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才是真少爷》
2. 第 2 章
第二章
李榆自小便知自己与李家其他人不同。
李诤不允许他称呼“父亲”,夫人不是他母亲,在他被责骂时或冷眼旁观或无视。
夫人所出的二子在当时已记事,亲身经历了公仲馡的恶毒和狠辣,差点失去了母亲和幼弟,对他更是痛恨。
身为外公的大长老在禁地闭关不出,为了避嫌和赎罪,对亲外孙李榆处境从不过问,任由其孤苦伶仃,在门中受尽欺凌。
紫武山中众人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子,李榆其人生来便恶毒,对他更是不闻不问,时常落井下石。
滔天的恨意和恶意从公仲馡转移到李榆身上,他承受了生母作恶的一切后果。
不说是山主之子,便是门中普通长老的后人都是从三岁起便开始执剑,练习紫武山入门剑招。
而他别说执剑,便是有人见到他折了树枝摆弄,都要嘲笑几声,将他赶走。
若不是后来得了些奇遇,李榆现在还是个连炼气期都没有的小废物。
但他与公仲馡不同,生性乐观坚强,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境地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但错了就错了,无论如何公仲馡都生了他,为人子他无法站在讨伐她的立场,甚至在有人侮辱公仲馡时出言维护,这也令他过得更加艰难。
想到此,李榆抬眼看向江望舒,对方转头看向李诤,并不看他。
李榆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任谁对着仇人之子都不会有好脸色,更别说仇人之子身体健康,自己亲子却缠绵病榻,随时能往鬼门关走一趟。
若他身处对方的境地,说不定会弄死他或暗中磋磨他,谁又能指责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呢?而现在只是无视,江望舒已经当得上“良善”二字了。
李诤:“坐吧。”
李榆应声落座。
李诤手指摩挲着宽袖,开口说道:“十方秘境关闭后你随卫东隅出发去红莲岛。“
嗯?食肆客人中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莲花岛主卫琬是唯三的渡劫期大能,当今修真界最接近飞升的人,岛上合体以上的高手不胜其数,这也是紫武山一直被压一头的原因。
卫东隅是红莲岛主的侄子,更是红莲岛定下的下一任红莲岛岛主。紫武山妥协也是应该的。
思及此,李榆老老实实的垂着眼睛,盯着李铮手边的茶杯:“卫东隅此人阴晴不定,于四公子实在不是良人......"
李榆话没说完,猛地抬头,试探地问:“是护送李珏吗?我修为低微,可能派不上大用场。”
李诤眼皮都不抬,端茶喝了口:“不是,只有你自己。”
李榆不解:“山主,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李榆。”李诤放下茶杯,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锋利漠然的眼神直视李榆:“卫东隅上紫武山求娶宗主第三子李榆,我已经答应了!名义上你是李家的人,李家不会亏待你的。”
李榆惊愕万分,噌地站起来,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李诤又道:“珏儿胎中带毒,生来体弱,红莲岛离此地足有万里,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不放心,卫东隅其人残暴肆虐,更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荒唐!卫东隅残暴不是李珏的良人,那李榆呢,我不是您儿子吗?李珏诅咒人家门派死绝,他难道就不会折磨我?“李榆以为自己像无路可退的小兽,龇牙咧嘴,气势冲天,但说出口的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双眼通红,盯着李诤,一字一句的问道:“您就没想过我也会死在红莲岛吗?”
问完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若不是怕落人口实,只怕紫武山中第一个对自己举起屠刀的就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别忘了珏儿这样是因为谁。”李诤无动于衷,漠然、怨恨的眼神盯着李榆,又像透过李榆盯着其他人,警告道:“记住了,我李诤今生只有三个儿子。别像你那愚蠢的生母一样恶毒。”
“那为什么不让你的三个儿子去送死!”
李榆不自觉握紧双拳,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要牺牲他救李珏。
是李珏胆大包天惹出的祸端,凭什么要替李珏赎罪?难道他们不知道卫东隅是什么人吗?难道不知道他去了红莲岛面对的是什么吗?
不不不,李榆有护短的两个哥哥,有修为高深的父母,紫武山是他的后盾,甚至修真界所有与紫武山交好的门派都是他的靠山,谁人不知“锦衣白玉四公子”呢。
李珏去了仍有一线生机,但若是李榆,必死无疑!
因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是公仲馡做的错事,不是无辜的李榆!他愿意为了母亲的过错十六年来处处忍让,受尽欺凌,仍坚持示好,企图有一天能和平共处。
难道他一定要用生命才能偿还生母犯下的错吗?
李榆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大局上分析,道:“卫东隅又不是傻子,他要的是李珏,换我过去只会触怒他,以后莲华岛与紫武山恐怕是水火不容。”
依照传言,卫东隅其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怎会轻易放过?
李诤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惊讶他能想到这些,他一直以为李榆是个草包,却没有解惑的心思,敷衍道:“这些不用你操心。”
李榆勉强牵了牵嘴角,“替人送死,想做个明白鬼也不过分吧。“
李诤眼里露出一丝厌烦,看到李榆就让他想起恶毒的公仲馡,如鲠在喉,恨不得生啖其肉。
还是一旁的江望舒开了口:“我们自有办法,你只跟着卫东隅走便好。”
李榆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单薄的躯体轻轻颤抖。
也对,别人怕卫东隅,紫武山可未必,更别说与李珏交情匪浅的其他宗派天之骄子都齐聚在此,使个眼色便会有人帮他办好。
红莲岛势大,但来的只是个卫东隅,虽然身边的都是高手,但李珏不是他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如果紫武山实在想保下李珏,有一万种方法,而不是用自己去交换。
李榆猜他们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将自己赶出去。
这一刻,他觉得从前待人和善的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
长久的孤立无援让他迅速恢复理智,怒火褪去,他下意识地思考如何才能走出困局。
见李榆久久沉默,李诤终于开口,道:“如果你配合,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
”但我会活在地狱里!“
李诤见不得李榆的忤逆,猛地拍了下桌子呵斥:“少学你生母的阴阳怪气!”
李榆眼里难掩讽刺。
江望舒脸色白了白,低声道:“李榆,无论愿不愿意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听话会让你好过些。”
李榆心里发苦,区区炼气期如何能从大乘手中逃脱?在紫武山上没有谁能违抗山主的意思,就算有也不会为他出头的。
他像困在牢笼里的猎物,牢笼外都是拿着弓箭的猎人,锋利的羽箭随时会扎入他的心脏。
江望舒偏头避开李榆的目光,”只要你听话,珏儿平安,我不会亏待你的。“
”呵。“李榆讽刺地扯了扯嘴,”好,但我有两个条件。“
江望舒:“你说,我可以答应你。”
李榆:“我要十方令。”
江望舒不假思索拿出令牌:”好,这是内境令牌,明天秘境开启卫东隅就要进去了,你和他一起。“
他们知道李榆如今只有炼气期的修为,进到秘境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生怕晚了他反悔。
李榆敛眉:“第二个条件还没想好,我们以一个信物为约定,无论我何时提出你们都不得拒绝。“
江望舒深深看了他一眼,摘下腰间挂着的玉佩:”好,以此玉为证。但你提的条件不能违背道义,也不能伤害我的儿子。“
“放心。”
李榆伸出左手,江望舒伸出右手,二人轻轻碰了下。
冥冥中有道束缚落在二人身上,誓言生效,违誓者将会遭受天雷惩戒。
李诤:“别怨他们,要怨就怨我,这一切都是你娘害的,是你母子欠下的债!“
李榆从未觉得自己与李诤一家如此泾渭分明,他们夫贤妻慈、兄友弟恭,自己像个话本里的反派,不停的破坏这个家,最后被大显神通的主角一脚踢出局了。
他垂下眉,掩住眼里的讽刺和自嘲,没有任何争辩,十六年来第一次没有做足礼仪就转身离开,却在庭院中的台阶上见到了紫武山大弟子李巍然。
李诤的大儿子,李珏的亲大哥,李榆同父异母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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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高清冷,一身紫武山常规的紫衣,腰间佩着象征身份玉珏,更是衬得他器宇轩昂,不愧是修真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李巍然不像李程宣言语羞辱或者使些小手段捉弄他,只会无视他,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自认为已经撕破脸的李榆自是懒得再管什么礼仪,径直从李巍然身边走过去。但却被叫住,他诧异转身,只听到一句风轻云淡的威胁:“别想着逃跑,刑法堂已经加强巡逻,等下会有人送你回去。”
云淡风轻的语气像落入水潭的石子,已经褪去的怒气和难堪如浪潮般袭来。
李榆愤然转身,眼底染上红意,宽袖中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刺入手掌,怒火将浑身血液点燃,质问道:“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只有李珏一个弟弟?”
李巍然无动于衷,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若不是为了你,公仲馡不会铤而走险,伤害我娘,害得我们差点没了娘,珏儿从小体弱。”
冷漠却直白的话语如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将他的怒火浇灭,虽然知道李家人从来当他是透明人,虽然已经习惯紫武山上无数的奚落与捉弄,但十六年来,从来笑面以对、不停示好,没有得到一星半点善意,只有滔天的恶意,他还是忍不住失落。
稚子无辜是假的,李榆生来带罪。
他苍白着脸,步步后退,却脚下一滑,踩中台阶上的石子,骨碌碌的往台阶下滚去,脑袋撞在院中的石凳上,鲜血如注。
伴着一阵阵眩晕,无数的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脑中爆开。
在这些画面中,李榆走马观花地看完了他的一生,他看到公仲馡下毒,在江望舒难产时拖延时间。看到公仲馡在事情败露后,给亲生儿子也下了毒,趁着江望舒病重、人手不足,将两个相同样式的襁褓悄悄交换。
还看到了李榆悲惨的一声,,在紫武山受尽冷眼地长大,李珏得罪卫东隅,李诤逼他嫁到红莲岛,他想逃走,却被刑法堂发现,逼着上了思过崖,天黑路不平,他在思过崖上失足,落入万丈深渊。
李榆落入崖底时还有意识,但是他修为低微,全身筋骨寸断,又时运不济落入熊窝,被黑熊活活撕成碎片。
但可笑的是,在李榆落入崖底的同一天,公仲馡回来了。她说出了当年的旧情,还拿出了灵药解掉李珏身上的毒,此后公仲馡与李诤一家和解,紫武山安抚了卫东隅,令他不再提婚约一事。恢复健康的李珏在紫武山和公仲馡资源的扶持下,修为突飞猛进,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尘埃落定后,没有人提起过李榆,他就像从未存在过。
在公仲馡还是李榆的母亲时,口口声声说着他对不起李珏的李巍然和李程宣对他这个真正的亲弟弟绝口不提,对公仲馡恨之入骨的李诤夫妇,一样对李珏视如己出。
他一直以为这些人对他的冷眼是因为他的血缘和出身。
可是,可是,根本不是啊,他们只是单纯厌恶憎恨李榆这个人!
种种过往在李珏的飞升雷劫劈下之时烟消云散,李榆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大咳不止。
血肉筋骨撕裂的痛苦、生命消逝的恐惧和得知真相后的愤怒碰撞在一起,如不周山炸裂般掀起巨浪。
李榆死死攥着衣襟,指甲刺破布料,深深嵌入掌心中。
李家人、紫武山上下、还有公仲馡,全部把李珏捧在手心,纵然惹出天大的祸事也有人为他筹谋开脱,怕他受到一丁点伤害,而他李榆就活该用性命为他铺路。
李榆丝毫不怀疑这些事情在他前世一定发生过,身体撕裂的疼痛和濒死的绝望是如此清晰,痛得灵魂在颤抖。
“啊!!!”李榆痛呼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真相大白后,所有过错还是由他承担?错的难道不是移情别恋的李诤、善妒的公仲馡和懦弱的江望舒?为什么李珏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他李榆没有欠任何人的,没有人能拿走他命!休想!
不知过了多久,李榆恢复意识的时候李巍然已经离开了。
他不在意,他的牙齿咬住舌尖,让疼痛抵抗脑袋中的眩晕,令自己保持清醒。
手掌撑住石凳,慢慢地爬起来,缓慢而坚定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3. 第 3 章
第三章
前厅到栗园的距离很短,李榆却走了两刻钟。
脑袋中的晕眩感还没褪去,伤口很痛,血往眼眶处蔓延,他攥着衣袖抹了一把脸。
栗园是紫武山做杂活的仆人居所,李榆自小便与仆人同吃同住。
仆人是凡人,但他们会看人脸色。李榆无师长亲友庇护,又得了个宗主‘私生子’的名头,被李家人厌恶,难免会受到些冷眼与欺凌,什么缺衣少吃,冬天出门回来后床铺是湿的,物品失窃等小动作令他烦不胜烦。
推开门,一个黑毛小狗一瘸一拐的迎上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边哼唧边在李榆脚边不停绕圈圈。
李榆蹲下身去抱起它,唤它的名字:“阿夜”。小狗全身皮毛和夜一般黑,所以叫他阿夜。
遇到阿夜的时候,它瘸了腿没人要,狗贩子送到屠户那里准备杀了吃肉,李榆心生恻隐,花了自己在书店抄了一个月书的工钱救下了它,可惜因为缺钱,腿没有治好。
这是李榆在紫武山唯一的朋友。
它似乎闻到了李榆身上的血腥味,在他怀里不停的伸着头,想舔舔他额头上的伤口。
李榆侧头避开,小声说:“我没事。”
他把阿夜放在床上,从怀中拿出贴身藏着的乾坤袋,掏出几颗药丸随意吞下,额头的血渐渐凝住了。
李榆不自觉的摩挲着刚取出来的十方令,
毫无疑问,他想活着。
逃跑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前世他逃跑了,但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最终慌不择路掉下悬崖,死无全尸。
而卫东隅这个人,父不详,母亲是红莲岛主的姐姐卫珂,二人私奔三年后,卫珂独自抱着尚不足月的卫东隅回了红莲岛,而后不过月余便去世了。
听说他曾单枪匹马屠过一个城镇,全城三千七百余口人无一生还,有人将他告到红莲岛,却被驳回。此后他行事乖张、暴虐的名声就传了出来,心狠手辣令人闻风丧胆。
长阳寺祖宏大师曾给他批过命“违天悖理,刑克六亲”。
按照传言,李榆不认为自己能在此人手里活下来。
脑子飞快的转着,他的目光突然停在阿夜舔着的十方令上。他提出要十方令不是真的想进十方内境,毕竟以他炼气初期的修为有进无出。他只是以十方令降低李诤夫妇的戒心,让他们以为自己目光短浅,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他曾听紫武山门人说过,进入内境传送的地点是随机的,只要找到机会进去,未尝不能找到一线生机。
李诤让他明天去找卫东隅,极大可能会在明天将自己交给他,自己区区炼气期,带进秘境就是累赘,卫东隅一定不会带他进去,如何才能避开一众高手进入秘境呢?
李榆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天色大亮。
很快到了秘境开启的时间,李榆将沾了血的衣服换掉,找了个灵宠袋将阿夜放了进去。
准备妥当后,李榆推开房门,往山门方向走去,十方秘境就在紫武山门处。
在踏出栗园时,李榆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了两个人,他回头那二人也不躲避,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李榆认识他们,内门金丹期弟子,想必这就是李巍然派来的人,亲自将他送到卫东隅手上。
李榆不理他们,径直往前走,没多久便来到了紫武山门。
紫武山没有真正意义的''门'',只有两根黑色的铜柱,远远看去高耸入云,威严壮观。
李榆到的时候,秘境入口处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年轻的弟子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切磋打闹,带队的宗门长老则站在一旁叙旧,偶尔吹嘘几句门下新收的有天赋的弟子。
而在朝气蓬勃的少年中,一位安静的白衣少年尤为突出。他只安静地站在一旁,偶尔笑笑点头,却谁也忽略不了。
少年看起来很虚弱,不时用帕子掩在唇边轻咳,腰如弱柳般不盈一握,随着咳嗽轻轻颤动。容貌却是极盛,他很白,是不见天日的白,唇色淡的几乎看不见,一双杏眼生得极好,如清泉灵动、温柔,轻易便能获得陌生人的好感。
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帕子,高兴的叫道:“三哥,这里!”
众人随着少年动作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位蓝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额角有个伤口,却难掩一双桃花眼的风华。
“李珏只有两个哥哥,哪里来的三哥?”有人疑惑。
“笨!李珏人称四公子排行第四,前面肯定有个排行第三的!”同伴嫌弃地出声。
来人正是李榆,白衣少年便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李珏。
李榆本想当没看见,但李珏相较其他人,算是紫武山对他最友善的了。但每次李珏与他说话后,都会大病一场。渐渐地,每次他们接触,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怕李榆害了他,李榆便会尽量离他远些。
与人为善的习惯一时没改过来,李榆抬步顺着李珏的方向走去。
到了跟前,才想起自己与李家人闹翻了,他和李珏其实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此时也不好直接走开,李榆只得冷淡地“嗯”了声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李珏丝毫不在意李榆的冷淡,拉着他的手兴高采烈地说:“三哥,我从父亲那听说你和卫东隅的事情了!”随即又有些懊恼,向李榆抱怨:“早知你们感情好,我就不骂他了,你可要管管他,以后可别再这么孟浪了!”
看起来是天真的弟弟犯错向兄长撒娇卖痴求原谅的兄友弟恭的场面,羡煞旁人。
有弟子开口打趣:“李珏,你和你三哥感情真好,怎么以前不介绍给我们。”
李珏笑着回道:“三哥一直在修炼,好不容易才到炼气期呢,你们可不能祈福他。对了,三哥你和卫东隅是怎么认识的呀?”
周围的弟子听到李榆只有炼气期的修为,眼中对紫武山三公子的热切消散了几分,十六岁才炼气期,修为估计也止步筑基了。
李榆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盯着他,冷笑道:“呵,我和卫东隅的经历你的父母大哥怎么编便是怎么来的,他们可比我清楚得多了。”
李珏虽然对他友善,但远没有到可以在外人面前表演兄弟情深的份上,不过是李诤推他出去当替死鬼,怕李珏心有负担,编出了他和卫东隅两情相悦鬼话罢了。
但李珏如此反常的表现不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私相授受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虽算不得什么,但谁家出了丑事不得扯块布遮一遮,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声谈论?
李珏听完有些委屈,他摇摇李榆的手臂,撒娇道:“三哥,我知道你怪我骂了他,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我以后不会骂他了。”
李榆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学着他的语气:“舍不得我,那你嫁过去呀!”说完便走到一旁,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众人对紫武山突然冒出的三公子都很好奇,悄悄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听到李榆和卫东隅有私情都大吃一惊,听到李珏骂卫东隅的更是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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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知情者向他们解释李珏与卫东隅在集市上的恩怨,当然,在紫武山介入之后,流言变成了“卫东隅对李珏求爱被拒,恼羞成怒,出手伤人,最后和李榆勾搭上了。”
三个人的爱情话本中,弱势的一方总会受到别人的怜惜。
卫东隅名声向来很差,李榆是突然冒出来的,众人自小便与李珏交好,这场感情纠纷胜负已分。
于是便有人仗义执言:“李榆是吧?好大的架子,敢做不敢当啊?四公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哥哥?”
