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凡骨逆命,剑照天地》 第14章 四分之一的祂 回过神来的众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齐静春,“你教的?” 齐静春摇头。 “那掌中佛国若是放在三教神通当中,也算得上顶尖了。” “齐静春你摇头的意思是说,那小子不仅识破了我们的考验,还自己会一记顶尖神通?” 齐静春只是说道:“不清楚啊。”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小子不会是大能转世吧? 有人说,这小子背后肯定有大修士,肯定是某个势力的棋子。 唯独齐静春沉默不语。 ...... 此等天赋,可惜先生未能帮你争取那一线生机,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 你若能得到那柄老剑条,借助剑灵之手,斩断那段姻缘线,你便还有那一线生机。 杨老头突然抬头说道:“那柄剑还在。” 老车夫疑惑:“剑灵最后没看上他,此等妖孽天赋放在远古时期,也算顶尖了,还看不上?” 酒铺老板娘皱眉,“不对劲啊,那剑灵若是看不上他,就不会让他踏入廊桥一步,难道是那小子修道资质和体质太差,空有聪慧,毫无资质?” 杨老头掐算许久,最后拿起烟杆,深吸一口,缓缓道:“是那小子看不上那柄老剑条。” “啊?” “他还看不上?” 杨老头说:“他只说了句,我非有缘之人,此剑非我所属,便转身离去了。” “......” “哼,有眼无珠的小子,天大的机缘摆在他面前,他都看不出来,白白浪费,可惜了。” “我原本还看在水神大人的面子,觉得他也算是我半个神族,没出言阻拦,结果......呵呵呵。” 齐静春眼神深处的光芒黯淡几分,可惜了。 老车夫说:“哼,那就看看另外一名狗腿子有没有机会吧。” —— 姜堂闭上眼睛,心神间,一条长河环绕,死死困住一团金色不可形容的物质。 “这是......” 姜堂伸手触碰,那金色闪光瞬间涌入姜堂神魂体内。 姜堂在心境间愣神许久,缓缓一笑,好一个虚中求实,好一个证道失败,好一个天道往复。 姜堂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金光,那柄悬于廊桥之下的老条并不是最大的机缘。 那也只是明面上的机缘,真正的机缘永远藏在暗处。 小镇三千年的大考,最后的奖励就是祂,那道被青童天君打碎,散落于小镇上,那个一的半边神性! 祂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姜堂看向手中那团神性金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道神性也只是“一”一半的一半。 也就是祂四分之一的神性。 姜堂心潮澎湃,但是紧接着,心中更多的是惶恐。 这玩意跟那柄老剑条是配套的,都是为太子爷准备的,自己拿了,本就是相当于入局半子,被人算计了吗? 这玩意就是“一”留给陈平安的,这玩意该自己拿吗? 姜堂开始缓缓梳理事情脉络。 从小到大,自己本不应该出生于骊珠洞天,但还是出来了,出生后,父母死去,姜堂吃上百家饭,险些冻死和饿死。 被人嘲笑,日子极苦,福源浅薄,遍地机缘,未得一二。 生机薄弱,梦中证道,仍是失败,还是难入大道。 最后舍去最大机缘老剑条,天理循环,诸多失去,诸多所舍,最后必然要有所得。 这个四分之一的神性,就该姜堂他拿。 天理循环,因果往复。 哪怕是“那个一”也无法抵挡这大道规则,毕竟祂也是诞生于大道规则之内,出自光阴长河。 当然单凭这些,仍是还不足以得到这四分之一神性。 毕竟是祂,唯一的十六境,大道的尽头。 真正封盘绝杀的是,姜堂的最后一子。 证道,我是一,将祂彻底留住。 姜堂露出笑容,他笑得很开心。 这四分之一的神性归宿,恐怕世间除了姜堂他自己,便无人知晓了。 那个一也不可能知道。 毕竟这份神性,是姜堂拼死拼活,靠自己争取的。 或许只有当陈平安集齐另外一半神性,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竟然还缺失了四分之一。 那时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后了,姜堂有足够的时间登上山峰。 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 第二天,姜堂走在路上,有人拦住他,笑道:“兄台留步。” 姜堂抬头一看,是位少年郎,眉心朱红。 姜堂嘴角微微上扬,是他。 姜堂问道:“有事?” 眉间朱红少年笑道:“没事,觉得兄台你我有缘,认识认识。” 姜堂说:“没兴趣。” 少年不以为然,只是笑笑,“我叫崔巉,兄台你呢?” 姜堂平淡道:“我是你爹。” 少年神情古怪,随后笑道:“其实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师伯!” 姜堂说:“绣虎崔巉?” 少年笑了,“对,正是在下!” 姜堂看着眼前少年,说道:“你就是齐静春说的,厚颜无耻,荒淫无荡,欺师灭祖,无恶不作,小人得志的大骊国师崔巉?” 少年崔巉刚想点头,猛然止住,“你小子说什么呢?” 姜堂说:“难道不是吗?” 少年崔巉突然笑道:“你才是齐静春学问的传承之人吧?” 姜堂说:“你们两师兄弟,一模一样,都是蠢货。” 少年崔巉说:“我不信齐静春真的把你踢出师门了。” 姜堂说:“随你,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有齐静春的传承,信不信随你,你想绝齐静春的根是你的事,别找上我。” 少年崔巉眯眼,“若我就认定你就是齐静春传承之人,你又能拿我如何?” 姜堂笑道:“听你的话,意思是说,你想杀我?” 少年崔巉说:“杀你又如何?” 姜堂微微一笑,伸长脖子,缓缓凑近少年崔巉,笑道:“那我求你一定要砍了我脖子,不杀了我,你是我孙子,如何?小怂包。” 少年崔巉缓缓抬起右手,手中法力涌动,笑容有些冷,“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像齐静春那样惯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姜堂呵呵一笑,不退反而主动向少年崔巉右手撞去。 先前暂入十三境时,手中那道红线的来龙去脉,他也算了解清楚了。 先不谈李柳那边,就谈残留神族这边。 只要崔巉敢动手,稍微伤到自己一点。 姜堂敢保证,那两位十三境的神灵老车夫和酒楼老板娘,杨老头绝对会出手,瞬间打杀崔巉。 神道复苏,不容有误。 眼看姜堂主动撞过来,少年崔巉先是一惊,然后冷笑一声,第一次见人主动送死。 就在他右手法力快要触碰到姜堂脖子的那一瞬间,一股大恐怖悄然浮上崔巉心间。 死! 崔巉的直觉告诉他,只要碰了这少年一下,他瞬间就会身首异地,死无葬身。 少年崔巉赶忙收回右手法力,任由姜堂撞了上来。 第15章 少年情事,最难抉择。 姜堂靠近少年崔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哟,怎么收手了?” 少年崔巉笑道:“你最好庆幸,你永远不出小镇。” 姜堂说:“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废物小国师,不难怪齐静春看不上你,你也就在我面前得瑟一二了。” 崔巉脸色阴沉。 姜堂继续补刀,“齐静春告诉过我,他的先生曾经说你,不过心比天高,不知天高地厚,得亏你这蠢货判出师门了,不然高低得连累死他们。” 少年崔巉说:“你在诈我,我先生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姜堂呵呵一笑,“嘿嘿,骗你的,其实,你先生他说你学问真的很一般,那些弱智问题,他是真的不想回答。” 崔巉瞬间破防,破口大骂。 姜堂笑呵呵。 突然崔巉停止骂声,笑道:“看你这命理,说不定过几年就死,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好死,不送。” 姜堂笑道:“齐静春的先生还说,其实螃蟹就是六跪,他说六跪就是六跪。” 崔巉再次破防,脸色通红,他甚至有种不顾生死,直接弄死姜堂的冲动。 姜堂只是呵呵一笑,果断转身离去。 绣虎崔巉嘛? 那也得是那位在大骊京城,望着天下棋手,叹息棋盘太小的老人绣虎。 你现在还太嫩,真不够格。 倘若换做那位老人绣虎,姜堂屁都不敢放一个,声都不敢吱。 少年绣虎说得对,齐静春脾气好,自己也就敢在他面前放肆一下。 对内欺软,对外怕硬。 说到这个,姜堂想起一件好玩的事。 姜堂突然停步,回头看向少年崔巉,也就是以后的崔东山。 姜堂问:“那国师大人可有喜欢吃的美食?” 少年崔巉说:“没有,你再提蟹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杀你。” 姜堂笑道:“没有的事,国师大人当真一点喜欢吃的美食也没有吗?” 少年崔巉皱眉,“没有,有事说事。” 姜堂轻笑一声,“我觉得国师大人,还是喜欢吃剑气,尤其是品质极高的那种。” 说完后,姜堂便果断离去,唯留少年崔巉,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 崔巉回来之后,吴鸢和崔明皇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问:“崔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崔巉说:“被一混蛋师侄气的。” 崔明皇说:“国师杀了不就是了?” 崔巉说:“他动不得,至少在小镇上,谁动了,不止咱们,整个大骊都得玩完。” 吴鸢惊讶,但是二人还是点头,“放心国师大人,不动便不动。” 之后帮崔明皇疗完伤后,布置一番后,崔巉突然沉默不言,将两人赶了出去。 崔巉说:“齐静春,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呵呵,比你聪明。” 崔巉说:“放心,他这命活不过明年,天妒英才,短命之人。” 空中沉默许久,直接崔巉直接飞了出去,随后空中传来一声,“关你屁事,滚。” 随着之后老剑条的认主,大考落幕,陈平安带着一众孩子,出门求学。 齐静春问那剑灵,“陈平安和姜堂,前辈最中意谁?” 白衣女子说:“你问这个作甚?” 齐静春说:“问问。” 白衣女子说:“就个人来看,是陈平安。” 齐静春问:“那姜堂呢?” 白衣女子说:“论事实,是姜堂。” 齐静春问:“为何不选姜堂?” 白衣忽然笑道:“若是我选了姜堂,你又会问为何不选陈平安,对吗?” 齐静春叹息一声:“其实比起陈平安,我更喜欢姜堂能够拿到那柄剑,因为能够帮姜堂斩出一线生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前辈了,其他人不够格。” 白衣女子说:“你说的这个人,是这一世水神喜欢那个小白脸吧?” “他命中七杀、破军、贪狼,按道理来说是最适合当我剑主的,但是......” “他好像看不上我?” 齐静春叹息一声,“就因为这个?” 白衣女子笑道:“不是,原因很多,比如他还是水神罩着的,我这边不好插手,比如陈平安喊了我一声神仙姐姐。” 齐静春说:“他的命理当真无解?当真必死无疑?” 白衣女子笑道:“必死。” 齐静春再次沉默。 —— 李柳看着眼前笑嘻嘻,准备去往桐叶洲的姜堂,一时间有些凝咽。 她眼神中除了愧疚,就只剩挽留了。 李柳说:“小姜,别去。” 姜堂笑道:“男子应当出门闯荡。” 李柳刚想说些什么,姜堂微微靠近李柳。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李柳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姜堂凑在李柳耳边,小声道:“我不怪柳姐姐,将姻缘线系在我手腕上,我相信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李柳轻声道:“此事是我错......” 姜堂灿然一笑:“没事。” 李柳说:“你走出小镇,你可能会死。” 姜堂说:“不出小镇,我心难安。” 李柳说:“一定要走?就不能留在小镇上,陪......陪我?” 这话就是摆明了告诉姜堂,她的心意。 少女性子极其淡静,不善言辞。 她能说出这话,已经很好了。 但是,她不懂姜堂,不懂少年心中那股意气。 姜堂抬头看向天空,这个温柔乡很好,只是不适合他。 “我待在小镇,最多最多也就活到百岁,若我年岁已老,柳姐姐依旧年轻貌美,我年不过百,而柳姐姐万年常在,此后之事,无疑对我,还是对你,都是极其残酷与无奈的。” “与其待在小镇苦守百年,出去寻找机缘,若是活下来,那便极好,若是死去,对柳姐姐也是极好。” 李柳握紧拳头,抿着嘴唇。 姜堂说完后,便是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看着远处。 儿女情长,在此方世界,离多聚少。 恩爱岁月便是千年,境界差距拉开,最后只能空空看着对方死去。 少年心中考虑得太多了,心思杂乱,既眷恋温柔,又希望出走他乡,功成名就。 两者当属乱人心扉,少年最后只能选择后者,去赌定一个不确定的希望。 PS:这里怕有人看不懂崔巉为什么破防,又与文圣有何矛盾,解释一下。 原文中,崔巉说,蟹六跪而二螯的滋味也很好。 有段故事,老秀才那个时候很穷,没吃过螃蟹在一次买螃蟹的时候,摊贩老板娘欺负老秀才没见过世面,卖给老秀才的螃蟹是断了两只脚的,所以老秀才误以为螃蟹就只有六条腿。 所以在文章中出现了蟹六跪而二螯,后来崔巉提出事功学问,但是老秀才很早就想到了事功学问虽好,但仍有不足之处,所以就很快否决了崔浚的问题,但是崔巉不服觉得老秀才偏心,然后开始质疑老秀才的学问,问老秀才蟹六跪而二螯,作何解,意思就是说证明老秀才也有错的时候。 老秀才当然说,因为穷,死活不承认自己错了,也不愿意向这位弟子说说自己为了崔巉他的学问,受了多大委屈。 老秀才为了证明事功学问,用事功学问与亚圣三四之争,输了之后自囚功德林,推倒神像。 所以这便是崔巉的心结,一辈子的心结。 第16章 小小行礼 姜堂向李叔和李婶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走了。 李二沉声道:“到桐叶洲的太平山那边,记得写信给我。” 李婶也是朝着姜堂点头,“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咱们。” 姜堂笑道:“那肯定。” 李槐更是抱着姜堂大腿,死活不让姜堂离去。 最后还是李柳出面,李槐这才放手。 李槐眼睛红红的,“姜哥,你一定会成功的。” 姜堂轻轻摸了摸李槐脑袋,笑道:“那就借小槐吉言了。” 李婶说:“柳儿送送小姜。” 李柳点头,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村口缓缓走去。 走的路上,李柳一直看着旁边少年,往事默默浮现。 作为神灵的她,本不可能对世间他人表现出多余情愫,直到有位少年莫名其妙地闯入了她的视线当中。 总有些人或者事,在你遇见他时,只一眼便心生喜欢。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之一字,哪怕是她这般性子,也抵不住。 十年时间,对前世的她(祂)来说实在太短了,抵不过一瞬之间,发个呆的时间,可是对于这世的她来说,却显得极为漫长和眷恋。 因为少年,她第一次对时间产生了概念。 前几年,姜堂本是必死之命。 她为了救他,不得不用动用前世力量将其留住。 只是李柳没有想到的是,从那之后,她的姻缘线死死系在少年手腕之上。 她的喜欢竟然成了堵死少年生机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年的喜欢,她心知肚明。 她的喜欢,少年也是心如明境。 双方都没有点破那层薄纸,原因很多,少年的不甘与未来,她的担忧和过去。 一个不甘于现在,此情若是不能长长久久,便是镜花水月,双方徒留悲伤。 一个担心过去苏醒,神性与人性的相互拉扯,必定会让少年陷入危险之境。 李柳知道,只要少年出了这小镇,他必死无疑。 少年本就命中必死,本有一线生机。 但因为她,那一线生机,再无可能。 哪怕她是至高神灵,哪怕是那位十六境,也救不回了。 因为少年出生时,本就是死人,只是父母替他偿了一命,恰巧来到李家,得李槐、李柳大气运庇护,活到十岁。 走在村口时,李柳还在默默看着眼前少年。 就在她还在发呆时,少年主动靠近到了她身边,李柳本以为姜堂还有些悄悄话想跟她说。 但是李柳没想到是,姜堂轻轻虚抱,小声说了句:“不怪你的,真的。” “哪有男子嫌弃女子的喜欢?” 李柳抿嘴,目光模糊。 “好啦,走了。” 随后少年慢慢松开,摆摆手,笑着大步向前。 —— 崔巉再次回到齐静春生前书馆,关上门后,笑道:“出来吧,齐静春,我的好师弟。” 齐静春说:“有屁快放。” 崔瀺说:“不是我有事,而是师弟你有事,你说,我听。” 齐静春说:“没什么好说的。” 崔巉说:“陈平安出发了。” 齐静春说:“哦,然后呢?你要动他?随便你。” 崔巉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位大弟子姜堂也出发了。” 齐静春直接问:“你找死?” 崔瀺微笑。 齐静春道:“你在赌我实力还有几分?” 崔瀺冷笑道:“对,就赌你实力还有几分。” 齐静春说:“劝你别乱来。” 崔瀺冷笑道:“我乱来了又如何?” 齐静春道:“试试。” 崔瀺道:“看来相比起陈平安,你更关心你那大弟子。” 齐静春说:“陈平安好歹有了基础保证,未来有了那么一丝希望,而姜堂他连明天都不确定,一不小心就会死了,我多关心一下他,有问题吗?” 崔巉冷笑道:“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与之前那老东西一模一样,不喜欢就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来的那些大道理?” “老子几天就掘了你齐静春的文脉,你又能如何?” 齐静春淡淡一笑,“你要不算一算我的文脉到底在何方?姜堂身上可有文圣一脉的半点文气?” 崔巉掐指一算,脸色苍白,大骂道:“他奶奶的,齐静春你选了李宝瓶?” “你还真他妈的把姜堂逐出师门了?” “你是个疯子吧。” 齐静春微微一笑,轻轻一点,少年崔巉的修为从上五境,直跌落至练气士第五境! 齐静春眼神平淡,“你可以继续试试看!” 崔巉七窍流血,眼神涣散。 —— 齐静春将玉簪别在陈平安头上,笑着默默陪他们走了一段长路。 趁着还有些许法力,齐静春在最后在村口,远远见了姜堂一眼。 少年背影有些落寞,更多的是沉闷。 少年本应该喜笑颜开的眉间,多了好几分忧郁。 齐静春隔了很远很远,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 姜堂肩上浮过几缕微风,他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姜堂不语,继续前行。 前方再次吹过一缕微风,直至姜堂面门,风吹过,好似春风轻抚少年眉间,想要化解少年心中忧愁。 姜堂再次猛然转头,看向村口,依旧是空无一物。聪明如他,心中怎会猜不到那缕微风是齐静春。 少年嘴角浮现一丝无奈,但最后还是轻轻拱手,小小地行了一记弟子礼。 齐静春微微一笑,缓缓消散于天地之间。 村口十里外,有人老早等着,是杨老头安排的送行人。 等到姜堂走到时,没看见所谓的白衣送客人,只看见了一位吊儿郎当,头戴斗笠,腰间跨刀的麻衣汉子。 姜堂左看看右看看,好似没有看见树下那道身影,待了半天后,姜堂竟然果断往回走。 最终还是那汉子没有忍住,叫住了他,“喂喂喂,小子,我不吱声,你就不打招呼是吧?” 姜堂缓缓回头,“你是谁?” 那汉子说:“我是负责送你去桐叶洲的人。” 姜堂说:“你不是杨老头安排的人。” 汉子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姜堂说:“我认为你不是就不是。” 汉子说:“你这纯属胡搅蛮缠,我怎么不是了?” 姜堂眼神瞥向汉子,嘴角微微扯下,斗笠、胯刀、不拘小节、死皮赖脸,这些特征姜堂简直太熟悉了。 除了那位猛人,还能是谁? 姜堂问:“名字?” 汉子说:“孟梁,你也可以叫我孟不炗。” 姜堂问:“你是谁?” 汉子说:“送你的人。” 姜堂说:“好,咱们多久走?” 孟梁说:“你这就相信了?” 姜堂问:“走还是不走?” 孟梁轻笑一声,有趣的小鬼,“等人。” 第17章 赶路修行 陈平安等人离开村子,远方缓缓出现两道身影,一位汉子和一位白衣少年。 汉子头戴斗笠,腰悬长刀。 男人对陈平安说道:“你是陈平安,对吧?你好,我叫阿良,善良的良。” 之后的剧情,跟前世一模一样,阿良照看着一群小孩前行。 包括他这个小孩,只不过他根本没把他自己当小孩 总是一个人走在最后旁边,默默不语,跟谁都不说话,哪怕吃饭睡觉都是一个人在旁边不言不语。 久而久之,他的存在感降到了极致。 之后的故事,也很简单,有人刺杀,阿良阻拦。 路途当中,吵吵闹闹,置身局外的姜堂看着那些争吵,简直头大,也就是陈平安脾气好,能够忍受。 这要是换做是他,朱鹿、朱河这两个傻*,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俩。 姜堂问,多久到桐叶洲。 阿良说,等陈平安他们到大骊京城后,也就一瞬间的事。 姜堂思索片刻后,也是点头答应。 慢一点也好,自己这边正好可以研究一下,那四分之一的神性,怎么使用,怎么助力自己的修行。 姜堂可不像陈平安,被动掌握神性。 陈平安是被动接受,而是姜堂他是梦境中,证得自己是“那个一”,主动将一强行留在身旁。 陈平安开发神性,那得是修为很高,时间很久之后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半个一的神性,确实把握不住。 这期间,姜堂借助祂的神性,先是隔绝天机。 再借助前世一些修行理论,假练真修。 正所谓以假修真,假亦真。 本无大道修行机会的他,竟然真的修成了,无数灵气开始缓缓涌入他的体内,滋补他的身骨,扩宽他的筋脉。 一日之内,武道修为虽然没变,但是肉身强度,可以堪比三境武夫。练气士修为,同时迈入到了一境,开始正式修行。 本打算默默跟队,默默修行的姜堂,不知道朱鹿怎么将矛盾转到他身上来了。 朱鹿说:“本来人就多,你还带个死人相,干嘛?” 姜堂回头望去,他没有望向朱鹿,而是望向朱河,意思很明确,你有家教吗? 朱河被姜堂盯住,脸色通红,呵斥朱鹿,“朱鹿!” 朱鹿不在意的瘪了瘪嘴。 姜堂回头看了眼一直待在陈平安旁边的李宝瓶,什么也没多说,就只是看了一眼。 姜堂最后看向朱鹿,“别惹我,我不想认识你,你也别来沾边。” “不然,你们后果自负。” 说完,姜堂默默远离众人,躲在远处,闭眼修行。 朱鹿不以为意。 阿良就在一旁默默喝酒看着热闹,默不作声,只是眼神一直盯住姜堂。 陈平安这边,自己已经摸清楚了,心性不错。 倒是姜堂这小子,自己始终琢磨不透。 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赶路,这段时间,姜堂修炼极为快速,短短半个多月,就从练气士一境跻身于练气士三境。 这般修炼速度倒是出乎姜堂预料,不过倒也正常。 练气士又不是其他修士,例如剑修这般特殊修士,既要练剑,又要淬炼体魄,还有凝聚剑气,更要感悟剑意。 花费的时间极长,耗费的精力极多。 而练气士只是简简单单吸收灵气,提纯灵气,吸收灵气,压缩法力,最后只待法力圆满,自然而然的便可突破境界。 练气士的修炼速度自然要远远快于剑修,但是与之相反的便是,剑修战力远高于练气士。 同境之下,剑修一人便可剑挑几十位练气士,如同砍瓜切菜般轻松。 只是姜堂的武道修为依旧没有提升,肉身强度再次强悍几分。 在小镇上的十年间,姜堂的肉身、筋脉、筋骨一直被天地压制,正如杨老头所说,在骊珠洞天,姜堂武道修行就是荒漠求雨,最后只能话活渴死。 毕竟小镇上所有灵气,都被前面的人吸收干净了。 姜堂怎么可能抢得过他们? 一旦出了骊珠小镇,便如进入雨林,水秀清明。 姜堂的肉身便是如此,疯狂吸收灵气,淬炼身躯。 当然其中最大的因素,还是那四分之一的神性,如果不是祂,姜堂连踏入修行练气的机会都没有。 遮蔽天机,以假乱真,最后修假成真。 在外人看来,姜堂修为平平无齐,实际上,肉身强度早就堪比四境武夫,一身战力,若是利用得当,阴死一名普通五境武夫,不成问题。 之后就在快要抵达大骊京城时,朱鹿刺杀陈平安,被陈平安反杀。 姜堂就在一旁默默看着,越看越觉得自家柳姐姐当真温柔极了,这朱鹿简直是前世中的极品女子。 一心只想嫁入豪门,只为了以李家二公子的一句话,就要暴起杀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有错,但是你就没有错了吗?我杀你,你就不能乖乖让我杀吗? 如此思维,还想逆天改命,成为那李家二公子的妻子? 姜堂嗤笑一声,当真是一坨狗屎,又臭又碍眼。 本来姜堂安静看戏,毫无存在感,这一声嗤笑使得几人纷纷看向自己。 姜堂耸耸肩,“继续啊,别管我,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便好。” 朱鹿见到姜堂,气息更加不稳,强行挣脱陈平安,直奔姜堂而来。 姜堂轻佻眉毛,“你想杀我?” 朱鹿不语,只是朝着姜堂奔来。 姜堂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决策,他竟然朝着朱鹿父亲朱河的方向跑去。 朱河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任由姜堂跑到自己身后,朱河一手拦在姜堂身前,大声怒斥朱鹿。 朱鹿眼神通红,“爹,你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杀他。” “他凭什么啊,死人样子,克死爹娘的玩意,那眼神一幅看不起我的样子。” “他凭什么笑我?” “他配笑我吗?” 朱河说:“但是他罪不致死,他没有惹你半分啊!” 朱鹿说:“爹,你今天若是拦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朱河眼睛微闭,身躯颤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河说:“鹿儿,听爹一句......” 就在朱河苦口婆心劝诫朱河,对后方没有丝毫戒心时。 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随后朱河右臂,从肩膀处应声滑落。 又是一道寒光浮现,这一次朱河反应过来了,但是左臂还是被刺到了。 姜堂瞬步拉开距离,右手一甩,手臂处,弹射出几枚小针。 朱河右臂断裂,左臂刺杀,刚刚才反应到疼痛,随后腹部又是几枚钢针刺入其中。 姜堂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突然了。 哪怕是远处看戏的阿良有没有想到,姜堂下手如此之狠,如此之快。 刺入朱河腹部的几个小洞,流出黑血。 显然,那几枚钢针抹上了剧毒。 PS:今天应该还有一章,不确定。 第18章 杀伐果断,抵达太平山。 就在姜堂做完这些事后,飞速狂奔,一个劲地往后跑去。 朱河现在脑子里都是懵的。 但是身上的重伤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他不顾左臂痛苦,感觉点住右臂穴位,止住鲜血。 朱鹿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等到父女两人反应过来时,丛林当中早已经不见姜堂身影。 朱鹿赶紧上前,帮助朱河处理伤势。 就在两人着急忙慌,就所有人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某个瞬间,一记长箭袭来。 这一箭出现得太突然了,好像掐准了所有人的心理。 这一箭直奔朱鹿面门而来。 但是朱河乃是五境武夫,反应惊人,用自己后背,硬生生挡住了这一箭。 随后又是两箭袭来,朱河再吃两箭。 箭口处流出的血还是黑色,箭上依旧有毒。 就在远处缓缓走出一名左手猎弓,右手拉满的少年郎。 姜堂眼神平静,仿佛在他眼中,这对父女不过只是大一点的猎物罢了。 姜堂当然清楚,此等杀局,若是靠自己破局,方法只有一种。 朱鹿想杀自己,自己却不能杀她。 原因很简单,因为朱河不允许,朱河甚至还会杀死自己。 对,就是这般双标,就是这般不讲理。 前世说得很清楚了,陈平安想杀朱鹿,朱河想杀陈平安。 哪怕陈平安占理,哪怕陈平安是对的,哪怕朱鹿大错特错,朱河这个女儿奴,为了女儿,想要一劳永逸,对陈平安出手没有半点留情。 破局很简单,先杀朱河,在杀朱鹿。 先前逃跑,就是怕朱河不顾一切,死追自己,拉上自己垫背。 好在朱河没有追上了,还给了自己搭弓射箭的机会。 现在,朱河被毒素侵扰,一身武力,十不存三。 这弓,是他藏在戒指里面的。 没错,就是储物袋子。先前齐静春送给自己的锦囊,便是一个小型的储物袋。 姜堂缓缓前行。 朱河、朱鹿这对父女,还在上演的父女情深。 朱鹿一见姜堂出现,便直奔而来。 朱鹿这点拳法在姜堂面前,纯属班门弄斧,闹着玩。 姜堂一拳递出,打在朱鹿面门上。 朱鹿七窍流血,躺在地上。 开玩笑,姜堂这一拳可不比四境武夫弱。 朱鹿不过一介花架子,抵得过几拳? 随后姜堂站在朱鹿身前,蹲了下来,开始一拳一拳地递出。 四周鲜血崩发,朱鹿脸上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了。 但是姜堂依旧没有停手,就在姜堂即将砸下最后一拳时,阿良右手拉住姜堂拳头。 姜堂回头起身,将阿良右手甩开,“有事?” 阿良说:“少年郎杀性这么重可不好。” 姜堂说:“跟你有关系吗?” 阿良一愣,“额,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 姜堂盯住阿良,“我问,她杀我,我杀她,跟你有关系吗?” “回答我!” 阿良摸了摸脑袋,“你还这么小,杀人对你没好处。” 姜堂语气严肃道:“我的问题是,她杀我,我杀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你这个傻*有什么关系吗?” 阿良一时无言,但还是挡在姜堂身前。 姜堂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她来杀我?” 阿良说:“没有这个意思。” 姜堂说:“那你之前在朱鹿杀我时,你为什么不拦在我面前,阻止她?现在我胜利了,你却拦住我,你在装你*的圣母啊?” 阿良再次语塞。 姜堂嘴角冷笑,“你这人伪善极了,喜欢高高在上,俯视人间,你觉得不对,那便不对,比如现在,朱鹿杀我,我却不能杀她,这是什么道理?” 阿良不言。 姜堂看了眼面前的阿良,嘴角咧笑道:“我知道你是谁,齐静春无意间提过你,一些事情,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大概能够猜到你是什么身份。” “我先前还在想,你若是齐静春的朋友,为何不去帮齐静春报仇?” “你若是文圣的至友,在文圣打入功德林时,为何不出面,闹个天翻地覆?” “你看我眼神,跟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灵一模一样,都是在考验观察老子,美其名曰,给我机缘。” “老子要你们的机缘吗?” “你看我想要你那狗屁机缘吗?” “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恶心吗?” “因为你怂啊,你爱装,但却装不到位。” “你,孟梁,纯小人一个。” 一通骂来,姜堂句句诛心,句句直至阿良道心。 开个玩笑,姜堂可能比阿良他爹还了解阿良,说几句诛心之言轻轻松松。 阿良握紧拳头。 趁着阿良压制心中情绪,姜堂身形一闪,手中再次浮现一柄匕首,来到朱鹿、朱河身前,一击封喉。 阿良伸手,“你......” 姜堂嘴角上扬,“怎么,你有什么道理要讲吗?” 一旁的陈平安早就看呆了,人怎么能够这么有种?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种“哪怕天下人都说自己错了,那也是天下人的错”的气势,看得陈平安心中一股莫名的羡慕。 姜堂有李二撑腰,李柳帮忙。 而陈平安从小无人可靠。 姜堂最后面无表情地远离阿良,平淡道:“还有事吗?没事继续赶路了。” 阿良最后看了一眼姜堂,便不再言语,带着李槐等人继续赶路。 一路上李槐都只是遥遥看着姜堂,在姜堂的眼神示意下,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从此之后,阿良再也没有多看姜堂一眼。 姜堂也不以为意。 自己又不欠他什么,况且你孟梁的友谊,我姜堂稀罕吗? 你阿良是很强,但是跟我有关系吗? 姜堂的内心年龄也早就不是所谓的三岁小孩。所谓靠山,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用的东西。 陈平安那么大的背景,在游历之初,不一样被欺负的死死的吗? 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姜堂问阿良,“我俩多久走?” 阿良说:“一日后。” 姜堂闭嘴,转身离去,从不过多废话。 之后阿良剑斩大骊白玉京,教训完了大骊,便顶着天道压制,将姜堂送入桐叶洲太平山上。 离去之前,姜堂摸了摸李槐脑袋,“好好读书。” 李槐点头。 阿良这才发现李槐跟姜堂的关系。 去往桐叶洲的路上,阿良问:“你跟李槐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阿良无奈,将姜堂送上太平山后,本可直接离去,但是他上山却主动找到了太平山的祖师爷。 一向不喜求人的阿良,这次主动上山拜访了那位老真人。 那位老真人得知阿良来后,喜笑颜开,亲自大摆筵席,夹道欢迎。 阿良说:“老真人,还请多关照关照我这个后辈。” 老真人说:“好说好说。” 阿良说:“那就麻烦老真人。” 老真人笑道:“不麻烦,你难得求人办事。” 阿良点头,见事情安排妥当后,拔刀亮剑,当场飞升。 飞升之前,回头看了姜堂一眼,“小子,活下去,有胆下次见我,还敢死戳老子心窝子。” 阿良平淡道:“只要这小子在太平山上,受了半点委屈,我第一个出面砍死他全家。” 讲完,阿良一身修为展现,十三境飞升巅峰,人间最强的修士。 那汉子白日飞升,只留余一位资质极差的少年。 各大世家之人,纷纷将那少年容貌死死记住。 这个人,招惹不得。 飞升问剑的阿良,瘪嘴无奈地一笑。 这小子,简直集结了崔巉和齐静春的所有缺点。 记仇,阴险,狡诈,无所不为,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脾气大。 尤其是摆脸色那一下,简直跟之前的齐静春一模一样。 姜堂在底下眼神平静。 第19章 大师姐,小师弟 对于阿良的所作所为,姜堂也只是叹息一声。 阿良如此对他,也只是因为齐静春。 太平山的祖师爷,那位老真人仔细看了眼姜堂,招了招手,示意姜堂过来。 老真人问:“想学什么啊?” “长生。” “哈哈哈,那得是很高很高的境界才能做到的事。除此之外呢?” “无敌世间。” “哈哈哈,那还得是很高很高的境界才能做到。” 老真人指了指身旁一旁老道人,笑眯眯问道:“你想认哪个当师父呢?” 姜堂行礼说道:“听真人安排。” 老真人笑问:“是要严厉点的,还是和蔼点的?” “和蔼点的。” “是要修为高一点的,还是修为低一点的?” “修为高。” “学剑,还是学道法?” “都学。” 老真人哈哈大笑,“行吧,你就收你当个关门弟子吧。” 姜堂一愣,“我?” 老真人说:“当然。” 姜堂语气平淡道:“老真人如果只是看着阿良面子上,大可不必,我资质,我自己清楚。” 老真人笑眯眯道:“不是,你猜猜我为什么收你为徒?” 姜堂思索,摇头。 老真人说:“因为你命薄,其他人拉不住。” 姜堂二话不说,说跪就跪,“拜见师傅。” 老真人赶忙将其扶起,“别急,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名气大一点罢了,最后还是得看自己的本事。” “我也只能保证,你在我太平山上,安然无恙,无人欺负你,衣食住行方面皆无问题,想要道法、秘籍和资源,得看你自己。” 姜堂了然,再行一礼,“多谢师傅。” 老真人说:“按照我太平山规矩,你得先从门外传人做起,在座各位长老当年同样如此,你可有意见?” 姜堂说:“弟子无意见。” 老真人说:“那么好,我平常忙于斩妖、闭关、炼丹,没有多少时间教导你,就给你安排一名小师姐照顾你可好?” 姜堂点头,“弟子接受。” 老真人笑道:“那么好,那接下来的修行之路就由你师姐带你,不过,你得忍受一下你师姐的性子,她脾气有点怪。” 姜堂拱手道:“弟子可以。” 老真人看着底下姜堂乖巧模样,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行,你就在此处等你师姐吧。” 太平山众多长老纷纷消失,过了好几个时辰,殿内突然出现一名御剑女冠,那样子生得极好。 女冠神采奕奕,“你就是我小师弟?” 姜堂行礼,“正是。” 女冠仔细打量一番姜堂,“长得还不赖,你的眼睛我很喜欢,走吧,我带你。” 女冠右手提住姜堂肩膀,呼的一声,瞬间消失不见。 —— 几个月过后,姜堂看着旁边一大清早,就拉着自己练剑的大师姐黄庭,嘴角苦笑,“师姐,我不是说了吗,我没这练剑天赋。” 黄庭瞪了姜堂一眼,“别废话,练剑。” “你的剑道天赋还是不错的,都快赶上我了,我教你的剑法,一遍就会,我不能让你白白浪费这剑道天赋。” 姜堂说:“师姐,你有着功夫,还不如早点闭关突破玉璞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再说还有很多师弟师妹等着你,没必要吊死在我身上。” 黄庭使劲弹了弹姜堂额头,“你以为玉璞境那么好突破?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突破玉璞境不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在一瞬之间的感悟。” “还有,本剑仙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还不知足?” “要不是你道心清澄,无色欲之心,又是本剑仙的小师弟,你以为我愿意管?” 姜堂小声嘀咕,“真有你又不乐意。” 黄庭使劲敲了敲姜堂脑袋,“滚蛋,赶紧修炼,等你修为达到第五境,你师姐我便带你下山斩妖除魔,惩恶扬善,行走江湖。” 姜堂无奈道:“知道了。” 黄庭扔给姜堂一大袋药材和一葫芦丹药,“吃了快点修炼,你现在才一境修为。” 姜堂说:“大师姐这是你的修道资源,给我不好吧?师傅会骂你的。” 黄庭说:“我用了没效果,你用便是。不过你这修道资质确实太差了,我当初从一境跻身六境,也就一年时间,还没有动用任何资源。” 姜堂说:“大师姐天赋异禀,那是我太平山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 黄庭笑道:“贫嘴。” 姜堂看着手中丹药和药材,无奈一笑,转身走进自己洞府,开始盘坐修炼。 这四分之一的神性,简直就是金手指。 快速吸收灵气,提纯法力,安稳心境,强行剥离情绪,增强战斗力。 吸收药力,除去丹药中的杂质,这些对于祂来说都是简简单单的小把戏。 姜堂有预感,他对这玩意的开发,不足百分之一。 姜堂现在的修为是练气士第五境。 在黄庭大师姐的小灶下,修炼极为快速,并且根基牢固无比。 只不过,他现在依旧是武夫一境! 但是肉身强度已经可以堪比五境武夫,许多根基不牢的五境武夫体魄,都远远不及姜堂肉身强度。 姜堂利用神性附带灵气和药力,沿着大周天,缓缓滋润自身经脉和筋骨。 在巡视一番肉身后,姜堂似乎发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他背后龙骨里面。 姜堂控制神性,将那团神秘物质,提取出来后,一双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姜堂手中那团软乎乎的东西,似乎也是神性? “这玩意是谁的神性?谁给的?” 姜堂金眸中,突然闪过几个大字,“东王公青童天君,残缺。” 姜堂咽了咽口水,不是杨老头的神性,怎么在自己这? 这神性一看便是强行剥离出来的,除了那位姑奶奶,谁敢这么做? 姜堂轻笑一声,将那抹神性放回龙骨,他又不是傻子。 这玩意放在自己身上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柳姐姐为了给自己保命的,自己这么一吞,不就暴露一些信息和秘密了吗? 这几个月下来,太平山的山风当真不错。 凡是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会喊上自己一声小师叔,或是小师伯。 至于黄庭,整天都会拉上自己,去往山下酒馆喝酒。 整个太平山上下每天都会看到,一大一小,上上下下,喝酒来,喝酒去,大师姐,小师弟。 几个月的修行时光,是姜堂这一世过得最为轻松快乐的日子。 无需考虑算计,无需考虑过多,只需要跟着大师姐后面,自有吃香喝辣。 第20章 神性弊端,井狱煞气。 时光荏苒,又是几个月过去,此刻的姜堂已经上山半年之久了。 姜堂上山,外门弟子纷纷朝他和师姐行礼。 “师叔好,师伯好。” 大师姐习以为常,微笑点头示意。 姜堂神情冷淡,只是招招手,没有过多动作。 姜堂性子极为冷淡,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社恐,不喜欢人多。 黄庭恰恰相反,她倒是喜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地方。 黄庭说:“从你上山算起,这半年来,你也算是刻苦修行,修为也快达到三境了吧?” 姜堂微微点头,“练气士三境了,肉身顺便武夫三境了。” 这半年来,无数丹药堆积,无数灵药淬炼,练气士六境! 而武道方面,依旧是武夫一境,但他的肉身强度竟然来到了武夫六境。 姜堂猜测可能是体内那团神性导致的。 姜堂能够感觉得到,这团神性物质正在悄无声息地同化自己,将自己默默引入那条神道。 上一世,那位太子爷也是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将“半个一”勉强压住。 自己这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但也足以将自己同化。 那个一曾经也是武神境。 成神之前,得塑金身,自己身躯也在朝着武神方向淬炼。 不仅如此,姜堂心境中,那团碎片悄悄重凝,心境愈发无情,眼睛也慢慢带有一些小金色。 姜堂叹了口气,那玩意不能用了,再用自己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是不要,自己如何修行? 修行一辈子也只能在下五境徘徊,这辈子别想跳出棋盘,成为棋盘之上的执棋者。 黄庭侧身望向姜堂,眨着眼睛,问道:“小师弟,你有心事?” 姜堂说:“没有。” 黄庭轻轻谈了谈姜堂额头,“还说没有,你眉头都快皱成山了。” 姜堂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事。” 黄庭拍了拍姜堂后背,安慰道:“别担心,咱们太平山修士入内门都得有这么一遭。” “入井狱,引得煞气入体,打磨体魄。这煞气侵入心境,只能苦熬。但只要过了煞气这一关,便可成就道心道体,对之后帮助极大。” “小师弟,只要你挺过去了,保证你轻松入得三境。” 姜堂问:“痛不?” “不痛,想当年,你师姐我在井狱中如鱼得水......” 姜堂说:“我怎么听说师姐你,差点死在里面了?” 黄庭使劲瞪了姜堂一眼,“呸呸呸,谁告诉你的?他在胡说八道。” 姜堂说:“整个太平山都知道。” 黄庭说不过姜堂,伸出手臂,敲了敲姜堂脑袋,“敢顶嘴了?” 姜堂说:“实话实说。” 黄庭又是一下,“闭嘴,再说,下次就不带你去下馆子了。” 姜堂闭嘴。 黄庭带着姜堂来到太平山山顶,向祖师老真人告知此事。 老真人点头,“嗯,去吧,万事小心,黄庭你记得在井狱外面候着,看下你师弟。” 黄庭点头,“放心,有我在,师弟出不了意外。” —— 太平山山谷之间,有口巨大水井,宛若天琢。 那井狱井口很大,井洞极深,一眼往下,深邃黑暗。 井壁上开凿了一条蜿蜒曲折、不断向下的栈道阶梯。 随着姜堂视线深入,这井狱无底无光,井底偶尔传来妖族嘶叫。 黄庭站在远处,示意姜堂靠近井口阶梯。 姜堂沿着那阶梯缓缓下移一步,顿时一股浓烈而冰冷的煞气,如潮水般猛地倒灌进他的气府之中。 一瞬间,姜堂只感觉身体各个经脉,被无数冰锥同时刺入,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姜堂的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珠。 煞气沿着他的经脉疯狂冲撞,肆无忌惮地冲向他的丹田。 姜堂全身肌肉仿佛被这煞气撕裂,他扶着墙壁,稳住身形,井壁上也透露出淡淡煞气,刺骨而森寒。 这井狱之中所含的煞气,当真恐怖。下五境修士,入井则体内气机紊乱,动荡不安。 姜堂还是使用了神性,不断提纯吸收煞气。 对,煞气在祂的作用下,竟然可以跟灵气一样吸收。 这煞气和灵气可能本就是同一样物质,提纯过滤后的煞气,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暴动,反而温和无比,流进体内,强化经脉和五脏六腑,修补姜堂心境,使其安稳冷静下来。 而那些没有被提纯的煞气,则是不断在破坏姜堂肉身,侵入姜堂心境。 一边修补,一边破坏。 被夹在中间的姜堂究极难受,有些生不如死。 但是神性提纯的速度慢于煞气侵入的速度,最后,姜堂还是昏了过去。 等到姜堂醒来时,已经是在山下酒馆酒桌旁边了。 黄庭喝着酒,笑眯眯地看着姜堂,“哟,醒了?来喝酒,吃菜。” 姜堂撑着自己的脑袋,“师姐,我昏了多久?” 黄庭夹了颗花生米,送入口中,“不久,也就半天,这才中午。” 姜堂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向后躺下,“完了。” 黄庭似笑非笑,“怎么,想一觉睡到晚上,万事大吉?” 姜堂语气有些生无可恋,“废话,当然想,那煞气简直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疼了之后是更疼。” 黄庭有些好笑,“该说不说,你的表现远远超出,师姐我的预想,竟然硬生生坚持了三炷香。” “平常喊你练个剑,你都会偷懒耍滑,大喊累死了、手要断了的话语,这次煞气入体可比那个累多了,也不见你吭声、逃跑。” 姜堂面无表情,“你以为我不想?煞气入体,我走不动了,连开口都做不到。” 黄庭哈哈大笑,喝两口小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堂问:“不是煞气入体导致的吗?” 黄庭说:“不完全是,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你只要待在井口边上就可以了,不需要踏上台阶!” 姜堂不可置信,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起来,瞪着黄庭,“大师姐,你耍我?” 黄庭摆了摆手,“没有,只是看你平常修行懈怠,刺激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争气。” 黄庭嘴角上扬,“你知道你怎么下山的吗?” 姜堂不语,黄庭说:“你大师姐亲自抱你下来的。” 姜堂再次一头躺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完了,爷不干净了,对不起,柳姐姐!” 第21章 神性同化,命中之劫 这一个月来,姜堂每天生不如死,早上过去,煞气洗礼,一昏过去,中午醒来。 然后下午过去,又是一昏,晚上再次醒来。 更让姜堂觉得丧心病狂的是,黄庭说,反正晚上都要睡觉,正好借助这煞气,一觉睡到天亮,正好早上继续。 姜堂说:“师姐,你想让我死直说,没必要折磨我。” 黄庭说:“小师弟,加油,快点淬炼完毕,进入内门后,不用五境,只要你四境了,师姐就带你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怎么样?” 姜堂说,“尽量。” 姜堂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收获也不小。 明面上的修为只是三境巅峰,但暗地里,已经是半步七境了。 没日没夜的煞气冲刷,虽然武夫修为依旧只是一境,但肉体强度可抵七境。 最重要的是,那煞气连带着心境一起巩固了。 若是外界有人得知姜堂修行速度,定会将他抓来,翻个底朝天。 毕竟踏上修行仅七个月,便抵达练气七境,实在太过于骇人了。 这一切的代价是,姜堂眼中金色愈发明显,情感毫无波动,内心愈发淡薄。 他好像真的在朝着神灵方向同化了。 姜堂也不想用神性。 有一次,煞气洗礼,他压制体内那团神性,任由煞气破坏肉身和心境。 结果便是,不消半炷香,姜堂心神崩溃,肉身破碎,要不是黄庭发现及时,姜堂可能会死在井狱里面。 那一日,姜堂修行和恢复速度极慢。 姜堂没办法,明知山有虎,只能向山行。 姜堂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 姜堂在井狱旁边吸收煞气。 大师姐百无聊赖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无奈地看着姜堂。 比起姜堂,这一月最最辛苦的还是黄庭,又要注意姜堂安全,又要照顾姜堂,还要给姜堂准备资源。 黄庭说:“师弟,你别在井狱台阶上修行了,在边上修行便是。” 姜堂抬头,“有事?” 黄庭呵呵一笑,“师姐嘴干了,想下山买酒喝,你先在外面待着,不容易被煞气弄死,师姐我放心一点。” 姜堂从台阶上爬了上来,坐到一旁井狱边上,“嗯,师姐你去吧,我没事,等下记得帮我带一壶好酒上来便是。” 黄庭露出笑容,“真乖,师弟,你且在此地等着师姐。” 姜堂点头。 黄庭御剑,飞往山下。 —— 待到黄庭走后,原本紧闭双眼的姜堂,睁开双眼,平淡道:“有事出来便是,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玩意?” 树后缓缓出现一道年轻道士身影,他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说话声音都是极为轻飘飘的,“师弟倒也是好手段,我这隐匿术,连十三境都极难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 “早发现了。” 他刚刚答应黄庭下山买酒的请求,就是为了引开黄庭。 这个年轻道士的修为比黄庭高太多了。 姜堂脸色平淡,“有事说事,别叽叽歪歪。” “哈哈哈,师弟就不问问我是谁?” “没兴趣,你是坏人这四个字都写在你脸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师弟当真是个妙人,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姜堂缓缓起身,“你修为几何?” 年轻道士笑道:“怎么,就凭你这三境修为还想同我争上一争?” 姜堂说:“满足一下好奇心。” 年轻道士嘴角微微上扬,“不高,也就勉强十二境,惊喜吗?” 姜堂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后才缓缓睁开,说:“看来今天我必死无疑了,那你找我作甚?” 年轻道士微笑道:“想借你这身皮囊,杀个人,屠个山,灭个门。” 姜堂压下心中惊恐,语气尽量平淡道:“杀黄庭,屠太平山,灭山门?” 年轻道士说:“猜对了。” 姜堂沉声道:“我背后可是有人的。” 年轻道士说:“我知道十三境修士嘛,无所谓,只要完成上面的任务,我便回到蛮荒天下,你那靠山找我报仇,也不过是大海捞针,无济于事罢了。” 姜堂沉默,背在身后的右手,不断在颤抖。 年轻道士说:“放心,很快的,也就一瞬间的事,我之后会好好用你身上的皮,然后杀死你大师姐的。” “你死后,无人发现,无人知道,直至太平山灭。” 年轻道士轻轻一指,姜堂身形往后倒飞而去,撞断无数树木,才堪堪停下。 姜堂缓缓起身,擦去嘴角血沫,眼神淡金。 年轻道士眼角一眯,“咦,你还没死?” “有趣,修为不是练气三境,而是练气六境,肉身强度都快要堪比七境武夫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才进太平山七个多月吧?进太平山时,应该还没有踏入修行吧?” “啧啧啧,好快的修行速度啊,比黄庭还快,原来隐藏最深的是你,差点连我都骗过了。” “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极了。” “你身上机缘应该不小吧?把你杀了,都是我的了。” “看来,你这一身皮囊当真值钱,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杀天才了。” 年轻道士嘴角一笑,“希望你下辈子运气好一点。” 姜堂叹了口气,眼神中,那抹金色愈发明显,神化就神化吧,先活下来再说。 年轻道士再次伸手,十二境,一法之下,姜堂绝对会身死道消。 可是年轻道人再次失望了,一道金色物质从姜堂脊椎出探出,再次替姜堂挡了一击。 姜堂施出一法,威力堪比九境一击,但是打在那年轻道士身上,毫无波澜,连他衣服都没打破。 年轻道士看姜堂眼神极其火热,重宝,身上绝对有重宝! 年轻道士也顾不得太多,先杀了夺了机缘再说。 他手中悄然出现一柄长剑,瞬闪一剑。 下一秒,姜堂胸口心脏处,插入一柄长剑。 道人长剑绞烂姜堂心口,姜堂脸色平淡,好似坦然赴死。 那一瞬间,姜堂眼中浮现万千思绪。 原来人死之前,真的会浮现走马灯。 原来,你们留我在小镇,是为了这一劫。 姜堂气息全无,死! PS:年轻道人出现章节356! 第22章 天下十豪,魔皇现身 姜堂在死之前才明白为什么齐静春、柳姐姐周围所有人都在劝自己,别出骊珠小镇。 因为他们从见自己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未来的生死了。 难怪柳姐姐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悲伤,难怪她总是挽留自己,让自己别乱来。 这一劫,自己只要出了骊珠小镇,便是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或者换句话来说,自己为了未来,执意要出小镇,也是这一劫中的一环。 姜堂惨笑一声,死得有点怨啊,有点给穿越者这个称号丢脸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亏自己雄心壮志,结果就这? 姜堂眼神开始逐渐涣散,倒是可惜了这些神性,或许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偌大的机缘吧。 那年轻道人见姜堂气息全无,嘴角咧笑,“呵呵,机缘倒是不错,就是运气有点差!” “这机缘倒是便宜我了,哈哈哈。” 年轻道人缓缓靠近姜堂,朝着姜堂脑袋伸出右手。 他想探查一下姜堂脑中记忆,看看眼底下的少年,身上到底有何种秘密。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姜堂脑袋时,年轻道人右手从肩膀处整个断开。 年轻道人脸色突变,赶紧动用体内法力,准备拉开距离,远离姜堂尸体。 但是他这一身法力,好似陷入淤泥一般,死活运转不了。 躺在地上的姜堂,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姜堂拔出胸口长剑,手中黑色法力运转,那半寸致命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年轻道人抬头望去,这一望,便与苏醒的姜堂对视上了。 他心神骇然,眼神闪躲。 那双眼睛实在太过于威严,太过于吓人。 年轻道人除了心慌外,更多的是一种恼怒。 我堂堂十二境仙人境,会被你一个小小的中三境修士吓到? 他疯狂调动体内法力,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陷入死寂的气府和丹田。 姜堂摇摇脖子,甩甩手臂。 姜堂嘴角微微上扬,“呵呵,果然不出所料。” 那少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语气神态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伸了伸懒腰,眼角带笑道:“果然,这新身体就是不一样,稚嫩、脆弱,实在是不适应啊。” “但,也大差不差了,习惯就好了。” 少年将头转了过来,笑眯眯道:“你动的手?” 年轻道人哪里还不清楚,这少年体内换人了,提前被人夺舍了。 夺舍之人,多半还是个大佬,自己惹不起的级别。 年轻道人果断跪在地上,“还望前辈原谅,晚辈这次不小心冲突了前辈,是晚辈眼力不精,未能识得前辈计谋,不懂礼数,还望前辈见怪。” 少年打了个响指,周围一切仿佛慢了下来,年轻道人和少年身形逐渐虚无,景色模糊。 一个转眼,那少年和年轻道人,两人周围环绕无数长河。 年轻道人瞟了眼周围景色,发现四周与之前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地方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少年微笑道:“好了,有事咱们慢慢说,什么事都可以说。” “这里是光阴长河的一处支流处,时间多的是。” 年轻道人看着这四周的河流,眼神逐渐呆滞,光阴长河? 自己这是站在了光阴长河上面? 年轻道人再次看了眼面前少年,心神震动,何种手段,又是何等强大的存在,才能是站于光阴之上? 十三境也做不到吧? 十四境? 年轻道人再次磕头,声音有些颤抖,“前辈......” 少年微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年轻道人说:“现在?” 少年说:“离登天后,有多久了?” 年轻道人还是不解,“登天?” 少年有些不耐烦了,“人族登天之后,现在是多久?” 年轻道人行礼,“一万年之后了。” 那道人行礼的手都是颤抖的,万年前的老前辈了。 少年说:“原来现在都是万年之后了......” 少年语气轻松问道:“喂,那个谁,你想知道我来自哪里吗?” 年轻道人再次诚恳地跪下,“晚辈不想。”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死。 少年嘴角咧笑,“我来自万年之前,你可以理解为,我穿过光阴长河,越过万年岁月,此时此刻,站在了你面前!” 年轻道人身躯一抖。 连时间也限制不了吗? 那是何等强大? 自己跪在他面前,与蝼蚁何异? 年轻道人咽了咽口水,“前......前辈,请问你是谁?” 少年说:“我?是谁?” 少年笑容满面,“哈哈哈,天下十豪,你听过吧?” 年轻道人摇头,“天下十豪?这里没有天下十豪,晚辈只从书中看过远古十豪。” 少年说:“也对,毕竟时间已有万年,那些傻*东西们,也成了老不死的傻*了。” 年轻道人心神愈发惶恐,骂远古十豪是傻*、老不死的,那此人修为和背景又是何等恐怖? 少年指了指自己,“远古十豪,一起来,一只手,懂?” “你也可以叫我一声魔皇,或者魔帝,都行,反正是我自己取的外号。” 年轻道人已经有点麻了。 年轻道人开门见山,“前辈,我有话直说了,我还能活吗?” 少年眼神平淡,“不能。” 年轻道人瘫坐到地上,过了一会后,抬头问道:“前辈,还不动手?” 少年说:“放心,不是由我动手,而是当是杀了这小子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死了。” 年轻道人问:“为什么?” 少年说:“你猜。” 年轻道人呵呵一笑,“前辈,我这算不算,入了你们这群前辈们的棋局?” 少年淡然一笑,“算是吧,当你出现那一刻也许就注定了。” 年轻道人说:“我是前辈棋子?” 少年说:“不是。” 道人问:“那是什么?” 少年说:“炮灰。” 道人惨笑一声,少年来到道人身前,“我会小小的修改一下你的记忆,放心很快的。” 少年屈指一弹,道人瞬间昏迷,无数相关记忆皆是删除重组。 在年轻道人记忆里,在他出剑准备杀死姜堂后,姜堂宁死不屈,便使用某种金色物质,自爆自尽。 那金色物质便是青童天君神性,炸断道人手臂。 少年拿起那道人手臂,滴入两滴姜堂肉身血液,随意的将其引爆。 将整个战况原样描写出来,将姜堂陨落的气息散布四周,做完这一切后,少年身形飘散,不知所踪。 少年右手一挥,一只巨大的手掌横于大道上空,遮住这大道天机,手腕处系着的红线,被少年一指斩断。 少年在嘴角上扬,万年后,落子第一步,先从局中脱身。 接下来就是同这具身体的少年姜堂好好谈一谈了。 —— 远在宝瓶洲的青童天君和李柳脸色突变。 李柳身形瞬闪,刚到村口,青童天君便已伸手拦住李柳。 李柳眼神中再也没有没有往日那般平静,有的只是这身后漫天雷霆暴雨。 杨老头眼神同样沉重,“你出去不得,你一旦出去,水火失衡,这小镇天机便会泄露,最重要的是,你若出去,便会被三境之人瞬间锁定,到时候,若他们夺你神性,你便再无重生可能。” 李柳只是说:“你要拦我?” 杨老头脸色严肃,“拦你!” 李柳刚想施法,便被杨老头硬生生打断,整个人重新落回小镇之内。 杨老头说:“上次你抽取我三成神性,只是我默许罢了,我知道你是想借那神性护着那小子。” “老头子我也觉得那小子挺不错的,便随了你的意。” “但你觉得不能搅乱我这八千年的布局,若你执意孤行,那我只能阻拦了。” 李柳眼神情绪流转,哪怕她是五至高之一的水神转世,但只有九境修为的她,根本无法撼动十四境的青童天君。 两人相处不下,就这样足足僵持了半刻之久。 直到李柳手腕处红线断裂,一股神性从内而至,她身上修为从九境一步跨越至十一境。 祂金眸望了青童天君一眼,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眼神低沉,闭上眼睛,转身离去。 青童天君叹息一声,“觉醒神性了!” 杨老头看向桐叶洲,“死了,可惜了。” 李柳离去之前,小镇上空下起了漫天大雨。 —— 原本还在藏在光阴长河中,与崔巉一同谋划的齐静春,神情突然一变,放心手中棋子,起身背手离去。 崔巉问:“怎么了?” 齐静春没有回头,“没事。” 崔巉问:“到底怎么了?” “小姜死了。” 崔巉皱眉,随即想了起来,“姜堂?死了?” 自己那便宜师侄死了? 那个说话喜欢捅人心窝子的少年死了? 崔巉看向师弟,齐静春不语,只是向前走去,“你还好吧?” 齐静春还是没有回头,“还行。” 可是崔巉看到,齐静春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指尖掐入掌中,整个人微颤。 过了许久,齐静春才缓缓转身回来。 齐静春问崔巉:“你说,先生那般对你,你还恨先生吗?” 崔巉不懂齐静春意思,“还好。” 齐静春说:“说实话。” 崔巉无奈道:“有点。” 齐静春说:“若是先生更加严厉地对待你,你会不会更恨一点?” 崔巉说:“或许会吧。” 齐静春低头看向棋盘,沉默了许久,“有些事情,只有学生自己当了先生,才能勉强理解当年先生所作所为。” “明知道他会活不过十五岁,当初应该对他和蔼一点的。” “可是,若对他和蔼一点,那便是害了他。” “明知道他出了小镇便会死去,当初就应该不让他出去。” “可是,若不让他出去,那与活在鸟笼一辈子的黄雀,有什么区别?” “他才十四岁啊,不应该是笼中雀,也不应该失去自由,也不应该死去。” “天道何其不公。” —— 下山买酒回来的黄庭提着酒,慢悠悠地御剑上山。 等她回来之后,看到的不是师弟的笑脸,而是满地血腥。 井狱旁边,有位年轻道士,扶着右臂,看到黄庭,嘴角狞笑,“你倒是好运气,你师弟替你挡了一劫。” 那道士说完便快速离去,只留下刚想拔剑的黄庭,“哈哈哈,师弟倒是好性情,宁死不屈,使用秘宝炸了老子一下,可惜老子受伤了,不然高低将你一起杀了。” 那道士逃跑留下的气息是十二境。 黄庭眼眶中布满了血丝,毫不犹豫地追上道人,准备与其拼命。 这时一封由灵气构成的信封,浮现在了她身前。 姜堂书信当中,只有八个字,“别去拼命,不怪师姐。” 黄庭抿嘴,笑容满面,收剑入鞘,打开酒壶,倒入地上,“师弟,走好,待师姐斩了那妖道,提头见你,为你祭拜。” 从这天起,黄庭再没沾过一滴酒,也再没有笑过一次。 有的只是,太平山少了位喜笑颜开的女修,少了位爱喝酒下馆子的大师姐,多了位沉默寡言的女冠黄庭,多了位斩妖除魔的剑仙黄庭! PS:3500。 第23章 合格交易,持剑南下 整个浩然天下望天之人,看向浩然天幕处,会发现上空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有人从上空坠落! 随后,上空之中,有个响彻整个浩然练气士心间,“阿良,贫道这一拳如何?” 那人冷笑一声,“狗屁,软绵无力。” —— 阿良先见了陈平安,随后去往太平山,找那敢捅自己心窝子的冷面少年。 阿良来到太平山后,找到太平山老祖宗,问姜堂在哪修行? 老真人脸色有些憔悴,张嘴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只是叹息一声。 阿良看向旁边沉默寡言的女冠剑修,她也只是眼神呆滞。 阿良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掐指一算。 这一算,阿良最后也是沉默了。 小齐的弟子,那位少年就这样走了?走的不明不白,走的让人愤怒。 若是同境争锋,死了也死了,也不过是修行路上,学艺不精,或者应有此劫。 但是一位十二境大妖,欺负一个小小的三境修士,要脸吗? 阿良很少生气。 此事对错,无需判断。 老真人眼眶有些红,说:“阿良兄......” 阿良摆了摆手,“没事,不怪你!” 老真人欲言又止。 阿良看向黄庭,“姑娘也没必要过于悲伤,死了便是死了。” 黄庭没听,“我会斩了那叛徒头颅。” 阿良问:“你们应该有那人的命牌吧?” 老真人递过来一块断裂的命牌,“那人先前曾在在太平山上,也算是一等一的修道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跻身十境,之后战力也是极高,与逃出井狱妖魔一战之后,根基受损,在那之后,他便下山游历,最终尸骨无存,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遮掩,给,这就是他本命玉牌。” 阿良握住断裂的命牌,过了许久,眼神中闪一丝精光,然后笑道:“行了,你们先等我消息吧,我等下给你们回复。” 黄庭说:“我要去。” 阿良摇头,“不行,你去了,到时候还得照顾你。” 黄庭抿嘴,最后还是低头。 —— 此时此刻,一名少年一处无名山顶上,一手捂着心跳,一手撑着脑袋,一脸警惕的看向面前虚影。 面前面具虚影传来一道极为轻佻的声音,“啧,怎么了,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我真实身份了吗?” “警惕心还这么大?” 少年说:“你我都是老乡,在陌生地方,遇见老乡,第一个就是得提防老乡,毕竟老乡捅的就是老乡,这些事情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面具虚影嗤笑一声,“我不开始就告诉你,我的目的和心思了吗?” “这一次我救你,是有代价的,之后的每一次出手也是有代价的。” 姜堂问:“我知道,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两魄。” 面具虚隐说:“对了,鉴于我们之后会有更多更多的合作,我友情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得快点提升实力了,不然你的魂魄很快就得消耗殆尽。” 姜堂说:“知道了。” 虚隐说:“对了,其实我用掉的是一魂三魄!” 姜堂猛然抬头,“你在玩我?” 那虚隐笑道:“多用掉的那个一魄,给你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无限次动用那个一的神性了。” “所有的副作用都再也没有了,我都替你压下来了。” 姜堂盯了那道虚影许久,缓缓说道:“下次所有事,你得先告诉我,不然我们两人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我没有开玩笑。” 虚影笑眯眯道:“当然。” 姜堂问:“你......见过那个一?” 虚影说:“见过一次,点“道”为止!” 少年心思沉重,这傻货老乡,实力强得可怕啊。 虚影轻笑:“我想问你个事,那你明知道未来走向如何,身处其中,不去夺取机缘?” 少年只是起身拍了拍屁股,“呵,抢机缘?这天下遍地机缘,但遍地也是大佬,我很喜欢杨老头的一句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 虚影不屑地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大道之上就是得抢,一步慢,步步慢,你既没宗门,又没资源,不去抢,靠什么修行?况且这世间还有我魔皇抢不到的东西?” 姜堂望了眼旁边虚影,眼神中带着些许冷意,“世间没免费的午餐,请你出手的代价,我很清楚,出门在外最应该防护的就是你这种老乡。” 少年低着头,慢慢前行,看着旁边虚影。 虚影裂嘴一笑,“你一介凡人,除去与本皇来自同一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值得本皇惦记的?除了你的身体和魂魄,你其他玩意本皇还真不在意。” 姜堂问:“你若实力那般强大,又怎会感知到你即将陨落?” 虚影笑道:“祂不一样的陨落了?” 姜堂沉默。 虚影笑道:“都是老狐狸了,祂都下场在万年后布局了,我就不能布局了?” 姜堂问:“你有多强?” 虚影说:“不好说,还是差了点。” 姜堂:“多少境?” 虚影思索片刻后说:“杀个普普通通十六境轻轻松松。” 姜堂:“......” 虚影说:“别惊讶,十六境之间亦有差距,你所知道的持剑者,同样杀过十六境天魔。” 姜堂说:“你比之持剑者?” 虚影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条极小极小的缝隙,说道:“有点差距,不过我稍微强一点。” 