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假扮情侣后我真香了[无限]》 1、女明星(一) 凌夕刚下飞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岳诗妍:文茜的遗体已经办好运回国内的手续,我们还有科研任务回不去,请替我们在她墓前放一束鲜花。 看到这句话,凌夕的心里顿时像是坠了一颗石头,缓了几秒,回到:好,我会的。 那边收到消息后,很快又回复了一条。 岳诗妍:文茜的事你不要自责,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你养好身体,我们在基地等你回来。 凌夕:谢谢。 关上对话框,凌夕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亲关晴。 “小夕,你下飞机了吧?妈妈今天突然有事,不能去机场接你了。” 关女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显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亲人的声音让凌夕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回道:“没事,妈,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却听关晴道:“不用,我叫了人去接你。她已经到了,一会儿你出站的时候就能看见。” 凌夕猜想可能是家里的司机,也没当回事,挂了电话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便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凌夕一抬头便看到了在人群中分外显眼到有些格格不入的某人。 “怎么是你?” 凌夕走到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面前,望着对方茶褐色的眼睛,挑了挑眉。 熟悉的嫌弃语气让傅锦玉的神色冷了下来,“关姨让我来的。” 凌夕自然知道,而且她还知道关女士一直希望自己和傅锦玉,能像她和夏姨一样成为好姐妹。 但,这怎么可能? 她们两个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天生气场不和,连朋友都做不成,只能当死对头。 凌夕把箱子往傅锦玉的方向一推,“那走吧。” 凌夕支使起人来毫无心里负担。既然傅锦玉愿意在她妈面前装乖,那她配合就是。 傅锦玉接住箱子,仿佛没看见凌夕脸上的讥讽,淡声道:“走吧。” 凌夕顿觉无趣。 上了车,凌夕疲惫地靠在窗边,神情恹恹。事实上,自从文茜死后,她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个危险的极限。 “你不舒服?”傅锦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凌夕用手臂撑住车窗,转过头,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虚弱,“只是倒了几个航班,有点累而已。” 傅锦玉视线落在凌夕脸上,语气没有起伏便显出几分嘲讽:“纸扎人都比你有几分人气儿。” “拜托,我可是在极地过了几个月没有阳光的日子,再黑的人都捂白了……” 凌夕轻笑,“放心,祸害遗千年,我还没那么容易死。”语调是惯常的漫不经心,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傅锦玉眉心蹙起,她向来看不惯凌夕的随意散漫,总觉得有几分刺眼。 凌夕见状“嗤”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傅锦玉发觉自己竟是被凌夕一个表情挑起了火气,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悦。 而此时,气氛冷凝的两人都没注意到,一辆面包车正在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朝着她们驶来…… …… 凌夕只记得自己在傅锦玉的车上闭目养神,突然一阵剧烈的撞击袭来,让她瞬间晕了过去。 不会这么倒霉遇到了车祸吧? 果然她和傅锦玉气场不和……要是能侥幸活下来,非得去寺里拜拜,去去晦气。 凌夕这般想着,终于感觉意识回归了身体。 本以为身上一定会传来剧痛,但凌夕在清醒的那一刻,却只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个好觉,浑身都散发着懒洋洋的舒适感。 这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你好,欢迎来到无限续命系统。恭喜你已成功登陆任务世界。您的初始寿命为:0天。请玩家努力完成任务,获取寿命天数。” 这是什么东西? 凌夕不知道这道声音来自哪里,还没等她反应,就听那个“无限续命系统”继续道:“下面公布‘女明星之死’副本世界任务。” “任务难度c级,任务内容如下:你的身份是一名出道多年的女歌手任芷昔,正面临被杀害的风险,请确保3天内能够成功生存。你的恋人是你的经纪人,你可以向她求助。” “任务成功您将获得180天的寿命。任务失败,将直接扣除180天的寿命,鉴于您目前寿命不足180天,会被直接抹杀。请玩家遵纪守法,弘扬真善美,祝您好运。” 等到系统的声音消失以后,凌夕正思索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是傅锦玉? 凌夕立刻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了傅锦玉的脸。 眼前的傅锦玉看起来有些奇怪,而且……离得也太近了些。 两人呼吸相闻,凌夕甚至能看清傅锦玉眼角的泪痣,和她颤动的睫毛。 反应过来的凌夕连忙坐起身,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竟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裙,领口开得极大,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的肌肤。 “你怎么在这里?”凌夕飞快地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戒备地看向傅锦玉。 “我也很想知道。” 傅锦玉被凌夕抢了被子,也跟着坐起身。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睡裙,款式简洁大方,凸显了姣好的身体曲线。 还挺适合她的…… 凌夕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解地道:“我们不是应该在医院,这是哪儿?” 这里显然不是医院的病床,更像是一间女性的卧室,装修得温馨而豪华,可以看出女主人的经济条件不错。 傅锦玉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自称‘续命系统’的声音?” “你也听到了?”凌夕诧异地转过头,“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 “嗯,”傅锦玉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内容和凌夕听到的几乎差不多。只是,她的身份是女明星任芷昔的经纪人许岚,而她的任务是保护任芷昔不被人杀害,时限为三天。 凌夕:“……” 她没记错的话,系统好像说任芷昔和她的经纪人许岚是一对儿同性恋人?那她岂不是和傅锦玉…… 想到这里,凌夕顿时觉得十分荒谬。 她和傅锦玉每次见面要么吵架,要么冷战,很少有和谐相处的时候,难以想象成为恋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真是怪了,”凌夕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明明出了车祸,怎么现在好像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人?难不成……我们穿越了?”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我们早就死了,所以才需要续命。” 这句话让凌夕收起笑容,“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两个已经在车祸中丢了命?” 傅锦玉提醒道:“别忘了系统说过,我们都初始寿命是0天。” 什么人的寿命是0天?只有死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醒来后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可能连这具身体都是假的。 想通了这一点,凌夕耸了下肩,“看来这个任务非做不可了……” 若是真如她猜想的那样,完成任务是她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傅锦玉沉着脸点点头,“只能一试。” 凌夕不是个消极的人,心理素质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既然下定决心要完成任务,她很快就调试好了心情。 “我们需要合作,”凌夕看向傅锦玉,表达诚意,“按照系统的意思,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没命。” 虽然她和傅锦玉不对付,但她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什么恩怨都得暂时放放。 好在傅锦玉向来比她更懂得审时度势,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两人都是果断的人,立刻开始分析起自己的处境。 凌夕率先道:“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攻击。如果我们可以提前把凶手揪出来,就能解除危机,完成任务。” 对此,傅锦玉表示认可。 凌夕继续道:“可是目前,我们除了自己的身份,其他的一无所知。” 任芷昔作为一名出道多年的女歌手,个人信息应该很容易查到。不过,这也意味着她的人际关系会很复杂,被人记恨的机会也很多。 想也知道,排查起来一定是个大工程,而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凌夕正不知道从何下手,就见傅锦玉从枕头下摸出一台手机,是许岚的,“先从这里开始。” 作为一名现代人,知道秘密最多的,不是朋友和家人,而是手机。 凌夕也在床头柜找到了任芷昔的手机,顺利地用指纹解锁。 她第一个打开的,是聊天软件。 任芷昔的聊天列表里有几十条未读信息,大多数是工作相关讯息,还有一些来自朋友。内容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当看到一个备注名称为“mylove”的聊天对话框时,凌夕立刻猜到了对方是谁。 打开后果然许岚,任芷昔的恋人。 带着某种好奇的心里,凌夕翻看起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2、女明星(二) 任芷昔和许岚的聊天记录很多,有的是关于工作,有的是生活琐事。 看得出两人的感情很融洽,只是那些恋人间的肉麻情话,凌夕一代入自己和傅锦玉的脸,立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夕晃了晃脑袋,把刚才可怕的联想抛了出去,开始提取其中的重要信息。 从收集到的线索来看,任芷昔和许岚已经认识了几年,但是正式成为恋人只有几个月。由于任芷昔的工作特性,这段恋情注定只能暂时藏在地下,不能公之于众。 对此,身为经纪人的许岚自然心知肚明,平时也都很小心掩藏两人的关系。 然而,再小心谨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一次任芷昔喝醉了酒,与许岚在角落亲密时,不小心被一个叫“钱宇”的狗仔拍到了照片,并且私下里敲诈勒索。 为了恋情不被曝光,任芷昔和许岚最后给了钱宇一大笔钱。 关掉聊天软件,凌夕又翻了翻通话记录、手机备忘录、购物理财等软件,对任芷昔大致有了一个判断。 任芷昔今年29岁,作为一名当红女歌手,金钱方面十分宽裕,并不存在经济危机。人际关系相对来说也比较和谐,与亲人和伴侣的感情都很稳定。而且,看得出她人缘不错,和许多艺人都保持着友好的联络。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有几件苦恼的事。 一是被狗仔钱宇勒索了一大笔钱,让她觉得心里憋屈; 二是有一个叫“张焕彦”的投资商,一直对她纠缠不休(这一点任芷昔有和许岚屡次抱怨过)。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和权势,任芷昔和许岚并不敢得罪对方,只能无奈周旋。 三是任芷昔的前任经纪人张思贤一直在散布关于任芷昔不利的消息,虽然其中大部分是凭空捏造,但是半真半假,让人无法分辨,给她的名誉带来了影响。 现在,凌夕已经得到了三个可疑人物——狗仔钱宇、投资商张焕彦和前任经纪人张思贤。 凌夕拧眉思索了片刻,她认为钱宇杀害任芷昔的动机不足,毕竟他想要的是钱,而且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张焕彦虽然追求任芷昔,但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并不像是多深情的模样。 看来这个张思贤,是三人中嫌疑最大的。只是具体是不是他,暂时还没有证据。 就在凌夕整理思路时,傅锦玉那边也看得差不多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傅锦玉打开一个文档给凌夕看,“这是任芷昔三天内的行程安排。” 11号:商演演出,上午十点彩排,晚上7点正式表演,表演曲目《等一朵花开》。 12号:下午2点到电视台参加“逃之夭夭”密室逃脱类综艺第一期的录制。 13号:上午10点参加粉丝见面会,下午休息,晚上8点出席慈善晚会。 后面还附有详细的说明和注意事项,看得出许岚工作方面严谨细心,计划得周密详实。 “你说,我们要是不去参加这三天的活动,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呆着,最后活下来了,算不算完成任务?”凌夕突发异想地问道。 反正就算三天不吃不喝也饿不死。 傅锦玉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的声音就突然在两人脑海响起:“请玩家遵守人物设定,不得偏离人物轨迹。轻则扣除任务奖励,重则判定任务失败。” 得了,这条捷径算是行不通了。 “看来系统的意思很明显,”凌夕分析道:“就是让我们必需按照上面的时间表过完这三天。而凶手可能会这三天的行程中,寻找机会下手。” 傅锦玉看了眼日期,道:“今天就是11号,所以一会儿你要去参加彩排。” 现在是早上8点左右,离彩排还有不到2个小时,而那首《等一朵花开》,凌夕听都没听过。 凌夕瞥了眼傅锦玉,在心里想道:最好别让我看出一丝幸灾乐祸,否则她真的会生气。 好在傅锦玉的表情非常平静,还十分体贴地在网上找到了这首歌的链接,发到了任芷昔的手机上。 凌夕大致听了一下,是首好听又简单的小情歌,旋律朗朗上口,难度不大。 其实,凌夕的唱歌水平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成名多年的任芷昔,但应付一下这种简单的歌曲应该不成问题 由于时间很紧,凌夕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收拾洗漱,一边手机放着那首《等一朵花开》。 当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凌夕不禁愣了一下。因为任芷昔的长相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她的身材更纤细,皮肤也更细腻有光泽。 也是,她在南极天天吹着寒风,哪有女明星这么会保养。 “好了吗?”门外,傅锦玉询问道。 “快了,”凌夕快速擦干脸,打开卫生间的门,忍不住打量了傅锦玉几眼。 怪不得她一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傅锦玉有些奇怪,许岚的年龄是34岁,比傅锦玉大了几岁,看起来也更成熟。 过几年的傅锦玉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不,凌夕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她在心里腹诽,过两年的傅锦玉应该比许岚看起来更严肃更刻板,说不定眉间还会有两条刻痕,毕竟她那么喜欢皱眉。 “盯着我看干什么?”傅锦玉见凌夕突然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凌夕缓过神,转移了话题:“我洗完了,你去吧。” 等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凌夕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继续练习歌曲。 许是任芷昔的身体记忆还在,凌夕很快便掌握了这首歌,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因为唱的太差被系统判定崩了人设,那她岂不是亏死?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凌夕走到门前,问了一声:“谁啊?” “昔姐,我过来给你们送早餐了。” 门外是一名年轻女人的声音,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凌夕很快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江昭妍,26岁,任芷昔的私人助理,平时负责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从之前的聊天记录来看,江昭妍做助理刚好3年左右,平时工作认真,任劳任怨,很少出现什么差错。 不过,鉴于目前的处境,凌夕心里还是存了一分警惕,通过猫眼确认对方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后,打开了门。 江昭妍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径直走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来到餐桌前,将自己带来的餐具一一摆好,扭头对凌夕道:“昔姐,我给你带了厚蛋吐司,快来尝尝!” 凌夕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江昭妍笑了笑,催促道:“昔姐,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彩排?赶紧趁热吃吧!” 凌夕点了下头,在餐桌前坐下。 她尝了一口厚蛋吐司。味道很好,面包松软,鸡蛋嫩滑,调味也刚好好。 “很好吃,谢谢。” 江昭妍笑道:“昔姐,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做。” 凌夕讶异道:“你自己做的?” 江昭妍点点头,“你以前说外面的早餐不干净,还是自己做的放心。这段时间早饭都是我做好带过来的,你忘了吗?” 她倒是没这么讲究…… 凌夕正想说让江昭妍不必这么麻烦,但想到任芷昔似乎对饮食方面特别看重,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她只是在这个世界呆三天而已,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傅锦玉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发现了一个陌生女人后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径直走到凌夕身边,挨着她坐下。 突然靠近的身体让凌夕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许岚和任芷昔的关系,她又硬生生地忍住没有躲开。 傅锦玉瞥了眼江昭妍,低头凑到凌夕身边,显得有些亲昵:“刚才听你说好吃,是什么东西?” 演戏也没必要凑得这么近吧? 凌夕悄悄地瞪了傅锦玉一眼,回道:“厚蛋吐司。” 傅锦玉就当是没看见凌夕的眼神,对江昭妍道:“今天天气预报说最高温有36度,防晒和防暑的东西有没有备好?” 江昭妍似乎有些怕傅锦玉,连忙回道:“岚姐,防晒霜、防晒伞、防中暑的药……我都带了。您看还需要别的吗?” “再带几瓶水,放到车上的冰箱里。” “好的,我这就去买。”江昭妍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匆匆离开。 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人,凌夕瞥了一眼傅锦玉,“你倒是进入角色的速度挺快。” 傅锦玉坐直身体,声音不咸不淡,“还行。” 凌夕自讨没趣,收回视线,却又听傅锦玉道:“小心点江昭妍。”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凌夕却觉得傅锦玉不会无的放矢,于是问道:“她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只听傅锦玉道:“她身上戴的翡翠项链,看品质,市场售价在十几万左右。我查过许岚手机里关于她的资料,江昭妍的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她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只有5000多。” 凌夕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江昭妍刚才有没有戴项链,“也许是自己攒钱买的,或者家里祖传的呢?” “也许吧,”傅锦玉没有反驳凌夕的话,“继续观察观察。” 3、女明星(三) 等到凌夕和傅锦玉吃完早餐,江昭妍也买完水回来。 凌夕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脖领间隐约露出的绿色上。 凌夕对翡翠的了解仅限于陪她妈妈关女士逛珠宝店,虽然懂得不多,也看得出江昭妍戴的翡翠玉佛品质貌似不错。 怪不得会引起傅锦玉的怀疑。 现在时间刚好九点左右,三人准备出发去往今天的表演场地进行彩排。 好在彩排不需要妆造,凌夕在任芷昔的衣柜里翻了翻,找了一套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又戴了顶鸭舌帽,然后便出了门。 傅锦玉在前开车,凌夕和江昭妍坐在后排。 一路上凌夕在脑海里不断回忆那首《等一朵花开》,虽然她已经把曲调和歌词都记了下来,但她怕一会儿上台以后出什么差错。 江昭妍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傅锦玉,然后凑到凌夕耳边小声问:“昔姐,你和岚姐吵架了?” “没有,”凌夕不解地看向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事实上,这是凌夕和傅锦玉自从那件事以来,难得可以和平相处的时间了。 江昭妍摸了摸头,道:“你们今天都不怎么说话……” 何止是不说话,甚至连眼神沟通都没有。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昭妍的错觉,她感觉今天许岚比平时看起来更有威严,让她几乎不敢和许岚对视。 “没有吵架,你想多了,”凌夕觉得系统这个“不能崩人设”的要求着实有点棘手,让她和傅锦玉假扮情侣,那就是在为难她。 江昭妍“哦”了一声,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不信”。 凌夕也懒得解释,就当她们吵架了也挺好。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演出现场。 虽然正式演出的时间是从下午开始,但是场馆外已经围了许多粉丝和狗仔。好在为了艺人的安全,凌夕她们不需要下车,把证件给安保人员过目后,就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 刚出电梯,凌夕就被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请到后台,讲解今天演出的一些注意事项。 工作人员告诉凌夕,她出场的时间临近演出结束,这也是娱乐圈内不成文的潜规则——咖位越大的明星,出场越晚。 以原主任芷昔的人气,这么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 凌夕也是这时候才得知舞台是在户外。她看了眼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心知一会儿肯定会很热。 好在她们早有准备。 凌夕做为一个极地探险家,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晒黑,但是任芷昔做为一个艺人,这方面还是要注意点的。 江昭妍询问凌夕需不需要一会儿上台帮她打伞。 凌夕拒绝了,“不用,只是一首歌的功夫而已。” “未必,”傅锦玉这时突然道:“虽然你表演的是情歌,没有舞步,但出场、退场、走位、麦克风的音量等等都得一一确认,要耗费不少时间。” 傅锦玉的话给凌夕提了个醒,告诉她需要注意的地方,避免她一会儿上台不知道做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熟悉?”趁着周围人没注意,凌夕拉着傅锦玉小声问道。 傅锦玉垂眸看着凌夕扯住自己衣袖的手,解释道:“许岚的手机资料里有这方面的内容,我扫了几眼,” 凌夕知道傅锦玉记忆力超绝,好比一台“人形电脑”。 小时候因为这个,凌夕考试从来没考过她,永远是个万年老二。 要不怎么说是“死对头”呢,傅锦玉那些年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可不小。 凌夕胡思乱想了一堆,直到工作人员叫她上台。 “这里是入场的位置,走上这条台阶就到了舞台。一会儿表演完,您往右边走,那里有个小门,上面写着‘出口’两个字……” 凌夕认真听着工作人员的讲解,一一记在心里,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下午的演出。 接着是测试灯光和音响。 说实话,上一次凌夕登台还是大学时的文艺汇演,距离现在已经有几个年头了。 不过凌夕随性惯了,虽然有点紧张,但她掩饰的很好,基本上没让人瞧出来。 然而唱完回到后台,凌夕还是下意识朝着傅锦玉的方向看去。 见她点了下头,凌夕知道自己刚才表现得没什么问题,安心下来。 彩排结束后,凌夕她们就可以离开。但傅锦玉却让她等一下,叫来了举办方场地负责人,指出现场有几处安全隐患。 那负责人一开始顾忌着许岚的身份,态度还算不错。听到后面,却吓得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实在是傅锦玉说的每一条都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傅锦玉看了眼腕表,道:“你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 “我这就安排人去改。” 负责人连连保证一定会在演出前把所有的安全漏洞都堵上。 在旁围观的江昭妍惊讶地合不拢嘴,凌夕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从小傅锦玉就有这个本事,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按照她说的去做。可能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她了。 等到负责人离开,凌夕问傅锦玉:“你说,咱俩要是任务失败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傅锦玉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怕了?” 凌夕摇摇头,“那倒不是。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只是怕我妈我爸,还有我哥伤心。你呢?” 傅锦玉默了一下,道:“他们只会高兴地瓜分我的财产。” 凌夕想到傅锦玉的家庭情况,挠了挠脑袋道:“抱歉。” “不用抱歉,”傅锦玉脸上露出一个冷笑,“我早就立了遗嘱,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凌夕:“……”是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昔姐,我在附近定了一家餐厅,环境卫生都过关,而且私密性不错,我们现在过去?” 好在这时江昭妍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有些尴尬的气氛。 凌夕点头,“行啊,我们走吧。” 到了餐厅,凌夕不知道任芷昔的口味,怕到时候点了她平时根本不碰的菜,索性直接叫江昭妍点餐。 江昭妍开心地应了下来,熟练地点完菜,末了还特意嘱咐餐厅服务人员送一杯它们店里的“美容养颜饮品”上来。 起初凌夕没当回事,直到那杯绿油油的液体放到了她面前。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几种蔬菜混合榨的汁。而且从气味判断,凌夕确定其中一定有她最讨厌的苦瓜。 凌夕下意识地想要把杯子挪走,一抬头,却恰好撞上江昭妍殷切的目光…… “昔姐,你上次说喜欢喝他们家的这个饮品,我这次特意又给你点了一杯。” 闻言,凌夕的脸顿时比杯子里的饮品还绿。 傅锦玉把手放到嘴边掩饰住笑意,她知道凌夕最讨厌的就是蔬菜汁。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玩游戏,输了的一方要喝蔬菜汁做为处罚。好巧不巧地,凌夕那一组输给了她们组,做为队长的凌夕不得已灌下一大杯蔬菜汁。 傅锦玉还记得凌夕当时的表情,就和现在差不多。 为了不让江昭妍看出端倪,凌夕扯着嘴角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 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用力,最后还不忘了瞪了傅锦玉一眼。 别以为她没发现这家伙在偷笑。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凌夕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一口饮尽。放下杯子时,被苦得表情都有些扭曲。 不得不说,这一幕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当然,这是傅锦玉的想法。 没等凌夕缓口气,就听江昭妍问道:“哇,昔姐你这么喜欢,要不要再来一杯?” 凌夕;“……”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了? “不用了,喝太多占肚子,影响吃饭,”凌夕婉言拒绝。 江昭妍“哦”了一声,表情竟是还有点惋惜。 吃完饭,凌夕叫江昭妍回去休息。 江昭妍刚离开,傅锦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凌夕立刻察觉到了不对,问道:“发生什么了?” 傅锦玉表情一肃,“钱宇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想要见我们一面。” 凌夕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他出车祸叫我们过去干什么?不会是以为我们找人撞的他吧?” 傅锦玉道:“他确实是这么怀疑的,还说他手里有证据。”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虽然任芷昔和许岚对钱宇这个狗仔非常不满,但是并没达到要杀死他的程度。 所以,钱宇的车祸,和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凌夕询问傅锦玉的意见,“我们去医院一趟?” 根据凌夕以前玩游戏的经验,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npc,要么本身是重要人物,要么就是提供线索的工具人。 所以,肯定要去见一见。 傅锦玉也道:“走吧。” 4、女明星(四) 去医院的路上,凌夕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你记得,最开始系统曾经提到一句话,叫我们‘遵纪守法,弘扬真善美’吗?” 傅锦玉点了点头,“记得。” “这说不定也是一个重要信息。” 凌夕有一种预感,这句话一定有它的用途,只是她们还没找到方法。 傅锦玉往副驾的位置看了一眼:“或许只是提醒我们在任务世界要做个好人。” 凌夕双手一摊,“我本来就是个好人。” 傅锦玉“嗯”了一声,“你确实是。” 得到死对头的认可,凌夕心情好了起来,“你现在最怀疑谁?” “江昭妍。” “为什么?” “因为我查到了一点关于她的线索。” 凌夕问傅锦玉查到了什么,但是傅锦玉却说“还要再等等”。 凌夕撇了撇嘴,她平生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没有之一。 等赶到医院后,为了不被路人认出来,凌夕又把帽子和口罩都戴了回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当明星可真麻烦,”凌夕抱怨道。 傅锦玉看着全身只露出一只眼睛的某人,劝道,“只有三天,忍一忍。” “难得你说了一句人话,”凌夕嘟囔了一句。 傅锦玉没和凌夕计较,权当没听见。 到了钱宇所在的病房前,凌夕看了眼头顶的标识,“钱宇伤的很重?竟然都住进特护病房了。” “至少还没进icu,”傅锦玉随口回了一句,然后推开了门。 病房内只有钱宇一人,他半靠在床头,右脚高高吊起。此时,他正拿着手机和人通话,见凌夕和傅锦玉进来,示意两人稍等。 凌夕冷眼观察了一会儿,道:“我看他精神状态不错,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傅锦玉瞥了凌夕一眼,“祸害遗千年。” 凌夕:“……”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讽刺了。 过了一会儿,钱宇打完电话,看向凌夕和傅锦玉,阴阳怪气地道:“真是难为大明星和许大经纪人百忙之中到我的病房中一聚。想必看见我没被撞死,一定觉得很遗憾吧?” “那倒没有,”凌夕语气凉凉,“我们没那个闲工夫放在你身上。” 傅锦玉也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时间不多,有什么话你快说。” 钱宇黑着脸道:“我差点就被撞死,要不是命大,现在就躺在停尸房了!” “那真是一件遗憾的事,不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从我们这儿骗走的钱,足够付你的医药费了吧?” 听凌夕这么说,钱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道:“没有关系我又何必叫你们过来。” 见他话里有话,凌夕蹙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就在我被撞的前一天,你身边那位姓江的助理给了肇事司机一大笔钱,这件事,你知道吗?” 江昭妍? 凌夕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钱宇又道:“你们以为自己不出面,让助理去和肇事司机交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哼,也不看我钱宇是做什么的,别管藏得多深的秘密,我都能把它挖出来!” 凌夕心中暗自思量钱宇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你误会了,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做不出来这种事。倒是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别脏水乱往别人身上泼。” 钱宇似是不意外凌夕会有这个反应,直接道:“我既然敢找你们来,就说明已经有了证据。如果你们不想事情败露,从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变成人人喊打的杀人犯,封口费不能少于这个数。” 这回他索要的金额,比之前偷拍任芷昔和许岚亲密照时翻了不止一倍。 不过,涉及到人命的事,性质上确实比什么地下恋情要严重的多。 凌夕没有说行或者不行,而是问道:“你不打算报警吗?” 钱宇像是没料到凌夕会这么说,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她:“你让我报警,不怕警察查到你身上?” 凌夕双手一摊,“我相信警察会还给我一个清白。” 只见钱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接着露出冷笑,“看来任大明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劝你还是多考虑考虑,牺牲一点钱财,免受牢狱之灾,还是很值得的吧?” 凌夕反唇相讥:“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眼见着两人要聊崩,傅锦玉突然开口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凌夕不知道傅锦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头看向她。 傅锦玉对钱宇道:“现在也只有你的一面之词,至少要给我们时间核实一下。” 钱宇眯了眯眼,“看来还是许大经纪人明事理。” 傅锦玉不置可否。 钱宇又威胁道:“我只给你们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明天钱不打过来,我就像任大明星说的那样去报警。” 凌夕看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模样,正要呛声,却被傅锦玉抢了话头,“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 病房外,凌夕甩开了傅锦玉的手,“怎么力气这么大,攥得我好疼。” 傅锦玉看这凌夕微红的手腕:“抱歉。” 凌夕也没当回事,问道:“他刚才说的话,你怎么看?” 傅锦玉沉声道:“有蹊跷。” 凌夕点头,“我也有同感。” 钱宇刚才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 他也算死里逃生一回,不想着给自己讨回公道,却向“凶手”索要封口费,就算钻到钱眼儿里的葛朗台,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凌夕想到了什么,走到前台的小护士面前,询问钱宇的病情。 小护士告诉凌夕,钱宇是上午11点左右送过来的,其实伤势不太重,但是却提出一定要住特护病房。 凌夕撇撇嘴,“前脚被送进病房,后脚就来找我们要钱?就算福尔摩斯在世,查案的速度都没有这么快。” 那个钱宇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傅锦玉却道:“但我刚才出言试探,他的态度却并不怕我们查证。” “这一点确实奇怪,”凌夕摸了摸下巴,“他不怕我们去找江昭妍对质,除非……” 凌夕的话音未落,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这么巧……刚好是江昭妍打了过来。 “喂……” 电话接通,江昭妍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昔姐,怎么办,你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江昭妍哭得稀里哗啦,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凌夕把手机拿得里耳朵远了一点,直到江昭妍的哭声变小,才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杀人了……” 听到这句话,凌夕眉梢一挑,与傅锦玉对视一眼,然后继续问道:“你杀了谁?” “是上次威胁你和岚姐的那个狗仔,我想给你出口气,就花了一笔钱找人开车去撞他……” 凌夕打断她的话,“你怎么知道有狗仔威胁我?” 她记得钱宇的事,任芷昔和许岚为了保密,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江昭妍。 电话那边的哭声明显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听江昭妍小心翼翼地道:“对,对不起,昔姐,我前两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岚姐聊天……我保证,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凌夕不置可否,又问道:“人呢?撞死了?” “那倒是没有,听说他住了院……但是我雇的那个人说他已经把我供了出去,”江昭妍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呜,昔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救救我吧!”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我建议你去自首。” 说完,凌夕挂断了电话。 这么明显的漏洞,当她是傻子呢? 为了给老板出口气,就自己花一大笔钱买xiong杀人? 真是“二十四孝好员工”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也很难说江昭妍这是给任芷昔出气,还是在陷害她。 傅锦玉道:“不过,这回倒是排除了江昭妍和钱宇的嫌疑。” 江昭妍和钱宇显然都是奔着任芷昔的钱来,而不是想要她的命。 想害死任芷昔的,应该另有其人…… “还以为是条重要线索,结果白耽误功夫,”凌夕遗憾地叹了口气。 傅锦玉眼看着凌夕一边叹息,一边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键——110。 “喂,请问是警察吗?我要举报一起命案。” 半个小时后,凌夕和傅锦玉两人坐在了警察局里,负责办案的警员正在给她们做笔录。 警员发现是大明星来报案,显得很惊讶,他问道:“任小姐,你怀疑你的助理买xiong杀人?” 凌夕点头,“是啊!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冲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呢?” 凌夕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下一段录音的播放键,“你们听,是她中午打电话给我时亲口承认的。” 警察听完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凌夕说要汇报领导,然后便匆匆离开。 傅锦玉看向凌夕:“你怎么想到要报警?” “弘扬真善美嘛!”凌夕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普通群众发现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选择向警察叔叔举报,很‘真善美’吧?” 傅锦玉沉默地点了下头。 5、女明星(五) 从警局出来以后,凌夕想起傅锦玉之前的话,问道:“对了,你之前说查到了关于江昭妍的线索,是什么?” “江昭妍在断断续续向其他人售卖任芷昔的私人信息,包括航班时刻表、身份信息、照片等等。” 事实上,在娱乐圈,工作人员通过出卖艺人的信息来换取高额报酬的行为,屡见不鲜。 傅锦玉又道:“我还查到,江昭妍私底下通过马甲号,经常发表对任芷昔的不利言论。” 傅锦玉本来想查到更具体的证据再说,没想到凌夕直接报警了,她也没必要再查下去。 凌夕有些纳闷儿,“任芷昔对她很差吗?” “也许吧。” 傅锦玉看过许岚和江昭妍的聊天记录,都是正常的工作交代,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同一句话,每个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凌夕突然想到,“钱宇能拍到任芷昔和许岚的亲密照,说不定也是江昭妍通风报信。” 傅锦玉点头:“有可能。” “不过,你是怎么查到的?” 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江昭妍应该不会随便乱说吧? 傅锦玉笑了笑,“我黑进了她的社交帐号,看到了她和别人交易的记录。” 凌夕恍然:“忘了你还有这个本事了……” 傅锦玉作为一家游戏公司的总裁,本身对电脑技术也非常精通,水平甚至堪比黑客。 当年的凌夕也是意外发现的,而且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想到这段往事,凌夕不禁叹了口气。 …… 晚上,傅锦玉送凌夕去演出。 到了后台,凌夕被工作人员请去进行妆造。 造型师问凌夕想要什么风格,凌夕笑了笑,回道:“简单一点就好。” 凌夕用余光瞄了一眼傅锦玉,发现她膝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细长的手指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敲击着。 不知道又在查什么…… 凌夕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目养神。等到造型师提醒她造型已经做完,睁开眼,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长期的户外活动,让凌夕拥有更结实健美的身体,充满了爆发力。而镜子里的她,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看起来纤弱、娇柔、精致,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凌夕觉得有点别扭,但是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连声夸赞,她也只能礼貌地道谢。 好在傅锦玉上前解救了她,“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准备上场了。” 凌夕的裙摆有点大,傅锦玉帮她提着,一路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凌夕忍不住往旁边瞟去,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傅锦玉也不知道是不是任务的原因,对她十分忍让,甚至称得上照顾有加。 是担心自己一不留神死了,连累到她? 正胡思乱想着,凌夕听到主持人喊自己上台。 她走上台阶,来到舞台中央,朝着台下看去。 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至少有上千人。粉丝们举着“任芷昔”的灯牌,在大喊她的名字。 凌夕头一次感受到被这么多人追捧的滋味,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明星会如此热爱舞台。她微微定了定神,随着音乐声举起自己手中的话筒。 这一次,凌夕唱得很专注,因为她不想辜负了观众和粉丝的期待。 好在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等到最后一句唱完,凌夕轻轻吐出一口气,正准备鞠躬下台,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地从凌夕身后砸了下来! 凌夕第一时间发现了危险,她穿着高跟鞋和裙子行动不便,但反应速度却不慢,立刻奋力往前一扑。 随着一声巨响,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了一阵阵地惊呼声。 好在凌夕躲得及时,没有被砸中。她趴在地上正准备坐起来,突然被人拥在了怀里。 是傅锦玉。 凌夕不知道傅锦玉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了现场,她抬头看去,发现傅锦玉脸上挂满了焦急。 傅锦玉眼睛在凌夕身上扫过,急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凌夕灵巧地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还有心情拍了拍裙子上沾的灰,“本来第一次正式演出,想有个完美ending的,这下好了,摔了个狗啃泥。”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傅锦玉冷静下来后,瞪了凌夕一眼,然后看向一旁。 刚才突然倾倒的是个舞台灯架,全部由钢铁搭建,长达十几米。如果砸到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这灯架早不倒晚不倒,恰好就在凌夕表演的时候倒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巧合。 不过,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其他工作人员也赶到了现场,在得知凌夕没有受伤后,都纷纷松了口气。 如果大明星在舞台上受了伤,他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然而,傅锦玉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下了台,傅锦玉又找到了那位负责场地安全的经理,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把所有安全隐患都排查干净了?” 负责人额头冒了一层冷汗,连声道歉,“这个真的只是意外,我们举办各种演出十几年了,从来没发生过舞台灯架倒下来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怪我们倒霉?”傅锦玉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负责人解释道:“像这种行架搭设完毕后,必须通过验收才允许其他人员入场。当时验收的时候我也在,真的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傅锦玉不想听他的借口,于是道:“现在事故已经发生了,我的艺人差点被砸死在台上,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负责人立刻道:“我现在就去调查!” 本来傅锦玉和凌夕可以选择回去,但是为了第一时间找到凶手的下落,她们选择在现场等待。 由于这场事故,表演不得不中途结束,观众们在现场人员的指引下纷纷退场。不过,很快就有人把现场图片发到了网上,在某些平台还冲上了热搜。 而任芷昔所在的公司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当得知凌夕没有受伤后,提醒她明天还有综艺要拍摄,不去的话要赔偿违约金。 凌夕感叹,“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过了一会儿,负责人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对凌夕和傅锦玉道:“本来桁架的地脚是有移动支撑杆的,但是我们刚才检查发现,支撑杆被收了起来,结果导致灯架右侧的支撑脚侧倾,最后坍塌。” 凌夕率先听懂了他的意思,问道:“如果没有支撑杆,仅靠桁架及灯光器材的自身重量来压紧地面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支撑杆为什么会被收起来?” 负责人想了想,“支撑杆占据的体积很大,有可能是工作人员方便表演人员进出,所以把它收了起来。” 傅锦玉立刻道:“负责舞台的工作人员有谁?把他们叫过来。” 既然已经确定是人为的,那么想调查还得从人身上下手。 过了一会儿,七八个工作人员被叫了过来。 负责人询问他们每人今天的动态,以及是否注意过灯架的支撑杆。 其中大部分人都说没有注意,只有两个人声称他们看到时,支撑杆已经被收了起来,但是没有在意。 负责人当即训道:“你们发现支撑杆收起来了为什么不和我汇报?” 两人纷纷喊冤:“我们哪里知道那支撑杆这么重要。”“是啊,我们也没搭建过那玩意儿,哪能想那么多。” 负责人正要再骂,傅锦玉拦住了他,询问那两个工作人员:“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支撑杆被收起来的?” 一个工作人员回道:“现场有两个舞台,这边表演完了,那边正好开始。所以每个嘉宾唱完后,舞台都有30分钟左右的空窗期。我在前一个乐队表演完后,去收拾了一下道具,差不多5点40分左右。” 另一个道:“我比他晚一点,我去的时候快6点了。” 傅锦玉听到他们的回答,与凌夕交换了一个眼神。 任芷昔的表演时间被安排在了6点,前一个乐队表演完的时间也正好是5点多。 看来,这真的是奔着任芷昔来的。 傅锦玉视线扫向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分别问了他们几个问题,然后便让他们离开。 负责人面露难色。他担心这件事如果找不到罪魁祸首,傅锦玉和任芷昔万一选择报警,把事情闹大可就完了。 只是,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傅锦玉和凌夕还没来得及报警,现场的热心观众就替他们报了。 警察赶来后,去现场勘探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和他们之前讨论的差不多。 按照惯例询问了工作人员,警察对负责人道:“也许是你们后台管理的不严,有观众或者其他人员混进去了。又嫌弃那个支撑杆碍事,就给收了起来。你们作为举办方,应该时时刻刻注意安全。幸好这次没出人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说完就他们就离开了。 由于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是蓄意谋杀,再加上现场没有人员受伤,警察这么处理也无可厚非。 任芷昔小声问傅锦玉,“你觉得凶手在那几个工作人员里吗?” 傅锦玉摇摇头,“不确定。” 凌夕摸摸下巴,“凶手会不会像警察说的,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节目的表演顺序提前一个月就在网上公布了。也就是说凶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得知凌夕上台的时间。 户外舞台也没有安装监控,想揪出来凶手是难上加难。 “那就这么算了,”凌夕耸了耸肩,“明天还要参加录制,回去洗洗睡吧。” 作为今天受到惊吓最大的人,凌夕反而是心最大的。 虽然凶手是谁还没有线索,但好歹平安度过了第一天不是? 傅锦玉也不知道该不该夸赞凌夕一句“粗神经”,她临走前向负责人要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 负责人一开始有点不情愿,但是傅锦玉以后续不追究这件事为交换,顺利地达成了交易。 “你要这个干什么?”凌夕问道。 “这种作案手法,凶手必定非常了解舞台的布置。所以,还是内部人的可能性更大。” 凌夕听得有点糊涂,“但是除了今天见过的工作人员,其他人应该不负责舞台这边吧??” 傅锦玉恰好把车停下等红灯,回头看了凌夕一眼,“他们虽然不负责舞台,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了解舞台的布置。而且,作为工作人员,他们出现那里也更不容易被人怀疑。” 凌夕恍然大悟,“确实是这个道理。” 6、女明星(六) 等回了家,傅锦玉让凌夕先去洗澡,自己则是继续调查那些工作人员的资料。 等到凌夕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房间中央的大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难不成,她今天晚上要和傅锦玉同床共枕? 现在她和傅锦玉的身份是情侣,所以按照人设应该是要睡在一起的。 但是凌夕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和傅锦玉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一直相看两厌。她甚至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半夜把傅锦玉从床上踹下去。 傅锦玉恰好这时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没有注意凌夕脸上的挣扎,径直向浴室走去。 “傅锦玉。” 傅锦玉听见凌夕叫她,脚步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傅锦玉,顿了一下,道:“没事,你去洗吧。” 傅锦玉盯着凌夕胸前看了几眼,露出个很奇怪的表情,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凌夕顺着傅锦玉视线低头一看,和一只笑得傻兮兮的海绵宝宝面面相觑。 凌夕:“……”丢大人了。 其实,不是凌夕非要穿这件,而是原主的衣柜里清一色的性感睡衣,只有这件最保守。 明明她和傅锦玉都是女性,凌夕还是觉得在她面前穿得太暴露会很不自在。 然而,当凌夕看到从浴室走出来的傅锦玉时,她吓得磕巴了起来,“你,你,你怎么,穿了这件?” 傅锦玉拢了拢刚刚吹干的头发,疑惑地问:“这件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大了! 傅锦玉穿的是一件白色波点吊带睡裙,裙子的长度只到她的大腿根部,露出一双细直匀称的长腿。 细细的带子穿过她平直的肩膀,在背后交叉,压在漂亮的蝴蝶骨上。 白皙细腻的皮肤在暖光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给人一种可口的感觉。 等等,可口? 凌夕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突然爆红起来。 傅锦玉没察觉凌夕的异样,她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然后递到她怀里,“这是一个月内入职浩海公司的员工名单。” 浩海公司就是承办今天演出的公司。 凌夕知道傅锦玉为什么要筛选一个月内入职的员工,因为公布任芷昔参加商演的时间就是一个月前。 名单上,一共有15个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这场演出临时雇的。 凌夕看了眼她们的年龄和负责的工作,分析道:“这两个可能性低一点。” 在门口负责验票和安检的工作人员轻易是不能离岗的。而且他们负责外场,对内场的环境也不熟悉。 傅锦玉也道:“嗯,我刚才问过负责人,他们没有换过班,中途也没有离开过岗位,基本上可以排除。” “你怎么连保洁人员都算上了?”凌夕往下扫了一眼,好笑地问道。 傅锦玉跟着看了眼屏幕,“他们也在现场,不能排除嫌疑。” “那倒也是,”凌夕点了下头。 “其他信息我还需要时间慢慢查,现在……我们该睡觉了。” 等到傅锦玉把床头灯关掉,凌夕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并排躺在了床上。 而且,盖的还是一床被。 凌夕暗自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便闭上了眼。 算了算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第二天早上,凌夕被一阵铃声吵醒,看到上面写着“某某公安分局”的来电显示,瞬间清醒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任小姐吗?你昨天举报的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还请你有时间到警察局来一趟。” “好的。” 挂了电话,凌夕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发现傅锦玉不在卧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到凌夕洗漱完,走到客厅,才发现傅锦玉竟然在做饭。 只见她身上系着围裙,勾勒出了纤细的腰肢,只是表情严肃得好像在做什么学术研究。 凌夕走进厨房,看着锅里明显已经糊了的鸡蛋,默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委屈自己的胃。 “我来吧。” 难得傅锦玉有一件不擅长的事,凌夕的心情颇为不错,仿佛自己赢了对方一局。 她把傅锦玉煎糊的鸡蛋倒进垃圾桶,然后打开冰箱检查了一下食材,结果发现冰箱里只有鸡蛋。 倒是有不少酒,可惜凌夕不爱喝。 好不容易在橱柜里翻出来一袋面粉,凌夕立刻决定做最简单的早餐——鸡蛋饼。 傅锦玉看着凌夕熟练地转动锅铲,将一张张金黄色的蛋饼放入盘中,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在基地的时候,”凌夕没有回头,俐落地给锅里的饼翻了个面,“到了冬天,整个基地就只有几个人。外面太冷了出不去,为了打发时间,就学了一点。” 傅锦玉“嗯”了一声,她知道凌夕去南极科研,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那边的辛苦。 想到她们以往的糟糕关系,傅锦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吃完早饭,两人一同去了警局。 警察告诉她俩,钱宇和江昭妍已经交代了他们合伙诈骗的事。 凌夕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伤心,“这怎么可能?” 警察给凌夕展示出了一些证据,包括江昭妍和钱宇的聊天记录,以及金钱往来等等。 凌夕发现,当初任芷昔被钱宇勒索走的钱,有三分之一进入了江昭妍的账户。 而假装雇凶杀人的主意,也是江昭妍想出来的,只是她没料到凌夕会选择报警。 在江昭妍的供词里,她认为任芷昔第一次选择了用钱买平,就说明她非常在意名声。 如果一个明星的助理被爆出买凶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个狗仔,肯定会引来众多猜疑。比如怀疑是不是助理替明星背了锅,明星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狗仔手里等等。 对明星本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很可能会影响事业的丑闻。 所以,为了名誉,任芷昔再次选择息事宁人的可能性很大。 凌夕在心里冷笑,如果是原主任芷昔,在钱宇和江昭妍的这一番操作下,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毕竟江昭妍和任芷昔朝夕相处了三年,平时的感情也不错。又是为了给她出气才冲动之下买凶杀人,也是情有可原。 可惜,遇到了她和傅锦玉。 她们从一开始就对任务世界里的一切充满了怀疑,作为旁观者也不容易受感情因素的影响,所以根本不会上当。 从警局出来,凌夕伸了个懒腰,道:“一会儿还要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听说是密室逃脱类的?” 这种综艺本来就有一定的危险性,又是在比较封闭的环境里,凶手要是不搞点幺蛾子出来就怪了。 不过,明知道有危险,凌夕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傅锦玉一看凌夕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告诫道:“敌暗我明,不要掉以轻心。” 凌夕回头一笑,“我知道,命只有一条嘛!” 傅锦玉瞧她这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有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 由某卫视投资的密室逃脱类综艺“桃之夭夭”即将开始拍摄。 几位嘉宾陆陆续续来到拍摄现场。 凌夕是第四个到场的,不早也不晚。 她看着满屋子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招呼。 傅锦玉小声提醒:“你左边的那个男演员叫明瑞,和任芷昔合作过,但是关系一般。他旁边的女艺人叫颜舒雅,她的经纪人你应该能猜出来。” 凌夕瞬间想道:“是张思贤?”任芷昔的前任经纪人? “没错,就是他,”傅锦玉证实了凌夕的猜测,然后道:“颜舒雅和任芷昔的关系恐怕不太好,我查到她曾找江昭妍买过任芷昔的一些黑料。” 凌夕顿时心里有了计较。 “那是她红,还是任芷昔红?” 傅锦玉不假思索地回道:“任芷昔。” 凌夕又问:“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出于嫉妒,想要除掉任芷昔?” 毕竟今天的密室逃脱就是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有这个可能。” 傅锦玉特意把这个信息告诉凌夕,就是要她提高警惕,一会儿拍摄的时候堤防一点颜舒雅。 至于另一个嘉宾楼桦,是刚回国发展的男团偶像成员,与任芷昔素不相识,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嫌疑。 就在凌夕和傅锦玉分析目前的局势时,一个男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任芷昔的前任经纪人——张思贤。 张思贤是个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的男人。他虽长着一张笑面,看着似乎很好相处,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狠角色。 傅锦玉告诉凌夕,当初许岚为了从张思贤手里把任芷昔挖过来,与这个张思贤博弈了很久,最后还是割让了不少利益,才让对方松口。 不过,张思贤始终觉得任芷昔背叛了他,所以才会一直想方设法捏造她的黑料。 凌夕“啧”了一声,“这个张思贤和颜舒雅还挺搭的。” 一个在江昭妍那里挖黑料,一个直接自己虚空捏造,反正都是跟任芷昔过不去。 “任芷昔参加这个综艺,是制作组主动邀请的。而颜舒雅能混进来,是因为导演和张思贤是同学,所以送了他一个人情。” 听了这话,凌夕诧异道:“这你也调查出来了?” 傅锦玉没有居功,解释道:“不是我,是许岚。” 许岚做为一名经纪人,在给自己的艺人接工作之前,肯定会做好各种背调。 张思贤和颜舒雅都是她的重点调查对象。 很快,最后两个嘉宾林冠岩和卓紫茵也到了,全员到齐后,综艺正式开始录制。 7、女明星(七) 几名嘉宾按照节目组的安排,装作刚来到现场,依次来到一辆大巴车前。 大巴车的门口有一名工作人员,送给他们每人一个兔子挂件,做为这个节目的吉祥物,叫他们带在身上。 工作人员递给凌夕一个穿着西装的兔子,凌夕看着兔子挂件,觉得它严肃的表情和皱眉时的傅锦玉很像。 还挺可爱的。 凌夕心里想着,随手将挂件别在外套的帽子上,然后迈上了大巴车。 车子启动,凌夕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傅锦玉和其他工作人员上了另一台大巴车,跟在他们身后。 路上一共行驶了大概三十多分钟,到了这次密室逃脱的拍摄场地——一座废弃的旅馆。 当然,中途为了拍摄一些素材,节目组让几个嘉宾进行了自我介绍和互动。 凌夕揣摩了任芷昔的性格,没有太热情也没有太冷淡。不过,她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颜舒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互动的环节时不时地cue到明瑞。而明瑞虽然回答得很礼貌,但其中的疏离感也十分明显。 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下车的时候,颜舒雅装作没站稳往明瑞的方向倒去。明瑞在摄影头下,选择了扶住颜舒雅,但很快就松开了手。 看着这一幕,凌夕不禁像是瓜田里的猹一般,发出“zha”的叫声。 接着,工作人员给六人带上眼罩,让他们排成一排,带入第一间密室。 随着关门声响起,工作人员终于提示他们可以摘下眼罩。 眼罩摘下后,众人眼前还是一片昏暗,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容貌,只能在黑暗的房间里探索。 凌夕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行动也比较自如。 而颜舒雅似乎非常怕黑,一直在发出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凌夕也不知颜舒雅是装的还是真怕,反正她没有什么耐心去安抚。 好在一名比较有绅士风度的男嘉宾林冠岩走过去扶住颜舒雅,总算是让大家的耳朵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凌夕很快发现这应该是一间卧室,有床、床头柜、衣柜、电视等等。结合这次的主题,很容易推测出来是一家旅馆的客房。 唯一的出口,就是一扇通往走廊的门。 凌夕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了一下,头顶的灯瞬间亮了。 大家都被强烈的灯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等缓过来之后,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确实如凌夕推测到的那样,这是一间旅馆的客房,看装修的风格,至少是30年前。墙上的白漆已经脱落,床上用品微微泛着黄色,地板上一层灰尘。 “这是多久没人住了?”颜舒雅松开林冠岩,走到明瑞身边,扯着他的手臂,嫌弃道。 明瑞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楼桦分析道:“至少一年以上,要不然地上的灰不会这么厚。” 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布置的场地,竟是看不出一点破绽,连地上的灰尘都很像是许久没有人进来了。 凌夕走到房门前,试着扳动把手,果不其然没能打开。 把手下面有一个锁孔,也就是说,他们想离开这间密室,需要一把钥匙。 为了找到钥匙,几人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凌夕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在找线索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其他五人。 颜舒雅从拍摄一开始,就把她当空气,没有挑衅,也没有往她身边凑,反而一直黏着男嘉宾明瑞。 或许她是想借着这个综艺炒下cp,可惜明瑞似乎并不想配合她。 而除了颜舒雅,其他4人和任芷昔要么不熟,要么根本没见过,举止和神态都很正常。 凶手是在他们五人之间?还是密室里的某个npc? 凌夕正思索间,一个女嘉宾卓紫茵突然喊道:“我找到了一个密码箱!”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卓紫茵发现的箱子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看锁的位置应该是6位密码,而且都是数字。 “找找有没有提示,”楼烨说道。 很快,他们发现箱子上每一个面都有一个特殊花纹,六个面正好六个。 颜舒雅连忙抢答道:“我觉得肯定是一个花纹对应一个数字。” 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不过卓紫茵提出疑问,“就算我们能找到每个花纹对应的数字,顺序怎么确定?” 颜舒雅不以为意:“大不了挨个试一遍。” “呵,”凌夕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颜舒雅立刻转头看向凌夕,“你笑什么?” 凌夕反问道:“6位数,你知道有多少种排列组合方式吗?” 还没等颜舒雅回答,一旁的楼桦道:“720种。” 700多种组合,挨个试一遍,估计要浪费不少时间,所以这个方案根本不可取。 凌夕对着颜舒雅笑了笑:“那一会儿就拜托你了。” 颜舒雅:“……”我就随便说说。 林冠岩见两人气氛有点尴尬,打了个圆场,“顺序的话,一会儿再说,还是先找找花纹对应的数字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夕指了指地上的瓷砖,“那些花纹和瓷砖的花纹正好对得上。数数每种瓷砖有多少块,就知道对应的数字了。” 此话一出,所有嘉宾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地面。 而导播室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这观察力也太牛了吧!”“难道是我们的灰还不够厚?竟然发现的这么快?”“我就说关卡设置的太简单了吧?”“别吵别吵,顺序的问题他们还没解决呢,总不能真的挨个试吧!” 几个设计关卡的工作人员在小声议论,站在他们身后的傅锦玉看着屏幕上自信满满的凌夕,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另一边,密室里。 林冠岩从卫生间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露出瓷砖下的花纹。 几人挨个数了一遍,连床底下的都没放过,最后确定每种瓷砖的数量分别为:6块、3块、8块、5块、7块和9块。 卓紫茵提议:“要不然把这几个数字从小到大排列?” “试试就知道了,”楼桦依次输入3-5-6-7-8-9,锁没有开。他又试了9-8-7-6-5-3,还是不对。 明瑞这时道:“如果把有锁的这一面当作第一个面的话,你们看花纹的朝向,对着它的只有左边这个面,也就是第二个面……以此类推,密码应该是5-7-3-9-6-8。” 楼桦根据明瑞的话输入密码,只听咔哒一声,锁终于开了。 “瑞哥,你好厉害!”颜舒雅第一个夸奖道。 林冠岩也竖着拇指道:“瑞哥果然不愧是演过神探的人,脑子就是好使。” 楼桦附和地点点头。 导播室内,看着这一幕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忍不住开始咬小手绢了。本来第一个密室预计至少要半个小时,接过现在才刚刚过去十分钟,就让他们破解了。 几个嘉宾不知道工作人员的怨念,他们打开密码箱后,发现里面放着一把钥匙和一个笔记本。 钥匙肯定是打开房间门的,不过大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翻开了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有一个落款,名字叫“陶坤”,应该就是这个故事的npc。 这是陶坤的日记本,纪录了他一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他是1998年6月25日来到a市找工作,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身上的钱不多,只好住进了一个很偏僻但是价格很便宜的旅馆——晨光旅馆。 虽然旅馆的名字寓意很好,但这里的环境又破旧又阴森,半夜还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让陶坤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他每次和旅馆的老板反映,老板都说是他听错了,而且其他房间的旅客也都说没有听见。但是,陶坤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甚至那声音还越来越响了…… 几个嘉宾读到这里都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实在是这个故事太像某部恐怖电影的开场了…… 看完了日记,了解完剧情,楼桦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起,门开了,走廊外一片漆黑。 “我不敢出去……”颜舒立刻道:“我怕黑。” 想到她刚才的尖叫,众人都不禁默了一下。 卓紫茵问道:“可是我们都走了,这个房间就剩你一个人的话,你不会更害怕吗?” 颜舒雅立刻拉住一旁的明瑞,“瑞哥可以留下来陪我。” 明瑞挣开颜舒雅道:“要不然我们几个男的去走廊探索,你们三个女孩子留下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两个男嘉宾的同意。 凌夕本来不怕黑想跟着一起,但想到傅锦玉的嘱咐,决定还是不要作死了,留在有摄像头的房间里更安全一点。 三个男嘉宾离开房间后,三个女嘉宾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 卓紫茵和颜舒雅以及凌夕都不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颜舒雅和凌夕关系这么差,更不可能搭话。 凌夕索性拿起那本陶坤留下的日记,仔细翻阅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早点破解密室,也能早点出去,也能少一点危险。 8、女明星(八) 只是一直这么沉默着,到时候节目播出后,观众说不定会吐槽她们三个女嘉宾不和气。 最后还是卓紫茵打破了僵局,她看了看颜舒雅,又看了看凌夕,挑起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你们曾经是一个团的,应该认识好多年了吧?” 呦,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凌夕想了想任芷昔的性格,一般不会给别人难堪,于是搭了一句话,“是的,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傅锦玉给她看过资料,任芷昔当年是女团出的道,而且是那个团最火的成员,颜舒雅仅次于她。因而她们两个才会被张思贤看中,并且签了下来。 只是后来两人的发展却完全不同—— 任芷昔因为长相甜美,唱功也不错,一直在歌手领域稳扎稳打。而颜舒雅选择往影视方向发展,却因为演技一般,几年过去还是不温不火,人气日益下滑。 而张思贤在发现任芷昔更有潜力后,便把手中大多数资源都倾斜给了她。这么说来,颜舒雅会憎恨任芷昔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颜舒雅显然也不想提起当年的往事,但顾忌着镜头不敢说什么,只当是没听见。 卓紫茵显然也发现自己问错了话,不敢再吭声,于是场面又尴尬了下来。 就在这时,出去探路的三个男嘉宾终于回来了。 明瑞道:“我们刚才找了一遍,所有房间的门都锁着,打不开。但是走廊尽头有楼梯,应该是叫我们上楼。” 于是,六人一起离开房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为了安全,楼桦在最前面带路,身后是三位女嘉宾,明瑞和林冠岩殿后。 走廊里,光线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凌夕搭着前面卓紫茵的肩膀,微微侧耳,注意着周围的声音,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毕竟对于其他嘉宾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而对她来说,很可能会面对致命的危险。 导播室内。 虽然有夜视相机,但由于走廊里的光线太过微弱,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能大致看清几个嘉宾的位置。 傅锦玉走到监控屏幕前观察了一会儿,问导演:“还能更清晰一点吗?” 导演转头瞥了眼傅锦玉,“这已经是最高清的夜视相机,你还想怎么更清晰?” 傅锦玉没有理会导演不耐烦的语气,仔细盯着屏幕里的凌夕,见她走在中间位置,心中微定。 以凌夕的脾气,这种冒险的事向来冲在前面。现在这么听话,多半是把她的嘱托听了进去。 密室里,六人顺着走廊似乎走了很久。 久到颜舒雅有些不耐烦地问了起来,“还有多远啊?” 最前面的楼桦道:“马上到了。” 果然,又走了十几秒后,终于到了楼梯口。 “前面是台阶,大家小心一点。” 楼桦暂时在楼梯前停了下来,提醒身后的队友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颜舒雅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有点像脚步声……” 凌夕明显感觉到卓紫茵因为颜舒雅的话吓得浑身一抖。 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果然,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哒,哒,哒……”不疾不徐,却叫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走在最后的明瑞最先反应过来,喊道:“后面有人,快点,上楼!” 他话音刚落,原本缓慢的脚步声也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被不明生物追赶的恐惧,让原本排好的队形顿时乱了套,6人都争前恐后地从楼梯往二楼逃去。 凌夕扶住差点摔倒的卓紫茵,然后拉着她飞快地跑上台阶。 等到所有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二楼,脚步声戛然而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 “吓死了,”颜舒雅拍了拍胸口,开口抱怨道。 等到所有人都缓了过来,几人继续在二楼进行探索。 二楼的光线依旧昏暗,顺着墙面一路摸过去,他们发现这一层和一楼一样,是一间一间的客房,而且也都锁了起来。 就当凌夕摸到一扇门,尝试着转动把手的时候,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凌夕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之下,跌进了房间,随即门碰地一下关上了。 屏幕里,看到这一幕的傅锦玉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肃,问道:“这怎么回事?” 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特意设计的一个机关。只是你家艺人有点倒霉,原本应该至少能困两到三个人的,现在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破解这个密室了。” 傅锦玉眉头紧锁,询问道:“你说她倒霉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道:“那个门是自动闭合的,一旦关上只能找到破解的办法才能出去。像她这样自己进去,后面没跟着其他玩家就关了门的,真的很少见。” 像这种全黑的环境,一般来说玩家们都是抱团往前走的。但是刚刚凌夕虽然也和其他玩家离得不远,却是自己单独行动。 傅锦玉:“……”果然她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其实,这就有点冤枉凌夕了。 一开始他们几个嘉宾就商量好了,排成一排,贴着墙根走。为了不落单,凌夕还特意选择走在了中间。 但是走着走着,由于周围的光线昏暗,颜舒雅胆子又小,一会儿要求在前面,一会儿要求在后面。最后给她也搞糊涂了,不知道排在自己前后的人变成了谁,不知不觉才落了单。 凌夕尝试着打开门,但是门已经锁了,打不开。对着门外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她明白现在出去只能靠自己。 按了按门旁边墙面的电灯开关,灯没亮,应该是节目组特意设置的。 只能说,幸好她胆子够大。要是换成颜舒雅,这会儿估计又要尖叫不断了。 凌夕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行走。 这里的布置和一楼那个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当摸索到床头时,凌夕发现了床头铁栏杆上竟然绑着几根铁链。 凌夕摸了摸铁链的位置和长度,基本确定是用来绑人的。 可是什么情况,竟然需要在旅馆的房间里布置绑人的铁链? 她很快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铁链,铁链撞击铁栏杆,发出清脆的声音。 凌夕回想了一下这间客房的位置,似乎刚好正对着楼下陶坤的房间。如果铁链撞击栏杆的声音传到楼下,很有可能就是陶坤听到的异响。 那么,这间房住的人是谁?有为何会被绑在栏杆上? 凌夕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翻了翻床头柜,找到一个手电筒,和一张纸。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凌夕发现纸上是熟悉的笔迹—— “我终于忍不住在一个晚上寻找声音的来源,来到了二楼的这个房间。由于房间的门锁着,我进不去,但里面传出的声音很清晰。我去找了老板,老板起初依旧不肯承认,但是在我的不断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原来这个房间关着的是老板的儿子。他的儿子有精神疾病,经常会攻击旅馆的住客。老板没有办法,只能将儿子锁在房间里。每当儿子发病的时候,老板就会把他绑在床上,防止他跑出去伤害别人。 虽然我搞清楚了声音的来源,但我得知那个被绑的男孩只有18岁,他只能在狭小的房间里生活。我觉得这样子很残忍,或许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一切。” 凌夕看完纸上的内容,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然而当她把手电筒照向房间内的其他地方时,却吓得“啊”了一声。 这房间的墙面、地板、甚至家具上,竟然都布满了干涸了的血迹,仿佛这里曾是一宗凶杀案的现场。 凌夕莫名感觉更冷了,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凌夕打起精神继续寻找出去的办法,她走到门口,发现上面依旧是密码锁,不过这回只有四位。 挨个试太麻烦,肯定有提示。 凌夕想了想,这个房间锁的是老板的儿子,那又没有可能密码和老板的儿子有关? 看来还是得找…… 凌夕又在房间找了一会儿,然而半天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她不由得有些沮丧,深吸一口气,胸腔传来一阵闷痛、 凌夕捂住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这回,就算她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对。 她的反应,很像是氧气不足导致的窒息。 但按理说,这个房间又不是密闭空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凌夕明显感觉到缺氧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她立刻通过麦克呼救。然而喊了许久,耳机都没有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应该是信号也被屏蔽了。 凌夕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但是不得不说,是她太大意了…… 她一直提防着其它玩家和npc,却没料到凶手竟然在机关里动了手脚。 那么,那个刚才把她撞进来这间密室的人,肯定也是故意的。会是谁……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最多再有三四分钟,就会丧失意识,呼吸微弱,直至心跳停止,窒息死亡。 凌夕没有放弃最后的求生机会,看向摄像头的位置,晃动手电筒,发出“sos”的信号。 现在就要看傅锦玉能不能察觉到她的异样,及时赶来救她了。 9、女明星(九) 就在凌夕意识渐渐陷入模糊时,密室门终于被打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凌夕感觉有人在晃动她的身体。 “凌夕,你怎么样?醒醒,醒醒!” 一道熟悉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催促,但凌夕感觉自己的眼皮有千钧重,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 傅锦玉见凌夕没有反应,脸色一变,立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径直往外走,对随后赶来的其他工作人员喊道:“快,打120!……凌夕,你要撑住,别睡!千万别睡!不要睡!” 凌夕头靠在傅锦玉的肩膀,被她念叨得心烦,身体因为重新灌入氧气终于有了点力气,忍不住吼道:“你闭嘴,我死不了,祸害还要遗千年呢!” 虽然声音低如蚊鸣,但至少让傅锦玉听清了她的话。 傅锦玉:“……”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骂,还感动得仿佛上天眷顾。 她忍不住低头蹭了蹭怀中人的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活着就好。” 很快,救护车赶了过来,将凌夕送往医院。 此时,凌夕平躺在担架上,双眼紧闭,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胸腔微微起伏。坐在旁边的傅锦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医护人员告诉傅锦玉,要不是她赶去得及时,若是再晚上几分钟,凌夕很可能随时因为窒息心跳停止。到时候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她的命。 救护车的警笛声刺激得傅锦玉头皮发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发现它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害怕凌夕出事。 也是,如果凌夕有个好歹,她还要赔命不是? 傅锦玉不由得苦笑一声,或许凌夕说的对,她碰上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 若不是她听说凌夕回国,非要去机场接她,凌夕或许根本不会出车祸,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续命系统”送到这里来。 只是现在再懊悔这些也没什么用,只盼着任务能早点完成。 几个小时后,凌夕醒来时,眼前一片模糊,还有些头晕。她伸手敲了几下脑袋,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别敲了,医生说一会儿就好了。” 傅锦玉把凌夕的手轻轻放到病床上,问道:“想不想喝水?” 凌夕摇了摇头,笑道:“还以为我要拖累你死在任务世界里呢!” 傅锦玉垂眸看着凌夕没心没肺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如想想自己是怎么中招的吧!” 怎么火气这么大…… 凌夕撇了撇嘴,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们上了二楼以后,就排成一排,顺着墙往前走。我记得我后面是卓紫茵,前面是颜舒雅。但是颜舒雅说她害怕,想要去后面找明瑞,于是顺序就换了……” 当时他们刚被npc追赶上二楼,所有人都有些惊魂未定,再加上周围环境昏暗,其实都有点稀里糊涂的。 傅锦玉道:“夜视摄像头角度和清晰度都有限,只拍下了一部分画面。我看到你被关进那个房间后,颜舒雅和明瑞依次从门口走了过去。” “我当时是被人推了一下才跌进的房间,”凌夕分析道:“所以说,他们两个的嫌疑最大。” 明瑞和任芷昔没有什么恩怨,而颜舒雅从拍摄开始后,就显得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是人设,还是掩饰自己的目的。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凌夕想到自己被关的那间密室,“以那个房间的大小,就算是完全密封的状态,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人感到窒息。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干冰。” 干冰,其实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可以用于低温冷藏运输、灭火和制造舞台烟雾效果等等。 如果在密闭的空间内放置足够数量的干冰,干冰挥发时产生的二氧化碳会让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下降,从导致人体呼吸困难或窒息。 凌夕补充道:“我当时觉得房间里越来越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干冰挥发需要吸热。” 只是干冰一旦挥发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想要找到证据可就难了。 “如果像你所说,你们六人的顺序并不是固定的。那么凶手怎么确保自己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不会杀错人?” 听到傅锦玉的疑问,凌夕凝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 凌夕撑着坐了起来,视线扫过床头时,发现上面放着她的外套,和一个兔子挂件。 傅锦玉顺着凌夕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只兔子,解释道:“从你外套上拿下来的。” 凌夕坐起身,把那只穿着西装的兔子挂件往傅锦玉怀里一塞,“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感觉很像你。” 傅锦玉拿起那只兔子挂件,看着它西装整齐、一脸严肃的模样,开始怀疑自己在凌夕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饿不饿?”傅锦玉把兔子挂件随手放进兜里,问凌夕。 凌夕眼巴巴地看向傅锦玉:“我感觉身体没事了,能不能出院?” 傅锦玉点点头,医生之前已经检查过凌夕的身体,说她只是轻微窒息,只要人醒来就可以出院。 在傅锦玉办理出院手续期间,节目组的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过来看望凌夕。 凌夕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出现这种事故,其余艺人担心其会不会再次出现安全问题,所以纷纷表示不愿意继续参加录制。这很有可能导致这个综艺会无限期推迟拍摄。 节目组的导演从进门以后,就一直抱怨艺人们胆子太小。凌夕听得不耐烦,当即质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在密室里出现窒息?您调查清楚了吗?” 导演顿时卡了壳,一旁的副导演道:“我们调查了,是因为工作人员没考虑到那个房间通风差,密封性太强,导致氧气不足。我们已经狠狠地训过他们,现在特意叫他们过来给你道歉。” 副导演的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三个工作人员站了出来,齐声对凌夕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凌夕被他们三个吓了一跳,她想了想,问道:“我对后续剧情有点好奇,陶坤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出事的那间密室里关着的是老板的儿子吧,他后来怎么样了?” 三名工作人员没想到凌夕竟然会问这个,其中一人道:“陶坤和老板商量,想要治疗他的儿子,老板再三犹豫后答应了。于是陶坤每天都会进入房间与老板的儿子交流,在他的努力下,老板的儿子精神状况也越来越稳定,攻击人的倾向也渐渐消失。” “然后呢?” “但其实陶坤不知道,这都是老板的儿子刻意伪装的。当陶坤以为自己的治疗有了效果后便放松了警惕。老板的儿子诱骗陶坤解开了他身上的锁链,将其杀死,还攻击了旅馆其他旅客,造成了三死三伤。晨光旅馆也是因为这起血案,最后变成了凶宅,最后倒闭了。” 虽然预料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可能不会太好,但是也没想到是如此惨烈。 在意识到自己差点丧命的密室正是故事里血案的第一现场,凌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现场的几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也开始觉得脊背发凉。 凌夕又问道:“那间密室的机关是你们三人布置的吗?” “是我们设计的,不过布置的话,不只我们,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大家一起完成的。” 凌夕和三人又聊了几句,基本确定三人和这次的事故没有关系,不过是节目组扔出来的替罪羊,所以也不准备为难他们。 而且,她还看出其中一名工作人员似乎有话想和她说,只是顾忌着导演和副导演在这里,所以不敢吭声。 等到傅锦玉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时,就看见凌夕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她问道。 凌夕被傅锦玉的声音拉回注意力,说起了自己的分析:“这整个谋杀的过程,显然是精心谋划的,而不是临时起意。而我们六个嘉宾都是今天第一次来到现场,没有提前布置的时间。也就是说,凶手不只一人。一个是把我推进密室的人,另一个是布置了密室的人。” 傅锦玉点头,“我怀疑凶手潜伏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中间,就像昨天的舞台事故一样。” 凌夕冷笑一声,“那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布置的杀招一个跟着一个,也不知道是有多憎恨任芷昔。 两人正聊着,病房门被敲响,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对凌夕道:“刚才有人托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谢谢!” 凌夕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遍,然后又递给傅锦玉。 “看来我推测的没错,密室里果然放了干冰。” 这纸条应该是刚才三名工作人员中的一个写的,内容是他们在凌夕被送往医院后,检查了现场,在床底下发现了还没有完全挥发的干冰。但是副导演担心这件事曝光后会影响节目后续的拍摄,于是不允许他们说出去。 10、女明星(十) 等到凌夕和傅锦玉回到住处的时候,公司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除了询问凌夕的身体情况外,提醒她明天的粉丝见面会和慈善晚宴一定要参加。 凌夕已经懒得吐槽了,反正这个副本会用各种方式提醒她们,一定要按照流程过完这三天。 凌夕洗完澡上床,抱着被子问起今天的细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状态不对的?” 傅锦玉答道:“从你一进密室开始。” 虽然工作人员解释那只是他们布置的机关,但傅锦玉从不相信巧合。 所有巧合的背后,一定是必然。 所以,她当场提出中止拍摄。 导演没有同意,其他人也让傅锦玉不要担心。 连张思贤都讽刺傅锦玉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傅锦玉不得已又按捺下来,但当她发现凌夕不自然的呼吸频率后,不再犹豫,当即要求工作人员拿着密室的备用钥匙,跟她去找凌夕。 许是傅锦玉当时的语气太强硬,也或许是她身上的气势太慑人,现场竟然没有人敢反驳,下意识地听从了她的安排。 当然,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傅锦玉的决定是对的。 “我发现麦克失灵后,还拿手电筒对着摄像头画sos,”凌夕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对着傅锦玉笑了笑,“早知道你已经发现不对,我就不白费力气了。” 傅锦玉坐到凌夕身边,询问她:“身体难受吗?” 凌夕摇了摇头,“还行。” 比起她探险时吃过的苦,这点身体上的不舒服不算什么。 “对不起,”傅锦玉低低说道。 凌夕纳闷儿,“你道什么歉?” 傅锦玉解释道:“我的任务是确保你的安全,但是今天却没有做到。” 凌夕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傅锦玉的额头,“你脑子没事吧?” 傅锦玉感觉凌夕的手有些冰凉,蹙着眉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塞进被窝。 凌夕手指不自然地蹭了蹭被褥,“你今天不是把我救下来了吗?还好你来的及时,听说窒息而死整张脸都会是紫青色的,特别丑。说不定还会七窍流血,大小便失禁……” 傅锦玉冷着脸,听凌夕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酝酿的那点情绪,啪地都被打散了。她有时候很想打开凌夕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的都是水。 凌夕说了半天,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看向傅锦玉:“我想喝水。” 傅锦玉转身去给凌夕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完,道:“睡觉吧。” 凌夕;“哦。” 傅锦玉关了灯,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凌夕身边躺下。