开口的是天机宗弟子禹鸿志。
李珏眼睛红红,要哭不哭,未等李榆开口,便急急维护:“三哥平时对我很好,是我骂了他的心上人,三哥怪我是应该的,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禹鸿志与卫东隅本就不对付,听完更是无名火起,冷冷盯着一旁事不关己的李榆,骂道:“卫东隅的未婚夫是吧?一丘之貉,都不是东西!修为不高,架子倒是大得很,四公子没做错事都道歉了,你还得理不饶人了。”
禹鸿志还想再骂,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竟不知道友对卫某有如此大的成见。”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黑衣青年正缓步走来,手上执着一把扇子,扇面展开,上面画着鲜艳的红莲。
“兄台和在下的恩怨不必牵连他人。”
标志性的红莲一出,众人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红莲岛卫东隅,修真界百年来唯一的二十岁元婴修士。
卫东隅生得极俊美,身材挺拔,剑眉星目,脸色极冷,折扇到了他的手上看不出一丝风流。他的气质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李榆有点意外,传言中恶名昭彰的人看起来竟如此正经。
元婴期的压迫感极强,禹鸿志只是金丹初期,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仍强撑着道:“我说得不对吗?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欺负弟弟,你们二人狼狈为奸,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榆没听清卫东隅说了什么,他正趁人不注意,往秘境入口的阵法移动。辰时了,紫武山长老已经站在传送阵阵眼,准备启动阵法。
李榆不动声色地瞄了下身后跟着的两名金丹期弟子,二人随着卫东隅的出现放松了警惕,只随意地站着看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榆的动作。
随着长老灵力注入,传送阵缓缓启动,禹鸿志叫嚣道:“来呀,不服来比一下。”
李榆心里默念着“三、二、一”,就是现在!李榆抓紧十方令,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时飞身入阵,十方令爆发出一道白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那两名弟子反应过来想追过去,但手上没有十方令,被隔绝在阵法外,一脸郁色。
此时,李诤与江望舒到了,众人纷纷行礼,两名金丹弟子无奈跪下请罪:“宗主,李榆进了十方秘境,我们看守不力,请宗主降罪!”
李诤皱眉,问道:“他是单独进了内境?金丹期以下进了内境必死无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诤没有多说什么。
沉吟片刻后,他看向卫东隅,道:“贤侄,本座定不会食言,秘境已经开启,这是难得的机会,贤侄不要浪费了,我会让人将李榆从秘境中带出来。”
言下之意是,只保证是活着的,至于其他不好说。
卫东隅明白他的意思,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李诤见状,知他是答应了。挥挥手,让长老按照安排将弟子一一送入秘境。
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4. 第 4 章
第四章十方秘境
十方秘境。
李榆的运气很不好,一进秘境就遇到了最难缠的米蝶妖。
他是直接传到蝶妖的巢穴存放蝶蛹的地方,落地时蝶蛹肉浆飞溅喷涌。
但很快,随着蝶后撕心裂肺的愤怒尖叫,成群的米蝶妖朝他飞扑而来。看清蝶后的那瞬间,李榆后退,炼气期弱小的灵力被他使出惊天的气势,他不要命地往巢穴外飞奔。
幸好存放蝶蛹的地方除了蝶后没有其他小妖,给了他时间逃离。
李榆一边跑一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直接绑在脸上,盖住口鼻。
他在《万妖谱》上看过米蝶妖的介绍,知道它们的攻击手段。米蝶妖身体不大,只有筑基修为,翅膀上会使人昏迷的花粉是它们唯一的攻击手段,遮住口鼻可以一定程度下减少蝶妖的花粉攻击。
理论上这种攻击手段单一的妖物是最好对付的,但现在不是一只,是一群,别说李榆只是炼气期,就算是金丹期也顶不住成百上千的筑基期攻击!
他打不过,只能逃跑。他一边跑一边想着万妖谱的记载,米蝶妖记仇,极善追踪气味,要逃脱追踪必须掩盖自身的气息,让蝶妖失去目标,否则蝶妖会一直追着敌人,直到敌人力竭而死。
若此时有人看到李榆,会看到一群蝴蝶追着一个少年,似围着他翩翩起舞。
而李榆心中却在叫苦,他之前不小心吸了几口米蝶的花粉,身体已经有点昏沉,只能边靠着乾坤袋的灵药保持体力,边找水源,希望用水掩盖自身气息,但他运气真的太差了,米蝶喜欢干燥的环境,周围全是荒漠,一滴水都没见到。
他就这样被追了两天,乾坤袋里的丹药差不多见底了,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水流声了!
李榆精神一振,辨清方向后,将剩下的药丸全部塞入口中,一鼓作气朝流水声方向飞奔。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他一次了,是水潭!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闭气跃下水潭。
在水下躲了一刻钟左右,蝶妖振翅的声音消失,他才敢从水下悄悄露头打量周围的环境。还好,周围都没了蝶妖的身影,确实是走了。
他松了口气,抹了把脸,往潭边游去。
李榆趴在岸边石头上大声地喘着气,歇了好一会才儿缓过来,他随意拧了下滴水的衣袖,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办法,他虽然在紫武山藏书阁中看过秘境的介绍,但到底修为太低,又是独自一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这个水潭不是很大,直径约三四丈,四面环山,山非常高,其中一面有一条瀑布飞驰而下。但奇怪的是明明有瀑布从崖上飞驰而下,落到潭中却悄无声息,没有溅起半点浪花,而且水很黑,看不见潭底一星半点。
李榆发现这里很安静,周围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比蝶妖巢穴还危险,他应该尽快离开。
就在他正想离去之时,却听到了水潭入口处有说话声传来,水潭只有一个出口,此时出去必会遇上。
对李榆来说在秘境中遇到人比遇到精怪可怕,精怪可以躲开,人会杀掉他。这里是十方内境,进入的人最低都是金丹期修为。
而这里除了一块石头之外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他望着黑漆漆的潭水,只能苦着脸往水里跳。
李榆刚在水下藏好,便听到岸边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根据脚步的轻重,他听出大概有五个人,只是不知是什么修为。
几人在岸边停住,说话声已经能听得很清楚了。只听得一个声音活泼的女声说道:“师兄,这里水这么黑,应该就是黑蛟潭了。”
一个男子回道:“嗯,这里和师父说的很像,这里很危险,要小心,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我传信给大师兄他们来这里汇合。”男子的声音嘶哑,说起话来有点像公鸭子。
李榆知道黑蛟潭,他在紫武山藏书阁看到过相关记载,黑蛟潭有一条黑蛟妖,黑蛟妖守着一棵十绝灵蕊。十绝灵蕊是一种很罕见的灵植,它的最重要的作用是在炼气期服下可以拓宽灵根。
可别小看这个作用,灵根是天生的,几乎不可能后天生成,而修行又与自身的灵根息息相关。
每个人识海中天生就自带金木火水土五个灵根其中一个或者多个,但内视识海便知道灵根的大小是不一样的,也意味着修炼天赋是不一样的,修真界中将灵根分为五等,五等灵根如发丝大小,这种灵根基本没有修炼的可能,四等灵根如棋子般大小,最多可以修炼到炼气期,以此类推,三等、二等、一等灵根修行天赋更好。而灵根等级是需要由宗门试炼石判断的,内视识海只能做个估算。
而十绝灵蕊是唯一可以改变灵根的灵植,但必须在炼气期服下才有用。
即使如此,十绝灵蕊也有无数人争抢,毕竟自己用不上也可以卖给别人,炼气期吃了说不定就逆天改命了。
岸上的说话声将李榆的思绪拉回。
那最开始出声的女子继续说:“之前这么多人来黑蛟潭都无功而返,别说十绝灵蕊,连黑蛟都没见过,我们真的能找到吗?”
“师父说了,之前是因为灵蕊没成熟,黑蛟在潭底沉睡,按照师父估算,灵蕊会在这几天成熟,黑蛟也会被唤醒。”
男子的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李榆一听便知道是谁——慎博易,李诤的三弟子。
那女子又说:“师傅说黑蛟最多金丹修为,我们几个就能打得过了,就不用麻烦大师兄了吧。”
公鸭嗓男子回道:“四公子的事情大师兄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有他在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李榆心下了然,原来是为了李珏来取灵蕊。
“我们就在潭边驻守等大师兄过来,免得被别人截了胡。灵蕊对四公子太重要了,有了它说不定能真正踏入修行呢。”
“嗯,有道理,师妹将师父给的引龙香点起来,若是黑蛟醒了这个香会提醒我们的。”
后面说话的都是男子,李榆对他们不熟悉,而几人各自行动起来,竟是打算在此驻扎了。
李榆水下已经快三刻钟了,快到极限了,他想着要不要往潭底探探其他出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水里有个活物很活泼,一会戳他屁股,一会戳他腰。
他悄悄地用手掌挡了挡,那东西却越发放肆,戳得更加起劲。
李榆猜应该是鱼之类的,因为撞在手里有点滑溜溜,他摸出藏在怀里的匕首,想赶走那东西,免得动作太大,被岸上的人发现了端倪。
趁着拿东西再扎过来时,李榆抓紧匕首狠狠一刺,中了!他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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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拔出匕首,那东西迅速后退,不见了。
李榆暗暗松了口气,他的脸色憋得通红,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潜上去换个气的时候,身后的水突然搅动起来,水流变得湍急,潭底似乎要翻转过来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潭里的东拍上了岸,与岸上几人面面相觑。
李榆趴在地上,看着戒备状态的几人,尴尬地咳了几声:“咳......,好巧啊。”
慎博易最先反应过来,他收剑入鞘,看出狼狈的李榆问道:“李榆?你怎么在这里?你在水下偷听我们说话?!”
虽然是他先来的,但毕竟是听到人家的计划了,李榆还是有点心虚的,他扯出个笑脸,解释道:“是误会,我被米蝶妖追杀,在水下躲它们呢。”
五人听完不知信不信,但还是谨慎地用灵力探查了周围,没发现米蝶妖的踪迹。
被叫做师妹的女子收回灵力,冷下脸呵斥:“你是偷偷跟着我们,想截胡给四公子的灵蕊吧?”
说完便抽剑刺向李榆,被一旁公鸭嗓的男子拦住,“陈灵师妹,宗主命我等将李榆活着带回去,不能在秘境杀了他,先将他绑起来,一个月后秘境开了将他带出去。”
陈灵闻言只得收了剑,恨恨的瞪了李榆一眼:“听赵师兄的,先放过你了,你休想耍心眼!”
李榆出现后,几人以为湖中动静是他弄出来的,放松了警惕。
赵师兄从乾坤袋里找了一根捆仙绳向李榆走去。
但李榆始终记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甩上岸的,黑漆漆的潭水总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在赵师兄想过来捆他的时候,小小的水潭中突然掀起巨浪,一条黑色巨物冲天而起。
李榆的直觉救了他,浪花溅起的同时,他迅速起身,纵身一跃,跳到潭边三丈远的石头上,而站在潭边躲闪不及的几人直接淋成落汤鸡了。
而他虽然有点想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因为湖底的东西是一条青蛟。那东西长得像蛇,身子约有两个成年男子合抱那样大,这应该就是传闻中潭里的蛟,只是这个蛟与传言不同,是青色的。
青蛟之前应该是盘在潭底的,它露出水面的身体约有二三十丈长,还有三分之一尾巴一圈一圈缠在水底,似乎在守着什么。青色的鳞片覆盖在它长长的身体上,泛着坚硬的冷光,青蛟头上有两个凸起,其中一个凸起上插着一把匕首。
李榆心中一阵后怕,刚刚在水底差点成了青蛟的盘中餐。
看着青蛟“嘶嘶”作响的信子,嘴边滴落的腥臭涎水,李榆心中暗道糟糕:“青蛟生角,要化龙了,修为至少是合体期,今天恐怕要交待在这里了。十绝灵蕊虽然稀有,但这个合体期的蛟怎么会看得上?”
李榆看了看一旁的五人,慎博易是金丹,其他几人泄露出的气息和他差不多,估计也是金丹期。他心中叫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假消息,这可不是区区几个金丹就能对付的。”
而此时,陈灵眼尖的发现了什么,指着潭中青蛟缠着的东西大声说道:“十绝灵蕊,它尾巴缠着的是十绝灵蕊!”
此话一出,青蛟仿佛知道她在觊觎自己的宝物,狰狞的蛟头发动攻击,向陈灵猛冲过去,而李榆就站在陈灵身后不到一丈的距离。
5. 第 5 章
李榆在照顾他的老仆去世后,小小的他呆在没有人的冰冷空旷的屋子里,很孤独。那时他还年幼,紫武山的人对他戒心还没有后来这么重,但也没有人理他,所以他喜欢在紫武山乱逛。
他忘记是怎么进入紫武山藏书阁的,还在里面睡着了。一直到天黑,藏书阁的守门人点灯时,才发现躲在书架角落里睡着的他。
李榆还记得守门人将他叫醒时,他睡得迷迷糊糊,以为那是老仆,伸着手叫:“阿爷,要抱抱。”
守门人定定看了他好久,最后还是将他抱了过去。
他记得那个怀抱有点暖,在清醒之后,他从守门人怀里下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行礼。
也许是伸手求抱的他太可怜了,守门人心生恻隐,在他又一次不想待在房间里却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了他,还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教他识字。
渐渐地,他经常往藏书阁跑。守门人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哪位长老的弟子,他想守门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就在守门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除了藏书阁三楼没去过,他几乎将藏书阁的书都看完了。
万妖谱、百魔录、灵植之类的书他倒背如流。
但那有什么用呢?在铺天盖地的恶蛟气息中,他那点微弱的灵力几乎可以忽略,他的脑中闪过曾在藏书阁中看过的千万本藏书,但没有任何一本书可以告诉他怎么能以炼气期的修为跨几个等级从恶蛟口下逃生。
挡在前面的陈灵已经被她的师兄拉开护在怀里了,而李榆在恶蛟的威压之下几乎无法动弹。
李榆几乎要闭上眼等死了,这个时刻,他心里无比平静,甚至还在心里想着恶蛟应该会先用锋利的牙齿将他的头扯下,然后是他的四肢,就和被前世的黑熊撕碎一样。
可他猜错了,恶蛟没有扯下他的头。
有人拉了他一把,金属与青蛟牙齿碰撞,“砰”地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惊讶地睁开眼,挡在他身前的是在传送阵见过一眼的黑衣少年——卫东隅。
他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少年精瘦的身体挡在恶蛟面前,用白玉簪挽起的发尾高高扬起,竟散发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青蛟一击不中,疯狂地甩动头颅,猩红的信子不停地“嘶嘶”作响,向着卫东隅和李榆再次发动攻击。
速度快得李榆甚至来不及向卫东隅道一声谢。
卫东隅用灵力将李榆往后一送,红莲扇“唰”地展开,便迎了上去。
红莲扇是天外陨石所制,每根扇骨都磨得锋利无比,但刺在青蛟坚硬的鳞片上也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根本伤不到这条蛟。
而一再被阻止的青蛟激动起来了,它无差别攻击起来,紫武山众人只得抽出佩剑加入战斗,而李榆刚刚被卫东隅送出战斗圈,暂时没有被波及,他自知帮不上忙,默默后退了几步。
就在众人苦苦支撑之时,黑蛟潭入口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正从黑蛟口下躲过一劫的陈灵见到来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师兄!我们找到十绝灵蕊了!”
李榆转头看去,来人正是紫武山大师兄李巍然。
而就在此时,潭边忽然传来一阵阵清香。而闻见香味青蛟更加疯狂,口中开始喷出一股股黑色腥臭的液体,这是青蛟牙齿中的毒液,皮肤沾上之后会慢慢腐烂,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李巍然寡言少语,只用了个眼神安抚师妹。唤出本命剑,飞身加入战场。然而,他的加入并不能挽救众人的颓势。
李榆看得出,卫东隅是元婴初期,而李巍然大概是元婴中期,慎博易等人是金丹期,青蛟比众人高了至少两个境界。
众人横砍竖劈,根本破不开青蛟坚硬的鳞片,只能在它的猛烈攻击之下费力闪躲。
李榆觉得自己应该狠下心肠走掉的,他只有炼气期,帮不上忙的。
方才卫东隅的灵力刚好将他送在出口处,他只要再跨几步就能离开。
然而他看着千钧一发将他拉开的黑衣少年,咬咬牙,最终没抬起脚步。
青蛟的动作愈加猛烈起来了,他更加疯狂的甩动身体,但尾巴始终死死缠住潭中的十绝灵蕊,这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青蛟的行动,众人才能在它手下撑了这么久。
李榆看向潭中的灵蕊,后知后觉地发现灵蕊似乎快要成熟了,而成熟灵蕊的香味使得青蛟更加疯狂。他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青蛟,想找出青蛟的弱点。
李榆忽然出声:“卫东隅,先摘十绝灵蕊!”
他和卫东隅其实不熟,但紫武山的人从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他只能试试。
而卫东隅听见他的声音后,没有丝毫犹豫,红莲扇脱手而出,直直飞向蛟尾,随后脚尖轻点水面,借着青蛟躲开红莲扇的间隙,直冲十绝灵蕊而去。
但青蛟的速度太快了,红莲扇很快被拍开,卫东隅只能召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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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扇,飞身躲开青蛟的大口。
而这一瞬间足够了,李榆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
他从一开始便觉得奇怪,如此巨大的青蛟,相较笨重的头颅,尾巴明显更加灵活,而这头蛟却始终都是用头颅攻击。
他本以为是要守护灵蕊的缘故,所以故意让卫东隅去假装摘灵蕊,但青蛟尾巴还是不动,那就只可能是尾巴受伤了!
李榆看向青蛟露出水面若有若无的狰狞黑色,继续对卫东隅说:“卫东隅,刺它水中的七寸,它受伤了!”
不等李榆说完,卫东隅也发现了端倪,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手中的红莲扇骨忽然伸长几寸,如利箭一般插入青蛟的七寸。
青蛟的身体疯狂扭动,发出一声怒吼,身形忽地暴涨,受伤的尾巴竟也摆动起来,蛟角插着的匕首被甩落,那是李榆在水底时插上去的。
紫武山几人见卫东隅的攻击有效,纷纷调转长剑,攻击青蛟的七寸。
李榆见状继续说道:“蛟角和眼睛也是弱点!”