姜堂不屑笑道:“我们都是老乡了,我还不懂你捏的那点小缝其中意思吗?” 意思就是,持剑者与这面具人差距巨大! 姜堂心中愈发惊讶,也愈发警惕。 虚影笑道:“别急,小姜,我这不是给你上桌的机会了吗?” “你的确是我选中的棋子,但是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一线生机吗?” “只要你能入得十五境,那你便具有上桌的资本了。” “不入十三,你终是炮灰,不入十四,终是蝼蚁,不入十五,只是棋子。” “怎么?觉得未来无所希望了?你在抱怨什么?” “本座当年穿越的时期可比你现在动荡多了,远古时期,万年前,上有神族,封锁人族,下有妖族,吞食人族,本座从一介村夫凡人,硬生生杀出条血路,一路上万千天才,多少天骄,历经三万五千多次生死之战,终成此等修为,你现在这副表情,在跟老子开玩笑?” “那本座可真是选错人了!” “虽然我是想要你命,但至少先别丢咱们穿越者的脸了!” 姜堂说:“滚,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让我变强,无非就是想等你吞噬完我所有魂魄,节省一大笔时间修炼。” 虚影说:“对啊,我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本座所有目的。” “本座就是想夺舍你,因为你的魂魄与本座同出一源,由于不能强来,所以本座慢慢跟你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和谈阴谋?况且你变强之后,不是可以更好的脱离本座掌控,对你对我都是很好的啊!” 姜堂吐出两字,“阳谋!” 虚影淡然一笑:“我已经替你遮蔽因果,斩断那条姻缘线,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再帮你重新覆盖一张新脸了,你好好加油!” 姜堂问:“你叫什么?” 虚影一听,语气有些兴奋,“你可以喊我一声魔皇,或是魔帝,我受得住。” 中二、蠢货名称。 姜堂说:“这是你道号?” 虚影说:“不是,出门在外总得有个新名字吧。” 姜堂说:“那我喊你什么?” 虚影说:“夜葬,愚者,或者厉飞雨。” 姜堂眼神阴沉,“你当我是没看过那些书?” 虚影嘿嘿一笑,“玩个梗而已,很多年没有玩了,开个玩笑。” 姜堂问:“我该叫你什么?别让老子真喊你魔皇,太他*羞耻了。” 虚影说:“叫我小爱同学,或者sir。” 姜堂说:“实名!!!” 虚影说:“嗯,喊我江潭便好,谐音一下。” 姜堂说:“如果我想变强,我该去那么?” 虚影眉头一挑,说:“南下!” 姜堂疑惑,“南下?” 虚影嘴角咧笑,“南下剑气长城,一路御剑过去,一路杀人过去,一路磨炼实力过去。” “既解决了资源问题,又解决了战力问题。” “等你到了剑气长城后,就可以出剑,获取妖丹,快速提高实力。” 姜堂说:“可我不是剑修,资质有点差。” 虚影说:“你不想当剑修?” 姜堂说:“想。” 虚影说:“那就练剑啊,无非就是一剑捅过去,一剑收回来,就够了,懂吗?” 姜堂说:“好了,你可以滚了。” 第24章 磨练,杀人 从桐叶洲最北边到最南边,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无名少年。 他拿着一柄最低级最便宜最差的下品法剑,行侠仗义! 至于为什么说他伤心病狂,原因很简单,他行侠仗义的手段有些残忍。 他就根本不会用剑,只会硬生生地劈、刺、砍、剁,毫无剑术可言。 导致那些仗势欺人的仙家子弟,都是一块一块,场面极其血腥。 并且这少年杀人对象,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更让人觉得他有病的是,他杀修行之人也就罢了,他还为了山下凡人,屠杀山间土匪。 姜堂坐在虎皮大椅子上,随意将法剑丢弃在一边,他右脚旁边就是此处寨主头颅。 姜堂看着大堂内,遍地尸体和断臂,揉了揉脑袋,“这场景若是放在前世,我定会被指认成伤特级杀人魔,很难想象到我前世还是个安分守己的好良民。” 江潭嗤笑一声,“呵呵,在此方世界,你若真的只是一个良民,那你就只是成为这些凡胎土匪抢劫的对象了,弱小就是原罪。” “别看小说中那群先生喜欢讲道理,就觉得这世界就是好说话的。” “那群读书人最喜欢的不是讲道理,而是当你不喜欢他的道理时,他便会使用武力,强迫你来听他们的道理。” “读书人一个比一个能打,至圣和礼圣这两人,当年都是摁着敌人的脑袋,然后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道理。” 姜堂说:“咱们这样钓鱼,如此一路南下,是不是有些耗费时间了?” 江潭说:“你出小镇年纪是十四,在太平山待了一年,现在年纪才十五。给你一年时间磨剑,等你十六岁时,你再去剑气长城。” “老子怕现在的你刚上城头,就会被一只同七境小妖,一击凿穿身躯,死得不明不白。” “毕竟同境之下,练气士最弱,低你一境的其他修士打你,跟打小孩一样。” “同境修士下,练气士的法力好比沙子,多而散,容易修行,随便打坐一下,便可聚集万千沙子,轻松突破境界。” “剑修则是一座长城,牢不可摧,长而坚,极其艰难,修行起来,剑气剑意缺一不可,境界突破很难。” “人家一团法力,随便甩出,便可自成剑气,你的一团法力就只是一团法力。” “你拿什么打?” “你现在的目标就是将练气士七境的法力,全部提纯,转变成剑气,争取在十六岁之前达到七境剑修。” 姜堂说:“可是,我听说修行途中,没有人可以随意转换大道根基,这样做纯属作死,除非废掉修为,跌境重修。” 江潭不屑一笑,“你从哪里听说的?” 姜堂说:“书上看的,别人说的,修行常识。” 江潭又问:“写书的和告诉你这个的人,他是天才吗?” 姜堂摇头。 江潭呵呵一笑,“从现在起,你的常识得改变一下了。” “天才不需要世人解释。就像从来没有人质疑过道祖道法有问题,只会怀疑自己天赋不够。” “如此转化,对凡人来说,确实很难,但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 “小子,方法我传给你了,自己好好修炼。” “记住了,以后你也是天才,哪怕你资质巨差,哪怕世人都称呼你为废材,但被本座选中的肉身,定然远超那些凡夫俗子。” 姜堂面容平淡,“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一门心思地想要夺舍我的身躯?” 江潭呵呵一笑,“一些剑法,一些剑道,都传给你了,你好好赶路,好好磨炼自己,咱们半年后再见,我这边的时空还有点事。” “希望到时候,你还活着。” “再会!” 姜堂呵呵一笑,看了眼尸山血海,拿起那柄长剑,继续南下,“那就从今天开始,当个绝世天才吧。” —— 此后今天便独自一人,开始磨剑。 姜堂换上了一袭白袍、腰间跨剑,一州独行。 桐叶洲比较排外,一些小宗门很多。 他们占据的地方有点像前世的世外桃源,只不过这个地方有些残忍。 在这一方山水中,所有的资源都归他们所有,包括凡人! 对他们而言,山下凡人,不过是随意打杀的对象。 他们在此方山水中,便是土霸王一样的角色。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一方宗门,也可能只是一方土匪窝子。 这些小宗门实力不高,那些小宗门,修为最高者也就五境。 至于那些土匪窝子,纯粹就一散修,眼见突破无望,闲来无事,便来欺负弱者,欺压那些山下凡人。 那些山下王朝,为何不管? 呵呵,不是所有的王朝都是大骊,也不是所有的王朝都是都有女子武神。 本来姜堂是不愿意管这些事的,毕竟他的目标都是那些中型宗门,那些七境、八境的宗主、太祖。 姜堂突然将右手搭在剑柄处,“出来!” 声音不大,但放在山林间,惊起一片飞鸟。 一时间,山林四周静谧。 片刻后,树上、灌木里开始簌簌作响,陆陆续续有十余人现出身形。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服,腰挂精巧的铜牌。 身上服饰统一,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个宗门的。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头部三人分别持枪,负剑,赤手。 那长枪青年目光冷峻,手中长枪枪尖闪过一丝寒芒。 那负剑男人,虽未拔剑,但周身缓缓飘过一丝剑气,显然造诣不凡。 至于那武夫汉子,更是如同一座小山。 三位散发的修为都是三境。 姜堂拔剑出鞘,问:“打劫,还是杀人?” 对面,手持长枪的青年,笑道:“都是。” 武夫汉子冷笑一声:“小子,感知够灵敏的,区区一境武夫修为,也敢学话本里面的少侠出门闯荡江湖?” 那持剑男人呵呵一笑,“说不定又是哪家公子少爷,你瞧瞧,这身打扮,白衣跨剑,啧啧啧,引人注目,纯粹的活靶子。” 周围人哈哈大笑。 姜堂不理,继续问:“你是附近宗门的?” 几人呵呵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姜堂问:“就这么肯定我死定了?” 武夫汉子哈哈大笑:“在这荒郊野外,你觉得会有谁来救你?放心我们会留个全尸的。” 持剑男人也接口道:“看你这身行头,应该出自富贵人家,今日算你蠢到家了,下辈子注意点。 姜堂笑了笑,眯着眼,扔出一张符纸,“好的,你们下辈子注意点吧。” 随后那张符纸化作阵法,围困住几人,姜堂说:“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这时,众人才放心,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姜堂身上显露的修为,依旧只是表面上的武夫一境! 随后,姜堂出剑。 接下来一刻钟内,定会惨叫、求饶声不止。 姜堂不再多言,拔剑出鞘,剑声清鸣。 姜堂剑法算不得高明,只是快准狠。 他率先朝那长枪青年杀去。 青年大惊失色,仓促间挺起长枪刺出,枪尖颤鸣,却被姜堂一剑,斩首。 “噗” 青年首级,“哐当”落地。 负剑男子等人见状,明白今天似乎遇到了硬菜了。 根本不敢来救,众人纷纷逃跑。 但阵法之下,一刻钟内,所有人不得出去。 那三境武夫汉子等人,怒吼着朝阵法光幕狠狠轰出几拳,想要破阵而出。 却只是震得光幕涟漪阵阵,无法脱身。 见逃出无望,他目眦欲裂,冲着众人大骂,“杀啊,他这小子也就一个人,你们怕个蛋?” 众人也纷纷举起武器,想要反攻。 姜堂身形在众人之间,纵横捭阖。 一时间,惨叫此起彼伏,求饶声不绝于耳。 死亡之下,众生相,有的捂着冒血伤,有的瞪大双眼,声泪俱下。 那武夫汉子哀求姜堂高抬贵手,那出场嚣张荡然无存,只有恐惧。 姜堂不语,只是杀人。 一刻之后,阵法消散,山林间,血腥之气开始缓缓弥漫开来。 姜堂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放心,你们宗门,也会一起下去陪你们的。” 第25章 行侠仗义! 姜堂顶着围堵,杀入宗门。 姜堂白衣上,溅上几滴红血,发丝有些凌乱,双眸冷冽。 身后脚下石板,满是尸体。 祖师堂外,姜堂将宗门祖师爷头颅,扔入堂中。 这所谓的宗门祖师爷,正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姜堂嘴角冷笑,“区区五境修士,也敢称祖?” 话落,剑出,一道寒芒闪过,祖师堂破碎。 宗门,灭! 姜堂来至宗门储物间门前。 石门紧闭,姜堂提剑硬劈,崩了好几下过后,石门破碎。 姜堂嘴角上扬,迈步而入。 他手法利落,先是将灵钱一股脑装入方寸物中,“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那些草药、丹药也不能浪费,最后才轮到那些不入品的法器。 姜堂伸手一挥,不论品阶高低,尽数收入囊中。 没多大一会儿,原本满满当当的储物间便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些零散的杂物。 姜堂拍了拍鼓胀的锦囊,心满意足,转身大踏步离开,只留下这一片狼藉的储物间。 刚踏出储物间,他还没来得及施展身法远遁。 一阵嘈杂的声响,便从后方涌来。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山下凡人,跌跌撞撞地奔来,到了近前,“扑通扑通”纷纷跪倒在地,扬起一小片尘土。 额头重重磕下,一下又一下,没几下,额头上就见了红印。 这些凡人,个个面容憔悴,身形枯瘦,长期的劳役让他们脊背佝偻,手上满是劳作留下的老茧与伤痕。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哆哆嗦嗦地抬起脑袋,眼里噙着泪,“恩公,多谢......”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呜咽声此起彼伏。 有个年轻些的后生,脸上满是污渍,却难掩激动神色,“多谢恩公,平日里,我们稍有懈怠就是打骂......” “不听话的,会被直接打死,扔到后山乱葬岗中。” “山下妻儿,被他们随意欺凌......” “多谢恩公......” 姜堂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无妨,你们都起来吧,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下山!” 言罢,姜堂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一众凡人相互搀扶着,也忙不迭跟在后面,逃离此处。 姜堂静伫上空,感受着那缕浩然正气与细微功德,丝丝缕缕地融入气府。 暖意与力量随之蔓延,好似久旱逢甘霖,肉身的疲惫与残留的煞气被一点点涤清。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这奇妙之感,体内蛰伏的神性幽芒一闪,如饿虎扑食,瞬间将剩余功德鲸吞殆尽。 刹那间,气府内灵力翻涌,七境练气士的修为有了些许长进,虽说只是百分之一的提升,却也让姜堂察觉到自身力量越发凝实。 “原来功德还有这般用处。”姜堂微微挑眉。 下一刻,他身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待到身处高空,一双金眸霍然睁开,俯瞰大地。 只见在他脚下,桐叶洲前方,四周黑雾弥漫,大小不一的雾团好似毒疮,侵蚀着山川大地。 这些黑雾,便是世间戾气所化,每一团背后,都藏着无数腌臜事。 其实,打从一开始,姜堂就没怀揣什么大侠梦。 往昔那些杀人屠宗,原因也很直白、简单。 先是对方不长眼,主动招惹到自己头上。 再者,手中之剑需鲜血打磨,方能愈发锐利,那些宗门,就成了最好的磨刀石。 最后,自然是为了灵钱与资源,没这些傍身,谈何立足? 至于行侠仗义,姜堂向来嗤之以鼻。 在这个现实和阴谋交织,近乎残酷的世界里,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光有修为远远不够,背后还得有极大背景撑腰。 毕竟当年浩然太子爷,游历浩然时,也是走一步挨几个巴掌。 强如齐静春,最后结果也不过是身死道消。 他一介散修,实力极低,自顾尚且不暇,哪有闲心去管他人死活,纯粹的自寻死路嘛。 姜堂悬于半空,衣袂猎猎作响,那双金色眼眸平淡地看着下方层层叠叠的黑雾。 大团的黑雾仿若狰狞巨兽,肆意翻滚,小些的则如狡黠鬼魅,丝丝缕缕地缠在大地之上。 讲实话,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并不是很好,底下的凡人,跟前世的人并无二致,都是在为生存,而努力的人。 浩然太大了,是前世的几万倍。 一个文庙太小了,根本管不过来。 王朝争霸,战乱动荡,修士欺辱,妖兽肆虐,鬼物环绕,这些才是这个世界的凡人所经历的。 风流的是御剑修士,不是凡人。 江潭曾经无意间提过一嘴,对比万年前,浩然凡人真的已经极为幸福,至少可以活着。 或许吧! 望着这幅乱象,姜堂幽幽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地应下了一桩棘手苦差。 “算了,一起解决吧。大的都灭了,小的也一起吧。” 姜堂喃喃自语,语气里透着股听天由命的散漫劲儿。 前世的满心赤诚,终究无法让他,白白看着。 这一世,修行路上,容不得纯粹好人,只能慢慢改了。 不过,这铲除世间戾气之举,倒也并非全无好处。 每驱散一团,总有丝丝缕缕的功德与浩然正气悄然入体,滋养他的肉身与气府。 虽说这份收获与他历经的凶险相较,显得微薄,却也聊胜于无,算是顺手为之的买卖。 想罢,姜堂周身法力闪烁,整个人如陨星般,朝着一大团的黑雾疾冲而去,身周渐渐浮现一抹剑气。 这些天,他一直在将 先啃下块大骨头,再慢慢清扫那些残余的“小麻烦”。 —— 桐叶洲,一处小酒馆内,许多散修聚集之处。 “唉唉唉,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疯子真他妈的猛啊,这已经是第几个宗门了?” “第二十个!” 此时一位喝酒的散修说道:“其中还有不少中小宗门。” “我可听人说了,就在前三天,他一个七境练气士,打上了八境修士,镇守的宗门。” “一个人从山脚下,打到山顶上。” “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从弟子到长老,最后到宗主、祖师爷。” “一人一剑,硬接百千名弟子围攻。” “最后,剑斩祖师堂,灭宗而去。” 说着说着,那散修目光愈发明亮,愈发兴奋,“一天之后,有人前去探查情况,直发现遍地尸骸,以及在那祖师堂废墟处,上方赫然屹立着一柄坑坑洼洼的下等法剑。” 有散修问:“他是剑修?” 喝酒散修摇头,“不是。” “不是剑修,他还这么猛?” “我说了,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练气士。”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发现,他出剑过后的地方,从无剑气划过的剑痕。” “那些尸骸,也都是一剑封喉,硬生生刺了进去。” 又有散修不解,“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就为了杀人,灭宗?” 那喝酒散修不屑、一笑,“若只是杀人灭宗,与那魔道散修无异,我都懒得费这么大篇幅,说这魔头两句。” “那是为了什么?” “那些宗门被灭后,被劳役的凡人,纷纷回到山下,歌颂这位修士。” “那他做这些,仅仅只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凡人?” 那喝酒散修大饮一口,“不,我们管着叫......” “行侠仗义!” 第26章 七境练气士,转至五境剑修 酒铺里人声鼎沸,各路散修凑在一块儿,聊得热火朝天。 姜堂窝在最角落,主动隐匿身形,独自逍遥。 他一手拎着酒壶,时不时仰头灌上一口,酒水入喉,辛辣又清甜,裹挟着灵气的丝丝凉意,让他惬意眯眼。另一只手则精准夹起花生米,抛入口中,“嘎嘣”一声轻响。 众人讨论越发激烈,姜堂就这样笑眯眯听着,甚至时不时跟着附和几声。 这修真世界里的酒着实不错,有灵气滋养,口感淳厚又不失清爽,就算贪杯多饮些许,稍有醉意上头,只需微施法力,那股子迷蒙劲儿就能瞬间消散,毫不误事。 “那人年纪多大?”有散修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有人说中年,有人说不过是一介少年郎,消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 “按他这个势头来看,那他岂不是要一人剑挑,桐叶洲山上所有宗门?” 有人咋舌。 “那倒也不是,那些安分守己、安心修道的宗门,他一个都没碰。那些伤天害理,暗地祸害的宗门,全部都被一剑挑了。” “啧啧啧,有胆量。”众人纷纷点头。 “他是世家子弟?” 又有人追问。 “不是,他就是一散修。” 这话一出,满座一愣。 在场所有散修像是心有灵犀,同时举杯,“哈哈哈,厉害啊。” 喊罢,仰头豪饮。 姜堂也跟着举杯,嘴角笑意更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兴正酣,姜堂踱步到酒铺前台,从储物袋里摸出十枚小暑钱,“啪”地拍在桌上,手指轻敲两下。 店小二闻声抬眼,看清数目后不禁面露震惊之色,短暂愣神后,忙不迭点头,转身钻进里屋,不多会儿,便吭哧吭哧搬出几大坛酒水。 姜堂袖袍一挥,灵力裹挟着几坛酒,瞬间没入方寸物中。 少年一袭白衣,提着一柄长剑,出门而去。 好,那么接下来,便继续磨剑。 —— 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宗门,暗中行着腌臜事。 没多会儿,姜堂就锁定了一处山谷中的小宗门。 这宗门平日里打着炼丹修行的幌子,实则用邪法拘拿路过凡人的魂魄,助自家丹药提升药性。 还未靠近宗门,一股戾气之气便扑面而来。 姜堂眼神一冷,加快脚步。 刚至宗门牌坊下,两名守卫横眉竖眼地拦住他:“来者何人?此地乃青丹宗,闲修,速速离去!” 姜堂也不答话,反手拔剑,一道寒芒闪过,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惊呼,咽喉已添血痕,软软倒地。 随后他光明正大登山而行。 青岩宗内弟子很快便察觉有异,纷纷赶来,众人只见姜堂浑身煞气,又瞧见同门尸首,怒喝一声,便攻了上来。 姜堂冷笑一声,只身撞入人群。 手中长剑如龙出海,首级、断臂在日光下飞溅,惨叫此起彼伏。 这些普通弟子哪是他的对手,不过片刻,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 在人群中的姜堂身形太过灵活,法术不好施放,极难锁定,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伤及同门。 姜堂一路杀至宗门正殿,一位长老模样的人终于现身,此人修为已至七境,周身灵力波动剧烈,满脸怒容:“竖子,竟敢屠戮我青岩宗。” 那长老说着,祭出法宝,是一尊青铜鼎,鼎身符文闪烁,朝姜堂狠狠砸来。 姜堂不慌不忙,猛地一剑劈出,与青铜鼎撞在一起,“锵”的一声巨响,震得四周空气都泛起涟漪。 姜堂长剑直接卷刃。 姜堂尽量周旋,交手数回合后,姜堂瞅准时机,卖个破绽。 那长老以为有机可乘,全力催动青铜鼎时,姜堂直接舍剑,鬼魅般绕到一侧,一拳递出,打向长老后脑勺。 七境武夫的肉身,一境的表面修为,实在太具有迷惑性了。 这突然的加速,那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 姜堂直接一击直接打破了他的法力防护,再是一拳打碎那长老脑袋。 随后情形跟以往没有区别,杀人,灭祖师堂,夺宝。 解决完这青岩宗,姜堂看了眼卷刃的长剑,叹了口气,将其扔在一边。 姜堂周身煞气更重几分,可眼神却愈发清亮。 一处僻静山谷中,姜堂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内视气府。 从远而看,姜堂周身血气环绕,看样子应该是受了不小的伤。 迎着那么多修士的攻击,怎么可能不受伤? 姜堂体内那股神性,不断游走周身,开始一次次去梳理、牵引伤口,快速治疗肉身,恢复法力。 可以说姜堂敢如此疯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四分之一的神性。 万能的金手指,能快速回蓝回血,能提升悟性,能加速修行,能提升战力,能看透万物...... 这样的玩意使用起来,还没有副作用,主动使用神性和被动使用,两者相差极大。 那位浩然太子爷,纯粹就是被动使用。 当然,这也跟神性的多少有关系,对面前的姜堂而言,四分之一的神性,作用是远远大于二分之一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堂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起身周身经脉微动,肉身好似春日暖阳照拂。 自身温顺的法力,开始锋利起来。 姜堂能清晰感觉到,法力的质量和强度远超之前。 原本练气士温和的法力,悄然不见。 更奇妙的是,他的肉身愈发强悍,对天地灵气的感觉愈发清晰。 姜堂好奇的用神魂扫了眼神性,刹那间,光芒大绽,姜堂的心境掀起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袭来。 他死死守住心神,冷汗浸湿后背。 这玩意太可怕了,不愧为那位天庭共主的神性。 自己或许从未拥有过祂,自己只是暂时拥有祂的使用权。 姜堂叹了口气,随后眼中精芒一闪,拔剑出鞘。 法力注入剑身时,姜堂发现以往晦涩滞堵之处,如今畅通无阻,剑招挥洒更为凌厉。 一套足以打死村中老狗的剑法,舞得虎虎生风。 山谷间剑气纵横,飞沙走石。 —— 一转眼便是半年。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堂一头扎进山谷闭关苦修,一边出门仗剑远游。 他以功德为引,借助神性调和练气士和剑修转化时的驳杂力量,又用斩获的珍稀灵草辅助肉身修炼,不断温养肉身。 终于,在某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姜堂周身灵力疯狂反噬、汇聚,如漩涡般汹涌。 一道绚烂剑影冲天而起,待光芒散尽,他成功从练气七境修士转化至五境剑修。 这半年一场一场的拼杀,一次一次的秘法修行,让姜堂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愈发锐利。 一场接着一场的磨剑,也让他战力也更上一层楼。 在江潭秘法帮助下,姜堂从七境练气士跌落至五境剑修,失去的法力,跌落的境界,全部化作了更加强悍的根基。 若不是姜堂本身肉身已是七境,那他跌落的境界将会更多,遭受的反噬和痛苦也会更强。 第27章 剑气满,南下剑气长城 半年之期已到,江潭看着一身剑气的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境剑修,武夫七境巅峰肉身,加上天庭共主的神性加持,剑斩七境,轻轻松松,剑挑八境,也未尝不可。” “修道资质和武夫资质,差到极点的你,从现在起,也可以算作半个天才了。” “从现在起,这具肉身才勉强达到了本座夺舍的最低标准。” 姜堂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你这样子就不怕养虎为患?别到时候,我反过来吞崩碎你一嘴牙。” 江潭淡然一笑,“我之所以养着你,是因为我想完全吞噬你的三魂七魄,进行最完美夺舍,这样肉身使用起来,才算畅通无阻。” “你变强之后,我到时候接手起来,就懒得重修大道。” “本座从南杀到北,会惧怕你一介小鬼?”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渴求本座的实力和帮助,本座渴求你的肉身,我俩堂堂正正,公平正义!” 姜堂嘴角上扬,“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老乡?” “那我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继续南下,半年内达到剑气长城,半年内达到七境剑修。” 姜堂灭了那么多戾气黑雾,积压一大堆功德,有这些功德作为柴火,足以在半年内提升到剑修七境。 —— 浩然天下,那位杀害姜堂的年轻道人,此刻被阿良一剑洞穿至地上。 年轻道人眼睛微眯,嘴角流血,“为了一个死人,不计代价的来找我,值吗?” 阿良说:“我觉得值!” 年轻道人嗤笑一声,“你知道那少年死之前的模样有多惨吗?” “我就轻轻一击,他就炸了稀巴烂,跟滩烂泥似的,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哈哈哈......” 阿良问:“说完了?” 年轻道人笑道:“说完了,你杀了我便是。” 阿良语气平淡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一具假身,一具不过一魂三魄的假身?” 年轻道人眼睛微眯,大笑道:“你知道又如何呢?” “你是不是以为你真身藏在了模糊当中,我就找不出来了?” 年轻道人心神微惧,但依旧有持无恐,“是又如何?”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去蛮荒阵地找你?” “你是不是觉得,大不了躲进蛮荒托月山附近,我就不敢深入?” 年轻道人依旧笑道:“恭候!” “你放心,等我一个时辰,我处理好浩然这边的事,我再去找你。” “你可以打听一下,剑气长城,阿良这两个字。” “你可以试着躲藏,你可以试着搬救兵......但我阿良必杀你!” “我以大道起誓,我必杀你。” 随后阿良一剑落下,将其斩首,亲自提着头颅,上至太平山,将头颅扔到教堂碑位处,倒了壶酒,抿了抿嘴唇,“我之所以亲自送你而来,就是希望你能够至少安全的度过一生。” “至少,你可以借着我的名声和修为,在这桐叶洲和太平山上,安心修行!” “哪怕你资质再不好,再怎么骂我,和我作对,我觉得都无妨毕竟你是小齐的弟子。” “小齐亲自写信,说你年幼多病,父母早亡,从小就寄居人下,叫我好好照顾你......” “我想着,小齐难得求人,便答应了。” “可是......我失约了。” “算我的错,毕竟你是我引上山的。” “这个仇,我替你报。” 随后阿良看了眼旁边神情极其平静的黄庭,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太平山,剑光直奔中土神州。 亚圣庙,庙宇气势恢宏! 平日里文气鼎盛,是中土神州无数读书人心中圣地,门槛前的石板都被朝拜者踏得光滑如镜。 突然一道剑光径直落下,至亚圣庙前。 此时此刻,阿良双眸冷厉,直直盯着庙中那尊亚圣雕塑。 阿良一步,两步,缓缓踏入庙门。 阿良周身剑气愈发汹涌。 阿良抬手,缓缓抽出佩剑,剑身嗡鸣。 “呛!” 剑鸣声响彻庙宇,阿良身形陡然拔高,刹那间,天地灵气疯狂朝他汇聚,剑光大绽,如烈日坠地。 底下,一众亚圣弟子有些惊慌失措。 有人瘫倒在地,有人想开口呵斥,却被阿良浑身散发的剑气堵在嗓子眼,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阿良眼神决绝,口中爆喝一声:“今日,有事,我想问个明白!” 言罢,无数剑气,如陨星砸落,一剑朝着亚圣雕塑狠狠劈去。 剑未至,凌厉剑气已将前方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瞬间炸开,雕塑周身原本流转的浩然正气瞬间破碎,化作无数光斑四处飞溅。 紧接着,裂缝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自头顶蜿蜒而下,亚圣庙的文防御文气再也承受不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轰然崩碎。 碎石块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砸在庙宇墙壁、立柱之上,扬起漫天尘埃。 亚圣一脉长久凝聚的气运,像是被戳破的气囊,猛地泄漏而出! 这一击落下来,惊动了整个中土神州,中土神州的练气士们纷纷仰头望天,面露惊骇之色,瞠目结舌间,满心都是同一个疑问:这一剑,有多强! 是谁,如此胆大,敢对亚圣拔剑? 阿良立于亚圣庙之上,剑气未消,眼神依旧冷硬如铁,他环视四周,似在等待着什么回应,全然不顾此举引发的轩然大波。 不消半刻,一位中年儒士悄然现身。 他身着一袭素色儒袍,衣袂飘飘,眉间自带儒雅,可眉眼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身瞬间,他抬手轻轻一挥,眨眼间,一个结界便浮现开来,将阿良与那堆亚圣雕塑的残骸稳稳罩住。 与此同时,盘旋在上空、桀骜不驯的剑气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被这儒士随手一挥,便“呼啦”一声,全数被驱散干净,消散于无形。 “胡闹。” 中年儒士眉头微蹙,眼神里有责备,更有几分无奈。 他就这么直直盯着阿良! 第28章 倒悬山,雷泽台 亚圣默默看着阿良,阿良同样看着亚圣。 亚圣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阿良说:“我知道,我就问一个问题,齐静春和他弟子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亚圣一愣,“与我无关!” “我的意思是,齐静春的死,是不是你门下弟子做的?” 亚圣摇头。 阿良问:“那头十二境大妖潜伏至桐叶洲太平山,当真无关?” 亚圣依旧摇头。 阿良右手随意一抓,一道极为隐藏的因果线,浮现在亚圣和阿良面前,“那你他*告诉我,这他*是什么?” 阿良眼神愈发冷厉。 亚圣捏住那条因果线,瞬间便知道因果往来。 当日姜堂梦中证道失败,但那恐怖的天赋,还是震惊到了一些暗中观察的修士。 这些修士中,便有些看文圣一脉不顺眼的亚圣一脉的十三境修士。 那头潜入桐叶洲太平山的大妖,便是这位亚圣一脉儒修不经意间的落子。 那位年轻道人——那头大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一位小小的下五境修士,但是这位十三境儒修,刻意在姜堂身上添了些宝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一招借刀杀人,够狠! 阿良望着对面的亚圣,“你与老秀才先前的事,我先前不参和,有我的原因。” “毕竟我身份摆在这里。” “可是,你太过了!” “小齐死了,连小辈都不放过。” “说实话,我真的很失望,对你,还有你所谓的学问!” “不过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亚圣听着,愈发沉默,最后说:“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的本意。” 阿良问:“宰相家的学生打死了人,当然跟宰相没关系,毕竟宰相只是表了个态,什么也没有做。” “宰相依旧是那宰相,依旧是读书人,依旧是所谓的君子。” 亚圣说:“我与文圣之间的事......” 阿良说:“对错和解释,在我这没用,你就是小人!喊着口号,看似什么都没用做,但实际上那些肮脏事你全都知道,纯粹的小人。” “老秀才被贬功德林,弟子被疯狂针对,你当真不知道?” “门下弟子对老秀才的态度那么嚣张,你不知道?” “你让我感到有些恶心了。” “你当真问心无愧?” 亚圣再次沉默,句句扎心,句句无言,其中细节很多,事情也可能不似外人看的那样,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是非对错,自有看法。 “此事,算我管教不严......” 阿良直接打断,“然后呢?” 亚圣说:“我会罚他在功德林禁闭千年......” 阿良笑了,只是笑容极具嘲讽,“就这样,完了?” 亚圣皱眉,“不够?” 阿良笑问:“一条人命,就这样抵过了?” 亚圣说:“你想怎么样?” 阿良眼神愈发平静,愈发失望。 看着阿良的眼睛,亚圣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阿良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杀!” 亚圣皱眉,“不可......” 阿良只是说:“不可?” “就允许你亚圣一脉的弟子杀人,不允许他人报仇?” “自古以来,杀人便要偿命,你一句禁闭千年,此过便抵了?” “如此看来,你门下弟子都是些滥竽充数的垃圾玩意,我只问你一句,那人你杀不杀?” 亚圣言简意赅,“不杀” 阿良说:“那就好,咱们旧账一起算。” “你不杀,我来杀。” “你如何对待老秀才和崔巉他们,我便如何对待你弟子。” “从上到下,凡是你亚圣一脉的弟子,我都杀!” “至此,不死不休。” “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灭你文脉。” “全部打杀!” 阿良果断拔剑,不再废话,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亚圣则在后面阻拦。 —— 姜堂望着对面的刺客,脸上平静,手中拔剑,“有事?” 刺客说:“杀你。” 姜堂问:“原因?” 刺客说:“有人请我杀你,很舍得出钱。” 姜堂问:“多少钱?” 刺客说:“一百枚小暑钱。” 姜堂说:“就这?” 刺客说:“很值钱了。” 姜堂笑了笑,一剑斩了过去,刺客修为不过六境,七境剑修的姜堂一剑过去,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后姜堂继续赶路! 姜堂一路疾驰,总算在半年期限内赶到了倒悬山。 刚踏入倒悬山,九处风格迥异的景致便撞入眼帘! 孤峰上空,两根白玉柱子通天而立,柱子中间,那道传送镜面波光粼粼,只要穿过镜面,就能直达剑气长城。 姜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抬脚离开! 随后,他的脚步迈向雷泽台。 还未靠近,便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爆鸣声,姜堂待走近了,才看清那雷泽台的真容,一大片雷霆汇聚成池,雷霆如流水,肆意奔涌,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可这等凶险之地,对姜堂而言却是难得的修炼场。 姜堂走到值守的修士面前,掏出几枚小暑钱递过去。 他缓缓朝着池边靠近,每一步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愈发浓烈的暴虐气息,肌肤也被电芒刺得微微发麻。 站定在池畔,姜堂深吸一口气,默默运转体内神性。 瞬间一阵酥麻剧痛袭来,紧接着,更多雷霆扑来,顺着他的经脉疯狂涌入体内。 仅仅一道雷霆入体,烧得他肌肉抽搐、骨骼作响。 姜堂死死守住丹田气府,不断引导着这股力量去淬炼肉身,剔除血肉中的杂质,提纯法力,让原本驳杂的灵力愈发精纯。 第29章 ;淬体,存灵,买剑。 在倒悬山的雷泽台,雷鸣之声不绝于耳。 空中闪烁丝丝电芒,每一位到此修炼的修士,离死亡也只是一线之差! 在此地修行的众人,皆是谨小慎微。 他们在吸纳雷霆、淬炼法力时,每次都只敢引入极细微的一缕,随后在体内将其“驯服”。 这般小心谨慎,皆是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天雷反噬。 一旦反噬发生,那入体的天雷便会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崩断经脉,与外界天雷共鸣,顷刻间便会使得修士灰飞烟灭。 追根溯源,雷泽台起初并非用于修行。 而是几位道家大天君专门设立的刑罚之地,用以惩治那些妖族魔道,只是后续有人发现此地天雷,对修行有大帮助,在几位道家大天君的授意下,才对外开放。 并且来到这里的修士大多成双结对,在雷泽台修行,不仅要面对来自天雷的威胁,还要防范外人。 对于修士而言,修行本就是极为私密且危险的过程,一旦被外界贸然打断,极有可能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轻者,灵力紊乱,经脉受损,功力大打折扣。重者,经脉寸断,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从此沦为废人。 而在雷泽台这特殊之地,危险更是加倍。修士沉浸于抵抗体内雷霆时,几乎所有的心神都被占据,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极为迟钝,稍不留意,便会忘乎所以,不知不觉间将自身的心神与法力消耗殆尽,最终力竭,被天雷轰死。 所以,两两结伴成为了这里的常态。 一人踏入雷池,全神贯注地吞炼雷霆,竭力在这狂暴力量中寻求突破。 另一人则在池边守护,时刻保持警惕,目光紧紧锁住同伴。 一旦发现池中修行之人在修炼到一定阶段后,出现神情恍惚、气息紊乱等异常,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护法之人便会果断出手,以灵力轻轻干扰,哪怕因此让同伴身受重伤,也胜过眼睁睁看着其命丧于此。 毕竟,重伤尚有一线生机,而死了就真的死了。 在雷泽台众修士皆两两结伴,谨慎地汲取着雷霆之力时,唯有姜堂形单影只,独自盘坐在雷池边缘,双眼紧闭,周身气息内敛! 只见姜堂周身丝丝天雷悄然缠绕,他竟是毫无保留地大肆吸收雷霆,与其他修士那一小段一小段小心翼翼的吞炼截然不同。 时间悄然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姜堂宛如一座雕像,稳稳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衣衫早已被天雷烤得焦黑,皮肤表面也渐渐变得炭黑一片,可他却似浑然不觉。 几个时辰过去,镇守此地的道家弟子终于坐不住了,催动法力将其喊醒。 姜堂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一丝金色缓缓闪过。 被人强行打断修行,姜堂也只是吐出一口浊气。 姜堂转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位道家弟子,语气极重,“有事?” 那位道家弟子一看姜堂无事,自己还打断别人修行,赶忙拱手说明情况。 姜堂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了声谢,便继续盘坐修行。 时间继续流逝,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姜堂依旧沉浸在修行之中。 他的身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焚烧,经脉中雷霆之力肆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当然其中最大的功劳,还属于那道神性,若不是祂,姜堂能抗五个小时,算顶天了。 如此淬炼,直到姜堂法力几近耗尽,肉身伤痕累累,再也无法支撑,姜堂才缓缓起身。 此时的他,脚步虚浮,站立不稳。 直到姜堂法力耗尽,肉身伤痕累累才默默离去。 镇守此地的道家弟子则是目瞪口呆,眼神呆滞。 他在心中仔细盘算了番姜堂吸收天雷的时间,从自己注意到姜堂开始,到此刻离去,整整两天三夜! 在这雷泽台,寻常修士吸收天雷,能坚持两个时辰便算正常水平。若能达到五个时辰,那便是极为罕见的例外。若是能坚持一天左右,那必定是天赋绝伦的天才。 可这位孤身一人的神秘少年,竟硬生生地待了将近三天! 那位道门弟子望着姜堂站立不稳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妖孽......” 其实姜堂纯粹只是为了那几枚小雪钱,才硬抗到现在的。 毕竟进来一次便是十枚小雪钱,若是进进出出,那他这一年屠宗所赚来的钱财,不出一个月便会消耗殆尽。 并且倒悬山并没有限制雷泽台所待时间,一向穷怕了的姜堂,为了节省钱财,不得不硬抗两天三夜。 这一次的收获,也是不少。 姜堂利用神性吸收天雷,转化成灵气,储存其中。 这一大波灵气,足以让七境剑修的姜堂突破至八境龙门剑修。 这一次利用天雷淬体,姜堂肉身也算是摸到了八境门槛,只是这武夫修为还是停留至一境,死活动弹不得。 —— 倒悬山对面便是剑气长城,剑气长城杀妖不断,剑仙如云。 他的目光越过倒悬山,遥遥望向远方的远方。 从桐叶洲一路赶来,姜堂历经的战斗太多了,再加上他连基本的剑法和剑术都不会,纯粹就是靠劈砍斩,除了这三招,他一套剑术都不会。 毕竟江潭告诉他,剑,最后还有要杀人的,与其学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术、剑法,还不如将剑当根棍子使用。 所以姜堂手上的法剑,一把接一把,全都被砍得坑坑洼洼。 一把下品法剑,在寻常修士眼中,足以用上五六年,而在姜堂手中,最多坚持一个月。 一把下品法剑,就要一枚小暑钱。 一枚小暑钱抵百枚小雪钱! 倒悬山作为连接剑气长城的枢纽,售卖兵器的铺子鳞次栉比。 姜堂随便走进其中一家,店内琳琅满目的法剑映入眼帘。 法剑分上中下三品,法剑上面便是灵剑,灵剑上面便是仙兵。 在这剑来此方的世界中,兵器也是有层级的! 最底层便是匠器,精良铸造,毫无生气,单纯的兵器。 往上是重器,材质极好,常为江湖人口中的神兵利器,常人难以拥有。 再往上便是灵器,灵器分为先天、后天。 先天灵器,天地蕴造,炼化至丹田,可反哺主人。 小雪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勉强算此类! 后天灵器,便是人为筑造,价值连城,宁姚来骊珠洞天求剑,求的剑便是一柄后天灵器! 只不过阮铁匠太给力了,硬生生敲成了法器! 灵器之后,便是法器! 法器自有大道,阿良给的养剑壶,便是一等一的法器。 法器之上是仙兵,部分仙兵还能自我孕育自我意识。 姜堂此前仗剑江湖,手中所持的那柄下品法剑,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普通重器。 看着寒光闪烁,卖相尚可,可也仅止于此,挥动起来,虽能做到利落劈砍,但与人交锋,姜堂手中长剑发挥不出体内法力三成威力! 只能按部就班地施展凡间剑术的劈砍,难以激发自身战力。 一位身着素袍的老者迎了上来,他目光如炬,在姜堂身上不经意打量一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客官,一看您就是个使剑的行家,小店的剑,每个都是精品,不知您想要哪种?” 姜堂没有多言,径直走向一排剑架,伸手拿起一把通体银白的下品重器。 他轻轻抽出剑身,剑刃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姜堂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 素袍老者说:“两枚小暑钱。” 他微微皱眉,将剑放回剑架,“这么贵?比外面的重器贵了两倍!” 老者微微一笑,“公子,质量方面也是外面的两倍!” 姜堂微微昂首,确实,这质量没得说。 姜堂问:“来柄中品重器。” 老者听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中取出一柄长剑,递到姜堂面前:“公子,此剑算是小店最好中品重器之一,锋利无比,韧性极佳。” 姜堂接过长剑,轻轻一弹,剑鸣清脆,姜堂满意地点点头,“好剑!” 他转头看向老者,问道:“这剑,多少钱?”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笑道:“不多,只需四枚小暑钱。” 姜堂心中一凛,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要高一枚小暑钱。 他皱起眉头,“老人家,这剑价格可不便宜,我也在其他铺子也看过,同等品质的,价格可没这么高。” 老者捋了捋胡须,微笑着说:“公子,别的不说,这剑比起其他长剑,更为坚硬,更加耐用。而且,小店的信誉向来是有口皆碑的,您买回去,绝对不会吃亏。” 姜堂问道:“其他方面不用考虑,给我一柄更为耐用便好。” 素袍老者说:“这剑就是最为耐用的一批了。” 姜堂思索一番,点头,从方寸物中取出四枚小暑钱递给老者:“成交。” 老者接过小暑钱,仔细查验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公子爽快,这剑,归您,看公子样子,应该要入剑气长城,那就祝公子持剑斩妖,刻字留名。” 姜堂收剑入鞘,对老者拱手道:“借您吉言。” 第30章 三道黄符 姜堂站在倒悬山第二高处,俯瞰整个倒悬山。 倒悬山极大,若是换成前世模样,抵得过十多个城市。 但,倒悬山放在此方世界中,也不过九牛一毛,毕竟,倒悬山也不过一方山字印,人为堆出来的一个小地方! 余斗道法之高,之强,随手捏出来的一座高山,便让姜堂难登难行。 那一句,贫道余斗,道号真无敌! 此一句,一听,便让姜堂心神皆动,向往不已。 男儿何不带吴钩,剑横浩然青冥五十州? 那一天,等自己从南到北,砍出名声。 从浩然至青冥,从文庙到白玉京,无论是三圣,还是白玉京掌教,见他腰间跨剑,都要忌惮,都得喊上一句剑仙。 天下风云出我辈,且看长剑开天门。 三尺青锋怀天下,一袭白衣谁不知? 姜堂之所以拼命也要出来,死也要踏入修行,便是如此原因。 姜堂看着底下风景,心中万千豪气,最后提了提腰间剑,抵不过一声叹息与现实。 姜堂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下了山,毕竟这倒悬山第二高之处,确实很高。 讲个笑话,其实姜堂有点怕高。 —— 姜堂来到紫烟袅袅流散的阁楼,大步走入其中,看向头上,香案上面供奉四幅画卷! 依次是道祖,随后便是三位掌教! 姜堂看着那道莲花冠的道人画像,嘴角微微上扬,此方世界中,也就陆沉有趣。 姜堂从江潭那里也知道一些事情,这位陆沉掌教,口上虽然说着自己跟他没缘分,但却还是强行替他续命。 听江潭说,代价还不小。 姜堂恭恭敬敬的从旁边取了一支小香,点上小火,认真拱手,心诚的上了一支香。 旁边一个小道童,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有些好奇的问道:“少年郎,就上一支香?” 姜堂点头,“就上一支。” “为何?” “不允许只上一支香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好奇问问。” “哦!” 姜堂随意看了那小道童一眼,便转身离去。 小道童则是眯着眼睛,笑盈盈看着那少年,“啧啧啧,若是放在青冥天下,这般同我说话的人,不超过十个。” 姜堂回头,依旧只是说了句:“哦。” 小道童说:“呵呵,小子,你很嚣张啊。” 姜堂看了那小道童一眼,“怎么,不可以嚣张吗?” 小道童一身修为浅浅展露,小道童笑了笑,“可以啊,但是你得修为比我高。小道不才,也就十二境,打死一百万个你轻轻松松。” 姜堂“哦”了一声,然后头也不会的直接离去。 小道童脸色一愣,不对啊,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那少年大喊一声,前辈饶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有大量...... 他怎么这么淡定? 那道童瞬间闪至姜堂身前,“不对啊,你不应该跪下磕头求饶吗?” 姜堂依旧淡然,直接路过拦路的小道童,将其视为空气。 倒是那小道童对这少年有了几分兴趣,一路上死死跟着姜堂旁边,问:“你叫什么?今年几岁?来自那里?” “为何本座堂堂十二境,都算不到你半点信息?” “......” 那道童一路上问东问西,姜堂懒得说话,直接来到了师刀房。 倒悬山上的师刀房,墙上满是悬赏榜单,有大妖、有王朝君主、有大宗长老、有魔道修士,有儒家圣人。 那道童进来之时,师刀房的长老和弟子皆行礼,“拜见师叔祖!” 那道童挥手表示无妨,一个劲的跟在姜堂身后,留下众人一脸懵,“那少年是谁?” “不知道啊。” 一边走那道童一边介绍师刀门,“这是我二师叔的分支脉......” 姜堂没听,从头望过去,悬赏中他知道的人便有不少,直到他不小心看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悬赏。 “桐叶洲,一位白衣无名少年,修为未知,预估修为八境,来历未知,兵器一柄下品重器剑,爱好屠宗.....赏百枚小雪钱.....” 姜堂微微一愣,多看了两眼,跟在姜堂身后的道童则是笑眯眯道:“还有你的悬赏?” 姜堂微微点头,“算是。” “啧啧啧,你就值一枚小暑钱?” “我也觉得应该多一点。” “要我帮你撤销不?” “不用,别跟着我了,我身份很简单,但你再乱探,说不定会死的。” “我十二境,道祖四代弟子,我会死?你在开玩笑?” 姜堂呵呵一笑,轻轻催动体内神性,捏住丹田里面江潭留给自己的三道黄符。 姜堂一旦动用这三张黄符,代价便是自己的魂魄。 —— 姜堂问江潭,这是什么? 江潭说,三道保命的黄符,怕我意识不在时,你被人盯上,被人弄死,毁了我的布局。 姜堂问,除了保命就没了? 江潭笑眯眯的说,你也可以主动出击。 姜堂问,威力多大? 江潭淡淡的说道,不大,换个十五境轻轻松松。 姜堂当时就懵了,一道符一个十五境? 姜堂笑眯眯道,不,我很公平的,也可以只是一个普通十境,这得取决于你使用时的情况。 姜堂懂了,只是江潭这位老乡的实力太过于可怕了,十五境也不过一道小符之事。 姜堂问:“你究竟什么实力?” 江潭淡然一笑,你试试动用那三道黄符不就知道了吗? 姜堂说,骗我动用黄符? 江潭不屑一笑。 —— 姜堂捏住藏在丹田内的黄符,对小道童笑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那小道童脸上满不在乎,笑容和眼神尽是轻视,他双手抱于胸前,微微仰着下巴。 当姜堂说出“你等下就知道了”这句话时,小道童还撇了撇嘴,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刚想开口讥讽几句,可就在下一瞬间,他的笑容猛地僵在了脸上。 一股死意,骤然涌起,毫无征兆地将他整个人笼罩。 小道童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他的灵觉疯狂悸动,强烈预警,直觉告诉他,他好像真的会死! 小道童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姜堂身上,气机锁定姜堂,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 一身修为都有些停滞。 “你……你……” 小道童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眼神里满是对姜堂的忌惮。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背景极大。 姜堂将黄符悄咪咪的收了起来,“现在知道我能不能杀你了。” 小道童缓了口气,眼神变得极为凶狠,“你能杀我,但你敢杀我吗?我乃道家四代嫡传弟子,你若动我,便......” “不敢,但我敢肯定,若我动手,你肯定比我先死,你敢赌吗?” “呵!” 第31章 心不平,提剑便是! 最后姜堂与那小道童对视一眼后,便各自离去。 姜堂去往敬剑阁,看到了“茱萸、幽篁”! 是宁姚父母的两柄佩剑! 姜堂望着那满地浓痰,路过之人一一不屑的目光,有些哑然,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眼神,那目光让少年心中有些堵的慌。 姜堂就坐在一边,默默看着,想着。 齐静春告诉了他很多很多道理,拥有前世的他,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对于人心之事,姜堂始终不敢多谈半句。 这对男女剑仙,二人为剑气长城出征十三之争,战死沙场。 这两柄佩剑,斩了多少大妖? 这二人,不谈功劳,但也无错吧! 输了难道不应该怪罪安排场次之人吗? 这十三场战斗,人族占尽前六场便宜,这妖族自然也得占尽后手之利。 如此之事,本就正常! 为族出战者,哪有次次赢的道理? 前世也是如此模样,今生同样如此。 这世间道理,个个一样,都是宣扬人心向善,这世间恶意,倒是各有各的不同,都是恶的让人不敢直视。 比起被人骂的两位剑仙,更让姜堂感到不爽的便是剑气长城。 这剑气长城就这样对待出征之士? 放任外人欺辱二人之佩剑? 自家人辱骂,那是自家人的事,外人欺辱,你还坐视不管? 陈清都不管,或许只是因为他真的不在意,但你剑气长城九大家族,三大剑官如此行事,将宁姚放在眼里了吗? 剑气长城第一天才! 你们以为宁姚不会在意吗? 听着路人一句句的讥讽,姜堂从未关注过的心湖中,渐渐掀起微微波澜。 他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认真修过心。 空有一番七境实力,难有与之相配的心境。 在此方世界,不仅要修为高,心境也得高! 不仅修炼,还得修心。 不然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让你心境掀起波澜。 就在姜堂心境即将大乱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句,静心得意。 在姜堂心间默然出现一份长信,长信中间,有两个文字闪烁着。 那隐藏在姜堂丹田深处的那三道黄符浅浅浮现,死死遮住那两个字的天机。 姜堂心湖之间的两个文字,竟是齐静春的两个本命字! 文字,润物细无声。 那一日,齐静春留给姜堂的那封信早已经悄然没入了姜堂心湖,就是希望能够在姜堂身处命中大劫之时,能够保姜堂一命。 可惜那日,大妖的攻击太过迅速,齐静春两个本命字根本来不及反应。 之后江潭又斩断了姜堂的天机,使得人间彻底失去姜堂的踪迹,这两个本命字暂时就成了“无主之物”。 另一边的齐静春也失去了本命字的感应,以为姜堂真的死了。 那一句“静心得意”,让姜堂波澜的心湖被“静”字,强行镇压了下来。 但是姜堂心境本就千疮百孔,本就阴暗极端。 姜堂脑子愈发清晰,眼中闪过一抹金红。 你齐静春让我静心,我就偏不静心,你说此事是对,那我偏认为是错。 本来打算苟着修炼,有了自保之力,再出来干番大事! 果然这种发育套路还是不适合我! 当年陈平安来此地方,见此情况,竟然不去上前拦阻,只是默默喝酒,趁着无人参观,小心擦拭。 如此行径,实属憋屈。 与其堵在心境当中憋得慌,不如向外疏通。 那就直接闹! 干回大事,大不了再丢一半魂魄。 至少,我姜堂觉得此事不对,我该出头,只为心平,只为吐出那口不平气! 又一次,一名身着锦衣公子似的青年剑客,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出。 青年眼神中满是挑衅。他径直朝着那两柄仿制飞剑走去,脸上挂着些许春风得意的笑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心中却想着如何长一长自己威风。 当他走近飞剑时,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随后,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看样子,他是准备大肆辱骂一番,再吐口唾沫,最后一剑砍烂两柄仿制飞剑。 姜堂默默走到仿制飞剑身前,右手搭在剑柄处,脸上平静无比! 那青年剑客,误以为这跨剑少年是想插队过来,提前骂上一番。 他疑惑道:“少年,要想骂,得排队。” 姜堂没用说话,只是默默将腰间长剑拔出,拦在了那青年剑客身前,拦在了众人身前。 那青年剑客愣神,随后冷笑,“你小子要替这两废物剑仙出头?” 姜堂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俯望对面。 那青年剑客,嘴角微微上扬,一身修为五境,自信拔剑,想着如何吓唬一下这小孩,毕竟倒悬山不可私斗!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少年竟然一头冲了过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那青年剑客还想着,如何耍波帅,面对冲过来的姜堂,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姜堂的长剑便已面门。 青年剑客心中一惊,本能地将手中的剑一横,试图挡住这一击。 “当”,一声脆响,两剑相碰。 姜堂剑上那磅礴力量瞬间爆发。 青年剑客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剧痛,手中的剑直接脱手而出。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姜堂手腕翻转,又是一剑劈来。 青年剑客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想要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姜堂的剑势如影随形,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闪避的机会。 “噗”的一声,剑身直接崩在了他的身上。 一道剑气顺势而出,在他体内爆发。 青年剑客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震得移位,一口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敬剑阁的墙壁上。 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痕,碎石四溅。 青年剑客瘫倒在地上,气息微弱,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五境修为的他,竟然会在这个少年手中走不过两个回合。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竟然真敢越过倒悬山规矩,出手私斗。 在这强烈的冲击和剑气的反噬下。 青年剑客只觉体内的修为,如决堤的洪水般四处奔涌,不受控制,境界开始急剧下跌。 原本五境的修为,如同沙漏中的沙子般迅速流逝。 片刻之间,他的气息变得极为虚弱,境界竟跌至二境。 周围的人群见状,也是发出惊呼,这少年竟然真的敢出手。 少年持剑,横于数人对面,问,还有人否? 见少年独自一人,人群中无数声音接连响起,来啊,我们这么多人,怕你一介小辈? 对啊,有本事,把我们全部砍死啊! 那两位剑仙就是废物,你还替他们出上头了? 姜堂看了一眼人群,修为都只是五境左右,问题不大。 姜堂淡淡看了一眼那些说话的修士,随后提剑,迎着将近三十多人的人群,砍了过去! 我姜堂会怕你们一群无能鼠辈? 闹大点,闹得越大越好,大不了我他*使用黄符,将这座倒悬山全部兑了! 第32章 剑气长城,城头剑气 在倒悬山雷泽台,有位少年被道法,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在此地修行的路人看向那遭受天雷折磨,痛不欲生的少年,满是疑惑,随即看向镇守此地的倒悬山道门长老。 “那少年干什么了?被绑在雷泽台旁边如此折磨?” 那十境元婴的长老呵呵笑道:“也没干什么,就私斗一番。” “私斗不应该交点钱,双方道个歉,就好聚好散了吗?” 那长老摸摸胡须,笑道:“严重了点。” “那也不至于被绑在雷泽台,遭受这漫天雷泽吧?也不至于让您一介刑罚长老亲自监督啊。” 倒悬山长老笑道:“呵呵,性质严重了点,前段时间,倒悬山敬剑阁不是发生了一场极大极大的私斗吗?” “这我倒是知道。” “喏,这位公子便是那位以一当百的少年剑客。” “嗯?” 那位路人突然看向这位闭目承受天雷的少年郎,满脸好奇与惊讶! 倒悬山长老说:“本来咱们说,关个几年让他长个记性,但是有位祖师叔说他背景不小,关个一个多月便好。” “本来都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让他呆上一个多月,但他偏偏要来这雷泽台,那位祖师叔无奈,只能让我看着他,怕他被雷打死了,惹得麻烦。” “这少年也算硬气,就硬生生被这雷泽劈了一个多月,期间不知道昏死多少次,死活一声不吭。” 路人问:“那他为什么要在敬剑阁大闹,剑砍百人?” “不清楚,据说好像是为了十三之争,那两柄战败之剑的主人鸣不平。” “就这?” “呵呵,就这。” “这不纯属脑子有病?” “谁知道呢。” 姜堂缓缓睁眼,看向路人,语气冷淡道:“关你屁事。” 那路人挑眉,“骂不得?” 姜堂缓缓闭眼,“行,等我出来,这次就不废你修为了......” “只杀人!” 姜堂语气极为平淡,但眉间那么煞气和杀气却是实打实的。 那长老无奈看了路人一眼,“你自己解决,这少年性子有点极端,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那路人也是被姜堂杀气惊到了,语气有些慌张,“你还敢杀我不成?” 姜堂冷笑一番,“你到那时候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那路人看着姜堂那双充满杀气的凶狠眼神,最后十分怂包的缩了缩脖子,道了声歉。 江潭给江潭捏的新面容那里都好,不丑也不美,但就是那双眼睛,过于凶狠。 姜堂冷哼一声,继续闭眼,修补心境,提取雷霆修行。 心境当中,姜堂看着那两个本命字,思绪万千,最后也只能冷哼一声。 时间一到,姜堂便主动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离去。 只是离去之时,那位长老好言劝诫道:“下次莫冲动了。” 姜堂没有回应,只是跨剑前行,独自一人前往剑气长城。 来时七境,走时悄然八境。 —— 剑气长城来了位少年,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姜堂直接一步跨入剑气长城城头处,随后突兀来到城头的姜堂,满脸涨红,然后脸色铁青,最后浑身颤抖。 满城头的剑气疯狂朝着他的袭来,剑气与剑意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如海水汹涌倒灌他的气府。 姜堂几乎窒息。 姜堂原先的环境,好比山清水秀,灵气充沛。 突然一下子来到了岸上,而且所谓的岸上,还是那种日头曝晒、干裂的泥地! 姜堂随便抵抗一下剑气,那一身法力便会变得点滴不剩。 于是姜堂便直接趴在了城头地上,满脸痛苦不堪。 姜堂眼神中闪过一丝金光! 姜堂措手不及,因为他来到了剑气最盛的城头, 城头本来就是剑气最盛的地方,你如果是从倒悬山入关,一步步往城头那边走,循序渐进,慢慢适应,就会好受许多。 当姜堂不一样他直接就是最大难度,他来到剑气长城城头那一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只见满城头的剑气剑意朝着他扑来。 剑气长城城头之上,那浓郁到极致的剑气与磅礴的剑意,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那剑意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入他的体内。 姜堂的脸色一愣,瞬间变得铁青! 如果说倒悬山雷泽台是如火烤般折磨你的筋脉和气府,那剑气长城城头剑气便是如针扎般刺痛。 姜堂体内筋脉先是被刺涨,随后再是被万剑穿刺! 紧接着,剑气剑意路过之地,筋脉变得极为狼狈。 姜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由剑气构成的绞肉机中,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在承受着剑气的疯狂切割与挤压。 如果说先前环境是山清水秀之地,那这边便是人间末法时代! 在这恐怖的剑气压迫下,姜堂稍有抵抗,体内那一身原本还算浑厚的法力,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消逝,点滴不剩。 无奈之下,姜堂只能双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趴在了城头的地面上。 姜堂面容扭曲,五官挤在一起,汗水不停滚落,渐渐打湿了身下的砖石。 为了稍微缓轻一点痛苦,姜堂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金光。 金光一闪而过,压力少了一半之多! 姜堂若从倒悬山剑气长城城池处入关,再从底下走到城头,慢慢来,身体便能慢慢适应剑气的侵蚀。 可惜姜堂不知道,也无人带领,只能贸然瞬移城头,落得如此狼狈,如此危险的境地! 于是姜堂只能趴在城头,任由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着他的身体。 每一寸肌肤,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挤碎。 他强忍着痛苦,开始打坐修行调整,试图让体内紊乱的气机变得平稳,每一次吸纳灵气,都像是在拉扯着被重物压住的胸腔,艰难无比。 姜堂只能缓缓让那凌厉气息的剑气,一丝丝地进入体内,再缓缓吐出。 让肉身一点点适应,让神性缓缓吸收。 渐渐地,神性的调整,姜堂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法力,在经脉中缓缓运转,艰难前行。 他法力每经过一处,刺痛感便传遍全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堂的身体也在慢慢适应。 不出三天,姜堂便能在城头自由活动,正常修行。 第33章 南下城头,一人杀妖 少年登上城头后,再未下过城头。 一人一剑,毫无顾忌的在城头之上杀起了妖。 剑气长城的战场分两处,城头上和城头下! 城头上,上五境剑仙镇守。 城头之下,上五境以下,仗剑杀妖。 城头剑仙,身影巍然。 剑仙多是眼神冷峻。 妖族进攻一次,迎接他们的便是无数璀璨的剑气。 剑仙各自祭出的本命飞剑,飞剑形态各异。 有细长如柳叶,有宽厚如门板,有剑身虚无。 而那满城飞剑出现之后,便如离弦之箭,铺天盖地朝着南边妖群袭去。 那飞剑速度极快,剑光所至,便是妖首分离。 满城飞剑交织,剑气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攻城的妖族席来。 飞剑所过之处,妖族一分为二,灰飞烟灭。 城头剑仙,默默矗立,远远观望,身未动,而妖已灭。 城头下方各处战场,无数剑修,眼神只有仰望。 剑道一途,杀力越高,地位也是越高。 城下战场,险恶无比。 高城之下,没有剑仙潇洒,只有人妖相杀的血腥,死之惨烈。 