一下子又感动起来。 她们从南方逃过来，从夏天到了冬天，身上穿的还是单衣，每天夜里没有遮蔽之处，一个晚上就能冻死好几个人。 没想到，这个村里竟然会给她们盖茅草屋，还给被子，她们这是遇到了活菩萨吧。 “谢谢，谢谢顾家村的所有人！” “顾家村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 那些流民齐刷刷跪下来。 (本章完) 143流放三千里【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顾家村早几十年前也是幽水镇最大的村子，后来流民暴乱，导致人口剧减，如今村里人口虽然过千，但终究还是不如从前，如今村里的宅基地仍空出一小半，这些地方正好用来安置流民。 推掉旧址, 全村加上上百的流民一起出动，十几个土坯屋连夜盖起来，每个屋子都修了一个大通铺土炕，上面铺着干稻草，能容纳十几人同时平躺，两人一床稻草被子，勉勉强强就先这么着，太冷的时候可以把炕烧起来, 过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上午所有的房子全部完工，土炕有些湿，还不能睡，这两天这些人只能用稻草铺在地上，中间在烧一堆火将就着睡。 虽然累了一晚大家都很辛苦，可他们依旧要去村里那颗皂荚树下集合，去干活，因为顾里正说的很清楚，不干活，就没有粥喝。 流民们从土坯房里走出来，三五成群扎堆在一起互相取暖，里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咱们顾家村如今正好有个活可以让你们干，那就是上山砍柴, 但你们只能在这座矮山上活动。” 顾卿之前就已经将挖塘的区域圈定出来了, 原本还想让这些流民挖塘。可看他们女多男少个个身体瘦弱的跟小鸡仔一样。荒地那边土质又太硬，里面还有不少石头, 这些流民怕是挖不了几锄头那手就全是血泡了。 与其人工慢腾腾挖，倒不如承包给商城，几个晚上就能挖好。 至于流民，顾卿最终跟里正以及几个族长商议以后，决定让他们跟着村民去上山砍柴比较好。村民砍，他们负责收拢，再轮流挑下来。 不让流民砍柴主要还是怕他们再次暴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都是刚认识的，仅仅几个照面，人品如何尚未可知。他们上百人，若是人人拿一把柴刀稍微出点叉子谁都当担不起。 顾卿看向面前那群流民，皆是一身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虽然心生同情，但也不想处处做个好人，顾卿拢紧身上的棉衣，让朱菡在家中支起大锅，村里十几个妇人自发来为这些干活的流民煮粥。 幽水县的城里城外也在煮粥熬药，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城外流民议论纷纷，传到了墨离的耳朵里，他才知道，竟然有一百多号人去顾家村抢粮食去了。 他顿时怒不可遏，扔下手里的活儿, 转身就去上报县令。 “竟有这种事？！”沈县令猛地站起身，“我县为他们提供一日两顿稀粥，他们竟然还去祸害乡里，简直是一群暴民！我看，他们是太闲了，竟然生出如此十恶不赦的念头！来人，速速策马去顾家村，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袁师爷满头大汗的进来：“顾家村没事，那一百多人都被顾家村众人给绑起来了，此事实属虚惊一场！” “我就知道有我娘子在，顾家村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流民欺负。”墨离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对于顾卿的本事，他迷之自信。 “大人，这些流民如此行事，于土匪无异，按照律法，该流放三千里！” 沈县令也正有此意。 这群刁民要是不处置，其他流民说不定会有样学样，流民乱起来，就很不好管理了。 袁师爷喘了口气说道：“那一百多号人处置不得……” 墨离冷冽的目光落在袁师爷身上，语气平平道：“袁师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有同情心的一个人？” “要是处置了，顾家村就没人帮忙干活了。”袁师爷哭笑不得，“我也以为顾家村里正会将那群流民上交至官府，没想到，只是少量处理了十个人，剩余的人全都留下来给村里砍柴了，砍一天柴，给两碗粥，那群流民被分开管理，暂时也没出什么乱子。” “一定是我娘子的主意。”墨离一扫冰冷，嘴角上扬心情极好，“之前我娘子就想过以工代赈，没想到竟有能实施的一天。如今幽水县附近几个城池都被流民围城，唯有幽水县一天两餐供应。 来这里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就算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很快也会见底。不如，找些事情给流民来干，如此一来，幽水县能有所发展，也能剔除那些好逸恶劳者……” 墨离继续道：“村里的柴砍够了，还可以让他们修路！” 每次从顾家村来镇上，一路上颠簸的要死……家主每次都被颠的面色惨白，严重时，下车就吐。 这路要是修好了，以后家主就不用受罪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幽水县还是太小了，他要带家主去府城，去京城，去更远更繁华的地方，去没有朱菡杨沛他们的地方。 “你这提议甚好！”沈县令拿起毛笔，将墨离提到的建议写下来，“袁师爷，你负责去宣告新政令。” 墨离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真能按照我说的来办？” 沈县令点点头，看向墨离的目光带上几分慈爱，这个少年郎不仅长的好看，有学识，家里还有一位心怀天下百姓的娘子，这两人注定不平凡：“不过，眼下瘟病要紧，修路之事先放一放。” 事有轻重缓急，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她心里有一杆秤。 虽然她也常去顾家村，也希望道路平整一些，但眼下瘟病横行，稍有差池就能摧毁一个城池。 墨离点点头，跟着袁师爷走了出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前脚刚出去，知府大人的信件又来了。 “……此次逃荒的流民造成了太大的祸患，从湖州到南洲，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县镇，都被祸害了一遍……朝廷有令，原地规整流民，帮助安家落户，按照落户流民的户数，确定本年度政绩……” 沈县令顿时头疼。 让她给流民提供餐食和药物，这勉强能做到。 可是安家落户……这真的太难了…… 但即便再难，她也要迎难而上。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先将瘟病控制下来。 一连几天，顾家村的情况都在好转。 那些一直身体抱恙的流民们，一天三顿药喝下去，脸色也好看多了。 村中每日都会派人去幽水县以及附近的村落了解最新的情况，一群妇人在一起议论着。 “听说县令大人如今不白给粮食，流民必须干活，才能领食物，要修河堤和水渠，这两样活儿都很累人。” “哈哈哈县令大人这不是学咱们顾家村嘛，干活才给饭吃。” “在咱们顾家村总好多了吧，好歹有住的地方，有被子御寒，城里那些流民只能挤破庙。” “……” 正在干活的流民们，听到这话，心理终于平衡了。 人就是要对比，一对比，那幸福感就出来了。 他们每日辰时起来干活，中午吃一顿稠粥，可以休息一会儿，再干到下午申时初，再有一顿稠粥，接下来一整晚的时间都属于自己，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跑出规定的区域就行。 晚上睡觉时，十人挤一个土坯屋，有房子挡风，有被子柴火取暖，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被人殴打欺负，过了三四个月流浪逃亡的生活，再过这样的日子，让这些流民们觉得安稳极了…… 感谢書友AChu打赏1500起点币！ 感谢瓊如打赏3000起点币！ 祝大家新年快乐！ (本章完) 144 重新营业【二合一】 至于那十个罪大恶极的流民，她们的罪行，顾卿已经审出来了，领头那四个壮硕的妇人，一路上吃了不少婴孩……而剩余那几人，不知道欺辱了多少年轻男子，个个手上都沾了血, 这些人，罪该万死。 她不是县令，没有处置的权利，只能将这十人关进猪圈，每日一碗清水吊着命，不死就行了。 村里瘟病数日来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顾卿打算让肥皂工坊明日复工，工坊停一天都要亏不少银子，赚钱的大事可不能耽搁。 肥皂工坊复工, 学堂这边也要开始上课，顾家村慢慢恢复了往常的祥和。 但，也仅是顾家村而已。 整个幽水县人口太多，可药材却少的可怜，仅仅支撑了三日就彻底没药了，若不是顾卿有商城在手可以随时买药材，及时送了不少药材去县衙，镇上乃至整个幽水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药材到位之后，一日三顿药，那些在濒死边缘徘徊的病人大幅度减少，一些轻微高热咳嗽的病人也渐渐少了，整个幽水县的病情迅速稳定下来……城门的管控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而这时候，附近几个县的县令才终于能见面, 共商大计。 几人坐在幽水县衙的大堂之中, 眼下瘟病暂时控制住了，因此主要讨论的是流民安置问题。 大河县令叹气：“知府大人说, 就地安置流民，究竟是怎么个安置法呢？” 白水县令开口：“我们县收成不好，当地农民自己都缺粮食，哪里养得起这么多流民。” 沈县令皱眉道：“这些流民要是不及时安置下来，他们还会继续往北流窜，要是流窜到京城去，那就大事不妙了。知府大人此举，是朝廷的意思，也是圣上的意思，我等不可懈怠。” “我们白水县流民接近一千五百人，这么多人，真的太难安置了，要粮食，要盖房子，还得给田地……”白水县令哭丧着脸开口，“大河县富裕，幽水县安定，一定有能力接收流民……我愿意将原本属于白水县的政绩让出来给大河县和幽水县。” 这一年，白水县一直吊车尾, 一点政绩都没做出来，既如此, 干脆摆烂得了。 另外几个县令跟着附和，反正下次考核没希望升官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幽水县的商户挨宰之后，他们想效仿都不行，因为商户个个称病，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我等无能，无法安置流民，还请两位姐姐伸出援手。” “我县一日仅能供应一顿餐食，谁愿接手流民，县内还剩下的八百斤粮食全部赠与。” “我县粮仓还剩六百余斤，也全部拿出来……” 沈县令眼角直抽。 谁要是愿意帮忙安置了幽水县的两千流民，他也愿意把县衙剩下的万斤粮食给出去。 “佘某县衙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 “天黑之前妹妹就将粮食和流民一并送来，告辞了。” “我也先走了……” 县令们全走了，只剩下大河县令和沈县令面面相觑。 大河县令刚站起身，就被沈县令抓住了袖子：“我的好姐姐，你们大河县有大码头，客商来来往往，是附近最富裕的县，你可不能撂挑子不干啊……” “咱们这附近共有流民五千余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大河县令开口，“咱们两个县，各自安置一半，如何？” 大河县令每年政绩一直都在南洲排名靠前，她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仕途蒙上污点，当即就和沈县令细细的商议起来。 虽然流民是大麻烦，但若是处理好了，日后升迁，必有她二人一份。 就地安置流民的事情很快在顾家村里传开，听说分到幽水县的流民多达两千人，这么多流民，闹得人心惶惶。 顾老太太愁的眉毛都要打结了：“大孙女啊，这可咋整啊？人饿疯了就会乱来，这么多流民真怕出点啥事儿。” 顾卿心里盘算着，两千多人，平分到各个村，每个村大概是一百人，一百人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了，要真的想闹事，确实也能搞点幺蛾子出来。 里正抽了一口旱烟，闷声道：“咱们村里目前这一百多流民，就挺好，服管，听话，干活特别卖力，要是接收他们，我还是挺愿意的。” 顾卿失笑道：“幽水县内二十多个村，咱们村应该是招收一百人，多出来的几十人还得分出去。” “哎，这可不行，分走了谁来干活？”里正烟杆一收，站起身来，焦急道：“咱们南洲离西凉国最近，冬天最是寒冷。眼瞅着这天越来越冷了，再过数日就会降雪，不说你的工坊日日要柴烧，就是平常庄稼户往年这个时候也在日日囤柴，咱们村得留着这些人抓紧时间囤过冬的干柴才是！” 正随口议论着，沈县令的马车徐徐停在了村口。 里正顿时一个激灵：“肯定是为了安置流民的事而来，顾娘子，你跟我一道去。” 顾卿点头，跟着一起去迎接。 几人刚走，不远处的流民们聚在一起聊起来。 “我刚刚怎么好像听说，要给咱们这些流民安家落户？” “咱们逃荒三四个月，真的能安定下来了吗？” “如果真的要落户，这顾家村就挺好的，里正人厚道，村里人也大方，同样是喝粥，城外的粥稀的跟水一样，这里的粥稠的能插筷子，顿顿还有送粥的小菜，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帮忙干活。” “我家娘子闺女还在城外的破庙里，我要是能在这里安定，立马把她娘俩接来。” “可是刚刚那小娘子说了，一个村只接收一百个流民，咱们这么多人……” 一群流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纷纷扔掉工具，争先恐后朝沈县令的方向狂奔。 沈县令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一群流民包围，那个个激动的神色把沈县令吓的差点退回马车。 “县令大人，我等流民在顾家村多日，若是安家落户，我等皆想留在顾家村！” “还请县令大人成全！” 上百的流民跪在地上磕头呜呜泱泱一大片。 里正跟着拱手道：“大人，咱们顾家村有荒地有工坊也有过冬的余粮，有足够的条件接收流民，顾家村愿为大人分忧。” 沈县令嘴脸微微上扬，往前走了几步，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人人对流民避之不及的时候，顾家村却主动提出留下流民，这个村总是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顾里正，你有大义。” 沈县令一句简短的评价，让里正有些心虚。 他只是单纯担心没人拢柴而已，村里不少人在工坊干活，剩下的人都在田里劳作，孩子在学堂念书，本该囤积过冬御寒的干柴如今还不及往年的一半。 顾娘子家收干柴都要花出不少铜钱，有这些流民在，一天两顿粥就能拢出不少干柴，这么便宜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啊…… “大人，让这一百多人留在顾家村吧。”里正一身正气道，“村里会给流民分田地，会帮助流民盖房子，帮助他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沈县令点头，很是满意：“那就依你所言。” 说完，她目光威严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顾家村乃整个幽水县最为安定的居住之地，你们能留在这里，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再敢生事，大刑伺候！” 一百多个流民，加上家人，大约就是四五百人左右，都能组成一个小村子了。 人多就容易生乱，为了县城村落日后的安宁，为了本地人和流民无障碍融合，为了幽水县的繁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杀鸡儆猴。 沈县令板一脸严肃，气沉山河喊道：“把那几个作奸犯科之人给我全部带上来！” 里正领着衙役，将那十个罪大恶极的人带来了。 那十人看到县令，犹如看到了再生父母。 “县令大人，救救我们，这顾家村草菅人命！” “竟然把我们关进猪圈，每天只能跟猪抢糠食，呜呜呜！” 沈县令眉目一沉：“尔等罪大恶极之人，竟还能吃糠，你们可知这是多金贵的东西！” 她抬脚狠狠一踹。 这十人中，有四个人最先冲锋，被拒马枪刺穿了腹部，那天受伤之后，里正只在他们伤口糊了一点草木灰，喂了一点点药，死倒是没死，就是模样过于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给你们治疗，那是浪费药材！”沈县令冷声道，“这些人其罪当诛，直接就地处决！” 那十人本来以为救星来了，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从地上弹起来。 “大人，我们冤枉啊！” “我们是良民，还请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沈县令冷冷开口：“真当本官是傻子不成，在来顾家村之前，本官就已经查了你们十人的来历，一个个作奸犯科，手染鲜血，能让你们活到现在，是顾家村里正仁慈！本官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直接斩了！” 他身后的衙差挥舞长刀，手起刀落，十人命绝。 那跪在地上的流民们，吓得尖叫声连连。 沈县令满脸威严：“顾里正，这把沾血的长刀就赐给你，这些流民要是在顾家村闹事，你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里正跪下来：“是，大人！” 沈县令离开后，里正将所有流民召集到一起。 “你们一百多人，都将在我顾家村安家落户，会成为顾家村的一员。”里正站在大槐树下的大石头上，高声开口道，“顾家村接纳你们，同时，也接纳你们的家人，今日下半天就不用干活了，你们去城里把自己的家人带过来，明天放假一天，互相帮忙收拾个住处出来。等安定下来后，村里给你们分田地。” 刚刚沈县令威慑了一番，吓得这群人心有戚戚。 而里正这一番话，则像一阵温暖的春风抚平了他们心中的惶恐不安。 这些逃荒的人，都是农民，对农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田地，现在，他们可以安家落户，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这世上还能有比他们更幸运的人吗？ “不过，顾家村的土地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分给你们这些外来户。”里正顿了顿继续道，“十四岁到五十岁的人，不论男女，都可分得一亩地，一亩地价格五钱，每年收获后上交粮食，啥时候凑够了五钱，这亩地就归你们自己所有了。” 流民们一个个面露惊喜。 一人一亩地，一家人能有大概四亩地，听说顾家村种两季，每亩产量高达一千四百斤。这都抵得上他们老家一年的收成了，明年好好种田，肯定不会再挨饿。 而且一亩地才五钱银子，比他们想象中便宜多了。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过日子，安安分分干活种田，你们就是顾家村的一份子。”里正手里把玩着沈县令赏赐下来的长刀，笑眯眯的说道，“要是有人暗中搞些幺蛾子……呵呵，我这人脾气不好，能动手就不会动口，大家多担待一下。” 说着，他挥舞着长刀，胡乱比划着。 流民们亲眼看到这把刀斩落四个人的头颅，一个个怕的要死，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时间不早了，都赶紧去把家人接来吧。” 所有流民赶紧散了。 纷纷去城里找自己的家人。 一百多个流民，加上他们的家人后，人数到了四百多人。 这些被当肉盾的男人多是没有娘子，回城将孩子或者老母亲带来，那些妇人多有夫婿和孩子，也有些妇人家人全死光了……最后带来的孩子比较多，只是三四岁以下的孩子基本上没有，都是大些的孩子……顾卿微微沉思，细思极恐。 顾家村的荒地四面八方都有，每个方向都分一些地出去，顾卿建议，让这些流民靠近自家的田地盖房子，散开而居，以免聚众闹事。 村里的土坯砖已经全部用完，这次盖的是茅草屋，砍树当支架，搭上干枯的茅草，再抹上一层泥，屋子就算是盖好了，现在顾家村虽然富裕了一些，但村里还有许多这样的茅草屋，比盖土坯房子更省钱省事。 而一些单身汉懒得盖房子，就住之前村里帮忙盖的集体宿舍。 一天时间，茅草屋都盖好了，屋顶上先搭干草，多抹一些泥土，然后放阔叶，再抹泥，再放一层茅草……如此循环几次，能防止漏雨。 村里在忙碌的同时，里正被叫到县里开会去了。 幽水县的瘟病已经极好的控制住了，城门大开，城内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流民，因为都已经被分派住到各村去了，这么一看，幽水县城仿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繁华。 而卿菡甜品和卿沛阁也在这天重新营业！ (本章完) 145 升级vip【瓊如的打赏加更】 冬日萧萧，顾家村迎来第一场霜降，满地白霜，不少花草都结了一层透明的冰棱。 瘟病已经过去，流民也得到妥善安置。里正开完会回来后拉着两千斤的粮食回来，给流民分发下去，每个流民都能分到几斤粮食, 再加上他们自己在村里干点活计完全可以熬到开春种田。 一共四百多人，每人都领到了粮食，也分到了田地，虽然地契暂时没到手，但都已经写好了，而且刚刚按了手印，等他们赚到足够的钱后, 就能把地契赎回来…… 粮食和田地, 是农人立命的根本。 这一刻, 他们的那颗漂泊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定了，有了踏实感，有了归处。 顾卿站在家门口，看着周围的山，陷入了沉思，这么多流民，也不能一直上山拢柴啊，还是得给他们安排个正经的活计才是长久之计啊！ 【叮咚】 商城面板突然跳了出来，一条消息自动打开。 【尊敬的商城用户您好，鉴于您在商城交易金额已经达到我们优质用户标准，现仅需一万两白银就能升级为本商城的vip用户，成为尊贵的vip用户可享受开放平台, 直接与其他世界vip用户自由交易！】 这这这！！！ 这不就是类似于她上一世看的红包群吗？ 顾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 还有两万多两将近三万两得样子，果断花了一万两开通vip, 只是开完她才想起, 这一万两的vip到底是一个月一年还是永久？ 这要是一个月, 那她可就肠子悔青啊！ 【恭喜宿主成为我们商城尊贵的vip用户，此次充值可享半年vip权限，祝宿主用的愉快！】 半年……顾卿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打开面板一看，下面多了一个聊天窗口。窗口显示消息99+ 顾卿颤抖着手点开，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遇到蓝星人，有没有办法让她穿越回去，她实在太想念那个世界的家人，暖气，美食了！ 【各位女道友！我这有上好的美容丹，一颗可保青春永驻，仅五颗，一颗万两，概不议价。手慢无！】 这消息一看就是修真界的！ 【低价出售一批医疗舱，仅需五千！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医疗舱，这可是星际产物！ 想起这次的瘟病，顾卿有些意动，可是据她上一世所知，这个医疗舱很大啊, 她若是买了，没地方放不说，她该怎么解释？这玩意就是蓝星都没有，更别说这温饱都没解决的古代。 【大量收购原始物种，动植物均可，价格可议！】 这消息还是星际那位发出来的，星际果然普通里那样缺少各种天然食材，顾卿又往下翻看了几十条消息，真是卖什么的都有，千年灵芝万年参这些都是小儿科，什么飞船，变异兽这些惊世骇俗的玩意里面也是应有尽有。 顾卿翻了又翻，始终对医疗舱念念不忘。 点开客服聊天框，顾卿询问道：【亲，我买的东西不能放在我的世界，商城这边可有什么储物的地方？】 那边几乎秒回，vip就是不一样！ 【尊贵的vip用户，您可享受本商城提供的五个免费储物柜，若是不够用，这边建议亲可以花五千白银开通储物功能，也可以在本商城购买带储物空间的戒指、手镯！】 【戒指手镯怎么卖？】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给了两个链接，顾卿点开一看，好家伙，最便宜的也要一万白银起步，溜了溜了，买不起！ vip果然不一样，里面的东西她是一个都买不起，顾卿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顾卿突然想到，商城买的东西都可以定制，那医疗舱是不是也可以定制形状？ 顾卿急忙点开卖医疗舱的那人头像，开始私聊。 【亲，你好，医疗舱可以定制外形吗？】 那边没有回应，估计私聊的人太多，她得消息被淹没了。 “长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门口最是风大，长姐赶紧回屋去吧！”顾钰提着一个火箱过来，那火箱圆圆的像个小水桶，里面一个粗陶大碗里放着燃的正旺的木炭。 顾钰将火箱塞到顾卿手里：“长姐快回屋暖暖，免得冻坏了身子！” 顾卿笑笑，手里提着火箱身上顿时暖和不少：“钰儿最近的功课如何？可有落下？” 闻言顾钰双眉紧蹙，跺脚道：“长姐，我恐不是读书那块料，榕大哥如今教的我越听越吃力……比起念书我更喜欢跟着长姐学经商赚钱，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长姐买一身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你个小滑头，每每问你学业，你就捡好听的来搪塞我。”顾卿也是拿她没办法，念书也是要有天赋的，钰儿的天赋显然不在这里。 两人回了大厅，将玻璃门窗关上，顾卿往壁炉里添了不少柴，大厅很快暖和起来。 卿沛阁那边也是时候该买几个人。顾卿靠着壁炉旁坐着想着这次买几个人合适，商城那边突然弹出来消息，是卖医疗舱的那人回消息了。 【可以定制，你需要什么样的？】 能把人整个放进去，又不让人怀疑的这个时代唯有床和浴桶，考虑到医疗舱的特殊性，顾卿试探性问道： 【能做成浴桶模样吗？】 那边犹豫了一会才回复道： 【可以，你那边应该是原始星吧，这样我用两万白银的低价给你定制浴桶医疗舱，但是我还有个附加条件，你给我找几十种你们那能吃的原始动植物，别拿商城的糊弄我，我能分辨出来！】 【没问题，医疗舱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两万白银，她的余额不够啊。 【两天！】 两天，两间铺子的钱正好凑够两万两，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回到身无分文的时候了。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穿越前。 价格谈妥，顾卿付了定金，对方头像立马暗了下去，估计是动手做医疗舱去了。 顾卿退出商城，开始思索顾家村能吃的原始动植物，山上的野鸡野兔，竹鼠，河里的鱼虾田螺，山上的野菜，外面地冻天寒，交易群里一套星际产的自主发热保暖衣需要一百两。 修真界的暖身符，售价才五十两，可以用整个冬天，毫无悬念，顾卿买了暖身符，主要是保暖衣需要换洗，暖身符不需要。 往身上一贴就消失不见了，随即顾卿立刻感觉周身一股热量涌来，没一会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家主家主！出大事了……” (本章完) 146 害羞 董榕将这段时间在顾卿这里赚来的工钱放在桌上，“家主，我来还银子。这是我这段时间赚的银子，这里是八十两银子，不够的我找阿离他们借了一点。” 这几个月家中赚了不少银子，她给家中这些人以及童家都发了不少工钱，童家每人一个月五两, 朱菡跟杨沛两人每个月是三十两，墨离跟董榕两人每个月是二十两。 当初董母过来讹了她八十两银子，让她很是不爽。次日董榕就带着碎银过来说要还钱给她让她很是意外，如今八十两银子真的摆在她面前，她反而觉得不真实。 这几个月，董榕为这个家做的贡献远远不是这八十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学堂没建成之前，他白天帮家里干活, 晚上教孩子们念书。 学堂建成，他跟墨离去学堂教学子，两个人轮流看守工坊这些辛苦她都看在眼里。 “还真给我还钱了？”顾卿笑笑，揶揄道：“咱们这算不算两清？” “不不不！”董榕头摇的像拨浪鼓：“家主，我不是这意思……” 董榕嘴笨，解释不清低垂着头，不敢看她，“家主，我已经半月没有余安的消息了，刚才听说余家村前几日有个年轻男子被流民打伤，卧床不起……我想明天去余安家看看……” 余安，董榕不提，顾卿都快忘了这个夫婿了，当初他跟董榕一块拿了合离书离开的。后来董榕回来了, 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既如此, 我便陪你走一趟。”顾卿也有些担忧, 余安的性子向来跳脱，跟墨离有几分相似。却不如墨离沉稳顾家。 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她身为家主于情于理都得去一趟。 家中的马车早上被杨沛朱菡两人赶走了, 要想去余家村就得去村头找顾江坐他的牛车，两人收拾了一下，顾卿又从仓库取了几块香皂包好，第一次上门怎么探望怎么也得带着上门礼。 知道顾卿怕冷，董榕特意从猎户那里收购了不少皮毛给她做了一件大氅，牛车不比马车，马车有车厢，牛车可没有，寒风冷冽，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这个时候将大氅拿出来给顾卿披上正好。 两人穿戴严实，董榕手里拎着上门礼走在前面，顾卿将自己蜷缩在大氅里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到了村口，如今天虽然冷，可因着瘟病，封村了不少时日，村民们一个个都憋坏了，手里又攒了不少银钱，这一放开, 自然个个都想去镇上，哪怕不买, 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哎呦，顾娘子这是要去哪？”有那眼尖的妇人一眼就注意到董榕手里提的礼盒，立刻问道。 顾卿目光落在董榕身上停留了一会，面露娇羞，她这副样子，那妇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跟着夫婿去董家啊！ “这是瘟病闹得……是该回去看看！”那妇人见顾卿面色越来越红，猜她害羞，也不好再继续打趣，寻个借口便走了。 此时牛车上已经做了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顾娘子是要去董家村？”顾江有些为难，他这一车的人都是去镇上的，若是路不同，都是同村人，他两边都不好得罪。 车上几人闻言纷纷朝顾卿看了过来：“顾娘子若是着急，我们可以步行去镇上。” 几人说着就要跳下牛车，顾卿连忙制止：“不用不用，我们也去镇上。” 这牛车慢慢悠悠走到余家村得走到啥时候，还不如先到镇上，去酒楼后院取了马车再去余家村，马车暖和，走的也快。 顾江喊了一声坐稳了，就开始赶车。 牛车速度虽然不快，但天寒地冻，呼吸间都冒白气，微风拂面也如刀刮。 顾卿只觉得手冻脚冻，浑身冰凉，她不由自主的将身子蜷缩在董榕身后，董榕见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递到她手上，略带担忧道：“家主今日怎的这般怕冷？” “我近日身体不适，自然要比平时里畏寒许多！”顾卿接过暖手炉，双手缩回大氅，望向董榕，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董榕好像那多啦A梦，怀里啥都能掏出来：“快说，你怀里还有啥。” 顾卿近日为了瘟病如何辛苦全村都看在眼里，听到顾卿说畏寒，几人默契的将顾卿围在中心，默默替她遮挡寒风。 “还有这个！”董榕垂眸，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那竹筒外面包裹着一层粗布，中间塞满了稻草，能起到保温效果。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呢！”顾卿夸赞道，说实话这个办法她都没想到过。 顾卿拧了两下都没拧开，董榕接过来并不打开：“家主时辰还早，这水晚点再喝！” 将水收回，见顾卿睁圆了双目看着她，眼里全是不理解，旋即上手在她头上摸了摸，董榕凑到她耳边轻语：“家主，你眼下喝了，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如厕，这荒郊野外的该如何是好？” 额，顾卿但是把这茬给忘了，坐牛车去镇上得一个多时辰，这样看来，这水她是真不敢喝了。 “顾娘子，你们夫妻二人关系这般好，啥时候给咱们顾家村添丁加口啊？” “就是，董童生，我那有上好的药酒，回头我给你送几斤过去，保证明年你家添个大胖闺女！” “顾娘子这般聪慧，几个夫婿也都是顶好的读书人，可得多生几个状元郎才是！” “啊，这……”这话她没法接，她要是说她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估计也没人信，顾卿默默将大氅裹紧，将头埋在帽子里。 当初原主为了让董榕余安两人嫁给她，故意趁两人醉酒之后将自己的脚指头割伤，才在床上留下那一抹红。 至于为啥割脚趾不割手指，当然是脚趾藏在鞋袜里，旁人看不到啊！ “我家娘子从前吃了不少苦，如今又日日劳累，身体娇弱，近几年实在不敢要孩子！”董榕出声谢过几人的好意，余光瞥见那将头都埋进大氅里的人儿，嘴脸微扬。没想到她也会有这般害羞的时候。 (本章完) 147 再买下人 牛车缓慢，一路颠簸到镇上已经巳时。 镇上今日比往常更为热闹，沿街密密麻麻全是人，两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顾卿有些发愁，这人山人海堵的水泄不通，一会她的马车该如何出城啊！ 两人进了卿沛阁，这会还未到饭点, 却也坐满了人，不少人点上一壶酒，几碟下酒的小菜，正在高谈阔论。 “话说这卿沛阁的东家，顾娘子为了救咱们幽水县的民众那是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啊……” “何止不眠不休，我家兄弟就嫁在顾家村，听说为了救治瘟病, 顾娘子以身试药，差点被毒死！” “顾娘子大义, 以后咱们可说好了，吃饭只来卿沛阁，谁去别家，那谁就是忘恩负义！” “嘿嘿，我可是顾娘子的忠实顾客，她家的甜品我日日都去，她家洗衣服的肥皂、洗身子的香皂我府上日日在用，就连这卿沛阁我也打算从今晚后日日光顾！” …… 议论声此起彼伏，顾卿扶额。 她不眠不休？以身试药？这事她怎么不知道？这些人夸张的让她这个当事人尴尬的脚趾都快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顾卿快步进了后院包间，杨沛端着一壶热茶跟了过来：“家主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路上可有冷着？” “我还要去余家村，”顾卿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家里的马车不够用，你抽空再去买一辆，对了, 如今流民多, 下人便宜。你顺便再去买几个下人回来，把小涵和你空出来，过了年咱们去府城发展！” “好。我这就去办，只是家主去余家村做什么？”杨沛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里如今已经四个夫婿了，家主一个都没碰，如今又要把余安领回来？ 顾卿抿一口滚烫的热茶道：“蓉儿听说余家村有人被流民打伤，他担心是余安，我陪他一起过去看看！” “对了，你让小菡给我准备点路上的吃食。我估摸着午时过后才能到余家村了。”余安家啥情况她一概不知，万一去了人家不给饭吃，这大冬天的又冷又饿，她可扛不住。 “好！”杨沛憋着一口气，去了后厨，朱菡正带着几个雇来的小工洗菜切菜。 他一眼瞧见杨沛那略带阴沉的神色：“杨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前面菜式出了什么纰漏？” “没事！”杨沛摇摇头：“你把手里的活停一停，家主要去余家村，听说余安似乎被流民所伤，你多做点吃食给家主带路上吃！” “什么？”朱菡手上动作一顿，拿刀的手都不灵活了：“有我们四个了还不够？” “是啊！”杨沛长叹一口气：“可她是咱们家主，别说五个, 将来她更有钱了, 十个八个都娶得，咱们在她心里算什么？怕不是月例高些的长工而已！” “浑说些甚！”朱菡动作麻利, 把馒头蒸上，又取下一只腌制好的鸡，准备做只烤鸡给家主路上吃：“余安本就是跟我们一样是家主的夫婿，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余安这么久没回来，在娘家的日子只怕难熬，若真被流民打伤，只怕是……” 他们在娘家什么地位、什么生活朱菡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便他也不想再多来一个人跟他们争宠，可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余安在娘家被蹉跎。 被朱菡这么一说，杨沛想起当初他被家中父母打的奄奄一息，心里那点子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你动作快点，我去买床棉被把马车铺上，我没回来之前你让家主先别急着走！”这买下人可是大事，还得家主过目才行。 看着着急离去的杨沛，朱菡摇摇头，杨大哥的性子真是急躁！ 想到家里又要多一个男人，朱菡顿觉一抹苦涩涌上心头，他的娘子终究不是他一人的娘子。 杨沛的动作很快，如今牙行的待买的下人人满为患，牙婆一听是卿沛阁的东家要买下人，立刻挑选出十几个身体相对健壮的下人过来。 “你们都跟我走，今儿个这买家可是顾娘子！顾娘子可是咱们幽水县出了名的大善人，你们若是能被顾娘子看中买下，那就是掉进了福窝窝！”牙婆一边警醒着一边跟在杨沛身后，带着十几人快步朝卿沛阁走去。 路上也没忘了买一床棉被，十几个下人看着杨沛抱着那床崭新的棉被，心里羡慕的不得了，没成下人之前，他们身上盖的都是管家不淘汰下来已经结块的旧棉被，若是他们被选中，是不是也能盖上这崭新的棉被？ 活在最底层的贫民很容易满足，一口热饭、一身暖和的衣裳、一床崭新的棉被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幸福感爆棚。 十几人跟着杨沛从卿沛阁后门进去，杨沛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那床人人心生向往的棉被铺在了马车上。 牙婆到底是人精，见状立刻道：“看到没，顾家可是用新棉被铺马车的，你们一会一个个的都给我机灵点，要是错过了这天大的福气回头可别哭唧唧！” 顾卿听到这话，知道是杨沛带着牙行的人过来了，她推开门，抬步走了出去，那滑溜反光的大氅如璀璨的星光照进了每个人下人的心里。 这大氅得多少银子啊！ “顾娘子安好！”牙婆一脸谄媚：“今儿个我一听是顾娘子您要采买下人，我立马亲自挑了牙行最好的过来，您掌掌眼，挑剩的我再给带回去！” 顾卿点点头，浅笑安然：“婶子的眼光我自然信的过，我瞧着这些人都挺不错，不如让他们自己说说都做点什么吧！就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来吧！” “见过顾娘子！”第一位是三十多的妇人，她上前半步说道：“我原本在府城大户人家家里做厨娘，厨房里的活我都会，排在我身边的这两个小姑娘是我闺女，那两个是我儿子，别看他们年纪不大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牙婆凑上来悄声说，这一家是府城大户人家的下人，极懂规矩，未经主子允许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做，府城那家人要去京城，带不了太多的下人，这一家子又只会规规矩矩干活，不会钻营，凑不到主人家跟前讨主子欢心，自然只能被发卖了。 又因瘟病流民一事几经辗转就到了幽水县。 除了这一家子剩下的八人中，一对十七八岁的兄弟二人灰点武功，听说是要被主家纳妾，二人不肯，被主家一气之下发卖了。 这脾性跟董榕余安两人很是相像啊。顾卿看向董榕，后者挠挠头将脸瞥向别处，心里默念：家主没看我，家主没看我. 剩下六人也是一家子，三男三女是湖州过来的流民，瘟病流传之前最小的闺女发烧，他们一家子为了救年幼的闺女只得自卖自身给幺女看病。 顾卿抬眸看去，那个最小的闺女比顾诺还小，那一双小手瘦的跟鸡爪一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都是穷苦的人啊！ 顾卿叹了一口气：“婶子，这些人我都要了，你给算算一起多少银子！” “哎呦！人人都说顾娘子是咱们幽水县的大善人，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一口气买下十几个下人，这可是一笔大买卖，牙婆笑得一脸褶子：“一共是九十两银子，看在顾娘子在危难之际给咱们大家伙送药方子又送药材的份上，我就收顾娘子八十两。” 牙婆乐呵呵的说完就见那十几人像个树桩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来谢过顾娘子！” (本章完) 148 奚落【瓊如的打赏加更】 顾卿交了银子，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杨沛：“你带他们去成衣铺子买两套冬衣，镇上住不下的人，你今晚带回去，明日让他们给我上山挖点野菜什么的，对了，你今晚去顾猎户那里看看他有什么活的猎物没有, 有的话你给买下来，若是镇上看到有谁卖活的兔子鸡鸭鹅什么的，也都买些回去，我有用！” 朱菡那边饭菜已经做好，装在食盒里，放在马车上，他走到一边叮嘱董榕：“家主这几日身体不适, 饭菜你们趁热吃, 我熬了些红糖姜茶, 你记得给家主喝！” “家主怎么了？”董榕很是疑惑，他瞧着家主这几日也没怎么啊，怎么脸色那么白，今日又特别畏寒，难道家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董榕越想越害怕，他们的日子刚好过一些要是家主出点什么事，那他们这个刚刚才和睦团结一心的家岂不是又要分崩离析？ “你乱想什么呢？”朱菡见董榕面色越来越沉，连忙凑过小声耳语：“家主昨日来葵水了！” 舞象之年父亲就教导过他以后要如何侍奉自己的娘子，葵水是什么董榕自然知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问这话的时候，董榕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那个答案，他该如何是好。 朱菡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入冬后，家主的衣物都是我洗的, 你说我怎么知道！赶紧去赶车, 早去早回！” 马上就到午时了，后厨一堆事等着朱菡去做，朱菡一路目送顾卿二人离去, 这才回了后厨，忙碌起来。 顾卿坐在车厢里，喝着朱菡准备的红糖姜茶，董榕坐在外面赶车，马车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要到了余家村。 入目一片皆是茅草房，这里的田地似乎不太好，那么一大块地只稀稀拉拉长了些许菜苗，叶片细小发黄，一看就是下等田。 董榕跟余安两人关系甚好，也去过余安家，自是认得路。 余家村不少村民看到一辆马车朝村中心驶去，纷纷好奇的跟了上去。 “哎，是马车，不知道我们村里谁攀上了贵人！” “别瞎猜了，咱们村里可是穷的很，谁有那本事能攀上这种贵人，莫不是谁出门冲撞了贵人，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衣锦不还乡, 如锦衣夜行。 若是他们村的人，那车帘子早就掀开来显摆了。 “看马车的方向这不是朝余家去嘛！” “余家也不知道这回又惹上了什么大人物！真是造孽哦！” “余家也是命苦的, 原本还以为余安那小子能考个秀才回来让族里免了赋税，哪知他早早嫁人日子没过两天就被休了回来，如今又做那出头鸟，被流民打断了一双腿，这辈子算是完了呀！” “以后家里的孩子可都看紧了，别像余安一样，年纪轻轻不学好，又被休弃又被打断腿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却也只敢偷瞄。 顾卿坐在马车上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听到人群里有人说余安被人打断了双腿，心里五味杂陈。 马车在余安家门口停下。 “家主，到了！” 马车停稳，董榕抽出凳子放在马车旁，等着顾卿收拾好下来。 顾卿慢慢悠悠掀开车帘，杨沛买的绸缎，董榕做的针线，那一身再配上大氅加上顾卿那张虽漂亮却冷冽的脸，着实让人不敢接近。 董榕扶着顾卿下了马车，两人朝余安家里走去。 村民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好漂亮的女人，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一看就废等闲之辈，余家啥时候认识这样的贵人了？ 顾卿目不斜视的进了院子。 村民们忍不住朝着她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才又回过神。 “这贵人是什么来头啊？这周身的贵气压的人不敢吭声！” “嫁儿子可不能找这样的，太厉害了，得被蹉跎死！” “.” 众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声愈发嘈杂。 而余安的房间里，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正站在床尾用手帕掩住口鼻，笑得花枝乱颤：“余安啊余安，当初我让你嫁我做夫婿，你不肯，你看看你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 “出去！”余安淡淡回了一句，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若说顾卿是个混球，那这余袅袅就是畜牲，是个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的禽兽。 他跟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从前，他早就抓起扫帚将她赶出去了，可如今他双腿皆断，已是废人一个，就是想赶她出去都做不到。 对于余安的话，余袅袅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本就是来看余安笑话的。如今他的惨样她已经看过，奚落的话也已经说完，再呆下去她都觉得屋里那股子尿骚味连她的手帕都要压不住了。 顾卿正从门口缓步进来，与余袅袅正面相遇。 四目相撞，余袅袅一眼便注意到了顾卿那周身的华贵，这一身行头，起码得上百两吧！ 啧啧！真是个贵人，只是这样的贵人来余安家做什么？难不成余安又把这人给得罪了？那她还走什么？不得留下来看一场好戏，说不定比那话本子还要精彩几分。 跟内心戏十足的余袅袅比起来，顾卿仅仅是淡漠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绕过她，跟着董榕朝余安的房间走去。 进了屋，顾卿朝床上望去，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男人，男人虽然瘦，五官却说不出的精致立体，黑发如墨，肤若冷玉，脸上更是带着逼人的冷艳。 “我说了让你出去！”余安睁开双眼，如墨的瞳眸中全是阴寒澈骨的戾气，只是这戾气在看清眼前之人后，瞬间消失不见。 “家，家主，董兄，你们怎么来了？” “我近日听工坊的人说余家村有人被流民所伤，再加上你又许久未同我联系，便想过来看看，家主听闻后也很是担忧，我二人便一同过来了。” 顾卿正要开口，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人人还未进门，关切的声音先传进来。 “三弟，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本章完) 149 欠收拾 房间里的人一起望向门外走进来的人，黑瘦木讷，身子单薄的像个纸片人，明明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三十岁一样苍老。 这人是余安的大姐余音，也是坚持供余安念书的那位。 两天前，余安跟流民起了争执, 被流民打成重伤，双腿皆断，余父余母第一时间让人去镇上同仁堂请了大夫来医治余安。 可大夫检查过后说，余安伤的极重，要花费一大笔钱治，且就算治好了, 日后也可能残废，将一辈子瘫痪在床。 余父余母二人听到这话, 当场就变了脸色, 然后他们商量起这伤到底治不治？有没有意义治？还有余安瘫痪后，谁养他。 余家二老一共生了二子二女，余安排行老三，余母喜欢二女儿早早就给二女儿定了两位夫婿，余父喜欢最小的儿子。 余安跟余音从小就不受爹娘待见。 不过余安八岁的时候，被镇上教私塾的夫子发现他十分聪慧，夫子上门说动了余安父母，让他上学。 后来他表现惊人，先中了童生，来年就能中秀才，却被顾卿截胡。 这本是余家村几十年才出现的一个读书人，余家村人皆以他为傲，余父余母也因为他而受人尊敬, 遂待他极好, 可没想到一个重伤, 再次把他打落到谷底。 余家人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把余安分出去，给余安二两银子治伤, 治得好治不好都是他的命。 余音不同意这样分家，余家人根本不理会她，直接把余安连同余音两口子一起撵到老宅子里。 余音很生气，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拿着那二两银子请大夫过来看了病，开了药，这样才算保住了余安的一条命。 床上，余安听了余音的话，上扬的嘴角又高了两度。 “长姐，我好多了。” 余音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往床边走去：“三弟，喝药吧，待会儿我让你姐夫给你把身上的药换一换。” 董榕正欲开口问一句，需不需要他帮忙？ 谁知他还没开口，余音忽地掉头望过来，眉眼冷澈冰寒仿若数九寒冬的冰凌一般：“你给我滚出去。” 余音不认识顾卿，但认识董榕，看到董榕的那一瞬间余音脸色就冷了下来, “若不是你, 我三弟又岂会落的如此田地,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顾卿缩了缩脖子，站起来就往屋外走，董榕都被她骂成狗了，若是被余音知道她的身份，瞧余音那护犊子的劲，她还能活？ “家主！”董榕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适时叫住顾卿，生怕顾卿走了，手里紧紧攥着顾卿的衣袖，小声道：“如今余安的惨状家主也得看到了，家主真忍心抛下他独自离开吗？” 顾卿万万没想到一向书呆子的董榕竟然关键时候给她下套子，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步步逼近最后揪住她衣领子，恨不能将她当场剥皮吸血的余音，顾卿怂了，小腿肚子有些哆嗦。 “长姐，家主还小，你别吓着她！”余安有些想笑，原来从前那般彪悍的顾卿也有害怕的时候。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很多啊。 余安躺在床上冲顾卿微微一笑，“家主可是来接我回去的？” 一边是重伤不能自理的余安，一边是虎视眈眈的余音，顾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的，许久不见你，我心中想念的紧！” 余安眉头微蹙，难道她还死性不改，馋他身子？ 可见她眼神清澈，此刻面对他长姐甚至还带了三分可怜又觉得并非如此。 “你真是来接我三弟回去的？”余音闻言松开顾卿上下打量一番，这人衣裳华贵，可不是平常人家能穿的起的，这三弟媳妇是发财了，所以来接她三弟来了？ 