李巍然和慎博易最先反应过来,生死之际,二人几乎是在李榆话音刚落并抽剑齐齐往蛟的眼睛和蛟角刺去。
青蛟被前后夹击,只得匆忙躲避,但左眼还是被李巍然的剑刺中了。
合体期的青蛟已经生了灵智,它知道不能再让岸上那个说话的可恶人修继续说下去了。
青蛟不再顾忌身上的伤口,离开水潭,庞大的蛟尾直直向李榆卷来。
几乎就在呼吸之间,李榆已经被蛟尾卷起,他毫无章法地挥动手脚,想抓住什么借力,可周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变故发生得太快,打斗中的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蛟卷着李榆和十绝灵蕊一头扎人水中消失不见。
卫东隅最先反应过来,他纵身跃进水里,想抓住李榆,却哪里还有青蛟的身影。
除了陈灵,紫武山几人也纷纷跳入水中,可将整个潭翻过来也没有看到青蛟的影子。
众人面面相觑,若不是岸上的打斗痕迹和身上的伤还在,他们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幻觉了。
最后还是李巍然开口:“黑蛟潭底可能是有阵法,青蛟和李榆通过阵法不知传到哪里了,这次有几个精通阵法道友进来了,我传信让他们来看看。”
在潭里找了几圈一无所获的卫东隅已经上了岸,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盯着黑漆漆的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6. 第 6 章
青蛟动作太快,李榆来不及闭气,冰冷的潭水汹涌地灌入耳鼻中。
他还有心情想:“原来潭底这样深,怪不得能装下青蛟这么长的身体。”
在潭水的挤压下,李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窒息感散去,李榆的意识慢慢回笼,他能感觉到已经离开了水底。
他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山壁。
“我记得是被卷入水底了,怎么是在山洞里?”李榆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
他伸了伸手,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被青蛟卷走时受了点皮外伤之外,其他的还好,就连湿透的衣服都半干了。
李榆慢慢坐起来,看清了山洞的全貌。
山洞很大、很空旷,一眼就能看完,里面光线有点暗,和他一起被卷过来的十绝灵蕊就在他的脚边不远处,而青蛟不知所踪。
他有点疑惑,青蛟把他带过来,自己走了?难道是青蛟知道他和紫武山有仇,特意带走他?李榆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山洞是封闭的,唯一的光源是顶上不知道材质的珠子,柔和的白光散向四周。
李榆怀疑这里是青蛟的老巢,因为山壁上能看出爬行动物经过的痕迹,只是痕迹比较奇怪,有大有小。
他觉得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他沿着山壁边缘走了一圈,不时用匕首敲敲山壁,可惜沉重的回音告诉他,这里是被封死的。
“全部是封死的,可青蛟是怎样出去的?传送阵吗?就算是传送阵也应该有出口的。”李榆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中响起,他毫无头绪,只得找个地方先坐下来。
不远处就是十绝灵蕊。
李榆盯着十绝灵蕊好一会儿,伸手捡了起来。
紫武山几人为了它险些丢了性命,阴差阳错,现在却在他的手里了。
他玩味地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十绝灵蕊。十绝灵蕊形如莲花,十片整整齐齐的花瓣之间拱着散发着幽光的蓝色花蕊,因此得名十绝灵蕊。
李榆倒不是对灵蕊不心动,见过青蛟在水潭的护宝架势之后,现在随意丢在这里的灵蕊怎么看都有鬼。
但他刚刚看过这棵灵蕊了,意料之外的,没问题。
只是灵蕊的香气在减淡,若不尽快服下或放到保持药效的玉盒中,香气散尽,灵蕊就会失去功效。
到手的大好机缘,没道理就这样放过。
李榆按照书中看过的方法,灵力运转。而随着灵力运转越来越快,十绝灵蕊化为蓝光,渐渐没入他的身体。若他现在内视识海,会发现此刻的灵根也随着灵力的方向转动,越转越快,越转越粗大。
秘境的另一边,遮天蔽日的森林中,羊肠小道若隐若现,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慢慢走近,身后高高的马尾有节奏地甩动。
卫东隅在李巍然承诺会找人来破解传送阵法之后便离开了水潭。
他仍然是孤身一人,破损的红莲扇已经修补完成,这次的扇面不是红莲,而是一座孤岛。
卫东隅这次进十方秘境不仅仅是为了寻宝历练,最重要的是他怀疑这里有魔,他游历到紫武山时发现了魔气。
早就五百年前,人、妖两界就合力将魔驱赶到了极北之地,布上重重结界,为的就是隔绝魔修来人间的可能。
因为魔族的修炼极其残忍,他们嗜杀,所到之处人、妖不分,通通杀掉,然后吸掉他们的精气,以此达到修炼的目的。
所以五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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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间如炼狱般,无论是人或妖,无不战战兢兢,生怕不知何时丧生于魔族手下。
后来红莲岛联合妖族和紫武山等一众门派共同驱魔,以损失五个渡劫期大能和两个妖王的代价将魔族永久封印,人间才迎来了几百年的安稳。
而卫东隅的体质特殊,能一眼辨别出魔气。而那天他在街上无预兆地看到了魔气,但还没等他探查,魔气又消失不见了。
不知缘由的,他无比肯定那就是魔气,但那丝魔气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任他将紫武山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肯定是你看错了!”卫东隅肩膀上一只巴掌大小的麒麟口吐人言,鹿身龙角狮尾,威风凛凛。
小麒麟见卫东隅没理他,跳上他的头想拔出挽发的白玉簪,被一手按住了。
卫东隅凌厉的眼刀飞过去,不用说话,小麒麟便偃旗息鼓,前肢丝滑趴下,认错道:“您没看错!是我看错了!一定以及肯定有魔!”
卫东隅只当它又在插科打诨。
但下一刻,耳边响起夺命尖叫:“啊啊啊!卫东隅救命!真的有魔!”
小麒麟四肢扯住卫东隅的右耳,力度之大,差点要将耳朵扯下来。
卫东隅来不及和它计较,因为他也看到了,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猩红的眼眸一闪而过,眉间魔纹若隐若现,不是魔气,是魔!
周围的树木非常高大,男魔似乎很急,并未发现卫东隅。
卫东隅捏住小麒麟的嘴将它从肩膀上扒下来,扔到灵宠袋里,唤出红莲扇,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远远缀在男魔身后。
可很快,男魔就消失在小道尽头的传送法阵中。
卫东隅飞身上去,在阵法消失之前跟了上去。
7. 第 7 章
秘境,山洞。
李榆“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原本在经脉中畅通的灵力变得阻滞。
他有点疑惑,“怎会如此?十绝灵蕊绝不会堵塞经脉的。”
伸手擦了下唇边的血,李榆将灵识沉入识海,只见识海中间,一根如成人手臂大小的冰蓝色水柱立在正中间,散发着莹莹幽光。
李榆惊喜地发现他的灵根比之前粗了一圈!
灵根有变化证明灵蕊和功法都没有问题,“可......经脉为何会堵塞?”
他百思不得其解,重新凝起灵力,从丹田开始,缓缓梳理经脉,可这次的反噬来得更加猛烈。
识海、丹田同时如针扎般剧烈疼痛,李榆忍着痛苦,继续运行灵力,可淤血于胸,他再也受不住,咳血不止,脸色一时苍白如纸。
卫东隅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少年眼尾猩红,唇上的鲜红的血迹如上好的口脂,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平添几分凌虐的美感。
他是追着男魔过来的,如今男魔不见踪影,却看到了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卫东隅不动声息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而李榆似乎没有发现山洞里多了一个人,只见他重新掐起法决,竟是打算用灵力强行疏通堵塞。
卫东隅一眼便看出少年的不对,“若你不想走火入魔,经脉尽毁,最好停下来。”平淡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李榆停下手,抬眼望去,看清来人,脸上的戒备瞬间被惊讶替代:“卫东隅?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东隅站在离李榆不远的地方,轻轻拍着手里的红莲扇,不露声色道:“不小心误入,这里怎么不见其他人?”
虽然才见过两面,甚至都没说话,而且他们还有个尴尬的未婚夫夫名义,但可能是卫东隅在黑蛟潭救过他的缘故,李榆对他生不起戒心来,甚至有点莫名的信任。
于是李榆老老实实道:“没有其他人,我被黑蛟卷进潭里,醒来就在这里了。”
说完趁卫东隅四处打量的时候,按了按泛痛的胸口,待到疼痛稍缓,继续说道:“我方才看过了,这个洞仿佛是凭空挖出来的,没有任何出口。”
卫东隅淡淡地“嗯”了声,表示知道,探查的动作却没有停。
李榆见他用灵力细细将整个山洞探查一遍后,在不远处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敲着红莲扇,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经脉和胸口已经没那么痛了,李榆还是不自觉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眼角余光偷偷游走在卫东隅身上。
他有点忐忑,卫东隅在黑蛟潭救了他,他应该道谢的,但不知怎么开口。
可能是他的余光太过放肆,被卫东隅发现,卫东隅的目光转向他,他躲闪不及,和一双清冷淡漠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李榆不自在地咳了几声,移开视线。
“山洞是挖好之后把出口封死的,洞主可能在这里设了传送阵,只是不知如何开启。”卫东隅的声音响起,冷静地陈述者自己的发现。
李榆知道卫东隅误会了,抬头看向他,少年一身黑衣,眼眸间凌厉的气息生人勿近,而却是这样的人在黑蛟潭毫不犹豫地救了他。
不像传言中的心狠手辣,倒像话本里外表高冷的仙尊,不动声色救人于水火。
李榆被自己的想像逗笑,嘴角翘了一下,但心中还是有点不安。他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道:“我......谢谢你在黑蛟潭救了我。”
他看了卫东隅一眼,觉得自己的道谢没有诚意,又郑重补充道:“我欠你一条命,日后有需要我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卫东隅抬眼看向少年,少年亮晶晶的桃花眼里装满了真诚,他不动声色的垂眸,目光移向山壁,“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里。”、
少年以为他嫌弃,举着手指急急忙忙表衷心:“虽然我现在修为有点低,但我李榆发誓,以后一定会变强,报答你的!”
卫东隅听完,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地:“嗯”。
李榆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解释道:“以前没有人救过我,我不习惯道谢,你别介意呀。”
卫东隅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奇怪,但他们的交情还没熟到追根究底的地步。他看向地上那一滩李榆咳出来的血,转移话题:“你是在突破吗?”
说到修为的事情,李榆认真起来,道:“我用了十绝灵蕊之后,经脉堵塞了。”
卫东隅听到十绝灵蕊,没有太大反应,仿佛那只是一棵寻常灵植,而是平淡地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下。”
李榆惊喜地道:“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卫东隅看着他惊喜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他怀疑李榆和魔有关,不然怎会这么巧从传送阵出来就看到他?
但在眼前少年身上,他看不到一丝一毫魔气,而以灵力探查是更直接的方法。
想到此,卫东隅摇摇头,指尖凝起一丝灵力,示意李榆伸出手腕,道:“放轻松,不要抗拒我的灵力。”
李榆慎重地点点头,挽起袖子,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温热的手指轻轻搭上来,皮肤莫名被激起了一层疙瘩。
灵力在他身体内游走,抚平了经脉中的刺痛。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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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卫东隅收回灵力,松开手指,李榆放下手臂,衣袖自然垂落,盖住了刚刚手指抓住的手腕。
他听见卫东隅问道:“你刚刚有何感觉?”
李榆如实道:“经脉被修复了,有点舒服。但......”,他看了卫东隅一眼,有点犹豫地说道:“你的灵力的运行路径好像和我不一样。”
卫东隅讶异地看了他一样,没想到李榆如此聪慧,灵力只游走了一遍就抓住了重点。
他点点头,解释道:“灵力自丹田起,经过百会穴,终于巨阙穴,而你正好相反,所以才会经脉堵塞,这是修炼大忌。”
卫东隅对修炼之事格外认真,他没等李榆回答,继续问道:“你师从何人,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李榆闻言一愣,反问道:“会不会有其他功法是逆转经脉的?”
只见卫东隅摇摇头,答道:“据我所知,没有。人体经脉大体是固定的,所以灵力运行路径大体一致。”
这些是修行者的常识,卫东隅没想到竟然有人不知道,他已经确认李榆体内没有魔气,不介意多说一些,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按照你这种方式修炼,筑基之时必定会灵根断裂,轻则不能修炼,重则会丢掉性命。”
李榆抿了抿唇,伤好后变得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
一时间,山洞中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李榆开口:“其实......”
李榆出声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干哑,他应该说什么呢?
说他是胡乱按照书里练的?
紫武山藏书虽多,但修行之道不是看书就行,而是必须由师父领入门,虽然......那人不愿让他叫师父,但在他心中那就是师父。
他本能地想相信师父不会害他的,但他曾经遭受过的恶意太多了,没法不在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也不愿怀疑救过自己的卫东隅,他曾得到过的善意太少太少了,每一分一毫他都会倍加珍惜。
李榆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认真地向卫东隅道谢:“谢谢你,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卫东隅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他看出李榆不想说关于师父的事情,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可以按我说方式修炼,不会再出现经脉堵塞。”
李榆收敛心神,依言盘腿坐下,按照卫东隅说过的方式运转起灵力。
卫东隅看着李榆开始修炼,确认他的修炼没问题,想到处转转,却渐渐正了神色。
因为他在突破。
而刚刚李榆还是炼气初期,怎会突破如此之快?
8. 第 8 章
李榆按照卫东隅说的方法修炼,确实与他以前的修行不一样,灵力在经脉畅通无阻,汇聚于丹田,淬炼灵根。
他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中,仿佛突破了桎梏,一飞冲天。
从修炼中醒来的时候,李榆只觉通体舒畅,全身懒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李榆惊喜地发现自己筑基了!
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
他迫不及待地向卫东隅道谢:“谢谢,我筑基了!”
卫东隅微微颔首,一如既往的平静,答道:“不客气,最主要是你的天赋确实很好,以前也有很多人用过十绝灵蕊,但从未有过用了以后直接从灵气初期晋级。”
李榆有点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被冷眼相待,卫东隅突然起来的夸奖让他有点不习惯。
他耳尖发红,微微别开视线,讷讷道:“还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可能会走火入魔。”
卫东隅不置可否,在他看来,李榆有点奇怪,如果说他会修炼,却能逆转经脉,差点走火入魔,如果说他不懂修炼,他又知道十绝灵蕊是怎么用的,而且凭借十绝灵蕊直接从炼气初期晋级,这等天赋放到哪个宗门上等呢?偏偏紫武山舍得把人送到红莲岛。
思及此,卫东隅这才想起李榆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
卫东隅打量了下正兴致勃勃试探自己修为的李榆,少年脸上的惊喜还未散去,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他试着用灵力凝出一小股水柱,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有几滴水珠溅到卫东隅身上。
李榆连忙收回灵力,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激动了。”
卫东隅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心中暗暗评价:“有点笨。”
还不知道自己在卫东隅心中“有点笨”的李榆,兴奋的劲头过去,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出去。
李榆想和卫东隅讨论,却不知如何开口,明明他们还不熟,但卫东隅已经救了他两次。
这在他十六年的人生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私心里把对方当作朋友、恩人,但除了报恩和感谢,不知如何去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李榆抿了抿唇,思绪有点放空。
“我全部检查过了,没有传送阵的痕迹,除了那里。”卫东隅突然出声,指了指头上发光的珠子。
李榆的思绪被打断,他敛去眼中的情绪,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说道:“我上去看看。”
说完不等卫东隅反应,将匕首往上一甩,插入洞壁,灵力凝于脚下,向上一跳,经匕首借力,向珠子跃去。
李榆踩着匕首,在珠子旁蹲了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是卫东隅忍不住开口,问道:“有何发现?”
李榆这才跳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记在藏书阁只看过关于妖魔和灵植的书,修炼和阵法从没涉及过,所以......我看不出那是不是传送阵”
说到最后,李榆声音细若蚊蚋,满脸通好,不敢看卫东隅,错过了对方眼里的一丝笑意。
卫东隅没有说什么,他不需要匕首借力,直接纵身一跃,悬空站在珠子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卫东隅才说道:“这里确实有个传送阵,应该是离开山洞的,只是不知是传到哪里。你上来吧,我启动阵法,先离开这里。”说完伸出右手,示意李榆上来。
李榆借力站在卫东隅身边,轻轻握住他伸出的手,耳根通红。
卫东隅轻轻挑眉,有点意外,但最终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启动阵法,将二人传出去。
一阵失重感袭来,但很快,李榆便踩到了结实的地面。
他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也是一个山洞,但有一个出口不知通往何处,洞顶没有密封,而是开了孔,阳光透过小孔直射下来,照得地上几棵小树微微荡漾。
“这是何处?”李榆下意识地转头问卫东隅。
卫东隅看着地上,沉吟片刻,指着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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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物拖动的痕迹,答道:“这里恐怕是青蛟真正的巢穴。”
李榆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后知后觉发现他还握着卫东隅的右手,他连忙放开,蹲在地上假装观察,问:“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青蛟受了伤,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宝藏。”
卫东隅看着蹲在地上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少年,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青蛟尾巴本来就受了伤,在黑蛟潭还伤了一只眼睛,就算他带着一个筑基期,威胁也不大。
李榆见他答应,站起来,率先跟着痕迹移动的方向走去。
长物移动的痕迹与出口方向相反,通道很窄,光线很暗,李榆要弯着腰慢慢摸索着走去,身后的卫东隅见状,拿出一颗夜明珠,举过头顶,瞬间照亮面前的路。
二人走了一刻钟左右,通道渐渐宽阔起来,李榆可以直起身行走,他回头看了眼卫东隅,道:“很快到了。”
果然,没走多久就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不大,错落长着许多开白色花的灌木,中间有一个用石头堆砌起来的池子,一条青色的身影在其中飘浮着一动不动。
李榆一眼便认出,那是黑蛟潭的青蛟,只是身形比之前小了许多。
他和卫东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毕竟是合体期的青蛟,虽然受了重伤,但若突然暴起,后果不堪设想。
脚步声惊动了青蛟,它在池子中翻了个身,铜铃般大小的左眼直愣愣地瞪着他们。
二人一蛟就这样对上了眼神。
下一秒,青蛟对着李榆口吐人言::“啊啊啊!我都放过你了,灵蕊也给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竟如五六岁的幼童般稚嫩。
李榆毛骨悚然,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你会说话啊?”
人迹罕至的秘境,池子里的蛟瞪着你发出小儿的声音,谁能不惊怕。
9. 第 9 章
青蛟没理会李榆,稚嫩的声音重新响起,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打伤我,害得我没救到爹爹,现在来我家是想杀了我吗?我的尾巴好痛,呜呜呜~”
李榆先是被青蛟一番颠三倒四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后面更是被它哭得手足无措起来,连之前被他卷入潭水中窒息的恐惧都冲淡不少。
而且他们确实是想来杀蛟夺宝的,但现在的情况和他料想的差太多了。
他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是要用灵蕊救你爹吗?”
青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说话,只“呜呜呜”地哭个不停,还打了个哭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青蛟还在哭,和它说任何话都没回应,尖锐的童声哭得他有点头晕,他正犹豫要不要想个办法阻止它继续。
还没等他行动,卫东隅先开口了,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严厉:“别哭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先割舌头,再把皮扒了,最后骨头抽出来当我的扇骨。”
也许是他的描述太过可怕,青蛟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声音一抽一抽,身体跟着抽动,像抽筋一样。
李榆哭笑不得,他看了卫东隅一眼,心中隐隐知道他传言中的恶名是怎么来的了。
青蛟彻底冷静下来之后,终于愿意沟通了,李榆和卫东隅细细问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它不再颠三倒四,声音只能却很有条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长大后爹爹就带我去了那个黑黑的潭,爹爹说那个潭里有朵花,我吃了就会长大。”
“你爹爹是谁?”李榆好奇它爹是谁,忍不住打断了它。
“爹爹这么大,黑黑的,威风极了!可是......可是前几天来了好多人,抓走了爹爹。”青蛟说着说着,铜铃大的眼睛又蓄满了泪水。
李榆怕它再哭半个时辰,连忙打断了它:“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然后呢?”
“爹爹在你们这些坏人来之前就发现,他让我藏好不要出来,告诉我等到潭里的花开了,我吃了它爹爹就会回来。可是,那些人发现了我,还把我尾巴打断了,他们威胁爹爹如果不跟他们走,就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骨!呜!爹爹就跟他们走了。”
许是终于说到伤心处了,青蛟哭得比之前更大声了。
李榆等它哭声小了点后,才继续问:“那你怎么又把花给我了。”
青蛟长长的身体一抽一抽,说道:“因为爹爹给了我一颗珠子,吃了珠子就不用吃花了,我想回来等他,但他到现在都没回来。然后我去水潭那里找他,谁知道遇上了你们,你还用刀扎我的头!”
李榆有点心虚,毕竟确实是他出手在先,不过他是不会认的:“是你先在水里戳我的!”