她闭上了眼,但是并没有立刻睡觉。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通,所以准备在脑海里复盘一遍。 这时,她突然感觉床垫震动了一下。 起初傅锦玉以为是凌夕睡着了,毕竟这家伙睡觉向来不太老实。 然而,这回却好像不太一样。某人竟然把整具身体都靠了过来,而且还越贴越近…… 温热的皮肤不断地摩擦,让傅锦玉心烦意乱,她刷地睁开眼,想问问凌夕不好好睡觉在干什么。 却没料,眼前晃过一截藕白的手臂。 卧室里光线昏暗,但傅锦玉却觉得凌夕的皮肤似乎在发光,晃得她有些眼晕。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那细弱的手腕。 凌夕被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太紧,竟然一时间挣脱不开。 这具身体真是弱爆了…… 凌夕不满地道:“傅锦玉,你有病吗?快松开我!” 傅锦玉恍然惊醒,松了手。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不睡觉,把手伸过来干什么?” 傅锦玉抿了抿唇,声音冷淡,就像是她平常那样,让人听不出情绪。 凌夕“啊”了一声,“你那边床头柜上有个东西在发光,我有点好奇。” 大半夜的,就是在研究这种东西? 傅锦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火气,伸手朝着床头柜抓了过去。然而,那东西一入手,她突然愣了。 凌夕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推了推身旁的人,“怎么了?” 傅锦玉语气冷滞:“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找到你的了。” 凌夕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锦玉把东西塞到凌夕手里,“你看看。” 入手是软软的触感,凌夕摸了一下,发现了两只长长的耳朵,是那只穿着西装的兔子挂件。 兔子身上散发着荧光,虽然不是很亮,却也能清晰分辨。 凌夕立刻明白了傅锦玉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挂件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一直被她别在了外套的帽子上,由于角度问题她自己看不到,但是凶手却能凭借这个挂件在昏暗的环境中精准地确定她的方位。 “这个挂件是工作人员给我的,”凌夕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个工作人员是个30岁左右的女性,戴着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凌夕越说越觉得有些奇怪,那一天的工作人员很多,但是戴着口罩的却只有那一个。 傅锦玉沉吟了一下,突然翻身下了床。 “喂,”凌夕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去?” “查点资料,你先睡。” 凌夕看傅锦玉背影离开,捏了捏手里的兔子,低声呢喃:“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明明她们两个关系这么差,却偏偏要假扮情侣,傅锦玉还要努力保护她这个“死对头”的安全。 真是想想都替她憋屈呢…… 凌夕叹了口气,她有点想回家了。 …… 一夜好眠。 凌夕醒来的时候,侧头一看,傅锦玉正躺在她边。 这倒是见稀奇的事。 因为傅锦玉是她见过最自律的人,她的一天几乎被各种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仿佛一台写好了指令的机器。 不像她,散漫惯了,那种日子一天都过不了。 凌夕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了,便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猜测傅锦玉昨天晚上可能睡的很晚,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厨房做早点。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多了一些蔬菜和肉类。 也不知道傅锦玉是什么时候买的,最后一天也吃不完,多浪费。 凌夕拿出两个红彤彤的番茄和其他材料,准备做个番茄意面。 当傅锦玉起来的时候,刚走出客厅就听到了凌夕的歌声。 “你出现在我的生命,就像点亮了一盏灯。我沉迷于你的一切,想要亲吻你的每一寸肌肤……” 是第一天在台上演出的那首歌。 凌夕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是在每一句歌词上都抹了蜜。 傅锦玉静静听了一会儿,直到凌夕转身发现了她。 凌夕对上傅锦玉的眼睛,又很快移开,“快做好了,你再等一会儿。” 傅锦玉径直走到凌夕身边,问道:“我可以帮点什么?” 凌夕摇摇头,“不用。” 傅锦玉没有坚持,低声说了句:“辛苦了。” 凌夕觉得这个对话有点别扭,伸手推了推傅锦玉,“你出去等。” 傅锦玉盯着凌夕的脸看了几眼,转身出了厨房。 凌夕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怕傅锦玉,但是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感太强烈,让她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把意面端了出来,两人面对面坐下。 凌夕卷了一团裹满酱汁的面条塞入口中,味道酸酸甜甜,是她喜欢的。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凌夕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珍惜点吃,等做完任务回去,可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 听到傅锦玉的话,凌夕怔了怔。 什么为什么?这家伙难道还想一直蹭她做的饭? 凌夕瞪了傅锦玉一眼,“你想的美。” 傅锦玉眉头蹙了一下,似是不知道凌夕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补充道:“为什么做完任务回去就吃不到意面了?”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凌夕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低头又塞了一口面,嘟囔道:“我怎么知道。” 11、女明星(十一) 吃完早饭,傅锦玉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粉丝见面会那边,因为场地的原因要取消。 凌夕觉得纳闷儿,“怎么突然会取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傅锦玉放下电话,随意道:“不是突然。” 凌夕听到这话,突然福至心灵,看向某人“你干的?” 傅锦玉没有否认,“做个实验。” 难道副本里的设定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傅锦玉觉得未必。 于是她用了点手段试探,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既然系统没有发出警告,那么就证明这么做是可行的。 只是,早上的粉丝见面会可以避开,晚上的慈善晚宴却是不行。无论傅锦玉想了多少办法,都没有办法阻止。 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今天的晚宴是副本里的重要剧情点,也是通关任务中最危险的部分。 凌夕反过来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担心也没用。” 对于她的好心态,傅锦玉也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这两天跑来跑去的,可算是知道明星的不容易了……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行,我得回去补个觉。” 凌夕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往卧室走,却被傅锦玉叫住,“先别睡,陪我去见个人。” 凌夕疑惑,“见谁?” 傅锦玉依旧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凌夕:“……”还是这么讨人厌。 几分钟后,凌夕抱着杯子,和傅锦玉坐在附近的奶茶店里。 她咬着吸管,试图用眼神杀死坐在身旁的某人。 傅锦玉面前依旧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代码。 凌夕瞪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无趣地收回眼神。 过了一会儿,傅锦玉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人到了。” 凌夕正要问“到底是谁”,就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匆匆地朝着她们走来。 当男人走近,看清对方的脸,凌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明瑞?怎么是他? 明瑞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附近没有人,才开口道:“视频呢?” 他的神情非常紧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凌夕猜到了什么,没吭声,砖头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把手里的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在这儿。” 凌夕看向屏幕,发现上面竟然是昨天拍摄密室逃脱时的画面。 还是第一次在镜头里看见自己,她觉得有些新奇。 然而,看了一会儿,凌夕发现了端倪。 视频里的内容是从他们被npc追赶逃上二楼开始的。 过了一个晚上,凌夕已经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但镜头里清楚地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明瑞主动提出由他殿后,所以他的位置一直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过了一会儿,颜舒雅从前面跑去后面寻找明瑞,但是明瑞不仅没有回应,还故意躲开了她。 镜头里明瑞的动作十分明显,他躲开颜舒雅后,跟上了凌夕。 两人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后,不到半米的距离。 第一段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瞧见这一幕,凌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推她的人肯定就是明瑞。 可是,明瑞和任芷昔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动手? 看完视频的明瑞却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呵,就这?” 他一脸的无辜,“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许小姐和导演大闹了一场,很是威风啊!”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傅锦玉说的。 凌夕愣了一下。 傅锦玉和导演吵起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别急,”傅锦玉抬头瞥了一眼明瑞,接着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第二段视频的拍摄角度和第一段完全不同,可能是来自其他机位。 镜头刚好拍下凌夕转动密室把手的瞬间,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虽然那只手收回的速度很快,但也能轻易分辨出它来自一个男人。 而根据第一段视频的内容,此时在凌夕身后的只有明瑞和颜舒雅。 傅锦玉把那一瞬间截图,接着放大,指着一处道:“明先生,这块腕表看得眼熟吗?” 明瑞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左腕。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明瑞很快恢复了冷静,“我只不过是想和芷昔开个玩笑罢了,没料到那里竟然是机关。对不起芷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你原谅我。” 这男人变脸的速度让凌夕叹为观止,真不愧是个优秀的演员。 “确实证明不了什么,”傅锦玉把笔记本合上,“但是舆论并不需要什么证据,很多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他们自己推论的。” 这段视频发到网上,不管明瑞出于什么目的推了凌夕一把,都会被人猜测和议论。更何况,后面凌夕还因此差点丧命。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聪明人,很容易把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 明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拿资源交换,随便你挑。” 傅锦玉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冷,“我们不需要什么资源。我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指使你的人是谁。” 明瑞狐疑道:“只用这样?” “你可以不信,”傅锦玉语气很轻,带着毋庸置疑笃定,“但是你别无选择。” 明瑞思索了片刻,道:“行,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实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但是他是谁我不知道。” 这鬼话谁信? 凌夕“啧”了一声,“对方是谁你都不知道,就这么听话?” 明瑞双手一摊,“我能怎么办?他和你们一样,手里也有我的把柄。” 凌夕忍不住吐槽一句,“你把柄还真多。” 明瑞叹了口气,“谁让我长得帅气还有钱啊!” 呸,不要脸。 傅锦玉问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具体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明瑞道:“昨天有人匿名往我的工作室邮寄了一沓照片……嗯,就是那种照片,你们知道的。然后我就根据照片上的邮箱地址主动联系了对方。” 傅锦玉让明瑞把邮箱地址写下来。 明瑞刷刷刷写下一串字母,然后继续道:“那个人好像很熟悉我的日程,他提出,要我在拍摄‘逃之夭夭’时,把任芷昔单独推进二楼的密室。而且,他还把节目组设置的机关和谜题提前告诉了我,方便我发挥。” 怪不得他当时破解迷题的速度那么快…… 对明瑞来说,这个要求并不难,所以他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后来凌夕出事,他也有点后怕。 傅锦玉把想知道的都问清楚后,便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明瑞视线落在电脑上,“那……视频?” 傅锦玉道:“我们都不准备追究节目组,你担心什么?” 明瑞:“……”敢情他刚才白交代了? 把明瑞打发走后,傅锦玉继续在电脑上敲打。 凌夕瞄了一眼……嗯,看不懂,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傅锦玉终于停了下来,“好了。” “你查到了什么?” 凌夕看到傅锦玉下载许多图片和文件,好奇地凑了过去。 傅锦玉把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竟然有上百张图片。 一张一张照片滑过去,凌夕大多数都不认识,直到她认出了明瑞。 照片里,明瑞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两人正在接吻。 “那……是颜舒雅?” 凌夕往傅锦玉身边凑了凑,仔细盯着屏幕里亲密的男女,有点难以置信。 毕竟昨天她可是亲眼看见明瑞是怎么躲颜舒雅的,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啧,贵圈真乱。 12、女明星(十二) 明瑞和颜舒雅亲热的照片足足有几十张,还是不同的场景,看起来很像谈恋爱的小情侣。 凌夕好奇地问道:“这些资料你都是从哪儿找来的?那个邮箱?” 傅锦玉摇摇头,“那个人还算狡猾,给明瑞的邮箱里面是空的。但是所有的操作都会留下痕迹,我顺着邮箱往下扒,翻出来了一个网盘,把里面的资料全都下载了。” 这里面分门别类记录了许多明星的隐私资料,给凌夕看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不过,那些东西和她们的任务无关,傅锦玉也没有浪费时间研究。 凌夕饶有兴趣地继续翻着那些照片,然后便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两张熟悉的脸。 准确的说,是任芷昔和许岚。 照片里,任芷昔细长的手臂搂着许岚的脖领,点着脚尖与她接吻。而许岚的一只手扶住任芷昔的后腰,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 这个画面很唯美,但是当自己和其中一个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时,场面就有点尴尬起来。 凌夕眼疾手快地把照片划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傅锦玉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 凌夕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了吗?” 提到这个,傅锦玉的神情有些微妙起来。 “怎么了?”凌夕不明所以。 傅锦玉回道:“是钱宇。” “哈?”凌夕头顶两个问号,“他不是还被关着呢吗?” 由于警察发现钱宇涉嫌敲诈勒索,所以在案情查明之前,他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想起刚才那张让自己的尴尬的照片,凌夕气愤道:“任芷昔不是给了他封口费?怎么照片还没删干净?钱宇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傅锦玉轻咳了一声,“一个狗仔你指望他道德多高尚?” “说的也是。” 傅锦玉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个账号虽然是钱宇开的,但是未必只有钱宇本人使用。那么,除了他,谁还可能接触到这些资料?” 凌夕推测道:“钱宇有什么同伙,好兄弟,或者妻子吗?” “查过了才知道。” 傅锦玉开始调查起钱宇的人际关系。 过了一会儿,傅锦玉查到钱宇与亲人联系不多,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但是有一个女朋友,名叫刘芊屿,和他交往了一年多。 关于钱宇女友的信息有限,傅锦玉只找到了这些。 “我排查了那天商演现场员工的名单,以及‘逃之夭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名单,并没有找到刘芊屿的名字。” 凌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说着,她掏出任芷昔的手机搜索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同学群里翻出了备注着“刘芊屿”名字的头像。 不过点进去后,凌夕发现任芷昔和刘芊屿并没有加好友。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刘芊屿和任芷昔竟然是高中同学。” 这一层联系,让刘芊屿的嫌疑直线上升。 凌夕直接找到了和任芷昔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的高中女同学,向她打听刘芊屿的事。 女同学很快便给了回应:“刘芊屿?我也有将近一年没听过关于她的事了。不过去年有一次同学聚会,她好像提到她交了个男朋友,也在娱乐圈工作来着,晒了不少和明星的合影呢!不过,她应该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听她的语气,难道刘芊屿和任芷昔有什么过节? 凌夕问道:“都是同学,她有什么不敢的?” 同学那边回道:“你忘了吗?当初你俩一起去参加海选,你是当时赛区的第一名,直接保送去了决赛。她得了第二名,得和其他参赛者pk竞争名额,结果没过几轮就被淘汰了。后来她逢人就说后悔拉着你一起去了,要不然赛区第一名就是她了。” 竟然还有这一茬? 凌夕继续套话:“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她难道现在还介意?” “她当然在意了,一直说是你抢了她的气运。她那个人心气儿高得很,你现在都是大明星了,她毕业后一直到处打零工,混得也不怎么样,肯定没脸出现在你面前。” 这下子,刘芊屿的动机也有了。 谢过了同学以后,凌夕把打听来的信息告诉傅锦玉。 傅锦玉根据凌夕提供的线索继续调查。 “‘逃之夭夭’节目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必须佩戴工牌才能进入现场,我用刘芊屿高中时的照片和工牌上的照片一一比对,发现了这个叫‘何佳’的工作人员。” 虽然容貌有了些许改变,但是仍然能认出何佳就是刘芊屿。 刘芊屿做为钱宇的女友,想接触到这些资料应该不是难事。同时,她也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报复任芷昔。 “那她直接曝光任芷昔和许岚的恋情不是更容易?” 凌夕有点不理解刘芊屿的做法。 “那不过是让任芷昔的名誉受到一点影响罢了,并不能满足她报复的欲望,”傅锦玉平静分析,“况且,那时候的钱宇还没被警察带走调查,所以不会允许她乱来。”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好一切,并且执行,这个刘芊屿不仅聪明,胆子也很大。 “有这个本事,用在哪里不好?” 凌夕倒是没有替刘芊屿惋惜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心理扭曲的人真是无聊又可怕。 只是,虽然她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但手中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像对待钱宇和江昭妍一样,直接把刘芊屿送给警察处理。 “看来通关的关键,就在这个刘芊屿身上。” 现在离时间结束还有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那个刘芊屿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在计划着下一次的谋杀。 “如果我是刘芊屿,一定会在今天的慈善晚宴上动手脚。最好可以在她动手的时候当场抓住。” 听出凌夕语气中的跃跃欲试,傅锦玉不赞同道:“我们的目的是完成任务,抓凶手是警察的事。” 凌夕习惯性地顶了一句,“系统让我们做个‘真善美的好人’。” 傅锦玉瞥她,“是让你做个好人,没让你去找死。” 啧,说话可真不中听。 凌夕怒视傅锦玉。 傅锦玉有点无奈,“你的安全更重要,关姨还等着你回去呢。” 提到母亲,凌夕态度顿时软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不会莽撞的。” …… 晚上8点,a市最豪华的云京酒店人声鼎沸,一年一度的苏蔓慈善晚宴在此举行。 对于圈子里的人来说,这个慈善晚宴已经是家喻户晓,发起人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女设计师“苏蔓”。 苏蔓如今年事已高,已经很少亲自来主持晚宴,于是便交给了她的女儿苏桐。 苏桐如今开办了一家高奢服装品牌,销量不错,事业正在上升期。 此次晚宴,她邀请了国内数十位一流明星和富豪,其中就有任芷昔。 凌夕还是第一次走红毯,几十台相机对着她啪啪啪地拍摄,笑得她脸都快僵了。 毕竟她以往参加的都是学术会议,这种场合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但是傅锦玉却表现得很熟悉。 “有幸受邀参加过几次,”傅锦玉如是解释道。 凌夕想了想,傅锦玉自从接手傅家产业后,就备受瞩目。听说她还投资了几家影视公司,会被邀请参加这种活动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些消息不是凌夕刻意去打听的,而是她母亲关晴闲聊时提起的。 13、女明星(十三) “你说,刘芊屿会不会也在会场里?” 进了内场,凌夕便忍不住四下打量,想要找出刘芊屿的位置。 “她一定在,”傅锦玉笃定道。 凌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任芷昔。” 除非还有什么隐情,如果只是因为当年选秀的事,那她也太偏激了些。 傅锦玉突然开口问道:“你输给我的时候,怎么想的?” 凌夕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愣了一下道:“就挺讨厌你的。” 那些年,傅锦玉就像是压在凌夕头顶的一块石头。所有人都拿傅锦玉和她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也都是她不如她。 但凌夕有自己的骄傲,她虽然讨厌傅锦玉,但是不会像刘芊屿这样报复对方。 傅锦玉垂下眸,转移了话题,“这次的慈善晚宴会的主题是‘春苗计划’,筹集来的捐款将全部捐给‘沙漠环保基金会’。一会儿有访谈环节,你知道怎么回答就好。” “这个我熟悉,”凌夕恰好研究过沙漠绿化相关的项目,现场可能没有人比她更专业。 傅锦玉默了一下,道:“我就是提醒你不要表现的太熟悉。” 也对,任芷昔是歌手,不是研究员。 此次慈善晚宴的拍品都是明星提前一个月捐赠的,例如名表、珠宝、名画、古董等等,各个价值不菲。 凌夕问道:“任芷昔捐了什么?” “她曾经演奏使用过的一把吉他。” 那吉他是从国外一个老工匠手中订制的,花了大概20多万,上面刻有任芷昔的名字。不论拍下自己使用还是收藏,都很合适。 凌夕“哦”了一声,正要和傅锦玉讨论宴会的布置,突然有人凑了过来。 竟是明瑞。 明瑞笑得温文尔雅,与凌夕和傅锦玉打了招呼。却压低了声音道:“那人又联系我了,让我一定要把你们拖到宴会结束。” 凌夕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明瑞没有解释,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道:“反正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爱信不信。你们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视频帮我销毁。” 凌夕:“……”还有这样讲条件的? 等明瑞离开,凌夕对傅锦玉道:“刘芊屿让明瑞拖着我们,难道是想等人少的时候再动手?” 傅锦玉思忖片刻后,道:“她应该是想要确保我们不会提前离开。” “那我们就反其道行之,一会儿提前走不就行了?” 傅锦玉眉头蹙了一下,“明瑞的话,也不可全信。” “那倒也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凌夕问。 傅锦玉沉吟道:“等等再说。” “你瞧那边,”凌夕突然用眼神示意,“是张思贤。” 傅锦玉抬眸看去,只见任芷昔的前任经纪人张思贤走进会场,后面还跟着的正是颜舒雅。 想到白天看过的照片,凌夕下意识地往明瑞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她刚转回头,就见张思贤竟然径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等张思贤走近,他上下打量了凌夕一番,嘲讽道:“看来你昨天也没出什么事,可怜陈导的节目因为你停止拍摄,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扫把星似的。 凌夕心中不满,却笑着道:“既然张先生这么担心岑导,肯定不忍心他为难,不如多给节目组投资点钱。只要有钱,什么节目还拍不成?” “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不少,”张思贤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道:“最近公司签了不少新人,有天赋又肯吃苦。最重要的是,各个都知道感恩。” 原来是来炫耀加阴阳怪气。 凌夕不咸不淡地道:“需要我说一声‘恭喜’吗?” “那倒是不用,”张思贤嘲讽道:“现在音乐圈新人辈出,你也不必有压力。过气嘛,每个歌手都要面对的事。” 凌夕不是任芷昔,根本不担心过不过气,笑着道:“有新人出现,才说明音乐圈在积极蓬勃生长,我做为前辈只会高兴。张先生,你的格局未免有点太小了些。” 被人嘲讽“格局小”,张思贤心中愠怒,正要开口斥责,却被一旁的颜舒雅不耐烦地打断:“贤哥,拍卖要开始了。” 张思贤不满地瞥了颜舒雅一眼。 颜舒雅却没有在意,眼神一直盯着别的地方。 凌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结果看到了正和其他女明星愉快交谈的明瑞。 凌夕:“……”这两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等到颜舒雅和张思贤离开,凌夕叹了口气道:“当明星可真烦,整天勾心斗角的。” 傅锦玉道:“习惯就好。” “习惯不了,反正过了今晚,要么没命,要么回家。不过,能捡来6个月的寿命也好,至少可以安排许多事情……” 凌夕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傅锦玉也听不清她后面说了什么。但她大致也能猜出凌夕的想法,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很快,慈善拍卖正式开始。 “欢迎大家来到今天的慈善晚宴……” 台上主持的人,正是此次活动的发起人苏蔓之女,苏彤。 她介绍了她母亲举办慈善晚宴的初衷,以及此次拍卖募捐钱款的去向等等。她声音温柔,说话有条理,仪态落落大方,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凌夕夸赞道:“要不是副本世界,真想和她交个朋友。” “我看你们不合适。” 莫名被泼了冷水,凌夕斜睨傅锦玉,“你什么意思?” 傅锦玉声音淡淡,“苏桐喜欢女人。” “那怎么……” 凌夕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惊诧道:“她喜欢女人?” 傅锦玉颔首,“许岚的资料里有写。” “这也没什么吧……她喜欢女人,又不是喜欢我,交个朋友而已。” 傅锦玉侧头看了过来,“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她喜欢女人?”凌夕好笑道:“傅锦玉,没想到你思想这么传统,竟然还恐同?那怎么没见你谈个男朋友?” 傅锦玉垂眸,“没兴趣。” “是是是,傅大总裁只对赚钱感兴趣。” 两人不知不觉间,话题扯得越来越远。 为了表示对公益事业的支持,傅锦玉以任芷昔的名义拍下了一条钻石手链,价值80万。 “这么金贵的东西,你戴吧,我不喜欢。” 工作人员把手链送过来后,凌夕把它直接递给傅锦玉。 傅锦玉打开盒子,把手链取了出来,拉过凌夕的手腕给她戴上,“花你的钱,当然是你戴。” “不是我的,是任芷昔的,”凌夕强调。 她晃了晃手腕,布灵布灵的手链配着奶白色的皮肤,还挺好看的。 傅锦玉:“没什么区别。” 此时拍卖已经接近结束,到了大合影的时间,所有的艺人都要上台拍照。 “我去去就回,”凌夕道。 “注意安全。” 凌夕知道傅锦玉的意思,摆摆手:“不会乱跑的,拍完就回来。” 傅锦玉“嗯”了一声,目视着凌夕朝着舞台走去。 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所有艺人排好位置,巧合的是,颜舒雅恰好站在凌夕身旁。 而且颜舒雅还靠了过来,直接挽住了凌夕的手臂。 凌夕顿时浑身汗毛竖了起来,“你干什么?” 颜舒雅见她跟炸了毛的小猫似的,“嗤”了一声,“以前在团里的时候,澡都一起洗过,现在装什么不熟。” 凌夕:“……”那又不是我。 就当凌夕浑身不自在时,颜舒雅贴近她耳边道:“今晚小心。” 凌夕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颜舒雅压低声音,“你被许岚挖走的事,贤哥一直记恨在心。他雇了人准备在今天晚上绑架你,具体计划我也不清楚。如果你不想被抓住,拍照结束后就赶紧离开。” 凌夕心中一凛。 她一开始就认为张思贤的动机最大,果然没有看错。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可是你的经纪人,你不怕得罪他?” 颜舒雅嗤笑一声,“你这个幸运儿,从出道以来就顺风顺水,性子也傲得很,酒局饭局是能推就推。张思贤怕得罪那些大佬,就拉着我去,要不是我也有意换些资源……” 凌夕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虽然也听说娱乐圈里存在很多潜规则,但亲耳听到别人提到还是第一次。 但不管怎样,她还是要感谢颜舒雅的提醒,“谢谢。” “不客气,下次有合适的角色,记得推荐给我。” 凌夕:“……”恐怕是做不到了 14、女明星(十四) 等到凌夕回来后,傅锦玉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凌夕道:“我刚才拍照碰到了颜舒雅。”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张思贤准备绑架我。如果不想被抓住的话,就尽早离开会场,”凌夕沉吟道:“我看她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也没什么必要撒谎。”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原本凌夕和傅锦玉还想再等等,现在立刻决定提前离开。 就当凌夕想要往会场外走的时候,傅锦玉拉住了她:“别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凌夕疑惑道:“去哪儿?” “跟我来。” 傅锦玉一路带着凌夕来到女士洗手间,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旁工具房的门,然后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包裹。 这一套动作,给凌夕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怀疑傅锦玉是不是当过特工。 傅锦玉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套衣服递给凌夕,“换上这个。” 凌夕看着手中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诧异道:“你从哪儿搞来的?” 傅锦玉单手解开衬衫扣子,侧头看了过来,“找人买的。” 凌夕瞥见傅锦玉精致平滑的锁骨,不自在地垂下眼睛,转过身去换衣服,“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傅锦玉视线扫过凌夕光滑的脊背,也转过了身,道:“没做多少,是你没问。” 这还要怪她了? 凌夕气得磨了磨牙,傅锦玉这人果真是再讨厌不过了。 傅锦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催促道:“快点换。” 凌夕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为了避免被人撞见,两人换好衣服后,戴上口罩,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虽然拍卖已经结束,但是宾客们并没有着急离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凌夕只瞄了一眼,就被傅锦玉拉着从员工通道离开会场。 由于电梯那边人多眼杂,所以两人选择从步梯下楼。 当行至某一层时,凌夕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喊住傅锦玉,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经她提醒,傅锦玉也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常。顺着安全门往里看去,只见楼道里竟冒起了滚滚黑烟。 这是……失火了? 傅锦玉脸色一变:“我们快走。” 却没料凌夕拒绝了,“不行,我们不能这么走。” 由于今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云京酒店清退了其他楼层的客人。但顶楼的会场里有上千名宾客,若是火势蔓延下去,他们很可能会丧生火海。 见凌夕准备回去,傅锦玉赶紧将人拉住,急声道:“这火多半就是刘芊屿放的,你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凌夕知道傅锦玉说的有道理,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你放开我。” 然而傅锦玉并没有松手,“凌夕,你不要任性!等我们出去了,也可以通知酒店的工作人员,没必要自己冒险。” 凌夕摇了摇头,“那样太慢了。” 以她的判断,火势如此之大,蔓延到顶楼的时间不会太长。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等酒店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再去行动,恐怕根本来不及。 见凌夕不听劝,傅锦玉难得地脸上挂上恼意,“凌夕,你清醒一点。这里只是系统的副本世界,不是真实世界,那些人不过都是些npc而已。你难道要为了他们放弃回去的机会?” 凌夕也有些恼,知道傅锦玉向来理智,但她有时候讨厌的就是这份冷冰冰的理智。 “我看就算是现实世界,你也不会选择救人吧!毕竟当年你宁可看着……” 凌夕说到一半自觉失言,又住了嘴。 听凌夕提起往事,傅锦玉脸色一变,“原来当年的事,你是这么看的?” 凌夕想要道歉,但因为心中有气没有开口,撇开头:“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去救人。” 傅锦玉被气笑,“你明知道我们现在是绑定在一起的,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我?” 听到这话,凌夕不吭声了。 若是她自己的命,想怎么做都行。但现在,如果她作死,就等于拖累傅锦玉一起去死。 虽然凌夕把傅锦玉当作死对头,但也没有这么坑人的。 傅锦玉见凌夕态度缓和了一些,正准备再劝,却见一道火舌突然从门缝中窜了出来。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凌夕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趁着挣开傅锦玉,转身便往楼上跑。 眼见着人跑没影儿了的傅锦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性子? 等凌夕气喘吁吁地跑回会场时,参加晚宴的明星和各界名流们还在亲切地攀谈,觥筹交错间根本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着火了,大家快跑!不要坐电梯,走消防通道,有绿色的消防指示灯的就是!” 凌夕大声呼喊,穿过整个会场,提醒宾客们赶紧离开。 她的话犹如一滴水掉进油锅,众人立刻骚动起来。 有人认出凌夕,见她穿着工作人员的服装,诧异地询问她怎么回事。 “着火了?哪里着火了?任芷昔,你怎么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衣服……” 凌夕哪有空解释,急声打断对方的话,“别问了,真的着火了,赶紧走!” 在凌夕的催促下,大家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往外跑去。 慌乱间,凌夕不知被谁撞到了肩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身后伸出一只手把她扶住。 一抬头,竟是傅锦玉。 傅锦玉见人站稳,就松开了手,“我刚才联系了酒店负责人,他们已经报了火警,并且派人去疏散人群了。” 闻言,凌夕终于松了口气。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好。” …… 出了会场,凌夕和傅锦玉发现火势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原本隔着几层楼的明火已经窜到了顶楼。 两人用衣服捂住口鼻,弯腰快速往消防通道跑去。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走在前面的凌夕被冲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逃命,怎么还有人往里跑? 凌夕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但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 只见那人与凌夕打了照面后愣了一下,手中突然抽出一把尖刀,径直朝着她捅了过来。 凌夕措不及防下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瞬间,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要拖累傅锦玉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力道,把她往旁边扯了几寸,就见那刀刃惊险地擦着她的衣服划了过去。 这一幕实在惊险,顿时把凌夕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了,又救我一命。” 惊魂未定的凌夕喘了一大口气,对身后的傅锦玉道。 傅锦玉没说话,拉着凌夕后退几步,戒备地看向眼前之人。 凌夕也缓了缓神,看向对面讶异道:“刘芊屿?” 刘芊屿刚才速度太快,撞到了墙上。等她起身后,凌夕发现她身上也穿着工作人员的服装,想来是通过这种办法混进的酒店。 “没想到老同学还能认出我来。” 刘芊屿看着凌夕的眼神里淬着毒,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恨意。 毕竟今天刚看过照片…… 凌夕瞥了一眼刘芊屿手里握着的刀,问道:“火是你放的?” “没错,是我放的,”刘芊屿竟是直接承认了下来,看向凌夕的眼神有些探究,“你看起来并不意外。” 凌夕并不解释,又问道:“那天舞台的灯架,还有昨天密室的事,也是你做的?” “没错……不过你倒是幸运,竟然两次都没能要了你的命,逼得我不得不今天放了这把火。好好的酒店,烧了真是可惜。” 凌夕觉得刘芊屿简直是丧心病狂,“冤有头债有主,你冲着我来就算了。你知道纵火可能会害死多少条人命吗?” “那也只能怪他们倒霉。” 听出刘芊屿语气里的不在乎,凌夕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只听刘芊屿恨声道:“当年若不是你抢了我的出道位,本来风风光光做大明星的人应该是我!” “怎么能说是抢?明明是你技不如人。” “怎么不是抢?报名那会儿,你明明说不想参加,结果后来又背着我偷偷报了名。” “还不允许人后悔了?” 凌夕一边和刘芊屿周旋,一边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她已经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浪,知道时间再拖不得,但对方手中的利器却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还没等凌夕想出办法,刘芊屿却已经丧失了耐心,她握着刀又冲了过来。 刘芊屿的目标很明确,手中的刀招招朝着凌夕的要害处捅。 凌夕只能左右躲闪,寻找机会。 傅锦玉见状要上前帮忙,凌夕连忙出声制止:“你别动,我自己就行……别来添乱。” 傅锦玉那家伙,上学的时候800米体测都只能擦线及格,哪里会打架? 傅锦玉:“……”倒也没有这么娇弱。 只是在凌夕差点被刺中时,傅锦玉还是忍不住冲过去挡了一下,结果手臂被刀刃划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嘶,”傅锦玉吃痛,皱起了眉。 见她受伤,凌夕顿时一股怒火涌了上来,对着刘芊屿的胸口就是一脚。 刘芊屿摔倒在地,刀也落到了一旁。 凌夕只恨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力气着实太小,要不然非得把她踢飞不可。 不过,这一脚却也让刘芊屿一时间爬不起来。 凌夕把刀踢远,然后跑回傅锦玉身边:“你的伤没事吧?” 傅锦玉摇摇头,“我没事,我们快走!” 凌夕狠狠地瞪了地上的人一眼,知道时间紧急,连忙道:“好。” 15、女明星(十五) 由于耽误了太长时间,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各个楼层。 正如凌夕之前所说,再耽误一会儿,谁也别想逃出去。 只是,现在被耽误的变成了她和傅锦玉。 整个楼道里到处都是浓浓黑烟,还时不时有明火窜过来,十分危险。 傅锦玉因为失血和缺氧,眼前一阵发黑,体力也渐渐不支。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她身体一软靠在了墙边。 凌夕立刻转身扶住她,急声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一楼了。” 傅锦玉哑着嗓子道:“你自己先走,不用管我。” 任务要求是凌夕在三天内成功生存下来,也就是说,即便她死了,也不影响任务完成。 但凌夕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救人是她的决定,也是她连累了傅锦玉,怎么可能抛下她自己离开。 “凌夕!”傅锦玉难得脸上挂着恼意,“我再说一遍,你自己逃,不用管我。你活下来,我们还有机会。要是你死了,我们就都死了,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凌夕咬了咬牙道:“反正我不能扔下你。等这次逃出去了,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说完,她直接俯身在傅锦玉面前半蹲下,“上来!” 傅锦玉看着凌夕的背,心情有些复杂。 “快点,”凌夕催促道:“放心,我肯定能带你逃出去。” 傅锦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臂搭了上去。 也罢,就信她一回。 凌夕等傅锦玉趴稳了以后,便站起身,背着她一阶一阶地往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汗水顺着凌夕的脸颊留下,刺得她眼睛生疼,腿也控制不住地打颤,但楼梯却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好在凌夕没有放弃,终于等来了消防人员,把两人救了出去。 脱离危险后,凌夕浑身都有些脱力,但她记挂着傅锦玉的伤势,连忙起身察看。 见鲜血染红了整片衣袖,她心中一跳,连忙喊道:“傅锦玉,傅锦玉……” “别叫了,”傅锦玉睁开眼,用没受伤的手擦了擦凌夕额头的汗,“我没事,就是身上没有力气。” 凌夕浑身卸了劲儿,直接瘫坐在了一旁。 很快,她们两个被送到了医院,凌夕除了嗓子有点难受,并没有外伤。但傅锦玉的伤口需要处理,被医生带到了诊室,凌夕在外面等她。 由于这里是离云景酒店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里坐满了在火灾中受了伤的人们。 他们本是衣冠楚楚成功人士,现在却各个一身狼狈,但脸上却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有人过来和凌夕道谢—— “多亏你提醒,要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肯定跑不掉。”“是啊,那火可真大,几层楼说烧没就烧没了。要不是提醒得及时,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大明星真是人美心善啊,我回去把你每首歌都听一百遍!” 面对大家的夸奖,凌夕笑着说:“都是应该的,大家没事就好。” 但想到受伤的某人,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 凌夕兀自反思了一会儿,再一抬头恰好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熟人。 是明瑞和颜舒雅。 颜舒雅似乎扭伤了脚,明瑞扶着她,表情十分焦急。 瞧他现在这幅在意的模样,和密室逃脱那会儿的不理不睬,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念在颜舒雅之前的好心提醒,凌夕想上前关心一下她的伤势。 却见颜舒雅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行吧,原来是苦肉计。 凌夕识趣地站在原地,权当自己没认出他们。 这时,大厅又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着:“让让,快让让!医生呢?快救人啊!” 听到呼喊,立刻有医生跑了过去。 紧接着,病人被抬上平车,医生和护士们推着车从凌夕的眼前快步经过。 凌夕只来得及瞥一眼病人的脸,发现他额头上有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黑痣,很是显眼。 看出男人是被烧伤,凌夕拉住刚才送病人过来的热心群众道:“刚才那个病人是从云京酒店送来的吗?” “对啊,被消防员从地下车库救出来的……一共两个人,他还算幸运的,另一个当场就没命了,是真惨啊!” 凌夕也没想太多,只以为那个被烧伤的男人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宾客。她当时只想着顶楼的宴会厅,没想料到地下车库会有人。 凌夕心中唏嘘,等傅锦玉包扎好伤口回来,便提起了此事。 傅锦玉问道:“是不是脸上有个黑痣?” 凌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傅锦玉,你不会是学过算命吧?” 傅锦玉一头黑线,“当然没有。”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像。 凌夕看到录像里,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根柱子的后面,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车库。 其中一个男人的额头上,恰好有一块面积很大的黑痣。 凌夕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问道:“这是在哪儿拍的?” “云景酒店的地下车库,”傅锦玉指了指柱子附近的一台车,“这是我们的车。” 经她提醒,凌夕“啊”了一声,大脑迅速运转起来,恍然大悟道:“他们是张思贤雇来的绑匪?” 傅锦玉颔首:“应该就是了。” 凌夕又好奇问道:“这视频你怎么拿到的?” “我破解了酒店的监控网络,会实时将监控画面转到我的手机上。我本来是想寻找刘芊屿放火的证据,没想到发现了他们。” 这两个男人不仅长时间在地下车库逗留,还曾经多次靠近她们的车。 傅锦玉怀疑他们在车上也动了手脚。 再结合颜舒雅的话,这两人是绑匪的可能性确实极高。 “幸好我们没有直接去地库,否则一定会和这两个绑匪正面遇上。” 一个刘芊屿她们尚且应付困难,两个身强力壮且有备而来的男人,她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傅锦玉看向凌夕的眼神十分复杂:“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吧……” 凌夕:“……”明明是好人有好报。 …… “离任务完成只剩10分钟,请玩家做好准备。” “任务时间到,现在开始统计任务完成情况。恭喜玩家完成任务“成功存活三天”,获得寿命天数180天。恭喜玩家完成‘积极提供违法犯罪线索’、‘救人如水火’、‘惩治罪犯’等附加任务,获得寿命天数90天。总计获得寿命天数270天,此次任务评级为‘优’。” 系统后面还列了一个清单,“积极提供违法犯罪线索”指的是凌夕举报钱宇和江昭妍合伙敲诈勒索;“救人于水火”指的是凌夕和傅锦玉火灾救人;“惩治罪犯”指的是将纵火犯和绑架犯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 前两个凌夕还能理解,最后这个…… 凌夕看向傅锦玉,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 等到凌夕醒来时,眼前一片白,鼻端传来消毒水的味道。她眨了眨眼睛,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这是……回来了? 凌夕摸了摸额头,上面贴了一块绷带,应该是车祸的时候撞伤的,轻轻碰触还有点痛。 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胳膊和腿都老老实实地长在原位。 当时的车祸好像还挺严重的,没想到受的伤竟然这么轻。 凌夕心中感慨,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直到她发现视线的右上角有一行半透明的小字:寿命天数269天23小时55分。 这个倒计时……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凌夕心中一沉,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之前在傅锦玉的面前表现得很洒脱,但能好好活着,谁会想去死呢? 如今她只剩下不到9个月的寿命,她还能做些什么? 就当凌夕思索间,有人突然推门走进了病房。 “小夕,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传来,走进病房的是凌夕的母亲,关晴关女士。 关女士连忙走到凌夕的病床前,关切地问道:“乖宝,脑袋疼不疼?” 看着母亲慈爱的脸,凌夕顿时红了眼眶:“疼。” 关晴瞧见女儿委屈巴巴的模样,笑了起来:“怎么还突然变娇气了,上次滑雪把腿摔骨折了,也没见你叫一声疼。” 凌夕忍住眼泪,不想让母亲看出端倪,问道:“妈,我这是怎么了?” “撞傻了吗?”关晴小心地在女儿的头顶摸了摸,“你和锦玉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了,幸好你俩福大命大,都只是受了点轻伤。” “妈,今天几号?几点了?” “12号,下午3点多了。” 凌夕心里有了数,她们在副本世界里呆了三天,但是在真实世界里才过去了3个小时。 一个小时恰好对应一天? 凌夕又问道:“傅锦玉呢?她醒了吗?” “没醒,我刚去看过。” 关晴很喜欢傅锦玉的成熟稳重,不像她家这个野猴子,全世界到处乱跑,还净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凌夕立刻坐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关晴稀奇地道:“你不和锦玉闹别扭了?” 凌夕心里滑过一丝不自在,“我们什么时候闹过别扭?” 关女士看破不说破,笑着道:“行吧,就当你们没闹过别扭。她在隔壁病房,想去就去吧。” 16、现实世界(一) 凌夕出了病房,来到隔壁门前,踟躇了一下,才用手敲了三下。 “进来。” 傅锦玉的声音从病房内传来。 凌夕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病房里除了傅锦玉,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傅锦玉见是凌夕,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对助理道:“我明天就回公司,这些文件暂时搁置,等开完会再做决定。” 李特助看了眼凌夕,十分识趣地站起身,“好的,傅总,那我就先走了。” 傅锦玉颔首。 等到李特助离开,傅锦玉见凌夕还在门口站着,招了下手,“傻站着干什么?你的伤怎么样了?” “就磕破了皮而已,没什么事,”凌夕走到病床前,眼神控制不住地落在傅锦玉的右臂上。 傅锦玉了然,撸起袖子露出光滑的手臂,“副本里的伤没带出来。” “那就好。” 凌夕干巴巴地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于是和傅锦玉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傅锦玉率先开了口,“我当时不该骂你。要是没回去救人,我们也拿不到这么多天数。” 除了完成基础任务得到的180天外,火场救人得到的天数最多,足足有50天。 “你也挺厉害,”凌夕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看着傅锦玉额头上也缠了块纱布,说道:“是你把刘芊屿和张思贤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的吧?” 傅锦玉没有否认,“总不能我们走了,就让他们好过。” 刘芊屿最后有没有被救出来不得而知,即便侥幸活下来了,她最后得到的也会是法律的制裁。 至于张思贤……虽然傅锦玉没有找到他雇xiong绑架的证据,但那家伙私底下做的事可不太干净。她把查到的证据都打包整理发送给了当地警方。 从系统给了20天寿命天数的情况来看,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看来系统那句“弘扬真善美”果然不是一句废话。 凌夕踟蹰了一下,问道:“还有200多天,你准备做点什么?” “把公司的事处理好,然后就给自己放个假,”傅锦玉反问凌夕,“你呢?” “我?好好陪陪我妈和我哥,毕竟这几年我到处跑,都没在家呆上几天。” 可能人在临死之前,才会反思自己曾经错过的、遗憾的事。 凌夕以前总觉得时间很多,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如今只剩下200多天的寿命,她只想陪在亲人身边。 “也不必这么悲观,”傅锦玉见凌夕情绪低落,说出自己的分析,“既然系统选中我们,未必只让我们完成这一个副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任务。” 虽然副本任务有危险,但是能赚到寿命的话,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凌夕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 “我们要怎么进入下个副本世界?” 这个问题问住了傅锦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沉默下来。 凌夕突然想起一句话,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和傅锦玉要是找不到进入下一个副本任务的方法,可能真的要在同一天没命了。 …… 由于受伤不严重,傅锦玉和凌夕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凌夕这边有母亲陪着,傅锦玉家里一个人没来,看起来形单影只。 关晴有点心疼这孩子,于是邀请道:“锦玉啊,你这受了伤都没人照顾,不如来阿姨家住吧?” 傅锦玉笑了笑,“谢谢关姨,但是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等过段时间再去拜访您。” 关晴听她这么说,劝道:“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你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会的,”傅锦玉看了眼站在关晴身后的凌夕,“关姨,我先走了。” 凌夕不知道傅锦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在她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人,“傅锦玉,等有空了,我去找你。” 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能找到续命的办法,凌夕也不想英年早逝。 傅锦玉明白她的意思,“嗯”了一声,“我等你。” 看着傅锦玉的背影离开,关晴欣慰地看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你总算是懂事一回。幸好人家锦玉不计前嫌,还愿意搭理你。” 凌夕:“?” 这话怎么说得她好像很讨人嫌? 接下来的几天,凌夕都窝在家里,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关晴身后。 原本总抱怨女儿不在家陪自己的关女士,实在被烦得受不了,揪着凌夕的耳朵问她又作什么妖。 凌夕委屈,“我多陪陪你不好吗?” “你那叫陪吗?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行了,也别跟着我了,我要出去和姐妹逛街,你不是说要找锦玉,还不快去?” 凌夕无语道:“老妈,不知道的以为你急着把女儿送人呢!” 关晴嫌弃地打量了一番凌夕道:“当初我和你夏姨还想过给肚里的娃娃定个亲,没想到生下后都是女儿。不过,还好没定亲,就这熊样儿,人家锦玉估计也瞧不上你。” “我也不至于这么差吧,”凌夕撇撇嘴,“傅锦玉那副老古板的模样,谁稀罕似的。” “人家事业有成,做事有理有度,谁像你,皮猴子一个。” 亲妈吐槽起女儿来,那才叫一个不留情面,这一会儿都给凌夕换好几个物种了…… “咱家有我哥靠谱不就行了,”凌夕据理力争,“再说了,我的事业也很成功好吧?不知道有多少研究院抢着要我呢!” “那倒也是。” 关晴也不是真的觉得女儿差,只是习惯性的调侃罢了。 凌夕以前是完全听不得她妈夸傅锦玉,每次都得争辩上好几句。 但在任务副本里走了一遭,又被傅锦玉救了几回,凌夕现在的心情就复杂了许多。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认,傅锦玉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厉害。 不过,即便老妈催促,凌夕还是拖了好几天都没去找傅锦玉。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心里就是别扭得紧。 关女士不用她陪,凌夕决定去公司找她哥,凌朝。 凌朝听说妹妹来了,喜不自胜,殷切地问道:“小夕,终于想开要来公司任职了?不如今天就上岗,我找个人带你熟悉业务。” 凌夕吓得落荒而逃。 对于公司管理的事,她一窍不通,还是算了吧。 除了远在欧洲谈生意的老爸,家里两个亲人显然都不需要凌夕陪伴,她叹了口气,决定约发小出来玩儿。 这个发小叫唐荔,人“不如”其名,一点也不“甜”,是个身高180cm的“阳光开朗大女孩”。 “喂,小夕夕,你怎么知道我刚从国外打完比赛回来?姐姐正好有空,说吧,想去哪儿?” 电话那边的唐荔声音依旧是那么有活力,凌夕沉吟了一下:“陪我泡个温泉吧,养生。” 唐荔:“哈?” 17、现实世界(二) 一个小时后,唐荔坐在汤池里,看向岸边用脚试探水温的某人,骂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约我来泡温泉,就是我泡着你看着?” 凌夕摸了摸额头才刚刚结痂的伤口,“我这不是忘了伤还没好嘛。” 唐荔转过身,趴在池壁上问道:“你这伤怎么搞的?” 说起这个,凌夕就不免想起傅锦玉,“出了个车祸。” “你自己?” “不,和傅锦玉。” “哦,傅锦玉啊……啊?傅锦玉?”唐荔用力拍打水面,激起一片水花,“你怎么和她搞到一起去了?” 凌夕侧身躲开,不虞地道:“怎么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搞到一起?” 唐荔“啧”了一声,“你不是最讨厌傅锦玉吗?怎么和她一起出的车祸?” “你也知道我妈喜欢她,叫她去机场接我,回来的路上被货车撞了。” “哦。”原来是这样。 唐荔又问:“那她伤的怎么样?” “和我差不多。” “那真是便宜她了……” “怎么说话呢!”凌夕照着唐荔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疼得唐荔“嗷”了一声,然后狐疑地看向凌夕,“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以前我骂傅锦玉,你都拍手叫好来着,怎么现在还不乐意了?” 还不是因为欠了人家两条命。 凌夕心里也有点郁闷,毕竟副本里发生的事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尤其是唐荔。 她要是告诉唐荔,这家伙非得拉着她去医院的精神科不可。 “你泡够了没有,泡够了我们就走。” “你可真是我祖宗,”唐荔无奈地叹气,“也不知道谁以后能受得了你这个脾气。” “少放屁,”凌夕翻了个白眼。 温泉泡了个寂寞,凌夕决定去吃点好的。 毕竟右上角的寿命倒计时还在继续,她这也属于吃一顿少一顿了。 “卧槽,”唐荔被凌夕带进一家高档餐厅,打量着店内的装潢,“你这不愧是白富美啊,我可算是抱上大腿了。” 凌夕一本正经地道:“唐唐,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呃……”唐荔苦思冥想了一番,试探道:“遇到傅锦玉?” 听到这个答案的凌夕:“……”真是大胆的发言。 “这当然也痛苦,不过,最痛苦的事还是——‘人没了,钱还没花完’。” “不对,不对,”唐荔持不同意见,“最痛苦的是‘人还活着,钱没了’。” 说的有点道理。 本来觉得没几个月活头,想奢侈一番的凌夕,立刻扭头就走。 “哎哎哎,你去哪儿?”唐荔喊道。 “我觉得对面的面店也不错,十块钱一碗,经济又实惠。” 唐荔:“……”得了,白开心一场。 凌夕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出去,恰好有人推门要进来。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顿时愣了。 傅锦玉?她怎么在这儿? 傅锦玉自然也认出了凌夕,她松开手,示意凌夕先出来。 凌夕走了出来,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傅锦玉点了点头,“约了人。” 凌夕这才注意到傅锦玉身后还跟着几人,连忙道:“那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走了。” 说着,便与傅锦玉擦身而过。 傅锦玉看着说好了要来找她,却爽约了几天的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身边几人道:“走吧。” …… 凌夕觉得自己有病,明明在副本里和傅锦玉相处得也不错,怎么一回到现实世界,就哪儿哪儿都不对。 想不明白的凌夕她闷头往前走,被从后面赶上的唐荔搂住了脖子,“嘿,姐妹。刚才那是傅锦玉吧?” “是啊,怎么了?” 唐荔和凌夕高中同校不同班,但是傅锦玉这种学校名人,又是发小的“死对头”,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感觉她和以前变化挺大,”那气势愣是让唐荔没敢上前,“你还要和她斗吗?” 凌夕莫名道:“我和她斗什么?” 指不定以后的副本任务她们还得合作,和傅锦玉斗,她不要命了? “那就好,”唐荔仗着身高拍了拍凌夕的脑袋,劝道:“其实你俩也没什么死仇,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开点吧!” 其实,唐荔想说的是,不管当年还是现在,凌夕和傅锦玉斗都只有输的份儿。不过,她顾忌着凌夕的自尊心,没敢说出口。 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凌夕心道。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矛盾,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消弭。 就算她们在副本内相处得融洽,也是在特定条件下不得已的妥协罢了。 离开副本世界,她还是她,傅锦玉还是傅锦玉。 所以,她何必烦恼,做自己就好了。 捋顺了脑海里的思路,凌夕觉得舒坦多了,踮脚勾住唐荔的脖子,“走,去吃饭!” …… 第二天,凌夕大大方方地跑去傅锦玉的公司找她。 然而,却被前台告知,傅总出去了。 凌夕有点郁闷,也怪她没有提前打招呼,正要离开时,被人喊住。 “您好,请问是凌小姐吗?” 凌夕觉得这人有点眼熟,问道:“你认识我?” 年轻助理道:“前两天在傅总的病房见过您一面。凌小姐,您是来找傅总的吧?” 凌夕这回想起了对方是谁,点了下头,“是来找她,但是听说她不在。” 年轻助理看了眼时间道:“傅总出去办了点事,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您可以去傅总的办公室等她。” “这不太好吧,”凌夕迟疑道。 “傅总特意交代过的,您放心。” 傅锦玉交代的?那家伙不会是算出她今天会来吧? 凌夕心中狐疑,不过既然傅锦玉很快就能回来,她也不想再跑一趟。 来到傅锦玉的办公室,凌夕在沙发上坐下。 年轻助理,也就是李特助,给凌夕倒了杯茶。 凌夕刚说完“谢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她匆匆站起身,对李特助道:“我有点事先走了,麻烦你告诉你们傅总,我明天再来。” 李特助眼睁睁地看这凌夕离开,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天傅总刚出院就特意交代了,如果有位姓凌的小姐过来,一定要把人直接请上楼。今天好不容易人来了,偏偏傅总又不在,这可真是…… 李特助突然卡了下壳,过了半才想到了那个词——有缘无分。 18、现实世界(三) 凌夕之所以着急离开,是接到了一个消息。 她在南极基地的同事兼好友——文茜的遗体终于运回了国内。 相关人员通知了文茜的父母,让他们来认领遗体。结果文茜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晕倒,现在被送往医院抢救。 凌夕知道文茜的母亲本就有心脏病,年前刚做过支架,担心她出事,连忙赶了过去。 到了抢救室外,文茜的父亲和姑姑都焦急地守在门口。 “文叔叔,阿姨怎么样了?”凌夕上前询问情况。 文茜的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医生说不乐观,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凌夕顿时心里一沉。 一旁文茜的姑姑突然问道:“小夕,你告诉阿姨,茜茜到底是怎么死的?” 凌夕楞了一下,问道:“警察没有告诉你们吗?” “警察说茜茜是自杀,可她那孩子打小就爱笑,活泼又乐观,怎么可能自杀?我不信!” 文茜的姑姑声音哽咽,拉着凌夕的手臂不放,“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把我们茜茜害死了?” 凌夕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不知道。” 文茜的姑姑拉着凌夕的手愈发用力,“你和茜茜关系最好,你肯定知道是谁害死了茜茜,我求求你,你告诉我真相!” 眼见着文茜的姑姑越来越激动,文茜的父亲上前劝道:“既然警察都说了是自杀,总不会是骗我们的。” 文茜的姑姑捂着脸哭了起来,“可是茜茜到底为什么会自杀啊!去南极前还好好的一个人,回来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听到她的哭声,凌夕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杀? 等了2个小时,文茜的母亲终于被医生抢救了回来,情况暂时稳定,送去了病房。 凌夕离开医院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恍惚中,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还十分气愤地在她耳边喊道:“凌夕,你不要命了!” 凌夕被唤回神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条街的路口,前方就是湍急的车流。她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向拉住她的人。 傅锦玉表情十分严厉,带着骇人的气势,“连200多天都等不及了?” 凌夕知道她误会了,辩解道:“我不是想自杀。” “不想自杀你是眼瞎吗?我要是再晚上一秒,你可以直接去地府投胎了。就算想死,拜托也不要给别人惹麻烦!” 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凌夕心里有点委屈,也有点后怕,一扭头,“关你什么事?” 傅锦玉冷笑道:“要不是怕你提前死了,影响下个副本任务,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那你就不要管。” 凌夕眼眶一红,推了傅锦玉一把,转身就走。 傅锦玉察觉到凌夕状态不对,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凌夕没回头,挣了一下被握住的手腕,“你放开我。” 傅锦玉没松手,把人扯了过来,看着凌夕睫毛上挂着的泪滴,软下了语气,“别哭了。” 凌夕嘴硬道:“我没哭。” 傅锦玉好气又好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是,你没哭,是眼里进沙子了。” 凌夕:“……”好拙劣的借口。 等到凌夕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无理取闹。尤其还是在傅锦玉面前,让她老脸不禁一红。 她想感谢傅锦玉又救了她一命,但是却张不开口。 傅锦玉见状道:“走吧,去我公司坐坐。” 凌夕顺着傅锦玉指的方向看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傅锦玉的公司附近。 怪不得能在这里碰到她…… 傅锦玉这时解释道:“幸亏我下班想去对面买点东西,要不然这会儿只能给你收尸了。” 听到“收尸”两个字,凌夕脚步一顿。 “凌夕,凌夕?”傅锦玉发现凌夕停了下来,转头发现她突然发起了呆,连忙唤了几声。 凌夕很快回过神来,“怎么了?” 傅锦玉担忧地看着凌夕的眼睛:“你真的没事?” “没什么,”凌夕垂下眸,低声道:“我累了,想回家。” “我送你回去。” 傅锦玉不放心,坚持要送。 凌夕也没拒绝,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坐上傅锦玉的车,凌夕疲倦地靠在座椅上,突然道:“一会儿不会再出车祸吧?” 傅锦玉系安全带的手一顿,没好气道:“闭上你的嘴吧!” 凌夕:“……”行吧,不说就不说。 傅锦玉把凌夕送回家后,不出意外地被关女士留下来吃饭。 看着餐桌上和往常没两样与母亲讨乖撒娇的凌夕,傅锦玉在心里道:小骗子。 吃完饭,关女士和邻居家的阿姨约好了一起散步,傅锦玉也没着急走,跟着凌夕来到她的房间。 “你好烦,”凌夕随手捞起床上的抱枕,不善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傅锦玉并没有什么拘谨或者不自在,哪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凌夕的卧室。 她眼神扫过凌夕收集的各种船模、植物标本,最后来到照片墙前。 这些照片记录了凌夕去过的各种险地,也是她的“功勋章”。 有雪山,有原始森林,有大海,也有南极。 看得出凌夕在这种极地探险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照片里的她笑得格外灿烂。 那是傅锦玉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也不想尝试。 事实上,她讨厌一切脱离她掌控的行为。 当凌夕看着傅锦玉从墙上拿下一张照片,顿时脸色一变。 那是她和文茜第一次去南极科考时的合影。 傅锦玉察觉后,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和她有关?” 凌夕没吭声。 傅锦玉沉声问:“你喜欢她?” 凌夕猛地抬起头,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锦玉拿着照片走到凌夕身旁,“那是因为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凌夕把照片夺了回来,开始下逐客令:“傅总要是不想谈正事,不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傅锦玉语气十分坦然,“关姨说今晚让我在这里住……和你一个房间。” 凌夕无语,“我家又不是没有客房。” “关姨说客房今天突然漏水,住不了人。” 凌夕:“?” 不用猜也知道,这又是关女士“撮合”她和傅锦玉找的借口。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凌夕:“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傅锦玉一挑眉梢,“没看出来。” 凌夕突然想起自己在副本内和傅锦玉同床共枕的两个晚上……貌似,睡得还真挺好。 19、南极之旅(一) 当天晚上,傅锦玉还是留了下来。 只是两人心里都不算痛快。 傅锦玉是因为想知道凌夕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凌夕则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勾起了她不愿想起的一段记忆。 事实上,凌夕是第一个发现文茜尸体的人。 就在她们共同居住的房间,一推开门,满目的惨烈。 凌夕当时遭受了很大的冲击,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这才不得不提前中止了科研活动。 而让凌夕久久不能释怀的是,她明明已经发现了文茜的反常,却因为粗心大意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去阻止。 因为种种纷杂的思绪,让凌夕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 猛然从梦中惊醒,凌夕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被吵醒的傅锦玉立刻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 见凌夕这副模样,傅锦玉眉头锁紧,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拉了下来,又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凌夕没有反抗,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她。 傅锦玉把人轻轻抱进怀里,在后背慢慢拍打,直到凌夕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半响,凌夕终于缓过神,发现自己不仅被紧紧抱着,整张脸还贴在了对方的胸前。 隔着薄薄的睡衣,感受到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躯体,凌夕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好点了吗?”头顶传来傅锦玉的声音。 凌夕推开傅锦玉,尴尬地不敢抬头,小声道:“好多了。” 傅锦玉声音平静如水,“继续睡?” “嗯。” 两人重新躺下,傅锦玉靠近凌夕,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像是哄孩子入睡般拍了几下。 凌夕睫毛颤了颤,心里终于安定下来,渐渐进入了睡眠。 …… 凌夕醒来时,感觉浑身酸痛,身下的床板一直在晃动。 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难道是进入下一个副本了? 凌夕立刻清醒,坐起身来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装修得十分复古的房间,风格有点像是上个世纪的欧洲。面积不大,各种家具却一应俱全。 房间内设有阳台,从阳台往外看去,竟是一片海。 怪不得她觉得晃,原来是在一艘船上。 凌夕收回目光,继续观察房间的陈设。接着她便发现床上和地板上凌乱地散落了许多衣物,看得出它们全部来源于女性,却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凌夕为什么知道,只能说某些贴身衣物和她的size不太匹配。 结合她目前浑身赤裸,肌肉酸痛,身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红色淤痕的现状,不难判断出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度过了一个多么疯狂的夜晚…… 而且还是和一位同性。 想到上一个世界的遭遇,凌夕有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测。 这个世界她不会还有一个同性恋人吧…… 果然,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欢迎玩家来到‘光明号的南极之旅’副本,副本难度b级。您的名字叫宋晨希,身份是一名游客,将和您的恋人瓦列里娅在海上度过一个月的行程。请确保可以在行程结束后成功存活下来,并且找到杀死凯莱布的凶手。您的恋人是一名警察,您可以向她求助。” “任务完成将获得360天的寿命天数,任务失败将扣除360天的寿命天数。鉴于您目前的寿命天数不足360天,任务失败您将会被……” “抹杀。” 被凌夕抢答后,系统明显卡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请玩家牢记本心,保持警惕,铲奸除恶,匡扶正义。” 凌夕:“?” 系统对她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祝您好运。” 凌夕有些无语,但她听完任务要求后,第一个念头是……傅锦玉呢? 那个叫“瓦列里娅”的恋人,是不是她? 这般想着,凌夕捞起一件白色t恤穿上,赤脚下了床,刚刚站起身忽然听到开门声。 她吓了一跳,警惕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浴袍,皮肤白皙的金发女人,从浴室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之时,凌夕迟疑地喊了一声,“傅锦玉?” “嗯,”金发女郎应了一声,朝着凌夕走来。 当她走近,凌夕才发现傅锦玉这具身体竟然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对比之下显得她如此娇小。 她微微仰着头,羡慕道:“你好高。” 傅锦玉微微笑了笑,她在浴室已经照过镜子,她现在的身高足有175cm以上,虽然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五官更为立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混血儿。 在凌夕打量她的时候,傅锦玉也在打量凌夕。 凌夕本身的长相本属于比较可爱的类型,但现在却更为幼态,圆圆的杏眼加上婴儿肥的脸,让她看起来像只小兔子。 而且,还是被狠狠欺负过的小兔子。 透过凌夕松松垮垮的衬衫,傅锦玉发现了几道红痕,意识到那是什么的她,呼吸顿了一下。 薄薄的布料遮盖不住凌夕纤细的腰肢,裸露的双腿笔直修长,圆润的脚趾白皙小巧…… “你穿了我的衬衫……”傅锦玉站到凌夕对面,低头看着她,声音平淡,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凌夕“啊”了一声,低头一看。 她刚才只是随便捡了一件衣服穿上,没有留意那么多。现在看来……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大…… “那我还给你?” 凌夕试探地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傅锦玉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侵略感。 “不用,你穿着吧。” 察觉到凌夕的不安,傅锦玉退到床边坐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顺了顺,看着阳台外的海面道:“系统发布的任务你刚才也收到了?” “是啊,这回的任务时间比上次长,而且还多了一个任务。” 除了保证要在一个月的行程中平安活下来以外,她们还要“找到杀死凯莱布的凶手”。 而且根据上一个世界的经验,黑心系统模糊两可的提示反而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所以那句“牢记本心,保持警惕,铲奸除恶,匡扶正义”,就是决定她们能不能拿到“附加分”的重要因素了。 暂且放下这个不提,她们两个最先需要搞清楚的是彼此的身份。 依旧是在房间里翻找,很快凌夕和傅锦玉就找到了两个日记本、两部款式非常古老的黑白屏手机、以及一些证件。 20、南极之旅(二) 凌夕和傅锦玉最先确认她们所处的时间——1998年11月25日。 差不多是20多年前。 而凌夕和傅锦玉分别的身份是—— 宋晨希,一名26岁的在读研究生。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名叫“瓦列里娅”的俄罗斯女孩,两人从无话不谈的朋友,慢慢发展成了超越友谊的情感。于是,她们相约一起参加这次的海上游轮旅行,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面。 瓦列里娅,28岁的俄罗斯女孩,拥有一双金色的头发和湖绿色的双眸。她身材高挑,机敏谨慎,是一名十分优秀的警察。她非常喜欢那位活泼可爱且爱害羞的中国女友,对这次的旅行充满了期待。 感谢这两位原主都有记录日记的习惯,这才让凌夕和傅锦玉可以这么快了解情况。 “你看得懂俄文?” 当傅锦玉翻译完日记本上的内容,凌夕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傅锦玉回道:“大学选修过。” 凌夕记得傅锦玉学的是金融专业,和外语应该没什么关系。 似是察觉到了的她的疑惑,傅锦玉笑了笑,“我还选修了法语、德语、西语和……” “停停停,”凌夕连忙打住了傅锦玉的话,嘟囔道:“知道你厉害,不要再凡尔赛了。” 她就多余问上这么一句! 傅锦玉没有在意,在床头的茶几上拿起一个宣传小册子,上面是关于游轮的介绍—— 光明号是一艘专为极地观光制造的游轮,整艘船长102米,配备了双层船底,可以在寒冷的水域中航行。船上设有餐厅、酒吧和台球等娱乐设施…… 读完册子上的内容,凌夕当场质疑道:“这船真的能开到南极洲去?” 傅锦玉指着册子上简易的航线图道:“这艘船最远要到达南极半岛的北端。” “给我看看。” 凌夕接过册子,看完航线图,表情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靠近南极半岛的海面上会有很多浮冰,连破冰船都不能确保安全,这种小船也敢冒险?” 傅锦玉听完神情也严肃起来:“如果发生海难,我们存活的几率有多大?” “几乎为零……你知道这个季节南极半岛附近海域的温度是多少吗?” “多少?” “11月份,南极开始进入夏季,浮冰会开始融化。但是海水温度却还保持在零度以下。如果光明者号真的沉了,就意味着我们要泡在冰水里。” 在这种环境下,人很快会因为低温症死去。 “所以,最好祈祷这种事不要发生。” 虽是这么说,但凌夕仍然认为这次任务最大的危机也许就是海难。 这个猜测让她开始焦虑起来。 傅锦玉虽然对南极的气候不了解,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凌夕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中止旅程,即刻返航。” “谈何容易,”傅锦玉摇了摇头,“光明号上一共有100多名游客,每个人缴纳了2万多美金的费用。现在返航不管是乘客还是船长,都不会同意。” 凌夕叹息,“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毕竟现在一切都是她们的猜测,手中没有任何证据。 凌夕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那里有关于‘凯莱布’的信息吗?” 傅锦玉摇摇头,“没有。” 船上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原主两人使用的是很古老型号的手机,里面内存有限,提供的信息也不多。 如果这个凯莱布不是宋晨希和瓦列里娅认识的人,那么他最大的可能也在光明者号上。 或许是船员,也或许是个乘客,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 不管怎样,她们都要找到这个人。 就当凌夕思索时,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好吧,原主昨天显然进行了非常“剧烈的运动”,会这么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夕一本正经地道:“我想,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傅锦玉好笑地瞥了一眼她的腹部,没有异议,“换件衣服,我们去餐厅。” …… 光明者号的餐厅在二楼的最里侧,现在正好是饭点,餐厅里几乎坐满了人。 傅锦玉和凌夕走进来时,有女侍者迎了上来,用英语询问她们是否愿意坐在餐厅右侧靠窗的位置。 凌夕一开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询问,直到对方表示,靠窗的位置需要加收15%的费用。 傅锦玉十分爽快地表示愿意,然后还给了女侍者一笔可观的小费。 “不愧是傅总,出手就是阔绰,”凌夕似笑非笑地说道。 傅锦玉替凌夕拉开椅子,微微倾身道:“别小看这些侍者,他们的消息来源才是最丰富的。” 凌夕被耳边的热气吹得有些发痒,手指抵住傅锦玉的肩,“说话就说话,不要凑得这么近。” “抱歉。” 傅锦玉发现凌夕耳廓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有些惊讶于她的敏感,立刻退了一步,然后坐到了对面。 女侍者很快又拿了菜单回来,给傅锦玉和凌夕介绍菜单上的食物,还有昂贵的酒水。 凌夕听她的口音有些独特,询问后得知她来自芬兰。 傅锦玉给凌夕点了一杯果汁,自己则是要了一杯威士忌。 “为什么你喝酒,我却只能喝饮料?”凌夕有些不满地问道。 傅锦玉笑了笑,“因为我不想别人误会我逼迫未成年喝酒。” 很多欧洲人对亚洲人的年龄都不能精确的判断。尤其凌夕现在的模样,说她刚上高中也有人信。 凌夕有点郁闷,长得嫩又不是她的错。 准确的说,她的生日比傅锦玉还大了一个月,她应该叫自己姐姐才对。 等到餐点上齐,凌夕叉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露出满意的表情。 “味道不错。” “确实不错,”傅锦玉附和了一句,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具身体国籍的影响,傅锦玉觉得自己的酒量似乎很不错。一杯烈酒下肚,她却只有一点淡淡的微醺。 这时,凌夕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位女侍者一直盯着我们。” 傅锦玉抬头,果然发现女侍者正往她的方向看来。 21、南极之旅(三) 傅锦玉沉吟一下道:“我去和她聊一聊。” 凌夕知道她要去套话,鼓励道:“加油。” 然而不到五分钟,傅锦玉就回来了。 凌夕咬着吸管抬头看她,“问到了什么?” “多丽斯,就是那位女侍者,说光明者号的船长名叫‘戴伦’,是一名有着20多年航海经验的老船长,也是这座船上的‘明星’。他每天晚上会去酒吧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如果游客们想合影的话,可以在那个时候找他。” 凌夕问道:“看起来这个船长似乎脾气挺不错的。” “正好相反,”傅锦玉摇了摇头,“多丽斯说整条船所有船员都十分敬佩和信服戴伦船长,而且从不敢忤逆他的话。脾气太好的人,可做不了这样的船长。”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凌夕又问道:“多丽斯认不认识我们的任务目标,凯莱布?” “很可惜,她并不认识。” 凌夕有些失望,“算了,船上总共就100多人,不信我们找不到。” 傅锦玉一边与凌夕交谈,一边拿起桌上的酒瓶又倒了一杯酒,抬头发现那位女侍者还在望着这边,冷下脸用眼神警告。 刚刚那位女侍者多丽斯,竟然询问她是否愿意与她春风一度。 傅锦玉以自己已经有伴侣为由当场拒绝。结果没想到对方很痛快地表示,她不介意,而且希望加入她们。 傅锦玉在感情方面一向保守,对于这种放/荡的请求十分反感。 尤其听到多丽斯用“可爱”“迷人”等词汇形容凌夕时,让她心中十分不快。 不过这些污浊的事,傅锦玉并不想让凌夕知道,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凌夕和傅锦玉一同来到甲板。 现在光明者号虽然已经靠近南极圈,但是气温还不算太低,甲板上的海风很大。 凌夕被吹得整个人都凌乱了,头发糊了一脸,身体站都站不稳。 傅锦玉抓住凌夕的手臂,把她拉到身前,挡了一大半的风。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皮筋,动作轻柔地替凌夕绑上头发。 凌夕松了一口气,“谢谢。” 她抬起头,杏仁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显出几分无辜来。 傅锦玉手指挑了一绺凌夕的头发,轻轻往后拉了拉,“不要撒娇。” 凌夕:“?”撒你个头的娇! 凌夕狠狠地瞪了傅锦玉一眼,然后来到船边缘的栏杆处,踩了上去。 见她上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傅锦玉连忙上前扶住,厉声道:“你干什么?快下来!” 凌夕没理会,一直往下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傅锦玉没有办法,只能抱住凌夕的腰,替她固定好身体。 过了一会儿,凌夕拍了拍傅锦玉的手臂,示意自己要下来。 傅锦玉直接将人拎了下来。 凌夕见她黑着一张脸,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你不会以为我要跳海吧?” 傅锦玉咬了咬后槽牙,“我以为你又要作妖。” 凌夕从小就喜欢一些危险又刺激的活动。傅锦玉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树上摔下来,腿上划了那么长一个口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要再爬一遍。 纯属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 这导致傅锦玉总是会不自觉地紧盯着凌夕的一举一动,仿佛得了ptsd。 不过随着长大后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见面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傅锦玉只是偶尔从关姨的口中得知凌夕又去了哪里探险。 凌夕不知道傅锦玉心里在想什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可不是作妖,我是在看这艘船上有多少救生艇和救生筏。” 傅锦玉被拉回思绪,“数量足够吗?” “足够了,”凌夕笑了起来,“好在这位戴伦船长没有像泰坦尼克号的那位爱德华船长一样,减少救生艇的数量。” 当然,凌夕的后半句话不过是个调侃而已。 实际上,泰坦尼克号上救生艇的数量符合当时的法律要求,只是受时代和科技的限制,让设计师和船长都缺少对海难的应对措施和经验。 凌夕耸了耸肩:“只希望我们这位戴伦船长,像他的名声一样可靠。” 傅锦玉一针见血地道:“如果真是这样,也许这个副本就不会存在了。” 凌夕望着眼前的大海,感叹道:“要不是随时都会狗带,我倒是挺喜欢这些副本世界的。” 小时候凌夕看过一个动画片,主人公每天醒来都会变成不同的角色,让她好生羡慕了一段时间。 “不过,你应该很讨厌这样吧,”凌夕侧身看向身旁的傅锦玉,“完全打乱了你的人生规划。” 凌夕想,傅锦玉最大的梦想应该就是把她的商业帝国做大做强。现在被这个续命系统搅合得乱七八糟,心里指不定多郁闷呢。 然而,她却听傅锦玉道:“不讨厌,挺好的。” 凌夕诧异,“这可不像你一个工作狂能说出来的话。” 傅锦玉觉得凌夕对自己的误解很深,“我也有累的时候,就当是度假了吧。” “说的也对,”凌夕趴在栏杆上向远处望去,“还是多看看大海吧,也许烦恼能被海浪冲走。” 傅锦玉想起进入副本前,凌夕那个惊醒的夜晚,试探地问道:“你从南极回来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凌夕没想到傅锦玉会提起这个话题,沉默了下来。 就当傅锦玉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却听凌夕道:“你那天看到的照片,和我合照的女孩叫文茜,是我在南极科考站的同事,我们住在一间宿舍,关系很不错。” “那她现在还在南极?” 凌夕叹了口气,“她死了……” 傅锦玉诧异道:“怎么死的?” “自杀。” “她为什么会自杀?” “我也不知道……”凌夕转头看向傅锦玉,她其实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但又觉得需要讲出来宣泄一下心中积压的情绪。 “那几天文茜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前一天她过生日,我还给她做了简易版的生日蛋糕。她说希望明年生日我可以去看她。” 两人的考察期都在明年年初结束,所以凌夕只以为文茜是想在回国后,邀请她庆祝下一次的生日。 谁成想,竟然已经阴阳两隔。 22、南极之旅(四) 凌夕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 “文茜死的那天,有h国考察队发来紧急呼救,称他们有两位队员乘坐橡皮艇户外科考时,因为通信器电力不足,已经失联了一个多小时,希望我们可以派人协助搜寻。” “站长让我和亮哥分别带一队人,沿着海岸线搜索。文茜当时说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参加。我们这一组,翻过山坡时,有个老队员脚滑了一下,差点掉到海里。把他救上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我们不得不无功而返。我担心文茜的身体,回房间找她,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说到这里,凌夕突然停顿了下来。 傅锦玉把手臂搭在凌夕的肩上,才发现她在发抖。 凌夕往傅锦玉的方向蹭了蹭,仿佛想汲取一点安全感:“扑鼻的血腥味儿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发现血已经流到了门口,在门板下面聚成了一小滩。吓得我连忙喊了几声文茜的名字,但是她都没有回应我。我立刻用通讯器联系了站长,然后犹豫要不要进去。” 如果文茜只是受伤,那么她应该立刻进去施救。如果文茜已经死亡,那么她进去很可能破坏现场。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考虑到那么多,也可能是太紧张,导致思维混乱。反正她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去查看好友的情况。 然而这一举动,成为了缠绕凌夕许久的噩梦。 当凌夕走进房间后,发现文茜倒在一片血泊中,她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手腕也有割伤的痕迹。 “我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感觉不到任何气流。又趴在她的胸前,也听不到心跳。其实我也知道,地上那么多血,这个失血量,人肯定已经活不成了。” 凌夕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还有好友残留的粘稠血液。 “后来呢?” 凌夕被傅锦玉的声音打断,缓过神来继续道:“后来站长和其他同事,还有医疗站的医生都来了。确认了文茜的死亡,然后开始调查死因。” 科考队员死亡,在整个基地是第一次发生。 医生经过检查,确认文茜的死亡时间距离凌夕发现尸体只有2个小时。 出去营救h国队员的6人,包括凌夕,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 其他队员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出入的痕迹,所以很快就被判定是自杀。 “我们推测,文茜先是割腕,但是从伤口来看,割腕失血量不多,不足以达到自杀的目的。于是,文茜用拿刀刺入自己的腹部。很不幸的是,她刺中了脾脏,瞬间大量出血,很快就陷入了昏迷,最后导致了死亡。” 傅锦玉听到这里眉头紧锁,这要多大的决心,才会选择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凌夕,心里又遭受了多大的冲击? “基地里条件简陋,我们在外面挖了一间冰墓,把文茜的遗体放了进去,等待国内派人来转运。” 说到这里,凌夕又不得不停顿了下来,她压下鼻尖涌上的酸意,调整了一下呼吸。 “文茜是一名天文研究员,她最爱的是南极的星空。