当妖族的先头部队的几只杂鱼,侥幸突破了城头飞剑的远程封锁,逼近城前之时,便轮到城下中五境和下五境出手了。 双方搅作一团,妖族正面对敌,与剑气长城剑修硬碰硬。 少部分妖族身形隐秘,在战场中穿梭,寻找剑修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而剑气长城的剑修多是几人抱团,相互配合。 兵刃相交,血腥又危险。 站在城头之上的姜堂,看着这悲壮的一幕,一时间呆愣无言。 他对剑气长城的认识还只停留在记忆和书本描述之上。 边塞、悲壮、剑气、剑仙、美酒...... 书上说,剑气长城多剑气,在浩然难得一见的剑仙,在这里多如牛毛。 杀妖,饮酒,好不潇洒! 可在剑气长城,城头望去,有的只是尸首。 妖的,人的,红的,黑的,血的,断的。 那种战争带来的震撼冲击,直冲姜堂大脑! 一个从未见过战争的普通人,在面对城下满地血泥的时候,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从胸膛爬上姜堂喉咙,嘴角微微扯动,嘴唇轻抿,最后空咽几口唾沫。 生死、断臂、残首、血河,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姜堂,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他,这就是剑气长城,这就是战争!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堂都过得太安逸了。 哪怕在桐叶洲,仗剑游行,杀些土匪,放在剑气长城这边,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当那铺天盖地的飞剑袭来之时,妖族身躯瞬间被斩成数段,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这些东西,与书上所谓的剑气长城,差别太大了。 城下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汩汩,一条条蜿蜒的血河缓缓流淌。 姜堂缓落城下,再也没有先去的豪言壮语了,有的只是,普通人接触战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僵硬行于战场之上,从远而看,姿态极为别扭。 就在这时,一头妖族,动作极为迅猛,撞破了数位剑修布下的剑阵,将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剑修看到姜堂僵硬原地,赶紧出言提醒:小心! 剑修话还未落下,那头妖族就已闪至姜堂面前。 这是一头六境修为的妖熊,它红着眼睛,宽厚的熊掌,朝着姜堂扑下,风声呼呼。 姜堂眼神突然平静了下,手搭剑柄,拔剑,出剑,收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剑光一闪而过,熊妖脖颈处出现一条血线,头颅掉落,一分为二。 熊妖头颅跌落地上,滚了两圈,随后尸体便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周围剑修看到姜堂出剑干脆利落,也是微微点头,示意姜堂剑法不错,便继续杀妖而去。 姜堂举起手中长剑,又看了看地上妖族的尸首,有些发愣。 等姜堂回过神来,随后又有几只妖族又从四面八方的方向集结过来。 有只妖狼,速度极快,只得见其残影,还有只手持巨斧的人形妖族,身躯极壮。 姜堂深吸一口气,随后少年郎竟一人一剑主动杀向妖族。 最后直至天昏地暗,双眼泛红,不知所谓。 等姜堂回过神来时,手中长剑早已满是缺口,身上伤口无数,浑身是血。 但他就这样,屹立至妖族尸山之上。 姜堂望着前方成千上万的妖族,吐了口血沫,拾起地上妖丹,随后收剑入鞘,独自一人拖着重伤之躯,走回城头。 上城之后,在下城之时,门口有几位剑仙,镇守此地。 有剑仙伸手示意,一身狼狈的姜堂不知所以,只能摇着脑袋,表示不知道剑仙什么意思。 剑仙说:“身份玉牌。” 姜堂眉头一皱,说:“没有。” 那剑仙眼神瞬间凌厉,一柄飞剑瞬至姜堂眉头,“妖族细作?” 姜堂说:“我刚来。” 看门剑仙眉头紧锁,“刚来?” “对,我刚从城头之上杀妖下来。” 这次轮到剑仙皱眉了,他问:“你是外乡人?” 姜堂点头,剑仙又问:“你直接来城头?” 姜堂点头,“嗯,我从倒悬山传送至城头,见一大波妖族攻城,便下城斩妖,并不知道什么身份玉牌。” 剑仙恍然,看向姜堂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一开始就落至城头,见妖族攻城,就一头扎下城下杀妖?” 姜堂点头,再次提起一大波妖丹,示意自己杀的。 正常来说,外乡人第一次来剑气长城,应该是要先传至城内,适应剑气长城的天地规则,哪有人直接传到城头的啊? 剑仙问:“倒悬山的身份玉佩有没有?” 姜堂再次一愣,倒悬山还有玉佩? 其实姜堂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 倒悬山来剑气长城,需要办理剑气长城身份玉佩。 从浩然天下来倒悬山,也是需要主动去办理倒悬山身份认证玉佩的。 双重认证,查证你的跟脚,确保你不是妖族派来的细作。 一个强制,一个主动。 可是姜堂就连倒悬山的身份玉佩都没有。 一是倒悬山期间,事情很多,导致姜堂根本来不及办理。 二是因为那位小道童看姜堂不爽,直接将姜堂丢进了剑气长城。 他想着利用剑气肆意的城头,让姜堂狠狠吃吃苦头,报复一番。 姜堂额头微微冒汗,眉间飞剑再度逼近几分。 姜堂认真说道:“我真是人族。” 剑仙说:“细作就是人族,哪有妖族用真身来剑气长城当细作的?” 姜堂举起用布袋子装着的妖丹,再次说道:“我杀妖了,这妖丹做不得假!” 剑仙冷笑道:“我们派去妖族那边的细作也是砍几个死囚剑修的脑袋,去当见面礼的!” 姜堂说:“我是浩然那边来的。” 剑仙不屑道:“浩然那边细作更多!” 姜堂无语了! 那剑仙见姜堂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瞪眼道:“你果然就是妖族细作,看我如何一剑斩了你!” 姜堂赶忙举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说。 “说!” “前辈,你可有我是细作的证据?” “没。” “那你如何证明我是妖族细作?” 那年轻剑仙微微一愣,盯着姜堂看了一阵,缓缓思索起来,最后抬头,将飞剑抵在姜堂眉间,道:“差点被你绕进去了,凡是没有身份玉佩,跟脚不确定的,一律当妖族细作处理!” 姜堂抗议道:“你这没道理。” 青年剑仙听了姜堂这话,有些好笑:“那我教你一个道理,那便是剑气长城没有道理一说,实力越高,剑气越长,道理越大。” 姜堂没有办法了,说道:“那我该怎么证明呢?” 剑仙冷笑,“你在倒悬山呆了几天?” 姜堂说:“一个多月。” 剑仙说:“干了些什么,然后找人证明一下便可,至于你在浩然天下的身份,那不是我剑气长城该查的,那倒悬山的事,我只要你倒悬山的身份玉佩便可,反正出了事,第一个找的就是倒悬山!” 姜堂说:“去雷泽台修行,然后买剑,然后......然后来了。” 剑仙掐诀,一柄飞剑瞬至倒悬山,开始调查姜堂痕迹。 过了一会了,那剑仙说:“这些不够,那些老板对你的印象极为模糊......说,还干了些什么,证明不了,那你就得去剑气长城的大牢待上一个多月,待我们证明你身份无误后,自然会将你放出来。” 姜堂无奈皱眉,叹了口气,说:“随后大闹敬剑阁,被雷泽台关了一个多月,期间倒悬山长老一直看守着我,对了,那位倒悬山师叔祖,就是那位矮小的小道童,可以证明。” 剑仙脸色怪异,随后还是使出飞剑与倒悬山那边对话。 倒悬山那边给出的回答很简单,忘记给他发玉牌了。 剑仙一听,眉头一挑,随后看向姜堂,“哟,你小子还是个二世祖?大闹敬剑阁只关了一个多月?” 姜堂问,“我身份没问题了吧?” 剑仙轻笑一声,“没问题。” 姜堂问:“那我去那里补办身份玉牌?” 剑仙说:“不用了,我给你补办。” 剑仙随意递给姜堂一枚玉牌,用自己的剑气,刻上剑气长城独有的标识。 姜堂接过玉牌,问:“敢问剑仙阁下姓甚?” 青年剑仙挑眉道:“想报复回来?” 姜堂神色冷淡,语气平静,说道:“被人莫名其妙拿剑指着脑袋,总得还回去的。” 剑仙微微一笑,“好说,我叫米裕。” PS:还有! 第34章 再闹剑阁,倒悬山上少年郎 姜堂有些惊讶,认真看了这青年剑仙一眼,这便是剑气长城青年一辈的最阴的剑仙吗? 在宁姚练剑之前,剑气长城上一代最天才的剑仙。 杀妖只斩腰,不惧生死的“米拦腰”! 现在,不过只是一名最窝囊的天才剑仙罢了。 姜堂问米裕:“有了这玉牌,便可随意进出倒悬山和剑气长城吗?” 米裕说:“倒悬山和剑气长城有规定,一日之内只许来回一次,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自身若是有点背景,实力足够强大,这些规矩便只是规矩!” 随后姜堂走入城中,一边走着,一边观望。 剑气长城其实同骊珠洞天一模一样,有人住小镇中心,家族昌盛,无忧无虑,有人住后山凉屋,无父无母,只能求得一纸家仆契,勉强求生 剑气长城九大家族,极尽奢华,资源极多,剑仙极多! 而平民子弟,勉强生存,至于那些孤儿乞丐,果腹都难,别谈修行。 但众人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一丝嫉妒和憎恨,原因很简单,享多大的福,承担多大的责! 在剑气长城城头战死的剑仙有将近五成来自这些世家,有三成来自外乡剑修,而平民剑修则只有一成左右。 当然,强者愈强,弱者恒弱,这放在如何一个地方都是没办法解决的。 姜堂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有收妖丹的商贩,眼前一亮。 随后姜堂便提着一大波妖丹,来到商贩面前,问:“你这收妖丹吗?” 商贩笑容满面,“这位公子少爷,你可算是来对了地方,我这就收妖丹,不论品质,不论数量,只要你有,我都可以收!价格还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 姜堂将一大袋子妖丹扔给商贩老板,“这些妖丹,值多少?” 商贩老板扯开袋子,看着一大堆的五境、六境妖丹,嘴角疯狂上扬,“好说好说,一枚五境妖丹,一枚小暑钱,六境妖丹,三枚小暑钱!” 姜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妖丹这么值钱吗? 姜堂说:“全部卖了!” 商贩老板微微一愣,“公子当真?” 姜堂点头。 就在商贩老板喜气洋洋的递给姜堂两枚谷雨钱时,无意路过的本地剑修看到此情此景,便好心问道:“这位公子,是新来的外乡剑修?” 姜堂点头,“怎么了?” 剑修说:“一般而言,这些妖丹我们会卖给隐官处的剑修,虽然价格极为低廉,但可兑换军功,军功在剑气长城作用极大,可以换取极大珍稀资源。” 姜堂一愣,那喜庆的商贩老板脸色一垮,都准备将妖丹还给姜堂,谁料姜堂却说道:“无妨,换了便换了。” 那商贩老板脸色再次恢复先前模样。 那本地剑修看后,笑着摇了摇脑袋,好言当狗吠了。 姜堂收下钱财之后,便前往客栈,将两枚谷雨钱递给客栈丫鬟,“一枚住宿,一枚给我买来一柄上品匠器长剑、几袭上好极佳的衣裳。” “住宿的那枚谷雨钱,住到花完为止,买东西的那枚,若有剩余,便赏给你了。” 那客栈丫鬟一听,眨了眨眼睛,大呼一声公子大方,随后便飞速出门,替姜堂买剑去了。 而那客栈小二则是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姜堂,姜堂只是淡然道:“接下来几天,莫来打扰我休息。” 姜堂入客栈,清洗一番,换上一身好衣裳,便一头栽进床里,万事不想。 随后几天便是出门溜达,随意看看。 直至第十天过后,那枚谷雨钱消耗一空,姜堂才提剑出门。 这一次姜堂方向却不是城头,而是倒悬山! 姜堂再一次来到了倒悬山,再一次抵达了敬剑阁。 一入阁中,见其二剑仍有人辱骂。 姜堂不言,只是再次拔剑,再次大闹。 只是这一次不似上次温柔。 阁中满是血迹、断臂,修为全废者更是比比皆是。 这一次,那位道家大天君竟然亲自下场。 姜堂丝毫不慌,眼中坦坦荡荡的与之对视,只是那三张黄符早已经蓄势待发。 只要这位道家天君敢动手,那他就兑子整座倒悬山! 随后便是那位小道童现身。 倒悬山上下早已将敬剑阁隔绝包围,那小道童看着一脸倔意的姜堂和满地狼藉,使劲揉了揉脸蛋。 那道家大天君则是轻笑一声,“你这背后势力倒是有趣,我十三境飞升都算不出来你的背后之人。” “更有趣的便是我先前想要动手擒拿你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竟然会死?” 姜堂无所畏惧,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 “就算你手中底牌可杀我,那我师傅道老二这一脉杀得尽吗?我道教三脉你杀得了吗?整座青冥天下你灭得了吗?” 姜堂只是看着这位道家大天君,微笑道:“我杀不尽,也砍不死,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便是,如果你我双方发生争斗,你肯定第一个死!” 姜堂一字一句认真道:“尔不过是一介虚张声势的废物飞升罢了。” 道家大天君听后没有生气,只是笑道:“呵呵,什么时候连飞升境都被说成废物了?小子别急,等你到十二境后,你方才知道什么叫飞升之难。” “在我看来,你与山下凡人并无区别,未上十境,只是蝼蚁,上了十境,修行之路才算正式开始。” “若把你从一境踏上十境修为比作一难,那十境到十一境则为十难,十一境到十二境则需百难,十二境到飞升境,少说万难。” “你不过刚露荷尖,夏虫语冰罢了。” “我不会同你一介狂傲小辈生气,就好像你不会同地上蚂蚁计较,哪怕那只蚂蚁口出狂言,冒犯到了你,你也不过觉得有趣罢了!” “你当本座将近千年的心性修行当作什么了?” 道家大天君笑容依旧,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言归正传,听说上次大闹敬剑阁的也是你,对吧?” 姜堂微微昂首,示意不错。 那道家大天君问:“上次处罚是关上一个多月的雷泽台?怎么,还没待够?” 道家大天君随即扫了一眼少年身后摆在台中的两柄飞剑,“念你初心不错,你就再去雷泽台待上一个多月吧。” 姜堂问:“一个月太久,一起劈完?” 道家天君笑道:“你搁着菜市场讨价还价呢?” “行或不行?” 道家天君看着姜堂,“随你,但你小心会被雷劫劈死,放心,我会喊人看着你的!!” 姜堂无所畏,只是指了指身后两柄长剑,“今日起,一日有人不敬,我便一日出剑!” “直到有人不敢为止。” 道家天君呵呵冷笑,“你在当我倒悬山规矩开玩笑呢?事不过三,你已经犯了两次了,如若再犯,刑罚之重,你必死。” 姜堂说:“那就死呗!” “我身后势力的确不敌三教,但我敢打赌,我死之前,你和整个倒悬山绝对会跟着我一起兑子。” “你可以试试,赌我敢不敢!” “反正我贱命一条,一换一万,换个飞升境不亏!” “大不了,死了便是!” 姜堂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无比,但眼中那杀气和决绝,清清楚楚。 疯子! 所以人的脑子都闪过这个词语,为了两柄仿剑,搭上全身性命,不惜威胁整个倒悬山,向道家一脉宣战! 还他妈是脑子有病的疯子! 这种人,哪怕是道家大天君如此超然心境亦是头疼不已。 混江湖的,不怕壮的,也不怕有势力的,就怕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他们刚出江湖,眼中黑白不分,眼中只有绝对的黑和绝对的白,做起事情太绝。一旦热血上头了,谁也拉不住。 尤其是像眼前这样横得要命的少年郎,一腔热血。 饶是修行快千年的倒悬山大天君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少年郎,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战败剑仙,搭上你和你背后神秘势力,是不是有点不值得?” 姜堂没有说话,只是收剑入鞘,从两旁人群中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我觉得值,那便值得!” “无论世间如何骂我,如何说我,如何认为,我都无所谓!” “这些事情,无所谓值不值得!” “我的意思是,我乐意!” 虽然他姜堂心性不堪,为了所谓大道,算计颇多,修行路上怕死不已,但有些事情,他觉得比生死更重要。 心中觉得这世道不对,此事错了,那便出剑好了。 若是一味的为了心中大道,苟且度日,那等到大道登顶之日,修成了仙,那又有何意义呢? 只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不死,红颜爱情,那这大道不修也罢。 倒悬山山上少年郎,一人独出,只为心中不爽,如何不潇洒? 心境当中,静春二字,自有一抹亮光闪过。 那无数片残破的瓷器,开始缓缓聚拢。 无数文字开始飞扬,那一缕缕浩然正气,依附到碎片上,将其依次修补归位。 少年郎的意气,足以使支离破碎的心境,缓缓愈合。 读再多书中道理,不如多行几件顺心之事。 少年多仗义,人间多侠气。 第35章 神雷劈魂,陈清都的注意 姜堂主动走入雷泽台,在上次那位倒悬山长老的监管下,一步一步的迈进天雷之池。 天雷万千,肆意劈打。 只是姜堂没有想到,比起上次的天雷,这次的天雷显然更加阴毒。 竟然直劈神魂,让姜堂本就脆弱的两魂四魄更加涣散,痛不欲生。 那天雷好似针刺,直取姜堂神魂薄弱之处,神魂之伤,使得他体内法力倒转,好似走火入魔,痛不欲生。 世间所谓的万蚁噬心,比起这次天雷加身,也不过是小儿科。 姜堂动用神性,强行护住神魂。 可是神性终究有穷时,半个时辰后,姜堂难以驱使半分。 无数天雷直取神魂,姜堂一开始还能忍受,但随着天雷力度的加大,忍都忍不住了,直接痛得嘶吼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 一天过后,姜堂眼神涣散,新买好的衣服再次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无不颤抖。 姜堂回头看了雷泽台一眼,冷笑一声,朝着上空的倒悬山大天君和小道童竖了个中指,骂了句脏话。 淦你娘! 那道家天君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 那小道童提醒道:“他想淦你娘呢!” 道家大天君只是哦了一声,那小道童继续煽风点火,“上次有人骂你,你差点给人道场扬了,怎么这次小辈骂你,你反倒大方起来了?” 道家天君笑道:“若他只是一只蠢猪一样的二世祖,我早出手将他腿打折了,可他倒是够狠,硬生生扛了九霄神雷一天一夜,前半个时辰还死活不吭声......我倒是欣赏起来他了。” “这骨头够傲的!” “对了规矩改一下,由三十天数改为三十道九霄神雷!” “往后,若他还敢在敬剑阁砍人私斗,每砍一人,在雷泽台的九霄神雷,便多加一道!” 此后姜堂除了上城头杀妖,便是回倒悬山砍人,前往雷泽台,受天雷惩罚! 这个消息除了倒悬山上下长老,其他人无一人知晓! 在倒悬山的隐瞒下,外人只是听闻倒悬山敬剑阁出了个疯子,为那两柄战败之剑,砍伤无数修士。 那少年背景还不小。 三番五次的私斗伤人,废人修为,倒悬山竟然没有将他罚死,足以见得背景之大。 这一月来,姜堂白日上城,提剑疯狂战斗,晚上回倒悬山,挨雷猛劈,巩固修为。 一月来,姜堂神性吸收的雷力,足以供十名凡人直达八境龙门,可姜堂修为却是不升反降,主动跌至七境。 姜堂能够感受到体内法力更加汹涌,更加厚实,更加绵长,不似之前那般虚浮。 姜堂又喜又痛。 得亏可上城头杀妖泄愤,若是像之前那般闷葫芦死死受罪。 姜堂早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了。 姜堂像往常一样,步履蹒跚地走回剑气长城。 就在去往剑气长城城头传送口时,在他起身后,有一对中年夫妇喊住了他。 男女穿着素雅,相貌男俊女美,皆是面带笑意。 姜堂回头,语气平淡道:“有事?” 那妇人说:“我俩第一次来倒悬山......” 姜堂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说了句,“那就去找别人带你游玩,倒悬山多的是人,滚,别打扰我。” 两人一愣,这小子脾气这么冷的吗? 那妇人赶忙拦住姜堂,脸上笑意盈盈,说道:“就带我们逛上一逛,我们可以付钱的。” 姜堂急着上城头杀妖,挣钱喝酒,哪有时间陪这两蠢货夫妇逛街,当即说道:“我不缺钱,别打扰我了,在烦我,别怪我手中长剑过利。” 见姜堂如此不近人情的模样,身后那儒雅男子也只能扶额,无奈苦笑。 男子上前拱手,说道:“小兄弟,我见你也是剑修,我这有一份绝世剑法,若你能带我们......” 姜堂脑子转得极快,看向二人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丝金光,果然只是残魂之躯。 “你们是那两柄仿剑的主人?” 两人无奈一笑,果然不能把别人当傻子,那有随便带路就给绝世剑法的陌生人。 那男子拱手道:“多谢少侠在敬剑阁替我们仗义出剑。” 姜堂挑眉,“然后呢?” “没了。” “哦,没了就滚远点,可好?” 姜堂说完,便直接跨步离去。 姜堂神性附于眉间,早已察觉到,自己身上至少被五处以上的视线盯住了。 如此推算,那位十四境的陈清都也在此列吧。 赶紧走,快点联系江潭,得让他将自己因果线重塑一番,再造一个隐世大族身份。 姜堂目前身份只是一名出生桐叶洲凡人侠客,侥幸得到仙家机缘,踏入修行,喜欢行侠仗义的桐叶洲七境剑修。 江谭伪造的因果天机,骗个十三境没一点问题。 可一旦被十四境仔细深究,咨询探查,那问题就大多了! 年纪不过弱冠的七境修士?还是侥幸获得机缘的散修。 人家大仙宗的绝世天才都没你修得快,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还有,那黄符也尽量别乱威胁了。 十二境感觉到威胁,或许是因为你背后有其他十三飞升之境。 若十三飞升境察觉危险,则可能是你身后有同为十三境的修士,或者再高一境的天人修士。 如果陈清都也察觉到了危险,那就问题大了。 陈清都什么人? 一缕残魂,城破之时,随手一道剑气便砍死了一位十四境神灵,半道剑气,将同为十四境巅峰的白泽砍得人仰马翻,连同蛮荒大陆,也是差点被轰穿了。 来来来,你告诉我,这还是十四境吗? 若是一般的十四境也就算了,这他娘的可是陈清都啊。 能让他都感到危险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鬼头? 别说十四境了,哪怕三教祖师来此,在剑气长城这片地,不带本命法宝,谁能杀陈清都? 姜堂一介无名少年,身负重宝,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况且,十四境对其因果、时间,极其敏感。 现在的姜堂在陈清都面前就是个漏洞百出的“细作”。 必须得喊江潭给自己这层侠客身份下,再捏造一个的身份。 假中假,方是真。 如若不然,半个月左右,陈清都那只老狐狸肯定得喊人来试探自己了。 江潭说过至理名言,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的人物,哪个不是深思熟虑,哪个不是老阴逼? 靠! 姜堂在心中骂娘,早知道就不冒头了,学什么大侠出剑仗义?学什么剑仙肆意妄为? 安安心心城头杀妖,雷泽台淬体,先提升自身实力不好吗? 自己纯粹就是贱,心境中的那抹少年热血也是贱中之贱。 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什么话本主角。 先跟倒悬山杠上,又引起陈清都注意,你搁着装你娘呢? 想到这里,姜堂在心中狠狠甩了自己几个巴掌。 淦! 而另一边的男子实属没想到,这少年次次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男子再次拦住姜堂,“我想请小兄弟喝几碗酒,算是聊表心意。” 姜堂心中还在盘算自己以后该如何是好,看到这男人就烦,没好气说道:“能不能“走”远点!” 姜堂脸色极其烦躁,二话不说,便一头栽向城头,放肆杀妖去了。 七境的姜堂,显然引起了已经城头正中央老人的注意。 陈清都呵呵一笑,有趣,背景挺假的! 比起这些,姜堂那股掘劲,显然更吸引陈清都。 胆子挺肥,敢威胁十三境飞升修士。 一人一剑,敢挑整座倒悬山! 脾气挺爆的,不给面子。 在山头看热闹的小道童和道家天君,看着下方吃瘪的剑仙夫妇,呵呵一笑。 如此脾气,也是如此少年。 第36章 我先喝,还是你先死? 江潭看着底下一脸不爽的少年,呵呵一笑,“喜欢装*?” 姜堂说:“你先别说风凉话了,你该想想怎么解决目前这个问题,等下我死了,你的计划也会别想好过。” 江谭不以为然道:“很简单啊,就这样正常杀妖,正常修行便是,少冒头就好。” 姜堂随手将靠近自身的妖族,一剑劈死,瞥了一眼悬浮半空的透明虚影,“你在跟我开玩笑?” 江潭说:“陈清都嘛,我知道他,有幸见过几面。”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闷葫芦,万年后的他性情同样如此,你信不信他其实对你是谁并不在意。” “他顶多对你那死倔的性子有几分兴趣,其他的并不重要。” “只要你别拿那三道黄符对着他,之后老老实实的杀妖,老实做人,别闹什么幺蛾子,不出一个月,他自然对你没了兴趣。” “或者你重新向倒悬山那边认个错,展示一下你的软弱,性子反差过大,他自然会忘记你。” 姜堂扶额,一脸无奈,随后一头七境妖族再次突袭而至。 姜堂明显心不在焉,但手中动作可不慢。 出剑,斩入,顺势,斩首!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并无过多招式。 可是在陈清都以及两位剑仙夫妇看来,却是怪异至极。 一般人练剑,先从基础剑招起,再练他人剑术,最后修成属于自己的剑道。 以术登道,术以至道! 这一个流程和时间,一定是先简后繁,在由繁化简。 天下剑术大致分四脉,只要修行了剑术,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这四脉剑术的痕迹。 可少年身上竟无一丝剑法、剑术痕迹。 更加怪异是他的剑招,大道至简,毫不拖泥带水,一剑递出,那便是一剑威力,无废力之说。 招招简单,剑剑杀机! 一招一式,干干净净,一撇一捺,皆是自我。 山中野泽剑修,做梦想都得到一套绝世剑法。 只是他们永远不知道,越是绝妙的剑法,他人的剑道痕迹越重,只要你修行了这套剑法,那你这辈子的剑道,将永远低于他人之下。 想入上五境大门,得去繁,求得简。 想入十三境大门,得去简,求得繁。 想入十四境大门,得去繁,求己法! 如此纯粹的剑术,上五境可得。 姜堂白天城头杀妖,晚上回雷泽台,接受刑罚。 看姜堂那习以为常的神情,竟是将这雷泽台当作睡觉修行之所。 姜堂从开始到现在,一共挨了五十几道九霄神雷,倒悬山大天君本打算一天一道,但奈何姜堂适应和恢复能力要过强大。 从一开始的一天一道,变成了晚上一道,最后竟然成了一晚上挨上两道之多。 从一开始的神雷劈魂,痛不欲生,到默不吭声,最后竟然同吃饭喝水般,神情不变。 那位小道童看着眼前的狠人,不由自主地打心眼里佩服。 他不是没被这九霄神雷劈过,修行无日月,道心虚浮,惹得师父不快,师父为了惩戒他,引来一道神雷劈下。 那感觉好似寒风冬日,从头到脚,一盆九幽冰水泼下,当即给他那跳脱不安的道心降了温。 从那之后,小道童再也不敢乱动道心,并发誓此生,再也不想遭受第二道九霄神雷。 这玩意与修为高低并无太大关系,这玩意发明出来,就是为了纯粹的痛感,只为刑罚而用。 若是还不理解姜堂的恐怖之处,便看离他几十米处,仅仅遭受三道神雷,便受不了,便自我了断,甘愿走火入魔的妖族细作吧。 少年一晚上挨了两道天雷,一声不吭,白天依旧活力满满,跑去城头照常杀妖,晚上照常回来,足以见得少年妖孽之处。 连道家天天君望着那少年,也道了声,大毅力! 看着姜堂挨劈的倒悬山长老,十分不解,为了两柄仿制飞剑值得吗?这么受罚的意义何在? 只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姜堂这个疯子竟敢借助九霄神雷修行,竟然是在巩固修为,拼凑心境,借助那漫天神雷,驯服体内那桀骜不羁的神性。 在江潭的帮助下,神性虽然不再侵蚀姜堂心境。 但神性本傲,有时候就不听姜堂指挥,像只家养猫咪似的,又傲,又犟,又不服! 但挨过九霄神雷姜堂发现,神性好像也被劈痛了。 双方就是在进行一场拔河,姜堂问神性,服不服? 神性回答,服你娘! 姜堂挨了几道神雷,不仅是他的修为在跌落,神性的桀骜同样被其磨灭。 姜堂痛,神性同样是不好受。 那就比比谁更能熬。 我不好受,但至少可以淬炼体魄,清除体内杂质,巩固修为,使得自己虚浮的境界变得凝实,凝实的修为变得强悍。 姜堂甚至想借助神雷,劈出个最强七境。 那你神性呢? 神性挨雷,就只是挨劈。 除了痛苦就只是痛苦,甚至还要被姜堂当作吸收雷霆,储存灵气的工具。 如此惩罚,说得再多,也不过只是苦中作乐。 姜堂如此鲁莽行为,可曾想过后悔? 不,未曾作想。 心中更多还是爽快。 这满天神雷的痛苦,比起心中那道波澜,显得毫无轻重, 鲁莽吗? 不,比起闷声不作,视而不见的懦弱,鲁莽更加接近勇敢。 尽管他讨厌齐静春,但齐静春所言之理,却扎扎实实的埋进了姜堂心中。 虽然姜堂自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小人心性,数不胜数。 但他至少清楚这世间应该是什么模样,什么是正直准则,什么是美好! 姜堂离开时,再次遇到了那对夫妇。 姜堂说:“别拦我。” 男子问:“喝酒吗?我请!” 姜堂刚想摇头,那俊朗男子开口说道:“是一等一的世间好酒,对修行大帮助” 姜堂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随后三人走进一个巷口,一个恍惚间,姜堂便来到了一间极为普通的酒铺。 黄梁酒铺,杂家祖师爷! 那位老爷子看到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许久未见。” 夫妻二人指了指少年,老爷子皱眉,似乎不太欢迎外人到来,最后还是点头表示没问题。 姜堂反而觉得不爽了。 他看向那俊朗男子,“喝酒还看得人脸色?” 男子说:“老前辈了,性子不喜陌生。” 姜堂问:“那你面子蛮大,喝个酒都得经过别人允许?” 老爷子挑眉,看向那姜堂桀骜模样,又看了看夫妻二人。 男人只是笑着对姜堂说道,“这酒能弥补心境,对往后修行大有益处。” 姜堂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姜堂心性大部分在与神性拔河,此时此刻,些许神性乘机而入。 姜堂看向男人,一改往常隐忍低调,主动反问,“所以那老头在嫌弃什么?” 男人一愣,连带着所谓老爷子一同发愣。 老爷子,呵呵一笑,“这酒你可以不喝,没人逼你喝。” 姜堂心境间,一只金色小猫轻轻踩来,缓缓而过。 姜堂神情如常说道:“我是来喝酒,不是来看你臭脸色的” 老爷子淡然一笑,“虽然本店从未赶客之举,但还是有些规矩的,比如说,我想卖就卖,不给就不给。” 姜堂嘴角一咧,一瞬间上头了似的,丹田中藏着的三张黄符默默提至心间,姜堂看向黄粱酒铺掌柜,平平淡淡。 一股死亡的气机直接锁死这位杂家祖师爷。 整个黄梁酒铺气氛为之一凝,那位祖师爷突然呆滞桌前,大敌当前的神情凝重模样。 姜堂瞄了眼四周,走到储酒处,直接拿起好几坛酒,大摇大摆地放至桌前,当作老爷子的面拆开,大口闷了一坛,随后问道:“我喝了,你又如何?” 此举无疑在打这位老爷子的脸,掌柜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少年毫不在意,只是冷笑道:“怎么,不服?” “你可以试着动一下,或者对我出手试试看。” “到底是我手中这碗酒先喝完,还是你先死。” 少年一口接着一口,一坛接着一坛,神情平淡,好似在喝水一般。 整个酒馆内,两人默不作声,一人紧闭双目,额头偶然冒出几缕冷汗。 这种威胁,好似剑仙飞剑直抵脑门,死还是等会死,无人知晓,全然看那位少年心意。 第37章 醉后失言,大骂天地,大逆不道! 姜堂似乎喝上头了,看向夫妻二人,问:“你们不喝?” 那夫妻二早就呆愣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姜堂说:“哪有人请客喝酒,自己却不喝的道理?” 那男子无奈看了掌柜的一眼,果断坐下与之同饮,只留老爷子一人正襟危坐,与虚空中那莫名杀机较量。 男子道:“小兄弟背后势力挺大的啊。” 姜堂说:“不大,只是刚好够杀个十三境罢了。” 姜堂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看着酒铺掌柜。 男子赶忙将话题撇开。 这对夫妇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将话题慢慢聊开。 姜堂脸色平静,心智却愈发幼稚。 男子问:“为了我们两柄飞剑,砍了将近五百多人,大闹无数次敬剑阁,挨上五十多道九霄神雷,值得吗?” 姜堂心神哪怕被神性占据大半,但还是平淡道:“值或不值,我自有判断。” “意思是不值得?” “或许吧,不值就不值吧,我无所谓。” “小哥为了这点“不值得”,有意义吗?” 姜堂轻扣酒桌,举杯轻抿,语气依旧寻常,说道:“有些事情,无关意义,无关其他,只是某,心中所想,所行之举,皆无愧某心便好!” “剑气长城,待人不公,而我心公道,为二位出剑,理所应当。” “我剑只斩吾心中不平事。” 那妇人笑了笑,“少年多义气,可世间如此多腌臜之事,你管得过来吗?” “管不过来,世间不平多了去了,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你二人也不必给我戴高帽,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些事情,我可以管,有些事情,我便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 “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剑气长城而已,不过一群酒囊饭袋,自称剑修的蠢货玩意,杀了几头妖族,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极了,狭隘无比。” 姜堂顿了顿,“我只是不爽,然后仅此而已!” “我非君子,亦非好人,心中觉此不平,不过出了几剑罢了。” 那妇人愣了愣,随后笑道:“至少在我眼中,公子是好人。” 姜堂听后,竟是苦笑一声,再次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反问道:“我是好人?我一定要是好人吗?我非得要是好人吗?” 不等那妇人回答,姜堂在酒桌上,开始喃喃自语。 “难道这个世间除了当好人,就不能当个不好不坏的人吗?” “书中道理说了一大堆,可这世间又有几人是好人?又有多少人打着好人的旗帜做私事?这世道多是坏人横行,好人横死。” “话本中多是歌颂邪不压正,可历史中多是魔高一丈,好人永远赢不了坏人。” 姜堂把玩着酒杯,有点无可奈何。 “我想当坏人,我心没那么坏,我又当不了好人,我心也没那么好。” “现在好了,好人没当成,坏人也没当彻底。” 说到这里,姜堂似乎有些无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姜堂有句话在心中,却没说出口。 “所以,没当成你理想中的好人弟子,我就错了是吧?” 至于那位读书人,姜堂没什么好说的,这位敢硬刚十三境,向人群举剑的少年郎,脸上只有无奈。 姜堂所言有些激动,他似乎在为两夫妻鸣不平,又好像在说自己当初难言的愤慨。 姜堂的嘴一如既往的管不住,借着酒劲,借着神性凌空,他从剑气长城骂到九大家族,从九大家族骂到老不死的陈清都,又从老不死骂到两位剑仙头上。 “你们两人是废物吗?十二境仙人,斩不死同境修士?” “陈清都也是废物吗?自家剑修都被欺负了,还搁着笑嘻嘻,怎么不一剑砍到托月山去? ”九大家族、隐官、整个剑气长城是死完了吗?轮到你们两位背黑锅?” “那些剑气长城男人是缩头乌龟吗?” “就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你们直言吗?” “就无一人替你们仗义出剑?” “就这还是剑修?” “都别当剑修了,当废物去吧!” 姜堂将剑气长城所有剑修从头到尾全部骂了一遍。 而被多次提及名字的陈清都,就在上空,默默地听着。 少年骂完之后,大饮一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少年骂完之时,这少年竟然话锋一转,开始大骂浩然文庙。 “文庙上下,亚圣虚伪,礼圣死板,至圣傻逼。” “一群伪小人,搁着当君子教人呢!” “堂堂一座天下,南边竟然需要一群废物剑修死守?” “只知道人情世故,刻板守旧,比剑气长城这群废物剑修还废物。” “诸子百家管不住,本地宗门管不住,王朝上下还是管不住,真就百无一用是书生?” 少年骂的话语简直句句扎心,句句不重样,句句实话,句句大逆不道,句句反叛。 哪怕是最大胆陈清都听完之后,也是有些呆愣。 无差别攻击? 开地图炮? 姜堂说完之后,大饮一口,吐出一口浊气。 爽了! 但只酒馆内一对夫妇,掌柜、小二,目瞪口呆。 姜堂最后还补了一句。 “我要是陈清都,要是剑气长城的剑修,第一步便是问剑文庙,将三圣拉至桌前,一起说道说道,什么叫剑仙如云,什么叫剑气长存!” “先携北俱芦洲剑修,望东海,剑指中土。” “先盘踞一方,广积粮,缓称王。” “就算最后失败了,但至少之后,割据一方,称雄后,大可听调不听宣。” “城中少小剑修,可以活得好一点,多一份希望......” “那里像他陈清都一样,又怂又傻逼!” 几人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姜堂的话太过直白,也不是因为姜堂的话太过大逆不道,更不是因为他骂了几位大佬,而是因为,姜堂所言,确确实实有所可行之处。 剑气长城养着一群最胆大包天的剑修。 剑气长城的剑修最看不得希望,也最留不得幻想。 他们永远对他人冷酷,对自己更冷酷。 破境死,或者杀妖死。 酒铺之内,四人皆是不敢多言半句。 这少年要是再多言半句,那城中几位城头老剑仙和那位陈清都剑仙多听进去半句,多行了半步,那整座天下便会晃去南边之一! 少年眼睛微眯,似乎还在默默回神,默默醒酒。 就在几人看着少年,不知所措时,一位灰袍老者悄然现身,向众人打了声招呼,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性子犟一点,胆子大一点,没想到你小子胆子似乎捅破了天,这话传到那个脾气最差的小夫子耳朵里面,他高低得给你“说道”个几十年的大道理。” 陈清都笑眯眯问道:“你知道曾经有人跟你一样,也这样劝说剑修,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姜堂心间那只小猫早就不知所踪,整个人早晕头转向了。 陈清都说:“后果便是,三教围剿,剑修凋零,我们沦为刑徒。” “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兵家初祖——姜赦。”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被人分尸,困于荧惑当中。” 陈清都笑眯眯的说着万年前的真相 众人一个个地默不作声,捂起耳朵,只当没有听见。 陈清都自言自语,一一回答少年先前问题。 少年最后酣睡,嘴中还在嘟囔着,废物剑修陈清都,垃圾剑气长城,废物浩然...... 陈清都有点被这少年气笑了。 他对两夫妻说道:“等他醒了,叫他来找我,就说陈清都这介废物剑修,请他上城头叙上一叙,商讨一下如何攻打浩然?” “原话原说。” 陈清都看着二人神情,笑道:“怎么,不愿意?” 妇人说:“陈老剑仙别同小孩子计较,这孩子醉酒后,说了些胡话。” 陈清都问:“先前少年说的那些话,你们就不对我和剑气长城有几分怨恨?” 两人沉默许久,想张口否认,最后却是沉默,也只能是沉默。 那还能怎么办呢? 剑气长城剑修对废物冷漠,对自己更是无情,又有什么好说的? 说他们不近人情?说他们无情无义? 别开玩笑了,城头妖族没时间跟你说这些玩意。 等你有实力了,等你空下来,才有资格谈论这些。 朝夕不保,上一秒还可能嬉笑,下一秒就可能惨死妖族手中的剑修,没时间知道你的事情。 死了就是废物,活下来才是剑修。 老大剑仙说:“那就原话原说,放心又不吞了他,你俩急什么?” 陈清都看少年一眼,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默不作声的四人,那杂家祖师爷最后也默不作声。 这酒,他喝了就喝了吧,下次别说些砍头的小话啊。 至于威胁自己? 害,都是小事! 掌柜说:“算了,这次我就懒得同他计较了,下次让他别乱说了,喝酒就喝酒,别说胡话。” “我不同小辈计较,也别让他再来我这喝酒了。” 等到少年醒来时,躺在一棵树下,回想起昨天自己干了些什么玩意,就头大无比。 自己昨天在同神性拔河,想要掌控这四分之一的神性。 但那玩意死活不肯屈服,竟然分出些许神性,化作金色小猫占据他的心神,干扰他的性情。 比如昨天那掌柜对他不爽便不爽呗,自己是绝对不会拿出三张黄符,威胁一位飞升修士的。 但在神性的影响下,竟然敢拿自家性命,去争一口气? 降智! 再加上黄梁酒铺中的酒实属奇怪,才导致他说了些前世看书时的愤慨,和今世所见之不平。 不过,也得多亏了这酒,使得他心境大进一步,在这场拔河中险胜一筹,暂时将那神性关押住了! 第38章 我可以叫江云 两夫妻看向少年,对少年说道:“老大剑仙叫我给你带句话。” 姜堂转头,揉了揉眉心,问道:“什么话?” “老大剑仙说,等你醒了,叫你来找他,他说陈清都这介废物剑修,请你上城头叙事!” 听完妇人所言,少年两眼一黑,有些生无可恋。 此刻剑气长城天上,也是有些灰蒙蒙的。 完了! 妇人说:“老大剑仙说,他不会为难你的。” 少年呵呵一笑,“我怕他?” 还在嘴硬。 男人说:“对了,酒铺那边让我告诉你,以后别去那边喝酒了,先前你的冒犯,他不会当回事。” 少年还是一副平静模样,“随他!” 说完,两位剑仙夫妇缓缓消散。 少年沉默不语,随即联系江潭。 江潭听完来龙去脉后,笑得肚子疼,“你倒是厉害,我先前叫你安分守己,你这倒是够胆的!” 姜堂冷笑一声,说道:“你当老子蠢吗?那神性问题,若背后没你计谋,老子把名字倒过来写!” “我没有!” 江谭一脸无辜。 “你无非就是置我于死地,让我动用那三张黄符,” “你这一记暗子下来,的确差点将我搞废。” “不过我更加庆幸,这一暗子提前爆发了.” “若不是现在将其揪出来,以后若是出来问题,我彻底落入你算计,三分之二的魂魄全归你了。” 江潭眼角微眯,轻笑一声,说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跟你说过,你三分之一魂魄,换来神性的抗性,但我可从来没说过,祂对你没有一丝反抗,你的确可以尽情使用这四分之一神性。” “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控制祂!” “并且我又没逼你控制祂,是你自己自愿的。” 姜堂冷哼一声,“我死了,你的投入也就空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江潭说道:“放心,你不会死的,你最怕死了。” “你也就敢威胁我了,有本事,你在陈清都面前也这样试试看?这天下,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远古五神都不敢在我面前多说半句。”” 姜堂比了个中指,说道:“你吹你娘的牛皮呢?也就唬弄唬弄,当年只是十四岁的我了。” “万年后的今天没你一丝消息,足以见得你早他娘的死得干干净净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死远点,老阴逼。” 江潭语气平静,说道:“别以为你心中龌龊隐藏得很好,我不是好人,你姜堂就是大善人了?” “滚吧,我就等着,等陈清都一剑砍来,我他娘的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身死,你就等着哭吧。” 江潭说:“放心,那三张黄符我敢打包票,绝对没问题,会有时间使用的。” “陈清都,真一般,一张黄符足矣!” —— 姜堂再次走上城头,只是这次他却没有下城杀妖,而是沿着城池,从南边城头,走向北边城头。 期间路过无数剑修,城头之下的剑修有些怪异盯着这个少年,不去杀妖,上城头漫步作甚? 北边城里,南边城头,有好事者,无聊者看着。 姜堂只是前行,直到登顶最高之处。 城头上的那间小茅屋,茅屋内一向不喜出屋的灰袍老人,罕见地出来,远远看去,好像是为了迎接这少年。 那少年直接在城头城墙上坐了下来,双脚在半空中晃荡,姜堂对陈清都说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走。” 陈清都按了按手掌,一身剑气将姜堂牢牢固定在原地,“坐下来,跟你说些事。” 姜堂叹了口气,拱手说道:“若是昨日醉后之言,算我鲁莽,愿老大剑仙不究其责,放过小子一命!” 姜堂话语诚恳。 陈清都问:“我还是喜欢你先前那副大逆不道的模样,要不咱们去同文庙谈谈?” 姜堂说:“您有事说事,没事,我走。” 陈清都问:“你知道我们这一座剑气长城,这么点人,怎么能够抵挡一座天下的妖族?” 姜堂说:“都是因为剑气长城剑修不畏生死,敢为人先,在陈清都大剑仙的带领下,艰苦奋斗,攻克难关,为浩然,为人族守卫边疆......” 陈清都听得好笑,打断道:“说实话,我知道你懂得多。” 姜堂说:“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蛮荒内斗,根本没把剑气长城当回事,仅此而已!” 陈清都笑道:“你倒是看得极为透彻,但还是差了点意思。” 姜堂望向南部,一片荒凉,喃喃自语道:“当然是那位蛮荒大祖尝试突破十五境,或是在默默盘算......” 陈清都说:“哟,你还知道蛮荒大祖的事,看来你背后势力知道的蛮多的。” 姜堂问:“说事,您找我绝不不是为这点问题。” 陈清都还是没有说事,继续问道:“你知道人间术法的起始是什么吗?” 姜堂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说道:“术法起始是剑术,那位持剑者剑术一分为四,你这一脉,龙虎山一脉,青冥一脉,莲花一脉......” “有事说事吧,您知道的我知道,您不知道的,我也是知道。” 陈清都笑了,“我倒是对你背后势力起了些许兴趣,算了,相比起你,这些倒是无足轻重。” “对了,我这还缺个弟子,你有兴趣吗?” 陈清都抛出这个问题,换一般人早就兴奋上天了,而姜堂毫不犹豫地反问道:“理由,原因,以及为什么?”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随意的欣赏。 给其位,谋其责,承其重。 陈清都指了指自己,“我这十四境巅峰纯粹剑修,还不够吸引你?” 姜堂只是脸上平淡,默默重复自己话语,“理由,原因,为什么?” 陈清都说:“理由嘛,看你顺眼算不算?” 姜堂一副别逗傻子表情,指了指自己,“陈老剑仙,你看我像蠢猪吗?” “我身后有势力,加入不了剑气长城。” 陈清都说:“无妨,又不需要你背后势力加入剑气长城,我只是纯粹欣赏你个人罢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哈? 上了贼船还想离开? 你他娘的在开玩笑吗? 姜堂不愿同远古时期的老阴逼打交道,毕竟跟一个江潭钩心斗角就够累了,再来个陈清都,那自己这一辈子就真有了! 姜堂再次拒接,说道:“有师承了。” 陈清都笑了笑,“十四境巅峰纯粹剑修,比不过你身后那位师承?” “你比他强,但我这人忠心耿耿、尊师敬师,一人不拜两师。” 陈清都说:“我不在意,他要是在意,那是他的事,你可以喊他过来同我商讨商讨!” 陈清都一句话尽显老流氓、老剑修风范。 什么叫我不在意? 什么叫他可以过来商讨商讨? 这话放在山下凡间意思就是,你想娶姑娘为妻,姑娘说,不好意思有夫君了。 你把袖子撸起来,露出魁梧身材,笑着对姑娘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夫君要是介意的话,那就让他过来与我“商讨商讨”。 陈清都这纯粹就是在耍流氓。 姜堂果断摇头,陈清都问其原因。 姜堂大方望向右边的陈清都,眼神清澈,“我不跟老阴逼玩!” 陈清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说了,无需背负什么责任,无需付出什么,你可随时离开剑气长城!” 呸! 你陈清都这就是拉人入匪寨,什么叫你不需要负责,什么叫你随时可以离开? 你一天是剑气长城的剑修,一辈子是剑气长城的剑修。 别想着当二五仔,哪天同三教打起架来,叛逃之时,第一个砍死的就是你。 三教看你像剑修,剑气长城看你像叛徒。 记住,任何世界,任何时间,二五仔都不得好死! “我今天不拜师,就收不了场?” “算是。” 娘的,这是强买强卖,姜堂深吸一口气,表现得极其难受,但这真不是装的。 实际那是姜堂为了强行压住嘴角上扬的笑容,憋得心肝疼。 “拜师之后,我在剑气长城,算是为所欲为?” “可以,只要合乎规矩。” “拜师之后,我下城杀妖,若有高我境界者杀我,我可无恙?” “同境,我不管。” “拜师之后,我如何行事?” “随你。” “拜师之后......” “别说了,剑气长城从南到北,都是老子说了算,三教祖师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您的意思是说,合乎情理,百无禁忌?” 陈清都没想到吧,我这个身份是假的吧? 骗你的,我不仅要住进土匪窝,还要当老二。 我不仅要当土匪,还要当好人。 姜堂,不行,你要憋住,你要沉住气,不要露馅,不要...... 憋不住了,姜堂笑了。 他指了指远处南方,蛮荒天下,“你总得让我看看,剑术到底多高吧?” 陈清都淡然一笑,右手都没握剑,只是随意一划,一道极小的剑气飘散而去。 随后剑气长城城头开始,从北到南,一剑开天,万妖皆灭,万山皆平,万里无云! 陈清都咂了咂嘴,摇头晃脑的说了句,“一般。” 姜堂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才从这一剑的风采中醒过神来。 姜堂咽下一口唾沫,我要是离开剑气长城,有江谭黄符在,这一剑应该劈不死我吧? 姜堂压下心头二五仔心思,努力收拢心性,语气平淡道:“成交。” 双方相视一笑。 算是老狐狸与小狐狸,心中各有自我谋划! —— 剑气长城所有剑仙只见那间茅屋所在之处,竟然递出一剑,朝着那蛮荒天下飞去。 随后只见攻城的妖族一举灰飞烟灭,无论修为多高,无论数量多少,原地只留下一地灰尘。 但那剑气仍是未停,直至万山皆平。 所有剑修望向城头那道灰袍身影,眼神炽热,这便是剑术顶峰,这便是最强剑修。 但比起老大剑仙出剑更加震撼的便是,老大剑仙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旁边一脸平淡样子的少年,“从今天起,他便是我的嫡传关门弟子......” 姜堂眉头一挑,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清都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众人呆愣。 更加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便是,那少年竟然说道:“等下,我编个......呸,想个名字。” 少年思考良久后,一脸认真的对陈清都和低下城中剑修说道,“我可以叫江云!” 第39章 千般剑术,万般剑法,只问可杀十五否? 从那之后当世剑道第一人陈清都多了位关门弟子。 无人知其跟脚,也无人知其来历,甚至不知他的真名。 有人想探究少年身份,也是一无所知。 城头之上,有位少年曹慈,望向少年姜堂,眼中只有好奇。 九大家族,剑气长城所有剑仙都将少年那副玩世不恭,富贵少爷模样,牢记于心。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青冥、浩然、莲花三教山顶那一批人都听闻了此事。 蛮荒天下知道后,更是放出悬赏,言:杀陈清都弟子,得十三境飞升传承。 上可蛮荒封王,下可晋升王座。 这些都还好,毕竟现在的他叫江云。 更让姜堂无奈的是,陈家家主一把年纪了,堂堂飞升境剑修,还得喊他这位中五境修士,一声祖宗! 可是有人总有人作死,想要摸一摸陈清都虎须。 剑气长城,有位元婴境剑修耐不住蛮荒天下诱惑,或是早就想离开这不毛之地,想要对姜堂出剑。 可就在他出剑那一刹那,瞬间神魂俱灭。 城头上,那位灰袍老人主动现身,但没有说话,可意思很明显了。 少年姜堂则向城头竖了根中指,意思是,要不是陈清都你,我轮得到这么被这么多人惦记吗? 陈清都呵呵一笑,也不废话,只是挥出一道剑气,将少年砍飞。 当徒弟的就要有个徒弟样,尊师重道懂吗? 从这之后,姜堂在剑气长城举步维艰。 他甚至不敢踏入南城半步。 姜堂敢打包票,刚上城头台阶半步,就会被人砍成血沫! 想要成名获利的妖族,随时可以叛变的人族,看他不爽的仙人境剑仙,想要离开剑气长城的剑修....... 这些修为都是起步都是上五境,而他姜堂不过一介小小的七境剑修。 上城头斩妖练剑? 先活下来再说吧! 哪怕姜堂看起来如何废物,资质如何一般。 但整个蛮荒以及剑气长城,没人会怀疑那位老大剑仙的眼光。 剑气长城可以等,反正来日方长,姜堂如何,百年后自有分晓。 可蛮荒天下敢等吗? 等不了,也赌不了! —— 外乡剑修来剑气长城有个规矩,那就是得问剑三场。 哪怕是老大剑仙的弟子,也得如此。 等到姜堂上街喝酒,城中街行人有意无意的瞥向少年。 相识的剑仙聚成一桌,看向姜堂时,脸上都是笑容,眼神中都是满满的玩味。 连剑修都不是,只是一般七境练气士。 似乎还是个武夫一境? 拆东墙补西墙,练气没练好,武夫也没修好,这若是放在剑气长城,放在他们家中,当杂役都嫌丢人。 姜堂走着走着,两名少年拦至姜堂必经之路上。 众目之下,两人纷纷拔剑,看向姜堂。 剑气长城宁姚等人也看向此处,但就瞥了眼便不再看,继续同董画符、陈三秋叠嶂等人聊天。 而一旁的陈三秋主动起身,御剑至姜堂身前,朝着姜堂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公子!” 陈三秋,陈家小辈中的嫡传。 根正苗红的陈清都后代,算是这陈家一代的领头羊。 姜堂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如此,“你我同龄而已,喊我一声江兄即可,不必如此拘谨。” 陈三秋解释道:“家中长老说过,规矩行事,辈分不能乱。” 规矩? 剑气长城还有规矩、辈分一说? 难道不是比谁的剑气重,谁的拳头大吗? 姜堂眨了眨眼,不在多言。 站在姜堂身前的少年,乃是齐狩和庞元济。 两人纷纷拔剑。 齐狩笑问道:“比比看?” 姜堂揉了揉眉心,瓜怂道:“不比,打不过你。” 齐狩一愣,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身为陈清都嫡传弟子,少年身上肩负的名气应该看得比命重啊! 少年的意气,应当比黄金重啊。 哪有这样的? 齐狩笑道:“那你就是认输?” 姜堂十分诚恳的点头,“对,我江云打不过未来大剑仙齐狩,我代表陈清都一脉剑术,向齐狩大剑仙认输,陈清都的剑术比不上您大剑仙的一根毛......” 齐狩那里见过这种要命的夸奖。 齐狩赶忙摆手否认,“你是你,老大剑仙是老大剑仙......” 姜堂微笑道:“我是那老匹夫座下唯一嫡传弟子,我所在之处便是代表他这一脉的剑术,齐兄剑术高超,我自认不如,你齐狩剑术怎么比不得陈清都那老匹夫的剑术?” 齐狩当场目瞪口呆。 另一位剑气长城剑修庞元济同样上前。 齐狩则是主动出剑,难么多废话,管你想不想接,先打了再说。 姜堂嘴角上扬,任由齐狩一剑刺来。 就在齐狩长剑将至时,陈三秋一柄飞剑递出,将起打断击飞。 齐狩两眼一瞪,“陈三秋,你找死!” 随后,两人过剑十招,陈三秋不敌,剑术上落后半步。 齐狩找准机会,主动朝姜堂递过来一剑,这剑,你不接也得接。 这一剑,又被打断了。 是齐狩的护道人! 齐狩立即转头,怒视护道人,说道:“我在问剑!” 齐家长老不语,只是朝着坐在酒凳上的姜堂行了一礼,便转身强行搂着齐狩离去。 齐狩气得浑身颤抖,一边走一边大骂,齐家脸面都要丢尽了,我回去就要换个护道人...... 那位齐家长老无奈,只能暗中指了指城头上空,不知何时出现的灰袍老者。 你出手试试看呢? 你可以问剑,但不可强行逼迫。 齐狩冷汗直流,看向姜堂眼神多了几分鄙视,废物,这剑都不敢接! 同时,他知道了,这位老大剑仙陈清都对嫡传极其重视。 众人也是抬头望去,随后乖乖低头喝酒。 老天爷,这老大剑仙竟对这少年如此看重? 什么天赋? 庞元济也是默默收剑。 倒是那少年主动朝着上空再次比了个中指。 陈清都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计较。 倒是几位家主,几位飞升境大剑仙,包括那位隐官大人,都主动现身,隐官看向陈清都,说道:“小孩子打架,你要参和?” 陈清都却说:“我乐意!怎么,你不服?” 萧愻最后撇了撇嘴,一声不吭,大大方方的走了。 少年姜堂对着诸位剑仙、剑修拱手,恭敬说道:“谁还想挑战我这位陈清都嫡传弟子,我可以当场认输,承认陈清都剑术都不如诸位剑修,当然你来挑战我,也是有条件的,只需几枚小暑钱便可,怎么样有人来吗?” 无人应答。 上头那位老大剑仙可没死,谁敢跳出来,主动作死? 之后的时间,少年便在城中四处晃荡,随时随地都能够见到他的身影。 对于剑气长城老大剑仙弟子是个怂货,剑气长城的剑修接受的很快。 姜堂不敢上城杀妖,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如何入得了老大剑仙的眼,等等言语,在剑修喝酒间,广为讨论。 少年不以为意,更不以为然。 只是一个劲地在酒铺喝酒,酒楼听曲,并四处宣扬,陈清都的剑术真一般...... 陈清都看向使劲败坏自己剑术和名声的少年,第一次感到了些许无奈。 陈清都问:“想学些什么剑术?” 姜堂问:“你有什么剑术?” 陈清都说:“我有一剑抵万法剑术。” 姜堂问:“可杀十五否?” 陈清都摇头。 姜堂说:“不学。” “我有吞万物而自悟的剑术。” “可杀十五境否?” 陈清都摇头。 “不学。” “我有剑武道双修的剑术。” “可杀十五境否?” “不能。” “不学。” 陈清都气笑了,“杀十五境的剑术,人间哪有?” 姜堂撇嘴,“千般剑术,万般剑法,最后终究直指,可杀人否!” “剑术若不能杀得了人,学了也是白学。” 陈清都叹了口气,随即扔给姜堂一本剑术,说道:“这书上是我这一脉剑术的核心,你先学着,学完了告诉我。” 寻常人接过剑术,应是兴奋,或是开心,但姜堂接过后,又问了个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问题。 “您卡在十四境这么多年,是不是因为这剑术的问题?” “或者说,若是剑修想入十五,要么集齐四脉剑术,要么再创新高?” “您只需要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陈清都那双死寂的眼眸,死死盯住眼前少年,语气还是和之前那般沙哑,“这是你自己猜的,还是你背后之人告诉你的?” 这小子,够机灵,也够鸡贼。 第40章 江潭多强? 姜堂说道:“我猜的。” 陈清都说:“有关系,但不大!” “四脉剑术皆可成十五,得看练剑之人天赋、机缘、大道......我纯粹是根基尽毁,宛如无萍之草,难成十五。” 姜堂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同等修为下,那位持剑者对上你们,是不是算杀鸡宰鸭,爷爷打孙子,对你们练剑者,天然有股压制之效?” 陈清都沉默许久,最后说:“你想多了,哪怕不是祂散落的剑术,同境之下,杀我们同样如此。” “毕竟剑道顶点,自始至终便是那道身影,无人可及!” “我曾见过祂出剑,斩十五境叛乱神灵,一剑之下,直接毙命!” 一向喜欢开玩笑的姜堂也沉默了,拿起剑术离开,揉了揉眉心,只余陈清都在城头回忆往事。 陈清都的意思很明显,有计较上克下的必要吗? 同境界之中,祂即是无敌! 算计? 呵呵,有必要吗? 姜堂走在路上,问江潭,那位持剑者实力到底如何? 江潭说:“打过,一般。” 江谭的语气十分寻常,像是说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 姜堂说:“真假?” 江谭说:“我骗你作甚?” 姜堂沉默,许久后再次问道:“你......到底什么境界,到底多强,我为何在历史中找不得一丝你存在过的痕迹。” 江潭说:“境界也不高,半步十六,无限接近十六,杀过域外十六天魔,是我主动抹去了我自身存在的痕迹,除了从远古活下来的老东西,没几个人记得。” “毕竟在他们眼中,我早就被走火入魔,自废修为而死......” “跟现在的你一模一样,姜堂死了,但江云活着,懂吗?” 姜堂了然,“懂了,你果然是老阴逼,假死,阴人!如果我没猜错,你要阴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天庭共主......” 江潭说:“不完全是......算了,跟你说太多,你也听不懂,好好修行便是。” 姜堂如今七境,想要弄死这个十五境的老乡,道路任重道远啊。 江谭说:“想过我这关,你先过陈清都再谈。” “陈清都与我之间的差距,远远大过你与陈清都之间的距离。” 江潭笑眯眯的说道:“别灰心,算是陪小孩下五子棋,给你翻盘的机会了。” 姜堂语气不变,没有丝毫失落,只是问道:“我手中这本剑术,是真还是假,有问题吗?” 江潭说:“没问题,是真的。” “那你觉得陈清都收我为徒,目的是什么?” 江潭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但能够从远古时期活下来的老阴逼,各个都是不俗的棋手,你可以把自己看作他的一记无理手,或许有用,或许无用,没有道理可言。” 姜堂又问:“你会剑道?” 江潭挑眉,“当然,剑道大师!” “剑术比之陈清都如何?” “你应该问的是,我的剑道比之那位老婆娘怎么样,拿我跟陈清都比,有点掉价啊!” 姜堂愣着了,随即眼神凝重,问道:“什么代价?” 江潭摆手,“没有代价,我一开始就全都教给你了。” 姜堂疑惑。 江潭随手一甩,在姜堂心境当中,便是剑气万千。“就是简单的崩、斩、刺、劈,仅此而已!” 姜堂面无表情,“你在逗我?” “能够杀人的剑术就是好剑术,等你能够杀了十四境,自有修士为你剑术起名!” 姜堂说:“人家一出手,绝世剑术一出,你叫我拿平招去硬抗?” “那是你垃圾,论你剑术如何强横,在我一道比天下更大的剑气之下,你有何种意义?” “我的意思是,你站的视角够广,剑道就够高,一道天下大小的剑气落下,谁人不可杀?” “那些绝世剑术,呵呵,不过精致一点的小玩意罢了!” “剑气够大,够多,够重,够利,就够了!你现在的任务就积攒底蕴。” 姜堂叹了口气。 江谭说:“陈清都这剑术,你先学着,用就是了,但别陷入其中,井底观天,自认为天下剑道就只有那么大,剑术只有那么高。” “这些还远远不够!!” —— 姜堂翻开剑术,看着看着,只觉得此剑自天上,人间不能得! 一般而言,道术厉不厉害就看两点。 道之力,道之妙! 道之力,看你抡多大力量,用多大法力! 道之妙,看此术中,蕴含多少大道奥妙! 天下术法,自剑术起! 足以可见,这四脉剑术有多强。 力大,道玄,两者皆占! 姜堂看着手中这本剑术,心神澎湃。 无他,只是因为,有一条直通十五境的剑道,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了姜堂眼前,姜堂甚至觉得剑道再高也不过如此了。 姜堂突然想起了江谭的那句话:莫要做那井底之蛙,觉得天下剑道就只有一本剑术之大! 姜堂使劲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杂念甩之脑后。 姜堂白天在城头修行剑术,晚上赶去倒悬山挨劈。 中间找个时间,去敬剑阁砍人。 那位在城头练拳的曹慈主动向姜堂打了声招呼。 曹慈看着只有一境武夫修为的姜堂,有些好奇,问道:“你也练武?” 姜堂摇了摇头,说道:“不练,只是随便练着好玩。” 曹慈说道:“你不是学剑的吗?” 姜堂说:“说了练着好玩。” 随后两位双双无言,只能默默在城头各自修行。。 下城头之时,在酒铺喝酒的姜堂,竟遇到了米裕。 姜堂看了看酒桌空着的座位,昂首示意米裕坐下。 “喝点?” 米裕笑着点了点头。 双方酒桌上,没有过多的话语,有的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水。 过了许久,米裕才说了第一句话。 “没想到你会被老大剑仙看上。” 姜堂摆手,语气平淡,“被陈清都看上又不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 米裕笑了笑,说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随即米裕指了指四周,“听着那些嘲讽话,受着那些白眼,不难受吗?” 姜堂说:“还好。” 姜堂指了指米裕,“你呢?” 米裕摇头。 然后双方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难受个屁,活着就好。” 周围剑修听之皱眉。 剑气长城两个最怂的懦夫聚在一起,臭味相投,简直坏了他们喝酒的雅兴。 姜堂看着米裕,眨了眨眼睛,看向米裕,“想学陈清都的剑吗?” 米裕说:“做梦都想。” 姜堂将一本剑术放在桌上,随后米裕愣住了,周围剑修也愣住了。 米裕呵呵一笑,笑容有些勉强,假的吧? 姜堂说,不信? 米裕咽了咽口水,使劲摇头,心想,我信,但我不敢看啊。 姜堂见米裕摇头,以为他不信,便说道:“不信是吧?那我念给你们听......” 周围剑修,一个劲的捂上右耳,但却偷偷伸出左耳。 那些城头上的大剑仙也是在暗中悄咪咪的听着。 姜堂第一句,便是,天下术法出剑术,剑术天上来,一分为四,此乃其一脉...... 姜堂话还没说完,城头剑气便直勾勾的劈了下来,将少年砍飞。 众人咽了咽口水。 不是,哥们,你念的是真的啊? 姜堂起身,“都是哥们,老匹夫小气什么,听一下怎么了?” 米裕则向姜堂竖了大拇指,你真把我当兄弟! 四周剑仙看向姜堂酒桌上那本剑术,眼神炽热,而姜堂则是扬了扬手中书籍,叹了口气,对米裕说:“以后有机会,私下再念给你听。” 米裕不敢接话,疯狂摇头。 剑术说给就给,老匹夫说骂就骂,不愧为剑气长城第一纨绔。 姜堂说:“以后学会了,再教你。” 米裕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 这一日,姜堂迈入八境龙门剑修,主动找到了陈清都,说自己要去蛮荒天下,杀妖磨剑。 陈清都听闻,有些惊讶,问:“你要独自一人去蛮荒?” 姜堂点头,“嗯。” 陈清都,问:“仗剑远游??” 姜堂说:“是,可能隔几月会回来一次吧。” 陈清都问:“这就不怕死了?” 姜堂摇了摇脑袋,说:“我什么时候怕过死?我只是怕麻烦而已。” “并且,怕死当什么剑修!” 听完姜堂这句话,陈清都点头同意了,说让姜堂准备准备,明天就走,直接蛮荒深处,要练剑,就练到最强。 等到姜堂离开城头后,陈清都笑了笑,不赖! 第41章 阴货中的阴货 在离剑气长城万里之外的蛮荒深处,姜堂随手将剑插入脚下妖族尸堆上。 姜堂一口饼子一口水,身上一袭灰袍破破烂烂。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实在闲着无事,就同江潭聊着前世那些事。 比如,剑来最后结局如何,比如你最喜欢那个明星,比如你原先是做什么工作的,比如你..... 就在姜堂啃完炊饼,拍拍屁股,收剑入鞘,准备离开时,突然抬头看到了一道白衣身影。 巧的是,白衣身影也注意到了他。 双方就这样对视许久。 姜堂上下打量白衣少年,一脸忧郁样子,明明没有下雨,大白天的还撑着个伞,妥妥的傻子模样。 这么装? 白衣少年反倒是很平静,问道:“人族?” 姜堂提剑,反问:“妖族?” 白衣少年回答道:“我,人族。” 姜堂点头,“知道,人族的奸细。” 白衣少年皱眉,“我只是恰好路过此地,是来蛮荒杀妖的!” 姜堂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白衣少年说:“实话实说罢了。” 姜堂指了指白衣少年旁边,说道:“就你旁边扛刀同伙,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算好人吗?” 白衣少年不解,视线微微瞥向旁边。 就在白衣少年分神的那一刹那,姜堂便以及闪至身前,一剑斩出。 姜堂长剑,剑气凌厉,斩向白衣少年那速度,剑刃划过,只余下寒光! 白衣少年眼眸依旧平静,却没有一丝惊慌。 姜堂这一剑竟是贴着他的衣袖划过,没有落到一丝实处。 白衣少年躲开后,也抽出一柄长剑,抬眼看向姜堂,眼神平静,“问剑?” 姜堂却不答话,眼中同样没有过多的情绪,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向白衣少年。 剑影闪烁! 姜堂剑招极为简单,没有丝毫剑术的影子,却招招都朝着白衣少年的要害攻去。 白衣少年,只是闪躲。 姜堂招式愈发凌厉,瞅准时机,姜堂猛然一剑横斩递出,目标直指白衣少年的裆部。 白衣少年只能出剑,拦下这极为阴险的一剑。 随后白衣少年眼神一凝,一剑便朝着姜堂刺去。 姜堂侧身一闪,剑身掠过。 他稳住身形,手中长剑快速递出一剑,再取白衣少年咽喉。 白衣少年,依旧出剑。 刹那间,剑气散开,席卷四周。 只是这白衣少年剑术之高,剑道之高,远超姜堂想象。 白衣少年乃是六境修为! 此刻只是“五境修为”的姜堂,每一次攻击,都会被他轻松化解。 白衣少年剑气纵横间,直逼姜堂的要害。 姜堂只能挡剑。 不消一会,姜堂额头便满是汗珠,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这白衣少年竟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江潭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话,“这剑术,玄妙程度不比陈清都的差,他剑道立意同意极高,至少十五起步......” 