那和离的事情岂不是她误会了，三弟与她的感情其实很好？不然怎么这么远的路程，三弟刚受伤两天她就赶过来了？ 这样一想余音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刚刚对不住了，长姐给你赔礼道歉，若是你要接我三弟回去，时候也不早了，不如用过晌午再走也不迟！” “不劳烦长姐了。”顾卿瞪了董榕一样，狗东西回去再收拾你！从董榕手里将上门礼递给余音：“长姐，这是专门给你带的自家工坊做出来肥皂和香皂，肥皂可以用来洗衣服，香皂可用来沐浴！” 肥皂跟香皂这两样东西是最近兴起的，火爆程度连余音这个甚少去镇上都的人的知道。 听她的意思，这东西竟是她做出来的？那岂不是镇上人人称赞的点心铺子和酒楼也是她的？前些日子为大家研制出救命的良方也是她？ 那她刚刚岂不是差点揍了幽水县的大恩人？ 完了完了，余音一时间手足无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姐，家主给你的，你就接着吧！”余安内心也很震惊，他虽然经常跟董榕通书信，可对于家中之事董榕向来只字不提，唯一提过的也只有寥寥几句家主不似从前那般胡闹，近日长进不少。 可这几月家主做的事情又岂是长进不少四字可以形容的？ 余安似笑非笑，董榕这小子，欠收拾啊！ “这”余音有些不敢收，这东西金贵的很，可不是她能用的起的。 “长姐，你先出去吧，我跟家主有话要说！” “哦，好好！”余音以为他们要说什么体己话，赶紧退出门外，三弟媳妇第一次登门，上门礼都带的那样贵重，她怎么也得杀只鸡好好招待一番，只是她跟三弟被爹娘赶出来后，除了那二两银子，什么都没给，余音咬咬牙，算了，去里正家里借一只吧，实在不行，她去码头给人扛沙包来还上。 听到长姐出门远去的脚步声，确定长姐已经离开，余安这才开口说道：“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家主既然已经给了和离书，就尽快去衙门解除你我之间的关系吧。” 顾卿有些吃惊，“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余安笑了：“家主觉得如今双腿皆废只能躺在床上的我，能让家主你谈什么条件？” “我可以去县衙解除关系，但你必须去给我做大掌柜！”若真和离，余安的科举之路是废了，他如今这副样子继续留在这里怕是撑不了几日。 而她买的医疗舱说不定可以治好他的腿，“当然如果你答应，我会尽全力医治你的腿，这点你不用担心！” (本章完) 150 卖了都赔不起 “好，我答应你！”顾卿的话让余安根本没法拒绝。 既然有能治好双腿的希望，他为何不试试呢？就算不为他自己，为了长姐他也要好起来，这些年他同长姐相依为命，长姐为他吃了多少苦他心里都清楚。 他不想再成为长姐的拖累，同样他也不觉得顾卿就该给他治病, 这样的交易反而能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 见他答应，顾卿也松了一口气，她身边缺少余安这样性子活泼机灵又念过不少书的人才，她不缺夫婿，但缺得力的大掌柜，若是余安做的好, 她不介意日后亲自为他保媒。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极重，一听就是个男子，顾卿透过墙上的缝隙看到一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肩上扛着锄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三弟，实在对不住，村里有点事给耽搁里，我这就扶你去茅房！”那男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房间内的顾卿二人，两人一身锦衣华服，吓的男子呆愣正在原地，不敢靠近。 “这位是我长姐夫郑钱，姐夫，这位是我娘子顾卿，这位是我娘子的另一位夫婿，也是我关系最好的同窗董榕。”余安说完看顾卿：“还请家主暂且回避一下！” 一上午他尽量没喝水, 可现在也已经憋到极限了, 再憋下去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原本他还想着怎么跟董榕开口, 好在姐夫及时赶了回来。 顾卿出了房门, 就见先前她进屋时遇见的那名女子还在门口远远盯着，那女子面色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没惹到自己头上，顾卿也懒得管。 郑钱跟着顾卿出来，去院子角落拿了一个木桶进去，顾卿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旁边的几间茅草屋稍微好点，应该是余安爹娘住的，这个时辰村里人不是在田里干活就是在山上砍柴，此时家中无人并不稀奇。 余安住的那屋墙上全是窟窿，外面刮大风，屋内小旋风，屋顶也是没一个好的，厨房也塌了半边，就连围墙都只有半截。 这屋子简直比顾卿原来的屋子还要破旧。 “三弟媳，你咋在这外面站着呢？快进屋去，外面冷！”余音提着一只鸡从大门口进来, 赶紧催促她进屋。 只是这屋进与不进有何区别？ “长姐，无碍, 这里是夫婿从小生活的地方，我闲来无事，就出来看看！” “唉！”余音长叹一声，含泪道：“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家里日子本就不好过，如今爹娘怕三弟拖累，要将我们赶出去，幸好你们今日过来了，不然明日我们搬到老宅那边，只怕三弟撑不了几日” “什么？”顾卿无语，余安如今住的那间都这么破旧了，那老宅还能住人？ “不说这些了，你们来了就好，我这就给你们杀鸡做饭，你们吃了就尽早回去吧，免得爹娘回来看到又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余音说着就要拿刀杀鸡，顾卿赶紧拦下。 “不必麻烦了既然如此，我即刻便带夫君离开。”顾卿已经见识过董家人撒泼耍赖要银子的架势，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可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它越来什么。 “听说三儿媳回来？”话音未落，顾卿就瞧见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大婶带着好几人堵在门口，其中那年纪最小的少年痴痴的望着她的马车，已经上手了。 “爹，娘，这马车是三嫂的吧，娘之前说三嫂的就是咱们家的，噢～咱们家有马车了！”余乐说着就往马车上爬。 “下来！”顾卿冷着脸，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呵斥我儿子？”见心爱的儿子被骂了，余父挽起袖子上来就要动手。 顾卿站在原地并不害怕，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理了理身上的大氅：“我的衣赏价值百两，你弄坏我一个袖子，把你那最疼爱的小儿子卖了都赔不起！” 余母听了双目放光，犹如饿狼一般朝顾卿扑了过来：“你个小娘皮，有银子不拿回来孝敬我们二老，竟然自己穿金戴银，你也不怕折寿！赶紧给我全部脱了，这衣服，只有我们家妮儿才配穿！” 站在后面的余妮倒是不敢上前来扒顾卿的衣服，她还记得当初顾卿来他们家要强娶她三哥时那蛮横不讲理的样子，那时候顾卿可是赏了她好几耳光，如今再次见到顾卿，莫名就觉得脸疼。 余母不敢直接上手，怕顾卿挣扎扯坏了那一身金贵的衣服，她可看的清清楚楚，那大氅里面可是绸缎：“妮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搭把手！” “你们在做什么？”董榕听到声音从屋内走出来，拦在顾卿身前：“我家娘子如今可是沈县令面前的大红人，在知府大人那里也是挂了名的，你们若是胆敢动手胡来，今晚就让你们睡进大牢里！” “这小贱蹄子居然还有一个夫婿，”余母往地上一坐，抱着顾卿的双腿骂道：“哎呦，这不是安子那同窗吗？你俩可真是蛇鼠一窝，嫁人都选同一个嫁！” “放开！”顾卿抽了一下腿，没抽出来，只得看向董榕，董榕一脚过去，将余母踹出老远。 “杀人啦！快来人哪，我家儿媳要杀我们全家了.” 顾卿懒得跟他们耍皮子，“你们要是继续闹，余安我就不管了，若是今后余安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县令大人说是你们苛待死的，到时候砍头还是流放，县令大人说了算！” 这话一出周围死一般寂静，余安的病情如何他们是知道的，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么多银子给余安治病，就是有，他们自己花不好吗？干嘛非要花在一个废人身上。 “你要带安子走？”余母眼珠一转，目光落在顾卿身上，全是贪婪之色：“他是你夫婿，你要带走可以，但他也是我儿子，你要带走必须补上一百两彩礼银子！” 顾卿被气笑了：“一百两？我记得当初你儿子醉酒玷污了我的清白，我还没去衙门报官呢，你说我今日去报官如何，就说余母见我前途无量，教唆儿子对我用强！”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比她更不要脸，毕竟魔法打败魔法：“我记得按照咱们大梁的律法，教唆他人玷污女子其罪当诛啊。唉，我本善良，奈何你们非要逼我作恶，榕儿，找跟麻绳来将这妇人绑了送去衙门！” (本章完) 151 打掉牙 “不不不，你个毒妇，休要胡言，你跟安子的事，我一概不知，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抓我见官！” 余母吓的连连后退, 她只是一介村妇，对律法什么的一概不知，可是去衙门她是万万不敢的，早几年，村里一个偷鸡摸狗的被抓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余母对于衙门有种天生的恐惧感。 “我也不想抓你见官啊, 可是咱们一见面, 你们就要打我，还要扒我衣服,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欲与人善，可人不与我善，既然如此，此事不如交由官府定夺！”顾卿拍了拍大氅上被余母沾染的泥土，笑道：“婶子，砍头还是我带余安走？” “你带余安走，”余母坐在地上，双腿一蹬扬起一地尘土，哭喊道：“你个丧门星快带那个废物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有此觉悟我很满意！”顾卿说着取出一个沉甸甸钱袋子，漫不经心道：“你们想要银子不是不行，可我今儿个心情被你们搅的很是不好, 这样, 你们谁想要银子就抽自己耳光，抽的越响银子越多, 若是一耳光见血我给半两银子, 抽掉一颗牙我给一两银子, 怎么样，我这天价的买卖可是仅此一家，错过可就没有了！” 院里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乐闻言抬起眼眸，黑眸深处全是贪婪。 “你此话当真？” 顾卿动了动脚，又看了看董榕，结果这个书愣子愣是没懂她的意思，顾卿只得自己动手进屋搬了一把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凳子，在院子里坐下。 即便翘着那二郎腿，但气势终究不如刚才了，都怪董榕她站了这么久连个凳子也不知道给她搬来，回去可得好好调教一番。 “自然当真，只要你们抗揍，发家致富不是梦！” “那好！”余乐挺着胸脯走了过来，就在顾卿看戏的姿势都准备好了，却见那滑头转身将余音推了出来：“长姐，咱们家的屋子这么破，你跟长姐夫皮糙肉厚的, 我相信长姐定然不忍心让我们一直穷下去的对吧！” 这臭小子想是真敢想！坏也是真坏！ 顾卿嘴角抽了抽，“他们二人包括我夫婿皆不在此列，要想赚钱，得靠你，你爹娘，还有你二姐！” 余乐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余父身上，声音软软糯糯：“爹爹，你常说最是疼爱乐乐了，如今爹爹你的机会来了，乐乐也想看看爹爹究竟有多疼爱乐乐。” 嗯，用最软糯的声音，最天真的眼神，说着最恶毒的话，不愧是余父的贴心小棉袄。 余父看着乐乐那期盼的目光，心一点点碎了下来，可想着儿子终究不过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又懂什么呢？况且家里也是真的穷。 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余父还是站了出来：“三儿媳，你若是不怕天打雷劈，你就好好看着吧！” 顾卿笑的很是温柔，“余叔放心，我花钱买乐子一定会睁大双眼好好看着，余叔，请开始你的表演！” 余父相信顾卿只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抽耳光这种事不过是为了找回刚才她丢的面子，只要让顾卿找回面子，那这事还不就过去了，到底一家人，又怎会说两家话呢。 一耳光抽的不痛不痒，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顾卿翘着二郎腿，一点情面也不给，“余叔，您这样就想要我给银子？真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你们不想挣这笔银子，那我可就带人走了。” “别！”余乐急了，上前一步照着余父的脸颊就是一巴掌过去，那一巴掌力道十足，被抽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余父被抽懵了，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指着余乐那张天真可爱的笑脸，憋的说不出话来。 “啪！” 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更厉害，余父感觉自己一口牙都松动了，嘴里一股腥甜，余乐指着余父的嘴角渗出的血丝，高兴道：“三嫂，这一巴掌该值半两银子了吧？” “嗯，的确值！”顾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余乐第三巴掌过去的时候，余父左手拦住，右手一巴掌将余乐抽到地上趴着，能把病重的儿子分出去的人又能有多少父爱呢？ 这种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这一巴掌打的好！我给你七百文。” 听到顾卿这话，余父跟疯了一样，逮谁抽谁，一时间院子里满是巴掌声，哭喊声。余父把余母三人的脸抽的青一块紫一块，肿胀如猪头。 直到余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带牙的血，余父这才清醒过来。 “儿啊，我的幺儿，爹不是真心想要打你的啊，爹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你要理解爹啊”余父余乐紧紧搂在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若打人的不是他，被打掉牙的才是他。 顾卿可算知道余乐那茶言茶语哪里学来的了，合着这是家族基因啊。 “行了，这里是十两银子，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顾卿站起身来，从钱袋子里取出十两银子放在她坐过的凳子上：“榕儿，你跟长姐夫将余安背上马车。” 余光瞥见余母正在用力拧掐余音的胳膊。顾卿暗叹，余音也是个可怜人啊！ “长姐，我家中实在抽不出人手来照顾余安，不如你跟长姐夫跟我一道回去吧！”顾卿道：“左右你们也被余婶子赶出家门了，去我家照顾余安也比被赶去老宅强。” 余音本来还有些犹豫，听到顾卿最后那句，心里瞬间就动摇了，是啊，留在这里又能如何？ 娘亲将他们三人赶出来，总共就给了二两银子，家中的田地一分未给，就连吃饭的粗碗也没给一个。 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如跟着三弟媳走，到时候夫君照顾三弟，她去镇上做份工，怎么也能养活三人。 余音几人尽早就被告知晚饭前必须搬出去，因此一大早的余音就把三人的行李收拾好了，这会拿着行李就能走，上马车前，余音还不忘带上那只她从里正家借来的鸡。 (本章完) 152 回顾家村 鸡自然没有带出余家村，而是还给了里正。余音把鸡还了，还特意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里正，在听到余父为了银子将一家人打成猪头后，里正杵着拐杖怒骂道：“余生那个无赖，怎么能为了银子连面子都不要了！” 顾卿听了这话很想接一句：人怎么能为了面子连银子都不要！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这老里正说，怕气着她老人家。对于这些年纪大又明事理的里正、老人顾卿都是很尊敬的。 几人坐在马车上, 依旧是董榕赶车。 余安靠着车厢半坐半躺着，余音跟郑钱坐在一边，两人第一次坐马车，生怕把哪里弄坏了，坐在那一动不敢动很是拘谨。 “饿了吧。”顾卿把朱菡给的食盒拿出来，食盒有四层，朱菡准备的吃食不少, 除了最上面那只烤鸡和最底下的馒头被顾卿两人吃了一半, 二三层的猪肘子和小青菜动都没动。 食盒被朱菡自制的保温袋包裹的很严实, 虽然保温效果不比现代的保温盒，但这个时候拿出来还有一点余温。 顾卿把食盒从保温袋里取出来，摆在余安能够的着的地方，从商城买了几双筷子，装模做样的从保温袋里拿出来分给三人：“快吃吧，一会彻底凉了下来，就不好吃了。” 即便不如刚做出来的香味四溢，但对于三人来说，已是美味佳肴，这烤鸡猪肘，散发着奶香的白面馒头，以及油水十足的小青菜，看的郑钱夫妻二人直流口水, 却也不敢动筷。 “天气寒冷, 你们要是再看下去, 这些可就真凉了。”顾卿拿出仅剩的两个馒头，给了余安一个，剩下的一个掰成两半，给了余音郑钱一人一半：“到镇上还得一个多时辰，你们先吃点垫垫。” 三人啃着手里馒头，好半天余安才敢伸筷子去夹那青菜。 “我很吓人吗？”顾卿问道。 余安摇头：“不，不吓人，家主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不仅样貌出众，性子也比从前温柔许多。” 样貌出众余音认可，可这比从前温柔许多，余音想起家中院子那一幕，后脊发凉，这三弟媳以前得多可怕啊？ “那我让你们吃，你们怎么还不敢吃？” 这样怕她，日后如何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其实不是三人不敢吃，而是这样好的菜，就是里正家过年也不敢这样吃，这些菜他们不吃，回去热热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余安的病还要靠顾卿花银子治, 再吃这么好的东西，三人实在不好意思。 可瞥见顾卿那冷下来的脸色，余安只得硬着头皮夹了一块猪肘，那猪肘入口即化，肉香而不肥腻，许久未进荤腥的余安一口下去就彻底放开了：“长姐你们也吃，这厨艺简直是绝了！” 吃一块也是吃，吃两块也是吃，反正都吃了，余安也不矫情，顺手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天哪，这太好吃了吧，外酥里嫩，家主，咱家这厨艺不开酒楼可惜了啊！” “已经开了，叫卿沛阁！”顾卿笑笑，给他倒了一杯她喝的红糖姜茶：“我等着你痊愈来做这卿沛阁的大掌柜，当然如果你依旧想要走科举也可以。” 余安这才想起村里这几日的传闻，家主的确开了酒楼，不止酒楼，还有一家甜品铺子。 接过顾卿手里的茶水，余安喝了一口，暗红色的茶水，入口甜辣，一杯下去，感觉胃里像有团火在燃烧，整个身体也开始觉得有些暖和起来。 这茶水真不错，看来家主真的把日子给过起来了，“家主，比起科举，我还是更愿意做大掌柜。” 他都说了要她去衙门把这婚姻解除了，又岂能在得知家主成了贵人之后反悔，那他跟那些贪慕虚荣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顾卿闭上双眸，裹紧了大氅，准备小憩一会。 三人就着饭菜的余温，一顿风卷云残，吃完之后，余音夫妇二人将食盒收拾好放进保温袋，坐回原来的位子，闭着眼睛满满回味着嘴里饭菜的余味。 这味道真好，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一道阳光拨开云雾，照射在大地上，冬日的阳光虽不炽热，却也给饱受风寒摧残的董榕带来了一丝温暖。 马车在晚饭时驶进了卿沛阁的后院，朱菡杨沛二人早就料到顾卿会过来，听到后院小厮来报，朱菡立刻让人把饭菜给顾卿那边端了过去。 近日店里新买了十几人，这些人都是新来的做事他们还不放心，必须先盯着点，免得砸了自家的招牌。 面对热气腾腾，直勾馋虫的佳肴，董榕四人坐在后院包厢里，静静的等着去上茅房的顾卿。 顾卿一到茅房迫不及待换下商城买的安心裤，还好她穿的是这玩意，不然这一下午，可怎么熬过来。 几人用过晚膳之后，余音很快的帮着收拾碗筷，又主动加入洗碗的行列。 顾卿让人把周大夫请了过来查看余安的伤势，昨日余安的伤正巧也是周大夫出诊，有顾卿在这里，周大夫开药也放开了手脚，他知道顾卿不缺钱，那药他也不管价格，只指着那疗效最好的药来开，两人有闲聊了一会上次邵记酒楼之事。 听周大夫说顾慧母女二人被关进大牢后，送去了北边服徭役，徭役可是苦差，加上顾慧母女又是犯人身份过去的，此行怕是有去无回了。 两人说着不免唏嘘，想那顾莲花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才落的如此下场。 此时店内的生意竟比中午还好，店内大厅还有不少人站着在等座位，时不时有小厮过去给他们倒上一杯热茶，陪他们聊上几句。 新买的那些人在杨沛朱菡的安排下，倒是做的很不错，至少这服务都快赶上她前世的某低捞了。 等着店内打烊十几人两辆马车，快马加鞭到顾家村，已经戌时了。 余音三人原本以为卿沛阁的装修已经让她们大开眼界，可这会到了顾卿这大宅子面前，他们才发现，是他们见识浅薄目光狭隘。 这青砖红瓦飞檐翘角的竟比那镇上最有钱的钱员外家还要磅礴大气。 县太爷家也没有这般好，京城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杨沛他们住的院子房子都是上下两层，当初修建的时候也安排了不少客房，别说多出来的这八九人，就是再来数十人顾卿这宅子也是住的下的。 余安被人背着连同今日一同买回来的下人战战兢兢跟在顾卿身后进了门。 (本章完) 152 话本子误我 时辰不早，寒冬腊月，这个时代这个村里晚上除了两口子造人，就再没了其它娱乐。 村里的人为了省柴，一入冬睡的就比较早，戌时整个顾家村几乎都已经入睡。 顾卿回了院子，从商城买了几床棉被, 几床垫床的棉絮又给余安几人买了几身衣服，里里外外皆有。 几个跟着回来的小厮眼里皆是活，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铺床的铺床，一切皆做的有条不紊。 郑钱带着小厮将余安全身擦拭干净，换上崭新的里衣。屋子宽敞整洁，床铺柔软馨香, 被子保暖又舒适, 余安这一晚睡的极为舒适，连同双腿的疼痛都舒缓了几分。 对于董榕今日的行为，顾卿是极为不满意的，当着众人的面顾卿倒也没下他的面子，只笑吟吟的将他叫进了书房。 剩下的几人心思各异。 “早知今日能同家主单独相处，这一趟我就去了！”墨离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可惜为时已晚。 看着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增进不少，杨沛也有些后悔，顾卿去时他只想着余安回来，却忘了同去的董榕，这次可真是大意了。 书房内，顾卿脸色不好的盯着董榕, 董榕被她盯的有点害怕, 小声求饶道：“家主, 我知错了！” 顾卿板着脸沉声说道：“错哪了？” 董榕飞快的想了一下说道：“错在没有及时保护好家主，让家主被余家人险些打了” 顾卿冷冷盯着董榕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是这个吗？” 董榕沉默着又想了一会：“我知道了, 家主你等会！” 一推开门，就撞见杨沛几人皆站在门口听墙角，董榕一想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耻，整张脸不自觉泛红，不管了今日他豁出去了。 几人见董榕出来，脸上还带着红晕，一时间嫉愤交加，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揍一顿时，就见匆匆离去的董榕拿着朱菡常用的那块搓衣板进去了，进去后还不忘将门关牢。 “他拿我的搓衣板做什么？”董榕这操作，朱菡完全没看懂。 杨沛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墨离沉默着，不是吧，这小子不是要给家主跪搓衣板吧？ 事实证明墨离不愧是秀才，小脑袋瓜猜的很准。 书房内，董榕将搓衣板放在顾卿面前，长袍一掀，直直跪了下去：“家主, 我错了，我哪哪都错了，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求家主原谅。” 这熟悉的台词听的顾卿直扶额：“你起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是女子膝下有黄金吗？”董榕小声嘀咕着。 “我不起来，再说了跪天跪地跪家主，天经地义，家主，我真的知道错了。”董榕声音越说越小：“家主就饶了我吧，我保证日后不会再犯了。” “你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日后不会再犯这不是屁话吗？”顾卿被董榕这骚操作气的直爆粗口。 “呵呵！”董榕讪笑，往前跪走两步，抓着顾卿的手道：“初次为人夫哪里做的不好家主教我就是，只求家主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的意思是我数次为妇很有经验？”顾卿已经被气到血崩，“你给我滚出去！” 董榕从未见过顾卿发过如此大火，一边往外走，一边吐槽：话本子误我，明日他定要去找那摊主理论！ “回来！” 顾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董榕转过身，头微底，媚眼如丝，看着顾卿，可怜又无助。 董榕长相俊美，自带一身书生气，又清冷如皓月，可如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给她整出东施效颦矫揉造作的样子着实让顾卿辣眼睛。 一脚将地上的搓衣板踢了过去，顾卿怒道:“收起你那副死样子，带着你的搓衣板给我滚出去！” 这动静不小，门外的几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榕儿这是做了啥？惹的家主发这么大脾气。”杨沛后退几句问道。 “不知道！”朱菡跟着杨沛退到院子里，唯恐殃及池鱼。 “哼哼！”墨离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嘲讽：“某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可别学他自作聪明，否则就如他这般得不偿失。” 董榕抱着搓衣板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 顾卿洗漱完毕并没有立刻睡去，对于余安的伤用医疗舱究竟能不能使其痊愈，顾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点开商城，想找那人问问，却见那人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下线状态。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显示对方最近一次上线是36小时之前，也就是说在顾卿跟他定下医疗舱后，对方就再没上过线，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身下的炕已经烧着，伴随着背后传来的暖意，挺着屋外呜噎的风声，顾卿迷迷糊糊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顾卿起床的时候，顾钰跟顾诺两人已经放学回来，墨离跟董榕正在厨房做饭，小厮在劈柴，郑钱守着余安，唯独不见余音。 “余家长姐呢？”顾卿问道。 “她听说家主要野菜野物之类的，早上跟着小厮一起上了山，估摸着得晚饭才能回来。”墨离端来一杯热茶：“家主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午膳很快就好。” 董榕专心做着自己手里的活，没敢说话，更不敢去看顾卿，他昨晚仔细回想了昨日他所有的行为，觉得自己回来之后跟疯了一样，他为啥会做出那样丢人的事？ 是因为余安回来了，家里的竞争更激烈，他想抢在所有人之前跟家主更进一步？ 董榕轻咬着下唇，很是懊恼。 经过一晚休息，今日又喝了两顿鸡汤，三顿药，余安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接连传来好消息，先是顾猎户那边送过来几只胡蹦乱跳的小兔子，竹鼠，野鸡，后是小厮找了十几种野菜回来，余音还拔了几棵品种不一的苦茶树回来，其中一棵在顾卿靠近时，系统立刻弹了出来。 【叮，发现极品茶树银毫，价值万两，请问是否售卖？】 价值万两？这可是有史以来，商城给过的最高价，看来这茶树不简单。 就在这时，卖医疗舱的那人也发消息过来了。 【我的医疗舱已经安装完毕，明日就可以给你发货，我要的原始种，你准备好了吗？】 顾卿回：【准备好了，你放心吧，你的医疗舱，能医治断腿的人吗？】 【可以，不过患者进入医疗舱之前必须先正骨，否则长错位了，后果自负。另外骨骼生长慢，起码要一个月才能下地行走。】 双方约定好时间，将东西交给商城，再由商城在双方约定的时间由商城小哥准时送达。 (本章完) 153 要下暴雪 次日天亮的比平日里都晚，一直到巳时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朱菡他们早早去了镇上，留了一个小厮在家中，帮忙干点杂活。 顾卿起来的时候小厮已经把饭菜做好。厨房里还备着洗漱用的热水。 “夫人您起了，小的这就去给您端热水过来洗漱。”伺候穿衣梳头的活他一个男子不方便，但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 “余安那边可用过早膳？”顾卿问道。 小厮恭敬的回道：“余老爷已经用过早膳，是小的亲自送过去喂的。” 顾卿洗漱完毕, 门口传来熟悉的商城小哥声音：“顾娘子，我们给你送货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顾卿带着小厮朝大门口走去，这时在院子里劈柴的郑钱也走了过来。 看着三个商城小哥把医疗舱从马车上卸下来，小厮跟郑钱疑惑道：“这个浴桶有那么重？” 商城小哥应变能力一流，立刻说道：“咱这可不是一般的浴桶, 这可是由上好的水沉木打造，泡在水里可万年不腐, 这玩意千金难寻金贵着呢，浴桶中间还参杂了不少天外陨石，再配上特质的药水，有起死回生之效。” “这么神奇？” 能起死回生，这岂不是为三弟量身打造的？ 这浴桶肯定不便宜，没想到弟媳为了三弟的伤势，肯花重金，随即看向顾卿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敬意。 几人将浴桶搬到顾卿院子里闲置的屋子放好，商城小哥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顾卿，里面是特配的药水，治疗一次需要用到一瓶，这小盒子里总共也就只有三十支药水，她的两万两啊！ 顾卿心痛的不行。 送走商城小哥，小厮烧了几桶热水倒进去, 顾卿取出一条大裤衩让两人给余安换上, 浴桶里有个能坐人得凹槽, 小厮两人把换好裤衩的余安放进浴桶里坐着。 打开药盒，就见盒盖上写着一次浸泡半个时辰。顾卿取出一支药剂倒进去, “为了治你这腿, 我可是花光了家中所有银子，足足两万两，这都是这几个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你好了之后可得给我当牛做马！” 什么付出不求回报，顾卿可不愿做那大冤种。 “两万两”余安喃喃道：“家主，你的大恩大德我余安没齿难忘，从今日起我誓死追随家主，对家主唯命是从。” “这还差不多！”顾卿叫来小厮：“余安泡半个时辰即可，你且看着些时间，我出顾家老宅那边走一趟。” “夫人放心，小的定然不会误了时辰。” 外面天色越来越昏暗，有种临近傍晚天黑的模样。 顾卿带了把伞一路小跑到顾家老宅，生怕天空突然下雨，路不好走。 到了老宅这边，家里只有顾老爷子在家。顾老太太在帮她盯着工坊的工人，家里其他人则看顾着山上那群奶牛。 顾老爷子见顾卿过来，忙从屋里走出来：“大孙女你咋过来了？” 顾卿跟着顾老爷子进了屋，从袖口取出一张纸平摊在桌上：“听说阿爷最近手艺见涨, 我给阿爷找了个有挑战性的新鲜玩意，就是不知道阿爷能不能做出来。” “哼！”顾老爷子冷哼一声, 不服道：“没有什么是你阿爷做不出来的，就是那鲁班锁，你阿爷我只要看上一眼也能做出来！这叫什么，这叫天赋！” “哈哈哈。”顾卿被老爷子的话逗笑了，她还没发现老爷子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呢。 顾老爷子仔细看着桌上的图纸，“你这东西看起来像把太师椅，可这下面又是两个车轱辘，这是何物？” 顾卿笑道：“余安被流民打断了腿，我这边正好缺一个念过书的大管事，就把他接了回来，这东西叫轮椅，腿不能动之人坐在上面，可以用手推动两边的轱辘，去想去的地方，这样就不用一直躺在床上，还能自己如厕。” 听顾卿这么一说，老爷子立刻觉得这是个物件，只是：“你的大掌柜那是要接待八方客商的，怎么能让一个做轮椅之人来.简直胡闹。” 顾卿只得解释：“阿爷，余安的腿能治好，这个轮椅只是暂时用的，等他恢复好后，双腿就能于常人无异！” 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就骗你阿爷吧，镇上那个王瘸子，仅仅摔断了一条腿，去了府城都没治好，最后成了瘸子，这双腿皆断，还能痊愈如常人？你阿爷我虽老了，可不糊涂，你少来诓骗于我。” “真的，我啥时候骗过阿爷你！” “啥时候？”顾老爷子抚须细想，“有了，你八岁那年诓骗你阿爷我，说茅房有大蛇，吓的我当时裤子差点没穿就要往外跑” 额！ 顾卿没法，只问：“阿爷你就说这轮椅你做不做吧。” “做做做，你都开口了，阿爷怎么也得给你做出来。”顾老爷子瞧见顾卿脸色不太好，“你先坐会，我去后院给你抓只鸡，你带回去补补，如今你也不缺银子，对别人大方，可也别亏待了自己。” 顾卿连忙阻止：“阿爷，我知道！鸡就不用了，您留着自己吃，只是我瞧着今儿这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今儿天气异常，家里鸡不爱动，全部蜷缩在鸡窝里，一动不动。顾老爷子挑了两只最肥的下蛋老母鸡，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道：“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雨啊！” 顾卿摇摇头：“阿爷，我看不太像是要下大雨，您不觉得这两日的天气冷的厉害吗？” “嗯！”顾老爷子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这是要下雪？照你这么说，这要真下雪，下起来可不小啊，这鸡你拿回去让他们给你炖汤喝，我去村里给里正还有村里的几位族长提提醒。只是这要真下雪，你那轮椅我怕是做不成了。” “阿爷，你先别走。”顾卿拦下要出门的顾老爷子，指着屋内有些裂纹的房梁说：“这雪要是真下下来，必然是暴雪，您这屋顶怕承受不住，您得尽早做打算，还有村里其它人也是，尤其是那些新来的流民，他们住的都是临时搭建的茅草屋，这要真的下暴雪，他们又该如何处理，您老先仅着自己家，我去找里正说！” (本章完) 154 这谎差点圆不回来 黑压压的天，雪随时可能落下来，顾老爷子不放心顾卿一个人，锁了门跟着顾卿两人快步朝里正家走去。 里正家只有里正以及里正老伴两人在家围着火炉坐着。其余成年人不是在工坊干活就是上山砍柴。孩子则在村里学堂念书。 “这大冷的天，你们爷孙俩咋过来了？”里正瞧见两人神色沉重，心里一咯噔，这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里正婶子也觉得这天特别冷吧！”顾卿跟里正熟了也不客气, 如同在自家一样，拖了两张凳子拉着顾老爷子围着火炉坐下：“我猜测咱们这怕是要遇上大雪灾！” “啥⊙⊙？”里正双眼微眯，疑惑道：“雪灾？” “天这么暗，云又黑又低，这情况您不会不知道吧？”顾卿搓了搓手，“这么冷的天落下来的能是雨？” 里正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下雪就下雪吧, 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哪年不下点雪？再说瑞雪兆丰年, 这可是好事啊！” “那如果持续低温，这场大雪持续下个七八天呢？”顾卿抬头看着房梁，“您家的房梁能撑得住吗？” “房梁撑不住，用耙扒下来就是！”里正笑道：“不是什么多大的事，顾娘子，不要害怕。往年下的雪也不小，我还没听说哪家房顶被雪压塌的。 不过顾娘子既然重视，我这就让人通知下去，各家多备些干柴，下雪的时候，勤扒屋顶积雪。耙不过来就在屋里生一堆火，屋子里暖和了，房顶就留不住雪！” 勤扒屋顶, 烧火融雪也的确是个解决法子, 有时候也要相信古人的智慧, “既然里正婶子有对策, 那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顾老爷子生怕顾卿有情绪，劝道：“大孙女，我知道你是为村子里好。里正她也有她得考量，往年咱们顾家村雪最厚的时候也就到膝盖，不过若真如你说的那般连下七八日的大雪，我觉得还是得做些防范措施，不然房顶真塌下来，这大冷天的不得活活冻死，行了。” 顾老爷子将顾卿一路送到家门口：“天冷，早些回去歇着，瞧你这小脸白的，回头我给那两只下蛋的母鸡给你送过去好好补补……” 两人说着话，一朵朵棉花般大小的雪从天而降，砸在两人头上，冷的两人皆是一哆嗦。 “阿爷，雪下的这样大，您跟我进屋吧，这天寒地冻的，下雪路又滑。您一个人回去, 我实在不放心，晚点雪停了, 我让人送您回去。”顾老爷子过了年也该六十岁了, 这要摔一跤，可不得了。 “好！”顾老爷子听到顾卿这么说，心里暖暖的。孙辈中，还是大孙女最贴心啊！ 家里有余安这个病患，又有顾老爷子在，中午吃的特别丰盛，一只人参红枣炖老母鸡，人参红枣都是商城里买的，皆是人工种植价格便宜。 一道糖醋小排是家里人的最爱。人家说吃啥补啥，少不的得来上一锅红烧肘子，最后一道清炒白菜。 四道菜，分量却足，鸡杀的都是两只，就怕一只不够吃。 顾老爷子这几个月靠着给顾卿养奶牛，也挣了不少银子，尤其是第二个月顾卿见他们凌晨就得起来挤牛奶，晚上还得睡牛棚那边工钱由十五两直接涨到了二十五两。 这一涨就连话最多的孙氏也闭了嘴，天天念着顾卿的好。 短短几个月老宅那边竟攒下了几十两银子，家里有钱了，吃食什么的也跟上来了，如今看到大孙女家吃这些，顾老爷子也不如从前那边拘束，他年纪辈分最大，率先夹了一块糖醋小排，众人这才动筷。 郑钱跟余音小声嘀咕道：“三弟真是好福气，咱们这是跟着三弟沾光了。” 余音小声回道：“是啊，这次跟着三弟过来真是沾了天大的光了，昨日我上山挖回来的那几棵苦茶树，弟媳问我那茶树山上还有没有，我说有，弟媳拿着茶树走了之后回来竟给了我足足一千两银票。一千两啊，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郑钱抬头看向余音，表情有些严肃，“那银票你全接了？” 余音点点头，“弟媳说那银子是买几棵茶树的钱，我推脱不来，只得收了，怎么了？” “你糊涂啊！”郑钱悄悄指了指余安：“弟媳为了三弟治腿买那浴桶，把家底都给掏空了，咱们还在这又住又吃的，吃的还这般好，你哪里还能再收银子，这是让要外人知道了，都非得戳咱们脊梁骨！” “哎呀，我这，我这真没想那么多，弟媳当时硬要给我，把银票塞我手里就走了……我也没办法啊”余音道。 “没办法，你不会追？都在一个宅子里住着。”郑钱夹一块鸡肉放进余音碗里，又给余安盛了一碗金黄的鸡汤，继续耳语：“你听我的，吃完饭，就把那银子还给弟媳，弟媳若不肯要，你就收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顾卿听到两人耳语，脸有些发烫，那茶树她卖给商城得了万两，本来想做个奸商五五分，又怕解释不清，更怕知道消息的人连夜上山把茶树全挖了坐地起价。 思量再三，给了一千两，谁知道这两口子是真老实，这么多银票都给了，还想着还回来，若真的还回来，她不介意给他们安排个长久的赚钱营生。 “别只顾着喝汤，也要吃肉！”顾卿夹了一个鸡腿放进余安的碗里：“今日泡了药浴，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家主的药自然是好的，效果显著，原本疼的厉害的腿泡完之后已经不疼了。” 原本他也没想过他的腿能好，他以为能活着就不错了，没想到今日药浴过后，双腿竟奇迹般的不疼了，果然是两万两的东西，这效果对得起这个价格。 只是他头一日回来，这能治病的浴桶第二天就到，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还是说，这浴桶家主原本就定了？ 余安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饭后他立刻追着顾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前几日听我以前的朋友说有一奇物，能医死人药白骨。我一听这等好东西，我怎么能错过，正好你又需要，我是连夜让人去传话，这才买了下来！”好险，这谎差点圆不回来！ 感谢書友AChu的两张月票 (本章完) 155 塌房了 大雪纷飞，四周皆白。 这场雪越下越大，从上午下到天黑，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 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顾老爷子下午就坐不住了，顾卿只得派小厮护送他回去，又让小厮留在老宅帮忙扒房顶的积雪。 老爷子回去后，顾卿让墨离把学堂的课先停了之后找人送了不少干柴干草去牛棚那, 牛是值钱，但人才是根本。 眼看着积雪越来越厚，顾卿很是担心，朱菡他们回的来吗？路上安全吗？ 要是放在现代，这个时候也就一通电话的事，可这里，这个情况找个送信的人都没有。 等等！说不定真有。 顾卿赶紧进入商城, 打开客服聊天界面。 【亲, 能让商城小哥替我跑个腿传个信吗？】 【尊贵的vip用户，可以的呢，鉴于您是vip用户，此次跑腿免费哦！请您留下地址，和要转达的话或书信，我们即刻安排人送过去。】 顾卿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大意是天冷路滑雪厚，让他们雪化之前先别回来，都住到镇上去。 下午，余音两口子找到顾卿，死活不肯收那一千两，直到顾卿放下狠话，说他们不收，就不管余安了, 两人这才勉强收下, 转身就去扒拉房顶上积压的雪。 顾卿的房子很是结实, 就是地震也能扛上一波, 可两人心疼房子，生怕压坏了，隔一两个时辰就去扒拉一次。 偌大的宅子，两人来来回回扒拉了一下午，双手冻的通红。 这一晚收到书信的两人留在镇上没有回来，顾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安稳。 天还未亮，一声声尖叫声划破天际。 “不好了，我家房子塌了。” “哎，我滴老天爷啊，我家房子也被雪压塌了。” “天这么冷，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 村民们站在雪地里，哭天抢地。 被雪压塌的房子都是年久失修主梁横梁原本就有问题的，夜里人都睡着了，屋顶上的积雪无人扒落，越积越多，房顶承受不住就整个被压塌了。 好在倒得大部分是茅草屋，虽然都受了些伤，倒也没有压死人，只是唯一的住处没了，天寒地冻的, 村民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要他们如何是好。 里正匆匆赶来主持大局：“雪太大了，茅草屋肯定撑不了多久, 所有住茅草屋的人，都搬出来！” 不少住茅草屋的村民们，虽然房子没有塌，但瞧着实在是危险，众人二话不说，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全都搬了出来，行李被褥也全都带出来了，各家还带上了自家的大锅。 “里正，你说咋安排，咱们就咋办。” 村民们一副听从命令的模样。 那些屋子没倒的流民见状把屋子里的一些行李收拾出来，站在雪地上集合。 “学堂那边是青砖瓦房，如今最安全不过。”里正粗略数了一下，现场集合的起码有五百人，这么多人，学堂根本住不下，早知如此，就该听顾娘子的话，这次是她太过自信了，才酿成这惨剧。 “学堂一共四间，靠墙垫上干草，打上通铺，屋子中间升两堆火，一间屋子挤挤也能住下四五十人，祠堂两间，同样的办法，挤挤也能住下五六十人，之前给流民盖的那几间土坯房也能住下上百人，剩下的人，我再想想办法，大家不要乱，不要急，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学堂祠堂都是青砖瓦房，比土坯房子都阔气，这些住惯了茅草屋的人们，自然是点头不迭。 里正松了一口气，她无比庆幸，顾家村盖了学堂，要不然，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么多人安排住处。 只是这才安排了三百多人，另外一百多人可如何是好？ “里正婶子！”顾卿缓步走来：“同村的人只要手脚干净就暂且先住我家吧。” 顾卿家的房子在村民眼里那就是皇宫般的存在，这时候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住进顾卿家，哪还有人不愿意，一个个激动又兴奋。 顾老太太一见这架势，生怕这些人住进去了，就不肯出来，立刻敲打道：“我大孙女好心收留你们，那是看在同一个村，能帮就帮的份上，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日后赖着不走！” “老婶子说的哪里的话，咱们感激都来不及，哪能赖着不走，那都成啥人了？” “就是啊，顾娘子为村里，为大家伙儿做的每一件事情咱们都记在心里，扛过了这雪灾，谁若是不肯从顾娘子家里搬出来，我刘富贵第一个不答应！” “我王麻子也不答应！” 喊口号嘛反正也不要钱，谁不会喊，这时候先把气氛搞起来搬进去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那些心思灵活的人立刻也立刻跟着附和起来。 这场大雪，浇灭了不少顾家村人的希望。 茅草屋都被压塌了，地里的庄稼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不过，对于顾卿而言却并非如此！ 村里的房子塌了也好，顾卿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她想效仿上一世的天下第一村，无奈一直没有突破口，如今正好给她送来了机会。 如果她的计划能够实施，她完全不担心这些人会赖着不走。放着自家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得寄人篱下，那不是傻子嘛。 顾卿走到人群中间，大声喊道：“所有住我家的人，按人口一人一天交半斤粮食过来，我这边会统一给大家安排一日三餐。如果觉得这个粮食交的多了，不愿意的，你们就出去找个地方生火做饭。我家厨房小，周围又都是白墙，我不允许你们私自在我家支锅子做饭！” 这么多人，要是一家一口锅，不出两日，顾卿的大宅子必会满目疮痍。 赵婶子立刻表态：“顾娘子，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的，若有人敢乱来，我定不饶她！” 顾老婆子拄着拐杖道：“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也知道感恩戴德，顾娘子一番好心，咱们又岂会做那无耻小人。我家两个孙子吃的多，我年纪大了，也不能帮你干啥活，就一日给三斤粮食，顾娘子你看如何？” 不等顾卿接话，里正义正言辞道：“顾娘子大义，先是带领咱们全村人挣钱，后又建工坊给每家提供一个长期活计，那些没进工坊的也能砍柴挣钱，如今顾娘子又救众人于水火，若是有人敢趁机乱来，一律上报官府，族谱去名，逐出顾家村！” 众人一听里正这话一个个歇了心思，如今只是房子塌了，他们跟着顾卿手里都攒了不少银子，这若是被族谱去名，逐出顾家村那他们可就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顾卿见敲打的差不多了，这才招呼大家拿上行李跟着她进了宅院。 家里原本就有一座小院专门用来待客的，如今给他们住正好，一百多人，上下两层，一共二十间房，这么多人也能勉强住下。 教会他们上完茅房一定要舀水冲厕所之后，顾卿就离开了。 顾卿家的房子隔热御寒的效果很是不错，一间屋子住的人多，不烧火也不觉得冷。 真觉得冷，每间屋子都有壁炉，可以烧火取暖，干净又方便。 村民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稀奇兴奋又羡慕。 (本章完) 156 天下第一村 雪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半个月也没见有停的趋势。马路上的雪有村里人轮番清扫，稻田里的雪无人清理，已经堆积的有一人高。 天气依旧很冷，比往常的每一年都冷。 即便家里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还是冷的要命，待在屋子里烤火, 前面是暖和了背后冷嗖嗖，照样冻的不行。走出去寒风一吹，个个冷的直哆嗦。 但天气再冷，工坊也并未停工，顾卿需要赚钱，村民更是, 工坊里并不冷, 里面干活的村民有些热的都得脱掉冬衣。 只是突如其来的天降大雪，让很多村名措手不及。 他们大部分家中并未囤积多少干柴, 有柴都想着先卖给顾卿变现成银子。 顾卿把朱萏叫来，思索着开口道：“往年十几担干柴就能过冬，今年这么冷，一整天都得烧柴，有些人家里的干柴怕是不够用了。小萏，咱们工坊的干柴还有多少？” 朱萏将账本翻开：“粗木柴还有一万八千斤，细木柴两万斤，干草团子三千斤。” 顾卿开口道：“阿离，你全村通知一声，谁家缺柴了可以来我们家购买，多少价格收回来的，就多少钱卖出去。” 困难当前，她也不会昧着良心赚村民的钱。 墨离应了一声, 裹上一件大氅, 戴上帽子, 起身出去办事。 顾卿也没有闲着，她将顾家村地势绘成一幅图画, 点开商城，将图纸扫描上传给客服，让客服那边按照第一村的户型设计结合顾家村的具体地势，给个最合理的设计方案，以及房子预算。 至于建房子的钱，顾卿也不傻，余音不是在村里的山上发现了极品茶树嘛，来年开春让村里一起种植茶叶，卖去全国或是卖给商城均可，到时候给村里建房子的钱就从这些收益里扣出来。 客服那边很快发过来一个小程序，顾卿点开一看，是个房子建模程序，里面可以根据自身的要求来选定房子大小，户型，选定后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更改里面的细节，比如窗户样式，围墙样式等等。 顾卿考虑到村里宅基地的情况，以及大部分村民的家庭人口，选了一个二进的院子, 前院有个迷你花园, 后院开有鸡鸭舍, 猪羊圈。 每座宅子后院都留有一道后门，方便家禽家畜直接从后门出入，不至于把前院弄得脏乱差。 而从风水的角度来说如果一座大宅子没有后门，那么居住在里面的人运势就不好，财运必定会停滞不前且诸事不顺。 二进的院子跟顾卿家一样，屋子都是上下两层，这样每家的房间都有二十个，按顾家老宅的人口来算。一家十口人，完全住的下。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在学堂念书，所以书房必不可少。 宅子用小程序建好之后，发给客服，因着每座宅子占地面积都有三亩，窗户都是玻璃的，客服那边给出的价钱并不低。 一座宅子三百两！ 村里210户加上安置过来的流民，总共就是318户。 那就需要九万五千四百两，接近十万两银子！ 如果再加上街道商铺整个顾家村所有的建设规划，还得再追加十万两！ 我的天！ 