我们把她的躯体就放在了天空之下,希望这片土地可以安抚她的灵魂……只是我不明白,”凌夕看向傅锦玉,“文茜有幸福的家庭,光明的未来,热爱的事业,为什么要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傅锦玉不认识文茜,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但她知道凌夕很重视这个朋友,所以才会对她的离去如此耿耿于怀。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无法面对的事情,但是他们不会对别人诉说,只能让它烂在心里。” 凌夕突然问道:“那你有吗?” 傅锦玉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有,但是我在试图和它和解。” “如果和解不了呢?” “我不知道……”傅锦玉开了个玩笑,“应该不会自杀吧,毕竟这个世界还有我没赚完的钱。” 凌夕:“?” 虽然傅锦玉的玩笑很拙劣,却让凌夕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肩,盯着她的眼睛道:“每个人都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 凌夕一怔,“我会的。” …… 两人从甲板回到了房间,整合了一下目前得到的线索。 已知光明者号是一艘极地观光船,从阿根廷出发,途径福克兰群岛、南乔治亚岛等景点,最后到达南极半岛。 这是一条非常经典的旅游线路,光明者号已经在这条航线上往返了数十次。 因而戴伦船长对这次的旅程充满了信心。 现在,光明者号刚刚离开了福克兰群岛,正在前往南乔治亚岛的途中。 关于这些岛屿的信息,凌夕十分熟悉,她向傅锦玉讲起了南乔治亚岛上的野生动物们,如白眉企鹅、海狗、信天翁等等……也讲到了几十年前,捕鲸队们在此犯下的恶行。 “现在这个月份,前往南乔治亚岛的海面上浮冰不会太多,光明者号应该可以应对。但是后半段,就不好说了。” 凌夕对此仍然忧心忡忡,哪怕她知道光明者号上面配备了足够的救生艇。 海面上的冰山是不断漂浮移动的,没有人能够预料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看来我们需要和那位船长沟通一下,”傅锦玉沉思道。 根据女侍者多丽斯所说,戴伦船长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船上的酒吧。 所以在那里,她们可以找到与戴伦船长搭话的机会。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凌夕和傅锦玉一同前往酒吧。 “这里真热闹,估计船上一大半的人都在这里了。” 凌夕四下打量了一圈,诧异道。 “船上的娱乐设施本就不多,”傅锦玉拉着凌夕在吧台落座,客气地用英语对调酒师道:“请帮我调一杯sazerac。” 调酒师笑着应了,然后询问凌夕想喝点什么。 “给她一杯果汁,谢谢。” 抢在凌夕回答前,傅锦玉说道。 凌夕对此没有异议,毕竟她也不喜欢喝酒。 调酒师看了看傅锦玉,又看了看凌夕,笑了起来,“你们的感情真好。” 因为他用了“couple”这个词,让凌夕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难道和傅锦玉看起来很像情侣? 傅锦玉倒是表现的非常坦然,还道了谢。 为了打探消息,傅锦玉和调酒师交谈了起来。 幸运的是,这位调酒师恰好认识一位叫“凯莱布”的旅客。 “凯莱布先生是一位对酒非常有造诣的人,我们相谈甚欢。” 调酒师如是说道。 23、南极之旅(五) 调酒师显然和这位叫“凯莱布”的先生十分熟悉。 据他所说,凯莱布先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酒鬼”。 “他不会是喝酒喝死的吧?” 凌夕小声和傅锦玉吐槽道。 酗酒不仅会造成多器官的衰竭,还会让人猝死。 比如,呕吐时异物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急性胰腺炎发作、与药物反应引发乙醛中毒等等…… 想到这里,凌夕把傅锦玉的酒杯拿得远了一点,“你少喝点。” 只喝了一口的傅锦玉:“……” 这时,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 “哦,我们敬爱的戴伦船长来了!” 听到调酒师的话,凌夕转头看去,就见一名50岁左右、身材中等的男人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只见他面带微笑,与人们挥手致意。 凌夕亲眼目睹了这位明星船长的受欢迎程度,有些不能理解。 这时,调酒师道:“这位来自东方的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戴伦船长的事迹吧?” 凌夕点头,“确实没有听过。” “我们戴伦船长7年前驾驶光明者号时,曾经遭遇了海盗袭击。他带着船员奋起反抗,将海盗们全部杀死,保护了上百名乘客的安全,还因此获得了政府颁发的荣誉勋章。” “他可真英勇。” “是啊,”调酒师点头,“而且戴伦船长出海几十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故。” 此话一出,凌夕便觉出几分不妙。 毕竟据她所知,一旦立下这种flag,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由于船长的人气太高,傅锦玉和凌夕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他谈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凌夕叹气,“算了,反正现在说了他也不信。” 难不成要和对方说——“我觉得你20多年零事故的记录要被打破了”? 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戴伦船长一定会觉得被冒犯了吧…… 傅锦玉也道:“不急,还有机会。” 在戴伦船长离开酒吧后,傅锦玉和凌夕并没有着急离开,她们在等任务目标人物“凯莱布”的出现。 果不其然,在调酒师的示意下,一个身材高大、蓄有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 凌夕打量着凯莱布的外貌,发现他大概30多岁,棕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打扮得十分得体考究,看得出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傅锦玉这时道:“他应该是一名酒商。” 凌夕诧异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傅锦玉淡声道:“他胸前的那枚徽章,是国际上很出名的一个品酒协会的标志,门槛很高。” “你对这个也有研究?” “一点点而已,”傅锦玉解释道:“我有一名合作伙伴是这个协会的会员,和我谈起过一些。” “那这个协会还挺古老的。” 毕竟她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20年前。 “确实很古老……” 傅锦玉话说到一半,就见凯莱布走到吧台前,熟络地和调酒师打了声招呼。 “老伙计,给我一杯sazerac。” 调酒师指了指傅锦玉的方向,“这真是巧了,刚才这位小姐也点了一杯sazerac。” 知道调酒师是故意给两人牵线搭桥,傅锦玉举起酒杯对凯莱布示意。 凯莱布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直接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他十分健谈,借着“点了同一杯酒的缘分”,与傅锦玉攀谈了起来。 傅锦玉不着痕迹地套着对方的话,得知凯莱布确实是一名酒商,此次是和妻子一同旅行。他的妻子海莉,由于晕船,此时正在船舱里休息。 眼见着凯莱布对傅锦玉越来越感兴趣,态度也愈发殷勤,凌夕莫名有些不爽。 而且……傅锦玉这家伙不是不爱笑吗?她不是说对男人不感兴趣吗?怎么话突然变得这么多? 凌夕的心情愈发烦躁,拿起桌上的果汁想压一压火气,结果刚一入口,发现竟是酒! 凌夕皱了皱眉,把苦涩的酒液咽了下去。 那边傅锦玉从凯莱布口中得知他和妻子海莉的感情出现了危机,正想要挖出更多的信息,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拽住她胸前的衣服。 还没等傅锦玉反应过来,一具温软的身体靠了过来,钻进了她的怀里。 害怕凌夕摔倒,傅锦玉连忙把人抱紧,低头便与一双晶亮的眼睛对上。 “不要和他聊了,”凌夕双手搭在傅锦玉的肩膀上小声抱怨,然后埋头在她胸前蹭了蹭。 傅锦玉在凌夕的身上闻到了酒气,看向吧台,果然她刚刚剩下的半杯酒已经消失不见。 酒量这么差还要偷喝酒…… 傅锦玉好气又好笑,低头在凌夕耳边威胁:“你偷喝了我的酒,是要赔的。” 凌夕却立刻捂住了耳朵,语气绵软,“你不要说话,我头疼。” 傅锦玉:“……”好一个倒打一耙。 一旁的凯莱布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我的爱人……不好意思,我们要先回去了。” 无视凯莱布突然变了的脸色,傅锦玉直接将凌夕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酒吧。 …… 第二天一早,凌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整个抱在怀里,揽在她腰间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好像一件艺术品。 凌夕转头看一眼,果不其然是傅锦玉。 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她只记得自己误喝了傅锦玉的酒,然后就开始觉得头晕……再然后呢?她怎么回来的? 凌夕正努力回忆,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接着她被人翻了过来。 “醒了?” 傅锦玉只用了一只手掌,便牢牢地抓住了凌夕的腰,把她按在了床上。 凌夕看着笼罩在自己上方的人,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傅锦玉怎么一身的怨气。 傅锦玉见她一脸无辜,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你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差吗?” 凌夕诚实道:“不知道。” 她平时很少喝酒,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应该不怎么样。 难道昨天晚上喝醉以后,也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死对头面前出了丑,凌夕也没办法淡定了。 24、南极之旅(六) 见凌夕一脸忐忑,傅锦玉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昨天晚上,她带着凌夕回到房间,这个醉鬼便开始不停地唱歌。 连幼儿园学的歌都唱了一遍,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傅锦玉把凌夕抱到浴室,让她自己洗澡,结果这家伙又开始作妖,非要傅锦玉给她吹泡泡…… 这期间凌夕还经历了差点把自己淹死,滑倒了把自己疼哭,以及非要喝洗澡水等奇葩行为。 最后,在傅锦玉耐心耗尽之前,才终于肯乖乖睡觉。 听完傅锦玉的描述,凌夕把被子拉高蒙住脑袋,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傅锦玉扯了扯被子,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昨天从凯莱布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 闻言,凌夕露出两只眼睛,“什么线索?” 傅锦玉隔着被子拍,“先起来吃早餐。” 又卖关子…… 等凌夕洗漱完,换好衣服,侍者也把早餐送了过来。 两人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着海景,一边享用早餐。 咬了一口还流心的煎蛋,凌夕问坐在对面的傅锦玉,“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凯莱布现在还活着,说明想杀他的人还没有动手。 “有一个……凯莱布的妻子,海莉。” 这倒是很符合一般凶杀案的规律。 伴侣中有一方死亡,另一方都是头号嫌疑人。 “凯莱布和妻子的感情不好吗?” 凌夕因为喝醉了,没有听到凌夕和凯莱布后半段的交谈。 “据凯莱布自己所说,他和妻子的感情出现了危机,为了挽回妻子的心,所以才特意准备了这次的极地观光。” 凌夕撇了撇嘴,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她可没忘了昨天晚上,凯莱布看向傅锦玉的眼神。 不过,凯莱布如果和妻子有矛盾的话,那海莉确实算得上一个嫌疑人。 …… 吃完早饭,凌夕拉着傅锦玉四处溜达。 很幸运的是,她们遇到了船长戴伦。只是看到他时,他正在训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船员。 傅锦玉和凌夕互相看了一眼,等到戴伦船长一脸怒气地离开后,走到这位年轻船员面前。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对光明者号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您愿意为什么讲解一下吗?” 凌夕非常有礼貌地问道。 这位年轻人本来想拒绝,但看清凌夕的脸,他又改变了主意,“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听说靠近南极洲的海面有许多浮冰,会很危险……请原谅我的胡思乱想,我当然相信戴伦船长,只是有些好奇这会不会影响光明者号的航行……” 听到凌夕的话,这位年轻人表情似是有些生气,“这位女士,光明者号在这片海域已经航行了数年,从未发生过事故。” “可是那些浮冰……” “请相信我们,”年轻人强硬地打断了凌夕的话,“光明者号会平安把所有乘客送回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至于这么生气吗?”凌夕不开心地道。 傅锦玉看着年轻船员离开的背影,“他是船上的二副。” 船上不同职位的着装都不同,刚才那位年轻船员的肩章是一只锚和2条杠,证明他的职位是二副。 二副在船上的工作相当重要,驾驶船舶,规划航线,修改海图等等……质疑光明者号的安全,就相当于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也难怪他会黑脸了…… 这个插曲暂且略过,凌夕和傅锦玉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凯莱布。 对方正在和一个女侍者聊天,两人聊得火热,举止也十分亲密,那位女侍者一直在“咯咯咯”地笑。 “珍尼佛那家伙又在勾搭人了。” 来给傅锦玉和凌夕服务的仍然是昨天的女侍者多丽斯,她语气不屑评价着她的同事。 凌夕问道:“珍妮弗认识那位先生?” “我也不太清楚,”多丽斯瞥了那边一眼,“珍妮弗看男人的眼光一直很差。” 等到多丽斯离开,凌夕琢磨道:“这回海莉的动机也有了。” 没什么比丈夫出轨更让一个妻子愤怒的了。 如果海莉发现丈夫不仅有了情人,而且还在船上勾勾搭搭,估计会气炸了。冲动之下做出弑夫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傅锦玉冷静分析道:“但是一个女人,想要杀死一个强壮的男人,并不容易。” “她完全可以趁凯莱布醉了下手。” 这种酒鬼,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做为妻子想找到下手的机会并不难。 凌夕不是没想过提醒一下凯莱布,但是既然系统发布了这个任务,就说明他的死亡是未来既定的事实。 再加上,对方目前的表现很像是个渣男,她就更不想提了。 等到凌夕和傅锦玉吃完饭,准备回房间时,凯莱布也正好要离开餐厅。 三人十分意外地发现他们竟然就住在隔壁。 凯莱布并没有和她们打招呼,推开房间的门,就走了进去。 凌夕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刚刚凯莱布看向她和傅锦玉的表情十分古怪,好像十分厌恶她们。 “什么毛病啊……” 凌夕进了房间后,一头雾水地道。 傅锦玉见凌夕像是炸了毛的猫,觉得有趣,“他可能不能接受我们的关系。” 凌夕刚想问“我们什么关系?”,就突然想到了系统叫她们假扮情侣。 凌夕纳闷儿,“他怎么看出来的?” 凭心而论,她觉得她和傅锦玉的相处还挺正常的。 傅锦玉想起凌夕昨天晚上往自己怀里扎的一幕,眼里带了笑意,“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喝酒。” 凌夕:“?”你在说什么? 傅锦玉没有解释,她半靠在床头,对着凌夕招了招手,“睡个午觉。” 凌夕拿起枕头,往傅锦玉身上丢去,“你怎么都不着急做任务?” “着急也没用,”傅锦玉把枕头放回原位,“就当度个假吧。” 现在光明者号在海面上平稳地航行,凯莱布也好端端的活着,两个任务都没有到关键时刻,除了静静等待,她们能做的确实不多。 凌夕看着傅锦玉眯了眯眼,“我们怎么觉得自从来了这个副本,你就有点不一样了?” 傅锦玉挑眉,“哪里不一样?” 凌夕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傅锦玉笑了起来,“也许……只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呢?” 25、南极之旅(七) 凌夕了解傅锦玉吗? 若是以前,凌夕不会怀疑这一点。 毕竟由于母亲是好友的缘故,她和傅锦玉从上幼儿园就认识了。 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两个孩子的性格差异就越来越明显。 那时的凌夕天真烂漫,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对所有人都怀以最大的善意。 而傅锦玉性格内敛,比较早熟,轻易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一个像火,一个像冰,摩擦得久了,便产生了矛盾。 而母亲病故后,傅锦玉的性格变得更加偏激敏感,把所有的好意都拒之门外。 被她冷言冷语伤害了许多次后,凌夕也渐渐地疏远了。 她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在这之后漫长的时间里,这种固有的印象在不断地加深,以至于她已经习惯了以充满了敌意的方式对待傅锦玉。 直到高中毕业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学校上大学,而后又各自参加了工作,偶尔的交集都来自于关女士。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了解也很正常吧。” 虽然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是凌夕说出口的只有这么一句。 好在傅锦玉并没有期待从凌夕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只是笑了笑,暂且揭过这个话题。 就这样过了几天,在凌夕恍惚以为她们真的是来度假时,光明者号到达了南乔治亚岛。 游客们兴奋地下了船,准备到岛上探险。 根据南乔当局规定,岛上每次最多只能接受50名观光客。 所以光明者号的乘客们分成了三批。 凌夕和傅锦玉被排在了第二批,恰好凯莱布和他的妻子也在这一批。 这是凌夕第一次看到凯莱布的这位妻子——海莉。 海莉有着姣好的容貌,黑色的长发,身形非常瘦弱,但气质十分出众。 凯莱布跟在她身边小心呵护的模样,和餐厅女侍者调情时的轻浮简直不像一个人。 凌夕小声和傅锦玉吐槽:“一个人竟然会长着两幅面孔,真可怕。” 也不知道海莉知不知道她丈夫的另一面。 傅锦玉瞥了一眼那对夫妻,“没什么可怕的,这种人多的很。” 虚伪、自私和贪婪,是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存在的人性弱点。 登岛前,两名船员拿了一条长板凳和两个座椅,放在了出口处。每个上岛的游客都需要坐在椅子上,脚放在板凳上,由船员拿着一个大刷子反复来回地清扫。遇到某些顽固的颗粒,还会使用螺丝刀、匕首等其他工具。 除此以外,她们所有携带的物品,和身上的衣物,都会用吸尘器清扫一遍,谨防有任何草籽、昆虫被带到岛上。 凌夕向傅锦玉解释道:“南极圈的生态环境非常单一,也很脆弱,任何外来物种都可能破坏它的平衡。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不要给原住民们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说这些话时,傅锦从凌夕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虔诚,她知道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她开始理解凌夕为什么会做出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虽然在她看来,真是傻得可以。 也许在这种贴近大自然、远离人群的环境生活得久了,人的思维会无限趋于简单,也不会太过于计较得失。 上了岛,翻过一座山丘,便看到一条木栈蜿蜒而上。虽然两侧是宽阔的海岸,但游客们还是要小心心翼翼地顺着指示标志前行。 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野生动物,有筑巢孵育幼崽的信天翁夫妻,有三五成群警惕地看着他们的白眉企鹅,还有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海狗…… 凌夕给傅锦玉一一讲解着这些动物们的品种和习性,讲到兴奋处,她会不自觉地扯着傅锦玉的衣袖,还会让她帮忙拍照。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小生灵。 “你对南极的动物有过研究?” 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凌夕转头,发现竟是之前见过的年轻船员,也是船上的二副。 让两人诧异的是,凌夕刚刚和傅锦玉交谈用的是中文,而这位年轻二副刚刚询问时用的语言竟也是中文。 “你会中文?”凌夕问道。 “会一点,”这位年轻的二副点了点头道:“我曾经有过一位中国同事,我和他学习了一段时间中文。” 凌夕夸赞道:“你说的很不错。” 虽然能听出来一点口音,但是表述非常清晰。 “谢谢,”二副又问回刚才的话题,“我刚才听到你对南极的这些动物很了解,是做这方面研究的吗?” 凌夕笑了笑,“不是,我是研究地质学的,但是对动植物这一块也涉猎了一些。” 很快,凌夕得知了对方的名字——他叫“韦尔”,今年27岁。他的父亲也是一名船长,而且和戴伦船长是好友。 韦尔为他昨日粗鲁的态度向凌夕道歉,并且强调光明者号真的很安全。 凌夕对此不置可否。 韦尔坦诚道:“我热爱南极这块土地,但是并不希望有人踏足这里。” 这很矛盾。 毕竟他的工作就是带游客们到此参观。 “不打扰两位了,我去前面转转。” 在做了简单的交谈后,韦尔礼貌地与傅锦玉和凌夕道别。 “这人可真奇怪,”凌夕小声道。 傅锦玉没说话,只是看着韦尔的背影若有所思。 由于南乔治亚岛上没有住宿的地方,所以游客们在夜晚降临之前,都必须回到船上过夜。 其实这几日,凌夕和傅锦玉曾经找到了一次与戴伦船长交谈的机会。 只是如她们所物料的那样,戴伦船长对光明者号充满了信心,并且告诉两人,光明者号的双层船体足以抵抗冰山的撞击,让她们不必过分担忧。 不管是船长还是二副,显然都觉得灾难不会降临。 凌夕有些悲观地想:“我看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如果光明者号沉了的话,要怎么自救吧。” 在海难事故里,她们要面对的三个挑战是——失温、脱水和饥饿。 当然,这是在救生艇充足,且她们能够成功登上救生艇的前提下。 否则,她们还要考虑自己会不会淹死。 “你会游泳吗?”凌夕问向傅锦玉。 傅锦玉明显表情僵硬了一下,“不会。” “难得你还有不会的东西……”凌夕嘀咕了一句,然后道:“回去我教你游泳吧!” 也不知道她们下一个副本会穿到哪里,万一真有需要用到这个技能的时候呢? 26、南极之旅(八) 从南乔治亚岛回来的游客们都十分兴奋,也十分疲惫。 在餐厅用过晚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傅锦玉和凌夕也不例外。 两人特意关注了一下凯莱布夫妻,发现他们在用餐后也回了房间。 凯莱布这几日在船上表现得很活跃,经常出入餐厅、酒吧,以及其他娱乐场所。 他与那位叫珍妮弗的女侍者打得火热,凌夕和傅锦玉甚至撞见他们抱在一起。 而他的妻子海莉似乎身体不佳,整日呆在房间里。 这对夫妻相处模式让人费解。 两个任务现在都没有线索,让凌夕有些坐不住,但傅锦玉却表现得一点都不着急。 实在憋得无聊,她开始自己动手做起了一些“装备”。 傅锦玉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夕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团线。 “你要做什么?” 凌夕手指灵活地把线打了个结,回道:“做个简易的渔网。如果我们被迫在海上漂流的话,至少可以用它捕捞点鱼虾裹腹。” 傅锦玉迟疑道:“它真的能捞到鱼虾吗?” 凌夕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可能需要点运气。” 傅锦玉当即道:“我去买点巧克力和饼干。” 凌夕:“……”倒也不必这么现实。 不管有用没用,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就在凌夕制作好了渔网,还顺手做了一个淡水收集器后,光明者号也离开了南乔治亚岛,再一次启程。 随着离南极大陆的距离越来越近,海面上的浮冰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正如戴伦船长说的那样,光明者号行驶的非常平稳,那些浮冰根本不是阻碍。 这让凌夕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多虑了。 然而,平静的旅程很快被突发事件打破。 某天半夜,凌夕和傅锦玉熟睡中突然被一阵声音惊醒,好像有人在用力拍打她们的房门。 凌夕睁开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就听傅锦玉道:“你不要动,我去看看。” “一起,”凌夕瞬间清醒,抓住了傅锦玉的手臂。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啊,傅锦玉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凯莱布的妻子,海莉。 看到她的一瞬间,凌夕立刻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海莉表情非常焦急,她向两人恳求道:“我的丈夫突然说他身体不适,我对船上不熟悉。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帮忙叫一下医生过来?” 听到她的话,凌夕立即问道:“凯莱布先生现在怎么样?” “腹痛,头晕,”海莉语气担忧,还带着一丝埋怨,“他本就心脏不好,早就告诉他不要喝太多酒了。” 傅锦玉和凌夕去隔壁看了一眼,果然如海莉所说,凯莱布躺在床上,表情痛苦,但意识还算清醒。 确认凯莱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傅锦玉道:“我去叫医生,你们在这里等我。” 临走前,她与凌夕交换了一个眼神。 凌夕立刻会意,以帮忙为由,留下来和海莉一起照看凯莱布。 在这期间,凯莱布又吐了一回。 凌夕见他面色潮红,四肢软绵无力,确实是醉酒的表现。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凯莱布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适的?” “晚上8点多的时候,他从酒吧回来后没多久就说头疼得厉害。我给他服下了解酒药,但是没什么作用。他本来还有心脏病,不应该继续喝酒的。” 海莉的语气里带着对丈夫的埋怨,显然她并不喜欢凯莱布酗酒的习惯。 凌夕问道:“凯莱布先生喝了很多酒吗?” 海莉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晚上去了一趟酒吧。” 很快,傅锦玉便带着医生回来。 乔纳森医生给凯莱布初步检查了一下,结合海莉的表述,初步断定他是饮酒过量。 船上的医疗条件有限,而凯莱布的症状也不算太严重,所以乔纳森医生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注射了药物后没多久,凯莱布的病情就渐渐平稳下来。 海莉松了一口气,向乔纳森医生,以及傅锦玉和凌夕道谢。 凌夕看了一眼睡着的凯莱布,与傅锦玉一起回了房间。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凌晨2点多。 傅锦玉见凌夕坐在床上迟迟不肯入睡,问她在想什么。 凌夕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可能是因为系统早就预判了凯莱布的死亡,以至于一点点事都会让凌夕怀疑他是不是要挂了。 傅锦玉问道:“刚才海莉的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发现……” 海莉全程的表现都很像是一个关心丈夫的妻子,至少在凌夕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别想太多了,”傅锦玉把床头灯的光线调暗,“我们睡吧。” 凌夕叹了口气,躺下拉高被子,“晚安。” “晚安。” …… 第二天,光明者号依旧按照固定的航线,朝着南极洲的方向前进。 凌夕和傅锦玉因为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间也晚了一些。 两人在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了海莉。 发现她独身一人,凌夕上前询问凯莱布的身体情况。 海莉面带忧色,“凯莱布说他的头更疼了,而且看不清楚东西,也喘不上来气,一会儿可能需要医生再过来一趟。” 听起来凯莱布的身体状况似乎更糟糕了。 但这不应该啊…… 从昨天凯莱布的状态来看,意识清醒、神经反射正常,顶多是轻度酒精中毒。一般休息一个晚上,等到体内的酒精代谢出去,就可以自行恢复。 怎么还会越来越严重? 难道是摄入酒精过量引发了他的心脏病? 如果他真的因为饮酒过量死亡的话,那么凶手就应该是他自己。 但是,系统会设置这样的任务吗? 凌夕表示不信。 因为脑海中的种种推断,导致凌夕吃饭的时候一直魂不守舍。 傅锦玉见凌夕差点把装饰用的假花塞进嘴里,连忙伸手制止,“想什么呢?” 凌夕回过神,喃喃道:“头晕,腹痛,视力下降,呕吐……傅锦玉,我觉得凯莱布可能是中毒了。” 27-30 第27章 南极之旅(九) 傅锦玉正想问“中的什么毒”, 就见凌夕噌地站了起来,“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两人随即来到医务室。 但医务室的一名助理告诉两人, 乔纳森医生不在,出去看诊了。 凌夕询问乔纳森医生给哪位乘客看诊, 助理说不知道, 但他告诉凌夕,那位乘客昨天半夜也曾找过乔纳森医生看诊。 昨天半夜……那肯定是凯莱布。 于是, 凌夕和傅锦玉又连忙赶回客舱,敲响了隔壁的门。 海莉开了门, 乔纳森医生果然在这里。 乔纳森医生刚才给凯莱布做了初步的检查, 发现他瞳孔散大,唇紫绀, 还有呼吸困难、胸闷、血压低等症状。 鉴于他有心脏病史, 乔纳森医生判断凯莱布是心肌梗死, 必需立刻进行抢救。 而这边,海莉哭着告诉凌夕和傅锦玉, 凯莱布刚才吐了血, 她被吓坏了。 凌夕安抚了海莉几句, 径直朝着乔纳森医生走了过去。 “乔纳森医生。” 凌夕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凯莱布, 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怀疑凯莱布先生是甲醇中毒。” 甲醇中毒? 乔纳森医生先是一惊, 然后狐疑地看向凌夕,“你是医生?” 凌夕摇头,“我不是, 但是我知道甲醇中毒的症状和凯莱布先生现在一模一样。” 甲醇中毒后患者会出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眼胀眼痛、视力下降等症状, 这些已经都出现在了凯莱布的身上。 然而, 听完凌夕的一番讲解后,乔纳森医生却道:“如果你不是医生,贸然发表言论不是明智之举,还请你不要耽误我救治病人的时间。” 显然乔纳森医生并不相信凌夕的话。 凌夕急声道:“甲醇中毒会导致患者死亡,我们必须尽快对症治疗。” 但乔纳森医生已经没耐心听她的解释,直接叫来助手把凯莱布带去了医务室,并且禁止她和傅锦玉进入。 “真是个庸医!” 凌夕气得差点一脚踢上医务室的门。 傅锦玉见她气鼓鼓地,像是炸了毛的幼猫,把她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知道凯莱布是甲醇中毒?” “因为我们基地的林医生和我说过类似的案例。那个病人因为喝了工业酒精被送入医院,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心脑血管类的疾病,后来经过化验才发现是甲醇中毒。” 凌夕现在仍然记得林医生说过的话:“甲醇中毒最可疑的迹象就是意识正常但视力模糊,其实从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发现凯莱布的视力出现了问题,但是我以为他只是醉酒。” 傅锦玉知道以凌夕的为人,肯定想尽力去挽救凯莱布的生命,但是她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乘客,能做的事有限。 况且,系统早就预判了凯莱布的死亡,也没必要白费力气。 她拍了拍凌夕的肩,安慰道:“你尽力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经过第一个副本的教训,凌夕学会了做事不要莽撞,“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虽然凯莱布还在医务室里接受抢救,但是凌夕清楚,即便乔纳森医生相信了她的话,也来不及了。 甲醇中毒后最常用的治疗手段就是通过血液透析、血液滤过等方式对血液进行净化,排除毒素。但是,用这种方式不仅依赖设备,还需要专科医生和护士,这些光明者号上都不具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效药——甲吡唑。但这种药物1999年美国才批准上市。而凌夕她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恰好是1998年,乔纳森的医务室储备甲吡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种种因素都预示着,凯莱布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凌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虽然对凯莱布感官不太好,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在冷静下来后,凌夕回忆了一下甲醇中毒的知识,道:“据我所知,甲醇可以通过消化道、呼吸道甚至皮肤进入人体。但是,后两者多见于职业暴露,所以我认为是有人将甲醇混入凯莱布的酒中。” 傅锦玉也曾经看过甲醇中毒的报道,但这是她的知识盲区;“混入甲醇的酒和普通酒有什么区别?” “在不用实验手段的前提下,甲醇和乙醇非常难区分。不过,经验丰富的工人可以通过气味辨别。” 凯莱布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品酒师,如果拿纯净的乙醇和甲醇给他,说不定可以分辨出来。 但甲醇的致死剂量很低——摄入甲醇5-10ml就可致严重中毒,7-15ml可致失明,30ml以上会导致死亡。 如果在酒里混入少量甲醇,再加上凯莱布当时醉酒的状态,那他根本不可能发现异常。 听完凌夕的讲述,傅锦玉分析道:“这么说来,凶手只需要把甲醇混入凯莱布的酒中,就可以完成这次谋杀。” 凌夕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么,”傅锦玉顺着这个逻辑继续思考,“谁可以接触到凯莱布喝的酒?” 目前可知,在光明者号上,和凯莱布有密切关系的人只有三个——他的妻子海莉,餐厅女侍者珍妮弗,和调酒师布鲁姆。 碰巧的是,这三人又恰好都有机会接触凯莱布喝的酒。 表面上来看,前两者和凯莱布有情感纠葛,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让凌夕最苦恼的是,“怎么找证据?” 事实上,她们连凯莱布中毒的时间都无法确定。 虽然凯莱布觉得身体不舒服是在昨天半夜,但是甲醇和乙醇有竞争性抑制作用,早期不会表现出明显的中毒症状。 也就是说,凯莱布未必是昨天晚上被下的毒。 傅锦玉思索片刻后决定,“我们就从这三个人入手。” “先去找谁?” “海莉。” …… 傅锦玉和凌夕回到抢救室门口,海莉正在焦急地等待。 凌夕上前询问情况,海莉忧虑道:“乔纳森医生刚才说情况不太乐观,凯莱布现在出现了呼吸衰竭。” 凌夕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对于慢性甲醇中毒,或者急性甲醇中毒迁延者,由于中枢神经受到损害,死亡的发生往往是中毒性脑病引起中枢性呼吸衰竭。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好转了,”海莉不明白丈夫的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凌夕叹了口气,甲醇中毒在早期确实会让人误认为是醉酒,因而不被得到重视。 这时,医务室的门突然打开,乔纳森医生表情凝重地走出来,摇了摇头,然后叫海莉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凯莱布恐怕是不行了。 果然,海莉进去不久后,医务室里就传来她大哭的声音。 虽然对凯莱布的印象不佳,但是他的死亡仍是让凌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一只手臂突然伸了过来。 “我们会帮他找到凶手的。” 揽着凌夕的肩,傅锦玉沉声道。 凌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定能找到。” 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也是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听闻有乘客死亡,没过多久,戴伦船长就赶了过来。 也是通过船长,凌夕得知光明者号给船上所有乘客都买了保险,一旦发生意外,可以获得保险公司的巨额赔偿。 虽然凌夕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但是,一般夫妻间有一人死亡,另一人都是重点嫌疑对象。 所以,海莉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巨额保险,对丈夫痛下杀手? “我们要不要告诉戴伦船长,凯莱布的死因是甲醇中毒?” 凌夕询问傅锦玉的意见。 傅锦玉摇摇头,“不着急,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只有乔纳森医生能够确认凯莱布的死因,如果他愿意作证凯莱布是死于甲醇中毒,他们才有把握争取戴伦船长的支持。 毕竟,查凶手这种事,仅凭她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当然,她们也可以选择报警,等到游轮靠岸后寻求警察的帮助。 但是,别忘了她们还有一个生存任务,假如真的发生海难,估计所有证据都会随着光明者号的沉没而消失不见。 凌夕和傅锦玉再次找到乔纳森医生,为了说服对方 ,凌夕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怀疑凯莱布先生是被人谋杀。” 乔纳森医生闻言脸色一变,他转头看了过来,冷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就是因为我们没证据,所以才来找您。” 凌夕的语气非常理直气壮,把乔纳森说得一愣。 他语气不善地道:“你什么意思?” 凌夕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们怀疑有人在凯莱布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的酒中混入甲醇,最后导致了他死亡。” 凌夕的话让乔纳森半信半疑。 甲醇中毒的案例他从未遇见过,也不知道眼前的东方女孩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凌夕又问道:“您难道不想搞清楚凯莱布的真正死因吗?” 乔纳森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服了我。” 作为一名医生,乔纳森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但也不会随便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理会凌夕的原因。 但凯莱布的死亡,让乔纳森也不禁心里打起了鼓,自己会不会真的误判了他的病情? 见乔纳森医生松了口,凌夕趁热打铁,“您只需要检测凯莱布的血清里有没有甲醇,就可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 乔纳森医生没有过多犹豫,答应了下来。 好在光明者号上配备了气相色谱仪,试剂也比较齐全。 过了一会儿,检测结果出来了,凯莱布血液中的甲醇含量为320 mg/dL。 这足以证明凯莱布的死因确实是因为甲醇中毒。 乔纳森医生拿到结果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戴伦船长。 光明者号上出现了谋杀案,要怎么处理必需由船长来做决定。 戴伦船长来到医务室后,听完乔纳森医生的报告后,转头看向凌夕和傅锦玉。 凌夕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意识地往傅锦玉的方向靠了靠。 啧,不愧是船长,好有威严。 傅锦玉往前站了一步,恰好把凌夕挡住,她郑重地对戴伦船长道:“现在已经证明凯莱布是甲醇中毒而死。我是一名警察,我的伴侣是一名研究员,我们愿意协助您找出凶手。” 听到傅锦玉称自己是一名警察,戴伦船长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问道:“你确定他是被人谋杀?” “我确定。” 傅锦玉语气笃定,没有丝毫迟疑。 戴伦船长思量了片刻后,道:“我做为船长有义务保证所有乘客的安全,出现这种恶性事件,当然要尽力查明真相。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南极圈,就算现在返航,回到陆地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还会引起其他乘客的恐慌。所以,我会把凯莱布的尸体暂时存放在船上的冷冻室内,并且暂时对他的死亡保密。” 傅锦玉蹙了下眉,“您希望我们暗中调查?” “没错,”戴伦船长证实了傅锦玉的猜测,“等到船靠岸,不管你们有没有查出凶手,我们都会移交给警方处理。” “我们需要权限,检查船上的一些区域。” “可以,我会派两个船员协助你们。” …… 在与戴伦船长交涉半天后,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傅锦玉不仅争取到了在船上非重要区域自由出入的权利,还可以问询海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其中就包括餐厅女侍者珍妮弗和调酒师布鲁姆。 至于海莉,她不仅是乘客,还是被害人的家属,不能使用太强硬的手段。 凌夕不解地问道:“刚才戴伦船长为什么说不要公布凯莱布死亡的消息?” 这样会使她们调查的难度加大。 “他不想因为凯莱布的死亡提前中断这次航行。” 船提前返航,根据合同上的规定,戴伦船长需要赔付游客们一大笔钱,他自然不愿意。 不过,暗中调查也有好处,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凌夕:“难道钱比人命还重要?” 傅锦玉:“对于某些人来说,钱确实比人命重要。” 凌夕知道傅锦玉说的是事实,“啧”了一声道:“真是麻烦。” 为了提高效率,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凌夕去找海莉询问昨天凯莱布的时间线,而傅锦玉去和珍妮弗,还有布鲁姆谈谈。 傅锦玉让一名船员跟着凌夕,嘱咐道:“注意安全。” 凌夕笑笑,“放心吧。” …… 与傅锦玉分别后,凌夕去找了海莉。 此时,凯莱布的尸体已经被放入了光明者号下层的独立冷冻室内,海莉在房间里整理丈夫的遗物。 凌夕到访时,海莉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船员,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凌夕表示了歉意,然后解释道:“戴伦船长担心您因为丈夫的离世太过悲伤,所以让我来陪陪您。” 海莉愣了一下,回道:“谢谢戴伦船长好意,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凌夕走到她身边,安慰道:“我知道您很难接受这个不幸的事实,但是时间还长,你要保重好自己。” 海莉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凯莱布其实是我的前夫,我们已经离婚3年了。” 凌夕:“?” 由于信息量太大,凌夕脑袋宕机了一瞬。 离……离婚? 只听海莉继续道:“我们虽然一些原因离婚了,但是却一直相爱。凯莱布特意安排了这次旅行,说会在南极岛上向我求婚……” “还请节哀……”凌夕干巴巴地道。 这种失去爱人的痛苦,凌夕觉得再怎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 接着,海莉又讲述了她和凯莱布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最后竟是哭晕了过去。 凌夕吓了一跳,连忙把乔纳森医生叫了过来。 乔纳森医生检查了一番道:“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你们尽量不要打扰她休息。” 凌夕点头,“好。” 乔纳森医生知道凌夕受戴伦船长的委托在调查凯莱布的死因,他把凌夕叫住,严肃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当是我为凯莱布先生做的一点补偿。” 凌夕不由得对这位医生有些改观,“谢谢您,乔纳森医生。” 乔纳森医生摆摆手,“不用谢我。” 一无所获的凌夕觉得有点沮丧,离开海莉的客房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询问跟着她的船员,“一般客房的垃圾扔到哪里?” 叫鲍勃的船员道:“会有保洁人员上门来清扫,然后集中放置。等到船到岸后,再转运出去。” 凌夕道:“带我去看看。” “好的。” 鲍勃不明白凌夕为什么要去看垃圾处理的地方,但还是依言带路。 凌夕找到了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然后非常幸运地得知海莉和凯莱布房间昨天的垃圾还未来得及处理。 凌夕让保洁人员把那一袋垃圾拿出来,然后戴好手套,在里面翻找,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船员鲍勃见状上前问道:“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凌夕站起身,问向船员,“在船上,乘客可以从哪里可以买到酒?” 鲍勃立刻回道:“餐厅或者酒吧。” “乘客可以自行带酒登船吗?” “不可以。” 凌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之所以来翻垃圾桶,是想确定凯莱布昨天是否在房间里饮过酒。 不过,既然凯莱布喝的酒只能来自船上,那么去酒吧和餐厅排查一下,也可以确定酒的来源。 等到凌夕来到餐厅时,恰好碰到傅锦玉在问询餐厅的工作人员。 为了方便调查,傅锦玉找了个接口,说一名叫凯莱布的乘客昨天在餐厅丢了贵重物品,戴伦船长委托她来调查。 原主瓦列里娅的警察身份让这些工作人员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都十分配合。 在凌夕到来之前,傅锦玉已经依次询问了餐厅所有员工昨天的行动轨迹,排除了绝大多数人的嫌疑,除了珍妮弗。 珍妮弗刚才在被问话时,表现得过于紧张,甚至屡次更改说辞。 她本就是重点怀疑对象,现在这样就更可疑了。 于是,傅锦玉让其他人离开,把珍妮弗单独留下。 凌夕走进房间时,正好听到珍妮弗忐忑不安地说:“长官,我还有工作要做……” 傅锦玉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一遍你昨天都做了什么。” 珍妮弗只好磕磕巴巴地又叙述了一遍。 “不对,”傅锦玉手指扣了扣桌面,发出不紧不慢的敲击声,“你一开始说你下午14点以后去休息,现在又说是13点半,到底是几点?” 珍妮弗绞紧手指,“我刚才记错了,是13点半。” “但是你的岗位休息是时间是14点,你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回房间休息了。” “中途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没有,长官。” 傅锦玉看得出珍妮弗在撒谎,正要继续逼问,一抬头发现凌夕来了。 凌夕靠在门框对傅锦玉笑了笑。 刚才傅锦玉严肃的表情,真有几分警察的模样。别提珍妮弗了,连她都觉得有些慑人。 凌夕走到傅锦玉身边,小声附在她耳边道:“海莉和凯莱布已经离婚三年了。” 傅锦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海莉说的?” 凌夕点头,“她主动说的。” 傅锦玉思索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珍妮弗。 珍妮弗下意识地身体一抖。 看到这一幕的凌夕揶揄地对着傅锦玉挑了挑眉。 傅锦玉露出个无奈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严肃,冷声询问珍妮弗:“你和凯莱布先生认识吗?” 珍妮弗神情紧张道:“认识。每天凯莱布先生都会到餐厅来用餐。” “有人看到你和凯莱布先生关系密切,你应该清楚光明者号的规定吧?” 傅锦玉从船员那里得知,戴伦船长不允许船员和乘客在船上发生关系,一旦被发现,就会立刻被辞退。 珍妮弗急声解释,“长官,我们只是朋友。” “凯莱布先生每次来餐厅,都是由你招待?” “是的,”珍妮弗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自己隐瞒不住,她强调道:“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 “凯莱布先生每次到餐厅用餐都会饮酒吗?” “凯莱布先生每次用餐都会点一瓶香槟或者红酒。” “都是由你开酒?” “是的。” “凯莱布先生会把酒从餐厅带走吗?” “一般不会。” “他昨天喝酒了吗?” “中午没有,晚上喝了一瓶威士忌。” “好了,你可以走了。” 珍妮弗松了口气,立刻离开了房间。 等到珍妮弗离开,凌夕撑着脑袋看向傅锦玉:“她看起来不像凶手。” 虽然珍妮弗全程都很紧张,但问起凯莱布昨天有没有喝酒时,她并没有特殊的反应,这不像是一个投毒的人的表现。 “别这么早下结论,”傅锦玉翻了翻手中的本子,上面是她记录的证词,“她刚才可没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 傅锦玉合上本子,“刚才她说自己13点半因为身体不舒服先回了房间。巧合的是,和她住一个房间的女侍者昨天中午也提前回了房间,但是她并没有在房间看到珍妮弗。” 凌夕恍然,“所以,珍妮弗说了谎。” “是的。” “那她没回房间是去了哪儿?” “现在还不清楚。” 凌夕感叹道;“可惜这个年代监控还没有普及,否则破案就简单多了。” 科技的进步,也是促使违法犯罪率降低的一个重要因素。 傅锦玉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是取证比较难。” 嫌疑人数量不多,死因也很明确。但是找不到证据,就无法给凶手定罪,系统也不会判定她们完成任务。 凌夕双手一摊,“我们现在连甲醇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根据船员鲍勃的说法,所有乘客在登船前都要经过严格安检,不允许将违禁品带上船。而甲醇做为一种易燃易爆的液体,是妥妥的违禁品。想要蒙混过关将它带上船的难度很大。 但如果甲醇不是被凶手带上船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甲醇是船上本来就有的。 傅锦玉问道:“船上什么地方可能出现甲醇?” 甲醇虽然是一种常用的工业原料,在生活中并不算常见。 凌夕;“我也不知道,得搜查一番才行。” 傅锦玉看了眼时间,“先不着急找,我们现在去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刚开始营业,客人不多,做为调酒师的布鲁姆正在吧台准备材料。 看到凌夕和傅锦玉,布鲁姆有些意外,“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傅锦玉长腿迈上高脚椅,语气随意地道:“无聊,过来坐会儿。” 布鲁姆问道:“今天想喝什么酒?” 傅锦玉略微沉吟,看向调酒师,“来哈亚斯的葡萄酒。” 听到傅锦玉的话,布鲁姆露出讶异的表情,“这酒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傅锦玉笑了笑,“船上有吗?” 只见布鲁姆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确实珍藏了一瓶,但是刚上船没多久就被凯莱布先生喝光了。” “这真是太可惜了,”傅锦玉往四周望了望,故意问道:“凯莱布先生今天来了吗?” “还没有,”布鲁姆摇了摇头,“他昨天就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今天不会来了。” “哦?”傅锦玉一挑眉梢,“他哪里不舒服?” 布鲁姆道:“他昨天酒还没来得及喝,说自己头晕眼花,肚子疼,然后就走了。” 傅锦玉追问道:“他当时情况很糟吗?” “是啊,”布鲁姆点头,“连路都看不清楚,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一路撞了好几个人。” 傅锦玉和凌夕对视一眼,难道那时凯莱布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甲醇中毒的症状? 布鲁姆唏嘘道:“希望凯莱布先生今天身体能好一点吧……” 凌夕:“……”好是好不了了,现在已经冻成冰棍了。 凌夕浑然不觉自己在想什么地狱冷笑话,问向布鲁姆,“凯莱布先生在酒吧一滴酒都没喝吗?”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那杯酒我还没调好,他已经说要走了。” “那他有没有从你这里把酒带回去过?” “没有,”布鲁姆肯定道:“凯莱布先生从来不会把酒带走。” “好的,谢谢。” 出了酒吧,凌夕分析道:“从目前调查的线索来看,凯莱布一整天只在晚餐的时候喝了一瓶红酒。” 这么说来,珍妮弗的嫌疑就大大地增加了。 难道真的是珍妮弗杀死了凯莱布?她的动机是什么? 傅锦玉道:“我们必须搞清楚凯莱布昨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接触到甲醇。” “那我们还得去找海莉。” 只有和凯莱布同居的海莉,最了解这些。 当凌夕和傅锦玉再次找到海莉时,她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但脸色非常苍白。 她靠坐在床头,看向傅锦玉和凌夕,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求你们帮忙。” 凌夕问道:“什么事?” 海莉道:“我怀疑我的丈夫并非是病亡,而是被人谋害。” 此话一出,凌夕惊了一下,“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凯莱布虽然有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但是一直控制的很好。而且,我听到你和乔纳森医生说他可能是甲醇中毒。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出害死凯莱布的凶手。” 听完海莉的话,凌夕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略微一颔首。 凌夕心里有了底,对海莉道:“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先说说昨天凯莱布先生都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好。” 据海莉所言,昨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她和凯莱布吃完早饭后一起去甲板上看风景,一直待到11点多。 “我们从甲板回来后,在餐厅用完午餐,凯莱布说想去吸烟室抽根雪茄,我觉得有些疲倦就自己先回了房间。14点半左右,凯莱布也回来了。” 傅锦玉问道:“你们中午在餐厅喝酒了吗?” “中午我们没有喝酒。” “他有说在吸烟室遇到了什么人吗?” “没有。” 傅锦玉把重要信息记在本子上,然后示意:“继续。” 海莉道:“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房间里度过,晚上我胃口不佳,吃的很少。和凯莱布一同从餐厅回来后,又在房间呆了一个小时左右,他说想去酒吧喝两杯,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说去酒吧是几点?” “20点半左右。他从酒吧回来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回来的时候,他带了酒吗?” “没有,他从来不会把酒带回房间。” 到现在为止,海莉的证词和布鲁姆以及珍妮弗的证词差不多都能对上。 除了中午去吸烟室的那一小段时间现在还不清楚,剩下的时间,凯莱布的动态都是可以验证的。 离开海莉的房间,凌夕打了个哈欠,“我本来最怀疑的就是海莉,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她了。” 傅锦玉问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破案不能靠直觉,还是要看证据。” 凌夕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要看证据,但我这也是合理的猜测啊!” 傅锦玉挑眉,“那你说说为什么海莉不是凶手?” “第一,如果海莉是凶手,她怎么会主动让我们来调查?难道她不怕露馅吗?第二,就是甲醇的来源。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光明者号对乘客的安检非常严格,海莉不可能把甲醇带上船。而上了船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每次出去也都有凯莱布陪伴,又去哪里搞到甲醇?综上所述,我觉得她不像凶手。” 傅锦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有理有据……” “那是当然,”凌夕得意地道:“我脑子也是很好用的。” 傅锦玉眼里带了丝笑意,道:“太晚了,我们该去睡了。” 凌夕打了个哈欠,嘟囔道:“破案真不是人干的事。” 不仅要分析每一个人说的话,还要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没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做不来这种事。 “熟能生巧,多破几个案子就会了。” 凌夕瞥她一眼,“你不要乌鸦嘴,我可不想下个任务世界还破案。” “我说了不算。” …… 凌夕本以为晚上自己会做梦,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天亮了。 只是比较尴尬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傅锦玉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覆在身后的躯体温暖柔软,带着馨香,但是姿势却非常霸道,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凌夕掰了掰腰间的手臂,没掰动,只好喊道:“傅锦玉,你快放开我,我尿急。” 早就醒了,但是装睡的傅锦玉:“……” 松开手,傅锦玉看着凌夕火急火燎地跳下床,然后蹬蹬蹬地往卫生间跑去。 她无奈地笑了起来,觉得想要看凌夕害羞的自己果然是脑子不太清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卫生间里,解决完生理问题的凌夕,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纠结。 不就是抱一下吗?凌夕,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一大早上,戴伦船长就把两人叫了过去,询问昨天调查的进度。 傅锦玉如实将调查出来的线索一一讲了出来。 戴伦船长听完后,直接吩咐大副,“把珍妮弗叫来。” 珍妮弗被带来时,吓得浑身发抖。 凌夕觉得有些奇怪,但傅锦玉示意她不要多问。 戴伦船长让人给珍妮弗拿了一把椅子,语气和缓中带着威严:“一会儿警官问你的所有问题,都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听懂了吗?” 珍妮弗不敢抬头,小声道:“听,听懂了。” 戴伦船长看向傅锦玉,“问吧。” 傅锦玉直接问道:“昨天13点半,你离开餐厅后去了哪里?” 珍妮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吸烟室。” 吸烟室?那不是凯莱布昨天去过的地方?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你去吸烟室做什么?” “找一个人。” “谁?” “凯莱布先生。” “你们说了什么?” 问到这个问题时,珍妮弗沉默了下来,半天后回道:“一点私事。” 傅锦玉继续问道:“什么私事,可以详细说说吗?” 珍妮弗又闭上了嘴,不肯开口。 这时,戴伦船长对一旁的大副道:“杰弗里,带珍妮弗去冷静冷静,等她想起来私事是什么,再放她出来。” “好的,船长。” 大副杰弗里让几个船员把珍妮弗带走。 虽然凌夕怀疑珍妮弗是凶手,但这明显就是非法拘禁。她刚要出言阻止,被傅锦玉拦了下来。 凌夕心情不免焦躁,但是仍然按捺住没有吭声。 珍妮弗被带走后,戴伦船长对两人道:“你们先回去吧,等到珍妮弗交代了,我会通知你们。” 傅锦玉与他对视几秒,才缓缓道:“好。” 回去的路上,凌夕终于忍不住道:“戴伦船长没有权利限制珍妮弗的人身自由。” “我知道,”傅锦玉安抚地拍了拍凌夕的背,然后道:“但是我们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凌夕知道傅锦玉的意思。 在这艘船上,戴伦船长具有绝对的权威。得罪他,不是明智之举。 “那怎么办?等珍妮弗交代吗?”凌夕问道。 说实话,凌夕对戴伦船长并不信任。 按照常理推断,做为船长他并不希望自己船上出现命案,而且凶手还是自己的员工。 所以,他会不会把珍妮弗带走以后,想办法替她脱罪? 傅锦玉心中也有此忧虑,只是她比凌夕想的更多,“我们去找甲醇。” 既然珍妮弗是第一嫌疑人,那么就应该先去调查她的工作场所和居住场所。 所以,傅锦玉和凌夕又来到了餐厅。 工作人员告诉两人,珍妮弗一般是在就餐区接待客人,但是偶尔需要帮忙打扫一下后厨的卫生。 在餐厅的就餐区,凌夕和傅锦玉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于是来到后厨。 作为每天要为100多人准备食物的厨房,这里所有员工都非常忙碌。 凌夕和傅锦玉在船员的帮助下,仔细搜查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凌夕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塑料桶。 “这是什么?”她叫来一名厨工问道。 厨工回道:“这是瑞士芝士火锅用的燃料。” 那位厨工解释道,为了保证芝士处于融化的状态,会在锅的下面放一个小火炉。然后把食材沾满融化的芝士食用。 凌夕让厨工给自己装了一瓶这个所谓的液体颜料,然后对傅锦玉道:“走,我们去找乔纳森医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 第28章 南极之旅(十) 凌夕把这瓶液体燃料交给乔纳森医生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检测出来, 其中甲醇含量高达60%。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醇基燃料。” 凌夕向在场几人解释了一下醇基燃料是什么。 所谓醇基燃料,俗称“环保油”, 是以醇类物质为主体配置的一种燃料。由于甲醇的价格比较便宜,所以配方中的含量经常排在第一位。 而甲醇易挥发, 且对人体有害, 所以使用过程中有很大的风险。 曾经就发生过有人误把醇基燃料当成散装白酒饮用,最后导致甲醇中毒的案例。 说实在的, 若不是在餐厅后厨看到了这东西,凌夕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这种东西。 这桶醇基燃料就放在后厨的角落, 只要是餐厅的工作人员都有机会将它拿到, 包括珍妮弗。 也就是说,珍妮弗可以轻松拿到足以加凯莱布毒死的甲醇, 她的嫌疑进一步加大。 当然, 这算不上什么决定性证据, 以此来推导珍妮弗是凶手的结论也不够严谨。 而且,就算她是凶手, 动机又是什么? 傅锦玉道:“我们还需要排查船上其他地方, 未必只有厨房有甲醇。” 凌夕附和, “对, 必需要把所有甲醇都找出来才行。” 然而两人搜查了船上的各个地方, 都没有再发现甲醇, 或者含有甲醇的液体。 凌夕分析道:“厨房那种地方,不是员工根本进不去。而其他员工和凯莱布不熟,也没有机会下毒。这么说来, 还是珍妮弗的可能性最大。” 傅锦玉提出一个疑问:“一般侍者都是当着乘客的面开酒, 那么珍妮弗总不能是当着凯莱布的面把醇基燃料倒进去的吧?”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凌夕提出了另一种可能:“珍妮弗不是说她曾经去吸烟室找过凯莱布?也许他们一起喝了酒, 珍妮弗趁机下了毒。” 而且,珍妮弗不肯交代自己和凯莱布聊的“私事”是什么,这点很可疑。 “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珍妮弗坚持不交代,仍然不能给她定罪。” 两人正在交谈,突然一名船员便找了过来,说戴伦船长叫她俩过去。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夕吐槽了一句,然后和傅锦玉去见戴伦船长。 “两位请坐。” 戴伦船长请凌夕和傅锦玉坐下,又叫人端来咖啡和点心,询问她们这次旅行的体验。 傅锦玉不动声色地回道:“体验很好,风景很漂亮。” 接着戴伦船长又讲起了自己早期的航海经历,甚至与海盗搏斗的经历。 见他一番和颜悦色的模样,让凌夕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特意叫她们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吧?这要不是有什么目的,她就把眼前这张桌子啃了。 果不其然,聊了大概有一刻钟,咖啡也见了底,戴伦船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光明者号能打响名声,得到今天的成就非常不易。我希望两位不管调查出来什么,都不要将案件的细节随便透露出去。一方面是尊重死者的隐私,另一方面我不喜欢光明者号成为某些无聊人士的谈资。” 凌夕恍然,原来是怕什么乱说话影响光明者号的名誉,所以想封口啊! “当然,为了感谢两位,此次航行的费用全免。”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两人加起来有5w美金。 不过,就算戴伦船长不提出这个要求,她们任务结束后也会立即离开这个世界,没必要也不会和不相干的人嚼舌根。 于是傅锦玉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们不会向警方以外的人透露案情。” 凌夕也跟着点了点头。 戴伦船长对两人的识趣非常满意,“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还请两位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说着,他将两份文件递了过来。 凌夕接过来一看,竟是一份保密文件。里面的内容和刚才商谈的一致,就是要求她们两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将凯莱布的死因以及其他细节公布出去。当然,警方除外。 这位船长行事还真是小心。 傅锦玉仔细阅读完后,说道:“我想加上一项。” 戴伦船长略微皱眉,“你想加上什么?” 傅锦玉沉声道:“凯莱布的亲属应当有知情权。如果他的亲属问起,我会明确告知他们我知道的一切。” 戴伦船长没有说话,盯着傅锦玉看了几秒道:“你是指海莉?她和凯莱布已经没有婚姻关系,算不上亲属。”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是指直系亲属。而且,就算我不说,警察也会告知他们。” 戴伦船长思考一会儿道:“可以,那就加上这一条。杰弗里,去重新打印一份过来。” “好的,船长。” 等到新的文件拿了过来,傅锦玉再次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后,示意凌夕签名。 签好名,戴伦船长将两份文件收了起来,对傅锦玉和凌夕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见珍妮弗了,她说她愿意交代。” 在去找珍妮弗的路上,凌夕忍不住道:“我觉得戴伦船长刚才的态度有点奇怪。” 傅锦玉思索着回道:“或许是因为珍妮弗。” “什么意思?” “应该是珍妮弗说了什么,让戴伦船长认为必须保密。” “难道戴伦船长也认为珍妮弗是凶手?” “看来是这样。” 员工杀死了乘客的消息传出去,对光明者号的名声极为不利,这绝对不是戴伦船长想看到的。 凌夕道:“那他完全可以销毁证据,让警察查无可查。” “或许,他心里还有一点正义感。” “说的也是,毕竟是拿过荣誉徽章的英雄。” 由于两人是用中文交谈,前方带路的船员只是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到了把珍妮弗暂时关起来的房间,船员把门打开,示意两人可以进去。 凌夕和傅锦玉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发现珍妮弗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眼睛红肿,神情萎靡,头发也乱糟糟的。不过身上衣着完整,也没有什么伤痕。 看来至少不是屈打成招之类的。 凌夕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珍妮弗。” 珍妮弗突然站起身,冲了过来,“你们是戴伦船长派来调查的吧?那你告诉他,我没有杀凯莱布先生!” 她用力抓住凌夕的手臂,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凌夕吃痛地想要躲开,但珍妮弗的力气太大,她竟一时间无法挣脱。 最后还是傅锦玉掰开珍妮弗的手指,把凌夕拉了回来。 看着凌夕手臂上的指甲印,傅锦玉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被温热的手指抚过,凌夕顿时感觉一阵痒意蹿上脊背。她缩回手臂,用力甩了甩,“还行,不疼。” “回去上点药。” “没那么娇气,再耽误一会儿,它都要自愈了。” 凌夕觉得傅锦玉有点小题大作,她冲着正在痛哭的珍妮弗努了努嘴,示意先干正事。 傅锦玉看向珍妮弗的目光冷了冷,让船员找来两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也不说话,就等珍妮弗自己冷静。 随着时间流逝,珍妮弗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 傅锦玉这时终于开了口,问道:“谁告诉你凯莱布先生死亡的消息?” 珍妮弗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是戴伦船长。他说凯莱布先生被人毒死,我是嫌疑人。” “既然你说你没有杀了凯莱布,那么你前天为什么去吸烟室找凯莱布先生?你们聊了什么?” 这个话题珍妮弗像是十分不愿意提起,但是萎了摆脱嫌疑,她犹豫半天还是说道:“凯莱布先生想让我帮忙杀死他的前妻海莉。” 什么? 凌夕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凯莱布想杀了海莉?为什么?” 既已开口,珍妮弗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原来凯莱布和海莉离婚另有隐情。 当年凯莱布的公司因为卷入债务纠纷,面临巨额赔偿。 于是,他决定和海莉假离婚。 凯莱布将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海莉名下,离婚后这部分财产便不会拿去赔偿。继而他便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当一切风波平息后,凯莱布不愿意复婚了。 凌夕不解地问道:“要是海莉不愿意复婚倒还说得过去。凯莱布不想复婚,难道那些钱他不想要了?” “不是,”珍妮弗摇了摇头,“凯莱布有了新女友,所以他不想和海莉复婚。并且,他向海莉索要之前转移的财产,但是海莉没有答应。” 凌夕无语了片刻道:“我要是海莉,也不会答应。” 说好了假离婚,结果搞成了真离婚。 渣男还想拿钱跑路,他想得美! “这些都是凯莱布告诉你的?”凌夕又问道。 “嗯,”珍妮弗点头,“他说他骗海莉已经和女友分手,要和她复婚。” 凌夕有一点想不通,“凯莱布就算要杀海莉,也要等复婚以后吧?就算海莉现在死了,他也拿不到一分钱。” 这个凯莱布未免也太心急了。 第29章 南极之旅(十一) 这个问题珍妮弗也给出了答案。 “凯莱布买了一份保险, 如果他和海莉意外身亡,对方可以拿到一大笔保险金。” 凌夕诧异:“海莉竟然同意?” 怕不是没听说过杀妻骗保的事吧…… 珍妮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海莉同意的。” 凌夕“啧”了一声, 这个渣男死的不冤。 傅锦玉问道:“凯莱布准备怎么杀死海莉?为什么需要你帮忙?” 珍妮弗道:“他说他会趁着海莉在甲板看风景的时候把她推下去,假装海莉不慎从甲板跌落入海。我到时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杀人可不是小事, ”傅锦玉冷声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还没等珍妮弗回答, 凌夕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就是凯莱布的那个女友?!” 珍妮弗没有吭声, 但是她的神情证明凌夕猜对了。 所以根本不是凯莱布一个人的预谋,而是两个人的合谋。 怪不得珍妮弗之前不愿意交代。在不知道凯莱布死亡之前, 珍妮弗一定是以为他们的杀人计划露馅了。 不过, 正由于珍妮弗所说,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所以现在交代出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现在死的人不是海莉, 而是凯莱布。” 傅锦玉盯着珍妮弗的眼睛, 问她:“如果凯莱布放弃计划,决定真的和海莉复婚, 你会不会想要杀了他?” 珍妮弗愣了一下, 然后道:“凯莱布答应过我, 他不会食言。” “他可以对海莉撒谎, 为什么不会对你撒谎?这个男人的话, 真的可靠吗?我们也可以换个说法, 你真的相信他吗?” 这一路的旅程中,凯莱布对海莉照顾得无微不至。至少在外人眼中,看不出他已经对海莉产生了杀心。 珍妮弗看在眼里, 会不会认为凯莱布变了心, 继而对他产生杀机? 面对傅锦玉的质问, 珍妮弗的反应却很平静,“不,即便凯莱布和海莉复婚,我也可以继续做他的情人。” 这个答案让凌夕和傅锦玉同时沉默了。 珍妮弗的话虽然不道德,但是却有一定的道理。 只听珍妮弗继续道:“我从未想过嫁给凯莱布,我只要钱。所以,我根本不会嫉妒海莉。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承诺会在海莉死后给我30w美金做为报酬。” 凌夕也不知道该说她“清醒”,还是说她“拜金”。 但是按照珍妮弗的说法,她不仅没有杀死凯莱布的动机,反而还是最不希望凯莱布死亡的人。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脱罪的说辞。 毕竟她和凯莱布的交谈内容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 凌夕问道:“你和凯莱布在吸烟室有没有喝酒?” “没有。我们只是在商量如何杀死海莉还能不被警察调查出来。” 这两人还挺用心的……凌夕在心里吐槽。 这时,珍妮弗突然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凯莱布是怎么死的吗?” “抱歉,我们不能告诉你。” 想到和戴伦船长的约定,傅锦玉拒绝了。 珍妮弗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再追问。 傅锦玉问道:“你了解海莉吗?” 珍妮弗摇头:“在她登上光明者号之前,我从未见过她。都是通过凯莱布的口中得知,海莉是个性格很温柔的女人,对他也不错,就是身体不太好。” “既然他对海莉并没有不满,为什么他不想和海莉复婚?” 珍妮弗沉思片刻后,回道:“或许是因为海莉一直没能怀孕吧。在凯莱布的公司出事前,他说他曾经陪海莉去过很多医院,但是一直没能要上一个孩子。” 凌夕忍不住插话道:“咱就说,有没有可能是凯莱布不行?” 珍妮弗明显愣住了,然后迟疑道:“或许?” 傅锦玉轻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海莉是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在一家工厂做检验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傅锦玉递给珍妮弗笔记本和笔,“你还记得凯莱布那天在餐厅都吃了什么吗?如果记得的话,请把它们写下来。” 珍妮弗回忆了一会儿,拿起笔在纸上沙沙沙地写了起来。 等到珍妮弗写完,傅锦玉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站起身对她道:“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向上帝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珍妮弗看起来无比真诚,她追问道:“你们真的能找到凶手吗?” “当然,”傅锦玉语气平静,但是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 “谢谢你们,”珍妮弗仿佛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离开房间,凌夕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完了,我又觉得珍妮弗不像凶手了。” 傅锦玉勾了勾嘴角,问道:“为什么会改变想法?” “原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珍妮弗,所以我也认定她是凶手。但是,现在珍妮弗的动机根本不能成立。” 珍妮弗看起来对凯莱布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图钱罢了。那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杀死凯莱布? 凌夕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旁边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满地道:“傅锦玉,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傅锦玉被凌夕拉回注意力,回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凌夕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敷衍?我是问你觉得谁是凶手。” 傅锦玉笑了笑,“嫌疑人就那么几个,布鲁姆早就被我们排除了嫌疑,那么在珍妮弗和海莉之间必有一个是凶手。” “可是现在我觉得珍妮弗不像凶手,而海莉又没有机会接触到甲醇……” “未必。” 凌夕觉得傅锦玉话里有话,正要再问,就听她道:“走吧,去餐厅。” 凌夕诧异,“怎么又去餐厅?” “当然是因为……我饿了。” 凌夕:“?” 一直忙着破案,凌夕还真没意识到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不过她有理由怀疑傅锦玉是故意逗她。 到了餐厅,傅锦玉叫来侍者,除了按照两人口味点了餐外,还要了一份瑞士芝士火锅。 “你怎么要吃这个?”凌夕狐疑地问道。 傅锦玉语气平淡道:“没吃过,尝一尝。” 过了一会儿,侍者把一个锅拿了上来。 这个锅的锅体下部有一个支架,支架中间放置了一个不锈钢的圆形盒子。 凌夕瞧着那盒子“咦”了一声,“这是燃料盒?里面放的不会是醇基燃料吧?” 傅锦玉示意侍者先不要着急点火,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打开闻了一下,然后递给凌夕。 凌夕拿过来也闻了一下,确认道:“没错,就是醇基燃料。” 她掂了掂盒子,估摸着这里面大概能装100ml左右的液体。 换算一下其中甲醇的含量,足够杀死一个人了。 凌夕突然想起临走时傅锦玉让珍妮弗写下的菜单,恍然道:“原来你是故意点的这道菜。” 傅锦玉痛快地承认了,“昨天我们在后厨找到那桶醇基燃料的时候,就问过厨工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当时厨工回答说,是用来做瑞士芝士火锅。所以,我就想亲眼看看它是怎么使用的。” 经她提醒,凌夕也想起当时厨工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她当时并没有在意。 傅锦玉道:“既然它会被拿给顾客使用,就说明顾客也有机会接触到。” 凌夕立刻明白傅锦玉的意思,“也就是说,海莉也有可能拿到。” “没错,”傅锦玉肯定了凌夕的猜测,又叫来了刚才的侍者问道:“这个芝士火锅一般是由谁负责?” 那侍者认出傅锦玉是昨日来调查顾客丢失贵重物件的警察,他有些不安地问道:“女士您好,请问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不,”傅锦玉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锅,所以想问他几个问题。” 侍者松了口气,回道:“平时都是由我负责。” “下面这个盒子里装的是燃料吧?你们每次都是装满才端上来吗?” “是的,”侍者肯定道:“装满一盒大概燃烧一个小时左右,刚好可以坚持到顾客用餐完毕。” “那么,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例外的情况?比如说火突然灭了之类的。” 侍者想了一会儿道:“前天发生过一次。可能是我当时太过粗心,燃料没有倒满,所以导致火中途熄灭了。” “你还记得那位顾客的长相吗?” “记得,那位女士长得很漂亮,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听到她的形容,凌夕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傅锦玉继续问道:“她当时是一个人用餐吗?” “不是,是和一位男士。” “她告诉你火灭了的时候,那位男士也在吗?” “不,那位男士去了卫生间,在我换好燃料盒后才回来。” “就这些问题,麻烦你了。” “不麻烦,请您用餐愉快。” 在侍者走后,凌夕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是海莉!” 一定是她趁着凯莱布去卫生间,将燃料盒里的醇基燃料倒进了凯莱布的酒杯里。 站在海莉的角度,只要凯莱布死了,她就不用再受他的侵扰,而且还可以达到报复对方的目的。 不同于凌夕的激动,傅锦玉神情非常冷静,“但是这些不过是我们的推断,不能作为证据。” 连侍者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忘记了装满燃料盒,又怎么拿来证明海莉动了手脚? “那我们该怎么办?”凌夕问道。 傅锦玉笑了笑,“既然找不到证据,就只能诈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以后更新固定时间是晚上9点左右哈! 第30章 南极之旅(十二) 在凯莱布死后的第三天, 由戴伦船长出面,将海莉请了过去,说是已经找到了凶手。 海莉来到船长办公室时, 凌夕和傅锦玉也在。 只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哀伤, 但是看起来还算镇定。 凌夕暗中观察着海莉的举动, 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丝毫心虚或者慌乱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她的心态太好,还是她们的推测有误。 戴伦船长对海莉道:“我们已经将害死凯莱布先生的凶手找到, 并且弄清楚了他的作案手法。现在,请由瓦列里娅警官向你讲述整个作案过程。” 海莉神色一动, 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冷声开了口, “凯莱布先生的死因很明确,是死于甲醇中毒。排除凯莱布先生误喝的可能性, 我们怀疑是有人特意将含有甲醇的液体倒入凯莱布的酒杯中。” 听到这里, 海莉立刻问道:“是谁干的?” “海莉女士, 请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傅锦玉笑了一下, 声音不疾不徐:“我们找翻遍了光明者号, 在餐厅的后厨里找到一桶‘醇基燃料’, 其中甲醇的含量高达60%。如果有人喝下几十毫升的醇基燃料, 就会导致甲醇中毒。” 说到这里, 傅锦玉看向海莉,“我记得你说凯莱布先生是在从酒吧回来的时候出现了头晕、腹痛、视线模糊等甲醇中毒的症状。” 海莉:“是的。” 她的表情很镇定,但是凌夕却发现她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这是紧张的表现。 “鉴于凯莱布先生当天饮过酒, 甲醇与乙醇又存在竞争性抑制作用, 我们推导凯莱布先生摄入乙醇的时间应该在晚上的17点到19点之间。而根据您和其他人的证词,凯莱布先生只在晚餐时饮了酒,而且是和您一起。” 海莉顿时冷下脸,语气不满道:“你是怀疑我杀了凯莱布?” 傅锦玉坦然道:“您确实有这个嫌疑。” 海莉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如果我是凶手,又怎么会主动委托你来查案?” 听到这话,凌夕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贼喊捉贼’。” 海莉立刻怒视凌夕道:“您的质疑让我非常愤怒,因为我绝不可能伤害凯莱布。我们彼此相爱,而且即将再次走入婚姻的殿堂,是凶手毁了这一切。而且你们刚才也说过,那个醇基燃料是在餐厅的后厨发现的,我一个乘客又如何拿到呢?” “海莉女士,请不要激动,让我把话说完,”傅锦玉的声音响起,“确实,能不被任何人怀疑地拿到那桶醇基燃料,似乎只有在餐厅工作的员工才能做到。但是,它既然做为燃料,就有应用的场所。我记得,您和凯莱布先生曾经点过一道菜,叫做‘瑞士芝士火锅’?” 傅锦玉的最后一句话让海莉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她反问道:“是又如何?” 傅锦玉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与餐厅的员工交谈过,也亲自点了一份芝士火锅。发现为了保证芝士始终处于融化的状态,需要不断对其进行加热。而加热是通过一个铁质的加热盒。一个加热盒里的燃料大概有100ml,全部用的是醇基燃料。通过计算,一盒燃料中的甲醇含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中毒而亡。” 海莉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了,”傅锦玉直接道:“我们怀疑有人趁着凯莱布先生没有察觉,将燃料盒里的醇基燃料倒入他的酒杯,最后导致了他的死亡。而这个人,就是你。” “我?”海莉发出一声冷笑,“我很佩服瓦列里娅警官的想象力,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我并没有做过你说的那种事。而且,杀死凯莱布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他死了,我也拿不到一分赔偿金。” “谁说您拿不到好处呢?” 傅锦玉笑了笑,直接指出:“在你和凯莱布先生婚姻存续的期间,他为了躲避债务,曾经在离婚时把所有资产转移到你的名下,是否属实?” 海莉否认道:“那只是凯莱布对我的补偿,和他的公司无关。” “很可惜,凯莱布先生却不这么想。他曾经多次想要从你手中拿走那部分资产,但是你并不同意。” 海莉冷笑一声,“我都愿意和他复婚,怎么可能霸占那些资产?我并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傅锦玉挑眉反问:“你或许不贪心,但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吧?你很清楚凯莱布不是一个忠贞的人,他已经有了新女友,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钱,并不是真心与你复婚。而且他还为你购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你竟然没有拒绝,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除非……你那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杀心。” 那份保险是双向赔付,也就是说,无论凯莱布和海莉谁死了,另一方都能拿到赔偿。 如果说这是凯莱布对海莉的杀机,那么它同样也可以构成海莉的杀机。 海莉腾地站起身,冷冷地道:“对于你们的无端指责,我想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如果没有什么证据,我要回去了。” “别急嘛,”凌夕喊住她,“谁说我们没证据了?我们还有证人呢!” 说着,凌夕冲着门外喊道:“多丽斯,你进来啊。” 只见女侍者多丽斯推门走了进来,她向几人问好后,略微拘谨地站在门口。 凌夕对她道:“你把前天晚上看到的说给这位女士听听。” 多丽斯瞄了眼海莉,低声道:“我前天晚上当值的时候,看到这位夫人将加热盒熄灭后,把里面的液体倒入餐桌对面座位的杯子里,然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瓶把杯子倒满。我以为只是个恶作剧,所以并没有告诉领班。” 海莉当即怒斥道:“你撒谎!我没有这么做!” 接着,她又转头对戴伦船长,“您不该放任船上的员工污蔑我,这是在侵犯我的名誉。” 戴伦船长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女士,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不能判断您是否真的受到了污蔑。” 这样的说法让海莉气得脸色胀红,坚持道:“我要回房间了。” 傅锦玉自然不能让她走,将人拦下道: “海莉女士,除了多丽斯的证词外,我们还有物证。根据餐厅那边的记录,两天内,瑞士芝士火锅只被点了一份,也就是您和您的丈夫凯莱布。我们找到了当时你们使用的锅,并且在配套的加热盒内盖发现了一枚指纹。在此感谢乔纳森医生为我们提供了试剂和仪器。” 她看向海莉的手,“现在只需要采集您的指纹进行比对,就可以洗清您的嫌疑,我想您不会拒绝吧?” “我……” 与傅锦玉犀利的目光对上,海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椅子腿绊了一下,瘫坐了下去。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傅锦玉知道自己已经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不由得松了口气。 半响后,海莉终于开了口,她承认道:“没错,是我给凯莱布下的毒,但我只是为了自保。如果我不动手,现在死的人就会是我!” 傅锦玉蹙起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海莉缓缓抬起头,眼里迸发出一种恨意,“我是真的以为他想和我复婚,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也在这艘船上。而且,我偷偷翻了他们的短信记录,他们竟然还背着我在船上多次私会。” “你见过凯莱布的新女友?” “当然见过,”海莉脸上的表情是不屑参杂着嫉妒,“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凭着年轻漂亮的身体可以哄得凯莱布的欢心,我不会让她得逞。至于凯莱布,背叛我的男人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接着,她看向傅锦玉,“瓦列里娅警官,你刚才所说的,应该都是凯莱布那位小情人告诉你的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和凯莱布蓄意谋杀我?” “她确实交代了,”傅锦玉没有否认,又反问了回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要杀你的?” “昨天中午。” 海莉或许已经破罐破摔,所以问什么便答什么,“凯莱布中午说要去吸烟室,我就知道他又要去和那个贱/人私会。所以我跟了过去。也幸好我跟了过去,才偷听到他们竟然在商量怎么把我推到海里,然后装成意外。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但是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怎么想到要用甲醇下毒来杀人?” “我是一名化学工程师,我所在的工厂曾经发生过一起甲醇中毒的事故,因为当时没有人意识到是甲醇引起的,所以在工人去世后,法医通过尸检才证明了他的死因。然而,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没有办法证实甲醇的来源,最后以意外事故结案。” 海莉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凌夕,“以光明者号上的医疗水平,乔纳森医生只会以为凯莱布是心脏病发作。而船长也不会因为他的死,就立刻选择返航,所以我有信心可以让所有人都认为凯莱布是自然死亡。只是没想到真有人会看出他是甲醇中毒。” 凌夕摸了摸鼻子,怪她懂的太多了? 30-40 第31章 南极之旅(十三) 不得不说, 这次破案能找到真凶,凌夕的专业知识帮了很大的忙。 随着海莉交代了整个作案的过程,凯莱布的死因算是全部调查清楚。 系统很快便宣布“调查凯莱布死因”的任务完成。 如今, 只剩下一个生存任务。 凌夕担心的海难,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对于海莉如何处理, 傅锦玉和凌夕全权交给了戴伦船长, 没有再过问。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她们两人特意当面感谢多丽斯。 没错, 多丽斯所谓亲眼看到海莉下毒的证词其实是假的,只为了给海莉增加心理压力, 让她承认自己的罪行。 至于加热盒上的指纹, 傅锦玉也不确定上面有没有。 毕竟这种不能直接看到的指纹需要用化学试剂才能让其显形。而乔纳森医生那里是医务室,不是实验室, 根本没有准备相应的试剂。 但是海莉并不清楚, 所以她便信了。 这也是傅锦玉之前说的“诈她一下”。 若是海莉再狡猾一些, 坚持不承认的话,那么她们也拿她没办法。 “那个凯莱布真不是东西。” 凌夕唾骂了一句, 心里其实有点同情海莉。 她其实脑海里曾经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帮海莉脱罪。 虽然她杀了人, 但在整件事里她其实是个受害者。 然而, 凌夕很快便放弃了。 因为她想起系统的那句话——“守住本心, 匡扶正义”。 海莉若不是被仇恨影响了理智, 其实她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当时的困境。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夺走一个人生命的理由。 傅锦玉总结道:“所以,看人要擦亮眼睛, 尤其在择偶的时候。” 凌夕揶揄道:“那你说说, 找什么样的伴侣最可靠?” “知根知底, 有自己的事业,性格稳定,人品过关,擅长照顾人。当然,要是一起长大的就更好了。” 凌夕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你这要求也太多了点。别的不说,就最后一项,只能是青梅竹马了。也不是谁都这么幸运,恰好能碰上互相喜欢的青梅和竹马。” “我觉得你运气就不错。” 凌夕:“?” 还没等凌夕仔细思考傅锦玉的话,突然听到船上的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尊贵的乘客,由于前方海域浮冰过多,为了给大家更好的旅行体验,光明者号将更改航线,前往企鹅岛。” 广播整整循环了三遍,船上的所有乘客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对此,大家不仅没有意见,还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企鹅岛上有大量的野生动物,自然风景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它的距离更近,面临的风险也更小。 随后戴伦船长又通过广播告诉乘客,“一会儿我们将穿越一片冰原,船体与浮冰碰撞会出现一些摇晃和噪音。请乘客们注意安全,不必为此担忧,这都是正常情况。” 然而,他这番话听在凌夕耳中,反而是危险即将到来的前兆。 她当即对一旁的傅锦玉道:“走,我们去舰桥。” 她想亲眼看看前方的冰原到底是什么情况,光明者号能不能坚持过去。 傅锦玉点头:“好。” 一般来说,普通乘客不能进入舰桥。但是鉴于傅锦玉和凌夕之前帮助破案的表现,两人获得戴伦船长的允许进入舰桥参观。 但是戴伦船长要求两人不得随意触碰舰桥内的任何设备,并且保持安静。 凌夕从进了舰桥以后,就一直拿着望远镜看向前方的海面。 因为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光线变暗,视线受到影响,但凌夕仍然能看出前方的浮冰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让凌夕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这时,二副韦尔突然说道:“船长,根据雷达和气象图显示,前方浮冰的数量太多,我们是否需要改变航线?” 改变航线意味着到达企鹅岛的时间会更晚,夜晚冒险靠岸,将会非常危险。 而且,改变航线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次遇到冰原。 所以戴伦立刻拒绝道:“保持航线和航速,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企鹅岛。” 说完,他示意韦尔让开位置,“我来掌舵,” 二副韦尔的意见没有被采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但出于对戴伦船长的信任,他并没有说什么。 戴伦船长掌舵后,打开了探照灯,观察了一会儿前方的冰原,表情放松下来:“应该都是一年冰,比较薄,光明者号可以应付。杰弗里,注意突出水面较多的冰,我们绕开。”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反驳道:“不,那不可能是一年冰!” 戴伦船长皱着眉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凌夕。 凌夕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表情极其严肃,“那些冰至少是三年冰以上的老冰。光明者号不是破冰船,和它们撞上讨不了好处,我们最好立即返航。” 然而戴伦船长听后不悦道:“女士,您应该尊重约定,不要在这里发表意见。”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乔纳森医生,他的病人已经躺在了光明者号的冷冻库。” 凌夕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戴伦船长明脸上露出被冒犯的不悦,沉声道:“对浮冰的判断,作为一名有着20多年航海经验的船长,我认为我比您更专业。” 这话说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是凌夕是一名在南极科考长达数年的专业人士。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比戴伦船长差。 然而,她现在的身份是“宋晨希”,一名生物学的研究生。她并没有来过极地的经历,也没有办法取信戴伦船长。 