青蛟见说不过它,又有点想哭。
李榆头大,再次阻止它:“别哭,是我不应该扎你。你多大啊,怎么动不动就哭。”
“我二十岁了!”青蛟的语气略带些骄傲。
李榆有点讶异,蛟是可以活到上千岁的,二十岁的蛟还是个孩子。怪不得他觉得青蛟是有几分天真的,对着伤害过它的人也敢把底牌全盘托出。
但,蛟修炼这么容易的吗?还没成年的蛟就有合体期了?
他的心中有了一些盘算,他看向卫东隅,用眼神问他有没有想问的。
卫东隅看懂了,开口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带走你爹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青蛟有问必答:“看不清样子,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帽子很大,盖住了脸。不过,我看到其中一个人眼睛是红色的,脸上有一个很奇怪的花纹。”
卫东隅闻言心中一动:“魔?”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还记得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带走你爹的吗?”
“在看到你们的前五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卫东隅心中明白了,他之前在山下看到的魔气确实不是错觉,只是不知为什么魔能提前进入秘境。
也许紫武山要查一查了。
青蛟说完后,有点纠结地看了两人一眼,接着开口道:“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找下爹爹?”
两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李榆觉得自己才筑基期,很容易救不到人还会搭上自己。
而卫东隅觉得带走黑蛟的很大概率是魔,虽然他本就是为了除魔而来,但此时身边还跟着个李榆,不由有些犹豫。
青蛟见二人没说话,急忙忙补充道:“只要你们帮我找到爹爹,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宝贝,它们藏在那里我都知道。”
李榆有点心动,但他本就是为了活命躲进秘境的,虽然现在看来就算他去了红莲岛也能活下来,但为了宝物把生命搭进去,有点不值得。
青蛟见宝物也诱惑不到他们,又开始哭嚎起来:“你已经吃了我的花,已经算拿到宝物了,必须要帮我找到我爹!不然,嗷~”说完张大嘴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企图吓住面前两人。
李榆有点无奈,他心中暗戳戳地想:“敢情那十绝灵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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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专门放在我手边碰瓷的啊。”
拿人手软,此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他看了一眼卫东隅,想知道他是如何反应。
卫东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李榆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片刻,问青蛟:“你爹还在这里吗?”
“在的,他们带走我爹的之前,我偷听到他们说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出去,所以他们肯定还在这里。”
青蛟见他们答应,高兴地从池子里游了出来,长长的蛇信子想舔向李榆。
虽然青蛟体型比在黑蛟潭小了几倍,但近看还是很恐怖,李榆连忙后退,拉开距离,崩溃道:“停下,停下!”
青蛟依言停下,大眼中露出几分委屈。
“你可以变小些吗?和这个一样。”李榆看了看附近,从旁边折了根大拇指粗细的灌木枝问道。
“可以。”话音刚落,青蛟身形便变成了拇指大的长条,略显出了几分可爱。
李榆伸出左手,青蛟游了上去,在他的手臂上缠了两圈,冰冷的触感,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离得近了,李榆才看清青蛟角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的疤痕,之前李巍然的剑从它眼皮穿过,没有插中眼球,同样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而此刻缠着手臂的尾巴伤得比较重,有点无力,李榆掏出一根发带,将他的手臂和尾巴虚虚绕了几圈,让它不至于掉下去。
一切处理之后,准备出发。
“那我们去哪里找它爹呢?”
临出发时李榆突然有些茫然,他对秘境并不熟悉,只能求助地看向卫东隅。
未等卫东隅回答,他衣袖里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出来:“我们去神庙吧,我记得他们是往神庙的方向去的,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好。”
秘境内不能御剑、也不得借助其他飞行工具,只能步行,辨明方向后,二人一蛟便启程了。
“对了,那条路上有个宝贝,你们顺路去取了,有了那个宝贝可不能抽我的骨了。”青蛟稚嫩的声音又响起,却是对卫东隅要抽它骨头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榆乐不可支,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瞟向卫东隅。
卫东隅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嘴上却风轻云淡:“寻常石头可比不上蛟的脊骨坚硬。”
“浑天石!比我骨头硬多了!”青蛟稚嫩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李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惊起了许多鸟雀。
10. 第 10 章
十方秘境所见之处皆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昼夜轮回与秘境外一致。
二人按着青蛟指的方向,穿过茂密的森林,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青蛟指着一棵约三人合抱的大树,游到地上画了个圈,对他们说:“这里,挖吧!”
李榆半信半疑,每棵树都长得一样,怎么分辨得出哪里埋着石头呢?怎么看都不靠谱,可他怕青蛟又哭,没敢提出质疑。
罢了罢了,若是没有,直接去神庙就是了。李榆叹了口气,重新掏出两把匕首,把其中一把递给卫东隅,朝着青蛟说的地方挖了下去。
李榆的乾坤袋中装了二十多把匕首,他之前在山下的打铁铺帮忙,手脚勤快嘴巴甜,老板便把有瑕疵的匕首半卖半送给了他。
凡人的铁器,不算特别坚固,却意外的好用。这不,用来挖土也很顺手。
这棵树根系很发达,密密麻麻扎在土里,土质却意外的松软,一尺多长的匕首轻轻一撬能带出许多细根和泥土。
没挖多久,卫东隅的匕首率先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缠在树干上的青蛟听见动静兴奋起来,“就是这个,快挖出来。”
二人依言加快了速度,没多久便挖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掂在手里沉甸甸。
“这确实是浑天石,看这里,”李榆边说边把石头调了个方向,“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石头里面的蓝紫色,这是浑天石的标志。”
卫东隅有些意外,他自然是见过浑天石,只是没想到李榆竟然这么快就能辨认出石头的特征。
“你拿着吧,青蛟之前说了这是给你照的扇骨。”李榆把石头递给卫东隅。
卫东隅也不客气,点点头:“多谢。”
他的确需要这个石头,浑天石是目前修真界最坚硬的石头,制作成武器坚固耐用,锋利无比。但是产量极其稀少,拇指大小的一块能拍卖出天价,这一块够他将红莲扇重铸一番。
卫东隅打定主意如果找到其他东西就给李榆,若是秘境中没找到,出去也会补偿给他。
青蛟见卫东隅收下石头后,高兴地从树上游上他的手臂,开口说道:“可不能抽我的骨了嗷!”
卫东隅没理它,动了动肩膀,把它甩了出去。
青蛟也不恼,重新盘回李榆的手臂上,对他说:“走,有一颗日月仙芝适合你,我带你去拿。日月仙芝如果直接服下,会瞬间激发人的潜力,将修为提高一个等级,持续三刻钟,但如果练成焕元丹,可以在进阶金丹时提高结丹的概率。”
李榆忍不住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青蛟骄傲地说:“因为我爹是最厉害的,这些都是他之前带我找的,拿完仙芝就去找爹爹吧!”
李榆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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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武山,十方秘境传送阵处。
李诤正沉着脸质问:“珏儿呢?你们是怎么看着人的?”
“四公子说要吃紫晶葡萄,让我去拿,我拿过去的时候公子已经不在房间了,只留下这张纸条。”小厮战战兢兢地将纸条呈给李诤。
李诤身边跟着的管家上前一步,将纸条接过来,看了一眼,“宗主,四公子进了秘境。”
“荒唐!”李诤暴怒,脆弱的纸张应声裂成无数碎片,“秘境中危机重重,他也太大胆了。”
江望舒站在李诤身后,听到消息后身形有些不稳,一双美目迅速泛起泪花:“这可如何是好?珏儿在里面受不住的。”
“传送阵早上已经关闭了,只有等秘境开启才能出来。我想办法传信给巍然,让他去保护珏儿。”
李诤冷静下来,十方秘境虽然不能强制开启,但好在是紫武山所属,传个信还是可以做到的。
属下得了命令,迅速动了起来。
而李诤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同样没什么修为却跑进了秘境的李榆,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在秘境中的李榆并不知道又惹人厌烦了。
他正苦哈哈地爬山呢。
李榆抹了一把脸,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秘境又是山又是树,太累人了吧。”
卫东隅端庄地站在一旁,气息平稳,听完李榆的抱怨后还余力给他解释:“飞尘仙尊是紫武山的开山祖师,是当年最接近飞升的渡劫期大能,灵力深厚,十方秘境就是他留下的,已经自成一方天地,说是一个小世界也不为过。”
李榆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又歇了一会,待到气息喘匀后才重新出发。
山路崎岖,他气喘吁吁,卫东隅却气息平稳,如闲庭信步一般。
虽然卫东隅比他高些,但李榆自觉身体素质不输于他,他认为卫东隅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诀,他问:“你怎么不喘?”
卫东隅教他:“你将灵力凝于脚下试试。”
李榆依言照做。
起初确实脚下如生风,走路都轻松了许多。
可他忘记自己才筑基,灵力不足以支撑,没多久便灵力枯竭了。
李榆不服,灵力枯竭便运转功法恢复。
渐渐地,他一心二用,一边用灵力赶路,一边运转功法恢复灵力,修为竟涨了一些。
卫东隅默默看着,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为李榆的天赋惊叹:“只是随意点拨几句便能融会贯通,这天赋比李巍然好多了,可惜了。”
李榆沉浸在修为上涨的愉悦中,完全不知卫东隅的想法。
如此这般,二人走了半天才到了青蛟所说的山顶。
日月仙芝就长在山顶的峭壁之中。
李榆站在山顶向下往下看,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云雾萦绕的悬崖峭壁唤醒了他刻意忘记的前世记忆。
他似乎回到了思过崖,此刻正从崖上失足跌下,失重感、骨头碎裂的痛苦令他脸上浮现一丝痛苦和恐惧。
李榆正想往前跨一步,肩膀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温热的手,卫东隅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李榆?”
带着疑问的声音,却像一道光倏忽间驱散了迷雾,痛苦和恐惧也随之散去,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山间瘴气会迷人心智,你小心些。”
李榆看向脚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差一步,他就会像前世一样粉身碎骨。
李榆强撑着后退了几步,劫后余生般,道:“我没事。”
卫东隅不知信没信,只是将他带到一旁,从他袖子中掏出变小的青蛟,问道:“你说的日月仙芝在哪?”
青蛟指着悬崖上的东南方向,说:“从这里下去,大约十丈左右,会见到一个平台,日月仙芝就长在上面。”
李榆看着光滑的峭壁,有些心惊。
山顶云雾缭绕,看不见崖底,将一块石头丢下去,久久听不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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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算了,这里太危险了。”李榆脸色发白。
卫东隅动作慢条斯理,声音一贯的清淡冷漠:“没事,我去取,你在上面等我。”
他是个大胆果断的人,很少因为困难而放弃过什么,而且这个悬崖对于元婴期来说,只要找到着力点,很轻易便能下去。
李榆还想再劝,卫东隅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拿出红莲扇,攀着一旁的青藤,纵身一跃,跳了下悬崖。
一旁的李榆看得心惊胆颤,右手不自觉地捏了下缠在左手臂的青蛟。
青蛟不满地扭了扭身体,冰冷的身体唤会了他的理智。
他以为是捏痛青蛟了,安抚性地拍了拍它。
而青蛟却开口:“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山道了走来十多个少年,为首的竟然是在秘境外有过一面之缘的禹鸿志,出塔之外的十来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青蛟在提醒李榆后便缩回了衣袖中。
所以禹鸿志上了山,便只看到李榆一人站在山顶。
面前之人侧着头,看不清样子,宽大的袍袖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竟有几分乘风归去的清冷感。
禹鸿志一开始没认出李榆,他客气地试探:“道友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李榆没有回应,只隐隐往卫东隅攀着的那根青藤的方向移了几步。
而禹鸿志见对方没回答,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李榆的样貌,他惊讶出声,问道:“你还活着?”
问题尖锐而且无理。
身后有人问:“禹师兄认识他?”
禹鸿志冷笑一声:“这就是紫武山四公子那不知好歹的三哥。”
众人听后面色都变了,他们在传送阵前都听说了,紫武山宗主有个不自量力的三儿子偷偷进了秘境。
“没想到还活着,我以为刚进来就死了呢?”一位与禹鸿志穿着相同灰色道袍的弟子冷笑道。
他们不知李榆的奇遇,只当他还是秘境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炼气期,眼中除了嘲笑还有轻蔑。
禹鸿志早就从门中长辈处得知李榆的真实身份,见他不说话,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只当他是怕了自己,嘲弄道:“你来这如果是为了日月仙芝的话,那可以走了,我们也不为难你。”
李榆见他们目的也是仙芝,心中有些慌乱,若是被禹鸿志发现卫东隅已经下去了,割断青藤,那就危险。
青蛟重伤,战斗力还不如他这个筑基期,而他们面前是十几个金丹修士。
他现在只希望卫东隅不管有没有拿到仙芝,都要尽快上来。
心中思绪万千,李榆面上却不显,只微微一笑,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翘起:“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禹道友一来便赶人,未免太霸道了点吧。”
禹鸿志:“哼!要不是李珏求我把你好好带出去,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带你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放你走已经是我心善了。”
李榆故意激怒禹鸿志,拖延时间:“李珏让你带我出去?确定不是让你杀了我?”
禹鸿志果然中计,怒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恶毒,李珏好心关心你,你却恶意揣度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便要抽出佩剑。
而身后的人却眼尖地发现了一旁青藤的痕迹,连忙阻止禹鸿志:“禹师兄,他的同伙已经下去了,他在拖延时间!我们要割掉那根青藤,不能让他们拿走仙芝!”
11. 第 11 章
李榆拖延时间的目的被戳破,他不退反进,横跨一步,挡在了青藤前面,丝毫不让。
卫东隅在下面,他不能退。
禹鸿志嗤笑一声:“凭你小小炼气,还想拦我?”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榆站在崖边,唇色淡淡,烟蓝色的外袍被崖底的风吹起,瘦削挺拔的身躯坚定地站在众人面前,只是谁也没发现,他一眼都没看过身后的悬崖。
李榆突然冷笑出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们该不会群殴我一个炼气期吧?我倒是没所谓,听说紫武山在秘境中放了留影阵法,别人怎么说我没关系,但禹兄你们可就不好说了。”
众人闻言均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第一次进秘境的,根本没听自家长辈提过秘境中有留影阵这回事,以前进来的人也没提过。
之前开口的灰袍人留了个心眼,“你在框我们吧,之前怎么没听过留影阵这回事,你有什么证据?”
李榆面无表情地道:“我爹是紫武山宗主,我说的还能有假?”
秘境当然没有什么留影阵,都进秘境了,谁还讲道义,当然是谁抢到的就是谁的,秘境这么危险,死一两个人不是很正常嘛?
不过,他现在只想延时间,直到卫东隅上来,所以不惜把李诤搬了出来。
禹鸿志不把李榆放在眼里,但李诤的名头还是顾忌几分的,他想了想,道:“区区炼气期,不用别人,我自己就能收拾了你,就算别人知道了也说不得我什么。”
李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是一起上,他都有把握拖一些时间,只要卫东隅上来就好了。
而就在李榆严阵以待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哟,一群金丹欺负一个炼气期,你们还挺厉害的。”
话音刚落,只见山道转弯处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相貌平平,但一双粗大的浓眉却令人印象深刻。
他腰间佩着一把没有刀鞘的弯刀,弯刀通体黑色却泛着逼人的寒光,单这把刀,就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好惹的人。
确是如此,禹鸿志见到此人就变了脸色,“席玉堂,你一介散修,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这秘境中发生些什么事可说不准。”
被称作席玉堂的男子说道:“怎么?只能金丹欺负炼气,不能元婴欺负金丹?啧,我还比你们体面呢,起码我不以多欺少!”
李榆闻言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人面相看着凶恶,竟是个打抱不平的。
而对面的禹鸿志却没那么淡定了,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别乱说!”
天机宗主修卜算和阵法,平生最恨有两件事,一件是恨别人说他们卜算不准,另一件最恨别人说他们以多欺少。
天机宗打架不行,虽然是修真界中公认的事,但他们死要面子,就是不愿意承认,而且固执地认为别人说他们以多欺少是看不起他们的修为。
席玉堂看着禹鸿志但笑不语,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禹鸿志恼羞成怒,他知道席玉堂的修为,心中忌惮,于是指着李榆说:“来,我们比划下,让你三招,别说我欺负你。”
李榆见席玉堂把禹鸿志的注意力从崖下的日月仙芝转移到他身上,提起的心暗暗放下了些,只要他们不想着弄断青藤就行。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又有点兴奋。筑基之后还没有和别人打过架,他想试试自己的能耐。
如果有人知道李榆的想法恐怕会笑他异想天开,宗门弟子筑基之后,会由师长教导,不能直接跨级战斗,因为每一级都是一个鸿沟,若是过早的挫伤自信心,滋生心魔就得不偿失了。
可李榆不知道,他从修炼以来都是自己摸索,对于修行之事,他全都是一知半解。
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李榆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请禹道友赐教。”
禹鸿志没有唤出本命法器,而是拔出了腰间佩着的银色长剑说道:“你先出招,说好的让你三招。”
李榆也不客气,举起匕首直接刺了过去,禹鸿志很轻易地躲开了。
他没有正经地学过任何招式,简单的横砍直刺非常容易地就被躲了过去。
很快,三招就过去了。
禹鸿志自觉已经摸清了李榆的实力,他脚尖轻点躲开了李榆的匕首,说道:”三招过去了,到我了。“
说着,举起手中的银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而后使出一招白鹤晴空,剑锋飞快地刺向李榆命门。
李榆连忙举起匕首一挡,“锵”地一声,匕首应声而断。
禹鸿志冷笑一声:“呵,你是看不起我吗?和我过招还敢拿这种货色。”说完便继续出招,一招比一招更快。
李榆是有苦说不出,他身上只有这种匕首,但这种凡铁又怎比得过禹鸿志手中精心淬炼过的宝剑呢?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脚下去丝毫不慢,他凭借灵活的身形,躲过了禹鸿志的许多剑招。
一旁观战的席玉堂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解下腰间的弯刀,扔到李榆手中,高声说道:“我把我的‘破风’借给你。”
李榆接过破风刀,鬼使神差地,他脑中突然想起了在黑蛟潭中李巍然使出的招式,他不知道那些招式的名称,但怎么出招他记的一清二楚。
他闭上眼,脑海中的一招一式格外清晰。
弯刀举起,横于胸前,正好挡住了的银剑的剑锋。
弯刀提起,绕了个圈,撞上斜劈过来的剑刃,擦出耀眼的火光。
禹鸿志几下剑招都被一一化解,只得脚尖轻点,后退几步。
而闭着眼的李榆听觉格外灵动,他紧追不舍,一把弯刀被他舞得轻盈灵动,几乎舞出了残影。
手中刀跟随脑中的招式,一招一式,密密麻麻,精妙绝伦的剑招以弯刀使出来,竟丝毫不违和。
很快,禹鸿志慢了片刻,衣袖被弯刀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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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榆睁开眼:“你输了。”
禹鸿志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筑基。
是的,他早在李榆出招便发现李榆已经筑基了,但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毕竟金丹比筑基高了一个等级,他依然可以轻易地收拾了李榆。
可实际上,他输得一败涂地。
禹鸿志没有说话,而是收回自己的长剑,默默下了山,和他一起的众人见状,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李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弯刀抛回给席玉堂,道了声:“谢谢!”
席玉堂将弯刀挂回腰间:“道友客气了。以筑基期打败金丹,道友好剑法。”
席玉堂虽是散修,但同样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和李巍然也切磋过,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李榆使的剑法。
李榆面对陌生人,有点拘谨,只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其他的不欲多做解释。
就在他们寒暄之时,一旁的青藤动了动,卫东隅扯着青藤,借力腾空而起,攀上了山顶。
李榆眼睛一亮,惊喜道:“你上来了?!”