姜堂龇牙,操,老子出门散个步,又遇到这种变态? 这又是那家的天骄? 姜堂压下心中杂念,聚精会神! 等到那少年出剑露出破绽之时,瞬间全力施展剑术,一时间展露出八境龙门境修为! 呵,娘的,阴不死你。 骤然展露的八境修为,再加上陈清都剑术,呵呵呵! 原本占据上风的少年,一阵紊乱。 他也没想到,还有如此阴险的对手。 你偷偷压境压个一境就算了,两境顶天了。 你他妈的压三境,想阴死谁? 白衣少年果断施展身法,猛得向后退去。 只是姜堂这一剑太过强势,太过迅猛,白衣少年向挡剑后退之时,身上白衣还是被剑刃划破,衣服胸口一道血痕浅浅出现。 “哼,你刚刚不是挺嚣张吗?嗯?” 姜堂嘴角上扬,笑容带着些许阴险。 自己舍弃脸面,以弱示人,藏尽修为,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阴死几个小怪物吗? 姜堂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出剑,剑招招招致命! 攻守之势异也,这一次轮到姜堂压着少年了。 姜堂一顿猛砍,毫无章法的剑术,却打得少年节节败退。 可是,姜堂没有想到,少年也是个老阴逼。 原本被动防守的少年,找到姜堂破绽,气势也是瞬间暴涨。 姜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白衣少年,原本六境的修为,也是瞬间攀升,达至八境龙门修士。 少年眼神满是不屑,手中长剑,轻轻一挥,一道剑气递出,朝着姜堂斩去。 双方再次回到先去局势,姜堂弱,白衣少年强! “嘶——” 姜堂倒吸一口凉气,剑气飞速划过,闪无可闪,拦不可拦,鲜血透出。 “你……” 姜堂咬牙切齿! 白衣少年冷笑,“就你会压境?” 姜堂再次提剑,同少年近身猛打,不给少年递剑,斩出剑气的机会。 可姜堂剑法却远远不及少年,一番搏斗下来,身上剑痕不断,血流不止。 就在白衣少年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又是相同情景。 姜堂将剑死死贴附少年剑上,双方兵器被强制搁置一边,随后姜堂右手握拳,眼神狠厉,原本不断流血的脆弱肉身,瞬间爆发。 堪比八境武夫的肉身强度,你挡得住吗? 这还阴不死你? 姜堂贴身而上,身形如电,随即递出一拳,向着少年的胸口狠狠砸去。 白衣少年被姜堂一拳弄得措手不及,只能被其轰飞。 就在白衣少年被轰飞出去的一刹那,他眼神中同样闪过一丝狠厉。 我重伤,你也别想好过。 少年全力递出一剑! 姜堂也因气息紊乱,躲避不及,被这一剑命中,随即重伤倒地。 姜堂跪在地上,少年则是躺在地上,双方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姜堂看似喘气,实则正悄眯地看着远方少年,屁事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受伤? 要真危险了,他早就动用黄符,一招将这白衣少年轰死了。 远处少年同样如此,看似痛不欲生,也是只是小伤一点,他早将一道符箓放于身上,只是一拳而已,如何让他重伤?。 双方就这样倒在地上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姜堂主动起身,“兄弟别装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少年同样起身,“呵,兄弟够阴的,哪的人?” 姜堂大言不惭,张口就说:“我乃道祖三弟子余斗门下弟子。。” 少年愣了愣,随即拱手道:“我乃至圣门下,关门大弟子。” 你搁着开玩笑呢? 双方各自冷哼一声,分别朝远方遁去。 都是阴货,唬弄啥呢? 姜堂走的时候,则满是疑惑。 谁家的变态啊? 姜堂敢保证,同境之内,同龄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压着他打,更没有一个人有如此天赋。 原著中也没这号人物啊,那里蹦出来的妖孽? 剑术这么猛,剑道更是被眼高于顶的江谭,称赞不已。 PS:今天小年,祝愿外乡剑修早些回家,各位剑仙,世间多善,幸福圆满。 缺的一张明天补上,明天会多更很多的,保证你们看爽。 有人说我主角过于极端,有些人物同书中不符,但我想说的是,原著中有些憋屈,那我这必然要爽! 后面主角心性会日渐圆满,慢慢恢复,请诸君慢看。 第42章 基础底蕴,成为天才第一步! 几天后,两人再次在此地相遇。 同之前一样,见面便是拔剑互砍。 明明两人都可以在远处斩出剑气,可这两人偏偏不想如此。 二人针尖对麦芒,白刃相拼,你死我活。 但最后两人也只是点到为止! 因为双方都明白,对方绝对有死掐着底牌不放。 一来二去,双方也渐渐熟悉了。 姜堂甚至在剑气长城城中见到了这位长得极为俊俏的白衣少年。 这位白衣少年沉默少言,不喜同人交往,从未上城杀妖,可妖丹不断。 妖丹从不去换兑换军功,而是一个劲的换钱喝酒。 喝酒只去倒悬山最好的酒楼。 去酒楼的他,却滴酒不碰。 只是看着美人奏乐,出手赏钱。 随便一出手,便是几枚小暑钱。 至于姜堂钱财为何如此之多,原因很简单。 陈家上下,对他也算客气,多的不谈,至少钱财管够。 山中货币,例如小暑钱和谷雨钱,陈家最不缺就是这玩意。 整个剑气长城的大家族,缺的是军功,从不缺钱。 况且实力摆在那里,钱财自然有。 姜堂倒也没多拿,只是喝点小酒,打赏些许,这些钱都不够上五境剑修一日花销。 那白衣少年同样不甘示弱,直接甩出一大堆谷雨钱。 底下女子同样高呼,“多谢陆公子。” 两人针锋相对,绝对的花花公子。 姜堂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少年的名字:陆沉蝶。 之后的双方在千里之外的蛮荒相遇,再也没有拔剑相向。 各自斩妖,磨炼剑术。 姜堂瞄了眼少年,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谭也微微点头,“剑术够高,剑道......算是另开一道了。” “比起这些,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本座竟算不到他的根脚,也许是隔着无数光阴,也是此方时空的干扰,更可能是有人斩断了他的因果。” “这白衣少年很强,现在强,未来更强,要不是你占尽天机,拥有四分之一的纯粹神性,身体够硬,早就死了!” 姜堂揉了揉眉心,吐槽道:“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物,书中没有提到过啊。” 江潭说:“莫做那井底之蛙,觉得天上也就井口之大,三千世界,天骄无数,若是写出话本,那每位十三境修士,都可以是主角。” “以我来说,同为八境,一剑下去,够你死八百次了,杀你易如反掌!” “你先前在桐叶洲,只顾着一个劲地往上冲,却从未仔细打磨自身基础。” 姜堂说:“我的突破可是水到渠成!” 江潭说:“你的确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突破,可这其中神性帮助有多大,又有多少水分?” “你将瓶颈的打磨,命数修行一个劲地交给神性,你只修性不修命,你倒是轻松!” “水到渠成那是留给普通人的,不是给你的!这不是你该骄傲的资本。” “不说多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你的修行够完美吗?你的心性够不够?” 姜堂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是天才吗?你姜堂只是运气好,遇到了我,侥幸拥有了四分之一祂的神性,若按修行天赋来说,你连同境修士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你都不算朽木,只是一块木屑罢了。” “有人跨境杀人如喝水,有人连举剑接下一招都难!” “姜堂你要记住,你永远要无言前行,永远要低头,永远要沉寂,你只是庸人!” “想要立足于此间天下,你必须攒下极高极厚的底蕴,打下足以埋进地下万万里的基础。” 姜堂沉默,随即抬头,“你有什么想法说便是。” 江潭说:“我有一法,可吞万物,可炼万物,可重筑基础,可积底蕴。” “代价就是,修炼过程中极为痛苦,需要极多灵气和资源,速度也很慢.....” “并且,往后的瓶颈也极厚,难以突破,无大毅力者,莫入此门。” 姜堂语气平静,“那你帮我的代价是什么?” 江潭淡笑一声,“没有代价,等我正式接管你肉身后,不用重筑道基,直接使用便是,方便不少。” “代价就是免费!” 姜堂眼神冷冽,“胃口这么大,不怕被我崩了牙齿?” 江潭摆手,“你随意,我不在意,你若逃出我的棋盘,以你的资质,充其量也不过一介十五境普通修士,随便一个超强杀力的十四境修士,都可杀你!” “我会怕你一介虫子?” 姜堂表情平静,眼睛波涛。 江潭表情同意淡然,眼中戏谑。 敢来吗,庸才? —— 姜堂,一剑挥出,妖族断首! 在其心境之中,他亦是毅然出剑,剑指江谭。 同等境界之内,姜堂仅凭随手一剑,妖族身首异处。 心境当中,一切变得截然不同。 江潭同样随手一剑,姜堂身形便已一分为二,虚幻的魂魄在心境中飘散。 姜堂再次出剑,剑气如虹,凌厉万分。 江潭面随意拦下,顺势出剑,一剑之下,姜堂再次消散 练剑,就往死里着练。 剑道,不畏生死,往极限处磨砺。 江谭说,不过死一次而已,心境破损,内腑重伤,又死不了。 至于你问,万一心境外面恰好在战斗,恰好又内伤,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答案很简单,舍伤保命呗,不就是一条手臂,被斩断了就斩断了,到时候拿回残臂,接上就好。 万一手臂粉碎了,也很简单,吸收先前储存的灵气,忍受下,三天内重新长一条手臂不是问题。 有江潭和神性的帮助下,只不过一点点小伤,没问题的。 对于变强,想要快速,自然得付出极大的痛苦和代价。 世间一切皆是如此,一比一兑换已经很值了。 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 手臂受伤,就去雷泽台受罚,吸收雷霆,将其转化成灵气。 至于缺失的手臂,叫江潭随便捏个幻像,不让人发现便好。 心境走火入魔了,那也不叫事,正好用来打破重铸。 姜堂丹田一边疯狂吞食灵气,心境一边在走火入魔。 一个月来,不断从八境跌回七境,又从七境修回八境。 掉了,重修,修了,重掉,如此反反复复。 这个月来,姜堂已经不知道吞了多少妖丹,吸了多少九霄神雷,姜堂体内那空虚仿佛无穷无尽,根本填不满。 妖丹紊乱,杂质多不要紧,先吞了再说,反正等会要跌境的 神雷入心,心境破碎,走火入魔,更不要紧,反正人死不了,活着就好,痛就痛吧。 修行之事,岂能轻松? 心境若不能通明,有所畏惧,则是庸人自扰,困于一生。 大道在上,万念不沾,即便内外交困,凡人苦行,亦能屹于山巅。 —— 宝瓶洲,大骊王朝,骊珠洞天。 陈平安背负剑匣,走在了离开小镇的长阶之上。 离村口一半,那口老井旁,陈平安突然看得了一道倩丽身影。 那是李槐的姐姐,李柳。 她似乎没有看到陈平安,只是默默看着井中,一个人独自思索。 陈平安只是多瞟了一眼,并没有过多注意,继续朝着村口走去,他现在要从最北边到最南边,要给宁姑娘送剑。 一想到这,陈平安的脚步都不由的加快了几分,脸上的嘴角也多了几分弧度。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李柳再次睁眼,看了眼陈平安远去的身影。 如果小姜活着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狠心一点,不让他走...... 可惜没有如果! 既然此生无缘,那就下世我来寻你,哪怕穷尽幽冥与混沌之上! 李柳散去心中杂念,眼中金色愈发浓郁。 —— 刚刚赶走想要强行收徒的柳赤诚,齐静春和陈平安,师弟和师兄,学生和先生,两人相顾无言。 齐静春看着眼前的少年,感慨了一番,同陈平安说了很多话,也讲了很多道理。 齐静春笑着说,想看陈平安再打一次拳路。 陈平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齐静春看着少年郎打拳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了。 陈平安打拳时,耳边偶尔听到齐先生几句喃喃自语。 当初要是为师拦下你,当初要是先生对你好一些......算了,走了就走了吧,至少不用活着那么辛苦。 陈平安不言,只是走拳。 他知道齐先生说的人是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43章 少年剑修足意气 崔东山给他说过,齐静春有个弟子,叫姜堂,他陈平安认识。 崔东山说:“齐静春弟子中,真正的传人不是李宝瓶,更不是您,是他姜堂。” “齐静春对你们这群学生,和颜悦色、温润如玉,倒也符合他的脾气。” “可唯独对那姜堂极其严苛,怎么形容呢,齐静春对姜堂恰似当初文圣对崔巉,有过之而不及。” “可齐静春不是文圣,他姜堂也不是年轻时候的我,齐静春谋划过大,没有太多时间,姜堂一介凡人,心性过差,如同他的本命瓷一般,破碎不堪,再加上齐静春又不过多解释,关系一僵再僵,最后只能是不欢而散。” “二者关系远不似崔巉与文圣,有的只是学生怨恨,先生不语,相互难堪。” 陈平安有点好奇,就问崔东山,“那齐先生对姜堂这位学生到底多严?” 崔东山笑了笑,“我只能说,我很庆幸我的先生不是齐静春,我更庆幸我不是姜堂......” 陈平安沉默了 崔东山又说:“那先生您猜猜看,齐静春那位关门嫡传学生,如今在哪高就?” 陈平安说:“你说便是。” 崔东山,语气平淡,“死了。” 陈平安一愣,“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崔东山说:“这小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天生必死的命。” “他一开始本不是小镇人士,只是恰好一对凡人夫妇逃荒至此。'' “小镇是什么地方?” “是洞天福地,是小方须弥世界,是龙潭虎穴,一介凡幼,如何承受得起天地规则?此为一难,出生即是亏损本源,注定活不久。” “小镇上,只有两人没有本命瓷,一个你,一个他。” “你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你爹砸了,而他之所以没有,是因为炼不出来,资质极差,连最最下品的瓷器都炼不出。可一个先天本源受损的婴儿,如何承受得起本命瓷炼制失败所带来的反噬?此为二难,本源受损的他,强取心头血,注定夭折。” “如若这样,那也就罢了,毕竟大道四九,遁去其一,总该留一线生机给他,可他遇到了一位女子,成为了祂的情劫,那一丝情丝取代了一线生机......此为三难,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就算十六境来了,也难救。” 陈平安突然想起了那日姜堂冒雨前来,替他封住穴位,少年虽然面冷,但心极好,陈平安抬头,问道:“当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崔东山想了想,说:“有。” “剑修之剑,无物不斩。小镇上刚好有一物,足矣!” 陈平安看向崔东山,“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那一日,你踏上小镇廊桥之时,他也同样踏入其中,本想着可以借那柄长剑,斩去那道红线,但是那柄剑选了你,没有选他,或者说当时他也没想选那柄剑。” “他竟然想一步跨入十四境,解决命格,可他的死本就是命中注定,逆天而行,痴人说梦罢了,最后也只能是遗憾下桥,落水断命。” 陈平安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他难中的一劫?” 崔东山愣了一下,但还是微微点头,“嗯,不仅是你,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劫难,天地让你死,你如何不死?” 崔东山看陈平安微微皱起的眉头,叹了口气,“当初最无奈的人,不是姜堂本人,更不是那位女子,而是齐静春。” “一个是你,一个是自己多亏欠,命不久矣的弟子,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齐静春如何选择?” “呵呵,那位号称浩然最得意的读书人,最后却最失望了......啧啧啧,不过这也罢了,离开家乡,想要修行的少年,跟随你们一起出乡的姜堂,最后留在了桐叶洲,也死在了桐叶洲!” 陈平安无言,最后只是轻念一句: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剑气长城。 姜堂问江潭,现在八境龙门到九境金丹还要多久? 江潭说,直至将先去所有修为漏洞全部填上,将所有地基打好,再重新积累底蕴,再搭高楼,才好突破九境。 “至于时间......不好说,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一辈子,毕竟你的修道资质实在太差了。” “十分资源,一分入丹田,还有九分补亏损,你突破九境需要的资源,至少抵得上一百位九境修士。” 江潭说:“我教你的功法,足以让你修行至十境元婴,只要你吞食资源够多,品质够好,无论你是何种资质,修行速度也是极快。” “若是一般人,如此吞食,后果也是极大的,吞下去了,吸收不了也是白费。” “但你不同,你神性在手,炼化物品、转化灵气的效率堪称顶尖。” “雷霆可吞,妖丹可吞,万物生机皆可吞。” 姜堂看着这满台的雷泽,又看了看远处蛮荒天下数不尽的低级妖丹和妖兽,咽了咽口水。 “可吞生机?” “是的,可将活物的一切吞食,譬如寿元、气血、血肉,修为等等,当然有得也有失,代价也很大。” “这他妈好像是魔功吧?”,姜堂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就是魔功,只不过是它的上篇。” 姜堂眼神瞬间阴森,语气低沉说道,“代价呢!” “很简单,我说了,容易吸收不了,导致噎死。” 姜堂不为所动,问:“还有。” “好吧,修炼至最后,你的七情六欲便会斩去,从而应对心境心魔,彻底成为魔道中人。当然这些代价是十境之后的。” “前半段最的问题也只是消化和吸收,这点你已经解决了。” “之后你成为上五境修士时,再慢慢撤去神性,尝试自己吸收消化,慢慢适应就好。” “此法后半段,你修不修是你的问题,我不逼你。” “甚至,我传你的前半段法,你也可以选择不修。” 江潭露出笑容,“我从不逼人,尊重选择。” 姜堂手掐掌心,眼神冷冽,这个老阴逼简直绝了,看似给了选择,其实一个选择都没有留。 不修此法,战力如何提升起来? 不修此法,自己总不能一直依赖神性吧! 姜堂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修你法,走你道。” “等我将剩下的两次请求用完,你便可直接夺舍我的身体,不用重修大道,直接登顶......” “我还是那句话,小心崩碎了牙。” 江潭将手中棋子轻轻捏住,依旧那副淡然表情,“我逼你了吗?” 姜堂无话可说,只能闭上眼睛,仍有雷泽台中那漫天天雷侵蚀心境。 —— 登上城头的英姿少女宁姚看向灰袍老者,“您收弟子,当真无所顾忌?” 陈清都呵呵一笑,“怎么,你要帮我参谋参谋?” 宁姚摇头,“没有,只是搞不懂您收他的原因是什么,毕竟来历不明,贪生怕死,这人......我觉得配不上您。” 陈清都笑了,“你也觉得那小子不堪大用?” 宁姚点了点头。 陈清都说:“那还挺好的,这样的人,才能活得久。” 宁姚不懂。 陈清都说:“我的确不知道他的根脚来历。” 宁姚一愣,“就不担心他是妖族细作、别家子弟。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清都说:“想过,但妖族细作不大可能。” “至于是不是别家子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留与不留,对我而言,对剑气长城而言,影响不大。” “我给他剑术,收他当做关门嫡传弟子,一方面是看他顺眼,另一方面就是希望找个我这一脉的剑术传承人。” 宁姚说:“难道剑气长城满城天才,不够吗?” “陈家上下不行吗?” 陈清都说:“我的剑术放在剑气长城,那这满城剑修就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了,到时候一练一个废物,里里外外全都是我剑道影子。” “陈家那边,我希望他们能够走出自己的剑道,别总想着自家老祖宗还活着,待在城头的不过一缕残魂,我希望他们哪怕没有我这个老祖宗也能够活得很好。” “给你的话,又会耽误你自身剑道成长,给个看得顺眼的外人子弟挺好。” “至少我陈清都的剑术传下来了,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人看着远处蛮荒,笑了笑。 宁姚又问:“您就这么看好他?” 老人问:“不是我看好他,是他本身就很不错。” “你知道在他先前在倒悬山做了些什么吗?” 宁姚摇头,这她没有了解,没心情,更没时间。 老人指了指倒悬山方向,“在他没上城头之前,登上倒悬山时,他去了趟敬剑阁......” 宁姚说微微皱眉。 老人笑道:“他拔剑而起,对其不敬者,一剑而斩,对其出言挑衅者,再斩再出。” “为两柄仿剑,为两位素不相识的剑修,出剑。” “最后闹得很大,惊动了一位十二仙人境道士。” “最后的最后,不了了之。本来他只需要正常禁足一个月,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他偏不。” “硬生生一人前往雷泽台受罚。” “你猜你出来后,他又干了些什么?” “还是前往敬剑阁,大打出手,这一次,引来了整个倒悬山。”” “那位十三境的小道士,引来九霄神雷,并告诉他,出手一次,伤人便是一道,废人修为两道......” “他倒是也硬气,依旧我行我素,出剑毫不犹豫。” “少年郎持剑意气风发,拦在世间道理大义面前,为不平者鸣声,为怨气者出剑。” “你爹你娘,一缕残魂,请他喝酒,当真一点面子都没给,想喝就喝,不想喝,只说,我出剑,同你们无关,只为心中不平,仅此而已!” “酒桌上,喝上头了,大放厥词,少年一口一口废物,神采飞扬间,三教祖师不过尔尔,万千英雄不过一手之敌。” “喝着小酒,吹着牛皮,说着大逆不道的反言。” 说到这里,陈清都眼神闪过一丝缅怀,更多是还是欣喜。 “够剑修,够少年。” “他甚至骂我一介匹夫,不敢为剑气长城剑修争取一丝未来光景。” “他的一些观点,我很喜欢,也觉得说不定之后用得上。” “比如,携北俱芦洲,剑指中土。” “比如广积粮,缓称王,听调不听宣,为剑气长城所有剑修,争取应有的功劳!” “在没有被我收为弟子之前的他,一天上过城头杀妖,一天回倒悬山挨劈。” “现在你爹你娘仿剑身前,无一人敢不敬,无一人敢造次。” 宁姚沉默。 “你猜猜,他现在在那里。” “他现在在离剑气长城千里之远的蛮荒,杀妖证道。” “表面永远是给别人看的,可实力永远是自己的。” “你问我,为什么我收他为徒,我觉得他是一名剑修,这个理由够不够?” 宁姚听后,也是轻轻点头,“够的。” 第44章 提笔,落墨 “收他为弟子,当然还有另外一番考虑。” “倘若有天我不在了,他若在,至少可帮你承担二分之一的蛮荒因果劫气。” “你身上的担子也可以轻一点,如果那天不想管这些剑修了,交给他便是。” “他若不想管,你就骗他,说陈清都给你的剑术中有一丝缺陷,不补上,永远难杀十五。你告诉他,想要脱离剑气长城,得到陈清都完整的剑术,他就必须得找好替补人选,不然没门!” 宁姚疑惑,“他会信吗?” 陈清都露出一丝阴险笑容,“他这人心思重,想得多,这种人永远只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若给他残缺剑术,算是他意料之中,若我给他完整剑术,他便会想东想西......” “你想啊,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我陈清都竟然无缘无故给你剑术,是不是不对劲?哈哈哈。” “凡事凡物享其果,必得其苦,成为我陈清都弟子,习得我剑术,是有代价的。” 宁姚眨了眨眼睛,然后竖起大拇指。 果然,玩计谋还得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 陈清都说:“并且,他万万都好,就是基础和底蕴差了很多。” “他脑子好使,杀力差些,同为十四时,你若打他,如同现在的我打你,大人打小孩,一剑的事,他威胁不了你的。” “这你也算上去了?” 陈清都笑眯眯看着远处。 “假设一下而已,他自己门清的,江云这种人骨子里都是道义。” —— 在雷泽台吸收天雷,填补底蕴的姜堂,悄咪咪看了底下雷池一眼,还好,每次只小小下降一点点,倒悬山那边应该看不出来是自己干的好事。 姜堂缓缓起身,御剑离去。 姜堂来到黄梁酒铺,招了招手,“老板来坛好酒,账挂陈清都头上。” 老头子叹了口气,“本店概不赊账。” 姜堂说:“你要知道你在哪里开店?” “这里是剑气长城,你也不看看谁是这里的扛把子?” “我师傅陈清都,他徒弟在这喝酒还得给钱?” 老头子说:“你总得出十枚小暑钱,十枚就好,我这真不能乱来。” 姜堂摆手,“哎,别说了,爷最近手头紧,下次喊陈清都来,一并结清。” 老头子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哪怕花上千枚谷雨钱,就只为买上一坛黄梁酒吗?” 姜堂随手甩出一本剑术,挑眉看着老头,“喏,这本剑术——天下四脉之一的绝世剑术,给你当押金,够不够格?” 老头颇为无奈,“我若敢收,不出一息,身首异处。” 姜堂说:“哎,给你好东西你拿不住啊,老头,上酒!” 老头叹了口气,还是上了几坛好酒。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了。 老头子说:“这天下欠老子酒的没几个,一个你,一个阿良,两个混蛋。” 姜堂依旧小口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观看手中剑术,颇为惬意。 只是他心境中早已经打得天翻地覆! 姜堂被江潭从斩成八段身躯,江谭一剑挥下,毫无还手之力。 老头子说:“你应该听陈老剑仙说过阿良吧。” 姜堂抿了一口小酒,眯着眼睛说道:“听过一点,没有过多了解,我一直在倒悬山和剑气长城两边跑东跑西,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受罚的路。” 老头说:“他很强,就剑道而言,算得上浩然最强了。” “他上次让人一拳从天上打下来,不知道怎么了,他回到剑气长城,径直朝着蛮荒天下奔袭而去,这一去便是直取蛮荒深处,听别人说,他孤身一人前往托月山问剑......” 姜堂问:“问剑干嘛?” “不清楚,听别人说,好像是托月山那边有个十二境大妖,潜伏到浩然那边,杀了阿良的好朋友吧。” “随后,阿良被一大波王座大妖追杀,光我知道的便有六位。” “此战过后,阿良也受了不小的伤,则损了些许修为。” “你这听谁说的?”,姜堂喝着酒,问道。 黄粱说:“阿良亲口对我说的,那一日他失魂落魄的来到我店里,点了壶酒,一个人喝了一整天。” 姜堂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他不是没死吗?倒是他那位朋友倒是倒霉了些,可惜了。” —— 阿良站在那位十二境大妖身前,将问:“你再将你先前在浩然说的那些话,在我面前说一遍!” 那名大妖依旧淡淡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他死有余辜,纯纯废物一个,死的时候,倒是硬气。” 阿良问:“你以为将魂魄一分为二,藏在了初生的英灵殿中,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那名大妖依旧笑意,“剑仙大人,可以试试。” 阿良说:“那便试试,看是你不死,还是我不休。” 阿良随手一斩,十二境仙人大妖死。 —— 骊珠洞天,在小镇后山处,姜堂自己搭建的竹屋前,堆着一个小小的土堆,墓碑上,只写了一行文字。 姜姓堂郎,溘逝,夭没! 一位素衣女子来到此地,看了一眼,缓缓坐下,发呆许久,悄悄说了声,对不起。 如果当初我不应该喜欢你,或许这样你还能多活几年,或许你我本就是不般配的,或许就不该动情。 素衣女子看向天空,一名儒袍书生虚影也悄悄来到此地,说了句,先生错了,你或许是对的。 只是天妒英才。 先生严厉了点,算先生的。 —— 剑气长城,黄粱酒铺。 而此时的姜堂正在同杂家祖师爷和许甲喝酒赌点。 三人一碗接着一碗,喝的不亦说乎。 姜堂说:“三个五。” 老头子头也不抬,“开!” 姜堂瞪大双眼,“我他娘的三个五,你敢开我?” 杂家祖师爷呵呵一笑,“开你。” 姜堂留下最后一枚小暑钱,竖了番中指,“滚蛋!” 老头子一边笑一边说,“老子号称杂家祖师爷,吃喝玩乐,每样都精,当年侥幸赢过礼圣一把.....” 姜堂把桌子一掀,难办,那就别办了! 他直接起身,准备离去,只是离去之前,姜堂突然看向一睹白墙,上面写满了字墨。 好似天上琳琅,满目群星。 有阿良、有白也、有女子武神,有万千剑仙。 姜堂看着,旁边伙计许甲递来一杆毛笔。 少年也不客气,提笔便写。 江云到此一游! 关键是这家伙还写得极大极为明显,字写得极丑,放在一群诗词名句当中,突兀至极! 两人气得够呛。 老头子说:“这玩意阿良都没写,你敢写?” 老头子随手一挥,将其抹去,“重新写,不然就别写。” 姜堂问:“什么都能写?” 老头子说:“你写便是!” 姜堂问:“能写多少?” 老头子也是豪气,指了指旁边一堵新墙,“先说好,入得了流的词句,只要你敢写,我单独为你开一墙!” 姜堂叹了口气,呆愣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竟是一字未写。 过了很久很久,旁边两人催了催,姜堂提笔,才缓缓写第一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老头微微点头,好诗好句,道阻且长,远远求索。 姜堂字迹极其清秀,魄有一代大儒风采。 可是,姜堂没完,依旧继续。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老头子眉头一挑,这句更有意思,意境很高。 姜堂没有说话,只是添墨,提笔,好似没有一丝停顿思考。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 这一句,算是他自身这十年真实写照。 ......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老头子微微皱眉,姜堂身上那股淡淡杀气,悄然飘出。 ...... 匹夫一怒,血贱五步。 三教祖师,宁有种乎? ...... 江云到此一游^_^,在石墙的末尾,姜堂最后还是附上了那句不入流的话。 他甚至还画了一张搞怪似的笑脸。 只是那句“三教祖师,宁有种乎?”看得黄粱两人心胆剧颤。 姜堂随意将笔扔到一旁,“有种别擦了,擦了黄粱,我看不起你!” 一整面白墙,段落有序,文采之才,高山之高,立意之远,长于天下。 这字虽然差了一分韵味,但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那些句子诗词,更是句句经典。 若少年读书,定是一介圣儒。 只是最后一句,似乎跟先前认识的少年一模一样。 大逆不道,狂妄无边! 老人问:“就不考虑考虑读书?” 少年没有说话,冷笑一声,提剑走人,只留给掌柜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老人小声嘀咕,“不读就不读,干嘛得罪所有读书人,老夫我也算是读书人啊,那么大脾气干嘛?” 第45章 当堂刺杀 走在剑气长城的街上,姜堂看着热闹无比的大街,心情才好了点。 读书,狗都不读。 街上人来人往,比剑台上,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姜堂曾经问过江潭,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修炼出本命飞剑。 按道理来说,一般剑修,在五境左右时,便会修出一柄自己的本命飞剑,时候晚一点,七境也差不多有了。 江潭缓缓一笑,“别急,你听过养剑吗?” “听过,将万千天地资源,砸入飞剑当中,提升飞剑质量......” “我一开始传给你的练气士转剑修的功法,还有另外一个作用,说好不好,说差不差。” 姜堂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猜想,“不会和你给我的魔道功法前半部分一模一样,需要寻常剑修几倍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修炼出来吧?” 江潭打了个响指,“猜对了,寻常剑修的本命飞剑若想要提升等级,需要很多很多资源,并且本命飞剑从它诞生那一刻开始,它的上限便摆在那里了。” “我十四境时,也未修出本命飞剑。” “一是没必要,一柄剑而已,能用就用。” “二是穷,毕竟养剑,得花资源,花钱。” “三是懒得管,毕竟这玩意一不小心碎了,跟自己二弟断了没区别。” “最后为了提升战力,我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死神”里面的法子,以自身为炉,直接就在身体里锻造出品质最高,最适合自己的本命飞剑。” 姜堂一愣,“我操,你整出啥了,“斩魄刀”这玩意你也给整出来了?” 江潭摆手,“没有,只是依葫芦画瓢!” “如此修来的本命飞剑,在体内便已经酝酿完成,出世便是巅峰。” 姜堂问:“所有我大概要多久?” 江潭呵呵一笑,“至少要十境,这还是算你底蕴好的情况。”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这玩意跟给你的功法一模一样,需要极多灵气和资源。” “不仅如此,还得需要极高的心境和悟性,得同它心意相通......” “这过程,你看过“死神”的话,你应该清楚。” “所以,你接下来不仅要面对功法带来的心魔,还得压制本命飞剑,小心它噬主。” 姜堂人有点麻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总共需要多少资源。” “不多,你若想在十境之前,拿到本命飞剑,那你修炼到元婴,会比寻常人难上个六十倍,也就是堪比六十名元婴境需要的资源而已。” “往后资源也得往上提,同等情况下,你要的资源是别人的无数倍!” “十一境需要七十倍,十二境需要八十倍,十三境需要九十倍,以此类推。” “......” 姜堂当场摆烂,“那还修个屁的道,让我死了算了。” 江潭再补了一刀,“你还得修心。” 姜堂说:“不玩了,这本命飞剑,我不要也罢。” 江潭说:“等你十四境后,本命飞剑它可比肩十四境。” “等你十三境时,飞剑品质上堪比四柄仙剑。” “并且,我说过我这灵感来自死神,此法等你十三境之后,本命飞剑有自身意识,可幻化成人。” “本命飞剑,模样极美......” 姜堂猛然起身,“勉勉强强吧,为了提升杀力,我能忍受。” 如果将一名同境修士需要的资源,称之为一方。 按这个修行进度来看的话,我入八境,大概需要四十方资源。 同境需要的资源,再加上要打磨基础,增加底蕴,这么一算下来,至少要六十方。 姜堂默默思索。 —— 剑气长城随意一名少年,一介普通剑修放回浩然,便是所谓的万中无一的绝世剑道天才,更别说剑气长城宁姚这一批的天骄。 剑气长城剑修分两类,宁姚和别的剑修天才! 剩下的天才也分三等,庞元济,齐狩和高野侯,三人为一等,十四境可入。 宁姚的其他小伙伴为二等,机缘之下,十四境可入,十三境板上钉钉。 姜堂走在一条小巷中,巷中有很多个乞丐少年的少年,同年少的姜堂一样,无助且贫穷。 姜堂一身衣裳虽简白无比,但却好过他们太多。 姜堂不知不觉竟然走入一条贫家巷子。 只是他刚踏入一步,巷子中无数双眼睛纷纷看向姜堂。 姜堂微微一愣,叹了口气。 刚刚喝酒时,口口声声没钱的他,竟从怀中拿出一大堆灵钱,说道,一人一枚小雪花。 在剑气长城贫富化极为严重,有人可以花天酒地,十枚雪花一杯酒,有人十两银子过一月。 有人万里买奴,只为人头滚滚,图个开心。 有人...... 这里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无数少年少女接过姜堂手中灵钱,看着灵气飘飘的雪花钱,觉得好似做梦一般,这枚雪花钱够他们富裕一年...... 有位小女孩抬头看向姜堂,声音极为稚嫩,“大哥哥,你想买我们吗?” 姜堂愣神,“买你们?” 小女孩说:“对,我姐姐就被南边城头的大户人家买了,也是这枚样子的一文钱......” 姜堂说:“不是,算我给你们的,免费的。” 小女孩说:“我们不是乞丐。” 姜堂说:“那你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小女孩赶忙收回,“要。” 姜堂呵呵一笑,继续向前走去,依旧每人一枚。 只是在姜堂开心的发钱时,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猛地突来,突然朝着姜堂递出一刀。 少年眼神决决。 从外人来看,少年速度极快,极为突然,但对姜堂来说,这速度不及心境中江潭万分之一。 姜堂笑容不变,腰间玉佩光芒亮起。 随后玉佩破碎,递出一道剑气。 少年瞬间被击飞百米,从南边到北边,这条巷子许多房子墙壁接连破开。 剑气长城城池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动了整座城池。 在灰烬废墟上,姜堂踩在那刺客少年胸膛,笑眯眯地问:“谁派你来的。” 少年没有说话,自绝而亡。 十境而已,有陈曦给的玉佩在,问题不大。 姜堂叹了口气,无数剑修只觉得心头微动,刺杀? 城头上老大剑仙陈清都,也现身于此,没有说话。 陈家家主陈熙也来到此地,观望四周,叹了口气,“没事,有我给的玉佩,问题不大。” 不消十息,半个剑气长城的大族剑仙都来到了此地。 姜堂指了指那条巷子,又看了眼那位小女孩,笑道:“房子的账挂陈清都头上,老登,有意见吗?” 陈清都瞥了姜堂一眼。 陈熙果断接过话话茬,“一点小钱,我陈家赔便是。” “可惜没找出痕迹......” 姜堂说:“无妨,没死就好。” “至于这些少年少女的身份和来历,不用打扰他们,就别查了,没必要。” “一起杀了,也无济于事。” 陈清都看了一眼姜堂,离去之前说了句:“随你,反正你没死。” 少年姜堂摆了摆手,驱散众人。 待众人离去,他竟然再次蹲在一群孩子中央,将手中全部的钱,一股脑分了,“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随后少年一袭白衣,在巷中小孩子惊讶中缓缓离去。 那位小女孩和一位小男孩鼓起勇气问道:“哥哥,你叫什么?” “江云” 第46章 再次问剑,不敌 姜堂再至倒悬山,使劲薅雷泽台的天雷。 江谭说:“反正倒悬山天雷多,你吸上点,问题不大,应该没人发现。” “对了,还有剑气长城城头那些剑气,通通吸了。” “你要想尽办法,快速提升修为,敢在这一两年内,突破九境金丹。” “你的事情很多,时间很紧。” “你必须在陈平安成为隐官前,跻身飞升,这样你才能在蛮荒攻陷浩然时,有一丝自保之力,获得上桌对弈的资格。” 姜堂估了估自身还需要的资源,自己才吞个三十方资源,还差得多。 自己不仅要修行剑术,还要提升心境修为,淬炼肉身也需要耗费心力...... —— 几个月后,蛮荒天下。 此地在离剑气长城千里,却还是蛮荒边缘。 姜堂和陆沉蝶两人随意坐于树上。 两人底下是数不尽的妖族尸体。 双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陆沉蝶问:“你今年多大?” 姜堂叹了口气,“不大,也就十五岁,快十六了,你呢?” “比你大一点,十六了。” “哦。” 陆沉蝶说:“剑气长城最近十年太平静了。” 姜堂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陆沉蝶说:“那就代表以后就不太平。” 姜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不是蛮荒那边出事了?比如说,有人要举天下之力,攻打剑气长城?” 这次轮到陆沉蝶呆愣了,随后他眯着眼睛笑道:“看来江云兄,手段也挺不错啊。” 姜堂微微一笑,“同理同理,陆兄先知!” 陆沉蝶说:“江云兄这名字假得直接。” 姜堂说:“陆兄的也差不多。” 双方对视一笑。 陆沉蝶笑道:“再比一次,我想看看现在的你有多强。” “我?算了吧,没兴趣,打不赢你。” 陆沉蝶说:“呵,若是半年前的你,或许差点意思,但现在的你,有点意思。” 姜堂呵呵一笑,“先说好,不露底牌,就正常玩玩?” 陆沉蝶说:“行,玩玩。” 随后姜堂,陆沉蝶两人站立一方,周身剑气翻涌。 陆沉蝶右手提剑,剑气四溢,直取姜堂咽喉。 姜堂神色冷峻,长剑一横,巨响过后,同样剑光闪烁,剑气直冲向陆沉蝶胸口。 陆沉蝶飘身退去,剑尖剑芒微动,又是一道剑气袭来。 姜堂不敢大意,剑气纵横间,一道剑网袭来。 陆沉蝶果断冲向姜堂,双招对碰,劲风四起。 姜堂不再后退,同样迎面而上。 双方杀招四起,剑势如潮。 姜堂长剑如蛟龙起江,奈何陆沉蝶身法与意识更胜一筹,姜堂一剑刺空。 陆沉蝶果断挺剑而刺,姜堂回剑抵挡。 两剑相交,剑气满四周,周围树木皆碎。 姜堂手臂被剑身震得麻弱无力,陆沉蝶右臂则是密密麻麻的划伤。 姜堂龇牙,“他娘的,你九境了?” 陆沉蝶同样怒骂,“你也是,八境修为,九境武夫的肉身......” 姜堂收剑,“不打了。” 陆沉蝶问,“怎么不打了?” 姜堂瞄了一眼四周,“你当我瞎啊,周围那密密麻麻的符箓,个个十境,我再跟你打,我是狗。” 陆沉蝶笑了,论阴,你还差点意思小鬼。 姜堂啐了口血沫,“你用了几成力?” 陆沉蝶说:“不多,七成。” 随后陆沉蝶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剑道七成......算上整体而言,五成不到。” 姜堂面无表情,但心境中早就闹翻了天。 姜堂一脸不可置信,“我靠,他只用了五成不到?” “那我这些月挨过的雷,被剑气割伤的五脏六腑,算什么?” “这不妥妥的万古妖孽吗?” “变态啊,我堪比九境武夫的肉身,堪比一百个同境修士的八境底蕴,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在心境中磨剑,还抵他不过五成的战力?” “还有,要不是江谭你提醒老子,我都没有发现周围那圈那密密麻麻的符箓。” “有没有天理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混球,他还只比我大一岁,原著中有这号人物吗?” 江潭摆了摆手, “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小子跟你根本不是一类人吗?” “他确实年少,真实年龄也同你一样,但他绝不是此世之人。要么是老不死的转世,要么就是夺舍重生。” 姜堂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潭语气严肃,认真道,“我刚刚试了下,同境之下,他与我之剑术,不分上下,尤其是那些符箓,太高级了.....” “一位十五境画出来的低价符箓,和九境修士画出来的低级符箓,两者之间差距,高手一眼便能看出来。” “这家伙就是远古时期,或是上古时期侥幸活下来的老东西,还在打桩筑基的你,输给他不算丢人。” 姜堂愣了许久,缓缓骂了声,“艹......” 姜堂低头,垫步远离陆沉蝶。 陆沉蝶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姜堂问:“你多大了?” 陆沉蝶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十六。” 姜堂沉声,“我问的是你真实年龄。” 陆沉蝶笑容不变,眼中平静,“你身上秘密似乎很大啊。” 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与我正式问剑时,你的剑术杀气极重,剑招极简,根本不是陈清都这一脉的剑术,只是看起来像。” “你的剑术很强,肉身很很强,寻常八境修士,我随手一道剑气,便能打死一千个。” 姜堂问:“那你到底多大了?” 陆沉蝶眼神恍惚,“不清楚,或许一万岁,或许十万岁,或许很久很久了......” 陆沉蝶身上那股气息愈发陈旧,过了很久,他才转过头来问:“那你呢,多大了?我是问你真实年龄。” 江谭说道:“你告诉他,本座与天寿!” 姜堂原话原说,“与天寿” 陆沉蝶呵呵一笑,“十五境不敢,那位天庭共主十六也不敢,你还敢说啊。” 陆沉蝶摆了摆手,“好了,就这样吧,往事休提,先回剑气长城喝酒吧。” 第47章 两位少年,不同态度 第一次来倒悬山上的陈平安,随着陆台去往了倒悬山九个地方。 来到师刀房后,陈平安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悬赏榜单,其中一张白纸极为突出,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江云! 榜单上写着:江云,剑气长城老大剑仙陈清都关门嫡传弟子。 修为不知,来历不知,年龄不知,行踪不知,战力不知。 杀他者,可得二十枚十三境顶尖妖丹。 悬赏者,蛮荒天下。 陈平安指了指这个榜单,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这谁啊?” 一旁的陆台解释道:“是名少年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连名字都是随便取来唬弄老大剑仙陈清都的。” “老大剑仙陈清都是谁?” 陆台叹了口气说:“怎么说呢,是剑气长城最强最厉害的剑修,如果是浩然天下是至圣的天地,那么剑气长城就是他的天地,修为极高,杀力极高,是天下剑修最高的山。” 陈平安了然,“这位江云比之宁姚如何?” 陆台瞥了眼陈平安,“你还认得宁姚?” 陈平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陆台说:“两人根本没法比。” 陈平安问:“我来的路上听说剑气长城有两种天才,一种叫宁姚,另一种叫其他天才,那这江云?” 陆台呵呵一笑,“那倒也不是比宁姚强,我的意思是,他同宁姚根本没法比,你知道他在剑气长城中被称为什么吗?” “什么?” “剑气长城第一纨绔。” “为什么?” 陆台冷笑一声,“为什么?呵呵呵,在所有剑修皆是上城头杀敌,无惧生死,皆以杀妖最多为荣,这种贪生怕死,不敢上城头杀妖的剑修,算什么剑修?” “这类剑修也知道自己德行,大多也躲在家中,从不抛头露面,躲着人群,默默出行,但这江云不同。” “身为剑气长城老大剑仙嫡传关门弟子,不以身作则,上城杀妖,反而贪生怕死,不敢上城头杀妖,丢尽了那位老大剑仙的脸面。” “若是贪生怕死也就算了,但他偏偏喜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调戏良家姑娘,别人仗剑问剑于他,他竟然不敢迎战。” “但这老大剑仙也是真护犊子,极其看重这位嫡传弟子。” “最让人搞不懂的就是,我听别人说,他是被老大剑仙陈清都强行收为弟子的。” “起初的他还死活不愿意!” 陈平安听得目瞪口呆。 陆台叹了口气,“我也搞不懂为那位老大剑仙为什么偏偏要收他当嫡传弟子。” 陈平安听得一愣又一愣,“那身为剑气长城老大剑仙的弟子,蛮荒天下怎么会将他的悬赏挂在师道门?” 陆台说:“很简单啊,那位老大剑仙亲自写的,是他默许的,按他的意思是,可你们想杀我陈清都弟子没问题,敢来一律按蛮荒妖族细作处理,无论是谁,任何人的情面都不看!” 陈平安了然。 陆台说:“可惜咯,堂堂老大剑仙,镇守城头万年之久,一世英名毁于此。” 随后两人进入敬剑阁,陈平安看着眼前仿剑,心中豪气万千。 满阁皆剑仙,满目英魂,虽是仿剑,但剑气依旧存人间。 两人各有所求,于是分头行事,各看各的。 敬剑阁的仿制飞剑,都会特定的真人画卷,栩栩如生! 整座敬剑阁就只有两柄飞剑没有! 一柄茱萸,一柄幽篁。 陈平安听魏檗提起过这两柄飞剑,是宁姚父母的飞剑! 两人在那场十三之争中,被妖族阵斩,从他们两人之后,一路连败,直至阿良力挽狂澜,才夺得最终胜利。 有人说,差点导致剑气长城输了两位废物剑仙,还有资格被放在敬剑阁? 陈平安听着陆台介绍和所说,反问了一句,“所以,只是输了两场,战死沙场,就得被如此对待吗?” 陆台叹了口气,说:“若是其他地方,虽然战败,但以身殉道,也称得上一句英雄,但这是剑气长城,一个极为古怪和说不清的地方,在一些人眼中,荣誉大于一切......” 陈平安却有些奇怪道:“可是我来之前,听别人说,平常里,有很多看客都喜欢上前骂上两句,然后再猛吐一口唾沫离开,为何今日没有?” 陆台笑了笑,说:“以前很多,现在没有了,是因为有位少年郎,看不惯倒悬山和剑气长城如此作为,直接怒而拔剑,问剑在场诸多看客。” “于是在敬剑阁,就是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极为热闹的问剑。” “一位少年郎,问剑在场所有看客。” “上前骂言者,斩,上前辱剑者,斩,上前吐沫者,斩,凡是不敬两剑者,皆斩!” “无论身份,无论来历,皆斩!” “来此地辱骂两柄飞剑的看客,修为也只是一般六七境左右,因为那些修为高的修士,根本不屑于辱骂战死的两位剑仙。” “虽然倒悬山严禁私斗,但那少年还是出剑了。” “那少年身份也不简单,但是最后还是被大天君惩罚,罚他在雷泽台禁闭一个多月!” 看过雷泽台那滚滚天雷的陈平安有些佩服那少年。 陆台继续说:“大天君本想让他好生悔过,但他却依旧不服,依旧来此出剑,随后大天君下令,出剑伤人,罚九霄神雷一道,废人修为两道,那九霄神雷那是道家一脉专门惩戒违背道家戒令,背叛道家的刑罚。” “有人被劈了一道,便走火入魔,生不如死,有人为此还疼得自绝性命。” “可还是没用,他依旧出剑,依旧不屑同倒悬山多讲半句废话,只管出剑,为心中不平出剑。” 陈平安看了看两剑前方三米处,周围看客只敢瞪眼,不敢上前一步,多说半句狠话,对那位少年剑修,心神向往,此等少年,放在江湖当中,也是豪侠。 陆台想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同样是少年,同样背景不凡,有人敢为不平鸣剑,有人却在贪生怕死,有人敢于承担刑罚,有人畏畏缩缩。” 陈平安也是没有反驳,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不能听别人所说,来判定别人如何,更不能道听途说,是非而过,全然在己。 第48章 再次相见 随后陈平安和陆台分开后,出门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心中念念不忘的墨衣女子。 双方你言我语的说来说去,最后抵不过少年的告白与少女高傲。 后面事情便是同原本一样,告白,宁姚假装不喜欢他,伤心,然后遇到岳父岳母,也就是那两柄剑的主人,劝诫,然后喝酒...... 只是陈平安喝酒时,酒铺老板老掌柜看着两位剑仙夫妇,又看了眼旁边呆呆傻傻的陈平安,叹了口气。 妇人说:“抱歉了老掌柜,又得上你这来买酒喝了。” 老掌柜说:“无妨,不过你得告诉我,这次带过来的是谁,我可不想再招惹一名混世魔王了。” 妇人笑了笑,小声传音给掌柜。 老掌柜听后,仔细打量了陈平安好几眼,叹了口气,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老掌柜说:“那行,这次依旧我请客。” 许甲送来一坛黄梁酒,待两位剑仙上桌,才开始猛饮,猛喝猛饮,开始大倒苦水。 最后死死睡去,等到第二天,陈平安醒来,正要起身离开时,老掌柜提议让眼前这位呆愣的有趣少年提笔留字。 少年将阿良没有写完的那个齐字补上。 思索很久后,陈平安才在那满是诗词、文字、俊字的墙壁上,寻上一寸不大不小的空白之地,写上了三个字。 剑气长! 老掌柜和许甲看着这三个字,又想起这少年姓陈,神情古怪的笑了笑。 少年走之前,突然路过另外一面写满诗词的墙壁,看字迹,应是一人所写。 陈平安盯住那堵墙壁上的短句、长诗、词句,越看越觉得诗句绝妙无比,杀气奇重无比。 旁边许甲提醒道:“这是我家师父酒友写的。” “他说,那面墙太短,写不下他心中杀气,容不下肚中酒气,省得他浪费笔墨。” “说来也巧,那少年同你一样年纪,一样被那对夫妇带来。” 陈平安好奇的看向许甲。 许甲说:“他与你不同,我师父和他见面时,双方吵了起来,他不懂藏锋,性格锋芒,以中五境修为威胁我家上五境修为的师父。” “但他背景的确很强。” “说不定你还听过他的事迹,他就是那位大闹敬剑阁的混小子,他当时连那对夫妻的面子都懒得给。” “问他为什么要大闹敬剑阁,我看你不错,请你喝酒倒也没问题吧?” “那混小子说,关你屁事,老子出剑,只为心中不平,与你何干?” “随后大饮几坛黄梁,竟然给他喝上瘾,开始大骂剑气长城老大剑仙陈清都......” 陈平安听得一愣又一愣的。 “当然,最后的最后,我师父还是觉得这小子有趣,就交了他这个酒友。” “喏,这面墙壁,便是我师父为他专开的一面。” 陈平安看了眼墙壁,指着中间最显眼,字迹最为狂草的一行字,眨了眨眼睛。 许甲叹了口气,“别乱说,别乱传,你看到便好,他性子......狂!” 最后一句三教祖师,宁有种乎,看得陈平安眼睛直跳。 陈平安之后便出了门,出门之后,刚见到宁姚,就被老大剑仙陈清都抓去城头,被剑气狠狠肆虐了一番经脉,才回倒悬山。 —— 登上城头适应后的陈平安,突然问宁姚,老大剑仙陈清都的嫡传弟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宁姚好奇陈平安怎么问起这个。 陈平安将自己听闻的两位少年说了出来,并问起了另外一名侠义少年,现在如何? 宁姚问,你觉得比起老大剑仙弟子,那位侠义少年如何? 陈平安说,两者不可比,在他心中,那位侠义少年,江湖意气,又狂又有文采敢为不平出剑,他很向往这种少年江湖剑客。 宁姚想了想,又看了眼陈平安,说:“我觉得两人都不差,你得亲自见过,才能知道怎么说。” —— 剑气长城城头,老大剑仙说让曹慈和陈平安两人问拳,比一比。 曹慈和陈平安都同意了,结果很显然。 刚来剑气长城的陈平安,三场问拳皆输。 就在曹慈安慰陈平安再接再厉时,一名长相极为普通的少年郎从两人身旁路过。 一边的宁姚也将目光转向少年。 少年一袭白衣,腰间跨剑,看了几人一眼。 当少年目光转向曹慈时,姜堂淡淡道:“你搁着欺负小孩呢?” 曹慈说:“关你屁事,我这是武夫间的友好交流。” 姜堂说:“但凡换个人来,早就被你一拳打碎道心了。” 曹慈说:“你有本事同我比过一场啊。” 姜堂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算了,我娘告诉我,不要跟欺负小孩的蠢货玩。” 曹慈气得直瞪眼。 一旁的陈平安好奇的打量那位号称剑气长城第一纨绔的少年,看着他那走路背影,陈平安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有点想不起来到底那里熟悉了。 宁姚指了指姜堂,“喏,那位便是你像找的纨绔少年,至于那位侠客少年,等你认识了对这位所谓纨绔公子,我再告诉你。” 曹慈看了眼陈平安,“你武道底子很好,我还会再多住两个月,你若是觉得自己道心够强,可以来找我问拳。” 陈平安点了点头。 宁姚说,明天再来找你,你先适应一下城头剑气。 在城头的陈清都看了眼陈平安,将刚刚离开的姜堂抓了上来。 被抓上来的姜堂一脸不爽,“老不死的师父,给我一个抓我上来的理由,不然我明天就离开剑气长城。” 在陈平安所有见过的师徒当中唯有姜堂和陈清都两人最为奇怪。 一个毫不尊师重道,一个好似什么都漠不关心。 陈清都指了指陈平安,“他便是第二任持剑者佩剑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剑灵选中之人。” 陈平安心神微动,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姜堂哦了声,“关我屁事。” 陈清都问陈平安,“你觉得我弟子怎么样?” 陈平安说:“一表人才。” 陈清都呵呵一笑,“你说话,我就得反过来听,那不是禽兽不如?” 姜堂呵呵一笑,陈清都扬了扬手,“好了没事了,你滚吧,我就是让你见识见识被那柄剑选中的绝世天才,让你心境惊动一下,没想到你倒是沉稳。” 姜堂说:“陈清都,我操你大爷。” 陈清都挥手,将姜堂又扔了回去。 陈平安看得心神波动万分。 第49章 蛮荒托月山来人 姜堂看着对面的陈平安,心中自然思绪万千,但最后也只能低头,相顾不至。 自己现在叫江云,不叫姜堂。 陆沉蝶这家伙喊自己去花楼喝酒,自己身为正人君子,怎么会去? 自己最近是真的没钱了! 在去花楼的路上,姜堂遇到了隐官大人,双方对视了一眼。 隐官问:“为何不上城杀妖?” 姜堂反问:“我为何要上城杀妖?” 隐官闻言,也不废话,一抹冷笑,紧接着,猛地一拳朝着姜堂递出。 这一拳排山倒海,拳风呼啸,周围空间都被挤压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十三境巅峰剑修的一击,姜堂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在姜堂眼中,天地色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暗沉下来。 姜堂只觉呼吸一滞,心神仿佛被一拳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变得难受。 紧接着,一道剑光城头最高处闪烁而来。 这道剑气起初只是一抹微光,可瞬间便至与姜堂身前,朝着萧愻袭去。 剑气所过,空间扭曲。 萧愻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滴血。 那道剑气顺势朝着剑气长城南边蛮荒而去。 蛮荒天下,一道剑光,急速落下。 随后那道剑气所带来的轰鸣声,使得剑气长城所有剑修和蛮荒天下北边的大妖都听到了。 只见得那剑气余威未减,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两侧的土地瞬间化为齑粉,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而那道剑气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宛如一条丝带,将百里之内的白云分成了两半,天地晴明。 姜堂虽然没有被萧愻打中,但还是被萧愻剑道针对。 姜堂起身,只觉浑身酸痛,心中早就恨不得*死萧愻她娘。 我淦你大坝,你想找陈清都的麻烦就去找他呀,找我作甚? 姜堂心中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问候萧愻祖宗十八代,奶奶的,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在陈清都旁边的曹慈和陈平安两人呆愣半天,最后陈清都只说一句,啧,许久没有砍人,手生了点,竟然只砍了五成伤势,没砍成重死...... 剑气长城三教圣人降临城头,剑气长城九大家族剑仙剑至, “陈清都,你在做什么!?” 陈清都说:“怎么,自己弟子被人欺负了,我不能出手?” 陈清都环伺四周,笑看众人,“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有人还没说话,但陈清都不知怎么的,一贯好脾气的他,率先出手,所有剑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剑光。 随后所有飞至城头的剑修剑仙,那三位圣人,皆是重伤! 十四境巅峰纯粹剑修陈清都,只觉得眼前一群拿剑的小蚂蚁,当真烦人。 陈清都一手抓来远在百里之外的隐官萧愻,看着她,平淡声音传至剑气长城所有剑修耳朵中。 ”老子的弟子,上不上城头,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乐意上就上,不乐意上就不上,老子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们或许都有,但不要紧,你们尽管出剑,一剑斩了我便是,记住这座剑气长城是我的。“ 陈清都边说,右手边朝着蛮荒天下那边浅浅落下,随后无数剑光闪起,那些看热闹的十三境大妖,无数上五境大妖,皆死! 众群剑修,相继无言。 在这剑气长城一日,陈清都便是绝对的天。 众人抬头,看向那位城头最高身影陈清都,只觉得当世剑道最高似乎也高不过城头。 随后那群剑仙各找各家,各找各妈。 还能怎么办? 还找陈清都麻烦? 底下的姜堂竖了根中指,陈清都呵呵一笑,不计较。 隐官萧愻吐了口血,朝着陈清都龇了龇牙,“老不死。” 陈清都还是没有计较。 她想挨批,那就挨批呗,欺负姜堂只是一个借口,这位隐官大人只是想试探一下我陈清都的剑还利否。 那就挨上一剑呗,没死算你实力硬,死了活该。 只是姜堂看着陈清都的身影,轻轻点了点脑袋。 之后的姜堂像往常那样入蛮荒杀妖。 自己用陈清都给自己的传送符,陆沉蝶用他自己的符箓。 一道符箓便可传送千里。 在姜堂奔赴蛮荒南边杀妖之际,谋划托月山那边,有位老人呵呵一笑,“剑气长城那边三番五次的朝咱们蛮荒递剑,咱们总得回个礼吧?” 阿良和陈清都屡次主动出剑,似乎没把托月山当回事? 刹那间,天地失色,城头上,妖气自蛮荒汹涌而来,遮天蔽日,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剑气长城奔涌。 北方城中,剑修们纷纷而动。 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眨眼间,剑修便收剑停驻在城头。 一时间,剑气长城的城头之上剑仙如云,剑气四溢。 紧接着,蛮荒上,密密麻麻的黑影。 随着黑影逐渐靠近,万千妖族显露无遗。 整整六位王座大妖! 最前方的王座,似熊,身形巨大,足有五千丈之高,浑身隆起,毛发直立,呼风声,每步落下,大地震颤。 其身后,则是似狼似狈,眼神暗藏凶狠,獠牙外露,嘴角上扬,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 空中,翼展数万丈的似鹰王座遮天蔽日,利爪铁钩。 整整六位王座。 面对如此妖族,剑修毫无惧色,反而跃跃欲试。 随后从六名王座中央走出一位公子少年。 少年随意将一颗剑仙头颅踩在脚下, 少年看着剑气长城,“诸位好啊。” 剑气长城城头剑气剑意,仿佛炸了锅,愈发狂烈。 少年仰头看向城头那道灰衣老者陈清都。 陈清都同样看向这位少年。 陈清都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成了杂种,一魂两魄转世成妖族,不伦不类的,挺让人恶心的,龙君。” 少年笑道:“我现在不叫龙君,现在叫毕月,蛮荒托月山大祖嫡传弟子!” 陈清都说:“当狗?” 剑气长城哈哈大笑。 陈清都呵呵笑道:“没关系,你等会就死的!” 第50章 先避锋芒! 少年将那剑仙头颅踢飞,望向城头剑仙,“要不这样,我毕月今年二十,问剑你们剑气长城所有玉璞以下剑仙,年纪无所谓,人数无所谓,法宝无所谓,只求一死。” “可有人迎战?” 陈清都身后一大拨年轻人,庞元济、陈三秋、董画符、曹慈、陈平安、宁姚、齐狩、晏殊、叠嶂...... 几乎剑气长城所有天才汇集于此。 陈清都说:“龙君......现在叫毕月是吧?” “他想兑子,将你们一起换了,想断绝我剑气长城的剑气......” “但是,我怕吗,你们怕吗?” 宁姚只是说道:“怕死早就不上城头了。” 陈清都突然看向妖族,妖族大军中间陡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道同陈清都一样灰袍老者,一道儒衫青年。 两人看向陈清都,双方相识一笑。 陈清都指了指那两道身影,笑道:“所以说,谁去取他首级,我有一位老朋友在那边,有位熟人也在,别丢脸了,懂吗?” 剑气长城几位大族剑修,落下城头,一剑而去。 城下,妖族少年毕月同样前行。 剑气长城与妖族大军,各自相距,各自相望。 陈清都说:“打生打死,双方大军随意上前,一方未死者,不可上前,如果敢犯,死!” 陈清都几道剑气递出,一线开地,楚河已成,双方对峙! 灰袍老者同样点头,伸手一抓,一方十里擂台陡然出现。 灰袍老者笑道:“人不死,便不休。” 场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毕月一拳递出,率先开头的董姓少年,被一拳退去十丈! 毕月再出一拳,速度更快。 尽管这一拳被旁边陈家少年拦下,但董家剑修还是重伤。 毕月笑道:“没想到你们剑气长城这边如此废物,一拳都抵不住。” 之后的情况完全是一边倒,几名大家天才剑修,完全不是毕月一合之敌。 同虐杀蚂蚁一般,可以杀,但偏不杀。 —— 远在天边,同陆沉蝶一起斩杀妖族的姜堂,两人还在疑惑,今天妖族怎么一只都没看见。 姜堂说:“还真奇了怪了,一只都没有。” 陆沉蝶说:“要不今天就别出门斩妖了,先回城休息一天?” 姜堂说:“不了,回城感觉差点意思,总觉得今天浪费了一样。” 陆沉蝶拿出一张符箓说:“这张符箓可察百里之内的妖气,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今天只能回去了。” 姜堂无奈的揉了揉脑袋,“那好吧,我先行一步,在老酒馆等你。” 陆沉蝶点头。 —— 姜堂传送回来时,看着远处兵临城下的妖族大军,有些懵逼。 不是,按道理来说,离蛮荒天下大攻浩然还有将近十年,现在就来? 姜堂左看看右看看,数了数只有六名不知名的低等飞升王座大妖,与书中描述完全不符。 看来离剑气长城被攻破还远得很,一想到这姜堂便放松不少。 “那就好,至少还有时间谋划。” 姜堂准备悄咪咪的回到剑气长城,可是妖族大军和剑气长城剑修早就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只剩下剑气长城和妖族对峙的一条大道了。 姜堂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独自朝着这条大道前行。 只见在那条大道上,一方大擂台,台中央,几道身影相互厮杀,妖族两道,人族五道。 地上满是血沫,断臂断腿,那是妖族少年和天才剑修的尸首。 一对多,多对一,混战其中。 但剑气长城上方那几道身影始终没有下场,他们看着往日少年,惨死城头,心中早已怒不可言,但旁边长辈以及城头那位老人没有点头,他们便不能下去。 妖族目的很简单,那便是兑子。 下方剑修死完了,城头剑修继续补上,直到杀死那几道妖族天才。 兑子不仅是蛮荒托月山,剑气长城也想兑子,死去一位板上钉钉的王座大妖,只需一名板上钉钉的未来仙人境剑仙。 剑气长城能够接受,蛮荒天下也能够接受。 活下来的天才,也能更上一层,未曾不能跻身十三。 还是那句话,怕死的剑修成不了剑仙,也上不了十三境。 终于城头陈三秋忍不住了,率先下城,一身剑意毫不掩饰。 毕月一看,嘴角疯狂上扬,朝着陈三秋飞奔而来。 下面擂台打生打死,双方默不作声。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陈三秋气势和修为弱上一头。 就在所有人屏息,期待陈三秋和毕月鹿死谁手时,一位少年蹑手蹑脚,静悄悄的走到了擂台边缘。 本来姜堂只想悄咪咪地混进剑气长城,无人在意,无人注意的他,不想惹是非。 但是蛮荒那边的灰袍老者不知为何突然注意到离擂台中央,边缘十里外的一个极为弱小的缩头少年。 灰袍老者主动问道:“你也想上台问剑?” 这一下所有剑修,所有妖族,都注意到了擂台边缘的姜堂。 姜堂心中大骂老者,老混蛋。 姜堂弱弱的摆了摆手,“不是,只是借个道,可以让我过去吗?” 老者说:“可以,只要你上擂台,我可以借道。” 城头上的剑修只觉得底下少年实在丢脸。 陈清都也是无奈,摆了摆手,“你要上来就快点,不然就上擂台。” 旁边满是飞剑的阵法突然开了一条小缝,陈清都淡然道:“你先回来。” 城头无数剑修也说,别丢脸了,快回来。 诸多谩骂,但姜堂不以为然,就在他真的打算踏上那条小缝时,城头之上,陈清都说了声,先避其锋芒...... 在姜堂心境中,江潭一剑压下姜堂,他跪下相持,随后被江谭一剑斩首。 江潭似笑非笑,“要不避其锋芒?” 看着江潭那阴阳怪气的笑容,原本刚想踏出的半步,突然收了回来。 心境中姜堂说,我要避谁其锋芒? 江潭笑了笑,“我啊。” 姜堂沉默,随后朝着前方擂台踏出一步,上了那擂台。 朝着妖族和剑气长城两边竖起了中指。 一向笑容的姜堂,脸色极为平静,右手也搭在了腰间长剑之上。 避你江谭的锋芒,还是避开我这两年磨一剑的锋芒? 我可以躲开,但我偏偏不躲,我要试试如今天下又有几人可让我避其锋芒? 第51章 我该避他锋芒。 擂台中央,陈三秋、毕月两人根本没有管姜堂这位小喽啰。 其他妖族也专心同其他剑修生死问剑。 于是场上无人在意姜堂身影。 剑气长城这边的剑修也觉得奇怪,这小子真走运,不会真给他唬过去了吧? 就在所有人以为,姜堂悄咪咪躲在陈三秋身后,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站在两人中间。 姜堂语气平淡,“借个道。” 陈三秋看着在拦在中间的姜堂,语气焦急,“你快走......” 姜堂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先不打了,让我借个道,先回城头上。” 毕月有些意外,看着眼前少年,“你是?” 姜堂说:“江云。” 城头剑仙心头一紧。 毕月笑了,“你就是陈清都那位废材弟子?” 姜堂说:“算是,所以可以让我先过吗?” 毕月摇头,“不能,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就是你可以不用死,坏消息就是你可能会生不如死。” “我想想看,陈清都的关门嫡传弟子能换多少剑修性命?” 姜堂叹了口气,“就不能让让?” 毕月笑而不语,随后他身周十丈之内,剑气环绕,剑气长城城头来自远古龙君的剑意,也被其牵引。 毕月右手食指微微一落,一剑来自远古的纯粹剑意直奔姜堂而去。 陈三秋主动替姜堂挡下一剑,随后七窍流血,重伤不已。 姜堂神色平静,对于周遭剑气,以及陈三秋惨状皆视若无睹。 一袭白衣微微鼓动,继续朝着城头而去。 毕月将烦人的陈三秋一脚踢开,看着姜堂那前行的背影,嘴角冷笑,好生放肆! 毕月周身剑气再次涌动,随后一点剑光先至,直奔姜堂后脑。 