里正拿着顾家村整体规划建设图，手有些哆嗦，别说十九万两，就是四百两她活了这五十多年都没见过。 顾娘子你是真敢想！ “你这青砖瓦房很是不错，价钱也合适，可它不适合咱们顾家村啊！”里正闷头吧唧吧唧连抽几口老烟，才压下心中的向往！ 顾娘子给她看的图纸上面规划的真好，那一排排整齐的大宅子，那繁华的街道，怕是南洲府城也不过如此。 里正看的热血沸腾很是激动，如果她有银子，她一定全力支持。 可问题是她没有银子！ 村里人更没有银子。 至于那些流民，如今能吃饱就不错了，住这么豪华的房子？ 怕是死了，家人都烧不起这样的纸糊大宅子做祭品。 “里正婶子！银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茶树的事情她已经问过余音，余音拍着胸脯说山上有不少那样的苦茶树。 顾卿借口说自己爱喝，余音夫妇俩一听，难得有弟媳主动说喜欢的东西，他们能不满足？ 当日就带着大黑小黑，趁着雪停，两人一狗一狼快去快回，仅仅一个多时辰就给顾卿挖回来了六棵茶树。 六棵茶树出现在顾卿面前的时候，商城的客服都出现了，直接用八万两的高价要全部收走。 顾卿留了一棵品相最好的，种在自己的院子里，其余五棵全部卖给了商城，到手六万三千两银子。 只是顾卿爱喝山上苦茶这事不知怎得，一传十，十传百。 最开始是住在家里的那些村民给顾卿送过来几棵品相不错的老茶树，后来发展到全村人给她送茶树。 送茶树的人一多，茶树品种也就多了。商城购买的价格也是波动巨大，价格从最低的一百两到最高的五万两。 总之，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顾家村的村民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狠狠暖了一把顾卿的心。 这样一来顾卿手里能周转的银子就已经有二十六万两。 二十六万两，除了建房子，还可以把整个顾家村打造成一座商贸城。 至于人流量，顾卿并不担心，她的工坊就在这里，生产的肥皂香皂供不应求。每日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有时候有些客商过来，都得去镇上找间客栈等上几日才有货。 “图纸您都看了，抛开银子不谈，您就说，这图纸上的内容您喜不喜欢吧！” “喜欢是喜欢……”可喜欢有什么用？里正撇撇嘴，她还喜欢顾卿的亲妹子顾钰呢。 那小丫头处事圆滑，嘴又甜，每次看到她都稀罕的不得了，可是再喜欢又能如何？她还能把顾钰抢回来给自己做孙女不成？ 先不说顾卿啥态度，顾家那老太太怕是拄根拐杖冒着大雪都要跟她拼命！ “投以木桃，报以琼瑶。”顾卿负手而立，有指点江山之气势：“里正婶子，只要顾家村今后都肯听我的，这银子我出了！” 顾里正再一次被顾卿的大义所折服，若不是她比顾卿年长，听了这话，她都想跪下来给顾卿磕几个了。 只是她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 嘴里吃着顾诺给的糖果，蹦蹦跳跳刚进家门的顾金花就被顾里正抓个正着： “金花过来跪下，给你顾姐姐磕几个！” 顾金花：⊙⊙？ 她就吃了一颗顾诺给的糖，不至于吧？ 顾卿：……！ (本章完) 157 惊呆了 跟里正商议妥当，顾卿就回去了，她还要回去跟客服讨论什么时候动工，动工的时候村民如何安置。 顾里正把顾卿那张顾家村整体建设规划图留下了，这等好事，她必须召集几位族长好好商议，商议如何让所有村民全力配合顾卿, 随时听从顾卿的调遣。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顾家村人都知道了。 村民们也不惧严寒，纷纷扎堆议论起来。 “里正贴村里告示栏那张图纸你们都看过了没？” “看过了看过了！那房子，那街道，那商铺，我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顾娘子真就给咱们建了？” “顾娘子哪回骗过咱们？还记得最开始顾娘子说收蘑菇时, 大家当时都是啥心思吗？一个个都在觉得顾娘子不是好人, 自己混就算了，还来诓骗同村人，可事实证明，人家没有骗人，人顾娘子就是把没人要的蘑菇给收了个好价钱！” “就是就是，后来顾娘子说她能治蝗，那药水的大家是有目共睹！” “对对对，还有二季稻的事，顾娘子说可以再种一季，还说产量会高很多，当时我男人就不信，可我信，后来呢？二季稻一收割, 我这眼瞅着大家伙最近可都吃胖不少啊！” “说顾娘子是咱们顾家村的神人都不为过，上次的瘟病，那是连知府县令都没辙，医术最出名的同仁堂都治不好，可愣是让咱们顾娘子给治好了，所以说，顾娘子说啥咱们别质疑，跟着干就成了！” “可这屋子，那些流民也有份，我这心里还是不咋舒服！” “你不舒服？你不舒服啥啊？人顾娘子都说了，咱们这些顾家村的本家人可以优先挑选住宅位置，商铺也有优先购买权，咱们事事都为先，顾家村其他人姓氏之人，得咱们挑选完了才轮到的到他们抽签，至于那些流民，住得都是咱们挑剩的。” “真的？顾娘子真的这么说？咱们顾姓这些人真的可以事实为先？” “那还能有假？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咱们顾家这些人可必须得把顾娘子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若是再有那不长眼的人敢冲撞顾娘子，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去。” “那是一定的，不过顾娘子都为大家做到这地步了，要是还有谁去冲撞顾娘子，那就太不是人了！” “哎呦, 疼疼疼！阿奶, 您大孙女的耳朵要被您揪掉了！” 众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雪地里，顾老太太揪着顾卿的耳朵气势汹汹得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这是赚了多少银子。就敢这么大手大脚往外花？你家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你咋说来着？有人冲撞顾娘子咱们绝对不能轻饶，要不，你先起个头？” “我……”那人捂着耳朵，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起你大爷的头，顾老太太要动手，顾娘子都不敢还手，你让我去？” “切！尽会瞎咧咧！” 另一边，顾老太太揪着顾卿的耳朵就进了书房：“瞧你疼的那个样，我老婆子下手有那么重吗？” 顾卿呵呵一笑，从后背双手揽住顾老太太的肩：“不重不重，这不喊疼一点，怕大家记不清楚嘛！” “你啊，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顾老太太拍着顾卿的手，回忆道：“记得你七八岁那年，问我要了一个鸡蛋，你说，晚上回来还我两个鸡蛋。 我不信，却也由着你，结果，晚上你不但给我带了两个鸡蛋回来，还赚了几十文回来。 我问你怎么赚的，你说你昨日跟你阿爷去镇上听说钱员外家收鲫鱼。你拿了鸡蛋跟村里的孩子说，比赛抓鲫鱼，谁抓的鲫鱼最大，就给谁一个鸡蛋，十几个孩子被你哄的去抓鱼。 连着抓了七八条大鲫鱼，你把鲫鱼都收了拿去镇上卖给钱员外家的小厮，得了一百文，还不忘给村里抓鱼的孩子带盒点心。” 顾老太太说完，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晚上睡觉我瞧见你那双脚的血泡，问你，你才说是为了省牛车费，自己走路回来的。镇上那么远，你那么小，阿奶心疼啊。可你却说，你年纪小恢复的快，要是你能赚钱了，你爹娘就能早些回来，不用为了银子在外跟人长姐拼命了……” 顾老太太说到这里，回头看着顾卿那张熟悉的脸，如儿童时期那般熟悉的眼神，哽咽到发不出声来，她的卿儿啊…… 顾卿没想到原主小时候还挺聪明，只是为啥她感觉顾老太太刚刚说的这些，她小时候做梦有梦到过。 “长姐，长姐，不好啦。村里那些流民全来了！”顾钰急匆匆的跑进来，进门口跑的太急，直接一步摔到顾卿脚边。 顾钰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着急道：“长姐，八成是他们对你安排不满，要来闹事。我已经让诺诺去工坊找离哥他们，我带人去前面拦着点，小姐你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下！” 顾钰急匆匆跑来，又急匆匆跑出去。 这事若真是流民上门来闹事，哪里是顾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拦得住的，顾卿让顾老太太先在家歇着，自己则追着顾钰朝大门口走去。 顾老太太哪里歇的住，也快步跟上。 一到门口，几百个流民声势浩大，将顾家大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顾家门口内，几百个村民用身体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死守着不让流民进来。 现场一片混乱，好在双方并未持械，顾卿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都静静！” 顾卿一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流民齐刷刷的看着顾卿，所有村民都死死盯牢每一个流民，只要流民敢动手，他们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护顾娘子周全。 “你……”顾卿话还没开始说，所有流民‘唰’的一声集体下跪。 黑压压的一片望去，皆是整齐的背。 顾卿呆了，村民们也呆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地上都是雪，快快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特别感谢書友AChu的月票以及大额打赏，加更下午送到，爱你，么么哒！ (本章完) 158 【二合一】書友AChu的大额打赏加更 墨离董榕两人站在人群中挤不过去，只得远远看着那穿着大氅的女子，迎风而立，脸上有震惊，有强装的淡定，还有那隐藏在深处的惶恐。 跪在最前面的几名妇人先是砰砰砰给顾卿连磕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看着顾卿道：“我代表所有流民感谢顾家村收留, 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有地方住，有热饭吃。 今日听说顾娘子要重新建设顾家村，我们虽不识字却也能看懂顾娘子画的图。那样好的房子听说人人有份，就连咱们流民也有份。 咱们这些人没有本事，却都是些种地的好手。听说顾娘子近日来爱喝茶，我们几个都是别的不会，种茶炒茶的手艺不是我们自夸，宫里的贡茶我们也是炒过的。” 顾卿惊喜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正愁找不到会炒茶的人。 “那太好了, 你们几个待会可得留下来跟我好好说说。其余人，你们的心意我都心领了，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别跪着了，赶紧回去。” “顾娘子说的对！”里正家住的远，路上积雪又容易打滑，她年纪也不小了，可不禁摔。寻了根树枝一路撑着，这才赶到。 “都先回去吧，眼下天寒地冻的，建房子的事情还早，都赶紧回去！” 被里正这么一说，众人那火热的心也被浇凉了一半, 是啊, 如今这天气, 那地冻的跟石头一样, 如何能动工？ 等到春暖花开，大家又要春耕, 忙的不得了。这么一算，建房子起码得明年秋收后。 众人熄了火，被寒风一吹，加快脚步往回走。 会客厅内，壁炉里的干柴烧的正旺。 会种茶叶的几人都姓叶，受灾前，她们叶家村世代靠种茶叶为生，年初洪涝，村子被水淹，加上山体滑坡，赖以生存的茶树也全没了。 顾卿跟几人相谈甚欢，从茶园开垦，茶苗定植，再到茶树修建，茶园上肥，最后茶叶采摘，病虫防治。 对于茶叶如何炒制几人没有细说，每一家炒制茶叶的手法工序都略有用，口感也各不相同。再者炒茶也算是一门手艺，在她们茶村是不外传的。 对于顾卿她们没有细说不是怕手艺外传, 而是炒茶需要将就火候手法，没有茶叶的情况下，光嘴上说了，顾卿也听不懂。 几人聊了一个时辰，连茶叶园选址都挑好了，就是顾卿家正对面的那座山，那些茶树基本都是从那座山里挖出来的，可见那座山极为适合种植茶树。 眼见外面的雪又要下大了，几人该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等开春上手，便拱手告辞。 唯独里正留了下来。 顾卿重新给里正冲泡了一壶热茶：“里正婶子，关于村里建设规划这事，大家都什么意见？” “这哪里还能有什么意见？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一个个的磨拳擦掌巴不得你现在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开工！” “开工这事就不劳烦村里了。”村里人没有设备，这么大的工程，指望村里那些人，靠着一把锄头两只手，怕是顾卿老掉了牙，这房子都没盖好。 “不交给村里？”里正突然想起，顾卿家的大宅子也是交给顾卿外面请回来的人建的，这手艺，这速度，以及房子的结实程度，的确要比村里那些泥腿子建的要好上几百倍。 “嗯，不交给村里。”顾卿道：“我会承包给外面专业的装修队，但时候他们过来，先给村里人建一个临时居住点，村里所有人收拾好，搬进去。 然后他们再把现在村里所有的房子统一推掉，再按照我给的图纸统一建造，时间不长，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咱们抓紧时间，争取过年大家伙都住上新房子！ 这样您先去村里召集大家开个会，让他们今日开始把家中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我托人送信给上次的专修队，让他们明日就过来施工！” “好好好！”原本以为这事要来年秋收之后才能开工，没想到明日就要动工，想到顾家村就要大变样，里正走路的姿势都比来时要精神了几分。 顾卿送走里正，打开商城，找到客服，约定好开工的时间下了订单。 看着余额那里刷的一下少了十万两白银，顾卿感觉自己整个心都是痛的，她的银子啊，还没捂热就飞了。 小时候她妈就说她指间都是缝，日后是个留不住财的，那时候她还不信。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对她妈说，我滴个亲妈，您说的是真对啊！ 钱给了之后，顾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这么大的工程，你们真能一个月完工？ 是的，尊贵的vip用户，这点您可以完全放心，本商城一定会秉着质量在上的前提下，在一个月内完工。 我这边天气很冷，不会影响你们施工吗？ 本商城派去的施工队都是本公司最高级的机械人，它们外表与常人无异，您不用担心！ 机械人？这玩意上一世她都只在电影里看过。没想到能在这里亲眼目睹，顾卿有些期待。 跟顾卿一样期待的还有整个顾家村的村，包括后来加入的流民。 这一夜不少人收拾东西忙到深夜才肯入睡。 次日一大早，顾卿还在梦里，施工队的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来的真早啊！ 顾卿赶紧起床，洗漱好就往门口去，一头长发都来不及打理，就那么朝门口跑去。 “顾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顾卿差点原地石化，这不就是上次给她建房子那领头吗？原来他就是机械人，还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是啊，建筑蓝图你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领头人指了指脑袋，笑着说道：“都在这里面记着呢！” “那就好！”顾卿领着众人朝顾卿放牛的那座山脚走去，村里所里的建筑全部要重新建设，只有顾卿买的这座山不在规划里，临时居住地也能搭在那里了。 领头的人带着施工队到了之后，先用他们马车拉过来的木板将临时居住地围上一圈高墙，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施工情况。 整个村子包括顾卿在内每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施工，如何操作的。 众人只知道他们速度极快。仅仅三个时辰，临时居住地就搭建好了。 十栋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房子，每栋上下两层，五十个房间。一户人家两间房，人数多的三间，人数少的一间。 村民们摸着比他们手掌还要细腻光滑的木板隔墙感叹道：“我没来时还以为是茅草房，没想到这房子比我家的土坯房子还要好。” 里正扯着大嗓门在人群中喊道：“对面有集体做饭的厨房。这房子可是木头建的，切记不可在房子里烧火，大家都互相监督谁要是敢生火，分房子的时候就没他家的份。” “里正婶，您老不说这话，咱也不敢往里烧火啊。这要是着了，咱们整个顾家村都得玩完！” “知道就好！”里正指着那人的鼻子笑骂道：“你小子给我放机灵点，别让那心思不正的人有坏念想。” “放心吧，婶！”那人笑着走开了，将里正的话给所有人传达一遍之后，这才回去归置自家搬过来都的行李。 临时安置点建好之后，建筑队的人没有直接推倒各家的就房屋，反而开始修起了围墙。 有不少好事者过去围观，都被顾卿赶了回去：“闲得慌去山上捡柴去，都蹲这里围观啥？影响进度，你们年前还想不想住进大房子了？” “啥？顾娘子的意思是咱们过年能在新房里过？”那人不信，可见那些施工队仅仅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将围墙地基挖好，也不说话了。 那地冻的跟石头一样，可在这些人手里如同挖沙子一样轻松，围观众人看看的是啧啧称奇，一个个恋恋不舍得离开，就差一步三回头了。 大雪并没有因为顾家村的基建而停止，气温也没有随着顾家村众人那颗火热的心而升温。 这场雪又持续了二十天才结束。 融雪的这天比下雪更冷，余安坐在顾老爷子亲手打造的轮椅上，第一次出了家门。 回来顾家村的第一天开始下雪，如今已经回去二十多天了，家主说再过几天他就不用再泡药浴了。 家主还说要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不要过早的用腿直立，家主还说要多吃猪蹄，多喝鸡汤，他便胖了一圈。 家主说的每一句他记在心里，可家主好忙，每日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 今日家主也不知是去哪了，连用午膳都没回来。 余安催着郑钱道：“姐夫，你快推我进去看看家主是否在里面.” “余兄，你来这里做甚？”董榕拿着顾卿送过来的各种新的模具样式，正要去找顾老爷子，正好撞上刚到门口的余安。 “今日午膳未见你们三人回来用膳，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余安跟董榕说着话，眼神却落在远处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上。 既然看到她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董榕笑笑，并不揭穿：“余兄既然来了，不妨进去看看，家主就在里面。” “不了，知道家主安好，我便安心了，姐夫，咱们回去吧！” 董榕按住郑钱推轮椅的手，笑的很是温和：“姐夫你先回去吧，余兄难得出来，我推他去看看风景！” 见状，余安也对郑钱摆摆手示意他先回去。 郑钱知道这是两人要说私房话，点点头，知趣的走了。 “今日雪停了！”董榕捏着轮椅的把手，问道：“明日家主就要衙门处理你俩之间的婚书，你可想好了?” 余安藏在衣袖里的手攥的指节发白，“嗯，雪停了，家主也终于能去镇上处理这件事了。” “所以，你若再不说，过了今日你可就没有机会了！”董榕劝道：“家主变了很多，你若不开口，家主不会留你！” “不留就不留吧，左右我是她大掌柜，而且，”余安撇了一眼董榕，嗤笑道：“你瞧着你们几个跟家主的关系也就像东家跟掌柜一样，那这婚姻留着有何意思？不如趁早了断！再者，远香近臭，指不定家主跟我和离了，反而觉得我比你们都好。” “行，我言尽于此，你就等着后悔吧！”余安对家主的心思，他同为男人又同为夫君如何看不出来。 两人沉默着，董榕推着余安朝家门口走去。 村道上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而来，混着刚融化的雪水溅起无数泥浆。 这么大的动静，顾家村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董榕惊讶道：“这么大的排场，也不像是来取货的客商啊。” 余安想到一种可能性，微微蹙眉：“走，先去看看。” 顾家村的人也朝这边走来，所有人都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马车最后停在了顾卿家宅子门口。 最前方是领路的沈县令和骑兵。 三人翻身下马，恭敬的走到后面的马车边上，拱手道：“内舍人，到了。” 这时，车帘掀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先出来，然后扶着一个三十来岁面容极为艳丽女子下车。 那女子的容貌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温婉，反而极具张扬，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攻击性。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美则美矣，但绝不好惹。 村里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去。 内舍人？这位就是当朝女皇身边最受重用的那位女官？ 村民们悄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又害怕的收回目光。 “请问顾家村，顾卿何在？” 她这一声落下，沈县令立刻让人去工坊那边喊顾卿。 顾卿也是一脸懵，京城女皇身边最得宠的女官亲自来这犄角旮旯指名要找她？ 难道她身上的秘密被发现了？ 那他们准备怎么对付她？ 顾卿一边走，一边脑补自己的一万种死法，越想越害怕。 临进门时，她突然想到，若是她在这里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到上一世，这么一想，顾卿又不那么害怕了。 顾卿跪在地上，“草民顾卿，见过内舍人！” 内舍人抬起手，身后的小宫女将黄色的圣旨递到了她手上，她朗声开口，“顾卿，听旨！” 闻言沈县令立刻跪下，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也都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村顾卿为朕排忧解难，甚得朕心，先有破蝗虫之法，另有打稻机，二季稻，复又解决流民瘟疫之患……” …顾卿身为一介草民却心系百姓，数次以身试险，一心为国为民……今册封为郡主，赐号荣昌，特赐黄金万两，锦绣千匹，良田千亩……京城府邸一座，仆妇若干，及郡主印章一枚……钦此！” 内舍人一口气读完了圣旨。 跪在下面的众人皆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 尤其是顾卿，“没有抓我去砍头，反而给我封了个郡主……” (本章完) 159 设宴 顾卿谢过龙恩接过圣旨。 内舍人拍了拍手，身后的那十几辆马车有人跳下来，开始不停地往院子里搬东西。 这次赏赐的东西，极为丰厚，超大的箱子一个一个抬进来，十几辆马车，可想而知有多少东西。 东西抬完之后, 走进来十几个仆人，在顾卿面前齐刷刷跪下来。 “荣昌郡主，这里是四个婆子，四个丫头，四个护卫，共十二人，以后就留在顾家村伺候荣昌郡主了, 这里是他们的卖身契。剩下的十二人依照陛下的意思, 留在京城的郡主府内等郡主过去。”内舍人将卖身契奉上, 转头道，“你们还不见过新主子！” 十二人连忙开口行礼。 顾卿看向那赏赐的十二个人，不管婆子还是丫环亦或是护卫，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那质感比她平日里穿的还要好，这叫她怎么开口使唤…… 在听圣旨时，顾卿被册封郡主，村民们都与有荣焉替顾卿高兴，可听到还赏赐了顾卿一座京城的府邸，众人又不安起来，若是顾卿走了，那他们可怎么办？ 所有村民一个个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所以，顾娘子要搬走了？” “顾娘子搬去京城, 天高地远, 咱们这些人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吧？” “顾娘子现在是郡主, 你见过哪个郡主住在乡下的。” “人往高处走，顾娘子自然会搬到京城去住。” “咱们已经沾了顾娘子不少光, 难不成还拦着人家去京城？” “话不能这么说, 顾娘子走了，咱们村的房子怎么办？都开工了，咱们房子也没了，顾娘子再走了，咱们怎么办？” “……” 村民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眼中还是带着沮丧和难过。 尤其是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嘴唇张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里正缓缓叹了一口气，以顾娘子的才干待在顾家村的确是屈才了，她就该去更广阔的地方，造福更多百姓。 里正走过去，拱手道：“内舍人和各位远道而来，应该是饿了累了，村中现在就准备午餐，还请内舍人不要嫌弃。” 内舍人将一边的顾卿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露出一抹浅笑, 婉拒了里正的邀请：“不了,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 旁边的小宫女闻言立刻上前伺候内舍人上马车，十几辆马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顾卿等他们走远以后才回过神来，她是郡主了，她居然在古代莫名其妙就混了个郡主。 这山高路远的，皇帝老儿居然都能把她找出来，封个郡主，可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顾卿双肩一抖一抖的，又生怕被别人看到她此刻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只能低垂着头，咬紧下唇强着忍脸上的笑意。 诸不知，墨离董榕乃至余安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嗯，他们的家主果然是个奇女子！ 顾卿偷乐着够了，抬头看向围在院子外面的众人道：“我今日我被册封为郡主，是大喜事，趁着大家都在，各位乡亲都留下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吧。” 喜酒？墨离扶额，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成亲呢！ 村民们纷纷应下。 不等顾卿吩咐，大家就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搭灶台、搬桌椅、摘菜洗菜…… 那十二人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干啥。 其中一个婆子率先过去，福身道：“郡主，可有奴婢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顾卿指着那边临时搭起来的露天灶房道：“今日要宴请两千多人，两百多桌，灶房怕是忙不过来，你们先去那边看看有什么事会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就好。” 这些京城来的，都是在宫里里伺候的下人，会的技能和村里人不一样，所以她才说会做什么做什么。 那领头的婆子点头，带着婢女去了厨房，侍卫们被婆子留在厨房外劈柴。 顾卿忙的脚不沾地。 她根据卿沛阁的菜单，在商城买了不少菜。正愁谁掌勺呢就听到朱菡杨沛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连着下了二十多天的雪，两人二十多天没有回家了，今日雪一停，两人安排好店内的事务，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谁也没想到，竟然撞上这天大的喜事，他们的娘子居然被册封了郡主，那他们岂不是成了郡马爷了？ 朱菡回来，厨房的掌勺就有了，其余的事情交给杨沛。她躲回房间，可算是能消停一会了，朱菡再不回来，她都要分成两半来用了。 “柴火不够了，男人们再去多劈一些，越多越好！” “那个谁，赶紧来帮忙剁肉，我得去杀鱼。” “米饭现在得蒸着了，不然等会来不及，蒸好了放边上蹭点热，也不至于吃的时候冷掉。” “青菜不够了，谁家地里还有青菜，都扯过来，别舍不得！” “这生姜蒜叶也该洗了，大家别愣着都帮帮忙……” 天色不早了，顶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得开饭，所有一切都得从头准备，村里人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忙这忙那。 好在人足够多，又有朱菡这个大厨坐镇，一堆事分摊给每个人，就没那么忙乱了，也算是乱中有序。 顾卿站在楼上看向院子边上的菜园，脸上露出苦笑。 这次宴席人多，后院的鸡鸭被杀到只剩下四只，这还是顾卿偷偷在商城买了不少鸡鸭混进去才能留出来的。 猪圈里的猪也被牵出来，杀了一头。不杀，这大雪封山二十多天的，谁家都没肉，就她家有，还一拿一大堆，这不是引人怀疑嘛。 至于青菜，她地里的所有菜都被拔光了，大白菜，小青菜，萝卜，菠菜，无一幸免。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开始飘出饭菜的香味，慢慢的，那香味越来越浓，笼罩在小院子的上空。 这会儿已经快天黑，再等一会都能吃晚饭了，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饥肠辘辘，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顾卿让顾老太太招呼众人坐下，准备开席了。 村民们自发寻了位置坐下。 “上菜啦！” 随着赵婶子一声高喝，浓郁的香味袭来。 几十个妇人一起上菜，那菜香味不停地往人鼻子里钻。 今日是顾卿受封之日，朱菡做的全是卿沛阁最受欢迎的菜。 那菜一上来，色香味俱佳，村民们看的食指大动，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董榕趁机用胳膊肘捅了捅余安，“如今你可是郡马爷了，难道还要合离？” (本章完) 160 醉酒的顾卿 余安苦笑，“你什么时候听过郡主合离的？” 郡主没有合离，没有休弃，只有丧夫！ 董榕笑笑不再说话。 几杯酒下肚，眼里多了几分迷离。宅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华贵，她的身份也从草芥摇身一变成为皇族。依照她的性子, 去了京城少不得又要给他们添几位兄弟作伴。 捏着酒杯，看着杨沛朱菡墨离三人觥筹交错，董榕暗自神伤。 他曾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却偏偏撞上了她…… “你醉了，”余安按住董榕的酒杯对旁边伺候他的小厮道：“快送董郡爷回房休息！” 董榕的确喝多了，在小厮的搀扶下，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别有深意的看了几人一眼, 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切，没用的废物！”墨离对着他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句，却被朱菡杨沛二人瞪了一眼。 “你小子这张臭嘴怎么回事？” “你是嫌家主还不够累是吧？” “不是，我说你们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墨离叫屈：“他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 “蠢货！”杨沛伸出他那大长腿，隔着中间的朱菡，将墨离的腿差点踢瘸。 “哎呦！”墨离吃痛，直接喊了出来。 “墨兄这是怎么了？”余安放下筷子问道。 被杨沛踢了一脚，墨离心领神会，摆摆手对余安说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踢到桌腿了。” 三人的默契，余安看在眼里，面上不显。 这个宅院，他们三人是一伙的, 深得家主重用。而他跟董榕就…… 一旁的顾卿被几位族长，里正拉着连喝数杯，好在这身体能喝，要不她非得趴桌子底下不可。 “郡主，你这要是一走, 咱们顾家村可怎么办？”里正憋了一晚上，趁着酒劲上来，直接问了出来。 顾卿脸颊绯红，显然有些醉了。她站起来，一拍里正的肩膀，顺势靠在里正肩上，大声说道：“乡亲们放心，村里人没过上好日子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还不忘打个酒嗝。 “郡主这话说的好，我们再敬您一杯！” “敬什么敬！”顾老太太赶紧阻止：“没见我大孙女已经醉了吗？你们是要喝死她去才甘心吗？” 朱菡几人虽在吃喝，却一直注意着顾卿这边，见状三人纷纷上前。 杨沛长得高大，走路也快，率先一把抱起醉酒的顾卿，其余二人跟在他身后，一路朝后院走去。 顾卿攀在杨沛脖子上的双手不安的分游走着，一会捏捏杨沛喉结，一会划过杨沛的双唇。 一双醉眼娇媚如丝，脸颊粉嫩若桃, “小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别闹！”杨沛今日高兴也喝了不少, 他对顾卿早就爱慕许久。 如今酒意上头, 顾卿又如此挑逗，杨沛只觉得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差点把持不住。 朱菡见顾卿还要胡闹，赶紧把人接了过来，孰料顾卿反而变本加厉，一句：“小哥哥你也长得好好看！” 以猝不及防之势吧唧一口亲在了朱菡脸颊上。 朱菡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渣渣！” 为了防止顾卿继续耍流氓，墨离上前将顾卿背在背后。 顾卿很轻，墨离背着她一路小跑送回房中。 这一路顾卿很安静，不吵不闹，乖乖趴在墨离背上，直到墨离将她放到床上，她依旧睡得很死。 替她将被子盖好，还没走，顾卿双眸睁开，一双明眸璀璨如星辰。 “小哥哥，还是你长的最好看！” 听到顾卿这么说，墨离脑子一热，接了一句：“真的？我比他俩都好看？” 顾卿点点头，故作神秘的勾勾手声音压的极低：“你凑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讲。” 墨离不疑有他，附耳过去，却被顾卿双手缠住，那一身的酒气混着少女特有的馨香直钻入鼻。 下一秒，一双柔软混着浓重酒味的唇贴了上来。 墨离还没反应过来，顾卿突然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墨离一身…… 墨离整个人石化了：“来人啊！” 两名守门的婢女闻声推门而入，瞧见墨离满身的污秽也是惊呆了…… 而始作俑者这会吐了之后，已经沉沉睡去，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声浅浅的呼声，就连婢女们换床单被套都没能将她吵醒。 这一晚悲催的墨离在浴室洗到深夜…… 顾卿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晌午她才起来。 领头的婆子带着婢女进来给顾卿洗漱时，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顾卿抓了抓头发，又打了个呵欠，给那婆子看的不忍直视，“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里当差？” 那婆子先是行了个大礼，仪态端正，目不斜视，声音不轻不重，语速不缓不慢：“回禀郡主，奴婢姓朱，是乾清宫里的管事嬷嬷。” “原来是伺候陛下的管事嬷嬷，难怪极重规矩！”顾卿让朱嬷嬷把其余人都叫了进来，昨日匆忙，她连她们叫什么会什么一概不知。 今日正好一并问个清楚。 朱嬷嬷现在顾卿身边，其余十一人依次排开，开始做简短的自我介绍。 “回禀郡主，奴婢姓刘，是宫里后厨的掌事！” “回禀郡主，奴婢姓张，先前在尚衣局当差。” “回禀郡主。奴婢姓李，先前是宫里的绣娘。” 剩下的四个都是新进宫一年并不受重用的小宫女。顾卿嫌她们名字难记，重新给改了名，依次叫春花秋月夏竹冬梅。 至于那四个侍卫跟那四个小宫女一样，也是毫无身份背景也无势力加身之人。 顾卿给他们起名字就更简单了，从顾一到顾四。名字简单又好记！ 嗯，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朱嬷嬷规律极重，适合留在身边替她接人待物，顺便管理家中这些下人。 刘嬷嬷能做厨房掌事，虽不是在御膳房当差，但这厨艺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家里得厨房交给她，顾卿表示很是放心。 至于张李两位嬷嬷，一个会刺绣，一个会做衣服，日后家中的衣物不用愁了。 至于四个小丫头，秋月留在会客厅，配合王掌柜给远道而来的客商端茶倒水。 春花和冬梅留在厨房给刘嬷嬷打下手。家里如今人口剧增，厨房若是不多几个人，怕是做饭都要忙不过来。 至于四个侍卫，个个都身怀绝技，顾卿让顾一顾二分别跟着朱菡杨沛。 这两人日日要去镇上，有个人跟在身边，顾卿也放心些。 在朱嬷嬷的提醒下，顾卿留了顾三顾四在家中值岗。 又把杨沛叫来，让他从镇上新买的那些人中给顾钰顾诺一人挑一个丫鬟小厮随身跟着，墨离跟董榕一人安排一个书童。 至于余安，他目前的状态更适合让郑钱跟家中小厮两人轮流伺候。 (本章完) 161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杨沛速度很快，早上去的镇上，下午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两个书童是杨沛找牙婆新买回来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又识得不少字，长得也清秀，这样的人做书童最合适不过。 顾钰跟顾诺两人贴身的玩伴则是从顾卿上次买的那两家人中挑出来的。 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叫顾珍。 另一个十二岁的小子，叫顾凡。 一个月没见，顾卿都有些认不出来两人。 上次买的时候，她记得那群人一个比一个瘦，那几个孩子更是瘦的离谱，一双手伸出来就剩一层薄皮包着骨头，一个个蔫了吧唧有气无力的样子。 可如今瞧着两人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上次皮包骨的手如今也多了一些肉。 四人见着顾卿，跪在地上给顾卿行了个不怎么规范的大礼，看的朱嬷嬷青筋暴起。 “郡主，这几人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安排在郡爷几人跟前实在有失妥当，不如让奴婢好好调教几日，懂了规律再行伺候。” 顾卿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那就有劳嬷嬷了！” 朱嬷嬷领着四人去了偏厅。杨沛把两家店铺的账本以及银票全部带了回来。 顾卿大概看了一眼，前阵子连着下了那么久的大雪，两家店的生意不降反涨。 比起开酒楼，其实顾卿更想开家火锅店。只可惜大梁的铜矿如同现代的金矿一样管控极为严格。价格也极为昂贵，若是她贸贸然拿出几十个铜锅，只怕要惹来不小麻烦。 听说古代对于诡异之物都会处以火刑，顾卿害怕，她还是老实些吧。 “新买的那些人用的可还顺手？”顾卿数着银票随口问道。 “那些人做事都很踏实，手脚也麻利。”杨沛看着顾卿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一张张银票上跳动，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她喝醉后的举动。 家主的手真好看…… “你脸怎么那么红？”顾卿瞄了一眼杨沛，放下手里的银票以及账本，揉了揉眉心，旋即说道：“你过来，我摸摸！” “家主，这不太好吧？”杨沛的语气很淡然，但他的内心，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应该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吧？ 虽然他很愿意，可这青天白日的……“不，不如晚上吧？” “晚什么上？”脸红成那样八成是发烧了，这样等到晚上，那不得烧傻了？ 看着依旧杵在原地的杨沛，顾卿不得不再次出声道:“快点过来！” 这句话，仿佛是带有魔咒一般，催促着他。 白天就白天吧！ 杨沛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这一刻空气里仿佛飘散着阵阵花香，一股淡淡地幽香从顾卿身上传出，沁人心脾。 一双冰冷的手抚上额头，耳边是顾卿的嘀咕：“怎么这样烫，又发烧了？” 顾卿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最后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一处。 反复确定之后，顾卿无奈开口：“你日日出门在外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夏竹，我房间还有些退烧的药，就在书桌抽屉里，你去拿了煎好送过来！” 杨沛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家主说的过来让他摸摸，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他是否抱恙？ 所以他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补了一大堆，都是他一厢情愿？ 杨沛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躁动的情绪，在顾卿旁边的位置坐下，“不必了，我身体好的很！”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小茶几，独属于顾卿身上那股淡雅的香味儿不断萦绕在鼻腔周围，久久挥之不去。 抬眸望向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杨沛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越缠越紧。 忍不住想到，若真是那什么……青天白日也不是不行。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感？ 杨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移到别处，免得自己失态。 不过，他的视线似乎总是会忍不住瞟向身边那抹倩影。 顾卿核对完账本，两家店铺一个月的纯收入竟有三万两！ 三万两啊！ 今晚又可以做个美梦了！ 顾卿把账本还给杨沛，拿着银票回了屋。 杨沛站在原地，看着顾卿走远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收回视线，他低垂着眼睑，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屋内。 顾卿点开商城，先把三万两银票存进去，点开客服界面，开始输入： 【亲，我想在我家屋后，修一座园林，可供游客游玩的那种。最好能挨着河岸边给我挖个大池塘，池塘里给我种满荷花，尤其是并蒂莲，然后这边的鲜花种植园囊括进来，再有这里……】 一人一客服你来我往的足足一个小时，这才敲定最终的园林建设图。 【整个费用，工期是多少？】 【尊贵的vip用户，整个园林建设工期为期半个月，费用三千两！】 【怎么这么贵？】顾卿有些心痛，但还是熟练的下了单。 下一秒一张园林图出现在顾卿手里。 三千两啊，不行！她得去找里正，照这样下去，村里人不但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觉得她是个冤大头。 这钱，必须跟里正说清楚，得让村里出！ 临时居住点的村民老远就看到了顾卿，纷纷围了过来行了个四不像的常礼。 “郡主，您咋亲自过来了？有啥事您让人过来传个话来，咱们自己过去就成！” 赵婶子快人快语，眼尖的看到顾卿手里的图纸，立刻冲正探头出来的里正喊道：“里正，快来，郡主又拿图纸过来了！” “这回又是啥？” “房子，街道都建着呢，这也没地方再建了啊！” “你个泥腿子懂啥，郡主跟你一样还能被皇上亲封郡主？” 那人呵呵一笑，也不恼。 这几日雪停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外面的温度比室内高出不少。 为了忽悠，啊呸！为了满足乡亲们的好奇心，顾卿站在众人面前将图纸展开，侃侃而谈道：“咱们村，房子有了，商业街也有了，咱们眼下最缺的是啥？” 众人摇头。 顾卿接着忽悠：“是人流量啊！咱们村虽然有商业街，可幽水县也有啊，那人家凭啥要来咱们这呢？” “对啊，凭啥？” “凭咱们得特色啊！”顾卿指着园林图道：“你们且看啊，这纸上的景色好看吗？” “好看！” “让你来玩你来不来？” “来！” “来了以后有茶园，能亲自采茶亲自炒，想不想试试？” “想！” “这边百亩荷塘，既能吟诗作赋，又能水上划舟，还有那百亩花田。你们就说文人墨客他爱不爱？” “爱！” “中间这块空地咱们再做些孩子们爱玩的滑滑梯、跷跷板、秋千之类的，把咱们顾家村打造成整个大梁集休闲娱乐为一体的新型城市你们说好不好？” “好！” “除了我说的这些，以及那些来往商贩带动的经济发展。咱们还能春天卖茶叶，夏天卖荷花，秋天卖莲子冬天卖莲藕，乡亲们，你们就说这钱咱们赚不赚？” “赚！” “那好！”顾卿画风一转，开始要钱：“总计三千两银子，为方便日后分红，我建议大家一人一两银子按人头来分配，全村两千六百人，多给银子多分红，现在开始报名交银子！” 村民们面面相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搞了半天，绕了一大圈，就是要让咱们掏钱呗？”刘富贵总结了一句。 总结的很好！下次继续。 只是这个头她点还是不点？顾卿怎么感觉她阴沟里翻船了呢？ 162 当我是大小黑吗？ 【求月票】 见无一人响应，顾卿也不肯就此罢休，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接再厉：“你们……” “我出三十两！” “我出二十两！” “我出二十五两！” “我不同意！郡主都说了一人一两银子，凭啥你们就占了这么多，这让咱们这些人还出不出银子了？” “就是！就是！”那人一边附和，一边掏银子，如今大家都住在一起，银子都是各自贴身带着。 “这银子本就是郡主带着咱们赚来的。如今郡主又给咱们盖那样好的房子，又要建这么好的园林，咱们怎能事事都让郡主一人出银子，那咱还是人嘛？” “你小子平时就是混不吝，今日算是说了句正理！”里正将钱袋子掏出来，递给顾卿。 钱袋握在手里挺沉，起码有个三十两。 可下一秒里正又拿了回去，从里面取出一颗碎银，估摸着半钱的样子。 里正红着脸，笑的有些尴尬，“年纪大了，得留点碎银看病。” 就连抠门到极致的孙氏也挺着大肚子挤了过来：“郡主，这是老太太给我们两口子的工钱，不多，就攒了这八两二十文，这八两都给你！” 顾老太太直接递给顾卿八十两：“郡主，我老太太支持你，这是咱们顾家老宅全部的家当，都给你了！” “还有我，还有我！” “不是，你们不能这样，我还没给呢……” “别挤，别挤，哎呦我鞋掉了……” 村民们银子给了就走，既不留名，也不签字，顾卿站在原地，看着脚下一堆银子，她不敢动啊。 可是感动啊！ 顾卿吸了吸鼻子喊道：“都给我回来登记，不然分红的时候比别人少分了银子，我可不管！” 村民们本来就没想过什么分红不分红，可一听真有分红，还有可能因为没登记，少分银子，一个个又全部折返回来。 闻讯而来的墨离几人，铺好笔墨纸砚，两人清点银子，两人登记，足足忙活了一下午才登记完毕。 在顾卿拼命阻拦的情况下，并且还提醒了所有人，房子建成后，大家还得留些银子租/买铺子，可最后依旧收到了三千五百两银子。 至于那些流民是真的没有钱，他们来的晚，干活没几天，就遇上雪灾，天寒地冻的也没法干活，如今熬粥都要数着米下锅。 流民分文未给，顾卿并未在意。 多出来的这五百两，顾卿也没打算还给村民。到时候村里集体搬新家，她就用这五百两去商城买上几十头猪，给大家分了做年货。 清点完银子趁大家都在，顾卿继续说道：“这几日气温回暖，乡亲们也该行动起来，为赚钱做准备了！” 听到赚钱两个字，村民们一个个精神头十足：“郡主有事您说，咱们大家伙儿全部听您指挥！” “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顾卿伸手一指：“看到那座山没，那就是今后村里下金蛋的地方~我要把它变成一座茶山，种茶炒茶的专业师傅咱们村里都有，只要咱们茶叶种出来，既可像肥皂一样大批量的卖出去，也可开放供来村里的游玩的文人墨客采摘！” “这些人采好了愿意的可以自己炒，咱们师傅在一旁从中指导，不愿意的咱们师傅来炒，炒好了他们给茶叶钱以及手工费。这些可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顾卿大饼画的很好，村民们脸上皆是向往之色。顾卿乘胜追击，继续蛊惑：“明日我会给大家带来砍树的工具，以及挖地的锄头。山上砍下来的柴我的工坊全收了。咱们村两千多人，有没有信心在年前开垦出一座茶山来？” 一听提供工具，还收柴，就连那些流民也激动起来，他们真的太缺银子了。 “有！” “好！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气明日好干活！”顾卿说完，只觉得嗓子眼里都在冒火。 这么多人没有喇叭全靠吼，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回到家中连灌了两壶水，那模样实在有损皇家体面。朱嬷嬷看的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声叹息摇头走开。 趁着没人打扰，顾卿进了商城，买了一批最好的锄头，锯子，斧头以及柴刀。 这些东西在商城里摆放着几乎都没人要，价格极低，一折出售。 一千五百套工具，才花了不到九十两银子。 这些工具会由明日商城来村里施工挖塘建园林的那些人送过来。 让村民着急开垦茶山，一来，这天气的确适合。二来，给村民们全部安排去了山上，也就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好奇围观施工队的具体操作，施工队干起活来也会快上许多。 晚饭时，杨沛几人拿出一个钱袋递给顾卿：“郡主，这是我跟小涵还有阿离这几个月的工钱，都给你。” “给我干嘛？”顾卿推了回去：“这是你们辛苦挣的工钱，再说了，我又不缺钱。你们别忘了，皇上可是赏赐了我黄金万两，锦绣千匹，良田千亩……哎，朱嬷嬷，我的良田都在哪呢？” “五百亩在顾家村里，剩下的都在京城。”朱嬷嬷去库房取了地契交给顾卿过目。 顾卿将顾家村的地契取出来递给杨沛：“杨大哥，这五百亩，春日里就用来种棉花。等咱们家有了棉花，我要让整个南洲人都盖上便宜又暖和的棉被！” “好。”杨沛几人把银子收了回去，顾卿总觉得他们三人最近看到她表情怪怪的，尤其是朱菡跟墨离。 那日醉酒之事她是完全没有印象，再者顾卿上一世酒精过敏，滴酒不沾，自然也无法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己喝醉后的窘态。 