卫东隅面无表情:“嗯。”
随后又和席玉堂打招呼:“席道友。”
席玉堂点头回应:“卫道友,原来二位是认识的,席某还有地方要去,先告辞了!”
待到山顶只剩下二人之后,卫东隅将一颗灵芝递给了李榆。
李榆问:“日月仙芝?”
卫东隅点点头,“这个仙芝年份不错,你拿着吧。”
仙芝有两个巴掌大,半黑半红,样子有点奇怪。李榆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收在乾坤袋中。
而缠在他手上的青蛟见危险消失,也悄悄冒出了头,正在用稚嫩的声音给卫东隅吹嘘李榆:“你是不知道,他就拿着把匕首挡在崖下,一步不让!那禹鸿志一剑劈来,那破匕首就断了,但李榆不让,就这样赤手空拳......”
还没等青蛟说完,李榆便捏住它的嘴,强制将它按回了衣袖中。
顿了顿,李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它乱说的,没有这么夸张。”
卫东隅还是面无表情,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他开口:“嗯,谢谢你,你很棒。”
卫东隅其实能听到崖上的说话声,只是那时他还差一点就能摘到仙芝,不好半途而废,所以才没上来,但他没想到他们萍水相逢,李榆竟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帮他守住青藤,这让他有点动容。而他也看出了李榆的不自在,才以一句轻飘飘的“谢谢”揭过。
李榆问:“那我们出发去神庙吧。救了青蛟的爹爹,就可以继续寻宝了,还有二十多天,我们可以多找些。”
卫东隅点点头,“嗯”了一声。
青蛟更是迫不及待,“来来来,往这边走,大概半天左右就能到了。”
二人依言启步,对刚才的事情都不再提。
12. 第 12 章
秘境中的日夜轮回与秘境外一致。
卫东隅和李榆带着青蛟到神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神庙坐落在秘境中最幽静之处,周围除了几片野竹林,再无其他。残阳落在野竹上,洒下阴影,风轻轻吹动,竟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大概是人迹罕至的原因,神庙已经有些破败,墙角稀稀拉拉地落着几片褪色的红瓦。久经风霜的木门被岁月侵蚀,上面挂着的锁早已锈迹斑斑。
李榆轻轻一推,木门散成一堆腐朽的木板。
跨过腐蚀的门槛,走进神庙,只见大堂正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两边立着两根木柱,木柱上的雕刻依稀可见是两条缠绕的蛟龙,供桌前方摆着一个三丈多的神像,神像腰间佩着一把剑,手臂微微提起,作出抽剑的样子。
李榆仰头看着神像,问道:“身材魁梧,浓眉方脸,相貌威严。这是飞尘剑尊的雕像吗?”
卫东隅正观察殿中环境,闻言浅浅应了一声:“嗯,飞尘剑尊是当年人魔大战的主力。”
李榆立在神像下方,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口中念念有词:“飞尘仙尊莫怪莫怪,我们过来找人的,没有冒犯的意思。”
话毕,李榆放下手,走上前,右手拂过供桌与雕像,手掌上沾了厚厚一层灰,他皱了皱眉,道:“看这灰,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卫东隅:“神庙没什么好东西,进秘境的人都会避开这里。”
李榆心下了然,没好东西,当然没人来。曾经救了天下人,现在落得个门庭冷落的下场,他不禁有些唏嘘。
他打定主意,出秘境之前一定要把这里修理一下。
但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黑蛟。
李榆将青蛟拎出来,问道:“神庙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你有什么办法找到你爹的踪迹吗?”
青蛟道:“我感应到了爹爹的气息,他来过这里。”
李榆惊讶道:“那你能顺着这个气息找到你爹吗?”
青蛟摇摇头,有点失落地道:“不能,爹爹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有一丝气息,但持续时间不长,如果在外面,很快就会消散的。”
卫东隅突然道:“黑蛟就在这里。”
李榆和青蛟齐齐抬头望向他。
卫东隅指了指地上,接着说道:“你们看这里,此处的灰尘比别处薄一些。”
李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条浅浅的长物拖行的痕迹,确实比周围薄了一些,若不是卫东隅眼尖,轻易就会忽略掉。
李榆了然:“是有人来过了,又把痕迹掩饰掉了,可惜痕迹到了供桌前就不见了。”
卫东隅点点头,猜测道:“也许有密室或者暗道之类的,也可能用传送阵走了。”
青蛟眼中期待:“那我们在这里找找,也许有什么线索。”
二人都同意,在大殿中分开探查。
李榆掏出了一块帕子,将供桌上的烟灰和灰尘细细擦掉,干掉的蜡烛也一一理好。
卫东隅跃上摆放雕像的台子,学着李榆一样,先是细细探查一番,再用帕子将雕像的灰轻轻拭去。
神庙不大,二人很快就搜完了,青蛟还把大堂中的两个柱子和屋梁细细搜一番,可惜一无所获。
青蛟有些沮丧,“若是爹爹在就好了,他会寻人的阵法。”
李榆安慰它:“如果你爹在,我们就不用找他啦。”
青蛟闻言,更伤心了,它身体忽然变长,绕着柱子缠了几圈,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李榆:......
卫东隅睨了他一眼,仿佛责怪他明知青蛟爱哭,还偏偏惹它。
李榆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上前两步,摸了摸青蛟受伤的尾巴,打算哄哄它。
青蛟不愿,往屋顶挪了几步,李榆落了个空,手掌直接按在柱子上。
只听得轻微咔嚓一声,供桌前突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李榆正好站在入口上方,直接滚了下去。
卫东隅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捞起惊呆了的青蛟,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地道入口缓缓关闭,像从来没有开启过一样。
台阶很长,李榆滚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幸好,在落下之时他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头,所以只有身体受了些皮外伤,意识还是清醒的。
地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在身上摸索了几下,没有找到火折子,可能是滚下来的时候掉了。
他还不会用灵力化成火,身上没有其他照明的灵器,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幸好,摸瞎的时间没持续多久,因为卫东隅来了。
卫东隅手里举着一个夜明珠,身后跟着一条心虚的青蛟。
李榆借着夜明珠的光才看清眼前的情况。
这是一个水牢,水牢很安静,没有人的影踪,也不知飞尘剑尊底下如何挖了这样的一个水牢。
身后是台阶,台阶与水池隔着一小块空地,幸好有这块空地缓冲,李榆才没有直接滚入水中。水池中立着一个厚重的铁笼,一只外形与青蛟相似的黑蛟被锁在铁笼中。
黑蛟耷拉着头颅,铜铃大的双眼紧闭着。一根细长的铁链从蛟的脊骨、尾巴穿过,另一端锁在铁笼顶上,将它半挂在空中,长长的尾巴逶迤在水里,它身上的鳞片不知被什么利器刮走了,一块块月牙形的伤口凝着深褐色的血迹,锋利的四爪被折断,呈现不正常的弯曲状。
李榆心中已经猜到黑蛟的身份了。
果然,身后的青蛟一见黑蛟这幅惨状,嗷的一声扑向水牢,四爪死死扒着铁笼的柱子,凄厉地喊着:“爹爹!”
青蛟缩小身形,想穿过柱子进入铁笼,可铁笼上一层透明罩将它挡住了,它锋利的四爪不停的抓向铁笼,发出刺耳的“滋滋滋”声。
黑蛟被这声音吵醒,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他先看了青蛟一眼,而后又缓慢的转动头颅,慢腾腾地扫了青蛟身后的李榆和卫东隅一眼。
黑蛟深邃的眼神看着激动的青蛟,它开口,声音冷静低沉:“阿青,你不该来的。”
“爹爹很痛吧?!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而青蛟早在它开口之时便已嚎啕不止,他不停地撞击铁笼,笼上阵法被触动,将它弹开。
黑蛟眸中带着心痛,依然温和地阻止它:“阿青,停下来,你的尾巴受伤了。”
青蛟不死心,蓄力又冲上去,这次被弹得更远。青蛟头颅被阵法刮出一丝一丝的伤口,原本就受伤的尾巴更是抬不起来了。
如此重复了三四次,铁笼依然没有丝毫损伤,反而青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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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鲜血淋漓。
李榆心生不忍,伸手拦住了还欲冲上去的青蛟,他叫着黑蛟叫过的名字:“阿青,你先停下来,我们答应过你要救出你爹爹的。”
青蛟依言停了下来,他面带希冀地看着李榆,李榆取出一瓶伤药递给他,帮他将药粉洒在渗血的伤口上。
处理好之后,李榆向黑蛟拱手行了个人族的礼,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卫东隅,说道:“阿青用十绝灵蕊和我们交换,他希望我们能救出您。前辈可知道如何破解铁笼上的阵法?”
李榆不知黑蛟心性,若说是阿青的朋友,恐怕黑蛟会心生戒备,故而直接说了交易的事情。
“阿青受伤几乎修为全无,我没看错的话,你只有筑基,你的朋友也只是元婴,你们破不了这个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带阿青离开这里。”
黑蛟的声音依然平静,若不是看见它颈间的下意识地肌肉抽动,李榆几乎要以为那根铁链只是装饰,不会对它有丝毫伤害。
李榆说:“前辈,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熟读藏书阁一万三千本书,我的朋友元婴期便能与合体期的阿青斗法不落下风,区区阵法,不试试怎知破解不了呢?”
少年说着狂妄自大的话,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极其认真,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他。
青蛟在一旁重重地点了点头。
卫东隅意外地看了李榆一眼,但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同样的坚定和自信。
黑蛟看着面前三双亮晶晶的黑眸,沉默良久。
“这是魔族的九曲困妖阵,只能由魔族在阵眼用特殊的法印解开。当然,如果修为高于布阵之人,可以蛮力破阵。”黑蛟轻轻笑了声,继续说:“但布阵之人,修为是合体期。”
二人一蛟闻言,都有些沉默。
黑蛟也不恼,声音依然温和,“你们快些走吧,他们只想要我,你们只要离开就没事了,你们还小,这些事情应该让你们的长辈来处理。”
李榆突然开口:“我在紫武山藏书阁曾看过一个记载,飞尘剑尊当年金丹之时,曾一剑劈开过九曲困妖阵,可见魔族的九曲困妖阵并非无解。”
黑蛟听到“紫武山”三个字,眸中闪过一丝怀念,它问:“你是紫武山的弟子?”
李榆不愿与紫武山有过多的纠缠,于是含糊带过:“只是与紫武山有过一些渊源。”
黑蛟当他承认了,眼神中的戒备褪去,神色变得更加温和,道:“我与紫武山亦有过些渊源。” 顿了顿,又带着些怀念说道:“飞尘确实以金丹的修为破过九曲困妖阵,他救的就是我。”
李榆惊诧道:“莫非前辈就是乐天长老?”
紫武山志中曾记录飞尘剑尊以金丹修为劈开魔族九曲困妖阵,救了一条黑蛇,收为灵宠,黑蛇通人性,会说人话,在剑尊创立紫武山之后,还得了个长老之位,号乐天长老,可惜在剑尊陨落后,乐天长老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修炼成蛟,进了秘境。
黑蛟点点头:“对,是我。你们要破开九曲困妖阵也不是没办法,要拿到剑尊的飞尘剑,飞尘为人伟光清正,飞尘剑的秉性与他一脉相承,在剑尊手上饮过无数魔族的血液,是克魔神器,有它自然就能破阵了。”
李榆问道:“那如何才能拿到飞尘剑?”
13. 第 13 章
李榆心中有些微妙,他觉得黑蛟知道他和紫武山有关系之后,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没道理,但确实存在。
他心中有些忐忑,问道:“那如何才能拿到飞尘剑?”
黑蛟道:“只要通过飞尘设下的考验就能拿到飞尘剑。”
李榆:“这个水牢就是飞尘仙尊为了考验而设的吗?”
黑蛟用它一贯温和的语气答道:“不是,考验的关键不在于神庙,而在于我,因为我是飞尘剑的守护者。”
没等李榆回答,黑蛟接着说道:“只有紫武山的弟子能进入飞尘的考验关卡,在场只有你合适。”
李榆心中是不愿意的,他只想活下去,不愿再与紫武山有过多的牵扯,如果被紫武山的人知道他拿了飞尘剑,那必定会纠缠不清。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虽然在紫武山长大,但算不得紫武山的弟子,宗门上下没人会承认我,若是我拿到了飞尘剑,恐怕会牵扯不清。”
黑蛟道:“无碍,只要你能进入考验关卡,就是被飞尘剑尊承认的弟子,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听黑蛟这样说,李榆不知该怎么回,他下意识地看向卫东隅,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在秘境相处的这几天,卫东隅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点明方向,作出正确的选择。
卫东隅察觉李榆的目光,他微微点点头,脸上是一贯的冷漠。但李榆却感到了一份勇往直前的底气。
这是他十六年间从未有过的,他孤单且艰难的度过这些日子,前世今生他都是被放弃的人,所以会下意识会竖起一把盾,将人隔绝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中,保证别人不会伤害到自己。
而今,他却能轻易对恶名昭彰的卫东隅放下戒心,接受他建议,这对他来说是一中很陌生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不赖。
李榆没有想太久,他决定参加飞尘仙尊的考验,秘境中的宝物本就是无主的,若他凭实力取得了飞尘剑,紫武山又能说什么呢?
李榆想通之后,也就不再纠结了,问道:“乐天长老,我如何才能进入飞尘仙尊的考验呢?”
黑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对青蛟说:“阿青,将我之前给你的珠子唤出来,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法决启动试炼阵。”
青蛟点点头,身形暴涨,从口中缓缓吐出一颗拳头大的金色珠子。
随着青蛟的动作,一个法阵的入口渐渐在水牢显现出来。
李榆伸手碰了碰试炼镇,轻易便穿过去,竟是对他没有丝毫排斥。
李榆惊讶,问道:“阿青和卫东隅也能通过?”
黑蛟示意卫东隅和阿青上前。
卫东隅伸手,还没碰到阵法,便被一道白光甩开了手,阿青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尾巴伸过去,也是一下就被拍开了。
二人一蛟,只有李榆才能进入试炼阵,他这才相信,飞尘剑尊的试炼阵是承认他是紫武山的弟子。
他觉得有些好笑,李诤和紫武山上下避他如蛇蝎,如今紫武山的开山祖师飞尘剑尊却承认他是紫武山的弟子。
李榆摇摇头,甩开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拿起卫东隅给的一把剑和几瓶灵药便准备踏入试炼阵的传送口。
黑蛟叫住了他,叮嘱了几句阵内的注意事项,最后才道:“试炼阵会根据被考验者的修为设置不同的关卡,你只要保持本心即可。”
李榆细细咀嚼了几遍“保持本心”这四个字,郑重地对黑蛟鞠了个躬,道:“多谢前辈赐教。”
黑蛟眼中带着笑意,不再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榆走进传送阵,一阵白光闪过,身影便消失了。
黑蛟见卫东隅和青蛟一直看着传送口,眼中有些担心,温和地说道:“李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你们也别闲着,魔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阿青,你的尾巴该治了,修为也要尽快恢复,我教你怎么做。卫小友,还要麻烦你帮忙护法。”
阿青欲言又止,他担心黑蛟的伤势,想让他好好歇息一番,却又见黑蛟一派从容,仿佛没有重伤被困阵中,淡定的模样让它放心不少。
但阿青也明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它恢复修为,于是暂且将黑蛟受伤的事情放在一边,蛟尾直接盘在水池中,按照黑蛟教导的法决修复自身。
而卫东隅点点头,见状也在空地上盘腿坐下,为阿青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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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阵内。
李榆一入阵,见到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白,不是冬日大雪的纯净无瑕,而是弥漫的浓重厚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与混沌之中。
在浓雾中,视线范围仅有二丈。而这里除了混沌便只剩下静,四周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此方天地只他一人。
李榆紧握着剑柄,步伐谨慎而坚定。
混沌最易使人丧失对时间的感知,李榆不知在这片雾中行了多久,渐渐地,他发现浓雾变得越来越薄,竟有消散的趋势。而随之显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茅草搭成的农家小院。
院中栽了棵粗壮的梅树,树上挂着几个零星的花苞,树下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正在练剑,一招一式,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极为赏心悦目。
男子转身,李榆看清了他的相貌,浓眉方脸,相貌威严,竟和神庙中飞尘剑尊的雕像一模一样。
李榆对剑尊的出现丝毫不觉得奇怪,这里是剑尊留下的秘境,设上一两个自己的幻象简直易如反掌,而且在入阵之初黑蛟便和他说过阵内会遇到剑尊幻象。
飞尘剑尊一套剑法练完,回剑收招,慢悠悠地看向李榆,朝他招了招手。
李榆依言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他只把眼前的幻象当作是本尊,即使这只是剑尊的幻象,但在人魔大战中大败魔族,保全了修真界和人间的剑尊值得他行这个礼。
行完礼,李榆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好,这才出言介绍自己:“晚辈李榆,黑蛟前辈让我入阵试炼取飞尘剑,请剑尊赐教。”
飞尘剑尊看着面前谦逊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活了上千年,又在秘境中呆了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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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太多人了,有人对他刻意逢迎讨好,有人对他虚伪试探,这是第一个坦荡说出自己目的的修士。
而他其实并不是幻象,而是飞尘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缕神魂,可惜人魔大战之后到现在,无数修士进进出出,五百年间,人们已经渐渐将他淡忘,神庙再无人来访。
飞尘剑尊开口,声音低沉而稳重:“小黑让你进来,想必是认可你的,你可知要做些什么?”
李榆恭敬道:“愿闻其详。”
但飞尘剑尊却没有解惑,身形忽地消失,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有短短三个字:“打败我。”
李榆闻言心中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试炼阵竟然如此简单粗暴,但剑尊生前是渡劫期修为,他真的能打败剑尊吗?
飞尘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随着的话音落下,阵间景色忽然变换,一柄剑突然飞来,直直指向李榆,势不可挡。
李榆仓促间拔剑相对,两把兵器相接,“砰”地一声,李榆手中的剑应声而断,而他躲闪不及,剑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剑尊身形突然出现,啧了一声,嫌弃道:“十六岁的筑基,一般般,小黑怎么也不挑挑?”
说着俯身飞向李榆,两根手指掐住他的手腕,一股磅礴不容抵抗的灵气从手腕开始蔓延。
渡劫期的威压让他反抗不得,只能任由那股霸道的灵气在他的身体内攻城略地,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幸好,灵力的试探没有持续多久,剑尊收回了手,问道:“你刚开始修炼?”
李榆不明白剑尊的意思,但还是正了正脸色,避重就轻地说:“是,之前晚辈的条件不允许。”
飞尘剑尊皱皱眉:“你根骨资质不错,是练剑的好苗子,紫武山怎会蹉跎你至此?”
李榆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自己的真实身世吗?那不免有卖惨的嫌疑,若不说,那又如何解释自己蹉跎的岁月呢?
最终,李榆只说自己出身后遭到父亲的厌恶,独自长大,因此耽误了修炼,对自己的悲惨身世和前世遭遇闭口不谈。
飞尘剑尊看出他话中的保留,没有追根究底,只说道:“我传授你一套剑法,这套剑法只有十六招,你用这十六招打败我,就能拿到飞尘剑了。”
李榆大喜,剑尊亲自教导的机会可是万年难遇,他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剑尊指教!”