姜堂却仿若未闻,他只是微微偏头,轻而易举的闪过这一剑。 姜堂叹了口气,回头瞥了毕月一眼,“就一定要拦?” 毕月没有说话,但是那抹万千年前的纯粹剑意愈发凶猛。 毕月再次一剑递出,这一剑可越级而斩十境。 姜堂眼神清澈,握住腰间剑柄。 紧接着,拔剑,出剑。 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呼啸,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剑递出。 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毕月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从脖颈而出。 姜堂的剑,一剑斩首。 一时间,剑气长城,蛮荒天下,相继无言。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蛮荒天骄,远古剑修龙君的半缕魂魄毕月,就这样死了 姜堂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继续转身前行。 好似同斩落一只苍蝇,毫无波澜,毫无幸福。 随后,他平静地看了一眼陈三秋,平淡的说了声,废物。 低着头前行的姜堂,嘴角那抹笑容,愈发上扬,眼神中那抹残暴毫不掩饰。 往日里,被江潭压在心境中央,死过无数次的他早以压抑许久。 若以最基本的正恶来说,人性是恶,神性是正。 除此之外,在两者中间,还有一抹兽性。 被江潭杀了无数次的姜堂,心中恶兽早已压制不住。 当江潭问上一句,先避其锋芒时,姜堂早就想将这抹兽性放了出来。 就在姜堂转身离去时,一剑寒芒瞬至身前,妖族潜伏至今的九境刺客,陡然出现。 毕月只是引子,接下来藏在暗处的无数妖族刺客才是真正的杀机。 姜堂依旧一剑递出,不出一招之合,依旧死了。 回剑气长城的路上,无数妖族天骄堵在前方,四周暗处满是蓄势待发的刺客,但凡姜堂露出一丝破绽,等待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刺杀。 以命换命,向来是妖族刺客最喜欢的刺杀方式。 面对如此情况,站在城头上众人,想不到任何活下来的方式。 同境天骄无数,九境刺客蓄势待发,俨然一幅必死之局。 姜堂还是同之前一样,只是前行。 上前刺杀者,离姜堂五步之内,出招必死。 五步之内,少年于八境同境无敌。 五步之外,人尽皆敌。 城头之下,擂台中央,群妖环伺,少年必死。 在剑气长城和妖族所有人的想法中,都是如此想法。 一袭白衣,少年前行。 剑挑天骄,满目皆敌。 一名白衫少年,踩在万妖尸首之上,持剑前行,长剑被砍得坑坑洼洼,残剑上满是妖气,白衣上也溅了几分妖血。 在少年姜堂身周剑气沸腾,杀同境妖修只当喝水,越级反杀九境刺客,只当宰鸡。 城头之上,所有剑修只当看到一颗徐徐向上的剑道天才。 少年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无所谓,来敌多少,杀多少便是,我需要避尔等废物的锋芒? 姜堂被断断续续来的妖族弄烦了。 他看向蛮荒,面无表情,说道:“你们就这些废物?” 他又看向剑气长城城头和底下剑修,“你们也是,一群大废物和小垃圾,下来干嘛?” 姜堂云淡风轻,随手一剑,言语之间,又是一名想以命换命的刺客,一剑身死。 姜堂提起毕月头颅,死不瞑目的他,瞪着双眼,死死看着姜堂。 战场擂台之上,又是两名九境刺客袭来。 姜堂看向毕月头颅,“万年前,你是废物,万年后,还是废物......” 姜堂看了眼城头之上的陈清都,“毕竟能陪陈清都玩过家家的剑修,能是什么好玩意?” 说话间,两名妖族九境金丹刺客,一名被姜堂剑钉地上,一名被姜堂踩死地上。 两妖毫无还手之力! 两位金丹境的刺客,全力刺杀之下,战力可视为十境元婴境。 可是从刺杀开始到结束,不过一息之时。 两人在姜堂面前掀不起半点风浪。 “我杀力差点意思,不高,但八境之中,我无敌,九境可杀,十境可换。” 姜堂望向四周,笑了笑。“麻烦你们再说一遍,我该避谁锋芒?” 姜堂双手握紧剑柄,随后体内底蕴沸腾,而后剑气如海,一剑倾出,十里擂台,群妖皆灭。 “我该避他锋芒?” 第52章 九境武夫...? 少年擦去剑上妖血,挑了挑眉,环顾四周,意思很明显,没妖了? 罡风如刀,卷起擂台上的斑驳血砂。 姜堂一袭白衣,袖口处妖血浸透,唯独心口三寸始终皎洁如新。 在场中蛮荒天才尽数倒下,观战的妖族军中传来阵阵骚动。 第一王座蛮荒,周密掐决推演,这位往后被称为古今第一枭雄的周密眯起了眼睛,“卦外之人?” 姜堂收剑入鞘,靴底碾过妖尸。 擂台之上,安静万分。 三名潜行至擂台边缘的九境刺客,身形突然一滞,手中匕首被震成齑粉,脑袋分家。 “十境之下,别来送死。” 少年剑尖挑起刺客头颅,抖出妖丹, “妖丹成色不错,可以买个不错的价钱。” 妖首滚落,云海翻涌。 蛮荒大祖看着少年,笑道:“可惜这副好天资,好风头!” “来,谁来提灭灭他的威风?” 妖风卷起,蛮荒大军中一声怒吼,妖未至,声先到。 “托月山,拓跋山,请道友赴死!” 重锤裹着腥风砸落瞬间,姜堂剑尖轻飘几份剑光。 三粒剑光溅入牛妖怒睁的独目,剑锋已顺着锤柄螺旋纹削断五指。 拓跋山尚未痛呼,地缝突然窜出几道剑气,自下颚贯入天灵,死。 “托月山,青翎,前来领剑。” 十二枚翡翠铃当空炸裂,音波凝成冰锥,朝着姜堂袭来。 姜堂手中长剑,剑气长啸,破开音波。 只是一剑,那少女便七窍渗血,踉跄倒退,亡。 “托月山,苍溟,借天雷诛尔。” 九天雷云化作百丈长枪,一一轰落。 姜堂闭目,长枪归鞘。 电光映亮少年嘴角笑意,雷芒盘旋姜堂头顶。 随后雷枪直落而下,一处浓烟而过,少年竟毫发无损。 少年右手一挥,竟然携带漫天剑气,斩向苍溟。 “天雷淬身我尚不怕,何况...” 他踩过苍溟尸身,”你这小小妖雷!” 妖族大军中走出的托月山,玄龟族武魁。 随后大地发颤,骨刺暴涨如林。 姜堂连出七种剑招,皆被骨甲所阻。 他将剑插入地中,大地之下,三百道剑气暴起。 顺着甲缝,切入骨髓。 武魁,跪地,死。 “商陆,请道友入阵。” 这妖族,一挥手,便是落地成阵,锁住姜堂双足。 姜堂嗤笑一声,挑起满地阵旗。 姜堂周围,三十七枚悬空列阵。 一套毫无活路可言的死阵,困于擂台中央。 城头剑修,蛮荒妖族,一方紧张,一方期待。 只见姜堂出剑,斩向阵法处,随后剑如霄,破云阵。 商陆手中的本命阵旗根尽断,七窍喷血坠下擂台,死。 姜堂白衣未溅一滴血! 少年持剑,靴底踏过妖族天骄的尸躯,“能不能派个像样的来,怎么来的尽是些垃圾?” 剑气长城沉寂许久,突然爆发出震天喝彩。 陈清都盯着姜堂,同样微微昂首。 杀机尚未散尽,剑气长城上的欢呼声突然凝滞。 只见一缕灰影从拓跋山焦黑的尸骸中渗出,快得连城头剑仙都来不及反应。 一只通体碧绿的螳螂,前肢薄如蝉翼,刃口流转着靛蓝妖毒。 妖族玉璞境刺客,竟一开始便藏身于死者之气海中,换句话来说,堂堂托月山牛妖一族妖族天骄,一开始便抱着必死之心,想以命换命。 自己九境打不过姜堂,但不要紧,玉璞境可以! “小心!” 城头剑仙飞剑出鞘三寸,可螳刃已刺入姜堂后心! 两体相撞,轰鸣震得台上砂尘暴起。 少年被巨力掀飞几里,沿途撞碎十几块巨石,溅起的烟尘吞没半个战场。 妖族军阵中,爆出巨喝。 剑气长城上无数剑修攥裂了腰间长剑。 “早该如此了,”,那妖族刺客振翅悬空,眼中倒映着浓烟中支离破碎的白衣残片,“任你剑术通神,终究......” 毒雾突然凝滞,浓烟被剑气撕开的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见姜堂瘫坐坑底,后心白衣尽碎,裸露的脊背上浮现一道极为深裂的伤口。 螳刃卡在脊柱第三节骨缝间,毒液顺着经脉流淌,姜堂肉身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 “十一境?” 少年吐出血沫,左手抓住背脊上的螳刃缓缓拔出。 姜堂右手使劲,毒刃被姜堂捏得寸寸断裂,“差点意思。” 城墙上众多剑仙瞳孔震颤。 姜堂身上气息根本不是剑修,分明是武夫一脉的气血。 螳妖振翅暴进,空中只留下些许墨绿残影。 姜堂却已踏碎岩土,使劲逃跑,“陈清都,这你不管?” 他疯了,八境敢跟十一境打? 借助神性拦下一击已是极限,叫他强斩十一境,不如叫他直接去死。 城头之上的陈清都右手微微一动,一道剑气猛然落下。 剑气过处,空间裂隙如蛛网蔓延。 螳妖引以为傲的琉璃甲壳瞬间崩解。 临死之前,它眼里最后的画面,是那少年破碎白衣下的筋肉。 这具身躯上的陈年疤痕,竟全是伤口与雷灼。 烟尘散尽时,姜堂赶紧跑出擂台。 他扯下半截袖口衣物吗,包扎伤口,体内的气血蒸腾如狼烟。 螳刃折断的脆响还在云海回荡,可整个战场已陷入死寂。 周密手中灵器裂成八瓣,这位算尽天机的书生,第一次算不准眼前少年的命数。 少年明明是八境剑修,但那蒸腾如狼烟的气血,分明是九境武夫。 蛮荒上空,七盏命牌失控坠地。 无数剑仙的长剑自行出鞘三寸,剑鸣不已。 宁姚的“天真”在丹田嗡嗡作响。 城头曹慈,瞳孔同样跳动着。 “九境武夫...?" 陈清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姜堂。 姜堂看向妖族,笑道:“下次记得下死手,软绵绵的,没力气。” 他随手将手中残剑,掷向蛮荒大军,斩碎几名妖族,“钝刀可砍不死老子。” 第53章 两位纨绔天才 姜堂立于擂台。 擂台之上皆是残肢断臂,一片狼藉。 少年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倒是几分洒脱。 他一步跨出擂台,身形稳稳落地,好像刚才不是厮杀,而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日常漫步。 姜堂晃了晃手中剑鞘,剑虽断,但鞘还在。 紧接着,姜堂左手提起毕月首级,手臂发力,将那头颅高高抛起。 与此同时,他右手手腕轻轻一动,手中剑鞘疾射而出。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残剑将托月山嫡传大弟子毕月,死死钉在城墙之上。 只见那毕月首级,双眼圆睁,披头散发,狰狞可怖,其额头被剑鞘钉死,一缕缕鲜血顺着剑鞘缓缓滑落。 剑气长城剑仙,心中恶气尽出,纷纷叫好。 姜堂抬眸,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随后看向上空几道千丈身影,泛起轻笑,“终究实力差点,不然被钉死在这城头之上的妖族,还得多添上几名。” “狂妄!!” 妖族阵营中,传来无数声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姜堂充耳不闻,神色平静,转身便朝着城头走去。 所谓狂妄与否,不是尔等可以评价的。 待我跻身飞升,剑斩蛮荒之时,尔等自然便会知晓。 姜堂稳稳回到城头,下方陈三秋也被他顺手提了回来。 陈三秋强忍伤势,挣扎起身。 城头曹慈目光直勾勾看向姜堂,“你在藏拙?” 四周的剑仙们目光也都不自觉地向姜堂瞟来,眼神中多是好奇。 这个平日里的纨绔少年,今日之举实在惊人。 姜堂神色平静,“没有。” 曹慈满脸不信,“你平日那般废物模样,今日却与之完全相反,还算没有?” 姜堂呵呵一笑,“我认为我挺废物的,奈何有人比我更废物,只不过是斩了几名废物,你还真当他们是天骄?” 陈清都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不错,只是剑气轻了些。” 姜堂闻言,“没办法,没练多久。” 陈清都微微点头,目光赞许。 还行,至少比陈清都强,懂得藏拙。 只见姜堂先前走来的路上,又是一道少年身影悄然浮现,成功的引起了蛮荒妖族的注意。 缓缓走来的陆沉蝶见此情形有些茫然,妖族开始攻打浩然了? 呵,蛮荒大祖笑了笑,“十境以上皆可,记住别让他活。” 妖族大军中,几位割据一方的玉璞大妖,想要在蛮荒大祖表现一番,便主动请缨。 几妖看见陆沉蝶只是孤身一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各自落至陆沉蝶周围。 玉璞境大妖运起手中本命法宝,狠狠劈向陆沉蝶。 在蛮荒天下,妖族的本命法宝炼制方法与剑气长城剑修的本命飞剑完全不同。 剑修炼制飞剑砸资源,砸灵气,而妖族的本命法宝,则是以万千人族心血为引。 蛮荒天下并无过多人族。 妖族便圈养人族,屠戮人族,只为收集灵血,提升本命法宝。 只见那阵阵血腥的妖族法宝,朝着陆沉蝶袭去。 几位大妖法宝所过之处,带起一阵腥风。 好似瞬息之间,陆沉蝶就要被当场斩首。 但陆沉蝶只是瞄了眼远方笑嘻嘻的姜堂,又瞄了眼旁边宁姚和陈平安,愣了愣。 随后陆沉蝶叹了口气。 只见他神色如水,静静伫立。 直至杀机闪至身前,才缓缓抬起右手。 他食指伸出,刹那间,陆沉蝶中心,剑气如莲花般漾开,空间扭曲。 陆沉蝶周围十丈内,万事静止。 紧接着,随着少年指尖轻点,一道极小剑气凝聚,剑气纤细如发。 剑气划过之处,地上裂痕浮现。 裂痕如蛛网蔓延,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玉璞妖族本命法宝瞬间破碎。 它们还未承受法宝反噬,便被这道剑气轻轻扫中。 刹那间,玉璞大妖强悍无比、气血万千的身躯,瞬间消融得干干净净。 莫说是残渣,就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 剑气长城这边,一众剑仙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剑气,这剑道,何许人也? 陈清都也有些好奇。 陆沉蝶仿若无事发生,神色平静依旧,轻轻放下右手,抬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在他身后,是一片尸体,唯有风声在呼啸。 而妖族们,看向少年的目光中,满是杀机。 妖族那边毫无信誉,十来头上五境如潮水涌来。 陆沉蝶回头一笑,一息之间,瞬死。 蛮荒,沉寂。 剑气长城,同样沉寂。 陆沉蝶回到剑气长城,姜堂勾肩搭背,“怎样,喝酒去?” 陆沉蝶点了点头。 陆沉蝶看了眼姜堂身后的陈平安和宁姚,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姜堂顺着陆沉蝶的目光,看向陈平安和宁姚。 面对两人的注视,陈平安咽了咽口水,随后挺起来胸膛,目光清澈,与之对视,坦坦荡荡。 姜堂故意问道:“你就是宁姚在外面找的小夫君?” 陈平安抿了抿嘴,刚想说些什么,陆沉蝶主动说道:“还不错,只是修为和资质差了点。” 姜堂摇了摇脑袋,“再差也比我好。” 姜堂根骨确实很差,这点陆沉蝶知道,陈清都知道,剑仙知道,整个剑气长城都知道,因为姜堂根骨那是明目堂堂的差,是个人都看得清。 两人一边勾肩搭背,一边去往酒楼方向。 去之前,姜堂还故意问陈平安去不去。 宁姚当场就替陈平安拒绝了,并使劲掐了掐陈平安的腰。 宁姚瞪眼,“别和这俩花花公子来往,容易学会坏。” 陈平安说,“你之前不是告诉我那江云是个好人吗?” 宁姚说:“好是好人,但不代表他品行是好的。” “还有那陆沉蝶,也是一等一纨绔子弟,臭味相投,白瞎那么好资质。”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对了,你多久走?” “快了!” 第54章 修行即是修心 剑气长城和蛮荒妖族,两军对峙,互摆擂台的情况极其罕见。 一般而言,妖族攻打剑气长城,都是以妖潮攻城。 这种摆擂台约架的情况,大多都是奔着兑子来的。 用几名不重要妖族性命换上一名剑道天骄,对蛮荒而言极赚。 剑气长城出了一名董三更已经够了,再出几名飞升剑仙,说不定妖族和剑气长城的位置要换上一换了。 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飞升剑仙,除了几头上古王座大妖、些许老牌飞升大妖,同境之中,可称无敌。 随着姜堂和陆沉蝶的离去,妖族上空的托月山大祖和周密也对这场擂台失去了兴趣。 既然兑不成子,那继续摆台,也没什么意义了。 没想到剑气长城不只有一名“宁姚”,看来攻打浩然的计划得提前几年了。 天才死在摇篮当中,才是好天才。 灰袍老者右手向前轻轻挥了挥,示意后方妖族大可进攻。 一场攻城,在所难免。 —— 城下,万千妖族,百丈身躯,在高耸入云的长城之下,犹如犹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朝着剑气长城这颗巨树袭来。 妖族每推进一丈,都要付出千名或者万名中五境妖族性命为代价。 剑气长城与别处不同,在城头之上,可见三轮明月,那是蛮荒天下的三月。 这三月叠加在一起的月光,照在城头之上,引得一片亮堂, 但比三月之光还要耀眼的便是城头之上,剑仙和剑修的飞剑。 城头剑仙,悬坐城墙,一手出剑,一手饮酒。 在荒凉壮阔的夜晚中,如此豪迈之举,姜堂只在前世古书当中看过。 寒夜,明月,剑仙,飞剑,酒壶,斩妖。 如此一幕,当真比诗中边疆还要悲壮,还要潇洒。 从酒铺回来的姜堂,看着这副宛若水墨的场景,心中微微触动。 那些城头剑和剑修看到姜堂到来,也纷纷朝他点头示意。 剑气长城很现实,只有你敢于出剑,敢于下城杀妖,这里的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无关修为,无关背景。 只要你敢以命递剑,哪怕你只是一名下五境剑修,总会获得尊重。 姜堂白日那一人一剑,喊话整个蛮荒天才的场景,好不威风。 尤其是当姜堂将那托月山大祖嫡传弟子——毕月首级钉死于城墙之上。 那一刻,众人这才猛地发现,平日里那位昏昏碌碌、无所事事的江云,都是他的伪装。 当挨上玉璞境刺客一击不死,还生龙活虎时,当真天才,不愧是老大剑仙的嫡传弟子。 这些足以让姜堂获得这些剑修尊重。 姜堂待在这些剑修身旁,突然朝着几位剑仙问道:“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斩妖吗?” 那几位剑仙闷了几口壶中酒,呵呵笑道:“斩妖需要什么意义吗?” 众人哈哈大笑。 姜堂眼神认真,“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斩妖吗?” 几名剑仙明显一愣,“剑仙就应该斩妖啊。” 姜堂说:“你们就不怨恨浩然天下,当真一辈子毫无怨言?就没有多余想法?” 剑仙看着底下妖族,猛地灌了一口酒,说:“有啊,但能怎么办呢?” “除了在此地杀妖,我还能作甚?” “去蛮荒当细作?去浩然享福?去问剑浩然?” “我做不了畜生的狗,也当不了缩头乌龟,更没那个本事。” “只能作茧自缚。” 姜堂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若能问剑浩然,你会吗?” 那剑仙沉默许久,笑道:“剑气长城其实比一些地方还要残酷,还要肮脏,可以说,这里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腌臜事,但剑气长城有条最基本的规则,所有人都默认的一件事......” “剑尖朝南!” “非是不恨,而是心中有所不为,有所为。” “老大剑仙说过,怕死当什么剑修,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剑仙就当斩妖除魔,至于报复浩然?” “欺负一群醉生梦死读书人,呵呵,我辈剑修之剑,从不斩软弱之辈。” 姜堂突然沉默。 在姜堂心中,他一直认为剑气长城剑修极为愚笨,尤其是他那位“师傅”陈清都。 从他喝醉之后,大放阙词,便可看出他心中所想。 姜堂不理解,明明剑气长城剑修一身实力超凡脱俗,为何无人问剑浩然,或是自立为王。 呵呵,果然天下剑修只分两种,一种是剑气长城的剑修,另外就只是剑修! 心如长剑,只折不弯,大格局,大豪气。 这便是剑气长城。 至于陈清都......他想的或许比这些剑仙还要多。 或是弥补,或是赎罪,或是无奈。 弥补当年剑修所犯之错,替他们或者人族还上因果。 在这万年时光中,看着那些惨死妖族口中的剑修,陈清都未必没有后悔和其他想法,但正如先前剑仙所说,还能怎么办? 他们这群剑修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就好像他姜堂,当年除了逃离骊珠小镇,还有得选吗? 哪怕姜堂事先知道出了小镇,自己必死无疑,那自己也得出来。 理想中的少年郎,想要向求仙问道,又想同仙子共白首,似乎想把好事占尽。 但现实中的少年,到处挣扎,到处求人,处处皆是疾苦。 理想就是,自己学成归来,跻身飞升,迎娶李柳。 现实就是,自己刚到太平山,刚刚起步,就身死道消,沦为棋子。 看书时,姜堂只觉得剑气长城剑修和陈清都当真窝囊。 一大波剑仙,不敢朝浩然出剑。 入世后,方真觉得陈清都不易,既要剑指蛮荒,又要压制剑修。 姜堂在城头一人独行,走着走着,心想万千。 姜堂看向南边苍茫风景,一时间有些茫然,随后又自嘲一声,“都来这个世间快十七年了,还没看清现实,还在“读书”,还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睡梦。” 在姜堂这十七年中,他似乎从未将真正融入尘世,始终将这一切当作前世书中所叙。 “自己看来看去,以为占尽一切,但自己却从未真正接受过此间的自己。” “姜堂就是姜堂,是前世看书人姜堂,也是今世少年姜堂。” “理想很好,但现实也很重要。” 姜堂来到城头茅草屋旁,同那道灰袍身影同立城头。 姜堂不情不愿的喊了陈清都一声“师傅”。 陈清都挑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喊我一声师傅,说吧,有什么事?” 姜堂说:“没事,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陈清都说:“那你明白了什么事情?” 姜堂问:“理想和现实,两者相差甚远。我把剑气长城想简单了,有点过于理想化了。” 陈清都听后,却并没有感到很欣慰,反而有些皱眉,“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吗?” 姜堂说:“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陈清都说:“你觉得心中理想和现实那个更重要一点。” 姜堂说:“我觉得人还是要看清现实一点,在现实中慢慢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陈清都摇了摇头,“我万年前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慢慢来......可如今我却发现,自己心中那份少年意气早以消散。” “剑气长城不缺现实,但缺一份理想。” “剑气长城不缺规矩,但缺一分桀骜” “比起现在的你,我更喜欢那个指天骂地,大逆不道的你。” “我收你为徒之前,早就将你的大概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清楚你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但我知道你在桐叶洲行侠仗义,在敬剑阁大闹不平.....” “我总觉得你身上那股狂得没边,又怂得要死的劲,非常好,像年轻时的我。” “剑气长城有一位遵守规矩的宁姚够了,却少一位大逆不道,敢为人先的江云......” “剑气长城不单单只能有宁姚,必须有个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你。” “这才是我收你为徒的原因。” 姜堂沉默片刻后说道:“万一我一走了之呢?” 陈清都摇头笑道:“你不会。” 姜堂说:“我会。” “你不会。” 姜堂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有一个朋友,他想问你一个问题,人活之意义,或者说一个从未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间的人,该如何融入尘世间?” 陈清都笑了笑,“我不知道,但他可以先从停在剑气长城这边,仔细想想,至少先做些事情,比如说,杀妖刻字,完成心中理想......” 姜堂看向远方,哦了一声。 第55章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姜堂从剑气长城城头下来,来到一间人满为患的酒铺前,喊了声掌柜,之后就随意坐在一张长凳上,笑道:“来坛酒。” 那店小二的见姜堂来了,热情搭手道:“哟,江公子来喝酒,喝什么酒?” “咱们这有五枚雪花钱一坛的差酒,有十枚雪花钱的不好不坏的酒,有二十枚雪花钱的好酒,公子喝什么?” “有没有极好极好的酒?” “有的,公子,有的,一坛酒就是一枚小暑钱,口味极好,烈而不烧,滋味甚好。” “那行,先来上一坛,记陈清都账上。” 那点酒的店小二有点发愣,“客官,咱这酒铺不挂账......” 那掌柜听到陈清都三字,赶紧来到桌前,转头对呆愣愣的店小二说道:“愣着干嘛,你先端酒上桌啊。” 那店小二拿出一坛极好的酒,放在姜堂身前的桌前。 掌柜挤出笑脸,多拿一只酒碗,坐在姜堂桌边,笑道:“多谢江公子捧场,这坛酒算我请你,我先敬你一碗,敬公子,昨日大斩蛮荒妖族,剑挑蛮荒天骄......” 店小二听着掌柜的话,忽然醒悟,陈清都是那位老大剑仙的真名。 整个剑气长城那个直呼陈清都三字的人,能有几个? 那这位公子,便是那老大剑仙的嫡传,昨日震惊所有剑修的纨绔少年。 姜堂呵呵一笑,与掌柜酒碗磕碰,豪饮一碗。 然后掌柜的就去照顾其他客人,去之前还嘱咐店小二要让这位公子喝好,钱不钱的无所谓。 姜堂看着周围,百无聊赖的喝着碗中酒,酒水滋味还凑合,他也就忍了。 大街之上,酒铺的酒客们,一个个朝着少年方向瞥来瞥去,好像在看珍奇似的。 姜堂当无事发生。 因为姜堂的缘故,这酒铺子瞬间来满了客人。 有人就来到姜堂桌前,是一位御剑而来的男子剑修。 姜堂抬头望向男子,是米裕。 是那个与姜堂同样被尊称为废物纨绔的公子米裕。 米裕坐在姜堂对面,找同样小二要一壶最贵的酒水。 米裕提起姜堂酒壶,给自己倒了碗酒,笑道:“藏得够深。” 姜堂看向米裕,笑了笑。 论书中谁最喜欢扮猪吃老虎,你米裕至少得排前三。 姜堂笑道:“还行,就是以后下城得小心很多了,上次我差点被玉璞境刺客一击毙命。” 米裕笑道:“你现在可是比肩宁姚的绝世天才啊,这种待遇,才算正常。” 姜堂道:“我不算天才。” 米裕笑道:“那日擂台之上,那位号称同境无敌的蛮荒大祖弟子毕月,被你一剑挑落,你若不算天才,那这世间也没几人敢称天骄了。” 姜堂提起酒碗,闷了一口,小声说道:“与同龄之人相比,就算称了无敌又有何用,就算号称绝世天才,又能怎么样?” 米裕说:“这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姜堂笑了,江谭一个,陈清都一个,持剑者一个,周密一个,礼圣一个.........这些人,同境之下,他一个都打不赢。 “我于同境无敌,不是因为我天才,而是因为他们太废物了。” “要比就同那些老不死的比,跟同代人比,我觉得没意思。”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米裕提着酒碗的手微微颤抖,好家伙,好个少年天骄,好个江云,够狂。 不是我够强,而是你们太垃圾了。 这话简直将整个剑气长城同龄剑修都嘲讽了一番。 但这还不算什么,最后那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够狠! 酒铺上下,先是一静,随后便是嘘声四起。 米裕自认为自己脸皮够厚,在剑气长城也排得上号,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米裕轻轻敲了敲酒桌,小声提醒道:“是不是有些太张扬了?” 姜堂看了眼四周,微笑道:“我说的是实话,若你们与我同境,一起上都不够我一个人打!” 随后姜堂剑气肆意,刮得狂风四起。 那剑气当真雄厚,莫说同境之人,哪怕高出一境的九境剑修,见其剑气锐利,也得考虑一二。 果然剑气一出,酒客瞬间安静。 姜堂突然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可有剑修敢与我姜堂上桌同饮,上台问剑者?” 随后来了陆陆续续的来一大波人群,先从宁姚开始、再是齐狩、高野侯、董不得、陈三秋、叠嶂、董画符、晏琢、庞元济......纷纷齐聚酒桌。 可以说整个剑气长城所有天才皆汇聚酒铺。 那酒铺掌柜见来人如此之多,小店如此热闹,嘴角都快笑裂了。 宁姚双手抱胸,“问剑?” 齐狩同样如此,“你说要挑了整个剑气长城同辈?” 庞元济笑眯眯道:“我刚才老远就听见江云公子骂我们剑气长城这一代全是废物,怎样,要不打上一架?” 看这架势,不打一架似乎难以收场了。 姜堂挑眉,“看样子难以善终了?” 宁姚说:“别急,先喝酒。” 满堂酒桌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圆桌,原本只能容纳六人的圆桌硬生生挤了十人之多。 酒桌上面,无一空位。 可以说在座诸位皆是顶尖天才,至于那些所谓世家天才,连姜堂的酒桌都上不了。 至此,剑气长城所有天才皆齐。 比起宁姚等人,姜堂更对陈平安感兴趣。 姜堂问陈平安,“你算宁姚什么人?” 陈平安说:“心上人。” 周围一片口哨声,无数剑修嘴角上扬。 宁姚脸上也浮起一抹红晕,随后踩了陈平安一脚。 姜堂单手撑腰,笑眯眯道:“读书人就是花言巧语,你如今境界还在下五境徘徊,单你这修为,难下城头,难以杀妖。” 陈平安点了点头,“嗯,确实,所以我过断时间就会离开剑气长城,回浩然历练,等修为够了再来南下杀妖。” 姜堂问了一个极为奇怪的问题,“你是剑修?” 众人不解,是个人都看得出陈平安气就是一介武夫,何谈剑修一说! 陈平安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不是。” 姜堂笑着点了点头。 一众人喝酒,聊天聊地,少年意气在酒中酝了又酝...... 陈平安听着姜堂言语,突然问道:“江兄也是读书人?” 姜堂一愣,随后笑道:“不是,现在不是。” 陈平安说:“我听江兄言语多风度,先前那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是江兄所写?” “呃......算是。” “可全?” 姜堂手中酒碗放下,笑着摇了摇头,“全,但不想说,我现在只是一名剑客。。” 第56章 剑挑群雄 在酒桌之上,谈笑甚欢。 下了酒桌,剑气更盛。 姜堂提剑,看着面前一大堆七境、六境的剑气长城天才,说道:“我就不欺负你们这群小孩了,我自压一境,以同境剑挑你们一群,如何?” 宁姚微微皱眉,“只低一境而已,未免有些太轻狂了?” 姜堂笑道:“轻狂又如何?大意又如何?” “我还是那句话,跟你们打,我觉得都一样。” 庞元济嗤笑一声,拔剑指向姜堂,独自一人向前走出几步,“别一起了,我先领教一番,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心境中的姜堂不再与江潭纠缠,而是与外界肉身心神归一,一心一意。 姜堂笑了笑,身上煞气四起。 只见那少年微微抖动剑身。 旁边观战剑修,只看到一道剑光,如虹如彩,瞬至庞元济身前,剑光劈下,剑气锐意无比,随后街道地面传来一阵沉震。 庞元济当场重伤! 下五境剑修连姜堂剑光都没看清,只觉得一阵模糊,那庞元济就当场重伤,倒的不明不白。 中五境剑修看清剑光轨迹,却无法看清少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剑,出剑速度太过吓人了 而上五境剑修虽然看得明明白白,但还是惊愕于少年剑气之快、之盛、之重。 周围看热闹的酒客都瞪大双眼,一时间酒都忘喝,撒了些许。 随后在场外的陈平安,也看得目瞪口呆。 仅仅一招,庞元济落败。 那白衣少年,单手提剑,眼中满是笑意,嘴角上扬,眯着眼睛,看向众多天才。 姜堂对面,身周数丈空间,皆布满森森剑气。 姜堂微微昂首,笑道:“只要你们其中有人敢出剑,这方圆半里剑气,便会瞬间暴乱,诸位无一幸免!!” “尔等废物,大可一试。” 上五境剑修看着悬停空中,宛如静止的剑气,不由心生感概,天才就是天才,就这剑气掌控,普通剑修没个百十年,都难以掌控。 可是他们不知道,姜堂的确练了将近百年,毕竟在以江潭主导的心境当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外界一瞬可以是心境一年、百年...... 在心境中,姜堂单单被江潭这一招就虐杀了千次之多! 与江潭过招,那就必须对剑气了如指掌,如臂屈伸。 如果不能,那姜堂连江潭的身都近不了,只能被江潭漫天剑气活活耗死。 至于怎么学会的,很简单,死了活,活了死...... 剑气长城天才分两种,一种叫宁姚,另外一种叫其他。 姜堂耗费心神,花了无数时间学成的一招,宁姚眨眼间便想出了对策。 只见宁姚手中剑身挥舞,无数剑气递出,宁姚剑气与姜堂剑气在空中对碰。 剑气对碰过程中,宁姚的剑气也同样悬于空中,形成一处保护罩。 姜堂叹了口气,天才就是天才。 但姜堂只是微微一笑,空中悬停剑气,如雨水般滴落,轰向齐狩等人。 硝烟散去,除了宁姚、叠嶂六人,其余天才皆倒。 宁姚等人组成的防御阵列,足以抵挡姜堂剑气。 姜堂揉了揉眉头,只见他右手轻轻一点,空中再次浮现出百道剑气。 这些剑气比先前的剑气更加厚重,更加锋利,更没想到的是,那些剑气还带着些许雷光。 姜堂右手一挥,漫天剑气轰向宁姚等人 陈三秋、叠嶂等人连出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持剑防御。 无数剑气轰炸,只能坐以待毙,被动挨打,结果便是被姜堂剑气活活耗死。 宁姚等人分散,御剑飞行,逃开剑气,与空中剑气拉开距离,随后六柄本命飞剑从四面八方朝着姜堂突袭而来。 飞剑神通万千,速度极快,势头极猛! 飞剑所过之处,姜堂剑气破碎,那些悬停空中的剑气好似杂草,被飞剑硬生生碾出一条小道。 百丈,十丈,一丈,一寸......飞剑离姜堂越来越近,就在他们以为要得手的瞬间。 姜堂微微一笑,剑身挥动间,那些本命飞剑散落八方。 他们没有想到,那些被长辈称赞的甲等飞剑,刚离姜堂半尺,便被姜堂手中普通长剑硬生生击飞。 诸多天才,六柄飞剑,连姜堂衣角都没碰到。 再次望去,那些剑气似乎专门为他们飞剑让出一条大道。 姜堂脸色不变,“差点就打到我了......” 陈三秋几人脸色铁青,这就是在羞辱他们,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几人飞剑刚想回来,姜堂左手轻轻一压,将他们飞剑硬生生用剑气,压回地面,“剑修连本命飞剑都丢了,那还练什么剑?” 随后姜堂右手猛地一甩,一道百尺剑气顺势而出。 一分二,二分四,刹那间一道百尺剑气分裂成数千剑气,朝着他们袭来。 剑气所过之处,滋滋雷电作鸣,那剑气竟然化作一道铺天盖地的雷网,这场景,哪怕九境剑修来了也得打颤。 一旁看热闹的上五境剑仙们,瞬至陈三秋、叠嶂、晏殊、董画符他们身前,将他们一一护至身后。 随后剑仙右手一挥,随意将这道雷网拦下。 姜堂刚想收剑离去,但空中陡然出现一柄极为危险的飞剑。 姜堂凝神望去,飞剑出现之地,白云之后,一抹微光,悄然出现。 前面都是开胃小菜,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直闷声不语的宁姚,在同伴们极力争取的时间内,递出了这一剑。 看着眉间开眼的宁姚,姜堂微微皱眉,神情凝重。 这一剑应该是四大仙剑之一的天真。 不顾仙剑反噬,强行召唤,七境宁姚耗尽所有法力心神,递出的这一剑,足以让姜堂心惊。 姜堂说:“就简单比试一下,用得着玩命吗?” 虽然说有陈清都在,问题不大,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胡闹了? 那可是仙剑天真,万一不小心反噬了,沦为剑奴,谁来都不好使的。 姜堂眼中闪过一丝金光,气血逐渐涌动, 丹田中三枚黄符笼罩姜堂四周,断绝陈平安发现神性可能。 神性、气血全部动用,姜堂双眼微眯,同样耗尽全身法力,递出一剑。 众人只见两光一撞,轰鸣四起,随后只见陈清都出现其中。 老大剑仙握住那把飞剑,将其化作流光,推回宁姚眉间,“下次不许了。” 随后陈清都看向姜堂,“还有你,他们乱来,你也乱来?” “有这劲,还不下城杀妖,还搁着过家家?” 陈清都冷哼一声,姜堂不以为然。 姜堂对着无数少年天骄拱手,“抱歉了。” 诸多剑道天骄,连少年动上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此等剑气,简直可怕。 最终一袭白衣随着陈清都远去。 陈平安看得心血澎湃,天才争霸,江湖之大,剑修应当如此。 同境修士,剑修无敌。 同境剑修,我言不败。 —— 第二天,宁姚便踏入龙门八境,并扬言要再找姜堂比上一场,再分胜负。 只是奈何,宁姚找遍了整座剑气长城,也没找到姜堂。 陈平安来剑气长城也有三四个月了,今天正是离开的日子,想着买些远游的物品。 在路过敬剑阁的路上,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少年单手持剑,在敬剑阁内,同一群游客争论,只不过少年是用剑说话的。 第57章 问心 随后倒悬山道长出面,局面才慢慢平息,只见那少年习以为常的跟在道长身后,一幅生死看淡的模样。 少年路过之地,周围看客纷纷开道。 待到少年出阁,抬头看到陈平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随后少年对那道长说:“这次的雷罚先欠着,下次再还。” 周围人听着少年那讨价还价的语气,一脸呆愣。 啊? 还能这样? 倒悬山私斗可是要受重罚的,轻则重伤,重则跌境。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倒悬山长老竟然同意了 看得周围人瞠目结舌。 这背景是有多大啊,连倒悬山也得放人。 那倒悬山长老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句,“下次多添一道。” 姜堂看向陈平安,笑道:“喝酒去?” 陈平安回头望了眼姜堂,又看了看身后慌乱的人群,点了点头。 姜堂带着陈平安来到了黄梁酒馆,他对那老掌柜说道:“来壶酒,挂陈清都账上。” 那老掌柜瞥见姜堂,“哟,小王八蛋又过来喝酒?” 他又望向姜堂旁边的木讷少年,挑了挑眉,“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姜堂摆了摆手,“这你别管,上酒便是,我又不是不付钱!” 还不得掌柜的发话,那许甲便主动跑去后店,给姜堂陈平安两人搬来一坛酒,放在两人桌上。 许甲双眼放光,“江哥儿那日你在城头之下,杀得妖族天骄屁滚尿流,当真威风,我许甲早就知道你江哥儿能成英雄。” 姜堂微微点头,看向陈平安,“想来你也应该来过此地了吧,我与这里的掌柜不打不相识,与他算半个熟人。” 老掌柜呵呵冷笑,“熟个蛋,整个浩然天下除了你就没几个人敢在老子酒馆挂账,还他娘的用别人名字挂账。” 姜堂呵呵一笑,“陈清都三个字的意义懂不懂?以后你也可以向别人吹嘘,‘此酒就算陈清都来了也得多喝几坛,这不,您瞧,陈清都都在这里挂账了........’,这样向别人吹嘘,那多有面啊。” 老掌柜大骂姜堂无耻,又无可奈何。 老掌柜看向陈平安,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多皮,第一次来老子酒馆就敢威胁老子,你小子酒后老老实实,他酒后口出狂言,将陈清都引了过来,话里话外狂到什么程度呢,我敢说你都不敢听。” 姜堂摆了摆手,“旧事不提,往事皆虚。” 老掌柜指向旁边一版墙壁,“喏,具体多狂,你看墙上笔墨......” 陈平安眨了眨眼,“这些诗词歌赋都是江兄一人所写?” 老掌柜说:“嗯,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才华,都长在狗身上了。” 陈平安与姜堂同桌而坐,两人喝着酒,虽然未说话,但气氛却是出奇的好。 过了很久,陈平安才发出疑问,“江云兄知道那两柄仿制飞剑的来历?” 姜堂说:“废话,我好歹也是陈清都弟子。” 果然,他就是那位诗词无双,侠肝义胆的少年郎。 陈平安问:“江云兄每天都来?” 姜堂说:“看情况,有时候我得下城杀妖,磨练剑术,有时候得深入蛮荒千里,修行修心,只有等自己那天累了点,才会来此地,镇守两剑。” 陈平安又问:“江云兄不怕倒悬山惩罚?我听说倒悬山不许私斗,私斗者受九霄神雷劈罚......” 姜堂呵呵笑道:“你猜为什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私斗,却要受其神雷劈罚?” 陈平安摇头。 姜堂指了指自己,笑道:“那时我刚到剑气长城,还未拜师陈清都,望着为剑气长城英雄被人辱骂,心头气不过,便仗义出剑,没什么想法,只为心中不平。” “倒悬山为了规矩,将我罚于雷泽台,并告诉我再有第二次比定要九霄神雷轰顶。” 讲到这里姜堂呵呵一笑,“但我依旧如此,不就是被雷劈吗?” “一而再,再而三......我无所谓。” 陈平安沉默片刻后,举杯道:“敬江兄。” 姜堂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酒过三巡,陈平安喝着酒,突然发现对面姜堂一直盯着自己。 陈平安被盯得都有些不自然了,“呃......江兄有事?” 姜堂说:“我想问,若是你同我情况一样,你会如何?” 陈平安一愣,随后认真道:“也许我会觉得人间很不值的吧。” 姜堂说:“就不失望?” 陈平安说:“不会。” 姜堂裂嘴一笑,“那你就不会主动去改变些什么吗?” “连最基本的拔剑也不会吗?” 这才是姜堂真正的目的,直指陈平安心窝。 陈平安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不像江云兄那边背后势力神秘,也不似天赋超然,我也许......” 姜堂听后,桌下左手紧握,脸上笑容不变。 难道我姜堂就比你陈平安天赋好吗? 我姜堂身后有何势力? 同他人用命交换来的底牌,又与你何异? 你好歹有个神仙姐姐撑腰,有个文圣先生在前面顶着,有个学生崔东山为你出谋划策。 我敢保证,你在远游过程中会受不少委屈,但绝对不会死!! 至于天赋,呵呵呵,要是自己天赋但凡强一点点,都不需要踏出小镇半步! 姜堂笑着打断道:“没事,只是好奇你的选择罢了。” 陈平安闷头喝酒。 姜堂说:“不拔剑也不是不好......” 陈平安沉默许久,问:“有人说江云兄的名字也是假的?” “呵呵呵,真真假假,骗一下世人而已,本名就是江云,只是故意说成假名字。” “身后神秘势至少十四境?” “唉,等下,这没有,只是手中有些许底牌,仅此而已。” 两人再次无言。 姜堂说,“你多久走?” 陈平安说:“今天。” 姜堂说:“多久回来?” “十年之后。” 姜堂问:“就不怕这十年间,宁姚变心?” 陈平安说:“不怕。” “为什么?” “因为她是宁姚。” 姜堂笑了笑,“我听说你与宁姚是在洞天内一处陋巷相识,当宁姚离开之后,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就没想过两者差距有点大吗?” 陈平安说:“想过,但还好,虽然有些自卑,但我没有选择逃避。” 此言一出,这次轮到姜堂沉默了。 他逃了吗? 没有,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这话他心境过得去吗? 第58章 离去 姜堂问心有愧吗? 当然是有的。 为了所谓的实力,为了自己的未来,姜堂决然出走小镇。 之后更是为了实力,让江潭斩断天机,断绝消息,只为变强。 姜堂的理性一直在告诉自己,自己这般努力,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为了之后在一起考虑!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或许是好的吧! 姜堂都不敢想,在李柳知道他死讯的那一刻,她该是如何伤心。 在陈平安在剑气长城的这段时间,在城头发呆的姜堂,望着宁姚与陈平安成双成对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姜堂想,现在的李柳过得怎么样? 神性恢复了? 姜堂总感觉自己记忆内的那个李柳仿佛越走越远,远到姜堂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还喜欢吗? 她还好吗? 大道与心上人,自己最后会选择大道吗? 心中烦绪,姜堂理不清,剪不断。 一颗道心不断颤动。 姜堂喝着酒,发着呆,数着日子,突然发现今年是他姜堂来此方世界的十六年, 今年的他十五岁,过完年就满十六了。 这十六年间,他似乎过得浑浑噩噩。 小镇上的他,为了活下去,不惜卖身为奴。 得亏遇到了李槐一家,不然这辈子就真的要终身为奴了。 因为小镇上有着一套独特的天道运行。 你若签字画押,那便是以因果起誓。 本家若不放你,这奴仆因果可得跟你一生一世,此生注定难破元婴,难以跻身上五境! 而姜堂之所以卖身李槐一家,也是充满了算计。 一是以李二一家善良的性格,哪怕他是卖身为奴,但日常生活中,李二一家绝对不会亏待他,真把他当下人对待! 自己若想离开离开,他们也绝对不会过多刁难自己,放自己自由。 二是李二一家福缘深厚! 姜堂一开始靠近李槐和李柳就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李槐这小子的逆天气运,看得他羡慕极了。 至于李柳...... 想到这里,姜堂自己都有些茫然。 自己是带着私心时,喜欢上了李柳,还是在看得李柳时就动了“私心”? 或许他自己也弄不清。 但值得肯定的是,他觉得喜欢李柳这件事错不了。 之后为了大道修行,拜师齐静春,每天带上好学生的面具,骗取齐静春信任,最后还是无果。 自己这点小伎俩骗不过齐静春,但齐静春却硬生生陪他演了四年的戏。 自己成戏子了? 玩呢? 一开始就被拆穿了,使得少年心中羞愤无比。 你这是在羞辱我! 你齐静春一开始就拒绝我好了,干嘛还玩这一套? 浪费我的时间,也浪费你齐静春的时间! 姜堂之所以看齐静春不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出了小镇之后,姜堂心中逐渐迷茫了起来。 在剑气长城的他,时常发呆。 他有点弄不清他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就单纯为了修为,为了大道,为了爱情? 大道、修为、爱情可是是他的人生,但绝对不是他人生的全部。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就只是单纯的提升修为,跻身最强,同天骄人物竞风流? 姜堂搞不懂,也弄不清。 只是他脑海中突然想起,陈清都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先从剑气长城开始,先斩妖,刻字,随后大剑仙。 其他的,之后再想。 未来过于漫长,脚下即是现在,做好现在便是。 想到这,姜堂嘴角微微上扬。 陈平安看着对面倒头就睡的姜堂,有些不知所措。 那掌柜的,挑眉道:“你别管他,你喝你的,这小子喝醉酒了。” 陈平安有些疑惑,“这黄粱酒不是只醉一次吗?” 老掌柜笑了笑,“是啊,但这小子不一样,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自己想醉酒罢了。” 陈平安似懂非懂。 最后陈平安离开之前,嘱托老掌柜告知江云一声,“战场之上,城头之下,若宁姚有难,江云兄若有余力,帮上一回,我陈平安便欠江云兄一次人情。” 老掌柜点了点头,等到姜堂醒来后,他将陈平安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姜堂。 姜堂眼中神采奕奕,嘴角上扬的点了点头。 老掌柜看着姜堂这个状态,有些好奇姜堂心境又悟到什么了? 姜堂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姜堂大跨出门,出门之前,他看向旁边诗墙,突然心血来潮,手中虚握,一直毛笔出现掌中。 姜堂横笔一画,留下一诗,笑着离去。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困真我。 老掌柜读后,赶忙摁住要离开的姜堂,“你还没写完呢。” 姜堂呵呵一笑,“我的心境面前只能写到这句,等我那天心境悟出下一个境界后,我再补上如何?” 老掌柜无奈,只能放任姜堂离开。 姜堂来到城头之上,旁边一道白衣身影陡然出现。 姜堂挑眉,“哟,这不是咱们的陆沉蝶公子爷吗?有段时间没见了,怎么变得这么低调?” 城头之上,陆沉蝶跨剑与姜堂在城头同立,说道:“最近风头有点大,避避风头,我可是听说了,你江云少爷一人剑挑整个剑气长城天才,风头出尽了!” 姜堂呵呵一笑,看向南边蛮荒,“我只是突然觉得少年郎,还有要锋芒一点的好!” 陆沉蝶说:“这可是不是你的性格啊。” 姜堂说:“现在就是了。” 两人沉默许久,陆沉蝶主动问道:“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姜堂摇了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陆沉蝶说:“我准备离开剑气长城了。” 姜堂一愣,今天一个个都要走? 陆沉蝶说:“剑气长城这个地方太小了,对手太少了,我要去更高更远的地方,问道天下。” 姜堂说:“挺好的,” “你呢?” 姜堂说:“我准备待在剑气长城。” “不走了?” “不是,等我斩妖、刻字,修至大剑仙,斩破心境,便可离开。” 陆沉蝶说:“你这四件事,一个比一个难。” 姜堂笑了笑,突然拔剑对陆沉蝶说道,“你临走之前,可否让我看看你全部实力?” 陆沉蝶揉了揉眉间,笑道:“行。” 不出半刻,剑挑整个剑气长城天才的姜堂,被白衣少年一剑一符钉在城墙之上。 剑刺右肩,符镇左肩,打人如挂画。 姜堂重伤。 第59章 天地多剑气,气府少灵气 被人钉在墙上的姜堂只能看着陆沉蝶仗剑远去。 姜堂甚至可以看到陆沉蝶离去之前,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那嘴型意思很简单,还得练! 姜堂看了眼双肩上的伤口,骂了句浑蛋玩意,下手这么重? 亏自己还跟他一起喝酒,狐朋狗友就不是朋友了? 但更让姜堂难以接受的是,自己肉身好歹也是堪比九境武夫的身躯,再加上八境龙门修士的剑气护体,竟连他一招都没接下来? 伤口处传来的阵痛,让一向耐揍的姜堂也忍不住龇牙。 这一符一剑好似活物泥鳅一般,不断啃噬姜堂血肉,附着肩骨之上。 与那刑罚池中的九霄神雷完全不一样。 区别便是断骨之痛与牙疼之痛。 一个瞬时之痛,挺过那一阵剧痛,适应之后,便没事了。 但牙痛不一样,它越适应越疼越难受。 那一符一剑直接从根本上直接阻断姜堂气血和法力,使得他万般法力和九境武躯也毫无用武之地! 姜堂只好忍着剧痛,龇牙咧嘴地扶着肩膀从城头下来。 他来到自家师傅茅屋前,陈清都看他这惨样咂了咂嘴,眼神中满是嫌弃。 姜堂说:“别笑,他若是同你一境,你也过不了。” 陈清都说:“你的意思是你自愧不如?” 姜堂瞪眼,“谁说的?” 陈清都说:“你自己都承认了。” 姜堂说:“他也就欺负老子现在八境龙门基础没打好,不过仗着比我高出一境,搁着耀武扬威。” 陈清都说:“为什么不用我教你的剑术?” 姜堂愣神,“我用了啊。” 陈清都脸上毫无表情,“你现在对我递一剑。” 姜堂揉了揉后脑勺,“弟子对师傅长辈出剑是大不孝啊......” “出剑!” 姜堂迫于无奈,拔剑出鞘,耍着陈清都的剑术,默默朝着陈清都递出一剑。 这一缕剑气东飘西落,跌跌撞撞,最终落在陈清都身前,随后炸了一炸。 这威力好似抡圆了手臂,想着打一猛掌,最后却给人扇了一风。 脱裤子放屁。 姜堂缩了缩脑袋,刚想辩解一番,陈清都却笑出了声。 只是陈清都这笑声有点冷。 陈清都冷不丁地甩出一剑,将姜堂从城头击落城内,“那还不滚去练剑,就你这三脚猫的剑术,出去别说你是我陈清都弟子,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从今日起,你不许喝酒,一日不将剑术练出,一日不能外出,你就在这巷中好好练剑吧。” “下次见面,剑气若还是这般软弱无力,那你下面也准备软弱一辈子吧。” “滚!” 姜堂坠落速度极快,宛若一道流星,直坠妍媸巷和灵犀巷中间。 千米高空直落地上,除了姜堂,剑气长城城内地板竟毫发无损,一丝裂缝都没有。 只是姜堂七窍流血,胸口和后背分别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这一刻,他只听到了周围无数剑仙和剑修的口哨声。 活该。 你这厮,真活该。 姜堂心中怒骂,他娘的陈清都竟真下手了,还他娘的下死手,我淦你大爷。 这一剑下来他至少得趴床上好半个月,那还练个屁的剑,陈清都个狗日的,想砍老子命根子直说。 好在靠着神性和耐造的肉身,扛个一周左右,大概就补回来了。 只要妖丹不断,灵气不缺,等自己把八境的练气士修为巩固至中期。 早靠着心间江谭磨剑,这一个月下来,将剑谱中一两招学会贯通,问题应该不大。 姜堂心神沉寂,先前在城头与陆沉蝶激战一番,身上还挂着彩,这会又被陈清都砍上一剑,从千米高的城头落下,扎扎实实地摔上一下。 没死已经算是皮糙肉厚了,等姜堂缓过神来,便是两眼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 姜堂睁开双眼,望着周围景色。 一瞬间,他还以为回到了骊珠小镇上。 破旧的房顶,熟悉的旧味。 姜堂抬头看向屋外,天色良好。 他闭上眼睛,勘察起了附近位置。 离这不远处是陈府,再远一点就是宁府。 姜堂再睁眼,已经明了自己位置,是自己先前遇刺的陋巷。 不过这会已经重新修好了,比之先前时的模样好过太多了。 姜堂收起心神,开始检查心境与自身气府,查看起陆沉蝶留下的那几道符箓和剑气。 城头之战,陆沉蝶没有留手半分,全力出手,那几道攻击宛如兹骨淤泥,不将其清理干净,搞不好气府和心境都会受损,自己下次再全力出剑,很可能伤其自身大道根本。 只见自身气府小天地中央,姜堂刚现身,便有一只硕大的金猫,直勾勾的盯着他。 姜堂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小天地。 这里不似凡间,头顶是穹,漫星为顶。 上亿辰星慢转,寂静无声,脚下无地,有的只是被它抓住的流光,踩上去会亮却留不下印子。 小天地中央只有一座光台,裹着淡淡的金雾,雾里偶尔闪两下。 台子不小,足以让一只十尺巨猫卧在上面。 等到姜堂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那些星辰竟是剑气所化,这些流光粒子是灵气。 天地无风,有的只是灵气光粒飘落,快碰到金色巨猫时就主动绕开,偶尔有些星辰掉落,那剑气快落到台子时就化成灰,轻轻蹭下它的耳朵尖就没了。 这儿没白天黑夜,也没声音,就安安静静的,偶尔飘点像撞钟的声儿,是巨猫在晃,连流光和星辰都跟着动。 金色巨猫站在台上,默默看着姜堂。 一只十尺巨猫,金毛裹辉,金瞳藏穹,玉肢点光,尾扫雾。 姜堂没来由地有些心虚,“看你爹干嘛?” 只见那巨猫人性化的冷笑一声,果断伸爪挥出。 姜堂在自身小天地中被打得吐血不止,还手不得。 姜堂说:“别打你爹了,再打我就真动手了。” 金色巨猫依旧一爪落下,打得姜堂七上八下。 姜堂打又打不过那金色巨猫,只能躲进自身小天地的气府当中。 姜堂已经明白了这只金色巨猫是何种来历,毕竟那双金色猫瞳,满身的神性,在姜堂获得的机缘中,除了祂也没谁了。 姜堂看着体内堪比星穹的小天地,也是暗自感慨了一番。 假如没有祂帮着筑造,就凭姜堂自身修行天赋,这辈子都达不到这番境地。 如果没有这般吸收搬运灵气效率,姜堂全力递出半剑,体内天地便已经枯竭而死。 若无这金色巨猫镇压,他自身的武夫气血与练气士灵气,双方早已水火不容。 祂只有在,便是一种威慑。 气府里面,无数外来剑气环绕。 有陈清都,有陆沉蝶,更有上次毕月所留的龙君剑气。 真当龙君一魂二魄转世的毕月是废物啊,城头上残留的龙君,真不是开玩笑的。 气府中,静、春二字早已黯淡,灵气也有些不够用了。 气府好似干涸,但好在自身大道根基没有受损,得等自己将这些外来者一一剥离,再写几篇好文章,得几分浩然正气,滋养静、春两本命字。 姜堂体内气府被外来大道压制,死气沉沉。 那上空的二字,一个劲地闪着,好似在埋怨姜堂。 自家资金本就不足,你还无所事事,整天邀请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气府做客。 你想干什么? 打扫好屋子,才好请客啊,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姜堂按住眉心,得,还得听它俩讲道理。 齐静春,还他娘的在追我,不愧是齐静春的字,如出一辙的烦。 但凡要是齐静春在这,如此讲话,姜堂早要甩脸色了,但这只是被他囚禁的两个字。 整个气府的梳理,都由他俩做,这俩字真够意思,都这般辛苦和委屈了,还老老实实地帮姜堂。 他跟“字”置气干嘛? 姜堂只能一个劲地道歉,保证会多写文章,多拿浩然正气和文气,滋润气府,恢复俩字。 气府大门外,金色巨猫,望眼欲穿,嘴角都快流口水了,看得静、春两字,惶恐不安。 姜堂一瞪眼,你个死猫,还敢凶我的得力干将? 你一只死猫截断大部分灵气和剑气,就留给气府些许灵气,还想吃“我的”本命字? 光要肉身“命”,不要修行“性”? 姜堂说,别急,我帮你俩出气。 只见姜堂气势汹汹地出了气府,然后被金色巨猫撵来撵去,追着姜堂跑。 姜堂撒丫子的跑来跑去,气势倒是够足,就是有点狼狈。 第60章 有所得所失,我无多言。 心境中则与小天地、气府相差过大。 这里没有小天地的万千星辰,更没有所谓的如雾如幻的良辰美景,有的只是遍地的山地碎片,破烂万分。 从高望低,从远看此,这些破碎的大地好似一块块瓷片,有大有小。 碎片中央,上空只有三道黄符。 在姜堂心境四处八方,漫天魔气,看这魔气程度,少说有百来只心魔作祟。 姜堂就这样端坐上空,右手托着脑袋,看着心魔们忙碌。 那这百来只心魔在忙什么呢? 它们在帮姜堂拼凑碎片,将这些散落的大地,一一聚集,重新拼凑成完整的模样。 通俗来说,这些心魔竟然在帮姜堂修补心境! 它们好似瓦匠,靠着自身和大道所属,帮姜堂搭建心境模样。 这些心魔看着端坐上空的姜堂,一个个地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千段...... 至于这些心魔怎么来的,那你别管。 第一次见有人主动放开心境,放心大胆的让心魔进来,本想着好好入侵一番,转世为人,没想到他娘的是诈骗。 该死,这家伙都不优化自己的心境吗? 这么破烂的心境,他是怎么修至八境龙门的? 还有更上空那个家伙,两人打起架来,好像这心境不是你的一样。 自从来到这家伙的心境,出又出不去,这心境也入侵不了。 你给我们一块空地,你告诉我们,这他娘的叫废墟? 四梁八柱呢?房顶呢? 这也就算了,你瓦片呢? 姜堂说,都进入修士心境了,还想夺舍转世重修?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想入侵我的心境,我至少得有一个完好的心境吧? 想住房子,那就自己建吧。 人手不够? 别急,我再骗几个帮手过来,有的是心魔来。 姜堂磨剑,与江谭换剑,心境损坏。 心境损坏,心魔来修。 修好后,放开心境,引诱更多心魔进来。 姜堂磨剑愈发大胆,愈发剧烈,心境破坏更加严重,心魔数量多,搭建速度愈快。 三者之间,完美闭环。 至于你说,心魔为什么逃不出去? 拜托,你以为心魔就不受大道规则压制? 心魔可以肆无忌惮地干扰修士心境,夺舍修士重生,就没有后顾之忧吗? 大道早已将规则刻入法则当中,心魔一旦进入修士心境,只能一路走到黑。 要么夺舍修士,要么被修士打杀,心境从此更进一步。 被当苦力的心魔,使劲痛骂姜堂小人。 畜生啊,连心魔都不放过。 你纯粹就是个浑蛋! 新进来的心魔,看着四散的其他心魔和满地的心境碎片,则是一脸呆滞。 见鬼,你们这帮浑蛋都不优化的吗? —— 三道剑气,气府受损,导致姜堂一昏便是三天三夜。 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这三道剑气的砥砺,姜堂在八境的剑道,可以算得上顺风顺水了。 有着静、春二字,梳理气府,那三道剑气足以让自身剑道再小跨一步。 最早入住小天地的神性,早已将自身剑气汇聚成星,等下次破镜,便是剑气如海,一砸便是一颗星辰的剑气。 等十境之后,便是孕育本命飞剑的底蕴,摆脱剑客身份,彻底跻身剑修行列。 按江谭所言,剑修前最后一关,便是等底蕴够厚,剑气够多,关键就在于剑道与资源。 两者一旦够了,那便是剑成之人日,出世便是仙兵,如果再压一压,达到四柄仙剑品质也不是没可能。 外物方面,除开资源,姜堂目前唯一需要操心的便是一柄佩剑。 不是剑修的他,身为剑客,理应有一把好的佩剑。 如果说剑修是上限是本名飞剑的品质,那剑客的下限便是手中佩剑。 一柄绝好的佩剑,足以让剑客实力再翻几倍。 姜堂说,死猫,你就欺负我没本命飞剑,无大炼佩剑,若我此刻长剑在手,早将你做成猫羹了。 听到猫羹二字,那金色巨猫毛发瞬间炸了起来,那双猫瞳竖了起来,模样看着似乎有些生气了。 等到姜堂缓过神来,整个人好似又被陈清都一记鞭剑抽飞一般,房间中的姜堂一口黑血吐出。 姜堂压下小天地的翻江倒海,嘴硬的说了声,不疼,谢谢你帮老子逼出瘀血...... 操,疼死了,死猫这么记仇,以后真把你做成猫羹。 姜堂起身下床。 坐在屋外喝酒的剑仙,看到三天就可以下床的姜堂,笑道:“哟,江公子醒了?” 姜堂开门见山,“米裕,你把我搬回来的?” 米裕说:“不是,我只是守着你罢了,况且我也只守了你最后一天。” 姜堂问,“陈家?” 米裕摇头,“不是。” 姜堂有些好奇,“那是谁?” 米裕有些乐呵,“陆芝大剑仙,没想到咱们陆芝剑仙面冷心善,人不仅长得美,心也善良。” 姜堂皱眉,同样坐下,与米裕一起聊天。 米裕言语多是玩笑,表面上,米裕只是看了一天,可幕后,米裕又守了多久? 心神安稳的感觉,做不得假,若无人偷偷看管,自己又怎会安心昏迷三天三夜。 姜堂说:“不过雨点大的屁事,劳烦米裕剑仙了。” 米裕递给姜堂酒壶,姜堂摆了摆手,“喝不得,陈清都说,这一个月不得饮酒,要好好练剑。” 米裕收回酒壶,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个月无人陪我喝酒了。” 姜堂说:“别说了,这一个月若是不练出一招两式,这辈子别想喝酒了。” 米裕说:“不出门了?” 姜堂说:“陈清都的话得对半听,他说不能出巷子,那我就不出剑气长城了。” “那挺好,最近你去蛮荒练剑,哪怕有老大剑仙看着,也是凶多吉少,你剑招简,剑气重,那场擂台,纯粹是拿着板砖将毕月抡飞了。” 姜堂说:“别谈了,好似腹部挨了毕月一刀,现在都痛。其实双方都差不多,只是我耐揍一点,我扛下来了,他没扛下来,仅此而已。” 米裕说:“最近剑气长城风雨欲来,那托月山老祖现身绝对不是只为了说两句狠话,城内最近氛围有点不对,你在此安心练剑,也还不错。” 米裕打趣道:“如今的江公子可是蛮荒天下必杀榜第一之人,妖族那边说,若宁姚与你二人同上城头,你第一个死!” 姜堂语气平淡,面无表情,“所以说啊,陈清都收我当弟子了。” 这话意思是...... 米裕赶紧喝上两口酒,压压惊,伸手道:“别,小祖宗,这玩笑开大了,你别给我开这玩笑啊,会死人的。” 姜堂笑了,说道:“很多事情,陈清都没有此等想法,但是却有了这种结果,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份因果算在他头上,落在我身上。” “我江云认了便是。” 姜堂说道,“天下如棋,从远古活下来的,没一个是傻货。没关系,当他弟子,有所得,便有所失,我无多言。” 第61章 世间万事,书中自有解法 说到这里,姜堂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城头,弹了弹腰间制式长剑,笑道,“先前回城,真的不是陈清都故意吗?” 老大剑仙此举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灰衣老者意思也很明显了,接着这次擂台探探剑气长城的底。 可惜了,半路杀出来个姜堂和陆沉蝶。 可以说,这次运气站到了剑气长城这边,一个姜堂,一名剑客,就打得蛮荒托月山天才身死道消。 这场擂台,剑气长城若是除了一个宁姚,便无其他天骄,那这剑气长城便是外强中干。 说明剑气长城终究压不住蛮荒天下了,说明大道在蛮荒。 两者若是开战,蛮荒必胜,无需废力,便能轻松过关,直取浩然。 可剑气长城到底有多少天才,陈清都比谁都清楚。 一览下来,也就姜堂够看,皮糙肉厚的。 至于陆沉蝶,则是意外之人。 正是这个意外,让陈清都知道,剑气长城目前死活压着蛮荒天下的大道, 那位托月山大祖同样清楚。 米裕瞬间了然。 至于毕月,糊猴一个。 真当他自己是龙君转世,托月山嫡传大弟子? 托月山天才还少吗? 不过只是一颗试探剑气长城的棋子,一颗弃子罢了。 姜堂明白,目前的他也只是一颗棋子,被天下大势搅动的棋子,被陈清都推上来的棋子。 只不过他姜堂命硬,陈清都觉得这颗棋子分量够重。 姜堂抢过米裕酒壶,“喝两口,别乱说。” 米裕语气微缓:“没事,喝酒而已。” 姜堂抿过几口小酒,便咳了几口血沫。 这时一直偷听的陆芝,陡然现身,看向姜堂,问道:“剑气长城二十年后必有一劫,如此凶险,那日擂台,你明明可以继续藏锋露拙,选择从另外一端走上城头,结合你先前伪装,你绝对不应该那般鲁莽。” 姜堂看了眼陆芝,丝毫不意外她为何在此处,只是轻声道:“先前伪装,只是因为我想向世人如此表现,我自身心性也不愿多管闲事,少些凡俗事,好过多一事。” “至于他人之言语,俗人之眼光,于我何干?他们说了便说了。骂了我,我又不会因此少一份修为,更不会因此动怒,我只是我。” “所以最后还是上台出剑了?” “嗯,本来都打算钻小道,默默走回来,只是心中有人对我问了句,要不先避其锋芒?” 米裕有些惊讶,“就因为这样,你当时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姜堂摇头,“没,我当时很清醒,比以往都要清醒。” “我毕竟只是少年,我从不惧怕前面风沙,只是那一刻,我想出剑,告诉世人,谁避谁锋芒?” 陆芝问:“意气之时?” 姜堂笑道:“为何不是少年意气?” 陆芝也笑了,确实够少年。 姜堂说:“对于这种大军压阵,我想我当时应该是兴奋的,我刚回便是天时,我在此地便是人和,只差一份地利,我如何会输?这擂台之上,毕月仅仅占得一份地利,任他如何布置,他只能死。” 姜堂这话看似解释,实则全都废话。 什么叫我在即天时、人和? 纯粹是你板砖大,不怕不怯场,仅此而已,你那浑厚剑气,砍谁不是一剑死? 就你那三脚猫的剑术,剑气长城稚童都会,谈不上多好,但也说不上多坏。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军杀敌,捉对厮杀,说到底毕月不差,但我耐造一点吗,所以他死了。” 说到这里,姜堂又笑了。 说到底,扬名立万,少年意气,递剑杀妖,终究是好事,至少比现在待骊珠洞天快活。 下一个被托月山推出来的天骄,应该就是离真了, 离真,呵呵,十年后,杀你不用第二剑。 姜堂心神宁静,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姜堂这时突然想起来了齐静春教过的一句话。 齐静春说,君子内敛,先磨剑,再藏剑,出剑后,必须得收剑...... 反正意思就是必须“拙”,够拙方出才,露出锋芒后,须即时沉寂,不能少年意气。 当时姜堂嫌齐静春讲得有点迂腐,言语道理又怪,学生时的姜堂不理解,年少成名不应该意气风发吗? 为何要拙相入鞘,为何不能少年意气? 谈到这课外方面时,齐静春总是惜字如金,一字不肯多言。 当年姜堂想不明白,但这会儿姜堂开始品味其中意思了。 出剑后,在藏剑,是为了下次更好的出剑。 姜堂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该死,齐静春的学问就是狗屎,不想了。 其实你现在遇到的问题,书中早写了,老师也早说了,只是你没把书中所说,同现实联系到一块来。 你说,你迷茫了。 有人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你说,你遗憾了。 有人说,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你说,你如何如何了, 书中和先生,早在你耳边说过千万遍,你一次都未将其套在书外。 往前走,莫回头! 老师无数话语,书中万般道理,尔等自取,只是你如此听,这般懂,最后应事却是你自己理解。 书中语段,无一条滥竽充数,只是你忙取功名,忘探先人风骨。 那不是考名时的无用之词,是你往后时间,有天弯腰打水,扭头突思时的感觉。 它就像一部已经射出去的箭,你回头沉思,恍然大悟时,便是箭射中之时。 齐静春所言,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语句,道理却不是所有人都懂的。 少年时太早成名不好,若是如此,应当退定入鞘,再沉寂,只求下次出剑,更加耀眼。 此刻的姜堂不懂,往后的姜堂自然会懂。 这便是学生,这便是先生。 看着眼前摇头晃脑,莫名发笑的少年,陆芝和米裕有些怀疑姜堂入魔了。 姜堂只是苦笑一声,“没事,想到些往事。” “对了,我与那毕月一事,剑气长城这边酒客,酒桌上是怎么描述的?” “有夸张的,有简约的,有刻薄的,各种版本都有。” 姜堂说:“说来听听。” “有人说,你江云乃是陈清都远古时的剑仙好友转世,不然他们也不会探不到你半点跟脚......” “扯淡。” “有人说,你这一次纯粹是看毕月这小子不顺眼,随意砍死。” “差不多。” “更有人说,你不过是占据自身福源,仗着陈清都剑术和传承,杀一个一魂两魄的废物毕月,给自己造势而已......” 姜堂问:“谁说的?” “不清楚。” “我是问,那一拨山头人传出来的。” “山头?” 米裕疑惑。 “宁姚那边一拨,齐狩那一拨,庞元济那一拨,其他剑修一拨,具体那边传出来的?” 陆芝挑眉,“齐狩和其他剑修这两拨传来的。” 姜堂微微点头,笑道:“那行,一月之后,换他们躺地上休养半月。” 第62章 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陆芝问:“仅是因一句刻薄话,就问剑所有人,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姜堂有些好笑,“我练剑是为了同他们讲理的?” 米裕说:“陆芝剑仙的意思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托大?” 