傅锦玉看出凌夕的焦急,于是道:“戴伦船长,穿越冰原的危险我想你也清楚。为了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我建议你至少提前与最近的救援船取得联系,以应对最严重的情况。” 这个建议戴伦船长想了想,道:“可以。” 虽然他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这并不算什么麻烦事。 在进入冰原之后,光明者号逐渐破开结冰的海面,虽然船体有些晃动,但整体还算平稳。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一个多小时后,二副韦尔道:“还有200m左右就可以驶离冰原区。” 掌舵的戴尔船长此时已经有些疲惫,听到这话露出个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平复,船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最后一段海面浮冰多而密集,导致船“寸步难行”。 面对这种情况,戴伦船长咬了咬牙道:“把马力开大,我们冲出去!” 凌夕听到后想出言阻止,然而想到现在光明者号已经进退两难,除了冲出去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 “傅锦玉,我们走。” 凌夕不想继续留在舰桥,她抓住傅锦玉的手臂急声道。 她不确定光明者号能不能闯过这片冰原,但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傅锦玉立刻反握住凌夕的手,“我们走吧。” 当两人离开舰桥时,戴伦船长和其他船员都在紧张地盯着海面,并且在心里保佑光明者号可以平安度过冰原。 回到客舱,凌夕让傅锦玉把保暖的衣物穿好,然后在最外面套上救生衣。 她知道傅锦玉不会游泳,又将海上逃生的注意事项仔仔细细反复说了好几遍,确保每一个细节傅锦玉都能牢牢记住。 傅锦玉上前把絮絮叨叨的人一把抱住,伸手在凌夕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不要担心。船上有足够的救生船,戴伦船长也已经联系了附近的救援船,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凌夕被抱住的那一刻,整个的大脑就宕机了。 由于身高的问题,她整张脸都埋在了一片柔软之中,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凌夕甚至没有听清傅锦玉在说什么,只是出言抗议道:“傅锦玉,我要窒息了。” 傅锦玉低头对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把人放开后,傅锦玉脸上难得也出现了一点尴尬的情绪。 凌夕与她仰头对视了一会儿,抱怨道:“你怎么这么高,我脖子好累。” 傅锦玉伸手在凌夕后颈处捏了捏,“那就别看了,赶紧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凌夕早就把一整套求生必备物品都提前打包好了,只希望不要听到什么坏消息。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就在傅锦玉和凌夕在客舱里静静等待的时候,广播里突然传来戴伦船长的声音。 “所有乘客请穿好救生衣,立刻前往休息室。” 从戴伦船长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光明者号一定是出事了。 凌夕情绪顿时暴躁起来,“一个两个都不听劝!一个比一个固执!连累一船人有危险,怎么当的船长……” 傅锦玉觉得气得直跺脚的某人像极了某种被惹毛了的小动物,把人拉住道:“现在骂他也没用,我们也去休息室。” 凌夕也知道这个道理,深呼吸控制了一下情绪,“好。” 到了休息室,陆陆续续有乘客赶来。 听到他们谈论,凌夕才得知,最下层的客舱已经进了水。而且他们有人尝了,是海水。 这意味着船体已经漏水。 如果不能将漏洞及时补上,光明者号的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最糟糕的是,在休息室焦急等待的众人发现整艘船正在向□□斜。 由于事情发生的突然,凌夕差点往一侧滑去,傅锦玉连忙把人拉住,然后牢牢护在怀里。 “船体倾斜说明光明者号要沉没了,现在只能弃船逃生。” 凌夕在一阵惊呼声中,附在傅锦玉的耳边说道。 傅锦玉此时的表情十分冷静,“我知道,我们会活下来。” 第32章 南极之旅(十四) 果然, 很快就有船员赶到休息室,叫所有乘客前往救生艇处等待。 凌夕认出那名船员是鲍勃,于是抓住他问现在光明者号怎么样了。 鲍勃满头汗水, 脸上神情焦急,语速飞快地说道:“船体被冰山撞破了个洞, 船长让我们想办法堵上。好在光明者号已经离开了冰原, 只要到达合适的位置,就可以将救生艇放下。” 听到他的话, 凌夕略微放下些心。 幸好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然而,等赶到甲板的救生艇停放处时, 凌夕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现在船的方向不对, 我们怎么在往回退?” 凌夕在一片混乱中发现整艘光明者号像是完全失去了动力,被海浪推回了冰原所在的方位。 傅锦玉也发现了异常, 她观察了一会儿, 道:“是船的动力出现了问题。” “这下可就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如果失去的动力,就只能随波逐流。 而如果他们再次回到冰原区, 那么救生艇一放下, 就会被尖锐的浮冰刺破。 这相当于杜绝了船上所有人逃生的可能。 然而, 她们此时再焦急, 也做不了什么。 凌夕不由得骂道:“系统发布这种任务难道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吗?这有什么意义?” 面对这种级别的灾难, 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乎其微。 无论是凌夕还是傅锦玉都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只能期待戴伦船长和船员能好快将发动机修好。 好在十几分钟后,船终于动了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驶离了冰原。 甲板上的乘客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然而, 这只是脱离危险的第一步。光明者号的倾斜愈发严重, 说明进水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在到达相对比较安全的海域后, 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将救生艇放下,然后引导乘客们登船。 根据国际惯例,按照老人和儿童优先,其次是妇女,最后是男人。 凌夕和傅锦玉被安排在了第二梯队,跟着队伍慢慢前行。由于外面的气温很冷,她几乎被傅锦玉整个罩在怀里。 两人隔着厚厚的衣服紧紧贴着,身后是即将沉没的游轮,下面是冰冷漆黑的海水。 “我想起一个电影,”凌夕蓦地开了口,呼吸间吐出一串白雾。 “少说点话,保存体力。” 傅锦玉把凌夕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前,伸手把帽子给她戴上。 凌夕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想起高中时突然发生地震,级别不大,班级里只是稍微有震感。坐在她后面的傅锦玉却突然冲过来把她按在了桌子底下。 因为动作太粗鲁,她的脑袋撞了个大包,疼了整整一个星期。 她当时以为傅锦玉是故意报复,但是现在想想,或许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来不及躲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傅锦玉和凌夕登船。 下面接应的船员示意两人跳下来。 排在前面的凌夕估摸了一下距离,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她刚要跳,船身却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她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傅锦玉立刻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夕顺着甲板往下滑去。 凌夕起初有些慌乱,但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用力扒住甲板外檐的一处凸起,稳住了身体,只是下半身悬在了半空。 她低头看了一眼,由于刚才的晃动,光明者号离救生艇的距离远了一些,现在掉下去只能接触到冰冷的海水。 而海水会大量带走她的体温,即便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凌夕立刻意识到,她必须想办法回到甲板。 然而不巧的是,有一名乘客同样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摔倒,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凌夕的方向滑了过来。 傅锦玉看到这一幕,急声大喊,“凌夕,让开,让开!” 凌夕知道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必须躲开那名乘客。不过这样一来,对方就会直接掉进海里。 傅锦玉似乎看出凌夕的犹豫,大吼道:“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听我的!我叫你躲开,你听到没有?!!!” 凌夕心下无奈,她很想告诉傅锦玉,她真的没有救对方的想法,她没躲开只是单纯因为动弹不得。 好在这具身体虽然瘦小,还算灵活,再加上船身没有之前那么晃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凌夕手臂用力一撑,双腿一蹬,回到了甲板。 她趴在甲板上有些脱力,为了不会再次滑下去,两只手紧紧抱住了旁边的栏杆。 而那名乘客就没有这么幸运,凌夕眼睁睁地看着他顺着甲板掉了下去。 由于光线昏暗,凌夕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听到海面传来扑通一声。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能很快被救上来,不至于在海水中泡太久而失温。 傅锦玉这时终于赶到了凌夕身边,一把将近拽了过来,牢牢锁在怀里。 凌夕被勒得很痛,但感觉到傅锦玉剧烈起伏的情绪,她一动不敢动。 “傅锦玉,我没事,真的没事。” 凌夕安抚着情绪比她还要激动的某人,仿佛刚才生死一线的是对方,而不是她。 傅锦玉没说话,把头埋在凌夕颈间。 凌夕老老实实地被抱了一会儿,见傅锦玉还不撒手,她哎呦一声,故意道:“傅锦玉,我手臂好痛。” 听到她的声音,傅锦玉终于把人松开,顺着凌夕的小臂一路摸了上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道:“应该是肌肉拉伤。” 凌夕装作才知道的样子,“我说怎么会这么痛!” 她半开玩笑地道:“系统每次都给我这种娇弱人设,敢不敢让我用自己的身体穿越啊!” 傅锦玉情绪平复了一些,理智终于回归,她瞪了眼没心没肺的某人,“用你自己的身体,只会作更大的死。” 凌夕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也不一定吧。” 两人紧紧靠着栏杆,看着已经严重倾斜的船体,希望光明者号再撑一段时间,不要她们还没来得及坐上逃生艇就侧翻了。 到时巨大的水流冲击下,她们面对的还是一个“死”字。 “我看这不叫逃生系统,应该叫‘人的一百种死法’,”凌夕吐槽道。 “总还有一线生机,”傅锦玉安慰。 等到船相对平稳了一些,更多的救生艇被放了下来,让滞留在船上的乘客们登陆。 由于刚才的变故,许多乘客都因为惊恐恨不得立刻逃离光明者号,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瞬间变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救生艇的方向奔去。 凌夕因为身材娇小,刚才又损失了太多的力气,差点被人撞倒了好几回。 傅锦玉索性直接揽住凌夕的肩,护着她登上一艘还没满员的救生艇。 除了两人,艇上有三名老人,两名女性,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一艘救生艇最多载10人,也就是说还能再装下两人。 而此时,甲板上还没有登陆救生艇的乘客和船员加起来至少还有五六十人。 凌夕往四周看去,大部分救生艇都已经坐满,空闲的救生艇数量也不足以将所有人装下。 但她明明数过,救生艇的核载人数超过光明者号上的人数,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察觉事情不对的凌夕再次数了一下漂浮在海面上的救生艇数量,果然发现少了几艘。 她不知道不见了的那几艘救生艇是不小心飘走了,还是其他原因破损了。总之,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因为有一部分乘客可能会因为登陆不上救生艇只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戴伦船长到底在搞什么?这可都是人命!”凌夕气愤地骂道。 傅锦玉没说话,她只庆幸自己和凌夕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人,她还没圣母到把求生的位置让出去。 很快,凌夕和傅锦玉这艘救生艇上迎来了一名乘客,是一名男性船员,一个三十多岁。 凌夕是眼睁睁看着他挤开了一名少女抢先登上的救生艇,因而对他的印象不佳。但在求生本能面前,她也没有立场指责对方,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此时,救生艇上已经有了九个人。其实,还可以再坐一个人,然而因为海浪的原因,救生艇上的绳索突然断开,远离了光明者号。 眼看着没有办法登上救生艇,船员和剩下的乘客们只能就地取材,拿门板或者其他东西做为漂浮物扔到海面上,然后尽快远离游轮。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光明者号,一个小时后,光明者号先是向一侧倒去,接着缓缓地被海水吞噬。 一艘在极地往返数十次的游轮,就这样被永远埋在了深海之中。 坐在救生艇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内心都不免受到了震荡。 凌夕听到旁边一名20多岁的女生在低声啜泣,她旁边的老妇人手里举着一枚十字架,正在祈祷。 “有点可惜,”凌夕感叹道。 傅锦玉“嗯”了一声,“希望没有人因为这场灾难丧命。” 凌夕叹气,“希望吧。” 不管怎样,她觉得戴伦船长都要为这次的事故负责。 第33章 南极之旅(十五) 在零度左右的寒冷环境里, 登上救生艇并不代表可以顺利存活下来。 因为光明者号沉没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大陆也有上百公里,在救援船只赶到之前,他们只能在寒冷中默默等待。 虽然温度听起来并不算很冷, 但是对于陷入严寒的人来说,真正致命的是风速。 在风速10—11米/每秒的环境中, 其寒冷的效果要比实际低20度左右。 也就是说, 哪怕现在海面上的气温是零度,但凌夕她们体感的温度却是零下20度。 最可怕的是, 凌夕能感觉到温度还在不停地下降。 不过,好在凌夕和傅锦玉提前做好了准备, 身上的保暖衣物厚实又温暖, 随身带的背包里也装满了食物和水。即便在海上漂泊几日,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而且, 凌夕还提前准备了一块塑料布。 塑料布不透风, 也不透水, 虽然看着很薄,其实在这种天气有着很好的保温效果。 由于塑料布的面积很大, 凌夕直接把它裁剪成了几份, 让救生艇上的其他人披在身上, 以减少体温的流失。 果不其然, 披上塑料布的几人都觉得暖和了不少。 凌夕靠着傅锦玉打了个哈欠, 强撑起精神。 这种天气她可不敢睡觉, 生怕这么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 这时,救生艇外突然出现哗啦啦的水声。 起初大家还没发现, 直到一个年轻女人喊道:“有人在海里!” 凌夕瞬间清醒, 探头往海面看去, 果然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趴俯在一块木板上。 而她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这艘船的二副韦尔。 好在救生艇上还剩下一个位置,所以大家齐心协力,把他拉了上来。 韦尔身上的衣物都被冰冷的海水浸透,他冷得直打寒颤,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一名老人身上带了多余的衣物,连忙给韦尔换上。然后凌夕把自己的塑料布借给了对方,还提供一瓶热水。 没错,是装在保温杯里的热水。 谁让原主宋晨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呢,有些习惯是深深地刻在DNA里的。 在缓过来后,韦尔向众人道谢。 然而大家最关心的,是救援船只什么时候能到来。 韦尔看了一眼凌夕和傅锦玉道;“在光明者号刚进入冰原不久,就和附近的一艘船只取得了联系。估计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赶过来。” 他的话让救生艇上的几人都非常高兴。 凌夕也松了口气。 好在戴伦船长还算是听了一点劝,不至于真的让他们在这里吹着海风过夜。 凌夕问道:“在度过冰原的前半段时,光明者号还算平稳。后来被浮冰阻挡停顿以后,发生了什么?” 因为当时凌夕预感不妙,并没有继续留在舰桥,而是和傅锦玉赶回客舱。所以光明者号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韦尔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回答让凌夕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韦尔就在舰桥内,他怎么会不知道? 韦尔对此解释道:“有船员说底舱进了水,我带人去寻找进水点,所以不知道舰桥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个说法还算合理,但是凌夕仍然怀疑他在隐瞒什么。 而韦尔在说完最后一段话后,便不再开口。 凌夕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海莉,和在冷冻室内的凯莱布。 这一场海难过后,所有的证据都不复存在。只要海莉矢口否认当时的证词,估计法官也无计可施。 因为根据法律,只有证人的证言,没有其他证据的,很难定罪。 好在系统已经判定她们任务完成,倒是不用苦恼这个。 也不知道海莉现在在哪儿…… 由于凌夕的塑料布借给了韦尔,她和傅锦玉只能盖一个。不过两个人靠在一起还能更暖和一点。 凌夕的身材比较娇小,趴在傅锦玉的怀里,身上盖着塑料布,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凑到傅锦玉耳边小声提议:“我们玩儿个游戏吧?提提神。” 傅锦玉垂头看她,“什么游戏?” 凌夕想了想,“真心话大冒险吧。” 傅锦玉挑眉,“咱们两个玩儿?” “是啊,”凌夕点头,“我们石头剪子布,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不能撒谎!” “好,”傅锦玉答应下来。 第一局开始。 傅锦玉出了石头,凌夕出了布。 凌夕戳了戳手,兴奋地道:“我可要问了!” 傅锦玉:“问吧。” “你谈过几次恋爱?” 傅锦玉没想到凌夕竟然会问这个,但她没什么不能答的,“没有谈过。” 果然是个寡王。 凌夕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傅锦玉看起来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估计还没考虑过个人问题。 “那你准备什么年龄结婚?”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傅锦玉提醒道。 凌夕撇撇嘴,“好吧,那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次傅锦玉出了剪刀,凌夕出了石头。 “哈哈哈哈,又是我赢了!”凌夕语气得意,“这回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傅锦玉为自己的运气叹了口气,“没想过,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结婚。” “这话怎么说?”凌夕听不太懂。 傅锦玉道:“因为能不能结婚,取决于对方愿不愿意。” “理是这个理,但是……就你的条件还怕对方不愿意?” 傅锦玉笑了笑,“你也觉得我条件很好?” 凌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从样貌到家世,哪个不是顶尖水平?就是性格嘛……” “性格怎么了?” “有点讨厌……” “哪里讨厌?” “哎呀,输的是你,追着我问干什么?” 凌夕终于反应了过来,瞪了傅锦玉一眼道:“等你赢了再问。” 第三局,傅锦玉出了剪子,凌夕出了布。 凌夕:“……”怎么刚放完狠话就输?面子还要不要了? “行吧,你问吧!” 傅锦玉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听到是这个问题,凌夕松了口气,“没有啊。” 傅锦玉笑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凌夕的耳垂,“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说了不能撒谎。” 冰凉的耳垂被温热的手指捏住,让凌夕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把傅锦玉的手扒拉了下来,“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傅锦玉坦然道:“冻红了,帮你暖一下。” 凌夕狐疑地瞥了傅锦玉一眼。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海面除了天上的星星,一点光线都没有。傅锦玉是怎么看到她耳朵红不红的? 不过凌夕并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和傅锦玉进行第四轮游戏。 这一次,傅锦玉出了石头,凌夕出了剪刀。 第二次赢了的傅锦玉,又抛出相同的问题,“你想要什么时候结婚?” 凌夕耸耸肩,“连对象都没有,怎么结婚?” “如果你有了伴侣呢?希望多久结婚?” “我没想过,看感觉吧。几个月或者几年都可能……” 傅锦玉点头:“确实要等到时机成熟了。” 第五轮,傅锦玉继续出石头,凌夕还是剪刀。 “真讨厌,”凌夕嘟囔道:“你肯定是算到了我还会出剪刀。” 傅锦玉勾了勾嘴角,谦虚道:“都是运气。” “这回你问什么问题?” 傅锦玉想了想,“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 凌夕摸了摸下巴,“知根知底,有自己的事业,性格稳定,人品过关,擅长照顾人。当然,要是一起长大的就更好了……” 傅锦玉:“……”这话也是耳熟。 凌夕扑哧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不过我的理想型和你差不多吧,人品肯定是第一位的。再就是有共情能力,能理解和尊重我。而且,我这人天生反骨,受不得管教,希望对方控制欲不要太强。” 傅锦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性别呢?有要求吗?” 这个问题问得凌夕一愣,“性别?” 凌夕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一个男声传来,“我猜这位女士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她成为你的伴侣。” 凌夕:“……” 傅锦玉:“……”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二副韦尔。 她们忘了救生艇上还有一个人听得懂中文。 韦尔脸上没有一点偷听别人谈话的尴尬,还笑了笑道:“我非常尊重你们。” 尊重你个头! 在这一瞬间,凌夕好想把他踹下去洗洗脑子。她和傅锦玉怎么可能……不对,在这个副本里,她们两个的身份本来就是情侣。 那么,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个刚才的对话岂不是很奇怪?说不定还以为她们两个在调情…… 就在凌夕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灯光。 只听其他人喊道:“是救援船,救援船来了!我们有救了!” 凌夕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果然隐约看到一艘巨轮向他们驶来。 那是一艘比光明者号大几倍的船,看起来像一座钢铁巨兽,但此时却给了所有幸存者安全感。 陆陆续续有人被救上了船,包括傅锦玉和凌夕。 她们一上船,就立刻有人送来热水和食物,还有医生检查他们的身体。 凌夕看了眼时间,从她们登上救生艇到获救,只经过了三个小时。 这对于一场发生在极地的海难事件来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34章 南极之旅(十六) 凌夕询问了一下救援船上的船员, 得知这艘船名叫“麦哲伦号”。收到戴伦船长的信号时,它正好在阿根廷南部的海域航行。 由于一开始戴伦船长只是说遇到了冰原,光明者号当时也并没有出现问题, 所以麦哲伦号只是以正常的速度前进。 然而,当海水灌进底舱, 船体开始倾斜以后, 戴伦船长连发几条信号给麦哲伦号,请求他们快速前来救援。 船员还告诉凌夕, 根据气象显示,两个小时后有一场风暴会席卷这片海域。如果麦哲伦号赶来得再晚一些, 恐怕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凌夕听完也有些后怕。 光明者号上的乘客和船员加起来一共213人, 而最终获救的人数则是198人。 有15人目前不知去向。 麦哲伦号的船员们在附近的海域又搜寻了一会儿,依旧没有那15人的下落。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只能放弃。 现在, 他们将朝着南极半岛相反的方向离开, 回到阿根廷。 所有光明者号上的乘客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他们恨不得赶快回到陆地。 凌夕和傅锦玉虽然知道光明者号上有15人失踪, 但是她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失踪的人里面竟然有海莉。 她不知道在海莉承认自己是凶手后, 戴伦船长把她带去了哪里, 和她最终没有获救又是否有关联。 “不管怎么说, 最大的危机我们已经度过了。只要熬过最后十天, 就可以脱离副本。” 凌夕说到这里, 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会是有人在骂我吧。” “也可能是你感冒了,”傅锦玉递给凌夕一粒感冒药, “快吃了。” 这药也是凌夕和傅锦玉预备的, 还分了一些给其他得了风寒的乘客。 凌夕乖乖吃掉药, 傅锦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此时她们两个被安置在一间双人客房内,虽然条件不如光明者号上豪华,但是只要有个地方休息就已经很满足了。 麦哲伦号在五天后到达了阿根廷,在所有乘客登陆后,警方开始针对光明者号的沉船事故进行调查。 “看来戴伦船长要有麻烦了。” 凌夕倒是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对这位英雄船长的印象着实不佳。 如果他在发现凯莱布被谋杀时,立刻返航,或许后面的灾难根本不会发生。 虽然现在说这些显得有些马后炮,但是作为一名船长把乘客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是应该的吗? 其次,在驶入冰原后,他屡次判断失误,却盲目自大,听不进他人劝告,也是造成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一切和凌夕还有傅锦玉都没有什么关系。 “还有最后几天,我们就呆在房间里哪都不去,”凌夕抱着被子说道。 傅锦玉坐在床头正翻阅手中的报纸,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凌夕翻了个身,蹭到傅锦玉身边,抬头看向她手中的报纸。 唔,都是西班牙语,看不懂。 “上面写了什么?”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某人的手臂。 傅锦玉拿起报纸读道:“前半段写光明者号的光荣历史,后半段在推测光明者号沉没的原因。” 凌夕无语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事实这么明显,光明者号被冰山撞破了一个洞,最后沉了呗! “报纸上说,由于当时离开的太匆忙,戴伦船长忘了带航行数据记录仪。” 航行数据记录仪,也就是VDR,会记录光明者号整个航行过程的各项数据。 说起来,它的功能就和飞机上的黑匣子差不多。 没有了VDR,也不能去打捞沉船——毕竟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花销。所以,等于调查组拿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光明者号是如何沉没的。 “别人不知道,难道戴伦船长自己还不知道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吗?” “你不可能期待一个罪犯自觉供述自己罪行,”傅锦玉把报纸叠好放在床头柜上,低头对凌夕道:“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找上我们。” 事实证明,傅锦玉的预感是对的。 很快,她们便接到了调查组的通知,希望她们能配合调查。 凌夕和傅锦玉答应了下来,并且前往调查组所在的警局。 调查组的负责人告诉两人,他们通过其他船员得知,在光明者号沉没前,她们曾经去过舰桥。所以想询问她们都看到了什么。 凌夕便将自己看到的如实讲了出来。 警察问道:“您是说,在即将离开冰原时,光明者号曾经停顿了一次。然后戴伦船长是怎么做的?” 凌夕摇了摇头道:“后面我们离开的舰桥,只能感觉到船身剧烈晃动了几下,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傅锦玉补充:“因为我们觉得戴伦船长的举动非常危险,而且他完全不听我们劝阻,所以回了客舱。” “什么准备?” “逃生的准备。” 凌夕也道:“实际上,我认为戴伦船长对于浮冰的判断存在一定的失误。那不可能是一年内的新冰,而光明者号也不是破冰船,不足以应付南极的多年浮冰。” 调查组问道:“你怎么确定那些不是新冰?” 凌夕道:“因为我曾对这方面做过研究。” “好的,非常感谢你们。” 在离开警局的时候,凌夕明显情绪有些不高。 傅锦玉问她怎么了。 凌夕道:“我以为他们会提到凯莱布和海莉的事。” 傅锦玉了然,“没有人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戴伦船长应该在凯莱布死亡时就立刻将船停靠在最近的港口,并且报警。但是他不仅没有这样做,而且后面还出现了沉船事故。 所以,以他肯定希望这件事不要被调查组知道。 而其他几位知情人,几乎都是戴伦船长的手下,出于各种考虑,也不会主动交代这件事。 “就让这件事,和光明者号一样,沉没海底吧。” 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肩,说道。 凌夕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凯莱布和海莉都为他们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希望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 这时,两人看到警局门口站着一个熟人——二副韦尔。 韦尔神情踟躇,仿佛有什么心事,不停地来回踱步。 凌夕与他打了声招呼,“你也来配合调查吗?” 韦尔看见两人愣了一下,然后道:“已经结束了。” 凌夕没想太多,此时又恰逢饭点,便邀请对方一起。 韦尔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餐馆,点餐后,凌夕发现韦尔异常的沉默,以为他是因为光明者号沉没的事情而难受,劝慰道:“这次事故你已经尽力了,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她还记得韦尔在舰桥内多次向戴伦船长预警,但是都被忽略了的事。 韦尔没有吭声。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让凌夕疑惑起来。 但韦尔在后续的时间里,没有再说过一个字。三人沉闷地吃完一顿饭,韦尔道谢后先行离开。 凌夕看着他的背影,不解道: “这是怎么了?” 傅锦玉道:“他的心在摇摆不定。” 凌夕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摇摆不定?” 傅锦玉勾了勾嘴角,“你自己想。” 凌夕:“……”知道的多了不起啊! 感觉自己桌下的腿被踢了一下,傅锦玉脸上反而带了丝笑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航行数据记录仪在他身上。” 凌夕:“?” “你怎么知道?” “他在爬上救生艇时,曾经随身带了一个包裹。我看到里面有一个设备,只是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经过报纸上的提醒,我才意识到那是航行数据记录仪。” 凌夕不得不佩服傅锦玉的眼力,她当时也注意到了韦尔身上的包裹,但她只以为是他的私人物品罢了。 “所以,他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航行数据记录仪拿出来?” “没错。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戴伦船长是他父亲的好友。” “那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如果确认是由于戴伦船长的操作失误导致光明者号沉没,那么他会被起诉。到时候不仅名誉扫地,还有可能判刑。 傅锦玉:“所以该怎么选择,就看他的良心了。” 凌夕:“希望他有良心吧。不过,这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 傅锦玉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谴责他。” “我倒也没有那么高尚,”凌夕翻了个白眼,“尤其是吃过一次教训以后,我要是还那么死心眼,也太不长进了。” 凌夕指的是上一个副本她执意救人,结果差点导致两人一起被烧死的事。 傅锦玉很是欣慰,“确实长进了。” 凌夕:“……”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夸奖到。 接下来的几天,凌夕和傅锦玉秉承着没事不出门的原则,一直熬到了任务最后一天。 也正是这一天,光明者号事故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根据报纸上记载,由于二副韦尔在危难之际冒险带回了航行数据记录仪,调查组根据上面记载的航行数据、驾驶舱内的录音,还原了整个事故发生的经过。 光明者号是一艘双层船体结构的极地观光船,由防冻钢板构成了它的外层结构。按理说确实可以应付海面上的一些浮冰。 但是,正如凌夕所言,观光船的钢板强度远远比不上破冰船,在面对南极多年形成的、体积庞大的浮冰时,便显得力不从心。 而戴伦船长在光明者号被浮冰阻拦后,本应该抬高船头,利用重力将浮冰压碎。而他却选择了倒船,然后加足马力将浮冰暴力撞碎。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光明者号右侧的钢板被浮冰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海水从此处涌进客舱,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最后报道说,戴伦船长已经被起诉,案件正在办理中。 凌夕感叹道:“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傅锦玉:“是个好消息。” “确实。” 看着任务即将结束的倒计时,凌夕伸了个懒腰,对身旁的人说道:“这可能是我最糟糕的一次旅行。” 傅锦玉笑了笑道:“我并不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回现实世界了。 第35章 现实世界(一) 脱离副本时,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时间到,现在开始统计任务完成情况。恭喜玩家完成‘光明号的南极之旅’副本任务“成功存活一个月”和“调查杀死凯莱布的凶手”,获得寿命天数360天。恭喜玩家完成‘调查光明者号沉没原因’的附加任务, 获得寿命天数180天。总计获得寿命天数540天,此次任务评级为‘优’。” 一下子多了一年多的寿命, 凌夕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加上第一次任务所得的寿命天数, 她至少可以再活2年。 而且,经过第二个副本, 凌夕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副本在等着她。 睁开眼睛,凌夕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记得穿越前, 傅锦玉在她家过夜。 想到这里, 凌夕便要往旁边看看,却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正被人抱在怀里, 而且姿势还无比熟悉。 在光明者号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 凌夕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一起睡觉。甚至偶尔早上醒来, 会发现傅锦玉像是抱着娃娃一样抱着她——就和现在一样。 只是那时她的身材比较娇小,整个人都可以缩在傅锦玉的怀里。而现在, 她们的身高却是差不多。 这种差异, 让凌夕又开始别扭起来。 毕竟在副本里, 两人的角色是情侣, 亲密一点也无可厚非。但在现实世界里她们是死对头, 而且多年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了。 事实上, 一起经历过几次生死难关,凌夕对傅锦玉的感觉非常复杂,也不像之前那么排斥。她们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前, 相对来说比较平和的状态中。 不过, 傅锦玉是怎么想的, 凌夕就不太确定了。 或许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假扮她的伴侣,与她亲密。 想到这里,凌夕又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心里不太舒服起来。 “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 凌夕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见傅锦玉正一只手撑着头,笑着看她。 凌乱的发丝刚好垂了下来,傅锦玉用另一只手把它挽回耳侧。 凌夕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性感。 “没想什么。” 凌夕害怕自己的脸又要烧起来,连忙推了推快要压到自己身上的某人,“离我远一点,你也不嫌热。” 傅锦玉笑了笑,坐起身,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早上八点,还来得及去公司。 凌夕打了个哈欠,看着傅锦玉起床,嘴贱地来了一句:“真羡慕你,有班可以上。” 她现在还在假期,而且已经决定过几天就辞去研究院的工作,至于以后……凌夕想做一名自然风景摄影师。 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对自然摄影感兴趣,另一方面以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去原来的岗位了。 傅锦玉瞥了一眼嘴上说“羡慕”,实则“幸灾乐祸”的某人,“你要是觉得太闲,就陪我去公司。” “我去干什么?”凌夕莫名其妙。 “两次进入副本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同理可推,下一次进入副本也会是类似的情况。” “可我们才刚刚完成一个副本任务,总要休息几天吧?” 傅锦玉反问:“你会嫌寿命多吗?” 凌夕:“……”当然不会。 于是,凌夕就这么被说服,吃完早餐后,坐上了傅锦玉的车。 她亲妈关晴对此非常支持,并表示“与其让她在家里懒成一滩烂泥,不如跟着锦玉去公司学点东西”。 凌夕也不知道她妈希望她和傅锦玉学点什么 ,反正她清楚自己不是经商的那块料。 …… 这是凌夕第二次去傅锦玉的公司。 她和傅锦玉从一楼大厅乘电梯来到顶层的总办公室,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的关注的目光。 而且,她还隐约听到了“般配”两个字。 般配?什么般配? 就当凌夕有些疑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扯了过去。 “不看路的吗?”傅锦玉把人扶稳,训了一句。 凌夕还有些懵,就听旁边的李特助道:“凌小姐,刚才那里有一个柱子。” 凌夕转头一瞧,好家伙那么大个柱子,她还真没看见。 傅锦玉蹙眉,“走路的时候不要发呆。” 凌夕被训了不太开心,“你这么凶巴巴地做什么?” 傅锦玉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厉,“……抱歉。” 只听着旁边传来一阵吸气声,凌夕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凌夕借了傅锦玉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处理一些资料。 于整个一上午,每个进入傅锦玉办公室的秘书和主管,都并不意外有一名年轻女人坐在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 他们早就听公司里的他同事八卦,说傅总今天上班带了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过来。 早知道自家老板性向的员工们,都在猜测会不会是女朋友。 “咔嚓咔嚓咔嚓……” 凌夕一边嚼着薯片,一边盯着电脑屏幕,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便抬头看去。 主管见自己偷看被发现,连忙把头扭了回去。 凌夕:“?”她长得很可怕? “这份方案不够详细,我画线的补分,回去补充了细节再拿过来。” 傅锦玉没注意到这一幕,她看完文件后,对主管说道。 “好的,傅总。” 方案被打回来,主管不仅没有丧气,还觉得十分高兴。 因为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被打回去重写,现在只是需要修改其中一部分已经很不错了。 看起来傅总今天心情不错……主管在心里想道。 然而,凌夕却不这么认为。 她在主管离开办公室后调侃道:“还说你不凶?瞧瞧你的下属,好像都很怕你。” “怕我是应该的。” 傅锦玉不是一个亲和的领导,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保持适当的威严会使很多工作可以顺利地推行下去。 她看了眼时间,对凌夕道:“走吧,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凌夕摸了摸肚子,问道:“你请客?” 傅锦玉颔首:“可以。” “那就去xx酒苑。” 也就是上次她请唐荔未遂的那家高级餐厅。 “没问题。” 到了餐厅,傅锦玉本想直接去包间,但凌夕觉得就她们两个没什么必要,于是便在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家餐厅的装修参照了欧洲上个世纪的风格,让凌夕觉得和光明者号上的有些相似。 凌夕感叹道:“经历了一次海难,短期内我都不敢坐船了。” 傅锦玉挑眉,“我以为经历了车祸以后,你会不敢坐我的车。” “还好吧。” 其实,由于车祸发生时凌夕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醒来后身上又几乎没受什么伤,因而在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反倒是在副本任务里经历的海难,让她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下一个副本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只求能给我一个强壮一点的身体。” 傅锦玉脑海里闪过一个长着凌夕的脸,却有着金刚身材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凌夕不满地道。 她觉得她的愿望还挺正常的。 “没什么,”傅锦玉轻咳一声,把某个画面抛到脑后,把菜单递了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凌夕点完餐,两人在等待的时间里,聊起了副本里的一些细节。 凌夕道:“最后韦尔还是选择把航行数据记录仪交给了警方。” “他其实早就有了决断。” 若是真的想隐瞒真相,他根本不会冒死把航行数据记录仪带出来。 “说的也是,”凌夕有些感慨,“那么一艘漂亮的游轮,就这么葬身于深海之中,我还是觉得可惜。” 傅锦玉沉声道:“类似的海难,在历史上发生过许多回,每一次都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不过,让凌夕有些难以释怀的,是海莉的死。 虽然她也知道海莉就算获救后也会面临法律的制裁,但就这么消失在大海中就仿佛一个故事永远听不到了结尾。 傅锦玉也叹了口气,“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永远无法回头。” “所以系统才要我们‘守住本心’。” “是的。” “对了,找个时间,我教你学游泳吧!”凌夕突然说道。 傅锦玉愣了一下,道:“过段时间吧。” 凌夕敏锐地发现傅锦玉似乎不太情愿,心里正有些疑惑,却见有人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傅锦玉,凌夕……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人是一名年轻男人,而且还是个熟人,两人共同的高中同学——张承。 梁承看了看凌夕,又看了看傅锦玉,有些好奇这两个高中最不对付的人是怎么心平气和地在一起吃饭的。 凌夕也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但是她不想解释,只笑了笑,“来吃饭。” 傅锦玉与张承并不算熟悉,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在张承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们看到群里消息了吗?班长这个星期日要举办同学聚会,你们俩就在本市,去不去参加?” 凌夕这段时间根本没心情关注群里的消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注意。在哪里聚会?” 张承道:“说是在郊区租了个别墅,附近环境不错,有山有水。而且房间挺多的,可以过夜。” 凌夕听着来了点兴趣,“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有时间就去。” “行啊。” 张承把定位发给凌夕后,又问道:“傅锦玉,你呢?” “我也去。” 张承也就是随口问问,他知道凌夕应该不会错过这种热闹,但是傅锦玉一向是独来独往,答应的可能性不大。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傅锦玉竟然会答应去。 “那我把定位发给……呃。” 张承刚想说把定位也发给傅锦玉,结果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傅锦玉的联系方式。 傅锦玉看向坐在对面的凌夕,“你转给我。” 凌夕想也没想地把定位转给了傅锦玉,“好了!” 张承看了看凌夕又看了看傅锦玉,倒是没说什么。 等到张承离开,凌夕笑着道:“你真的准备去?” “我不能去?”傅锦玉反问道。 “当然可以,”凌夕耸了耸肩,“就是你以前从来没参加过。” 凌夕这种常年不在本市的,都或多或少和高中的同学们私下里聚聚,但是傅锦玉似乎从来没和其他人联系过。 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凑热闹。 傅锦玉看了凌夕一眼,没解释:“你自己猜。” 凌夕:“?”又叫她猜? 第36章 现实世界(二) 凌夕吃完饭, 只觉得不愧是高级餐厅,味道是真的不错,就是份量太少。 最后结账的时候, 看着上面的数字,更是觉得亏大了。 她提议道:“明天我们还是去对面的面馆吧, 上次我和唐荔去吃过, 味道不错。” 傅锦玉听到这话,却问道:“你和唐荔关系很好?” 凌夕点头, “是啊!你不也知道,我俩高中就关系不错。” 傅锦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眯了眯眼, “当然记得。” 凌夕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但她只以为是餐馆里冷气开得太足, 催促道:“我们走吧!” “嗯, ”傅锦玉背上包, 上前挽着凌夕的手臂,“走吧。” 凌夕看着搭在自己臂弯的手臂, 表情纠结。 傅锦玉垂眸, “怎么了?” 凌夕把傅锦玉的手臂拉了下来, 然后把自己的搭了上去, “这样比较舒服。” 傅锦玉无语:“……你这毛病还没改?” 凌夕:“这有什么好需要改的?” “你也这么搭着唐荔?” “那倒没有, 她个子太高, 都是搭着我的肩。” 傅锦玉:啧。 回到傅锦玉的办公室,凌夕打了个哈欠,“借你沙发一用。” 傅锦玉:“……里面休息室有床。” “不早说……”凌夕立刻站起身, 对着办公桌后的某人挥了挥手, “傅总您忙, 我去睡觉。” 傅锦玉却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我和你一起。” 凌夕:“你也要睡?” 傅锦玉挑眉反问,“我怎么不能睡?这是午休时间。” “那倒也是,”凌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傅锦玉“工作狂”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傅锦玉通过指纹锁,打开通往休息室的门,只见里面装修得和一间卧室没什么区别。里侧一张双人大床,对面是落地窗,靠门口的位置是浴室。 凌夕在这里看到了许多生活的痕迹,问道:“你不会每天在公司住吧?” “偶尔,”傅锦玉从一侧的衣柜里拿出被子铺在床上,又拿出一件睡裙递给凌夕,“我没穿过的,你试试。” 看着款式保守的白色睡裙,凌夕突然想到两次的副本世界里,傅锦玉扮演的角色穿着都很大胆。 要是能现实生活中看到傅锦玉也穿一次……打住打住。 凌夕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赶紧晃了晃脑袋,把它们甩了出去。 傅锦玉见她半天不动,蹙眉问:“不想穿?” “不是不是,”凌夕连忙摆手,“我这就去换。” 到浴室换好衣服,凌夕发现睡裙异常的合身,仿佛就是她的尺码。 不过她和傅锦玉的身高差不多,买差不多的码数也算正常。 凌夕推开门出来,就看到傅锦玉正坐在床边等她。 此时,傅锦玉也换好了睡裙,和凌夕是同款,只是她身上的是浅蓝色。 “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傅锦玉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对凌夕道:“过来睡觉。” “哦,”凌夕乖乖地应了一声爬上床。 傅锦玉替她盖好被子,手掌轻轻地在她身上拍了拍,“睡吧。” 凌夕:“……”傅锦玉不会是母性泛滥了吧? 在即将睡着前,凌夕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又不用上班,她为什么只能睡一个小时? 事实上,等凌夕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下了山。 她看着夕阳的余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不过,余光右上角不停倒数的时间还是瞬间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的寿命只有两年……虽然还有续命的方法,但是谁知道下一个副本她能不能顺利活下来…… 而她今天竟然浪费了一下午在睡觉! 可是,不睡觉她又能干什么? 赚钱?她恐怕一个月赚的都没有她哥一天赚的多。 享受?她最享受的就是去极地探险,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陪伴家人?得了吧,她才在家几天就被她妈嫌弃死了。 这么一想,睡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了。 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傅锦玉一走进来,就看到凌夕穿着纯白色的睡裙坐在床上,眼神迷茫,漫无焦距。夕阳打在她白皙通透的脸上,发出莹莹的光晕。 有一瞬间,傅锦玉仿佛以为凌夕的后背会插上一双翅膀飞走,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对方说道—— “傅锦玉,我肚子快饿瘪了,想吃掉一头牛。” 傅锦玉:“……”这么能吃应该飞不动。 “走吧,我送你回家。关姨说晚上吃海鲜,有你最喜欢的北极甜虾。” 凌夕眼睛一亮,“那我们快回去。” 到了家,关晴看着两人一起走进门,似乎没吵架,顿时心情不错。 她招呼道:“快去洗洗手,然后来吃饭。” “好啊,”凌夕欢快地应了一句,然后跑去洗手。 傅锦玉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还不忘了对关晴道歉,“辛苦关姨。” “不用谢,”关晴笑眯眯地问:“今天小夕在公司没给你惹麻烦吧?” 傅锦玉想到凌夕睡了整整一下午,勾了勾嘴角,“没有,挺老实的。” “那就好,”关晴满意地点点头,“我也不指望她能学到什么,就是自从她回国以后,整个人都有点心事重重的。你知道她的性子,以前天天往外跑,现在天天闷在家里,我就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都说“母女连心”,关晴怎么可能没发现凌夕这段时间的异常?不过,她知道女儿要强,直接问她未必肯说。 傅锦玉看出关晴的担忧,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以前最羡慕的,就是凌夕有个幸福的家庭。 而她,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亲人,已经长眠于地下。剩下的傅家人都巴不得她早点死掉,然后瓜分她的财产。 “关姨,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傅锦玉收回思绪,郑重地向关晴承诺。 “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你们聊什么呢?” 凌夕洗完手出来,正好听到这句,于是问道。 关晴:“没什么,就问问你和锦玉去公司学了什么……” 凌夕:“……”学会了上班摸鱼睡觉? 傅锦玉看出凌夕的心虚,眼里带了笑意,岔开话题道:“关姨,我们去吃饭吧!” “好好好,辛苦一天累坏了,吃点好的补补。” 在餐桌旁坐下,凌夕问:“妈,我哥呢?” “你哥交了个女朋友,这段时间都不回来吃饭。”关晴瞥了一眼女儿,“你呢?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家?” 听到这话,傅锦玉放下筷子,也抬头看了过来。 被两双眼睛盯着,凌夕莫名觉得压力好大。 “我哥这不是还没结婚嘛,我着急什么……对了,妈,我哥的女友是谁啊?你见过吗?” 关晴摇摇头,“你哥说等关系稳定了再领回家。” 凌夕笑嘻嘻地道:“我哥这颗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关晴白了凌夕一眼,问向一旁的傅锦玉,“锦玉,你呢?终身大事考虑了吗?” 傅锦玉认真道:“考虑了,正在追求中。” 凌夕“啊”了一声,她突然想起在救生艇上,傅锦玉曾经说过的话——“至于能不能结婚,取决于对方愿不愿意。” 难道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她忍不住八卦道:“你在追谁?你们公司的人,还是哪个合作伙伴?” 也不怪凌夕这么猜,而是傅锦玉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认识人的途径可能只有这么多。 傅锦玉瞥了一眼凌夕:“都不是。” “那是谁?” “人家锦玉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关晴突然打断了凌夕的追问,对傅锦玉和颜悦色道:“不用管她,这么八卦也不知道随了谁。” 凌夕:“……”当然随您。 不过凌夕没敢说出来,怕挨揍。 吃完饭,凌夕和傅锦玉休息了一会儿,被关晴安排了新任务——溜狗。 “我就说我妈应该雇个大学生来遛狗。” 凌夕被家里这只名叫“多多”的萨摩拽得一个趔趄,全靠力气大才控制住对方,不由得抱怨道。 傅锦玉伸出手,“给我试试。” 凌夕一边把牵引绳递给她,一边不放心地问道:“你溜过狗吗?行不行?” “试试就知道了。” 傅锦玉扯过牵引绳,与狗对视几秒,然后低声喝道:“坐!” 凌夕刚想说她家傻狗听不懂,就见多多屁股往下一压,竟来了个标准的狗狗坐。 凌夕:“?” 合着这狗还见人下菜碟的? 接着,傅锦玉又训练了多多“坐”“趴”“转圈”等动作,多多都顺利完成了。 凌夕在旁都惊呆了,忍不住敲了敲狗头,骂道:“小叛徒。” 多多甩了甩尾巴,嘴往后一咧,歪了歪脑袋。 凌夕又瞬间被萌到,抱着它的脖子蹭了蹭。 傅锦玉在旁好笑地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这么宠着可怎么训狗? 凌夕争辩,“它也不用上班,它也不用上学,会那么多干嘛?” “狗狗大多有管理领域的意识,你要是不管理它,它就会自动承担起管理你的责任,”傅锦玉弯腰在多多头顶揉了揉,顺便在凌夕额头敲了一记,“你不会想听它的话吧?” 凌夕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是不行。” 傅锦玉:“……”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37章 现实世界(三) 当天晚上, 傅锦玉继续留宿在凌夕家里。 毕竟上次开启副本就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定下次也是。 凌夕这回直接放弃挣扎。 要不然还能怎样? 不出意料的话,她下半辈子都得和傅锦玉绑定在一起, 还是早点习惯吧。 傅锦玉晚上还要处理一批文件,凌夕也要继续整理资料, 于是两人互不干扰地在书房内工作。 时间快速流逝, 很快就到了晚上10点左右。 傅锦玉率先完成,抬头看去, 就见凌夕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键盘被她敲得噼里啪啦响。 看着看着, 傅锦玉就不禁想起高中时,她和凌夕争吵的画面。 那时, 她的母亲刚过世, 父亲便带了新女友回家, 想要替代她母亲的位置。 她和父亲从吵架到冷战,但都没能阻止那个女人进门。 傅锦玉整个人开始变得暴躁易怒, 焦虑不安,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又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可怜虫去讨取别人的同情和关心, 于是便把整个人封闭了起来。 凌夕或许也被她当时的态度伤害到了, 所以才慢慢疏远她……何况后来还阴差阳错发生了许多很不愉快的事。 傅锦玉想起当时的自己, 不由得在心里叹息, 若是她当时能再成熟一点,或许就不会与凌夕僵持这么多年。 “傅锦玉,你快过来!” 傅锦玉被凌夕的声音唤回思绪, 她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凌夕指着电脑屏幕说:“我刚才查了一下张承说的那栋别墅, 这……好像是个凶宅啊!” 傅锦玉闻言也看向屏幕, 只见上面是一则几年前的新闻。 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某别墅小区A03栋住宅曾发生一起刑事案件。当时居住在此的一家四口,有三人死亡,一人失踪。 由于是悬案,警方没有给出最后的调查结果。但是媒体怀疑是失踪的那人,也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王本德,杀死妻儿,畏罪潜逃。 “这可真是奇怪了,”凌夕摸了摸下巴,“以现在的刑侦技术,还有破不了的案子?” 随着监控系统的普及和科学技术的进步,悬案已经越来越少。所以这个案子几年没抓到凶手,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傅锦玉往下翻了翻评论,都是几年前网友发的。 有人说认识失踪的王本德,他性格温和,与人为善,没有仇家,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也有人说王本德与妻子任珊的感情不合,经常吵架,激情杀人后跑了;还有人听说王本德出轨公司里的一个女秘书,在出事前要和妻子离婚,但是妻子不同意……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也不知真假。 “不说别的,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人,他也挺能藏的,”凌夕感叹道。 傅锦玉却蹙了蹙眉道:“同学聚会怎么会选这种地方?你联系一下班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刚好有套别墅在那个小区附近。” “行,那我问问班长。” 凌夕也觉得这种凶宅不太适合聚会,于是应了下来。 然而,当凌夕联系了班长董茂林以后,对方却回复道:“我知道啊,特意定的。” 特意定的? 凌夕再次询问,只听董茂林解释道:“那栋别墅在网上很出名,去过的人都说自己在晚上遇到了灵异事件。大家都挺好奇的,想去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凌夕有点无语,“你们胆子真大,也不怕出事。” “都是年轻人,火气旺着呢,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咱们得相信科学,不能迷信。” 凌夕无语。 说董茂林迷信吧,他说要相信科学;说他不迷信吧,又说年轻人火气旺。 凌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就把聊天记录拿给傅锦玉,“咱们还去不去?” 傅锦玉果断道,“不去。” 凌夕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现在已经过得够刺激的了,实在不需要再主动找点刺激。” 傅锦玉被凌夕逗笑。 在凌夕告诉班长董茂林她和傅锦玉不去了以后,那边只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倒是没说什么。 凌夕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在星期五的晚上,还和傅锦玉商量好了第二日教她游泳的事。 临睡前,凌夕迷迷糊糊道:“这都好几天了,什么时候开启下一个副本啊?” 傅锦玉侧头看了她一眼道:“说不定就是今天晚上。” “那挺好。” 说完这句,凌夕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凌夕隐约间听到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大巴车上。往窗外望去,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有点像本市的郊区? 凌夕隐隐约约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她下意识地往身边看去,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合眼休息的傅锦玉。 她松了口气,原来是又进入新副本了。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转换场景的经历,凌夕已经很淡定。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把傅锦玉推醒,就听前方一个男声说道:“同学们,前面就是今天我们定的别墅小区了。大家带好随身物品,然后一起下车。司机明天下午才能接咱们回市区,所以千万别把东西落在车上哈!” 凌夕抬头看清说话之人的脸,顿时惊了一下。 这不是董茂林? 不对劲啊……她要是穿到副本里了,怎么会看见老同学? 就当凌夕迷惑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在玩家所在世界发现支线副本“别墅的秘密”,现发布临时任务——寻找王本德的下落。任务时限:两天,任务奖励:寿命天数100天。此为支线副本,任务失败无惩罚。” 凌夕:还有这种好事? 对于这种无生命危险,也没有失败惩罚的任务,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这时,傅锦玉也被系统的声音叫醒,她的眼神迅速从迷茫变得清明,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 当看见凌夕时,她表情柔和了下来。 凌夕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们好像在去那栋凶宅的路上。任务里提到的王本德就是在凶杀案里失踪的男主人。” 傅锦玉已经摸清了状况,也压低了声音道:“有点奇怪。” 凌夕点头,“确实奇怪。” 这次的副本任务不让他们破案,只是找一个人的下落,真的很奇怪。 凌夕半开玩笑地道:“早知道系统会安排我们过来,就不拒绝班长了。” 这时车恰好停稳,傅锦玉一边站起身,一边伸出手:“别想那么多,该下车了。” “好,”坐在里侧的凌夕借着她的力也站了起来。 就当两人准备往车门走的时候,后座的一个女同学喊道:“凌夕,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凌夕回头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道:“沈慧月?” “没错,就是我,”沈慧月开心地道:“咱俩坐了几年前后桌,不过毕业就没怎么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凌夕笑道:“我当然记得,就是你现在变化挺大,越来越漂亮了。” 凌夕这话绝不是恭维,而是沈慧月高中时身材微胖,五官虽然很标致,但很少打扮。而现在的她,一身复古绿色旗袍,画着精致的妆容,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美人。 沈慧月“嗐”了一声道:“我现在做美妆主播,这都是职业需要。” 说着她还举了一下手里的相机,“今天这个别墅可是个取材的好地方,我准备回去就发一个视频呢!” 凌夕抽了一下嘴角,“美妆博主来凶宅找素材?” “最近播放量下降,我也是想找点新鲜的主题。现在这行都要卷死了,挣口饭吃不容易。对了,晚上班长说要组织大家玩儿四角游戏,你也一起啊?” 凌夕当然听说过四角游戏,网上关于这个游戏的消息层出不穷。她非常认真地道:“那个游戏邪门得很,我胆子小,不敢玩儿 。” “你胆子小?”沈慧月稀奇地看着凌夕道:“高中和我玩儿笔仙的人是谁?” “那是年少无知,我现在可是惜命得很。对吧,傅锦玉?”凌夕回头道。 傅锦玉与凌夕对视一眼,颔首,“对。” 沈慧月看了看两人感叹道:“你俩现在看起来感情不错,是和好了吗?” 她和两人初中是同校,自然知道凌夕和傅锦玉高中以前的关系很亲密。 这个问题让凌夕卡壳了一下,但她也没有过多考虑,“算是吧。” 听到凌夕的答案,傅锦玉倒是有些意外。 沈慧月一脸欣慰地道:“早觉得你们俩挺在乎彼此的,偏偏又非要对着干。” “有吗?”凌夕摸摸鼻子。 她觉得当时自己是真心讨厌傅锦玉来着。 “当然,”沈慧月语气肯定,接着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当年高蕾的事……” “你们三个要是想叙旧,等下了车再聊吧!” 沈慧月的话突然被班长董茂林打断,她止住话头,应道:“知道了班长,我们马上下去。” 她转身的那一刻,没注意到凌夕突然变了的脸色。 高蕾的事,一直是横亘在凌夕心间的一块大石头,也是她和傅锦玉的关系当年急转直下的主要原因。 现在被沈慧月提起,凌夕沉默了下来。 傅锦玉伸手想拍拍凌夕的肩,却又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 “走吧,他们都下去了,车上只剩我们了。” 凌夕:“嗯。” 作者有话说: 插一个几章的小副本,很快就能结束 按照本文的风格,不会太悬疑恐怖的(主要是我智商不够) 第38章 别墅惊魂(一) 凌夕下车时发现自己随身还带了一个熟悉的包, 里面装的是一些生活用品,以及换洗的衣物。 根据这次聚会的流程,他们需要在别墅住一个晚上, 第二天下午才返程。 系统倒是挺懂她的生活习惯,带的东西都是她常用的。 进了别墅, 凌夕数了一下今天来参加聚会的同学, 一共有24人。男同学的数量比女同学多了几人。 大家对这座“名声在外”的凶宅都比较好奇,正在四处打量。 凌夕看得出这里应该是翻修过不久, 和新闻记载的完全不同。 尤其是大厅的地面,凌夕记得妻子任珊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新闻上说这里曾经铺的是天然大理石, 造价不菲。但现在别墅地面铺得只是普通瓷砖, 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且,其他装饰也都是看着不错, 实则用料一般。 一个男同学带着歆羡地语气道:“班长, 这个别墅可真大, 要是买下来的话,得挺贵的吧?” 另一个男同学“嗤”了一声道:“这种凶宅怎么可能贵, 给钱都没人买吧?” “说的也是, 谁自己住不嫌弃晦气啊!” 董茂林笑着道:“我问过租给我的房产公司中介, 他说这房子他们接手后就重新装修了, 但是挂在网上卖了几年都没卖掉。为了不亏本, 就拿来日租。直到今年年初, 有人来这里开轰趴时,发生了点灵异事件。这件事在网上发酵之后,有玄学大师算过, 说是‘大凶之地’。不过, 不仅没把人吓退, 还迎来了络绎不绝的租客,都想亲身体会一下睡在‘大凶之地’是什么感觉。我要不是提前预定,还根本抢不上呢!” “班长,什么灵异事件啊?” 董茂林微微一笑,“现在说多没有气氛,等天黑了,我再慢慢和你们讲。” 凌夕见状,对傅锦玉道:“知道卖关子有多招人讨厌了吧?” 傅锦玉:“……” 接下来,就是分配房间。 虽然这间别墅的房间很多,但是也要两人一间房才住得下。而且,也不是所有房间都有浴室,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决定抓阄。 董茂林询问凌夕和谁一个房间,凌夕回道:“我和傅锦玉一起。” “张承上次和我说你们两个和好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样子是真和好了。” 董茂林笑着说了一句,倒是没提凌夕曾经拒绝来参加聚会的事。 几乎每一个同学看到她和傅锦玉都要问上这么一句,可知凌夕和傅锦玉不对付的事,当年有多么深入人心。 凌夕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说这话时,凌夕还略微有些心虚。毕业这几年,她其实还一直把傅锦玉当“死对头”,直到今年发生车祸以后,才关系缓和。 董茂林倒是挺认可的,“是啊。同学一场就是缘分。何况……傅锦玉现在可是傅氏的掌权人,有多少人想见一面都难。” 虽然后半句董茂林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是他的潜台词仿佛认为凌夕和傅锦玉和好是看中了对方的权势。 事实上,凌夕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傅锦玉,但也算是本市数得上的人家。 只是,凌父白手起家,对子女并不溺爱,所以凌夕身上没有富家子弟的习气。而且她为人低调,从不炫富,所以班级里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董茂林的市侩让凌夕在觉得很正常的同时,又有些微的不太舒服,但她并未反驳,只是笑了笑。 那边,傅锦玉抽签回来,走到凌夕身边和董茂林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纸条塞进凌夕手中,“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凌夕正要说话,董茂林笑道:“你们运气不错,那个房间是面积最大的一间。就是给你们住有点可惜……” 凌夕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董茂林又是笑而不语。 凌夕:“……”笑个屁。 等到拿着行李进了房间,凌夕才知道董茂林那个以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这些露骨的装饰,和kingsize的大床,无一不证明这里是给情侣准备的。 凌夕:这房间它正经吗? 房间正不正经凌夕不知道,反正凌夕是个正经人。 在短暂的尴尬过后,她直接忽视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道:“傅锦玉,你睡哪边?” “你先挑,”傅锦玉放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仪器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凌夕好奇道:“你找什么呢?” “摄像头。” 凌夕了然,这种公众场所难免不了有些不良分子会做出违法的事。 不过……“这仪器是系统给你装进包里的?” 傅锦玉一边检查一边道:“看样子是的。” 结合自身情况,就知道这个仪器肯定是傅锦玉平时出门必备的东西。 凌夕不由得道:“你还挺小心的。” “毕竟吃过亏。” 凌夕听完一愣,忽然想起董茂林那句——“有多少人想见一面都难”。 想见傅锦玉的人多,但是想算计她的人应该也不少,怪不得要如此小心。 这么一想,凌夕突然觉得傅锦玉的日子过得也太不自由了。 在依次检查了门窗、锁等地方后,傅锦玉才放下心来。她掏出笔记本电脑,道:“趁现在有时间,查查那起凶杀案的资料。” “怎么查?” “从王本德这个人入手。” 根据几年前的新闻报道,得知王本德案发时35岁,经营一家建材公司,但是其他具体信息并没有披露。 不过,网友们神通广大,当时就有人扒出了公司的全称——“xxxx裕桦建材公司”。 傅锦玉就从这里开始调查。首先确认了这家公司几年前法人确实名为“王本德”。 在王本德失踪后的当月,该公司的法人变更成了一个叫“赵闵”的男人。 而赵闵只做了不到一年,该公司的法人又换成了“关亮”。 傅锦玉查到,赵闵和关亮原本就是裕桦公司的股东。王本德失踪后,公司不可能没人管理,推选股东上位属实正常。 此外,傅锦玉还查了一下这栋别墅的产权,确实如董茂林所说,是在房产公司的名下。 当时的交易人是王本德的父母,成交价只有这栋别墅市场价的五分之一。 凌夕问:“王本德有没有仇家什么的?” 虽然媒体把舆论导向到王本德杀死妻儿后潜逃,但是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报复他们一家。 “当年警方肯定也调查过这方面的线索,既然没调查出结果,说明至少明面上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 “那倒也是。” 凌夕也不认为她和傅锦玉会比警察更厉害。 傅锦玉继续道:“不过,系统不会无故发布任务,说明王本德在这两天内一定会出现在别墅周围。”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凌夕纳闷儿道:“他都躲了这么久,突然回来干什么?” 傅锦玉也想不明白,她确定网上没有再多的资料后,合上电脑:“走吧,我们出去转转。” 凌夕没有异议,“好。” 下了楼,同学们正在别墅外的院子里准备烧烤。 烧烤炉、炭和其他工具是别墅里就有的,但是食材需要他们自己购买。 董茂林扬声问道:“小区门口有一家超市,你们谁去买食材?” 凌夕闻言主动道:“我和傅锦玉去吧!” “行,不过你们两个人太少,再派两个男同学拎东西。” 张承道:“那我和陶阳华去。” 董茂林答应下来,然后嘱咐道:“肉多买点,菜你们看着办,还有调味料尽量全一点。” 凌夕迅速在脑海里拉了个清单,“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四人步行从A03栋别墅往小区门口走去。 这段距离并不远,大概只有三四百米。不过小区里绿化做得很好,周围树木高大茂盛,走在小路上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凌夕一路上东瞅西瞧,生怕王本德藏在哪个角落里被她漏看了。 傅锦玉觉得好笑,就跟在凌夕旁边,小心地护着,避免她不注意脚下的路摔倒。 走在最后的张承和陶阳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总觉得那两人的氛围显得他们好多余。 到了超市,在凌夕的指挥下,四人很快就挑好了食材。 由于是20多人的食物,整整装满了两个购物车。 到了收银台前,超市收银员看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好奇道:“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放心,吃得完。我们有20多人呢!”张承回道。 听到这话,收银员突然问道:“你们不会住在A03栋吧?” “是啊。” 见张承点头,收银员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承看了出来,主动道:“你是不是想说A03栋几年前发生过凶杀案?” 收银员瞥他一眼:“你知道还敢住?” “有什么不敢的,”张承笑了起来,“我们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特意来体验的。” “年轻人真是不知深浅,”收银员摇了摇头,劝道:“我看你们一会儿还是天黑前就走吧,不要在那里过夜。” 凌夕这时问道:“那栋别墅原来的主人,就是出事的那一家四口,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挺幸福的一家人,唉,也不知道怎么摊上这种事。” “听说是男主人杀了妻儿,然后又跑了?” “这怎么可能?”收银员立刻反驳道:“王先生和妻子都是好人,而且感情很好。” “是吗?”凌夕故意不信道:“但是我听网上都这么说……” 收银员有些气愤地道:“那都是媒体胡说八道!之前我女儿生病,我急得要死,他们夫妻俩正好路过,二话不说就带着我女儿去了医院,还垫付了医疗费。A02栋住着一对儿老人,腿脚不太好,他们也经常去照顾……” 收银员说了很多王本德夫妻俩做过的善事,让凌夕都有些意外,问道:“那他失踪这么久真的一次都没回来过吗?” “没有,至少我没见过。” “你刚才说,叫我们不要在A03过夜是为什么?” “因为那里……闹鬼。” 凌夕:“?”啊? 第39章 别墅惊魂(二) 听到收银员说闹鬼, 四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听收银员压低了嗓音道:“三个月前,我晚上在店里值班,突然有几个年轻人跑了进来。我见他们一个个像丢了魂儿似的, 就问怎么了。其中一个女生告诉我,他们是A03栋的租客,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婴儿哭声。但是下去查看, 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折腾了半宿,那哭声越来越凄厉, 把他们吓得半死,以为撞了鬼, 就赶紧跑了出来。” 凌夕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往傅锦玉身边蹭了蹭。 张承听完却有些兴奋起来,“这是真的?那后来呢?” 收银员似乎对张承的反应有些不满, 道:“后来还能有什么, 一群不信邪的人都跑来作死呗。” 张承:“……” 凌夕偷笑。 这可不就是作死嘛! 结完账, 四人拎着东西往回走。 由于东西很沉,他们走的并不快。 张承正和陶阳华讨论刚才收银员说的事。 “听说死了的一家四口里有个8个月大的婴儿, 说不定就是他的亡魂在哭泣, ”陶阳华猜测道。 “我觉得不是, ”张承持不同意见, “应该就是巧合。三个月前正好是野猫发, 情的时候, 说不定是那几个人把野猫的叫声听成了婴儿哭泣。然后再以讹传讹,就变成了灵异事件。” 陶阳华反驳道:“收银员不是说那几个人出去看了吗?如果是野猫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说不定是他们胆子太小,没敢仔细找……” “我听班长说, 上个星期来这里住的租客也听到了哭声。总不能野猫现在还发情吧?” “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也保不准是故意撒谎。” …… 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差点吵起来, 凌夕连忙阻止道:“是不是真的,晚上不就知道了?” 反正根据那个收银员的说法,婴儿的哭声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我肯定能戳穿那些人的谎言,”张承信誓旦旦地道。 陶阳华哼了一声,“我看你到时候别被吓哭了。” 张承:“我要是吓哭了,我就管你叫爹!” 陶阳华:“你要是没哭,我管你叫爹!” “那就说好了!” “谁怂谁是狗!” 凌夕:“……” 傅锦玉:“……” 这两人可真幼稚! 就这么吵吵闹闹地回了别墅,拿到食材后,大家正式开始准备烧烤。 不会做饭的去洗菜穿串,会做饭的负责烤,大家各司其职,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凌夕被分配去了烤串,傅锦玉被安排去洗菜。 说实话,自从傅锦玉接手家中产业后,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就连公司团建,为了不影响下属们的兴致,她也是露个面就离开。 在吵吵闹闹中,傅锦玉低头串着手中的菜,那表情认真得和她看文件时一模一样。 凌夕偷瞄了好几眼,突然觉得傅锦玉一下子接地气起来。 而等到傅锦玉把活干完,凌夕那边已经烤上了。 只见她左手拿着一把肉串,右手十分熟练地撒着各种佐料,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凌夕,你这手艺不错啊!”有同学夸奖道。 “那是,以后我失业了还能当个厨子,”被夸了的凌夕满嘴跑火车。 同学对着她竖了竖拇指,“厉害!” 凌夕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给她擦了擦汗,然后问道:“累不累?” “还行,”凌夕转头呲牙一乐,“这几串马上就好了,我特意给你留的。” 傅锦玉瞥了一眼刚才凑过来的男同学,“还要烤多少?” 凌夕指了指旁边的盆,“把这些烤完就不烤了。” 傅锦玉看着还剩下半盆的肉串,“我帮你。” 想到煎糊了鸡蛋,凌夕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自己来就行。” 傅锦玉知道自己的厨艺,没强求,但是也没离开,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扇子过来,站在凌夕身边替她扇风。 趁着其他人都不在附近,凌夕小声道:“我们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王本德会在哪儿?” 傅锦玉道:“根据前两次副本的经验,现在没有线索,只说明时候未到,耐心等吧。反正这个副本任务失败也无妨。” “但是任务成功有100天的寿命天数,我有点眼馋。” 傅锦玉与凌夕对视一眼,道:“那我们再努力努力?” “好,”凌夕用力点头。 等到烧烤结束,大家都有些累了,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凌夕和傅锦玉以消化食物的名义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王本德,只好又回了别墅。 得了,着急也没用。 烤了两个小时的肉,凌夕全身疲乏,索性也放宽心睡了。 等到凌夕醒来,外面已经是夕阳漫天。 凌夕伸了个懒腰,坐起身,觉得有点口渴。 中午吃的又咸又油,属实不太健康。不过,偶尔一次也没什么的。 她下床从桌上拿了瓶水,咕嘟咕嘟喝完,一转身便看到傅锦玉也醒了。 “你渴不渴?”凌夕晃了晃手里的水瓶。 “渴……现在几点了?” 凌夕扔了一瓶没开封的水过去,“5点多。” 傅锦玉接住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我刚才有点地方想不通,”凌夕身体靠在桌子上道:“假设王本德是凶手,以那个收银员的说法,这个别墅小区的人几乎都认识他,只要他回来,就有被认出的风险。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冒险这么做。所以,我更偏向于王本德不是凶手。” 傅锦玉问道:“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要回来?” “他担心警察把他当成凶手?或者这房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回来拿?” “你的猜测合理,但是没有证据支撑。” 凌夕双手一摊,“我倒是想找证据,但是这栋别墅被房产中介翻修过,就算有证据估计也早就没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房门被敲响。 凌夕打开门,发现是沈慧月。 她问道:“那边公共卫生间要排队,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浴室洗个澡吗?” 凌夕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 沈慧月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回来,对两人道:“班长说,一会儿晚上要举办一个‘夜间茶话会’,每个人都要讲一个故事,越离奇越好。” “这是“茶话会”?“鬼故事大会”吧! “我感觉挺有意思的,”沈慧月胆子向来比较大,所以并不觉得害怕。“对了,下午烤肉那段我拍了视频,你和傅锦玉可能有几个镜头入了镜,你们不介意吧?”她又问道。 凌夕想了想,自己下午应该没做什么不雅的动作,于是道:“我不介意。” 傅锦玉道:“不能拿去商用。” 沈慧月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明白。” 等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董茂林叫大家下去一楼大厅。 人来齐后,董茂林道:“刚才叫外卖送了些炸鸡、小吃、水果什么的,大家边吃边玩儿。” 众人索性在大厅直接席地而坐,围城一个圈。每个讲故事的人就站在圈子正中间讲,讲完了再回到自己的位置。 “谁第一个讲?”董茂林问道。 沈慧月举手道:“我们提议转瓶子,瓶口转到谁就谁讲。” “这个建议不错。” 董茂林询问了大家的意见,没有人反对,于是便找了一个瓶子过来。 “第一次我来转瓶子,下一次就让刚讲完故事的人来转。” 董茂林把瓶子平放在了圆圈的正中央,然后用力一转……只见瓶子旋转了十几秒中,渐渐停了下来,瓶口刚好面对着凌夕。 凌夕也没想到自己第一个“中奖”,她走到圆圈中央,略微思考后决定讲有一次爬雪山遇到的离奇事件。 那座雪山并不是附近最高的一座,海拔挚友3600m左右。但凌夕听说山上风景不错,于是便带齐装备前往山脚所在的小镇。 然而,临到出发前,两个同伴都因为各种缘故不能参加。凌夕听到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放弃,但是觉得那山也不算高,而且她要走的是一条比较成熟的登山路线,危险性不大,于是最后决定一个人登山。 讲到这里,好多同学都说凌夕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傅锦玉看着凌夕的眼神也带着不赞同。 凌夕摸了摸鼻子道:“当时无知者无畏嘛!现在我肯定不敢自己一个人登山了。” 略过这个话题,凌夕继续往下讲。 刚上山时,天空一片晴朗,可见度极高。上山的小路被登山客们踩出了明显的痕迹,凌夕只需要跟着前人的足迹一路往前就可以了。 “我上山的路走的非常顺利,山顶的风景绝美,还有一座碧蓝色的湖泊。据说湖水里的铜离子含量丰富,所以才呈现出这样的颜色,但是不能饮用。然而下山时,天气突然骤变。不到一分钟,整个天就黑了下来。仿佛有人用一块黑布把太阳遮住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凌夕仍觉得有心悸。 第40章 别墅惊魂(三) “按理说那个季节当地很少下雨, 而且我提前查过天气预报,当天根本没雨。但是头顶的乌云让我不得不相信,很快将有一场暴雨降临。” 也正是这个判断, 让凌夕不敢在山上逗留,要尽快想办法下山。 然而原本清晰的路, 现在因为光线变暗根本看不清。在这种情况下, 凌夕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 “最奇怪的是,为了保证安全, 我上山时带了一部卫星电话。按理说,卫星电话应该不会没有信号, 但偏偏那天, 我拿出卫星电话时,它突然失灵了。我说不准它在我上山的过程中损坏, 还是在乌云遮日后由于某些磁场的变化不能接收信号……总之, 我没有办法求援, 只能靠自己。”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凌夕最后一定是平安下山了,但是听到她讲述当时的困境, 还是不由得揪起心来。 凌夕继续道:“我随身带着指南针, 可以大致确定方向。但是山高林密, 再加上环境昏暗, 可见度太低, 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而且, 我时不时地听到远处传来某种野兽的叫声,有点像狼,但是我不能确定。听起来有点瘆人。” 虽然凌夕说的轻描淡写, 但其实她当时已经把所有不好的结果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有同学忍不住问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后来, 在我下山的途中,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你们肯定会以为我被浇成落汤□□?然而,并没有。我惊奇地发现,虽然周围有雨滴落下,偏偏我所在的位置,方圆几米的范围内没有雨。就好像我的头顶有一个罩子,把我罩了起来,让我免受雨淋之苦。” 之前都听说过“局部有雨”,但是从未听说过“局部无雨”。 “我当时根本不敢乱动,只能在原地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雨停了,云散了,阳光出来了,我也找到了下山的路。后来,我曾经找到气象专家询问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当时他也没有给出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我就只当自己过年给各路神仙上的香管用了。”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话虽是调侃,但是面对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只能借助神学来解释了。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 凌夕说完最后一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一偏头,就看到傅锦玉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她不解道。 “以后这种危险的事,少做。” 凌夕迟疑了一下,道:“我尽量?” 看着傅锦玉蹙眉,凌夕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也知道那个续命系统针对我,每个副本都好像想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也不是我非要作死,而是情况不允许啊!” 这话倒是事实,但傅锦玉还是决定以后把人看紧点。 “凌夕,你还没转瓶子呢!”董茂林这时喊道。 “来了,来了!” 凌夕从董茂林手中接过瓶子放在地上用力一转。 瓶口这回对准了沈慧月。 沈慧月兴奋地站了起来,“我早就想好要讲什么了!你们等我一下,让我把摄像头摆好。” 只见她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恰好对准自己,然后才开始讲了起来。 “我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案件,有三人丧命,凶手逍遥法外八年,尸体就藏在你们想不到的地方……” 沈慧月特意把嗓音压低,配合着室内越来越暗的光线,倒是有了点阴森的味道。 “事情要从20年前讲起,在S省有一个叫莫元亮的男人,他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但是苦于没有房子做为婚房,便想了一个办法,借用好兄弟许东升的房子来举办婚礼。许东升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说‘我正好家里空了一个房子,就是许久没人住破了点,你要是不介意,就直接拿去住吧!我也不用你给租金,就当是帮我看房了!’” “这朋友可真大方!”有个男同学说道。 沈惠月点头:“是啊……不过‘天上不会掉免费的午餐’,后面发生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莫元亮听后非常高兴,并且真的就在许东升的老房子里结了婚。婚后,夫妻俩一起在这个房子里住着。许东升曾经提出一个条件,说老房子的一个房间里放着他母亲给他留的遗物,是他很重要的东西,所以那个房间他会上锁,让莫元亮绝对不能进入那个房间。” “莫元亮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房子都是人家借给他住的。只是……住得时间久了,每当他坐在客厅的沙发,正对着那间上锁了的房间门时,心里的好奇就在不断地滋生。终于在几个月后,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开锁匠,把那扇门打开了……” 这时,张承猜道:“是不是那个房间里有尸体?” 毕竟沈慧月从一开始就说了“有三人丧命”。 陶阳华反驳:“不可能,刚才不是说了,那对儿新婚夫妻都在老房子里住了几个月了。隔壁要是有尸体的话,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早就腐烂了吧!” 眼见着那边两人又吵了起来,这边凌夕对傅锦玉道:“这个叫莫元亮的人可真不地道,答应了朋友,却不能信守承诺。” 傅锦玉道:“他要是信守承诺,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那倒也是。” “别吵了,”董茂林制止了两人,然后对沈慧月道:“你继续讲。” “好,”沈慧月笑了一下,继续道:“莫元亮和妻子刚一进入这个房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这个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但是墙面和地面都好像新装修过,而且在靠窗的位置,有一个水泥堆砌的凹槽,很像是没有接上下水的浴缸。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好点诡异啊……”“谁家浴缸放卧室里?肯定放浴室啊!”“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癖好。” “莫元亮也觉得奇怪,不是说这个房间放的是许东升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吗?难不成是这个浴缸?但是当他和妻子准备走向那个奇怪的浴缸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正是许东升。电话里,许东升怒斥莫元亮背信弃义,让他立即从这个房间出去。莫元亮一边道歉,一边走出房间。但是,心里泛起了嘀咕……许东升是怎么知道他进入房间的?难不成他安装了监控?” 新装修的房间,怪异的水泥浴缸……凌夕或许猜到尸体藏在了哪儿。 “而就在莫元亮离开房间不久,许东升就带着几个手下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把莫元亮和妻子赶了出去。莫元亮心中不忿,拿起电话报了警。” “他有什么脸去报警的?!”张承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这回陶阳华难得和他意见一致,“对啊,本来就是人家借给他住的房子,一分钱没花,把他撵出去又能怎么样?” “你们俩说的对,”沈慧月赞同地点了下头,“警察接到报警后,并不想理会莫元亮。但是莫元亮称许东升的属下把他打了一顿,还把他的私人物品锁在了房子里,不让他进去。于是,警察只能赶了过来。” “警察来时,许东升和属下已经离开。警察进入房子后,发现那个曾经上锁的房间被人破坏得不成样子,甚至地面都被凿开。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了那个诡异的浴缸。而当警察走到浴缸附近时,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只见浴缸的表面的水泥裂了几道缝隙,而且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从浴缸里飘了出来。通过裂缝,警察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沈慧月的声音越来越低,让听到的人都不禁寒毛直竖。 “警察把水泥浴缸撬开,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是三个人的尸骨!这三人的尸体已经高度腐败,蛆虫在上面爬行,不明颜色的液体从人体组织中流了出来……” “停停停,别讲了……我手里的炸鸡都要吃不下去了,”有同学抗议道。 沈慧月停了下来,无奈道:“刚才不是说要越离奇越恐怖才好吗?” “是要恐怖,不是恶心。” “行吧,”沈慧月跳过刚才的画面,继续道:“警察立刻对三位受害人进行法医鉴定,确定他们的死亡时间在一年前。鉴于发现地点是许东升的房子,他就是头号嫌疑人。可惜,此时的许东升已经不见踪影。而三名受害人的身份也迟迟不能确定。” “怎么连受害人都找不到是谁啊?”“那可是20年前,哪像现在这么发达,什么信息都联网。”“说的也是,我记得千禧年那会儿,好多重大案件,治安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后来呢,抓到许东升了吗?” “抓到了,但是已经是八年后。许东升在离开S省后,就一路去往南方,在那边又做起了生意。但是由于一次经济纠纷,他又被人报了警。南方警察发现他是网上的A级逃犯,立刻将他逮捕。随着许东升的落网,这个案件才真相大白。” 沈慧月把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讲了出来,“原来,被许东升用水泥封到浴缸里的,是某部门的领导。他们将贪污来的公款汇入许东升的公司,让他帮忙洗X钱。然而,许东升在拿到这笔钱后,就取了出来,包装好后铺在了老房的地板下面。其实,他根本没想过帮三人洗钱,而是想将这笔钱私吞。” 作者有话说: 沈慧月讲的故事是由真实案件改编,只不过当时水泥里藏的是五个尸体。至于“东升”这个名字,确实是凶手的,和某影视作品无关。 40-50 第41章 别墅惊魂(四) “为了达到私吞这笔钱的目的, 许东升以商谈事情做为借口,在同一天依次将三人约了出来。然后用重锤敲击三人的头部致其死亡。最后,用水泥把他们封在了浴缸之中。” “我的天, 这人简直是个活阎王!”“杀人这么容易的吗?一天就杀了三个人?” “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我保证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网上还能查到相关资料, 你们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查细节。” 其实,这个案件本身并不算多复杂, 只是凶手不仅凶残冷酷,而且极为自负, 竟然敢把藏了尸体的房子借给朋友做为婚房。 不过, 也正是因为他的自负,导致事情最终败露。 凌夕心中唏嘘不已, 转头看向傅锦玉, 却见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怎么了?” 凌夕对傅锦玉这个表情太熟悉了。每当对方想到什么重要线索的时候, 都是这副模样。 傅锦玉正要说话,忽听同学们喊道:“班长, 轮到你了!” 两人转头看去, 原来是沈慧月转瓶子, 瓶口最后指向了班长董茂林。 “班长, 你要不然就讲讲咱们住的这栋别墅几年前发生的凶杀案吧!”“对啊, 我白天就想听来着。”“我听说死的可惨了!”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 董茂林笑着道:“行,那就讲讲五年前,发生在这栋别墅的灭门惨案。” “这栋别墅的前任主人叫做王本德, 是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之一。