飞尘剑尊执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说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剑尊的剑很快,剑势和他本人一样庄严沉重,却又带着坚不可摧的气势。
李榆看得目不转睛,一招一式都用力记在脑子里。
很快,一套剑招耍完,飞尘剑尊将手中长剑抛给了李榆:“用这把剑。”
李榆接过长剑,道了声谢,脑海中清楚地映着方才剑尊的一招一式。
他提剑,出招。
明明脑中的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可练出的动作却是天壤之别,手中轻便的长剑变得无比的沉重,他艰难地练过前三招,手中剑便脱力飞出。
14. 第 14 章
李榆单膝跪地,单手撑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套剑法飞尘剑尊舞起来时简单大气,但李榆练起来才发现一点都不简单,每一招的出剑方式都令人意想不到,这就意味着出招者必须对每一招都要精准熟练地掌握和理解。
李榆觉得或许这才是他在秘境中的最大收获,十绝灵蕊和日月仙芝加起来都比不上,至于飞尘剑,有飞尘剑尊在,他不认为可以拿得到。
等到气息平稳之后,李榆站起来,捡起剑,一招一式重新操练。
可是,出招依旧艰涩阻滞,但这次他强撑着,将一套十六式的剑法勉强练完,手中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不让他跪下。
小院中的梅树光秃秃的,枝丫上零星挂着几朵小花苞,飞尘剑尊演示完剑招后,就躺在最粗的一根枝干上,看似闭目假眠,实际李榆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飞尘剑尊见李榆第二遍就能将剑招学了个形似,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这套剑法是他在与魔王大战之时因顿悟而生,他没有来得及编写成册就重伤而亡,所以这套剑法在当今世上并无传人。而且这套剑法,虽然杀伤力巨大,但剑招动作极其复杂难练,若无十分的灵根、根骨和天赋很难练成,这也是为何这套剑法没有现世的原因。
以前也并非没有人入阵取剑,但十之八九会止步于这套剑法,而剩下的十之一二过不了最后一关。
飞尘剑尊如此想着,树下的李榆已经又练过两遍,动作渐渐流利,不过只得形像而神不似,发挥不了剑招的十分之一威力。
李榆收招,见飞尘剑尊看来,剑尖朝下,行了个礼,道:“剑尊这套剑法奇妙无穷,晚辈还领悟不到十分之一,已经能窥见其中的威力,不知这剑法可有名字?”
飞尘剑尊轻笑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此剑法成就之时,魔族败退极北之地,封魔之阵起,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所以我叫它碧空剑。”
谈及往事,剑尊的浓眉舒展,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自傲和不羁,但更多的是怀念之情,他望着高处,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遗憾。
李榆看着剑尊的神色心想,魔族败退,不知剑尊是在遗憾无缘飞升还是遗憾碧空剑没有传人?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剑尊是否在遗憾未能去到道法的尽头?”
剑尊哂笑一声,道:“何谓尽头?天外有天,无穷无尽,修道之路本就是无穷尽。我的道不在长生,而在苍生。”
飞尘剑尊的一番话让李榆久久无言,他入秘境是为了活命,变强是为了自己性命的决定权,他不想和别人争什么,可他的道是什么呢?
就在这刹那间,李榆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问:“那我的道是什么?”
飞尘剑尊轻笑:“那要问你自己?”
“我自己?”李榆喃喃道:“我入秘境是为了活命,父母兄弟恨不得我去死,在他们眼中我生来有罪,为了弟弟,他们要我的命,我真的能有自己的道吗?”
飞尘剑尊:“你的本心就是你的道。”
本心吗?可我现在只想活着,不背负谁的罪孽因果,这算是我的道吗?
飞尘剑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李榆陷入更深的迷惘中,却没有解惑的意思,他折了枝梅花,叼在口中,道:“练好了就来打败我。”
短短几个字,将李榆从迷惘的思绪中拉回,他收敛心神,目前最重要的是拿到飞尘剑,将黑蛟救出来。
李榆重新举起剑,一招一式重复练习,也许是飞尘剑尊的话为他指明了方向,他挥出的每一剑都比以前坚定,渐渐地,他的剑法不再只有形似,隐隐蕴含着力量。
飞尘剑尊在梅树枝干上坐了起来,眼中赞赏之色愈浓,李榆是他目前为止在秘境中见过最有天赋的人,虽只是筑基修为,但使出的剑法却隐隐含有雷霆万钧之力。
等到李榆最后一招收势之时,剑尊忍不住飞身下树,随手从地上捡了根三尺余的枝条,大笑两声,道:“接我一招。”
话落,一招白虹经天,挟着一剑破万钧的气势直指命门而来。
李榆看出剑尊剑势虽然凌厉,但并没有多少灵力,估计是可以收敛了灵力。
见此状,他不慌不忙,提剑,一招临溪观鱼将剑势化解。飞尘剑尊对碧空剑法一招一式了然于胸,早猜到他的应对之法,被化解的剑势重新凝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右侧重新刺来。
树枝虽不锋利,甚至没有裹挟着灵力,但被树枝刺中的瞬间,李榆的手臂仍是一软,长剑重重落地。
在剑尊手下走不过一招,李榆也不气馁,知道剑尊是在指点他,他在练剑之时便觉得自己的剑招过于生硬,按照指定角度一板一眼出招,而在实际对战中,敌人不可能会和剑谱一般的站位,需要审时度势,方才那一招,剑尊便是告诉他如何在对敌中以出其不意的角度出招。
李榆拔起地上的长剑,拱手行了个礼,道:“多谢剑尊前辈指教。”
飞尘剑尊见他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梅树上。
只是剑尊会不时从树上跃下,突然出招攻向李榆,而李榆也从一开始的接不过一招,手臂、身体被梅枝抽得通红,最后和剑尊打得有来有往,而在这过程中剑尊的出招并没有用任何灵力,而李榆知道若是以灵力比拼,他并无胜算,干脆也放弃灵力,只以兵器和身体想搏。
终于,李榆的长剑将飞尘的梅枝劈断,他收剑入鞘,拱手行礼,谦逊道:“多谢剑尊。”
飞尘剑尊哈哈一笑,笑声没入天际,他拍拍李榆的肩膀,道:“好小子,去吧,飞尘剑在那边,拔出来就是你的了。”
话落,单手一挥,梅树下突兀显出一个石台,台上插着一把剑,剑身不知由何物打造而成,通体漆黑,锋芒不显,静静地插在那里。
李榆道了声谢,一步一步走近石台。
举世敬仰的飞尘剑尊的佩剑就在他手边,这把剑曾经在剑尊手里砍过恶妖,灭过魔族,又在剑尊陨落之际收敛锋芒,而今就在他伸手可得的地方。
李榆双手握着剑柄,慢慢用力,向上拔起。
然而,就在飞尘剑被拔起的瞬间,变故突生,一阵刺眼的白光袭来,李榆下意识闭眼。
当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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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睁开眼,飞尘剑尊已经不见了,而他站在紫武山内,就站在之前李诤和江望舒逼他替嫁的那个大厅之中。
不同的是,上次是李榆站在下首狼狈地质问李诤,如今却是李诤、江望舒等人在堂下重伤,向他苦苦哀求。
李榆第一反应不是看向李诤等人,而是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发现手中的剑通体漆黑,剑身轻若无物。
他突然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飞尘剑不应如此轻?”
但很快,堂下众人的哀求声就打断了他的念头。
李榆一一扫过堂下众人,李诤似乎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动弹不得,江望舒美艳的脸庞血色尽无,李巍然、李程轩护在李珏身边,淡紫色的弟子服被染成深褐色,看着也是受了重伤。
最先说话的是李诤,他在苦苦哀求:“榆儿,是我们对不起你,只要你放过我们一次,紫武山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李榆觉得很怪,李诤此人怎么求饶呢?
但看着手无寸铁的几人,他胸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怒气,想毁灭些什么。
他知道了!李诤和江望舒逼他替嫁,他死在思过崖底黑熊的口里。
他不想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杀了这几人,他就不会因他们而死,这一世他得了飞尘剑尊的指点,有了飞尘剑,只要下面这几个人没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他双眼血红,飞尘剑高高举起,却迟迟刺不下去。
他自问,该因前世的仇恨将今生的他们杀了吗?这辈子李榆并没有死,若是现在杀了他们,那李榆之前背负的罪孽和污名该如何洗清?
可若不杀,他就是背叛了前世的李榆,又怎对得起惨死在黑熊口下的他?
脑海中的两根线在拉扯,令他头痛不已。一边叫嚣着杀掉他们,一边温和地安抚,要他先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可是,可是他有什么罪孽呢?是没有替李珏嫁给卫东隅的罪孽吗?
脑中“崩”的一声,线断了,李榆的杀气飚至顶峰。
可突然间,卫东隅这个名字莫名地在他舌下来来回回滚了几遍,让他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终于想起来了,卫东隅和阿青还在等他拿到飞尘剑回去救黑蛟!
脑中完全恢复清明的那刻,眼前的场景突然四分五裂。
李榆回神,哪里还有什么李诤,飞尘剑好好地插在石台中,飞尘剑尊站在一旁含笑不语,而他的双手正握着剑柄。
他那里还不明白,刚刚只是一个幻境,可不知道为何幻境被破了。
飞尘剑尊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道:“这是飞尘剑最后一个考验,这把剑沾了不知多少魔族的血,染上了几分魔气,若是心志不坚定之人得到他,很容易就被上面的魔气引导堕魔,因此我设了一个心魔幻境。”
飞尘剑尊赞赏的目光看向李榆,继续道:“五百年来紫武山不知多少弟子来这里闯阵,十之一二练会了碧空剑法,但都被心魔幻境困住。破除心魔幻境很简单,只要心志坚定即可,心志坚定之人能坚持本心,识破这是幻象。迄今为止,只有你通过了心魔幻阵。”
15. 第 15 章
飞尘剑尊道:“拔出来,这是你的剑!”
在飞尘剑尊鼓励的目光中,李榆握紧了剑柄,轻轻用力,剑身便从石台上抽了出来,毫不费力。
没了石台的禁锢,飞尘剑终于现出了凌厉之气,剑身依旧通体漆黑,与初见时的古朴不同的是,剑刃处泛出冷白的锋芒,吹毛断发,令人见之胆寒。
飞尘剑尊看着李榆手中微微颤鸣的飞尘剑,目光染上些许不舍:“好好待它,我要走了。希望你能带着它早日找到你的道。”
李榆沉浸在拿到飞尘剑的喜悦中,闻言不解地问道:“剑尊要去哪里?”
飞尘剑尊微微一笑:“我本就是飞尘留在秘境中的最后一丝魂魄,早应该消散于天地间,是因为舍不得小黑和这把剑,才撑着最后一口气开辟了这个秘境,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地,不至于在外面被人争抢。如今这把剑已经找到了新的主人,小黑本事也大了,我也该走了。”
李榆闻言,皱着眉道:“我只借用一下飞尘剑帮黑蛟前辈解开阵法,很快就还给您,您还是剑的主人。”
飞尘剑尊摇摇头,嘱咐道:“我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勉强也撑不了多久。你进来已经五天了,早些出去吧。这个试炼阵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感受不到变化,十方秘境是靠飞尘剑和小黑维持的,取走剑之后,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时辰,秘境就会坍塌,你带着小黑一起走吧。”
飞尘剑尊停顿了一下,看了下李榆渐红的眼睑,继续道:“我很高兴,碧空剑法终于有传人了,只要坚持本心,你会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比我更远。”
一句话,将李榆说得眼眶通红,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有长辈鼓励他。
李榆手中的飞尘剑也似乎感知到前主人将要离去,不停地在他手中颤抖,似乎在悲鸣,剑尊洒脱的一笑,道:“老伙计,再见啦。”
话落,剑尊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
最终,在他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李榆被传出了试炼阵。
他握着飞尘剑站在铁笼前,后知后觉地涌起一阵悲伤。
卫东隅在李榆出现的那瞬间便停下修炼,站了起来,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悲伤,可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李他的肩膀。
阿青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它断掉的尾巴已经接好了,妖怪的恢复比修士强很多,在黑蛟的教导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温热的触感让李榆回神,他勉强收起悲伤,眼眶微红看向黑蛟,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拿到飞尘剑了,这就破阵。”
黑蛟仿佛知悉了一切,他温和的眼神看着李榆,鼓励地点点头,然后提醒阿青让开。
李榆提剑,运起灵力,使出碧空剑法的第一式白虹经天,剑气以势不可挡之姿劈向铁笼,撞上铁笼附着的阵法,砰地一声,响声惊天动地,阵法破碎,铁笼也被劈开。
只剩下挂着黑蛟的细链子,李榆重新举剑轻轻一碰,链子应声而断。
修养之后阿青身形倏地变大,庞大的尾巴接住了黑蛟。
黑蛟因为脊骨被抽,身体没有支撑,呈现不正常的卷曲。
卫东隅掏出一瓶丹药递给阿青,示意让黑蛟服下。
阿青正要动作的时候,被黑蛟拦下了,它平静地说道:“放我下来。”
阿青不解,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青色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地上。
黑蛟躯体失去支撑,只能整条蛟趴在地上,他用慈爱的眼神看着阿青,语气轻松的说道:“阿青,你长大了,要努力修炼,角长得越好,你就越厉害,以后可不要打不过别人哭鼻子了。”
李榆抱着剑站在一旁,听着黑蛟的话,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别过头不去看黑蛟。
阿青被黑蛟的一番话说的有些蒙,它忐忑道:“有爹爹陪着,没人可以欺负我。”
黑蛟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些许洒脱,尾巴吃力地抬起,拍了拍青蛟的头,继续道:“我要跟剑尊走了,之前给你的珠子是我的内丹,离开这里之后找个地方炼化它,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黑蛟的目光看向李榆,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道:“我没看错你,能学会碧空剑法,经过心魔幻境的考验,比我见过的紫武山弟子都要厉害。”
它顿了下,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每次十方秘境开放,都有魔族进来。我和飞尘的灵力一直在衰减,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个秘境了,所以才会着了他们的道,你们出去之后记得向长辈禀告这件事情。”
青蛟在一旁听得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地上。他听懂了,黑蛟这是在交代遗言。
青蛟将尾巴缠在黑蛟身上,像拥抱一般。
阿青哭得不能自已,颤抖着喉咙说道:“爹爹,我将内丹还给您!”
黑蛟用尾巴抚了抚它,安慰道:“爹爹将内丹留给你,它会代替我陪着你的。”
青蛟哭得更大声,蛇信子发出绝望的嘶嘶声,令人听之动容。
卫东隅此刻顾不得黑蛟话中关于魔族的信息了,他眉头紧皱,问道:“前辈,我们会帮你从魔族手中夺回脊骨,治好身体的,为何会如此悲观?”
黑蛟道:“我迟迟不能突破,寿命已经快到尽头了,时间快到了,还请两位带着阿青出去,帮它寻一处洞天福地修炼。”
黑蛟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青蛟一眼,身体竟和飞尘剑尊一般渐渐变得透明,阿青拼命收紧尾巴,想留住他,可最终黑蛟还是完全消散了。
“爹爹!!”
青蛟撕心裂肺的哭嚎穿透水牢。
李榆闭了闭眼,结合黑蛟和飞尘剑尊的话,他知道为何会让他轻易拿到飞尘剑。飞尘和黑蛟都在与魔族的战斗中受了重伤,开辟了十方秘境,而秘境中不知为何被魔族混了进来,重伤了黑蛟,而秘境是靠黑蛟与飞尘的灵力维持的,黑蛟重伤之后,平衡被打破了,飞尘的魂魄负荷不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事实确实和李榆猜的差不多,黑蛟选择他是因为怀疑紫武山进来的弟子中有魔族的内应,怕飞尘剑落入魔族手中。而他与紫武山有点关系,但又被紫武山排挤,不可能与细作是一道的,又恰巧帮了阿青,黑蛟这才想试一试。
李榆虽然猜到了真相,但还是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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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剑尊和黑蛟的无私动容,二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修真界考虑后路,魔族抽走黑蛟的脊骨一定是为了飞尘剑。
如果飞尘剑真的落入魔族手中,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思及此,李榆对着黑蛟消失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个礼。
行完礼,李榆看向一旁由嚎啕大哭转为抽泣的青蛟,他亲缘单薄,虽然经历过老仆去世,但那时候太小了,失去亲人的悲伤早已记不清了,因此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今失去至亲的青蛟。
沉默良久,他才学着卫东隅的动作,轻轻地摸了摸青蛟的头,心里想着:“算了,让他痛快哭一场吧。”
待到青蛟哭声停止之后,李榆才温声说道:“方才在阵中见到飞尘剑尊了,他说拔了剑之后,一个时辰后会消失,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卫东隅应了声,指了指青蛟,道:“虽然现在人和妖表面关系还行,但它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
李榆明白他的意思,人和妖虽然在联合赶走魔族之后和平共处了一段时间,但两族生活习性的差异毕竟在那里,时间长了摩擦就增多了,所以修士并不待见妖族。
李榆想了一会儿,道:“如果它愿意,可以跟着我,接下来我会找个地方好好闭关。”
卫东隅欲言又止,他想问如果不跟他回红莲岛,为何不留在紫武山,但想到他之前在黑蛟潭和李巍然的相处,又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好。
卫东隅在山下大街遇到李珏并非是调戏,而是在他身上闻见了魔族气息,想查探一番,不料那李珏反应这么大,当着他的面诅咒红莲岛,言语恶毒不堪,他气不过才出手教训了他,谁知,唉。
心中种种所思卫东隅并不打算和李榆说,他们认识时间虽短,但经历了很多事情。初见之时,李榆总是处于弱势,被人奚落、差点丧生在青蛟手下,但在山洞中再次遇见之后,才发现这个弱小的少年有着坚韧的精神,他天赋过人、临危不惧,若是在其他场合遇上,他们必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卫东隅收回思绪,目光转向青蛟,问道:“你愿意跟着李榆吗?”
青蛟情绪平静了些,没有再继续大哭,它想了会道:“爹爹曾经和我说过它的家乡,那里有清可见底的湖泊,我想去看看。”
“也好,出了秘境我送你过去。”李榆颔首,又想起秘境将要坍塌,继续说道:“我们先出去吧,秘境快要塌了。”
说完默默转头先走向台阶,身后跟着一人一蛟,很快二人一蛟就出了地道,到了神庙。
出了神庙之后,青蛟将一块莹白的玉珏递给李榆,道:“这里面有一个空间,装着剑尊的东西,爹爹让我给拿着飞尘剑的人。”
李榆以为这是剑尊传下的遗物,没有多想,道了声谢便接过来,贴身放好。
青蛟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伤中,整条蛟蔫蔫的,李榆和卫东隅被他感染,情绪也不好,只等着秘境坍塌将他们传送出去。
没等多久,秘境开始摇晃,神庙开始分崩离析,渐渐地,整个秘境开始坍塌。
青蛟在秘境摇晃之前便缩小身形缠在李榆手腕上,二人一蛟很快就被传送出了秘境。
16. 第 16 章
时隔十五天后,众人重聚在紫武山门口,李榆眼熟的便有李巍然、慎博文、李珏等人。
因为秘境坍塌,所有人被传出来之时还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武山的长老尝试启动进入秘境的传送阵,却发现传送阵已经损坏了。
长老连忙让人去请李诤过来,可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榆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真实原因,更不会让他们知道飞尘剑的存在,这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李诤到来之后也顾不上李榆了,因为他发现不仅仅是传送阵消失了,秘境也不见了,这在紫武山是相当大的事情。
紫武山的长老和核心弟子围成一圈,面面相觑,等着李诤拿主意。
十方秘境的是飞尘剑尊留下的,紫武山成立至今,几乎每个弟子都在里面历练过,而且里面灵宝神器珍藏无数,如今突然消失,紫武山损失惨重。
乱成一团的紫武山不停地尝试启动传送阵,不停的失败,他们急于找到秘境消失的原因。
就在李榆打算趁着李诤无暇顾及他,脚下生风溜之大吉之时,变故陡生,不知谁喊了声:“有魔!”