姜堂微笑,“有点,但问题不大,这不是有你米裕剑仙帮我压阵吗?” 米裕有些炸毛,“我只是废物玉璞境,好多年没出剑了,你找我作甚?” “找人压阵,为何不找陆芝剑仙?” 姜堂笑道:“目前同陆芝剑仙不熟,等以后熟悉了,再说。” 陆芝后退一步,脸上挂着笑容,“别,江公子,我只是顺手而为,算不得什么,目前不熟,以后也少联系。” 她一袭白色长袍,身材些许高挑,算不上多么惊艳动人,但也称得上一句江南秀丽。 陆芝微笑,“你和老大剑仙那些破事,别说我一个小小的仙人境剑修,就算是飞升境过来,也得被你们之间搅成一团的因果活活砸死。” 姜堂笑道:“陆剑仙,语气严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米裕问姜堂,“你这一月就先住这吧,这房子是一间旅宿,我租了一个多月。” 姜堂点头,“月金多少?” “见外了啊。” “多少?” “不贵也就一枚小暑钱。” 姜堂递给米裕一枚小暑钱,随后两人便一一告别。 剑气长城城内与浩然天下并无区别,只是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萧瑟。 有豪门大街的高阔,也有陋巷小街的凡人。 妍媸街和灵犀街也有不少卖力干活的壮汉,走街买货的商人,这里的人除了与山中修士靠得近些,同样是安居乐业,同样过日子。 姜堂坐在门前台阶之上,看着人来人往街头,有点无聊。 两条陈旧的老街,还是破了点,见过百米大厦的高楼,再见如此城落,难免有些不顺眼。 屋子旁边便是一家商铺,老板正在与街坊邻居、大爷大妈闲聊。 毕竟是平民老街,商品生意一般,少有人来。 一名孩童悄咪咪地来到姜堂身前,壮胆问道:“你是江云公子?” 姜堂转头,“有事?” 那孩童说:“上次你城头杀妖当真潇洒。” 姜堂说:“有事可以说事。” 那孩童说道:“可不可以教我修行,教我学剑?” 姜堂问:“你学这个干嘛,学了剑,修了行,登了山,便没有了回头路,你就得上城头杀妖。” 剑气长城这边未修行与修行客之间,有两条不同的礼法。 还是先前所言,能力越大,你所背负的责任也越大。 姜堂歪头,语气有些慵懒,“你没有练剑天赋,更没有修行天赋。” 孩童说:“听别处剑仙说,剑气长城江公子天赋也不适合修行,更不适合练剑,你不一样的剑斩蛮荒天才,剑挑整城天骄,就连那剑气长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宁姚,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剑术和修行肯定适合我。” 姜堂笑了,笑得很开心,笑了好一会才停,随后语气平淡道:“我等俗人修行,跟登天差不多,不要资质,那总得要你些东西吧?” “我可以教你修行,但你得把命压上。” “我的修行之法,一境一大劫,每一境突破初、中、末期,都有一小劫。” “我辈愚人修士,命是最不值钱的,需要你一次次拼死拼活,艰难登山,可以说,勤奋努力只是最基本的,你耗尽万分机缘、无数运气,方有机会窥见被你们称为废物剑仙,米裕的身影,等你追上米裕之后,你会发现无数天才,早以将你甩在身后,难望其背......” “你此时此刻若是敢独自一人去往剑气长城北边演武台,杀个一境小妖,我便教你修行,我亲自传授你陈清都这一脉的剑术。” “嗯?” “你敢拔剑吗?” 姜堂语气不重,可话中意思却极凶。 生死,离孩童极其遥远的东西,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一时间有些呆滞。 那十一岁的孩童被姜堂所言吓到,呆滞原地。 周围孩童也听到了姜堂所言,原本慵懒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杀气腾腾。 就在这群孩童当中,有位小女孩陡然起身,盯着姜堂眼睛,一字一句地确认道:“真的吗?” 姜堂认出这位小女孩了,是上次发钱遇刺时,呆滞身边的小女孩。 姜堂有些惊讶,但随即摇头笑道:“骗你们的,别去会死的。” “再说,你们家长那边也不会忍心送你们去死的。” 那小女孩说,“我娘死了,我爹也死了。” 姜堂揉了揉眉心,“你不是还有一个送入大家族当下人的姐姐吗?” “也走了。” 姜堂愣了愣,“你爹娘怎么走的?” “上次你被人刺杀,那人全力一击的余波,波及了我爹和娘......” 姜堂蹲在台阶上,一时间有些无言。 “你姐呢?”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被送入大家族当下人的女子,为何会死? 呵呵,还能是什么原因? 姜堂有些难受,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对年仅十六的少年,有些难以接受。 他可以杀人,但绝不会因此丢失对生命的敬畏。 姜堂默默抬起手掌,摸了摸女孩脑袋。 “那你怎么过日子?” “有你给的钱,我可以无忧无虑地活很久。” 姜堂听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难受压回心头。 在剑气长城,凡人与修士,一个凡间,一个山上。 凡人用银子,修士用小暑。 一千银子抵得上一枚小暑,百枚文钱抵得上一两银子。 一枚小暑钱,可以让她身为凡人,活得很好,可以富裕一生,不缺吃穿。 但修士中,也同凡人一般,分三六九等,王侯将相,匹夫走贩。 大族子弟,身来便好。 修行所耗费钱财,是普通修士的五倍、十倍。 当然这都是他们祖上一位位剑修慷慨赴死、上城杀妖,所积累的钱财、资源,说不得什么。 不消一会,姜堂身旁围满了无数孩童。 连修士大人都要礼敬三分江公子,剑气长城老大剑仙的嫡传弟子,如此和蔼,身边孩童,一个个凡童纷纷冒头,想要瞧瞧这位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丝毫没被先前气氛吓退。 只是那位小女孩悄然退后,独自一人离开人群,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第63章 护道一事 还有很多陋巷孩子,没上过城头,下过南边,问姜堂,城头那边,是不是真有千千万万的妖族,妖族极为凶残,尤其是攻城时,都能见到尸山血海? 有一少年,询问姜堂,城头剑仙是不是特别多,杀妖如同喝酒般简单,随便一颗妖丹、妖皮就价值万两银子? 还一孩子指着怀中话本,问话本中写的主角,是不是小哥你? 姜堂接过话本一看,便有些忍俊不禁。 这里面有一部分故事的确有他的影子,但这里面的女子剑仙是什么鬼? 等等,里面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为什么那些女剑仙一见到我就是迷上我了? 为什么那群剑仙一见到便说我骨骼惊奇,非要求着我当他们徒弟? 姜堂笑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那孩子问,那话本中,你与绝世仙子,躲在同一屋檐下避雨,那仙子当真好看吗?还有那四女争夫的场面,那种时刻,你心中当真无情无义吗? 停,假的,都是假的。 姜堂一个劲地摆手,使劲解释。 有孩童问,神仙铺子里的酒水,一碗便要几千两银子,真的好喝吗? 姜堂说,一般,酒水极差。 你杀妖,妖最高什么修为? 有少年埋怨道:“这不知道,那不知道,算什么大人。” 姜堂摇头,笑道:“我也只是少年啊。。” 最先同姜堂闲聊的孩童,问姜堂,“你觉得剑气长城最美的女子剑仙是谁?” 姜堂笑道:“怎么了,你们小屁孩还替我管上姻缘了??” “我觉得都好看啊,咱们剑气长城的女子相貌一等一的好。” 小孩们嘘声四起。 等那些小屁孩散开,姜堂笑道:“这群小家伙倒也是有趣。” 热闹过后,陋巷再次安静,姜堂握着剑,瘫在地上,发着呆。 姜堂突然起身,原来陆芝和米裕两人早就站在姜堂身后。 米裕捡起旁边话本,看过之后神色古怪,“讲真的,你真喜欢那位姓陆的女子剑仙?。” 姜堂翻了个白眼,看向一旁的陆芝。 只见陆芝呵呵冷笑一声,一剑递出,米裕挨剑,飞向城头,砸在城墙之上。 陆芝瞄了眼话本,有些好奇,剑气长城这边的书不多,也少有这种怪书。 如这般话本,以陋巷孩童的文化水平,看得也极其费劲,看两下就放弃了。 可这书在陋巷中如此火爆? 书中虽然没有点名那位陆姓女子剑仙,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原型是她。 看过之后,陆芝感觉极其怪异,话本语言极其简约,通俗易懂,哪怕蒙学孩童也读得一二 就像是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在这本书籍上的谈情说爱。 书中自己,当真怪异,不去修行,去追寻小道爱情。 但描绘起来,无论是形象,还是意象,都把自己写得太美。 可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相貌,称不上倾国倾城。 陆芝有些疑惑,姜堂说:“你们说你们的事,别管这傻书。” 陆芝挑眉,“那江公子觉得书中那个女子最得你心?” 姜堂笑容有些僵硬,“别闹。” 陆芝问:“哪个?” 姜堂说:“都得我心!” 远在天边,受伤不小的米裕颤颤巍巍的伸出拳头,比了个大拇指。 陆芝看着远在天边,还在挑事的米裕,又是一剑递出,米裕再次惨叫一声。 过了好一会,米裕才从城头回来,与姜堂、陆芝两人一同进屋里边。 米裕熟练地搬出椅凳,拿出一大堆酒菜,就连酒水都有。 姜堂跟陆芝两人早已坐好,米裕抽出椅子,刚想要坐下,结果陆芝看了米裕一眼,米裕乖乖将椅子推回桌子下。 主动帮陆芝和姜堂盛好饭菜,将筷子摆到旁边,将陆芝面前的酒碗倒满,然后对陆芝陪了个笑容。 请陆芝先生吃好、喝好。 姜堂这会儿早已龇牙大笑。 陆芝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碗,轻轻抿了口,用筷子试了口饭菜,随后对姜堂点了点头,“没毒。” 陆芝随后夹菜,默默吃饭。 米裕这会早已夹起一大波菜,使劲扒饭,刚坐下的米裕见姜堂没有动作,口中含糊,“江云,怎么不动筷子??” “喝不得酒,但可以吃饭啊。” 姜堂夹起酒菜,送入口中,嚼了几口,看向旁边的陆芝,“陆先生是听了陈清都的话,来当我护道人的?” “我还有些惊喜,以为陆先生真是被我魅力吸引,主动过来和我结交,现在想来,话本中的故事果然只能是故事。” 陆芝没有说话,无话可说。 姜堂看向旁边,问:“米裕,你呢?” 一旁不断扒饭的米裕,突然愣神,“啊,我吗?” 米裕的饭碗空了,嘴巴塞得老大,嘴角还有一抹油渍。 姜堂摆了摆手,有些无语,“算了,没你事。” 陈清都一个瞬间,落至桌前。 姜堂问:“你来干嘛?” 陈清都笑道:“当师父的来徒弟桌前,喝酒吃饭还不行吗?” 姜堂说:“谁敢不让你陈清都吃饭?” 陈清都瞥了眼坐着的米裕,米裕赶紧起身,端起饭碗,坐在一旁的花坛上,离陈清都远远的。 陈清都坐在主位。 陈清都端起饭碗,问姜堂和陆芝,“你们俩知道双方身份了,认了关系没?” 姜堂说:“知道了,但我不认。” 陆芝说:“他不认。” 吃了口饭,细嚼慢咽的陈清都,又喝了口小酒,一个锒铛敲在姜堂脑门上,“你还挑上了?” 剑气长城的老大剑仙自然教训自家弟子,“我专门给你挑了个护道人,你还搁着耍上小脾气了?” “修为高,杀力强,关系少,整个剑气长城也就陆芝最合适,我还卖个面子,你知不知道我陈清都的面子多值钱?” “怎么,觉得自己先前上擂台时受了委屈,觉得自己剑气高,就飘飘然了?” “别的不说,我们这一脉剑修,所有的人都是这般走过来的,被别人算计,被自己人算计都是常有的事。” “任他东南西北风,一人一把剑,只管杀便是,你一介大男人,还隔着矫情起来了?” 米裕补了一句,“就是就是,陆芝先生舍弃城头杀妖,专门当你的护道人,以为陆芝先生很愿意吗?以为老大剑仙很容易吗?” 毫无悬念,姜堂脑袋顶上又挨了一锒铛。 姜堂脸有些黑,等着,等陈清都离开,老子第一个弄死你米裕。 米裕又道:“不过江云公子还是很满意的,先前还跟陆芝打情骂......咳咳,骂妖族废物。” 陆芝看向米裕。 陈清都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陆芝,“陆芝,倒是辛苦你了。” 陆芝摇头,“刚好沉淀藏锋一段时间。” 陈清都的人情,自然是要认的,姜堂这人,也还是不错的。 所以陆芝才会答应,若是姜堂还是先前那个纨绔模样,陆芝自然是打死不愿意。 至于米裕,呵呵呵,等会一场问剑下来,他若是还能站起来,算她陆芝废物。 第64章 书中剑仙够风流 陈清都又踹了姜堂一脚,“懂了吗?” 姜堂无奈点头,“知道了。” “陆芝啊,你多多担待,若是这小子毛手毛脚,只管出剑,切了都可以。” 姜堂龇牙,我淦你娘的陈清都,我毛手毛脚,我是这种人? 还切了就是? 我淦,这玩意可以随便切的吗? 陈清都语重心长,“你江云就好好跟着陆芝学剑,陆芝当年也是一步步从八境修士杀上来的,最懂你这种毫无剑道基础的傻子,学剑过程中,记得自己是陈清都的弟子,剑气长城新一代的领头羊,拿出你江公子的气度。” “记住,你是陈清都这一脉的剑修,你今日还小,修为还低,不懂道理,等你修为高了,能够接过陆芝全力三剑不死,你就不需要护道人了。” 陆芝笑了笑,接过自己全力三剑,那这时间有点长了。 若是曾经的自己,坐在姜堂位置上,可能需要个十年左右。 这还是算最快的时间了。 陈清都拿出了两本剑道散记,递给姜堂。 “这是万年前的龙君和观照的剑道心得,送给你了,好好看,好好学。” 陈清都说:“这些都是你东西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完陈清都还瞄了眼陆芝。 陆芝没说什么,谁家剑修能拒绝? 陈清都倒满酒碗,笑眯眯问姜堂,“还有怨言吗?” 姜堂闷头吃饭,压下怨气说了声,“没。” 陈清都啧了啧,“有怨言的人,才会说没怨言的话。” 姜堂转头望向米裕。 米裕说:“我可不是陈清都指定的护道人,我俩是朋友,我才过来的。” 姜堂点头。 陈清都对陆芝说:“以后江云的事就拜托你了,你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甭管说什么,看这小子不爽,只管揍他,算我的。” 陆芝点头,“知道了。” “还有,只有姜堂同意了,我那剑术和其他典籍,你只管看。” 陆芝了然。 陈清都道:“陆芝的剑术还算不错,适合你,多挨几场揍就会了。” 米裕插了句,“我的剑术也可以。” 姜堂说:“米裕,我淦你大爷。” 米裕说,“我给江公子喂剑,保证他一个月内学会老大剑仙的一招两式。” 米裕跃跃欲试,手中长剑震动不止,眼神炽热地盯着姜堂。 姜堂看向陆芝。 陆芝昂首,“滚远点。” 米裕悻然,低头喝酒。 陆芝对其他人极为冷淡,但对姜堂印象极为不错。 这位将生死置之室外的剑仙,在老大剑仙找到她,劝说陆芝当姜堂护道人时,陆芝没有多少思考,直接点头同意了。 就连陈清都都对此有些意外。 毕竟陆芝为人冷淡,就连老大剑仙都很少劝得动她。 陆芝那柄本命飞剑,砸的资源够养活好几位仙人境剑仙了,董三更劝过,齐延济劝过,所以飞升境剑仙都劝过,可陆芝不听。 同为剑仙,像米裕、岳青、米祜等人,从不主动跟陆芝搭话。 那会儿还是天才剑仙的米裕,看到陆芝时,都要低头不语,修为高,杀力更高,杀妖更是多。 现在的米裕,若不因为姜堂在,米裕还是有些不太敢同陆芝对视,无他,陆芝太锐利了。 至于陆芝剑术多高,天赋多好,老大剑仙主动好言相劝,这点就看得出了。 毕竟他米裕从未被老大剑仙主动提起过,只是可惜,陆芝不听。 剑气长城巅峰十剑仙的陆芝,既好看,剑术又高,不少大家子弟仰慕此地女子剑仙, 一代野修,剑压剑气长城所有仙人境剑仙,这就是陆芝,一位不算绝世美人的绝世剑仙。 坐在酒桌上,看着陆芝、米裕、陈清都的姜堂,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我真的在剑气长城了? 我真是大名鼎鼎陈清都的嫡传弟子了? 我不是那位在陋巷中,艰难求生的孤儿子弟吗? 在姜堂心中,从来没想过当年那个在骊珠洞天,夹着尾巴艰难求生的少年,如今在剑气长城,如此豪情。 左边是剑仙,右边也是剑仙,上头更是剑仙中的剑仙。 这是书中的场景,更是少年心中的场景。 眼前这幅场景,少年一时间看呆了,看得极其认真。 那会儿年纪还小的姜堂,还不是如今的“江云”,更不是如此洒脱,只是一个在寒夜中,蜷缩着身子,抱着肚子,在夜里回忆前世美食的小孩。 穷孩子当时只觉得,剑仙什么的,离自己好像太远了,当时只想好好吃饭,好好活下来。 太多太远的东西,自己只当是做梦。 陋巷少年,吃着干巴巴的馒头,喝着凉水。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一边吃一边想,书中陈清都和陆芝是何等风流人物,剑气长城又是何等雄伟? 此生若去,便不悔此世。 这会多看一会,便觉得,果然风流。 姜堂发着呆,心境中的碎片缓缓靠拢,姜堂在心中小声说道:“姜堂,你出来了。” 姜堂抬手,按下心头,默默自语:“我姜堂今生应是精彩一生,不当那陋巷少年,哪管他七七八八,我就是要重活一世,哪怕最后死了,也好过烂在巷子中。” 陈清都走后,姜堂将手中碗筷,放至桌前。 姜堂不喜欢听别人讲道理,更不喜欢被别人强行讲道理。 麻烦死了,尤其是陈清都,死老头。 嫌弃自家师傅的,尤其是嫌弃陈清都的,姜堂是剑气长城第一人。 陆芝小口抿酒,米裕东瞧西望。 姜堂冷笑一声,张口便是,“米裕,我淦你娘。” 米裕缩了缩脖子,赶紧遁剑离去。 米裕离去之后,姜堂突然道:“麻烦陆芝剑仙了。” 陆芝说:“小事。” 陆芝说:“打架时,通知我一声就行,飞升境也得被我递上一剑。” 姜堂笑了,够豪气,够陆芝。 第65章 说书先生 姜堂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只能在小院中同陆芝、米裕两人比画剑术,追其形似。 有日姜堂看着房屋门口,空旷街边,突然转头看向陆芝,“陆先生,你说我在咱们剑气长城当个说书先生如何??” 陆芝愣了愣,“你当说书先生?” 姜堂说:“当然,我讲起故事来,也是一流水准。” 陆芝皱眉,“人多眼杂,我怕有人给你递冷刀子,一两名刺客倒是无妨,就怕城中暗线,光明正大的给你来上一剑。” 姜堂说,“没事,我有一门天生神通,可知他人心间杀意。” 陆芝不信。 姜堂自言自语,“你说我是租个专门讲故事门店,还是就在咱们大街上,就地表演?” “街头卖艺收入终究少,陆芝、米裕要不你们两人资助我一点,我开个茶铺,买点茶水、吃食,我就在店里面讲书,听客高低都得买点东西,只要场地大,故事好,坐在地上也得听我说完。” 陆芝说:“若是开店,风险小一点,倒是没问题。” 姜堂摆头,“不,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还是准备开在外面,空旷露天的地方。” 米裕有些好奇,“你不是说了开店更容易赚钱吗?” 姜堂叹了口气,“那你们别管,就租个空旷地方,随便在旁边摆些吃食,听书时,听到无聊时,总归要消磨时间的。” 陆芝说:“我只是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管。” 姜堂道:“我想过了,若只是讲书,光靠打赏和门票赚不了几个钱,要将周边商品带动起来。” 米裕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堂点头。 —— 有一天,剑气长城妍媸街和灵犀街,开了一家极为朴素的讲书堂。 说书先生是老大剑仙的嫡传弟子,江云。 江云身旁,有两人,一位是曾经的天才剑仙米裕,一位是剑气长城十剑仙陆芝。 姜堂开店之时,笑容满面。 讲书堂开的位置极其偏僻,是出名了的陈旧之地。 这些空旷旧地上,一条条长条横椅,四方板桌。 陆芝御剑空中,高冷不言。 米裕厚脸吆喝,心中自是尴尬无比。 无人破街之地,姜堂和米裕两人将街中杂物清扫干净。 大小家族的剑仙和平民百姓,站至门口,观望此地。 那破得不能再破的讲堂后面,写了一首四不像。 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南下城头问酒剑,酒曾几两,剑曾几两? 这算哪门子诗? 这算哪门对联? 写得乱七八糟的,街头热闹无比。 米裕问姜堂,“这店真能开吗?” 姜堂点头,“一定要开。” 姜堂说:“今日只是给大伙提个醒,明日此时此刻,恭候诸位捧场。” —— 第二天,此时此刻,街头无人。 姜堂踢了米裕一脚,“不是让你喊人过来吗?” 米裕摸着屁股,“喊了,我哥等会就来。” 姜堂看向陆芝,陆芝无奈,“我也喊了。” 随后过来很久很久,茫茫大街,总算来了几道身影。 看着面前几道身影,米裕疑惑,“你请来的托?” 姜堂摇头。 来者正是宁姚几人。 宁姚双手抱胸,“还不开讲?” 姜堂转头看向米裕,“还不给咱们宁姑娘免费上一份小吃?” 米裕起身,拿出炸好的花生,放在宁姚、陈三秋、董画符、晏琢、叠嶂桌前 宁姚一脸诧异,“就这?” 米裕看着眼前花生米的分量,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家小吃就是炸花生米? 宁姚等人也不多说,只是夹起花生,送入口中。 宁姚问:“多久开讲?” 姜堂说:“一刻之后。” 半刻钟后,有两人御剑而来。 来人正是董家剑仙,董观瀑,还有一位剑仙,魏晋。 董观瀑和魏晋两人坐在同一桌上。 董观瀑问:“江公子,还不开始?” 看着董观瀑和蔼笑容的姜堂,内心直发毛。 姜堂笑容有些僵硬,“快了。” 你这是干我来了? 你董观瀑什么身份,我姜堂会不清楚? 我淦你娘的,瞧你那眼神,笑里藏刀。 董家今日为何偏偏来了个董观瀑啊? 这一世由于自己介入,导致他没被陈清都一剑囊死,更没被发现妖族内奸身份。 姜堂后背发凉,感觉这位妖族内奸下一刻就要与自己换命,好似一道巨剑悬于头顶,使得姜堂不敢动弹。 董观瀑拿出自己带来的酒,喝了一口,“江公子,看起来不太欢迎我啊?” 姜堂摇头,“只是与董家剑仙那边不熟,不知道董剑仙脾气,我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剑仙。” 董观瀑笑了笑,将碗中余酒一饮而尽,“无法,说书归说书,无需看我脸色,我董家儿郎岂是如此小心肠之人?” 看着笑容如此和蔼的剑仙,姜堂一时间有点迷茫了,他董观瀑真的是妖族奸细吗? 剑气长城去蛮荒游离的剑仙不少,大多折剑于蛮荒深处,少有回来之人。 回来之人中,更是少有细作之人。 剑气长城真正的敌人,永远不是蛮荒妖族,是他们代代相传的怨恨、万年的因果。 姜堂坐在台上,面对几人听众,有些不知所措。 魏晋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剑气长城有名的公子爷。 他来剑气长城的时间不长,但也有幸见过所谓那场擂台。 极好的少年,极好的故事,极好的一剑。 少年登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我便给各位讲一位少年从底层崛起传奇故事。” “在这方洞天,实力为尊,斗气跟灵气一样。有一个家族,名为萧家,族中有位天才少年,唤作萧火火。” “这萧火火啊,自小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斗气天赋,年仅十岁就突破到了斗者,成为了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备受族人敬仰。” “可谁能想到,变故陡生。从十一岁那年开始,萧火火体内的斗气竟莫名其妙地不断消散,实力也一落千丈。曾经的天才沦为了众人眼中的废柴,受尽了族人的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戒指中出现......就在所有事情欣欣向荣时,他那未婚妻都公然上门,要求解除婚约.....” 台下的宁姚等人听得入神,手中夹着花生米,也忘了往嘴里送。 董观瀑依旧面带微笑,时不时喝一口酒,眼神却一直盯着姜堂。 魏晋则微微眯眼,细细品味。 姜堂讲到此处,语气低沉。 米裕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陆芝站在一旁,虽依旧一脸高冷,但也被姜堂所讲故事吸引。 “只见那少年咬破食指,那我今日便要休妻......” 姜堂语气些许激动, 台下听众身临其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故事如何,且听下回讲解” 第66章 收徒一事。 说到最精彩的地方停下,台下听众,有些炸锅。 宁姚皱眉,“就停了?那萧家子弟之后到底如何?” 董画符也急得站起身来,嚷嚷着:“对啊,对啊,别卖关子,赶紧接着讲啊,急死我们了。” 晏琢在一旁附和:“就是,正听得精彩。” 米裕也有些着急,他凑到姜堂身边,小声说:“江云,正听得精彩啊,接着讲啊。” 姜堂摆手,大声说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讲书也得讲究章法,今日已够,欲知后事如何,还请明日同一时间再来捧场。” 台下众人哪里肯依,纷纷声讨起来。 “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讲完,哪有讲到一半就停的道理?” “你今日若不讲完这一结尾,我们明日可不来了。” 面对众人的声讨,姜堂却丝毫不慌,依旧面带笑容地说道:“各位朋友,老话说的好,言不说尽,才是最佳,这书也是一样。” 众人一脸不满,但也知道姜堂今天是铁了心不讲了,只能无奈地抱怨着,陆续散去。 走之前,众人都心甘情愿地打赏了不少,尤其是晏琢和陈三秋这两个不缺钱的主。 其中董观瀑给得最多。 姜堂只是默默收下,没有多言。 米裕一脸期盼地看着姜堂,“后面是啥?” 姜堂推开凑上来的米裕,“滚蛋,挣钱的玩意,谁能给你透露?” 姜堂看向陆芝,“你也是一样,求我也没用。” 陆芝啧了声,“我还以为你先前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会说书,这故事当真不错。” “尤其是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听着就让人热血。” 姜堂挑了挑眉,呵呵,小样,他娘的,别说是你们这群没接触过娱乐的修士,就算是当年的我,也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姜堂将打赏来的钱,四、三、三分成,他得四分。其余两人各得三分。 米裕一把收下,陆芝则是些许犹豫,“这钱我能拿?” 姜堂说:“能,你功劳最大。” 米裕瞪眼,“我呢?摊位都是我摆出来的,我堂堂十一玉璞境给你打杂,你还有什么不满?” 姜堂没有理会,只是默默打开折扇,手中把弄了一圈,偷偷给米裕和陆芝以心声传音。 姜堂说:“陆芝先生,你的飞剑一直都在?” 陆芝点头,“我本命飞剑,一直悬于空中,有人突袭你,第一时间便会被我一剑洞穿。” 姜堂说:“你只需暗中将飞剑只锁定一人即可,无需环绕他人。” “谁?” “董家剑仙,董观瀑即可” 陆芝惊讶,“嗯,你怀疑他?” “嗯。” 米裕震惊,“不是,他可是剑气长城董家剑仙,上一代剑仙的领头羊。” 陆芝问:“为何要我,米裕也是十一玉璞境,虽说废物,但拦下同境之人,应该没问题的。” 姜堂神色淡漠,手中折扇翻飞,“他早以偷偷跻身十二仙人境了。” 陆芝猛然抬头,“你确定?” 姜堂说:“当然,他早在游历蛮荒之时就被策反。” 陆芝说:“这事开不得玩笑。” 姜堂笑了下,“我只让你暗自用飞剑锁定他,没说直接用飞剑砍了他,他想杀我时,你再动手便是。” 陆芝点头。 —— 第二天,天色未亮透,剑气长城的大街小巷就已热闹非凡,到处都在谈论着姜堂的讲书。 太阳刚爬上城头,那讲书场地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有老剑修,眼中期待。也有初出茅庐的年轻剑修,一脸兴奋。 众人带着自家孩子,早早赶来占个好位置。 姜堂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从容登上高台。 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腰束黑色丝带,长发随意束起,面容稚嫩,眼神自信。 他环顾四周,向台下众人作揖行礼,而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书。 姜堂立于高台之上,神色从容,朗声道:“诸位,今儿个接着说那斗气大陆上的奇事。话说那少年......” 他声如洪钟,只是一瞬间便将台下众人耳朵揪住。 “......” 台下众人早已听得入迷,眼睛瞪得老大,整个场地极其安静,只剩下姜堂的声音。 忽然,姜堂话锋一转,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萧炎察觉到危险,浑身斗气翻涌,准备拼死一战之时,嘿!远处天边,陡然出现一道七彩光芒,光芒之中,隐隐有一道神秘身影缓缓浮现……” 说到这,姜堂故意停顿, 台下先是一阵死寂,随即炸开了锅。 姜堂拍下堂木,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来捧场。” 众人虽满心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接受,一边嘟囔着一边缓缓散去。 —— 在姜堂住处,同一条巷子,有位少女走路踉跄,步履蹒跚,身上血流不止,只见那少女手提着一颗妖族头颅,眼神明亮。 刚刚散场的姜堂正开心地与陆芝、米裕三人分红,看到还有来人,有些好奇。 姜堂抬头。 远处的少女走来,将妖兽头颅扔在姜堂脚边,不到姜堂腰间的少女扬起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姜堂,“我去演武台杀了一头一境妖族,你说话算数,记得收我为徒,教我修行。” 姜堂呆愣,你真当真了? 一旁的米裕和陆芝都看呆了。 “你凡人杀一境妖族?” 小姑娘点头,“演武台那边做数的” 姜堂问:“你要当我弟子?” 小姑娘点头,“你说的。” 姜堂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头疼。 姜堂问:“就这么想修行,为什么?” 小姑娘说:“我姐死了,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姜堂沉默,最后还是摸了摸小姑娘手腕,测了测根骨,“我不收弟子,但我可以教你修行,你凡尘因果,我不能过多干预,但该教的东西,我都教,如何?” 小姑娘点头:“可以。”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便晕了过去。 姜堂接过,将其交给陆芝,“你去帮她换身合适衣物,顺便清理下伤口。” 陆芝接过小姑娘,“你当真要教她修行,收她当弟子?” 姜堂踢了踢脚边妖族头颅,笑道:“其心向道,其行向勇,说过的话,我当时得当回事。” “凡人杀一境妖族,小姑娘敢拼命,我就成全她的命数!” 第67章 再次刺杀 姜堂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芝,“我们相互问剑,你会留手的对吗?” 陆芝眯着笑了,“先前你也说了,练剑一事,容不得马虎,我只能全力出剑,江公子尽全力拦下便是。” 姜堂点头,拔出腰间长剑,按照陈清都剑谱第一式,剑气化剑,递出第一剑。 陆芝没有拔剑,只是单手一会,一道剑气从指尖飞出, 不再压制修为的陆芝,仅仅是一道小小的剑气,就让姜堂倒退百步,接近力竭。 修为威压,身旁重力都加重了几分,得亏姜堂自身剑气厚重,基础扎实,不然光是十二仙人境的威压,就能够让姜堂直接倒下。 姜堂身退,可一身剑气愈发高涨。 —— 迷迷糊糊醒来的小姑娘揉了揉脑袋,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她家。 等她走出房门,只见一位白衣剑仙守在门口,嗑着瓜子。 米裕主动问好,“你好,我叫米裕,十一玉璞境剑修,是你师父的朋友。” 小姑娘有些惶恐,在演武台杀过妖的她,自然知道十一境剑修代表着什么。 米裕摆了摆手,“无需紧张,我只是米裕,不是玉璞境剑修。” 小姑娘还是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米裕说:“对了,给你处理伤口和换衣服的,是你师父的护道人陆芝,她同你一样是女子,不必过多介意。” 小姑娘语气有些轻,“我现在还不是江公子的弟子。” 米裕笑道,“以后会是的,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师父那。” 米裕带着小姑娘,来至外边擂台处。 双方练剑,是不是太过了? 姜堂被打得死去活来,好像一条死鱼,被人随意钓上来,又被人随意扔回水里。 全身上下,被剑气剐得伤痕累累。 陆芝手握配剑,姜堂连陆芝身旁五十丈都近不了,倒是姜堂老是被陆芝飞剑抵住脑门。 一旁的米裕看得目不转睛,“若我跻身仙人境,可否抵住陆芝一剑?” 陆芝收剑,对姜堂说:“剑术在你手中算是糟蹋了。” 姜堂不语,只是提前无数疤痕的手臂,“谁能比得过你陆芝啊。” 我姜堂不过一介八境剑客,你陆芝早已十二仙人境剑修,剑气之多,杀力之高,同境之中能比得过你的,有几人? 姜堂除开一些重要穴位、气府,其他地方早已被陆芝剑气侵入。 姜堂跨出擂台,来到米裕身前,看向旁边小姑娘,“她没事吧?” 米裕说:“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小姑娘膝盖微曲,老老实实地嗑了一头,“弟子拜见师父。” 姜堂扶起小姑娘,揉了揉小姑娘的紧皱的眉心,“你总得告诉我名字吧?” “温简。” 姜堂点头,“好,那今日起,你就是我江云的门外弟子,等哪天你表现好了,我再收你当嫡传弟子。” “弟子明白。” 走在回去的路上,温简看向米裕,眨着眼睛问道:“若是米裕剑仙和陆芝剑仙比剑,谁会赢?” 米裕笑道:“我一她九。” “我出一剑,被她杀了九次,你要知道,陆芝剑仙可是剑气长城十大巅峰剑仙,懂不懂什么叫巅峰剑仙......” —— 来这边听书的剑仙不少,魏晋喜欢一边小酌,一边听书。 尤其是上完城头杀完妖,趁着落日微微,再来此地,倒着小酒,听上一场讲书。 最好是在听书喝酒时,再来上一碗咸香炸花生,啧啧啧,那感觉简直称得上一句酣畅淋漓。 魏晋每天都来,坐在边上,独自一人,好不风流。 这位宝瓶洲历史上千年以来、首位现身此处的年轻剑仙,在剑气长城,其实很受欢迎,尤其是很受女子的欢迎。 魏晋听姜堂说书,说到精彩时,便豪饮三杯,随着人群大声喝彩。 魏晋也没什么架子,有人来至桌前敬酒,他也会一一回应。 那豪爽模样,江湖儿郎,江湖气。 魏晋突然站起,高声质问台上姜堂,“为何那云韵和那萧火火不能相爱?为何世间总要为难感情?” 魏晋这话,不少附和之声 姜堂呵呵一笑,没有停止讲书,只是等到讲书结束时,讲了一番评语,“世间感情总有被为难,不然就不叫感情了。” 剑仙魏晋,情种魏晋。 姜堂讲书之地,无过多约束,剑仙来的,贫人也来的。 不收票费,只靠打赏,甚至姜堂还特意嘱咐了米裕,将地摊多留给陋巷中人,至少可以赚些银子,偶尔有仙家老爷打赏一枚神仙钱,算是突发横财了。 姜堂收拾收拾,照常下台,他与台下剑修和剑仙一一打招呼时。 来的剑仙不少,剑修更是数不胜数。 有岳青、米祜、纳兰烧苇、董观瀑...... 姜堂同几人相视,随后点头示意,如果没猜错的话,以后会是这小子接替剑气长城老大剑仙位置,现在结下善缘,极为不错。 剑仙中董观瀑也笑着向姜堂扔出一袋钱财,并点头道:“江公子,故事讲得不错。” 姜堂伸手不好打笑脸人,只能亲自接住那袋子神仙钱。 姜堂拱手,表示感谢,随即转身离开。 就在姜堂转身后,身后一道剑光闪出,剑气无比锐利,连同空间都有些扭曲。 这是董观瀑的本命飞剑,“裂空”。 飞剑神通只有一个,碎裂空间,杀人第一。 飞剑剑尖直取姜堂后脑。 同行剑仙,与董观瀑关系极为不错的几位剑仙和剑仙,只觉得道心碎裂。 我淦你娘的,董观瀑,你这是在作死!! 几位剑仙同时祭出自己的本命飞剑,哪怕耗尽修为,也得拦下那柄飞剑。 哪怕最后姜堂死了,自己也好跟老大剑仙交代。 董观瀑剑气长城上一代领土剑仙,本命飞剑更是上等中的上等。 如此距离,对于杀妖多年的仙人境剑仙董观瀑来说,姜堂可以说是必死! 诸多剑仙的本命飞剑还是赶不上董观瀑的“裂空”。 毕竟晚出一分,始终追赶不上以速度著称的裂空。 就在董观瀑飞剑快得手瞬间,虚空中,一道飞剑递出,直接打断董观瀑飞剑轨迹。 飞剑被莫名飞剑打断轨迹后,他竟然将其飞剑爆碎,舍弃自身大道,意思很明显,我要杀你姜堂,谁都拦不住。 姜堂没有回头,依旧向前走去,身上陈熙留下的后手发力,拦下无数飞剑碎片。 董观瀑,有一佩剑,是件半仙兵。 飞剑自爆后,董观瀑无暇顾及体内反噬,提起半仙剑,朝着姜堂脖颈处再来一剑。 这是他董观瀑此生最后一剑,你一位小小的八境修士拦得住吗? 玉碎之剑,你必死! 姜堂头颅被一分为二,随后倒地不起。 但董观瀑也被无数飞剑扎穿,同样倒地不起, 这是姜堂这边尸首彻底没动静,而董观瀑这边还留有些许生机。 第68章 我只一字,杀! 同行剑仙收回本命飞剑,死死盯着底下两具尸体。 岳青、纳兰烧苇、米祜等人同行剑仙知道自己完了。 天上的陆芝瞬至姜堂尸体前方,着急忙慌的查看姜堂生机。 米裕则是看向陆芝,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陆芝,姜堂先前不是说让你飞剑只盯董观瀑一人吗?” “你在干什么?” “如果其他剑仙晚出剑半分,那你则是快董观瀑半分。” “你!!!” 米裕怒吼,陆芝脸若寒霜,一字不发。 陆芝则是着急忙慌的寻找城头老大剑仙。 城头茅屋,老大剑仙则是呵呵一笑,“下次注意。” 陆芝说,“他死了。” 陈清都说:“你是护道人,别找我。” 陆芝说:“他是你弟子,他死了!” 陈清都哈哈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陆芝持剑,指向与董观瀑同行剑仙、剑修,语气极其冷淡,“在座十境剑修、十境以上的剑仙,先留在此地,等我梳理事理,证明诸位无嫌疑之后,才能离开!” “如有不从,死!” 陆芝第二柄本命飞剑,“北斗”悬于空中。 无需言明此剑多强,只有一言,此剑可换十三! 众多剑仙只觉得宛若脖颈处抵着剑气,不寒而栗。 在场剑仙心中同样怒气不少,宁姚等人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人如何怒气冲天,意外万分,一位十二境巅峰剑仙的杀意确实实打实的,没人敢这时候冒头。 不就是检查检查储物袋、方才物,摊开心神,问些问题嘛,可以接受。 米裕则是阴沉着脸,盯着一群剑仙,手中佩剑,早已拔出,抵住董观瀑快要断气的脖颈处。 董观瀑躺在地上,满脸笑意。 他的目的早已实现了,我死不要紧,人心惶恐,大族乱斗,才是最深的算计。 这剑气长城,早该死了!! 董观瀑心中全是怨气。 温简小姑娘虽然满脸泪水,只是一个人沉默哭泣。 宁姚等人同样相继无言。。 魏晋则是死死盯着姜堂尸首,有些难过。 至于其他剑仙则是更难过,剑气长城好不容易来了个天才,没死在妖族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这个结果让本土剑仙无法接受。 董观瀑吐着鲜血,哈哈大笑,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中了。 所有剑修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废物,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我剑气长城竟有你这种剑修? 终于有剑修忍不了,准备拔剑,将董观瀑一剑砍。 米裕冷笑一声,出剑打断,“灭口?” 那剑修气息不稳,咬牙切齿道:“我剑气长城没这种剑修。” 米裕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先救他,别让他走了!!” 米裕语气同样冰冷。 一场愉快的讲书,变成如此情形,当真是世事无常。 就在陆芝身周杀气凝固到极点,快要动手杀人时,那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堂木一声脆响,一道清晰的咳嗽声。 只见台上一名少年讲书人,坐在椅子上,右手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眨了眨眼睛,笑道:“诸位还是不要如此难过的好,江某还没死,轮不到办席开饭。” 街上剑修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台上少年郎,悠哉悠哉的坐看云起云落,恍若台上只是一出好戏。 姜堂打了一声响指,原本死去的尸首,化作些许银蝶纷飞。 江谭留给自己的这道替身符当真不错,在场剑仙都被骗了。 姜堂朝诸多剑仙挥了挥手,笑道:“劳烦诸位剑仙了,明天继续来听书就是。” 然后姜堂看向那个戛然而止的董观瀑,来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庞,“啧啧啧,你废物是有原因的,想挑动人心?想干死我?” “你行吗?” 姜堂笑着将董观瀑脖子扭断,然后摇了摇头。 姜堂一步跨过董观瀑尸首,然后抱拳拱手道:“诸位废物若是想继续杀我江某,可以继续,我一一接着就是,一群跳梁小丑,我何惧之?” 姜堂带着还没慌过神的米裕、陆芝、温简等人回到陋巷小院。 陆芝沉默,米裕眨眼。 几人纷纷不言。 最后还是陆芝开口,“我应该听你的......” 姜堂抛了抛手中神仙钱,笑道:“无妨,我没死就好说。” 陆芝说:“你怎么如此肯定董观瀑会杀你?” “就算你知道了他是蛮荒内奸,你怎么算到他会今日袭杀你,你难道每日都是如此防备吗?” 姜堂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会怀疑,十分心思难有三分留于他,你第一次出剑,也在我预料之中,至于我日日夜夜的防备,那倒是不至于。” “只是这一次我离他最近,以往我离他较远,他没有绝对把握,是不会出手的。” “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米裕好奇的问道。 “可惜原本还想钓一条大鱼。” “那一条,你说,这次我相信你。” 姜堂耻笑一声,牵着温简的小手,把手中扇子狠狠敲了敲米裕右手,“滚蛋,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陆芝问:“被人如此惦记,活得如此小心,就不累?” 姜堂转着扇子,眯着眼睛,笑道:“我江云终究只是外乡人,你们剑气长城的事,我只从书本中了解些。” “若是我只是一介废物纨绔,那便算了,毕竟废物成不了事,可我若是锋芒毕露,那就挡住某些人的大道了,肯定要把我弄死。” “其实这一次也只是一次极小极小的试探,杀了我最好,杀不掉也没关系。” “我若是死了,那董家上下,乃至陈家、纳兰家......许多家族都得给个交代,尤其是董家。” “我若是没死,那也没关系啊,至少矛盾已经点燃了,各大家族之间明争暗斗,早已凝聚成涛天巨浪,只待风暴来临。” 米裕眨了眨眼睛,“你想这么多?” 姜堂叹了口气,“不想这么多,我刚刚就死了。” 姜堂打开折扇,笑道:“我都猜到那些暗中内应,心生怨恨的剑仙,内心阴暗者,牛鬼蛇神,接下来要干啥了。” 陆芝问道:“你说。” “比如有人会说我是剑气长城外乡人,凭什么乱杀我剑气长城大剑仙?比如说,你江云不过运气好,有本事我俩上演武台,看谁怕死?” 姜堂笑道:“其实这些还好,毕竟只是一群跳梁小丑,来送死我满足他便是。” “最麻烦的就是,在我讲书的时候,有人乘机制造矛盾,不小心伤及贫民,或者打杀贫民,骂贫民给的食物太次,或是酒水不小心洒在了某人的衣服上。” “但这些事情多半不会太严重,死人应该不至于,不然就不占理了,他们也只能在我讲台下面闹闹事,将大家族之间的矛盾在扩大一点。” “或者说,是想将我的讲书堂弄垮,不让我给下面贫民讲书,毕竟能够让我很难受,他们就很舒服。” “我的脾气,他们也算准了,毕竟我在外人眼中,桀骜不驯,特立独行,杀气颇重。” “杀又杀不得,不杀又不行。” “我江云好歹身为老大剑仙弟子,怎么可以随意打杀他人剑仙,就不怕寒了其他剑修的心吗?” “如此想法,如此行事,最后只能坏我道心,剑不得出。” 陆芝说:“那就不办讲书堂了呗,你又不缺那些打赏钱,只是闲着好玩,过来耍耍。” 姜堂说:“我是不缺钱,可底下的贫民在意啊。” “在我的影响下,至少底下贫苦家庭有了钱,还有小孩子踏上了修行,至少他们在意。” “况且我办讲书,不只是为了讲书,我想通过一些故事,告诉他们一些极其简单的道理。” “我想让他们知道剑气长城是为了什么存在,那群剑修为什么死......” 姜堂道:“其实以上这些我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别闹出人命,尤其下面陋巷孩子的命。” “不然,我会很生气。” “如果后面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我只有一字,杀!” “有十人杀十人,有百人杀百,有千人就杀千人。” “今日你们不杀,明日我来杀。” “十一境杀不了的,陆芝你来杀,陆芝杀不了的,以后一一我来杀!” 第69章 不管洪水滔天 经历了上次刺杀后,就在所有人对第二天的讲书不抱有希望时,面色极其苍白的姜堂,再次登台,敲响了惊堂木。 他这次没有过多开场寒暄,没有同其他剑修与剑仙开玩笑,只是拱手笑笑。 姜堂右手折扇,左手扶桌。 台上讲书少年,眼神低沉,嘴角挂着些许淡笑,原本不算好看的脸庞,也在这一刻微微发光。 柔弱却不失坚韧,好一副惹人心疼模样,看得下方无数女子剑修眼前闪动,看得下方男子剑仙眉头紧锁。 大先生,你搁着装你大爷? 按照书中套路来说,那话本主角,就是这般故意装作柔弱,惹起那仙子心中怜悯,你大先生上次也好好鄙视这种套路。 说什么,咱们剑仙骨头嘴硬,与女子交往不要用这招,太下作了,不适合咱们剑仙。 咱们剑仙就是要顶天立地,大大方方的直来直往,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 单刀直入,干干脆脆,多好! 你若用这招故意示弱,若是没用对人,那该多丢人? 若是最后谈感情谈崩了,以后回想起这一幕来该多膈应?自己想想都该给自己两巴掌。 若是没用对人,啧啧啧,那就坏了。 既折损面子,又丢名声。 来着无聊听书的剑修,特别是那些从未追过女子的单身汉,两眼放光。 讲堂大先生的话得反过来听啊。 咱们追人,再也不能像先前那般呆愣、单刀直入。 要婉约一点,要含蓄一点,要情绪一点。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大先生果然有点东西! 今天来听书的剑仙还是不少,魏晋依旧来了。 姜堂讲书途中,抿了抿水,刚准备拍拍板子,讲起文章高潮部分。 就在这时,有位锦衣剑修,猛地一拍桌子,将装有花生米的盘子倒扣在桌上,花生米撒了一地。 地上的花生米散落至旮旮旯旯,一颗甚至滚动到了姜堂脚边。 锦衣剑修,看着眼前给自己打砸的陋巷小孩,眼神凶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不知道我这衣服多贵,把你卖了,你这小孩都赔不起。” 姜堂讲书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剑修和剑仙也纷纷看向锦衣剑修这边。 锦衣剑修一丝剑仙威压泄露,半大点的小屁孩直接泪汪汪,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小孩父亲也赶紧从后方摊位赶来,将孩子护至身后,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大人,我们赔,我们赔!” 那位锦衣剑修皱眉,“赔,你们赔得起吗?” “一枚雪花钱就值千两白银,我这身上衣服快过二十枚雪花钱了,你们有钱吗?” “我们......尽量赔。” 这时姜堂咳嗽了声,脸上带着笑容,“我赔。” 随后姜堂点头,示意米裕拿出一纸告知。 纸上内容很多,条款很多。 例如,来我这听书上桌者,无剑仙与剑修之分,无剑修与剑客之分。 听书者与接客者,二者在我这便是平等。 纸上条例很多,但只有二字,平等。 若是我讲书堂内,有修士弄脏衣服,损坏财物,财物丢失等等,我讲书堂原价赔偿。 姜堂看向锦衣剑修,笑道:“如此,阁下还有意见吗?” 那锦衣剑修勉强点头,一脚踢开那对父子,坐至桌前,笑道:“江公子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衣服就算了。” 那锦衣剑修踢人,仗势欺人,羞辱意思大于实际意义,不然中五境修士一脚下去,凡人早就成血雾了。 旁边米裕怒目,准备拔剑。 姜堂举起右手,止住了上前的米裕。 姜堂淡然一笑,无妨,嚣张就嚣张,砸场子就砸场子。 既然剑气长城那些腌臜势力,敢正大光明地耍小手段,那就不会暗地乱来,至少不会弄出人命。 至于那对父子,不过被骂几句话,问题不大。 等下讲完书,自己亲自解释,分他们些自己的打赏,足够用一辈子,那小孩还可以借着这笔钱,踏上修行,改变人生。 米裕叹了口气,止住脚步。 那被踢远小孩子及其父子两人回过神来,赶紧来到锦衣剑修桌前。 长烟落日,萧瑟剑气。 父子二人,于人前竟然跪了下来。 那锦衣剑修点了点头,挥手表示没问题了,“滚吧。” “好的,大人。” 姜堂笑容突然僵硬。 但更让姜堂觉得心凉便是,周围剑修、剑仙稀松平常。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可以为五斗米折腰,也可以为了这五斗米委屈,甚至可以委曲求全。 但不可以下跪。 人可以丢人丢面,但不能丢掉尊严! 不可以,也不应该。 一位父亲不应该在他儿子面前跪下来,更不应该和儿子一起跪下来。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更没有这样的事。 我给他们钱,是因为他们受了委屈。 人可以弯腰求钱,但不可以跪下要钱。 那锦衣剑修说:“你也就运气好,遇上江公子这般好人,不然我这衣服,你赔得起吗?你配和我在同一场景听书吗?” “好了,滚吧,记得谢谢江公子。” 锦衣剑修笑着看向姜堂。 姜堂笑容依旧,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撑着桌面,就这样笑眯眯看着场下那锦衣剑修。 姜堂没有说话,更没有言语,只是那双眼睛直视着那剑修。 米裕咽了咽口水。 在姜堂身后的米裕,有些心惊胆战。 姜堂那只藏在身后的右手,早已被自己那汹涌难压的剑气割得皮开肉绽。 姜堂的杀意,也已经被压到了极限。 那杀意纯粹到就连米裕都有些害怕。 少年杀气很简单,我不管洪水滔天,我只要他死!! 姜堂瞳孔浮现血丝,只能眯着眼睛笑道:“好的。” “那场擂台赛,咱们剑气长城要不是咱们江公子,难赢一场!” “那一场架打得极其痛快啊,蛮荒大妖都只能干瞪眼,剑气长城多亏了咱们江公子,若不是他,这剑气长城又得输上一场。” 锦衣剑修言语不错,只是语气极其阴阳怪气。 意思好像再说,你姜堂就是侥幸胜了那场比武,没什么其他本事。 米裕主动上前拔剑,“听书就听书,若再议论其他事情,我们来问剑。” 那锦衣剑修只是笑道:“怎么,咱们江公子还说不得了?” 姜堂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将左手折扇放下,敲响惊堂木,继续讲书,不再理会那锦衣剑修之言。 只是姜堂后续所讲,语气有些平静,难有先前激情。 就在众人只当这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插曲时,在书评结尾,姜堂盯着场下诸多剑修,乃至剑仙,一字一句的说道。 “话本主角还是有些优柔寡断,换我来,我定要斩草除根,灭人满门。” “可杀必杀,不可杀我还杀。” “今日杀不得,改日再杀。” “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灭人十族,连带着好友一同杀了。” “我不管洪水滔天,我只管血海深仇!” 最后一句话,姜堂死死盯着场下锦衣剑修,“你很嚣张吗?” “我江云在此立下大道誓言,此生不杀你十族,我剑道止步于此,不死不休。” 周围剑仙沉默不语,大道誓言都下了,算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那锦衣剑修笑容僵硬,自己好像要死? 第70章 我可问剑 剑气长城,不可私杀。 那个锦衣剑修咽了咽口水,好像听到了什么,原本佝偻的身躯突然直了起来,“你江公子有本事杀了我,有本事灭我全家。” 那锦衣剑修笑容讥讽,“你江云不过是运气好,凑巧胜过了那托月山毕月,若不是剑气长城无数剑修替你消耗了毕月底蕴,你能打死他?你若不是老大剑仙弟子,早死在了城头!” “我剑气长城剑修只有死在城头妖族手中,没有死在自己人手中的道理。” “你有本事来砍死我,有本事当着所有剑修的面灭我满门。” 姜堂没有多言,只是撑着脖颈,问道:“背后有人让你这样叫嚣的?” 那锦衣剑修双眼怒视姜堂,“无人,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锦衣剑修拿出一大把神仙钱,丢在地上,“小子,这钱算我打赏给你的。” 姜堂只是淡淡道:“所以,你是觉得身后之人一定会保你吗?” 锦衣剑修还想多说,下一瞬间,这位锦衣剑修就被一道剑气砍飞。 这一剑让他气府崩坏,长生桥断,四肢碎裂,整个人气若游丝,没死,但也没活。 姜堂右手持剑,笑道:“杀妖,我杀得,杀人,我也杀得。” “剑气长城剑修如何,容不得你来说。” “我之如何,你也不配说。” “一介废物,连我一剑都接不住,好意思在我面前叫嚣?” 陈平安举起手中长剑,看向四周,笑道:“诸位剑仙若有不服者,可压至与我同境,上生死台上一决高下。” “我可分高下,也可决生死。” “我等着你们来。” “我就不信整个剑气长城都是这种废物。” 姜堂指向其中一位剑修,“你?” 那剑修沉默。 姜堂剑指剑仙,“你?” 那剑仙笑道:“杀只蠢猪,江公子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魏晋呵呵一笑。 姜堂一剑递出,将那头蠢货魂魄打散,彻底身死。 姜堂收剑,“行,那就请诸位剑仙,明日不见不散,好好听书。” 剑修剑仙纷纷起身,拍了拍衣服,起身拱手。 姜堂看向上方灰色长袍,“杀不得??” 陈清都没有多言,只是留下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同龄者,同境者,杀你也杀得。” —— 城西隐官行宫。 隐官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右手是男子剑仙竹庵,左手是女子剑仙洛衫,二人皆是玉璞境巅峰剑仙。 台下是无数元婴境剑仙。 今日姜堂之事,隐官大人听了,台上众人也知道了。 只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随意听着,随意看着。 男子剑仙竹庵听后说道:“我们仔细查究了一番,确认那人不是妖族,也不是妖族细作,只是一名口舌之快,想要找他江云的麻烦,如此说来,算他江云私下内斗杀人?” 庞元济在隐官前方,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女子剑仙洛衫说:“一般而言,在剑气长城出言辱骂,挑衅他人,被人打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次打死了人,有点过了。” “我听说他似乎还要灭了那剑修全家?” 女子剑仙洛衫笑了笑,“他可以试试,看我们隐官一脉的剑仙是不是废物。” “剑气长城递剑就递剑,打人就打人,甚至可以分生死,但绝不可上至家人,这是剑气长城的底线。” 男子剑仙竹庵语气平淡,“你的意思是要问罪于江云?” 洛衫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隐官一脉就这事一点意见都没有?这死了一个人!” 竹庵说:“你有意见,可以去城头问老大剑仙,我不拦着。” 如果按照剑气长城规矩,死了人,第一时间,无论对错,杀人者先去地牢中待上半日,忍受死意侵蚀,老老实实熬过去。 再待隐官一脉剑仙查明真相,将事情始末梳理清楚,询问一番,如果没问题,方可离去。 但是江云是谁? 他是陈清都唯一的关门嫡传弟子! 这个身份在剑气长城太重了! 并且那少年修为不错,杀妖功绩也是实打实的多。 这背景太大了。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闭目养神的庞元济说道:“早算他江云是老大剑仙弟子,顶了天的背景,也得按剑气长城规矩来,行为举止就应该给他人带来示范作用,绝对不能如此随意处置,轻罚不可,得重罚!” “就算老大剑仙在场,我也会如此建议,若是诸位剑仙不好出面,怕引起老大剑仙报复,我庞元济出面即可。” 洛衫说:“那你如何问罪,如何定罪?” 庞元济眼神明亮,“我问剑一番即可,我早已将八境打磨好了,同境之下,我不惧他!” “何况他连剑修都算不上,一把本命飞剑都炼不出的剑客,纯粹靠着自己些许奇遇,不过是剑气厚了点,身上秘宝傍身,我何惧他?” “上次我同宁姚等人一同问剑于他,已经摸清他的底子了,不过一插标买首尔。” “随你,别翻车了。” “别到时候,你前脚乱来,下一瞬间老大剑仙就来我们隐官行宫了。” 庞元济微笑道:“放心我会赢得坦坦荡荡,让他心服口服,就算老大剑仙来了,也无话可说。” 竹庵说:“江云此人,来历不明,背景不明,他被老大剑仙收为徒弟之前,上城杀妖可不少,自从被老大剑仙收徒后,他故意装作纨绔少爷,上次遇到擂台,明明可以继续装孙子,可是他偏偏出手,甚至他还在倒悬山那边名声不小,多次大闹敬剑阁,为宁府那两位剑修鸣不平......” 洛衫神色正常。 竹庵说:“此人意气用事惯了,说的好听点是少年义气,说难听点意气用事,难成大器......” 说到这里,竹庵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老大剑仙是不是就喜欢这种意气用事的性格。” 隐官起身,说道:他江云若不是陈清都弟子,我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连剑修都是不的货色。” “行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别过了就行,陈清都的性子我清楚,你庞元济只有规模最大,就算失手打死了江云也没关系。” 庞元济点头。 隐官说:“咱们剑气长城也还是有不少表面杀敌万千,心中却是投降派的人,这股势力还不小,就让他江云自己去斗吧。” “各大家族都有不少,董家的董观瀑只是极小极小的部分,齐家、陈家都有不少。” 庞元济语气有些惊讶,“老大剑仙知道吗?” “剑气长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他懒得管。” 第71章 妥协与少年 陋巷小院。 米裕看着在一旁闭目打坐的姜堂,有些好奇,就问姜堂,距离上次被老大剑仙砍飞的时间已有半个多月了,按道理来说伤也养得七七八八了,为何不练剑? 打坐闭目的姜堂睁开眼睛。 温简在陆芝的指导下,板板正正地练着剑。 米裕则是喝着酒,百无聊赖。 姜堂说,我在心中练剑。 米裕翻了个白眼,说那江公子练了几招几式了? 姜堂说,所以剑招都熟了,只是真正融会贯通的只有第一式和第二式,还剩下百来式不懂。 陆芝挑眉,米裕不信。 姜堂淡然一笑,不在多说,只是沉寂心神,在心境中同江谭厮杀。 温简小姑娘双眼放光,师父这么厉害?别人日日夜夜地演练剑招,师父在心中便可练成? 米裕看向温简说道:“你别信你师父的,你师父就一神棍,唬你的。” 温简说:“我师父是剑气长城第一天才,他说是便是。” 看着小姑娘一脸深信不疑,满眼崇拜的样子,米裕揉了揉额头。 姜堂体内的剑气和剑意早被神性消磨殆尽。 气府中央“静”“春”二字也因为姜堂这些天的讲书言道收获了不少浩然正气、文气。 姜堂讲过的故事,也被米裕编成话本,在剑气长城疯传。 无数陋巷儿童,为了重读那精彩故事,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啃着那些生僻字,读起书来。 学习认字,教人道理,教化他人,这些功绩换算下来,无数浩然正气、文气涌入姜堂气府二字。 “静”“春”二字得此文气、正气,反过来滋补姜堂气府,修补气府损伤。 —— 心境中,姜堂再一次提着长剑,朝着江谭杀去,找江谭厮杀。 姜堂一次比一次聪明。 好招烂招阴险招,只有能够砍到江谭便是好招。 什么,你说将剑当标枪使用是不行的? 那你跟我的物理御剑说去吧! 什么,你说我与你打到一半,突然脱剑,一拳递出不是剑修所为? 那你跟我大拳头说去吧! 江谭猛然跳起,极其凶险地避开姜堂的下三烂的撩阴剑,随后又被姜堂一记重拳崩脸。 江谭好不容易拉开身位,姜堂主动贴身,挨了一剑,左臂断了,右手长剑猛然投出,一道极快的剑影刺向江谭。 江谭冷静转身,长剑刺向左边肩膀。 江谭递出一剑,姜堂头颅落下。 江谭说:“陈清都的剑术是让你这样用的?下三路撩阴剑?肉身投剑?” 姜堂身影虚幻转实,冷笑道:“你就说你躲不躲?” 江谭龇牙,“别说我,天底下男人谁来都要躲一下。” 姜堂看着因为自己被斩首,重新凝聚身躯而导致崩坏的心境,压下痛不欲生的痛感,语气同样极其恼火,“你要不看看我心境被你弄成啥样了?” 江谭道:“菜就多练。” 姜堂说:“你明明可多放点水,让我多活几招,多练几招的。” 江谭说:“垃圾。” 听着江谭半死不活的语气,姜堂心中愈发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江谭说:“看你这段时间忙来忙去,真想留在剑气长城当你的江公子?” 姜堂摇头,“我也不清楚。” 江谭说:“剑气长城的因果你要接?” 姜堂说:“我答应过陈清都,如果没事,可以留在剑气长城,问心,杀妖,刻字,大剑仙,这四件事,我都完成了,可能就会离开。” 江谭冷笑:“到时候,你真的会离开吗?” “姜堂,这不是书中故事,陈清都、宁姚等人也不是话本主角,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你也是,你会因为情感而犹豫不决的!” “陈清都想让你留下,你想吗?” “走出骊珠洞天的你,又进入另外一座监狱——剑气长城,你求长生大道,无敌世间,还是落叶生根,将这里作为你的新地方?” “你是姜堂不是江云!” 姜堂语气冰冷,“你这么担心我留在此地,不去游历冒险,是不是怕我这三分之二的魂魄你收不回来了?” 江谭说:“有点,但不多,我只是希望你别迷失了,你是姜堂,别变成江云,不然会显得我眼光很差。” “我都准备同你下一场心性间的生死棋,结果你没上桌。” “你当然没输,但是你没赢,这辈子当棋子去吧。” 江谭大声放笑。 我把你当对手了,你却当懦夫了。 姜堂收剑,目光冰冷,“我只能是我,我的目的只能是大道长生,无敌此间。” 江谭问:“所以,你是为了那水神转世的小姑娘,还是为了自己而努力?” 姜堂说:“都有。” “那就好,别告诉我,你修炼至今,只是为了情情爱爱?” “两者都有最好,不然我真会看不起你的,一个人都不是为自己而修炼,那着实可悲。” 姜堂退出心境。 在心境中的江谭叹了口气,“恐怕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她修行,还是为了自己而修行。” 大道长生,修行修炼,李柳对姜堂有极大极大的影响。 江谭与姜堂那段对话,分明是江谭借此叩问姜堂道心。 修炼之初心重要吗? 那位李柳姑娘重要吗? 姜堂的回答更有意思,我一开始是为了李柳修行,但我现在不是。 我是姜堂,我要问鼎世间大道,那不是我现在的目的,那只是我修行路上,要完成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姜堂在神性和江谭功法的双重影响下,人性已经开始慢慢淡去,取而代之是一名坚定的修行者。 走在大道上的姜堂,那些最初的牵挂早已经被神性扯断。 就好像我们小时候喊着要做大侠,可最后被疲惫的现实打回原形,原来我只是一介凡人,得过且过吧。 那些承诺和约定随着时间,也早被扔到一边去了。 江谭嘴角上扬,所以最后的你终究会被大道同化。 姜堂,等你道心坚定后,那些往事在你心中又是何等重量? 我很期待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道心简单的剑修?无法无天的魔修?读书育人的儒修? 如果最后你选择了一条极其普通的道路,那你我之间便是分出胜负之时。 少年浑身是刺,哪怕千夫所指,也不投降。 妥协后的少年,早已失去初心,随便一件事便可缴械投降,任人宰割! 你的软肋太过明显,求我之事,又何止两次? 第72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剑气长城这边还是酒鬼多,听书只是他们喝酒时的下酒菜罢了。 这一日,魏晋难得带着好朋友,一起来姜堂那边听书喝酒。 魏晋的朋友是一冷面青年,身上气息平淡,眼睛更是平静。 两人坐在桌前,魏晋今日格外热情,一个劲地给青年倒酒,青年一个劲地推脱。 魏晋见灌不了青年的酒,只好自己灌自己的酒,听着姜堂的故事,喝得极其豪放。 他边喝还边摇头,旁边青年也很无奈。 等到姜堂讲完赴完三年之约,魏晋举起酒杯,看向姜堂。 “江公子,我不懂,你写那纳兰家的女子开始不喜萧家少爷,一开始就主动退婚于他,可为何那萧家少爷改头换面,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她反而主动凑上去,表面心意,这是为何?” 姜堂揉了揉眉心,魏晋的事他当然清楚,宝瓶洲第一深情嘛。 魏晋心仪女子是那贺小凉,宝瓶洲剑道第一人,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偏偏那贺小凉就不喜欢他。 这种男女情事,没办法的。 魏晋自己想不明白,姜堂这个外人自然更难明白,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 姜堂拍了拍折扇,笑道:“因为这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的人只是这个身份,这个名字的假人。” “小孩子不喜吃药,觉得药苦,但若家长套着饮品的壳子,呈上一碗药,小孩子偏偏喝得极其高兴,你问他苦不苦,他只会说,出新饮品了。” “所以,魏晋公子,你告诉我,小孩子喝的是什么?” 魏晋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倒是一旁的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眼前少年,主动向前走上一步。 米裕和陆芝拦下青年,姜堂摆手表示没事。 米裕无奈,陌生人上前,他俩还是不放心。 青年问:“阁下姓甚?” “江云。” “好,那我想问,一个是不懂事的小孩,一个是明理的大人,两者之事可以类比?” 姜堂说:“可以啊,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青年皱眉,“此话何解?” “小孩真不懂吗?当真只是天真无邪吗?你也当过小孩,我也是,小孩天真无邪只是懂得少,不是蠢货。” “他当然知道这是药,但是他不能拆穿,因为拆穿了对他没好处的,仅仅这一点便够了,不需要其他理由,在男女一事上,双方都是如此,你明白我也明白,但我不能明白,你也不能明白。” “还有,这位公子,别转移话题,我们谈的事是感情,不是我的类别。” 青年问:“那您说,魏晋此情如何能灭?” 姜堂甩开折扇,转了一圈,示意米裕可以收摊了。 米裕动作很快,等摊子收了,姜堂吩咐温简拿来笔墨,写下一句小词,挂着露天讲书堂中央,展开纸面。 青年从上往下望去,其他剑修、剑仙同样望去。 姜堂收起折扇,笑眯眯转身离开此地。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来此地听书的剑修不乏认字读书之辈,口中轻声念了念,愈发觉得这句话,韵味无穷。 不错,有学问! 青年挑眉,有文采。 众多剑仙一个劲地夸赞姜堂文化极好,温简牵着姜堂衣袖,傻笑着点头,似乎在夸她一样。 —— 在讲书散场后,老有些孩童贴上姜堂,拿着他故事的话本,一个劲地问他这个字怎么读。为什么这个故事结果是这样的? 姜堂只能停下脚步,一一解答。 于是久而久之,讲书先生在散场之后就变成了教书先生。 米裕和陆芝看着那个坐在陋巷深处一脸认真地给孩子上课的说书先生,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城头桀骜不驯的少年,还是一名儒雅至极的教书先生。 出生在剑气长城的米裕知道,他是想改变剑气长城,想要打破剑气长城那些极为不讲道理的规矩,想要为底下的人,谋求些许希望。 姜堂明白,这很难,极难,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米裕也知道姜堂明白其中难处,但他不明白,姜堂明知不可为,偏偏还要为之的原因是什么? 你姜堂都是剑气长城老大剑仙,天下剑术最高者的嫡传弟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是修行仙人,他们只是一群陋巷孩童,值得你去费心? 就算你想推行改变,你亲自去找老大剑仙,他老人家一声令下,不比你这样曲线救国快吗? 再说,剑气长城千年、万年的规矩摆在这里,它存在至少有它的道理,你想改变什么?又能够改变什么? 你不去练剑,在这里蹉跎时光又是何苦? 米裕看向陆芝,说道:“我觉得咱们江公子不是剑客,应该是一名读书人,是一名教书先生,如此耽误修行练剑,你陆芝身为他的护道人,就不劝劝?” 陆芝瞥了眼米裕,“我劝?他性子有多犟,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他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时,自然就会放弃了。” 米裕道:“也是,那么多人都想改变剑气长城,最后都是低头默认了。” 等到姜堂讲完后,米裕发现姜堂这家伙还在发呆。 米裕问道:“有事?” 姜堂摇头,“有一点,刚刚魏晋那番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不知道,李柳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修为几何了?容颜是否长开? 