饭桌上朱菡坐在她身边，想起那日她主动献上的那一吻，心脏跳动的厉害。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可一靠近她，朱菡依旧觉得兴奋又激动。 墨离坐在一旁，面色如常，心里却在盘算着，究竟啥时候才能实现跟郡主圆房。 杨怀趁着大家不注意，将碗里的鸡腿夹给了顾钰。 顾钰看也没看还了回去：“干啥呢？吃不完就别夹，塞我碗里算是咋回事？当我是大小黑吗？” 感谢書友AChu投的四张月票＾3＾！ 163 开垦茶山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顾家村的大地上时，里正带着早已起床的一众村民，排着整齐的长队站在金色的阳光中翘首以盼。 大家天不亮就起来熬了粥喝，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顾卿送工具过来，好上山干活。 这时施工队的人带着工具也已经进了村口。顾卿在贴身小宫女夏竹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出了门。 当大家看到那冒着寒光的刀口，一个个跃跃欲试。这么好的工具，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呢。 “工具大家都看到了，都是全新的，刀口非常锋利，大家干活的时候切记小心。另外开垦茶山这段时间，我会带着家丁给大家提供午饭，村里不能上山干活的老弱病残统一留下来帮忙洗菜，择菜！” 顾卿说完，由墨离董榕两人给大家分发工具，余安和杨怀两人登记。 至于朱菡和杨沛，他俩早上必须得去镇上盯着点。如今郡主犹如散财童子，他们可不得挽起袖子加油赚钱。 店里生意好，郡主才有银子做她想做之事。 对此就连家中年纪最少的顾诺近日都没少操心，每次吃饭都不如从前吃的多了。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长姐花钱如流水，他若再不节俭着些，只怕日后又要吃糠咽菜了。 分发完工具，顾卿亲自推着余安返回家中，“今日是最后一次浸泡药浴，你感觉如何？” 余安昨日还自己站起来过，只是听顾卿的话他也不敢走动。他极力忍住，望向顾卿问道：“明日之后我的腿就可以走路了吧？” 顾卿笑着回道：“日常走路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你刚痊愈这几日还是多坐少走为好。” 余安深邃的眼眸终于恢复往日的神采，眉眼皆是激动，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勾出笑意来。 “好，好。” 他的腿终于没事了，他终于又可以走路了，这一刻他分外的感谢顾卿，感谢她又给了他活着的动力。 顾卿将他推到家门口，门口的护卫立刻过来，将余安抬了进去，剩下的事情交由小厮，顾卿还要去找刘嬷嬷一同安排村民们的午膳。 山脚下，顾家村临时居住点，几口大锅架起来。干柴都运送过来，饭菜准备好，露天就开始炒菜。 五口锅同时蒸饭，另外一口最大的铁锅炒菜，不一会儿，香气就四处蔓延开。 这让收工回来的人更饿了，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早上喝的那点粥，上个茅房就没有了。 “天，好香，我咋好像闻到了肉香味儿。” “别胡说八道了，咋可能有肉呢，俺们两千多人，能吃口干饭就不错了。” 一旁的流民附和道：“是啊，这几个月来，我们这些人天天喝稀粥，每天都吃不饱，我也不敢要太多，稍微干一点饭就行，吃了也有力气干活不是。” 来顾家村的这些流民待遇其实已经很好了。村里给分了粮食，分了地，顾卿又给他们分了房。只要开春把田地都种上，熬过了秋收，就不愁吃住了。 顾卿给他们提供了跟村民一样的赚钱的机会，不管砍多少柴卖得的银子都是他们自己，一个上午他们就赚了近百文，这要每天都能砍这么多柴，那一个月就能有六两银子了，这六两银子足以让他们的日子好过起来。 比起其他的流民，他们真的是掉进了福窝窝。 就算真的只有稀粥喝也没什么，反正一天两百文钱。晚上回家跟村里人买点粮食，再多吃几口补回来就是。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那香味越来越浓，恨不得将人的口水全都勾出来。 “是肉香味，真的有肉！” “我也觉得是肉，这也太香了，我的娘诶，我有多久没吃肉了。”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过去瞅一眼！” “我也去！”那人吸了吸口水：“这实在是太香了……” 能不香么，因为有小炒肉。 这是顾卿吩咐下来的，开工的第一顿饭，她交代必须得做一顿好吃的慰劳下众人。 顾卿让人准备了三菜一汤，小炒肉，猪油渣炒野菜，爆炒白菜，萝卜大骨汤。 刘嬷嬷将最后一道菜盛进偌大的餐盘之中，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可以让他们回家拿餐具来打饭了。” “可以排队来打饭了！” 随着一声吆喝，所有的村民都兴奋起来。 一个个飞奔回去自家拿碗筷。 虽然每个人的饭碗大小不一，但打饭打菜的勺子都是统一规格。 满满一大勺干米饭，加上半勺小炒肉和一些汤汁，再一勺白菜和油渣野菜，饭碗被堆成山。 第一个领饭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天，真的有肉，还有油炸渣，郡主真是太大方了。” “你快让开，轮到我了……我的天，真的是猪肉，好香好香，太香了！” “要是我爹娘还活着，也能吃到肉了……” 有一些感性的流民直接开始抹眼泪，一个人哭，就带着一片人开始小声啜泣。 “哭啥呢，都哭啥？”里正没好气的大声道，“咋滴了，郡主自掏腰包请全村人吃肉还委屈你们了？告诉你们能碰到郡主这样的大善人，是你们的福气，一个个的还在这里瞎哭啥呢！真是晦气！” “我们哭不是委屈，是高兴，能吃上肉太高兴了。” “郡主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上，哪怕是吃不饱，也会好好干活的。” “我们所有在顾家村的人都会永远记住郡主的恩情……” 众人纷纷表达衷心，里正非常满意：“领了饭的人就赶紧找个地方坐着吃吧。” 加上流民顾家村足足两千六百人，自然没法准备桌椅，这些人端着饭碗，找了个干净的地面直接坐下来开吃。 当第一口饭放进唇舌之中时，那些人感动的眼圈再一次红了。 真的是肉，货真价实的猪肉，咬一口，满嘴肉香，那沾了汤汁的白米饭粒粒饱满，让人根本停不下来，野菜和猪油渣一起炒熟，每根叶片都沾了油腥味，十分可口，吃的人欲罢不能……一时之间，全都是大口干饭的声音。 吃完饭后，再去领一碗汤，萝卜大骨汤，那叫一个美味。 别说流民，就是顾家村的村民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吃过这么丰盛的餐食。 饭后一个个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十分满足。 所有人吃饱喝足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准备好好休息一会，下午再接着上山干活。 164 发年货，搬迁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年末，茶山的开垦已经接近尾声，就等开春移植茶树。 顾家村的荷塘园林也早已完工。半个月前新的顾家村已经建好，里正跟几个族长挑几个宜乔迁的好日子，过来征求顾卿的意见。 顾卿选了距离过年最近的日子，二十七。 到了二十六这天下午，她在商城下的年货单子也送了过来。 工坊里的村民都很勤快，个个争当优秀员工。工坊的工钱给的高，天冷的时候还给所有工人都发放了棉衣。 这让工坊里的村民们更加干劲十足。 顾卿刚进操作间内，立刻有那眼尖的人注意到：“郡主咋来了？” “今天做完明儿个就给你们放假了，所以得提前过来给你们发年货，也好让大家过个好年啊！” 顾卿笑盈盈的，这几个月，大家干活勤快，让她尽赚了四五万两银子，如今她发年货也发的高兴。 众人愣住了，手头的动作就是一停，一个个都诧异的看向她，“还，还有年货发？” “郡主人也太好了吧！” 说话间，两名护卫已经推着两辆板车进来了。 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堆了好些东西，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这，这年货也就罢了，咋还发这么多？ 大家伙都激动起来，眼睛不受控制的往那板车上瞄。 尤其是家里本就困难的人，虽然领了几个月的工钱，可家里急用钱的地方多，哪里有能力置办啥好东西？ 他们恨不得过年这几天也来上工，好多赚点工钱。 顾卿站在台阶上，她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多。 生怕后面的人被挡住，看不到她，顾卿还特意垫了垫脚尖，半晌后放弃，太累了！ 随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口道：“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又正逢过年，发点奖励是应该的，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众人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他们刚才可是看到了，那上面不少好东西，比自家买的都要好。 这过年发年货的东家，倒是也听人说起过，但人家给的都是不咋值钱的东西。 谁也不会像郡主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们都快看不下去了。 顾卿轻咳了一声，“下面，我叫到名字的，都上前来，一个一个发，谁也别漏了。” “好，好嘞。”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说道，“我，我去洗个手，马上就回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看了看自己有些黏糊糊又黑漆漆的手，忙扭头就跑。 顾卿手里提着第一份年货，都没来得及递出去，面前的人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站在身后的夏竹强忍着才没笑，干脆低垂着头开始整理板车上的东西，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顾卿，“……”假装啥事也没发生过。 很快跑出去的人又跑回来，站在顾卿面前抓着脑袋嘿嘿的笑。 顾卿也是很无奈，左手拿着布，右手提着猪肉，然后开始叫名字。 “顾强，猪肉两斤，红糖一斤，细布一匹。” 叫顾强的汉子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双手哆哆嗦嗦的伸出来，好半晌才把东西接过去。 下一刻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郡主，谢谢，谢谢。” 今年在顾卿的带领下，家家户户都能过个肥年，就连顾强家往年过年都只能喝粥的，今年也能一人做一身粗布衣裳。 如今又有了细布，终于可以给老婆孩子做一身像城里人一样体面的衣裳，更能让他们吃上肉了。 顾卿笑了笑，故意说道，“收了年货，可要好好干活，明天才开始休息呢。” 顾强连连点头，“是，我一定好好干，我现在就去做事。” 他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在一旁干净的篮子里，便立马精神抖擞的去整理模具了。 顾卿也不拦着他，继续叫下一个人的名字，“顾花儿。” “我，我在这。” 顾卿把东西递给她，她也跟顾强一样，东西过了手，立马就放下去干活了。 一个一个的名字叫过去，一个一个的人接了后都跟前面一个人一样。 很快，板车上的东西都发得差不多了。顾卿看着他们满足又激动的样子，笑了笑，带着夏竹侍卫们走了。 年货发完了，作坊也放假了。 次日就是全村搬迁的大喜日子。用村民多给的银子买的四十头活猪也被送了过来。 四十头大白猪一头比一头肥，看的村民羡慕不已，结果却被告知，这些猪就是要宰了给他们分肉的。 四十头猪一头约摸四百斤，出肉率能达到二百八十斤，四十头猪总计一万一千二百斤，他们村才两千六百人，一个人岂不是能分四斤肉？ 顾卿用剩下的银子买了一些爆竹和烟花，就等着明天晚上的时候放。 除此之外，顾卿还神神秘秘的告诉大家，她给每一个搬新家的村民都额外准备了一份惊喜。 次日搬家，整个村子都很热闹。全新的住宅区房子大小款式皆是一致，青砖红瓦白墙，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个垃圾桶，整体看上去干净又整洁。 新的顾家村很大，顾卿给主街道钉了块牌子叫顾家大道。其余街道叫顾家一道，二道，村民住宅区则被分为一巷二巷，三巷…… 每栋宅子门口都被钉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顾家x巷xx号xx家。 村民们领了猪肉背着行囊，站在刻着自家家主名字的门牌前。一个个皆是红了眼眶。 今天可是全村乔迁的大喜日子，可不兴哭。 村民们吸吸鼻子，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在原地，不敢踏足。 地上光洁的地砖不就是郡主家同款吗？还有那私底下人人羡慕的玻璃窗、小花园。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家里居然从厨房用具到床上用品，一应俱全。 要不是他们确定自己是现在顾家村的土地上，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这，这，天哪，这房子也安排的太好了吧！” “难怪郡主说有惊喜给咱们，这简直是太惊喜了……” 那人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这大喜的日子她真的不想掉眼泪，可鼻子酸的厉害实在忍不住。 她这哽咽的声音仿佛一根引线，很快四周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哽咽声。 家里一应俱全，桌椅板凳啥的都不缺。村民们放下行李，自发的排队走到顾卿家宅子门口，两千多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顾卿扶着里正起来，站着对众人说道：“乡亲们都别杵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做一桌好饭，好好吃个暖宅饭，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伙都回去吧！” 对于顾卿来说建村子的钱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每家每户的家具都是商城全包的，她唯一给惊喜的就是每家每户的床上四件套以及新棉被。 但是能被顾家村人这样发自内心的感激，她心中甚是欣慰。 她与顾家村的这场奔赴，终于是双向的了。 这一天顾家村的人都沉浸在幸福中。 直到天黑，天空一声巨响，一道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绚丽而夺目。 这动静不小，每个人先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天空的烟花之时，小朋友立刻拍着手蹦跳着尖叫起来。 “是烟花，是烟花，好漂亮的烟花啊！” 接着连续的轰轰声，百箱烟花齐放，将整个顾家村的上空照耀如白昼。 各种颜色，各种形态让众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一天，顾卿为整个顾家村做的所有事情都被顾家村人牢牢记在心里，直到他们老去…… 165 过年啦 大年三十。 回暖的天气突然又冷了下来。天空零零散散飘起雪花。 雪花飘落在案板上，被养染红，每个人的心头也都很火热，这注定是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年。 “刘嬷嬷，一会羊处理干净就把这些调料酱料依次涂抹上去，腌制半个时辰。” 顾卿带着顾钰顾诺以及朱嬷嬷夏竹四人在一旁包红包。她跟朱嬷嬷两人剪纸，夏竹用面糊黏贴成红包的样式, 顾诺将红包放在壁炉边将上面的面糊烤干，顾钰装钱。 每个红包十个铜板，钱不多，图个喜庆。 村里小孩挺多，明日整个村的人都会来她家拜年，今天不提前办好了, 明日怕是来不及。 家中的年货，杨沛和朱菡两人已经置办好，年夜饭有了刘嬷嬷这位御厨跟朱菡这位大厨，完全没有顾卿的用武之地。 就连顾卿好不容易想到的这道这烤全羊他俩也并不稀奇，刘嬷嬷宫廷出身，什么样的美食没见过。 朱菡如今日日跟店内的美食爱好者交流各地特色美食，其中就听说过这道烤全羊。 让他欣喜的是，家主居然会做。 一大家子一直忙到快天黑，丰盛的团圆饭终于摆上桌。 年三十晚整个村子都很热闹，不少人都会守岁。 一到天黑，村子里的鞭炮声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这家放完了下一家放，中间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 顾卿早就备好了鞭炮，在院子里放了鞭炮，就可以正式开餐了。 今年过年家里人很多，家中就有二十多人，加上镇上买的二十多个下人，如今家里竟足足有五十多人。 五十多人，分为五桌, 以顾卿为首的这些主子一桌，其余的家丁丫鬟四桌。 每桌十二道菜，一个头碗，红烧鱼，烤全羊，蘑菇炖鸡，姜母鸭，糖醋排骨，酱肘子……每桌都放了一壶米酒……色香味俱全，可谓是丰盛到了极点。 顾诺一边吃着菜一边仰着头说，“长姐，吃完年夜饭，能放鞭炮玩吗？” 顾卿看着身旁的长胖不少的顾诺，轻咳了一声，低下头说道，“可以，过了年你就十一岁，可得好好念书，争取给长姐考个状元郎回来。” “放心吧，长姐, 我定不会让长姐失望！” 顾诺心里惦记着放烟花, 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一家子年夜饭不到半个时辰就吃完了。 顾卿带着顾诺几个小的去前院门口放鞭炮烟花, 杨沛几人也跟着过来了，嘴角挂着笑，顾卿看烟花，他们则是看顾卿。 顾卿被几人奇怪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心里发毛，“大过年的你们这是中邪了，一直盯着我看甚？” “今晚月色衬的郡主格外好看！” “月色？”顾卿抬头望天，一片漆黑：“你确定？” 几人讪讪不接话。 将火折子递给顾诺，顾卿指着一边的鞭炮说道，“来吧，开始你的表演。” “好。”顾诺立刻应下，上前拿了鞭炮拴在一根长木棍上，将木棍的头递给顾顾后，便拿了火折子吹亮，上前点了引子后立刻退了回来。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众人耳膜，顾卿将长木棍递给了顾诺，便站到了顾钰的身边。 其余几个小孩蹦蹦跳跳的，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在鞭炮声中半点也听不见。 鞭炮没一会儿放完了，顾卿这才拿出烟花来。 顾钰看顾诺点鞭炮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于是道：“长姐，我也想试试！” 得到顾卿的首肯之后，顾钰拿着火折子就去点。然而碰了一下后，看也不看就立刻跑了回来。 半晌，没动静。 顾钰扭身回头看去，一旁的顾诺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根本就没点着。二姐，你胆子怎么这样小！” 最后是顾诺去点的。 ‘砰’的一声，烟花冲上天空爆出绚烂的花火，所有人都抬起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村子里已经关了门的村民，听到声音也纷纷跑到院子里看。 新的一年，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大年三十这天，朱菡几人躺在太师椅上守岁，一夜未眠。 大年初一一大早，顾卿就被朱嬷嬷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外头还在下雪，不过雪小一些了，村里不少人在铲雪。 顾钰顾诺两人早早就起来了，这会见顾卿起来了，齐刷刷的跑到跟前给她拜年。 顾卿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钱袋子，里面二十两碎银子，一人给了一个。 吃完饭后，又给家中所有家丁一人发了一个红包，皆是五两银子一个。 紧跟着，顾老太太便带着一家人来拜年了，顾老太太年纪大，可顾卿身份高，自然是她先来给顾卿拜年。 顾老太太一进门，先是带着一家大小给顾卿行了个常礼，然后拿出一沓红包，分发给顾卿三人以及顾卿的五个夫婿。 顾卿这边也早有准备，朱嬷嬷去库房拿了六匹圣上赏的锦绣给顾家老宅的大人一人一匹。 又给老宅那边的孩子一人封了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 家里准备了不少干果糕点，还有糖果，但凡人来了，顾卿都让人给大人泡上一杯热茶，给孩子抓一把糖果，一个红包。 刚给家中堂弟妹发完红包，里正一家又过来了，接着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赵婶子一家，顾婆子一家，还有在作坊里做工的那些人，顾家村村民，以及那些流民，都欢欢喜喜的来了。 顾钰带着顾诺已经跑去里正家拜年，顺便找金花这个大姐头一起玩。 等到了中午，大家都差不多回去了，顾卿这边终于可以趁机休息一会了，村里两千多人，一上午她家门槛都快让人踏破，脸都快要笑僵。 糖果发出去二十斤，红包发了六百多个。 顾卿靠着椅背毫无形象的坐着，见到朱嬷嬷看过来的眼神，立马乖乖做好，拿出给杨沛几人的红包，一人一个。 红包很大，一人二百两银票。 这半年家里能有如此变化都是靠一家人齐心奋斗，尤其是朱菡杨沛二人。 每日早出晚归，没有一天休息过。朱菡话最少，性子最为柔韧。 杨沛自从做生意以后，南来北往的客人接触多了，人也变得极为健谈。 有时候看他做生意，处理事情老练的样子，顾卿都自叹不如。 至于墨离董榕二人，过了元宵节，他们就该离开了。 感谢酥羽的两张月票，以及打赏的1666阅读币。爱你哦，么么哒＾3＾ (本章完) 166 螺蛳粉 余安腿已经痊愈，年底的总结盘点他也有参与。到底是童生出身，账本一看就会，算起账来速度极快。 每次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轻盈拨动，顾卿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那算珠在他手中如同活物一般，上跳下窜。 “明日初二, 是回娘家的日子，东西我让朱嬷嬷都给你们都准备好了，每家都是三匹细布，五斤糖果，十两银子！” 顾卿瞧见各位眼里的期盼，无视道：“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一来，除了小涵家, 我跟你们其余四家都有过节, 这大过年的万一再闹起来，也不好看。二来，你们五个人，我去谁家都不合适！” “郡主，东西你给他们准备就行，我不需要！”墨离道：“师父出去云游，我也找不到他老人家。” 待明日他们都回娘家，他一人独自陪着郡主，岂不美哉！ “郡主，我刚回来一个多月，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明日我就不回去了！”余安面露微笑，却带着几分哀伤，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杨沛虽然也不想回去。当初他爹娘以为他跟顾卿无媒苟合伤风败俗，导致他们丢了与镇上商户千金的婚事。遂将他打个半死，扔到顾卿家门口讹了十两银子才肯罢休。 这样的娘家杨沛当真不想回去。 “郡主, 我也不回了。” 董榕想起他娘为了银子不但讹了顾卿八十两, 还要把他嫁给村里的家暴女，也不想回去。 “郡主，我也不回。”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朱菡一人，压力一下给到朱菡。这娘家，他是回还是不回呢？ 顾卿翻找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五个夫婿中，唯有朱菡的娘家从未闹腾过。 原因有二： 其一，那时候顾卿并未娶亲，朱菡也是她娶的第一个夫婿。 其二，翻看记忆得知，朱菡爹娘为人太过老实，当初朱菡嫁过来，老两口也是一分彩礼银子未收，朱父甚至哭成泪人一遍遍嘱咐顾卿要善待朱菡…… 朱菡家并不远，就在隔壁村。家里兄弟五个，还有两个姐妹，姐姐已经娶亲, 其中一个弟弟朱萏就在自家负责财务。 “既然你们都不回去，那你们明日就在家里好好呆着, 我陪小菡回去一趟！” 四人面面相觑, 郡主怎么能这样！ 可她是郡主，加上朱菡对这个家的付出他们皆看在眼里，且朱菡又是长婿，一个个虽有些吃味，却也没有异议。 “蓉儿，阿离，你俩在家抽空多看看书，再打听打听哪里有夫子，给村里的学堂找几个夫子过来，童生，秀才皆可，只要人家愿意来。” “安子，你跟着杨大哥多熟悉熟悉镇上两家店的经营管理。年后这两家店以及工坊就全部交由你打理。工坊这边有杨掌柜接待客商，小萏出库，收钱，你只需要每月看账本对账即可。” 顾卿突然想到村里的商业街，该死！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年后，杨大哥跟小菡你俩去府城买铺子开分店，我留在村中将村里重点发展起来！” “郡主，那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府城开店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村里那么多事，杨沛怕顾卿忙不过来。 顾卿点点头，“你暂且先留下，家中几百亩棉花还要靠你种呢。只是这样，小菡一个人去府城，……” “郡主，去府城不是还有我跟董兄嘛，秋闱还早，到时候过去了，我先陪着涵哥去找店铺，等店铺开起来之后，我再去书院念书。”墨离说道。 “行，那就这样安排。”顾卿捏了捏眉心，朱嬷嬷见众人商议完，立即安排人开饭。 刚才她离顾卿最近，顾卿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声音她一声不落全听到了。 次日一大早，顾卿早早起床，穿戴一新，受封那日被赏赐了不少锦绣，如今家中这几人身上穿的皆是张李两位嬷嬷用锦绣赶制出来的新衣。 今日的顾卿锦衣华服，就连头上的的银簪也全部替换成了金簪。 五位夫君的头冠也由白银换成了美玉。朱嬷嬷一眼望去，家中几人气度不凡，如此一打扮，倒多了几分独属于京中之人的贵气。 与这乡野之地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顾卿跟朱菡两人收拾妥当，带上年礼以及夏竹上了马车。 顾一赶车，朱萏指路，一路颠簸到了朱家村。 两家本就挨的近，顾卿的事情朱家村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顾卿亲自陪着朱菡回娘家，主家村里正带着几位族长匆匆赶来，这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怠慢可是死罪。 顾卿掀开车帘，一眼望去，皆是茅草屋，其中还有不少被先前那场积雪压塌的房子。 这朱家村怎么跟余家村一样穷。 两人下了车，早已得到消息的朱家人以及里正族长见到顾卿这一刻立刻双膝跪地，行大礼。 “都起来吧，”顾卿说完，顾一立刻从马车里左手提出一筐红包右手提出一筐糖果与朱萏两人站在门口，分发给村里的孩子和老人。 朱涵伸手让顾卿扶着，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 朱父朱母两人老实巴交，且不善言辞。在自己家中被里正和几位族长挤到角落里呆着也不吭声。 “见过公公婆婆！”顾卿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两位老人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手足无措呆愣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夏竹将年礼交到两人手中，又安静的站回顾卿身边。 顾卿见状也不为难两位老人，转头向里正询问道：“朱家村可有什么山货之类的？” 顾家村如何发家起步的，朱里正早有耳闻，立刻回道：“咱们朱家村跟顾家村挨得近，他们有的蘑菇，咱们村也有，除此之外，咱们村还有一片竹山，不知那春笋郡主可要？” 听到春笋，顾卿脑中立刻浮现各种关于春笋的美食，首当其冲的就数螺蛳粉。 “不知朱家村中的河里，石螺多不多？” “多，不过那玩意全是泥腥味，肉又少，郡主要是喜欢。我这就让人给你捞来！”里正说着就喊了几个村民出去了。 石螺有了，还差花生、腐竹、油炸的豆皮、豆包，至于海带丝就算了，目前连大梁有没有海都不确定，顾卿实在不敢轻易拿出来。 (本章完) 167 粥也喝完了【酥羽的打赏加更】 村里那几个人很快捞了半桶石螺过来。石螺已经给几人清洗过，外壳很是干净。 石螺个头很大，仅这么一小会。就捞了这么多，可见朱家村的河里石螺数量不少。 石螺跟春笋这两样单拿出来都是好东西。就算不做螺丝粉，石螺也能凭一己之力常年占据现代夜宵必点前十榜单。 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配菜有了，就差主要食材米粉。顾家村里顾卿从未见过米粉，想来朱家村应该也是没有的。 好在, 上一世顾卿的家乡酷爱吃米粉，每日早餐，从砍肉粉、鱼粉到卤粉凉拌粉应有尽有。 对于如何制作手工米粉，顾卿也见过镇上的作坊做过。首先将新鲜大米浸泡3小时，然后用石磨磨成米浆。 磨制过程中要尽量磨得细腻，这样做出来的口感更佳。 磨好之后面浆不能成疙瘩状最后将和好的浆送入米线压榨机。 就是一个大桶，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孔, 桶内倒入米浆。上面一块厚重的木板压下去, 重量不够上面的木板还会放石头上去将米浆从木桶的小孔内压挤出。落入下面满是开水的锅中。 米浆压制成线, 进入锅中煮熟即成熟米线。再用用长筷子挑出，冷水降温，沥干水分使之回生，然后搓散、阴干表面水分，米线就做出来了。 同样的方法还可以用于红薯粉、土豆粉，也就是酸辣粉的原粉手工制作。 眼下还未立春，春笋也还未出苗，一切还早。 “朱里正，待到山上出笋时你找个人去顾家村给我捎个信，到时候我再安排人过来大量收购。” “好好好！”朱里正等的就是顾卿这句话。 厨房内，朱萏跟朱菡两人看着米缸啥了眼：“娘，这咋回事？我年前不是还让人捎了工钱回来。这咋没买米呢？” 朱母缩在一边，支支吾吾，半天没哼出一个字。 朱菡家中七个兄弟姐妹，如今爹娘的年纪都已经年近五十岁，家中排行最小的弟弟跟顾诺同岁。 这一大家子，大过年的米缸里竟然连一粒小米都找不出来。 “到底咋回事？爹, 你来说！” “二哥”朱家老三朱茵忿忿道：“你没发现今日长姐一家都不在嘛，昨日长姐夫就将家里搜刮干净连同老四年前捎回来的工钱一并给搜刮带回娘家去了！” “二哥，四哥你们回来有没有带点吃的？”朱小七知道这样问很没礼貌，可是他实在饿的不行，昨晚到今日他滴米未进。此刻捂着肚子，白着一张脸，饿的有气无力。 朱菡冷着一张脸，给了朱萏十两银子，让他速速去村里买些粮食、鸡鸭蛋什么的回来。 “爹娘，咱们这一家子还有六张嘴要吃饭。你把老四的工钱给了也就给了，怎么还能让他们把家里的粮食全部带走呢？这带走了，若是今日我未曾回来，你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朱母抬头有些诧异，她记的老二这孩子性格跟他们一样软，如今怎的变得这般强势了？ 不过强势好啊，她就是一辈子强硬不起来，这才处处被人欺负。如今老了，还要看一个上门女婿的眼色, 她这辈子是完了，以后就靠老二为家里争一口气了。 就是不知道那郡主好不好相处, “娘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娘年轻时，没法撑起这个家，现在更加……” 朱母抹了一把眼泪：“你姐她也没办法，咱们家实在太穷。让你姐嫁人吧，媒婆说了好几个，人家不是嫌弃你姐年纪大，就是嫌弃你姐兄弟太多，不愿意娶。好不容易有个肯嫁过来的，那家里比咱们家还穷……” 是啊，若不是比他家条件还差，谁又肯嫁来他家呢？ “可这做的也太过了！”朱菡跟着顾卿，潜移默化身上也有了顾卿的影子：“长姐两口子还有老三跟着你们在家种田，老四跟着我每个月我的工钱，老四的工钱都给了你们。 可你看看，小五小六小七三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郡主家的亲弟弟也同小七一般大，可人家个头都到我胸脯了，咱们家小五都没人家高。” 朱母被朱菡一顿数落也不吭声，就缩墙角默默抹泪。 朱菡看的气不打一处来。此刻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有时候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郡主却那么生气，那是怒其不争啊。 朱萏很快从村里买了不少粮食回来，他在顾家呆了那么久，知道郡主每日只吃白面，白米。 可村里吃这些的人特别少，他走了好几家才买到这七八斤。 小黄米倒是买了四五十斤，另外又买了五只鸭子五只鸡，还有二十个鸡蛋，两条鱼。 这些人一看是他买，都打着十二分的热情，拎着东西帮他送到了院子里还不肯离开，就现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他们可听说了，那郡主长的国色天香，头上带的那首饰都是金子做的，随便扣一点下来，都能够他们吃一年。 朱家这小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啊！ 厨房里，朱菡阴沉着脸，舀了半斤白面加水和上，又敲了两个鸡蛋进去搅匀。 朱母默默地走过来烧火。 几个小的看到厨房开火，立刻都围了过来。 “二哥。这白面是给嫂子吃的吗？”小五咽了咽口水问道。 听他提到嫂子二字，朱菡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不是，这是给你们吃的。还有她如今是郡主，你可不能再叫她嫂子，得如旁人一样喊她郡主！” 小五不懂，问道：“可她明明就是二哥的妻子，咱们得嫂子啊，为啥要喊郡主？” 朱菡将面饼翻了个面，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她是郡主，是皇族。而咱们只是平民。” 小五又问：“连二哥你也要叫她郡主吗？” “嗯！”朱菡点点头，将面饼从锅里盛出。几个弟弟立刻上前，一人拿了一块，也顾不上烫，直往嘴里塞。 “你们不烫吗？”朱萏都惊呆了，“这是几日没有吃过饭了？” “大年三十那天，长姐夫就把家中的粮食全部打包好了，只留了一小半碗小米给咱们熬粥喝，昨日连粥也喝完了……” (本章完) 168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见时候不早，朱里正以及几位族长纷纷站起身告辞。今日是人家回娘家的日子，他们一直留在朱家也不像话。 再者，朱家的日子在村里是垫底的，常年吃不饱。他们又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朱家的饭。 顾家村人人都是二进的青砖院子之事，这两日传疯了。 哪个村子看了不眼热。 朱家村虽然穷，骨气还是有的, 并不会因为郡主来了，就舔着老脸上来要这要那。 顾一将几位送到门口，夏竹收拾桌子，朱菡带着家中弟弟妹妹把饭菜一一端上桌。 桌子很旧桌腿并不稳，摇摇晃晃的，得拿东西垫着才行。 家中几人穿的衣服没一个合身的，不宽了长了拖到地上, 就是小了紧了露胳膊露腿。 破洞的地方连个补丁都没有, 跟刚去顾家村得那群流民一样。 顾卿不解, 她每个月给朱菡的工钱可不低啊，就连朱萏的工钱也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一个月。 怎么他们家还是这么……穷！ 朱菡面色窘迫，给顾卿盛了一碗白米饭，那粗制的碗是朱菡找遍了家中唯一没有缺口的碗。 一桌子的肉香味馋的小七直吞口水，长这么大，他还没尝过肉味呢。 可他不敢动筷子，怕挨打。 低垂着头的小七干脆不去看桌上那些菜，在听到郡主喊大家吃饭后，径自舀了一小口白米饭，慢慢的吃着。 这白米饭真香，慢慢嚼着竟然还有一股甜味。 一个鸡腿突然落入眼里，小七抬头，诧异的目光对上那人温柔的眼眸，“小朋友，别光吃饭，也要吃菜哦！” 声音很是温柔。 娘亲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柔, 可那种轻柔让小七觉得很不舒服。 娘亲的轻柔是对外, 退让无底线的隐忍。 对内是无限放大的恐惧…… 而郡主的温柔却透着坚毅、不容拒绝的强势。 顾卿给最小的孩子夹完，又给老六夹了一个鸡腿。给老五老四两人各夹了一个鸭腿。 最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蛋：“都赶紧尝尝你哥的厨艺。你哥如今可是大厨，厨艺可是咱们幽水县鼎鼎有名的。多少人排着队想吃都吃不到。” “郡主说笑了！”朱菡被顾卿夸的面色微红，他还不知道他在郡主眼里这般厉害呢。 小五盯着碗里的大鸭腿不确定的问道：“郡主，这个鸭腿我真的可以吃吗？” 顾卿微笑着点头：“当然啦，都夹到你碗里，就是你的，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五怯生生的咬了一小口，又抬眸看了一眼顾卿的脸色，见顾卿依旧面带微笑，这才敢细细咀嚼嘴里的鸭肉。 鸭肉真好吃，牙皮肥肥的咬一口，满嘴都是油。鸭腿肉多而不柴，入口生香，小五一口接一口，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顾卿看着几个弟弟打量了一番，他们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胆怯。 胆怯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直观的就是容易被人欺负。 胆怯的形成一种是天生，一种是后天被人长期压制形成。 刚才小七挽袖子抬手夹菜之时，顾卿注意到他胳膊上有块青紫，那样子像是被人掐的。 小七都瘦得跟难民一样, 究竟是谁下这么狠心？ 顾卿见他们吃饭吃的开心，也不好多问，随意吃了两口，就下桌了。 有她在，他们吃的拘谨，两位公婆连筷子都不敢伸。 倒不如她离席让他们吃个痛快。 见顾卿离席，朱菡自然跟着一道离席。朱萏在郡主府上日日吃惯了肉，也不缺这一口，遂也下桌。 他少吃一口，他们就能多吃一口，只是这日子不是这么过得。 “二哥！”朱萏追了上去，“家中这日子怕是没法过啊……” “你可知你弟弟他们身上的伤是被谁打的？”顾卿理了理裙摆，对二人道：“他们基本都有长期挨打的迹象，公婆的性子你们比我更清楚。小涵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其实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就想过了。他爹娘一辈子都是软弱可欺的性子，让他们改是不可能的。 既然改变不了他们，那他就改变现状吧。 “郡主，我想把弟弟妹妹带走。年后我就去府城了，老三今年就十六了。 我想带着他们一块去府城，等店开起来了，给老三安排个店小二的活计，让她可以自己谋生。 老五今年十三，老六今年十二，小七今年十一，后厨洗碗择菜扫地什么的他们都能做。” “你爹娘呢？”顾卿问道：“他们俩你不做安排？” 朱菡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顾卿都被他整懵了，“怎么了这是？” 顾卿上下两世也未曾见过男人哭泣。网上也只有如何哄女孩子的教程，她上一世孤寡到二十七，实在不知道如何哄男人。 只得僵硬着手，将手帕递过去：“要不，你先擦擦？” 朱菡收了手帕别过脸去，小心的将顾卿给的手帕收进袖口，然后将取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用管他们！” 啥意思？信息量有点大啊！ 朱菡说完就走了，顾卿只得扯住朱萏的袖口：“你哥说那话什么意思？” 朱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是人人都如郡主这般……” 朱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顾卿，“我爹娘性子软弱。对于外人，随意揉搓他们都能隐忍。 可是，每次被欺负后他们都会用变本加厉的方式来折磨自己年幼的孩子，越是小，越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们越是折磨……” 难怪！ 难怪他们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闪躲。 那怯生生的样子，竟然是父母所为。 “这次他们身上的伤，应该是长姐夫把家里的粮食银子都搜刮走了，他们心中气愤，便将这气全部洒在了小五他们几个身上……” “那照你这么说，你爹娘通常会用什么方式来折磨你们呢？”顾卿有些担心，那么小的孩子拳打脚踢下去，只怕全是内伤。 “用手掐，用竹签扎。”朱萏嘲讽道：“别的方式他们也不敢，只会用些旁人看不出来的损招。” “最可笑的，她每次折磨我们的时候，都用的最温柔的声音，最无辜的语气！” 想起那些年的遭遇，朱萏就觉得脚底发凉，浑身发颤。 (本章完) 169 春天了 狭窄的乡村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在地上留下两道很深的印记，可见马车之重。 原本空间极大的车厢内，此时塞满了人。朱家七个孩子有六个在车上，再加上顾卿夏竹赶车的顾一，足足有九人。 朱菡挨着顾卿坐着, 凑到顾卿耳边，声音极小：“郡主，给你添麻烦了，过两日我便带着他们去府城！” “也不必那样急！”顾卿伸手揉了揉小七的小脑袋：“过了十五你们同阿离他们一起出发，路上相互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 “再者, 他们太瘦弱了，也该在家中多养几日。” “也好。此事多谢郡主！”朱菡取出钱袋, 从顾卿给的两张银票中抽出一张来, 递给顾卿：“郡主这张银票你收着，就当是他们去家中的吃住费用。” 顾卿白他一眼：“我堂堂一个郡主，还养不起你几个弟弟妹妹了？” “郡主，我不是这意思……” 车厢拥挤，两人挨得极近，朱菡急于想解释，可又怕弟弟妹妹听了去。只能再度靠近，谁料马车一个颠簸，那唇就贴在了顾卿的嘴上。 好家伙，这是说不过就上嘴吗？ 不过软软的，触感还挺好。 嗯，离得这样近，他身上好香啊…… 朱菡在凑上来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了家主！ 天哪，他出息了。 “咳咳！”夏竹咳嗽一声, 打断了两人：“郡主，喝杯水, 润润喉！” 匆忙分来的两人心猿意马，顾卿接过夏竹递过来的茶水，脸色微红。 朱菡低着头，不敢再看顾卿。余光却瞥见顾卿搭在腿上的一只芊芊素手。 那手白嫩圆润，手指纤细修长，指尖尖尖，直戳朱菡的心。 鬼使神差的，朱菡伸手覆了上去，顾卿对上夏竹警示的目光，忙将手抽了回去。 入手的细腻，以及抽离后带来空虚，让朱菡略显委屈：“郡主！” 他凑过去，似是撒娇一般，低声呢喃：“郡主！” 那声轻呼软绵绵的，跟羽毛般挠动心尖儿，听的人耳根发热，尾椎生麻。 顾卿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面色绯红，推着他出去：“外面冷，你去跟小萏换换。” 朱菡咧嘴笑的很开心，没想到郡主还会害羞，这跟之前闯入他们房间扒拉董榕余安两人衣服时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啊。 不过，这样的她，却正好卡在了他的心巴上…… 朱菡出去之后，回味着马车内亲吻顾卿的那一幕，手里挥舞马鞭也不自觉的加快。 马儿吃痛之下，拼了命的往家跑。 不到一刻钟，马车稳稳停在了顾家大宅门口。 朱菡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被顾一夺过了马鞭：“主子，到了！” “到了？”朱菡抬头看到熟悉的大门，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那马儿听了这话，从鼻子里发出一串冷哼，甩了甩尾巴，就差上脚了。 你丫抽我一路，还嫌我快？ “恭迎郡主回府！”朱嬷嬷带着一群家丁站在杨沛几人身后恭恭敬敬喊道。 “朱嬷嬷，你给他们安排下住处！”顾卿跳下车跺了跺脚，车上太挤，她都不敢伸脚。 这一路回来，她脚都缩麻了。 “夏竹夏竹！快来扶着我！”这一跺脚，血液一流通，顾卿只觉得双腿又酥又麻，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朱菡眼疾手快，将打横她抱在怀里：“我送郡主回房歇息。”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顾卿惊慌失措，双手推着朱菡，全身上下都是抗拒。 朱菡无奈，只得将她放下：“夏竹，扶郡主回房。” 望着顾卿渐渐走远的背影，朱菡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哎！郡主走远了，该回神了！”墨离吃味，上来给了朱菡一拳：“菡哥，你不厚道啊！” 朱菡难掩眼底那抹喜色，笑道：“阿离，加油！” 墨离沉默，他的确该加油了。 春天的气息愈发浓郁。 顾卿在她的书房内培育的棉花苗在初十这天终于长出了两片嫩芽。 嫩绿的叶片，看着十分喜人。 “夏竹，你去喊杨大哥过来。” 夏竹应一声，立即跑去喊人。 杨沛过来将一盆棉花苗小心翼翼的端起来查看。 “这就是棉花苗？”杨沛看着脚下这好几万株的棉花苗，要全部种下去，靠他一个人可不行：“我去村里雇人！” 这么多棉花，村里人一千个青壮年一天就能种完，后日工坊开工，镇上的铺子开工，山上的茶树也该种起来了。 马上就要元宵节，趁着元宵节村里的铺子招商引流也该安排起来。 她正思量具体细节之时，杨沛带着好几个人来了后院。 是村里一些做农活的男人们。 “郡主，听说你家里有棉花苗？” “就是咱们睡觉盖的特别柔软还暖和那种，能结棉花做棉被的棉花苗？” “嗯！”顾卿点头：“就是那种！” “郡主，我们家能讨一点小苗吗，不白拿，我花钱买。” “我也想买一点棉花苗回去种，这样冬天就再也不会冻死个人了。” “……” “这些种子也不值什么钱，村里人自己想种，来拿就是，不要钱。”顾卿笑着道，“地里大部分都要留着种粮食，你们自己按照实际情况来种就行了。” 第一年种植，主要是试试水，以后成了产业规模之后，扩大种植，这将会成为顾家村的主要收益之一。 村民纷纷来取棉花苗，他们坚定不移的追随顾卿的脚步，但没办法，他们这些人家中田地有限，劳动力也有限。 能种植半亩都算是不错了，很多人仅仅取走一两株的样子，种在屋前屋后，毕竟这个时候，种粮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顾卿一共培植了五万株棉花苗，村里许多人来讨苗种，一共挖走了大概一万多株的样子。 虽说顾卿表明了不需要给钱，但这些淳朴的顾家村人，还是送来了他们的心意。 有人送来一篮子春笋，有人送来最鲜嫩的香椿叶子，有人摘了刚长出来的小蘑菇，有人送来了在山里掏的鸟蛋，还有许多河鲜…… 这让顾卿有些欲哭无泪，家里的人各自忙活自己的事，这些琐事全都得她来处理。 认命的蹲在地上，顾卿带着夏竹以及厨房的几人分拣着村民送来的这些东西。 ‘嘶’ 夏竹吃痛的叫了一声，顾卿看了过去，她的手指不知被什么给扎了一下，伤口流了一大滴血。 “就是这个小东西！”夏竹气鼓鼓的捏着那只虾的两只长钳子提溜在半空：“让你扎我，你个坏东西，晌午就把你炒了！” 顾卿顺眼看去，我去，这不是她上一世最爱的罗氏虾~宝宝吗？ (本章完) 170 我见犹怜 罗氏虾个头大，肉紧实Q弹、黄多。做法也多，清蒸，蒜蓉，香辣，避风塘…… 顾卿光想想已经口水直流了。 “夏竹，你拿着它去村里打听打听, 问问这虾在哪里捞的，数量多不多。” 朱小七追着顾诺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鱼虾，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郡主，这个虾我们村的河塘里可多了，大的能有我的手臂长！三姐常去河里抓回来我们几个用火烤着吃, 味道可好了, 不过就是不太好抓……” 罗氏虾大个头的力气大, 速度快，头上还有一根锯齿一样的尖刺，的确不太好抓。 顾卿柔声说道：“那小七，你去帮我把你三姐喊来好不好？” 朱家这几个孩子来了这七八天，性子也活泼了一些。尤其小七，跟顾诺同岁，两人很快便打成一团。 有时候顾诺念书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跟着念。顾诺发现后，便自发做起来了小夫子，教他读写最简单的三字经。 小七很有天赋。不过短短两日就已经会写家中几个兄弟姐妹的名字。 顾卿跟朱菡提了一嘴让小七留下跟着顾诺一起念书的事。后者立即点头同意了，说全听她安排。 “郡主。”朱茵这两日跟顾钰玩的很好。顾钰虽然比她年纪小，但见识却比她多，两人凑一块，说不完的话。 这让杨怀闷闷不乐，从前顾钰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个跟他分享，如今朱茵一来, 他就被顾钰扔到脑后。 朱茵被小七叫了过来，顾钰也一同跟了来。杨怀一人跟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把他‘抛弃’的顾钰，一脸哀怨。 “你可认得这种虾？”顾卿指着地上的罗氏虾问道。 “这不就是咱们大头虾嘛，我们村里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 顾卿欣喜道：“咱们回去抓虾吧？” 一听回去，朱茵下意识的抗拒，那个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回。 “郡主爱吃大头虾？” “你们不爱吃？”顾卿有些失望。 “大头虾在村里没啥人吃。”朱茵怕顾卿不信，立刻解释道：“大头虾吃多了，心里寡的慌。” 像鱼虾之类的其实村民是很少吃的，水里的东西费油，煎鱼的一勺油都够普通村民吃三天了。 如此清汤寡水之下，再吃啥都不放的烤虾。那肚子里唯一的油水都会被刮走，可不就寡的慌嘛！ “你们在说什么呢？”朱菡从门外进来，明日店里就该营业了，他提前把买来的下人送到镇上去。 刚回来就听到顾卿跟三妹似乎再聊虾什么的。 “在聊这个！”顾卿提起一只罗氏虾：“你吃过没？” 朱菡点头。 “好吃吗？”顾卿一脸不甘心，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朱菡看她那表情，气鼓鼓的样子，怎么那么像个孩子呢。 心里有些发痒，朱菡点点头，望向她的眼神全是宠溺之色：“好吃！” “哥！你不是从来不吃大头虾的吗？” “谁说的！你肯定是听岔了。”朱菡拉起顾卿，将她双手擦干净：“郡主先进屋去歇着，这些交给我就好。” “郡主！”夏竹提了半桶罗氏虾回来：“我去村里问了, 他们一听是郡主要的, 给我抓了好些。郡主看看这些够吗？对了，这还有只奇怪的水虫子，郡主要吗？不要我就扔了！” 那水虫子长得奇丑，像蜘蛛一样有八条腿，大钳子上还长毛…… 本来是不要的，但夏竹发现郡主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一并带了回来。 顾卿探头一看，惊呼道：“大闸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要要要！还有吗？”顾卿问道。 “村民捞虾的时候捞了十几只，我挑了两只最大的，其余的都扔河里了。”早知道郡主这么喜欢，她就全带回来了。 顾卿看向朱菡，后者接过夏竹手里的桶，无奈道：“走吧，去厨房，你说我做。” “这个虾吃法很多，可以清蒸可以在背后划一刀，挑出虾线，做成香辣味……” “郡主喜欢，那就各做一道！” “嗯嗯！