大家齐齐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出声的人指着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那斗篷帽子被人掀开,露出额间的魔纹和一双血红的眼睛,果然是魔!
众人齐齐散开,将魔团团围住。
李榆本想越过人群,悄悄下山,却不料被围在了里面,他不好逆着人群挤出去,只好先等着,这么多人,料想一个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比较奇怪,魔怎么会被传送在紫武山门口,难道他也是通过紫武山的传送阵进去的?那紫武山应该要仔细查查了。
但这不关他的事了,卫东隅自会将黑蛟说的关于魔的一切上报。
就在李榆走神的时候,被围攻的魔已经发动攻击了,可这是紫武山,各大宗派的长老弟子刚刚从秘境中被传出来,只有元婴期修为的魔根本不是对手。
众人以为这个魔只是不小心从封印中逃了出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紫武山刑法堂的长老随意甩了法术定住他,就站到一旁等刑法堂的弟子过来带走。
虽然紫武山乱糟糟的,但李诤和江望舒还是在众人传出来的第一时间便吩咐吩咐弟子去找李珏了,一直等到弟子来报找到四公子了,才放下心来。
江望舒往寻人的弟子身后看了几眼,没有见到李珏,问弟子道:“珏儿在哪?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弟子道:“四公子和大师兄在一起,说是魔难得一见,要去看看,等会儿过来向您请安。”李珏没有正式修炼,所以修真界只称他为四公子。
站在江望舒身后的李诤闻言,拧了拧眉,道:“胡闹,我去找他。”
说完大步往弟子指认的方向走去。
魔被定住,众人放松警惕,李珏走上前想仔细看看魔的样子,自从魔被赶到极北之地封印之后,人间已经没有魔的踪迹了,他还从未见过呢!
而在此时,被众人的围着的魔却不知如何挣脱了定身术,从地上一跃而起,五指如铁钩,抓向站得最近的李珏。
魔早就注意到众星拱月的李珏了,身上衣裳配饰皆不是凡品,修为低微。他在秘境中被传到大名鼎鼎的紫武山,被人发现了身份,抓一个够分量的人质在手中是最好的办法。
本来李珏被众人拱卫在一旁,魔是碰不到他的,未曾想他主动送上门来,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众人松懈之际,计划直接抓了他当人质。
李诤过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魔突然暴起利爪抓向李珏,而李珏对迫在眼前的危险还毫无所觉!
他目眦欲裂,但和李珏中间隔着许多人,根本赶不及,而李珏周围的人全都毫无所觉,他推开面前几人快速走了几步,眼看着魔爪就要抓向李珏,来不及了!
李诤气急之下,没有看清人,直接抓住了身边一个弟子推向魔的手下,他将人推过去的下一瞬间就后悔了,可惜来不及了,他犹豫了下,继续往李珏的方向走去。
被推过去的弟子由于惯性,身体迎上了魔的利爪,胸膛被魔的五指穿过,血流如注。
而众人被这变故惊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纷纷举起武器攻向暴起的魔。魔没有抓到人质,看到周围人攻了上来,不再管手下这个没用的人,随意的往旁边一丢,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在场的修士见他伤了人,也不再说留活口,直接下死手,很快就把魔制服了。
在修士攻击魔族的时候,有好心人飞快上前将受伤的年轻人扶到一旁,往他口中塞了几颗灵药,大叫着:“医修呢?快去找医修过来。”
姗姗来迟的医修赶忙上前医治。
李诤的动作不算隐秘,在场很多人看见了。只是有些人不相信堂堂紫武山的宗主会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没有放在心里,只当作是年轻人发现了魔族的小动作,挺身而出救人,纷纷夸奖道友大义。也有人隐晦的看了眼李诤,眼里多了些深思。
而这个被推出来的倒霉鬼就是李榆,他刚好站在李诤身边,倒霉地被推出去成了李珏的人肉盾牌。
魔只是想抓个人质,没有下死手,所以李榆只是胸膛被手指掏了五个小洞,没有伤到内脏。
红莲岛来紫武山参加秘境的弟子不多,长老们都在居所休息放松。卫东隅出秘境之后便给长老传信要他们过来商议魔族之事,自己则站在人群外围。由于视野开阔的原因,他看见了李诤推李榆的那一下。
看见李榆受伤的那一刻,卫东隅瞳孔一缩,震惊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他对李榆的身世有所耳闻,虽然不甚了解内情,但怎么也想像不到竟有父亲能狠心到牺牲掉一个孩子去救另一个儿子。
他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个魔族并没有伤害李珏的意思,只是想将他当作人质。
卫东隅不自觉地走过去,查看李榆的情况。
李榆经过医修医治,伤口的血止住了,斯文俊美的脸由于失血的缘故变得苍白。
周围的人都在夸他:“道友,大义啊!”
有人附和:"可不是嘛,你是知道四公子没有修为才挡上去的吧?那个魔族差点就伤到四公子了,紫武山可得好好谢谢你。"
李榆只含糊应了几声,眼睛往某个方向看了一下,很快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众人也不介意,只以为他伤势太重,又嚷嚷着让医修给他施展止痛的法术。
卫东隅顺着李榆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李诤夫妇和李巍然正对李珏嘘寒问暖,直到确认李珏没有受伤才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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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看了受伤的李榆一眼。
李诤沉默一会儿,带着李家几人往这边走过来,他看着坐在地上受伤的李榆,神色不变,声音平淡而冷漠,道:“你在紫武山受伤,便在这里养伤吧,我会补偿你的。”
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对自己推李榆的行为只字不提,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施舍一般,言语间竟是要他自己认下。
在场认识李榆的不多,当是哪个门派新入门的弟子得罪了李诤,才会被他如此冷淡地对待,脚下不由得悄悄挪开了几步。
李榆闻言狠狠打了个冷颤,抬头看着李诤那厌恶的目光,心中泛起一股无力,谁推的他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道:“李宗主不知我是如何受伤的?”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没什么修为的弟子为何敢出言顶撞,一时没人敢说话。
李诤见状脸色一肃,眼中警告愈浓,只狠狠地盯着他。
李榆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他展颜一笑,斯文俊秀的脸上仿佛春暖花开,可说出的话嘲讽意味十足,他问:“怎么?李宗主是怕被人知道推别人出去为自己儿子挡伤?”
他是一点面子里子都不想给李诤留,直接以最直白的话语揭露出受伤的真相,反正就算他留了,对方也不会记得他的好,只会认为是他应该赎的罪。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堂堂紫武山之主,怎么会做出将无辜弟子推出去为自己儿子挡伤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还没等李诤出言呵斥,站在他一旁的李珏先一步开口了。
李珏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轻飘飘地道:“三哥不要误会,谁也不想你受伤,父亲也只是关心你。”三言两语便将李榆的反问说成他因为受伤不爽而闹脾气。
李榆扫了面前的李家众人一眼,看着他们脸上如同一辙的冷漠和厌恶,本以为自己的心神不会再为他们动摇,但听着李珏颠倒黑白,还是忍不住一股无名火起,他克制住脾气,同样轻飘飘地说:“你以莲花之姿,行污泥之事,却笑称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真乃世间罕见。”
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配上李榆轻蔑的眼神,令李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看出了场上受伤的弟子另有内情,但看了看李诤,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只安静地看好戏。
李榆还想乘胜追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宗主,我也看到了。”
李榆转头看他,卫东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说些寻常话,轻轻启唇道:“李宗主不会敢做不敢当吗。”
李诤一双眼如针般射向卫东隅,此事确是他做的不对,但也轮不到一个小辈在指手画脚,若是推了其他弟子还需要安抚下,但李榆算个什么东西?
卫东隅也不避不让,毫无畏惧地对上大乘期修为的紫武山宗主,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甚浓。
卫东隅在修真界名声也大得很,几乎都知道他的脾气,众人怕他不管不顾地闹起来,想打个圆场。
最先开口的是天机宗的长老,他说道:“李宗主和卫小友冷静下,这位小友伤势不严重,很快就能康复。”
卫东隅冷哼一声,指着李珏道:“难道他的命就矜贵,可以随便推别人去挡,堂堂一宗之主如此草菅人命?”
17. 第 17 章
卫东隅冷哼一声,指着李珏道:“难道他的命就矜贵,可以随便推别人去挡,堂堂一宗之主如此草菅人命?”
这样做也不是莽撞,红莲岛与紫武山关系不好众所周知,而且修真界一半以上的门派都在这里了,紫武山也不敢拿他如何。
刚刚李珏对着李榆喊的那一声“三哥”,让周围人都咬起了耳朵,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隐约能听清。
“没听说过李宗主还有个三儿子啊?”
“我看到了,确实是李宗主出的手,只是不知为何狠心到推亲儿子出去为另一个儿子当盾牌。”
“受伤的这个资质不好吧,没就没了?”
“那四公子更不好了,听说炼气期都没有,根本修炼不了。”
“那为何......”
“我知道啊,听说当年李宗主和大长老之女......”
此次来秘境历练的都是年轻人,脾性跳脱,宗门的带队长老根本管束不过来,仗着人多势众就敢当着李诤的面讨论,反正这么多人,难道他都能认清?
李诤一家听着这些质疑,脸都黑了,欲发作,但又指不出说话人的名字,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失态,只能暗暗咬紧牙关。
紫武山刑法堂的长老看自家宗主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让弟子们找各门派的长老,让他们赶紧带自己的弟子去休整,秘境之事容后再议。
待众人离开后,传送阵这里就剩下李诤一家、卫东隅和李榆几人。
李诤重新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李榆和他身后的卫东隅,目光带着审视。
他定定看着李榆那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语气带着厌烦,道:“说吧,要什么赔偿?你闹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这个?”
李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看看李珏,嘲讽道:“真不愧是父子,一开口就是欲加之罪。是我逼李珏去得罪卫东隅,再推我出去替嫁?是我逼你推我出去当人肉盾牌的?”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飞尘剑,心里想着:对不住了,飞尘剑尊。
继续骂道:“堂堂一宗之主竟和市井的泼皮无赖一样无理取闹,看来紫武山气数已尽,不是要赔偿么,一百万灵石吧。”
李诤听完,脸上变了颜色,道:“区区小伤便要狮子大开口,果然和你那个母亲一样恶毒。”
李榆以前听到这个话还会伤心,但现在只想笑,他嘲弄地看了眼江望舒,心里恶毒地想着:骂吧,骂得越凶越好!
江望舒察觉到他的目光,但其中的复杂她看不懂,她微微移开眼睛,不与他对视。
李诤察觉她的动作,微微走了几步,替他挡住了李榆的目光。
李榆反口讥讽道:“难不成你心爱的儿子还不值区区一百万灵石?若不是你推我的那一把,你儿子都站不了你身边了。”说着故作打量地瞟了李珏一眼。
李巍然和李珏想说些什么,但被李诤拦下了,他心知确是自己的失误,但再来一次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李珏从小到大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一百个李榆也比不上李珏!
他推了李榆一把,害他受伤是事实,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把李榆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停止这些流言,否则传出紫武山宗主藐视人命的流言,有碍于紫武山的名声。
李诤想了想,道:“一百万灵石可以,但是不许再提这件事。”
李榆嗤笑一声,慢吞吞地说道:“可以,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言下之意便是,其他人说的话我可不管。
李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二人谈妥后,李诤很快就让人将灵石送了过来。递过来的是一个绣着华丽花纹的乾坤袋,灵识往乾坤袋里扫了一下,确认大致数量没错李榆就收了起来,抬脚欲离开。
李诤见他要走,硬邦邦地开口道:“既然你的伤是在紫武山受的,那我们会负责到底,回去后可以去药堂拿一些伤药。”
李榆脸上挂着讥讽的笑,道:“李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为了李珏不是把我嫁给卫东隅了吗?”嫁字特意加了重音。
虽然李榆已经和卫东隅熟悉了,也知道他并非是传言中的狠厉,但这不妨碍拿话堵住李家人的嘴。
果然,一句话就把把李诤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堵住了。
李榆懒得管他们的脸色,转身直接往山下走去,卫东隅只看了李家几人一眼,跟在他后面下了山,李诤忍了忍,到底没有出言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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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榆离开紫武山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
卫东隅本就对李榆的身世有所猜测,今天在紫武山见到李诤一家对对待他的情形,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处境。
他并不在乎送去红莲岛的人是李珏还是李榆,当初与李珏也并不是传言中的为了美色,而是为了追查魔族之事,去紫武山要求履行约定,也不过是为了下一下他们的面子,为红莲岛找回场子罢了。
后来李巍然找上门来要求用一条灵石矿脉和李榆换李珏,他想了下这个买卖不亏,便欣然应允,额外还要了些其他好处。他在交易之初并未想过李榆是不愿意的,只以为是宗门内部已经商议妥当。而今看来......
卫东隅想和李榆解释,又不知该解释什么,只能跟在李榆的身后沉默,看着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李榆脚步越走越慢,身形微晃,竟一头栽了下去,卫东隅见状一惊,连忙伸手去扶,抢在李榆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只见已经止了血的胸膛的又开始汩汩流血,脸色通红,卫东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如火炉。
卫东隅抱起李榆,灵力聚于脚下,飞快地往红莲岛休憩地掠去。
李榆恢复意识之时,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头顶某处的缝隙渗透进来,勉强勾勒出这个狭小空间的轮廓。他的身体似乎还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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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之中,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阵阵酸痛与乏力。
他记得自己离开了紫武山,走着走着胸口流血了,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对了,胸口。
他伸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胸膛,碰到了厚厚的布料,低头一看,流血的伤口已经上药,缠上厚厚的绷带了。
他用手臂艰难地撑起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不大,装饰朴实却华贵。李榆见识不算丰富,但也能看出窗前摆着的是珍贵的灵玉打成的,通体玉白一色,靠近些还能感受到其中流动的灵气。
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床,是难得的上品寒玉,只是铺了一张毯子,隔绝了寒气,他才一时不觉。
李榆看得惊奇,心道:不知是何人如此大手笔?
他动了动四肢,虽还是沉重,却能行动自如,于是撑着床沿,慢慢下了地。见床边的架子搭着他之前穿过的衣服,便伸手扯过来随意披在身上,略走了几步,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走出来才发现他原来是在飞舟上,难怪房间小却装饰豪华。修真界出行方式大部分是御剑,有钱的世家宗族会选择乘坐灵车或飞舟,前者需要修为,后二者可以以灵石驱动,只是速度由器具的品质决定,丰俭由人。
李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人,他想问问主家是谁,顺便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但未经主人家同意,不好随意走动。
正犹豫之际,一位青衣小童捧着托盘走了过来。
青衣小童见到李榆站在门外先是一喜,道:“你醒了!”而后皱了皱眉,“你身体还未好全,不能吹太多风。”
李榆向他问好,道了声“不好意思”便转身进了房间。
小童跟在他后面,把手中的托盘放在白玉桌上,走上前去将他扶到床上做好,然后将托盘上的黑色汤药递给李榆,道:“你先喝药吧,我去叫师兄过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青衣小童行事风风火火,李榆本想向他道谢,但找不到机会开口,只得接过汤药,重新放到桌上,等他和他师兄过来,再郑重地道谢。
很快,小童便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李榆抬头看去,看到的正是卫东隅,他的打扮比在秘境时多了一些随意,黑色紧身的练功服换成了暗褐色的袖袍,袖子上绣着几片青色的荷叶,头发依旧以金冠高高束起,长身而立,气质凌厉而不失威严。
李榆见到卫东隅之前便隐隐觉得会是他,此刻见到真人,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先一步开口,道:“卫道友又救了我一命!多谢!”说完,便站起来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卫东隅见状,顿了顿,低声道:“不必客气。”
青衣小童更是快步走上前几步扶住他,埋怨道:“哎呀,动作小些,好不容易止住血。”
李榆顺着他的动作坐了回去,青衣小童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药碗递到他手中。
他接了过来,皱着眉一口喝完了药,青衣小童接过药碗放回了托盘。
18. 第 18 章
卫东隅静坐在白玉桌旁,等到李榆喝完药,皱着的眉松开后才给指着青衣童子给他介绍:“他是清风,这几天都是他照顾你的。”
李榆拱了拱手,向着清风认真地道谢:“多谢清风道友,辛苦了!”
清风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眉心一点红痣。
他性子活泼跳脱,见李榆这般认真,连忙摆摆手,头上两个小揪揪随着动作晃晃悠悠,道:“不用客气,师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取点吃的来!”
说完似乎是害羞了,未等李榆再说什么,又飞快地跑了。
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李榆和卫东隅,清风离开之后,空气都安静了许多。
李榆抿了抿唇,想向卫东隅道谢,但之前见面已经道过了,不知为何他现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许是被卫东隅看过太多狼狈的样子吧。”他这样想着,连飞舟将要飞往何处都忘记问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一股难言的尴尬气氛在房间中蔓延。
“饿了吗?”卫东隅先开口打破沉默。
李榆道:“还好,我睡了很久吗?”
卫东隅点点头:“嗯,今天是第六天,韩长老给你诊治过了,是伤口没有妥善处理导致的发热,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榆:“谢谢,麻烦改日替我引荐韩长老,我向他道谢。”
卫东隅:“嗯。”
简短的对话后,二人又相对无言。
李榆想了想,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往哪里?”
“回红莲岛。”卫东隅以为他不想去,解释道:“魔族之事事关重大,不容耽误,我已经传信给岛主,但还需要当面商议。我们是昨天上飞舟的,见你一直不醒,只好先带上来。”
他顿了一下,又道:“若是你有想去的地方,可以先把你送过去。”
李榆心里只感激对方没有丢下自己,哪里会有其他想法,连忙摇头,道:“不急,这几天麻烦给你们添麻烦了,停下补给之时将我放下就好了。”
卫东隅沉思片刻,道:“紫武山离红莲岛搭乘飞舟就两天路程,中途不会停了,你可以在红莲岛休整后,从岛上出发。”
李榆有些犹豫,目光游离,只觉得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能上家里做客的程度,他问:“会不会太打扰了?”
“无妨,岛上之人喜欢热闹。”
“那就叨扰了。”
卫东隅不置可否,又起了一个话头,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李榆摇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抱紧双臂,茫然地转头,看着窗外的飞鸟,道:“还没想好,先把阿青送到他要去的地方。”
卫东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底划过一些犹豫,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可有意愿加入红莲岛?”
李榆闻言惊愕地看向卫东隅,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就熄灭了,他认真思考了一会,苦笑道:“你们和紫武山的关系,我的身份不适合加入。”
如果能加入红莲岛当然是好,红莲岛是修真者最大的宗门,其中资源无数,就算是个外门弟子都比他在紫武山好上千百倍。
但他是李诤之子,千百年来,紫武山和红莲岛争第一,争资源,争武器,两派的弟子见面无理都要闹三分,红莲岛怎会接受他?只不过给卫东隅徒增麻烦罢了。
卫东隅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他不这样认为,坦然道:“我不是一时兴起,你的天赋很好,若是在其他门派至少是门派首徒,加入红莲岛未来必定一鸣惊人!”