米裕双眼放光,“情事?” 姜堂横了米裕一眼,“滚。” —— 陋巷小院中,姜堂与陆芝对练。 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挨打。 陆芝的剑气极为锐利,比城头剑气还要得劲。 姜堂一开始早是想让米裕出剑与自己对练,但江谭说,修为越高,剑气越厉害的剑仙才能激发你自身潜力。 等你习惯被高手碾压时,才能熟悉下打上,低打高的战斗,毕竟敌人可不是讲公平,修为比你高的情况多的是。 姜堂每次对练完,都得被温简和米裕两人推回房间。 米裕看着躺在床上的姜堂,咽了咽口水,啧啧啧,皮开肉绽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第73章 逼你半寸剑尖 姜堂小院中,来了位稀客,隐官一脉庞元济。 庞元济腰间佩剑,剑气外露,那架势好似登门问罪。 庞元济说明来意,上次被姜堂随意一剑砍死的那位中五境剑修的事。 庞元济意思很明显,希望姜堂在下次说书时,承认他如此行为错误,不该随意打杀...... 姜堂笑了,笑得很开心,问庞元济,“你的意思是,他在我面前叫嚣辱骂我,砸我的店,我砍了他,还得跟他道歉?” 庞元济点头。 只是刹那,庞元济心境猛然预警。 还不得他拔剑,只见姜堂剑气如光,环绕四周。 只是刹那之间,庞元济便被天地压制,如鱼如土,动弹不得。 在妍媸巷和灵犀巷两条陋巷小院中,一道人影飞入大街。 先是人砸地上,再是剑气所至。 最后,那人影被无数剑气围住,杀机千线。 那些环绕的剑气,再化九把栩栩如生的飞剑,结成剑阵,死死困住那少年庞元济。 那剑气所化作的飞剑剑阵,无数剑意溢出,杀机起伏,都足以说明剑气主人杀意之盛。 九把剑气飞剑,悬停半空,剑尖所指,皆是庞元济死穴,只待姜堂指尖轻按。 庞元济也尝试过出剑,他以剑气对剑气,但剑气威力远不及姜堂,只能一边倒地朝后方退去。 他越出剑越绝望,他的身体不断退后,朝着南边城头的生死擂台摔去。 但庞元济身体终究只是落在了南边城头,没有落在生死擂台上。 只是刹那之间,剑气长城南边城头上,剑气肆意,城头上方剑气也只能乖乖给姜堂剑气让道。 庞元济赶忙起身,祭出自己的飞剑,一身剑气同样肆意,不过那剑气好像只是抵抗防御架势。 先是剑气,随后人影转瞬而至。 剑气中央,有一少年,踏至剑气所化飞剑之上。 少年脸庞冷峻,眼神极尽杀气。 看着周围那九柄剑气凝聚而成的飞剑,庞元济持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剑气!剑气! 何为剑气? 不过剑修体内一缕法力所化之气,释放出来也不过透明如空气一般的东西,竟然被这少年凝聚成飞剑! 瞧那飞剑模样,厚厚实实的模样,明显不是法术虚幻,是那少年实打实凝聚而成。 如果是上五境剑修在此,使得如此剑气倒也不算奇怪,毕竟上五境同中五境之间的差距如天如地,差距极大。 庞元济被姜堂剑气压制,就算只是稍稍挥剑,也很困难。 直到此刻,庞元济才明白,八境之间,依有差距。 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些被他打败的同龄同境剑修,为何那般羸弱,不堪一击,为何老大剑仙要收姜堂当嫡传弟子。 他还只是一介剑客,连剑修都不是,若有一天,他能够成功祭炼出本命飞剑,他成功跻身剑修行列,他江云又是何等杀力战力? 少年半空所视目光,好像在说,他人言你多天才,你之见我,恰如他人见你。 上次几人切磋只是,正常会武,点到为止,这一次,拿命问剑,剑气对剑气,针尖对麦芒,杀气对杀气,姜堂又是另外一番姿态了。 姜堂一身杀气毫不掩饰,脚踏飞剑的他,只是死死注视着下方些许狼狈的庞元济。 老子在心境中被江谭所斩百次,心境破碎千次,心中杀意万千,都快压不住了,你自己主动找死,成全你。 “隐官一脉庞元济?有意思,拿着规矩大义来问我的罪?” 无数剑修、剑仙纷纷至此地。 姜堂看向到来的剑仙、剑修们,看向庞元济,问道:“庞元济,你隐官那一脉还有人吗?要不要再多找几个剑修,一起上,如果没有的话,那你等会就要死了。” 庞元济眉头皱得成出,脸色难堪。 自己被九柄剑气所化的飞剑环绕,飞剑结成一座剑阵,这剑阵杀气极重,厚重万分,玄妙万千。 此刻他好似身处一座小天地当中,被其剑气压制,一身修为难以发挥。 这九柄飞剑,皆指向他死穴。 见庞元济不语,姜堂只是淡然道:“问你话你,还有人陪你一起送死吗?” 庞元济只是喃喃自语,“明明都是同龄人,你之剑气为何如此厚重?” 姜堂说:“你不会以为天下剑修独你庞元济一人是天才吧?” “你不会以为,世人称你为天才,你就是天才了吧?” “井底之蛙,只见其月,难以见天。” 修炼练剑一事,姜堂吃了多少亏,被天雷劈了多少次?被江谭杀了多少次? 自己自称不是天才,可自己心气又是何等高傲? 我可自称废物无才,可你不绝应将我当视作废物。 同龄人中,整个剑气除了宁姚,我姜堂天赋才情怕过谁? 同境当中,除了少数几位剑仙自压修为,能够胜过我,谁又能够强压于我? 姜堂一身杀气,说:“你们隐官一脉还有没有人?” “如果没了,你我二人可以上生死擂台,此次问剑不分胜负,只分生死,你我二人抵上大道前途,许下大道誓言,台上不死人,台下不下人......” 这时急忙赶来的隐官一脉剑仙洛衫和竹庵,赶紧拦在底下庞元济身前,洛衫传声于姜堂:“我代表庞元济认输,” 姜堂好似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同我认输还要过别人之口?” 姜堂越过洛衫和竹庵,一道剑刺庞元济, 竹庵拔剑,将姜堂剑气打散。 你他娘的,你庞元济这会儿不做声了? 先前不是满口仁义,不是满嘴道德? 洛衫怒容,悍然拔剑,指向姜堂,“我都替庞元济认输了,你还出剑作甚?” 姜堂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落至庞元济身旁几丈之内,缓缓走向洛衫,笑道:“洛衫剑仙倒是喜欢护犊子。” 姜堂身形不慢,走着走着,姜堂胸口便抵住洛衫剑尖,笑问道:“今日我胸口就抵在了你洛衫剑仙剑上,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十二境仙人境大修可有胆量杀我一介八境小修?” 姜堂说着说着,再次主动朝洛衫剑上走去,逼得洛衫主动收剑半寸。 洛衫眉头紧锁,脸色极其难受。 “洛衫,我**娘!” 姜堂笑得很开心。 第74章 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姜堂直接借过洛衫和竹庵,对两位仙人境剑仙视若无睹。 姜堂抓起庞元济的头发,拖着他,直直地朝着南边城内生死台走去,那样子似乎是想强行分生死。 从北边城内打到南边城内,这一战的声势之大,早已以被整座剑气长城的剑仙、剑修知道了。 当看得同为剑修的庞元济被同境剑客姜堂打得还不了手,一众剑仙纷纷沉默。 那剑气,那质量,那杀气,剑气长城同龄人中,除了宁姚,谁又能还手? 当看到姜堂拖着庞元济,想上生死台时,所有剑仙都慌乱。 想强行分生死? 无数剑仙赶忙出言劝解。 纳兰烧苇、陈熙,就连董三更和齐延济都出言劝导。 这一代的剑气小辈未来至少都是仙人境的大剑仙,尤其是齐狩、庞元济、宁姚等人,至少都是十三境剑仙起步,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剑气长城天才剑修可以死在妖族手中,但不可死在自己人手中。 姜堂闭耳不闻,只是冷笑地拖着庞元济,那样子不是开玩笑,做不得假。 姜堂只说:“今日杀气大,总得死一个,我死或者他死。” “要么诸位剑仙压境与我祭出本命飞剑,一剑杀死我,要么滚蛋。” 疯了? 我们剑仙可没有以大欺小的习惯,压境打你一介八境小辈,输赢都丢不起这个脸。 那庞元济师父,隐官大人只是浮在半空,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姜堂。 姜堂同样转身,抬头笑眯眯的看向那隐官大人。 你娘的废物叛徒,看你爹干嘛? 你们这一代的隐官一脉,都是卖妖求荣的废物,有什么脸面代表剑气长城处理那些叛徒,管理剑气长城剑修? 自己都是叛徒,好意思跟我狗叫? 现场杀气四起,气氛骤冷。 最后没办法,众人只能上城头,请示陈清都。 陈清都呵呵一笑,这一天,他主动从南边下来,主动使出一道剑气,将姜堂打入生死擂台。 陈清都说:“我说过,剑术没练出来之前,你就得在原地待着,现在你出来了,意思是你剑术练成了?” 姜堂龇牙,“你打我作甚?” 陈清都说:“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姜堂起身,拍了拍裤腿,除去灰尘,“试试?” 陈清都说:“行,同境当中,你若能打过我,这剑气长城写你的名字,那庞元济给你杀。” 众多剑仙明白,这是老大剑仙想要保下庞元济。 陈清都笑道:“你最近很飘啊,闹着闹那的。” 姜堂抽出腰间佩剑,“打不打?” 陈清都说:“你还真想和我打啊?” 剑仙、剑修们表情有些古怪,老大剑仙明摆着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这般头铁。 陈清都笑道:“那你这次得躺上好几个月了,想清楚了?” 姜堂说:“出剑?” 陈清都忍住笑容,“这近千年来,你是第一个主动向我问剑的。” 只见天地之间,陈清都手掌随意合拢,无数飞剑凝聚。 仔细瞧来,那飞剑竟是由无数雄厚剑气实质而成的剑意! 那剑意质量极好极佳,有的剑意,如池中青鱼,看来小而薄,只有悠扬而飘逸,可只有上五境剑仙才知道,这一缕小小剑意,杀力之高,剑道之高。 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藏在更后方,宛若深海中心的剑意,那剑意则如海中之鲸,光是看上一眼,便觉得眼睛无比刺疼。 那一把把一柄柄,大大小小的的剑意,化成飞剑,一瞬间姜堂只觉得这方天地变成汪洋大海,那些浮游飞剑好似海中巨兽,只待陈清都一声令下,便可将姜堂吞噬殆尽。 看着陈清都这番认真态度,姜堂知道,他只有一次出剑机会。 江谭出剑,则是会压制自身修为和自身剑道,将一切条件压至高于姜堂一线。 训练时,姜堂可以同他打得有来有回。 只是陈清都这老玩意不同,修为倒是一样,可这些剑意是八境龙门修士该有的吗? 如果自己没感觉错的话,那几条如同鲸鱼般剑意,其中一条绝对是龙君的剑意! 那气息与先前毕月汇集的剑意一模一样。 陈清都你真够意思,拿剑气长城万年来,无数剑仙、天才剑修之剑意,来招待自己这个小小的八境“剑客”! 看着那些剑意,姜堂好像一条刚称霸池塘的大鱼,不小心游入大海。 自己在同境同龄当中,不敢称多无敌,但至少难逢敌手! 现在的姜堂只能算是刚进入汪洋,结果就被一道巨浪拍到岸上,动弹不得。 陈清都随手一聚,便是汪洋,姜堂光是站立擂台之上,都是极为费劲。 陈清都说,为了等下不打死你,我只用了一成力。 姜堂早已不是愣头青,这声势,这剑意,只有一成力,你唬谁呢? 也就吓吓那些无知的小辈了。 姜堂同样抬手,半空当中,剑气同样凝聚成飞剑。 双方剑气四处飞溅,轰隆隆地撞成一团。 陈清都一边看着姜堂逃串,一边说道:“剑意这玩意,一般得是元婴剑修才能领悟。你学我之剑术,无需强求剑意,只待时机合适,剑气自然会凝聚成剑意。” “我的意思是,你的剑气太少,并且质量也不够硬。只要你能将剑术练成,融入自身剑道,剑气自生,一生二,二生三,等到剑气够硬,够多,便是剑意凝聚之时。” “随后剑意便如先前剑气一般,自然会多。” “一般剑修,修成海量剑气都难,更别说这海量剑气,道道剑气都够利够硬,剑意同理。” “我这一脉的剑修,学之剑术,一般而言,我都不会说得极其玄妙,人之剑道,道道不同。” “毕竟我这剑术练道最后就是要杀人定生死的,它不是藏在深山里面潜心修道的术法,不讲心性,也不谈玄妙大道,只求修为高,剑道高,剑气多,剑意多,杀人多。” “至于心性方面,剑修只谈前行,不谈退路,死则死矣!” 陈清都随手一挥,那无数剑意瞬间炸开。 此刻在这汪洋剑意当中的姜堂,好似一滩热油,加入一滴凉水,起火炸锅。 只见那漫天剑意,迸发无数剑光,宛如夏日雨天,一声闪雷。 先是一道白光,再是震耳欲聋的响声,紧接着便是携带着无数雷电的风云。 最后再是一道伤痕浮现,满地狼藉! 只见擂台中央,灰尘弥漫,剑罡四起。 第75章 何为杀,何为不杀 “看你这软绵绵的剑气,似乎连一招两式都没学会。” 陈清都缓缓道:“不过你还只是剑客,等你祭练出本命飞剑,那你剑术修行便可一日千里,剑气便可登堂入室,至于下个阶段的剑意也是指日可待。” 就在陈清都大谈姜堂剑术之时,烟雾中央陡然闪出一抹剑光。 这道剑光犹若流星,璀璨而凌厉,一瞬间,生出无数剑气,拦下陈清都那些飞剑,虽然难以抗衡,但可减缓一时。 少年姜堂,手中长剑递出,一往无前,直直朝着陈清都射去。 此刻的他,眼神锐利,决然无比。 只见他手中长剑光芒大放,剑身之上,无数剑气凝聚。 剑气外发,难以抵挡陈清都的剑意,那就化面为点,汇集全身剑气于剑尖。 我知道打不赢你陈清都,但我还是要出剑。 只见姜堂长剑剑尖,剑气寒芒,蓄势待发。 姜堂剑气掩护,整个人如同雷光一般,冲向陈清都。 他手中长剑舞动, 陈清都眼前一眯,嗯? 这是,我这一脉的剑术? 只见剑招之间,毫无冗余,姜堂这一次出剑,剑尖直逼陈清都的下处。 斩向陈清都下方后,那一道道剑气,也不再是之前陈清都口中“软绵绵”的模样,反而刚猛凌厉。 剑气精锐无比! 陈清都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姜堂竟然真将剑术第一式练会了,这剑气、剑招都还不错,看得出确实下功夫了,也算得登堂入室了,不错,不过这剑招是不是有些怪了? 你应该是斩向敌人胸前,为何要压低剑锋? 但很快陈清都就知道了,在姜堂的逼近之下,姜堂突然递出一道极具杀力的剑气,直勾勾的朝着陈清都下方扑来。 陈清都下意识后退半分,随后,姜堂手中长剑直出,不是御剑术,也不是剑气托运,而是弃剑! 一名剑修,手中有剑和手中无剑是两回事。 一般而言,剑修问剑时,从未有剑修如此弃剑,更未有剑修专门盯着下方出剑。 毕竟剑仙只斩敌人大头。 陈清都打飞姜堂“丢”过来的长剑,就这一连串的攻击后,陈清都气息乱了半分。 姜堂乘势而下,不斩大头,只斩小头! 一众男性剑仙、男剑修,惊了惊,随后下意识的地合上大腿。 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擂台中央的姜堂,脸上难以置信。 剑修怎么可以使出如此难看的剑招? 这剑术明明极其高明,更是暗含大道,为何在姜堂手中,耍得如此难堪? “这剑术虽是……下流了,但也算好剑。”陈熙有些难以启齿。 “这哪是剑修能施展的剑术,简直丢剑修的脸。”纳兰烧苇眼中有些怒气,好好的剑术,被糟蹋了。 “他这招式,完全杂乱无章,每一剑都在我预料之外,别说我们了,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下一剑要如何出!” 董三更皱眉。 米裕则是一脸佩服:“我去,这剑术还能如此耍出?好剑,陆芝你看到吗,那一剑下来,老大剑仙也得向后躲半步。” “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真将这剑术练出来了,不亏老大剑仙弟子!” 陈清都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口中说道:“有点意思,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你还得练。” 说罢,陈清都手一挥,那些原本已经炸开的剑意瞬间重新凝聚。 更为强大的剑刃,朝着姜堂迎头斩去。 一时间,擂台之上剑气四溢,剑意纵横。 姜堂被陈清都砍下擂台,胸口一道剑伤,四肢分别一道剑伤,一共五剑,剑剑流血,伤伤见骨。 陈清都挥手,对陆芝和米裕说:“将他拖下去,好好养伤吧,按我剑气来算,没几个月好不了,也该安分几个月了。” 陈清都看向庞元济和隐官一脉,“我这弟子多有得罪,我已经教训他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庞元济艰难起身,拱手道:“自身实力不行,怪不得别人。” 陈清都说:“嗯,记得下次别乱讲道理了,剑就是道理,懂?” “晚辈庞元济知道。” “下次还讲吗?” 庞元济说:“讲!不过是我技不如人,打不过他罢了。” 陈清都笑道:“那就没事了。” 我辈剑修可死不可退,所行之举,所言之词,不可乱改。 “那诸位就散去吧,接下来几个月,剑气长城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 —— 姜堂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看着对面的陈清都,语气不善道:“你看你爹干嘛?” 陈清都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出手,阻止你杀庞元济吗?” “无非就是那几个大道理,例如,都是同辈,都是剑气长城的,都是未来的大剑仙。” “你知道还给我添麻烦?” “出剑还需理由?” “什么可杀,什么不可杀,你这般聪慧人物,应该比我清楚,你也不是那般拎不清的人,说吧,你有什么目的,说来听听。” 姜堂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想打架了。” 陈清都说:“隐官一脉惹你了?” 姜堂说:“没,只是想......算了,现在给你说,你也不清楚,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自己怎么说? 说隐官是叛徒? 开什么玩笑? 她是十三境巅峰剑仙,杀妖万万之数都有了,为剑气长城赢下过十三之争的此等英雄人物是叛徒? 好,信你的,证据呢? 就因为你怀疑她是叛徒,所以她就是叛徒? 可惜了,自己只是想通过庞元济这一步暗棋,来引诱她主动出手。 就算此举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也不要紧,没什么区别,毕竟萧愻她一日不走,自己一日便不得安宁。 陈清都说:“说不说随你,但你要记住,你是我陈清都的弟子,什么该杀,什么不该杀!” “这剑气长城对你来说,终究是第二个家!” 陈清都转身离去。 姜堂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得养伤了。 —— 温简,身为姜堂大弟子,但姜堂却极少教她练剑。 大多时候,学剑是跟陆芝,修道也是由陆芝负责。 温简说是姜堂弟子,却与陆芝成了师徒关系。 米裕与她关系也极好,两人经常相互拌嘴打岔。 因为说书先生受伤了,所以往后一段时间的讲书,都由米裕负责,温简则接过了米裕平常的活。 比如,摆桌子,招呼客人,管理摊贩等等,原本内向敏感的小姑娘,也慢慢地外向起来了。 只是米裕说书水平终究比不过姜堂,只能按照姜堂所写故事,照本宣科地念出来。 虽然故事挺有趣,但身为听客的剑仙、剑修们总觉得少点激情和味道。 那个陋巷中夹缝生存的小姑娘,坐在台下,与众多剑仙一起听着书。 有一瞬间,她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感受着周围剑仙的善意,她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一介陋巷孩子,真成神仙老爷了? 她知道,自己如今地位,都是因为她的师父,那个剑气长城一等一的天才,老大剑仙唯一嫡传弟子,江云。 师父对她极好,陆姐姐和米裕哥对她也很好。 她十分珍视自己如今的生活,她觉得自己要加倍努力,要好好修行。 只是,一个凡人小姑娘敢去演武台,舍命杀妖,不是疯子,就是“疯子”! 第76章 师父看弟子,宛若当年 她的姐姐死了,死在了剑气长城,死在了大家族。 姐姐死得很糊涂,死得不明不白。 他们说,只是意外。 温简说,可以见她姐姐最后一面吗? 他们说,尸体又意外不见了。 温简惨笑一声,她虽小,但其中门道也略知一二。 她知道她姐姐死得不清白,死得极怨,可她又能怎么办? 她只是一介小小的陋巷贫民,没有修为,没有势力,只能沉默。 那大户人家姓卢,卢家有位大剑仙,十二境的大剑仙。 她清楚地知道,十二境剑仙到底有多强,也知道自己想要报仇,难如登天。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姐姐要死,为什么自己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那个间接害得她爹娘死去的少年落至陋巷。 少年衣裳高洁,所行所言,恍若谪仙。 她比起卢家,她更恨这少年。 凭什么自己爹娘要因为你而死,凭什么自己要失去所有亲人,唯独你,活得这么好? 就因为你是那天上神仙的弟子? 就因为你身世显赫? 温简觉得这世间极为好笑。 但出乎温简意外的是,那少年来到这陋巷之后,待人极为真诚,眼神清澈,不骄不躁。 无论那人是剑仙,还是一介贫民,还是一个小孩,在他眼中好像并无差别。 有小屁孩问,能否跟他学剑。 他笑着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话,这少年师父是谁? 是咱们剑气长城的老大剑仙,是剑气长城真正的顶点,是剑仙眼中的剑仙。 你若是当了他弟子,就算是老大剑仙的徒孙了,是他这一脉的弟子了。 此的身份,放在所有天下都是绝顶的身份。 如此身份,岂会轻易收徒? 那少年开玩笑似的说了个条件,他说,只要你们在座各位,有人去演武台,凭借自身实力,杀一头妖族,就可收尔等为徒。 旁人只当玩笑,只是一头一境妖兽便可弄死上千名成年男子,一介凡人小儿又岂能杀妖? 但她知道,这绝不是玩笑。 一个不可能的玩笑,若是有人实现了,那便是机会! 大人物的玩笑,从来不是玩笑。 机会不是等来的,于是她提着刀,拿着身上的神仙钱,买了针对妖族的毒药。 她身上的神仙钱够一个人一个陋巷小家富裕一辈子,但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她要为姐姐报仇,要成为剑仙,要向那少年讨个说法。 少年的确是无意的,但她父母也是无辜的。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她专门找了一头极为虚弱的妖兽,在刀涂上少许毒药,每次上场不求一刀致命,只求砍上一刀,然后下台逃命。 不断拉扯,不断寻找机会,一头妖兽就这样被她活活耗死了。 随后就是被少年收为弟子,由陆芝和米裕两人教导,而她师父,也就是那“江云”给出的理由便是,我练剑的方法你不适合。 温简心中冷笑,不就是不想教我老大剑仙的剑法吗? —— 姜堂勉强坐在院落中央的庭院处,喊来温简。 他喊来温简,对温简说,“还习惯吗?剑练得怎么样?” 温简点头,“陆芝姐姐和米裕哥哥对我很好。” 姜堂点头,“来,你耍一套最拿手的剑法,我看看。” 温简拔剑,使出剑术。 姜堂点头,“不错,还算有天赋。” “我不亲自教你练剑,不是不愿意传授陈清都这一脉的剑法,而是你剑道还不过关,宛若小孩写字,先打基础,再临摹好字,方能吃透我这一脉的剑术。” “况且我练剑不在此间,而在心境当中,我不适合教人,而陆芝与米裕两人的剑术,或许更适合现在的你。” 姜堂微微一笑,“温简,如此说明,心中可还有隔阂?” “弟子从未有过隔阂,若无师父,自己现在不过一介凡人,何以练剑?” 姜堂点头,摆了摆手,示意温简可以离去了。 温简收剑入鞘,乖巧地转身离去。 温简踏出半步,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还有,下次记得别把杀意露得那般明显,看人时,哪怕你怨恨此人,也得把多余情绪藏好。” “还有,下次出剑时,记得收好剑尖,杀气别那么重。” 温简握剑之手,微微一次颤动。 “弟子,知晓。” 温简没有转身,而是微微躬身,表示知道。 隐蔽身形的米裕和陆芝两人,解除法术,显露身形,米裕倒酒,啧舌道:“啧啧啧,相较而言,你小子观人直观心啊。” “哎,我这弟子还是差了点意思,若是在我家乡,如此表现,如此藏不住心思,早晚都得死,甚至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谁才是杀死她的凶手。” 米裕摇头,“还有这样的地方,那你怎么活过来的?” 姜堂笑道:“所以啊,我死了,然后来到了剑气长城。” 江云这个名字是假的,剑气长城所有剑仙都知道。 温简她能从绝境当中杀出,心智远超他人,他姜堂从骊珠洞天假死脱身,论看心,论隐忍,论才能,小温简啊,你还得练。 你连我都骗不过,也何以同那些老怪物们交锋? 温简的隐忍、计谋、坚韧,这些东西姜堂都有。 关于自身资质,虽然根骨极差,但修行又不是只靠根骨一说。 机缘、性格、品质、心性等等都是登顶必备的。 被江谭这个老魔头看中的他,又岂是凡俗之人? 可以夺舍的人千千万万,可江谭为何偏偏要选择姜堂这个根骨极差,命格短缺的废物? 江谭曾经告诉过姜堂,天道五十,你姜堂无一条活路,自身便已经是超脱大道之外的存在了,自己若是想真正意义上的重活一世,必须得找个超脱之人,重新夺舍。 可超脱哪有那般容易? 十三境才算摸到大道,十四境堪堪入道,十五境才证道,十六境方能脱离光阴长河,超脱世间。 低境界如何夺舍高境界? 哪怕他江谭十五境巅峰,半步十六,可斩弱十六,但他还是一个十五境。 江谭说,自己与十六境相比,就好似小孩与大人,两者对垒,一般而言都是大人胜,赢得极其轻松,只不过他这个“小孩”拿了一把“枪”,侥幸杀得了弱十六。 所以你师父我在他面前都得练,何况你个小屁孩? 小孩子有想法很正常,他姜堂就喜欢这样的有小聪明的小屁孩,看着她在自己掌中翻来覆去,始终难逃五指山。 尤其是温简那些想法,有趣又好笑。 想砍你师父我,行,只有你有本事,随便你砍。 姜堂在心中叹了口气,小温简你就庆幸吧,若是他人如此乱来,早被自己一剑做掉了,那场刺杀,算是我的错。 这件事的因果终究是算在我头上,我接下了便是,毕竟自己这弟子,本性不坏,天赋极好,算是自己惜才。 只是此刻的姜堂似乎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如今自己看温简,如同站立高楼,俯看地上蚂蚁,温简一举一动清晰明了。 可当初的齐静春看自己又会是如何情形? 第77章 刺杀 姜堂始终只是一名简简单单的龙门剑客,往后的时间,温简也谢绝了两位剑仙的好友,开始独自一人练剑。 姜堂说了很久的书,也在其中夹杂了很多道理,可台下听众听进去的人却极少。 他每说一次,台下听众便笑一次。 只能在书中躺着不动的“道理”,不能直接用的“道理”,听它作甚?还不如隔壁酒铺的炸花生,好歹可以下酒。 但耐不住江公子喜欢讲,他们也只能笑着听,权当听个好玩。 姜堂次次讲,剑仙次次笑。 姜堂觉得有些无奈,讲些道理,没融进剑气长城规矩里,也没改变剑气长城风气,只是惹人烦躁、嬉笑。 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付出的努力,气府当中的浩然正气纹丝不动,显然想要改变剑气长城极难。 —— 成了剑气长城“江公子”弟子的温简,身边并无朋友,也无他人。 当姜堂外出时,她都在院中独自练剑。 她很犟,当初那个敢舍命求前程的孩子,又岂会因为一点挫折便会放弃? 温简外出时,看着那个卢家公子,眼神不自觉充满杀气。 她认得那个卢家公子,她知道姐姐就是被他给弄死的。 姐姐死了,他凭什么还在自己面前晃悠,还笑着给自己打招呼? 凭什么? —— 姜堂讲完书后,主动坐在巷子中,想要给那些陋巷孩子解答问题,顺便积累些浩然正气,回复伤势。 姜堂这次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和这些小孩子开着玩笑,在空中比比划划,他还时不时地用剑气勾勒出大字,演示给这些孩子们看。 在空中喝酒的米裕和修行的陆芝,两人心神放松。 在这陋巷上方,两人并没有发现姜堂身后,一个孩子,眼神死寂,毫无生气,宛若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地朝着姜堂袭来。 当两人发现异常之后,已经晚了。 陋巷之下,姜堂身前,一个孩子,死死抱住姜堂,轰然爆炸。 那小孩炸开的身躯,爆发出极其锐利的剑气,刺穿了姜堂的肩膀。 得亏姜堂下意识的侧向身子,以肩膀抗住爆炸,那么他便会被一缕剑气刺穿脑门,彻底陨落。 若是他身边没有这么多的孩子,他当然可以毫发无损,但他下意识将爆炸困与自己中心三尺。 半空当中的米裕和陆芝两人闪至陋巷当中,陆芝按住姜堂肩膀,查看起伤势,看有无剧毒。 米裕则是拔剑,剑气笼罩巷中,控制在场所有人。 整座剑气长城的剑仙和剑修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那些陋巷中的人们,有些惊愕,极其震惊。 之后的情节便是,剑仙来场,剑修收场,平定风波。 至于调查杀手来历,那孩子也不过一介平民,父母也只是一介凡人,毫无可疑之点,查案也查不到哪里去。 待到风波平定过后,那孩子的父母哭着冲了出来,狠狠朝姜堂扔石头。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盯着哭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姜堂,歪着脑袋。 姜堂主动向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颗石头砸了脑袋。 一向巧言的姜堂,面对丧子之痛的夫妻两人,一时间沉默了。 他说,我一定给你们儿子报仇。 那妇人却哭着说,你还我儿子...... —— 自那以后姜堂去陋巷那边,想要解答问题时,再也没有一个小孩子过来找他问问题了。 姜堂有些难受,所以每次下台之后,总是一个人跑向倒悬山那边的黄粱酒铺,独自一人喝酒。 至于喝酒之钱,当然算在黄粱老爷子头上。 喝点酒也就算了,但姜堂喝酒都是奔着醉死去的。 每次都要米裕和陆芝两人离开剑气长城,去倒悬山接他。 如此这般,他倒也没有怨言,毕竟只是难受了些,这种事情他能够理解。 那些暗处的人,无非是想以最小的代价,灭却他这颗想改变的心。 只是后面的事,让他真正觉得,他对剑气长城这些剑仙大族们,是不是有些温柔了? 他的弟子温简也被人砍了,砍她之人,不是妖族,也是不杀手,而是剑气长城的大族,卢家。 等姜堂拖着受伤之躯来到卢家,看到温简之时,一身剑气有些没忍住。 温简,从上至下布满剑伤,奄奄一息,没死,但也快了。 米裕赶紧止住伤口,替她疗伤。 姜堂扶着肩膀,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群笑脸,两者相顾无言。 姜堂问:“谁动的手?” 那卢家长老上前一步,拱手道:“江公子,是你弟子先闯入我族府中,砍伤我族护卫,我族二公子才被迫出手,压住她......只是出手重了点。” 姜堂问:“他几境?” “六境。” “我弟子几境?” 那长老犹豫半天,张了张嘴,“二......境。” 姜堂说:“大的打小的?” 那卢家长老还未开口,一旁的二长老,也就害死温简姐姐的凶手,卢二公子的父亲,开口打断道:“江公子,我儿子可是留了手的,他一介六境剑修若是想杀你弟子,只需半剑便可,若不是看在江公子你的面子上,她早死了。” 姜堂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儿子明明可以一剑砍死她,但偏偏多折磨了她半个时辰?” 卢家二长老,卢飞说:“江公子莫要乱说,我......” 姜堂没有多言,让陆芝抱起温简,几人果断转身离去。 卢家众人被这一行为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这是......? 姜堂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卢家上下,上下打量了一番。 二长老卢飞还没缓过神来,但大长老等人则是沉默不语。 二长老卢飞说:“大哥,他这是?” 大长老卢德则是叹了口气,“咬人的狼从来不叫。”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仇先记下了,往后再报。” 二长老卢飞说:“大哥莫不是怕他以后掌握剑气长城?他虽是老大剑仙弟子,但想掌握剑气长城还得等上千年,早得很。” 大长老卢德摇头,说道:“你想早了,他回头一眼的意思很明显,等他修为到了,等我们卢家那位老祖宗走了......” 卢飞说:“然后怎样?大不了给他道歉。” 卢德语一剑劈在卢飞身前,那架势好似准备将卢飞劈杀,但卢德最后还是收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无非被人灭族。” “与其未来被人架在脖子上,你为何不现在去道歉认错?” “我他*的刚刚就该给你跟你那孽畜一剑砍死,然后向他道歉。” 卢飞声嘶力竭,“他怎么敢?” 卢德眼神冷漠,“那你怎么敢对剑气长城老大剑仙徒孙出手?” 第78章 何人杀不得? 二长老卢飞一愣,“我......” 大长老卢德瞥向卢飞儿子,卢毅,语气冰冷,“你知道那小女孩的身份对吧?” 卢毅说:“我......” 卢德浑身颤抖,手中长剑都拿不稳了,“你们两人蠢猪,一等一的蠢货父子,明知道那人显赫身世,你还下死手,你他*的简直就是蠢货中的蠢货,两只耳朵中间夹的是猪头吗?” 卢毅还想狡辩一番,“大叔,是她主动上门挑衅,是她想杀我,难道我就得让她杀吗?” 卢德怒吼道:“她几境,你几境?” “你明明可以一剑将她砍死,为何要留手?” “你砍死了,我这边还有得教待,我大可去跟她师父说,我不清楚,只当家中进了贼,下手重了,死无对证?” “你们一家都是蠢货,你们父子俩是其他家族派来的卧底吧?” 卢德语气森然,“我要请老祖,我要将你们俩父子,还有家中在场护卫一起处死。” “不,直接处死你们都便宜你们俩了,我要你们两人生不如死,要遭受比地牢还要痛苦的刑罚。” “我只是闭关了半年,你们便如此行事,还不知道惹出了多少祸,暗中给卢家树立了多少敌人。” 卢飞和卢毅俩父子瞬间瘫软,“二哥,你不能这样,我为卢家立下汗马功劳......” “卢飞,我搞不得,你明知道江云那般个性,你为何要故意叫嚣?” “我只是.....” 卢飞还未说完,一道剑气便横跨上空。 陆芝手持长剑,语气平静,“卢尚剑仙,今陆芝前来,欲与阁下问剑论道,切磋一二。” 卢尚,卢家老祖,十二境剑仙,身负暗伤,正在闭关养伤。 卢家毫无动静,卢德御剑至半空,硬着头皮,拱手道:“陆大剑仙,我们家老祖正在闭关养伤,不好出来。” 陆芝只是瞥了卢德一眼,“我不打小的,也不打修为低的,只打老的和修为高的。” “我不管他卢尚是在作甚,我只问我的剑,论我的道。” “可......陆芝剑仙,我家老祖身负重伤,若是切磋之下,出了意外该怎么办?还请陆芝剑仙收剑。” “那就死,死在我陆芝剑下,也不算寒碜。” “这......” 陆芝语气极其冰冷,“他亦可杀我,你若是觉得不公平,那就你也上,若是觉得不爽,就喊人来,从宁家到陈家,从陈家到董家,凡是叫得上号的人,都可以喊来。” “你若是有本事,大可把董三更、陈熙、齐庭济......这些十三境剑仙一同喊来,看看我能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卢尚砍死。” 陆芝祭出本命飞剑“抱朴”,随后又祭炼出另外一柄飞剑,这一柄本命飞剑看不请具体摸样,也不知晓拥有何种神通,卢德看到一瞬间,便觉得刺目疼人,恍若剑气割过耳首。 另一把飞剑,“北斗”注死! 陆芝瞥了眼卢德,说:“滚。” 然后悍然出剑,一道剑气直奔卢尚闭关之地。 房屋破碎,卢尚被迫接剑。 陆芝冷笑,“装死?” 随后一道剑气主动朝着卢德袭来,米裕手持佩剑,笑眯眯看着卢德,“卢德老哥,我这边就做做样子,你我二人就走个过场如何?” 不给卢德说话的机会,米裕先一步出剑。 只是这出剑力度,显然不是做做样子,同为十一境的卢德被称作废物的米裕打得换不了手。 —— 在小院中醒来的温简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走到院中凉亭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姜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胆子不小。” 温简说:“没死。” 姜堂咽了茶,“自己去那边练一千遍剑式,没累死前,不准停下来,出门在外,如此行径,简直丢我的脸。” 温简拿起剑,就去一旁练剑去了。 过了好一会,陆芝和米裕两人才回到小院当中。 两人也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擦着剑,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姜堂才抬头询问:“怎么样?” 米裕耸肩笑道:“还能怎么样,又砍不死人,教训一下得了,我又不是你江大公子,身份背景小。” 姜堂看向陆芝,陆芝擦拭佩剑,语气平淡,“微死。” 姜堂点头,“还行,下次继续。” “下次是多久?” “那就得看他卢家诚意了。” “啧啧啧,你江大公子果然记仇。” 第二天,卢德和卢尚两人押着卢飞和卢毅俩父子,来到姜堂小院大门前。 姜堂瞧着两人摸样,笑着问道:“卢尚剑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尚笑着道:“没什么意思。” 姜堂说:“你这意思是我强迫你卢家,逼你卢家了?” 卢尚拱手,“并无此意,只是老夫闭关这些日子,家出了两位败类,江公子身为剑气长城翘楚,我交给江公子处理,倒也不错。” “江公子放心,这两位的修为,我已经废除......” 姜堂轻轻一笑,“所以说,卢大剑仙的意思是,我得杀他俩?” “卢剑仙下得一手好棋啊,我若不杀,这两人留着便是祸害,毕竟两人修为皆因我废除,你动的手,倒是我来还债。” “我若杀了,剑气长城上下剑仙劝盯着我这边,说我为个人私仇而随意杀人,先前所为简直兽面人心。” “好打算。” 卢尚冷汗,说道:“江公子放心,我并无此想,若是觉得不妥,我可......” 姜堂提剑,一剑闪过,两颗人头落地。 “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问题,你可与我上南边生死台,你我问剑一场便是。” 第79章 不讲对错,只讲情理 姜堂瞥了眼旁边颤抖的温简,对卢尚和卢德两人笑道:“我不在乎你们剑气长城如何看我,我更不在乎你们那些阴谋诡计。” “陈清都说过,剑气长城往后千年,他若有机会退下休息,之后便是我掌管这座天下。” “我对剑气长城不感兴趣,对剑气长城的未来也极不看好,我始终认为剑气长城挺不过下一次攻城。” “我想了很多,很多次都想一走了之,但碍于自己大道前途、问道问心之举,故而选择留了下来。” “所以剑气长城算是我预定的东西了。” “我这人有一个坏习惯,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就不喜欢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不喜欢剑气长城的那些规则和无聊风气,什么习俗,什么道理,都是糟粕。” “我想慢慢改变剑气长城,毕竟势单力薄、修为低下,故而想要“婉转”一点,从小孩子抓起,从同龄人抓起,可是总有一些比妖族还要畜生的玩意暗中使绊子,没别的想法,就只是单纯的恶心老子。” “唉,这次也是,你们卢家也是有几位脑子不好的蠢货,明明知道我弟子是谁,也知道我是谁,偏偏要触及我底线,反复在我心头跳来跳去。” “这次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原来修为高不代表脑子好,有些人天生就是没脑子的。” “所以我决定不来软的了,就来硬的,至于得罪剑气长城的剑仙、剑修,呵呵呵,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便是。”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姜堂还停留在书中“陈平安”的思维,觉得自己要像他一样,从最基础、最根本的地方入手,要从人心薄弱处,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得到世俗道理的认可,才好改变剑气长城。 但他错了,他他娘的就应该一路莽过去,他是谁啊? 他是域外之人,天道之外的人,任何道理,任何人都无非限制他的思维,他的想法。 这方天地的道理不适用于他,他不是陈平安,陈平安也不是他。 陈平安可以为了这些道理,争得头破血流,但他不会。 他只能是姜堂,一个渴求自由超脱的域外之人。 他可以理解这些道理,但绝对不会被道理同化。 卢尚和卢德两人呆愣一旁,姜堂笑道:“抱歉了,卢剑仙,我狂妄之言,吓到两位了,还请不要当真。” 卢尚勉笑道:“哦,那江公子,你徒弟这事......” 姜堂招手,喊来温简,问道:“小温,你觉得这事结果如何?” 温简不做声。 姜堂明白她心中意思,无非觉得,自己姐姐当初死了,这些与卢毅相关之人也脱不了关系,也肯定有隐瞒包庇之责,整个卢家一定要灭族方能灭了心头之恨。 卢尚两人见温简沉默不语,一时间有些急了,“江公子,你看这......” 姜堂摆手,笑道:“两位的诚意我看到了,这件事的处理也算不错,毕竟死一个大好前途的宗族子弟和十境元婴修为的剑仙,对你卢家确实损伤不小,卢尚剑仙的壮士断腕,我领会了,我只问你卢尚剑仙一句,此事你是否知情,族中少男少女暗中滥杀无辜者,你又是否知情?” 卢尚当场举起长剑,立下大道誓言,说自己当时在闭关,对此事的确不知情,一旁的卢德同样立下大道誓言。 姜堂撑着脖子,看向温简,说道:“对自己人,我从不喜欢讲道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的的确确不知道此事,单纯就是那卢毅和他父亲两人犯的错,此错在他父子两人,不在整个卢家。” “若是先前,他们卢家明知错而不认错,我大可将其全部斩了,要问理由便是,我对他错我占理,但人家如今主动认错,还礼节姿态极好,我若是再上前一步,便是不讲情面了,便是我错了。” 温简问:“师父,你很早之前就说,你不喜欢讲对错,这玩意在很多时候不适用,尤其是报仇,他卢家杀我姐姐,我不能灭他全族,解我心头之恨吗?” 姜堂点头,“可以啊,不讲对错,可以讲情理和利益啊。” “如今你只是一介小小的二境修士,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低头认错,将罪魁祸首杀了给你报仇,此为情理。” “而后你觉得不满,往后继续屠杀卢家之人,而后卢家那些剑仙为报亲人之仇,继续袭杀于你,你也继续诛杀卢家之人,两者仇恨无穷无尽,直至你死他亡,就算你侥幸活下来了,其中耗费的修行时光、资源,破损的根基,你又得到了什么?” “并且,人家十一境仙人修为的剑仙若是想要杀你,我也拦不住,毕竟没有千日拦贼的道理,你觉得值吗?” “从两者出发而言,终究还是就此打住便好,很多事情求不得圆满,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便好,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温简愣了愣,姜堂笑道:“不明白那就先憋着,等以后长大了,再想提剑砍人时,自然就明白了。” 姜堂看向卢尚两人,说:“卢尚剑仙,我这弟子不懂这些世俗情理,所以此事我先替她回应了,此事了结,两无关系。如何可好?” 卢尚拱手道:“多谢江公子理解。” 卢尚二人看向两具尸体,说:“这二天终究是我卢家之人,我要收回祠堂,给全族一个交代,还望江公子成全。” 姜堂摆手,“卢尚剑仙随意便可。” 两人收拾收拾,带着两人尸首准备离开时,姜堂突然说道:“卢尚剑仙倒是坦坦荡荡,就是家族当中有些杂碎,剑气长城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有些大动作,我这边提醒卢尚剑仙,希望卢家上下能够自清一番,这不是威胁,更不是警告,只是我个人的一番好意,望卢尚剑仙听取。” 卢尚回首,拱手道:“多谢江公子建议,我卢家上下的的确确要正一正风气了。” 第80章 同一城人下棋 剑气长城消息传递极快,姜堂弟子被卢家二公子打得半死。 姜堂本人持剑上前,卢家二长老与其争吵,最后竟然没有动剑便转身离去。 随后陆芝和米裕两人上前问剑,将大长老和卢家的老祖宗打得半死不活,卢家老祖宗卢尚差点被打得跌境,卢德差点被米裕活生生打死。 陆芝则是走之前,说,你可以把整个剑气长城的剑仙都喊过来,看我剑利不利,今日问剑还未完,哪天剑气长城破碎,哪天你卢尚死了,我就不问剑了。 米裕放话更是直接,我淦死你们卢家的娘,你们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崴着脚了,不小心被人打得修为破碎,剑道跌落。 两人清清爽爽地离开卢家,卢家上下寂静万分,吃瓜的剑修只听见卢老爷子一身怒吼,来人,给老子查...... 其余剑修看着从卢家问剑出来的陆芝,她身旁那两柄飞剑简直令人心悸胆跳。 比起陆芝,更多看的是那个被称作废物的米裕。 啧啧啧,那卢家也是没落了,连米裕这样的废物也没打过,当真丢脸。 第二天,卢家带着两人走进陋巷赔罪,出来时只剩两颗人头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剑气长城。 姜堂声音也传遍了整个剑气长城:我何人杀不得?你敢伸出脖子露头,我就敢砍。 咱们这江公子出手也是够狠,丝毫不顾及影响,面子里子也不在意,就是杀。 有剑仙说:那可不,人家师父是谁,咱们剑气长城一等一的老大剑仙,惹不起啊。 另外的剑仙说,还能怎么办?咱就躲着点他呗。 卢尚回家之后,整个卢家上下被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番。 那些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卢家人,无论老的、小的都被赶到南边城头,没杀一头同境大妖,不准下城,那些手中沾有人命的,被卢尚当场打死,挂着自家门前。 按理说,自家人处理起这类私事应该是躲起来,可卢家不是,卢尚剑仙偏偏要大张旗鼓,恨不得弄得全城人皆知。 正风气,也不是这样正的吧? —— 半夜,姜堂登上城头,找到陈清都说,他想改变剑气长城。 陈清都说,去呗。 姜堂说,我想将剑气长城从里到外全部改上一改,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更无非保证此举过后,剑气长城是变好还是会变坏。 陈清都说:“那你觉得比如今的剑气长城如何?” 姜堂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会比一潭死水的剑气长城好。” 陈清都说:“那就去呗。” 姜堂说:“您就得跟那些大族通个气,就说我......” 陈清都笑了,说道:“我终究没死,你就试试看,好与不好,未来终究是你来接手。” 姜堂点头。 —— 过了几天,剑气长城城头,剑气长城大族家主,所有十三境剑仙皆汇聚于此。 陆芝和米裕跟在姜堂身后,陈清都喊来这么多剑仙只为说一句话。 “剑气长城所有事情,接下来就由我弟子暂时接管,独立于隐官、祭官、刑官之外,你们三位要好好协助他,听调听宣!” 所有十三境剑仙纷纷皱眉。 “江云”的名声实在不好,脾气过于乖张,杀人不考虑影响,比剑修还要剑修。 陈清都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点头示意姜堂可以说话了。 姜堂笑道:“诸位倒也不用如此紧张,我江某人意思也很简单,我认为剑气长城过于死板了,好似一滩毫无波动的死水,再不流动就要臭了。” “我不是针对在场所有剑仙,只是觉得剑气长城或许要变一变了,希望在座各位能够配合我,将剑气长城变上一番。” 董三更语气淡漠,“剑气长城有什么需要变的?或者说你对剑气长城有何不满?” 董三更不愧为脾气最爆的飞升境剑仙,开口便是锋芒毕露。 姜堂瞥了眼董三更一眼,没有回话,只是说道:“我所作所为,还请诸位剑仙尽心尽力帮忙,不要阳奉阴违,不然我会很不爽。” “还有诸位......” 董三更语气赫然,“还请江公子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 姜堂语气极其平淡,“我有我的想法,你只需要执行便好,你们在座各位,我所请求之事,还请尽力完成,我毕竟只是一个外人,你们若是喜欢搞东一套、西一套的做法,我会掀桌子,一走了之。” “你们要记住,我是看在了陈清都的面子,我才如此行事。” “剑气长城于我有益,于诸位剑仙有益,我之行事,尔等应是尽心尽力即可,别惹了我,我掀桌子走人,陈清都那边的脾气,你们懂的。” “所以,诸位剑仙,我欲变革于剑气长城,是好是坏,我也不知,或许会比现在好,或许会比现在更差。” “诸位,有意见的大可提出,我之后绝对不会针对他的。” 姜堂笑容满面,目光森然。 见众多剑仙一声不吭,姜堂满意地点了点脑袋,看向隐官大人,笑道:“之后之事,还请隐官大人多多担待。” 隐官冷笑不说话。 姜堂说:“此事之大,极其有趣,还请隐官一脉,莫要记仇。” “现在,第一件事便是正一正自家风气,清一清剑脉,莫要放过那些残渣败类,诸位若是不清楚该如何打扫自家风气,大可去卢家,问问卢尚剑仙。” 姜堂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了 身后的米裕松了口气,好似卸下万斤重物。 陆芝则是神色淡然,有些欲言又止。 温简则是一个劲地恭维自家师父,那些话语充满了“虚情假意”。 而姜堂只是默默带着众人回到小院,独自一人在院子中央下起了棋。 姜堂嘴角上扬,左手执白,右手执黑,棋盘上黑白交错。 他看着棋盘上的厮杀,年少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姜堂笑了笑,不错,好久没有同人下过一场棋了。 没想到一上来便是如此大的棋局,整个剑气长城的剑仙都同自己。在这方棋盘上厮杀。 什么棋局都比不过当初骊珠洞天的死局坏啊。 无非是从一个骊珠洞天,跑到了另外一个骊珠洞天罢了, 下不赢了,大不了像上次一般,跑路便是。 第81章 肃清风正 剑气长城那些大家族中,齐、董、陈三家家主越查越心惊,族中风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族中某些人的所作所为都对不起他的修为、他的身份。 有强买强卖的,有夺人法宝的,有男女混乱的...... 陈家大堂,陈熙、董三更、齐庭济、隐官等,这些剑气长城有名的剑仙分别坐在两侧,独剩姜堂一人坐至主位,米裕和陆芝两人环绕两旁。 姜堂看着在座剑仙,打开折扇,笑道:“诸位查得怎么样了?” 在座剑仙除了那位小姑娘模样的隐官大人,举手道:“隐官一脉没问题,顶多被人请过去喝酒,江公子你知道的,人情世故嘛!” 姜堂点头,“隐官大人所言,我清楚,所说之话,我也清楚,那隐官一脉无人有错,那其他剑仙家族呢?” 虽然萧愻确实叛变了剑气长城,但脉下剑修确实清清白白,品行极好,这点从书中陈平安能够第一时间入主隐官一脉便可知晓。 萧愻是萧愻,隐官是隐官,这两者的身份完全不同。 周围剑仙无一人应答,尤其是一向脾气暴躁,上次会议,恨不得直接砍死姜堂的那位董三更,董大剑仙一时间也不好作声。 姜堂语气拔高,笑眯眯地说道:“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姜堂率先把矛头指向陈熙,“陈前辈。” 陈熙起身,“不敢当,论辈分,您比我大。” 姜堂说:“那就由您老给我开个头,陈家上下有多少人知罪犯罪,杀了多少凡人平民,抢了多少东西?” 陈熙说:“全族上下约有三成......” 姜堂轻笑,“约有三成?那很好了,陈家不错嘛,竟然只有三成,到底是名门大族,陈清都教出来的好后代嘛。” 姜堂话语阴阳,语气温柔,偏偏就剐人心头。 姜堂看向董三更,“董大剑仙,您自己说说看?” “齐家主,你也说,说出来让大家伙一起乐呵乐呵。” 董三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约有三成。” 齐庭济说:“一样。” 姜堂都气笑了,看着剩下的剑仙、族长、家主,将折扇狠狠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你们是不是也想说,约有三成?” 折扇扣在桌子上的声响很大,在极其空旷的陈家大堂中,不断回荡,整个会场寂静无声,只剩下姜堂声音。 姜堂从桌上拿起折扇,继续道:“那我们就商量商量,如何处置这些废物剑仙、剑修。” “卢尚剑仙,说说你的意见。” 原本还在相安无事,心情放松的卢尚剑仙突然被姜堂提到,心神瞬间精神了起来。 全场所有目光都看向他,他小心翼翼道:“额,依照我看......” 姜堂直接打断他想打太极的话语,语气平淡,“直接说,卢尚剑仙,你是怎么处理的?” 卢尚咽了咽口水,随后眼神坚定,“我卢家上下都杀了。” 在场剑仙无不胆寒,无不心惊,都杀了? 真的都要杀了? 董三更抬头,直视姜堂,“都杀了,那剑气长城还运不运转?还要不要杀妖?还要不要活?” “城头那些大妖谁来抵御?这场大战还想不想赢?” “这可都是剑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培养一个剑仙有多难,江云你知不知道?” 姜堂说:“那董剑仙给我一个建议,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些剑仙、剑修?都放了?” 姜堂冷笑,“我人挺笨的,没有多的计谋,也不会动脑子,我是个匹夫,我只知道一个字,杀。” “至于其他办法,你们自己想,自己说。” 董三更皱眉,齐庭济说:“罪过大的就直接杀了,罪小的呢就让他们自己去南边城头,杀够一百头同境妖族就可回族,既往不咎。” “修为高的,十境以上的杀够十头畜生,修为低的杀够百头畜生即可。” “寻常剑仙去往南边城头杀妖,每一次都是凶险万分,十死无生,他们这一去便是久留,完全就是充当炮灰死骑,能够活下来算他们命好道运高,凭本事给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如此想来,诸位觉得如何,江公子觉得如何?” 姜堂也点了点头,“自己造的孽,自己杀出血路,倒也不错。” 姜堂看向隐官,“此事由隐官那边负责,隐官一脉意见如何?” 隐官大人说:“可!” “第二件事,便是这些丑事公开,诸位自己把自家人所做的糟心事,自己罗列出来,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写清楚。那群该砍头的剑仙、剑修就在自家门口,将其砍了,挂出头颅,以此示众,诸位有没有意见?” 有家主皱眉问道:“这样是不是太伤那些剑仙的脸面了?好歹他们也算不错......” 姜堂冷笑道:“我伤你娘了个头。” “他们干的那些畜生事,好意思说自己是剑气长城的剑仙吗?” “他们还要脸面?那些被他们祸害的人群呢?他们不要命、不要公平吗?” 姜堂眼中杀气腾腾,盯着那位开口的家主。 那位家主只好低头,不敢再去与姜堂对视。 “第三件事,便是其他剑仙、剑修!” “没道理,只杀了你们这边的剑仙。” “等你们把自家风气整干净了,剑气长城全部剑仙都给我来一遍彻查,不服从的、反抗的,劝诫一次后仍然不知悔改的,杀了。” “谁杀的,被杀剑仙全部身家都归他!” “只有一点,从开始劝诚到人头落地,留影珠、留影石要完好无损地录制完整,不然杀人者等死!” “这些留影石交给陈家,有何问题直接找我即可。” 姜堂起身,两侧剑仙同样起身。 姜堂说:“目前只有这些,一周之内你们要处理好,下周这个时间,依旧来此,不能来的,就等着陈清都亲自敲你们家门槛吧。” 说完,姜堂等人转身离去。 董三更叫住姜堂。 姜堂回头,问:“董剑仙,你还有事?” 董三更拱手道:“先前之事,算我鲁莽,我先道歉。” 姜堂笑道:“别急着道歉,董老剑仙你还有的生气。 PS:一更! 第82章 尔等是剑仙否 剑气长城的空气最近总是传来若有若无的血气。 有家族传承的剑仙、剑修终究是少数,那些独自求道的剑仙大多孤身一人。 这些散落的剑仙、剑修路过那些名门大族时,抬头看去,只看到了一排排的人头。 那头颅双目瞪圆,死不瞑目一般。 哪怕剑仙是天下一等一的不讲风水、风俗的修士,但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难免惊愣于原地。 如此将死人头颅悬挂于自家门槛,是不是有些太晦气了?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败坏风水了? 无数呆愣原地的剑仙如此想到。 有些剑仙与这些头颅原剑仙相识,一时间张大嘴巴,不知所言,当场推开大门,询问起这些人的死因。 这些大族中人无言,只是默默走到门前,贴起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方写着,某某某剑仙因为残害凡人,淫乱获罪,我族以正家风,处死! 某某某剑修因为强抢他人法宝,欺负砍伤他人,流放南边城头,未杀一百头同境大妖不得回到族中。 ...... 告示很多,内容也极其震撼人心。 不只是这一家,剑气长城所有家族,无论大的,还是小的,都悬挂头颅于自家门前,发起告示,以示剑修。 那些被残害的平民,有亲人的就给亲人赔偿,没有的就给好友。 可以入仙途,也可以选择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选择很多,赔偿也很多,被抢的法宝加倍赔回,失去的钱财双倍返还。 众多剑修一打听,原来是那位玩世不恭、性情乖张的江公子牵头,让剑气长城所有大族来的一次刮骨疗伤。 据说这是老大剑仙亲自首肯的! 不单单只有这些小族,那些齐、董、陈三大家族,死的剑仙更多,不只是十境剑仙,有的十一境剑仙也被当众砍头,十二境仙人剑仙流放城北,成为炮灰。 啧啧啧,这江公子下手果真够狠,不是流血就是断头。 只斩要害,不留伤口。 原本那些看戏的剑仙、剑修们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这一阵风也刮到了他们身上,尤其是那群不安分的剑仙,混混剑修。 齐、董、陈三家发出通告,凡是同先前那般犯事者,可先来陈家、董家、齐家自行交代清楚,没有隐瞒,便可从轻处理。 待到三家人员寻上家门,请勿反抗,如若反抗,劝诫一次后,不听,死! 击杀此人可获得此人全部家当,须留影完整,不然,尔死! 有检举者,若成功,无论修为高低,皆可获得此人半数身家,剩下身家赔偿被欺负者。 一时间整个剑气长城所有剑修、剑仙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那些每天喝酒、醉酒、打诨的剑仙、剑修们着实看了一出好戏,鸡飞狗跳、人头滚滚。 这边有人在开心喝酒,那边有人被两柄飞剑押着。 一边在开心看热闹,一边在被看热闹。 不少剑仙、剑修也趁着这个时候小小地赚上一笔。 这些剑仙拿了这些钱也不用来修行,只是第二天高高举起手中钱财,大肆炫耀,然后大笑一声,这顿酒水钱,我请了。 其他剑仙、剑修纷纷叫好。 别问为什么不用这钱,问就是嫌钱脏,扔了又怪可惜的,还不如请这些酒友喝个痛快。 如此往复,这些酒鬼剑仙整整喝了五天五夜的好酒,酒鬼剑修开心,酒馆老板开心,城头剑仙开心,喝了免费的酒,赚了大把的钱,守着最轻松的城头。 当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就是那城头挂着的头颅有些晦气,伤了风景,不过也无妨,反正死的不是我。 有陋巷小孩趁着这段混乱,踏上仙途,有人借助他人命途,让自身大道再进一步。 零碎的资源被再度整合,那些唯唯诺诺的废物剑仙也被重新逼上城头,为了获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拼命杀妖,极大地减轻城头攻防压力。 一些散落边缘的炭火被人拨动,留给那些需要火焰的人们。 流下来的泉水被人截获,让更多的人踏上仙途。 整个剑气长城甚至比先前还要好,不仅风气变好了,四面八方都顺带着往上走了走。 董三更来到陈家之后,看到姜堂神色柔和了很多,其他不理解姜堂的人也开始理解为什么老大剑仙要派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端坐主位。 就目前形势,的确不错。 姜堂身边的陆芝和米裕两人这一周内老是忧心忡忡。 他们总担心姜堂如此作为,会害得剑气长城战力空缺,到时候城头攻防失利,姜堂难免被其他剑仙戳脊梁,现在看来,倒是他俩目光短浅了。 姜堂依旧打开折扇,看着众人,笑道:“看来诸位这七日扎扎实实地辛苦了一番啊。” 董三更说:“幸苦谈不上,你小子挺聪明的啊。” 姜堂笑道:“一点小手段谈不上聪明。” 董三更说:“行了,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回去守城头了。” 姜堂说:“不急,咱们来谈些事情,诸位给个答案即可,你们只需要举手或是沉默即可,我需要你们真心实意的回答,不需要其他遮掩。” 姜堂语气缓缓道:“在座剑仙极恨浩然的举手。” 第一个问题有些刺耳,但在座各位剑仙基本都是本土剑仙,没有外乡剑仙的时候,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从董三更开始,所有剑仙都举了手,只有一位剑仙未曾举手,是陆芝。 她是浩然那边来的,哪里来的仇恨? 姜堂回头看向陆芝,眨了眨眼,表示忘了你是浩然那边的剑仙。 所有剑仙点头致意,表示不好意思,但这就是真话。 陆芝说,没事,诸位心中所想,我理解。 姜堂继续说道:“在座想要加入蛮荒,反攻浩然的举手。” 无一人举手。 姜堂说:“那就是诸位都有这种想法。” 董三更起身怒骂,“小子,你不要污蔑我们,在座剑仙哪一个杀妖低于千数?” 姜堂了然,“那就是诸位都想?” 董三更气得吹胡子瞪眼。 其他剑仙还想反驳,但姜堂一句话就把路堵死了。 “我淦你们娘的,你们的意思是,老子当了一万年的刑徒,被人流放至此,一边守着边塞,一边被浩然山上那群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狗屁神仙人物骂一群傻*剑修,然后还要笑着脸表示,浩然老爷骂得好?” “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是说你们连想法都“不敢”有?” “在座尔等是剑仙否?” PS:二更 第83章 生意嘛,挣钱,不寒酸 姜堂这话把所有剑仙想说的话都堵死了。 诸位剑仙承认也好,否认也好,都不好回答。 所有剑仙都沉默了,哪怕是董三更。 姜堂偷偷摸摸看了那隐官大人,嗯,还他娘的挺能装。 姜堂点了点头,“不错,那大家都挺有种的。” 姜堂不在继续问,而是说道:“好了,问题结束了,接下来说事。” “第一件事,你们几位大家族联合那三位三教圣人的儒家圣人创办私塾,地点就在陋巷那边创立。” “我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我只想一个月内看到至少十间私塾创立。” 一时间所有剑仙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是要作甚?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姜堂没有多说,只是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等下再过来解释。” “第二件事,纳兰烧苇剑仙,还要晏溟家主,浩然那边的生意好做吗?” 纳兰烧苇和晏溟两物剑气长城一等一的生意大家,两人弄不清姜堂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如实回答道:“还算不错。” 姜堂问:“那两位话中意思是,不好做?” 晏溟家主笑道:“生意这个东西不好讲,你来我往,你情我愿的东西,说好做谈不上,说不好做,其中难处,不为外人所知。” 姜堂撑脖子,揉了揉眉心,竟然在桌上思索起来。 一时间,整个陈家大堂落针可闻。 随着他在此间修为的提升,一些往事记忆愈发熟悉,包括前世所见之书,所经历之事,一丝一毫恍若如新。 “剑气长城的生意不好做,但利益确实大。” “各州的宗门商量好,将各宗的特产、矿物、灵草全部收拾好,再派出一条渡船,或是几条渡船,穿越无数大洲,来到最北边的剑气长城,运输时间,运输风险,派人保护等等,比江湖中的押镖还要幸苦万倍,难运难做。”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无利不起早。” “按道理来说,利益大的生意怎么做都是极好的生意,一家不想做,多的是其他人想和咱们做生意,一起挣钱不如我一个人挣所有的钱,今天你不和我剑气长城做生意,明天有的是人想抢着做咱们的生意。” “道理摆在这边了,所以纳兰烧苇家主和晏溟家主,两物剑气长城最精明的生意人告诉我,为什么咱们还要求着他们跟我们做生意?” 晏溟叹了口气,“做生意嘛,总得有得有失,有时候这个生意你就是得跪着挣钱,人家不和你做生意,你跪着没用!” 姜堂问:“我们剑气长城为什么要做生意?还不是因为妖族大战时,剑仙飞剑使得多了,灵气消耗大了,剑气长城灵气容易枯竭,被双方上五境打来打去污染了,不好吸收,剑气长城自家的灵气蓄水池小,没办法转换过来,那就只能从外界吸水。” “再加上咱们剑气长城终究只出不进,资源消耗大,难成天地循环,所以咱们才做生意。” 纳兰烧苇插了句,“站着挣钱不好挣,别人不跟你做生意,你没法子。” 姜堂冷笑:“咱们剑修替浩然天下守卫北方,还得看别人脸色?” 晏溟说:“浩然天下那边你是的的确确的绝世剑仙,可那群商人眼中你就是跪着求他们做生意的。” 晏溟说了句极为难听的话,“挣钱嘛,生意,不寒酸。” 此言一出,董三更叹了口气,其他剑仙更是脸色难堪,他们极少了解与别家做生意这方面的问题,无数家族只当纳兰家和晏家两家极为风光,生意做得极好。 剑气长城有句笑话,纳兰家和晏家的少爷出门在外,每走一步就得掉一枚小暑钱,步步生“钱”。 现在看来这富的流油的生意也不好做嘛。 纳兰烧苇开了个玩笑,“别人说咱们两家富得流油,可是卖油的姑娘水梳头啊,都是给剑气长城做生意,咱们两家也富不到哪里去。” 姜堂眼神彻底冷下来了,冷笑道:“这个生意太寒碜了,太他娘的寒碜了。” 晏溟说:“那不知道咱们江公子是想站着饿死还是跪着做生意赚钱?” 姜堂说:“我想他娘的站着把生意做了。” “做不成。” “做不成?” “做不成!” 姜堂冷笑,摸出长剑,“啪”的一声仍在桌上,问:“这个能不能做生意?” 晏溟说:“能做一时,但做不长久,江公子买东西喜欢被人用剑架着吗?” 姜堂又摸出一张令牌,上面留有老大剑仙陈清都的剑气,刻有陈清都嫡传五个大字。 “这个呢?” 晏溟说:“能做,但还是得跪着做生意。” 姜堂笑了笑,没有多说,随后表情渐渐冷了下去, 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 姜堂思绪万千,既然如此你们讲路堵死了,那就干票“大”的。 姜堂清了清嗓子,接着讲了下去。 姜堂说:“晏溟家主,曾经咱们是不是也想欲买不买,想要使个小绊子,压一压价?” 晏溟点头。 “是不是有个蠢货第七境——观海境的杂狗东西,仗着自家有点小聪明,合纵连横,说服所有商家,让所有商家,所有渡船直接离开,从而欲卖不卖,反过来压咱们价钱?” 晏溟无奈道:“就是从这次开始,咱们只能任人摆布了。” 姜堂眼神冷淡,看向晏溟和纳兰烧苇,开口语气极其暴躁,“纳兰烧苇还有晏溟,你们两个废物,我*死你们的*,人家说让就让了?” “还活不活?还要脸吗?” “两个王八蛋,你们吃干饭的吗?你们是在干嘛?你们身上压着整个剑气长城,整整几万名剑仙、剑修要吃饭、要修炼,要杀妖,几万张嘴等着你们两人,结果你们两家就给剑气长城脱了裤子准备放屁一样?” 两位风光无数的剑仙被姜堂骂的狗血淋头,关键两人还只能挨骂,挨得应该,挨得心甘情愿,没办法,人家说的是事实,整个剑气长城就靠着他俩吃饭,将几万剑仙的经济大权全部交给他俩,自己不争气,没办法。 就算董三更、陈熙等人也只能听着,没办法查上半句话。 剑修行事,不问做得好不好,只问能不能更好。 姜堂语气突然平静,看向两人,问道:“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晏溟和纳兰烧苇说:“出在我们两人......” 话还未说完,姜堂便打断道:“错!” “问题是咱们太软?” “错!” “问题是......” ...... 晏溟家主一口气说了十多个问题,姜堂始终说“错”。 纳兰烧苇说道:“抱歉,江公子,咱们两人的的确确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姜堂狰笑一声,“找不出问题,那就他*把提出问题的人干掉啊!你们他娘的是废物吗?” PS:三更,抱歉,码字速度还是慢了,明天争取四更! 第84章 砍了,我只要人头 姜堂语气中的杀气展露无疑,明晃晃地将刀子递给在座剑仙。 去或是不去? 姜堂撕开那张“做生意”的皮,将事实摆在诸位剑仙面前:他*的,他们就是吃准了剑气长城这边软弱无比,就是吃准了咱们战事吃紧,不好腾出精力来对付他们。 “诸位修为多少?” 在桌上能够坐下来参加会议的人,没有一个人低于十境元婴境修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剑仙。 剑仙与剑修差别很大,剑仙杀力远远大于剑修,出剑之时,杀力高,杀气盛,剑法极其飘逸,恍若天仙,所以世人都称这类剑修为剑仙。 十境剑仙斩杀同境修士宛若宰鸡宰鸭,一剑不成,顶多二剑。 “偌大一个剑气长城被一个外乡七境——观海境的商人如此欺负,人家还专门建了一个势力,在你们脸上挣钱,你们还不能还手,诸位还要脸吗?” “晏溟和纳兰烧苇两物剑仙,你们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 晏溟语气平静,“那好,就按江公子先前设想,宰了那所谓的山水窟老祖宗,然后呢?” “其他同我们做生意的人该如何看待我们呢?还愿不愿意同我们做生意呢?” “就算偷偷摸摸地宰了他们,那浩然天下其他州的商行会如何议论我们?” “这一举动终究是让我们失了山上人心,失人心者,终究会败。” 姜堂一听这话,顿时被气笑了,都被人蹬鼻子上脸了,还他妈在意人心?“我原本还想同你们这群剑仙一起商量商量,结果发现我给你们解释原因比上城杀妖还要费心神。” “老子知道,当年剑气长城最艰辛、最难的那段时光中,各州各宗都派往了无数物资送往剑气长城,免费给剑仙抵御妖族,晏溟家主和纳兰烧苇家主念旧情我清楚,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来了,这情面,我不认便是。” 