你真好！”顾卿随口夸了一句。 朱菡闻言，心意一动。牵起顾卿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我有郡主也甚好！” 那股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觉得脊背酥麻。顾卿抽回手娇嗔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哪样？”朱菡无师自通，将顾卿逼向墙角，双手撑墙将她锁在怀里，低头吻住顾卿的耳垂。 “是这样？” 冰冷的耳垂碰上滚烫的双唇，让顾卿双腿有些发软。 退无可退，整个人被朱菡邸在墙上，圈外怀里。 朱菡眼里闪过一片狡黠，松开耳垂，转而吻上了顾卿的红唇。 “还是这样？” “你……”顾卿张嘴刚说了一个字，朱菡顺势而入…… “你们！”墨离气急败坏，上前将两人强行拉开，委屈巴巴的看着顾卿：“郡主，我也要！” “你不能厚此薄彼！”墨离扯着顾卿的手摇了摇：“郡主！” 顾卿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此刻的她恨不能即刻从这世界消失。 如果上次是意外，那这次，她的初吻是真没了…… “咳咳！”朱菡轻咳一声，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阿离别闹！” “郡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墨离眼含泪珠，要落不落，芝兰玉树之姿配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顾卿好似那犯错被抓正着的罪人，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郡主……”喉间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顾卿实在没办法，只能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趁墨离还没反应过来，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房间的顾卿，将门反锁，将头埋在被子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是谁？ 她在哪？ 她刚才干了啥？ 一次吻两个，现代的渣女怕是也做不到吧！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活成了被世人唾弃的样子？ (本章完) 171 天上有啥？ 晚饭是夏竹送进来的，一道清蒸虾蟹、一道香辣虾蟹、一份脆皮烤鸭、一份小菜，还有一杯墨离做的奶茶。 顾卿先是浅尝了一口奶茶，嗯，不错不错五分糖，是她喜欢的甜度。 先剥一只清蒸虾，肉质紧实, 鲜美中还带了一丝甜。 螃蟹个大肥美，剥开外壳之后，里面是满黄，顾卿一口下去，极为满足。 有了美食，下午那些抠脚趾的尴尬事全部被顾卿抛到了脑后。 吃完后, 顾卿也没打算出房门。这事，她一个现代人都不敢回想。 顾卿已经想好了, 让他们明日就去府城，她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俩。 两人收到夏竹的转达时傻了眼。 “郡主真的让我们明天就走？” 夏竹点头。 墨离不死心：“那元宵节呢？” 夏竹如实道：“奴婢也不知道！” “早知道，就不逼郡主了！” 两人一阵懊恼，却不后悔。 回想起那一幕嘴角甚至不自觉上扬。 次日一大早，朱菡带着老三老五老六三人加上董榕墨离二人启程前往南洲府城。 董榕是去参加院试，而墨离则是去求学。 墨离要参加的乡试每三年考一次，考期在八月，故又称“秋闱”。及格者成举人，第一名称解元。 会试是在乡试的基础上开展的。时间是在乡试的第二年春天，地点京城礼部官衙，考中后称“贡士”，第一名叫“会元”。 殿试由皇帝主持考试，考中了就叫进士。贡士才有参考资格。 殿试分三甲（三等）录取。 一甲赐进士及第， 二甲进士出身， 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殿试第一名叫状元， 二名叫榜眼, 三名探花。 从顾家村出发到南洲府城起码需要三四个时辰。 墨离此去若是中榜, 就要前往京城。 而董榕若是考上秀才, 可直接跟墨离一同参加秋闱。 至于朱菡，他去府城是开店铺的，几人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家中，余安顶替朱菡，杨沛两人去了镇上做大掌柜，顾卿给两家店又各自提拔了一名小掌柜。 小掌柜管店内日常，余安管小掌柜，这样他也能轻松些。 杨沛带领着村民在种棉花，今日种完棉花，明日就该种茶树了。 工坊已经开工，有顾老太太监工，她只需要操作最为保密的那一环节即可。 除此之外，她还从商城订购了不少手绘版的新顾家村宣传手册。 元宵节又成花灯节。 花灯必须安排，还有猜灯谜赢花灯的游戏也是必不可少。 顾卿还在做细节安排，里正就匆匆跑来了：“郡主，村口来了不少人，说是来赏花灯, 是你请来的客人么？” 为了维护村里的秩序，保持村里的干净整洁。新的顾家村, 顾卿安排了保安巡逻，环卫工打扫街道卫生。 村口就有四名保安把守，除了工坊来往的客商，一般有陌生人前来，保安都会告知里正。 “应该是镇上的人。”她开口道，“大概是来参观咱们顾家村的。” 顾卿拿出一沓宣传单递给里正：“里正婶子，你把这些宣传单给他们发一发，顺便告诉他们咱们村元宵节准备了各种花灯和海量美食。做完后，劳烦你再过来一趟，我还有事相商！” 里正点头：“好，我这就去。” 里正抱着那沓宣传单转身就朝村口走去。 顾卿在商城刚下完单子，里正已经回来。 瞧见她额角的汗珠，顾卿连忙替了杯茶水过去：“里正婶你先歇歇气，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然后将自己这两日画的图纸拿出来，正式来谈元宵节活动安排的具体事宜。 “原来郡主早就安排妥当了。”里正看着图纸不由感慨万千，“你这脑子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 顾卿可不敢承认自己聪明，她是现代人，见得多，自然也就想得多，直接将别人摸索出来的成功经验拿来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好再被扣一顶聪明的帽子。 她开口道：“接下来元宵节会吸引不少人前来，而且来的都是些花得起闲钱的人，村民们可利用这个来挣钱。 比如说卖花灯。元宵节不买回花灯、放放河灯、孔明灯再吃碗元宵，你都不好意思说你过了元宵。” 里正摸摸鼻子，无碍，有钱人有花灯。他们有厚脸皮！ “我订购了一批花灯，河灯，孔明灯，咱们村里不是有条商业街嘛，我都规划好了，村头这几家店就卖这些灯，这两家卖元宵，这几家卖各种小吃，还有这烧烤店也要安排起来……” 里正别的都听懂了，唯有一事不明：“郡主，这孔明灯是啥？” “你没见过吗？就是下面点上烛火，可以飘在空中的纸灯啊。”说到这，顾卿停下来，问道：“婶子你说天上有啥？” “太阳！”见顾卿脸色不对，里正又小心翼翼说了句：“那是月亮？” 顾卿脸色还是不对。 “星星，星星总对了吧！” “是神灵！您老求水祈福的时候对着天空喊老天爷，现在你跟我说太阳星星？” 也不知道老天爷听了这话会不会伤心。 “孔明灯能上天，那是距离神明最近的地方，许愿祈福之类的肯定比寺庙灵。 放孔明灯的时候可以在上面写一些新年愿望，祝福之类的。 到时候卖孔明灯的人安排个会写字的，遇到那不会写字的客人也好帮忙写写！” “还有顾猎户那边，让他找些小动物放在地上摆开，做些套圈……” “总之只要元宵节有人来，村里的经济就会带动起来，他们来了总要吃饭喝茶吧，还要吃点心，还得去茅房，这些必需的小事项分交给不同的人，村民们不就都有收益了吗？ 还有，可大力宣传一下咱们的花海，荷塘，茶山。 花田里的月季现在已经陆续抽花苞了，不到半个月就会开成一片花海。 茶山清明节就可以采摘第一批，虽然第一批质量不好，但可以免费让大家采摘着玩。 再到六月荷花开，入秋菊花开，冬天赏腊梅。 说到腊梅，明日有一批腊梅送过来，婶子安排人在村口村尾种依次种上几颗。让人家一进村口就能感受不同。 村里那些会些小手艺的，比如用棕榈叶编个蝈蝈，蜻蜓之类都可以拿出来卖。 还有必不可少的糖葫芦，糖画之类的，你问问村里有人会做吗？ 没人会你赶紧跟我说。我来安排人！ 她说了很多，说的也很细，最后将格局拉大，从整个顾家村出发再来看这件事，整个顾家村人都会受益。 (本章完) 172 赚钱不丢人 里正的表情就是呆滞，持续呆滞，持续震惊，目光不可置信到尊敬…… “这些细节都需要村民们一起合作来完善，两日内必须完成。”顾卿在纸上写下时间，“而半个月后，花田那边的花也会次第开放，从元宵节开始，村里正式对外营业，里正觉得如何？” “好好好！”里正直点头，“你说的太好了，就按照你说的来，我会让全村人都配合！” 需要全村人出力的项目，赚来的钱，那就算到村里，年底一起分红。 顾卿点头：“其他的事就交给里正婶了，宣传事宜我来负责。” 先画宣传图张贴出去，再去附近县镇的学堂门口发放，第一波的宣传必须到位。 不怕人满为患，新顾家村足够大。 顾卿将需要安排的事情和里正接洽好，里正再一一安排下去。 次日就是周家小姐成人礼的日子。 顾卿几个月前就答应给周家小姐定制一枚金簪，样式之前就已经定好，金簪也让夏竹亲自送了过去。 夏竹回来时带了张邀请帖，请了顾卿明日上门做贵客。 她想受邀请的定然都是一家之主或是千金小姐，这部分人群出门那是必定打扮的花枝招展，且一定会带丫鬟一起出行，她好歹是个郡主，打扮不能太寒酸，也不能丝毫没有排场。 顾三顾四两人负责赶车，夏竹以及朱嬷嬷负责随身伺候，五人一起上马车。 今天顾卿穿的是一身淡蓝色的齐地长裙，面料还是圣上赏赐的锦绣，裙摆和袖口都绣着祥云，看起来很是华贵。 晌午之前，马车就到了周府。 再次来到周府，不得不说，周家也是真的气派，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口摆出来了许多花盆，显得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草民拜见郡主，给郡主请安！” 周夫人一眼看到了顾卿的马车，立即带着其他客人迎了上来。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十五六岁，长的很是灵巧可爱的小丫头先出来，然后一位气势逼人的嬷嬷扶着一位着华贵，气质高雅的年轻女人从马车上下来。 那女子一身锦绣，一看就与众不同，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荣昌郡主。 “见过荣昌郡主，感谢郡主百忙之中参加小女的成人礼，草民荣幸之至！”顾卿的身份今非昔比，周夫人的态度比之从前好了不止几何。 “你我也是老熟人了，就别自称草民这么客气了。”顾卿将贺礼送上，笑着道，“何小姐对金簪可还满意？” 周夫人抿紧唇一笑：“满意，满意，郡主亲手所制，哪有不满意的道理！郡主里面请，咱们进去坐着说话。” 周府此时已经来了许多人，都是周夫人熟识的贵妇小姐们，看到顾卿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顾卿脾气温和，说话带笑，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了。 一些胆大的千金小姐凑过来询问。 “郡主头上的簪子是在哪里买的呀？”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呢，这花是什么花，做的好逼真啊！” “这是荷花，也称莲花或者芙蕖，只有南方才有，去年我随家母南下，有幸见过。” “这花可真好看！” “……” 顾卿将头上的金簪取下来：“这是我亲自照着荷花模样制作的，诸位若是真心喜欢，可来我这里下单。” 她不会因为是郡主就放不下身段，拉不下这张脸！赚钱嘛，不丢人！ “这荷花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先预定两支！” “我也预定一支！” “若是郡主忙的过来，也给我来两支金簪吧。” 众夫人小姐你一支我两支，光定金顾卿就收了五千两！ “诸位，待簪子制作完成我会让我的贴身婢女亲自送到府上。” 周夫人迟疑开口道，“郡主，我听说，新的顾家村有百亩荷塘，近日还要举办元宵节，不知……方不方便我们前去赏花灯？” 边上众妇人眼中都露出了期待。 “当然方便。” 顾卿温和一笑。 她今日来，不就是为了此事么。 她继续道，“元宵节那天，不但有花灯，灯谜。还有各种特色美食小吃。若是各位夫人小姐有时间，三日后可来顾家村游玩。 若是夫人们觉得好，日后若来顾家村办私人赏花宴，那便需要派个人去村里提前预定，免得怠慢了各位。” “我正好有时间。”周夫人满脸笑容，“到时候上门叨扰，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边上的众人也纷纷应和。 她们本来就想多和荣昌郡主打交道，只是郡主一直蜗居在村中，她们找不到机会。 而今机会送上门，哪有放手的道理。 “各位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爽利的声音。 顾卿抬头看去，看到两个贵妇带着两个千金小姐一起走进来，她没在这个圈子里混过，自然不认识来人。 周夫人低声提醒道：“大红长裙这位是白水县令白夫人，她身侧的是白小姐，另一位是住在大河县的监察御史司徒夫人，身侧那位是司徒小姐。” 顾卿点头，监察御史也是七品官，属于京官外放，用来监督地方官员，期满则可回京述职，重新安排官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监察御史这个官比县令更有潜力，从周夫人对司徒夫人的态度中就能窥见一二。 介绍完毕，来人对着顾卿行完礼后。 周夫人这才笑着迎上去，“郑白夫人，司徒夫人，二位的到来令周府蓬荜生辉，赶紧里面请。” 两位官眷的到来，令宴堂之中更加热闹。 “荣昌郡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司徒夫人笑看着顾卿，“早就听闻圣上亲封了一位郡主，一直想登门拜访，可无奈家务缠身，一直拖延到如今。好在今日终于遇上了！” 顾卿笑着开口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三日后我在顾家村举办花灯节，司徒夫人和白夫人若是有时间，可来顾家村一叙。”。” 司徒夫人眼睛一亮：“没想到顾家村也有花灯节。离京数年，许久未见，很是想念，三日后的花灯节，我定赴约。” 白夫人爽朗笑道：“说句丢人的话，我长这么大，还只在府城见过一次花灯节呢，这次正好再好好看看。” “大家别站着说话了，入席准备用午膳吧。”周夫人领着众人进花厅，“若是饭菜不合口味，只管提出来，后头好几位大厨候着，总能做出大家满意的口味来。” 白夫人笑起来：“人家来做客，就算不爱吃，也不会提出来，你这话呀是白说。” 顾卿发现，这位白夫人倒是一个爽朗的人，这样的性子她很喜欢。 173 大型日化工坊 周家成人礼结束后，顾卿开始为三日后的元宵节做准备。 她邀请的这群贵妇算是周边最顶级圈子的核心人物。若是办好了，顾家村日后不愁没有人流量。 若是没办好，顾家村只能靠种茶叶，工坊，养殖虾蟹买土特产为生。 左右顾家村都有十足的退路，顾卿并不担心。 回村后, 顾卿把宣传单拿出来交给里正。不担心不代表做事情就可以不尽心，“让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去城里发，附近的每个县城都必须宣传到位。这次村里能赚多少银子最后这一步就看村里的孩子宣传的到不到位了！” “放心，这事儿一定办好。”里正将一大摞单子接过来，然后拍了拍金花娘的肩膀，“等宣传到位后, 想来会有不少人来村里游玩，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金花娘立马站起身：“娘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 顾卿起来, 金花娘越来越有里正婶的风范了，现在里正许多记账记录一些类似于文员的工作，都是交给金花娘来处理。 想来以后，顾家村也是交给金花娘来接管。金花娘上手也很快，当个村里的里正绰绰有余，如今缺的只是威信而已。 里正和金花娘前脚刚走，王掌柜就从院子门口走了进来：“郡主，榕城的杭掌柜今日来取货，想和郡主聊一聊。” 顾卿站起身，朝工坊的待客厅走去。 她一进去，杭烟就站起身行礼：“郡主安好。” “咱们是老合作伙伴了，就别这么客气，坐吧。”顾卿坐下来喝了口茶，“杭掌柜的肥皂生意做的如何？” 说起这个，杭烟滔滔不绝：“之前原本打算将肥皂卖到京城去，但每每走到半途, 就被一些外地的客商给瓜分干净了，且给的价格还不低, 我也正好省事，就不那么跑京城那么远了。 最近几次都是在锦州码头卸货，最多两天就能全部卖出。不是我会做生意，而是郡主这肥皂的产品确实是好，在全国都已经卖疯了。” 顾卿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肥皂上市已经大半年了，没想到竟然还这么火爆，看来暂时还没有人研发出类似产品，她还能继续躺赚。 “近日市面上新出来一种护肤品，在岭南卖疯了。”杭烟将东西取出来，放在茶桌上，继续道，“郡主看看，可能生产此物？” 她眉头微蹙，仓库还留着一堆甘油，没想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顾卿将小瓷罐拿起仔细观察，瓷罐很是小巧精致。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取了一点, 在手背上涂开, 被涂抹的地方立刻白了几个度。 这是粉底？ 再打开其他的瓷瓶，腮红，眉粉，甚至连眼影修容膏都有。 难道还有人穿越过来了？ “这是美妆，我做不出来。”顾卿要做是护肤品。乳液面霜之类的，与美妆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 不过，既然有人做出了美妆。那她这边也该加快脚步。 跟杭烟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顾卿觉得杭烟这个人是个很好的生意伙伴。顾卿不介意继续跟她再合作。 “杭掌柜若是信我，可先等上一月。待我新的工坊建成，我的新产品就如肥皂一样，绝对能吊打市面上所有护肤品。” 杭烟闻言甚是高兴，连连拱手道：“甚好甚好，那我等着郡主的好消息！” 送走杭烟，顾卿有些发愁。家里人手看似很多，但都难当大任。 缺少人才啊！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把元宵节活动做好。 “郡主！”里正急匆匆找了过来：“你说的那些卖花灯，村里找几个经常去镇上卖鸡蛋的妇人还行，可那什么小吃，糖画村里没一个人会，你看这……” 顾卿扶额：“行了，我知道了，婶子你先去挑些能给打下手的，至于其他的，我来安排。” 有了顾卿这话，里正哪还有不放心的，立刻出去找人。 顾卿也没辙，可她有万能的商城，找一批夜市小哥哥还是难不倒她的。 打开商城找到客服，把自己的要求一提，双方约定定好时间，这事就成了。 那些人过来，还会把顾卿在商城下单的东西一并给带过来。 这事安排妥当，顾卿想到护肤品的事情有些犯愁。为了保证护肤品质量，肯定得用到机器。 可这个地方别说机器，就是不锈钢都生产不出来。 【亲，我想办个日化厂。】 【尊敬的vip用户，日化厂分为 粉状衣物洗涤剂、个人卫生清洁剂、家庭日用洗涤剂以及化妆品四大类的生产工艺。您是全做，还是只做其一？】 【全做需要多少银子？只做其一多少银子？你们有技术上的支持吗？】 【全做二十万两，只做其一五万两，本商城仅提供设备，以及技术参考。若宿主技术不完善，可以考虑第三种方案，与本商城合作经营。】 【怎么个合作法？】 【您提供产地，以及原材料。我方提供机器技术人员以及您方世界不存在的其他原材料。利润三七分，你三，我方七。】 【我只有三成。也太少了吧？】 【您只提供产地，原材料，我方提供机器技术人员其他原材料以及销售团队，我方还会自动修复产生的漏洞。您是躺赚三成！】 【我只需要提供产地和原材料？】 【是的。】 【这是全部还是其一？】 【我方都可以，主要看宿主需要，分成不变！】 【那就全做吧！】 她是受够了用皂荚洗头，以及永远油乎乎的饭碗。 【那行吧，哪里下单？】 【这个不需要下单，您在这里手动签字即可！】 快速扫了一眼合同，确定没有什么霸王条款，顾卿快速签下名字。 【啥时候动工？】 【明日！】 明日就动工，那她得去找里正买块地。 【需要多大场地？】 【全做最少占地二十亩！】 那就买二十五亩地吧！ 里正听说顾卿要买地，还是开大型工坊，立刻找人量了西边山脚那块地，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事办妥了。 拿着村里给的地契，交给顾三去衙门登记，这事就算成了。 只是顾卿总觉得好像漏了点啥，究竟是啥呢？ 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本章完) 174 元宵节【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两位姐姐，不是说好去看花灯的吗？怎的还不出发？府城路途遥远，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谁说去看花灯就得去府城？”粉衣女子说着就将昨日看到的宣传单递了过去。 上面彩绘的花灯节画只一眼就把说话的女子深深吸引住，再翻过去，数十道没见过的美食映入眼帘。 “幽水县，幽水镇，顾家村？这不就是隔壁县吗？真有这上面说的这样好？” “先不说有没有这样好, 你可知圣上亲封的那位郡主住在何处？” “好像是住在，顾……顾家村！”女子兴奋道：“姐姐等我，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顾家村内，所有村民都在为这天晚上的花灯节做准备。 一筐筐新鲜上岸的鱼，一只只蟹黄饱满的大闸蟹，以及那时不时跳出筐的大头虾。 一名面色红润的少年, 挽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弯腰就要去捡那跳落在地上的大头虾，正巧被赵婶子看到。 “祥子，别直接用手去捡！小心扎手……” 赵婶子的话还未说完, 地上的大头虾猛的一跳，头上的尖刺直接扎入祥子的手心，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这孩子，赶紧回家处理一下。郡主可说了，这伤口得用家里急救箱里的碘酒擦拭消毒，不然容易肿起来溃烂！” 赵婶子手里的活忙不停，嘴里不断催促着：“别杵这添乱了，赶紧回去……” 卿沛阁后厨内，杨沛指挥着新来的几位厨师将一只只肥美的鸭子肚子里被塞上各种酱料，再用竹签缝合后一只只被吹的老大，最后统一送入深井烤炉…… 卿菡甜品。顾钰亲自坐镇，指挥众人打发蛋清、奶油，调制蛋糕胚面糊。 朱茵则在一旁给她打下手，洗切水果。 这些日子，顾钰半天时间去学堂上课，半天时间窝在后厨, 跟着御厨刘嬷嬷以及朱菡学了不少本事，就连晚上也没闲着，拉着顾卿请教生意经。 短短一个月，卿菡甜品里的糕点奶茶，宫里的点心，小吃她全学了个七七八八。村里的甜品店交给她，顾卿很是放心。 商城来的几个小哥带着村里卖过鸡蛋的几个妇人正在做店内布置，各种各样的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几个妇人拿着都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 村里每个人各司其职，各自忙碌着，村尾挨着山脚，被顾卿买下的那块地也正在施工。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下午申时，顾家村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好香啊，是梅花！” “这村口的梅花真好看！” 一名长相俊美的少年郎带着个极为可爱的小童挡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笑吟吟道： “尊贵的客人们下午好，进入顾家村需每人缴纳三十文的入场费。进入后所有人每家店铺均可免费品尝一份美食，村内美食多达上百种，绝对物超所值。” 少年俊俏的面容配上干净纯净的浅笑，把众夫人小姐迷的神魂颠倒。 “三十文免费品尝上百种美食？”那夫人摇摇头, 乐呵呵道：“我给一两！剩下的全当给你的小费！” 这等模样、姿态、气质，她在府城的教坊司头牌身上也未曾见过。 只是这地方可是荣昌郡主的地盘，她不敢胡来。 不过银子她不缺，若能在美人面前博个好感，再邀请着能一起喝一杯，这银子花的也就值了。 其余的夫人有样学样，也跟着给了一两银子，就是那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也给了几百文。 杨怀看着托盘上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这回钰儿总该夸他了吧。 “小七，把银子收好了。多出来的，放到另一个钱袋。”杨怀凑到小七耳边轻声说：“晚上回家咱们叫上你钰姐姐一起分了！” 小七抬头，眼睛亮晶晶：“能不能叫上我三姐一起分？” “那要不要再叫上你四哥？” “可以吗？” 杨怀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美的你！来人了，赶紧给我站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瞬间整个顾家村的灯全部被点亮。 花灯形态各异，有兔子、小猪、老鼠等十二生肖的模样。 也有荷花，铃兰各种花的形状。 一只只孔明灯被点燃，越升越高…… “哇！快看！” “好多灯。好漂亮！” “天哪，这也太美了吧，府城的花灯节都没有这么好看！” “卖花灯了，卖花灯了，全国仅此一家，限时限量，手慢无！” 商城的小哥见人潮涌动，立刻吆喝起来，一时间犹如触发了某个开光，所有店铺内的店小二都开始吆喝起来。 “卖虾啦，又大又鲜的罗氏虾，香辣味，卤味，清蒸，避风塘……全是你没吃过得，限量品尝，一人一只！” “蟹黄包，皮薄馅多，一口就能鲜掉你的舌头……” “都来尝尝新鲜出炉的烤鱼，麻辣味，藤椒味……” 游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空气中香气四溢，闻的众人口水直流。 “天哪，这是天堂吧！” “这个虾太好吃了吧！” 一个年轻女子将卤虾扯成两半，看了一眼，然后将虾尾塞进嘴里，当那味道绽放在舌尖之时，她的瞳孔瞬间变大了。 边上的人急切的询问：“咋样，味道咋样？” 她哪里还有心思回答这些问题，三两口将虾尾咽下去，连虾头都舍不得扔，将里面汤汁一口吸掉。 一只虾吃完了，她还意犹未尽，“给我来两斤！” “好咧！我们这还有别的口味，小姐要不要也顺带一份？” “要，其余一样给我来一斤！” 大头虾的个头极大，给他们免费品尝的小个头也有成年男人的大拇指发大，卖的就更大了，一斤只有堪堪两只。 那小姐一看一斤只有两只，带回去都不够分的赶紧跟店小二说：“别管重量，你一样给我来八只！” “好咧！您稍等！” “快看，是我最爱的卿菡甜品！姐妹们冲啊！” “天哪，隔壁还有卿沛阁！” 本就排队老长的两家店，这会队伍更长了…… 顾卿站在卿沛阁二楼朝街道看去，六米宽的顾家大道此时已经人满为患。 “夏竹，你去找顾三让他去顾家二道放烟花，把人流量分散一些过去。” 感谢書友AChu的打赏， 感谢亲一如既往地支持！ 感谢铱铱小可爱的月票。 谢谢大家！ (本章完) 175 财神爷 以司徒夫人为首的十几位夫人坐着马车缓缓而来。同来的还有沈县令之女沈秋华。 夫人中有一半带了自家的闺女，身后还跟着伺候的丫环，这浩浩荡荡竟多达三四十人。 “这顾家村和其他村子真不一样，道路很宽敞，很平坦。”白夫人不由感慨道，“风景秀丽，田地整齐我闻着这空气都比县城里好。” 周夫人跟着点头：“王家也在顾家村置业了，据说沈大人也想在顾家村购置一块地，看来这里真是风水宝地。” 沈秋华笑笑，既不与这些人表现亲近，也不疏离，“家父的确有此打算，奈何家中人丁单薄，此事便也只能作罢！” 一行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村口。 村口的杨怀早就等候多时，见她们终于来了立刻喊了村民带她们去顾卿家。 几十人面对全是人的街道，差点被人群给冲散。 吓得在卿沛阁二楼观望的顾卿连忙从楼下下来，跟她们汇合。 “郡主安好。”司徒夫人紧紧攥住司徒小姐的手，深怕她被人群挤走了，“我实在没想到今晚的花灯节，人会有如此之多，早知道我就早些来了！” 这么多人，这得替幽水县令交多少税啊，得帮幽水县令挣多少政绩啊！ 只怕这沈县令不日便会升迁。 司徒夫人都有些眼热了，那眼神是压不住的往沈秋华身上瞟。 沈秋华一脸淡然，并不在意。 “我也没想到！”顾卿笑了一声，领着几人朝自家走去。 “娘亲，你看那些花灯好漂亮啊！我在京城都未曾见过！” “娘，你快看，天上居然还有天灯！”司徒小姐感觉自己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司徒小姐若是喜欢，我让人取几只过来送你。” “听到没？还不快谢过荣昌郡主！”司徒夫人拍拍司徒小姐的手：“人多，跟紧了，这要是走丢了，找都找不回来！” “知道了，娘亲！”司徒小姐吐了吐舌头，十四五岁的年纪，看着甚是可爱。 一群人到了顾卿家门口，两只威武霸气的石雕雄狮立于门前。 门口还挂着两个偌大的灯笼，走进去，就是一个小花园，庭宇楼阁曲径深幽。 众人又走了上百步才到会客厅。 朱嬷嬷立即带着夏竹几人给众人上茶，上点心。 又安排小厮去街上买了不少特色小吃回来，分量不多但种类十足，一人一口尝个味道，几十种下来，再喝上一口奶茶，众人惊觉自己吃撑了！ 十岁的白小姐打了嗝，闹着要出去逛花灯。 白夫人被她吵的头疼，只得先行告辞，带着白小姐离开。 一见白小姐离开，其他的小姐们一个个的也坐不住了。 十几位夫人大老远过来这里，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顾卿家里，今日对于顾卿有多重要，她们心里也是知道的。 特色美食品尝完，也不好再过多打扰。纷纷起身告辞，出门逛街。 顾家村的美食太多，除了糖葫芦，糖画，糖炒栗子其余的这些游客们基本都没见过。 什么章鱼小丸子，冰淇淋，鸡蛋仔，麻辣烫，臭豆腐，烧烤，鸭脖，卤鸡爪……各种甜品蛋糕、饮品，就连卿沛阁都出了不少新菜。 上一世最受孩子们喜欢的炸鸡薯条汉堡，顾卿也全部照搬过来。 外酥里嫩的炸鸡，里面鲜嫩多汁，咬一口，满嘴流油。 再洒上一层细细的特质辣椒面，那滋味，尝了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有了薯条，街头小吃顾卿也没放过。挑选了三款经典的土豆做法。 麻辣小土豆、旋风土豆、绝味土豆块。 “这黄色的是啥东西，咋从来没见过。” “吃一口不就知道了，唔，这也太好吃了，软软糯糯，吃一口完全不够。” “我也尝尝……我的天，这到底是啥玩意儿，我竟然从来没吃过。” “这边有写，原产于北辰国，叫土豆。哎呦，还是北辰国的东西呢，我可得多买点回去给家人尝尝。” “这边还有西凉国的西红柿，这东西也是第一次见，红彤彤的，看着就好吃。” “艾玛，每样东西只能尝一口，又一个比一个好吃。我这买的双手都快提不下了。” “你买那么多作甚？顾家村又不会跑。听说除了今日，顾家村跟咱们县城一样日日都有吃食卖。你一次来吃个十几样，来上十几次，也就吃完了！” “……” 各种各样的食物摆出来，游客们排队一家一家品尝。 所有免费品尝的食物都是一小口，基本上就是给人家尝个味，勾起他们的馋虫，好让他们购买。 ‘砰砰砰’ 连续几声炸响，满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金花娘站在人群中高声大喊：“美食一直都在，烟花转瞬即逝。二街道正在燃放烟花，喜欢烟花的夫人小姐们，可以先去二街道看烟花，放花灯！” “走走走，这队排的也太长了，咱们先去那边看烟花！” “我也去！” 顾卿爬到卿沛阁房顶上，正好能看到美食街上的人流量，这景象，跟现代春运有的一拼。 这天的花灯节，一直持续到辰时才结束。 等街道上的人全部散去，大家收拾妥当已经凌晨了。 可即便这样，所有村民也没有离开，一个个的都都盯着自家的临时掌柜-商城小哥统计今日的营业额。 杨沛手里捏着各个店铺统计上来的营业额，噼里啪啦算完之后，汇报道，“今日花灯节，顾家村的人流量达到了十万余人，入村的人头费共计三千两。” “村里所有店铺的营业额，都突破了千两。”他继续道，“茶楼酒肆更是人满为患……除去卿沛阁卿菡甜品，顾家村今日的总营业额是二十万两！减掉三分之一的成本，净利润是十三万三千两。咱们自家的两家店总营业额净利润是七千两！是所有店铺中营业额最高的。” 顾卿满意的点头。 在通讯并不发达的古代，能吸引十万人前来，足以证明花灯节举办成功。 有了这批客人日后顾家村就不愁没有客人过来吃喝玩乐。 一直不肯回去睡觉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数字后彻底睡不着了。 仅仅一天营业额就达到了二十万两！ 净利润整整十三万三千两。 他们顾家村总共两千六百人，每个人岂不是可以分到五十多两银子？ 一天就是五十多两，这些村民不敢想。纷纷侧目看向顾卿，那眼神不像是看人，反倒有些像是在看财神爷。 176 分银子 更深露重。 算好银子之后，顾卿宣布账本由里正保管，银子由她自己保管，一个月分一次红。 见众人不走，顾卿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天亮后还有的忙呢！” “咱们真赚了这么多银子？” 很多人都不敢置信，倒是那些流民纷纷转身离开。 他们能分到村后那二进的院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又怎敢再肖想分红？ “真的！要不，你们自己过来看看？”顾卿笑着将装银子的箱子打开，里面一片银白，闪的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不少人按耐不住，伸手要去摸。却被一旁的人毫不客气的推到一边。 “干啥呢？” 那些人挠挠头，笑呵呵道：“这不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忍不住就想摸摸嘛！” 人群中，还有不少人摩擦着双手。顾卿有些后悔，这么多人，这么多银子，人心难测啊！ “杨大哥，大家都辛苦了这么久，今日开门红，也让大家再高兴高兴。你把利润清算出来，咱们就在这里把今日的银子给大家分了。” 顾卿搬来一张椅子，站在上面大声说道：“所有人排好队，过来签字领分红！另外，找几个人去通知那些后加入顾家村的人！让他们也过来领银子！” “什么？那些流民也有银子？凭什么？” 人群中一阵骚动，立刻有人出来反对。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顾卿气笑了：“村里捞鱼虾蟹的时候，我记得你在家睡觉吧。分给你家的活都是你男人跟几个孩子干的，我看在你男人孩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但是来劲了！” “还有再让我听到流民二字，小心我让你变成流民！”顾卿冷声开口，“他们既然住进了顾家村，那就是咱们顾家村的人，不能区别对待，别一个个的干活就说他们是自己人分银子就说人家是流民！” 那群流民被叫过来分红，简直不敢相信。 几百号人畏畏缩缩站在全体村民后头，隔得老远。 “郡，郡主！” 叶师傅作为流民的代表，举手道：“郡主，我们一行人能在顾家村落户，又有大房子住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我们靠给村里种茶树就养活自己，郡主不用给我们分红的！” 流民们被叶师傅说着眼眶有些红。 “郡主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难忘，银子我们真的不能要。” 顾卿望向那群流民：“你们也都是这意思？” “郡主，叶师傅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时间不早了，还有两个时辰天该亮了，我们先回去了。郡主累了一天，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流民们说着纷纷转身就要离开。 “都给我回来！”顾卿大喊一声带了几分怒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就连那些也纷纷驻足。 顾卿站在凳子上，俯视两千多号人，能清楚的看到，原本的顾家村人衣着干净保暖，那些流民穿的虽干净但衣着单薄，在寒风中一直在跺脚，但是他们眼中却有着对未来生活的祈盼。 “顾家村是个大家庭，不管是否姓顾，是否是根深蒂固的顾家村人，到了这里，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今日我代表顾家村的老人们，欢迎每一位新来的家人们，谢谢你们给咱们顾家村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希望。” 顾卿温声开口道，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成为顾家村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们能把彼此当成家人，共同热爱这个村庄，热爱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在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顾家村一定会成为最完美幸福的家园……” “啪啪啪！” 里正欣慰极了。 她就知道，郡主说话有一套，总能让人热血沸腾，眼眶也莫名酸涩。 她老人家第一个带头鼓掌，肥皂工坊的人有过经验，纷纷跟着鼓掌，然后，掌声扩大，所有人，包括新来的那些人，热泪盈眶，不由自主跟着一起击掌。 在这之前，他们是流民，虽有房子田地，但事事低顾家村人一头。 在这之后，他们彻底融入顾家村成为这个村庄的一份子…… “停！” 顾卿抬手，做了个终止的手势，雷鸣般的掌声这才渐渐停息。 “大家都排好队，每人过来领三十两银子，剩下的留在村里做周转！” …… 顾家村的花灯节成功举办，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从顾家村传到幽水县，传到大河县，传到府城，加上某些人的密报，一路传到了女皇耳中。 京城。 深宫之中一女子扶于龙案。 手里正看着南洲府那边递上来的奏折，旁边还有一封来自顾家村的密折。 里面的内容大径相同。 都是在说荣昌郡主带领顾家村举办花灯节大获成功的消息。 其中顾家村的那封密折写的更为详细。 “国师，你怎么看？她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女子单身撑头，另一手拿着密折问向一旁的国师。 被唤国师的那名男子，缓缓抬起头来，放荡不拘的模样，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圣上莫急！咱们且再看看！” 那眉眼间的笑容跟墨离竟有着七八分相似。 同样因为花灯节一事注意到顾卿的还有大梁第一商人，南宫奕！ “爷，柳婉儿又递了上门帖子过来，您看……” “扔了！”南宫奕手持一根长羽，逗弄着从波斯国弄回来的小奶猫：“听说荣昌郡主在顾家村举办了一场花灯节。可以免费品尝各种各样新鲜的美食。 一晚就引来十万人围观，当日就赚了数十万两，这不比柳婉儿厉害？ 有那时间我不去会会荣昌郡主，跟柳婉儿闲聊啥？就她那护肤品，想跟我合作终究还是差了些！” 南宫奕暼一眼阿福的袖口，语气些冷：“阿福，你跟我这么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不用我再教了吧？” 177 偷听 二月底草长莺飞。 靠花灯节一战成名的顾家村，连着数日忙的脚不沾地。 每日来游玩的游客络绎不绝，虽不如元宵节那日，但人流量也并不少。 每日游客固定在万人左右。 顾卿下令让店铺内所有打下手的村民必须尽快上手，她不能一直雇佣商城的小哥。 村民们也必须有一技之长。 如今村里两千多人，一百多人在工坊干活，一千人商铺里干活，剩下的一千多人除去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孩子，只有不到四百人。 马上就要春耕，新建的工坊，商城提供核心技术人员，但外围也需要打包装货的普通工人，村里这些人肯定不够用。 这次招工起码得上百人，她得让顾老太太帮忙招人才行。 府城来信，朱菡的两家店铺同时开业，目前他与墨离两人一人管着一家店铺而董榕已经参加过院试，这两日就会出结果。 顾卿喊来顾二，提了一桶农药给他：“你去田间走一趟，把这桶农药给郡马，天气暖和了，虫子也多，得赶紧给棉花苗喷洒农药。” 顾二开口道：“近日我跟着爷也学了不少田间的本事，这活就交给我吧。” 顾卿自然没有拒绝，让他去了。 朱嬷嬷上前一步道：“郡主，招工一事不如就交由老奴协助老太太来办吧。” 刘嬷嬷从屋子里走出来，恭敬的道：“郡主，灶上的燕窝炖好了，您现在喝一碗吧？” 张嬷嬷跟李嬷嬷两人在屋内缝制一家子的春衣。 剩余几人各自忙活着。 顾卿很满意的点头，虽然这些人都来自宫里，但所有人做事都很主动，不会做的粗活学着做，抢着做，家里院子每天都干干净净。 夏竹是近身伺候的人，现在是一天天跟着顾卿往田里跑，这些天，认识了不少农作物…… 虽说是在村里，可活计却比宫里少了许多，也没有宫里那么多规矩，活的也更自在。 她们不需要随时揣摩主子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需要琢磨主子这句话有没有生气，不需要盯着主子的每一个眼神动作……以前在宫里即便一天下来光站着，什么也没做，却也觉得整个人疲累不堪。 现在一整天干活，晚上却睡得很香。 顾卿哪知道这些人如此多心里戏，她坐在树影下，喝着燕窝，感觉非常惬意。 难怪有钱人要买那么多下人，原来被人伺候着真的很舒服。 招工之事一经放出，村里立刻炸开了锅。 “哎呀，郡主家又招工了，天哪，我必须去，万一招上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哎你冷静一点，看清楚了，这次只招外村人，再者一月八百文，你在村里干活一天分红也不止这么点呀。” “那倒也是，不过这招外村人，我可得赶紧回娘家报个信。” “郡主家这次包一日三餐，听说那边伙食也好，我也赶紧回娘家一趟。” 顾卿看着门前那片浅绿的茶山想来想去，最终决定，种植辣椒。 幽水镇，顾家村以及府城的卿沛阁许多菜都需要辣椒。 这些菜色只有用辣椒才会更入味，而调制好的辣椒酱已经成为了卿沛阁的独门秘方，就算菜谱被传出去，没有秘制辣椒酱，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除了辣椒酱，还可以做豆瓣酱、辣椒粉、辣椒油、辣椒面…… 想到这里，顾卿的口水滋溜就下来了，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许多麻辣的美食。 顾卿带着夏竹准备去找杨沛，远远听到孙氏的声音：“我娘家大哥的儿子，今年十六岁，人很老实勤快，要是差人，我把他叫来帮忙。” 顾老太太不太同意：“如今也不是我一人说了，还有宫里来的朱嬷嬷掌眼，别什么人都往这里塞。” “哎呀，我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就生了吗，”孙氏有理有据，“就算进不去工坊，牛场那边等我生了也得有人接我的班呀。” 顾老太太这才勉强同意：“养牛这边确实忙不过来，那就请人吧，老二媳妇下午回去一趟把你侄儿带过来让我看看，要是品行不错就留下，好吃懒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个侄儿可好了。”孙氏站起身给老太太捶背，“我之前还想着让桃子跟我这个侄儿成一对儿呢，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今天下午我回去问问大哥嫂子有没有给侄儿说亲，要是还没说，我就说给咱家桃子。” 顾老太太点头，愿意让这孩子来自家当女婿，看来确实是个好的。 十六岁就要说亲了？顾卿打了个冷颤，她十六岁的时候，还埋在试卷里呢！ 不过古人成亲早，想想她刚穿来的时候，原主不是才十九就已经有五个夫婿！ 杨沛从田里回来，远远就瞧见顾卿在蹲墙角，那偷偷摸摸，还带点做贼心虚的模样瞧着甚是可爱。 夏竹回头就看到朝她们走过来的郡马，身子一低就要行礼。 杨沛连忙阻止，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则悄咪咪的走到顾卿身后。 “咳咳！”杨沛右手握拳挡着嘴，轻咳了一声。 顾卿吓得，头都未来得及回，伸手就去捂夏竹的嘴。 两人身高差太多，顾卿捂的位置才到杨沛的胸口。 杨沛任由那只白皙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胡乱摸索着，嘴角含笑：“郡主，还想摸到什么时候？” 顾卿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动作一顿，缓缓回头。对上杨沛一双深情的眼眸，颤颤巍巍的缩回手，憋红着脸，尴尬道：“杨大哥你怎么来了？” 有朱菡墨离两个反面教材，杨沛自然不敢过分逾越：“棉花田那边，还空了十几亩地，我想回来问问郡主可有什么打算，却没想到……” 杨沛低头轻笑：“没想到郡主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顾卿歪斜着头，仰视杨沛那略带揶揄的笑，鼓着腮帮子道：“好端端的长那么高作甚，跟你说话我仰的脖子疼！” 说着从袖口摸出一袋辣椒种子：“剩下的地就种辣椒我本来就想去找你说此事……” “哦？”杨沛笑容更甚：“那后来呢？” 178 闹事 “郡主，出大事了！”金花娘一边跑，一边喊：“郡主，顾老九跟赵家婶子打起来了！” “什么？”顾卿一听这话，拎着裙摆如风一般跑了出去。 顾家大道，一群人已经将赵婶子喝顾老九两人拉扯开。 两人衣裳凌乱，脖子脸上均有不少抓痕, 严重的地方已经见血。 “怎么回事？”顾卿怒气丛生，插着腰，指着二人呵斥道：“村里好好的日子，你俩是不想过了是吧？” 顾老九一脸爱咋咋地的无赖样子，顾卿是一眼都看不下去。 上前照着顾老九的腿就是一脚：“好好站着，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你俩怎么回事？都给我说清楚！” “郡主！”赵婶子擦擦了嘴脸的血丝, 开口道：“顾老九占着是郡主本家人。整日在店里事事不做，游手好闲。这两日的店内的银子总也对不上，今日我偷偷留了个心眼，就看到她顾老九居然从钱柜里偷拿银子！” 村里人多，有干活勤快的，自然也就有那好吃懒做的。 顾卿当机立断：“里正婶子，你通知下去让所有铺子现在全部清账，把银子全部结算出来，给大家分了。还有所有村民即刻离开我的铺子，若是赖着不走的，连同房子一并收回！” 围观的村民慌了。 “郡主这是要作甚？” “作甚？你们住的房子，里面的家具以及这整个顾家村的铺子，那一块砖不是我花钱买的，花钱建的？ 我给你们提供住宅，给你们提供活计，还给你们分红，所有的账目公开。 花灯节那日我考虑到大家辛苦，又是年头, 想着给大家图个喜头给你们的分红，我连自己的那份都没算，你们呢？ 一个个眼浅的东西，除了盯着钱柜的银子，你们还会干什么？这么多天，你们跟着掌柜学到了几分？想想半年前，你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众人被顾卿的一顿话骂醒。 是啊，他们半年前还吃不上饭，半年前，赵婶子家丢了粮食还想卖女儿…… 所有人沉默着，不敢开口。 “村里所有的店铺，我全部收回，既然大家不能一起过好日子，以后店铺的事，就不劳烦大家了。” 顾卿回头对杨沛说道：“杨大哥，你清点总账目，把咱们家分红的钱拿出来剩下的全部给大家分了。” “你说收回就收回？”顾老九梗着脖子不服道：“房子是你建的没错，可地是咱们村里的地。 我可打听过了, 你这样就是侵占村里的地, 我是可以去县衙告你的！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在村里只手遮天, 真闹起来我也不怕你！” “顾老九！”顾家族长气的操起棍子就往顾老九身上砸：“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人群中又冲出来十几人闹事。 “就是，盖房子的地，建商铺的地都是咱们大家的，你说让收回就收回，你说不分红就不分红？凭啥？” “就凭你是郡主？你是郡主就可以欺压咱们老百姓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去县衙里告她！” 顾卿面色阴沉了下来，“夏竹，你回去把我床头的黑匣子取过来，记得让家丁护送你过来！” “还有谁对我不满意的？现在站出来，我敬他是条汉子。若是被我知道谁在背后挑唆，还不敢站出来承认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顾卿心里很难过，她以为她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就算不心存感激，也不该如此才是，可她终究忘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夏竹很快带着黑匣子在顾三顾四的护送下走了过来。 “这里面是当初你们自发找到族长、里正跟杨沛签下的字据。 里面白纸黑字写明了，你们自愿用村里的宅基地换我建的新宅。 并为了补偿我，把我建三条商业街的地无偿赠送给我。 里面都有你们的签字，不会写字的都盖了手印，这份字据杨沛早已同村里几位族长以及里正去衙门过了明路做了登记。 你们这些人现在说我凭什么，你们说我凭什么？” “郡主，银子已经清点出来了！”这些日子杨沛每晚都有跟各店铺商城小哥统计当日得收入支出，这会算账也极快。 “这二十天，纯利润共计二十万两，因着铺子是咱们家的，分红咱们家占一半，也就是十万两，剩下十万两，按村里人头分，两千六百人每人是三十八两四钱银子。” “都听到了吧，大家排队，这边签字领分红！”顾卿冰冷的声音，砸进每个人的心里，砸的他们愧疚的抬不起头。 “郡主，他们狼心狗肺。不记得你的恩情，我们可都记着。这分红郡主收回去，郡主就按工坊那边给咱们这些干活的人开工钱就行！” “就是，咱们就同工坊伙计一样结工钱就行！” “二十天郡主给咱们每人五百文就可以了！” 里正跟几位族长冷着脸站在一边却不能做声，这个时候，他们再强行镇压，反而适得其反。 “郡马爷，别愣着，给我五百文。我还要去回去洗菜呢！”赵婶子将脸上散乱的发丝往后一扫，捂着嘴脸的伤口，龇牙咧嘴道。 杨沛不敢乱来，只得看向顾卿。 顾卿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也如机械：“还是分红吧，大家都辛苦了。愿意留下来继续干活的，我按工坊的工钱来算，不愿意的领了银子，就回去吧！” 那些闹事的在顾卿拿出黑夹子的那瞬间也偃旗息鼓。 字是他们亲自签的，手印也是他们自己盖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们已经没辙了。 领头的顾老九推开赵婶子，敲着杨沛结账的那张桌子，嚣张道：“赶紧结钱！” “签字！”杨沛低声道，语气里全是冰冷：“不会写字，我来写你盖手印！” “切！”顾老九冷嗤一声，拿过毛笔，迅速写下自己的名字。拿了银子临走前还不忘嘲讽一句：“一个破烂玩物而已，真拿自己当根葱？” 杨沛捏着毛笔的手，指尖都是白的！ 人群中，看着这场闹剧的阿福小声问道：“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南宫奕抬眸朝人群中看去，而顾卿也恰好朝他那边看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南宫奕远远冲着顾卿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本章完) 179 售卖 顾卿收回目光，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圣母。可在看到那群孩子眼里的光时，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顾老九领了钱，刚走进巷子就被一群人拦住。 为首的蒙面男子，上前一脚将顾老九踹翻在地上：“拿了爷的银子，就给爷把事情办成这样？” 