为什么说‘之一’呢, 因为和他一起开公司的, 还有他两个好兄弟赵闵和关亮。三人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混了几年,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资本后,就开始另起炉灶,自己当老板。三人里,王本德专业出身,所以一直由他来负责材料的购进和把关。” 讲完前情提要后,董茂林又讲起了王本德的婚姻,“任珊和王本德是高中同学,上学时就互相有好感。毕业工作后,两人参加同学聚会时又重逢。王本德开始追求任珊,很快两人便在一起了。一年后他们顺利结婚,第二年大女儿出生,又隔了三年,小儿子出生。案发时,小儿子才刚满8个月。” “班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有同学问道。 “我当然有我的渠道,不能告诉你们……听我继续讲啊!这王本德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任珊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直接辞了职。夫妻两人感情很好,很少吵架,两个孩子也都聪明可爱。之所以发现他们一家出了事,是因为王本德一连两天都没有去公司,合伙人赵闵给他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赵闵又打电话给任珊,仍然没打通。他有点担心,直接找上门来。然而,门敲了半天,一个人都没出来。” “于是,赵闵尝试扳动把手,意外地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他推开门准备进去,却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吓了一跳。赵闵后来回忆说,他看到的第一具尸体是任珊的。当时她就倒在大厅的地板上,眼睛睁得很大,身上有好几个血窟窿,血液溅得到处都是,现场堪称‘炼狱’。他吓得差点吓破胆,立刻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他越过大厅,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喊着‘王本德’的名字。只是他并没有在别墅内找到王本德,却在儿童房内找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两个孩子都是被掐死的,面容青紫,脖子上有明显的手指印。” 说到这里,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张承更是直接骂了句“畜生”! 凌夕也赞同张承的观点,“确实是畜生。” 众人在气愤之余,想到自己现在所坐的位置曾经横陈着一具惨死的女尸,不由得脊背发凉。 董茂林继续道:“这么一起极其恶劣的惨案,自然引起了警方的重视,他们立刻开展调查。很快就确定了三人的死亡时间,是在发现尸体前一天的18点到20点之间。 但是,警方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这个小区在案发期间正在对安保系统进行升级,所有监控都暂停使用。也就是说,警方不能通过监控来确定死者一家人的动向。但根据门卫所说,任珊和两个孩子一天都没有出门,王本德在当日下午17点半左右,从外面驱车回家。然后于晚上21点左右,又驱车离开。” 这个时间段,恰好覆在了任珊和两个孩子的死亡时间,也就是说王本德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就像当时副本任务里说的一样,夫妻俩有一方死亡,另一方绝对是头号嫌疑人。 如果是其他人杀了王本德的妻儿,他怎么会在那个时间点若无其事地开车离开? 听到这里,凌夕也觉得警方怀疑王本德是凶手非常有道理。 “警方对现场进行了勘探,发现任珊两个手臂都有防御性伤口,但是并没有撕打的痕迹,这说明当时要么事发突然她来不及反应;要么就是对方比她强大得多,让她无法反抗。而两个孩子脖子上的指印,可以判断出凶手是成年男子。这一切,都与王本德吻合。” 如果是平时感情不错的丈夫突然起了杀心,妻子确实很难及时作出反应。而且,王本德体型高大,任珊娇小瘦弱,力量差距也很悬殊。 “警方锁定了王本德后,便通过他驾驶的车辆,追踪他的下落。最后,在将军山附近某个偏僻的小路找到了他的车,但是车上已经‘人去楼空’。至此,王本德人间蒸发,警察无论如何追查他的下落,都没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讲完案情后,董茂林分析道:“这个案件里,有几个疑点。第一,王本德离开得十分匆忙,他不仅没有带走任何财物,而且几年间他也没有取出过一分钱的存款。这并不像是一个蓄谋杀人逃逸的凶手所为,反而像是在逃命。第二,现场并未找到杀死任珊的凶器,而两个孩子脖子上的掐痕被法医鉴定是戴着手套所为。如果是王本德,他连现场都没有打扫,还需要处理凶器和戴手套吗?第三,他需要想要为逃走争取更多的时间,为什么临走的时候不把门锁上?难道是粗心大意忘了?总之,虽然王本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但并不能直接判定他就是凶手。” 张承听得迷糊了,“如果他不是凶手,他跑什么?” 还莫名其妙地跑了好几年都不回来。 董茂林叹息道:“也许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根本回不来……” “班长,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王本德早就死了。” “啊!”张承惊讶地发出一声短促,“死了?” 董茂林点头,“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 沈慧月这时道:“有没有可能他杀死妻子和孩子后,又自杀了?我记得将军山那边每年都有人跳崖。而且崖底很深,尸体捞都捞不上来。” 董茂林道:“当年警察也怀疑过,只是没有找到证据。除非找到王本德才能解开这个谜团了。” 随着董茂林的故事讲完,游戏继续开始。 瓶口又接连对准了几个同学,有人讲自己看过的小说,有人讲鬼故事,还有人讲都市奇闻。凌夕却一直在思考董茂林刚才说的信息。 直到夜色渐深,一名同学刚好在讲到关于鬼胎的恐怖传说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哭声从门外传来。 困得打瞌睡的凌夕顿时精神了,激动地扯着傅锦玉的的手臂道:“来了,来了!” 像凌夕这般激动的,还有张勇和陶阳华。 “班长,我们去看看这声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吧!”张承率先提议道。 董茂林应了下来,对所有人道;“时间也不早了,想去的就一起去,害怕的就回房间。” 大部分女同学都选择了回房间,男同学有一半不感兴趣的也回去了,最后只剩下8人。 除了凌夕、傅锦玉、张承、陶阳华、董茂林外,还有三个男同学。 “你们两个女生不怕吗?”董茂林问向凌夕和傅锦玉。 凌夕摇摇头,“这么多人,怕什么!” 一行人出了门,来到庭院。 傅锦玉侧耳听了一会儿,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边。” 于是,八人顺着声音来到庭院西南角。越凑近声音越凄厉,听起来反而不太像婴儿的哭声了,但是依旧瘆人得很。 “张承,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陶阳华见走在他前面的张承突然停下,在背后推了一把。 张承顿时一个激灵,回头骂道:“你干什么!” 陶阳华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什么我干什么,是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不会是怕了吧?” 张承当然不承认,他只是道:“笑话,我怎么可能怕?我还等着你叫我爸爸呢!” “得了吧,”陶阳华嗤了一声,“你要是不怕,就继续往前走啊!” 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吵,董茂林上前把两人分开,冷声道:“再吵你们俩就都回去!” 这下张承和陶阳华都不吱声了。 董茂林见他们安分了,对身后其他几人道:“应该就在这个附近了,大家打开手电筒找一下,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看大熊猫啦,可爱死了。我一定会写一篇女主是大熊猫的文!!! 第42章 别墅惊魂(五) 明明是快要入夏的季节, 但夜晚的天气却出乎意料的冷。 凌夕裹紧了衣服,转头道:“这风也太大了点吧?” 傅锦玉道:“这里是郊区,地形比较空旷, 不像市区有高楼大厦挡着,所以才会风这么大。” “城市热岛效应嘛, 初中学过, ”凌夕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地面照去。 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 庭院里到处长满了杂草,已经有小腿高, 行走十分不便。 凌夕扒拉扒拉草业, 发现一只刺猬妈妈正带着两个刺猬宝宝出来溜达。 她指给傅锦玉看:“真可爱。” 傅锦玉:“……”灰不溜秋的,哪里可爱? 凌夕目视着刺猬一家离开, 然后继续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围几个同学也循着哭声在草地里寻找, 渐渐地大家来到了一堵墙前。 说是一面墙, 但其实只有一米多高。根据地上散落的砖块和半袋子水泥来看,当初应该是只建了一半, 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停下了。 而那道哭声, 好像就是从这面墙里传出来的。 一面墙竟然会哭? 现场八人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张承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在院子中央建堵墙?正常人谁会这么干?” “说不定是想建点游乐设施什么的, 不是说王本德有两个孩子吗?”其他同学猜测道。 陶阳华问向班长董茂林:“班长,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董茂林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所以一直觉得闹鬼的事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搞鬼。但现在看着这堵墙,他却说不准了。 “要不然,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墙有点邪门啊!”“是啊, 反正我们也找到声音的来源了, 明天白天再来看。”“对,白天再看!” 听着几个男同学的议论,凌夕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真逗。”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凌夕,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 凌夕解释道:“你们应该都听过一个原理——当空气快速通过狭小的缝隙,会发出尖锐的声音,也就是声音的震动。比如吹口哨,就是这个原理。我猜测,可能这面墙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缝,今晚的风又比较大。所以,当风吹过墙上的缝隙时,就会发生类似于婴儿哭泣的声音。” 听完后,陶阳华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 “你高中上物理课的时候都睡过去了,当然想不到,”张承在旁边拆台。 “你还好意思说我,好歹我高考物理还比你多考了几分。” 在场所有人对他们两个一点小事就要拌嘴的场面已经习惯了,纷纷又回到墙的面前,寻找凌夕说的裂缝。 然而,在靠近墙面后,众人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种味道十分刺鼻,让人只要闻过一次,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凌夕闻到后,脸色却是一变,“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沈慧月今天故事里讲的“水泥藏尸案”。 “王本德,”傅锦玉走到凌夕身后,沉声道。 如果墙里真的有一具尸体,那么除了失踪几年的王本德,还能是谁? 怪不得傅锦玉听完沈慧月的故事后会露出那个表情,原来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傅锦玉像是知道凌夕心中所想,解释:“我只是受她启发。” 一个人竟然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要么他有通天的本事,可以躲过警察的追查。要么……他就是已经死了。 而傅锦玉和董茂林的观点一致,那就是王本德早就已经死了。而凶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他。 这时,几个男同学把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墙面,果然墙面上已经裂了几道口子,证实了凌夕刚才的话。 透过裂缝,几人都看到了一些油状的液体冒了出来,而异味正是来自于这些液体。 不过,鉴于众人心中的猜测,没人敢上手摸摸那是什么东西。 “恭喜玩家,完成“别墅的秘密”副本任务“寻找王本德的下落”,任务奖励:寿命天数100天。” 随着系统声音响起,凌夕这回不用怀疑了,墙里的尸体就是王本德。 “班长,我们报警吧!”凌夕提议道。 董茂林也没有犹豫,对所有人道:“先回别墅,不要破坏这里的现场,我打电话给110。” 回到别墅,凌夕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就当她想和傅锦玉讨论一下案情时,突然眼前一黑……她被踢出了副本。 凌夕:“……” 到了最后揭秘的环节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打断,系统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心情十分郁闷的凌夕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卧室。 侧过头,与傅锦玉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起坐了起来。 傅锦玉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星期六早上的7点,离董茂林他们约定一起出发的时间还差2个小时。 “我们要去参加吗?”凌夕问道。 这是第一次,副本世界发生的事情和她所处的世界发生了联系,因而这让凌夕想要证实那栋A03别墅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堵奇怪的墙,王本德的尸体又是不是真的在那堵墙里。 “不用了,”傅锦玉提示凌夕看一下同学群,“不仅我们,连他们也去不了了。” 凌夕一头雾水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群聊天,只见上面有999+的未读消息。她拉到最上面,看到一个男同学发了条消息——“听说咱们订的那个别墅死人了?” 接着是其他同学的回复—— “什么死人了?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 “不是,是发现了新的尸体。我听说,警察已经把那里封锁了。” “你们的消息都没我的准确,我听说是租客在后院发现的尸体。不过尸体不是新鲜的,听说是死了好几年的,而且尸体还被埋在了墙里。” “我草,什么情况?” “不是说原来死的那户人家男主人失踪了吗?尸体不会是他的吧?” 凌夕快速翻阅完所有消息,发现董茂林在最后给所有人禁了言,并且表示此次的同学聚会暂时取消,择期再举行。 “这件事,已经上新闻热搜榜了。” 傅锦玉又打开某平台的热搜榜单,上面写着“爆”的几条新闻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各大媒体起的标题也是一个比一个惊悚。 ——“墙内藏尸数年,凶手究竟是谁?”“郊区一栋别墅墙里发现尸体,出租数年无人发现。”“考古五年前灭门惨案,失踪的男主人被水泥封入墙中,凶手竟是……” 凌夕把所有新闻都翻了一遍,大多是媒体的猜测,并没有官方的声明。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是在墙里发现了尸体,这一点和副本中的一致。 “我有一点想不通,”凌夕问向傅锦玉,“当时任珊和孩子死后的第二天,王本德的合作伙伴赵闵上门发现了案发现场,然后便报了警。那时候,水泥应该都还没干透呢吧?警察竟然没发现异样吗?” 傅锦玉道:“你还记得保安的证词吗?他说亲眼看到王本德在晚上9点开车离开小区。如果他早就被杀死,尸体砌在了墙里,那么开车离开的人是谁?” 凌夕想也不想地道:“肯定是凶手。”不过她又有了新的疑问,“王本德在小区里那么出名,保安应该也认识他,怎么会看错?” “晚上的光线本来就比较差,保安看到的也未必是正脸。只要凶手胆子够大,想骗过保安不是问题。而且凶手开的是王本德的车,保安也会下意识地认为开车的是王本德。” 凌夕觉得傅锦玉的分析有道理,“这至少表明,凶手是名男性。” 傅锦玉“嗯”了一声,继续道:“凶手肯定是与王本德一家比较熟悉的人,因为如果有破门而入的痕迹,警察就会确定凶手另有他人,而不是怀疑到男主人的身上。至于为什么没有发现后院的墙有蹊跷,有可能是凶手特意遮掩了。” “什么意思?” “在保安的证词下,警察会认为王本德已经离开别墅,因而就算看到还未干透的水泥墙面,也不会想到那里面藏了一具尸体。而且,只要这时有人证明这堵墙并不是无故建的,那么警察的注意力就会转移。” “你是说,凶手不仅是熟人,还参与了后续的调查?” “没错。” 如果傅锦玉的这些猜测都是正确的,那么凶手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赵闵,是不是他?” 傅锦玉点头,“他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比如赵闵是如何实施的犯罪,他的动机是什么,又怎么逃过警方的追查? “希望网上能有后续的报道,”凌夕伸了个懒腰,对着傅锦玉笑了笑,“别忘了你今天还要学游泳呢!” 傅锦玉表情一僵,有些无奈地道:“真的要学吗?” 凌夕点头,“要学。” 这可是救命的技能。 不过……为什么傅锦玉会这么怕水? 她不记得对方有落水的经历,而且小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怕水的迹象。 凌夕带着心里的疑问,与傅锦玉吃过早饭后,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发。 “这是我哥的地盘,里面有一个超大的私人泳池,我每次想游泳都会过来这里。最重要的是,泳池上面有屋顶,可以遮挡紫外线,不用担心晒黑,”凌夕介绍道。 “你担心晒黑?”傅锦玉下意识地问道。 凌夕翻了个白眼,“我倒是不担心,但是我怕你晒黑啊!” 傅锦玉的皮肤属于比较白皙的类型,要不是凌夕在南极捂了一个冬天,和她站在一起,能形成鲜明的对比。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有警察的调查结果。 第43章 当年往事(一) 凌夕和傅锦玉换好泳衣出来, 走到泳池边。 “我先在岸上教你动作,熟练了以后再下水,”凌夕说道。 傅锦玉点点头。 凌夕看出她有点紧张, 安慰道:“没想象中那么难,多练习就好。” 傅锦玉看了凌夕一眼, 没说话。 “我们先从蛙泳的动作开始。有几个要点, 你仔细听……手臂往前划的时候,腿不要动。手伸直以后, 再蹬腿,往前漂一会儿, 再重复这个动作……” 凌夕尽可能地把动作讲解得详细, 并且亲自示范。 傅锦玉学的很快,不出半个小时, 动作就基本上练会了。 接下来, 要下水练习。 凌夕牵着傅锦玉, 从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她能明显感觉傅锦玉攥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 “别紧张,只要你放松身体, 就能在水面上浮起来……” 从进入泳池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傅锦玉终于开了口, “要是我能控制自己不紧张, 那我早就控制了。” 她的语气不算太好, 但是凌夕却觉得这样子的傅锦玉可爱极了, 也让她有点心软。 “试一试, 实在不行就算了。” 傅锦玉听到这话,反而摇了摇头,“不行, 我要学会。” 凌夕把两人相握的手举了起来, “放心吧, 有我在呢。” 傅锦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道:“那一会儿就靠你了。” “当然!” 一个小时后,傅锦玉已经学会让自己在水里飘起来,凌夕把她拉上了岸,递给她一瓶饮料,“休息休息,补充一点能量。” 傅锦玉摘下浴帽,让长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侧头看向凌夕。 凌夕双腿垂在水里,时不时地踢起水花,白皙纤长的双腿像珍珠般散发着光泽。 两人并肩坐着,傅锦玉收回视线,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怕水吗?” “当然想知道啊……不过,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我也没那么好奇。” 凌夕说了句假话,其实她真的很好奇傅锦玉为什么会怕水。 傅锦玉垂眸道:“没什么勉强的,我怕水,是因为我曾经溺过水。” 凌夕蹙起眉,“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高三上学期。” “你怎么会落水?”凌夕惊讶地问。 “救人。” “你不会游泳为什么会去救人?” “因为她要自杀,我想阻止。” “她是谁?” “高蕾。” 听到这个名字,凌夕惊讶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傅锦玉也站了起来,与凌夕面对面站着,“我说高蕾曾经在我面前要跳湖自杀,我为了阻止她,才溺的水。” “阿蕾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这不可能!” 傅锦玉紧盯着凌夕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阿蕾那时候她有喜欢的男生,她怎么可能喜欢你?” 傅锦玉往前走了一步,贴近凌夕,“她亲口告诉你她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她……” 凌夕顿时卡壳,因为她突然想起曾经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高蕾确实和她说自己暗恋一个人,对方身材高高瘦瘦,成绩优异,家世好,只是性格高冷,而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准确来说,高蕾并没有提对方是男是女,是她自己主观认为高蕾喜欢的应该是男生。 现在回忆起来,高蕾的描述如果套在傅锦玉身上,竟是完美地契合。 “以阿蕾的性格,就算表白失败,也不会去自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傅锦玉反问凌夕:“你真的了解她吗?” “当然了解,”凌夕想也不想地回道。 “那你知道她所谓‘赌博家暴的父亲’是在骗取你的同情吗?你知道她每次考试都是凭借作弊的手段才拿到的好成绩吗?你知道你暗中资助她的钱,她都花在哪儿了吗?” 傅锦玉每说一句话,就往前站一步,知道她和凌夕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点点。 凌夕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住理智,“你说的这些话,在我没看到证据前是不会相信的。我只知道,高蕾被你逼到退学,一个人离开了学校,至今不知去向。” 傅锦玉冷哼一声道:“没错,是我逼着她退学的。但,这是她求我的。” 凌夕蹙眉,“什么意思?” “因为以她曾经做过的事,主动退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傅锦玉拉住凌夕的手臂,对她道:“我其实不想把这一段经历讲出来,因为这对曾经的我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误会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当年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你。” 凌夕点了点头。她也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如傅锦玉所说的那样,那她当然岂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两人也无心继续游泳,于是便换好了衣服离开泳池。 傅锦玉道:“我在这附近有一间公寓,我们去那儿说吧。” 凌夕没有意见,“好。” 来到傅锦玉所说的公寓,凌夕发现这里的装修和傅锦玉办公室的那件卧室几乎一模一样。 她无语道:“你难道不会看腻吗?” 傅锦玉摇头,“我喜欢的,这辈子都不会变。” 说着这话时,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凌夕的眼睛。 凌夕一愣,躲开傅锦玉的视线,道:“还是先说正事吧。” 傅锦玉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自己拿着。 凌夕见状道:“给我也来一杯。” 傅锦玉想到凌夕在副本里醉酒的模样,摇摇头,“不行。” 但凌夕坚持道:“我可以少喝一点。” 傅锦玉无奈地妥协,只给凌夕倒了一点点。 凌夕抿了一口,然后吐了吐舌头,“不好喝,还不如果汁味道好。” 傅锦玉没好气地道:“牛嚼牡丹。” 凌夕把剩下的酒一口干了,然后正了正色,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了解的事实和你说的完全不同。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傅锦玉心头微松,点了点头,“好。” “那你先说。” 傅锦玉开口道:“在我母亲去世后,我与父亲的关系降低到了冰点。继母进门后,我几乎整天都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中,也和你渐渐疏远。等我醒悟过来时,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亲密,而你身边多了一个叫‘高蕾’的人。” “等等,”凌夕忍不住打断,“你这描述的我好像是个渣女。” “不,”傅锦玉摇摇头,“我知道自己当时有多招人讨厌。” 凌夕冷哼,“你知道就好。不过……我从来没想过疏远你,我只是有一点点生气,只有一点点。” 看着反复强调只有“一点点”的凌夕,傅锦玉柔和了神色,“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凌夕的神情有点别扭。 傅锦玉笑了笑,继续道:“高蕾有一天主动找上了我,说想要帮助我们和好。我相信了她,便写了一封道歉信,让她转交给你。” “什么道歉信?”凌夕一脸懵逼地道:“我没有收到这封信。” 傅锦玉并不觉得奇怪,“应该是被她处理掉了……我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你的回复,以为你还在生气,就在你生日那天买了一个礼物偷偷放到了你的书包里,还附上了一张道歉的卡片。” 凌夕又是一头雾水,“什么礼物?” “一条四叶草的项链,我记得你看杂志的时候,曾经说过喜欢,便记了下来。” 凌夕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只是她记得那条项链价格不菲,至少要5位数。 “然而,没过几天,我发现那条项链出现在了高蕾的身上。于是,我把她约了出来,质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你不想原谅我,就随手把项链送给了她。” “不可能!”凌夕反驳道:“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傅锦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项链。她把盒子递到凌夕面前,问道;“那你现在愿意收下它吗?” 凌夕看着盒子里熟悉的四叶草项链,手指轻轻托起吊坠,惊诧道:“你竟然还留着。” “不,这是我后来买的。原来那条被人弄脏了,我丢掉了。” 至于弄脏的人是谁,她不说凌夕也知道。 “谢谢,”凌夕郑重道。 “不用这么客气。” 凌夕又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回,我就算再傻也发现了不对。后来调查后发现都是高蕾在从中作梗。当我再次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她对我表白了。我觉得又惊讶又恶心,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但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直接跳进了学校的人工湖。” 凌夕“啊”了一声,“她怎么会这么做?” 傅锦玉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她就是个疯子!那个时间点,学校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就找了一个竿子想要拉她上来,没想到她却故意把我也拖下了水。” 那时,水没过了傅锦玉的口鼻,她的身体被高蕾死死地抱着,脑海一片绝望。 “幸好路过的老师把我们救了上来。高蕾向我道歉,说她当时是因为太恐惧了才会不小心把我拖下水。而且她之所以做这些事,是因为父母从小对她漠不关心,她也没有朋友,才会因为嫉妒做出这些事。她已经知道错了,会替我向你解释所有事情。我相信了她……但是事实证明,她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作者有话说: 交代一下往事,就要开启新副本了。误会解除才能谈恋爱呀! 第44章 当年往事(二) 凌夕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傅锦玉叹了口气, “我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也有顾虑。” “什么顾虑?” “这个我暂时不能说……” 凌夕虽然疑惑,但还是问道:“再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 高蕾又欺骗了我。她根本没有向你解释,还多次在你面前恶意抹黑我, 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凌夕仔细回想了一下, 却不记得高蕾说过傅锦玉什么坏话。 但是,她也不认为傅锦玉有说谎的必要。 真正让凌夕反思的是, 通过傅锦玉的描述,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高蕾的异常, 但她当时却没有多想, 错过了许多发现真相的机会。 只听傅锦玉继续道:“高蕾之所以退学,是因为她买通了学校的校工, 将期末试题偷出来, 被我抓住了证据。我给她三天时间离开学校。她很清楚自己退学也比被学校开除要好, 所以就退学了。” 凌夕听到这里提出疑问:“以你的性格,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一个人。你和高蕾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是凌夕在傅锦玉讲述的整个过程中, 觉得最违和的地方。在她的认知里, 傅锦玉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但她明明早就发现了高蕾的问题, 却一直选择忍耐。 傅锦玉沉默了一会儿, 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又是不能说……凌夕有股说不出的郁闷, 往后倒在沙发上,瞪着傅锦玉。 傅锦玉见她两颊泛起红晕,知道是酒劲儿上来, 倒了杯清水过去, “喝一点。” 凌夕赌气当作没看见, 开口道:“既然你说完了,现在来听听我的视角吧!” 傅锦玉颔首,“你说。” 凌夕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上高中前,除了你,我其实没有交过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而且你小时候很霸道,我只要和别的小朋友玩儿,你就会不高兴。” 傅锦玉当然记得,小时候的她虽然自己经常和凌夕吵吵闹闹,但是却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凌夕。 后来证明,她看得严一点是对的。只放手了一次,人就被拐跑了。 “所以高蕾是第一个不怕你,过来和我做朋友的人,”凌夕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发软,“那时候夏姨出了事,你性格大变,突然开始不理我。我确实只有一点点生气,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凌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傅锦玉,心中愧疚又不安。 “是高蕾来开解我。她告诉我,你是孤傲的狼,要独自舔舐伤口,让我耐心等待。但是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凌夕心里涌上来一股委屈。即便她现在知道都是误会,可要不是傅锦玉突然不理她,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 “对不起。” 傅锦玉很想上前抱一抱凌夕,但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 “高蕾当时表现得性格温和,善解人意,我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而且,她其实并没有在我的面前抹黑你,甚至会替你说些好话。” 只是凌夕现在回想起来,高蕾每次替傅锦玉说话,不仅没有让她们的关系缓和,反而会让凌夕觉得高蕾是在委曲求全,而傅锦玉太过斤斤计较,咄咄逼人。 “至于你说的道歉信、礼物,以及考试作弊等等的事,我确实都不清楚,”凌夕看向傅锦玉,“我知道你一定会留下证据,不介意给我看一下,让我死心吧?” 毕竟是当年真心对待过的朋友,凌夕不想太过草率就给对方判了死刑。 傅锦玉点头,“我发给你。” 与傅锦玉对视了一会儿,凌夕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傅锦玉曾经做了那么多努力。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或许这也是她后来怨恨自己的原因吧…… “这不能怪你。” 凌夕摇了摇头,“但是我想不明白,高蕾如果喜欢你,为什么要来和我做朋友?” 傅锦玉视线垂下,“我也不知道。” “这可真奇怪……”凌夕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就抛在了脑后,“反正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希望以后我们彼此之间可以坦诚一点,不要隐瞒。” 傅锦玉承诺道:“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凌夕笑了笑,“既然当年的事,我们都有错,那……和好吗?” 她尾音轻轻上挑,带着醉酒后的鼻音,仿佛是在撒娇。 傅锦玉没有直接回答,伸手摸了摸凌夕的脸,感受着掌下滚烫的温度,“等你酒醒了再说。” 凌夕不满道,“我又没醉,只是有点困。” 看着逐渐合上眼的人,傅锦玉轻声道:“小骗子。” …… 凌夕睡醒的时候,傅锦玉正靠在床头查阅文件。 “醒了?”听到动静,傅锦玉转过头问道。 凌夕点头,往四周看了看,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还记得自己睡前问了什么问题吗?”傅锦玉又问。 凌夕眨巴眨巴眼睛,“记得,而且你还没回答我。” 傅锦玉笑了,“我的回答是‘好啊’。” “这还差不多,”凌夕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等一会儿我们去做什么?” “定了个餐厅,适当地庆祝一下。” “庆祝我们和好?” “嗯。” 两人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发,凌夕在公寓里转了一圈,突然道:“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傅锦玉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你发现没有,每次进入副本都是我们昏迷或者睡觉的时间。而且,在副本世界里呆的时间越长,我们在现实世界失去意识的时间也越长。我不想被家人发现异常,倒不如搬出来和你一起住。” 凌夕虽然是一时兴起的想法,但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她问向傅锦玉:“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傅锦玉提醒道:“但是你需要先征求家里人的同意。” “我妈肯定同意,她恨不得把我塞给你。上次还说可惜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要不然早就定娃娃亲了。” “那是有点可惜……” 凌夕没听清傅锦玉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快到餐厅预订的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 傅锦玉定的是一间云顶餐厅,楼下是一座花园,往远处望去,可以俯视整座城市的夜景。 凌夕虽然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但也觉得好看极了。 傅锦玉点完餐,将菜单还给侍者,就看到凌夕趴在栏杆上,模样乖巧。 “看什么呢?”她问道。 凌夕感叹道:“我在想,活着真好。” 傅锦玉靠着凌夕身边坐下,和她一起看着城市的灯火,“有人期盼你回家,有人关心你冷暖,有人在意你悲喜……这样的世界,当然要好好活着。” “这话说的好像没人关心你似的,”凌夕侧过头,伸手拍了拍傅锦玉的肩膀,“至少我会关心你,我们下半辈子都要绑定在一起呢!” 傅锦玉知道凌夕指的是续命系统,但这个说法让她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或者说,和凌夕的牵绊会让她觉得满足。 一顿饭吃完,傅锦玉把凌夕送到家门口,便准备离开。 “你不留下来吗?”凌夕扯了扯傅锦玉的袖口问道。 傅锦玉反手握住凌夕的手臂,“我要收拾一下公寓,等你搬过来。” “有什么好收拾的,我们住一间就好了。” 傅锦玉默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啊,”凌夕纳闷儿道:“你不喜欢?我们不是一直这样住的?” “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 “嗯。” “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嗯……嗯?” 凌夕不管,拉住傅锦玉不让她走,“才刚刚和好,你不能走。” 傅锦玉无奈,就这么被凌夕拖进了屋。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凌夕的哥哥凌朝从楼梯上下来。 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凌朝对着妹妹道:“小夕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傅大总裁都敢绑架啊?” 凌夕翻了个白眼,“那也是傅大总裁心甘情愿被我绑架,你说是不是?” 傅锦玉:“是。” 凌朝稀奇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再闹几年别扭,现在是和好了?” “是啊,”这回凌夕说的理直气壮,“我们和好了。” “那是件好事啊,”凌朝揉了揉妹妹的头,“人家锦玉天天往咱家跑,你要是再不和好,可就太没良心了。” 凌夕把哥哥的手扒拉下来,“我才不是没良心。” 凌朝看向傅锦玉,道:“我听妈说,这几天都是你照顾小夕,给你添麻烦了吧?” 傅锦玉摇头,“没有添麻烦,也不算照顾。” 凌朝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我有些话想和小夕聊聊,一会儿再叫她去找你。” 傅锦玉看了凌夕一眼,“好。” 凌夕跟着凌朝进了书房,就见她哥把一沓资料递了过来,“你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进新副本。 第45章 消失的她(一) 凌夕接过资料, 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几个字——死亡调查报告。 这是一份科研院公开发表的“死亡调查报告”,里面对文茜死亡的来龙去脉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上面甚至有凌夕的证词。 当然,调查的最后结论依旧是——自杀。 “这个我已经看过了, ”凌夕把资料合上放回桌面。 “你这段时间的反常, 是因为这件事?”凌朝问道。 凌夕摇头,“算是吧……你不要告诉妈。” “我没说。” 在不希望家人为自己担忧这件事上, 凌朝和凌夕兄妹俩是一模一样的。 凌朝担心地问道:“小夕,你还好吗?” “好多了, 但是我不知道文茜为什么会自杀。” 这也是凌夕一直耿耿于怀的主要原因。 凌朝猜测道:“难道是抑郁症?” “基地的医生会定期对我们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 文茜并没有相关的疾病记录。” 科考队员在南极越冬不仅会面临着极夜、寒冷、暴风雪等极端天气的挑战,还会因为长时间与社会隔绝出现情感与人际剥夺的现象。 但是, 与文茜朝夕相处的凌夕, 并没有发现文茜的精神出现问题, 她表现得非常正常。 不过,基地的医生并不是心里方面的专家, 也说不定是文茜掩饰的太好, 所以没有被发现。 凌朝了解妹妹, 他劝慰道:“不管怎样, 这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 如果我能早回去一会儿, 说不定还来得及救她。” “她如果不想活下去,你救得了她一次,还能救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吗?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凌夕眼眶涌起泪光, “哥……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傻。” 无论是高蕾还是文茜, 这些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她从未看透过她们的心。 凌朝给了妹妹一个拥抱,“你只是不善于以恶意去揣摩别人罢了。” 在凌朝看来,妹妹凌夕是个小天使,善良、热忱、快乐,不会轻易去怨恨和责怪别人。但是,这种性格的人也最容易受伤,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被自家老哥安慰了一会儿,凌夕总算是调整了过来,“哥,我想搬去和傅锦玉住一段时间。” 凌朝纳闷儿,“怎么突然要搬出去?” 凌夕想了个借口,“这不是刚和好,我们叙叙旧。” 凌朝比凌夕大了好几岁,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自家妹妹长大的。可以说凌夕一个表情,凌朝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虽然知道妹妹在撒谎,凌朝倒也没有拆穿。毕竟以他对傅锦玉的了解,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凌夕交给她可以放心。 “要住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我也不确定……反正她那里离家很近,我会经常回来的。” 凌朝想想也是,嘱咐了一句,“你乖一点,别给人家惹麻烦。” 凌夕对着凌朝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 回到房间,傅锦玉见凌夕眼眶有点红,问道:“怎么哭了?你哥骂你了?” “我哥才不会骂我……是文茜的死亡调查结果出来了,他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想关心关心我。” 闻言,傅锦玉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文茜也可能是玩家?” 凌夕一愣,“什么?” “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选择自杀?这不符合常理。我一直疑惑的是,续命系统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们……有没有可能它上一个绑定的人,是文茜?而你,是她死后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你回想一下,文茜是否经常昏迷或者昏睡?” 经傅锦玉的提醒,凌夕还真的想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比如,文茜的睡眠质量非常好,无论什么声音都不会被吵醒。而且,她每隔周四下午,开完例会后,都会去做冥想,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 “可是,什么时候穿进副本又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 “也许只是我们现在的权限还不够,以后就可以自行选择什么时候穿进副本,甚至副本难度都可以挑选。” 凌夕往深了一想,反而觉得更恐怖了,“文茜不会是任务失败,被系统抹杀了吧?”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文茜的死因很奇怪,正常人就算自杀,也不敢下这样的狠手。如果是被系统抹杀,那就很合理了。 傅锦玉道:“我也这么认为。” “那如果我们以后任务失败,会不会也像她这样……” “不会,我们不会失败。” “希望吧……” …… 在凌夕搬去傅锦玉公寓同居的第一个晚上,两人就穿入了新的副本中。 系统的声音响起:“欢迎玩家来到‘消失的她’副本世界,任务难度A级,任务时间3个月。” “任务内容如下:你的名字叫陈雪晞,身份是一名公公司白领,请确保可以3个月内成功活下来,并找到你姐姐陈雪莹的下落。你的恋人谭珂是你的房东,你可以向她求助。” “任务成功您将获得2年的寿命。任务失败,将直接扣除2年的寿命,鉴于您目前寿命不足2年,会被直接抹杀。请玩家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做一个正常人,祝您好运。” 做个正常人?这是什么意思? 凌夕第一次觉得系统的提示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她还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按照惯例,凌夕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所处的地方。 刚穿过来的她,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凌乱的书桌。周围的环境非常幽暗,只有桌上的台灯发出微黄的光亮。 凌夕扫视桌面,只见最中间是一本打开的笔记本,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看不懂的人名、地名及数字。 桌面其他地方散落着一沓照片和一些杂物。 凌夕正要拿起照片查看时,就听房间被敲响。 “咚咚咚……” 凌夕立刻抬头看去,“谁?” “是我。” 门外传来傅锦玉的声音。 凌夕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在看到傅锦玉的时候,凌夕愣住了。 傅锦玉见她表情奇怪,“怎么了?” “你看起来……很艺术。” 傅锦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沾满了各种颜料的T恤,和宽松的沙滩短裤,沉默了。 这种穿搭风格确实“太艺术”了点。 不过,就在傅锦玉低头的一瞬间,凌夕快速地伸手在她头顶rua了一把。 傅锦玉:“?” 凌夕露出满足的笑容,“手感真好。” 傅锦玉的这具身体虽是短发,但是由于自来卷的缘故,看起来毛茸茸的,特别好rua的样子。 反倒是凌夕自己,虽然五官依旧和本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略微细长了一些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精明和干练。 “在这个副本里,我和你的关系是房东和租客?”凌夕问道。 傅锦玉补充道:“还是恋人。” “啊……”凌夕有点苦恼道:“为什么系统这么执着于让咱俩假扮情侣?” 傅锦玉问道:“你觉得很困扰?” “那倒是没有,”凌夕想了想,“如果有一个你这样的伴侣,也挺好的。” 傅锦玉怔了一下,“你觉得做我的伴侣很好?” 凌夕点头,“是啊!你能力强,有责任心,还会照顾人,难道不是完美的伴侣人选?” 傅锦玉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这回,轮到凌夕发愣。因为傅锦玉这个笑容,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完成了某种梦寐以求的心愿后的喜悦。 这让凌夕突然想起,好像自从夏姨去世以后,她就没见过傅锦玉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们该去找线索了,”傅锦玉见凌夕发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凌夕这才反应过来,应道:“好。” 傅锦玉穿过来时,是在原主谭珂的画室内,她的面前是一副还未完成的肖像画。 肖像画里的主角,傅锦玉一眼认出是凌夕,不,应该说是陈雪晞。 然而,画室里的其他作品却大多是灰暗、阴郁和沉闷的。这让那副色彩绚丽的肖像画,显得格外特殊。 从画作可以得知创作者的情感。 所以,傅锦玉几乎可以确定,陈雪晞就是谭珂沉寂世界里唯一的鲜活。 这一点,与她何其相似。 “你的身份是一名画家吗?”凌夕问道。 “不,应该是一名大学老师。” 傅锦玉拿出谭珂的手机,翻出了“xxx大学美术学院23级”的聊天群,看到自己的备注:谭老师。 凌夕道:“你是大学老师,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是我刚才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详细看,我们一起。” 凌夕把傅锦玉拉近房间,径直走到书桌前,道:“就是这些东西了。” 傅锦玉拿起最顶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容貌清丽。她的背景恰好是谭珂任教的学校——“xxx学院”。 其他几张照片也都和这个女孩有关,一部分是她在学校的生活情况,另一部分从女孩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已经毕业工作了。 “这好像一个跟踪狂偷拍的,”凌夕道。 “不,”傅锦玉道:“这里每一张照片,她都在看向镜头。这说明她知道拍摄者的存在,而且并没有害怕的表情。这……更像是在记录自己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的名字蹭个电影的热度,内容和这个电影毫无关系。 第46章 消失的她(二) 凌夕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里有寻找原主的姐姐陈雪莹, 她指着照片里的女孩道:“她会不会就是任务里提到的失踪女孩?” 傅锦玉仔细观察了一下照片,道:“你们长得并不像。” 凌夕双手一摊:“同父同母的姐妹也有长得不像的,这并不出奇。我和我哥就一个像我爸, 一个像我妈。” 这个说法得到了傅锦玉的赞同,“你说的有道理, 长相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在这个一切信息电子化的时代, 陈雪晞会将这几张照片特意洗出来,足以说明照片里的女孩对她很重要。是姐姐陈雪莹的可能性很大。 讨论完照片, 凌夕又拿起了笔记本。 “好像是日记,”凌夕翻到最前面, 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说道。 日记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标注着日期, 不过是在一个月左右前才开始记录。 从口吻来看,正是陈雪晞所写。 ——5月8日, 星期三, 天气晴。 我已经三天联系不上姐姐, 我很担心。所以我买了去A市的机票,姐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5月9日, 星期四, 天气阴。 这是联系不上姐姐的第四天, 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但是都找不到人。我去警局报了案, 警察答应帮忙找人, 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姐姐,你还好吗? …… ——5月14日,星期二, 天气雨。 我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见姐姐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满眼的无助。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 ——5月17日,星期五,天气晴。 他们说你给一个叫郭光宇的律师做情人,我不信。他们一定是在污蔑你。 …… ——5月25日,星期六,天气晴。 我入职了海达,希望我能找到线索。姐姐,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找到你。 …… ——5月27日,星期一,天气晴 我成了那个律师女儿的家庭教师,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姐姐,你为什么会和他交往? …… ——5月30日,星期三,天气雨 姐姐,你的导师今天跳楼自杀了。他会不会知道什么? 凌夕和傅锦玉把日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里面是陈雪晞在得知姐姐陈雪莹失踪后的调查过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陈雪晞对姐姐的感情非常深厚。 凌夕道:“陈雪晞有三个怀疑对象,一个是陈雪莹的导师,学院的教授宿永涛;一个是陈雪莹公司的老板,陆博闻;一个是陈雪莹的情人,律师郭光宇。这三个男人和陈雪莹都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傅锦玉接着凌夕的话道:“也就是说,陈雪晞入职陆博闻的公司,成为郭光宇女儿的家庭教师,都是为了调查陈雪莹的下落。” “是啊,她胆子真大……”凌夕佩服道。 如果这两人中有一个是造成陈雪莹失踪的罪魁祸首,那么陈雪晞的处境会很危险。 傅锦玉道:“陈雪晞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三个人身上,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再找找线索。” 凌夕应道:“我看一下陈雪晞的手机,你翻翻书桌上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好。” 半个小时后,傅锦玉和凌夕坐下来分享自己的收获。 凌夕道:“原来陈雪晞和陈雪莹这对姐妹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离婚了,陈雪晞跟着妈妈在B市生活,陈雪莹则是跟着爸爸在S市生活。姐妹俩虽然很难见面,但是感情却很好。我在陈雪晞手机和网盘上,找到了多达上千张姐姐陈雪莹的照片。她们姐妹俩一直保持着每天拍一张自己的照片发给对方的习惯。” “如果姐妹俩频繁联系,那么陈雪晞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陈雪莹失踪。” “没错,”凌夕点头,“陈雪晞连续三天没有收到姐姐陈雪莹发来的照片,而且她主动给对方发消息、打电话,但是都没有收到回复。担心陈雪莹安危的她,立刻坐飞机赶来了A市。” “我在姐妹俩的聊天记录里还找到了一些线索,”凌夕翻开聊天对话框,一一指给傅锦玉看,“陈雪莹今年年初硕士毕业,导师是教授宿永涛。陈雪莹告诉妹妹,她的导师给她推荐了一份工作,正是陆博闻的‘海达生物有限公司’。所以她一毕业就去入职了。不过,陈雪莹并没有提过律师郭光宇,也没有说过自己的感情生活。” 傅锦玉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海达生物有限公司’,“这个公司的经营范围是生物制剂、实验器材、实验仪器等……陈雪莹是学什么专业的?” 凌夕:“生物专业。” 傅锦玉:“正好专业对口,导师会推荐她来这里上班从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 “确实……你那边呢?有什么线索?” 傅锦玉抽出一张卡片递给凌夕,“你看看这个。” 凌夕接过卡片,发现其实是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是陈雪晞,但是名字却叫“何雪”,家庭地址也不是B市,而是A市。 “这是假证?” “没错。” 凌夕咂舌:“这犯法吧……而且,不会被公司查出来吗?” 傅锦玉把假身份的背面翻了过来,“这里和真的身份证花纹不一样,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就能看出来。” “可是我记得陈雪晞已经成功入职了海达公司,她难道没露馅?” “现在来看,还没有露馅。” 凌夕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原主胆子大,还是公司太马虎。 “除了这张假证,我还找到了陈雪莹失踪前后的行踪以及那三个男人的详细资料,应该也是陈雪晞收集的。” 根据陈雪晞入职海达公司后的暗中调查,陈雪莹于5月4日向人事递交了辞呈。但是人事并没有立刻通过,而是说要等老板,也就是陆博闻看过再说。陈雪莹似乎很失望,直接离开了公司。其他员工都可以作证,他们在5月4日后再也没见过陈雪莹。 而陈雪莹的房东声称,他很少来出租屋查看,所以并不了解陈雪莹的行踪。但是听说她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曾看到他开豪车在小区楼下接她。出租屋内,陈雪莹的财物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而陈雪莹失踪到现在,她的银行卡里的余额没有任何变动。也就是说,她没有取走账户上的一分钱。 以上这些,都是警察调查后告诉的陈雪晞。根据警察的判断,陈雪莹应该就是在5月4日不知去向。 一个成年女性,如果想独自一个人离开一段时间,至少在离开前会处理一下家里的各项事务。但是警察发现,陈雪莹家中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是主人要长时间离开的模样。 然而,即便警方也意识到了不同寻常,但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陈雪莹遭遇侵害、财务受到巨大损失、有重大纠纷等情况,所以暂时还不能立案调查。但是,他们向陈雪晞承诺,不会放弃寻找陈雪莹。 而做为陈雪莹的亲妹妹,陈雪晞显然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她决定自己追查姐姐的下落。 在经过明里暗里的各种调查后,陈雪晞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 第一位就是姐姐的导师,xx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副院长兼教授宿永涛。 宿永涛今年45岁,妻子已亡故多年,两人育有一个儿子,宿尧,今年20岁。他在生命科学领域是国内比较权威的存在,所以每年想拜入他名下的学生很多,陈雪莹便是其中之一。 陈雪晞在资料旁边用红色的笔批注,姐姐非常受宿永涛的器重,在读研期间便会替导师处理实验室财务报销之类的工作。而且,由于陈雪莹的经济状况不太富裕,宿永涛还帮助她获得了国家奖学金。 由于陈雪莹入职后的岗位,就是对接高校的各个实验室,尤其宿永涛的实验室。所以即便毕业了,和这位导师的联系依旧很频繁。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一个功成名就的教授,竟然于5月30日突然跳楼自杀。 陈雪晞在资料里夹了一张当时的新闻截图,以及学校发的声明。 声明上称,宿永涛是因为科研压力过大,心里承受不住,所以才跳楼自杀。 且不说这个理由是否有说服力,在陈雪晞看来,与姐姐在毕业后还一直保持联系的导师,在姐姐失踪不到一个月内突然跳楼自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第二个人的资料,是海达公司的老板,陆博闻。陆博闻35岁,于3年前开办了现在的公司。他与宿永涛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他的公司常年与宿永涛的实验室合作。 陈雪晞依旧也在他这里留下了批注:姐姐说他性格随和,但是喜欢酗酒,对公司的事情并不上心。 这也很奇怪,做为老板对公司的事情如此不上心,难道不怕赔钱吗? 虽然陈雪晞没有调查到陆博闻和姐姐陈雪莹更多的纠葛,但是由于姐姐失踪前坚持要辞职,这一点便让她怀疑姐姐是不是在公司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也是陈雪晞为什么要用假身份入职海达公司的原因,她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第47章 消失的她(三) 第三个人的资料是郭光宇, 42岁,他是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之一,也算是个成功人士。 “他比陈雪莹大了十几岁, 都快差辈儿了……” 虽然照片里的郭光宇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模样, 但或许是陈雪晞日记里的那一句“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让凌夕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 于是,凌夕主观上认为:“陈雪莹和郭光宇的情人关系根本没有证据, 说不定是假的。” “她们姐妹两人长期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网络联系。陈雪晞对姐姐陈雪莹的真实生活情况未必了解。” “也就是说, 陈雪晞掌握的资料不一定准确?” 傅锦玉点头, “至少我们不能全部相信。而且别忘了,这是一个生存游戏。陈雪晞本人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 , 不至于给她招惹杀身之祸。那么能威胁到她生命的事, 只有陈雪莹的失踪。” 凌夕也赞同道:“陈雪莹不会无故失踪, 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被卷入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中。陈雪晞在调查的过程中, 也很可能被对方灭口。” 而被陈雪晞锁定的三个男人, 宿永涛已经自杀身亡, 陆博闻和郭光宇都是有一定的概率是那个危险人物。 傅锦玉看了眼日历, 道:“明天是工作日, 我会去学院上课, 顺便调查一下那个教授宿永涛。” 凌夕也翻出了陈雪晞的记事本,“我明天要去陆博闻的公司上班,下班后去郭光宇家里给他的女儿做家教。” 陈雪晞在海达公司入职一个星期左右, 岗位是普通的文员, 一周上五天, 双修,很少加班。一个月的收入是6000,在当地算是不错的工资。至于家教的兼职,她每周一、三、五要去郭光宇的家里教他女儿学英语,一次2个小时,每个小时200元。 可以说陈雪晞的收入养活自己绰绰有余,然而凌夕却发现陈雪晞的所有账户余额加起来不超过4位数。 “也不知道她的钱都花去哪儿了……” 第二天早上挤早班车的凌夕在心里嘟囔着这句话。 到了海达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凌夕按下前往8楼的电梯。 走出电梯,正在她由于往左还是往右走的时候,一名30多岁的女人和她打了声招呼,并且问道:“何雪,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凌夕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自己。但是她很快想到了陈雪晞那张伪造的身份证,立刻道:“我带了隐形眼镜。” 她确实记得陈雪晞的书桌上有一副黑框眼镜,但是这具身体并没有近视,所以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想到要戴上它。 女同事听完凌夕的解释也没说什么,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上周我让你做的报表完成了没有?今天陆总要看。” 凌夕自然不知道报表的事,只好找了个借口:“做完了,但是电脑忘了保存,找不到了。你再发给我一份吧!” 女同事似乎有些生气,回头瞪了凌夕一眼道:“怎么这么马虎!要不是咱们公司管的松,你这个工作态度肯定要被辞退。” 凌夕诚恳道:“不好意思,下次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女同事神色和缓了一些,“行了,我一会儿就发给你。反正陆总也不会来的这么早,你一会儿抓紧时间做完就行。” 凌夕立刻道:“谢谢。” 跟着女同事来到办公室,凌夕找到陈雪晞的工位。 翻了翻桌面和抽屉,除了私人物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这时,刚才的女同事发了那个报表过来,叫凌夕填报。 凌夕看了眼,是很简单的工作,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但她故意拖延了一会儿,一个多小时才交上去。 结果那位女同事还觉得凌夕效率挺高。 凌夕:难不成这个公司都是摸鱼的高手? 事实证明,凌夕的判断是对的。 经过她一上午的观察,发现这家只有十几个员工的公司,工作氛围非常轻松,甚至轻松到了有些散漫的程度。 连跑业务的业务员都整天待在办公室里聊天休息,一点也不为业绩烦恼。 实在憋不住的凌夕很委婉地向那名女同事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位女同事,名叫杨丽芳,听到凌夕的疑问立刻笑了出来。 “也就你这样的新员工才会考虑有的没的……放心吧,只要咱们陆总在,公司不会缺订单的。” 凌夕露出惊讶地表情,“咱们陆总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杨丽芳小声道:“陆总人脉广,下单的都是熟人。只要陆总和那些人保持好关系,咱们公司就有钱赚。” 凌夕点头,“原来如此。” 也怪不得大家这么放松了…… 凌夕有点想打听陈雪莹在这里工作时的情况,但是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想了想,十分迂回地问道:“咱们公司还招新人吗?” 杨丽芳瞥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凌夕解释道:“我有个同学前几天刚辞职,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咱们公司薪资待遇不错,工作还轻松,我想着如果招人就推荐她过来。” 杨丽芳“啧”了一声道:“你这个念头还是早点打消吧!咱们公司轻易不招新人。要不是上一个员工攀高枝辞职走了,要不然你都进不来。” 凌夕听她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而且她话里的指向非常明显,于是装作好奇地问道:“攀高枝?什么情况,能和我说说吗?” 杨丽芳倒也不隐瞒,直接道:“在你来公司前,我们陆总从高校招了一个研究生,年轻又漂亮。本来我们都以为是陆总的女朋友呢,结果没想到人家很快就交了个男朋友,还是个大律师!” 听到这一番话,凌夕确定她说的是陈雪晞。 有意多打听些信息的凌夕顺着她的话问道:“大律师应该很有钱吧?” “那是当然,来回接送都是豪车。不过,你以为这种有钱人会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吗?” 凌夕不懂她的意思,“怎么说?” “我听说那个律师结了婚,而且还有孩子。陈雪莹啊,是给人家当情妇!” 凌夕蹙起眉,“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听我们陆总说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回去干活。” 杨丽芳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透露的信息太多,连忙打住了话题,撵凌夕回去。 凌夕心里有些郁闷,因为她才刚刚探听到了关键的地方。 不过,这种事也急不得,她只好先按捺下来。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凌夕趁着午休出去吃饭的时间,给傅锦玉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傅锦玉回道:“我正在学校食堂吃饭,说话不太方便,一会儿我给你打回去。” 挂断了电话以后,凌夕等了一会儿,但是都没等到傅锦玉的电话,便回了公司。 下午,她终于见到了陆博闻。 只是陆博闻明显是宿醉未消,整个人萎靡不振,更别提看什么报表了。 不过看到凌夕这个新员工,还是叫过去问了两句。 凌夕观察着陆博闻行为举止,实在没办法把他和一个公司的总裁联系到一起,反而像个纨绔富二代。 陆博闻对凌夕似乎没什么兴趣,随便问了两句,就叫她走了。 下午,又是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凌夕只处理了两个文档,打印了一些资料,就到了下班时间。 凌夕不是没想过试探陆博闻,但是他只在公司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 本来任务时常有三个月,凌夕不用这么着急。但是她很担心陈雪莹的安全,所以想尽快得到陈雪莹的下落。 看了眼时间,凌夕收拾好心情,再次乘坐地铁来到郭光宇家附近。 根据地图凌夕找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大律师的家是一座独栋的别墅,一共有三层,看地段就知道价值不菲。 此时,郭光宇并没有在家,是他的妻子于蔷开的门。 于蔷在看到凌夕的那一刻,嘴角往下一撇,似乎并不欢迎她的到来。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凌夕进了门。 凌夕心下觉得奇怪,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了郭光宇的女儿,10岁左右的小女孩,郭瑶。 小女孩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和凌夕打了声招呼,“何老师。” 凌夕没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打过交道,不过见她可可爱爱的,便笑着道:“瑶瑶,你好。” 这时,孩子的母亲于蔷说道:“我们还没来得及吃饭,何老师你吃了吗?要一起吗?” 为了赶上约定的时间,凌夕确实还没吃晚饭。所以也没推辞,“麻烦了。” 于是,两大一小转移到了餐厅。 凌夕观察到郭家似乎并没有雇保姆,一切都是由于蔷打理。吃完饭,她帮着于蔷将碗筷放在桌上,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么大的房子,您平时打扫起来挺累的吧?” 她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引起了于蔷的强烈反应。 “别管房子多大也是我的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凌夕被怼得一头雾水。 于蔷说完这句,冷着脸道:“何老师还是赶紧上课吧!” 还没等凌夕说什么,郭瑶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爸爸不喜欢你这么没礼貌的样子。” 凌夕眼看着于蔷的脸色一变,扭头对女儿斥道:“去写你的作业!” 看着母女俩的相处模式,凌夕觉得十分古怪。 于蔷似乎在女儿面前并没有什么权威,而女儿对母亲也缺少濡慕之情。 那么,孩子的父亲郭光宇,在家庭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第48章 消失的她(四) 虽然刚才闹了一点不愉快, 但是凌夕还是来到郭瑶的房间指导她学习。 在了解了郭瑶的学习进度后,凌夕结合陈雪晞原来的教学计划,开始教她拼写单词。 “何老师, 我感觉你和上一次来有点不太一样。” 郭瑶一边写着单词,一边和凌夕聊天。 凌夕惊讶于小姑娘的敏锐, 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何老师你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今天很有精神。” 凌夕还真没考虑到这点。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 毕竟陈雪莹的亲姐姐失踪,她为此焦心忧虑, 状态肯定不如正常情况好。 而她做为任务者,虽然也为陈雪莹的安危担忧, 却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 当然, 这些事情凌夕不会和一个10岁的小姑娘说,只道:“可能是老师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吧。” 郭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何老师,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怎么了?”凌夕关心地问道。 郭瑶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才小声道:“我爸爸和我妈妈昨天晚上吵架了。” 虽然无意探听别人夫妻的感情生活, 但是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有用线索,凌夕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 郭瑶摇了摇头, “我呆在房间里没敢出去。每次爸爸妈妈吵架, 都不想让我听见, 所以我也不想知道。” “他们经常吵架?” “没有很经常, ”小姑娘告诉凌夕, “妈妈其实挺怕爸爸的, 但是爸爸不经常在家。妈妈平时很奇怪,有时候对我很好,有时候又会对我发脾气。” 凌夕心中暗忖, 于蔷可能和郭光宇的夫妻感情出现了问题, 导致她情绪不稳定。 接着郭瑶又告诉凌夕, “如果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想跟着妈妈。” 凌夕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那么遥远的事,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她对你发脾气?” “可是每天都是妈妈照顾我,爸爸要出去赚钱。我不想没人陪。而且,比起妈妈,爸爸虽然不会骂我,但是我也怕他。” 这母女俩似乎都很惧怕郭光宇,这让凌夕觉得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你觉得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瑶苦恼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为难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了。 凌夕正要跳过这个话题,房门突然被打开。 于蔷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一杯放在女儿面前,另一杯放在凌夕面前。 “喝点水吧,”她道。 于蔷语气温和,仿佛刚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还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郭瑶也见怪不怪,喝一口水就继续学单词。 于蔷看向凌夕,似乎也在等她喝上一口。 凌夕不想和于蔷闹僵,于是也端起杯喝了一口。 于蔷笑了一下,“何老师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凌夕点点头,“谢谢您。” 两个小时的家教很快结束,凌夕与小姑娘郭瑶道别后,离开郭家。 正如郭瑶所说,她父亲整天不在家里,凌夕今天也没能见上对方一面。 只是这样探听消息的效率实在太慢,凌夕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花钱雇人跟踪陆博闻和郭光宇,然而当想起陈雪晞账户的余额时,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办法,太穷了,实在太穷了……等发了工资再说吧。 …… 就在凌夕忙碌打工的同时,傅锦玉那边正在体验做为美院老师的一天。 大学老师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宽松,而傅锦玉看了一下谭珂的课表,今天只有上午排了课。 傅锦玉对艺术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是个门外汉。让她去叫学生绘画那是肯定不行的。不过,好在她只是个助教,没有资格单独授课,只需要辅助其他讲师教学就行。 但傅锦玉还是早早来到学校,将校园地图下载到手机里,然后花了一点时间熟悉。 当走到生命科学学院的实验楼时,傅锦玉抬头看了一眼。 这里据说就是宿永涛跳楼自杀的地点。 这种大事,只要登录学校的内部论坛,就能看到很多讨论帖。 傅锦玉记得帖子里说,宿永涛跳楼的时间是傍晚6点多。大部分学生都下了课,只有一楼和二楼开放了几间自习室。 那会儿正是吃饭时间,所以教学楼里只有少数几个学生还没有离开。 宿永涛的办公室在十楼,他做为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在最里侧。 院长办公室自带一个小阳台,宿永涛就是从那里跳了下来。 有学生目睹了整个过程,说他在路过时,看到宿永涛好像在打电话,情绪十分激动。然后他挂断电话就从阳台跳了下来。 警方也正是因为这名学生的证词,确定宿永涛在坠楼前是独自一人,没有其他人在场,继而判断他为自杀。 至于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 傅锦玉观察了一下那座阳台,看到上面有一米高左右的栏杆。也就是说,宿永涛想要跳楼自杀必须跨过这个栏杆。 这个高度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翻越并不算太困难。 但是一般人在自杀前都会有犹豫和退缩的心态,像他这样果断地跳楼,更像是一时冲动。 那么,诱使他自杀的原因是什么?他的死亡又和陈雪莹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就在傅锦玉考虑着如何打听更多的细节,恰好听到了两个路过的女学生在聊天。 “现在我每次路过这栋楼都有点害怕。宿院长多好的人啊,怎么突然间就跳楼了?” “听说宿院长和女学生乱搞,被人举报了,才要跳楼的!” “什么?宿院长儿子都上大学了,怎么可能和女学生乱搞?” “我就问你宿院长长得帅不帅吧?” “帅是帅,那也是帅大叔啊!” “总有喜好特殊的人呗!听说宿院长原来对一个姓陈的学姐特别好,不过那个学姐已经毕业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听到这里,傅锦玉的眉头已经皱紧。 虽然她也清楚,每次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都会引起各种各样的讨论。不乏有人故意编撰一些“桃色新闻”,以便于让事件传播得越来越广。 但是这种“听说”“据说”,再加上恶意的揣测,只会模糊了事情的重点,让受害者以及受害者的家人受到二次伤害。 “嘘,小点声,那个好像是宿院长的儿子,宿尧。” 只听一个女生突然说道。 傅锦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名年轻男人从门口匆匆走进教学楼。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身形清瘦,看不容貌。 傅锦玉没有过多犹豫,抬腿便跟了上去。 宿尧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 傅锦玉跟在他身后,也踏上了台阶。 当走到五楼时,宿尧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傅锦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关于我父亲的事我也不了解,麻烦你不要来打扰我。” “我没有恶意,”傅锦玉尽量放缓语气,眼神也很真诚,“我对你父亲的死因确实感兴趣,但是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宿尧蹙了下眉,“不管你为了什么找上我,我都无可奉告。” 傅锦玉见他十分抵触,直接问道:“你认识程雪莹吗?” 宿尧一愣,“陈雪莹?” “对,”傅锦玉点头,“她是你父亲的学生,你认识她吗?她失踪了。” 宿尧思索了片刻后,对傅锦玉道:“你跟我上来吧。” “好。” 宿尧带着傅锦玉来到了十楼,也就是他父亲的办公室。 这里曾经被警察封锁,但是在调查完成后就解封了。 宿尧这次过来,是为了整理他父亲的遗物。 “我父亲在这个学校已经任教20年,”宿尧翻出一个纸箱,一边装着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对傅锦玉道:“陈雪莹算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学生。” “为什么?”傅锦玉问道。 “因为她和我死去的母亲长得很像,”宿尧从办公桌的玻璃夹层内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傅锦玉,“站在我父亲身后的这个女生就是陈雪莹。” 然后他又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母亲生前的照片,你看她们长得像不像?” 傅锦玉对比了一下,发现两人确实有五六分像。 只是宿母看起来更温婉,而陈雪莹的气质有些倔强。 “所以我父亲对她一直很好,”宿尧收起手机,看向傅锦玉,“你说她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傅锦玉解释道:“陈雪莹在5月4日以后,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系,现在下落不明。” 宿尧问道:“你确定是5月4日?” “是的,陈雪莹5月4日提出辞职,第二天她的家人就联系不上了。” “可我在5月4日见过她。” 傅锦玉追问道:“在哪里?” “在我家。” 宿尧告诉傅锦玉,5月4日他和朋友出去玩儿,回到家后,发现陈雪莹也在。当时陈雪莹好像和他的父亲产生了一些争执,还刚刚哭过。 傅锦玉问:“他们因为什么发生争执?” “我不太清楚,”宿尧摇了摇头,“我不会多过问父亲的事。” “那陈雪莹是什么时候从你家离开的?” “下午4点左右吧。” “问一个可能有些冒犯的问题,你认为陈雪莹和你的父亲存在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吗?” 宿尧当即否认,“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这我本来以为这个副本会长一点,但是看来应该也不会太长。 不过剧情紧凑一点也挺好的,我可以早点完结(bushi 第49章 消失的她(五) 宿尧气愤地告诉傅锦玉, “我知道自从我父亲死后,学校里对于他跳楼的原因怎么传的都有。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从不会在外面乱搞。” “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我很坦诚地告诉你,我怀疑陈雪莹的失踪和你的父亲有关?” 宿尧手里的动作一顿,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傅锦玉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突然问起另一件事:“我听说你父亲半年前曾接手了一个科研项目,科研经费高达千万。” 宿尧没有否认, “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的死和这笔钱有关?” “我不知道……而且, 这和陈雪莹的失踪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 你可以离开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傅锦玉并没有恼,因为宿尧的态度反而证明自己问到点上。 但她也没有过多纠缠, 只是道:“好, 那我不打扰你了。但是你父亲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陈雪莹的人。或许他会留下什么线索。如果你发现了的话, 转告给我可以吗?” 宿尧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可以。” 但是他强调道:“我父亲和陈雪莹只是师生关系, 我不觉得我父亲会知道什么。我之所以答应帮助你只是不希望我父亲的身上又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傅锦玉与宿尧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道:“我也希望如此, 请你节哀。” 离开生命科学院的办公楼, 傅锦玉回到美院。 画室里, 已经有学生在练习。 傅锦玉做为助教,一直忙到中午放学。在食堂里,她接到了凌夕的电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 就被学生打断。 “谭老师, ”有几个美院的学生围了过来, 笑嘻嘻地问她,“下午有个讲座我们想去听,可以请个假吗?” 傅锦玉看向几人,问道:“什么讲座?” 一个学生说道:“听说是从我们学校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在本地特别出名。现在他回学校开讲座,我们想去看看。” 傅锦玉诧异,“你们美术学院的学生听法学院的讲座?” 几个学生期期艾艾地看向傅锦玉,“不,不行吗?” 傅锦玉知道下午讲师不在院里,所以他们不来也可以,于是道:“想去就去吧。” “谢谢谭老师!”几个学生立刻欢呼起来。 “谭老师,那个姓郭的学长听说当年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而且长得很帅,我们也是好奇想去瞻仰一下他的风采。您要不要一起?”一个学生问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 傅锦玉刚想拒绝,突然问道:“你说的这个姓‘郭’的学长,全名叫什么?” “谭老师你等我查查……他叫‘郭光宇’!” 傅锦玉没想到这么巧合,于是道:“那下午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 可能凌夕都没想到的是,她在郭家待了两个小时都没见到的人,傅锦玉下午竟然听他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讲座。 晚上回到家,凌夕累得瘫在床上,看向傅锦玉道:“你见过郭光宇以后,觉得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傅锦玉想了想道:“很有能力,而且城府很深。” 在高校讲座这种公开场合,正常人都会伪装自己,能看出来的不多。 但是傅锦玉还是能通过郭光宇的一举一动,嗅到一点同类的味道。 这是习惯于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掌握之中的上位者,常常会对外表现出来的姿态。 傅锦玉捞过凌夕的一条腿给她按摩,因为从郭光宇的家回到这里要坐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而且一路上都没有座位,导致凌夕现在浑身酸痛。 凌夕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傅锦玉表现得太过淡定,而且按摩手法十分老练,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傅锦玉一边按摩着掌下温软的皮肤,一边道:“陈雪莹失踪那天去过宿永涛的家里,而且根据宿尧的说法,她和宿永涛产生了争执。” 凌夕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她去海达公司上班是宿永涛推荐的,现在她要辞职,跑去和恩师说一声也正常。至于争执……可能是宿永涛劝她不要离职?” 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背,示意她换条腿,“可没有这么简单。你记得陈雪晞的资料里,她姐姐陈雪莹在读研期间负责实验室的各种票据报销?” “当然记得,”凌夕转过头,用手臂撑住头,“好像是说陈雪莹很受宿教授的器重,才把这个工作交给她。” “确实很器重。” 凌夕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道:“你发现什么不对了?” 傅锦玉回道:“我了解了一下学校科研经费的支取流程。大型实验器材都必须通过学校搭建的平台进行招标采购。但是小型仪器和耗材以及一些劳务支出,可以不通过这个平台,而是先采购,再拿发票去财务室报销。” 这里面就有很大的水分在了。 凌夕对这个可太熟悉了,“确实可以,但是这也不代表可以乱花。每一批采购的器材都必须不超出项目的范围。而且等到项目结束,会有专门的人来对账。” “只要合作的公司配合,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那倒也是,”凌夕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怀疑宿永涛用这种方式套取科研经费?” “没错,”傅锦玉一开始便有此怀疑,因为对于一个功成名就的人来说,能让他犯错误的,除了钱权就是美色。 从宿尧的反应来看,宿永涛深爱亡妻,不会在美色上犯错误。 那么就只剩下钱了。 而一名手里掌握着大量科研经费的院长,从哪里能得到钱?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傅锦玉将自己和宿尧谈话的内容告诉凌夕,然后道:“宿尧对他父亲的行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了解,所以他才会如此抵触这个话题。而陈雪莹长期负责实验室的财务报销工作,很容易发现这个问题。” 凌夕点头,“没有不漏风的墙……等等,你听我分析分析,看看合不合理。”她盘腿坐了起来,和傅锦玉面对面,“陈雪莹在读研后,负责实验室财务相关工作,她发现导师宿永涛在违法套取实验经费。她第一种可能是担心自己得罪导师毕不了业,所以选择了隐瞒;第二种是她和导师同流合污,一起套取经费为己谋私。我更倾向于是第二种。” 傅锦玉点头示意,“继续。” “如果是第二种,陈雪莹毕业后,在宿永涛的推荐下,去了海达工作。这家海达公司又长期与宿永涛的实验室合作,这说明他们也是一伙的。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利益闭环,而陈雪莹成了连接双方的关键人物。无论是宿永涛还是陆博闻都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傅锦玉眼里带了笑意,“分析得十分透彻,放到古代也可以做个提刑官了。” 凌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只是想不通陈雪莹为什么突然不想做了,要辞职。” 傅锦玉:“或许她良心发现,也或许她不想再做违法的事了。” “我要是宿永涛和陆博闻,绝对不可能放她走。” 陈雪莹手里肯定掌握着他们违法的证据,她若是离开就等于给自己添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凌夕叹了口气,“我看她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不管怎样,任务还是要做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么说来,宿永涛和陆博闻都有杀死陈雪莹的动机。那郭光宇呢?表面看起来,他除了是陈雪莹的情人以外,和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想起郭光宇妻子于蔷的怪异行为,凌夕又道:“有没有可能是于蔷发现了陈雪莹这个第三者,然后找人做掉了她?” 傅锦玉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你去做家教时要小心一点。” 凌夕想到失踪的陈雪莹和跳楼的宿永涛,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可不想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死去。 “怪不得系统给了三个月的任务时间……”凌夕又倒回床上,“我的脑细胞要阵亡一片了。倒不如下个世界直接叫我穿成警察吧,查案还能更方便一点,不用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傅锦玉笑着道:“你小声点,万一被系统听见,真要让你去做警察了。” 凌夕立刻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当我什么都没说。” …… 一夜好眠后,身为社畜的凌夕又要去上班了。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在公司遇见陆博闻。其他同事早都见怪不怪,有活干的时候就忙一下,没活干的时候就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 凌夕有时候恍然觉得这可能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神仙公司了。 但是一想到这个公司成立的目的就是骗取国家的科研经费,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在与几个同事通过闲谈套话以后,凌夕得知陈雪莹在海达公司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陆博闻每次去高校与甲方商谈合作时,都会带上她。而且公司的许多账目,也都是由陈雪莹亲自接手,从不给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用同事的话说,“要不是她有个大律师男友,我们都以为陈雪莹是老板娘呢!” 他们的话更证实了凌夕之前的推测。 她想,陆博闻不让其他人沾手的主要原因,是怕人察觉他们套取科研经费的违法行为。 第50章 消失的她(六)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 凌夕和傅锦玉都不用去上班, 但是两人并没有准备休息,来到陈雪莹的出租房附近打听消息。 她们询问了邻居、楼下小商店的老板,以及门口的保安, 5月4日有没有见过陈雪莹。但大家都表示时间太久,早就没印象了。 不过保安大叔告诉凌夕, “你不是之前和警察一起到我们保安室看过录像吗?你姐姐当天根本没回来啊!” 凌夕并不知道这件事, 陈雪晞也没有留下资料,于是她问道:“录像有提供什么线索吗?” 保安奇怪地问道:“咱们一起看的录像, 你忘了?” 面对他的疑问,凌夕只好编了个借口, “没忘, 我就是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所以问问您记不记得。” 也不知道保安大叔信没信, 他想了一下, 回道:“好像也没拍到什么……你姐4号那天早上8点从小区出去后, 就再也没回来。” 凌夕又问道:“我姐离开以后,有没有人来小区找过我姐?” “这可说不准, 反正找我问你姐的事的, 只有你一个。不过, 以前我经常看到一个开大奔的男人来接你姐, 最近好久没见到了。不如你去问问他?” 凌夕心道:我要是能直接问他, 还找你做什么? 那个郭光宇一看就是危险人物, 万一打草惊蛇,反而对陈雪莹不利。 凌夕又提出一个要求,“我能再看一遍那天监控录像吗?” 保安大叔迟疑道:“按照规定我们不能私自把录像给外人看……” 只是他话刚说到一半, 手里就被人塞了几张红色票子。 保安大叔看了眼傅锦玉, 立刻改了口, 笑着道:“但是你这是特殊情况嘛!而且之前都看过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凌夕抽了一下嘴角,“谢谢您了。我们悄悄看,不会告诉别人的。” 于是,两人跟着保安大叔来到监控室,调出了当天的视频。 傅锦玉看了凌夕一眼,凌夕会意,拉着保安大叔聊天。傅锦玉趁机把5月4日前后几天的监控录像都拷贝了下来。 由于视频内存太大,凌夕不得不和保安大叔胡侃了半个多小时,唾沫都要说干了。 等到离开小区时,凌夕累得往傅锦玉身上一靠,“果然论高手,还得在民间。” 那位保安大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的时事都如数家珍,凌夕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锦玉笑了起来,“你辛苦了。” “不辛苦,”凌夕对着傅锦玉呲牙一笑,然后道:“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点。” “好。” 下一个地点是宿永涛家所在的小区。 根据宿永涛的儿子宿尧所言,陈雪莹曾在下午4点左右离开他家。那么,陈雪莹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她去了哪儿? 傅锦玉和凌夕准备碰碰运气,看看周围的业主或者商户有没有见过陈雪莹的。 “你怎么知道宿永涛和他儿子住在这个小区?”凌夕问道。 傅锦玉回道:“我在学校政务内网里翻出了宿尧的家庭住址。” “原来如此,”凌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这个小区看起来不错。” 这个小区不仅地理位置不错,环境设施都很高档。当然,安保也更为严格。 凌夕和傅锦玉毕竟是生面孔,在周围晃荡了一会儿,就有保安上前询问两人的目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凌夕一脸无辜地道。 保安正要询问她们找谁,傅锦玉突然喊了一声:“宿尧!” 凌夕顺着傅锦玉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青年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宿尧脚步一顿,转头看到是傅锦玉,他径直走了过来,“谭老师。” 傅锦玉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了?” 宿尧点点头,“美院的谭助教,您在学校很有名气。” “聊聊?” 宿尧迟疑了一下,“可以。” 鉴于此时已经是中午12点多,宿尧出门就是为了吃饭,于是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 宿尧虽然答应聊一聊,但是表现得很是沉默寡言。 傅锦玉率先开了口,表明自己的来意,“我们听说5月4号陈雪莹来过你家,就想在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她。” 宿尧点头,没说话。 傅锦玉还欲再问,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头看去,就见凌夕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由她来问。 傅锦玉听话地没有再继续开口。 凌夕看得出宿尧是性格比较倔强的类型,傅锦玉那种逼问式的语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而她,主打一个真诚。 凌夕缓声道:“我叫陈雪晞,是陈雪莹的亲妹妹,我和姐姐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了,非常担心她的安全。我们并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生活,只是为了找到姐姐,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线索,希望你可以谅解。如果你知道什么内情的话,我恳求你能够告诉我。” 凌夕的话说得极为诚恳,让宿尧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抬起头,看着凌夕道:“其实我那天听到了你姐姐和我爸的一部分对话。” 