姜堂把扇子用力合上,握紧扇柄,冷冷道:“从现在开始,我所说之言,尔等剑仙只需执行,无需过问后续。” “意思就是,老子说,你们听,别问为什么,听不听得懂?” 姜堂盯着纳兰烧苇,一字一句地说道:“纳兰家族现在、立刻、马上带人去往浩然天下,去往扶摇洲,将山水窟那些蠢货玩意,全部杀了,放跑一人,你们纳兰家族就要去南边城头去往一人。” 纳兰烧苇眼神平静,“杀那些人?” “男女老少全部不放过,有长生桥的断长生桥,有修为的废修为,凡是登记在祖师堂的全都砍了,没进祖师堂的,废了!” “我们纳兰家全部都去?” “去!” 纳兰烧苇说:“倒悬山大天君那边......” 姜堂看向陈熙,“陈熙大剑仙!” 陈熙起身。 姜堂表情有些阴森,语气冰冷,“如果到悬山大天君那边阻拦,你先砍他脑袋,如果喜欢打群架,你陈家上下一起上,不要留手,当问生死即可。” 陈熙愣神。 姜堂咧嘴,“你只管出剑,有任何问题,让那位真无敌来剑气长城,我倒想看看咱们有名老大剑仙陈清都到底是不是废物。” “他一介道门真人有什么理由拦住咱们剑修?他余斗配吗?” 姜堂问:“你陈大剑仙打不过他?” 陈熙也意识到箭在弦上了,大事发生,语气也缓了下来,闷声说道:“试试!” 姜堂大手一挥,“去,一日之内,我要见山水窟祖师爷这位聪明人的头颅。” 晏溟说:“江公子那之后的生意......” 姜堂说:“我不管,你先等咱们纳兰烧苇剑仙砍了那人头颅,咱们再来考虑其他的事。” 纳兰烧苇从来不是什么犹豫的人,剑修行事果断无比,从未有过心神宁乱,先砍了再说。 纳兰烧苇和陈熙两物剑仙的离去,让这陈家大堂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一炷香后,倒悬山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 姜堂看向董三更。 董三更皱眉,“我不是不答应你小子的安排,我动不得,我一走,咱们剑气长城可就少了整整两位飞升境剑仙,至少二十五位上五境剑修,万一妖族察觉,举起全力攻打剑气长城,剑气长城可真守不住了。” 姜堂目光幽深,“不急,这次妖族攻城只是小打小闹,你老也去扶摇洲的山水窟那边。” “对,趁着陈熙与倒悬山的动静,悄悄咪咪地跟在纳兰剑仙身后。” 董三更不解,众多剑仙也不解,纳兰烧苇这位十二境剑仙亲自带队,难道还拿不下一位小小的元婴境修士? 就算他隐藏了修为,也不过十一境玉璞修士。 纳兰烧苇,剑气长城巅峰十剑仙,带领纳兰家所有剑修,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扶摇洲山水窟? 姜堂说:“让你董老剑仙,十三境飞升巅峰剑仙去那那边肯定有我的道理,刚刚情绪激动,忘记同纳兰剑仙商量了,你去将山水窟的法宝、神仙钱、丹药、药材、矿石等等全部拿回来,那些固定不动的资产也让纳兰烧苇全部卖掉,甚至那些修士的金丹、尸体、金身统统卖掉换钱,总而言之就是将这山水窟榨干!” 董三更说:“我直接飞剑传音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姜堂说:“那边有点不干净,需要你去压压场子,万一浩然天下那边文庙修士发现了,您老在的话,至少可以“商量商量”!” 董三更皱眉,“万一......” 姜堂说:“发现,我这边还有一位“认识”的十三境巅峰剑修,杀力还在你之上,剑气长城丢不了。” 陆芝皱眉,米裕眨了眨眼睛。 米裕问:“我去,江哥儿你家底这么厚?家里面还有这样的猛人?” 董三更的杀力,在剑气长城也就陈清都压得住了。 比董三更还有猛的剑仙? “那为什么不派他去?” 姜堂揉了揉眉心,“我开始就说了,我说事,你们别问为什么,做就对了!” 董三更起身,走之前,瞥了姜堂一眼,“这次听你的,只是为了还上次的人情,下次就别想了。” 姜堂突然叫住董三更,“等等,山水窟中那些好酒别让纳兰烧苇卖掉了,记得带回来分给剑气长城剑仙、剑修,就说我江老板最近就不去讲书了,这些酒算我请剑气长城剑修的。” 董三更瞪了姜堂一眼,“滚!” 随后提剑离去。 PS:一更! 第85章 出剑! 剑气长城。 从纳兰家中走出一大波剑修,直勾勾地朝着倒悬山方向御剑而去。 剑气长城的其他剑修皱眉,好奇这纳兰家的剑修是要作甚? 众人只见那群剑修带头之人正是纳兰家主,纳兰烧苇! 纳兰家中所有剑修倾巢而动,光是上五境剑仙就超过一只手掌,剑修更是十多位,就只见那纳兰烧苇那架势,好似问剑倒悬山。 众多剑仙咽了咽口水,不是吧,他们纳兰家想干什么? 真出剑气长城?真去问剑倒悬山? 剑气长城剑修非调令不可外出,否则一律视为叛逃。 这么多剑修去往倒悬山方向是要干嘛? 去了倒悬山,然后又要干嘛? 众多无名剑仙总觉得空气中一股杀气在悄悄蔓延。 在酒铺中,正在喝酒的魏晋,好奇地看向那些剑修,旁边的冷面男子也转过头,瞧了一番,然后问道:“剑气长城的剑修还有这样的活动?” 魏晋摇头,“不是,剑气长城剑修很少有人能够外出,去往蛮荒练剑需要上五境剑仙担保,去往浩然天下则需要一大波军功,隐官那边会有专门人负责这方面的事情,私自外出就会死。” 冷面男子看了看那些剑修便不再理会,只是同魏晋喝酒。 这波剑修跨过那扇大门,原本看守此地的抱剑汉子张禄和辈分极高的小道童姜云生两人还在研读江湖小说,突然看到这么多剑修出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们这是作甚? 剑气长城那边也没有跟咱们倒悬山报备啊,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剑修,看着架势,好像有大事发生。 张禄,剑气长城十三之争出剑的剑仙之一,仙人境剑仙,杀力不弱,本命飞剑也不弱。 姜云生,辈分极高的道家天君之一,称三掌教为师叔,同样是仙人境修为,实力同样不弱。 两位修士,看守倒悬山和剑气长城之间的大门,平日里无所事事,极其悠闲。 但看这阵仗,剑气长城那边一定有大事发生了,等下倒悬山这边也有大事发生了。 姜云生放下书本,起身拱手问道:“不知道纳兰剑仙带着这些剑修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还请知会一声,我等下还去大天君那边交代一二。” 若是先前的纳兰烧苇可能会下剑回礼,礼貌解释,但他耳边姜堂的骂声一直环绕不停。 淦他娘的,老子剑气长城的剑修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们倒悬山解释? 你们配吗? 那位狗屁大天君配吗? 你们是谁啊? 是啊,咱们剑修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纳兰烧苇只是冷冷道:“关你屁事,滚!” 姜云生有些不可置信,剑气长城的剑修脾气怎么突然这么爆了? 姜云生脸色阴沉,“道友今日似乎脾气不太好啊,不给个理由,这个门你们还真走不出去。” 一身十二境仙人修为展露无遗,面对他人展露修为,纳兰烧苇没有祭出本命飞剑,连佩剑都未拔出。 一旁的张禄见情况不对,赶忙起身,劝解双方,“纳兰剑仙、姜道君有话咱们慢慢说,好好说,别弄得双方缺胳膊断腿。” 纳兰烧苇看向张禄,语气直白地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张禄剑仙到底是我们剑气长城的守门人,还是他们倒悬山的看门狗?” “若是前者,你现在就把这蠢小子砍了,若是后者,那行,我就只能说,你他娘的等着被砍死吧!” 张禄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沉默和震惊,今日不是砍人,就是砍死人,剑气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禄还想多说两句,纳兰烧苇只是说道:“十个数以内,你张禄没出剑,我当剑气长城那位张大剑仙死了。” 张禄揉了揉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十数之内,纳兰烧苇见张禄依旧没有出剑,冷笑一声,也不过多言语,也不出剑,只是默默前行,视面前道童为空气。 道童也顺势将面前情况报告给了那位大天君。 那位大天君听后,也瞬至纳兰烧苇这群剑气前头,笑容满面,“诸位要去哪里,做些什么,说一下即可,我这边就是走个流程,还望诸位剑仙莫让贫道为难。” 纳兰烧苇眯着眼睛笑道:“没什么就是去灭个门、杀些人,小事,还望天君放行。” 这位大天君狠狠地皱了皱眉,然后说道:“那就抱歉了,今日这个门,贫道放不了。” 纳兰烧苇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瞥了眼旁边的张禄,说道:“你小子等老子回来,你不躺在家里面养半年伤,都算老子下面没东西。” 所有纳兰家的剑修同样冷眼看着张禄,比起他人之拦路,自家剑修之举,当然让人恼火之极。 老子等会回来,不喊那些认识的仙人境剑仙问剑于你,都白活了。 面对这些剑仙的虎视眈眈,张禄咽了咽口水。 纳兰烧苇只是看着大天君,随后笑道:“大天君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等会能不能见着活着的你。” “旁边那位畜生道童更是如此,希望你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这位道门大天君不解,那位小道童同样不解,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只见一道剑气从门中传出,斩向那位大天君。 随后又是一大波剑修走出,为首之人正是陈熙。 见到陈熙出现,那位大天君有些惊讶,但手中动作不慢,只见他轻轻捏住那道剑气,甩向一边。 大天君看向另外一群剑修,冷声道:“你们剑气长城要造反?” 陈熙开口就是“花言鸟语”,“*你*,你个傻*,干你屁事。” 随即陈熙出剑,大天君接剑。 再接一剑的大天君气息显露无遗,“你剑气长城当真要谋反?” 陈熙没有理会,只是吩咐自家剑仙,“等会出剑不要犹豫,一剑定生死,这些蠢货玩意没死,回去时自己领剑气,我只有一个要求,砍死在场所有人,出了事,自家老祖还没死。” 此言一出,整个陈家上下,剑气翻涌。 那位大天君沉声道:“陈熙剑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陈熙说:“出剑!” “陈熙剑仙,此举无异于挑动天下大乱,你们剑仙为何有剑气长城,你比我清楚,万年前的悲剧还要再发生一次吗?” 陈熙说:“出剑!!!” PS:二更。 第86章 何为剑修? 倒悬山那边打得极为热闹,天上的剑仙掐架比地上的人打架还要过瘾。 平常人打架互殴,确实精彩,拳拳到肉,修士斗法,你来我往,好不潇洒? 但剑仙出剑,又比寻常修士打架要精彩得多。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敢在一千多里外出剑,然后一剑看到你家门口,万里之外,你刚逃串至此,结果发现一柄飞剑早已等候多时。 这便是剑修!这便是剑仙! 倒悬山从高到低,无处不打架,剑修剑气漫天飞扬,道士道术宛若黄豆撒落。 张禄还呆愣原地,看着这出好戏。 戏台都搭好了,双方都打得你来我往了,结果张禄这个汉子还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从双方目前攻势上来看,剑气长城剑修占据极大上风。 论其他方面剑修可能会差上半截,但论打架,同境之内,一等一的强,没有道理的强。 倒悬山一方的道士早就被砍得浑身是伤,有的甚至被剑修砍得缺胳膊断腿了,反观剑修一脉,无人受伤,无人有伤,随着大战的进行,剑修那一双双眼睛愈发明亮,情绪愈发高涨。 无蛮荒天下大道压胜,无城头剑气压制,无陈清都剑道压制! 这倒悬山上下灵气极为充沛,天下大道顺和,没有一处压胜, 剑修出剑,不求天时、地利、人和。 但若是天时、地利、人和皆有,那当如何? 没人知道。 就像万年前的陈清都、龙君、观照三人,顶着蛮荒大道压胜,天时、地利、人和一样的情况下,出剑砍了托月山,砍碎蛮荒天下剑道。 没人敢想。 那当然是出剑更盛、更快、更利! 那道门大天君衣衫褴褛,法宝更是处处断裂,身上穴位也被陈熙剑气侵害,神魂也被剑意侵扰,全身全面都被压得死死的。 陈熙右手持剑,半空悬浮着一柄本命飞剑,他就是这般静静矗立半空,默默看着这位大天君调理气机。 陈熙问:“好了吗?” “如果好了,我就要出剑了,你要准备死了。” “陈剑仙,何必如此,咱们分生死归分生死,低下那群小辈跟着瞎参合什么?” 陈熙只是淡然道:“他们不参合,等下我就下去砍死他们,与其说我以大欺小,不如让他们分个生死,这样做挺好的。” “果真如此?” “你死后自然会知晓。” 陈熙性子柔,但出剑可不柔。 一旦认定某事,就算天下阻拦,也要拼命完成。 让你死就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道家大天君双手结印,手中“山”字闪烁,只是一瞬间,整个倒悬山幻化无数锁链,九处勾连,形成一处山字。 整个倒悬山就是一处“山”字印。 在这位道家大天君的操控下,在场所有剑仙宛若被重新拿进了一处新天地,整个小天地的压力倾泻于所有剑修身上。 那又如何? 场下陈姓剑修出剑未曾慢过半点,不见有一丝一毫的迟钝。 我辈剑修出剑,连那大军压境的蛮荒天下都不怕,岂会怕你一座小小的倒悬山? 笑话! 陈熙冷声,“于山崩处出剑,于天塌处出剑,于海啸处出剑,这便是剑修。” “你以为我辈剑修被天地压胜,你等道士修为拔高,我等剑修便会被你压垮吗?” “你不是剑气长城剑修,没去过南边城头,不知道何为剑气,你不是城下苦苦杀妖的剑修,没被自身两倍以上的妖族围剿过,不知道何为生存。” “你们在道观里面打坐,偶尔下山经历一番生死,便觉得可看破生死,心境自然提升,修为增厚几分,顺势而破,这种过家家的修道,你在同我开玩笑吗?” “你以为的生死大劫,在剑气长城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提剑而已。” “我在拿命跟你出剑!” “来,接剑!” —— 半日之后,扶摇洲,山水窟。 山水窟上五境修士没有,元婴修士倒是有几位。 整座山水窟,无人看到,护宗大阵外,一群剑修悄然而至,将整座山水窟包围了起来。 一把把飞剑早已锁定阵中之人。 那位早年间的只是七境观海修为的山水窟祖师,如今放在这偌大的扶摇洲也算是一方大人物。 虽然这些山水窟弟子对外宣称,他们老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元婴境的商人,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山水窟的那位老祖宗其实早已跻身上五境。 不然他山水窟凭什么占据扶摇洲将近三成的生意往来? 他山水窟又何以盘踞此方山清水秀的修行天地? 还是不看在那位山水窟老祖宗若隐若现的玉璞境修为罢了。 不然扶摇洲的这些宗门早将那富得流油的山水窟吞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山水窟掌管剑气长城生意往来。 比起修为底蕴,这山水窟的钱财底蕴才是真正的深不见底。 世人只知山水窟的钱财,够活活把一位十二境仙人修士砸死,账上和流动的神仙钱比之那皑皑洲的刘家还要多。 在外出行的山水窟弟子,个个油光满面,富家子弟。 直到有一天,所有山水窟弟子,宛若天倾于山水窟,山崩滚石,活生生砸在了他们脑袋上。 那一日,扶摇洲所有上五境和中五境的修士,心湖只见,好像听到了扶摇洲北边,山水窟的方向,一声极为刺耳的剑鸣,那声音极为尖,哪怕不要猜都知道那是多么锐利的剑气。 一条、两条、三条......将近三十多条的剑气悬于扶摇洲北边上空,那一道道剑气,宛若天上瀑布,倾泄而下,直奔底下山水窟,随后四散开来。 那充满杀气的上五境剑气气息,从扶摇洲北边散往南边、东边、西边。 四面八方的杀气,震得无一位修士敢上空飞行。 这一日,扶摇洲所有修士,知道了何为剑气,何为剑修。 扶摇洲的剑修只觉得大道之下,我之卑微,比之其他修士感觉更盛。 剑气空起,悬于上空。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名剑修,甚至没有出剑,自身所泄露而出剑气,主动汇聚到上空,直至圆满,随后上空落下一剑,砸向山水窟的宗门大阵。 剑气碰撞,宛若石头从空中砸向鸡蛋。 山水窟号称“十三境不出,天下难破”的大阵,被剑修无意间泄露的剑气随手打破。 鄙人纳兰烧苇是个商人,你若是不喜欢做生意,我也略通剑道。 PS:三更,可恶啊,开什么玩笑,还是做不得四更吗?我手指都快燃尽了啊! 第87章 死也要做生意。 下一瞬间,被剑气砸破的护宗大阵再次汇聚。 这是山水窟中硬生生用钱砸出来第二套大阵,与此同时山水窟中所藏匿的神仙钱也在快速消耗。 只是一瞬间,千枚小暑钱,万枚小雪钱消失殆尽。 这第二套大阵虽然比第一套大阵更加坚固,但仍然被头顶的无名剑修随意斩碎。 还是不堪一击。 随即而来的是第三套大阵,第四套、第五套......这些大阵直至十套才没了动静。 从开始的第一套到最后的第十套大阵,大阵强度一直上升,可空中那些剑修自始至终都只出了九剑,第一套大阵连出剑都不算。 那群无名剑修悬浮空中,右手持剑,剑气化作漫天水滴,形成一处悬天瀑布,挂于山水窟上空。 纳兰烧苇语气平淡,“你们山水窟的老祖宗呢?你们先喊这孙子滚出来,就说剑气长城无名剑修纳兰烧苇来找他叙旧,想向算笔账。” 纳兰烧苇的语气传遍整个扶摇洲北边,山水窟上下所有弟子、长老都听到了,声音随着纳兰烧苇的剑气逐级传递。 既然要算账,要灭人全族全宗,要闹事,那就大大方方的讲出来,纳兰烧苇就是想让扶摇洲所有修士都知道,我剑气长城就是要告诉你们扶扶摇洲所有修士,我们剑气长城要杀的人,你们拦不住,也没道理拦住。 在护宗大阵破碎后,山水窟中,所有弟子、长老宛如被掀开石头的蟑螂,四处逃串,慌乱不止。 所有人不用抬头去看,心神感觉上空悬着一柄巨剑,只待时机结束便可一剑落下,消灭他们。 可总有胆大的修士,主动抬头想要看个清楚,这头顶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是瀑布? 不是,那是剑气啊! 一条由无数剑气组成的悬天瀑布。 看清那巨剑真相的弟子、长老无不心惊胆战,无不双目流血,双目失明。 有弟子躬身低头用双手死死捂住流血的眼睛,痛苦大叫:“是剑气,是剑气啊!” 一些长老更是压住弟子脑袋,不让他们往上探究,只是一个劲地喊,“别看,看了就瞎了。” 有山水窟弟子恐问道,“哪里来的剑气,哪里来的剑修?” 什么样的剑修能够递出如此恐怖的剑气? 山水窟弟子第一次知道,悬在头顶,刺目的光点有可能不是太阳而是剑气! 剑气不仅可以如此浩大,更是会伤目瞎眼。 远处的,南边的,西边的,东边的,整个扶摇洲的剑修都痴痴地看着那道瀑布。 这真是剑修可以递出的剑气吗? 那些早年间去过剑气长城的扶摇洲剑修,或是受伤的,隐退的,暂时回来的,那群剑修感受到这道肃杀而又极其熟悉的剑气,腰间佩剑,丹田飞剑早已双双震动不已。 那是剑气长城的剑修,那是剑气长城的剑气。整座天下只有剑气长城的剑修,如此剑气只有他们才能递出。 剑修中的剑修。 扶摇洲中,去过剑气长城的剑修,不说二话,当即提起佩剑就往扶摇北边御剑而去,速度极快。 剑气长城剑修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扶摇洲,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递出此剑,那剑气长城就是有事了。 剑气长城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是剑气长城的扶摇洲剑修心中所想。 至于帮不帮得上忙,先去了再说,无他,不过出剑尔。 山水窟中。 一道元婴气息迸发,一位元婴长老,脸色难堪,但还是带着笑容来至纳兰烧苇前方十丈,“诸位剑修可是剑气长城的?我们老祖他......” 纳兰烧苇看了那元婴老者,嗯,不是山水窟那老东西。 都不用纳兰剑仙示意,他身边随便一个家中子弟,脸色平淡,随手递出一剑,将那元婴老者一剑砍落。 那家中子弟同样是所谓的元婴修为,没有所谓的花里胡哨,更没有所谓的攀谈,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 一剑过后,坠落下去的山水窟元婴长老,摔在地上后,没死,但紧接着过了一会,脖子处轻轻出现一丝血线,头颅缓缓滑落。 元婴境修士被当路边一条野狗随意踩死,连同境剑修一剑都挡不住。 这是剑修吗? 这是山水窟的元婴修士吗? 我们山水窟不是有钱吗? 身边法宝不是一等一的多吗? 为什么被人当虫子随意踩死了? 这不是山水窟弟子所设想的画面。 不应该你出一剑,然后我躲,我在祭出法宝,你躲开...... 纳兰烧苇的话语随着剑气强势破开修士心神,在他们心湖中响起。 “山水窟的老东西,老子再给你十个数滚出来,十数之后没滚出来,你山水窟上下能有一个活口,老子纳兰烧苇跟你姓。” “十、九、八......三、二、一。” 十数期间,山水窟的长老、弟子也没有闲着,纷纷在长老们的号召下,使出法术,祭出法宝,有的结成大阵,有的砸钱,有的拼命撒符。 “剑气长城,我淦你的娘,你们一群白眼狼,要是不我们山水窟给你们剑修提供物资,你们剑修早他娘的死光了。” “你们真敢杀我们山水窟,我就看看等我们死了,其他州的商家渡船还敢不敢跟你们做生意?” “剑气长城,我*****” “......” “你们真敢出剑?” “你们剑气长城是不是疯了,真想灭我们山水窟的门,不怕浩然天下文庙那边追责于你吗?” “......” “剑气长城的剑仙老爷,往期我们山水窟做生意确实有的不讲道理,是我们的错,有什么问题咱们好好坐下来商量,别乱来。” “你们不就是要东西吗?我山水窟让利两成,说话算数,当场立誓即可。” “两成不行?那就三成。” “四成可以了吧?” “五成!!” “三七也可以。” “......” 纳兰烧苇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淡淡看着下方那群肥头大耳的蠢货商人。 说来说去,竟然还在谈生意。 死到临头了,你们山水窟还他娘的在做生意,生意做到你们这个份上,也是够意思的。 你们山水窟可以占据扶摇洲三成生意线,不是没有愿意的。 只不过我纳兰烧苇还是喜欢你们一开始那些桀骜不驯的骂人话语。 站着死好过如今跪着摸样。 比起你们求饶,我更喜欢你们人头落地。 整座山水窟只是十数期间,便撒出了将近千枚谷雨钱。 但是没用,头顶上的那群剑修只是淡然递出一剑,祭出本命飞剑,山水窟上上下下,从长老到弟子,从活泼乱跳到人头落地,只用来一个数。 眨眼间,整座山水窟瞬间寂静无数,人头滚滚。 PS:一更,今日左手食指被刀割了,码字慢了点,诸位剑仙久等了。 第88章 当尔头颅落地之时,方知我剑之高 纳兰烧苇和那群剑修只是神情漠然的看着底下,尤其是纳兰烧苇,对着底下宗门说道:“你山水窟上下弟子都死干净了,你个老玩意还躲在洞里面装死,是觉得闭关躲得过去,还是觉得我纳兰烧苇眼睛是瞎了?” 纳兰烧苇对着山水窟最远处的一座山头劈了一剑,一道将近实质于剑意的剑气飞速越过无数高山,落在那做山头。 那座大山,从高到低,从中间开始,被竖着劈开。 斩山! 其他远在天边的山水窟修士,也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有跟剑气长城做过生意,开过山水窟渡船的修士,大声质问纳兰烧苇,你还是剑气长城剑修吗? 有其他与山水窟交好的修士,更是厉声问道:“你能代表剑气长城吗?” 纳兰烧苇说道:“我纳兰烧苇所行所言,此时此刻就是剑气长城,我现在要淦你娘,就是剑气长城要淦你娘,我现在要灭你满门即剑气长城要灭你满门。” “你剑气长城剑修如此行事,如此外出,不怕文庙那边追责吗?” “我是剑修,没读过书,也没上过私塾,我只会出剑。你敢问问题,我敢回答你的问题,我敢出剑,你敢接我一剑吗?” 纳兰烧苇扫视四周,冷声道:“半刻之内,没走之人,准备死吧。” “你剑气长城这般霸道?”,山水窟赶回来的修士语气严厉。 纳兰烧苇没有再正眼看过那名修士。 但那名修士突然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紧接着其他赶回来的山水窟修士也纷纷“摸不着头脑”了! 随即这些看戏的修士,便化作鸟兽飞散,跑得极快。 纳兰烧苇笑道:“道理?” “也没见你口中的道理护住你脑袋。” “老夫山水窟祖师,纳兰烧苇阁下你对我们山水窟有意见,可以慢慢谈,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只杀我,何必为难那群小辈。” “我山水窟做生意碍着你剑气长城了,杀些下五境的小辈干嘛?” “你们剑气长城就是灭我山水窟满门,整整一千五百六十一条人命,你们剑修便是如此行事?如此草菅人命?” 山水窟祖师声音不大,但传遍了整座扶摇洲。 这下扶摇洲所有宗门都知道扶摇洲北部的山水窟被来自剑气长城的剑修灭了门。 那名剑修叫纳兰烧苇! 看着这山水窟祖师临死之前还要挣扎一番,恶心一下自己,破坏剑气长城声誉,若是先前的商人纳兰烧苇,心中肯定要被狠狠恶心一二。 但现在的剑仙纳兰烧苇心中只有一字,杀! 哪有那么多废话,恶心我,你也只是恶心一下,但你等会就要死了,你全家都被我砍死了。 两者对比,我还是赚翻了。 纳兰烧苇笑着问道:“老东西,说完了?” 那老者见自家话语对纳兰烧苇这位大剑仙一点作用都没有,心中一沉,随即默不作声。 纳兰烧苇听着这山水窟老祖所发出的动静,笑道:“你这老东西也不老实,悄悄咪咪的跻身上五境,成了玉璞境修士,若是派个玉璞境剑修来取你狗命,再加上你个老玩意些许底牌,喊个十二境修士朋友,还真有可能阴沟里面翻船。” “但不要紧,我来了,你可以把自己认识的十二境修士,加上你的底牌一同使出来,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那位暗中观察的道友,该滚出来了吧?” 一位极其年轻的山水窟修士显出身形,身上修为模糊不定。 那年轻人轻轻挥手,将整座山水窟围了起来。 青年人看眼纳兰烧苇,又往他身后瞧了瞧,笑道:“我原本以为只是在扶摇洲落了一记闲手,没想到钓出了一条大鱼,这条大鱼还带着小鱼一起送死。” “我现在都不敢相信,剑气长城大名鼎鼎的纳兰烧苇剑仙竟然真的来这穷乡僻远的山水窟,还带着一大波纳兰家的年轻剑仙、剑修,啧啧啧,这该是多大的功劳?” “我得感谢你纳兰剑仙,若不是你,我这辈子没有机会重铸肉身,” “我原本只是想通过这山水窟的生意拖住剑气长城,没想到竟然让我等到了你。” 那山水窟老祖,弯腰拱手,毕恭毕敬的说道:“见过前辈!” “青年人”看向那山水窟老祖,笑道:“今日之功,算你半成,你玉璞境得往上走半个境界,说说看你还要什么奖励?” 山水窟老祖躬身道:“多谢前辈提携,若无前辈,某一介观海境修士此生难入上五境,前辈给什么,晚辈就要什么!” “好好好,好一条听话的老狗,当初没白养你。” 看着山水窟老祖和青年人两人如此轻松的模样,纳兰烧苇脸色极为难看。 飞升境大妖! 这山水窟老祖就是一条奸细狗。 纳兰烧苇看那青年人轻松模样,认真道:“你不过那飞升大妖的一介阳身罢了,就觉得吃定我了?” 青年修士笑道:“飞升就是飞升,你等会死之前就晓得了。” 纳兰烧苇看向身后弟子,说道:“我纳兰家弟子死在此处,你们悔吗?” 纳兰家的某位年轻剑修笑道:”与老祖一同战死,算是荣幸。“ 纳兰烧苇笑了笑,随即看向对面,说道:“我死,你也会死。” 青年修士说:“蝼蚁只是蝼蚁罢了!” 纳兰烧苇祭出飞剑,一身修为从低到高,身上气息愈发恐怖,他十二境巅峰仙人剑仙,今日便要问剑飞升大妖。 纳兰烧苇气息厚重,随着自身剑道浮现,心中想要拼一个玉撞瓦片,只求玉碎瓦分。 半步飞升! 青年修士笑道:“不错,半步飞升的剑仙比仙人境的剑仙值钱多了。” 仍你半步飞升,还是要死。 纳兰烧苇递出一剑,毫不留手,自身剑道随着佩剑一同斩出,飞剑也融入佩剑当中。 此剑不求生,只求飞升死。 一剑过后,那飞升大妖阳身右手断开,并无其他伤势。 青年修士左手拿起右手断臂,说道:“若不是看在你这佩剑和本命飞剑品质极佳的分上,我硬接你剑,不然你顶多砍碎我的衣角。” “不过不得不说,我今日算是真真实实见识到了剑气长城剑仙之才,仙人境剑仙竟然真的可以砍伤飞升境。” “等你纳兰烧苇跻身飞升境,说不定真可以砍碎我这具阳身。” “还是得说第二句可惜,可惜你纳兰烧苇要死了。” 其他纳兰家的年轻剑仙、剑修递出的剑气好似小雨落在青年修士身上,难以撼动根本。 纳兰烧苇脸色平静,没有丝毫表情,心中更是如此。 他没有怪那个年轻人,没有想,若不是他将自己派往扶摇洲...... 自己早想砍死这群孙子了。 自己死了,剑气长城那边肯定要调查,这头大妖还是得死。 但至少没了一个山水窟奸商,少了一大笔开销。 这样说来,剑气长城还是赚的。 青年修士,飞升大妖笑道:“我这一子落得不错。” 就在飞升大妖准备出手擒住纳兰烧苇,就在纳兰烧苇闭眼准备再递出一剑准备等死时,所有人的耳边都传来了一句话。 “噢,是吗,你这么喜欢下棋?” 那飞升大妖笑容瞬间消失,环顾四周。 只见那山水窟祖师头颅不翼而飞,元婴也当场破裂。 转头过去,不见那出剑之人。 转头回来,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无声无息的落在自己身前十丈。 “董三更!?” 董三更淡然道:“听说你很会下棋?” 青年修士笑道:“不敢当,就是不知你董三更剑道到底是不是传的那么高。” “我只出一剑,你看看你那棋盘中的黑子白子能不能救你?” “当你头颅落地时,自知我剑道之高。” PS:二更,抱歉了诸位剑仙,今日可能难以三更了!只能写到董三更剑仙出剑了。 第89章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董三更一直跟在纳兰烧苇身后,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出现,只是想让纳兰烧苇体验一次全心全力的出剑。 那种知不可为之的出剑,修为才能往上走了一步。 他董三更当年金丹境界便敢带着家族佩剑毅然决然地去往蛮荒天下练剑,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剑仙将死之时,那份生死机缘到底有多大。 从头到尾,他董三更都在。 董三更只能拍了拍纳兰烧苇的肩膀,又看向他身后那群剑修,笑道:“好样的,没丢咱们剑气长城剑修的脸。” 纳兰烧苇眨了眨眼睛,一颗求死之心再次跳动起来,问道:“董家主,你怎么来了?” 董三更叹了口气,“你应该问,谁让我来的?” 纳兰烧苇默然,其他剑修同样默然。 还能是谁? 灭个山水窟,一位十二境仙人巅峰剑仙,三十位剑修,这还能不放心? 能够说服他董三更一位飞升境巅峰剑仙的人,又能是谁? 只有那位性情乖张,摸不准脾气的江公子了。 纳兰烧苇仔细想了想,问:“他小子怎么能猜到这小小山水窟有位飞升境大妖?” 董三更神情有些感慨,“对啊,他怎么能猜到?” “一丝一毫的轨迹、因果都没有,他毫不犹豫地让老夫来给你们护道。” 董三更笑了,“十三境巅峰剑仙给十二境巅峰剑仙护道,也是够牌面了。” 董三更说道:“这次你的命是他小子救的,拯救你于水后之中,回去你得好好谢谢他。” 纳兰烧苇撇嘴,“那你先问问那混小子,是谁把我推入水火当中的?” 董三更笑道:“从你出倒悬山那一刻开始,老夫按照他的请求,跟在你们身后,从始至终你都不会有半点危险,你还跻身半步飞升境,这还不算人情?” “你身后那群纳兰家的剑修子弟,个个都有收获,这还不开心?” 纳兰烧苇说:“一码归一码,砍了山水窟,回家怎么做生意?剑气长城的上万张大嘴靠什么吃饭?我看他到时候怎么交代。” 董三更说:“那是他的事,你没听那小子的混账话吗?他讲的话,我们只有听的份,没有给我们解释的道理。” 纳兰烧苇说:“这话听得老子手痒死了,当时恨不得一剑劈死他。” 董三更笑道:“同样!” 两位剑仙在那头飞升大妖的死盯下,惬意畅谈。 如此情形同先前它与山水窟祖师大谈阔论别无二致。 这群剑仙先是震惊,然后再是释然,最后只是看着那头飞升妖族笑着。 看来死不了,能活着回去,这就是很开心的事。 等会还能看到董三更大剑仙出手,更不错了。 董三更与纳兰烧苇交谈完后,再无多言,抽出长剑,祭出自己的本命飞剑,斩向那头飞升大妖。 只是一瞬之间,董三更剑道显化,直通云霄。 董三更显化之剑道竟将那头畜生布置的隔绝天地大阵,直接从内至外挤破。 整个扶摇洲的修士,上上下下再次心神悸动。 他们纷纷朝扶摇洲北部望去,众多修士只看到一道拔地而起的剑气。 那剑气对面,赫然出现一头无比凶残的妖族法相。 飞升! 飞升剑仙! 飞升大妖! 扶摇洲北部的山水窟到底发生了什么? 赶路过去,想要帮忙的扶摇洲剑修,先感应到一抹让他们神魂颤抖的妖族气息,紧接着再感应到一股极其凶悍的剑气,那是......董三更老爷子的剑气! 看到这道剑气的瞬间,刚刚提起来的担忧随即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下去。 无他,有他董老爷子在,天也塌不下来。 所有赶路的剑修,纷纷相视一笑,这便是剑气长城董三更带给他们的底气。 那飞升大妖逃至扶摇洲顶点,那道剑气便跻身于扶摇洲顶点。 飞升大妖声势浩大,它知道自己再不使出神通,真的会被那董三更砍死,它主动化作一方黑云,盖住整个扶摇洲,占据一方空中灵气。 只是一瞬间,整个扶摇洲黑了下来,那黑云压下,恍若天塌。 又是几条宽厚无比的剑气拔地而起,抵住那块无比辽阔的黑天,硬生生撑起了一洲天地。 那大妖黑天再无半点下压趋势。 不等扶摇洲修士感慨和震惊,又是刹那之间,一道剑气递出。 从扶摇洲的南边天际,到扶摇洲北方天边,一丝光亮从一道裂缝中透出。 剑出,天开,云散! 紧接那大妖法相破碎,退回原身。 随后一道人影,两处剑光扶摇而上,只是眨眼间便已经跨越千里。 大妖横跨千里巨大妖身,从中间断裂,被那位飞升剑仙斩断。 从出剑到收剑,不过两息。 等到纳兰烧苇回神之时,脑海中只想过当初形容董三更的一句词。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多年以后,当扶摇洲剑仙想起那道身影时,还是会忍不住心神颤动,大丈夫当如是,剑修该如此。 纳兰烧苇这群剑修死死盯着董三更手中那颗头颅,“死了?” 董三更笑道:“我出手,它不死也得死。” 纳兰烧苇问:“董家主,你在飞升境也呆了如此之久,有几分把握跻身十四境?” 董三更说:“飞升与飞升之间的差距比一境修士到十三境修士还要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两息之间,砍了一头飞升妖族,便觉得我快跻身十四境剑修了?” “呵呵,远远不够。” “不过一头飞升畜生的阳身罢了,斩它若是超过了三息,我还不如当场自尽。” “对了,那位江公子让我告诉你,记得要将山水窟的油水榨干,一分不剩,不能动的大山也要统统换钱,对了,除了那些酒水不能动,其他的就连下方修士尸体也不要放过。” 纳兰烧苇咂舌不已。 董三更笑道:“这种事情你擅长,我在边上看着就好。” 两人交谈之时,无数御剑赶来的剑修,陆陆续续来到山水窟中。 这些赶来的剑修,无一例外统统都是剑气外露,做好出剑的意思。 这些剑修来到纳兰烧苇和董三更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见过董老剑仙和纳兰剑仙。” 纳兰烧苇看着这群外乡剑仙,原本紧锁的眉头也不由得松开几分,严肃的董三更也露出笑容。 剑修不问剑修,前来助阵这些人,都是剑气长城某种意义上“老乡”。 纳兰烧苇同样还礼道:“感谢诸位剑仙前来相助。” “纳兰家主哪里的话,我来过来看个热闹,壮几分声势。” 有剑修看着董三更手中头颅,问:“这是......那飞升大妖?” 董三更点头。 “董剑仙你是这个。” 扶摇洲剑修竖起拇指,真心实意称赞道。 “就是可惜没亲自看您出上几剑,又是如何斩灭那飞升大妖的。” 董三更豪爽道:“我看到诸位剑修御剑至此,可比我斩了这飞升大妖,还要舒心万倍。” 第90章 剑气长城,大道向下 一些纳兰家中子弟开始向这些剑修解释事情缘由 纳兰烧苇原本还在思索不知如何处理山水窟中的那些钱财,看到这些剑修,心中第一时间便有了主意。 除了酒水,这些不能动的东西,例如山啊、水啊、尸体啊,等等全部以半价卖给这群剑修,全部换成神仙钱。 与其给其他宗门赚了,不如给自家人赚,肥水不流外人田。 纳兰烧苇在这些剑修们的帮助下,只是两个时辰便将整个山水窟榨干,一丝油水都不剩。 就在纳兰烧苇和董三更给扶摇洲剑修挥手,准备好好告别时,董三更原本还充满笑容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来。 董三更说:“滚出来!” 周围并无动静,但董三更神情愈冷,“你若是再不滚出来,哪怕搁着千里万里,老夫也要斩你,觉得自己躲在后面看戏,便是安全的?” “你信不信,不出半刻,你人头便要落地。” 这时,一位青衫白胡儒士,走了出来,皱眉看着眼前乱象,说道:“你们剑气长城有报备吗?你们斩妖的动静整个浩然九州都已经知晓。此为罪以!” “人家山水窟虽然勾结妖族,但那是他老祖宗的事,门下弟子有何错之?此为罪二!” “你们剑气长城的剑修无礼无律,如此贱卖山水窟财产,中饱私囊,此为罪三!” “礼圣曾经说过,飞升境不得私自出手,哪怕你是剑气长城的剑修,哪怕你在斩妖,同样如此。此为罪四。” “这四条罪状,我要上报文庙,要参你们剑气长城。” 这时又走了一位儒士,他目光如炬,一副严肃模样。 这位是礼圣一脉的飞升境儒士,另外一位是亚圣一脉的飞升境儒士。 两人共同看管扶摇洲,主要作用便是管理一洲之地,看住上五境修士,不让他们乱来。 那礼圣儒士作揖,“见过董三更剑仙。” 那亚圣一脉的儒士则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好骂。 董三更平静地望着两人。 礼圣一脉的修士笑道:“我这位仁兄喜欢上纲上线,两位剑仙不必理会,他只是性格古板了些,但人不坏。” “两位和身后这三十名剑修都来自剑气长城,我等自然要来勘探。” “还请两位剑仙说明来意,我等记录在册,好向文庙那边交代一番。” 亚圣一脉的修士说道:“哪怕你们是为了斩妖,也不能私自外出!” 这位剑气长城脾气最为暴躁的大剑仙董三更听到如此话语,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目光都移开天边,再没主动看两人一次。 红脸和白脸倒是演得不错。 纳兰烧苇说:“我们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人灭门,不是奔着杀妖来的,就是为了杀人。” 纳兰烧苇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话中意思却不平静。 “你们剑气长城是要谋反吗?”,那位亚圣一脉修士语气赫然严厉起来。 就连一旁的礼圣一脉的修士都严肃了起来,“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讲。” 原本还在沉默的董三更,突然看到天边传来一道加急的飞剑传令。 董三更抬手拦下,瞥了一眼后,笑了笑,然后将这道飞剑传令打开。 令中意思很简单:凡是拦路者,尤其是文庙那边的修士,有一个打一个,能废了就废,顺便带会剑气长城,不能的话,杀了。 令中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他们若是喊人,你董三更和纳兰烧苇能换多少人就换多少人,最好当场死了,我江云用自身大道保证,整个浩然最少有五大洲以上的人给你们陪葬。若是不想,直接回来。” 董三更挑眉,纳兰烧苇也笑了。 这下就连两人都有些看不清局势了。 自己这是被那人当棋子,准备牺牲,以此撬动浩然局势? 或者说,江云真准备造反? 对于董三更来说,他不喜欢内斗,他希望自己死在大妖围猎中。 但对于剑气长城来说,他们这些剑仙真的真的忍浩然这群乌合之众很久了。 没人喜欢剑气长城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没人喜欢一出生就要提剑杀妖。 每天不是杀妖就是杀妖,说好听点,他们这是为了保卫浩然,说不好听点,自己这就是在坐牢。 凭什么他们浩然便要享受最后的山水,自己剑修就要给他们当狗,整天被浩然天下的人戳肺管子,说........ 董三更笑了笑。 又是一道飞剑传令过来,内容是:“活着,情况有变,他们喊人,我们也有人,有多少来多少,无所谓造反,无所谓其他,陈清都他说,我们只想要生存下去......” 董三更这条内容没给外人看,因为上一条内容已经将两位修士吓傻了。 真真实实地将他们吓傻了,这一条万年罪责和因果不能落在他们头上,他们绝对不能成为历史的起点,成为浩然的罪人。 那位礼圣一脉的修士声音颤抖,“董三更剑仙,有事好商量,莫要冲动,剑气长城那边事,我不说......” 董三更没有多言,只是拔出长剑,问:“果然浩然的读书人都是这副软骨头。” 随后董三更一然仍然出剑了。 一人迎战两飞升,毫不费力。 管他七七八八的,我先出剑再说,其他的事,该陈清都头疼了。 无关善恶,无关理念,无关派立。 陈清都那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只想生存下去。” 剑气长城什么情况,董三更和陈清都最清楚。 陈清都私下早就对董三更说过,那位蛮荒大祖出来了,在他的组织下,剑气长城绝对渡不过第二次大战,十三境剑修太少了,不过千名上五境剑修又如何抵挡一座天下的攻势? 为什么陈清都要由者江云那小子乱来,那是因为再怎么乱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妖族细作、愤慨浩然、人心向下、一心求死这些问题早就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剑气长城明面上。 那些看不惯浩然天下的剑修,既不想投靠妖族,又不想为浩然出剑,那还能怎么样? 除了死,董三更找不到第二个活法。 自己之所以听那混小子的话,不是因为自己惧怕陈清都,而是因为他董三更他奶奶的没招了。 PS:自己手被切得很深,再加上自己今天有点懈怠了,所以又只能本本分分给诸位更上两章,没能三更,当真抱歉。 第91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剑气长城,远在天边的蛮荒天下负责这次攻城的大妖,收到一份来自浩然天下扶摇洲,万里之外的一份血书。 这位蛮荒天下的飞升大妖解开这封血令,看后瞳孔猛然放大,嘴角不自然地上扬,当即一道紧急军令传给托月山,那位领头大妖,召集所有妖族,挥手道,“发兵、发兵、发兵!” “给老子把全部兵力压上前,给老子去攻打剑气长城!” “董三更、纳兰烧苇等等,至少有三十名剑仙去浩然天下的扶摇洲了,刚刚谍报还传来剑气长城陈熙那边,一大波剑仙同倒悬山修士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此刻正是剑气长城防御最薄弱时。” “全体妖族,无论是不是上五境,还是下五境,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可是活生生的军工。” “上五境的妖族别给我掉链子,躲在后方划水,下五境的妖族给我用肉身推上去,不出力者,皆是视为逃兵,我已经将这边状况报告给托月山,攻城不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你们在后方怯战。” 只是过了一刻,从蛮荒天下最中心的托月山同样传来一大血红色的紧急传令。 “此战,除了领头主将,其余妖族若是不能斩杀一位同境修士,收兵之后,当场处死。” 托月山那边的意思很明白,趁着剑气长城那边大乱,兵力薄弱,你们若是还喜欢划水,不出全力,就准备等死吧。 蛮荒天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妖。 —— 这一天,蛮荒天下那边发动了一场迅猛的总攻。 光是上五境妖族就有百多位,飞升境界大妖更是有三位,其他妖族当以百万来计数 姜堂坐在街边一处酒铺当中,他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左手持白,右手持黑。 左右互博,下得极凶,场面也有些崩盘了。 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默默注视着面前这副棋盘。 米裕则是在一旁打盹睡觉。 过了一会,陆芝赶来喊醒米裕,朝着发呆的姜堂喊了一声。 米裕得知事情严重,看向一旁的姜堂,着急忙慌地给姜堂说明了妖族来势。 陆芝说:“隐官和齐家主那边在城头等着你。” 姜堂则是眼神平静,眼神并无半分波动,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朝城头看了一眼。说:“我先把棋下完,你们两人先去,我等会再上城头。” 南边城头,万里妖族,宛如黑云压境,风沙鼓动。 剑气长城的儒释道三位圣人依旧坐落三方,静待妖族围城。 隐官小姑娘,则是看向御剑赶来的陆芝,问:“那废物小子没来?” 陆芝说:“他说先把棋下完。” 隐官大人瞬间火冒三丈,竟然真的气的周身冒出了火焰。 “他想干嘛?” “他把陈熙喊走,又把纳兰烧苇和董三更支走,他到底是不是妖族派来的奸细?想把剑气长城弄垮?” 米裕和陆芝两人没接话,但其他剑仙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 —— 姜堂缓缓起身,走到魏晋桌前,做到一旁,笑着问道:“魏晋剑仙不去南边城头?” 魏晋没想到姜堂会坐到自己这座,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等会就去。” 一旁的青年则是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姜堂。 姜堂说:“我在这边酒铺下了半天的棋,你们就座了半天,喝了整整十坛酒,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说:“我们在这边喝了半天的酒,江公子便来到这人声鼎沸的街边酒铺下了半天棋,你找我们又有何事?” 姜堂说:“我想钓一条大鱼,你呢?” 青年说:“我想等一条大鱼。” 下棋不去幽静小院子,而来酒铺,意义几何? 青年又在酒铺看了半天的棋,不来喝酒,又为几何? 无非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姜堂说:“我想请你出剑。” 青年说:“我来剑气长城就是为了练剑,我自然会出剑。” 姜堂说:“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为我出剑。” 青年说:“你还不配。” 姜堂有些头疼,自己这便宜师伯果然是练剑练嘴,刺得心疼,开口就是直来直往。 姜堂说:“我以大道起誓,可以保你半条命。” 青年笑了,很不屑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会死?” 姜堂说:“不会,但会丢掉半条命。” 青年说:“那就是不会死咯?没死就不用保了,可以让我死的人,你也护不住我。” 姜堂说:“我可以帮你家先生走出功德林,是肉身一起出来的那种。” 青年双眼眯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堂笑道:“我知道,你家先生不在意,你在意,可是你的身份难以多言半句,你的先生让你不用多费心思,让你好好练剑。” “你不好做的事,我好做。” “你是浩然儒生,我是一介刑徒剑修。” 青年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你太弱了,没资格同我讲这些大话。” 姜堂龇牙,你他娘的,自己这便宜师伯说话就是够直白。 姜堂又说:“你先生待着功德林,一介圣人困在那一方小地方,你忍心看着?” “你师兄崔巉离经叛道,不想砍他?你师弟齐静春被人活活打死,你不想砍人?” “你先生辩论失败,困于一方,离开文庙,除名文庙,革去圣人,你不想出剑?” “你师弟陈平安是我剑气长城半个女婿,这次离开剑气长城,去到了老龙城,被你一颗妖族内丹坑害,遇到一位飞升境修士,打得半死,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你要不要想一想,他为什么会遇到飞升境修士?” “浩然九州都设有飞升儒修看管,我听别人说,那位看守桐叶洲的儒修正是亚圣一脉的修士,你先生没有告诉你,他在那位儒修那边受了多少委屈吧?” “不过一介小小的飞升儒修,看到你师父先是讥讽,又是瞧不起,连一声文圣都不愿意喊,更好笑的是,被你砍死的那位飞升境正是他故意放过来的,对他而言,不过一次小小的擅离职守,换来的却是你家师弟险些被人打死,身死道消。” “我想问一下左剑仙,你们文圣一脉当真没有一点面子吗?你们就是这般护住家中弟子的?” 左右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彻彻底底地阴沉了下去,当场拔剑,架在姜堂脖子上,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陈平安正他奶奶的可怜,你又既不去白玉京替他拦下杀机,甚至还给他带来死劫,无护道人,还要替你们文圣一脉说话,被那亚圣一脉仇视,承受那白玉京的杀机,还不被文庙承认,偌大一个文圣一脉,压在一位陋巷少年肩膀上。” “我只问一句,你左右大剑仙是不是死了?还算剑修吗?” 这话一出,左右整个算是彻彻底底的红了,一身压制的剑气,疯狂四溢。 姜堂眼神清澈,但内心早已笑得打滚。 别人我或许不了解,飞升境修士的心境坚如磐石,我也无法激怒,但文圣一脉我可太他娘的熟了,没有人比我还要懂你左右! 这些话都不是姜堂所想,只是前世之人共同言之。 句句如剑,句句诛心。 PS:一更!插句局外话,我说实话,陈平安是真他娘的累,文圣那边上压力,白玉京那边也上压力,神性偶尔也压凑凑热闹,自己师兄崔巉那边诛心之事更是多之又多,文庙那边的亚圣一脉更是时不时的添堵,自己还要哄一哄自身心境...... 第92章 好师伯,好剑气 左右整个人的脸彻彻底底红了,持剑的手都在轻微颤动。 姜堂笑着问:“左右大剑仙,你是干大事的人,是文圣一脉的好弟子,我可以帮你,你家先生不就是被一方破地给围了起来,小事情罢了。” 左右单手持剑,剑尖寒芒闪烁,“我如何信你?” 姜堂一听,便知道此事已成,自家大师伯,算是听进去了。 姜堂说:“此事上,你除了我还能信谁,还能找谁?” “我修为低,要是没救出你家先生,你随时可以出剑。” 左右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随即左右收剑。 见左右如此果断地收剑和答应,姜堂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果断了,太草率了。 姜堂敢打包票,自己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左右他真的会把自己砍成粉末,一点点血沫都不剩。 左右问:“现在你要我干吗?” 姜堂说:“跟着我就是,叫你出剑,便出剑。” 左右点头。 —— 城头之上,姜堂身边魏晋和一名陌生青年。 不出所料,齐延济和隐官两人一阵大骂。 齐延济骂他脑子有病,不知道战线吃紧,还要乱来。 隐官骂他是奸细,叛徒,细作,妖族将才...... 前者齐延济骂他,他只当责骂,但这位小丫头隐官骂他,他总有股异样。 姜堂摆了摆手,“骂我的话,以后再说,你们先出剑,斩妖为先。” 此次的妖族大军来势汹汹。 剑气长城对面,三头飞升大妖竟然主动充当先锋,这在剑气长城抵御妖族历史上少之又少。 这三头飞升妖族直接现出真色,三座如同山岳般的妖兽盘踞南边, 三头飞升大妖,放在蛮荒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强飞升。 三头大妖神通频出,为后面上五境妖族铺路,让其尽快靠近剑气长城。 这三头飞升境大妖,像是不要命一样,根本不怕伤及大道,完完全全的陷入此次攻城当中。 隐官看向姜堂,“它们知道我们缺少人对吗?” 姜堂点头,“对啊。” 姜堂回答得明明白白。 隐官问:“你泄露的?” 姜堂挑眉,“看来咱们的隐官大人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隐官说:“它们三头畜生奔着换命来的,一头畜生就需要两名飞升境压制,才能保证自身安全,现在能出剑的飞升战力也就我和齐延济,就算城边那三位老东西愿意出手,也少一人,你是觉得三头飞升境大妖很好杀吗?” 姜堂笑了笑,没有说话。 隐官继续说道:“此战过后,你该入地牢。” “陈清都那边,我亲自来说。” 儒释道三位圣人中,那位儒家圣人,当年的佛教圣子,笑着劝解道:“萧施主,我们全力出手便是,大可不必如此苛求江公子。” 隐官看向齐延济,问道:“你觉得呢?” 齐延济说:“我听大家的,江公子意气了点,这次妖族攻城,我这边拦下一名飞升境大妖,问题不大,进了地牢,长长教训也不错,下次注意点。” 整个剑气长城最腹黑、最笑面虎的剑仙就是齐延济。 杀人不过点头的,但他偏偏要诛心。 对于姜堂的想法,他能心里忍着不快,然后笑着把事情做得极好。 这便是齐延济。 隐官看向姜堂,“你先前所言,我已经记录在案,你等着下地牢吧。” 就在所有剑仙都准备出剑之时,城头上,那位少年看向隐官和齐家主,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杀个普通飞升境大妖难死了?” “感觉自己杀个飞升境如同吃屎一样,难受又难受?” 所有剑仙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堂,你在说什么? 飞升大妖不难杀? 你什么境界? 飞升什么境界? 十四之路已断,飞升便是此世最强境界,天下顶点,你又懂什么? 姜堂没有注意四周剑修的目光,也没有过多辩解,只是很平常地指了指前方三头大妖中的一头,然后说道:“喏,就那头看起来比其他两头妖族强些的飞升大妖,砍了。” 姜堂身后的左右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跨出一步,盯着剑气长城所有的目光,拔剑出鞘,然后出剑。 左右也是第一次登上这剑气长城的城头,这四周剑气诚意倒也不错,上来的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过,你们这群剑意想要问剑于我,想要试试我剑气之锋利,你们配吗? 这城头材质不错,扛得住我的剑气,就看你们这群城头剑意抗不抗得住? 随即,左右第一次不再压制自身剑气,一身剑气宛若大河。 此地剑仙只能感觉到姜堂身前凭空多出了一座剑气瀑布,那剑气瀑布无休无止,如果不是那剑气瀑布起始处站着一道人影,很难相信,那是一个人所能释放出来的剑气。 左右的剑气进入剑气长城城头剑气中,犹如猛虎出笼,身边三尺无剑气敢靠近。 随后,在无数剑修的目光中,左右一人率先出剑,仗剑深入敌军。 整个人化作一把长剑,狠狠砍向为首的飞升大妖。 另外两头飞升境大妖主动出手干扰,但左右不退半分,身前剑气更加浩荡。 一人一剑,将三头大妖城前三百里砍退至六百里。 从剑气长城到蛮荒天下,三百里至六百里地上,从城头望去,大地表面,无数沟壑、山谷凭空出现。 一人问剑三飞升。 光是剑气便改变了三百里地貌。 那青年剑修身上的剑气好似无穷尽,城头这边的剑修,只能观望。 若是再退三百里,那就只能看清剑光与万里妖身。 左右出剑后,身边剑气愈发浓郁。 一道剑气之后接着另外一道剑气。 无数上五境妖族被其中风波,不小心流下来的剑气随意砍死,身死道消。 只听得一身极其刺耳的剑鸣,这位青年剑修,全力递出一剑。 那如同山岳般的妖身,被剑气横腰斩断。 不但如此,这六百里处的妖族大军也被左右一人砍死大半。 那位飞升境的妖族主将,被左右砍死后,中段的妖族军队的军阵也被左右砍得稀巴烂。 随即整个妖族大军,乱作一团。 左右见好就收,化作一道剑光从两位飞升包围之下,轻松回到剑气长城,将那颗飞升妖族的内丹抛给姜堂,语气平淡道:“砍死了。” 姜堂也只是淡然摆手,说:“剑气不错。” 两人这般所言,好像只是说了一件无关要紧的事。 姜堂看向隐官和齐延济两位剑仙,咧嘴笑道:“两位废物剑仙,我这边已经叫人砍死了一位飞升大妖,剩下两名就交给你们两位废物剑仙和其他废物飞升境了。” 姜堂不再言语,主动下了城头,“你们若连这群乱阵的大妖都收拾不了,就准备找根绳子,上吊自尽吧。” “别真是废物啊。” 姜堂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左右大师伯就是牛*,那一身的剑气,啧啧啧,多吓人啊。 自己这点剑气放在左右身上,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左右瞥了眼姜堂,一身杀气压不住,“你最好庆幸你能说到做到。” 一位巅峰飞升剑仙的纯粹杀气,让姜堂牙齿都在打战。 姜堂自己都弄不懂,面对其他飞升剑仙,自己一点都不带怕,唯独面对左右那张冷脸,自己为何会吓得这般模样?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是大师伯对师侄的“好心好意”而已。 PS:二更,我没被人砍,我只是左手的食指,做菜的时候被切了,有点严重。 没了!三更没能做到,唉! 第93章 出口成“章”! 一日之间,左右之名响彻整个剑气长城。 一人一剑,剑挑三飞升,于万军丛中,大斩飞升。 姜堂下城之后,城头妖族开始攻城。 如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挤上城头,随后被一剑摁死。 这便是剑气长城万年来,杀妖场景。 姜堂看向魏晋,说道:“魏晋剑仙,你若是想要杀妖练剑,可以跟在陆芝和米裕身边,就说我让你来的。” 魏晋刚想张嘴,左右就说:“你先去,我这边没有问题,不过是杀了头废物飞升,还伤不到自身大道。” 魏晋这才点头离去。 左右和姜堂两人就这样坐在城头之下。 左右也不多言,只是盘坐一旁,开始梳理自身大道。 这一招,当真尽兴。 姜堂也坐在一旁,盯着那颗飞升境的妖丹,也盘坐起来,不怕死的开始吸收起来。 左右突然睁眼,只见一名灰袍老者,站着姜堂身后。 陈清都问:“你小子胆子真大,这飞升境界的妖丹就算是仙人境也不敢乱来,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其中妖族残念吞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被飞升大妖夺舍躯体。” “你一介八境修士,妄图吞食这颗飞升妖丹,真不怕肚子炸了。” 姜堂眼皮都不抬,只是淡然道:“我资质差,不过区区一颗妖丹,还弄不死我。” “至于夺舍我这副躯体,呵呵,这妖丹主人能被某些人一剑砍死,那就说明它翻不了天。” 左右听出其中意思,说道:“你若是觉得我剑不够重,我可以压低自身境界,与你一战,三剑之内砍不死你,我当你一辈子小弟。” 姜堂将左右这话当作耳旁风,看向陈清都,说道:“你找我有事?” 陈清都说:“不是找你,只是想来见见你身边这位剑修。” 姜堂问:“怎么样?” 陈清都说:“可惜了,走了不少歪路,野路子出家,练出如此模样倒也不错了,若是我亲自来教,他如今剑道会更高,基础会更厚。” 说着说着,陈清都将脑袋朝一边偏离半分,伸手握住身前一尺剑气。 左右说:“说话注意点。” 陈清都将剑气碾碎,然后转身离去,离去之前,对姜堂说道:“你这边修为还是太低了,光论剑术而言,我都不用亲自出手,只派你便可收拾这所谓的浩然剑术第一。” 陈清都费劲从城头下来,似乎只是为了嘲讽姜堂和左右一番。 左右问:“这就是你师父?这就是世间剑道第一人?” 姜堂再次闭上眼睛,吸收起这颗飞升妖丹,轻声道:“狗屁的剑道第一人,半死不活的残魂,给他说了两句的了,你还真跟他怄气?” 左右说:“有点想砍他。” 姜堂说:“那我挺希望你砍死他的。” —— 城头剑仙一批一批地下了城头。 姜堂与左右两人就坐在下城必经之处,左右持白,姜堂持黑。 左右下棋思索间,姜堂就撑着脖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剑仙。 姜堂目光平淡,每路过一位剑仙,姜堂都要好好上下打量一番。 凡是姜堂目光所至之处,这些剑仙都会没来由的打个寒碜。 等了许久,陆芝、米裕、魏晋三人才不紧不慢地从城头下来。 看样子米裕和魏晋两人相处得不错,都快勾肩搭背,成为狐朋狗友了。 一见到姜堂,米裕便疾步贴了上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姜堂,“我的江哥儿,这就是你老家来的剑修?” 姜堂落了一子,认真说道:“不是。” 米裕说:“那你先前所说的杀力比董剑仙还要牛的人,只是你的喊走董家主的借口?” 姜堂说:“不是,喊他上城头,算是我预料之中。” 米裕脸上充满笑容,对左右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前辈来自浩然哪里?” 左右刚想说话,姜堂举手示意米裕不必如此,“这位剑修叫左右,来自浩然,为人不爱说话,喜欢摆着臭脸砍人,脾气极差,目前他得待着我身边,给我干活。” 左右握紧剑柄,忍了! 陆芝则是盯着左右,在她的感官内,面前的左右就是一柄收剑入鞘的绝世神剑,那一身磅礴无比的剑气,看得她心惊不已。 这真是人所能练出来的剑气吗? 米裕说,自己都下来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姜堂叫他先别说话,自己在等人。 米裕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躲在姜堂身后,不发一言。 过了很久,齐延济、隐官和三教圣人才下了城。 姜堂什么也不废话,只是盯着隐官和齐延济两人。 姜堂开门见山,“隐官大人,请问我还要下地牢吗?” 隐官嘴硬,“你支开陈熙和董三更两人是否为事实?” 姜堂笑了,拿出那颗妖丹,摆在空中,“那这颗飞升境的妖丹是否为事实?” 隐官不言。 姜堂看向齐家主,开口便是,“几位废物飞升,你们三位修士,两位剑仙,砍不死两头飞升畜生?” “问你话呢,齐延济!直视我,回答我!” 齐延济脸色很难看,隐官大人的脸色更难看。 姜堂看向左右,笑道:“左右,你顶着三位飞升,砍死其中一位飞升,难不难?” 左右说:“还好。” “哦,我明白了,有些人自己是废物,便觉得他人做不到,是不是啊,隐官大人?齐家主?” 姜堂看向齐延济,说道:“我想推行之事,天下之人拦不住,我想做之事,飞升也拦不住,你不服,憋着。” 整个剑气长城的剑修都在看这边的热闹,悄悄地躲在暗处听着。 “你们在座剑仙,倚老卖老这套在我面前行不通。” “齐家主,你觉得我还要进地牢吗?” 齐延济面无表情,“自然不用。” “又不是你这位废物小子砍死的飞升大妖,你在老夫面前叫嚣没用,有本事在妖族面前叫嚣。” “瞧把你能的,不知道的剑仙还以为,你一介八境修士砍死了飞升,连剑修都不是废物,等你那头跻身上五境,再来同老夫说这话。” 姜堂呵呵一笑,随即就是一句,“齐延济你个老匹夫,我艹你*!” 齐延济也不客气,反手就是一句,“江云你个小逼崽子,你他*的,老子艹你*的!” 姜堂出口成章,齐延济也是当仁不让。 一个问候齐延济母亲健康,攻击他祖宗十八代。一个问候姜堂自身健康,人身攻击本人和他朋友。 姜堂越骂越来劲,不只是骂了齐延济,还将一群剑仙骂了进去,将前世读书时,那些愤慨,一并说了。 齐延济也是如此,骂完姜堂,骂米裕,骂完米裕,骂陈清都,反正与姜堂相干之人,全部没放过。 两人好似骂上了瘾,不知礼仪为何物。 其余剑仙、三位圣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劝起。 如此场面,最后还是陈熙和董三更等人回来收场! 第94章 万年前的剑修,远古往事! 坐在陈家大堂主椅的姜堂,将手中妖丹抛上抛下,将右腿搭在桌子上,完全就是一副纨绔模样。 姜堂看向董三更,说:“来来来,董家主,你告诉我,我让你跟在纳兰家主去扶摇洲有没有错?我让你给他护道有没有错?” 董三更无奈道:“没错。” “纳兰烧苇,你告诉我,是谁救你狗命?” “董家主。” “那又是谁让他跟在你身后的?” “你!” 姜堂嘴角上扬,“谁?” “你!” 姜堂问:“你觉得我的决策有问题吗?” “没!” “你觉得我聪明吗?” “聪明吗?” “你觉得齐延济那个老匹夫脑子是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是.....!?” 齐延济面色不爽,纳兰烧苇则是低头道:“江公子,齐家主也是心系剑气长城,担忧安危......” 姜堂冷笑道:“只有砍不动妖族的老废物才会担心,我路边随便找的剑修都比他这个老匹夫强。” 齐延济瞪眼。 姜堂眼光看向身后盘坐一边,调理气府的左右,“怎么,齐延济大剑仙不服?要不要我喊这位左右大剑仙与你切磋剑道,我想他会很乐意的。” 齐延济脸色好像吃了一只死苍蝇,无语又难受,只能对姜堂骂起脏话,使劲人身攻击。 姜堂也不甘示弱,转头也骂他齐延济是个老废物。 两人在无数剑仙云集的议会上,再次吵了起来。 如果只听骂人之锐利,文采之高,那当然得是姜堂,骂起人来,句句都像刀子,直插齐延济和在座剑仙的心头。 “你齐延济和在座剑仙都是废物,没一个有用的,这次若不是我,你们私自去算账又得折伤无数剑仙,整个剑气长城没一个有脑子的。” “剑修就是古今中外,脑子最蠢的,万年的剑修一样,万年后的剑修还是一样。” “你们剑修之所以混到这个地步,陈清都也有一部分责任。” 姜堂无差别地开起了地图炮。 董三更来劝架,姜堂就骂董三更,纳兰烧苇来劝架,姜堂就骂纳兰烧苇。 最后还是陆芝和米裕两人使劲摇了摇姜堂座椅,姜堂才意犹未尽地闭住了嘴巴。 论骂人,这群没脑子的剑修,怎么可能妈的过自己。 你也不想想,左右这些剑修为什么喜欢动剑,还不是因为他们不会骂人吗? 原本安静无比的客厅,姜堂身后原本沉默的左右突然问道:“你知道万年前的剑修?” 姜堂看向四周,问:“你们不知道?” 众多剑仙摇头。 看来,剑气长城这边的古籍还是少,陈清都也懒得说那段岁月。 姜堂缓缓道:“那行,我来说吧。” “万年前,人族登天之事,你们总知道吧?” 董三更说:“这个谁不知道?” “万年前,远古十豪,三教祖师、兵家初祖、第一位修道士、剑道魁首、兰锜、巫祝、第一位鬼修,无名女修。” “陈清都、白泽、礼圣、三山九侯为候补四人。” 米裕眨眼,“老大剑仙只是候补?” 姜堂说:“只能是候补!” “其实陈清都在万年前的那批剑修当中,资质不算太好,甚至可以称作愚钝。” “啊?” “所以,你们可以猜想一下,那群远古剑修们的资质有多好,多逆天。” “如何你们不知道,那远古十豪有多能打,那就看看这四人有多强。” “陈清都,我的那位蠢货师父,顶着一座天下砍碎了托月山和托月山大祖道基,也就是前段时间现身的灰衣老者,让他难以合道十五境。” “白泽,蛮荒天下所有妖族的第二个父亲,所有妖族真名他都知道,甚至于托月山都是他命名的。” “礼圣,啧啧啧,这位更是无敌,浩然天下的礼仪规则都是他设立的,我是能说,他要是想,随时随地都可以跻身十五境,合道天下礼法。” “三山九侯,符箓和阵法的祖师爷,多强呢,远古时期的剑道魁首找过他麻烦,但最后只能打个平手,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言归正传,我之所以说万年前的剑修蠢,就是因为登天一战过后,那位兵家初祖掀起了人族内乱,喊话剑修:想要跟他去远古天庭练剑的剑修,来来来,我们跟三教祖师掰掰手腕,看看他们配不配。” 左右问:“为什么兵家初祖和那群远古剑修,想要掀起内乱?” “有一种说法是,因为当年登天一战中,剑修牺牲最多,战功最大,那部分剑修觉得自己要占据远古天庭,成为新的神灵。” “还有一种说法是,兵家初祖主动带领,喊话剑修,甚至还有部分妖族也跟在起哄,想要占据一方,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 “那时候的人族可以称得上一句百废待兴,所有修士都快拼完了,只剩下些许人族,急需修养,但因为这位兵家初祖,没办法,人族内部又掀起一拨内乱。” “他们差一点点就赢了,你们这群剑修就差一点点成为了神灵,成了人上人,陈熙你觉得可不可息?” 陈熙身上也挂着伤,苦笑道:“可惜?那也只是可惜啊。” “对,那位道祖也是真厉害,硬生生凭借一人之力,将这群剑修、妖族、兵家初祖,活活打散了,除了那位兵家初祖,其余的全死!” 姜堂看向米裕,笑问道:“你就说这位道祖大老爷牛*不?” 米裕点头。 “你猜猜咱们的陈清都老爷子,当时在干嘛?” 一瞬间,所有剑仙的念头都动了起来。 姜堂笑道:“他选择了什么都不帮!” “中立,这个最蠢的决定!” “左边的三教祖师看中间的陈清都,觉得他站在兵家初祖那边。右边的兵家初祖看陈清都,觉得他站在左边!” “两边人都觉得陈清都这位剑修不是好人。” “你们的那位老大剑仙当时若是站在兵家初祖那边,也许就没有剑气长城了,就没有如今的四座天下。” “可惜,陈清都当时应该果断一点的。” “战败之后,三教祖师便来处理陈清都这拨没用出剑的剑修,有人建议处死,有人建议砍死,有人建议烧死。” “总之,所有人都觉得你们这群剑修不是好东西,事实证明也没有错,剑修脑子就是缺根筋。” “因为那群造反的剑修,都是这群剑修的好朋友,好亲人,因果之线杂乱不堪,稍微不注意,你来报仇,我来护短,他来相助,又是一场大战,所以只好一起处死。” “你们剑修脑子又不好,杀伤力又高,不砍死你们砍死谁?” “当初的陈清都,站在我如今这个位置上,对着所有人族修士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打!” “看吧,犟不犟?” “他明明可以当面服软,但就是不愿意,当然其中五至高之一的持剑者,当时唯一的十五境巅峰剑仙,也说明了来意,陈清都打,我也打!” “综合考虑,这群要死的剑修,最后被浩然收留了,是那位至圣先师喊话,主动接下剑修所以因果。包括残余神灵的追杀。” “但这群剑修沦为刑徒,必须得去往浩然最南边,看住妖族天下,也就是如今的剑气长城。” 一部史诗由姜堂徐徐道来,在场所有剑修说不清理由,只能低头。 其中对错,无人来评论。 姜堂好像想起什么了,说道:“你们总说浩然天下那边的修士是废物,但人家文庙可是替你们剑修挡了万年的神灵围剿,死了无数儒士,死去的儒士不比你们剑修少。” 在场剑修抬头有些不可置信。 姜堂说:“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陈清都。” PS:二更,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