顾老九捂着肚子, 蜷缩在地上像只虾米：“我没想到她手里有字据，还去衙门登记了……” “你不知道！”那人眉大手一挥，十几人围了上去将顾老九打的嗷嗷叫。 “你们在干什么？敢在我顾家村里闹事！”刘富贵领着一群保安追了过来，那群人立刻做鸟兽散。 刘富贵见被打的是顾老九，这人刚跟他娘子打了一架。现在又被人群殴，这现世报来的当真是解气。 顾老九被打的鼻青脸肿, 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 刘富贵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同一个村的, 见死不救又说不过去, 救吧，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左右为难之际就见跟着顾老九一起闹事的那些人过来了。 见有人管了，刘富贵遂带着保安离开。 几人搀扶着顾老九也很快离去。 村民的分红已经全部发放下去，除了跟着顾老九一起闹事的那些人，其余人皆不愿意离开。 她们宁可不要分红，即便留下来做个长工她们也愿意。 所有店铺全部收回来，顾卿一个人也经营不过来。她抬头看着林立的街道商铺，以及回去继续干活的村民们一个主意慢慢在脑海里浮上来。 见还有人迟迟不肯离去，顾卿干脆宣布道：“近日来所有店铺的生意大家都看到了。 咱们村三条街道，所有售卖的吃食，商品大家这么久下来，也都有所了解。 那么现在，趁大家都在，我宣布，所有店铺现在开始售卖。 你们负责哪家店铺就买哪间店铺，如果有人看中同一间店铺, 那就价高者得！ 另外房子我送给你们了, 但商铺是我建的，你们买铺子的银子都必须给我！” “那是自然！”里正开口道：“谁要是敢对此有意见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顾家村三条街道，总计两百一十间铺子，每条街七十间铺子。咱们村现在有两千六百人，总计三百户。 顾家大道除去我所经营的两家铺子，还剩69间，现在开始起拍，顾家大道铺子价格是五百两一间，顾家一道的铺子是四百两一间，顾家二道的铺子是三百两一间！ 我知道大家没有这么多银子，你们可以分期付款，也就是说，五百两的铺子你们可以分十个月付款给我，每个月给我五十两！其余价格的铺子也是同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铺子交给他们自己，勤快也好，偷懒也罢，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从此以后跟顾卿再没有关系。 许多村民蠢蠢欲动，顾家村的商铺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摇钱树。不说日进斗金，一天赚几十两银子已是轻而易举。 杨沛登记, 杨怀收钱，铺子很快卖了一大半，剩下还有一百间。 一直到日落西山，也没有村民再来买，顾卿开口道：“剩下的村里人不要，那就交给别人吧！” “杨大哥你写一张公告贴出去，就说顾家村商业街将面向所有人招商。” 杨沛疑惑道：“招商是啥意思？” “招商的意思是，招募经营这些铺面的商人。”顾卿脸上的有了笑意，“顾家村的名声已经打响，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这些店铺可都是香饽饽！” 杨沛当然知道商业街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所以，他才想要将这些铺面的所属权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上，不想出售。 可顾卿执意要卖给村里，他也拦不住：“郡主，咱们剩下的铺子还要卖了？” “不卖不行。”顾卿拍了拍杨沛的肩膀，安慰道：“顾老九这事绝对有人在背后指使，咱们有工坊就够了。树大招风，产业太多，仅凭我一个没实权的郡主名号咱们守不住，还会招来祸端！” 杨沛抬眸看到顾卿无可奈何的样子低声道：“都怪我们没本事……” 顾卿嘴角微微上扬，勉强勾勒出一丝笑容，极尽无奈道：“这不怪你们！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你过得好了，总有人嫉妒，眼红。 我原本担心村民们嫉妒，便想着事事带上他们，却没想到引来更大的祸端。 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咱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是谨慎些吧！” 杨沛点点头：“我这就去贴告示。” “等下！”顾卿顿了顿道，“大家都知道顾家村的生意如何，全都挤破头来顾家村争夺经营权的话，我们也接待不过来。 你把招商会安排在三日之后，让有兴趣的商人三日后再来。咱们一次性接待完。” 这件事不能耽搁，杨沛带着顾二立即去办。 顾家村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商人，这告示贴出去后，就引起了巨大的讨论，再由这些商人将消息带到别的地方。 招商大会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足够整个南洲的商人过来参会。 而这三天，顾卿主要是在布置招商会场，将中间最大的挑高三楼商铺布置成会议室。 摆设细节方面往高大上的方向走，她还在商城买了不上品质上成的花瓶、屏风、珊瑚、盆栽…… 就连大梁稀有的夜明珠也买了一颗摆上，搞得杨沛跟朱嬷嬷两人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撞坏撞破了。 顾家村要吸纳优质商户，就不能在细节上给人留话柄。 一些离得近的商人听到消息后，就闻风赶来了，他们在幽水县转了一圈，这才确信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于是毫不犹豫留下等待招商。 这两天和顾卿一直有合作的外地商人没什么大事要回去处理，也都选择留在顾家村凑凑热闹。 毕竟，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招商会，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样子，若是侥幸获得了某家店铺的经营权，说不定能在顾家村建立家族的商业王国。 就这样，前来顾家村的商人越来越多，村里的客栈已经完全住不下了，幽水镇上的客栈也都住满了。 (本章完) 180 提醒 次日一家人刚用过晚膳，院子里就响起赵婶子爽利的声音：“郡主，今儿我在店里自己炸了些丸子，特意拿了点来给你们尝尝，郡主帮我看看这味道怎么样？” 一个大海碗里放着各种油炸的丸子，油炸的香肠，外面还裹了蛋液炸的外表金黄闻起来就特别香。 “谢谢赵婶子！”顾诺挑了一块他最满意的的塞到顾卿嘴边, “第一口，给长姐吃！” “哎呀！”顾卿有些惊喜，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长姐尝一个就行，剩下的你们吃吧！” “二姐，小七朱嬷嬷刘嬷嬷夏竹姐姐……你们都快来尝尝啊！” 被点名的几人笑意盈盈，她们在宫里当差那么多年，给她们赏赐吃食的，孝敬吃食的不计其数，可像叫家人一样被喊去分享美食, 还是头一回。 顾诺端着碗走到另一张石桌坐下，几个孩子跟着嬷嬷们也围了过去。 赵婶子见人都走远了这才压低嗓音道：“郡主，我其实是有件事儿想找你帮忙。” 顾卿吃着丸子，道：“有啥事儿就说吧，只要我办得到。” “大丫那丫头今年都十六了，我这不是着急了嘛。”赵婶子叹气，“给她说了几门亲，她都不满意，我就纳闷了，她到底想找个啥样的……昨天晚上我去她房里，看到她拿着一朵头花发呆，那模样就跟思春了似的……我赶紧问了小丫，原来这头花是你家朱萏那孩子送的。” 顾卿眼中露出八卦的光芒：“这意思是，小萏和大丫，嗯……他们两个有戏？不过小萏年纪是不是小了点？这过了年也才十五吧？” “这年纪哪里小了？”赵婶子急了：“郡主！你先别打岔！” “好好好，我不打岔, 你接着说！” “我寻思朱萏送东西给大丫，应该是喜欢我们家大丫吧。”赵婶子继续叹气，“我试探了大丫几句，这丫头好像也不排斥嫁给朱萏。 我也不能直接去找朱萏说这事，毕竟咱们家是女方嘛，太主动了不好，所以能不能请郡主帮忙问一问，要是朱萏没这个意思，或者说郡马爷没有结亲的想法，我立马就掐断了大丫的心思，免得闹笑话！” “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顾卿心中燃着熊熊八卦之火，乐呵呵道，“我这就去一趟工坊！” “郡主。先别急，我还有一事！”赵婶子拉住顾卿：“昨日，顾老九被人围殴，幸好我家男人带着人巡逻撞到了，不然她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被人打了？”看来，是幕后之人并不满意顾老九的挑唆, 这才恼羞成怒：“可有看出是哪里的人？” 赵婶子摇摇头：“我男人喊了一声, 那些人立刻就跑没影了, 连头都没回。” “这事我知道了, 你让村里人都谨慎些，要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立刻过来跟我说！”顾卿送走了赵婶子。 这时候天色擦黑，月光照在大地上，村里人都还在忙碌着，碰到了就会热情的打声招呼。 工坊里的大部分工人已经回家，只剩下几个打包入库的还有朱萏在。 顾卿到的时候，朱萏正在给入库的香皂登记，他做事认真，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 “小萏！” “啊，郡主！”朱萏回过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顾卿，局促道：“郡主啥时候来的？” “刚来！”顾卿看了一眼他写的账本，字迹大有进步，那字写的比她的好看多了：“你做事也得留个心眼，你说我要是那歹人，刚才站你身后，这么一棒子过来，你说，你怎么办？库房的东西怎么办？” “啊？”朱萏呆愣住了，这，他还真没考虑过：“郡主的地盘不会有人敢乱来吧？” “皇宫里的那位都有人刺杀呢！我一个破郡主，你当我多大的脸啊！” “这些你日后注意些便是。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顾卿笑眯眯的道，“你今年十五了，有没有想过嫁人或者娶媳妇？” 朱萏的脸突然一红，不知道该说啥。 “你这孩子，咋还羞上了。”顾卿摇头，“我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过几天就正式登门提亲……” 朱萏一下子就慌了：“郡主，我还小……” 顾卿忍不住笑起来，这副样子，很明显就是心里有人了。 她忍着笑道：“哦，还小！那行吧，本来我还想跟赵家提亲，我觉得大丫这姑娘挺不错，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赶紧说给你了……不过你既然说还小那就算了，我重新再给大丫找一户好人家吧，周家那小子也不错……” “郡主！”朱萏急眼了，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声音瞬间低下来，“其，其实我也不小了……” 他说完，转身跑进库房里了。 顾卿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真是一点心思都藏不住！夏竹，你让朱嬷嬷去城里买些提亲的礼回来，抽个空，咱们正式登门提亲，把两人的事定下来。” 想着赵婶子临走时说的那件事，顾卿又去了趟顾家老宅。 这事必须得给老宅那边提个醒。 老宅的院子里有些清冷，男人们带着几个孩子在牛场那边，顾老太太跟宋氏两人送饭去了。顾桃在院子里洗衣服，年纪最小的顾露在扫地。 “郡主，你咋来了。”孙氏挺着大肚子站起来，给顾卿端了一张矮凳，“露露，你给郡主倒杯茶出来。” 顾露蹬蹬蹬跑进去，倒了杯茶递到顾卿手中。 顾卿询问道：“二婶，你这肚子好大，是不是快生了呀？” “还早呢，还有两个月。”孙氏摸着肚子，神秘兮兮笑道，“前几天我又去了一趟城里看大夫，大夫说可能是双胞胎！” 顾卿：“……” 这是要孩子要魔怔了。 “二婶，近日咱们村里鱼龙混杂，你这挺着大肚子的就别出去了，你要买些啥的，就让桃子梦儿她们去！” “咋了，出啥大事了？”孙氏非但不怕，还一脸八卦：“郡主你给我好好说说！” “我跟你说正事，你当我讲故事？”顾卿无奈：“昨日顾老九被人胖揍了一顿，今天都下不来床。二婶你最近还是别出去，不然……” 顾卿目光落在孙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晓得，我晓得！”孙氏双手护着肚子，“我不出去，我从明日起，但凡我一人在家，我都把门从里面给锁上！” (本章完) 181 言听计从 “郡主你咋过来了？”顾老太太带着宋氏还有一个脸生的少年郎刚进院门口，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顾卿。 “这位是？”顾卿目光落在那陌生的少年郎身上问道。 孙氏凑过来道：“这是我娘家侄子，孙田。长得人高马大，人又老实肯干，我瞧着跟咱们家桃子挺般配的。” 顾桃本来在洗衣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孙田昨日刚来, 一直在山上帮忙，早上天没亮就去了牛场那边，晚上才回来。 顾卿目测孙田身高都快赶上杨沛了。长得确实人高马大，至于别的她没见过，也不好发表意见。 不过，顾桃是宋氏的女儿, 孙氏一个做婶婶的，直接越过宋氏这个娘亲给顾桃安排亲事, 是不是有些不妥？ 顾老太太看人一向狠辣, 对这孩子也挑不出错处来：“确实是不错，以后桃子嫁过去……” “我不嫁！”顾桃扔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我还不想嫁人！”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啥！”孙氏被顶撞之后很是不悦，“你都十七了，还不娶个男人回家，想当老姑娘吗？你愿意我们老顾家还不愿意呢。 像你大姐一样多娶几个夫婿回来才是正理！小田是我亲侄子，你们俩从小就认识，成亲后他肯定也会护着你，这是顶好一门亲事，你阿奶和大姐都同意了！” 顾卿：“……” 她可没同意，只是不太好插嘴别人家的事！ 不过既然提到了她，她还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吧。 “二婶，别强迫桃子。”顾卿声音温和道，“和小田过一辈子的人是桃子, 也得看桃子自己喜不喜欢。” 顾桃抿紧唇：“我不喜欢！” 孙氏双手叉腰：“你今儿给我说清楚，咋就不喜欢了？” 虽说孙家的日子不如顾家，但顾桃又不是嫁过去, 是娶进来。 既亲上加亲，她平时里又能护着些她侄子，不至于嫁到别人家被磋磨。 她的如意算盘都打好了。结果这个死丫头居然说不愿意，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小田表哥确实不错，但我对小田表哥的感情还没到娶他的地步！”顾桃低着头开口。 “感情不都是慢慢培养的吗？”孙氏挺着肚子道，“你看你大姐当初不还被那几个夫婿打破了头，可如今你看看他们哪个不是对你大姐言听计从……”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她？ 顾卿很无辜，表示躺着也中枪！ 顾桃倔强的道：“大姐能让他们言听计从那是大姐有本事。再说了，大姐还被封为郡主了呢，我能吗？我有那本事吗？反正我不可能娶小田表哥！” 她说完，气呼呼的从院子跑出去了。 “死丫头，不识好歹！”孙氏破口大骂，“竟然还嫌弃我们孙家，你哪来的底气！到底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就是不亲……哎哟喂，气得我肚子疼！” 顾老太太将手里的东西扔下，板着脸道：“既然孩子不愿意，那就算了, 咱们家现在条件好, 还愁娶不进来不成！” 宋氏对于孙氏要强行给自己闺女做媒一事，心里很是不痛快：“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二婶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肚子吧！” 孙氏被宋氏的话一刺，捂着肚子直叫唤。 她想把孙田嫁进来，是存了两个私心，第一，亲上加亲，小田有她护着以后不会被磋磨。 第二，孙家实在是太穷了，如今老顾家不但吃的好、住得好、有银子家里还出了个郡主，她侄子嫁过来，也能顺带帮衬帮衬自己娘家。 再者，她也没说只让顾桃娶她侄子一个。顾桃若是不满意，还可以再娶啊。 多娶一个家里多一个劳动力，这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可全家没一个人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疼，肚子好疼……” 孙氏捧着肚子，面色不像是作假。 宋氏怕出大事，只得擦了擦手过来：“她二婶，我扶你躺床上休息一下，要不要再给你蒸个鸡蛋羹填填肚子？” 孙氏舔了舔嘴角，立马点头：“还真是有些饿了。” 顾卿无奈摇头：“我去跟桃子聊聊吧，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她起身走出院子，站在村中大槐树的高地上。往田野间望去，不少农人借着月光在伺弄田地。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散发着清冷的月光，地上的草木笼罩着一层光辉。 大河波光粼粼，河边有不少孩子在摸鱼摸虾摸螃蟹，河边坐着一个俏丽的身影。 顾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郡主。”顾桃垂下眸子，“是二婶让郡主来劝我的吗？” “我来劝的话，你就愿意嫁孙田吗？”顾卿单手揽住顾桃的肩膀，“跟大姐说说，为何不想娶孙田？” 顾桃靠着顾卿肩膀，轻声道：“二婶的性子大姐你也知道，我在家里本来就被她拿捏，我娘性子又软，再娶一个姓孙的进门，我们三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说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开心，我想帮着大姐将牛越养越多，我想让自己变成像大姐一样优秀的人，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听了顾桃的心里独白，顾卿不由有些感叹。 刚来这个时代时，她认识的顾桃就是个闷声不吭、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姑娘，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见了世面之后，竟然无形之中生出了女强人的思维，对这个年代的女孩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能说，我可以帮忙说服二婶让你不娶孙田。但你若一直不娶不嫁不太可能。” “我当然不会一直不嫁人，就是现在不太想……” 顾桃嚅嗫着嘴唇。 她想找一个像几个大姐夫那样的夫婿，能种田能科举，还会做生意管账。长得好看不说，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对长姐都很好……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影急匆匆跑来，是顾露。 “二姐，不好了，我娘被你气的早产了，流了好多好多血！”顾露的脸在月光下惨白，“要是我娘和弟弟妹妹出事了，你就完蛋了！” 顾桃的瞳孔猛地睁大，然后起身，飞快的朝家里跑去。 感谢書友AChu的两张月票，爱你哦！ (本章完) 182 七生八死 天色已晚。 村里的何稳婆被请了进去，屋子里不断传出孙氏的叫喊声。 顾卿听着有些心惊肉跳，傻站着等太煎熬了，于是去灶房帮忙烧热水。 宋氏正在熬鸡汤，一脸着急：“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生吗，咋这么早就发动了，都说七生八死, 八个月的孩子，要是养不活咋办……”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顾老太太没好气道，“老二媳妇身体底子好，孩子肯定也壮实，不会出事的, 赶紧熬了汤好送进去, 免得生一半没力气了。” 顾卿想起来自己无聊时在群里抢购的人参含片，忙喊夏竹：“我房里有上好的参片, 快去拿来给二婶含着。” 夏竹迅速跑回去拿参片。 这时锅子里的水也滚了，顾卿拿两个木盆装热水，正准备端进产房时，顾桃就二话不说端起来，快步朝产房冲去。 顾卿跟在后头进去。 屋子里满是血腥气，床上的单子浸湿了血水，垫在下面的干枯稻草也全都染了血。 “疼……疼死了……” “我不行了，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好疼啊……” 孙氏毫无形象的嘶吼着。 何稳婆沉声呵斥道：“别叫了，把力气耗光了咋生孩子，劳烦郡主搭把手，往她嘴里塞块布！” 顾卿走过去，二话不说在孙氏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含着, 别咽下去！” 这滋味，孙氏第一次尝到, 眼睛顿时亮了, 但是还没高兴多久, 下体就传来撕裂的痛感，她忍不住又想叫，却见顾卿已经拿起了一块碎布，只好硬生生将嘶吼声忍回去，但喉咙里还是不可抑止的发出疼痛难耐的喘息声。 “两个孩子挤在一块了，怕是要难产啊……”何稳婆也是急的不行，“有金媳妇，你加把劲，就用拉屎的力气，快……哎呀，这孩子憋住了，再慢点孩子会憋死……” 顾桃跪在边上清理血迹，一盆水瞬间变成了红色，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正好夏竹送人参进来，她连忙拿着人参片塞到孙氏嘴里，哭着道：“二婶，我错了, 我不该惹你生气, 我真的错了……只要你和弟弟妹妹平安无事，我都听你的……二婶, 你别昏睡，快用力啊……” 孙氏大喘气，根本就没有精力应付。 她感觉一个孩子已经下去一点，但是两个都卡在了下腹，无论她怎么用力下面那个孩子就像被扯住了一般，怎么都出不去。 顾老太太急的团团转：“不是早产吗，两个孩子咋还在肚子里互相攀扯起来了，真是急死个人了……” 眼看孙氏的叫喊声越来越小，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仍互不相让。顾老太太跟何稳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两人急得的脑门上全是汗。 顾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细长的手，又看了看孙氏，时间太长，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此时孙氏已经脱力。 顾卿咬咬牙，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们先出去，一会再进来！” “这……”何稳婆知道顾卿是个有主意的，可她自己都没生过，她能有办？ “阿奶，你信我！” 时间紧迫，大人孩子危在旦夕，既然她们没有办法，不如让顾卿试试，左右结果已经很差了：“行，阿奶信你！” 待众人出去，顾卿从商城买了双无菌手套，孙氏身上有不少血，倒是起了润滑作用。 顾卿右手探进去，孙氏疼的惨叫连连，此时顾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将缠绕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分开，又带动离产道口最近的那个孩子一边退一边引导。 等她的手完全退出，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也跟着到了出口。 此时孙氏已经疼到死去活来，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紧咬的牙关也渗出了不少血。 看到孙氏就要熬不住昏死过去，顾卿摘了手套藏好，灵光一闪，喊道：“二婶，这肚子里可有两个娃，你不是想要添丁进口吗？一个娃我给你二百两，你赶紧使使劲别把你的四百两给憋没了，快使劲，快啊……” 四百两！ 孙氏的眼睛亮起一道光彩。 要说孙氏喜欢什么，无非就是银子，孩子！ 虽然老顾家有钱了，可银子大头都在顾老太太手中。她扣扣搜搜的半年来也只攒了二十两。 这会听到顾卿说一个孩子给她二百两，这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她猛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嘶吼一声。 “呜哇——”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屋子外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孙氏一鼓作气，再度发力，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出来了。 听到屋内两声响亮的哭声，外面等着的顾老太太何稳婆赶紧进来。 “憋了这么久还有力气哭，这两个孩子当真是精神十足。”何稳婆将孙氏身下的两个孩子抱起来。 “孙氏你好福气，居然是对龙凤胎！长得像你，不过……这提前两个月出生，长得也细细小小，日后你可得细心养着……” 顾卿看了一眼，两个小猫般大的孩子，皱皱巴巴，看着就觉得挺让人心疼。 “来，让我看一眼。” 孙氏躺在床上侧着头，声音极为虚弱。 看到两个孩子，顿时眉开眼笑，“郡主，四百两………” “啥四百两？”顾老太太问道。 孙氏咧着嘴，虚弱的笑道：“大侄女说，我生出来一个给二百两银子，我两个都生下来了，可不就四百两嘛！” 顾老太太：…… 她还以为顾卿能有什么好法子呢，合着就是钞能力啊！ 顾卿笑笑，从袖口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亲手递给孙氏：“恭喜二婶喜得龙凤胎。” 孙氏看着两个孩子，手里捏着银票，笑的开心极了：“大侄女我就知道，全家就你最心疼你二婶！” “啊，对对对，就你大侄女对你最好！”顾老太太也不与她计较，从兜里拿出一两银子递过去，“这大晚上的，还辛苦稳婆跑一趟，别推辞了。” 何稳婆笑呵呵将银子接过来，叮嘱了一些产后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宋氏将一碗浓稠的鸡汤端进来：“他二婶，快趁热喝了吧，喝完了早点休息，今天我帮你带一晚上孩子。” 顾卿闻着屋里的血腥味，急忙道：“还是先换一间干净的屋子吧。” 顾卿喊了二叔进来，用棉被把孙氏裹住，两人抬着孙氏去了隔壁那间没人住的新房。 里面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空气也更好些。顾卿让夏竹给孙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其余人则收拾那间产房。 (本章完) 183 暴发户 顾桃学着宋氏的模样，抱着其中一个婴孩，小心的哄着。 孙氏休息了一会，身体也缓和了许多。她看到一边逗孩子玩的顾桃的眼珠突然一转。 “桃子，我刚刚生孩子的时候，你这丫头是不是说以后啥事都听我的。” 顾桃的手一僵。 “行了你，生完孩子还不安生！”顾老太太无语开口, “孙田那边我已经回绝了。你好好坐月子，别搞幺蛾子！” 孙氏只得将心思按下去。 老宅这边又多了两个孙儿，这是大喜事，家里人丁多，又忙得很，老太太决定只办满月酒。 顾卿备了一些薄礼, 三罐换过包装的婴儿奶粉，两只大猪蹄，两个猪肚子, 再加三条催奶的大鲫鱼。 孙氏是早产，从昨日到今日，也没有要来奶水的迹象，饿的两个娃哭的天昏地暗。 顾卿怕孙氏不会冲泡奶粉，又特意示范了一次。 “你先放水，温开水到这个位置，你再舀三勺奶粉进去，搅拌均匀，就可以喂给孩子吃了。” “咱们牛场不是有那么多奶牛吗？为啥不能直接喂牛奶？”孙氏问道。 “牛奶是牛奶，奶粉是奶粉，奶粉不止有牛奶，还添加了别的营养成分。就像你吃饭，牛奶就是那碗白米饭，而奶粉则是白米饭加了几个菜，你说哪个好？” 顾卿这比喻孙氏是听懂了, 她咂咂嘴：“那我能喝吗？我也不是想喝，主要是你说这有营养, 我多喝点，奶不就下来了嘛。” 顾卿都被她整懵了，跟孩子抢吃的也只有孙氏干的出来：“不行，我给你带了猪蹄猪肚，你吃那些下奶快。” “孩子的名儿我取好了，就叫顾旺顾霜。”顾老太太笑呵呵的从外面进来，“咱们家以后越来越旺。” “不行，不行！”孙氏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梦到两个孩儿都是文曲星转世，以后要当官哩，顾旺这名字太土气了，配不上读书人的身份。” 顾老太太：“……” 孙氏转头，腆着脸看向顾卿，“大侄女，你让你家几个夫婿帮忙取个名字呗。” 顾卿倒是没拒绝，人人都想要好名字，这要求不过分。 “郡主！”春花急匆匆赶来：“有人送帖子到府上，说要见您！” 送帖子？想见她的人不少，但先递帖子的这还是头一回。 “明日就是招商会，应该是来招商的商人, ”顾卿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孙氏：“二婶你记住了，那奶粉是给弟弟妹妹喝的你不能喝。” 孙氏闻着奶香味，舔舔嘴，“我晓得咧，你快忙你的去吧！” 顾卿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瞧见一辆做工精巧，宽敞大气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 连车窗上的帘子用的都是轻纱。 马车旁边站着两位小厮以及一名身子卓越的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衣，头戴着金玉冠，腰间束着华丽精致的腰带，挂着羊脂白玉佩和香囊，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她还是第一次在众多客商中看到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可是荣昌郡主？”那人笑容和煦，彬彬有礼。 顾卿微微额首，夏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里面请！” 几人一同进了会客厅，夏顾带着冬梅进来上茶上点心。 顾卿喝了一口热茶，这才问道：“阁下是？” 那人放下茶杯，双眸含笑：“敝人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奕字！只是大梁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而已。” 朱嬷嬷刚进来，就听到南宫奕这番话，南宫奕是宫里的常客，她与南宫奕自然相熟。 “许久不见南宫公子，倒还是这么谦虚啊！堂堂大梁首富偏偏自称小商贩。” 顾卿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指着南宫奕道：“他是大梁首富？” 朱嬷嬷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富可敌国！” “呵呵！”顾卿干笑了两声：“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过来了？别说是来看招商会的，我可不信！” 南宫奕抿唇一笑，“郡主不必紧张。我来此一则好奇，郡主的经商方式很是独特，便想来观摩一二。 二则单纯的想来看看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圣上御赐的荣昌二字！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奕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话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绝世容颜。 就这颜值家中也唯有墨离能跟他抗衡一二。 “南宫公子谬赞！跟公子相比，我才是那个不入流的小商贩。” “郡主不必过谦。今日拜访，敝人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但说无妨！” “郡主的招商会引得幽水县客栈爆满。我无处可去，只得贸然上门恳求郡主收留几日！”南宫奕说的真诚又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顾卿没法拒绝。 主要是顾卿这对这种温润如玉的男人毫无抵抗力。 “朱嬷嬷，你带南宫公子去客房边小住几日吧！” “那便打扰了！”南宫奕站起身，拱了拱手：“阿福！” 阿福冲一旁的小厮摆摆手，几人从马车上搬来一堆东西。 阿福将木盒一一打开。 “昨日听闻郡主二婶喜得龙凤胎，我来的匆忙，只能去县里买了只百年人参，一对金镶玉同命锁。礼品轻薄还望郡主不要嫌弃才好。” “让南宫公子破费了，我二婶一定很喜欢！”尤其那对金镶玉的同命锁，简直送到了孙氏的心坎上。 阿福打开另外一口箱子，里面是各种精美的华锦，其中一匹似有银河附着在上面一般，波光流动，熠熠生辉。 “这是波斯国的流云锦，是贡品。今年多产了几匹，我这才有机会得到两匹！希望郡主能喜欢。”南宫奕随手取出一只长匣，打开盖子，里面居然是条镶满各色珠宝的项链。 那款式，那宝石怎么看怎么像是给暴发户戴的。 顾卿眼里的笑容消失殆尽：“这也太贵重了，南宫公子不过小住几日，我岂能收如此大礼，东西还请南宫公子收回，至于二婶那边的礼品，我代二婶孙氏谢过南宫公子。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南宫公子了。 朱嬷嬷，南宫公子舟车劳顿，你且带他们先去客房休息。” 客房那边雪灾之时给村民们住过一段时间。村民搬回去之后，她让人打扫自己又去消过毒。 突如其来的下了逐客令，南宫奕脸上的表情未变，浅笑着：“那就劳烦朱嬷嬷了！阿福，既然郡主不喜，东西就带下去吧。” (本章完) 184 自来熟的过分 三月初，没工作的村民们已经开始犁田，耕地，顾家村的招商会议也正式开启。 天还未亮，村里就有人不断进出，杨沛安排人在入口处引路，顾三专门负责安置车马，杨怀余安两人负责带商人们去招商中心入座，偌大的会场，已是人潮拥挤。 商人们聚在一起，都震惊极了。 前面的主台用屏风暂时遮挡，这屏风上绣着花开富贵，很常见的图案，却偏偏让人看出了富贵奢华。 还有角落里的架子上分别放着珊瑚盆栽，这玩意儿，就算是有钱都很难买到，可是顾家村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出来，也不怕被人给撞坏。 入口处的两个大花瓶更是引人注目，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众人欣赏完了会场的布置，这才开始议论起来。 “这铺子真大，每一层都很阔气，开一家青楼倒是很不错。” “郡主可说了，开什么铺子都行，唯独不能开青楼赌场，否则再也不许进入顾家村。”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其实用来做钱庄生意也很不错，来来往往的商人这么多，钱庄都得赚个盆满钵满。” “谁都是这么想的，就看有没有这个运气拿到店面了。” “这号码牌上说，需要参与拍卖才能获得店面竞争，我想问问在场各位，拍卖二字作何解？”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 别说拍卖二字了，就连招商两个字，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听说。 正懵逼时，入口处走进来一行人。 顾卿从入口走进来。 她走在第一个，身后跟着杨沛和余安，再后面跟着王掌柜，还有顾一顾四进来维持秩序。 她一进来，在场的所有商人都不由站起身，整齐划一的行礼。 “见过荣昌郡主。” 郡主可是皇族，这样身份的人，竟然还亲自来接待他们这群地位低下的商人，这让他们感觉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礼待，哪怕是没有买到铺子，哪怕是白跑一趟，也值了。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顾卿站在主台上，笑容和煦，“诸位都坐吧。” 商人们齐刷刷的坐下来，会场人虽多，但奇异的安静。 “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聚集在这里，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了。” 顾卿也坐下来，有条不紊的开口道，“此次招商会议，很高兴各位捧场来参与，每人手中的号码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等会参与拍卖就是靠这个号码来竞价。 每次举牌，就意味着参与竞价，这个过程叫做拍卖，最后出价最高者，则能拥有该铺面。” “获得店面后，就可以在顾家村开展商业经营活动，具体做什么营生须接受顾家村统一调度，有一点——” 她话锋一转，“店铺必须按时缴税不得做违法乱纪之事，青楼，赌场一律不可！” 这一点，所有商人纷纷表示都能理解。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顾卿满意点头：“那么现在，就开始第一家铺面竞价吧。” 杨沛将屏风移开，后头是一面白色的墙，挂了一幅大河镇舆图，商业街被重点圈出来，每一家铺子都标注了编号。 “一号铺面，位于顾家大道第一间，也是进入商业街的入口。” 杨沛声情并茂的背着台词，“这家店铺共三层，可做茶楼酒肆，也可以做钱庄当铺，无论做什么营生，都稳赚不赔……一号铺面的介绍就到这里了，现在公布起拍价，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对村户人家来说，确实是一笔终生难以存下的巨款，但是对生意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花一笔不算多的钱，能拥买下正如日中天的顾家村的店面，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很快，在场的人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起拍价是一千两银子，并不代表着只需要这么点钱。 “二千两！” “四千两！” “六千两！” “……” 底下的商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举牌，生怕慢了一步，价格急速攀升。 围观的里正、顾老太太和王掌柜等人直接惊呆了。 当顾卿提出这个方案时，他们还担心无人参与，却没想到，这些商人的热情如此高涨。 一家店铺而已，还是村里的店铺竟然能卖到近万银子，而且价格还在涨！ “我出两万两银子！”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价格直接断层。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南宫奕。 南宫奕的身份，整个顾家村都传变了。这人是大梁首富，可也不仅仅只是一个生意人，他还是皇商，不仅在大梁有大量生意，就连西凉，北辰，波斯这几个国家都有生意来往。 听说还能身上还有随时能出入皇宫的令牌，这种身份地位是他们这些商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他这么一开口，谁还会跟他争呢，一个个都放弃了。 “各位，承让承让。”南宫奕站起身拱手，面露微笑，好一个翩翩公子。 然后对身侧的人随意说道，“要想拿下店铺，就不能犹豫哦，顾家村的潜力我很看好。” 首富都这么说了，大家哪里还肯再观望。 台上杨沛继续发话：“第二间商铺，与卿菡甜品相邻……起拍价，两千两银子。” 还不等别人举牌，南宫奕再度起身：“我出五万两，大家别跟我抢了，剩下的我也不再跟大家抢，各位承让，承让。” “嘶！” “一开口就五万两，不愧是大梁首富！” “他这么玩，我们怎么搞？” “人家不是说了，后面的不参与了吗？再说了，价高者得，你也拍不过人家。何必呢？” 对于这种情况，杨沛却乐见其成，笑呵呵开口道：“这里的规矩，价高者得，有愿意出高价的可以再举牌，不愿意的人可以拍后面的铺子，还有九十八个铺面，诸位不必着急。” 南宫奕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可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大家哪里敢跟他争，顿时放弃了。 于是，第二个铺子，又到了南宫奕手上。 他看向台上，正好顾卿看过来，他眉眼弯弯，冲顾卿笑的极为开心。 顾卿轻轻点头算是回应，总觉得这位首富自来熟的有些过分。 拍卖会继续进行，除了正中间几个最大的铺面起拍价是两千两以外，其余均是一千两。 一百间铺子，全部拍卖出去，最高五万银子，最低三千两银子，顾卿这次总收入达到了六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让杨沛几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顾卿同样也震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些商人竟然这么有钱，拍卖一百个铺子，竟可以获得这么大的收益，完全超出了她的预估…… 185 衣食无忧 距离招商会已经过去半个月，村里新入驻的商人们也已经开始盈利。 顾卿靠着卖铺子，赚了个盆满钵满。店铺全部卖出去之后，顾卿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有了外商的加入，顾家村每日的人流量更大了。 远在府城的朱菡收到朱萏即将要定亲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往顾家村赶。 定亲一事顾卿不懂，这事全权交给了朱嬷嬷。 三月里，气候渐暖，几场春雨过后，山里的蘑菇疯长。 同样疯长的还有朱家村竹山里的竹笋。 朱里正是第一次来顾家村。为了避免输给顾里正，今日来，特意穿上了去年年底新做的粗布衣裳。 可刚到村口，就发现顾家村的普通村民穿的都是细布衣裳，款式还都是时下最卖的最火的款，有些甚至衣袖领口甚至还绣了花纹。 朱里再正低头看着脚下光洁的石砖路自己自己满是淤泥的粗布鞋，心里生出几分局促。 走路也开始畏手畏脚。 “呦！什么风把朱里正给吹过来了？”顾卿让顾里正盯着村里的物价，防止他们宰客。 顾里正刚巡视完所有店铺，一出门就看到了街道上东张西望的朱里正，立刻迎了上去。 “顾里正。”朱里正笑了笑，羡慕道：“你们村这发展的，县城都比不上啊，顾里正真是好福气，能得荣昌郡主这样的能人。” “放心吧，你们村的好日子也快来了！”顾里正状似不经意间抚了抚发髻，头上那跟银簪极为亮眼，闪的朱里正心头发热。 “朱里正应该是为了山货一事而来吧，郡主说了，大量收购。不论哪个村的，只要品质好，一律按去年的价格收。”顾里正说到这，神色有些严肃：“那些烂的，差的可别送过来，咱们郡主可不做那冤大头！” 朱里正脸色一板：“说的哪里的话，这些山货往年都是烂在地里分文不值，如今郡主肯收，我们就感激不尽，哪里还能做那种下作之事！”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顾卿家门口，门口的顾四见是顾里正，二话没说，就给人请了进去。 “郡主！里正来了，还带着朱里正！”上次去朱菡家，夏竹也去了，自然认得朱里正。 “知道了，你先去前面奉茶，我随后就来！”朱里正来，应该是说山货一事，她得把准备好的价格表拿上。 一口茶水还未喝完，顾卿拿着价格表过来了。 能坐上里正这个位置的，多少都认识几个字。 “普通蘑菇十五文钱一斤，春笋十文一斤，牛肝菌五十文一斤，干巴菌一百文一斤，松茸五百文一斤？”朱里正呆愣住了：“郡主，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些？” 顾卿笑笑：“不高些，你们怎么赚银子？怎么脱贫？” “可这，价格这么高，郡主岂不是要亏？”朱里正担忧道。 “放心，我这里还有几文钱的辛苦费。朱里正那边有多少山货有多少我收多少！尽管送来就是，咱们两个村子离得近，当日送来，当日结款！” “好好好！”朱里正两眼有泪光闪烁，他们村终于有进项了！ “我就回去安排，明日就能送来不少山货！” “朱里正，先别急。”顾卿叫住朱里正道：“你们村的鱼虾蟹我也要，你每日挑个头大的各捞个五十斤天亮之时送到村里的卿沛阁。另外，这些鱼虾蟹我是长期大量收购，朱里正不妨回去想想如何养殖鱼虾蟹！” “郡主当真长期大量收购？” “当真！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能只有顾家村一家独大，我的目标是让整个南洲，乃至整个大梁的百姓衣食无忧，夜不闭户！”顾卿站在那里，此番话一出，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她整个人都高大了不少。 “好，有郡主这番话，我朱家村对郡主唯命是从！以后随时听候郡主的安排！” “你们朱家村可会做米线？”顾卿还是没有放弃螺蛳粉，即便她其实并不爱吃。 “米线？”朱里正问道：“郡主问的可是用白米做成的一根一根的粉丝？” “对，就是那种，你们村有？”顾卿有些急切。 “不怕郡主笑话，有一年啊村里没吃的，有人翻到了老鼠窝。老鼠窝里是什么粮食都有，砂石也有不少，挑又挑不出来，干脆用磨给磨成了米浆。 可这米浆没法吃啊，后来村里人就想出了用漏斗下锅，做出一条一条的粗粉条。后来又做出了细粉丝，唉，都是穷的啊！” 朱里正感叹完，问道：“郡主要粉丝作甚？” “做好吃的啊！”顾卿眨眨眼，酸笋最快也要腌制几日，这事急不来：“劳烦朱里正半月后带些粉丝过来，若是此事能成，朱家村以后也能多个进项！” “好，那我就先回村里安排起来，郡主若是有事，尽管差人来说一声便是！” 送走了朱里正，顾卿又叫住顾里正：“婶子，别的村还有些啥特产？” 顾里正沉吟了许久，摇头道：“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特产，不过是郡主您慧眼独具，心思敏捷才能将顾家村发展起来。” “那就只能种田了！”顾卿将顾三喊了过来：“你去县衙问问，咱们整个南洲全部种咱们得稻子，总共需要多少谷种，你让沈大人统计好了，知会我一声，今年让咱们整个南洲全部种两季！” “小的这就去办！” 顾卿的二季稻让一个幽水县多交了多少粮食上去这事就连朱嬷嬷都知道。 若是真按郡主所言，整个南洲全部种植顾卿提供的那种稻种，一年两季，那国库岂不就充盈了吗？ 朱嬷嬷悄然退下，兹事体大，这事她必须上报给圣上！ “郡主，咱们家有那么多稻种吗？”夏竹问道。 闻言朱嬷嬷脚步一顿，对啊，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怎么没有？去年收上来的稻子我都处理好了，几万斤呢，全部都是上好的稻种，个个颗粒饱满！” 几万斤！ 朱嬷嬷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186 郡主二十了 朱菡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同回来的居然还有董榕墨离。 顾卿看着三人很是无语：“你们都回来了，店铺怎么办？” “咱们买了下人，而且，”朱菡说着拿出一沓银票交给顾卿：“还在府城开了三家分店！” “郡主我考上秀才了！”董榕笑着邀功。 “我们还置办一座三进的院子，郡主这次跟我们一起去府城吧！府里的下人也买好了！”墨离看着顾卿，略带祈求道。 顾卿白了一眼墨离：“我这边都忙不完，去府城作甚，你俩好好念书，别一天天的想些有的没得！” “郡主！”墨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小声道：“郡主都二十了，该圆房了……” 顾卿看向其他二人。 那两人同时点头，很是默契。一看就是三人商量过了的。 “郡主先跟谁圆房都可以，只要身体郡主吃得消，一起也行。我们不介意……” “滚！” 顾卿气的脸通红：“你们三个别再让我看到！”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朱菡望着顾卿愤愤然离去的背影，担忧道：“郡主都二十了，别人家娘子二十岁，孩子都有几个了……” 顾卿一路去了牛场那边，新的工坊已经开工，不日产品便会上市。 只是八十头奶牛，加上并不是同时产奶。甜品店，工坊有些供应不过来。 她想要扩大牛场，就得去跟老爷子商量。 到了牛场就听说孙田也在。 顾卿面色微微变了：“三婶，他怎么还在？” 宋氏无奈道：“他每天都来，桃子给脸色他看，他就当没看到，一直埋头干活……” 顾卿面色复杂。 老太太已经拒绝了婚事，这孙家人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我看出来了，小田似乎是对桃子有那方面的心思……”宋氏开口道，“我提了几次，他也不说话，每天来了就干活，我也不好太过分……” 顾卿正色道：“这婚事既然没得谈，以后他过来，三婶你态度严厉一点，让他尽快离开，他要是不走，也别让桃子和他接触。” 宋氏听明白了，立即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喊小田。” 她刚站起身，就听到牛棚那边的房间传来很大的动静。 正在牛棚打扫卫生的顾有银在窗口看了一眼，惊慌失措喊道：“不好了，小之和小田打起来了！” 顾卿抬腿就往房间跑。 进门就见孙田抱着头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顾之手上的拳头如雨点般砸落在孙田身上。 “你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做这种事，看我不打死你！” 顾之狠狠一脚踹过去。 顾之过了年才十四，长的文文弱弱，但现在却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孙田直接被踹翻了。 “小之，别打了！”顾有银赶紧过去拦着。 宋氏也跟了过来，跑过来将顾之的腰给抱住：“听娘的，有话咱好好说，别动手，消消气！” “娘，你问问他做了什么！”顾之用力挣扎着，“他这种败类，就该打死，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顾卿环视一圈，发现这么大动静，顾桃居然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桃子怎么了？” 按理说这么大动静，顾桃不可能还睡得着。 顾之一脸愤怒：“我姐被他下药了，要是我刚才没进来找绳子，……我姐就被这个姓孙的给糟蹋了……” 他回来找绳子去绑青草喂刚产崽的母牛，谁知道一开门看到这个畜生竟然在脱他姐的衣服！ “什么？！”宋氏大惊失色，飞快跑到床边，果然看到顾桃不省人事躺在床上，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这一瞬间，她猛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不可置信的喝骂道：“你看着老实木讷，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可靠的汉子，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果然，你们孙家村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太恶心人了！” 她抄起手边的扫把，朝孙田打去。 “先别动手。”顾卿连忙阻止了，她脸色冷如冰，“说清楚，你给桃子喂了什么药？” 孙田抱着头，声音暗哑的道：“我娘给我的药，我也不知道是啥……” 宋氏咬牙：“我还以为你娘来是看她二婶，没想到是为了做坏事，母子两人都恶心！” 她拿起扫把继续打。 顾有金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捏着拳头加入了战斗。 