凌夕惊喜地追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你姐姐说想要辞职,我爸不同意,让她至少再坚持一个月。” “除此之外呢?” “我爸求你姐姐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什么事情?” 宿尧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姐姐答应了吗?” “答应了……但是等到你姐姐离开,我爸又给一个人打了电话。电话里提到了你姐姐想要离开的事。我只听到这么多,别的真的不清楚。” 凌夕道:“你确定我姐当时是一个人从你家离开的?” “我确定,”宿尧点头,“但是她当时的状态不太好,还说想要去B市。” 陈雪在B市,陈雪莹当时很可能是想去找妹妹。 这也说明陈雪莹不是自己主动消失,而是被迫消失。 这时,傅锦玉问道:“你应该知道学校在调查你父亲吧?” 虽然对外宣布宿永涛跳楼的动机是科研压力太大,但是学校内部却对宿永涛任职期间的种种行为进行调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宿永涛肯定有问题。 宿尧依旧否认,“我不清楚。” 傅锦玉又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居住的小区,房价是多少钱一平吗?” 宿尧不知道傅锦玉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他警惕地没有应声。 傅锦玉自顾自地说道:“至少8万多一平……最小的户型,全款也要1000多万。” 宿尧似乎明白了傅锦玉在说什么,他脸色一白。 傅锦玉继续道:“你父亲身为院长的收入确实不低,但是想买得起这栋高档小区的住宅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话已经很明显地暗示宿尧,他父亲可能有来路不明的财产。 宿尧脸色胀红,气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就去告,反正自从我爸死后,往他身上泼的脏水多了,也不差你一个!” 凌夕见两人气氛有些紧张,立刻来打圆场,“抱歉,我女朋友刚才的态度可能不太好……” 宿尧正想起身离开,被凌夕这句话吓了一跳,震惊看向两人。 傅锦玉也讶异地看向凌夕。 被两人紧盯着的凌夕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是按照这个副本的人设说的吗?有什么不对吗? 宿尧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吐出一句话:“学校里很多男同学和男老师要失望了。” 凌夕:? 傅锦玉知道原主谭珂在学校很受欢迎,一部分是因为外貌,另一部分是因为她气质高冷,又带着艺术家的忧郁,这种反差十分引人注目。 不过,经过这么一个插曲,宿尧的愤怒顿时像气球一般泄了气。 凌夕趁热打铁,“我们的立场并不是对立的,因为我怀疑我姐姐也有参与到其中。你好好想想,有谁可以同时让我姐姐失踪,让你父亲跳楼自杀?” 宿尧仔细回想了半天后,道:“我真的不清楚。我父亲很少和我说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我也不清楚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已经开了头,宿尧也没有再继续隐瞒。 作为宿永涛的亲生儿子,他自然对家里财务状况有所察觉。 所以,宿尧心中也早就有所怀疑,甚至还向父亲询问过。 但是宿永涛只是告诉宿尧他在外面做了一些投资,具体的情况并没有告诉他。 宿尧道:“我父亲以前一直是一个醉心科研的人,直到我母亲前几年患了癌症,手术需要很多钱,但是家里根本负担不起,最后只能选择保守治疗。我母亲去世后,我父亲一直十分自责,对金钱也更为看重。他开始频繁去应酬,参加一些聚会,但是都不会带上我。” 傅锦玉道:“他这是在保护你。” 宿永涛很清楚,他做的事情是不合法的,随时有可能会被发现。所以,他不想让儿子卷入其中。 宿尧一愣,“是这样吗?” 凌夕问:“你听说过‘海达公司’吗?” “我听说过,它和我父亲的实验室有合作。” “海达公司的老板陆博闻呢?你认不认识?” 宿尧回忆道:“我听我父亲提起过‘陆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傅锦玉突然开口问道:“那郭光宇呢?” “郭光宇?”宿尧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位从我们学校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傅锦玉:“对,是他。” “他在校读书的时候,我父亲就很欣赏他。他们两个后来成为了忘年交,毕业多年还有联系。” 此话一出,三位嫌疑人的联系终于找到了。 50-60 第51章 消失的她(七) 和宿尧分别后, 凌夕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陈雪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 她的导师是宿永涛,老板是陆博闻, 情人是郭光宇。 也就是说, 这三个男人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她是不是自愿的根本不重要。” 在利益的裹挟之下,个人的意愿无足轻重。 “可是, 他们为什么会看中了陈雪莹?” “虽然我也不确定,但是可以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分析一下, ”傅锦玉与凌夕一边并肩走着, 一边说道:“陈雪莹长相出众,家世贫寒, 性格孤僻, 能力不俗, 在一些人眼中属于既好用又好控制的类型。如果你是宿永涛,需要有人替自己打理某些不合法来源的财务, 她是个很好的人选。” 从陈雪晞姐妹俩的聊天记录来看, 陈雪莹的性格内向, 不擅长交际。与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厚, 也没有其他特别要好的朋友。 凌夕想了想,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如果陈雪莹为什么突然间不干了?” 傅锦玉道:“我有两个猜测, 一是发生了什么陈雪莹不能接受的事,她和他们闹掰了,所以想要离开;二是她遇到了什么威胁, 为了自保不得不离开。” “确实都有可能, ”凌夕挠了挠头发, “怎么搞得这么复杂?” 傅锦玉轻笑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在这整件事中,虽然有些细节我们还不清楚,但是大致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本来我以为是其中的一人做的,现在来看那三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这几个人是利益共同体,陈雪莹想要撤出的举动,对他们三人都造成了威胁。 傅锦玉猜测,在陈雪莹从宿家离开后,宿永涛的那通电话就是打给那两人其中一个。 “学校那边,我会继续调查,”傅锦玉把一个u盘塞到凌夕手里,“你把这个插进公司内网电脑。” 凌夕收好u盘,“这个简单……” 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手臂,“走,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凌夕不解,“去哪儿?” “派出所。” …… 凌夕和傅锦玉来到了当初陈雪晞报案的派出所。 虽然陈雪晞第一次报案的时候警方没有立刻立案,但是第二次再去,就顺利立了案。 立案后,警方很快就开展了调查。派了警员去陈雪莹的住所、公司,以及其他经常出入的场所进行了排查,可惜都没有什么收获。 这种不寻常让警方也不得不提醒陈雪晞,也就是现在的凌夕,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还会继续排查她的下落,但是工作量确实太大了,”警局的工作人员对凌夕道:“你姐姐并没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离开本市。调取了她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在5月4日后发现她的踪迹。我们也走访了和她接触比较多的同事、朋友,也都说在5月4日后没有见过她本人,也没有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也就是说,陈雪莹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们已经把她的信息录入全市的失踪人员系统,如果有其他部门的发现线索,会立刻通报过来“。” 凌夕听完后,知道警方是真的尽力了,在表示感谢后,她道:“我可以提供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凌夕道:“我姐姐曾经在5月4日下午去过XXX花园别墅B区13栋。” “她去做什么你了解吗?” “她读研期间的导师宿永涛住在那里。” 警察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宿永涛?xxx学院的教授?” “对,”凌夕点头,“就是他。” 警察脸上有些诧异,然后询问凌夕:“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夕回道:“宿永涛的儿子宿尧告诉我的。” 警察显然对于凌夕提供的线索十分谨慎,在细致地询问了很多细节后,才道:“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追查,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我还有一个线索,”凌夕又道。 “什么线索?” “我姐姐有一个情人,叫郭光宇,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老板,” “郭光宇?”警察又是一愣,“瀚海律师事务所的郭律师?” 凌夕点头,“对,是他。” 警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和你姐姐接触的这些人个个都麻烦得很。”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有纪律,有些事不能直接告诉你。不过,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你姐姐的案子可以直接转去重案组了。” “重案组?” “是啊,”警察整理好笔录,对凌夕道:“你可以回去了,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凌夕点头,“谢谢。” 从询问室出来,凌夕和傅锦玉一同回了家。 到了家,凌夕松了一口气,将刚刚和警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我听警察的意思,好像还有其他的案子牵扯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套取科研经费的。不过,转去重案组就说明警方会很重视陈雪莹的失踪。” “是啊,总归是件好事。” 她们两个的力量还是太薄弱,有警方介入就太好了。 “不过,咱们也不能闲着,”凌夕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笔,“今天的收获不小,现在我们来还原一下5月4日陈雪莹的行动轨迹。” “好,”傅锦玉坐在她身旁,看着凌夕在纸上写写画画。 “陈雪莹早上8点离开住所,去海达公司提交离职信,但是陆博闻当时不在公司。她下午去宿永涛的家里找他,并且与之发生了争执。4点左右,她从宿家离开,然后就不知去向。” 傅锦玉从凌夕手中抽出笔,在“4点”这里画了个圈,“所以,关键是她4点后去了哪里。” 凌夕分析道:“假如我是陈雪莹的话,此时的心情应该是很焦灼的。本来她的计划是去B市找妹妹陈雪晞,但是她并没有去。是什么事让她耽搁了?有没有可能是情人的一通电话?” 傅锦玉道:“你怀疑郭光宇?” 凌夕点头,“对,我怀疑他。” 其实,从一开始凌夕就怀疑郭光宇。 虽然整件事情,郭光宇看似是最清白的一个。除了他是陈雪莹的情人,以及宿永涛的忘年交以外,再没有其他可以质疑的地方。 但是凌夕才不信事情有这么巧。 俗语说的好——“十杀九奸”,情感纠纷才是最容易引发悲剧的因素。 不过,凌夕虽然有了自己的推测,但是对于下一步要怎么做却一筹莫展。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说句不好听的,处理尸体都绰绰有余,我们要怎么找?总不能天天去跟踪他吧?” 身为律师,郭光宇应该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就当凌夕苦恼时,突然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有人发了一封匿名邮件过来。 “别是什么病毒邮件,”凌夕把手机递给傅锦玉,“帮我看看。” 傅锦玉接过手机,确认不是病毒邮件后,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附件。 “点开看看?” 如果是现实世界,凌夕肯定不会多看一眼。毕竟她的邮箱里经常有一堆垃圾邮件。 不过,在副本世界里,她可不敢错误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 傅锦玉把附件的文档下载了下来,然后打了开来。 凌夕靠在她身边,两人一起阅读文档的内容。 十分钟后,看完文档的凌夕心里“卧槽”一声,“我终于知道陈雪晞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原来,陈雪晞花了一大笔钱雇了一位私家侦探帮忙调查郭光宇和陆博闻的行踪。 这个文档,就是那位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 根据私家侦探的调查,基本上排除了陆博闻的嫌疑。 因为5月4日当天,陆博闻并不在B市。他和几个朋友去S市观看了连续三天的球赛,6号晚上返回的B市。 而郭光宇,5月4日陪当事人去往H市参加开庭,晚上6点多结束,在H市住了一夜,第二天5号才返回B市。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让凌夕傻了眼,“难道我们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陈雪莹的失踪和他们两个无关?” 傅锦玉查了一下地图,S市离B市坐飞机也要四个小时,而且当天也没有合适的航班可以回来,所以基本排除陆博闻的可能。而H市离B市的距离稍近,开车也要3个多小时。 但是根据私家侦探的调查,郭光宇入住酒店的时间是晚上9点。期间,酒店的监控证明他没有离开过酒店。所以从时间上讲,他也赶不回B市。 凌夕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因为这一封邮件,直接让她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凌夕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叹着气道:“看来我们要从头分析了。说不定和科研经费的事根本没关系,我们被陈雪晞带歪了。” 是陈雪晞当初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凌夕也一直把调查这三个人当成重点,没考虑过别的可能。 傅锦玉蹙着眉将整件事思考了一遍,道:“别慌……不在场证明只说明不是他们本人做的,并不代表他们不可以让别人来做。” 凌夕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累了,脑子不太清醒,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第52章 消失的她(八) 等到工作日上班, 凌夕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工位上,神色紧张。 一头雾水的她询问杨丽芳, “这是怎么了?” 杨丽芳把她拉了过来,小声道:“刚才有税务部门的人过来查账。” 凌夕想起警察曾经说过的话, 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突然来查账?” 杨丽芳的语气里带着担忧,“谁知道……希望没事吧,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舒服的工作。” 凌夕一边听着她抱怨,一边把傅锦玉给的U盘插进了电脑。 也不知道傅锦玉植入了什么程序, 凌夕看到电脑上闪过一个对话框, 随后便有源源不断的数据下载进了u盘。 凌夕也不知道这个过程要多久,好在她的工位在最里面, 只要不特意走过来, 就没人能发现。 那边杨丽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这刚入职, 不管有什么事都牵扯不到你身上,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凌夕接了一句, “其他人是指谁?” “当然是咱们陆总和他的心腹了呗……要是陈雪莹在, 还得加上她一个。” 听到熟悉的名字, 凌夕忽地抬起头, 她觉得杨丽芳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 但杨丽芳又忽然停止了这个话题, 嘟囔了一句, “我得去网上看看招聘广告,投投简历了。家里有孩子要养,我可不能失业。” 等到快到上午下班时间, 凌夕终于看到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陆博闻跟在身后, 和对方握了握手。 看他脸上的笑容,应该是没查出什么问题。 这让凌夕又开始怀疑起自己一开始的推测,难道关于套取科研经费的推测也是假的? 自那天以后,公司又恢复了平静,杨丽芳也没再提过跳槽的事。 凌夕每日依旧照常上下班,然后通过U盘偷偷的拷贝资料,回家拿给傅锦玉分析。 直到有一天,傅锦玉把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凌夕面前,“看看这个。” 凌夕看着一堆账目报表,露出迷茫的表情,“怎么看?” 傅锦玉莞尔,“我来给你分析。”她坐到了凌夕身边,说道:“从表面上看,这些账目并没有什么问题。采购、出入库、销售,甚至增值税发票上的项目都对得上,开具发票的数额也不存在异常。”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锦玉道:“开具发票的时间。” “怎么说?” 傅锦玉从下面抽出另一沓资料,“这是宿永涛的实验室几年来所有科研课题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以及项目经费的支出明细。你把它和海达公司的账目一对比,就会发现问题了。” 凌夕一对比,发现每个项目快要结束的时候,都会有一笔大额的采购项目。而海达公司这边也会开出相应数额的增值税发票。 “应该是课题经费有结余,所以用虚开发票的办法把里面的钱套取出来。” “没错,”傅锦玉点头,“账目虽然做的完美,但是时间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有问题。” 凌夕看了下采购名单,“大部分购买的都是抗体这种价格昂贵的消耗性试剂,就算用完了也没处查去。” 如果说一次这样是巧合,每次都这样,就说明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不止如此,”傅锦玉继续道:“我查到那个科研经费高达千万的科研项目,除了由宿永涛的实验负责外,还有两家公司作为协作单位,也承担了部分课题。这两家公司我也查了一下,你猜怎么样?” 凌夕知道这是傅锦玉卖关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但还是配合道:“怎么样?” “这两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也是陆博闻。” 这真是让凌夕有些意外了,“也是他?” “没错,”傅锦玉点头,“宿永涛支付了这两家公司高达上百万的劳务费。” 凌夕咂舌,“可真多啊!” 傅锦玉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现在仍然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还是以推测为主。” 凌夕安慰道:“要是这么好查,税务部门早就把他们带走了。任务时间还很充裕,我们不着急。” 傅锦玉点头,“我这几天在学校的调查进行得也不太顺利。” 宿永涛死前将实验室的各种账目资料都销毁得干干净净,不仅让调查组陷入了僵局,让傅锦玉也无从下手。 凌夕问道:“宿尧呢?他怎么样?” “他好几次被叫去配合调查,他父亲名下的账户已经被银行冻结。” 现在属于,谁都知道有问题,但是谁都没有证据证明有问题的处境。 宿永涛一死,很多东西就死无对证了。 “想要调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傅锦玉问向凌夕,“郭家的情况怎么样?” “除了见不到郭光宇本人,其他都挺正常的。” 凌夕和小姑娘郭瑶相处得很愉快,于蔷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也不错。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凌夕领到了这个月的工资。她看着卡上的余额,考虑给傅锦玉买个礼物。 虽然是副本世界,但是由于陈雪晞没给凌夕留下一点财产,导致凌夕这个租客不仅没有租金付给房东(傅锦玉),还要靠对方养活。 “唔……说的我好像是个被包养的那个,”凌夕用手机搜索附近的花店,准备买一束鲜花送给傅锦玉。 然而,还没等到下班,陆博闻突然把所有员工叫去开会。 凌夕坐在最后面,听到陆博闻想要把公司解散。 在场的所有员工一片哗然,很多人都表示了不解以及不舍。 确实,像这种待遇不错,活又清闲的公司,大家谁也不舍得离开。 但凌夕却察觉到几分不妙。 陆博闻这是要跑路啊! 公司一解散,很多证据烟消云散,再追究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我的心意已决,”陆博闻压下员工们的声音,语气带着漫不经心,仿佛把辛苦打拼的公司解散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做的决定,“公司会撑到这里月底,给你们的补偿稍后会由财务打到你们的银行账户上。就这样了,散会!” “何雪,”散会后,杨丽芳叫住凌夕,“我收到了一家公司的offer,你要去吗?” 凌夕一愣,“这么快?” “快什么快,”杨丽芳翻了个白眼,“从上次税务局来过以后,我就在找下家了。” 凌夕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有先见之明”,只是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先不找工作了。” 现在任务时间过半,但是关于陈雪莹的下落仍然没有什么头绪。现在陆博闻又要把公司解散,让凌夕心焦得很。 “行,等你想工作的时候再找我吧,不过到时候还有没有岗位给你可就说不准了。” “谢谢。” 凌夕带着一肚子心事,下班去郭家补课。 结果意外地发现郭光宇今天竟然在家。 这是凌夕第一次与这位大律师近距离接触,心里不由得提防了起来。 “你是给瑶瑶补习的老师?”郭光宇审视的目光落在凌夕身上。 凌夕点了下头,“是的,郭先生。” “瑶瑶上周英语测试的成绩我看了,比以前提高了不少,你教的很好。” 凌夕不敢居功,“是您女儿自己学的好,我只是给了她一些学习方面的建议而已。” 郭光宇突然问道:“何老师是独生吗?” 凌夕一愣,不明白郭光宇突然问这个问题,在心里略微思量一番,答道:“是的,我是独生。” 她不想被郭光宇发现和陈雪莹的关系,所以独生是最好的答案。 郭光宇并没有深究,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于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 凌夕转头看去,就见于蔷站在不远处,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探究。 凌夕害怕她误会,解释道:“在聊瑶瑶的英语成绩。” 于蔷似乎并没有相信凌夕的话,语气十分不客气,“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去给瑶瑶补课,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老公闲聊。” “于蔷,”郭光宇不悦地呵斥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何老师道歉!” 于蔷脸色难看,但是似乎很听郭光宇的话,不情愿地对着凌夕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我去房间找瑶瑶。” 看着夫妻俩又生硬又古怪的相处模式,凌夕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陈雪莹。 于蔷知不知道陈雪莹的存在?她连自己和郭光宇说几句话都会妒忌,又是怎么看待陈雪莹的? 即便带了一肚子的疑问,凌夕在回家前,还是没忘了给傅锦玉买一束花。 只是她去花店的时间太晚了,可挑选的余地很少,最终在老板的强烈推荐下,买了一大捧康乃馨。 于是,当傅锦玉听到开门声,到门口迎接凌夕时,不由得一愣。 “今天是母亲节?” 凌夕扯了一下嘴角,“我要是说这是送你的礼物,你信吗?” 其实,在走出花店的时候凌夕就已经后悔了。不过买都买了,总不能浪费。 傅锦玉神色迟疑:“……送我康乃馨?” 凌夕嘴硬道:“不行……吗?” 傅锦玉从凌夕的手里接过花束,笑了笑道:“当然可以,但是我更希望收到的是一束玫瑰。” 凌夕正在尴尬,听到傅锦玉的话,下意识地问道:“玫瑰不是送给情人的吗?” “嗯,”傅锦玉没有否认,她望着凌夕的眼睛道:“所以,下次送玫瑰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傅锦玉:我把你的当恋人,你把我当妈妈? 凌夕:麻麻,饿饿,饭饭! 第53章 消失的她(九) 凌夕顿时脑海里一片浆糊, 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傅锦玉的意思。 然而,她还没纠结多久,傅锦玉就自动转移了话题, 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买花?” 凌夕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被吊得上不上下不下, 心里憋得难受, 但是又不好再主动提起刚才的话题,回道:“今天发工资了。” 傅锦玉笑了一下, “一发工资就记得给我买礼物了吗?” “毕竟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凌夕故作轻松地说着。她不想被傅锦玉看出自己被撩拨得心神不宁, 再加上确实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我正要和你讲。” 傅锦玉找了个玻璃瓶把花插了进去, 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问道:“怎么了?” 凌夕换上拖鞋, 走到沙发瘫了下来,“陆博闻说要把海达公司解散, 然后我今天终于见到了郭光宇本人。” 傅锦玉给凌夕倒了杯牛奶, 坐在她旁边, 严肃道:“陆博闻想要跑路了?” “我也这么想, ”凌夕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光, 舔了舔唇上的牛奶道:“反正现在宿永涛自杀, 陈雪莹下落不明,一切死无对证。他把公司一解散,就能逃之夭夭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傅锦玉又问道:“郭光宇呢?你今天和他说了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 只聊了聊孩子的学习成绩, ”凌夕点开手机一段音频, “我偷偷了录了音,你听听。” 手机传出郭光宇一开始和凌夕的对话,后面是他和妻子于蔷的对话。 傅锦玉听完后,对凌夕道:“你暴露了。” 凌夕一愣,“什么意思?” “郭光宇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从明天开始,无论是公司还是郭家,都不要再去了。”傅锦玉握住凌夕的手臂,“找到陈雪莹的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你的安危更重要。” 凌夕明白傅锦玉的意思。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副本任务就等于直接宣告失败。鉴于她们现在的寿命天数,会被系统直接抹杀。 凌夕想到文茜,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也曾经绑定过类似的系统,但是一想到自己任务失败在现实世界是以那样惨烈的形式出现,她就觉得害怕。 她害怕会给亲人朋友带来伤害。 凌夕叹气,“只是这么一来,我们的线索又要断了。” 傅锦玉安慰地拍了拍凌夕的肩,“我会在他解散公司前,把证据搜集好交给警方。到时候经过警方问讯,就能知道陈雪莹的下落。” 凌夕有些忧虑,“希望一切可以顺利吧。” 第二天,凌夕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 不得不说,不用上班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 此时,傅锦玉已经去了学校,凌夕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了一条未读消息。 是杨丽芳发过来的:怎么没来上班?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凌夕想了想,回道:没找下家,但是找到人包养了。 杨丽芳那边很快回了一句:恭喜。 凌夕也不知道被包养有什么好“恭喜”的,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来到客厅。 昨天晚上买的康乃馨开得正盛。 想到傅锦玉的话,一种尴尬又害羞的情绪涌上凌夕心间。 “这人真讨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总是卖关子。” 凌夕嘟囔了一句,走到厨房找点吃的。 结果,她在台面上发现了一份装好的便当,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微波炉加热两分钟就可以吃了,我做的,希望你喜欢。 以往由于凌夕上班时间早,所以早餐都是她做。没想到,今天能吃到傅锦玉做的饭。 凌夕打开盖子,一颗金黄色的、圆滚滚的煎蛋便映入眼帘。 凌夕想到第一个副本里被傅锦玉煎糊了蛋,不由得扬起了嘴角,“竟然煎的这么完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练的厨艺。” 被人这么用心的对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感动。 凌夕也不例外。 吃完了便当,凌夕拍了张空盒的照片发给了某人:很好吃,再接再厉。 正看着学生练习的傅锦玉收到这条消息,眼里带了笑意。 “谭老师,男朋友吗?”有好奇地学生问道。 平时谭助教整个人清清冷冷的,仿佛和谁都不太亲近。现在笑得这么好看,一定是看到喜欢的人发来的消息。 “为什么不能是女朋友?”傅锦玉难得开了个玩笑,“性别不要卡的太死。” 学生惊呼,“谭老师喜欢女孩子?” 傅锦玉轻笑,“是啊!” 画室的学生们都兴奋起来。在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时候。所以,并不会觉得老师有个女朋友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只会觉得太酷了。 难得为人师表,傅锦玉并不想给这些孩子带来不正确的价值观,于是道:“你们可不要提前为喜欢的人设定性别,更不要为了追赶潮流选择同性。性向是自由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要喜欢这个人,而不是他的性别。” 一个学生举起手,“谭老师,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傅锦玉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我还在追求中。至于我们怎么认识的……在没出生之前就认识了。” 或许在她和凌夕都在妈妈的肚子里时,就已经打过招呼了。 “好了,赶紧继续画,别八卦了。” 傅锦玉板起脸,催促着学生们继续画,自己则是走出画室,给心上人打了个电话。 然而,电话却并没有打通,显示正在通话中。 傅锦玉蹙起眉,给凌夕发了条信息,“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那么,凌夕到底在干什么? 起因是凌夕几分钟前收到了一条来自于蔷的电话。 “何老师,我的脚扭伤了,没办法接瑶瑶放学,你可以帮我把她接回家吗?” 凌夕想起昨天晚上答应傅锦玉的话,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今天也没有时间。” 见自己找的借口没有生效,于蔷那边又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人的下落,也许你愿意和我谈一谈?” 凌夕惊讶了一下,然后又反应了过来。 傅锦玉说的没错,她的身份果然暴露了。 “我确实在找一个人,但是你怎么证明你知道呢?”凌夕反问了回去。 于蔷停顿了片刻后,道:“自然是通过我丈夫。他和陈雪莹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吧?” 凌夕心里一转,觉得必须去见于蔷一面,但是她又担心有危险”,于是道:“时间地点我定,到时通知你。”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 “不知道于蔷是什么目的,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见一面。” 凌夕发现傅锦玉的未接来电后,又打了回去。 傅锦玉在电话那边毫不吝啬地夸奖:“你没有直接去见她,进步了。” 凌夕对傅锦玉的评价表示抗议, “我又不是没长脑子。” 傅锦玉轻笑,“下午没课,我陪你去见她。” “好。” …… 凌夕和于蔷约了下午3点,在游乐场见面。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地点,凌夕振振有词道:“这里人流密集,不信她还能动什么手脚。” 傅锦玉挑眉,“信不信我有不下三种方法,把你从众目睽睽中绑走?” 凌夕不信,“你说说看!” “假如我是个带孩子的妈妈,找到你,说自己想去个卫生间,想让你帮忙照看一会儿孩子,你会不会答应?” 凌夕想了一下,“有可能会答应。” 在不知道对方是骗子的前提下,一般人会对女性,尤其是带孩子的女性降低防备心。 “在我离开后,会突然有男人冲上来,拉着你就走。当你呼救的时候,那个孩子会抱着你的大腿喊道:妈妈,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生气了,我们回家吧!” 凌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许会有好心人来帮忙,但更多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家务事,不要掺和。 傅锦玉又道:“还有第二种……” “你还是别说了,”凌夕搓了搓手臂,“我现在感觉到处都是危险。” “不吓唬你了,”傅锦玉笑着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善心可能会被人利用,变成伤害你自己的武器。” “我知道了,”凌夕翻了个白眼,“这才一个多月,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师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傅锦玉试探地牵了牵凌夕的手,“不要生气。” 凌夕脸上有些红,“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等到于蔷来的时候,凌夕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拿着傅锦玉买的冰淇淋吃的正欢。 于蔷举着伞,看着这一幕阴阳怪气道:“你姐姐失踪这么久,你还有心情玩儿。” 凌夕瞥了她一眼,“你老公出轨了,也没见你要死要活的。” 不过,虽是这么说,凌夕还是反思了一下,以自己的人设确实不适合表现出太欢快的情绪。 于蔷被凌夕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凌夕把最后剩下的一点甜筒吃干净,看着她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于蔷看了眼傅锦玉,“我只和你一个人聊。” 凌夕拒绝了,“要不然一起聊,要不然就算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于蔷既然主动找上她,说明她一定有所图。所以,主动权一定要放在自己手里。 第54章 消失的她(十) “就在这里说吧。” 凌夕在游乐场找了个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 不远处就是欢闹的人群。 但是于蔷却仿佛顾忌着什么,迟迟不肯开口。 凌夕索性当她不存在,和傅锦玉聊天。 “我晚上想吃小龙虾。” 傅锦玉应道:“路口那家每天都有人排队, 味道应该不错,我们回去试试。” “好啊。饭后再来一块小蛋糕, 人生圆满。” “小心胃疼。” “不会的, 我是铁胃。” …… 听着两人闲聊,于蔷终于安耐不住, 一脸不爽地道:“把我叫过来,就是听你们废话的?” 听到她倒打一耙, 凌夕也不气, “不想听可以走啊!” 于蔷气得要死,咬牙问道:“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了?” “想啊, ”凌夕耸了耸肩, “但是嘴长在你身上, 你不想说,我也没办法。”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哪两个条件?说来听听。” 于蔷对凌夕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不爽, 但还是继续道:“第一, 我知道你们手里有关于我丈夫的一些证据, 你们必须销毁;第二, 找到陈雪莹后, 你们立刻把她带走,永远不能回到B市。” 凌夕与傅锦玉对视,两人短暂交流了一会儿, 很快做了决定。 “可以。” 不管怎样救人要紧。至于证据……如果是警察自己调查出来的, 可就不能算他们食言了。 于蔷道:“我信不过你们, 先把证据拿给我看看。” “不好意思,于女士,”凌夕笑了一下,“不凑巧的是,我们也信不过你。至少你要先证明,我姐姐确实在你丈夫手里。” 于蔷思忖片刻后,拿出手机,给凌夕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郭光宇抱着一个昏迷的年轻女人上了车。 凌夕认出那个年轻女人正是陈雪莹。 “这段视频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凌夕问道。 “5月4日。” 时间也对得上。 凌夕注意了一下拍摄的地点,就在郭家别墅门口。 “那天他以为我不在家,却不知道我就在二楼的房间,正好拍了下来,”于蔷语气嘲讽。 凌夕实在不理解于蔷,“你明知道你丈夫涉嫌犯罪,为什么还要帮他?” “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我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如果垮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于蔷语气有些嘲讽,“我们结婚十几年,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中他的权势,打过他的主意,最后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你姐姐陈雪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凌夕听得脊背发凉,“你可以选择离婚,而不是和这种渣男继续过下去。” “离婚?”于蔷仿佛听了一个笑话,“我陪他白手起家,陪他过苦日子,眼看着事务所建起来了,他也变成了尽人皆知的大律师,我这个糟糠妻就要自请下堂不成?不,我就要占着他妻子的身份,谁都别想抢走。” 当一个人付出了太多的沉没成本,放弃就意味着自己血本无归。 凌夕依旧觉得荒谬,“你清楚他的本性,他做过的事早晚有露馅的一天。及时止损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于蔷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了……” 凌夕:“……” 凌夕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她也不是心灵导师,关于于蔷和郭光宇的纠葛她也不想参与,于是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我姐姐被带去了哪里?” 于蔷缓过神来,“要看你们的证据值不值得。” 凌夕把收集的一部分资料发给了于蔷,“你可以先看看这些。剩下的要等看到我姐以后,才能发给你。” 于蔷快速浏览了一遍,道:“可以。” “现在我们双方都表示了诚意,我姐姐在哪里可以说了吧?”凌夕问道。 “具体位置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是在哪个区域。我在郭光宇的车上装了定位系统,最后显示他那天去了这里附近,”于蔷把一个位置发给凌夕,“由于这个位置的卫星信号比较差,所以导致定位的精确度不高。不过,我想你们去找找的话,一定可以找到。” 凌夕调出地图,发现是离市区十几公里的一个小镇。 “我丈夫有很多处房产,其中一部分并不在他自己名下,所以我也查不出来。不过,鉴于你对瑶瑶确实很好,我再附赠你一个线索。”于蔷说着调出一张照片发给凌夕,“我在家里发现了这瓶药,做什么用的我不清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查查。” 凌夕看了眼药瓶上的标签,顿时心里一沉。 于蔷离开后,傅锦玉问道:“你认出那瓶药了?” “嗯,”凌夕点头,“是一种精神类药物。” “治疗什么的?” “准确来说,是一种镇定剂,对狂躁患者起到镇定的效果。” 照片上的药虽然不是管制级别,但是也必须有医生的处方才能购买。郭光宇并不像是患有精神疾病的模样,那么这药是给谁吃的? 凌夕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等到于蔷离开后,凌夕和傅锦玉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找警察帮忙。 还是上次接待她们的陈警官,听到两人的来意后,非常好心地答应陪他们一同前往。 根据定位到了那个名叫“清河”的小镇,在附近走访了一圈,经过排查,找到了一处院落。 陈警官打量了一番,“这里离附近的民居都有些距离,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院子门被人从里面插着,陈警官敲了敲门,不过一会儿,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郭光宇。 郭光宇看到警察脸上露出微微的疑惑,视线落在凌夕身上后,惊讶道:“何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凌夕冷着脸道:“我不姓何,我姓陈,我叫陈雪晞。” “陈雪晞?”郭光宇愣了一下,“你是雪莹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凌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道:“我姐呢?在你这里吗?” 让凌夕意想不到的是,郭光宇竟然直接承认了下来,“雪莹她确实在我这里,只是……她的状态不太好。” 陈警官道:“郭先生,我们想见见陈雪莹本人,可以吗?” 郭光宇点头,“当然可以。” 几人跟着郭光宇走进小院,然后一直走到一间房间门口。 凌夕注意到门上有一把锁,蹙眉道:“你把我姐锁在屋子里?” 郭光宇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看到她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把锁拿下来后,门被推开。 凌夕走进房间,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床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姐?”凌夕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动,凌夕往前又走了几步,却被郭光宇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凌夕警惕地看着对方。 郭光宇两手举了起来,示意自己无害,“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大声说话。” 凌夕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见床上的人影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傅锦玉眼疾手快,把凌夕往后拉了一把。 那人扑了个空,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听声音都会让人觉得很痛,但地上的人却仿佛毫无知觉,又伸手抓向凌夕的脚腕。 凌夕被吓了一跳,她的手臂刚刚被女人锋利的指甲划了一道红痕,现在火辣辣地痛。 不过,她刚才惊慌中,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原主的姐姐,陈雪莹。 在认出陈雪莹的那一刻,系统也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陈雪莹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背,“没事吧?” “没事,”凌夕摇了摇头,她的胆子还不至于这么小,只是心里有一堆疑问等待解答。 那边郭光宇和陈警官已经将暴起的陈雪莹制服,四人退出房间,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把我姐带到这里?你对她做了什么?”凌夕看向对面的郭光宇,冷冷地问道。 郭光宇脸上露出自责之色,“是我没有照顾好雪莹,才让她的病情加重了。” “你什么意思?” “你姐姐一直患有躁郁症,你知道吗?” 凌夕从陈雪晞留下的资料里并没有看到这一点,但是从姐妹俩的聊天记录和照片中看不到陈雪莹有躁郁症的症状。 凌夕的眼里充满了对郭光宇的不信任,郭光宇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里是雪莹的病例,正好今天有警察作证,也免得我被误会,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凌夕接过档案袋,打开后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病例,来自几个不同的医院。 从时间上看,可以追溯到两三年前。 病例里面记录了陈雪莹从一开始确诊抑郁症,到她确诊为躁郁症,也就是所谓的“双相”的过程,以及这两年来她吃过的药。 凌夕在上面找到了于蔷拍给她的那种药。 正如她推测的那样,是给陈雪莹吃的。 郭光宇道:“一开始雪莹的病情控制得还比较稳定,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她病情越来越重,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带她去看过很多医院,但是都没有办法医治。我也舍不得送她去精神病院,所以便在这里找了一处房子,每天过来照顾她。” 对于郭光宇的话,凌夕一个字也不信。 她问道:“我姐姐是什么时候被你带到这个房子来的?为什么5月4号以后,没有她的就诊记录?” 第55章 消失的她(十一) 郭光宇解释道:“雪莹不是第一次发作, 这种病只能控制,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她服药后慢慢恢复。” 陈警官看完病例, 确认没有问题后,问道:“她为什么会发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这要从我和雪莹认识开始说起, ”郭光宇讲述了他与陈雪莹认识的整个过程。 “雪莹一开始是我的当事人, 向我咨询她被导师宿永涛性/侵一事。” 第一句话,就让凌夕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郭光宇看向凌夕,“雪莹没有告诉你吗?” 凌夕确信原主陈雪晞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她的日记不会一点相关的内容都没有。 “你有什么证据?” “我确实没有, ”郭光宇一脸自责,“身为律师,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我毫无办法, 不能替雪莹讨回公道。” 根据郭光宇的说法,陈雪莹在入学不久后, 就受到了导师宿永涛的侵犯, 导致心理留下了创伤。并且, 在宿永涛的威胁下, 陈雪莹并没有立刻选择报警, 因而也没能留下证据。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找到郭光宇这位大律师时, 郭光宇非常遗憾地表示这种情况没有办法替她申冤。 “在和雪莹接触后,我非常心疼她的遭遇。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我知道到她幼年父母离异, 与亲人感情淡薄, 存在抑郁的倾向, 于是便经常开导她。可能是在这个过程中,让她对我产生了依赖心里,竟然向我表白。我一开始拒绝了她,但是后来雪莹的病情突然发作,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我出于同情,也出于某些复杂的情感,答应了和她交往。我对不起我的家庭,对不起我的妻子和孩子。” 郭光宇的言语中,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热心帮助他人,却被对方缠上了的倒霉蛋。把一切的错误退给了陈雪莹和宿永涛。 而这两人死的死,疯的疯,没有一个能出来反驳郭光宇的话。 陈警官道:“遇到这种事,你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她的家人。” 郭光宇道:“不瞒您说,我也试图联系雪莹的亲人,只是雪莹表示她并不希望家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没想到给我女儿补习的何老师,不对,陈老师就是雪莹的妹妹,早知道我也不用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凌夕冷声道:“我来到B市就报了警,警察也到处走访调查过,你一点都没发觉?” “我本身的工作就很忙,抽出一点时间就过来照顾雪莹,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郭光宇每一句话都说的有理有据,不慌不忙,让凌夕一时间也找不到破绽。 虽然找到了陈雪莹,完成了任务,但是凌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当她提出要把陈雪莹带走,郭光宇也表现得非常配合,“当然可以。有雪莹的亲人在,我也能卸下一个担子了。” 凌夕道:“我要先带她看病,至于她的病情是怎么引起的,我们会继续调查。希望郭律师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么清白。” 郭光宇斩钉截铁道:“我问心无愧。” 凌夕从郭光宇的脸上找不到撒谎的痕迹,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对陈雪莹做过什么,反而表现得十分坦然,让人看不出破绽。 在陈警官的帮助下,凌夕和傅锦玉带着陈雪莹去往医院。 路上,陈雪莹没有再表现出攻击人的倾向,但是似乎特别怕光。 凌夕给她戴了一顶帽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姐姐,”凌夕喊了一声,但陈雪莹脸上表情呆滞,没有一点反应。 她又给陈雪莹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一些轻微的淤青,并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 以陈雪莹目前的精神状态,那些淤青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陈警官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姐姐这种情况,以后肯定离不开人照顾。” 凌夕问道:“我觉得我姐姐的病和那位郭律师脱不开关系,您能帮我们调查一下吗?” 陈警官在红灯前把车停下来,转头道:“这可不好说……你姐姐的病例我刚才也看了,前前后后有好几年。这玩意做不了假。至于郭律师提到的性侵一事……你也知道宿教授已经跳楼身亡了,不好调查。” 凌夕当然清楚,所以才不得不说郭光宇这人实在太过狡猾。 “如果我姐姐意识恢复清醒呢?她的证词有没有效果?” “如果精神病人当时状态清醒,那她的证词可以生效;如果是完全精神病人或者是发病期间的间歇性精神病人,其所说的证言、证词都是不具有法律效力。” 凌夕听完后,点了点头。 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凌夕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于蔷发过来的——“你找到你姐姐了吧?记得信守承诺,把你姐姐带离B市。” 凌夕终于回过味儿来,“咱俩是不是被他们夫妻俩合伙骗了?” 傅锦玉笑了起来,“终于反应过来了?” 凌夕心情郁闷,“你也不提醒我?” “提醒你,戏可就不好看了……” “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凌夕狐疑地问道。 傅锦玉笑了一下,“我定了去A市的机票,先带陈雪莹离开这里。” 凌夕想了想,离开也好。反正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月,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到任务结束。 不过,作恶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解气。 “别急,该有的报应都会有的,谁也逃不过,”傅锦玉摸了摸凌夕的头发道。 …… 正如郭光宇所言,陈雪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需要住院。 凌夕和傅锦玉离开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医生,我姐姐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在遭遇巨大的变故或者刺激的情况下,容易引发精神类的疾病。” “你是说,我姐姐受了刺激?” “如果她不存在用药史和遗传因素的话,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我姐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不好说,只能说有希望。” 凌夕与医生对话完,心里带着忧虑,对傅锦玉道:“咱们要是从副本离开了,她怎么办?” 傅锦玉道:“等我们走了,也许真的陈雪晞就回来了,会好好照顾她姐姐。” “说的也是,”凌夕心里好过了一些,“我还是不甘心,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光宇的话,凌夕一个字都不信。 “我想再给她安排一个身体检查。” “等她的病情再稳定一些吧。”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陈雪莹的症状确实有所好转,只是依旧没有恢复正常的意识。 庆幸的是,在给陈雪莹做完体检后,在她身上并没有发现受到侵害的痕迹。 凌夕和傅锦玉给陈雪莹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送到A市的一家疗养院。 傅锦玉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又返回了B市。 一天早上,凌夕正给陈雪莹梳头,突然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 凌夕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将那个东西塞进了兜里,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手里的动作。 直到给陈雪莹擦拭完身体,等她睡熟了以后,凌夕才走出病房。 …… 凌夕把U盘插进电脑,点开里面的文件夹,大致浏览了一遍。 半响后,凌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陈雪莹给的U盘里竟是她这么多年宿永涛实验室的采购记录。 其中每一笔支出都明明确确,只要拿去和海达公司的账目进行比对,就能发现问题。 “这些东西足够把他们送去坐牢了……” 凌夕不知道陈雪莹是怎么在郭光宇的眼皮底下把这个U盘藏起来的,难道她装病? 但想想医院的诊断,又觉得不太可能。 凌夕将资料拷贝下来,发给傅锦玉,“看看这个。” 那边傅锦玉很快回复,“哪里来的?” “陈雪莹给我的。” “她恢复意识了?” “没有,但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装的。” 隔了几分钟,傅锦玉应该是浏览完了资料,回复道:“这些证据很有用,看来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暂时不用。” …… 又过了几天,凌夕突然看到一则新闻——院长跳楼自杀,生前涉嫌挪用公款。 点进去后,果不其然是宿永涛。 新闻报道里,最后查明宿永涛伙同海达公司通过虚开发票、虚列劳务等方式,截留贪污课题经费,总计一千两百多万,现在已立案调查。 鉴于宿永涛已跳楼自杀,警方便将调查的重心转移到了海达公司。 现在离月底还有一天,海达公司的注销手续还没有办下来,很多东西也没有转移处理,被警察直接封锁了现场。 凌夕看到工作群里不少同事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是很快就被群主禁言。 群主正是杨丽芳。 凌夕想了想,给杨丽芳发了条信息:现在公司怎么样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不怎么样,但是和你没什么关系,暂时不要回B市。” 凌夕又问道:“陆总呢?” “被警察抓去调查了,你的履历被我销毁了,你就当没来过这个公司。” 看到这条回复,凌夕愣了一下。 难道杨丽芳察觉了什么? 第56章 消失的她(十二) 新闻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对学术界口诛笔伐,各大高校也开展了一系列自查自纠。 凌夕翻遍了全网,找不到更详细报道, 都是“正在调查中”。 傅锦玉那边似乎很忙,每次匆匆聊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直到几天后, 傅锦玉从B市赶了回来。 凌夕虽然焦急, 但是见傅锦玉一脸疲惫,还是道:“先去睡一觉。” 傅锦玉点头, 她三天没有怎么睡觉,事情一结束就赶了回来, 现在确实有点熬不住了。 几个小时后, 傅锦玉醒了过来。 凌夕摸了摸傅锦玉的额头,“还好, 不烧了。” 傅锦玉看向凌夕, 蹙了下眉, “我发烧了?” “是啊,刚才有点低烧, 我给你吃了点药, 好在现在退烧了, ”凌夕担忧地道:“你怎么把身体搞成这样?” “熬了几天夜, ”傅锦玉低咳了一声, “有点对不起谭珂了。” 毕竟这是她的身体。 凌夕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宿永涛和陆博闻合伙骗取科研经费的证据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但是郭光宇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所以我又花了一段时间从其他的地方对他进行调查,终于挖出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伪造证据,敲诈勒索, 非法取证……他这些年做律师, 私底下的违法勾当没少做。不过, 这些大多是间接证据,直接给他定罪不太容易。” 但这也是傅锦玉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另外,警方希望能重新给陈雪莹进行精神评估,她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她能指证陆博闻和郭光宇,对案件可以起到重要的作用。我本来对此不抱希望,但是她既然可以做到秘密保留那些证据,并且交给你,说不定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凌夕忧愁道:“但是根据这段时间我的观察,以她的精神状态,恐怕很难做到出庭作证。” “试一试吧,我想陈雪莹也不想让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我们答应于蔷的事呢?” 傅锦玉笑了笑,“你知道她拿到那些证据后,第一件事做的是什么吗?” 凌夕不解道:“她做了什么?” “她以此为要挟,找郭光宇离婚,并且要求分得一半以上的财产。” 凌夕:??? 之前在她面前表现得情根深种,结果全是假的?这一家子都去当演员好了! 傅锦玉对此评论:“狗咬狗罢了。” 不过这个算盘于蔷算是白打了。 正如陈警官所说,这个案子早就由重案组的人负责跟进调查。 而傅锦玉在第二次去找陈警官时,就敏锐地发现附近有人在监控她们。在确认对方是警方后,她果断地选择了主动合作。 所以,在于蔷提出交换要求时,傅锦玉已经将收集的证据提前交给了警方。 这回带陈雪莹回B市,也是由警方派人来接;所以,这并不算她们违背约定。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征求陈雪莹本人的同意,”凌夕道。 傅锦玉点头,“当然。” 回到房间,凌夕坐在床边,看着一直在发呆的陈雪莹,轻声问道:“姐姐,如果让你回B市开庭指证陆博闻和郭光宇他们,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 她等了一会儿,陈雪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凌夕在和陈雪莹接触的过程中,发现她整个人好像被关在一个看不见的壳子里,对外界的反应非常迟钝。 仿佛在她的时间里,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 凌夕不知道陈雪莹到底经历了什么伤害,才会如此封闭自己,但她真的希望陈雪莹可以恢复正常。 如果她真的做了违法的事,她至少可以清醒地认识自己的错误,从头改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浑浑噩噩,过完下半生。 所以即便没有立刻得到陈雪莹的回应,凌夕凌夕没有放弃,继续和她沟通。 直到一个多小时过去,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好。” 凌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陈雪莹转过头,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好。” 惊喜不已的凌夕,当即抱住了陈雪莹,“姐姐,太好了!” 自陈雪莹开口后,她语言能力渐渐地恢复,开始可以和凌夕比较流畅地进行交流。 经过陈雪莹的讲述,终于将整件事情的面纱揭开。 陈雪莹在读研后,因为性格温和,有耐心,被宿永涛选为实验室里的报账员,负责各种仪器耗材的采购和报销工作。 在接触这个工作不久,她就发现实验室采购的仪器耗材和实际上收到的实物数量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然而,她在找到宿永涛后,对方却表示让她不要在意这个问题,按照采购平台的数量进行报销。 陈雪莹明白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她做为报账员也会承担连带责任,所以直接拒绝了。 宿永涛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会让其他同学代替陈雪莹的工作。 转折点在于几天后的一件事。 陈雪莹正在动物房给实验动物更换水粮,以及做一些简单的实验。但是由于操作失误,导致动物房内起了火,并且火势还迅速蔓延到了隔壁实验室。 幸好宿永涛巡视到动物房附近发现火情,立刻拿着灭火器将火势扑灭,因而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但是,动物房内许多实验动物因此死亡,波及了其他导师学生课题的进度。 出现这么大的失误,陈雪莹很可能会被处分。 但是,宿永涛做为导师,替陈雪莹把事情压了下来,并且出钱进行了赔偿。 “所以,你为了表示感激,就答应了帮他报假账?” 陈雪莹点了点头,“我赔不起那么多钱,而且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我不想这么放弃。” “你怎么不和陈雪……和我说?” “ 我怕你担心。” “后来呢?” “后来假账的数额越来越多,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想要抽身难上加难。 “毕业后,宿老师让我去海达任职。我知道,如果我去了海达,就等于永远和他们绑定在一起,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后来听说学校在调查科研经费的支出情况,我担心被查出来,就想要辞职。但是,宿老师让我再坚持最后一个月,我答应了。” “是5月4号那天?” “对,就是那天。”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郭光宇带到这里?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话题,陈雪莹突然沉默了下来。 凌夕怕刺激到她,立刻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们换个话题。” 陈雪莹点了点头。 “姐姐,你和郭光宇是情人关系吗?”凌夕问道。 陈雪莹摇了摇头,“我和他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凌夕对此表示意外,“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陈雪莹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但是每次他只是会带我去一些安静的地方,例如茶室、冥想室等地方静坐。” “静坐?”凌夕讶异道。 “对,就是安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 “姐姐,你为什么会答应陪他去这些地方。”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敢拒绝。” 或许是因为郭光宇的地位和职业,也或许是他表现出来的城府。总之,对于陈雪莹这样涉世未深又柔弱的女人来说,会很容易在他面前妥协。 “姐姐,郭光宇参与了盗取科研经费的事情吗?” “没有,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 在与陈雪莹聊完以后,凌夕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找到了傅锦玉。 “怎么了?”傅锦玉见凌夕一副很纠结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凌夕道:“陈雪莹虽然说她和郭光宇没有特殊关系,也没有和对方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她似乎每次提到郭光宇的语气都很奇怪。” 傅锦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个奇怪法?” “恐惧中带着钦慕……” “钦慕?”傅锦玉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她没能捕捉到。 凌夕对此也十分费解,“5月4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而且,陈雪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记忆断层的情况?” 傅锦玉沉吟道:“郭光宇之所以让我们顺利地带走陈雪莹,就是笃定了我们在陈雪莹身上找不到可以威胁到他的证据。” 凌夕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这意味着她们想通过陈雪莹给郭光宇定罪的希望泡汤了。 若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傅锦玉安慰道:“我们再想别的突破口。” “可是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证据,郭光宇岂不是要逃脱法律的制裁?” “不要总是想得太多,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凌夕有些迷茫地看向傅锦玉。 傅锦玉无奈道:“不要总是想着改变副本里人物的命运。” 凌夕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说她有圣母病也好,说她天真也罢,她确实总是有种想要改变副本里一些悲惨人物命运,伸张正义的想法。 傅锦玉说的对,她不应该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救世者”的角度,毕竟她自己都是一个需要做任务赚得寿命的“可怜人”。 第57章 消失的她(十三) 当天, 警察便派车来到疗养院,接陈雪莹回B市。 凌夕和傅锦玉做为家属陪同。 坐上警车,一名警官与傅锦玉攀谈。 “你的网络技术是真不赖,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安做个网警?” 傅锦玉婉拒道:“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不想换。” “哦对, 你是个美术老师……真厉害啊, 现在美术老师都会网络技术了,体育老师教数学也很正常吧?” 体育老师:你礼貌吗? 就这么开着玩笑, 一路回到B市。 到了公安局,由专门的技术人员对陈雪莹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 凌夕和傅锦玉在等待期间, 恰好遇见了郭光宇来配合调查。 虽然警方因为证据不充分, 还没有将其羁押,但是郭光宇现在远没有上次见过那么从容。 只见他眼下带着青黑, 人也消瘦了不少, 有几分落魄意味。 当看到傅锦玉和凌夕时, 他脸色一沉,却也没说什么。 凌夕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阴森森的, 吓唬谁呢?!” 傅锦玉揽住凌夕的肩, “不用怕。” “我不怕, 就是觉得他有病。” 又等了一会儿, 陈雪莹的精神评估终于结束, 具体的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 凌夕和傅锦玉带着她暂时回到原来住的房子里。 由于刚才在警局配合评估有些累了,陈雪莹便说要去休息。 凌夕安顿好她,然后和傅锦玉回到卧室讨论目前的情况。 “虽然一开始找人辛苦了点, 但是副本好像没有什么危险。” 凌夕心里总有点不太踏实, 毕竟她还记得系统最开始的提醒——“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做一个正常人。” 这话难道指的是陈雪莹? 傅锦玉道:“最后几天也不要掉以轻心,尤其是你,尽量不要落单。” “我懂,就是叫我一直黏着你嘛!” 凌夕的直白倒是让傅锦玉不好意思起来。 瞧着她这副模样,凌夕不由得在心里偷笑。 这时,凌夕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打开屏幕看了一下,惊喜道:“明天陈雪莹和陈雪晞的母亲从港城回来,有她照顾陈雪莹我也就放心了。” 陈雪莹和陈雪晞的母亲张芬在港城的一家酒楼工作,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大陆。凌夕之前也试图联系过对方,但是她一直说抽不开身。至于她们的父亲……算了,不提也罢。 “等到把陈雪莹安顿好,我就每天陪你去学校上课,”凌夕扯住傅锦玉的手臂摇了摇,“傅老师,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傅锦玉耳尖微红,“不,不麻烦。” 第二天,张芬赶到了B市,将陈雪莹接走。 凌夕嘱咐道:“您先带我姐调养一下身体,过两天带她去警局做个笔录。再过一段时间有可能要出庭作证。” 张芬犹疑道:“必须要出庭吗?莹莹身体不好,要不然算了吧。” “这不行,”凌夕连忙道:“那都是害我姐的人,不把他们送去监狱,万一以后报复我姐怎么办?” 凌夕没说的是,以陈雪莹以前做过的事,就算她想撇清关系,法律可能也不允许。 现在就是尽量争取宽大处理。 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必须尘埃落定,否则新生活要怎么开始? 张芬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女人,在凌夕的坚持下,她妥协道:“行,那我先带你姐回去。小晞,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张芬带陈雪莹离开的背影,凌夕往傅锦玉身上一靠,“我有点想我妈了。” “关姨在家等你,我们做完任务就可以回去了。” “新房子我还没住过呢……”凌夕故意装出可怜的表情看着傅锦玉,“亲爱的房东,我没有钱交房租的话,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傅锦玉不知道什么凌夕也有了戏瘾,配合道:“没钱也可以,正好我缺个厨娘,你以工抵债吧!” “真是没有情趣,”凌夕瞪了傅锦玉一眼。 傅锦玉眼里带了笑意,摸了摸凌夕的头,“不急。” 有些事,要等到她们两个都准备好了才能说出口。 …… 走进大学校园,看着一个个青春洋溢的学生,凌夕发出感慨,“年轻真好。” 毕业多年,或许容貌上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是心境上肯定已经不一样了。 傅锦玉道:“都有长大的一天。我们年轻过,他们也会变老。” “那确实。” 到了美院,傅锦玉带着凌夕去办公室的路上经过画室,结果被几个学生看见了。 “谭老师,谭老师,这个姐姐是你女朋友吗?”一名女孩子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 “不对,你说错了,谭老师说她正在追呢!”另一个女孩反驳道。 “你们两个傻子,快给我闭嘴,别坏了谭老师的好事。”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话,凌夕对着傅锦玉挑了挑眉:你都说了什么? 傅锦玉把几个学生撵回画室,对凌夕道:“别听她们胡说。” 凌夕看她装傻,也不拆穿,反正急得也不是她。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傅锦玉要去忙工作,凌夕呆得闷了,就在校园里转了转。 走到校门口,看到对面有家卖钵仔糕的小店,凌夕有点嘴馋,便走了过去买了几块。 当她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喊住了她。 “小姑娘,能帮个忙吗?” 凌夕见她一脸着急,忙问道:“奶奶,怎么了?” 老妇人道:“我找不到路了,听说你们年轻人有个叫‘导航’的东西,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地方?”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凌夕掏出搜了一下,这个地址离大学只有几百米,只是要绕几个弯才能到。 她给老人讲解了一下路线,但是老人却一脸懊恼地表示自己记不住。 凌夕正要说“要不我带你过去吧”,但突然想到那天傅锦玉在游乐园里说过的话,不由得顿了一下,问道:“奶奶你要去那里干什么?你家住那儿吗?” “是我儿子新买的房子在那里,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每次出来买菜,再回去就找不到路了。” 说着老人打开随身带的布兜,里面是刚买完的新鲜菜。 凌夕从老人身上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得觉得自己魔怔了,自嘲地笑了笑,道:“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啊,好心的小姑娘。” 凌夕伸手搀扶住老人,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别跟她走,她是个骗子!” 这一声“吼”把凌夕震在了原地,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从校门口跑了过来,道:“这老拐子在学校门口徘徊好几天了,同学,你别信她,千万别跟她走。” 凌夕心下一惊,松开了扶着老人的手。 老人急声道:“你这姑娘怎么乱骂人呢?谁是拐子?” “你要不是拐子,怎么一天在这条路上迷路好几回?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啊!”那女生当即怼了回去。 老人脸色一变,“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知道尊重老人。” “你说谁不尊重人呢?” “哎呦,你这小姑娘欺负我年纪大啊!” 见两人就在自己面前吵了起来,凌夕拉了女生一把,道:“让她走吧,别吵了。” 从老人后来神态的转变,凌夕也清楚自己刚才是被骗了。幸好有这名女生喊住自己,否则不知道会被老人带去哪里。 人贩子果然是防不胜防。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汉突然怒气冲刺地走了过来。 他自称是老人的儿子,老母亲一直没回家他出来寻人,没想到看到两个小姑娘竟然在欺负他妈。 凌夕才不信他的话,这男人说着是老人的儿子,却一声“妈”都没叫,而且他脸上也没有对老人的关心之意,反而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和女生。 凌夕心叫不好,这怕不是要讹人? 就当凌夕思考对策时,女生突然拉起她的手臂跑了起来。 凌夕没反应过来,跟着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不对,她又被骗了! 明明她们当时离大学那么近,门口还有保安看守,但是女生却拉着她往远离学校的方向跑,还越跑越偏。而且,那男人刚才一副马上要动手的模样,结果却一步都没有追。 很有可能,打着帮她的旗号突然出现的女生其实是和他们一伙的! 凌夕想通了这点,立刻甩开了女生的手臂,转身往回跑。 “喂,你跑什么啊!”女生在后面急声喊道。 凌夕没时间细想自己的判断对不对,此时还是先离开危险的地方,回到人群里才安全。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还没等跑到巷子门口,凌夕被人拦住了去路。而拦住她的,又是几个陌生男人。 凌夕会一点体术,但是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下,想要自保太难了。 “陈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吧。” 凌夕打量着几人,问道:“叫你们来抓我的人是谁?” “不好意思,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听对方的口气并不是简单的拐子,而是专门为了她而来。 为了减少受到的伤害,凌夕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好,我跟你们走。” 她记得傅锦玉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个定位程序,希望她早点发现不对,然后来救自己。 凌夕被几人请上了车,然后一路往郊区开去。 第58章 消失的她(十四) 凌夕是真没想到大白天发, 在大学门口都有被绑架的风险。 还真是应和了傅锦玉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善心可能会被人利用,变成伤害你自己的武器。 这一环套一环的计谋,不仅是她, 其他人遇上也难保不会上当。 凌夕一路上并不是没想过求救,但可惜被几个绑匪看得太牢。上车就把她手捆住, 手机也被收走, 导致她根本没找到机会。 期间,凌夕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两回, 可能是傅锦玉打来的。绑匪一开始没接,后来嫌吵直接关了机。 凌夕也不知道傅锦玉在她手机安装的定位系统会不会受关机影响, 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了尽量获取更多的信息, 凌夕往窗外看去,没过多久便注意到车行进的路线越来越熟悉…… 这不是去往清河镇的方向? 而上次去清河镇, 正是她们与陈警官去郭光宇家里寻找陈雪莹。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那么, 雇人来绑自己的幕后黑手, 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郭光宇?他要做什么? 凌夕百思不得其解。 郭光宇现在被警方盯上,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抓她干什么? 而且, 要说郭光宇最恨的人, 怎么排也排不到她头上吧? 带着这些疑问, 车开进了清河镇, 最后停在了熟悉的院子里。 凌夕被要求下车, 她没有反抗,顺从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若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已至此, 凌夕的最低要求就是保住命, 拖到任务时间结束。 在把凌夕扔到院子里后, 几个绑匪直接开车离开。 随后,一个男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正是郭光宇。 凌夕冷冷看向她,“用这么大阵仗把我绑来,郭律师想要做什么?” 郭光宇笑了笑,“没什么,有一个小小的实验想要陈小姐配合一下。” “实验?” 凌夕愣了一下。郭光宇不是个律师,搞什么实验? 像是察觉到凌夕的疑惑,郭光宇解释道:“陈小姐不用害怕,只是一个有趣的心理实验罢了。” 凌夕想起陈雪莹的病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所谓的这个心里实验,找过别人吗?” “陈小姐很聪明,”郭光宇笑着道:“没错,上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你姐姐。” 凌夕拧眉,“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郭光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凌夕眯了眯眼,郭光宇的身材中等,偏瘦弱。若不是她现在手被绑着,说不定可以尝试着与他搏斗一番,就算不赢,也至少争取逃跑的机会。 真是可惜了……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就没必要如此冒险,走一步看一步吧。 “请进,”郭光宇伸出一只手,邀请道。 郭光宇把凌夕带到了陈雪莹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接着推开一个衣柜,后面竟然有一个密室。 凌夕知道自己若是被藏进密室,到时候就算警察和傅锦玉寻到这里,也可能找不到她。于是,她试图与郭光宇讨价还价。 郭光宇却道:“只有这里的条件才能满足实验要求,陈小姐还是配合一点比较好。”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之意,凌夕不敢惹怒他,只能走进那间被郭光宇称为“实验室”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密室的光线并不昏暗,头顶有一个天窗,可以让光线散射下来,也让凌夕很轻松地看清了里面的各种陈设。 这间密室只有几个平房,空间很狭小,摆了一张床和一些基础生活设施。 凌夕注意到,这里的墙面应该是经过隔音材料的处理。也就是说,她在这个房间大吼大叫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虽然不知道郭光宇要做什么实验,但凌夕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很可能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呆上一段时间。 凌夕正想到这里,只觉后颈一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凌夕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眼睛被一层半透明的塑料眼罩蒙上,能看见光,却看不清任何的形状。 凌夕试图扭转脖子,又发现自己的头被类似于U型枕的东西固定在了原位。她的手和脚被套上了不明材质的东西,而且也同样被东西卡住,不能挪动。 总而言之,凌夕现在整个人不能挪动,就像是一具风干了多年的木乃伊。 凌夕不知道郭光宇的实验具体是什么,但是以目前的处境来看,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控制好情绪。一旦出现焦急、恐惧等不良情绪,她很可能会像程雪莹一样,产生精神类的疾病。 凌夕索性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凌夕再次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包括温度、光线、声音…… 唯一变化的,是她的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在密室里自动行动。 凌夕试图把手套摘下来,但是这并不容易,她浪费了很长也没有做到。眼前的塑料眼镜也好像黏在了她的头上,扯不下来。 这一切细节,让凌夕大概猜到了郭光宇的实验内容,她之前有阅读过国外一些研究机构做过类似的实验。 他们把它叫做——“感官剥夺实验”。 在感官剥夺实验里,专家们在严格控制的实验室,利用各种方式尽可能地去剥夺被试者的感觉,例如触觉、听觉、视觉、嗅觉等等,并观察被试者的状态变化。 所有参加的被试者,在实验的最开始,还能保证正常的作息。就像凌夕那样,顺利地进入睡眠。 但随着时间推移,被试者们在所有感官被剥夺后,会陷入一种“被世界遗忘和抛弃”的情绪中,继而开始失眠、焦虑、发脾气,急切地寻求刺激,通过唱歌,自言自语,挣扎等方式,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而再随着实验时间推进,被试者们会陷入极度不安的情绪中,甚至出现注意力分散、思维混乱、语言和逻辑能力下降,幻听、幻视等精神异常现象。 而这个过程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久,只需要2-3天而已。 凌夕回忆起陈雪莹被她们带走后表露出来的状态,对外界的反应迟钝、害怕黑暗也害怕光线、失去语言沟通能力等等……恰好都和这个实验对得上。 只是她在恢复了一部分理智后,却不愿意提起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并且对施害者反而带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让凌夕又想到了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症。 想象一下,如果你在失去所有感官,情绪面临崩溃的情况下,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那么任何人都会产生依赖心里。 凌夕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畜生! 骂完之后,她又开始想对策。 凌夕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脆弱的人,但是这种反人类的实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回忆起曾经学过的一些冥想教程,凌夕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以此来控制情绪。 只是一放空下来,凌夕就不免想起了傅锦玉,以及她曾经说过的话。 在光明者号上时,傅锦玉曾说过自己的择偶标准——知根知底,有自己的事业,性格稳定,人品过关,擅长照顾人。当然,要是一起长大的就更好了。 当时她觉得傅锦玉眼光太高,现在仔细想想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形容她自己呢? 在加上后面几次的暗示,凌夕当时只觉得有点奇怪,现在反倒是琢磨了过来。 傅锦玉应该是喜欢她吧?是吧?是吧! 被从小一起长大,还当过几年死对头的发小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凌夕耳尖红了一下,有的时候性别也不要卡的那么死,对吧? 细数了一下傅锦玉的各种优点,凭心而论,凌夕觉得自己都有点高攀了。 就像她妈说的,要是她俩小时候定了娃娃亲,那都是委屈到了傅锦玉。 胡思乱想一堆,凌夕也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她渐渐开始体会到那些被试者的感受。 在一个光线不变,没有声音,甚至温度都没有变化的房间里,你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时间也因此失去了意义。 傅锦玉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啊?有没有人能和她说说话?哪怕骂她几句也行…… …… 傅锦玉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时发现凌夕不在。她立刻拨打了凌夕的电话,前两次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最后一次竟然关机。 这种反常,让她立刻意识到凌夕出事了。 傅锦玉立刻从教学楼跑了出去,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见过凌夕。 当寻到学校门口时,卖钵仔糕的商贩给傅锦玉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刚才和一对儿母子吵了起来,然后另一个小姑娘把她拽跑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 商贩指了一下,“那边。” 第59章 消失的她(十五) 凌夕又在密室里睡了一觉, 这回醒来,她发现床头放了食物和水。 她猜,这里密室里一定是有监控, 否则郭光宇不会这么精确地掌控她的状态。 凌夕现在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只能想办法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她尝试把手套摘下来。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凌夕的手指在手套里不能活动, 连简单的抓握都不能做到。而外面缠在手臂上的胶带黏性极强, 很难撕下来。 凌夕也尝试过用牙齿。但是,她的脖颈也被头套固定住了, 所以能转动的角度也十分有限。 所以,费了半天力气, 急出来一身汗, 还是没能成功。 放弃后的凌夕休息了一会儿,艰难地用手掌捧起桌上的食物递到嘴巴吃了起来。边吃边想:等她出去了, 非要郭光宇那个王八蛋付出代价不可! 这种实验本身就是灭绝人性的行为。 凌夕记得, 当年参与实验的被试者有许多都留下了心里创伤, 这种后遗症虽然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淡,但是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也许, 等她离开副本, 就会消失呢? 不知道关女士现在在做什么?傅锦玉呢?她发现自己失踪了吗?她还没有见过哥哥的新女友, 长得漂亮吗?性格好不好? 凌夕漫无目的地思考,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难集中注意力, 经常是一个念头刚刚升起, 就被另一个念头取代。她的思维在不停地跳跃,没有办法进行长时间、有逻辑的思考。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凌夕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脚, 抱着自己的腿发了会儿呆, 然后耳边传来傅锦玉的声音: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凌夕兴奋地站了起来, 然而眼前依旧只有模糊的色块,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这是出现了幻听? 即便凌夕觉得自己如今精神依旧是冷静和正常的,但是幻听的出现让她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丝挫败。 她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去,终于明白了系统说的那句“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做一个正常人”,是多么重要的劝告。 就当凌夕的意识有陷入昏昏沉沉的时候,傅锦玉终于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凌夕被绑架时的录像。 “她是被这个女孩骗到了小巷里,然后被其他三个男人拉上了车,然后离开了案发地点。” 傅锦玉的眼下带着青黑色,她和警察们看完了学校附近所有路口的录像,一夜未睡。 “是□□,查不到车辆信息。但是可以判断它是朝着城外驶去。” 傅锦玉按捺下有些焦躁的情绪,“可以给我看一下地图吗?” 陈警官把手里的地图递给傅锦玉。 傅锦玉快速扫过地图上的所有道路,最后视线落在了清河镇。 陈警官也同样看到了这个地名。 他与傅锦玉脑海里同时想起一个人名——郭光宇。 由于证据不足,郭光宇在经过询问后,警方只能把他放走。但是却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调查。 正常人都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谨言慎行,他竟然还会做出绑架的事来?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一定是个疯子,”陈警官道。 傅锦玉和凌夕一样,想起了陈雪莹和系统曾经给出的提示,她已经确定绑走凌夕的就是郭光宇。 现在离凌夕被绑架已经有将近两天的时间,傅锦玉当即道:“我们去清河镇。” 陈警官点头,“好。” 车一路来到清河镇,傅锦玉和两名民警直奔着郭光宇的院子而来。 “已经确认他今天不在事务所和城区的家里,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在清河镇。” 陈警官接了同事的电话,对傅锦玉道。 “拿走凌……雪晞手机的人呢?” “没有找到,不过手机找到了,被转卖去了电脑城。那边正在排查是谁卖的。” 傅锦玉点头。 一开始,傅锦玉是按照手机的定位来寻找凌夕,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手机和凌夕并不在一起。 不过为了尽快找到绑匪,傅锦玉还是持续追踪对方的位置。 鉴于对方手里可能有人质,陈警官本来想自己去敲门,但是傅锦玉阻止了他。 “我去,你们别打草惊蛇。” 陈警官点头,“那你小心点。” “嗯,”傅锦玉尽量压下心里浮躁的情绪,上前拍门,“郭光宇,开门!” 不过一会儿,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郭光宇。 “你是……”郭光宇似是没认出傅锦玉。 傅锦玉冷声道:“开门。” “这恐怕不行,”郭光宇笑了笑,“这位小姐还是先说清楚来意,否则我可要报警了。” 傅锦玉盯着郭光宇看了一会儿,道:“你这段时间被警察抓住了不少把柄吧?难道不想知道那些证据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郭光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是一名黑客,”傅锦玉声音平静,“或许我们可以谈一笔生意。” 郭光宇半信半疑道:“你和陈家姐妹是什么关系?” 傅锦玉心里冷笑。 这郭光宇明明认出了她,刚才却还在装傻。 “有什么关系,和我们要谈的生意无关。你若是不想身败名裂,踩上几年缝纫机,不如和我好好聊聊,你说呢?” 被如此直白地威胁,郭光宇脸色阴沉下来。但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把门打了开来,“行,那我们就聊聊。” 傅锦玉走进院子,视线快速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接着跟在郭光宇身后进了屋内。 上次来过时,傅锦玉就知道这里的布局。 一进门是客厅,左侧两件卧室,右侧是洗手间和厨房。 傅锦玉怀疑郭光宇把凌夕藏在了那两间卧室,但意外的是,两间卧室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凌夕不在…… 傅锦玉心下一沉,一边与郭光宇周旋,一边故意提出借用洗手间。 郭光宇没有拒绝。 在路过厨房时,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难道郭光宇把凌夕塞进了衣柜,或者橱柜里? 但是,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呼救? 傅锦玉确定凌夕一定还活着,否则她早就会因为任务失败被系统抹杀。 那么,一定是凌夕失去了意识,或者被郭光宇藏在了其他地方。 知道这次没有什么收获后,傅锦玉故意惹怒郭光宇,然后也一脸怒容地离开。 等出了院子,守在外面的陈警官和其他几名民警围了上来。 陈警官瞧着傅锦玉的神色,问道:“没找到人?” “嗯,”傅锦玉点了下头,“但是他这间房子有蹊跷。” 陈警官问道:“谭老师你发现了什么?” 傅锦玉带着几个民警,绕着郭光宇的院落走了一圈,确认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我怀疑他的房子里有一间密室。” 陈警官诧异道:“密室?” “密室,或者是一个可以通往地下的通道,”傅锦玉解释道:“他的房子从外面看的建筑面积,和他实际使用面积相差太大,这中间缺少的部分,应该就是密室占据的空间。”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不怪陈警官质疑,而是他也进去过,但是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不对。 “我的计算能力和观察力都很强。” 傅锦玉并非自夸,而是她真的具备这样的能力。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旁边一位民警问道。 陈警官看向傅锦玉道:“就算你的计算是正确的,以目前的证据,我也申请不下来搜查令。” 傅锦玉道也明白,于是道:“那就从几个绑匪入手。只要他们承认是郭光宇雇佣的,那么你就能拿到逮捕令了吧?” 陈警官痛快道:“可以。” 几人商量后,决定由一名民警和傅锦玉一同留下来监视郭光宇,其他人回去调查绑匪的踪迹。 坐在车里,被陈警官称为“小李”的民警问傅锦玉饿不饿。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面一张张地照片快速闪过。 小李瞄了一眼,突然惊讶道:“这不是我们的数据库,你怎么……” “嘘……”傅锦玉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对比一下数据,一会儿就退出去。” 小李被她淡定的语气噎了一下,然后还没等他下句话说出口,就听傅锦玉道:“找到了。” 根据监控里的画面,傅锦玉从数据库里快速地筛选出了一名和绑匪面容相似度极高的嫌疑人。她把这个人的信息发给陈警官,然后合上电脑,道:“等一会儿夜深了,我会想办法进入院子找人。你可以选择帮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请不要阻止我。” 小李不是没见过嚣张的罪犯,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理直气壮的,“非法闯入民居是违法的。” “我知道,”傅锦玉看着他道:“等我做完,你可以把我带回警局。” “不行,”小李拒绝道:“不说违不违法,你自己进去发生危险怎么办?” 傅锦玉道:“不是还有你吗?做为警察,我呼救的时候,你会来救人的吧?” 小李:“……” 第60章 消失的她(十六) 傅锦玉很清楚, 但凡她多一点理智,都不会做出以身冒险的举动。 但是,在得知凌夕被抓以后, 她的理智就在不停地燃烧,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而与此同时, 同样快要失去理智的, 还有已经被困了两天的凌夕。 不过,在凌夕的感官里, 她仿佛已经被困了两个月。 她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她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显得非常沉重。 有一瞬间, 凌夕甚至会觉得, 如果郭光宇此刻向她提出什么要求,她说不定会立刻妥协。 但很快凌夕又清醒了过来, 告诉自己要继续忍耐。 就当凌夕沉思时, 密室突然被人打开, 郭光宇走了进来。 “陈小姐,”郭光宇的声音带着笑意, “今天有一位姓谭的小姐来找我, 说想和我谈一笔生意。” 姓谭?难道是傅锦玉! 凌夕竖着耳朵听着郭光宇的话, 但是没有回应, 装作傻傻呆呆的模样低着头。 郭光宇走到凌夕面前, 在她对面蹲了下来, 用手在凌夕眼前晃了晃,“哦,我忘了, 你现在应该看不清我的脸, 真是抱歉。” 虽说着“抱歉”, 但郭光宇并没有一点抱歉的语气。 “她应该是你的恋人吧?但是你失踪了两天,她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的下落,还有心情向我勒索钱财,”郭光宇的语气变得愈加温和,“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教训她的,好不好?你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 凌夕恶心得快要吐了,但是郭光宇的话给了她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傅锦玉已经查到了郭光宇身上,只是还没找到这间密室而已。 在给凌夕洗脑了一通后,郭光宇便离开了密室,把凌夕又留在了一片寂静之中。 另一边,傅锦玉给陈警官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找个理由把郭光宇叫走。 陈警官那边答应下来,立刻以“配合调查”为由,把郭光宇叫去了警局。 看着郭光宇开车离开后,傅锦玉着手准备跳进去寻找凌夕。 只是当她找到院墙最矮的地方后,发现上面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看型号应该是可以实时录像的。 为了避免郭光宇通过监控发现自己,傅锦玉决定先处理这个监控摄像头。 她叫来民警小李,递了一块石头过去,指着摄像头道:“帮我把它砸了。” 小李:“……破坏别人财务,不太好吧?我们再等等,搜查令很快就能下来了。” 傅锦玉也知道不能为难一个民警做这种事,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她回到车上,把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小李见她又开始摆弄电脑,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 “切断监控网络。” 傅锦玉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十分钟后,她道:“可以了。” “这么快?”小李诧异。 “嗯,不算太难。” 若不是时间紧张,傅锦玉完全可以用假的画面替换监控画面。那样的话,更不容易被郭光宇发现,但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傅锦玉合上电脑,来到院墙外,往后走了几步,快跑助力,然后一脚蹬在墙上,两只手用力扒住墙沿,整个人翻了上去。 “好身手啊!”小李不禁发出感叹。 傅锦玉坐在墙头对小李道:“麻烦你帮我把下风。” 小李:“……好。” 说完傅锦玉转身翻了进去。 傅锦玉径直走到房门处,不出意外地锁着。 她试了一下,这个锁并不容易打开。而窗户都关闭得严严实实,也推不开。 傅锦玉回想了下,卫生间的小窗似乎是打开的,她绕了过去查看,果然如此。 幸好她的身形比较瘦,虽然费了一点力气,但还是顺利地从卫生间的小窗翻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黑暗,傅锦玉打开手机的光源,挨个房间检查。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一一打开,包括衣柜、橱柜、床底等等。 在都没有找到凌夕的身影后,傅锦玉开始一面墙一面墙的敲击,寻找密室。 就当她发现东侧卧室一面墙有空鼓的声音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找对了地方。 傅锦玉反复在那一片敲打,确定了位置后,上手仔细摸索,终于在边缘处找到了一个凸起。 她手指扣住那处凸起,用力往外掰,只听吱呀一声,一道暗门打开了。 傅锦玉心跳得厉害,她把暗门打开后,立刻冲了进去。 “凌夕,凌夕,你在吗?” 顺着台阶,傅锦玉一边走,一边喊着凌夕的名字。 而缩在床边的凌夕也听见了傅锦玉在叫自己,眼睛刷地亮了,回应道:“傅锦玉!我在这里!” 傅锦玉很快找到了凌夕,看着她一身奇怪的衣服,伸手去摘她头顶的头套,然而却听到凌夕一声痛呼。 “好痛,先别管它了,”凌夕阻止了傅锦玉,焦急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郭光宇回来了怎么办。” “外面有警察 ,不怕,”傅锦玉把凌夕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还好你没事。” 凌夕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眼眶也有些发热,“你可终于来了。” 凌夕以前自诩为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在经过了“感官剥离”实验后,她才发现,人的精神远比自己想象的脆弱。 傅锦玉从凌夕身上的这些东西猜到了她的遭遇,又心疼又愤怒,拍着凌夕的背轻声哄道:“放心,你受的罪,我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等到凌夕情绪缓和了一会儿,傅锦玉半抱半扶地把凌夕带到了密室外。 傅锦玉走到院门里,对守在门外的小李说道:“我已经找到人了,麻烦你把锁砸开。” 小李这回没有犹豫,利索地用锤子把锁砸断,把两人放了出来。当看到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凌夕时,他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一会儿再说,”傅锦玉把凌夕扶上车。 “好好好,你们先过去,我给领导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郭光宇先控制起来,别让他跑了。” 小李说完立刻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 而傅锦玉从工具箱里找到剪刀,一点一点把禁锢住凌夕的手套、衣服,和头顶的头套拆了下来。 终于恢复了正常人感官的凌夕松了一口气,问道:“我被困了多久?” 傅锦玉替凌夕按摩手腕勒出来红印,“两天。” 凌夕恍然,“我还以为自己至少被困了一个星期,原来才两天。” 安全了以后,凌夕开始觉得疲累,靠着傅锦玉昏昏欲睡,“郭光宇他就是个疯子,连‘感官剥夺实验’都敢做……” 傅锦玉一愣,“感官剥夺实验?” “是啊,”凌夕用脸蹭了蹭傅锦玉的肩膀,“就是把人关在一个气温、光线、声音、气味都不变的房间里,然后再让人失去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一开始我只觉得无聊,连咱俩小时候的事我都想了一遍。后来就开始意识不清醒,几乎不能思考……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我就要变成程雪莹那样了。” 傅锦玉越听越心惊,她难以想象凌夕是怎么度过的这两天,立刻道:“我们现在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凌夕抬头对傅锦玉笑了笑,“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没什么事。” 凌夕觉得自己比陈雪莹要幸运得多,一是她被困的时间比较短,二是她知道自己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坚持到任务时间结束,所以她始终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 凌夕不想再回想这两天的经历,也不想让傅锦玉担心,开玩笑道:“这回肯定能把郭光宇送到监狱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傅锦玉眉头蹙紧,她并不喜欢这个玩笑,“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知道,”凌夕摸了摸肚子,“我现在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 郭光宇虽然在密室里放了吃的和水,但是凌夕根本没有胃口,所以没吃多少。而且两天没有洗澡,还裹在那套奇怪的衣服里,她觉得身上黏腻的厉害,也幸亏傅锦玉没嫌弃地把她推开。 “好,”傅锦玉应道。 这时小李也汇报完情况,对两人道:“我叫了当地的民警过来送你们回去,你们好好休息。” 凌夕打起精神对小李道了谢,然后又道:“如果需要提供证据或者指认郭光宇,尽管来找我。” …… 凌夕在洗完澡、吃完东西后,被傅锦玉塞进了被窝。 她打了个哈欠,对傅锦玉道:“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傅锦玉没有拒绝,“嗯。” “不要关灯,”凌夕提醒道。 “嗯,”傅锦玉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凌夕以前并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但她没有说什么,留了一盏灯,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凌夕身旁躺下。 凌夕一翻身滚到了她怀里,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你抱着我睡。” 傅锦玉看着比往常黏人许多的凌夕,伸出手臂将人揽住,“我在这儿,睡吧。” 凌夕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傅锦玉等人渐渐睡熟,手掌抚着凌夕的头,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两人睡了十几个小时,以至于凌夕醒来时,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眼前仿佛又隔着什么东西,无法聚焦,还有彩色的斑块在上下飘动。 凌夕眨了眨眼睛,把那些幻觉甩了出去,然后看到了眼前还睡着的傅锦玉。 傅锦玉即便睡着,手臂还搭在她的腰间,胸前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能看到一片细腻光滑的皮肤。 凌夕觉得脸上有点热,赶紧收回视线。 60-70 第61章 消失的她(十七) 等到傅锦玉醒来的时候, 发现凌夕不在卧室,她立刻翻身下了床,冲到了客厅。 “怎么了?你怎么不穿鞋?” 从厨房端着一碗汤走出来的凌夕, 诧异地看向傅锦玉的脚下。 “睡懵了,”傅锦玉平缓了一下心跳, 问道:“做了什么吃的?” “家里只剩下鸡蛋和土豆了, 随便做个清炒土豆丝和鸡蛋汤,凑合吃一顿吧。” 傅锦玉看着凌夕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容, 心中稍微安定,“好, 你做的味道差不了。”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凌夕轻笑着道:“快回去洗漱吧, 一会儿开饭。” 等到傅锦玉回到卧室后,凌夕收敛了笑意, 低头看了眼手臂上刚刚被热油烫伤的红痕,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获救后不会受到影响, 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除了眼前时不时出现的色块外,她仍然不能集中注意力, 以至于在刚刚炒菜的过程中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凌夕叹了口气, 希望随着时间流逝, 这些症状可以慢慢消失吧…… 吃完饭, 凌夕和傅锦玉讨论在任务结束前的最后两天, 她们能做什么。 “我需要去警局录一下笔供, 你呢?”凌夕问道。 傅锦玉道:“我要继续追查贪污款的去向。” “现在调查到哪一步了?” 傅锦玉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凌夕被困的两天里事情的进展。 有了陈雪莹提供的账本,很快把贪污科研经费的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同时, 警察也查明宿永涛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打给郭光宇。 凌夕道:“以前我不信一通电话就能把人逼死, 但如果是郭光宇, 我觉得有可能。” 那家伙特别擅长和执著于操控人心,也难怪他做为律师打官司的胜率竟然那么高。 傅锦玉也认为郭光宇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所以她一定要把他送到该去的地方。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郭光宇,宿永涛,陆博闻三人里,以郭光宇为核心。然而,现在郭光宇却从贪污案中摘得一干二净,而非法拘禁按照量刑,最多只能几年,甚至更少。 这对于傅锦玉来说,不足以平息她内心的愤怒。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证据。 “宿永涛贪污的科研经费里,有一半左右的款项不知去向,我怀疑它们都流入到了郭光宇的口袋里。” 本来傅锦玉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但是为了找凌夕又耽搁了下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凌夕问道。 “平平安安地呆在我身旁,”傅锦玉拉过凌夕的手,手指摩挲着手腕还没消退的红痕,“别让我再体会一次心惊肉跳了。” 以往凌夕出现危险,傅锦玉至少在她身边。这次她突然失踪,让傅锦玉至今心有余悸。 凌夕只觉得手腕被傅锦玉抚摸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酥麻,她蜷缩了一下手指,道:“放心吧,这回真的不乱跑了。” 傅锦玉放开凌夕的手腕,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会给你报仇的。” 凌夕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傅锦玉掷地有声,“欺负过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 “任务时间到,现在开始统计任务完成情况。恭喜玩家完成‘消失的她’副本任务“成功存活三个月”和“找到程雪莹的下落”,获得寿命天数2年。恭喜玩家完成‘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的进度只完成50%,所以获得寿命天数100天。总计获得寿命天数2年100天,此次任务评级为‘良’。” 听到系统的任务播报后,凌夕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几个副本任务里,唯一一次拿到“良”,还是因为她。 不知道傅锦玉会不会失望? 凌夕觉得有一点内疚,若是她可以再坚强一点就好了。 在意识回归身体后,凌夕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熟悉的彩色方块,模糊又诡异。 她愣了一下,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几秒钟后视线终于变得清晰。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握住,她转头看去,是傅锦玉。 傅锦玉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凌夕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情况。 傅锦玉担忧道:“系统说你的精神状态……” 凌夕打断了她的话,“是啊,被困了几天,精神状态肯定好不了,少拿了好多寿命天数,你不会怪我吧?” 傅锦玉蹙起眉,“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怪你?!” “那就好,”凌夕弯了弯眉眼,“我们下个副本再努力。” 傅锦玉“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地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离开副本后就觉得好多了,”凌夕感叹道:“系统可真小气。你辛辛苦苦查了那么多证据,足够给郭光宇判个十年八年了,结果系统一点奖励都没有……” 傅锦玉倒不觉得遗憾,“只要能把他送进去就好。” “那倒也是。” 两人这回在副本里的呆了三个月,现实时间过了差不多一天。 “幸好咱们搬出来了,要不然我妈非得以为咱俩昏过去了。” 穿到副本时是晚上,醒来还是晚上,要不是日历往前走了一天,凌夕都以为她们没穿过了。 “饿了,”凌夕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不想出去,也不想做饭,叫个外卖吧。” “好。” 傅锦玉看着手机里李特助发来的一堆工作资料,难得觉得有些厌烦。 两人解决了晚饭后,傅锦玉要去书房处理工作。 凌夕在她离开后开始查询“感官剥夺实验后遗症”相关资料,发现由于这个实验太过泯灭人性,所以已经被世界各国禁止,所以相关内容也少的可怜。 但凌夕可以确定的是,许多参加了这个实验的被试者和她一样出现了幻听、幻视、注意力不能集中、脾气暴躁易怒等症状。 凌夕是眼看着陈雪莹在被救出来后,几乎处于完全失智的情况。而后来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她慢慢恢复了一部分语言能力,但是仍然生活不能自理。 凌夕没有她的情况严重,但是也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以往多么枯燥的论文,她都能一点一点地分析解读,而刚刚看资料的过程中,凌夕总是不受控制地分神。甚至记忆力也出现了衰退,看一半忘一半。 “得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凌夕想到这里,打开聊天界面,给一个好友发了条信息:明天有空吗?找你做个咨询。 对方回复道:“有空,怎么了?” 凌夕回道:“有一点事,需要你帮忙。” “好,明天上午10点,到我工作室来。” …… 第二天早上,傅锦玉问凌夕要不要和她一起上班。 凌夕摇了摇头,“我约了个朋友,好久没见了,去她那里坐坐。” 傅锦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凌夕并没有详细介绍,只是道: “我大学认识的校友,叫董瑶。” 傅锦玉问道:“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了,不顺路。” 等傅锦玉离开后,凌夕算好时间,打了一辆车直奔董瑶的心理咨询室。 “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董瑶把凌夕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凌夕点头,“这一年来,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从文茜死亡到出车祸被系统绑定,被迫穿越一个又一个副本,几次遭受生命威胁,凌夕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一种极限。 只是这些她都没办法向董瑶坦言,于是只能挑自己能说的部分说了。 董瑶做为一名心理咨询师,自然也看得出凌夕有所隐瞒。这在她往常接触的客户里,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不会轻易对外人袒露全部心声。 而做为一名心里咨询师,她要做的也不是挖掘别人的隐私,而是舒缓客户的心里压力,让他们有力量去面对那些难题,最后得到精神上的自恰。 “长期在南极那种环境下工作,远离社会关系,这本身就容易让人精神紧绷。何况你还亲眼目睹了同事兼好友的离世,这一切对你的打击太大了。” 董瑶的语气和缓,娓娓道来,“你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只充气的轮胎,不停地向前滚动。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在不断地往你的身体打气。我们都知道,轮胎里的气越满,在经过颠簸的路段时,它的减震效果会越差。如果胎压继续增大,还有随时爆胎的风险。” 凌夕领会了她的意思,“你是叫我减压?” “对,”董瑶点头,“你需要舒缓情绪,给自己松松气。等到你回归到舒适的状态后,幻听、幻视、注意力不集中等症状都会渐渐消失。” “那我要怎么解压?” “每个人解压的方式不一样,运动、音乐、做公益等等,找一点不需要太高的门槛,能不断地给你正反馈的事情去做。” 凌夕想了想,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做极限运动了。现在她的状态虽然不能去太危险的地方,但是还有一些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地方。 “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 “不用客气,”董瑶笑了笑,“其实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只是需要时间来调整。” 每个人都有陷入迷茫和低估的时候,除了一部分病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外,健康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想办自救。 而凌夕就像是一颗充满了生命力的树,经历的那些风雨只会让她成长得越来越好。 第62章 现实世界(一) 凌夕刚从董瑶的工作室出来, 就收到了唐荔发来的信息。 “我回国了,出来嗨皮啊!” 唐荔去国外参加比赛,算算也有小一个月的时间。 凌夕立即回道:“行, 地址发你了。” 一个小时后,唐荔在全市最大的游乐场门口找到了正舔着冰淇淋甜筒的凌夕。 “你也是绝了……上次说要泡温泉养生, 这回又来游乐场坐过山车, 主打一个‘朋克养生’呗?” 唐荔一边和凌夕在过山车前排队,一边吐槽道。 凌夕回道:“最近压力大, 过来找点刺激,解解压。” 唐荔稀奇道:“你有什么压力?我听说你都搬去和傅锦玉同居了, 正是心里爽歪歪的时候吧!” 凌夕狐疑, “你怎么知道我搬去傅锦玉那儿了?” “我下了飞机就去你家找你了,关姨说你不在家, 被傅锦玉拐走了, ”唐荔用手肘怼了傅锦玉一下, “快和我说说,你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就和好了呗……” “怎么和好的?展开说说!”唐荔一脸八卦。 “因为高蕾的事情有点误会, 解开了就和好了。” 唐荔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就知道那个高蕾不是好东西!是不是她在中间挑拨离间?” 凌夕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唐荔义愤填膺地道:“她每次一张嘴就一股绿茶味儿, 也就你当时傻, 被耍得团团转。”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没说啊,”唐荔控诉道:“不是你叫我心胸宽广点,别把人家想的太坏吗?” “我说过这样的话?”凌夕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唐荔用力点头, “你当时就这么说的, 一字不差。” 凌夕郁闷了起来, “我真的有那么蠢?” “也不是蠢……你那时候不是和傅锦玉闹掰了嘛,整天丧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除了我,也就高蕾敢和你说说话了。我又嘴笨,不像她会哄人。” 凌夕也知道那段时间自己突然被傅锦玉冷落,状态很差,过的有点浑浑噩噩的。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凌夕扣上安全带,等待过山车启动。 这时,唐荔突然贱兮兮地道:“凌夕,你听没听说过游乐场过山车事故?” 凌夕扭头看她,“什么事故?” 唐荔凑到凌夕耳边道:“我昨天刚看了一个视频,国外游乐园的一个游客坐过山车时被拦腰斩断……” “停停停!”凌夕没好气地打断唐荔的话,“你可闭嘴吧!” 唐荔听话地没继续说下去,但是看表情还有点得意。 凌夕本来是想释放压力,结果被唐荔的一句话搞得肾上腺素飙升。就当她想骂唐荔一句“乌鸦嘴”时,过山车突然启动了。 随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凌夕听到身下座椅在吱嘎吱嘎地响,想起唐荔的话,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设备看起来很老旧,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她在副本里没死成,在现实世界玩个过山车就把小命交代了吧? 凌夕只觉得头皮发紧,神经紧绷,以至于她又出现了幻视。 周围的景色在凌夕眼中都变成了彩色的马赛克,而且还不停地旋转,让凌夕感觉到一阵反胃。 直到过山车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最后又回到出发点缓缓地停下,那些彩色方块依旧没有消失。 “凌夕,走啊!”唐荔见大家都走了,凌夕还坐在座椅发呆,催促道。 “你扶一下我。” 唐荔以为凌夕是吓得腿软了,一边拉起凌夕,一边笑话她:“你可是极地探险家啊,高原雪山都爬过了,还怕过山车?” 凌夕没心情反击唐荔的话,她努力平复情绪,直到一分钟后,视力才渐渐恢复正常。 “不玩儿了,我们回去,”凌夕当即道。 她本来是想来游乐场舒缓情绪,消除精神上的压力,结果反而让她的幻视越来越严重,她决定回去再找一次董瑶。 “喂,”唐荔不满道:“我还没玩儿够呢!” 凌夕向她道歉,“我是真的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下次再陪你好不好?” 唐荔看出凌夕的焦急,她问道:“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凌夕摇了摇头,“带你去不方便。” 唐荔叹气,“那好吧。” …… 董瑶刚接待完一个客户,看到去而又返的凌夕,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凌夕坐在她对面,“因为我的病情,想和你再聊聊。” 董瑶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游乐场,去坐了一次过山车。” 董瑶讶异道:“你为什么会去坐过山车?” “你建议我舒缓情绪,所以我就想去游乐场找点刺激。” 董瑶无语了片刻后,问道:“情况好转了吗?” 凌夕摇头,“没有,而且还更严重了。” 董瑶有点想骂凌夕“作死”,但是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她忍了下来,问道:“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凌夕讲了自己在游乐场的经历。 董瑶想了想,道:“当患者遭遇生命威胁、严重伤害、心灵胁迫等情况,会导致应激后创伤。而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无法缓解的话,会产生躯体化反应,比如失眠、神经衰弱、幻觉、幻听等等。” 凌夕问道:“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找到让你产生恐惧的源头,然后直面它。” 凌夕谢过董瑶后,离开了她的工作室。 回到公寓后,傅锦玉还没有回来,凌夕躺在床上想,让自己产生恐惧的源头到底的什么。 然而想了半天,脑袋里都乱成一团浆糊。 这让凌夕有些沮丧,她只现在希望下个副本能来的再晚一点,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会拖傅锦玉的后腿。她死了倒是罢了,总不能让傅锦玉给她陪葬。 …… 因为一个会议,傅锦玉很晚才回到公寓。然而当她打开门时,却发现凌夕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傅锦玉坐在沙发上,拍了拍凌夕的背,把人轻轻唤醒。 凌夕迷迷茫茫地睁开眼,“你回来了。” “嗯,”傅锦玉把人扶了起来,“怎么睡在这里?容易着凉。” 凌夕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下意识把头搭在傅锦玉肩膀上,嘟囔道:“你回来的好晚。” 傅锦玉把人揽进怀里,笑着道:“明天就不会这么晚了,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凌夕点了点头,意识清醒了一些,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我想吃火锅,你陪我去。” “好,”傅锦玉答应下来,她摸了摸凌夕的头发,问道:“今天一直在家了吗?” “没有,唐荔从国外回来了,我和她去了游乐场。” 傅锦玉神情一顿,“游乐场?” “嗯,”凌夕点头,“坐了过山车。” “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凌夕毫不犹豫地道。 傅锦玉笑了出来,“我本来还想下次和你一起去,既然不好玩儿就算了。” 凌夕从傅锦玉怀里退了出来,十分认真地道:“傅锦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锦玉心下有些奇怪,应道:“好啊,你问吧。” “你会不会觉得在副本里一直保护我很烦?” 傅锦玉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因为如果我在副本里死了,你也会死。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傅锦玉失笑,“当然不会。” “那以后呢?我们可能还要经历很多副本,你不会有一天想和我解绑,不想保护我?毕竟我莽撞、冒失、烂好心,做事不顾后果……” “你怎么了?”傅锦玉伸手摸向凌夕的额头,语气担忧,“你怎么把自己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凌夕沉默了一下道:“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就像是她明明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是一个“感官剥夺实验”就让她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后遗症。而前面几个副本里,她的表现也很差。如果不是有傅锦玉在,她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傅锦玉察觉到凌夕情绪的失落,摸了摸她的头道:“在我心里你很优秀,一点也没有差劲。” “但是,你之前还说我任性,做事不顾后果……” 这话听起来像是撒娇,让傅锦玉不由得笑了起来,“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凌夕摇了摇头,“你说的又没错,不用给我道歉。” 傅锦玉见凌夕的头越来越低,伸手把她的下颌抬起,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凌夕侧过脸躲开傅锦玉的手,“没什么。” 傅锦玉却不相信她的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那些后遗症从副本里带出来了?” 凌夕没想到傅锦玉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本来想隐瞒,但是又觉得有些委屈,低头“嗯”了一声。 傅锦玉在副本里的最后两天,就察觉凌夕的状态不太正常。但是她忙着寻找证据,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傅锦玉心疼地抚摸着凌夕的脸,“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傅锦玉的语气轻柔,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她很想知道凌夕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不想你担心,”凌夕压低了声音,“我以为自己没有那么脆弱。” 作者有话说: 凌夕的心结其实是对自己的失望和自责。 文茜去世的时候,她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文茜的异常,没能早点回去救下她。 在副本世界里,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拖傅锦玉的后腿。 高蕾的事,她觉得自己太蠢,被人蒙骗了那么久。 最后的“感官剥夺实验”,她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坚强,可以挺过去,结果还是让系统扣了分。 总之,凌夕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所以其实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中。 第63章 现实世界(二) 第二天, 董瑶刚上班,就迎来两位客人。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凌夕, 我这个月的KPI都靠你了。” 凌夕不自在地撇过头,“不是我要来的。” “董医生, ”傅锦玉接过话, “是我不放心她的情况,想向您咨询一下。” “傅总不用这么客气, 我和凌夕是朋友,你们随时想来都可以。” 傅锦玉提出想要单独和董瑶聊一聊。 董瑶同意了, 经过凌夕的允许, 她把昨天了解的情况加上自己的分析给傅锦玉讲了一遍。 傅锦玉沉吟道:“要找到让凌夕不想面对和恐惧的来源?” “是的。通过昨天的对话,我发现凌夕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对我不信任, 所以很多事情有所保留。不过, 我相信你可以问出来。” 傅锦玉迟疑道:“我?” 董瑶笑了起来, “做我们这行,看人一向很准。她在你身边很放松。” 傅锦玉转头看向坐在外面等待自己的凌夕, 神情柔和下来。 董瑶见状道:“凌夕需要解开心结, 但是我能做的事有限。如果傅总有时间的话, 就多陪陪她。” 傅锦玉点头, “我会一直陪着她。” 董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傅总你对凌夕……” “就像你想的那样, ”傅锦玉没有否认。 董瑶心里有些担忧,“那凌夕呢?她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吧……” 傅锦玉相信以凌夕的敏锐,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感情。 董瑶对此没有表示任何看法, 只是道;“希望你无论做什么, 首先考虑凌夕的病情, 不要给她造成更大的心里压力。” 傅锦玉从董瑶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她笑了一下,“董医生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伤害她。” 再次从董瑶的工作室离开时,凌夕没有问她们两个聊了什么,只是担忧道:“要是突然系统把咱们拉入下一个副本怎么办?” 凌夕现在的状态时好时坏,如果在副本里遇到什么危险,她很可能来不及反应。 傅锦玉脚步停下,给了凌夕一个拥抱,“不要怕,有我呢。” 凌夕犹豫了一下,回抱住傅锦玉,“真的会没事吗?” “不会有任何事的,相信我。” “嗯。” ……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体谅凌夕的状态不好,特意给了她调整的时间。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和傅锦玉都没有接到新的副本任务。 凌夕正式向研究院提交了辞呈,那边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还告诉凌夕如果休息够了想回来上班,随时都可以。 像凌夕这样又年轻又有经验的研究员,在整个科研界都很难得。 凌夕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也没有拒绝对方。 又过了几日,高中班长董茂林突然联系上了她,约凌夕和傅锦玉出来吃饭。 凌夕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和傅锦玉商量后,还是决定去赴约。 到了定的餐厅,凌夕一进包间,就愣了。 里面一共坐了6个人 ,加上她和傅锦玉,恰好就是“别墅的秘密”副本里,晚上一起发现尸体的八人。 傅锦玉和凌夕找了位置坐下,八个人互相看了看,一个个的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董茂林先开了口,“先说一个消息,别墅凶杀案警察已经破了。凶手是王本德的合伙人赵闵。” 凌夕蹙起眉,她记得赵闵是报案人,也就是第一个发现王本德一家被害的目击证人。 “他是怎么做到把人藏到水泥墙里没被发现的?”陶阳华忍不住开了口,“我记得那堵墙在院子很明显的位置,就算水泥风干也要几天的时间吧?警察竟然没搜出来?” 只是他的话一出,其他七人都看向了他。 “都这么看我干什么?”陶阳华突然磕巴起来,“别,别说你们没做过那个梦。梦里尸体还是咱们几个发现的呢!” 张承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那你打赌输了的事还记得吗?快叫我一声‘爸爸’听听!” 陶阳华推了张承一把,“那你找梦里的我去。” 两人插科打诨一遭,倒是让包间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几人开始讨论梦境里他们看到的一切,结果确认他们是真的做了同一个梦境。 只是这个梦所有的细节无比真实。 凌夕心里一紧,她原本以为副本世界都是独立于现实世界存在,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么,她们曾经穿越过的那些世界,也都是真实的? 傅锦玉察觉到到了凌夕的情绪,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凌夕回握,“就是觉得有点震惊。” “我们在副本没有做错过什么事,相反,是你的坚持,让我们救了很多人。” 凌夕闻言一愣。 傅锦玉对着凌夕笑了一下,“我为你骄傲。” 凌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涩,往四周看了看,幸好其他人都在讨论案件的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恰好这时张承问向董茂林,“班长,你说说警察是怎么破的案呗?那个叫赵闵的,是怎么杀的人?又是怎么藏尸的?” 董茂林道:“其实我们都搞错了时间。我们以为王本德死亡以及被砌入墙里的时间和他妻儿惨死是同一天,但其实他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死了。” 陶阳华觉得这不对啊……于是追问道:“那王本德的妻子怎么会不知道?” “谁说她不知道了?” 董茂林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顺着这话往下一琢磨,真是细思极恐。 王本德的妻子如果知道自己丈夫被赵闵杀死并且砌入墙中,却选择知情不报,那么只能说明她也是参与者,或者说帮凶。 董茂林继续道:“根据赵闵的供词,他和王本德的妻子任珊早就有染。甚至任珊第二个孩子的生父其实是赵闵。而王本德和赵闵做为合伙人,在公司的经营方面多有摩擦。时间长了,积怨已久的赵闵就决定杀了王本德。” “在事发前一个星期,赵闵到王本德家作客,在任珊的帮助下,两人合伙将王本德杀害,并且砌入了后院的墙里。此后的一个星期,赵闵都装作王本德,和任珊在小区里同进同出。由于两人体型相近,又有任珊在旁作证,因而小区的保安并未认出他不是王本德。” “这真的可能吗?这两个人长得都不一样,保安怎么会认不出来?” 董茂林看向提出疑问的陶阳华,“你听说过曼德拉效应吗?” “曼德拉效应?” “对,其实就是人们会对某些事情持有错误的印象。大多是因为人们有从众的心里或者受到了某种暗示。赵闵穿着和王本德一样的衣服,有任珊在旁作证,并且故意选择晚上光线比较差的时间进出小区,保安会下意识地把他认成王本德。” 这倒是说的过去。 “那他为什么要杀任珊和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赵闵装成王本德的样子,是为了掩盖真实的作案时间,从而逃脱法律的追责。但是在等待后院水泥干涸的一个星期里,任珊坚持不住了。她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提出自首。赵闵不同意,所以两人产生了分歧。” 后面的事情,董茂林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到。 赵闵为了灭口,将任珊和两个孩子都杀死,最后栽赃给了早就被他砌入墙里的王本德。然后一举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在赚够了钱以后,搬去了其他城市。 若不是王本德的尸体被发现,赵闵还能继续逍遥下去。 众人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后,不禁唏嘘不已。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还是不要做亏心事的好。 等到饭局散了,几人纷纷往外走去前台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结了。 董茂林道:“我攒的局,当然是我请客。” “谢了班长!”“下次我请回来!”“咱们几个也算是有缘分,以后经常聚啊!” 一个共同的秘密,让本来已经冷淡的同学关系又变得亲密起来。 “班长,”临走前傅锦玉突然叫住董茂林,“关于这个案件的细节,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要保密的,不会透露给不相干的人。 董茂林看了傅锦玉一眼,“王本德是我表哥。” 傅锦玉了然,“所以,同学聚会你是故意选择了那里?” “没错,”董茂林还承认道:“在做完那个梦后,我就去了现场。所以,我表哥的尸体也是我凭借梦里的情景找到的。” “怪不得……” 董茂林解释道:“由于警方一开始怀疑是我表哥杀了全家畏罪潜逃,所以让我舅舅一家受到了亲朋的排挤。所以把房子卖了以后,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我不相信我表哥会做出这么泯灭人性的事,听说那栋别墅重新装修好往外出租,我就有了一种预感,想要去探一探。” 凌夕在旁问道:“那你对这个梦怎么看?” “有些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我就当我表哥地下有灵,想让我为他伸张正义吧……” 第64章 肯特家族(一) 在一场意外的同学聚会结束后, 凌夕和傅锦玉当天晚上就被系统拉入下一个副本。 凌夕又一次在床上醒来,这回她没有着急起来,而是在等系统发布任务。 果不其然, 系统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进入‘白屋别墅凶案’副本世界。任务难度A级,任务内容如下:你的身份是别墅主人的大女儿卡西, 正面临被杀害的风险, 请确保能在一个月内存活,并且找到杀死西奥多和基诺的凶手。你的恋人是你的女佣, 你可以向她求助。” “任务成功您将获得2年的寿命。任务失败,将直接扣除2年的寿命。请玩家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真相往往藏在不经意的角落。” 结尾又是意味不明的提示, 凌夕已经习惯了,她睁开眼, 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装修得极其豪华且少女的卧室, 看起来有点像18世纪的巴洛克风格。 凌夕低头看了眼自己。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衣, 款式十分华丽,上面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绣花, 看起来十分精美。 可以看得出原主卡西是个家庭条件十分优渥的女孩。 凌夕在卧室里寻找了一圈, 几乎找不到任何科技产品。当她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发现外面一片荒凉。 她这是在哪儿? 就当凌夕疑惑时, 突然卧室的门被人敲响。 一个女声传来:“卡西小姐, 您醒了吗?” 凌夕回到床边, 扬声道:“醒了。” 门吱嘎一声打开,随机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佣人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凌夕试探地唤了一声, “傅锦玉?” “是我, ”傅锦玉把手里的水盆放下, 然后回手关上了门。 “你知道我们是在哪个年代吗?这里是哪里?我在卧室里找不到线索,”凌夕走过去拉着傅锦玉说道。 “时间比较紧,我们边做边说,”傅锦玉把柔软的布巾浸入水中,拧干后给凌夕擦脸。 凌夕不自在地想要接过布巾,却被傅锦玉阻止,“我的身份现在是你的女佣,所以卡西小姐,请安心享受我的服侍吧。” 傅锦玉的话让凌夕乖乖地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相似的容貌,但是五官更为立体,瞳孔是大海一般的蓝色,头发也变成了金棕色。 看面容,应该只有20岁左右,皮肤白皙稚嫩,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 而傅锦玉就站在她旁边,轻柔地用布巾擦拭着她的脸。 等到洗漱完成后,傅锦玉又拿出一个铁盒。 里面装的是一种香脂类的护肤品,她挖了一块放在手心揉开,接着涂抹在凌夕的脸上。 随着傅锦玉的动作,凌夕的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傅锦玉发觉了凌夕的变化,轻笑一声,托着她的头看向镜子,问道:“在想什么?” 凌夕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仿佛氤氲了一汪清水,两颊也升起了一团红晕,正好反应出了她内心的羞涩。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立刻垂下了头。 傅锦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继续逗弄某人,而是从梳妆台拿起一把梳子,一边替凌夕整理头发,一边道:“我们是在19世纪的英国,这里是一个叫‘白屋’的城堡。你是这里的男主人杰拉德·肯特的二女儿卡西·肯特。” 傅锦玉刚穿过来时,与另一名女佣莎拉住在同一个房间。这些消息都是她从莎拉口中套出来的。 男主人杰拉德·肯特是当地的一名督查人员,今年48岁。他的妻子名叫赛西莉,今年只有27岁。两人之所以有21岁的年龄差,是因为赛西莉并不是杰拉德的原配,而是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玛丽已于多年前病逝。 杰拉德一共育有5个孩子,最大的女儿阿米莉亚今年28岁,已经结婚并且搬了出去。二女儿就是卡西,也就是现在的凌夕,22岁。三女儿莉娜16岁,四女儿艾琳6岁、最小的儿子基诺只有不到两岁。 从几个孩子的年龄分布就可以得知,前三个孩子都是已故的原配夫人玛丽所生,而6岁的艾琳和1岁多的基诺则是第二任妻子赛西莉所生。 凌夕记得系统任务里,她们需要寻找杀死西奥多和基诺的凶手。如今,基诺可以确定是原主最小的弟弟,那么西奥多又是谁? “早上七点,肯特一家除了最小的孩子基诺,其余人都会在楼下吃早餐。卡西是个胆小且沉默寡言的女孩,所以一会儿你记得少说多看。” 凌夕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傅锦玉竟然已经打听到了这么多消息。等她所有信息都记在心里后,才发现傅锦玉已经替她梳好了头发,正拿着一件晨衣给她披上。 “走吧,我的卡西小姐。” 傅锦玉轻轻托起凌夕的一只手,然后在上面轻轻印上一个吻。 凌夕的脸不由得又是一红。 由于傅锦玉做为女佣还有其他的工作,所以凌夕只能自己去餐厅。 不过傅锦玉告诉她餐厅在楼梯的右手边,下楼后右转,直走就能到。 原主的卡西的房间在三楼的最里面,前面还有两个房间。凌夕猜想应该是其他孩子居住,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 经过二楼时,凌夕往里看了一眼,恰好碰见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女佣走一个房间走出来。 她给凌夕行了个礼,“卡西小姐。” 凌夕点了点头,默默记住她的容貌。 等来到餐厅时,已经有两个女孩坐在餐桌旁。 凌夕很容易分辨出来,大的那个是三女儿莉娜,小的是四女儿艾琳。 就当凌夕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时,艾琳笑着喊道:“早安,卡西。” 凌夕很自然地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早安,艾琳。昨天睡得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凌夕摸了摸艾琳的脑袋,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莉娜,却见她瞪了自己一眼。 凌夕有些莫名,难道原主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很差? 鉴于傅锦玉之前的提醒,凌夕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大概十分钟左右,男女主人终于到了餐厅。 这个家庭的大家长杰拉德是个身材中等,但看着很严肃的中年男人。而女主人赛西莉容貌美艳,但脸色过于苍白,看起来身体状况欠佳。 两人落座后,便宣布开餐。 凌夕看着女佣将一杯红茶,几片吐司和一小罐果酱放到自己面前。 观察着别人用餐的礼仪,凌夕也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肯特家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有偶尔餐具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一顿饭,让凌夕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氛围。 吃完饭后,男主人杰拉德要去上班,女主人赛西莉因为身体不适回房间休息;莉娜要去上学,艾琳跟着家庭教师潘妮学习钢琴。 一家人里,最清闲的竟是凌夕。 这倒是方便了凌夕行动。 她决定先去看看基诺,毕竟他是已知的受害者。 女佣盖尔看到凌夕后有些意外,但听说她想看看弟弟,便让她进了房间。 基诺有着湖绿色瞳孔、金色头发,都遗传自他美丽的母亲。小家伙对着凌夕露出笑脸,还挥舞了几下小拳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凌夕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想要害他? 经过几个副本,凌夕已经知道系统任务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也就是说,眼前的小婴儿必将丧命,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凌夕询问了一下女佣盖尔,得知她的工作是专门负责照顾基诺,24小时都不会离开。 那么,有谁能绕过盖尔杀死基诺?又或者说,盖尔就是凶手? 从基诺德房间离开后,凌夕又去了花园,在这里遇到了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 经过交谈,凌夕又得知戴维和巴里并不在别墅里居住,他们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每天早上7点来到肯特家做工,晚上6点准时离开。 凌夕看了眼将别墅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高大围墙,问道:“这围墙是我父亲修建的吧。” “是的,卡西小姐,”戴维恭敬地回道:“听说肯特先生在搬进来前,就找人修建了。” “它们遮住了阳光,花园里的花草都受到了影响,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夕故意用抱怨的口吻说道。 戴维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肯特先生的工作特殊,这些围墙还是有必要的。” 凌夕正要追问,就见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卡西,”女人叫住凌夕,询问道:“父亲在家吗?” 从对方的称呼,凌夕立刻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原主的姐姐,也是杰拉德·肯特最大的女儿阿米莉亚。 “父亲去上班了,”凌夕回答到。 阿米莉亚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对身旁的小男孩道:“西奥多,这是你的卡西姨妈。” 西奥多? 凌夕一愣。 第65章 肯特家族(二) 凌夕看向西奥多, 这孩子十分瘦弱,甚至到脱了相的程度。而且神情怯弱,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即便他的母亲阿米莉亚十分温和地要求他向凌夕打招呼, 但西奥多仍然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卡西, 西奥多有些害羞。” 凌夕蹙了下眉, 这孩子不像是害羞,反倒像是有心理问题。 但凌夕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道:“阿米莉亚,你找父亲有什么事吗?” 阿米莉亚叹了口气, 忧愁着道:“罗德要去外地工作, 我想让父亲劝劝他。” 凌夕不知道罗德是谁,试探道:“你不想他去外地工作?” “是啊, ”阿米莉亚坦言道:“我这几年跟着罗德换了几个城市生活, 这回好不容易回到家乡, 我不想再离开这里。而且,西奥多的身体不好, 他作为父亲应该多考虑一下。” 原来罗德是西奥多的父亲, 阿米莉亚的丈夫。 凌夕和阿米莉亚一边往别墅走, 一边问道:“罗德经常换工作吗?” “那倒不是, ”阿米莉亚解释道:“他们公司在全国都设有工厂, 所以他经常会被派去不同城市任职。” 经过阿米莉亚的讲述, 凌夕得知罗德是个有事业心的男人,工作非常繁忙,经常不回家。 阿米莉亚为了照顾家庭, 也因为经常跟着罗德搬家, 所以不得不辞去自己护士的工作, 在家里照顾西奥多。 而4岁的西奥多从生下来以后就多灾多难,不仅发育迟缓,还多次被送往医院抢救。可惜的是,医生一直没有找到西奥多身上的病因,这让阿米莉亚操碎了心。 “要不是我有一些急救知识,西奥多早就回归死神的怀抱了。” 阿米莉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脸上露出心疼难过的表情。 凌夕有点同情阿米莉亚,丈夫醉心工作,儿子体弱多病,自己又丢了工作,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阿米莉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凌夕道:“赛西莉对你和莉娜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们?” 凌夕听得出阿米莉亚对继母赛西莉的不喜,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霸占了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 “和以前差不多,”凌夕含含糊糊地回道。 “她向来是这样会做表面功夫,”阿米莉亚冷哼了一声,“做女佣的时候就勾引了我们的父亲,能是什么好人。” 凌夕心下讶然。 原主的继母赛西莉竟然是女佣上位? 这让凌夕对杰拉德印象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进了别墅,凌夕与阿米莉亚分开。她想去找傅锦玉,但是刚走到三楼,就听见了阿米莉亚愤怒的声音。 “该死的,是谁给了她权利这么做?!” “阿米莉亚小姐,夫人也是为了晚上方便照看基诺……” “这是我的房间!” 凌夕循声来到二楼,发现阿米莉亚正和女佣盖尔在婴儿房外争吵。西奥多吓得躲在了阿米莉亚的身后,房内的基诺哇哇大哭。 凌夕弯腰把西奥多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对盖尔道:“基诺哭了,你不去看一下吗?” 盖尔感激地看了凌夕一眼,连忙回了婴儿房。 阿米莉亚脸上余气未消,瞪了凌夕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说赛西莉把我的房间改造成了婴儿房?” 凌夕在心里大呼冤枉。 她没有原主卡西的记忆,哪里知道婴儿房原来是阿米莉亚的房间? 不过,在凌夕看来,继母赛西莉的做法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阿米莉亚已经结婚,早就搬了出去。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征用她的房间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且基诺的婴儿房就在主人房的对面,很方便女主人赛西莉晚上查看孩子的情况。 但这些话凌夕不可能和没消气的阿米莉亚说,所以她只是道:“盖尔只是个女佣,和她争吵没什么意义。” “你说的对,”阿米莉亚冷静的下来,“我等父亲回来。” 阿米莉亚很自然地和凌夕去了她的房间,这让凌夕有些苦恼,因为这样她就没有办法去找傅锦玉了。 不过,凌夕从阿米莉亚口中倒是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肯特家族就如凌夕所感受的那样,成员们之间的感情一点也不和睦。 做为父亲的杰拉德在原配妻子玛丽重病期间出轨了家里的女佣赛西莉,并且与赛西莉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如今6岁的四女儿艾琳。 艾琳出声后不久,玛丽就去世了。杰拉德顺理成章地将赛西莉娶为续弦。 接着是基诺的出生。 由于基诺出生时,阿米莉亚并不在家,但凌夕不用猜也知道杰拉德对基诺十分疼爱,毕竟这是家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男丁。 凌夕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早上自己会被莉娜瞪视。 身为原配夫人玛丽的孩子,莉娜对继母赛西莉以及她的孩子充满了敌意。 所以在莉娜眼里,和艾琳和谐相处的她就是个“叛徒”。 “真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凌夕在心里吐槽道。 直到接近午餐时间,凌夕才终于又看到了傅锦玉。 她依旧穿着女仆装,但在几名女仆中,显得气质是那么特殊。 引得凌夕的视线总是往她身上瞟去。 傅锦玉有些无奈,示意凌夕收敛一点。 凌夕:我想收敛,但是我控制不住。 放学回来的莉娜看到艾米莉亚后显然十分高兴,亲热地与她交谈。 而家庭教师潘妮恰好这时牵着艾琳也来到了餐厅。 莉娜顿时停止了和艾米莉亚的交谈,瞥了两人一眼,表情有些不爽。 由于男主人外出未归,女主人赛西莉身体不适,女佣告诉几个孩子可以开餐了。 没有了家长,餐桌上的氛围显然好了许多。 阿米莉亚轻柔地哄着儿子西奥多吃饭,但是小家伙不太配合,只吃了一点点就不肯再张口。 看着母子俩相处的温馨画面,凌夕难以想象西奥多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阿米莉亚会多么伤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吃自己的饭,不看关注其他人。 午餐结束后,凌夕以促进消化为由,一个人去了花园。 很快,傅锦玉便跟了过来。 凌夕扑了上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傅锦玉扶住凌夕,提醒道:“卡西小姐是个淑女,你要注意举止。小心被人看见崩了人设。” 凌夕身手拉住傅锦玉的衣袖,“他们都去午休了,花园里又没有别人。”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傅锦玉分享自己找到的线索。 “等一下。” 傅锦玉带着凌夕来到花园一处相对来说比较隐秘的角落,检查四周没有人后,才道:“好了,可以说了。” 凌夕快速地将知道的信息都说了一遍,“现在任务里提到的两个受害人都已经找到了,一个一周岁多,一个4岁。我真不知道是多么没有人性的凶手竟然会对两个孩子下手。” 傅锦玉安慰道:“我们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凌夕点了下头,但心里仍然不太舒服。 接着傅锦玉讲起了自己获得的线索。 “杰拉德·肯特的工作是一名工厂督查,由于这个工作经常得罪人,所以他在当地的名声很差。他在城市的郊区买下了这栋别墅,叫人修建了高高的围墙,几乎不与当地人来往。” 凌夕恍然,“怪不得早上我询问园丁戴维时,他说修建这个围墙是有必要的。” “没错,”傅锦玉点头,“所以不排除是杰拉德的仇人为了报复他,对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下手。” “可是,想进入这么一个被高大围墙严密保护的别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嗯,”傅锦玉点头,“在肯特家工作的佣人一共有6人,其中女佣有四人,盖尔专门负责照顾婴儿,莎拉和我负责一些杂事,厨娘西蒙负责一家人的饮食。而男佣只有两人,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两人除了负责花园外,还会干一些力气活。” 凌夕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看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傅锦玉又道:“除了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以及厨娘西蒙不住家,每天定点来上班,定点离开。其余人都是在别墅过夜。” 现在整个肯特别墅的人员构成已经非常清楚——主人家一共7个成员,男女主人和5个孩子;佣人6人,3个住家,3个不住家。 “别忘了还有一个家庭教师潘妮,”凌夕提醒道。 “对,”傅锦玉点头,“她一星期只来肯特家三次,专门教导艾琳小姐学习钢琴。” 现在凌夕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很想尽快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两个年幼的孩子死亡。 傅锦玉却拉着凌夕的手,关心地问道:“你那些症状还有出现吗?” 凌夕一愣,若不是傅锦玉突然提起,她都忘了这茬。 “从穿到这个副本就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短。” “别忘了你在这个副本里也在面临生命危险,别只顾着别人,注意自己的安全。” 凌夕心里一暖,“好。” 第66章 肯特家族(三) 凌夕和傅锦玉交流完线索, 刚回别墅,就见莉娜慌慌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凌夕见状把人拦住,“莉娜,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莉娜焦急道:“西奥多突然昏迷了,阿米莉亚正在对他抢救。我去叫戴维套上马车, 送他去医院。” 凌夕一听, 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往楼上跑去。 因为阿米莉亚的房间被改造成了婴儿房, 所以女佣只好收拾了一间客房给她休息。 凌夕跑到客房时,小小的西奥多双眼紧闭, 四肢瘫软, 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阿米莉亚正焦急地给西奥多做心肺复苏。 凌夕插不上手, 只能在旁等待。 好在几分钟后, 西奥多恢复了呼吸,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又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满头汗水的阿米莉亚抱起孩子, 往外走去。 凌夕也跟了上去。 傅锦玉做为女佣不敢擅自离开, 只能送几人离开。她拉住凌夕小声叮嘱道:“注意安全。” 凌夕点了点头, 说了句“放心吧”, 随即上了马车。 …… 19世纪的英国, 正是从传统向现代化发展的关键时期, 因而城镇的医疗服务行业欣欣向荣,远远超过了凌夕的预想。 来到医院后,医护人员立刻对西奥多的身体进行检查。 半个小时后, 西奥多被送到了病房。 抱着差点丧命的西奥多, 阿米莉亚不住地亲吻着他, “妈妈的宝贝,幸好你醒了过来。要不然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凌夕看着这一幕心里并不好受,转头看向莉娜,她的眼眶也有些红。 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对艾米莉亚说道:“夫人,关于西奥多的病情,沃德医生有些话想和您说。” 凌夕闻言立刻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阿米莉亚没有拒绝,拜托莉娜帮她照看西奥多,然后跟着护士来到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内,沃德医生的表情非常凝重,他礼貌地让阿米莉亚和凌夕坐下,然后道:“夫人,很遗憾地通知您,我们还是没能排查出导致西奥多突然昏厥的病因。” 凌夕记得阿米莉亚说过,西奥多已经病发过很多次,只是都抢救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连病因都没查出来。 不过,想想这是100多年前的英国,医疗技术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倒也算情有可原。 阿米莉亚勉力保持镇静,询问医生道:“那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吗?” “我很抱歉,查不出病因的话,我们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沃德医生讲了一下他们给西奥多做的各种检查,把所有能想到的相关病症都排除掉了。 “西奥多的病情非常棘手,我们束手无策,或许可以带西奥多去伦敦请更好医生来看看。” “我们去过了,但是伦敦的医生和您说的一模一样,”阿米莉亚回道。 沃德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继续研究西奥多的病情,还请您平时尽量把西奥多带在身边。” 阿米莉亚点头,“我会的。” 西奥多几次昏厥都幸好有阿米莉亚抢救,也幸好阿米莉亚有一定的医疗知识,否则西奥多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时,凌夕突然问道:“会不会是过敏?” 听到这个“过敏”这个词,沃德医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是过敏?” 凌夕这才反应过来,过敏反应是19世纪末法国科学家查尔斯·罗伯特·里歇深入研究后,才被人们所知晓。而现在,许多医生可能根本没听说过“过敏”这个概念。 但凌夕不是医学人士,她既不知道西奥多是否是过敏引起的休克,也不知道要如何确定过敏原。 不过,沃德医生在听完凌夕对“过敏”的形容后,若有所思地道:“卡西小姐的观点十分新颖,我在临床确实发现了类似的情况。比如,我的一个病人不能食用苹果,只要吃了苹果就会出现哮喘和红疹的情况。” 凌夕问道:“西奥多身上有类似的症状吗?” 沃德医生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等到凌夕和阿米莉亚回到病房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30多岁的青年。 只见他的穿着正式的服装,却把西奥多驮在肩膀上,在病房里到处走动。 西奥多抱着男人的脑袋“咯咯咯”地笑着,看不出刚才的虚弱。 从西奥多的反应,凌夕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果不其然,阿米莉亚叫出了男人的名字,“罗德!” 罗德看见妻子后,把西奥多放到床上,走到阿米莉亚面前,揽住她,“我来晚了,你吓坏了吧。” 一直表现得很镇定的阿米莉亚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凌夕和莉娜互相对视一眼,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外,凌夕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既然系统让她寻找杀害西奥多的凶手,那么西奥多即便是因为疾病去世,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凌夕正思考着,就听莉娜突然开口道:“卡西,你今天很奇怪。” 凌夕一愣,有些心虚地问:“哪里奇怪?” 她记得傅锦玉的嘱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标准的“淑女”,但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教导,难道让莉娜看出破绽了? “你今天看起来胆子很大,”莉娜盯着凌夕看了一会儿,道:“以前你根本不敢来医院。” 凌夕没想到莉娜指的是这一点,她借口道:“可能是因为刚才他担心西奥多太紧张了,所以没想那么多。” 也不知道莉娜有没有相信凌夕这个说法,不过她并没有追究下去,接着又道:“不要以为你对艾琳好就可以讨好赛西莉,更不要幻想这样就可以夺回父亲的爱。” 凌夕立刻明白了莉娜这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和赛西莉以及她的儿女走的太近。 “你很讨厌艾琳和基诺吗?”凌夕看向莉娜问道。 莉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讨厌。” “那赛西莉呢?” 这个问题让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样摇了摇头,“不讨厌。” 这个结果让凌夕十分意外,因为莉娜表现出来的敌意非常明显,可她却又说不讨厌赛西莉。 “我明年想去法国读书,即便父亲不同意,我也会离开,”莉娜语气非常坚定,接着询问凌夕,“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呆在家里,直到父亲把你嫁出去?” 这个问题难住了凌夕。 她也不知道原主卡西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她,她肯定不愿意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 不过,她也没资格替卡西做决定。 所以凌夕只能道:“我还没有想好,现在这样也不错。” 莉娜瞪了凌夕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样看起来太蠢了。” 莉娜的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凌夕却从中体会到了她别扭的关心,于是道:“莉娜是不是有很想做的事?只要不伤害其他人,我会支持你的。” 莉娜撇过头去,“谁需要你支持。” …… 另一边,傅锦玉虽然第一次做女佣,要负责的工作十分繁杂,但她却处理得十分得心应手。甚至让同为女佣的莎拉都稀奇地称赞她比以往更能干了。 傅锦玉对此只是淡笑而过,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莎拉,“下午西奥多少爷是什么时候突然病发的?你知道吗?” “2点,我听见钟声刚刚敲响没多久。我当时正在走廊打扫卫生,阿米莉亚小姐突然惊呼起来,接着莉娜小姐就赶了过来。” 按理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女主人赛西莉至少应该出来查看一下情况。然而,直到几人离开,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傅锦玉试探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不要通知夫人?” 莎拉连忙摆手,“夫人和阿米莉亚关系那么差,关于阿米莉亚小姐的事,夫人不会管的。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傅锦玉没说什么,转身下楼时,看到盖尔在摆弄一只手镯。 那手镯看起来很精致,还镶嵌着宝石,虽然不是太名贵的宝石,但也不是一个女佣能买得起的。 盖尔也发现了傅锦玉,立刻用衣袖挡住了手镯,语气不悦地问道:“米娅,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干活吗?怎么在这里偷懒?” 傅锦玉不咸不淡地回道,“若说偷懒的话,你应该是在婴儿房,而不是站在这里诬陷我。” 盖尔的脸上一沉,正要说什么,但傅锦玉没给她机会,快速离开了。 …… 虽然西奥多的病因没有找到,但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所以医生允许阿米莉亚和罗德带着他回家。 罗德和阿米莉亚商量了一下,没有回他们的家,而是一起来到肯特家。 这时,男主人杰拉德已经下班回家,也从佣人口中得知西奥多生病的事。 杰拉德关心了西奥多几句,然后宣布开餐。 在餐厅,凌夕终于看到了一整天没出现的女主人赛西莉,她的脸色比早上还要苍白。 赛西莉试图与阿米莉亚交谈,关心西奥多的病情,但显然阿米莉亚并不想和她说话,只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得不偶尔应付几句。 晚餐的氛围比早餐更让凌夕觉得难受,而且她奔波了一下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为了保持“淑女”形象,不得不小口小口吃着食物。 晚饭后,杰拉德示意罗德和阿米莉亚跟着他去书房。 凌夕很想去偷听,但是书房的门正对着楼梯,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好放弃。 刚回到房间,傅锦玉就找了过来。 两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傅锦玉道:“今天晚上我守着你。” “你不是和莎拉住一间房,来陪我的话,会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也没关系,”傅锦玉道:“给主人守夜,也是女佣的职责之一。” 凌夕突然红了一下脸,问道:“那□□呢?” 第67章 肯特家族(四) 当天晚上, 男主人杰拉德在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离开后,将大门锁上,确认没有问题才回到房间睡觉。 凌夕梳洗完毕, 正准备上床,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走到门口, 并没有直接开门, 而是谨慎地问道:“谁?” “是我,”傅锦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凌夕松了口气, 立刻把门打开。 在傍晚她问了那个问题后,傅锦玉没有直接答应, 只是摸了摸凌夕的头, 让她考虑清楚,不要胡乱讲话。 明明两人同岁, 但傅锦玉却总是显得更成熟一些, 这种“长辈劝告晚辈”的口吻让凌夕有点不高兴。 “我又不是小孩子, 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不陪就算了。” 凌夕说完这句话, 转身就回了房间。 但等到气消了以后, 她又有点后悔, 觉得自己乱发脾气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不太成熟。而且傅锦玉迟迟没来找她, 不会是生气了吧?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傅锦玉, 她心中的忐忑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亲爱的女佣, 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凌夕故意问道。 傅锦玉笑了一下,“来□□。” 凌夕:“……” 侧身让傅锦玉进来,凌夕突然提了个要求, “我要听睡前故事。” 傅锦玉挑了下眉, “睡前故事?” “你不会吗?” “会, ”傅锦玉走到凌夕面前,问道:“想听什么故事?”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某人,凌夕故意摆出主人的架子,挺着胸膛,学着傲慢地语气道:“当然是给成人听的故事。” 傅锦玉瞧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只手搂上凌夕的腰,然后用力一拉,让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问道:“这种吗?” 凌夕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就当她想说些什么,傅锦玉却突然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卡西小姐,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她微微垂下头,看起来像是普通女佣般的顺从。可凌夕还没平复的心跳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错觉。 刚才的傅锦玉充满了攻击性,却让她浑身都兴奋了起来。 完了,她不会是某种变态吧?为什么觉得小姐被女佣强制爱的设定还有点带感? 满脑子废料的凌夕生怕傅锦玉看出她的异常,也不再想听什么睡前故事,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床。 就当凌夕要睡着时,突然听到傅锦玉在她耳边说道:“卡西小姐,我要讲故事了。” 凌夕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傅锦玉。 就见傅锦玉讲了起来,“我要讲的是一个童话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儿平凡的夫妻,成婚多年但是妻子久久不能怀孕。有一次,妻子在清理杜松树的枯枝的时候,被枝杈扎伤了手,鲜血滴在了洁白的雪上,她暗自许愿:‘我好想有一个嘴唇如血一般红,肌肤如雪一般白的孩子。’十个月之后,妻子果然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女儿,就像她许愿的那样肤色白皙,嘴唇鲜红。只是没过多久,妻子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开头,凌夕隐隐觉得熟悉,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听过这个故事。 “然后呢?”她问道。 傅锦玉继续道:“丈夫很快就娶了新的妻子,那个小女孩也有了一个继母。继母起初对女孩很好,但是女孩得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对她十分厌恶。继母也渐渐不再疼爱她,而且不久后继母还怀孕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玛利亚。” 继母,前妻的孩子,继母的孩子……这些故事设定让凌夕不禁想起了肯特一家。 肯特一家的主要矛盾和这个故事很类似。只不过,还要加上一条——男主人对婚姻不忠诚。 “后来,继母变本加厉,殴打折磨女孩。女孩面对继母的虐待不求饶,也不躲避,却会奋力抵抗。直到有一次,愤怒的继母失去理智竟然用斧头把小女孩的脑袋砍了下来……” “啊!” 凌夕惊叫了一声,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倒不是害怕,就是太意外了。她甚至怀疑傅锦玉是不是故意讲这么恐怖的故事来吓她。 傅锦玉安抚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凌夕,“在把小女孩杀死以后,继母清醒了过来,她把小女孩的头颅放回原位,还把一个苹果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叫自己亲生女儿玛利亚去向姐姐叫苹果。懵懂无知的玛利亚果然跑过去摇晃了一下姐姐,下一秒女孩的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 凌夕伸出一只手捂住傅锦玉的嘴,一双眼睛在珠光的映照下,显得黑凉凉的,“你再讲下去,我就真睡不着了。” 傅锦玉笑了笑,把凌夕的手拿了下来,在手心落下一个轻吻,“好,我不说了。” 凌夕仿佛手心被烫了一下,嗖地缩了回去,把被子拉高,“我要睡了。” 傅锦玉轻笑了一声,“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上,凌夕还未醒来,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凌夕艰难地睁开眼,就听到傅锦玉的声音,“凌夕,醒醒,出事了,基诺不见了。” 这一句话让凌夕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腾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傅锦玉道:“现在还不太清楚,家里乱成一团,快下去看看。” “好,”凌夕连忙起床,披上晨衣就下了楼。 楼下,女主人赛西莉正在责问盖尔为什么不看好孩子。 女佣盖尔哭得稀里哗啦,“我几天没睡好,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就,就那么稍微眯了那么一小会儿,没想到基诺就不见了。我以为是您把基诺抱回房间了,就没当回事……” 根据盖尔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话,凌夕总算是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前几日基诺晚上哭闹的厉害,导致女佣盖尔一直没睡好。昨天晚上基诺总算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盖尔也终于熬不住,跟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盖尔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基诺不见了。但她并没有太惊慌,因为女主人赛西莉经常半夜来到婴儿房查看基诺的状态,偶尔会把基诺抱到主人房过夜。 她想着昨天晚上应该也是这种情况,所以醒来后就去做自己的工作。等到赛西莉醒来后,她去问女主人基诺醒了没有。 结果赛西莉说基诺不在她那里。 两人这才发现,基诺竟然不见了! 听到两人的争执声,男主人杰拉德也从卧室走了出来,当得知是最小的儿子失踪,他立刻让大家在别墅里寻找,并且把园丁戴维叫过来问话。 凌夕没有跟着其他人去找基诺,而是留下来听杰拉德和戴维的对话。 杰拉德问道:“你今天早上几点来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戴维回道:“肯特先生,我今天早上6点就已经到了,一直在花园里工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确定花园的大门是完好无损的?” “是的,先生。” 杰拉德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然后又准备亲自去院子查看是否有外人侵入的痕迹。 凌夕想跟着他,但是杰拉德叫她不要出去。 无奈之下,凌夕只能在别墅内寻找线索。她想起一楼餐厅里面有个窗户,昨天经过时看到是开着的。如果外人想要闯进别墅的话,那里是个突破口。 等凌夕走进餐厅时,却发现傅锦玉站在了窗前。 显然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凌夕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快步走了过去。 傅锦玉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发现是凌夕后,神色柔和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有个鞋印,”傅锦玉指了指窗边,“像是一个男人的鞋印,但是码数并不算大。” 凌夕凑过去看了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下,“难道是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的男性?” “有这个可能。” 这会儿,整个别墅的人都被吵醒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找基诺的行动中来。 哪怕是对继母和她的孩子不太喜欢的阿米莉亚和莉娜,也在帮着一起寻找。 凌夕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视线扫过别墅里的所有人。 但以她的观察,这些人脸上着急的表情不像作假。 这时,杰拉德决定骑马去找当地的治安官过来帮忙寻找基诺的下落。 在他离开后,凌夕寻到了盖尔,问道:“婴儿房晚上会锁门吗?” 盖尔没精打采地道:“夫人不允许我晚上锁上婴儿房的门。” 原来如此…… 凌夕又问道:“你昨天晚上真的没听见有人走进婴儿房?” 对于凌夕的不信任,盖尔愤怒道:“卡西小姐,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基诺失踪,我比别墅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忧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抱歉,”凌夕道了歉,然后问道:“我可以进婴儿房看看吗?” 盖尔点头,“当然。” 凌夕走进婴儿房,四周观察了一番,然后走到婴儿房前,发现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于是问道:“盖尔,这是你收拾的吗?” 盖尔摇头,“不是。” 这就奇怪了…… 作者有话说: 童话故事改编自《格林童话》里的《杜松树》,是很血腥的一个故事。 第68章 肯特家族(五) 难道说带走基诺的人还收拾了床铺? 凌夕百思不得其解, 又问盖尔:“婴儿房里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盖尔想了想,道:“有一个小毯子不见了。” 那个小毯子平时就是给基诺用的,它现在不见了, 说明那人抱走基诺时可能是用毯子包着。 凌夕沉思了片刻,整理了一下已知的线索。 假设偷走基诺的人是从外面闯入的, 那么他必须想办法跨越院墙。 而正如凌夕所见, 男主人杰拉德找人修建的院墙十分高大,而且每天晚上都会锁上, 所以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如果偷走基诺的人来自别墅内部……这个猜测,让凌夕手臂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 在别墅内寻找基诺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厅, 看几人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是一无所获。 肯特家族所有人,包括女佣脸色都很难看, 众人都在等杰拉德回来。 其实凌夕很清楚那个一岁多的小家伙很可能是已经被人谋害,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她总是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 凌夕偷偷看向傅锦玉的方向, 却见她并没有注意自己, 而是在观察在场的其他人。 看来, 她和自己一样, 也是怀疑是别墅内的人干的。 过了一会儿, 院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随即几个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杰拉德和当地的治安官本森。 本森蓄着短须,身材精悍,一双眼眸十分锐利, 他刚才从杰拉德口中大致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于是, 他看向盖尔, 让她把昨天晚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盖尔不敢怠慢,回想了片刻后,说道:“晚上八点,基诺少爷睡了,而且睡的很沉。我整理了一下婴儿房的杂物,在婴儿床旁守到了十二点左右,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五点我醒了,发现婴儿床收拾得整整齐齐,基诺少爷不在。我以为他昨晚被夫人带走了,也不敢打扰主人休息,就一直等到夫人起床,询问了夫人后才知道基诺少爷不见了。” 这番说辞凌夕之前已经听过一遍,盖尔除了增加了一些细节外,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情绪还算稳定,也不像做贼心虚的模样。 治安官本森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杰拉德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确认昨天晚上所有门窗都锁好了吗?” 杰拉德想了一下道:“厨房的窗户我忘记了检查。” “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你检查完所有门窗是几点?” “正好是十一点,我听到了大厅的钟声。” 这个时间女佣盖尔还没有睡着,基诺也还在婴儿房。 治安官又依次询问了其他人晚上做了什么,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首先是男主人杰拉德和夫人赛西莉,他们的主人房就在婴儿房对面,但两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比如脚步声或者婴儿的啼哭声。 接着是几个孩子,凌夕自不必说,她昨天晚上听完了傅锦玉的恐怖童话,就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艾米莉亚说她因为西奥多的病情心力交瘁,很早就在客房睡下了,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至于她的丈夫罗德,本来晚上是要留宿的,但是突然想起一个工作没有做完,又连夜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莉娜和艾琳也都说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两个女孩年纪都不大,脸上有有些不安,治安官本森也没有多询问。 到了女佣这边,除了盖尔,还剩下傅锦玉、厨娘西蒙和女佣莎拉。 住在一楼的厨娘西蒙说:“我听到看门狗叫了两声,但是很快就不叫了。” 治安官本森询问她是几点听到的。 但是西蒙说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并不知道是几点。而且那条大黑狗十分敏感,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大声嚎叫,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女佣莎拉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看了一眼傅锦玉,神色犹豫着道:“米娅昨天晚上没有回来睡觉。” 米娅是傅锦玉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 治安官本森立刻询问傅锦玉昨晚去了哪里。 傅锦玉沉着道:“卡西小姐说这几天晚上做噩梦,所以叫我去陪她。” 凌夕连忙作证道:“是的,是我叫米娅昨天晚上陪我睡的。” 治安官看向凌夕问道:“她整夜都在你房间里吗?” 凌夕笃定道:“是的。” 最后被询问的是园丁戴维和他的助手巴里。 戴维道:“我今天早上6点来上班,大门锁的好好的。我打开门后就一直在花园里工作,直到肯特先生找到我。” 巴里道:“我是七点到的,来了才听说基诺少爷失踪的事。” 治安官询问道:“你们两人有别墅钥匙吗?” 戴维道:“治安官大人,我只有院门的钥匙,没有别墅的钥匙。” 至于巴里,他没有任何一条钥匙。 戴维来的时候,别墅里的女佣们已经起床,也都说他并未进入别墅。 把所有人的证词都记录下来后,治安官去了厨房,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窗户,同样发现了那个脚印。 杰拉德气愤道:“我就知道那些人为了报复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凌夕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或许是仇家之类的。 治安官本森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道:“别急,我这就叫人在附近寻找。只是,即便贼人能通过这个窗户进入别墅,他又怎么跨越的高墙?” 是啊,这个问题仍然解释不了。 杰拉德猜测道:“或许那人白天趁着大家不注意溜了进来,藏在了别墅的某处,晚上又出来偷走了基诺。” 毕竟白天院门一直是开着的,而且很少有人一直盯着。 治安官摇了摇头,“就算他能进来,他又是怎么离开的?” 杰拉德道:“也许他是早上趁乱离开的也说不定。” 那此人的心理素质得有多高? 白天悄悄地潜伏在别墅内不让任何人发现,晚上掳走基诺后,还要在别墅内一直等到天亮,再找机会离开…… 而基诺是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不可能这么听话地不发出任何声音,除非……除非他的带走的是尸体。 可是,如果他的目的是杀死基诺,又为什么要费力气带走他的尸体?这也说不通。 过了一会儿,治安官本森带来的几个警员无功而返,他们寻找了方圆几里的地方,但是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肯特家族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女主人赛西莉竟是哭晕了过去。 大家连忙把她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却被医生告知,赛西莉怀孕了。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杰拉德悲喜交加,一时间心神不宁。 凌夕终于有机会凑到傅锦玉身边,问道:“你觉得是外人干的,还是别墅里的人干的?” 傅锦玉道:“别墅里的人。” “我也这么认为。” 就像之前所说,外人进入别墅作案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算他非常顺利地潜入了别墅,又怎么知道女佣盖尔恰好昨天晚上睡死了? 相比于外人的提前谋划作案,凌夕觉得别墅里的某个人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厨房打开的窗户以及上面的脚印,都是凶手为了迷惑众人而故意布置出来的。 但是……带走基诺的人到底会是谁? 凌夕想了一下,几个女佣不太像凶手。 尤其是盖尔,对于她来说,基诺出事她要负主要责任,她没必要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做出这种事。至于其他两个女佣,似乎也没有动机。 那难道是肯特家族里的某个人? 他们和基诺可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谁这么狠心? 凌夕深吸一口气,回想刚才几人的表现。 首先排除杰拉德和赛西莉,做为基诺的亲生父母,他们下手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他几个孩子了。 那么,除了才6岁的艾琳,凶手只可能是阿米莉亚和莉娜其中一人。 凌夕想到这里,朝着阿米莉亚和莉娜两人看去。 只见阿米莉亚抱着西奥多,一脸的冷漠;而莉娜蹙着眉,脸色也不太好看。 凌夕分辨不出两人谁更像凶手,只是现在基诺还没找到,更没有证据指向两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警员们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治安官本森提了个建议:“有一位伦敦非常出名的大侦探正在我家作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他过来帮忙破案。” 杰拉德当然不会拒绝,当即道:“麻烦你了,我亲爱的挚友。” 凌夕看到这位大侦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侦探小说。同样是瘦高的身型和鹰钩鼻子,只是气质不如小说里的大侦探那么富有艺术气息,而是十分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吓人。 经过治安官介绍,众人得知这位大侦探叫做兰斯洛特,曾经在伦敦破获过许多要案,深受当地警署的信任。他本是受治安官本森的邀请过来度假,不想接受任何案件。但是在治安官的请求之下,还是过来了。 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位大侦探也同样认为外人潜入作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他的言论却引起了杰拉德的不满,他坚信家里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他的仇家干的。 对于杰拉德的言论,兰斯洛特不置可否,在依次询问了所有人后,他问了所有人房间的位置,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番,把本子放回了风衣口袋。 第69章 肯特家族(六) 看着这位大侦探的做派, 凌夕觉得他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如果是这位大侦探最后把案子破了的话,算不算她们完成任务? 就在杰拉德向治安官和大侦探讲述自己得罪的人里面,谁是最可能报复他的时候, 突然得知有一个鞋匠来访。 这位鞋匠是一脸惊恐地跑进来的,边跑还边嚷嚷着:“找到了, 我找到了!” 杰拉德不悦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提姆,你来干什么?” 有些一头棕色卷发的鞋匠喘着气道:“肯特先生, 我,我找到了……他死了, 被人杀死了!” 他的话语无伦次, 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大侦探兰斯洛特却一把抓住了他, 问道:“你说谁被杀死了?” “一个婴儿, ”鞋匠颤着声音道:“他在离这里几百米外的深坑里。” 现场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唯有凌夕和傅锦玉互相对视了一眼:果然。 根据鞋匠提姆所述,大早上肯特别墅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引来了附近住户们的注意。 尤其是警员们四处搜寻的时候, 鞋匠询问他们在找什么。当得知是肯特家的小儿子失踪以后, 包括鞋匠在内的几个男人自发地也开始帮忙找了起来。 看来, 肯特家族也没有那么不受当地人的待见, 凌夕心想。 没想到, “正规军”们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倒是让鞋匠他们找到了。 在肯特家别墅附近的一个深坑里,鞋匠发现了一个白色的毯子。 他爬下去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孩子的尸体! 鞋匠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爬上来后就往肯特家跑了过来。 杰拉德当即决定前往鞋匠所说的地点, 治安官和侦探都跟着一起, 其他人继续在别墅内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几人回来了,还带着基诺的尸体。 杰拉德虽然脸色发青,却叫几个女孩子都回房间去。 凌夕很不情愿,但她不能崩了人设,只能回自己的房间。但是临走时,她以害怕为名,把傅锦玉拉上一起。 