顾卿走到一边，淡声道：“夏竹，你去请个郎中过来。” 夏竹点头，飞奔着去找大夫。 天色渐暗。 孙大嫂站在家门口眺望：“小田咋还没回来？” 孙老太太冷哼道：“顾家说了只中午饭结束就可以下工，这连着几天搞到天快黑才回来，必须让他们加工钱！” “娘，小田不是在干活。”孙大嫂低声道，“不出意外的话，小田的婚事今儿就能定下来了。” 孙老太太眼中放光：“当真？” 要是和顾家结亲了，也算是荣昌郡主的亲家，以后借着郡主的名头，能白占多少便宜啊。 孙大嫂点头：“小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成事了，我这个当娘的得去一趟，有些事就得趁热打铁。” 孙大嫂乐呵呵的迈着步伐朝顾家村走去。 两个村子相邻，抄小路并不远，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后，她就到了顾家村的入口处。 守着路口的两个保安热情相迎：“是孙家村的孙婶子吧，郡主交代过了，只要孙婶子过来，赶紧请进去。” 孙大嫂来过顾家村几次，第一次被这么热烈欢迎，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看来，是老顾家认可了这门婚事，知道桃子要娶他们家小田，这是在讨好她呢。 孙大嫂挥挥手：“郡主这也太客气了，你们继续忙，我先进去了。” 她迈步快速朝老顾家走去。 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老顾家院子里亮着火把，远远就能看到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哟，真热闹！”孙大嫂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大晚上的都站在院子里干啥呢，小田这么晚还没回去，我来接他……小田？！” 她语气一顿，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一个人身上。 她儿子，竟然缩在墙角里，一身都是臭味，烂叶子泔水猪屎，脸上有巴掌印，嘴角有血渍，早上出门干净的新衣服，这会竟然破破烂烂…… “啊——！”孙大嫂尖叫一声，“你们老顾家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别急嘛，我来慢慢告诉你。”孙氏从屋檐下走出来，她将手里的孩子往顾卿手中一放，“大侄女，帮忙抱一下妞妞。” 顾卿赶紧将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她很想知道孙氏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火光中，她看到孙氏像炮弹一样朝孙大嫂冲过去，以炸碉堡的姿势，无所畏惧，猛地冲上前，抓住了孙大嫂后脑勺上的头发。 “臭不要脸的恶心东西，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老娘真是瞎了眼了！” “小田以前是多好的孩子，都被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教坏了！有你这么个糟心的毒妇，我看谁敢嫁娶你儿子！还想沾我们顾家的光，你有这个命吗，做梦都轮不到你！” “再敢动这心思，老娘直接冲到孙家村去闹，把你丑事全部抖出来，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啪啪啪！” 孙氏狠狠几巴掌扇过去。 187 废物 孙大嫂完全没反应过来，被打的晕头转向。 她长得也是五大三粗，在孙家村从来没被人这么殴打过，她嗷的一声进行反击，伸手抓住孙氏的后领子。 顾老太太眉眼一沉：“老二，你婆娘被欺负，你还傻站着干啥！” 顾有金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冲上前，将孙大嫂给按住了。 孙大嫂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女人，哪里是顾有金的对手，被按住后并没有罢休，伸手就开始挠顾有金的脖子，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 顾有银也赶紧过去帮忙, 两个大男人，一人拽一边总算是将孙大嫂给控制住了。 顾老太太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铜钱，狠狠砸在了孙大嫂脸上：“这是孙田这阵子的工钱，一文不少，拿了赶紧滚出顾家村，以后再也别来了！” “你们老顾家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孙大嫂挣扎着咆哮道，“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就好声好气去请我家小田，现在不需要人了，就让我们孙家人滚，真当孙家好欺负吗？ 还有，你家孙女顾桃跟小田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得罪了我，哈哈哈，看我以后怎么来收拾顾桃……” “闭嘴！” 顾老太太厉声喝道。 “难道不是吗？”孙大嫂嚣张的道，“你们这群人气急败坏, 不就是因为小田和顾桃有了肌肤之亲吗，生气也是应该的，这口气我就受下了，你们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现在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啊呸，不要脸！” 孙氏没忍住，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我侄女清清白白，别在这里败坏我侄女的名声！孙田，你要是还把我这个姑放在眼底，就来跟你娘把这事说清楚！” 孙田低着头站起来，跛着脚走了过来，低声道：“娘，别闹了，我和顾桃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回去吧……” “没发生？咋可能没发生？那药……你咋就没让顾桃喝下去？”孙大嫂瞪圆了眼睛，“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啥都给你谋划好了，你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成，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孬种……” 站在边上的顾卿声音极冷：“孙家嫂子，我问过大夫了, 你给的是蒙汗药，超量则会致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毒药。这跟清白已经没关系了，你是蓄意谋害我妹妹的性命，若是报官，你这个主谋和孙田这个帮凶，都得发配去建皇陵。” 孙大嫂的所有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桃子现在都还没醒来！”宋氏双目猩红，怒吼道，“我闺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把火把你们孙家给烧了！” 孙大嫂这一刻才慌了，给她药的那人似乎说过，放半包即可，她为了尽快成好事，叮嘱小田放一整包，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如果你再在我们顾家闹，敢在外面败坏桃子的名声，我们顾家就去告官！”顾老太太恨声道，“看到你们母子二人就恶心，还不快滚！” 孙大嫂连忙将掉在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拉着自己儿子就走了。 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 孙氏低垂着头走到宋氏面前，声音里带着懊恼和自责：“她三婶对不起，这事都怪我，我不该瞎了眼要把桃子跟我侄子凑到一起…… 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知道我那大嫂竟然是这种人，还有小田，平时多听话老实的孩子，怎么就敢对桃子做这种事，是我有眼无珠，瞎了眼，差点害了桃子，我对不住你们……” 宋氏冷着一张脸，并不搭理孙氏。她性子软弱，但不代表没有底线，为母则刚，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你知道就好！”顾老太太接过话来，冷眼剜了她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在家好好带妞妞崽崽就行，几个孩子的婚事你都别插手了！” 顾卿将手里睡着的妞妞抱还给孙氏，开口道：“二婶，孙家世代在孙家村种田，怕是想破脑子都想不出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普通药房也根本买不到这种药，这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说没人指使顾卿都不信，可谁会针对老顾家呢？还有孙氏早产两个月的事，她活了两世还没见过哪个村妇会被气到流产的。 若是孙氏瘦弱也就罢了，可孙氏壮的跟头一样，怀孕都能挺着大肚子地里田里牛场来回跑，说她被气到流产，顾卿真的不信。 结合上次顾老九被揍一事，顾卿感觉有人在针对她，可针对她为啥不直接从她下手呢？ 孙氏脸色一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见家里日子好过了，想帮衬娘家一把……”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劈头盖脸一顿骂：“老二媳妇，你是见不得咱家日子好过是吧？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开始给我往家里揽事，我还没死呢！这日子你要不想好好过，趁早给我滚回你那孙家村去！” 孙氏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顾卿迈步进去看顾桃，请了郎中吃了药，顾桃大概晚上才能醒来，没什么大碍。 当天晚上，顾桃果然是醒了，得知事情真相后，顾桃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谁也不见，把宋氏急得直掉眼泪。 顾卿坐在书房内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夏竹，你让顾三顾四最近留意一下村里的动静，尤其是陌生面孔。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顾家客房，南宫奕正在书桌前看往来的账本，橘黄色的烛光照在南宫奕俊美无双的脸上，让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多了几分柔和。 阿福弓着身子上前：“爷，这事怎么处理？” 南宫奕看账本的头都未曾抬一下，只摆摆手道：“不必去管，柳婉儿这点小手段若她荣昌都对付不了，那只能说明她是个废物！” “是！”阿福退到一边恭敬站好。 顾老太太却因着顾桃这事，担心的怎么都睡不着。连夜找了过来：“卿儿啊，我刚才琢磨了半晌，心中有了几个适合桃子的人选，都是村里瞧着长大的孩子，你听听看，参考一下……” (本章完) 188 报官 上百位商家入驻顾家村，连着顾家村周边的几个村子的经济，也都跟着被带动起来了。 消息放出后，几十个村每天送来的各种蘑菇竹笋就能让顾卿大赚一笔。 而卿沛阁自从上了虾蟹后，生意空前火爆。如今来吃饭的人已经不再是排队，而是要先办理会员，再提前至少七天才能预定的到位置。 随着虾蟹的做法增多，每日的需求量也大幅度上涨，好在朱家村已经开始在养殖了。 而顾家村河里的虾蟹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顾卿坐在主位上听着朱菡跟朱嬷嬷两人商议明日朱萏定亲的细节。 杨沛突然急匆匆赶来一脸焦急的模样。 “这是出什么事了？” “郡主，店里有七八位食客今日吃了虾蟹之后，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刚才已经请了大夫妥善医治，并做了赔偿，食客的情绪已经安抚下来了。可如今整个店铺但凡吃过虾蟹的人均有相同症状，这可如何是好？” 顾卿脸色微变：“可有闹出人命？” 杨沛摇头：“最严重就是吐，不停地吐，肚子里的东西吐完了，就开始吐黄水苦水，还呕血。” 她继续问：“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中毒了。”顾二冷嗤，“竟然说是什么鹤顶红……还说我们酒楼里的虾蟹身体里带着剧毒，人吃了就会生病……咱们府上也经常食用都没事，怎么可能会有毒，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边上夏竹也跟着附和：“这阵子，我们也天天吃虾，怎么就没中毒。” “听说鹤顶红是江湖毒药，一般人根本很难买到，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虾蟹身体里。”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我们后厨投毒？” 朱菡当机立断道：“顾一你现在去河里捞一些鱼虾，再去村里卿沛阁带一些虾蟹回来。” 顾一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 顾卿带着鱼虾进了房间，将门栓横起来，然后从系统里买了医学化验的仪器。 她首先将河里的虾放入仪器中，仪器显示一切正常。 当她把卿沛阁里的虾放进仪器之中，仪器立刻显示三氧化二砷超出正常含量。 三氧化二砷也就是俗称的砒霜，古代有些人称之为鹤顶红，应该是古代历史上最古老、最致命的毒药。 也就是说，那个大夫根本就没有胡说八道，食客们确实是中了鹤顶红的毒…… 极其微量的三氧化二砷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有限，超出正常范围就会让身体出现不适，小小一包看着少，实际上是正常量几千万倍，所以正常人误食一包，短时间内就会一命呜呼…… 她应该庆幸投毒者投放的量有限，被虾蟹吸收的就更有限了，吃了有毒虾蟹的人，大多出现呕吐腹泻症状，这属于轻微中毒。 轻微不致命，完全能治愈。 不过古代的医疗技术不发达，治起来太复杂缓慢了，还是得靠现代药物。 顾卿在商城系统里购买了许多现代医学研究出来的特效解毒药，用这个时代的瓷瓶装起来。 这砒霜是投放在她的后厨里，那就说明，是跟她敌对的人故意搞事情。 既然此事因她而起，那么，她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事发地善后。 将所有的药物准备好之后，顾卿将墨离叫了过来：“有人在咱们后厨下毒，你速去县衙报官！” 墨离一听立刻翻身上马，马鞭一抽，很快消失顾家村的村道上。 “快看，卿沛阁的东家回来了！” “他差点害死那么多人，竟然还敢回来！” “这些商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简直不拿咱们的命当回事！” 一群人对着杨沛劈头盖脸一阵喝骂。 “咦，旁边的不是荣昌郡主吗？” “中毒的人在家要死不活，她却在这摆着郡主的派头……” 顾卿带着杨沛朱菡一行人刚走到卿沛阁门口，一颗鸡蛋从人群中飞出，朝顾卿的面门直接砸了过来！ 一把折扇腾空而起，将那鸡蛋拦下后，双双落地。 顾卿眯起眸子。 她好歹是个皇族郡主，就算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这些人也绝不敢当众这么对待她。 而且，她在幽水县有口皆碑，幽水县的百姓也绝对不可能这样对她。 这是有人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她看向围在前面的人群，站在最前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粗布衣衫，算是幽水县底层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多余的闲钱办会员再预约时间来品尝虾蟹。 既然没有吃虾蟹，何来这么大的怒气？ 而且这人一直在造势，鼓动人群更加躁动。 她冷声道：“顾三，把他抓起来，就抓他一个。” 杀鸡儆猴，一只鸡足够了。 顾三领命，一个飞身跃起来，跳到了人群最前方，猛地揪住了那中年男人的衣领子，将人扔在地上，然后抬脚，踩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当众袭击荣昌郡主，此乃大不敬之罪！”顾三怒声喝道，“谁再敢动手，罪同此人！” 他狠狠抬脚，踩在了男人的手背上，男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围观的人群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那男人大声道：“杀人了，荣昌郡主杀人了，郡主草菅人命了……” 顾三弯腰，正欲再动手，顾卿走了过来。 她冷声开口：“你如此愤怒，看来是家中有人吃虾蟹出了事，好好说说吧？” “我老娘今日吃了一只大头虾，就开始上吐下泻，现在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那男人大声嚷嚷道，“荣昌郡主为了赚钱，不顾老百姓死活，我老娘这条命都不知道保不保的住……” 顾卿冷然一笑：“我家酒楼需要八百两银子开办一张会员卡，还得凭会员卡提前七日预约，你这打扮，可不像能办的起会员卡的人！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男子见被识破，心中难免发虚，就想钻人群中逃走。 周围却有人瞬间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他不是那个天天混迹赌场的混不吝吗，他老娘十几年前就被他气死了好吧。” 189 赔罪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浑水摸鱼来讹诈咱们荣昌郡主。” “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吧！”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顾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的声音更冷：“你伪装成受害者的身份公然袭击当朝郡主，送去官府，判你个菜市口斩首示众都不为过……” 那男子被吓得脸色苍白，一个翻身就跪在地上求饶：“郡主，小人知道错了，求郡主放小人一马……小人手头不太宽裕，就是想趁机捞几个钱花一花，左右郡主也没什么损失，就放小人一马吧……” 他说着，偷偷的往后退，企图钻进人群之中。 看着他的小动作，顾卿并未阻止，而是给了顾三一个眼神。 这小混混身后必有人主使，放走他，才能查到他在和谁接触，她必须得尽快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幺蛾子。 原先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小打小闹，到了现在才发现，说不定是一股大势力…… 她任由小混混跑了，这才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 看到她的眼神扫来，那些刚刚还叫嚣不已的人群，有些害怕的继续往后退。 “我来，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她开口道，“所有因为虾蟹身体出问题的人，哪怕只是轻微不适，都可来这里登记，我会一一处理。” 能来卿沛阁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其中遭殃的就有沈秋华。 沈县令这半年在知府面前很是得脸，处理的公文也越来越多，每隔一两天就要去一趟府城。同僚都在传沈县令不日便会高升。 “大人，不好了，小姐吃了卿沛阁的饭菜，回来吐血了……” 丫鬟太过着急，跑进来的时候脚下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摔出两米开外。 沈县令手里的狼毫一顿，“什么？可有请大夫？” 丫鬟趴在地上哭哭啼啼，也不知道是摔疼了哭还是心疼自家小姐哭：“已经请了，大夫说小姐是中毒了，且，且……” “且什么？有话直说！”沈县令都要被她急死了。 “且今日去卿沛阁用餐的所有人均有中毒迹象……” “大人，墨公子递来一纸诉状，说有人在卿沛阁后厨投毒。” 沈县令气的手抖：“好，好的很，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脚。何捕头你速速带人去顾家村，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般放肆！” 沈县令赶到后院的时候，沈秋华已经昏睡过去。 “周大夫，小女脉象如何？” 周大夫沉声道：“沈千金是鹤顶红中毒，不过毒性不大，所以并无性命之忧，但这毒药伤身，会一点一点侵蚀五脏六腑，中毒者慢慢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什么？”周大夫的话听的沈县令犹如五雷轰顶，沈秋华是家中独女，这让年过四十的她如何能够承受。 一旁的奶娘早已哭成了泪人。 “大人。荣昌郡主过来了！” “快快请进来！”郡主会制农药，那应该也有办法救治她闺女吧？ 在沈县令忐忑不安中，顾卿也是快步走了进来。 她让家里所有人出动，上门给今日店内用餐中毒的客人送解药赔罪。 当她得知沈秋华今日独自一人吃了满满一大盘之后，立刻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沈大人不必担心！”人还没进屋，顾卿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见过郡主！”沈大人行了个常礼，见顾卿亲自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不知从何时起，在沈县令的心中，顾卿俨然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 “这是解药，一日两次，三日就能清除体内毒素，另外这三日多喝水！”顾卿说完，赔罪道：“此事是我管理不到位，导致那有心之人混入后厨，才酿此大祸。” “究竟是何人所为，郡主心中可有人选？”给沈秋华服下解毒药丸，沈县令脸色稍缓，这才问道。 “此事麻烦就麻烦在我没有头绪，原本我以为是村中人嫉妒所为，可一圈排查下来，别说作案动机，就是时间他们也没有，且鹤顶红这种剧毒，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顾卿回忆道：“不瞒您说，这段时间已经接二连三发生事故，先有人挑起村民偷奸耍滑，闹分开。 后我家怀孕八个月的婶子早产，我找人偷偷给把过脉，说是被人下了堕胎的药，好在我那两个弟弟妹妹命大，才逃过此劫……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相信都是同一人所为！ 可我回望过去，并未树敌，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何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手段竟一次比一次狠毒。” “咳咳！”床边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秋华！”沈县令靠在床边，一手抓着沈秋华的手，一手摸着她的头：“我的儿啊，你可有好些？” “娘，”沈秋华面无人色，视线也有些模糊：“我好一些了。” “秋华妹妹，这次都怪我！是我管理不善，才让这些带毒的虾蟹上了餐桌，我在这里给表示诚挚歉意。” 顾卿鞠躬九十度，认错的态度十足。 沈县令有些愕然。 她是真没想到，顾卿竟然能放下她郡主的身份，做到如此地步。这般能屈能伸，沈县令自问做不到。 “郡主不必如此，此事和郡主没关系，是我自己贪嘴吃多了……”沈秋华挣扎着起来，就要回礼。 “秋华妹妹，你别动，这几日你好生养着，记得多喝水！”顾卿招招手，夏竹捧着盒子上前。 “沈大人这里是些补品，此事的幕后主使就劳烦沈大人了，另外我也会让人继续跟踪调查。” 顾卿亲手捧着盒子上前，里面整齐摆放着人参鹿茸灵芝燕窝，每种各两份。 “郡主太客气了！”沈县令犹豫着该不该收，收了算不算行贿。 “沈大人放心，今日所有中毒者，除了解毒药丸，我都赠送了这样一份补品！”顾卿微笑着，心里却很无奈，这些东西都是从商城买的，价格也不便宜。 一盒就要百两，今日来用餐之人多达百人，光这赔罪的礼品就花了万两。 加上解毒丸，出诊费，赔偿的银子。七七八八全部加起来，竟然高达三万两！ 三万两！ 一家卿卿阁两个月的纯利润也才四万两！ 这相当于两个月白干。 顾卿心疼的不行，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使者！ 感谢書友AChu和悠闲瑕光两位宝宝的月票！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190 善妒 烛光摇曳，不大的屋子内，暖橘色的烛光映在沈秋华的脸上。 让她原本惨白似纸的脸色如同上了一层滤镜一般，多了血色不说，柔弱中还带了几分楚楚可怜，那病弱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顾卿一时竟看呆了。 “郡主？郡主？”沈县令说了一大堆，也不见顾卿搭话，这才发现顾卿不知何时走了神。 “啊？” 顾卿收回目光看向沈县令。 沈县令只得再说一遍：“根据知府大人大人的统计，整个南洲可耕种的稻田有三百万亩，种植水稻，一亩地需要6-7斤稻种。如此一来稻种的的需求可是一个天文数字，郡主你当真能拿出来这么多稻种？” 如果用常规稻种，一亩要4斤左右，如果是杂交稻种，一亩用2斤就可以了。 三百万亩就需六百万斤稻种。 按照商城稻种的价格来算，一斤就需要三十文。 六百万斤，就需要十八万两银子！ 顾卿耷拉着一张脸，想哭。 生怕顾卿反悔，沈县令急忙补充道：“宋知府说了，如此高产的稻种，会让百姓出钱购买。郡主只需要把稻种送去府城即可，其余之事宋知府自会安排！” “那银子呢？啥时候给我？”顾卿有些后悔了，她是真不知道南洲居然有这么多稻田。 “银子自然是稻种卖了之后才有啊！”沈县令问道：“只是不知道郡主这稻种多少文一斤？” “市面上的稻种是四十文一斤，我这个高产的稻种既然是造福百姓的，也卖四十文吧！” 一斤才赚十文钱，她果然是个慈善家！ 沈秋华见顾卿那灵动的样子，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顾卿见沈秋华看过来，想着自己即将大赚一笔心情甚好，一时得意竟忘形的边沈秋华抛了个媚眼。 后者连忙低下头，若不是中毒，沈秋华此时的脸色一定红透了。 “四十文，郡主大义，沈某佩服！只是这稻种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明日吧！明日一早出发，晚膳前就能送到知府大人手上！”顾卿见时辰不早了，沈秋华也该休息了，便起身告辞。 沈县令客气了两句，顾卿送到了大门外。 临走前，顾卿问道：“沈大人，我见秋华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的还未婚配？” 沈县令脚步一顿，很快恢复过来：“小女眼界高，平常人家都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可不就耽误了嘛，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沈大人差人来顾家村找我即可！” 顾卿在夏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三月的夜里，依旧寒冷。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朝顾家村驶去。顾卿坐在马车上，将商城打开，拍下六百万斤稻种约定晚膳前送到府衙。 六百万斤，一斤赚十文，六万两银子到手。有商城在，赚钱不要太容易哦！ 跟商城合作开的日化作坊也已经开工，她赚的银子会越来越多…… 随着马车的摇晃，顾卿眼皮越来越沉，等到顾家村时，她早已沉沉睡去。 “郡主到了！”夏竹轻声喊道。 车帘被掀开，杨沛走了进来，双手将顾卿抱在怀里。 察觉到被人抱起，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顾卿将头埋在杨沛胸口，又沉沉睡去。 看着缩在怀里像小猫一般的顾卿，杨沛神色变得十分柔和，嘴角上扬，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放缓了几分。 “杨兄！”南宫奕手持折扇，从院子里出来，三人正好撞上。 “你家郡主睡得挺香，看来今日之事已经解决好了。” 杨沛见他手里的折扇，说道：“今日多谢南宫公子出手相助！” “小事一桩，不必客气。”南宫奕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问道：“下毒一事可有线索？” “看南宫公子的样子，莫非南宫公子知道是何人所为？” “非也非也，我一介商人又岂会知晓这些事情，不过同处屋檐下，问上一句罢了，我还要去我的珍宝阁，更深露重，杨兄也早些带郡主回去歇着吧！” “南宫公子在府上借住已有半月之久，若是公子准备在顾家村常住，不如买块地基，自己建座宅院。”杨沛声音有些冷，“家中下人不懂规矩，免得冲撞了南宫公子” 这话就是赶人了。 南宫奕低头轻笑：“怎么，怕我跟你抢郡主？” “我和郡主是夫妻，你不过一个外人，何来抢一说？再者就算抢，郡主府上还有四位夫婿！” 言外之意，抢都轮不到你。 南宫奕也不恼：“既如此，杨兄为何如此防备呢？” 杨沛低头看着顾卿熟睡的脸庞，白嫩的脸蛋娇俏可爱，任谁看了都想去捏上捏。 她至今不肯跟任何人圆房，让杨沛很慌，所有潜在的威胁，他都会清除。 “郡主已经有五个夫婿了，不需要第六个。我想堂堂大梁首富也不屑给人做个老六吧，南宫公子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闻言南宫奕手里的动作一顿，杨沛这话直白的让他下不来台。 “是吗？我可知你们五个竟无一人同郡主圆过房，”南宫奕笑的很温和，嘴里却一点不饶人：“我竟不知，这没圆房也能算作夫妻！” 杨沛被南宫奕这么一怼，脸色很是难看：“南宫公子好歹也是堂堂皇商，竟然打听他人房中密事，传出去也不怕失了身份！” “身份？我不过一介小小商人，何来什么身份？倒是郡马爷如此直白赶人，也不知道郡主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南宫奕一摇折扇，微微一笑：“我记得七出其中一条就是善妒，明日我便问问郡主，郡马爷今夜之作风算不算是善妒！” “你！”杨沛嘴笨，自然说不过南宫奕，两人说了半天，反倒把顾卿给说醒了。 “这是哪？你是谁？”顾卿睡眼朦胧问道。 “郡主！”杨沛低声喊道：“我送你回房。” “郡主？什么郡主？”顾卿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没清醒，反而觉得头晕的厉害。 “我怎么在这？” 杨沛脚下生风：“郡主刚回来，在马车上睡着了，我这就送郡主回房！” (本章完) 191 来而不往非礼也 次日一大早，阳光明媚。 朱萏特意穿了一件新衣裳，刘富贵一大早就带着人送了彩礼过来。 朱萏父母无能，又只会把气往孩子身上撒，朱萏自然也不敢把大丫往家里娶。 再者他家里穷的叮当响，即便有顾卿这个做郡主的嫂子在，赵婶子也不愿意大丫嫁过去受苦。 定亲宴很简单，送了礼，两家人一起在赵家吃个饭，就算成了。 “你何时回去府城？”书房内顾卿问道。 朱菡给顾卿倒了一杯茶水：“明日就回去，府城事情也不少，还得尽早过去才是！” “嗯！”顾卿点点头：“你回去那边也要盯着些后厨。咱们这次吃的亏，损失挺大，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好，我会多加防范，你在家中也要小心些。”朱菡低头喝着茶水，小口品尝的模样看着竟多了几分高贵。 “郡主可认识岭南的柳小姐？”墨离突然问道。 顾卿摇头：“我日日在村里，哪里会认识什么柳小姐，更何况还是岭南，我都没出过南洲！” “那就怪了，我查到的幕后之人就是岭南的柳小姐！”墨离突然想到什么：“岭南的柳小姐就是卖护肤品的那个，可咱们家的护肤品也没有上市啊。” 顾卿沉吟道：“岭南离咱们南洲远吗？” “不远，就在南洲隔壁。跟咱们这到府城一样的路程。” “听说她爱慕南宫奕！”一直闷不吭声的董榕语出惊人，爆出惊天大瓜。 众人皆望向董榕，而他只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卿，缓缓说道：“我二月考中秀才之时，跟同窗结伴去过去岭南。当时柳小姐追南宫奕一事，在岭南传的沸沸扬扬。” 顾卿看不懂了：“不是，她追她的南宫奕，大老远的搞我干嘛？” “你说呢？”杨沛挑眉看向顾卿：“郡主还打算让他留宿多久？” 顾卿还未开口，几人齐刷刷看向顾卿，那一个个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将顾卿即刻生吞活剥，吞拆入腹。 看的顾卿头皮发麻：“走走走，现在，即刻，马上让他走！” 而被告知要即刻搬出郡主府的南宫奕也急了，顾不上他那翩翩公子的形象，直接找了过来。 “郡主！” 顾卿一见南宫奕找上门来，立于阳光下那仙人之姿，逐他出府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郡主！”杨沛扯着顾卿袖子，不依不饶：“说好的赶他出去的呢？” “郡主，我在顾家村无依无靠，如今夜里那么冷。你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吗？”南宫奕一步步走来，丝毫不退让。 顾卿脚步后挪，想要开溜，却被杨沛提前预判，伸手在背后抓住了腰带。 “郡主！”杨沛凑近顾卿的耳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说！不然今晚我就强行圆房！” 额！ “我说，我说！”顾卿讪笑着，低语：“我好歹也是郡主，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我，成何体统，快快松开，乖！” 一个乖字听在杨沛耳里，整个人从脚底一直酥麻到头顶。 那种感觉，让杨沛抓着顾卿腰带得手都软了。 “那个，南宫公子……” “我不白住！我给银子！” 顾卿来了兴致：“多少？” 南宫奕低头轻笑，原来她爱钱啊。 这就好办多了！ “郡主凭此玉佩，可在大梁，西凉，北辰，波斯任何一家南宫钱庄取银子。”南宫奕摘下玉佩，递给顾卿：“不限额度！” “咦！”顾卿鄙夷：“你我非亲非故，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非奸即盗，我不要，你也速速搬离吧！” 嗯？南宫奕笑容卡在脸上，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顾卿走了几句，又停下：“你若实在喜欢这里，我不介意把这宅子卖给你，二十万两！概不议价！” “好！”南宫奕喊道：“阿福，给郡主取五十万银子过来。不要银票，全换成银子！” 那得多少腚银子啊？ 顾卿双眼放光，南宫奕是个懂她的。 朱菡一张柔情蜜意的脸都黑了，难怪他拿了十万两银票回来也没见顾卿多开心，原来她喜欢现银，该死！ “好呀！郡主卖了宅子，咱们一起去府城。如此甚好甚好！”墨离笑的很是开心，催促道：“夏竹，快去拿地契还有笔墨纸砚来。” “原本我还在想怎么才能让郡主去府城呢，”墨离笑着给南宫奕作揖：“多谢南宫公子！” 南宫奕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镇定下来：“不客气，南洲府城有一半商铺都是我的，若郡主去了，府城的铺子郡主随便挑！” “那可太好了，”墨离上前搂住顾卿的细腰：“郡主，我早就看上了府城最大的那家酒楼，不郡主开口让南宫公子赠与我们如何？” 杨沛暗暗给墨离比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墨离你啊！ 阿福愣住了，府城最大得那家酒楼，高四层，占地就有五亩，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每日进项高达万两。 这郡主府的三爷下手可真狠！ 家里夫婿多，朱嬷嬷为了区分各位郡马爷的称呼，让家中所有下人按几位爷进府的顺序依次分为大爷二爷三爷四爷五爷。 墨离是第三个进府的，自然就是三爷。 “南宫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舍不得？” “只要郡主喜欢，一家酒楼而已，能博郡主一笑也值了！” 完了完了！公子这般败家，老太爷怕是要打断他阿福的腿了。 可是劝自家爷，只怕会死的更快，横竖在劫难逃，阿福也不管了。 “我很好奇，”顾卿看着南宫奕，神色冷然：“你我交集并不多，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南宫奕微微一笑：“郡主可信一见倾心？” “我信，但我不信你！”一个能混成首富的人，跟她说一见倾心？ 闹呢？ “南宫公子来顾家村已有半月之久，在顾家村经营的两家店铺也都开始盈利。南宫公子还是早些回岭南，也免得冷落了那美娇娘，将那气全撒在我身上！” 顾卿理了理被墨离弄乱得袖口：“阿离，跟南宫公子好好清算清算我们的损失！” “你们店的损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阿福不服：“要找就找柳婉儿啊，找我们爷算怎么回事？” “我乐意啊！”顾卿冷嗤道：“今日我便开门见山。我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歇了，我顾卿的确无权无势，但也不会任人欺凌！至于岭南的那位，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告诉她，我顾卿记下来！” 190 长姐，我要死了 最终这场闹剧，在南宫奕被讹……阿呸！是赔偿了顾卿三万两白银后结束。 而南宫奕的行李，也被杨沛带人给收拾出来，提到了大门口。 “郡主，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想他堂堂南宫奕去皇宫也从未被人赶出来过，没想到却在荣昌郡主手里吃了闷亏。 “爷，这荣昌郡主也太不识抬举了，不如我们……” 南宫奕抬眸，眼里闪过杀意：“滚！” 送走了南宫奕，顾卿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商城，找到客服。 【亲，咱们合作的作坊，能生产彩妆吗？】 【咱们的作坊已经在生产了。】 这么快，她这几日忙的都没时间去看呢。 【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成品？】 【亲，第一批成品已经出来了，昨日已经发往京城！】 【岭南呢？岭南那边已经有人在销售同类产品，卖的还很火。】 【按照本商城的计划，岭南只属于第四发展区域，如果宿主着急，可自行过去销售！】 【好的！】 “长姐！长姐我要死了，呜呜呜……”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以及顾钰的哭喊声。 吓得顾卿急忙退出商城，“怎么了钰儿？” 顾钰一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手指着身后的裙子：“长姐，我肚子好疼，还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嘤嘤嘤……” 顾卿哭笑不得，“不会死，这说明我们家钰儿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大人为啥流血？”顾钰抬起头，泪眼婆娑。 “因为那是成熟的标志！”顾卿摸摸顾钰的头：“你先回去躺着，我让夏竹过去帮你，顺便教教你的小婢女，下次你就不怕了！” “啊？”顾钰苦着一张脸：“这么疼，还有下次？” “这个叫葵水，每个月都会来，所以也叫月事！” 顾卿看着小脸邹成一团的小人儿，耐心解释道：“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别碰凉水，别偷喝冷饮。 疼的厉害就让你的婢女找个水袋，装上热水，放在小腹处，一会我让刘嬷嬷给你熬点红糖姜汤，你喝了好好睡一会！” 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处理方式，她的姨妈巾就不拿出来了。 顾钰点点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中毒了，要死了。” “哪那么容易中毒！”顾卿笑道：“夏竹，送小姐回房把衣服换了！” 说到中毒，岭南那位既然对她下毒，那她不介意断了她的财路。把岭南所有的生意全部抢过来，应该不过分吧！ “郡主！您腌制的笋好像坏了！”春花抱着坛子过来给顾卿看：“这还能要吗？” 顾卿探头闻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要要要，就是这个味道！” “郡主，朱里正给您送米粉过来了！” “太好了！”她的螺蛳粉有着落了：“春花，你让冬梅去菜市场买些豆皮猪蹄鸡肉大骨花生米回来，你带人去河里捞些石螺，再去摘点青菜回来！” 所有食材准备好后，朱菡跟厨房的刘嬷嬷都围了过来。 顾卿指挥朱菡把大骨鸡肉石螺放进锅里加上各种香料一起熬底汤。 刘嬷嬷则在一旁做卤味，炸豆皮。 随着时间流逝锅里的香味不断飘出，就连坐在厨房外的朱里正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些天靠着卖山货，他们村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以前过年才能吃上的肉，如今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 可即便如此，这会闻到厨房传出来的肉香，朱里正仍被馋的不行。 “好香啊，怎么还有一股臭味啊？” “郡主这，这么臭，还能要？” “闻着香臭香臭，吃着可香了！” “呵呵！”众人看着用三层手帕捂紧口鼻的顾卿只能干笑。 “呵什么，真的香。小菡你把粉丝煮一下。刘嬷嬷，你把那汤舀一勺进来，还有那些小料，全部放一遍！那大猪蹄来半只，我的酸笋呢……” 朱里正、董榕、墨离、杨沛几个没进厨房的人，盯着各自面前的那碗红白相间，热气腾腾螺蛳粉。墨离捏着鼻子道：“这是啥？” “新吃食，螺蛳粉！快尝尝，给点评价！” 墨离蹙眉有点不敢下嘴。 杨沛跟董榕两人犹如上刑场一般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唯有朱里正，看着碗里那丰富的菜，尤其那猪蹄，早已安耐不住，先是啃了一大口猪蹄，猪蹄的软糯略带几分油腻，再尝上一口腌制的脆笋，嘴里的油腻味被一扫而空，青笋的清脆带来一场不一样的味觉盛宴，最后一口粉丝加上那脆香的花生米和豆皮，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几人看着朱里正那饿鬼投胎的模样，发出灵魂疑问：“真有那么好吃吗？” 朱里正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几人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瞬间被征服。 “天哪，这味道绝了！” “我感觉这粉丝比面条还好吃！” “这臭臭的，越吃越香！” “郡主，我也想尝尝！”走了夏竹第一个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郡主，我也想尝尝！” “郡主，我也是！” “都有都有，自己去厨房排队！”顾卿自己端了一小碗坐在石桌旁小口的吃着。 也许因为食材的关系，她吃着感觉竟比上一世的还要好吃。 顾卿食量不大，一小碗下去，已经吃饱了。 “郡主！”朱菡一边嗦粉，一边道：“这生意交给我吧！” “你忙的过来？”顾卿问道。 如今家里产业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人手却严重不足。 “府城的几家店我都请了掌柜，厨房的人用的都是咱们买的下人。我每日看看账本即可，这生意交给我郡主就放心吧！” “行。既然你觉得你忙的过来，这事就交给你了！”顾卿看向朱里正，“里正，你们村不妨再养殖一些石螺，地里多种一些大豆，最好再来个专门做粉丝的作坊，这些我都用得着。你们也能再多一个进项！” 朱里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舔舔嘴唇，“好，我都听郡主的，回去就安排妥当！” 193 宝藏夏竹【瓊如的打赏加更】 螺蛳粉的原材料敲定下来，做法朱菡也已经学会。 送走朱菡几人，跟杨沛交代完家里的事情。 顾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打算只身前往岭南。 为以防万一，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学会了骑马。 “郡主，还是我陪你去吧！”杨沛不放心，他还从未见过郡主独自一人出远门呢。 “不用，安子管着镇上的两家店，你要管着村里的。再者事情那么多，你也走不开！” 她要做的事情也不适合带人去。 人多眼杂的，她还怎么套麻袋？ “那你至少带个护卫去，不然你就别去！”杨沛态度坚决，顾卿没辙，只能看向顾三顾四。 “郡主！”夏竹作为顾卿的贴身婢女，居然落选，心有不甘：“郡主路上也需要人伺候，还是奴婢跟着您一道去吧！” “我带着你，你会骑马吗？”顾卿问。 夏竹点头：“会！” “会武功吗？能保护我吗？”顾卿再问。 夏竹拍拍胸脯：“郡主放心，顾三顾四他俩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女侠啊！”但顾卿不信：“你捏碎这个杯子给我看看！” ‘砰’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夏竹手指回拢，再张开，手心赫然只剩一堆粉末。 顾卿将惊掉的下巴推回去，拍手道：“高手，这是高手！啥也别说了，就你了！” 杨沛亲自给顾卿牵来一匹骏马。 家里如今有钱了，余安跟顾卿杨沛三人都有自己的专属马车，顾顾二他们也都有自己的马匹。 顾卿不接缰绳：“怎么是布丁？黑风呢？” “布丁性子温和更适合你！” 仿佛为了验证杨沛的话，布丁将头低下来，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顾卿。 那眼神，居然还藏了几许深情，仿佛在看情郎。 见顾卿不接缰绳，布丁伸出舌头就要舔顾卿的脸，吓得顾卿侧身一跃，上了马背。 手里的马鞭一扬，布丁如脱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那速度竟不输黑风：“夏竹！跟上！” “来了郡主！”夏竹飞身上马，骑上黑风追了上去。 飞奔的马蹄扬起阵阵尘沙，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出顾家村，两人一路向东出发，中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两人一身英姿飒爽的马面裙，束发的发带连同长发被迎面而来的风高高吹起。 赶在天黑之前，两人牵着马进了这附近唯一一家客栈。 “小二，两间上房！” “好咧！”店里空荡荡，一位三十多岁的精瘦男子从里屋出来：“两间上房一两银子！” 夏竹打开包袱，连她红色的肚兜都翻出来了，也没瞧见钱袋。 顾卿站在前台，看着窘迫的夏竹：“你出门不带银子？” 夏竹缩到一边：“走，走的太急！一时忘了……” “唉！”果然得靠自己。 顾卿从包袱里取出钱袋，拿了一腚银子放在桌上，“劳烦店家帮忙喂下马，另外准备一桌吃食以及洗漱的热水！” 待两人洗漱完，那瘦猴一般的男人已经端着吃食在敲门了。 顾卿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吃食，所有的菜全部原汁原味，白切鸡肉里还带着血水。 不愧是岭南，跟上一世的菜式都一样。 “就我们俩，朱嬷嬷又不在，不用讲那么多规律。过来一起吃啊！” 两人马不停蹄一路过来，夏竹也的确饿了，坐下来也不客气，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呸！”夏竹一口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顾卿这边也收到来自商城的警示： 【警示，警示，宿主手里的菜有毒！】 手中的筷子被夏竹按住，夏竹附耳过来，低声道：“郡主，饭菜有毒！” “你怎么知道？”顾卿压低声音好奇道。 “不瞒郡主，我从小就接触这些，哪怕再细微，入口也能知道。” 夏竹环视一周，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店有问题！” “郡主，你趴桌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嘛！” “你让我做饵？”顾卿皱眉。 “那郡主打架？”夏竹反问。 “呵呵！”顾卿干笑，倒头趴在桌上。 夏竹将杯子打翻，自己躲在门后。 门外的人显然很谨慎，并没有立刻进来。 顾卿手都快枕麻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灯光下，那精瘦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砍骨刀。与此同时，寒光一闪，只见夏竹从腰间抽出软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顾卿简直看傻了眼，原来电视剧里可以做腰带的软剑真的存在！ “说，谁派你来的！”夏竹毫不客气，手里的剑直接划破那人的脖子，温润的血液顺着脖子流进领口。 那人估计也没见过这阵仗，吓得两股颤颤，随着一阵水声结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且新鲜的尿骚味。 “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女侠饶命……不是我要来的，是掌柜逼得，对，是他逼我来的！” “逼你来的？”夏竹冷笑，抬腿一脚将那人从门口踹飞了出去：“都出来吧！” 隔壁的房门打开，走出来好几个壮汉。楼下大厅一名妖娆的女子走了上来，女子的衣襟敞开，露出胸前的绣花肚兜以及半片香肩。 一步三摇，扭着水蛇腰上了楼梯：“小妮子！别以为你有三脚猫的功夫，我们就会怕了你！” “是吗？” 夏竹出手太快，顾卿还没看清，就见离她们最近的壮汉已经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有两下子！”那女子脚下一踩，腾空而起，手里的短剑朝顾卿刺了过来。夏竹飞起一脚，将女人一脚踹到楼下，重重砸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 夏竹揽住顾卿的腰，带着她飞了下去。 轻功！ 传说中的轻功！ 这一刻顾卿看夏竹的眼神都变了。 夏竹一脚踩在女人白皙饱满得胸口上，脚底传来的柔软让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就你还学人开黑店？说，究竟祸害了多少人！” 女人双手抓住夏竹踩在胸口的脚，咳出一口鲜血：“要杀便杀，说什么废话！” 夏竹也不客气，直接给那女人抹了脖子。 那女人睁着双眼不敢置信！ 店里的人都死光了夏竹大摇大摆的翻箱倒柜。 “你找啥？”顾卿问。 夏竹头也不抬：“银子啊！” “你找银子干嘛？”顾卿怎么感觉她俩才是打家劫舍的那个？ 感谢瓊如和書友AChu两位宝贝的打赏。 恭喜書友AChu成为第一位堂主！ 194 一杯就倒 夏竹搜刮一番，竟然得了一笔横财。 