等关上房门,凌夕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现在确定一定是别墅里的人干的!” 傅锦玉含笑看着凌夕,“说说看。” 凌夕说起了自己的分析,“我有两个理由。你还记得那条大黑狗吧?” 傅锦玉点头,“记得。” “女佣西蒙说她只听到看门狗叫了两声,然后就不叫了。是因为它认出了凶手。而只有别墅里的人,能让一只看门犬这么快放下戒备。第二个理由是发现基诺尸体的位置。只有别墅里的人为了尽快返回别墅不被人发现,才会把尸体扔到这么近的位置。” 如果真的不想让人发现,完全可以把基诺的尸体带到更远的位置,甚至用更隐蔽的方法处理。 而如鞋匠所说,凶手只是把尸体扔到了一个坑里,没有做任何掩饰,这无疑增加了尸体被发现的风险。 傅锦玉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凌夕继续道:“在别墅里的所有人中,我最怀疑两个人,阿米莉亚和莉娜。而两人里,我更怀疑阿米莉亚。” “为什么?”傅锦玉问道。 凌夕道:“白天阿米莉亚因为自己的房间被改成了基诺的婴儿房发了很大的脾气,而且她十分厌恶赛西莉,所以很可能出于报复的心里做出这种事。另外,我还有一个猜测……” 傅锦玉见凌夕有些迟疑,问道:“什么猜测?” “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任务里说西奥多也会死。所以,我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阿米莉亚杀死了基诺,然后赛西莉或者其他人为了报复阿米莉亚,所以把西奥多杀了?” 傅锦玉都不得不说凌夕这个脑洞开的确实有点大,但也算是合理。 “只是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猜对了,系统也不会判定任务通过。” “那倒是……”凌夕想了想,这个时代别说监控了,连电灯都没推广,还真是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找到证据。 “别急,不是还有那位大侦探吗?我们看看他是怎么破案的……” 傅锦玉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凌夕蹙了下眉,“会是谁?” 傅锦玉摇了摇头,“我去开门。” 凌夕点点头,退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傅锦玉走到门前,问了一声,“是谁?” “米娅,是我。” 声音是肯特家的三小姐莉娜。 傅锦玉打开门,微微躬身道:“莉娜小姐。” 莉娜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问道:“卡西呢?” “卡西小姐因为受到了惊吓,我刚刚在陪她聊天。”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和她聊聊,你方便出去一下吗?” 傅锦玉做为女佣,按照人设她不能拒绝莉娜的要求。 凌夕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扬声道:“米娅,你先出去吧,我和莉娜聊一会儿。” “好的,卡西小姐。” 听到凌夕的话,傅锦玉没有再犹豫,离开了房间。 “她倒是听你的话,”莉娜径直走到床边,俯视着凌夕道:“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凌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你和米娅关系不好吗?” 莉娜绕过这个话题,突然道:“你这两天变化了很多。” 凌夕表情不变,“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凌夕指的是医院那会儿,莉娜说她胆子变大了。 然而莉娜的下一句话,却吓了凌夕一跳,“是不是你杀了基诺?!” 凌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莉娜弯腰把脸凑到凌夕眼前,似乎想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是你杀死了基诺吗?” 凌夕立刻反驳,“当然不是!” 莉娜盯着凌夕看了一会儿,才冷声道:“杀死基诺的凶手现在就在这栋别墅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那位来自伦敦的大侦探一定会把你抓到法庭审判。” “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但是你呢?”凌夕毫不客气地质问了回去,“就像你说的,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你也可能是杀死基诺的凶手。” 莉娜抱臂道:“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去法国读书,杀死基诺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报复赛西莉?” 莉娜瞪了凌夕一眼,“要是说恨赛西莉,你应该比我更恨吧?是她让你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凌夕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原主和赛西莉还有这么一段冲突。 她试探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才几个月你就忘记了安东尼了吗?我听说他还在等你……也说不定他会为了你报复赛西莉,然后把基诺杀死。” 虽然凌夕不知道莉娜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对方的这副表现,似乎非常想要查出凶手是谁。 这反而给她洗清了一部分嫌疑。 就当凌夕思索时,房门再辞被敲响。 凌夕对着门喊了一声,“谁?” “卡西小姐,是我,莎拉。肯特先生叫我们所有人去大厅。” 凌夕闻言表情一顿,回道:“好的,我们马上去。” 等到所有人聚集到大厅,杰拉德指着地上一件胸衣问道:“这是你们谁的?” 那是一件白色棉布紧身胸衣,胸部及臀部两侧均有三角形的衬垫,后背中央用带子穿过圆形的骨圈系住。最让人吃惊的是,那件胸衣上明显沾染了一些血迹。 刚开始,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件胸衣是自己的,直到莎拉突然开口道:“这件胸衣好像是卡西小姐的。” 凌夕一愣。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把目光看向了凌夕。 凌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件胸衣是不是原主的。 于是,凌夕被单独留了下来。 面对原主的父亲杰拉德,治安官本森以及大侦探兰斯洛特,凌夕很快冷静下来。 就知道这个副本没有那么简单,原来“杀机”是在这里等着她。 要知道,19世纪的英国,司法处于一种混沌期。若是被法官认定是她杀了人,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所以,凌夕想要不被稀里糊涂地判处死刑,就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无罪。 “卡西小姐,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胸衣为什么会和基诺的尸体一起出现在那个深坑吗?” 治安官本森严肃着一张脸对凌夕问道。 “治安官大人,对此我并不知情,”凌夕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直视着他回道。 “那么,可以讲述一下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吗?” “可以,”凌夕点头,“我在餐厅吃完晚餐后七点左右回到了房间,晚上十点米娅来我房间找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告知基诺失踪了。” “整个晚上你都没有离开房间?” “是的。” “米娅呢?” “她也没有。” 这时,大侦探兰斯洛特突然开口道:“你们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吗?” 凌夕点头,“是的。因为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所以叫她来陪我睡。” “如果她半夜起来的话,你会发现吗?” “会的,因为我睡觉比较轻。” 凌夕尽量用比较笃定的语气来打消自己和傅锦玉的嫌疑。 大侦探又继续问道:“你的衣物一般是由谁来清洗。” 凌夕回想了一下昨天早上,回道:“是家里的女佣莎拉。” “好的,卡西小姐,你可以走了。” 等到凌夕离开后,杰拉德最先说道:“不可能是卡西做的,她向来胆子最小。” 治安官本森却笑着道:“看她刚才的表现,并不像胆子小的。” 是的,面对这种指控,凌夕的表现确实可以称得上“淡定”。 “兰斯洛特,你怎么看?” 这位大侦探没有回答,他又拿出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嘴里念叨着什么。 见他这样,治安官已经见怪不怪,他扭头对杰拉德道:“兰斯洛特经常这样,只要他陷入了思考,雷声都无法叫醒他。” 杰拉德点了下头,表示理解,但眼里带着一抹郁色。 治安官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这位老朋友正处于悲痛之中。 过了一会儿,兰斯洛特终于停了下来,对两人道:“卡西小姐不是凶手,我想再见一个人。” “谁?”治安官问道。 “那个女佣,莎拉。” …… 另一边,凌夕回到房间没多久,傅锦玉就找了过来,询问她刚才都被问了什么。 凌夕描述了一遍后,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怀疑我。” 傅锦玉道:“除非那名大侦探是浪得虚名,否则不该怀疑你。只有凶手才这么急切地想要找替罪羊,所以一定凶手偷走了原主的胸衣,然后栽赃嫁祸给你。” 凌夕点头,“所以谁偷走了我的胸衣,谁就是凶手。” “那我们就从胸衣开始调查。” “正合我意。” 同样想从胸衣开始调查起的,还有大侦探兰斯洛特。 他正在询问女佣莎拉,“每天都是由你来负责所有人的衣物清洗吗?” 莎拉有些紧张,但是眼前的侦探语气非常温和,让她放松了一些,“是的,先生。”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昨天有没有清洗过卡西小姐的那件胸衣?” 莎拉道:“没有,但是那件胸衣前几天不见了。” “你是说,胸衣丢了?” “是的,我三天前把清洗干净的衣物送给几位小姐,结果最后发现少了一件胸衣,正是卡西小姐的。我原本以为是自己混在了其他衣物里,但是几位小姐和夫人都说没有看见。” “好的,非常感谢你。” 第70章 肯特家族(七) “卡西小姐, 可能要麻烦你到我们警局走一趟了,”治安官本森对凌夕说道。 凌夕还未回答,就听肯特家族的男主人杰拉德当即道:“我亲爱的挚友,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卡西不可能是杀害基诺的凶手 ,她是那么的胆小和善良, 不可能犯下如此残忍的罪行。” 听到他的话, 凌夕突然觉得原主这个父亲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最起码在这种时候还会出言维护她。 却见治安官本森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 那件胸衣就是最好的证据。基诺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腹部致死。这意味着凶手在行凶时衣服上会沾染大量的血迹。那件胸衣上恰好有血迹,这是不容抵赖的证据。” 这话让杰拉德哑口无言。 凌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些怀疑这位治安官的能力。 不过, 她此时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临走时她凌夕看到了傅锦玉焦急的神色, 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示意傅锦玉不必担心。 到了警局以后, 凌夕被治安官本森和大侦探兰斯洛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还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和一些点心。 这完全不像是对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态度。 凌夕狐疑地望着两人, 道:“两位先生,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大侦探兰斯洛特笑了一下道:“卡西小姐, 正如你所见, 我们并不认为你是杀死一个年幼孩子的残忍杀手。” 凌夕松了口气, 然后问道:“兰斯洛特先生,可以问问您是怎么解除我的嫌疑的吗?” “那件胸衣,”兰斯洛特指出, “如果凶手行凶时刚好穿了那件衣服, 那么上面沾染的血迹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而是……” “喷射状的?”凌夕抢答道。 “没错,”兰斯洛特惊奇地看向凌夕,“没想到卡西小姐对这方面也有研究?” “那倒是没有,”凌夕解释道:“我只是看过别人杀鸡。” “那卡西小姐的观察力真是厉害。” 凌夕谦虚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既然您认为我不是凶手,那为什么还把我带回警局?” “因为,只有让凶手觉得安全,他才会露出马脚。” 凌夕懂了。 凶手现在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栽赃成功,放松警惕。这样一来,找证据就更容易一些。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凌夕问道。 兰斯洛特并没有告诉凌夕他的打算,只是道:“卡西小姐,我还有几个疑问希望你可以帮我解答。” “当然可以,”凌夕一口应下。 “你曾经有一个男友,叫做安东尼,对吗?” 凌夕想起莉娜的话,没有否认,“是的,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因为什么分手?” “我父亲不同意。” “他曾经在你家做过花匠?” 凌夕并不知道有关安东尼的信息,所以无法回答,只能反问道:“您一直询问他的事情,是怀疑他和这起案件有关吗?” “我只是在排除一些干扰因素,因为有人告诉我,安东尼对肯特家怀恨在心。” “是莉娜告诉你的?”凌夕问道。 这位大侦探只是笑了笑,“这并不重要。”接着他又问道,“你和你的继母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凌夕道。 “你的姐姐阿米莉亚和妹妹莉娜呢?和夫人相处的怎么样?” 凌夕想了想道:“我姐姐结婚后很少回来,至于莉娜……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凌夕说的是实话。 她完全看不懂莉娜。 有的时候莉娜表现得憎恶赛西莉,有的时候又显得不太在乎。而今天,她跑来质问自己的模样,似乎对基诺的死非常愤怒。 “你知道莉娜曾经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事吗?” 凌夕“啊”了一声,然后很快地收敛了神色,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让这位大侦探不看出端倪。最后决定诚实道:“不知道。我只听她说明年要去法国读书。” “好的,可能要委屈卡西小姐在我们安排的地方暂住几天,先不要回到别墅。” 凌夕答应了下来。 她很想拜托这位侦探给傅锦玉带个平安,但想着这样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最后只能作罢 …… 另一边,傅锦玉在凌夕离开后,心里一直担忧不已。 她担心凌夕在警局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担心治安官会草草结案,把凶手的罪名安在凌夕头上。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莎拉突然开口道:“米娅,你为什么突然对卡西小姐这么上心?” 傅锦玉闻言抬起头,“什么?” 莎拉道:“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她吗?怎么现在表现得好像很担心她?” “我不喜欢卡西小姐?”傅锦玉疑惑地看向莎拉。 “是啊,”莎拉点头,“你以前喜欢安东尼,但是安东尼却只喜欢卡西小姐。后来他因为卡西小姐被撵了出去,你一直怪卡西小姐太不小心了……” 傅锦玉蹙了下眉,又问道:“我喜欢安东尼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傅锦玉刚要缓和了一下表情,就听莎拉又道:“但是,莉娜小姐应该知道,因为她曾经意外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聊天。” 傅锦玉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补充差点一口气闷死,她缓了一下问道:“安东尼有院子的钥匙吗?” “之前应该是有的,但是后来他被撵走时,肯特先生叫他交出来了。” 但是这并不能排除他或许会私自配一把。 本来傅锦玉认为凶手来自肯特家族的可能性最大,但现在看来,这个安东尼也有重大嫌疑。 “安东尼现在去了哪里?”傅锦玉问道。 莎拉耸了下肩,“我怎么知道?你姑妈不是和安东尼家是邻居吗?或许你可以问问你姑妈?” 傅锦玉沉默地点了下头。 由于女主人赛西莉还在住院,所以莎拉不得不前往医院去照顾她。 这让傅锦玉的工作量陡然增加,然而就当她整理今天清洗好的衣物时,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件。 少的那件是莉娜的一件白色睡裙。 傅锦玉反复核对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搞错。 这本来是件小事,或许是莎拉当时记错了,也或许是那件衣服不小心丢了,却不知怎地让傅锦玉有些在意起来。 等到晚上莎拉回来的时候,傅锦玉询问了她那天是否确认自己有收到莉娜的那件白色睡裙。 莎拉纳闷儿道:“有啊,我明明记得莉娜小姐有拿给我。” 傅锦玉问道:“莉娜小姐的睡裙都是同样款式的吗?” “是的,一模一样的,有三件。” “我们去找莉娜小姐,”傅锦玉道。 莎拉点头。 得知两个女佣来找自己询问睡裙的数量,莉娜显得十分意外,不过她很爽快地打开衣柜,里面赫然放着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裙。 傅锦玉观察了一下,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也就是说,除了丢的那件外,莉娜的睡裙都在。 莎拉连忙道歉,“莉娜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今天交给我清洗的睡裙丢了。” “丢了?”莉娜看向两人道:“怎么回事?” 莎拉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莉娜蹙眉道:“难道附近有什么变态专门偷女人的衣物吗?” 莎拉一听莉娜没有指责她的意思,愤愤道:“是啊!卡西小姐的那件胸衣也是几天前就被人偷了。” “你是说今天发现的那件?” “没错,”莎拉用力点头,“我已经告诉治安官先生和侦探先生了,卡西小姐根本不可能昨天晚上穿着那件胸衣,因为它早就丢了。” 莉娜摇摇头,“如果是那件胸衣根本没丢,而是卡西把它藏起来了呢?这样的话,她只要把那件胸衣扔掉,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好在那位鞋匠十分机警,竟然把尸体和胸衣都找到了,才让治安官先生和侦探先生没有错过证据。” 卡西的话似乎也非常符合逻辑,要不是傅锦玉知道凌夕不是凶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说服。 “卡西小姐……应该不,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莎拉磕磕巴巴地说道。 莉娜问向两人,“你们没发现这两天卡西的表现有点奇怪吗?“” “莉娜小姐是指?” “很多地方……以前卡西最讨厌苹果酱,但是昨天早上我竟然看着她把苹果酱涂在了面包上。还有,卡西曾经有一次从马车上跌落下来摔伤了腿,所以后来就不敢再坐马车。可是她昨天去医院的时候,上马车的动作非常俐落,看不出一点害怕……” 莉娜举了很多的例子,多到傅锦玉都没意识到凌夕竟然有这么多地方露了馅。 这也说明,眼前的这位年仅16岁的女孩有着非同一般的观察力。 “要不是她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莉娜最后一句话,是盯着傅锦玉说的。 这让傅锦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哪里也穿了帮。 从莉娜的房间离开后,傅锦玉陷入了思考。当走到窗户前,她恰好看见艾米莉亚正带着西奥多在花园里散步。 西奥多比昨天犯病的时候脸色好看了很多,阿米莉亚正在给他讲着花园里的各种植物,母子俩似乎没有受到基诺死亡的影响。 傅锦玉甚至可以看出阿米莉亚的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想到她对赛西莉这个继母的厌恶,有这个表现似乎也是一件正常事。 莉娜,艾米莉亚,安东尼…… 到底他们三个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傅锦玉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给姑妈写一封信,询问安东尼的下落。 这封信傅锦玉写好后,拜托园丁助手巴里帮自己跑一趟腿,并且嘱咐他一定要把回信带给她。 然而,傅锦玉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等到回信,就等来了大侦探兰斯洛特。 70-74 第71章 肯特家族(八) “请原谅我们的唐突, 关于基诺的案子,我们有些事想要询问你。” 傅锦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卡西小姐呢?” “她有重大杀人嫌疑, 所以我们已经把她关了起来。” 闻言,傅锦玉蹙了下眉, 她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直视这位侦探道:“昨天晚上卡西小姐和我一直在一起,她不可能杀死基诺少爷。” “你能保证她不会趁你熟睡之后去作案吗?”兰斯洛特立刻反问道。 “当然可以, 我睡觉向来比较轻,有一点点声音我都会惊醒。” “但是你的同事莎拉并不这么说, ”兰斯洛特立刻指出傅锦玉在撒谎, “她说你的睡眠一直很好,打雷都不能惊醒你。而且, 她还说你并不喜欢卡西小姐, 卡西小姐也对你有所不满。所以就算卡西小姐因为噩梦想找了个人陪伴, 按理说也不应该是你。” 傅锦玉已经拜托莎拉保密,但没想到她转身便将米娅和卡西的冲突告诉了侦探。 但傅锦玉并没有慌张, 而是淡声道:“那莎拉有没有告诉您, 我和卡西小姐因为什么产生的矛盾?” 兰斯洛特吐出一个人名, “安东尼。” “那您应该清楚, 安东尼已经离开了肯特家。” “是的, 我听说他在一个月前就被撵了出去。” “所以我和卡西小姐不仅没有了矛盾, 还因此有了共同话题。” 傅锦玉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哪怕眼前的大侦探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她也不为所动。 “不过, ”她话锋一转, “安东尼临走时, 曾经威胁过肯特先生,说要报复他。或许您可以去调查一下他。” “我会的,”兰斯洛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阿米莉亚小姐和莉娜小姐怎么样?” 傅锦玉并没有回答,只是道:“我只是个女佣,见识短浅。” 倒不是傅锦玉不想说,而是她来的时间太短,对于肯特家的人都不算太熟悉。如果说错了,反而会引起这位大侦探的怀疑。 “不过,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该不该讲,”傅锦玉适时露出犹豫的表情。 兰斯洛特道:“你尽管讲便好。” “莉娜小姐的睡裙丢了一件。” 听到这话,这位大侦探瞬间来了精神,“哦?怎么回事?” 傅锦玉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有意无意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睡裙偷走了,三条一模一样的睡裙现在只剩下了两件。” “你是说,三条睡裙一模一样?” “是啊。” 得到这条消息的大侦探眼里带了抹兴奋,他立刻站起身,道:“非常感谢你,米娅。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傅锦玉趁着他还没离开,问道:“卡西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兰斯洛特拿着礼帽的手一顿,“你这么确定她不是凶手?” “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吗?”傅锦玉微笑着回道。 “或许吧,再见。” 看着神探离开的背影,傅锦玉轻轻地松了口气。 至少凌夕的小命保住了。 是的,傅锦玉看得出来,兰斯洛特并没有把凌夕当作凶手。否则他刚刚应该详细询问有关凌夕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在了解其他人的情况。 既然他们的目的相同,傅锦玉也不吝啬地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告诉给这位侦探,希望可以让他的破案顺利一点。 …… 另一边,凌夕被警员带到了一间公寓,告诉她需要在这里暂住几天,尽量不要回家。 凌夕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她也赞同那位大侦探的话。 有她这个“凶手”转移注意力,真正的凶手才会露出马脚。 这么一想,凌夕只好安份下来。 这栋公寓的房东是五十多岁的普利玛夫人,她告诉凌夕,除了她,还有一名租客住在这栋公寓里,是一名医生。 凌夕与这位和善的夫人正在一楼聊着天,恰好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穿着一件风衣外套,步履匆匆。 然而,当看清他的脸,凌夕惊讶出声,“沃德医生?” 眼前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天给西奥多看病的主治医师。 沃德医生也认出了凌夕:“卡西小姐?” 对于凌夕那天提出的“过敏理论”,沃德医生十分感兴趣,因而他回去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和病例,终于得到了一些结论。此时看到凌夕,他十分高兴,甚至忘了询问凌夕为何会出现这里。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许多病人出现眼睛发痒、流鼻涕、喉咙沙哑等症状。而那几天都是刚刚下过雨,干燥又多风的天气。而且这些病人还都接触过鲜花,或许这就是你说的‘过敏’。” “花粉确实会导致许多人出现‘花粉热’,”凌夕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花粉热’?这个词真是贴切……”沃德医生沉吟了一下,又问向凌夕,“卡西小姐,你还知道‘过敏’的其他消息吗?” 他的态度十分真诚,让凌夕也不好意思拒绝。 普利玛夫人见状便把两人邀请到了休息室,还贴心地端上来红茶和点心。 直到凌夕把所有还记得的后世医学常识都掏空后,两人的对话才算是告一段落。 凌夕累得嗓子要冒烟了,把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光,提醒道:“沃德医生你刚才是不是有事着急出门?” 沃德医生这才想起自己外出的目的,说起来还与卡西小姐有点关系。 他后知后觉地问道:“卡西小姐,你怎么会在公寓?” 凌夕心道:你才想起来问这茬啊? 但她总不能把实情讲出来,简短道:“家里出了点事,出来暂住几日。” 沃德医生对发生在肯特家的命案并不知情,只以为是寻常事情,于是道:“刚才我接到了一个朋友的信,说他发现了一些事情和西奥多病情有关,所以邀请我过去。” 闻言,凌夕当即来了精神,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基诺的案件她暂时帮不上忙,没想到竟然意外收获西奥多这边的线索,总不算是耽误工夫。 而且警员只是告诫她不要回家,但是并没有禁止她去其他地方。 沃德医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乘坐马车,前往沃德医生的朋友家。 路上,沃德医生告诉凌夕,他的朋友叫做凯尔森,是一名医学检查员。 “医学检查员是什么?”凌夕问道。 “就是针对医院里一些特殊的事件,尤其是存在疑点的病例,进行调查分析。” 凌夕想了一下,就相当于医院内部的调查人员。 西奥多的病情竟然惊动了这位调查员,难道真的存在什么隐情? 马车向前滚动,大概一刻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处住所前。 一名男佣将两人请了进去,并且道:“凯尔森先生正在等您。” 凌夕跟在沃德医生身后走进一间会客室,在一处壁炉前的沙发上,坐着一名青年。 青年有一头棕色的卷发,高挺的鼻子,过分薄的上唇,以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他起身刚要与沃德医生拥抱,就看到了凌夕。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沃德医生给两人介绍道:“这是卡西小姐,西奥多的姨妈。她听说西奥多的病情有了新发现,便想过来一起听听。” 凌夕点头,“我的姐姐阿米莉亚因为西奥多的病情担忧不已,若是能找到治疗的方法,她一定会很开心。” 凯尔森笑了笑,邀请两人坐下。 “卡西小姐,你知道你姐姐阿米莉亚还有过一个女儿吗?” 凌夕愣了一下,“阿米莉亚只有西奥多一个孩子啊!” 在西奥多上次病发时,凌夕曾听阿米莉亚哭着说西奥多是她唯一的孩子。 “很遗憾的是,她确实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只是那个孩子才9个月就不幸地去世了。” 凌夕没想到艾米莉亚曾经有过这么伤痛的经历,而且大女儿去世了不说,小儿子现在也得了这种不定时发作的怪病。 “那个孩子是怎么去世的?”凌夕问道。 虽然向一个陌生人询问有关自己亲人的事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凌夕从昨天的肯特家族其他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也不知道阿米莉亚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的事。 毕竟从阿米莉亚结婚后,就辗转在各个城市。而且,这个时代的通信并不发达,只要她不说,别人也很难得知。 “暂时不太清楚,”凯莱特摇了摇头,“但是我向她曾经就诊过的医院写信询问,得知那个孩子也曾经因为不知名的病症入院多达十几次。” 凌夕又是一怔,“难道两个孩子得的是一样的病?” 甚至凌夕怀疑是不是什么遗传性的疾病,要不然怎么两个孩子的情况如此类似。 “或许吧。” 从凯尔森家离开的时候,凌夕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而且在得知阿米莉亚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去世,她有一种预感,西奥多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系统要她调查的是杀死西奥多的凶手,但现在并没有任何一个嫌弃人指向西奥多的病情。 总不能是医生在抢救过程中故意疏忽,导致西奥多死亡吧? 等等,抢救? 凌夕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细想,马车就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返回到了公寓。 凌夕下了马车,刚抬头,就看见一个拿着长柄雨伞的男人站在门前。 “兰斯洛特先生,”凌夕试探地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露出面容,果然是兰斯洛特。 他朝着凌夕行了个绅士礼,“卡西小姐。” 凌夕问道:“您特意过来,可是案情有进展了?” 兰斯洛特看了眼站在凌夕身后的沃德医生。 凌夕会意,与沃德医生告别,借用了房东普利玛太太的会客室。 “我们调查到,安东尼上个星期就离开了这里,去了伦敦。” 兰斯洛特开门见山地便是这句话。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安东尼的嫌疑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进一步缩小,而肯特别墅内其他人的嫌疑增加。 而兰斯洛特已经将嫌疑锁定在了两个人身上,此时他之所以找上凌夕,就是为了获取这两人的信息。 “你是说,怀疑莉娜和盖尔中的一个是凶手?” “是的,”兰斯洛特之所以怀疑这两人自然不是凭空臆想,而是有一定的根据。 “盖尔与你父亲的关系很密切。” 兰斯洛特说的委婉,但是凌夕却听懂了。 恰好她昨天听傅锦玉提起过,盖尔有一个看起来很名贵的宝石手镯,一看就是他人送的。 难不成,送她的人就是原主的父亲杰拉德? 也是,她现在的继母赛西莉不也是女佣上位? 所以,杰拉德和盖尔有一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盖尔的动机就很大了。 基诺是杰拉德唯一的儿子,在这个时代,只有男性继承人才可以继承家里的大部分财产。也就是说,基诺如果死了,对于有野心想上位的盖尔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在整个案件中,还有谁比盖尔更方便作案? 她所谓的“睡得太熟了什么都没听见”,多么像是一个借口,而且没有任何人能为她证明。 “那么,莉娜呢?兰斯洛特先生,您为什么怀疑她?”凌夕问道。 兰斯洛特解释道:“我们勘察了发现基诺尸体的深坑附近,找到了一大片血迹。可以确认那里是凶手杀死基诺的第一现场。我猜想凶手的身上一定沾染了大量的血迹。所以,他必须将染血的衣服处理掉。而你的胸衣上的血迹并不是喷射上去的,而是擦拭痕迹,所以我推测凶手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嫁祸给你。” 凌夕点头,这个之前兰斯洛特已经说过了。 “我得知,你家中所有主人的衣服都由女佣清洗。如果无缘无故少了一件,一定会引人怀疑。但是,最近却发生了几次衣物失踪的事件。也就是说,凶手只要让自己衣服失踪一件合理化,比如让所有人都相信是小偷偷走了他的衣服,就可以洗脱嫌疑。” 凌夕觉得这个推理很合理,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莉娜的衣服少了?” “是的,她少了一件睡裙。” 第72章 肯特家族(九) 凌夕一开始就把莉娜列为怀疑对象, 只是后来其他证据的出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此时听到兰斯洛特的话,她不禁又回想起莉娜的种种表现。 莉娜虽然多次表示自己不是凶手, 但她的话真的可信吗? 而且,凌夕发现莉娜在警方没找到任何证据前, 就有意无意第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再结合案发现场找到的胸衣, 如果莉娜是凶手的话,就都说得通了。 她是想让自己成为她的替罪羊。 而且, 抛开动机不谈,莉娜也有作案的条件。 她的房间在三楼的最边缘, 不需要路过任何人的门口就能来到二楼的婴儿房。 她也很熟悉肯特家别墅附近的地形, 比如那个深坑的位置。 只是这些都是推测而已,并不算证据。 兰斯洛特的来意也是因为这个。 在凌夕作为凶手被带走以后, 整个肯特家族大部分人, 都认为是他们抓错了人。 以他们平时对卡西的了解, 她性格温顺、胆子小,而且对基诺十分喜爱, 实在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身份父亲的杰拉德甚至差点和好友治安官本森闹翻, 指责他请来的伦敦侦探没有真本事, 只知道胡乱抓人。 对此, 兰斯洛特并不放在心上, 他在默默观察所有人的表现。 这个时候, 莉娜引起了他的注意。 兰斯洛特也找莉娜谈过,这位年仅16岁的女孩对幼弟的死亡非常冷漠,还冷静地询问卡西会不会被判处绞刑。 甚至,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抓错了人的时候, 她却坚定的认为卡西小姐就是杀害基诺的凶手。 “我想, 只有凶手才会这么急切给你定罪。” 凌夕赞同地点了下头。 哪怕莉娜不是凶手,她的表现也让人非常心寒。 “但是法官不会凭借推断定罪。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让凶手不能抵赖的证据。” 凌夕看着这位侦探胸有成竹的模样,询问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兰斯洛特道:“我需要你回去帮助我传递一个消息。” …… 凌夕甚至没有在普利玛夫人的公寓住上一个晚上,就又回到了别墅。 “我就知道你们搞错了,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基诺可是她的亲弟弟!” 杰拉德激动地说道。正如一开始所表现的那样,这位父亲根本不相信凶手出自他的家人。 兰斯洛特朝着凌夕歉意道:“先前是我们冤枉了卡西小姐,希望卡西小姐不要介意。” 凌夕与这位大侦探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当然不会,您也是为了追查凶手,我对您十分敬佩。而且我在警局并没有受到慢待,还要感谢您。” 一番寒暄过后,兰斯洛特又对杰拉德道:“肯特先生,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案件已经有了进展,我想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杰拉德急声道:“只要您能抓住凶手,我愿意支付给您一笔酬劳。” 兰斯洛特并没有推辞,毕竟破案是他的工作。 不过当杰拉德追问线索是什么时,兰斯洛特卖了个关子,只是说要再等等才可以。 由于担心赛西莉知道基诺的死讯后影响肚子里的胎儿,所以杰拉德仍让她在医院修养,没有回家。 但刚刚凌夕被兰斯洛特送回来的动静,惊动了别墅里的其他人。 凌夕抬头看去,就见别墅里的几名女佣,甚至才6岁的艾琳都在看着自己。 凌夕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而傅锦玉自从凌夕一进门,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虽然之前在侦探面前她表现得淡定,但她其实很担心凌夕的安危。 毕竟这是凌夕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离开她的视线,她生怕凌夕突然遇到什么危机,而自己却不在身边保护。 现在见凌夕平安回来,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凌夕也很想和傅锦玉交流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她没忘了兰斯洛特交代的事情,她对原主的父亲杰拉德道:“父亲,我知道侦探先生找到了什么线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确认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果然,杰拉德立刻问道:“什么证据?” “父亲,”凌夕又抬高了一点声音道,“我也是在警局偷听到的,侦探先生和治安官大人说,他已经找到了行凶的凶器。只要调查出凶器是谁的,就可以破案了。” 当然,这个说辞是凌夕和兰斯洛特早就串通好的。 因为兰斯洛特认为凶手不会把凶器和染血的衣物带回别墅。而为了嫁祸给凌夕,他没有把凶器和尸体扔在一起,所以那件凶器一定是被另外处理了。 所以,兰斯洛特的计划就是用假消息吓一吓凶手。 如果凶手得知凶器被找到了,为了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他有可能会到抛弃凶器的地点查看。 这也就是兰斯洛特为了引凶手出来想到的方案。 凌夕也觉得可行,只是很考验她的演技,千万别让凶手看出破绽,否则对方有了警惕后,就更难找到证据了。 所以凌夕说完这句话,就看向别墅的其他人,尤其是嫌疑最大的盖尔和莉娜。 盖尔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并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而莉娜则一直是面无表情,没有变化。 凌夕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再说什么,表示自己有些累了,想要回房间。 杰拉德关心了凌夕几句,然后让她好好休息。 凌夕点点头,上了三楼。 在三楼房间门口,傅锦玉正在等她。 凌夕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然后扑到傅锦玉面前。 傅锦玉把人扶稳,“慢点。” “这裙子可真繁琐,”凌夕抱怨着,然后推开门,把傅锦玉也拉了进去。 等到把门关好,凌夕立刻把今天的遭遇都讲了出来。 在得知她和大侦探兰斯洛特的计划后,傅锦玉也不得不称赞这是一个好办法。 “也不知道凶手有没有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凌夕担忧道。 大侦探拉斯洛特说,凶手一定是一个有胆识过人,而且行动果决的人。 从作案,到弃尸,再到栽赃假货,最后面对调查也没有露出一点马脚,足以证明对方的聪明。 所以,凌夕也没有把握他们能不能骗过对方。 这是一场心理战。 沉不住气的一方就会输。 …… 夜色渐深,月亮升到了中央。 肯特别墅里一片安静,所有房间的灯都熄了。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打开了别墅的大门,然后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看门的大黑狗察觉了来人,正要汪汪大叫,突然听到一声呵斥:“闭嘴!” 闻熟悉的气味,大黑狗蹭了蹭来人,然后又趴回了窝里。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人利落地打开了院子的门,然后一路向北跑去。 他跑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轻盈,就像一名运动健将,在夜色里快速穿梭。 在到达一片灌木丛后,他顺着小路来到一株杜松树下,用随身带的铲子挖了起来。 随着坑越挖越深,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把一件白色的布料从坑里拿了出来,随即只听“哐啷”一声,一个匕首掉落到了地上。 “果然是在骗我,”只听得那人恨恨地说了一句,正要弯腰拾起那柄匕首,突然几道光线出现在了他身后。 “莉娜小姐,”兰斯洛特的声音响起,“感谢你深夜帮我们找到杀死基诺的凶器。” 站在他身后提着灯的凌夕觉得这位大侦探着实是有些幽默天赋。 虽然光线昏暗,凌夕都能看清莉娜脸上的僵硬。 几名警员立刻上前把莉娜手中的白色衣物和地上的匕首收集好,另外几人则是把莉娜团团围住,防止她逃跑。 这种情况下,莉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凌夕,“你竟然联合他们一起骗我。” 凌夕耸了耸肩,无辜道:“是你先嫁祸我的。” 莉娜正要再说什么,身为父亲的杰拉德开了口,“莉娜,你为什么要杀死基诺?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他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眼里满是沉痛。 面对他的指责,莉娜不为所动,她冷哼一声,道:“你趁着母亲重病在床,与女佣偷情,现在又何必来假惺惺地教育我?” 杰拉德表情一僵,“没有这种事。” “有没有这种事你心里清楚,”莉娜用不屑地看着还妄图掩饰的父亲,“要不是你和赛西莉在一起的事情刺激到了母亲,她根本不会这么早就去世。” 莉娜一直没有放下对父亲的仇恨,她曾经想过离开这个家,甚至不惜女扮男装离家出走,但是却又被杰拉德找到,并且强行带了回来。 逃离失败的莉娜,只能把这股恨意压在心底。 而对于卡西这个姐姐,莉娜也是十分厌恶。 莉娜认为卡西应该和她站在一起,但卡西虽然胆小,却与赛西莉和她的孩子相处的都不错。 或许卡西是为了能在家里得到更多的关注和资源,有讨好的成分在。但,这让莉娜觉得卡西背叛了她和已故的母亲,所以也列为了被报复的对象。 “你说过你并不讨厌赛西莉。”凌夕还记得医院里莉娜说过的话。 “我只是想让她尝一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莉娜的语气很冷静,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当年,在杰拉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三姐妹的母亲还在世时,照顾莉娜的女佣正是赛西莉。 赛西莉对莉娜很好,她性格温柔爱笑,让人不自觉地亲近她。 莉娜那时候也把赛西莉当成除了母亲以外,最重要的人。 然而,随着母亲重病,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赛西莉开始掌管家里的一切,父亲也对她宠爱有佳,显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而她可怜的母亲每日缠绵病榻,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如果说,在母亲去世后,我对赛西莉还有一些感情。但是她万不该在提起我的母亲时,用那种轻蔑的口吻。” 莉娜接受不了赛西莉提起她母亲时的语气,她觉得赛西莉非常不尊重她的母亲,所以她才决定要让赛西莉也体会一下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你是有预谋的杀了基诺?”兰斯洛特问道。 “不,”莉娜摇头,“我只是晚上口渴,想去厨房倒一杯水。在路过二楼时,发现婴儿房的灯光还亮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那时女佣盖尔睡得正香,哪怕莉娜走进房间都没能把她吵醒。 一时间邪恶的念头充斥了莉娜的大脑,让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她做完一切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小的基诺已经失去了生命,而她手里还拿着那柄沾血的匕首。 莉娜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处理尸体。 她再次返回别墅,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胸衣。 那件胸衣是卡西的,它根本不是被人偷走,而且因为女佣莎拉弄错了,放到了她的房间。 一开始莉娜是要还给卡西的,但是后来她与卡西吵了一架,索性一直就放在衣柜里。 她灵机一动,这件胸衣恰好可以用来转移警方的视线。 而被她视为“背叛者”的卡西,也可以受到教训。 可谓是一箭双雕 她把胸衣和基诺的尸体扔到了别墅附近的深坑,把自己染血的睡裙和匕首埋在了另一个方向的灌木丛里。 接着她回到了别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二天早上,莎拉来拿需要清洗的衣物时,莉娜把剩下的两件睡裙中的一件给了她。 为了掩饰自己缺少一件睡裙的事实,她趁着警方问讯莎拉,又把那件睡裙偷了回来。 这样在外人看来,她的衣柜里有两件睡裙,那么失踪的就是早上她给莎拉的那件。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偷衣服的小偷,这一切都是莉娜做的。 “我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以当地警局的能力,根本不会看出我的破绽。没想到却碰见了从伦敦过来的大侦探,”莉娜语气自嘲。 “你的确很聪明,”兰斯洛特看着这位16岁的少女问道:“但你真的不会为此而感到愧疚吗?” 他的话让莉娜表情一滞,过了一会儿,莉娜平静道:“神不会原谅我的。” 由于此时时间已经很晚,关于案子更多的细节要等到警方后续再盘问,警员们把莉娜押走,其余人回了别墅。 一路上,凌夕都显得很沉默。 傅锦玉趁着夜色牵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凌夕低低道:“人心真可怕。” 莉娜的狠毒让凌夕不寒而栗,原主父亲杰拉德的滥情和继母赛西莉的刻薄,也让她觉得恶心。 最无辜的就是被杀死的基诺。 傅锦玉道:“莉娜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凌夕点点头,她只是心情有些沉重,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最起码凶手已经找到,也算是给基诺一个交代了。不过,这回多亏了那位大侦探。” 虽然凌夕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不得不说,没有那位大侦探,她们不会如此顺利。 “是啊,”傅锦玉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侦探这个行业,但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那位叫兰斯洛特的侦探沉着冷静,观察力很强,而且破案技巧也非常高超。 “现在我们还剩下一个任务。” 在经历了基诺的案件后,凌夕已经不太想面对另一个孩子的死亡。 这几天虽然和西奥多的接触不多,但是很乖巧可爱。 “系统设定的任务真的不能更改吗?”凌夕问道。 傅锦玉沉默了一下道:“恐怕不行。” 凌夕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有些怀疑我们的寿命是怎么来的了。不会吸了副本里这些人的阳寿吧?” “请宿主不要妄议系统,副本里人物的命运不可更改,与宿主无关。” 凌夕的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它的话否认了凌夕的猜测,并且警告凌夕不要对系统提出质疑。 凌夕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 因为案件的告破,一切又仿佛恢复了正常。 只是肯特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甚至让人有些踹不过气来。 基诺的葬礼举办的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傅锦玉给凌夕打着伞,两人站在杰拉德的身后,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身为母亲的赛西莉没有来,因为她得知真相后哭得直接晕了过去,又被送到了医院,至今还没有回来。 参加完葬礼,凌夕的郁郁了好几天,直到后面才好转了起来。 听说莉娜已经交代了自己的所有罪行,按理说她可能会判绞刑。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城里的居民们得知了案件的情况后,竟然自发地开始为莉娜求情。 他们认为莉娜的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导致悲剧发生的来源,是她的父亲和继母。 凌夕不知道这些求情是否会影响法院的判决,但是这很明显地导致杰拉德和赛西莉在城里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差。 而这一系列变故,让才6岁的艾琳十分不安。 小姑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家里的大人们也都变得古怪,她很听话的不去招惹麻烦,但心里非常害怕。 凌夕也是在花园里发现了偷偷哭泣的艾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忽略了她。 于是,凌夕花了很多时间陪伴艾琳,总算在她脸上又看到了笑容。 而这几天阿米莉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白天出去的时候,把西奥多交给了凌夕照顾。 凌夕治好一手牵着艾琳,一手牵着西奥多,每天陪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耍。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凌夕发现西奥多虽然体质弱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出现健康问题。 刚开始凌夕还担心他怪病发作的时候自己不会抢救怎么办,但是没想到西奥多一直表现的很健康。只是他智力发育迟缓,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没多久,阿米莉亚说她要带西奥多回去了。 也是,她在肯特别墅住了这么久,她的丈夫罗德只在西奥多发病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出现。 阿米莉亚对此只是道:“他工作一直这么忙。” 凌夕觉得阿米莉亚这种丧偶式的婚姻一点也不幸福,但是阿米莉亚却好像已经习惯了。 西奥多非常不愿意离开,抱着凌夕的大腿不肯走。 向来对孩子很温柔的阿米莉亚这回却很强硬地把他抱了起来。 凌夕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家伙心里也很不舍,但是她没有立场拒绝。 “阿米莉亚,”凌夕叫住抱着孩子的阿米莉亚,嘱咐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西奥多,千万别让他出事。” 阿米莉亚以为是基诺的事情让凌夕有此一言,她点点头,对凌夕道:“罗德可能下个月又要换一个城市工作,莉娜的判决下来后,请务必告诉我。” 凌夕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能不能待到那时候,“如果我知道了消息的话。” 在西奥多和阿米莉亚离开后,凌夕不禁陷入了焦虑。 她明知道西奥多可能有危险,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因为情绪过于紧张,让凌夕许久没出现的病症显现了出来。 在一次下楼时,凌夕突然视线变得模糊,无数的彩色马赛克在她眼前飘过,让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而她耳边也时常出现孩子的哭声,尤其是在夜晚,吵得她几乎睡不好觉。 一开始凌夕并没有告诉傅锦玉,但傅锦玉还是很快就察觉了出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傅锦玉都是抱着凌夕入睡。因为她发现这样可以让凌夕暂时不会因为噩梦惊醒。 但凌夕还是肉眼可见地变得憔悴,直到一个不幸的消息传了过来。 西奥多又住院了!而且,现在还在抢救中。 凌夕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傅锦玉,匆忙地坐上马车赶去了医院。 抢救室外,阿米莉亚正在哭泣,她的丈夫罗德抱着她安慰。 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夕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 或许是因为罗德身为丈夫,常年缺席家庭,每次都只会在孩子出事的时候才出现。 凌夕调整好心情,上前询问阿米莉亚西奥多怎么样了。 阿米莉亚哽咽着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呼吸中止。我努力抢救,然后把他送到了医院。” 和上一次发病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凌夕问道:“只有你和西奥多在家吗?” “是啊,”阿米莉亚红着眼眶点头。 凌夕觉得有些疑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沃德先生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带着歉意道:“我很抱歉,抢救失败。” 闻言,阿米莉亚冲了过去抓住了沃德医生的手臂,“怎么可能!我抢救他的时候,他还在呼吸!这不可能!” “缺氧导致他的大脑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我很遗憾,但是我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不仅身为母亲的阿米莉亚不能接受这个噩耗,连凌夕的眼眶都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那个看着她会害羞地笑笑,会用小手握着她手指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吗? 控制了一下情绪,凌夕问沃德医生,“西奥多的死因确定了吗?” 既然西奥多已经死了,她一定要替他找到凶手。 沃德医生看了眼凌夕,摇了摇头。 凌夕心下一沉。 在协助阿米莉亚和罗德处理西奥多的后事时,凌夕突然发现阿米莉亚的手上有几道红痕。 那个角度和深度,很像是被抓伤。 只是阿米莉亚一直在哭,凌夕也没找到机会询问是怎么回事。 等到终于空闲下来,凌夕去了沃德医生的办公室。 沃德医生起身迎接凌夕,然后对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西奥多的事情。你还记得我的朋友凯尔森吗?” “记得,”凌夕当然记得那位医学检查员。 “在西奥多今天被送来抢救之前,他将一份资料送给了我。或许,你可以看看。” 说着,沃德医生把一沓资料递给了凌夕。 凌夕接过资料,一张一张地翻阅。 这些资料其实都是病例,而病例的主人是一名叫“洛兰”的小姑娘。 从厚厚的一沓资料来看,这名小姑娘竟然前后入院多达18次,而且都是因为突然的呼吸中止。 凌夕翻到最后的死亡证明,已经猜出了这个小姑娘是谁,她应该就是阿米莉亚的第一个孩子。 而她的经历几乎就是西奥多的翻版。 “凯尔森花了很多时间,才从不同的医院调出了洛兰的病例,”沃德医生解释了这些病例的来源,“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上面的一句话——入院前,孩子的母亲阿米莉亚已对其进行了抢救。” 是的,几乎每一张病例上都有这句话。 “凯尔森说,包括西奥多在内,每一次孩子发病时,都只有母亲阿米莉亚在场。而且,都是由于呼吸骤停导致的昏厥,这一切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凌夕想起阿米莉亚哭泣的脸,蹙眉问道:“两个孩子都发生同样的症状,有没有可能是遗传性的疾病?” 沃德医生道:“西奥多死亡时,眼底有异常出血。我在他的脸上发现了几道抓痕,看角度应该是他自己抓破的。而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阿米莉亚的手上也有几道抓痕。” 凌夕立刻想了起来,她刚刚也注意到了。 只是,阿米莉亚身为西奥多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要杀死西奥多? 太匪夷所思了。 这一点沃德医生也没有办法解释。 在离开沃德医生的办公室后,凌夕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别墅。 傅锦玉从园丁口中听说凌夕去了医院,见她回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西奥多死了,沃德医生怀疑凶手是阿米莉亚。”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但傅锦玉却并不如凌夕想象的那么震惊,“如果是她做的,那并不意外。” 见凌夕疑惑地看向自己,傅锦玉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心理疾病,叫做‘代理孟乔森综合征’?” 凌夕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傅锦玉解释道:“‘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是指儿童的护理者,持续地带孩子就诊,但是孩子的症状其实是由父母中的一方造成的或者捏造的。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母亲身上,而父亲往往是处于一种缺失的状态。” 这些和阿米莉亚的家庭情况都很吻合。 “那身为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凌夕问道。 “想要获取关注或同情,通常是另一半。” 想到罗德常年忙于工作不回家,而且总是因为调换岗位而不停地搬家,凌夕有些理解了。 只是,阿米莉亚的动机找到了,但想要找到她杀害西奥多和洛兰的证据却并不容易。 毕竟每次西奥多发病时,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场。而每次阿米莉亚都很努力的对孩子进行抢救。 这些都让人无法怀疑她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就当凌夕犯愁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报警作用不大,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提供帮助。” 傅锦玉心领神会,“大侦探兰斯洛特?” “没错!”凌夕用力点头。 比起警方,凌夕相信兰斯洛特会更喜欢接受这样的挑战。 于是,当天下午,凌夕便和傅锦玉一同来到了兰斯洛特的住处。 也是治安官本森在当地用来度假的一处庄园。 兰斯洛特此时正在湖边钓鱼,听到门房通知他卡西小姐来访。他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将人请到了会客室。 “卡西小姐,”兰斯洛特观察了一下凌夕和傅锦玉,询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第73章 肯特家族(十) “是的, 最近发生了一件奇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让您帮忙分析一下。” 凌夕的话让这位大侦探来了兴趣, 他这几天正闲得慌, “什么事?说来看看。” “您应该知道我有个姐姐, 叫做阿米莉亚, ”在兰斯洛特点头后,凌夕继续道:“她有一个儿子, 叫做‘西奥多’,今年3岁半。他得了一种怪病, 会突然发生呼吸中止, 连医生都查不出病因。而今天早上,他因为发病, 意外去世了。” “我非常遗憾, 但是……这应该是医学的范畴, ”兰斯洛特疑惑地说道。 凌夕摇了摇头, “我之所以来找您, 是因为我怀疑他并不是病死, 而是被人谋杀。” 兰斯洛特心中一跳, 想起肯特家刚刚死去的婴儿, 表情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你怀疑是谁杀死了西奥多?” “他的亲生母亲, 阿米莉亚。”  凌夕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发现的疑点都全盘托出。 兰斯洛特沉吟片刻后说道:“听起来虽然可疑,但是却并没有什么证据佐证。” “若非如此, 我也不会来请求您的帮助。” 兰斯洛特道:“这个案子我接了, 卡西小姐, 现在希望和和那位沃森医生聊一下。” 凌夕点头,“好。” 于是,一行三人又来到了医院。 然而他们却扑了个空。 护士告诉凌夕,沃森医生在抢救完西奥多后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医院,至今没有回来。 凌夕有些遗憾,但是转念又想起一个人,医学检查员凯尔森。 在和兰斯洛特讲了凯尔森此人后,大侦探立刻决定道:“我们去找他。” 意外的是,在凯尔森的家里,他们看到了沃森医生。 沃森医生看见凌夕也非常意外,“卡西小姐……” 凌夕解释道:“我对西奥多的死亡原因存疑,所以特意请了大侦探兰斯洛特先生帮忙调查。” 听到兰斯洛特的名字,沃森医生惊喜道:“原来是神探先生!” 兰斯洛特也没料到对方会认出自己,他上下打量了沃森医生片刻后,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是的,”沃森医生连忙点头,“当初要不是您破了贝尔街的连环杀人案,我哥哥恐怕已经被送上了绞刑架了!” “你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同样是医生,长相又有七八分相似,记性向来不错的兰斯洛特一下子就猜到了沃森医生的身份。 叙完旧,话题又扯了回来。 沃森医生对凌夕道:“我也是怀疑西奥多的死因,所以来找凯尔森一起分析。”  凯尔森依旧是不太爱说话的模样,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根本不在意家里突然多了几个人。 沃森医生讪讪道:“他每次陷入思考以后就会变成这样。” 兰斯洛特也有类似的习惯,倒是能理解。 他示意不要打扰凯尔森,换了个房间,然后才问道:“沃森医生,我是受卡西小姐所托来调查此事。关于西奥多的病情,您了解多少?” 沃森医生道:“我是从半个月前第一次接诊西奥多。他被送往医院时,已经在他母亲阿米莉亚的抢救下恢复了呼吸,但是他出现了急性脑硬膜下血肿。” 凌夕不太听得懂这些专业名词,问道:“这是什么病?” “准确来说不是病,而是一种由头部外伤导致的常见症状。而且,西奥多的视网膜也出现了异常出血症状。” 当时沃森医生只以为孩子摔伤了脑袋,并没有太在意。然而,西奥多后来又屡次发病,才让他渐渐产生了疑惑。 “在经过各种排查后,我们依旧无法得到导致西奥多的病因。甚至有一位医生开玩笑说,也许是西奥多自己憋气,把自己憋晕过去了。” 凌夕:“……” 这话说的,她很想让那位医生表演一个怎么把自己憋晕。 呼吸是人类的本能,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把自己憋晕过去的。 兰斯洛特自然也听出了沃森医生是故意在开玩笑,于是他问道:“所以您怀疑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西奥多的病?” 沃森医生说:“我只是一个医生,根据我的判断,我认为西奥多根本没有病。” 这话就有意思了。 西奥多没病,但是却屡次进了医院,这只能说明是有人希望他病。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兰斯洛特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包括凌夕上次得知的线索,比如阿米莉亚和罗德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也夭折了。 两个孩子类似的经历,让这位大侦探也不得不承认,做为母亲的阿米莉亚有着重大的嫌疑。 这时,凯尔森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对着沃森医生大声道:“我找到了!” 沃森医生立刻站了起来,“你找到西奥多的病因了?” “不,”凯尔森摇了摇头,“我找到的线索和医学毫无关系。” 接着他看向兰斯洛特,“或许可以给侦探先生破案带来一些帮助。” 他的话现场几人都有些疑惑,但是随即凯尔森的话让他们明白了。 “我发现,西奥多每次发病虽然间隔的时间都不同,却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每个星期五的下午2点-4点之间。” 凌夕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第一次她目睹西奥多发病恰好就是星期五的下午。 “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吗?”沃森医生茫然道。 凯尔森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西奥多的父亲罗德每天的上班时间吗?”  凌夕懵了一下,想不通这个和西奥多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时,兰斯洛特突然道:“他是在APB公司工作吧?” 凯尔森点头,“没错。”  凌夕诧异道:“您怎么知道?” “调查上个案件的时候,听阿米莉亚提起过一次,就记下了。” 身为一名侦探,兰斯洛特的记忆力远超他人,一些细节他都能牢牢记住。 “如果是APB公司,”兰斯洛特继续道:“我听说他们公司有个传统,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有一个公司活动,类似于酒会。” “没错,”凯尔森继续道:“我询问了几个医院的护士,每次西奥多出事,罗德都会立刻赶到医院。” 综合以上的分析,现场几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凌夕突然想到傅锦玉说的代理孟乔森综合征,然突然毛骨悚然起来。 兰斯洛特沉吟道:“我们可以从罗德身上下手。” 于是,兰斯洛特和凯尔森决定一起去找罗德,凌夕做为一个“淑女”,并不适合一同前往,所以只能回到别墅等消息。 在刚回到家不久,凌夕又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继母赛西莉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她流产了。 做为一家之主的杰拉德·肯特,几天之间家中接连发生的悲剧,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已经发白的头发,现在更是白了一大半。 这或许也是这个男人对婚姻不忠的一种惩罚。 但显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别墅里,一定是遭到了诅咒!我要请牧师过来!” 凌夕对此不想做出评价。  她一直在观察阿米莉亚。 没错,阿米莉亚没有回到她和罗德的家,而是也回到了肯特家的别墅。 她脸上带着沉重的悲伤,看上去并不像作假,但这并不会让凌夕降低对她的怀疑。 于是,她以“散心”为理由,把阿米莉亚叫到了花园里,然后不经意地问起了西奥多去世前的细节。 阿米莉亚和之前的说辞差不多,大概就是发现西奥多的呼吸突然中止后,她就连忙开始急救。她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把西奥多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没想到这次竟然失败了。 凌夕问道:“当时只有你和西奥多在?” “是啊,罗德去工作了,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忙。” “会不会觉得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阿米莉亚愣了一下,然后道:“有时候确实会,但是我也理解他,毕竟他还要赚钱养家。” “那有没有想过出去找一份工作?” “当然想过,但是我们总是搬家,孩子又很小。罗德他说只要我照顾好孩子就行,所以……” 随着对话的继续,阿米莉亚一开始还会帮着罗德说话,但是渐渐地也开始说起了对丈夫的不满。比如罗德经常工作调动,对妻子和孩子完全不在意,感受不到他的爱意等等。 直到凌夕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你们的大女儿呢?她怎么死的?” 阿米莉亚一愣,随即用一种凌夕描述不出来的,但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友善的眼神看了过来,“我只有西奥多一个孩子。”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好似那个孩子从未出现过。 但凌夕并不相信凯尔森的调查结果是假的,毕竟那么多来自医院的病例都证明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但是凌夕莫名地察觉到了一种危险,她道:“我口误了,抱歉。” 这个借口非常拙劣,但艾米莉亚的神情却缓和了下来。 凌夕不再试图从阿米莉亚的口中得到线索,找了个借口回到了房间。 等关上了们,凌夕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发抖,而眼前也花得厉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米莉亚刚才的神情一下子让她想到了郭光宇,这也引发了她的病情。 缓了一会儿,凌夕终于恢复了冷静,恰好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她立刻问道。 “是我,”傅锦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第74章 肯特家族(十一) 凌夕松了口气, 把门打开,然后将傅锦玉拉了进来。 “刚才看到你和阿米莉亚在花园里聊天……” 还没等傅锦玉把来意说完,突然被凌夕撞了满怀。 凌夕的手臂用力抱住傅锦玉的背, 整张脸埋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背,轻声问道。 “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凌夕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她的胆子绝对算不上小, 但当她直面阿米莉亚的恶意时,还是不免引起了心理阴影。 在傅锦玉怀里趴了一会儿, 凌夕总算觉得好多了,开始说起自己和阿米莉亚的聊天内容。 “她那么急切地否定第一个孩子的存在, 是不想让人怀疑西奥多的死有蹊跷?” “毕竟她的目的是想博取他人的关注和同情, 而不是唾骂和疏远。” 傅锦玉拉着凌夕坐下,对她道:“等兰斯洛特先生去罗德那里了解完情况再说, 你离阿米莉亚远一点。” 凌夕点头, “好。” 到了晚餐时间, 凌夕去餐厅的时候,发现阿米莉亚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而阿米莉亚仿佛早上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与凌夕正常地打着招呼。 凌夕迟疑了一下, 但还是在阿米莉亚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到女佣把食物上齐, 凌夕才意识到, 今天只有她们两个吃饭。 “其他人呢?”凌夕问道。 “父亲和赛西莉要送艾琳去她外祖母那边住一段时间。” 这里指的外祖母, 是赛西莉的母亲。 凌夕下意识道:“这么突然?” 阿米莉亚瞥了眼凌夕, 意味不明道:“毕竟这个家里年幼的孩子就只剩下莉娜了。” 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凌夕觉得阿米莉亚的话让自己觉得不太舒服,低下头开始吃饭。 虽然和阿米莉亚单独吃饭让凌夕有些不自在,但厨娘西蒙今天做的晚餐味道好极了。也是凌夕穿到这个副本后, 难得合胃口的一回。 就是那碗汤里的佐料加得有点太多了, 对凌夕来说有点重口。 吃饱喝足后, 凌夕赶紧回到了房间。 她已经和兰斯洛特以及沃德医生约好了明天去交流调查的进展,希望可以抓到阿米莉亚杀害西奥多的证据…… 这么想着想着,凌夕突然觉得一股睡意涌上心头,顿时困得让她睁不开眼。 凌夕觉得奇怪,毕竟她的作息很固定,也不至于刚吃完晚饭就困啊……只是最终她还是没能抵抗住困意,渐渐陷入了沉睡。 到了晚上9点左右,傅锦玉做完了一个女佣所有的工作,来找凌夕时,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凌夕不在房间? 傅锦玉连忙楼上楼下,甚至花园都找了一遍,然而都没有找到凌夕。 她的动作引起了别墅里其他人的注意,阿米莉亚做为目前别墅里唯二的主人,冷着脸询问傅锦玉在干什么。 “卡西小姐不见了,”傅锦玉回道。 “她不是吃完饭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阿米莉亚疑惑地道。 “我刚才去敲门,她一直没有回应。” “这么晚了,你去找她干什么?” 傅锦玉依旧把之前的说辞拿了出来,“卡西小姐不敢一个人入睡,所以都是叫我陪她一起。” “你不过是个女佣,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了,”阿米莉亚打量了傅锦玉一番,意有所指道。 傅锦玉不耐烦和她纠缠,她只想确认凌夕的安全。凌夕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离开,最大的可能就是凌夕还在她的房间里。 于是,她当即对莎拉道:“把工具箱拿来,我去破门!” 莎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好,好的。” 阿米莉亚见状,大声喝道:“不许去!” 傅锦玉与她对视,“我只是想确认卡西小姐的安全。” “我是看着她回房间的,能有什么危险,”阿米莉亚不以为意地道:“等她睡醒就好了。” 傅锦玉没有理会她的话,对莎拉道:“工具箱在哪儿,我自己去拿。” 见自己说的话并没有被这个胆大的女佣放在眼里,阿米莉亚怒道:“我要把你辞退!” 傅锦玉冷声道:“那也得等肯特先生回来再说。” 毕竟这个家的主人是杰拉德·肯特,阿米莉亚做为出嫁的女儿并没有辞退女佣的权利。 顶着阿米莉亚的怒视,傅锦玉拿到工具后,破坏了凌夕的门锁,然后走进了房间。 傅锦玉瞄了眼门口已经烧得只剩下一点尾巴的蜡烛,然后便伸手探向床上的人。 完结+番外 第75章 现实世界(一) 如今, 肯特家族两个孩子因杀人入狱,一个被杀,一个成了植物人, 最后竟然只剩下了年近6岁的小姑娘艾琳。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身为男主人的杰拉德婚内出轨家里的女佣。 凌夕不由得有些唏嘘, 还有点后悔。 “要是我小心一点, 咱们还能多拿点寿命天数。” 说实在的,要不是最后凌夕中毒昏迷, 其实这个副本难度并不大,毕竟有那位大侦探在。 傅锦玉道:“没出事就好。” 虽然傅锦玉没说, 但是凌夕也知道她一定很担心自己, 一脸歉意道:“我以后肯定小心。” “也不能怪你,”傅锦玉拍了拍凌夕的脑袋, “是我们都低估了阿米莉亚。” “阿米莉亚给我下的是什么药?” “一种镇定剂, 少剂量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但是服用过多剂量可麻醉全身,导致昏迷、呼吸抑制等等。” 凌夕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幸好我当时没有因为汤好喝多要一碗, 要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仔细回想一下, 阿米莉亚好像确实全程没有碰那碗汤。 “现在我们的寿命天数有好几年了, 希望系统可以让我们好好喘口气, 下个副本任务不要来的太快。” 傅锦玉附和道:“如果可以自主控制进入副本的时间就更好了。” 虽然副本世界和真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但毕竟还是要耗费一些时间。如果现实世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却突然被拉入副本世界, 岂不是危险? 就在两人话音刚落,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因玩家等级不足, 不能自主挑选进入副本的时间,请玩家继续努力,解锁更多权限。” 凌夕:? “什么等级?玩家也有等级?” 在凌夕发出疑问之后,系统却又沉寂了下去,不再说话。 “怎么总是这么遮遮掩掩的,”凌夕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道。 傅锦玉笑了笑,“不急,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探索。” …… 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正轨。 傅锦玉公司似乎出了一点问题,经常加班,凌夕刚开始会每天去公司陪她,直到原单位的领导找上了她。 “虽然你离职了,但是有个短期项目缺个指导老师,能不能回来帮个忙?” 凌夕正闲得难受,于是问道:“什么项目?” “我们和高校联合的一个科普活动,去学校做个讲座,话题不限,只要是和自然科学有关的就行。” “让我去给高校的学生开讲座?我这资历能行吗?” “你怎么不行?每年能被选中去南极科考的研究员能有几个?话说回来,你休息得应该也差不多了,什么回来上班?” 凌夕抹了把汗,她倒是想回去上班,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啊! 怎么也得等她的等级可以自由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才行。 于是,她打着哈哈,“快了,快了。” 至于讲座的事,凌夕觉得也不是不能接下。反正以她这么多年的冒险经历,有的是可以讲的。 就当是去散散心吧……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到了凌夕去董瑶那里复诊的时间。 傅锦玉本来想陪凌夕一起去,却被凌夕拒绝了,“你不是说公司今天有重要会议?” “推迟一会儿也无妨。” “但是没必要,”凌夕劝道:“我感觉自己的状态不错,而且也好久没有出现那些症状了。” 傅锦玉见她坚持,无奈妥协,“那好吧。” 到了董瑶的心里咨询师,她笑着对凌夕道:“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 “确实不错。” 凌夕本就不是个脆弱的人,而且也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总不能一直受到影响。 “我有个问题,”凌夕主动提出疑问,“一种刺激会不会覆盖另一种刺激造成的影响?” 董瑶闻言来了兴趣,“确实是有这种情况,之前我也曾和你提过‘脱敏性’疗法,但是这么做是有风险的。” “我明白,你可以帮助我吗?” “当然。但是你要对我足够信任,如果我不能全面掌握你的情况,就没有办法替你制定治疗方案。” “你听说过感官剥夺实验吗?” “什么!”董瑶惊呼出声,刷地站了起来,“这不是早就被禁止的实验?怪不得你会……是谁对你做了这种实验?他应该被判刑。” “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吃牢饭了,”凌夕想到副本里的郭光宇,知道他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董瑶听凌夕讲述完自己的经历,敬佩地道:“我难以想象你是怎么从那个实验里坚持下来的,你的意志力很强。” 凌夕笑了笑,“应该说是求生欲吧。” 毕竟她的生命与傅锦玉绑在了一起。即便她可以对自己的生命不在意,也不能拖傅锦玉下水。 “既然如此,我觉得你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做计划,你三天后再来找我。” “麻烦了,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离开了董瑶的工作室,凌夕心里轻松了许多。看了眼时间,她决定回一趟家。 毕竟她已经搬出来一段时间了,总得回去让家人看看放心。 不过,意外的是,家里只有她大哥凌朝在家。 “哥,咱妈呢?”凌夕问道。 “出去逛街了,”凌朝打量了一下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妹妹,“看样子傅锦玉把你照顾得不错。” 凌夕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说是我把自己照顾得不错?” 凌朝“啧”了一声,“你?只会满世界的跑,不知道把自己照顾到哪旮旯了。” 提到这点,凌夕有点心虚。 那些年她确实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地乱跑,而且还经常去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冒险,着实不让家里人省心。 “不过……傅锦玉最近有点奇怪,”凌朝摸了摸下巴,看向妹妹道:“她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凌夕:“???” “她哪儿奇怪了?”凌夕问道。 “最近让了我几个项目。” 凌夕无语,“这点事至于大惊小怪嘛。” 以他们两家的关系,在生意场上互相谦让一些也是常有的事。 凌朝却道:“本来是不至于的,但是傅锦玉的态度很奇怪……” 凌朝形容不出来,但是他总觉得傅锦玉的举动有点补偿的意味。 凌夕听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更是心虚了。 她想她知道傅锦玉想补偿什么了……毕竟拐走了人家的妹妹呢…… 凌夕推了推凌朝,“别想那么多了,给你项目就接着吧。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好?” 凌朝觉得凌夕这样子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想太多,“行吧。” 等到晚上凌夕回了公寓,和傅锦玉提起此事,“我看你还是别让着我哥了,搞得他好像一副撞了鬼的样子。” 傅锦玉却挑了挑眉道:“他反应这么大?” “是啊,”凌夕点头,“还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傅锦玉蓦地笑了,“每天下了班就回家,再没有这么准时的了。” 这话倒是闹了凌夕一个大红脸。 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凌夕能感觉到傅锦玉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也许她是想等一个时机? 凌夕想,要不然自己先表白算了。 不过,表白嘛,总得浪漫一点,不能太随便。 于是,凌夕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唐荔,询问她知不知道什么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 唐荔惊讶道:“你背着我和别人谈恋爱了?” 凌夕翻白眼,“什么叫背着你,这不是告诉你了。少废话,你要是不知道,我就去问别人了。” “知道,知道,知道,”唐荔怕凌夕挂断电话,立即道:“我知道最近开了一个主题餐厅,环境不错,听说很适合约会。” 凌夕闻言详细问了那家餐厅的位置,然后不理会唐荔追根究底的询问,只告诉她等到成了以后再通知她。 第二天,凌夕就去那家餐厅实地查看,确实如唐荔所言餐厅的环境不错,而且餐厅经理还同意按照她的要求布置。 只是到了约定时间的时候,经理却一脸抱歉地告诉凌夕,“不好意思,凌小姐,那一天已经被人预定了,而且是包场。” 凌夕顿时有点失落,因为她选的是她和傅锦玉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非常有纪念意义。 她提出想用三倍的价格请对方让给自己,但经理询问后告诉凌夕,对方不同意。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另选地点。 只是凌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傅锦玉又因为一个项目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使得表白的事不得不搁浅了下来。 又过了几日,到了凌夕去高校开讲座的日子。 她结合自己多年的冒险经历,用风趣幽默的语言,给学生们带来了一场十分生动的演讲。 散场后,有不少学生围着凌夕询问她冒险的一些细节,凌夕正耐心地一一回答,突然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傅锦玉给她发的信息。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凌夕把大学的定位发给傅锦玉,并回道:“讲座刚结束。” 那边傅锦玉很快回道:“我去接你。” “好,我等你。” 等凌夕把手机揣回兜里,有个大胆的学生突然问道:“凌老师,您结婚了吗?” “还没。” “那有男朋友吗?” “没有,”凌夕并不想把自己的私人生活随意的透露出去,但是听到傅锦玉要来找自己心情愉悦,于是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已经有另一半了。” 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却有另一半了? 这个信息量让在场的学生们都愣了一下,凌夕却趁此机会离开会堂,朝着校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车。 凌夕动作俐落地上了车,坐上副驾,看向傅锦玉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里本来就离机场没多远,”傅锦玉等凌夕系好安全带后,缓缓启动车辆,“带你去个地方。” 凌夕好奇道:“去哪儿?” “去吃饭。” 凌夕起初没想太多,但看着熟悉的招牌,她愣住了。 这不是她想预定的那家? 等等,今天的日期……好像也是她想预定的那天? 不会这么巧吧? 傅锦玉发觉凌夕的表情不太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凌夕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个乌龙隐瞒下来。 当两人一同走进餐厅时,等候多时的经理迎了上来。 他看见凌夕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凌夕用眼神制止。 傅锦玉倒是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只是对经理道:“带路吧。” “好的,傅小姐。” 经理心领神会地没有多言,带着两人一路来到餐厅的天台。 这里只摆了一张餐桌,可以俯瞰城市的夜景。周围布置了各种装饰,看起来十分浪漫。 凌夕这回几乎确定了傅锦玉的目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们两个这算心有灵犀吗? 凌夕这么一想,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了。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被喜欢的人放在心上呢? 只是,凌夕没想到傅锦玉这么沉得住气,直到最后的甜点都上来了,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她猜错了? 就当凌夕迟疑时,突然听到一阵琴弦拨动的声音,只见傅锦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吉他,竟是熟练地弹了起来。 傅锦玉轻轻地哼唱,“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骑的单车还有她和她的对谈……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慢慢地回忆,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傅锦玉抬起头,笑着看向凌夕,问道:“凌夕,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慢慢老去吗?” 她看向凌夕的眼神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凌夕笑着走到傅锦玉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虽然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她们余下的时光会一直绑定在一起,甚至能不能活到头发花白,都不能确定。但此时傅锦玉“一起慢慢老去”的邀请,还是让凌夕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快乐。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吗?” “是的,直到我们同时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傅锦玉最后唱的那首歌叫《慢慢喜欢你》,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后面还有一章番外 第76章 番外 提亲 在凌夕和傅锦玉终于在完成一系列的副本任务后, 把寿命天数刷到了二十年。 而系统也如承诺的那般,对她们开放了权限,比如可以自行选择进入下一个副本的时间。 另外, 凌夕还从系统那里证实,她之所以能拿到副本确实是因为文茜, 她也曾经是玩家。 想到文茜的死状, 凌夕问道:“难道每一个玩家的寿命天数耗尽时都会以自杀的形式终结性命吗?” “当然不会,”系统回道:“文茜在死亡时还有2天的寿命天数, 是她自己决定要提前放弃生命的。” 凌夕或许能明白文茜的心态。 玩家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在各个副本里穿梭, 面临生命威胁, 身心疲惫,很容易崩溃。 而她也是在董瑶的帮助下, 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整, 才能保持现在这样一个健康的心里状态。 当然, 最重要的是,她有傅锦玉的陪伴。 系统也道:“我曾经绑定过几个玩家, 很多都是因为心理问题要么在副本里死亡, 要么拒绝再进入副本。也是从你开始, 我才改变了策略, 替你挑选了一个保护者。” 这个保护者就是傅锦玉了。 凌夕好奇问道:“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傅锦玉做我的保护者?” “在你们出车祸时,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你。我想, 她应该也会同意在副本世界你护你周全。” 凌夕不得不说,系统挑人的眼光真是一绝。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算两人的“媒人”了。 而除了进入副本的时间外, 在现实世界里, 凌夕没有回到研究院继续工作, 而是和当地政府合作开了一家野生动物救助中心。 她在郊区租了一个场地,专门收容和救治各种野生动物,痊愈后再将它们放归。 这几天因为有一只受伤的兔狲送了过来,因为病症太过严重,凌夕跟着熬了几个大夜,才将这个“小祖宗”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恰好傅锦玉也有工作要忙,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就当凌夕见兔狲病情稳定,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自家母亲的电话。 关女士的声音非常严肃,叫凌夕立刻回家。 凌夕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洗漱换衣服,匆匆忙忙便叫了车赶回家。 然而,她刚一进门就见傅锦玉坐在沙发上,而她妈、她哥坐在对面。 三个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紧张。 凌夕懵了一下,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傅锦玉第一个发现凌夕,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浑身凌乱,蹙了下眉问道:“又几天没好好休息?” “是啊,”凌夕回应着,下意识地往傅锦玉身边走去,却听自家老妈咳了一声,然后冷声道:“凌夕,坐我旁边。” 凌夕:“……”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你妈妈叫你全名。 凌夕乖巧地走到关女士的身旁坐下,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关女士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问傅锦玉:“我再确认一遍,你今天向我提亲的对象是凌夕?” 凌夕:? 凌夕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傅锦玉。 傅锦玉郑重道:“是的,关姨,我想和凌夕结婚,还请您同意。” 关女士沉默了一下,“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凌夕搬出去和我一起住没多久。” “怪不得小夕要搬出去……”关晴恍然道。 虽然当初搬出去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但是凌夕并没有说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傅锦玉为什么会突然到家里来提亲,但是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尽力争取家人的同意。 “妈,你也知道我这性子,除了傅锦玉还有谁能这么包容我。我俩现在感情挺稳定的,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 听凌夕语气十分自然地谈起结婚的事,关女士又瞪了她一眼,继续问傅锦玉:“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傅锦玉道:“他不知道,我结婚的事和他无关。” 关晴也知道傅家父女俩几乎没什么感情,而且傅锦玉现在自立门户,也不受父亲的约束。 除开性别这个问题,傅锦玉还真的非常适合凌夕。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格互补,虽然中间闹了几年别扭,但现在看着感情不错…… 凌夕也知道关女士纠结,她扯了扯对方的袖子,撒娇道:“妈,你不说可惜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要不然早就定娃娃亲了嘛?现在不用遗憾了,两个女孩子也可以结婚啊!” 关晴叹了口气,“……我是觉得对不起你夏姨。” 傅锦玉这时道:“我母亲只会希望我过得幸福。” 关晴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她暂时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于是道:“结婚的事情先缓一缓,你们俩要先证明在一起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她担心两人不能长久。 傅锦玉没有继续争辩,“好的,关姨。” “还有,”关晴又补充道:“你们俩都给我搬回来住。” 凌夕自由惯了,有点不想回来住,但是被关女士瞪了一眼,不敢吭声了。 等到关女士冷着脸离开,凌朝一脸莫名地道:“妹妹,你厉害啊!” 凌夕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知道坐在对面这位傅总身价多少吗?” 凌夕耸耸肩,“很多吧,我也不清楚。” 她很少去过问傅锦玉的财产情况。 她反问哥哥凌朝,“难道你妹妹我很差?”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凌朝非常公正的说,“也就任性了一点,脾气差了点儿,爱玩儿了点儿……” 凌夕翻了个白眼,却听凌朝继续道:“不管有多少毛病,凌夕都是我们凌家宠大的宝贝,是我凌朝唯一的妹妹,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这番话,显然是说给傅锦玉听的。 傅锦玉立刻回道:“我也不会让凌夕受一点委屈。” “希望吧,”凌朝郑重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即便凌家的能力有限,也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不会有那一天的。” …… “你怎么突然来我家里摊牌,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的?”凌夕拉着傅锦玉回了房间后,就开始“问罪”。 傅锦玉无辜道:“我问了,你还回了我‘好的’。” 凌夕:? “什么时候的事?” 傅锦玉掏出手机给凌夕看聊天记录,“昨天晚上。” 凌夕一看,傅锦玉问她要不要试探一下家里人的反应,她确实回了两个字“好的”。 那时候凌夕一心在生病的兔狲身上,回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而且,她也没反应过来傅锦玉说的“试探”,是直接上门“提亲”啊! “而且,今天也不是我主动来的,是关姨叫我过来的,”傅锦玉又解释道。 凌夕纳闷儿,“我妈怎么会突然叫你来?” 傅锦玉又翻出朋友圈,“你之前发的这条朋友圈忘了屏蔽关姨了。” 凌夕再一看,是上个星期她和傅锦玉一起去拜姻缘庙的时候,求了一对儿手链。她拍了一张两人系手链牵手的照片发了上去。 关女士也是真敏锐,一张照片就发现了不对,把傅锦玉给叫了过来。 “关姨既然已经发现不对,我也不想隐瞒她,就顺势提亲了,”傅锦玉解释完,从背后抱住凌夕,“还气吗?” 算来算去,都是自己干的蠢事,凌夕自然也气不起来。 想想关女士的反应,凌夕道:“其实我妈好像也不是特别反对。” “毕竟她不希望你伤心,”傅锦玉轻轻吻了一下凌夕的耳朵,看着它瞬间染成了红色,勾了勾嘴角道:“你的家人都很爱你,我也是。” 凌夕红着脸转身把头埋进傅锦玉怀里,“我也爱你。” 一吻过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她们会在祝福中走完余生。 作者有话说: 完结!!! 下一篇如果继续开百合的话,会开《我的狗狗女友》,轻松萌宠文,比较可爱的画风,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