别看这小店破破烂烂，银子还不少，顾卿粗略看了一眼，银子加银票起码有上千两。 “郡主！所有银子都在这里了。” 顾卿摆摆手：“你留着吧！” 死人的钱，晦气！ 夏竹倒是百无禁忌，将银子收好，又在厨房找了些干净吃食过来。 两人吃完，夏竹拿着锄头去了后院。 客栈里五六具尸体，顾卿也不敢多呆，只能跟着夏竹。 夏竹挖坑，她挖坑。 夏竹埋尸，她垒土。 夏竹睡觉，她跟着爬上床。 漆黑的夜晚，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顾卿像个八爪鱼一般缠在夏竹身上。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脸上。 在顾卿第n+1次翻身后，夏竹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你是不是睡不着？” “嗯嗯！”顾卿蜷缩着身子，她是个现代人，从未见过杀人的场面，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一具具尸体就在她脑中无限循环。 夏竹轻拍着顾卿的背，试探着问道：“那奴婢给郡主唱首歌？” 黑暗中，顾卿点点头，将头埋在夏竹的脖颈间。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剥了皮，剁成块，放进锅里炒个菜，加上水，盖上盖。出锅之前撒……” “停！” 顾卿真后悔她没事就在家里唱这歌。 眼下这种环境，后院埋着新鲜尸体，再听这首歌，只觉得背后凉嗖嗖。 顾卿翻来覆去，把自己折腾累了，终于抱着夏竹睡了过去。 “郡主！该起床了！” 天色大亮，夏竹端了一盆洗漱的热水走了进来，桌上早已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 顾卿悠悠醒来，睁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四周，迷迷糊糊的洗漱完用过早膳，直到上了马背，她才渐渐清醒。 在她们走之前，夏竹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客栈全部点燃。 熊熊烈火包裹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在火光中一起化为灰烬…… 日上三竿，顾卿看着眼前越来越茂密的树林，心里发憷：“夏，夏竹，我们遇到鬼了……” 夏竹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走错路了！” “咳咳！”顾卿挺直腰杆，强装镇定：“本郡主不过逗逗你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郡主说的极是！”夏竹低头，扯了扯衣领，衣领之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掐痕。 而那下手之人就是顾卿。 顾卿昨晚睡到半夜，突然从床上坐起，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那狠厉的模样如地狱恶鬼，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郡主。 夏竹忧心忡忡，郡主只说来岭南，也没说要做什么。 她得尽快把郡主的异样上报给朱嬷嬷才行。 顾卿一挺腰杆，一手缰绳一手马鞭，那气势从容洒脱，布丁在林间快速穿梭，约摸一个时辰后，布丁气喘吁吁，顾卿清澈的眼神中透着迷茫。 “这怎么还没到岭南？不是说跟去府城一样远吗？咱们这都走了快两日了。” “郡主，实在不行，奴婢找人问问路吧。” “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啊？连个砍柴的都没有！找谁问路啊？”顾卿都想导航了，可商城不支持。 在顾卿又一次迷失方向后，夏竹忍不了了。 她一扬马鞭，越过顾卿，跑到前方带路：“郡主。跟上！” 顾卿撇撇嘴，追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两人看着城门上的青州二字，面面相觑。 她是谁？她在哪？顾卿傻眼。 “这是哪？” “青州啊！” “你还知道是青州？我要去岭南，你给我带青州来？”顾卿恶龙咆哮。 “郡主您当时已经到了青州境内”夏竹声音越说越小。 “闭嘴！”顾卿是不会承认她路痴，无法分辨方向的。 “你其实认识路是不是？”顾卿抓到了重点。 夏竹在顾卿的威逼下点点头：“可郡主你也没说让我带路，再加上您难得出来，我看您挺开心的，就” “郡主？”刚出城的杭烟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顾卿。 “杭掌柜？你不是在锦州吗，怎么到青州来了？”顾卿没想到能在青州遇到熟人。 “哈哈哈，那还不是托郡主的福，郡主的护肤品那真是赚的我做梦都能笑醒啊！”杭烟看着顾卿两眼放光，城也不出了，拖着顾卿就往城里去。 顾卿正好也饿了，一行人交了入城费，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边吃边聊。 “看样子，杭掌柜这次的货物又卖完了啊！”顾卿笑道。 杭掌柜笑的合不拢嘴：“郡主的第一批护肤品刚到南洲府城就没了，这一批也只勉强走到了青州。” “隔壁岭南的护肤品没卖到青州来？” “卖过来了，不过，”杭掌柜话锋一转：“出大事了！” 顾卿咽下嘴里的菜问道：“出啥事了？” 杭掌柜指了指自己的脸，神神秘秘的说：“岭南那边爆出来，最先用那些产品的妇人小姐们，烂脸了！” “啥？”顾卿吓了一跳，她还没动手呢，怎么就. “还有更厉害的呢，”杭掌柜也是个八卦的，见顾卿来兴趣，说的也更起劲了：“听说那柳小姐回家的路上还被人套了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啥？”顾卿怎么感觉没她啥事了。 她原本还想着先去岭南把柳小姐套个麻袋打一顿。再把她的市场抢了，结果她什么还没做，柳小姐就已经败了。 这让顾卿多少有些不痛快，那感觉就像你苦心修炼了数十年准备去报仇，结果却被告知那人已经老死入土为安了。 “不过，她跟郡主您一样，也是出生在乡野之家，说来也奇怪，郡主您是靠收蘑菇起家，她是靠卖人参。” 卖人参？所以她的金手指是泉空间？ 杭掌柜说着给顾卿倒了一杯酒：“郡主今日难得遇上，咱们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那是当然！”顾卿豪气冲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进入到胃里的瞬间，感觉像是有股火在燃烧，顾卿趴在桌上眯着眼睛道：“这酒多少度啊？” 杭掌柜举着酒杯，看着刚喝下去就已经满脸通红睁不开眼的顾卿，愣住了。 “不是，你家郡主一杯就倒啊？” 夏竹张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只能无奈点头，“我先带郡主去休息，杭掌柜自便。” 195 采珠人 连续两日奔波加上醉酒，顾卿这一觉直接睡到晌午。 来错了地方，想报复的人也已经有了应有的下场，顾卿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郡主，咱们来都来了，听说青州有海，不如咱们去看海吧？」 「青州有海？」一想到各种海鲜，顾卿已经按耐不住了。 「有海，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 「那还等什么？走啊！」光想到海里的紫菜，顾卿就感觉自己又要发财了。 多好的紫菜啊，可以做蛋汤，做海苔，有了海苔可以就可以做饭团，寿司，拌饭…… 幻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顾卿跟着夏竹两人到了之后，眼前的场景跟她想的天差地别。 升米恩斗米仇！ 「天要亡我们啊！」老欧跪坐在地上，浑浊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 「他们靠海为啥不打渔为生？」顾卿问道。 帮助别人也要适可而止。 那名叫阿桑的年轻女子摇摇头，哭诉道：「阿祖，村里已经半月未曾采到珍珠，可见这片海已经没有珍珠可采……」 必须要经过朝廷的认可才可以进行采珠行为，并且采到的珍珠必须上交。 但随着珍珠在民间的价格不断升高，很多沿海渔民尝到了甜头，分分放弃了世代相传的捕鱼行业以采珠为生，也就是在这时采珠行业开始兴起。 她原本以为顾家村够穷了，后来她觉得流民可怜，可如今看到这些人，她才发现，普天之下还有许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人。 就是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开采出来的珍珠，在最初的贸易活动中，也只能换取少量的米面等生活用品。 上一世珍珠作为一种有机宝石，在国内有着悠久的历史。 珍珠贸易的形成势必离不开大量珍珠的开采，采珠行业在上一世是始于秦朝时期。 顾卿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村是靠采珠生活吗？」 「大梁的珍珠开采，是官方下令还是民间自行开采？」顾卿问道。 几名年轻人其实从他们过来就注意到顾卿两人了，只是两人衣着华贵，他们只是贱民，也不敢上前来搭话，这会见顾卿主动说话，纷纷看了过来。 「阿祖，我好饿……」一个瘦弱到能清晰看到身上每一块骨骼的小女孩从旁边爬过来，饿的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据史书记载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采珠者因为操作不当溺死在采珠的过程之中，所以采珠行业也在当时被誉为最危险的行业之一。 而且在一些朝代的统治者为了采取珍珠完全不会估计采珠者的死活。 它被广泛的运用于珠宝首饰的制作上，在海上丝绸之路的帮助下，也让珍珠饰品走向全世界。 阿桑拿了银子连连道谢，又把顾卿请进屋里休息，然后自己带着几个年轻人出去买吃的。 …. 阿桑将两人打量一番道：「姑娘若是想要珍珠，怕是白来了，我们村的这片海域已经无珠可采。」 在当时放多数都是沿海渔民在捕鱼的过程中机缘巧合下得到了。 基本上每个朝代都有许多的珍珠工艺品被出口或是在国内流通。 单看海的风景那是原生态，碧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水天合一。 「当真采海带紫菜就给银子？」阿桑不太信，可她太饿了。 这些人一看就是几天没吃过饭了，顾卿实在于心不忍。 「你懂的挺多，又会武功。」顾卿盯着夏竹，冷声道：「说吧，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是怎么混到我身 边来的。」 各朝各代对于珍珠开采的要求也各不相同，很多朝代都对采珠人有着严格的要求。 顾卿从袖口摸出一腚五两的银子放到阿桑手中：「方才听这位阿奶唤你阿桑，那我便也唤你一声阿桑。 当时人们想要获得珍珠的唯一途径就是亲自潜入大海或者湖泊当中。 「嘉靖5年采珠之役，死者万计！」 几个年轻人从海里钻出，垂头丧气的朝岸边走来。 寡的人晚上难受的睡不着，还会大口大口的往外吐清口水。 书中有云： 相对应的根据珍珠的品相会对采珠者进行一定程度的补偿，发放一些粮食，而这些粮食也仅仅只够维持平时的生活。 屋子里一股扑鼻的腥味，顾卿闻不习惯，带着夏竹决定去海边抓小螃蟹玩。 以上一世的合浦珍珠为例，一颗珍珠的成长周期为三年，在大肆开展采珠工作后，都会出现无珠可采的局面，明朝嘉靖年间，大量的采珠人就因为采不到珍珠纷纷饿死。 一位老妪拄了根树枝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朝那几人迎了过去：「阿桑，可有采到珍珠？」 「你不信，我可以先给银子！」 这里到最近的镇上，走路也要半个时辰，但顾卿并没有因此就借马给他们。 在采珠的过程中还要避免海上漩涡、鲨鱼的存在，稍不留神就可能丧命于此。 毕竟海带紫菜那都是海里的水草，他们饿极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只是那玩意越吃越寡。 「再者，海里捕鱼不比山里采山货，有时候天气恶劣，那也是有去无回，更别说遇上海里那些大家伙！」 可近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成年人身上的衣服跟渔网一样，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光着屁股满地跑…… 银子先给你，你可以先去给大家买些吃的，吃饱后等退潮再去帮我采海带紫菜。我要的也不是很急。」 「都有！」夏竹道：「像他们村这种，人数不多的小村庄都是自行开采，有官方驿站的海岸才是官方采集区。」 很多人都是为了生活才被迫出海采珠，底层的采珠人只是廉价的劳动力，真正靠着珍珠谋利的其实是那些买卖珍珠的商人。 听了这话，顾卿心中已有打算：「你们没有珍珠可采，可否帮我采些海带，紫菜之类的上来？我给银子！」 「郡主，咱们顾家村产各种山货，可没有郡主收购山货，他们不一样没法靠山货生存吗？」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珍珠都是古代与其他国家贸易往来的重要物品。 夏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郡主不必疑心奴婢。奴婢本是圣上身边的暗卫，圣上觉得郡主有大才，又怕郡主会挡了某些人的路引来杀身之祸，这才将奴婢调到明面上送到郡主身边。」 还是女皇亲赐，看来她在大梁挺有价值的：「那跟你一起来的其余几个丫头呢？是不是也跟你一样都会武功？」 夏竹点头。 「你们也不止保护我吧！」顾卿叹息一声，从袖口摸出一只信鸽：「下次送信去京城注意点。别再让我发现了，不然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本章完) 九天揽兔 196拿她当猪宰【瓊如的打赏加更】 手里捧着信鸽，夏竹心里极为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卿一个没有学过武功的人，居然能打下她的信鸽。 而当事人顾卿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半夜起个夜，就能捡到一只信鸽，那信鸽脚上还帮着一个小竹筒。 顾卿出于好奇，打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夏竹跟女皇告御状，说她睡觉梦游，掐她脖子…… 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告诉女皇？ 女皇那么闲？那么喜欢探听她的私生活？ 难不成她暴露了？ 看着顾卿风云变幻的脸，夏竹安抚道：“郡主不必担心，我们只忠于郡主！” “忠于我，连我梦游都要跟圣上说？”跟个摄像头一样。 “圣上说了，除了禀报郡主的日常，其余皆听郡主差遣。并随时做好为郡主牺牲的准备！” 顾卿找了块石头坐下，把鞋子脱下，抖了抖鞋里的沙：“说的真好听，结果转过头吃喝拉撒全部上报，你这人，要不得！” “郡主！” 要不得这三个人听在夏竹耳里等同于留不得。 对于她们来说，留不得那就只有死！ 夏竹跪在地上，一幅视死如生的样子：“若郡主执意要奴婢死，奴婢也不敢苟活。只是郡主只身一人在青州，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待郡主回到顾家村，奴婢必定当场自我了结！” “啊呸呸呸，什么自我了结？你在说什么？”顾卿被她认真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迎面而来的海风将两人的长发吹乱，顾卿看着夏竹。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个年纪放在现代，不过是个高中生。 可在这里，她已经过上了刀口舔血的生活。 皇权时代，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起来吧，虽说是沙滩不硌脚，可一直跪着也挺累的。” 久跪的双腿有些发麻，夏竹站起来，一个踉跄就要摔倒，顾卿伸手将她扶住：“小心些！” 余晖洒在顾卿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那么一瞬间，夏竹觉得顾卿像极了庙里供奉的菩萨。 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是阿桑她们回来了，顾卿远远看到跟阿桑一同回来的几个年轻人，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一袋子粮食。 孩子们围在他们身边，在她们膝下穿梭着，嬉笑打闹。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顾卿到的时候，阿桑正在洗瓦罐，她们甚至连口像样的锅都没有！ 几个口袋看了一眼，买的都是些糙米，最好的就是小黄米，最差的居然有米糠。 这个时候，海岸边又回来了十几人，总共带回来了三个蚌。 见她们带了几个蚌回来，孩子们欢呼着迎了上去。年纪小小的他们已经懂得，只有带蚌回来，他们才不会饿肚子。 阿桑把粥熬上，围了过去，众人准备开蚌取珍珠。 顾卿也凑了过去，那些孩子见顾卿过来，纷纷让开。 阿桑拿了一把满是缺口的小刀在蚌壳上一插一撬，原本严丝合缝的蚌就这么被分成了两半。 剥开蚌肉，紧挨着离壳的地方有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珍珠，成色不是很好，只有三颗颗粒大且圆润。 其余的不是异形就是个头太小。即便如此，这些小小的珍珠仍旧可以让他们所有人吃上一顿饱饭。 接下来的两个蚌都跟第一个情况差不多。 “你们的珍珠怎么卖？” 珍珠在《本草纲目》当中记载磨成粉末状食用，味道偏苦，能起到明目安神的效果，可以治疗发热头疼等常见疾病。 并且还能敷面，让肌肤变得更加光滑细腻，淡斑美白。 旁边刚回来的年轻人见顾卿一身锦衣，气质出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姑娘这珍珠你可是都看着咱们开的，这粒大圆润有光泽，质量当属上成。 姑娘若是有心买下，咱们相见亦是缘我就顺水人情便宜卖了，只收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呵呵！”顾卿皮笑肉不笑：“你这大刀阔斧的，是拿我当冤大头了吧！” 阿桑连忙出来打圆场：“姑娘咱们采点珍珠不容易，都是拿命去换的。你若想要，给五两即可！” 顾卿给了银子，把珍珠收了，走到篝火旁坐下：“你们平时出海捕鱼吗？” “你要鱼？”阿桑头也不抬，眼里只有手中搅拌的粥。 “我得先看看你们能捕捞上来些啥，才能决定要不要大量收购。” “大量收购？”阿桑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村里的船太旧，去不了深海区，只能下鱼笼。能捕捞上来些啥全看天意。” 言外之意，捕捞上来些什么并不固定。 “无碍，你们先给我捕捞一船看看，我会付银子的。” 阿桑抬眸看了顾卿一眼，果然是有钱人。左右她也能赚银子，何乐不为呢。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顾卿瞪了阿桑一眼：“如果你相信我，在我看到鱼和我要的紫菜海带之后，我能带你们走上人生巅峰！” “人生巅峰？那是啥？”阿桑问道。 “你知道南洲的荣昌郡主和顾家村吗？”夏竹开口问道。 听到这两个名字，阿桑笑了一下：“荣昌郡主救治瘟病，把顾家村打造成一座府城，人人住着二进的新院子，整个顾家村人不愁吃穿，这事，谁人不知，可这跟我们有啥关系？” “就是，她再厉害。也只管南洲，咱们青州离得那么远，她能来咱们这吗？” “她来了又能如何？顾家村靠山，咱们是靠海！” “她懂种田，不代表会捕鱼。” “要啥鱼，珍珠不好吗？珍珠多值钱！” 顾卿瞪了一眼夏竹，这么早把她身份揭露出来，这不是让她为难嘛。 夏竹吐吐舌头，躲到一边去了。 “你们先喝粥，喝完记得帮我出海捕鱼，还有海带紫菜，对了牡蛎，海胆之类的我也要。” “你咋啥都要？”拿顾卿当猪宰的那人凑过来问道：“你叫我阿茶就行，我水性好，今天三个蚌有两个都是我找到的，你若是要海鱼，我可以出海！” “你？”顾卿摇摇头，不太愿意跟他打交道：“你可不做你的冤大头！” (本章完) 197 他们都死了 “哎，你别走啊！”阿茶缠了上来：“刚才是个误会，三两银子，我出海。” 见顾卿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我捕鱼的技术是我们村里最好的。哪怕你找阿桑，最后出海之人依旧是我，你倒不如直接找我！” “我给你三两银子，你给我三条小鱼，我找谁哭去？”这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顾卿是一个字都不信。 “我给你三条大鱼！”阿茶半倚于石凳之上，双腿盘起，双手撑地，修长的身躯往后拉，整个人的重心落在双手之上。 双臂的肱二头肌立刻显露出来，那凌乱的长发随意的扫在地上。 阿茶长得浓眉大眼。明眸中带着三分狡黠，四分迫切，一分担忧。 清瘦的脸庞，略显性感的薄唇上还叼着一根野草。 纤细的脖子上喉结高高凸起。而那破烂的渔网上衣下，露出一大块腹肌。 这身材，的确是个游泳好手！ “成交，不过，见货才给钱！” 见顾卿同意了，阿茶面露笑容吐掉嘴里的野草，站起来道：“好说好说！你先坐着，我去准备出海用具。” 瓦罐里的小黄米已经被煮烂，汤水也变得浓稠起来。 附近的十几个老人孩子带着半片瓦片过来，在一边排队等着。 阿桑将瓦罐从篝火上取下，用自制作木勺给每个人的瓦片上舀了一小勺。 领了粥的老人孩子走到另外一边坐下，他们没有筷子，只能吹凉后像动物一样，舔舐着瓦片上的浓粥。 瓦罐不大，粥也不多。 十几个老人孩子一人半勺刚好分完。 将空的瓦罐加水放回篝火上，阿桑取了半抓小黄米，一捧米糠放入，继续用她的木勺搅拌。 这是熬了喂猪？ 可环顾四周，并没找到有猪圈。 “熬米糠是干嘛的？做饵料吗？”顾卿不会钓鱼，对饵料什么的一窍不通。 她也不知道鱼吃不吃米糠，就那么一问。 “我们还没吃呢！”阿桑笑了笑，坐在石头上悄悄把没有鞋的光脚往后缩了缩。 顾卿只觉得心中梗的难受。 她取出钱袋，扔给夏竹。 “夏竹，你去镇上买两口大铁锅、碗筷、米面油肉之类的，你骑马去，快去快回！” 这里去镇上半个时辰，骑马只需要一炷香。 夏竹早已看不下去，这会听到顾卿发话，立刻骑上黑风朝镇上赶。 阿桑咬着唇，肉啊，她好久没尝过了。 一会两位贵人吃的时候，她得让族人们离远一点。 免得闻着肉味，不受控制，上去抢了贵人的吃食。 “阿桑，我帮你熬……粥，你让村里的年轻人帮我搭两个灶台可好？” 刚才顾卿让夏竹买两口大铁锅的话，她都听到了。 眼下顾卿又是他们唯一的主顾，顾卿开口，她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 喊了几个年轻人就开始捡石头，垒灶台。 海边陆陆续续又回来了十几人，这十几人全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有男有女。 他们本来朝顾卿这边的篝火走过来，但在看到顾卿后，一个个全部散开，去了旁边的树林。 没过多久，他们再出来时，手里都捧了一堆枯枝。 其中几个中年男人走到阿桑旁边指着顾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离的太远，顾卿听不清，只看到那几个人说完，又钻入了一旁的树林。 这边的气温比南洲暖和许多，一直坐在篝火旁熬粥的顾卿此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那边的灶台刚垒好，夏竹已经带着送货的小二回来了。 不等夏竹开口，阿桑主动带人过来帮忙卸马车上的东西。 两口大锅架在灶上，夏竹熟练的洗锅，开锅。 新买的木盆里装着半扇猪肉被放在一边。 猪肉上还放着一把砍骨刀，一把切菜刀。 另一个木盆放着不少做饭用的调料，地上还有三大袋白米，三大袋白面。 阿桑走过来问道：“贵人买这么多东西，是准备常住？咱们这边气候热，这么多猪肉得赶紧用盐腌上，不然明日就臭了！” 顾卿摇摇头，“东西都是给你们买的，锅碗瓢盆，粮食全部都是给你们的！” 什什么？阿桑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字。 以前往来买珍珠的客商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第一次给他们买吃食，还是这么多的，顾卿是第一个。 “别愣着啊，快去做饭。看那些孩子一个个的，你再不快点，他们都要生啃了。” 这时先前进林子的那几个人中年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大椰子朝顾卿走了过来。 “多谢贵人给我们银子买粮食。这个椰子送给你，贵人尝尝，里面的水可甜了，这个只有咱们青州才有。” 顾卿接过椰子，一眼就注意到男人身上新添的伤口。 伤口细长应该是摘椰子的路上被荆棘所伤，伤口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谢谢！” 阿桑拎着柴刀走过来：“我帮你打开。” “你们村里所有人都在这了吗？”顾卿捧着椰子喝了一口，甘甜的椰汁似乎比上一世的更加好喝。 “还有十几人没有回来，他们坐船去了更远的地方，估计明日才能回来。” “你们村里人不多啊。”顾卿粗略算了一下啊，这个村的人数还不到百人。 阿桑抬头瞥了一眼大海，抿着唇。看着有些凄凉：“他们都死了，捕鱼，采蚌” 阿桑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给篝火添了些柴就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风袭来，带来几分凉意，顾卿往篝火边挪了挪。 灶台那边，在夏竹的带领下，第一锅热气腾腾的肉馅包子出锅了。 孩子们一个个流着口水，双眼死死盯着锅里的大肉包子，身体却乖乖排着队。 阿桑给顾卿送来出笼的第一个包子，夏竹则正在一边帮着给大家分包子。 顾卿咬了一口，味道竟然跟朱菡做的一模一样。 锅里包子个头很大，孩子们一人一个用芭蕉叶小心翼翼捧着，小口小口吃着，不少孩子被刚出锅的包子烫得龇牙咧嘴。 这边发完包子，那边村民们把下一锅包子也已经全部包好，夏竹忙完，吃着包子走了过来：“郡主，味道怎么样？大爷临走前特意教我们做的，大爷还说，我学的最好。” 顾卿笑笑：“嗯，他说的没错，你学的最好啦！” (本章完) 198 海苔拌饭 夜幕落下，月光清冷。 渔村里唯一一间四壁完好的屋里被空了出来。 屋内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油灯燃烧产生的油烟很浓，甚至有些呛鼻。 顾卿捂着鼻子，她对油烟味很是敏感。 夏竹急忙将油灯吹灭了：“郡主，要不咱们骑马去镇上吧。” “无妨，”顾卿合衣躺在床板上，床板上只有薄薄一层干草，硌的背疼：“他们都安排好了，虽然条件差，可盛情难却。你明日去给他们买些粗布回来，那些孩子成天的光着身子也不像话。” “郡主心善，奴婢明日就去安排。” 吃了一顿饱饭的村民早早回屋睡觉了。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传来的阵阵海浪声。 清晨，当一轮红日从海上升起之时，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都起床了。 茅草屋并不隔音，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吵的顾卿睡不着。 干脆起身，她伸手一推，那房门纹丝不动，再用力，砰的一声，整个门重重砸在了地面。 见众人望过来顾卿只能悻悻然将身子缩回屋内。 好尴尬啊。 夏竹起床，将砸地上的门扶起放到一边，有些一言难尽：“郡主他们这个房门跟咱们那的房门不一样，它是移开的。” 顾卿听完更尴尬了。 “贵人，我们出海了，今日下午会退潮，若贵人无事，可以去海边捡捡贝壳。”阿茶冲顾卿喊完，与其它几个年轻人一同背着工具朝岸边走去。 “贵人，我做了面条，贵人要吃一些吗？” 听说那些贵人平日里都是用燕窝漱口的。 昨日贵人身边的丫鬟随意一顿包子做的都比他们以前在镇上买的还要好吃。 而她做的面条，虽然放了不少猪肉和她们平日晒的小虾米干，可跟那些金贵的东西比起来，真怕贵人吃不下去。 “我吃！”顾卿带着夏竹两人洗漱完，阿桑已经将面条端了过来。 顾卿尝了一口，放了小虾米面条的味道很鲜。 “阿桑你这手艺很不错啊，都可以去开面馆了！” 从未被人夸过的阿桑被顾卿这么一说，面色微红，很是羞涩：“贵人，我这手艺贵人能吃得下就是我的福气了，开店什么的就别取笑我了！” “我没有取笑你！真的很好吃！”为了证明顾卿把汤都喝了：“你汤里放的这种小虾米可还有多的?” 据她所知，这种小虾米需要渔民踩着高跷去到更深的水域用特制的渔网才能捕捞上来。 “贵人喜欢？”阿桑跑回屋里子取出半罐小虾米：“就剩这么多了。贵人若是喜欢，等退潮我可以下海去帮贵人捞。” “那你多捞一些，我都要。” 夏竹吃完面条，骑上马去了镇上。 顾卿无聊，可村里的孩子一个个光着屁股，她也没胆子去跟他们玩。 只能一个人去海边捡贝壳。 好在夏竹办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所有村民看着那一马车的布匹皆是沉默不语。 “阿桑，过来卸货啊！”顾卿喊道。 “这些，也是给我们都的？”阿桑颤抖着声音问道。 顾卿点点头：“你们村的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总这样光着不太好！针线，剪刀都有，你们赶紧过来自己量布，一人做两身衣裳。” 阿桑带着村民走到马车前，手哆嗦的厉害，抱起布匹，几乎要哭出来。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关心他们吃穿的人。 以前她很羡慕南洲顾家村的村民，总幻想着，如果他们村也出现一个像荣昌郡主那样的人该有多好。 这样村里的人就可以吃饱，孩子们也能穿暖。 可如今她不羡慕了，她将眼泪憋了回去，带着族人给顾卿跪下。 众人连磕三个响头，磕完都不愿意起来。 “大家都起来吧，”见众人不理会，顾卿只能喊阿桑：“阿桑，快叫他们起来，先把孩子们衣裳做出来啊。” 顾卿想起当初在顾家村，那些村民也是这样。 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他们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下跪磕头了。 阿桑带着族人站起来，将布料从马车上卸下来，开始给孩子们量尺寸。 顾卿付了银子，一车的粗布，不到二十两银子，可他们却连一尺都买不起。 孩子们知道自己有新衣服穿了，一个个围着顾卿嘻笑打闹。 大一点的孩子还主动过来给顾卿捏肩捶腿。 吃过午饭后，海水开始退潮。 等退到一定程度时，水里的海带紫菜全部露出水面。 村民们都知道这些就是顾卿要得，老人小孩，几乎全村出动采海菜紫菜。 小水潭里困了不少贪玩来不及回海里的鱼虾蟹，个头不大，但数量很多。 海滩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花甲。 顾卿在岩石上抠下两个大鲍鱼，这可都是好东西。 一个下午收获满满，夏竹买来的几个木盆里装满了紫菜，以及各种小海鲜。 村里到处晾晒着海带，顾卿在灶台准备制作海苔。 顾卿先将蛋黄磕入碗中备用。 紫菜已经被夏竹洗干净，挤干水分放在一旁备用。 将阿桑的小虾米用水浸泡一会，清洗干净后挤干虾皮水分，剁成细碎。 接着把弄好的紫菜，虾皮碎放入盛有鸡蛋的碗中，搅拌均匀，锅烧热，放入少许油，将搅拌均匀的紫菜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至变色，变酥脆。 经验十足的夏竹守着顾卿寸步不离。 但凡顾卿出手的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虽然这紫菜看着不咋地，但她相信顾卿能变废为宝。 “小姐，可以吃了吗？”人多，顾卿不让她叫郡主。 “你尝尝？”顾卿盛了一点放在碗里，夏竹尝了一口，酥脆中带着些许鱼腥味竟意外的好吃。 “你去烧火煮一锅米饭，我剥些煮熟的虾蟹肉，一会用这些给你做个海苔拌饭。” “嗨！”海岸边出海的阿茶大声呼喊着：“我们回来了！” 他干站着渔船上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跑过去。 往常他每次出海回来，村里的孩子都会争先恐后的追过来。 这次居然没一个人，这让他有些失落。 可想到船舱里捕获的那几条大鱼，他又笑的合不拢嘴。 199 满载而归【書友AChu的打赏加更】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阿茶带着几人把船靠岸，再把今日捕捞上来的鱼全部抬了回来。 原本以为这次的收获能让族人傻眼，结果，族人却让他们先傻眼了。 那些光着身子的小屁孩和年迈的老人已经全部换上了新衣裳，就连那些成年人也有不少穿上了新衣裳。 大家款式一样，但颜色各不相同，老人的都是藏青色，女童是粉色，男童是水蓝。 他们原本三个散乱的长发也被人用丝带绑好，小女孩头顶着两个小包包，配上粉色的衣裳居然让阿茶都有些不敢认了。 “阿茶哥哥，我们的新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阿茶连连点头，“你们的新衣裳哪里来的？”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阿茶还是想再证实一下。 “是新来的贵人姐姐，她还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小女孩张开手，捏了一点顾卿做的海苔垫着脚凑到阿茶嘴边：“阿茶哥哥，你尝尝，可好吃了！” 阿茶尝了一口，朝蹲在地上正在取蟹肉的顾卿大步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不用！”顾卿抬头发现是阿茶：“回来了？收获怎么样？” “那你可赚大了，今儿运气好，满载而归！”阿茶爽朗一笑，身上的腹肌胸肌若隐若现！ “阿桑！你手里那衣服做好没？做好了赶紧让这家伙去换上！” 顾卿实在想不通，同样挨饿，怎么孩子都瘦成了皮包骨，他阿茶却还有一身肌肉。 阿茶拿了新衣服，却舍不得换，带着族里的年轻人把鱼一筐筐堆放在顾卿面前。 鱼很多，大小不一，里面甚至还有两只龙虾，半框海胆。 晚饭很丰盛，红烧肉，清蒸鱼，清炒花甲，蒜蓉龙虾，鸡蛋蒸海胆以及海苔拌饭。 至于顾卿捡的那两只大鲍鱼，还养在盆里，打算明天让夏竹去买只老母鸡回来一起煲汤。 村里近百人，也没个桌子，所有人都是盛了饭菜，蹲到一边吃。 顾卿跟夏竹两人也不例外。 海苔拌饭，近百人的饭，一顿就用了两锅海苔，一下午海苔炒的顾卿的胳膊都麻了。 “贵人，你手怎么了？”阿茶注意到顾卿吃饭的姿势有些怪异。 阿桑满脸歉意道：“下午捡了不少紫菜回来，贵人让我们先把村里所有族人的衣服赶制出来换上。自己则一直再炒海苔，你吃的这海苔拌饭，就是贵人做的！” 阿茶借着火光看着顾卿那张漂亮又贵气的脸。初见时，她周身华贵他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 却没想到，她一次次刷新他对贵人的偏见。 以前他都觉得那些贵人不顾他人死活，只会欺辱他们，拿他们不当人。 可顾卿来的第一天，就让村里能买的起粮食。当天就让村里吃上了白面肉包子。 今日就让所有族人全部穿上了新衣裳。更别说她还亲手给大家做了晚饭。 这一刻在阿茶的心里，顾卿这样的贵人才是真正的贵人。 “别贵人贵人的叫了，以后大家还要长期相处呢！我姓顾，你们叫我顾娘子就好了！” “顾娘子？贵人你成亲了？”阿桑有些吃惊。 阿茶刚刚亮起的眸子，又暗淡了下去。 顾卿笑着点点头：“阿桑，你是这个村的里正吗？” 阿桑摇摇头，指着阿茶道：“我哥才是！” “你哥？”她还以为这两人是夫妻呢！ “我想在你们村建个作坊，专门生产这种海苔。 我出资加销售，你们负责出人手去工坊干活，采收紫菜，海带，还有那种小虾米。 海苔的制作方法你们也看到了，不过到时候我会用更好的办法来制作海苔。 至于分成五五开！当然，考虑到你们现在的住所，我也可以出资帮你们建房子，不过第一年的收益得三七开！” 阿茶听完顾卿的话，盯着顾卿一字一顿道：“你是荣昌郡主！” 顾卿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就因为我说我姓顾？” 阿桑笑着解释：“普天之下能随随便便给一个村建工坊又建房子的除了你荣昌郡主，不会再有别人！”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是个大冤种？”顾卿脸都黑了。 “不不不，郡主您是大善人！”阿茶知道顾卿的身份后，眼眸又亮了。 “听说郡主您有五个夫君，怎么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青州？郡马爷呢？一个也没有跟来？”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我能来到这里也只是机缘巧合！”顾卿不想多谈私事。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这工坊一事你们怎么想的？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同意，明日我就让人来开工，你们今后也不用冒死出海！ 还有你们的房子，我也会按照顾家村里的房子规格来给你们建。”顺便她自己也建一座海景别墅，上辈子没有实现的，这辈子她要不留遗憾。 “我没意见，郡主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阿茶心情极好。 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事情，今天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实现了。 “还有一个事这里地处海边，在那边建个商业街，可以吸引青州府城的人来这边游玩！ 另外我觉得你们这地里位置特别好，不妨多建些房子，将来卖给外来商户。” 几人一起商量着，很快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有了顾家村的顾老九做前车之鉴，夏竹很快拟了一份合同，让村里所有人过来签字画押。 村里人得知顾卿是荣昌郡主，还要帮他们建工坊盖房子后，一个个排队签字画押激动不已。 想来跟郡主道谢，又怕人多了冲撞了郡主。 合同签订后，去县衙走流程的事情就交给了阿茶和夏竹。 顾卿早早上床打开商城约定好时间下单。 下单以后正想退出，却被客服叫住了。 【宿主在海边建工坊。建别墅，不如再买下这个生存礼包哦。】 【里面有些啥？多少银子？】 【生存礼包今日特价，只要五百两银子，宿主就能学会如何养殖人工珍珠，如何种植紫菜。还能随机获得一艘渔船！】 【成交！】 看在那搜渔船的份上！ 200 钳掉了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顾卿窸窸窣窣下床，屋里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伸脚在床下探了半天，也没够着鞋子。 “郡主，你要去哪？”夏竹揉了揉眼睛，取出火折子，将换了新油的油灯点亮。 有了油灯的光亮，顾卿很快在床底下找到了她那双满是海沙的绣花鞋。 “我想去看日出！”上一世，她就想看一场海上日出，可惜一直没空。 “郡主，奴婢陪你去！”夏竹从包袱里找出一件披风，给顾卿系上，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朝海边走去。 凌晨的海风很大很冷吹在身上透心凉的。 披风上的帽子被风吹的戴不上，只得作罢。 “郡主，你俩大清早干啥呢？”习惯早起的阿茶阿茶两人刚出房门就看到往海边去的两人。 要不是看她们举着火把，他俩都要以为这两人在梦游呢。 “郡主说想看日出，”夏竹侧着身子试图给顾卿遮挡点海风。 “日出有啥好看的？”阿桑两人是看不懂这些富贵人家的想法。 对于天天抹黑干活的两人来说，日出太常见了。 “你俩先去那块石头后面躲躲海风。” 阿茶说完带着阿桑两人回去抱了一堆干柴过来。 四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远远的海面上有一点金星似的亮光，接着一缕红霞，缓缓升起。 由暗到明，微微一跃，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顷刻间朝霞满天。 “郡主，好美啊！” “是啊，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说完顾卿一个箭步冲上海滩，飞起一脚，将刚爬出地面的螃蟹一脚踢到了篝火旁。 “夏竹，快，快，烤了它！” 顾卿那一脚不轻，夏竹捡的时候，蟹钳都掉了。 “郡主，钳掉了！” 顾卿低头看了看：“没有啊！” “钳真的掉了！”夏竹举着螃蟹。 顾卿又找了一圈，突然想起她的钱都在商城存着呢，怎么可能掉！ “真没掉！” 夏竹将螃蟹扔篝火里：“奴婢说螃蟹钳掉了！” “螃蟹还有钱？”顾卿不信。 夏竹无奈，捏着蟹钳说：“奴婢说的是这个！” 额！ 顾卿挠挠头，没办法昨晚在商城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今儿脑子里全是如何赚钱。 篝火里的螃蟹没几分钟就熟透了。顾卿吃的正香，商城的建筑队过来了。 领头的依旧是老熟人。 夏竹心里暗暗吃惊，难怪郡主会抓到她的信鸽，原来郡主传递消息的手段远超于她。 这才一晚上就连南洲那边的施工队都叫过来了。 “见过郡主！”领头的小哥拿着图纸过来：“郡主，有些地方咱们还得再聊聊！” 小哥带着顾卿走到没人的地方，将图纸摊开：“郡主想要这种偏现代化的海景房，有没有考虑过在这边建个风力发电厂？” 顾卿斜睨了一眼：“这么超前，你不怕被当成妖怪，我还害怕呢！” 小哥嘿嘿一笑，既然顾卿不同意，他也只能作罢。 建筑队在很远的荒地搭建临时处所，村里的人在打包收拾行李。 顾带着阿茶四人一路沿着海边走。 “我昨晚想过了，咱们要长期发展就得找片地方人工养殖珍珠，另外紫菜也得人工种殖，不然工坊一开，你们村的紫菜不出两个月，就全部采光了，没有紫菜，咱们工坊也完了。” “郡主说的不无道理，可问题是养蚌种紫菜这些我们也不会啊！” “没事，我们一起摸索！”顾卿不敢直接说她会。不然她一个从未没到过海边的内陆人居然会养蚌，种紫菜也太离谱了，很容易被人觉得是鬼神附身。 “如果要养蚌种紫菜，这片不错！”阿茶指着前方的海域道：“这一片海底比较平坦，礁石也没那么多。” 顾卿认同道：“这个位置挺好，离那边的游玩区也比较远。不过到时候还是遮挡一下，以防有过来的游客误入。” “游玩区？”阿桑问道：“咱们村哪里有啥好玩的？” “现在是没有，之后就会有了。到时候从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海边都会建成游玩区。” 顾卿看向阿茶道：“你到时候安排一下每天固定出海捕鱼的渔船，让咱们村里每天都能供应新鲜海鲜，再弄几艘船供游客们出海玩。” 顾卿说完，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椰林。 “椰子！” “郡主想喝椰汁？”见顾卿点头，阿茶自告奋勇道：“我去帮郡主摘！” “其实……”不用。 话还没说完，阿茶已经走远了。 夏竹跟着顾卿慢慢悠悠走到椰树下的时候，阿茶已经快到树顶了。 夏竹抓一把石子扔过去，满树的椰子如同下雨一般，噌噌往下掉。 她捡起地上的椰子，甚至不用刀，仅仅只是用手掌对着比划了一下，那椰子就被削去了三分之一。 树上的阿茶尴尬极了，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阿桑眼睛都看直了：“夏竹姑娘，你居然会武功？” “没点武功，怎么贴身保护我家郡主？”夏竹将椰子递给顾卿：“郡主尝尝好喝不？” 顾卿低头抿了一口，把椰子递过去：“好喝，你也喝！” “郡主……”夏竹怔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有人愿意跟她分享，而不是赏赐。 顾卿又把椰子往前递了递：“愣着干嘛？喝啊！相信我，这个真的比前日的好喝！” 阿桑羡慕的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她以前一直以为富贵人家的奴婢都是干下贱活的，要么就是挨打挨骂。 可看到顾卿跟夏竹的相处，她都有些想去给贵人做奴婢了。 夏竹接过椰子，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当初听到要去村里贴身保护一个村妇，她们四人都不是不情愿的，可皇命难违，她们只能应允。 去了顾家村，原本以为一朝得势的顾卿会摆架子，颐指气使。结果顾卿天天忙着赚钱，忙着做好吃的。 给她们分配的工作，只要她们做好了，她也不会拘着她们。 夏竹甚至想到，估计她们第一次给京城传递消息之时，顾卿就已经发现了。但她并没有因此怪罪她们，甚至还假装不知道！ 她低头喝了一口椰汁，就听顾卿一脸期待的问道：“好喝吗？” 原来郡主连她觉得好不好喝都那么在意，夏竹眼底有些发烫，“好喝！” 见顾卿椰汁都喝到嘴里了，阿茶也只能下来了，他原本还想给顾卿秀一段，却被夏竹抢了先。 正下来之时，余光瞥见海浪推过来一具尸体…… 201 官官相护 岸边的死尸趴在海滩上，海浪席卷，将尸体身上破烂的衣裳推开，露出满背伤痕，许是被海水泡的久了，肿胀的伤口显得尤为渗人。 “郡主别看！”顾卿还没看清，就被夏竹捂住了双眸：“我先带郡主回去，你俩把尸体找个地方掩埋好。” 两人回到村里，夏竹给顾卿倒了杯热茶：“郡主，喝一口茶水，压压惊！” 顾卿的确被吓到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不是入殓师，第一次见到这种，即便没看清，内心还是颇为惊悚的。 捧着茶杯的手有些抖，可顾卿还是说：“你去调查一下！既然被咱们撞上了，就不能让死者白死。” “好，等郡主平复了，奴婢就去查！” “我没事，你尽快查出来，我也好安心！”顾卿捧着茶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夏竹见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实在不敢离开：“郡主，还是待阿桑回来，奴婢再去吧！” “我回来了，夏竹你要去哪？”阿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卿问道。 “我回来拿锄头去挖坑啊！”阿桑凑过来小声道：“你们猜死者是谁？” “莫非你认识？” “那是芒村的采珠人，”阿桑一边翻找一边解释：“芒村是官方采蚌区，那边死几个人不足为奇。只是可惜了，唉，年纪轻轻的……” “采蚌本就十分危险，为何还要杀人？”顾卿不解。 “就是因为采蚌危险，很多人并不愿意去，这才会杀一儆百，以此镇压那些不想采蚌的年轻人。”说到这里阿桑愤恨道：“当初采到珍珠时就不该交给那狗县令！” 顾卿一听，这里面有故事，急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十年前我们村还是上千人的大村，自从发现珍珠后，县令就带人来了，以官府的名义驻守在咱们村让咱们村日以继夜的开采珍珠。 每日每人采的珍珠不得少于三十颗，如若不然，轻则没有饭吃，重责挨一顿毒打……” 阿桑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接着说：“后来我们村里的人就跟海里的珍珠一样越来越少，直到一年前，那狗县令见我们村实在没人了，才把目光锁向隔壁芒村。” “此事若是县令一人所为，你们为何不上报知府？” “上报知府？”阿桑红着眼眶，冷嗤道：“我阿爹阿娘当初也如郡主所想。结果，他们官官相护，我阿爹阿娘再回来时，已经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夏竹双膝跪地，劝道：“郡主，此事牵连甚大，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再者，咱们只是来建工坊赚钱的，完全没必要卷入其中！” 她跟在顾卿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顾卿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如果是在来青州之前，夏竹不会阻拦顾卿，顾卿想怎么做都是顾卿自己的事，跟她并没有关系。 她的任务只要保证顾卿活着就行。 “那今日死的那个人呢？以前死的那些人呢？还有以后死的那些人呢？我们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顾卿反问，语气少有的严厉。 “郡主，那只是一个庶民……” “庶民？”顾卿彻底冷了下来：“我以前也是个庶民，难道庶民就没有活着的权利？庶民就可以被人随意践踏？庶民的命就不是命？” 最后一句几乎喷在了夏竹头上。 “那郡主想如何？您有兵吗？能把他们一举抓获吗？还是郡主你手握他们贪赃枉法的铁证？” 夏竹抬头，不卑不亢道：“郡主你连看到几个死尸都会梦魇，这档子事就不要管了！” “今日我不管他们死活，明日也许我就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郡主不必在意奴婢的死活，奴婢是死是活那都是命！” “什么命？我从来不信这些鬼话！”如果她信命，早在穿越过来就饿死在家徒四壁的顾家村了。 “夏竹，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不就是证据而已！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顾卿打开商城，找到客服。 【亲，能帮忙搜查罪证吗？】 【抱歉，本商城暂未开通此项服务！】 纳尼？ 居然没有！ 顾卿犯了难，下意识打开群聊，却见那个修真界的修士正在叫卖隐身贴。 一贴五十两，可维持一个时辰。 既然商城靠不住，那就靠自己吧！ 从群里的大佬手里买了五张隐身贴，顾卿骑马朝直奔隔壁芒村。 刚到村口，就见围墙上有重兵层层把守。 围墙下的大门紧闭。 那架势，怕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顾卿折回去，下马，让布丁自己回渔村。她则守在一边，寻找可以进去的方法。 太阳越升越高，青州不比南洲。南洲这会还要穿冬装，而青州晌午的太阳已经把顾卿晒到冒汗。 顾卿等了许久，终于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把守的官兵见马车过来，立刻将城门打开。顾卿也趁机贴上隐身贴，一路狂奔追了上去。 马车进去没几米，城门就被关上了，要不是顾卿跑的够快，真赶不上。 马车进去后，里面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妇人。 那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 这两人年纪相差很大，顾卿猜二人应该是母子关系。 “大人！出了好东西！”以为师爷打扮的男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快步走了过来。 那被唤作大人的妇人哦了一声，目光落在男子捧着的托盘上：“竟是紫珠，倒是难得一见，只可惜颗粒太小！” 顾卿也伸长了脖子看了一样，托盘上的紫色珍珠在阳光下光彩熠熠，足足有她大拇指指甲盖那么了，这妇人居然还说小？ “自然比不得东珠。”那师爷陪笑道：“但紫色不常见，加上紫气东来这一噱头，此珠定能卖个好价钱！” “嗯！你先下去吧！”妇人将师爷打发走，由一旁的少年扶着进了屋子。 顾卿猜测这县令可能要去书房，连忙跟了上去。 顾卿走的极快，进门的瞬间几乎与少年擦肩而过。 三人进去后，门被门口的侍卫关上。 那县令走到软塌上躺下，一手捏着紫珠，一手不安分游走在少年的腰间…… “我的好昀儿，只要你伺候好了，这颗紫珠，本官就赏你了……” 那少年闻言，含羞带怯，俯身而上…… 顾卿傻眼了，什么情况？不是母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