他的语气满是肯定,目光定定看着李榆,满是灼热,李榆似是被烫了下,瑟缩了一下,眼睛重新转向窗外。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自己,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狼狈躲开。
卫东隅确实是起了爱才之心,弟子的天赋同样是宗门强大的条件之一,宗门的长老总会飞升或者羽化,未来还是要靠年轻一代的弟子。
李榆能拿到飞尘剑已经能说明他的天赋,秘境每五年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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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五百年来无数人进入秘境,都一无所获,只有他一人能拿到这把剑,运气与实力缺一不可。
卫东隅下意识地忽略掉与紫武山的交易,他知道如果拿出紫武山胁迫,李榆一定会妥协。但他不想让李榆有被胁迫的感觉。以前不认识就罢了,如今已经知道他的处境艰难,又何必再落井下石。
他继续说服李榆:“红莲岛不问出身,加入就是岛中人,岛上亦有许多从别的宗派脱离后加入的师兄弟,岛主都一视同仁。加入之后,岛上的剑谱秘籍随便看,不想拜师也可以旁听长老授课,也可以在岛上小住片刻,来去自由。”
李榆有些心动,小住还是可以的,但他心理还有些顾忌,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说考虑一下。
卫东隅见他已经有些松动,不再步步紧逼,喉间含糊应了声。欲速则不达,反正还有一天时间,再找时间劝劝便是了。
二人谈妥后,李榆突然想起什么,从贴身藏着的乾坤袋里翻了翻,将其中藏着的灵宠袋找了出来。灵宠袋是专门用来安放灵兽的,里面自成一方小空间,主人可以将食物和日常所需品放进去,让灵宠在里面可以生活一段时间。
他从秘境传送出来的时候觉得不安全,便将青蛟塞进去和之前从紫武山带走的小狗阿夜作伴了,如今正好将它们放出来。
又想到这是卫东隅的地方,不好自作主张,便问道:“我可以把阿青放出来吗?还有我的灵宠。”
卫东隅颔首。
李榆见他点头,放在地上,打开灵宠袋。
灵宠袋打开的刹那,阿夜便窜了出来,精瘦的腰身上还挂着一条青色的小蛟,正是阿青。
二者不知在灵宠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青蛟仗着身体灵活,尾巴死死缠着阿夜的后腿,嘴巴则是咬着它的耳朵,耳朵上的毛都被咬秃了,光秃秃的一块。
阿夜则是不停地吠叫,狂甩身体,意图将青蛟摔下去,可惜对方缠得紧,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19. 第 19 章
阿夜最先见到李榆,它顾不得身上缠着的青蛟,“汪”的一声扑向他脚边,伸出舌头试图舔他垂下的衣衫。
李榆无奈扶额,将阿夜抱起来,分开了缠在一起的一狗一蛟,青蛟见到他之后也不再挣扎,听话地从阿夜的身上下来,盘到李榆手腕上。
阿夜见状目眦欲裂,不停地冲着它叫,像是要它从李榆手腕上下来。而青蛟假装没听到,装死一般缠在李榆收上一动不动。
李榆先是阻止了阿夜的叫声,而后有点抱歉地看了卫东隅一眼,没想到二者一出来便吵闹不止,心里怕他怪罪,见他脸上没有不满才放下心来。
李榆将青蛟从手上扯下来,让它和阿夜站在一起,问道:“你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阿夜不会说话,只“汪汪汪”叫了几声像是在告状,阿青则是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
小房间一时间又变得吵闹,李榆神色一正,板起了脸,道:“停,阿青你来说。”
阿青吞吞吐吐终于说出了实情,“我想要它的大骨头......它不肯给。”
它一说李榆就明白了。
那个骨头是他从灵兽店买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灵兽的腿骨,巨大无比,他将阿夜带出来的时候顺手塞到灵宠袋里了。这个骨头没什么作用,只是给阿夜用来磨牙而已,但它非常喜欢,常常会藏在窝里。
没想到阿青也看上这个骨头了。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抢它的。”李榆厉色道。
青蛟面有戚戚,在他的威压下,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借一下.......不是有意的。”
李榆想起小青蛟的实际年龄和阿夜差不多,也不想过多苛责。阿夜五六个月大,只是普通的犬类,不是灵兽,但很通人性。
他想了想,道:“那你给阿夜道个歉。”
阿青不情不愿的转向阿夜,道:“对不起。”
李榆满意地看了二者一眼,伸出手腕,让青蛟缠上来,然后俯身将地上的阿夜抱了起来,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卫东隅看得有趣,十六岁的少年自己都是孩子,却哄得一狗一蛟服服帖帖。
此时,清风捧着个托盘重新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和两个清淡的小菜。
他放好托盘,对李榆说道:“韩长老说了,你刚醒,饮食清淡为宜。”
李榆点点头,向清风道了声谢。
清风见到阿夜,脸上有些兴奋,他问:“这是你的灵宠吗?好可爱!”
阿夜小小一个,全身漆黑,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珠是深邃的琥珀色。虽后腿走路有些颠簸,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可爱,清风第一眼就喜欢上它了。
李榆点点头,给他介绍了阿夜,示意清风摸摸它。
清风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它耷拉着的耳朵,阿夜也不认生,主动将头伸过去蹭了蹭他的手。
他惊喜地看向李榆,道:“它也喜欢我!我可以带它出去玩吗?就在飞舟上,不会有危险的!额......”
清风想叫他的名字,但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李榆点点头,明白清风的停顿之意,刚刚他忘记介绍自己,于是主动道:“我叫李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清风从善如流,点点头,道了声“谢谢李师兄”,便抱起阿夜,见它没有挣扎,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李榆见他来去如风,觉得有些好笑,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没注意到青蛟也悄声跟了上去。
房中重新安静下来,突兀地响起两声“咕噜”。
李榆先是呆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肚子的叫声,脸色瞬间通红,视线躲闪,不敢看卫东隅。
修真界有辟谷一说,筑基以上便可以修炼,但他刚筑基,还没有修炼过,所以依然会有饥饿的感觉。
卫东隅见李榆不自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开口告辞,将空间留给李榆。
李榆脸色通红,硬撑着假装若无其事地起身送卫东隅出去。
房门关上之后,他坐在桌子旁,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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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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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歇地飞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午降落在一处码头上。
红莲岛是南海上的一处岛屿,海上常年云雾缭绕,飞舟极易失去方向,所以他们需要在码头处乘船上岛。
卫东隅在登船之前又重新和李榆分析了留在红莲岛的利弊,慎重思考后,他觉得红莲岛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不一定非要拜师,岛上的长老也未必能看得上他,在此处可以学习一些修炼诀窍,这比自己摸索要快得多,于是便答应了卫东隅小住的请求。
码头离红莲岛不远,从登船到上岛不过三刻左右。
红莲岛如其名,岛上随处可见许多种在水里的红色莲花。
李榆还在船上便能看到红艳艳的一片,连空气中都是莲花的芳香。
虽然还是雾蒙蒙一片,岛上却是晴朗的好天气。上岛的码头并不设关卡,也不见有人巡逻,但意外的秩序盎然。
岛上有凡人与修士混居,但无一例外穿的整整齐齐,连路边摊贩的小贩都摆的干净整洁,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平和而有礼。
平和而不失烟火气,这是李榆对红莲岛的第一印象。这个感觉很神奇,在紫武山,普通百姓是依附修士的,依赖于修士的庇护,所以他们的地位是不对等的。
普通百姓见到修士需要行大礼,称仙人,修士若是在摊子上看上什么,别说杀价了,直接拿走也是可能的。
而在这里竟然有普通摊贩和修士在讨价还价,修士竟然还价失败了。
李榆看得稀奇,不自觉地问:“你们这里的普通人这么大胆?”
卫东隅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岛上一视同仁,如果欺侮普通百姓,直接驱逐,永世不得登岛,情节严重的惩罚更严重。”至于是什么惩罚,他没有说出来。
其他长老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在下飞舟之时便先行一步了,所以只有卫东隅带着李榆和清风。
李榆跟在卫东隅身后,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清风抱着阿夜跟在他身边给他介绍岛上的风土人情。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沿途不住地有人热情地打招呼,清风都一一应了,
20. 第 20 章
红莲岛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卫东隅带着李榆等人很快就到了岛中央的红莲山庄。
红莲山庄占了岛上三分之二的面积,只见庄外红墙环护,红砖碧瓦,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高耸的朱红色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红莲山庄”,笔迹遒劲,龙飞凤舞。
山庄大门大开,门口没有护卫守着,卫东隅带着李榆和清风直入。
一路上遇到的弟子都笑盈盈地打招呼:“卫师兄回来啦!”
卫东隅一边点头回应,一边低声叮嘱清风:“清风,等会你带李榆先去客苑安置。”
又转头叮嘱李榆,“有什么事可以先找清风,等会我再去找你。”
见二人都点头应允,他和李榆二人在下一个岔路口分开,直奔山庄主殿。
红莲岛主——卫琬早已在厅中等着了。
卫东隅上前一步,向着卫琬行礼:“岛主,弟子回来了。”
卫琬快步上前,扶起他,嗔道:“没大没小,叫姑姑!”
卫琬修为已至渡劫期,因着修为的缘故,外貌保持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生的极美,容颜如玉,清秀淡雅,弯弯的柳叶眉下是和卫东隅如出一辙的凤眼,透露出聪慧和温柔。
卫东隅顺着她的动作站好,低声叫了声“姑姑”,二人才在厅中的椅子坐下。
稍作歇息后,卫东隅将在紫武山和秘境中的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讲与卫琬听。
卫琬听到魔族出没之时,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她说道:“魔族现世早有预兆,一月之前有人来报,北海边的一个小镇被屠杀殆尽,行凶之人手段极其残忍,每具尸体都是被利爪穿空而过,心脏不翼而飞,手段与五百年前的魔族如出一辙。”
卫东隅问:“可有线索?”
卫琬摇摇头,道:“没有,小镇地处偏远,被发现之时已过了三天,又落了场大雨,痕迹被抹去许多了,我派了长老过去探查了,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有消息传回来了。”
卫东隅点头应是,他想了想,还是隐晦地提了下进十方秘境之前紫武山山下遇到魔气的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直接说魔族与紫武山有关。
卫琬听后,沉思良久才道:“魔族之事我会与其他门派通个气,至于紫武山......”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此事莫要宣扬,若真与他们有关,修真界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卫东隅低着头,没看到卫琬秀美温和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狠色。
见卫东隅颔首后,她不愿多谈紫武山与魔族的关系,开始转移话题,“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
卫东隅应了声“是”,而后将与李珏打赌之事简单带过,着重介绍了李榆的身份和天赋,道:“李榆是李诤之子,但在紫武山不受待见,他的天赋在我之上,秘境中短短几天,他直接从炼气初期晋级到筑基,可能是一等灵根。领悟能力亦极其不错,修炼一点就通,修真界年轻一代中从没见过像他这般聪明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说完之后他抬头,只见卫琬正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打趣道:“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夸一个人,关系很好?”
卫东隅在亲近之人面前多了一丝放松,他脸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说道道:“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苗子被紫武山耽误罢了。”
卫琬看了一眼他微红的耳尖,也不拆穿,她这个外甥一紧张耳朵就会变红,能得到卫东隅如此高评价的年轻人,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不过,她记得李诤江望舒只有三个儿子,怎么又多了一个?
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口:“李诤为何会愿意让他的儿子在红莲岛拜师?”
卫东隅摇摇头,将他在紫武山门前见到的说出来,“李宗主还把他推出去给李珏挡了一劫,他也许不是李宗主的亲生儿子。”
他也不能理解,若是亲儿子怎么忍心将他卖了一遍之后,又要他的命呢?
卫琬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传闻,她道:“不,他是李诤的儿子,不过不是江望舒的。”说着长叹一口气,道:“孽缘啊,估计这么多年在紫武山过得不怎样,如果他愿意就留下来吧。”稚子何辜?如果真有这么高的天赋,也不应该被埋没。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歇息一下,晚上带他过来一起吃个饭。”卫琬看了看天色,将卫东隅赶回去休息了。
卫东隅依言告退,回了自己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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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是个周到的人,他知李榆在红莲岛认识的人不多,特意将他的住所安排在卫东隅东侧的一个小院中。
说是小院,但比起李榆在紫武山的居所,好得不止太多了。各种用具一应俱全,院中有两个房间,一个偏厅,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小院清幽,门外围了一圈青竹,保证隐私又不至于与其他院落隔绝。
清风让李榆选一个房间,他随意推开一间房进去,只见里面布置得典雅大气,墙角边放着一张床铺,床的上方悬着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地上铺着石砖。床的另一边是一张檀木桌,桌上摆着一壶茶。
清风伸手摸了摸,发现茶壶尚有余温,便取了一个茶杯为李榆倒了一杯茶,温声细语道:“李师兄可以在这里休息,我带着阿夜先回去。对了,我就住在前面的院子,你出门,直走第二个院子左边第一间房间就是我的了,有事可以找我。”
李榆颔首,道:“清风师弟辛苦了。”
清风一贯的风风火火,他一把捞起阿夜,便走了出去,速度快得像是怕李榆不让他带走阿夜。
李榆见状失笑,他知道清风是真的喜欢阿夜,也不介意,他注定是居无定所的,阿夜留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他在檀木桌旁的凳子坐下,将清风倒的茶一饮而尽。
红莲岛用的药都是上乘的,又睡了几天,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乘坐飞舟也不耗神,来到新的地方,他反而精神抖擞。
他想起青蛟在秘境中交给他的乾坤袋,还没打开看过,于是打算拿出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想起青蛟,也不知它如何了,飞舟行驶路线经过一个湖泊时,它非说那是黑蛟说过故乡,闹着要留下来,他和卫东隅拗不过它,左右离得不远,便将它留了下来,卫东隅还给它留了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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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让它遇到事情带着信物到岛上找他。
李榆摇摇头,不再想青蛟,从贴身处取出乾坤袋。这个乾坤袋比他自己的华丽得多,不知是何物织成的,拿在手里轻飘飘,一点重量都感受不到,平时贴身带着也不碍事。
他一打开乾坤袋,便惊呆了。只见里面堆满了灵石,数量之多恐怕抵得上一条灵石矿脉了,还有许多金子,无数的丹药和灵植,许多宝石,少数是他见过的低级宝石,更多是没见过的,那耀眼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榆连忙将乾坤袋合上,过了一会才打开。
只见袋中的灵石和宝石依然发着耀眼的光芒,他没看错,乾坤袋中满满都是灵石和宝石,还有数不尽的丹药和灵植,甚至还有秘籍和武器。
李榆猜整个秘境中的宝物都在这里了,但现在秘境中的飞尘剑尊和黑蛟青蛟都不在这里,他也无从确认。
看完乾坤袋后,李榆心情有点复杂,从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到手握一条灵石矿脉的有钱人,恐怕修真界中一些小宗门的财富都比不上他,怪不得秘境危险,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把飞尘剑取出来,合上乾坤袋,李榆抱着剑在发呆。
如今有钱了,他还不知该去往何处。从登岛开始,红莲岛便给他一种轻松的感觉,但紫武山一直都与红莲岛水火不容,这里真的能容下他吗?
对了,乾坤袋里面的东西也得分一半给卫东隅,如果没有他,自己也拿不到这么多东西。
若是红莲岛容不下他,他可以拜个小门派,凭他现在的财富,应该也能过得好吧?只是要小心,财不能露于人前。
李榆东思西想,不知不觉中,日头西下,房中暗了下来,他毫无所觉,还是敲门声惊醒了他。
他收好乾坤袋,握着飞尘剑,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已经换洗过的卫东隅。
回到熟悉地方的缘故,卫东隅姿态放松,以往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只松松用根玉簪挽着,额边一缕碎发垂下来,平添几分风流。
他见李榆还是穿着登岛时的衣服,也没有说什么,简单说明来意:“姑姑设了宴。”
李榆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姑姑是红莲岛主,知道是借了他的光,不然为何他一介修为低微的弟子也能得到岛主的设宴。
他整理一下衣衫,见没有失礼之处,便关好门,跟在卫东隅身后走了出去。
天色有些暗,檐下、小路上已经点起了灯。
二人本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却不知走在前面的卫东隅为何停了下来,李榆还在想着乾坤袋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撞上一堵温热的背才停下来。
他摸摸了撞得有些痛的鼻子,一脸懵地看向卫东隅,问道:“到了?”
卫东隅没有回答,转身看向他,反问道:“在红莲岛不习惯吗?”
李榆下意识开口:“没有啊,我很喜欢这里。”他是真的喜欢红莲岛,这里难得令他感到轻松,这是十六年来很少有的体验。
卫东隅定定看了他一会,似乎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而后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前走。
李榆不明所以,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见他走远了,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21. 第 21 章
设宴的地方就在主殿偏厅。
二人到的时候红莲岛主已经在了,她坐在主位,笑意盈盈地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个少年。一个高大俊朗,雍容娴雅,一个斯文俊秀,明媚皓齿,好一幅养眼的画面。
李榆见到卫琬有些惊讶,他以为大能都是端着架子,面无表情,目空一切。没想到渡劫期修为的红莲岛主竟如此平易近人,眉眼弯弯让人轻易地生了好感,像是温柔俏皮的邻家姐姐。
他俯身拱手,向卫琬问好:“晚辈李榆拜见岛主。”礼还未行完就被一道轻飘飘的灵力扶了起来。
李榆有些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下意识地向卫东隅求助。
卫东隅一贯冷清的脸挂上了一丝无奈,叫了声:“姑姑!”率先走向圆桌旁坐下,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李榆看懂了,连忙走过去坐在他下首。
虽说是设宴,但只有卫琬、卫东隅和李榆三人,没有其他弟子,倒像是卫家姑侄的家宴。
卫琬见二人入座,才笑吟吟地开口打了个招呼,道:“小友莫怪,东隅板着个脸怪吓人的,我开个玩笑逗逗他。”
李榆连忙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顺着她的话,这才注意到卫东隅脸色不佳,难不成是刚刚路上回答让他不满?
他有心想问,但面前还有个红莲岛主在,只能宴后找个时间问问。
红莲岛临海,圆桌上摆着的菜大部分都是海鲜,做法多采用清蒸或水煮,点缀着些许小葱和秘制的酱汁,桌上用了保温的阵法,一丝丝香味飘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卫琬先动了筷,她先给卫东隅夹了个虾,然后越过他给李榆也夹了个,道:“好了,先吃饭吧。辟谷方便,但真真实实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红莲岛口味较为清淡,不知小友可吃得惯?”
李榆连忙接了过来,浅浅尝了一口,才回道:“肉鲜味美,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明媚的脸上满是真诚,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敷衍,气质清正,轻易便俘获了卫琬的好感。
卫琬看着他越来越觉得欢喜,心中对他出生紫武山的那点芥蒂都去掉了。
桌上多是卫琬问,李榆回答,卫东隅一贯的寡言少语,偶尔附和一两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仆从很快将残羹剩菜撤了下去,上了一壶清茶和几碟点心,三人围坐在圆桌旁聊天。
“听东隅说小友还没找到去处,明天红莲岛会在云雾台上举行收徒大会,可有兴趣参加?”卫琬如玉般的手指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启朱唇道。
李榆闻言有些愣住,抿了抿唇,眼角余光偷偷瞟向一旁的卫东隅,见他面上不动如山,心中了然,心中苦笑一声:卫东隅如此执着于要我加入红莲岛,是为了那个乾坤袋?
不能怪他这样想,财帛动人心,只要见过袋中的宝物,很难不动心。
这一瞬间,李榆突然无比厌弃自己,觉得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在不见天日的暗处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救了他几次命的恩人,他苍白着脸色慌忙低下头,不敢对上座上二人的视线。
他被晦暗的思绪拉扯着,脑子似乎被撕裂成两半,一边叫嚣着:“承认吧,你就是个罪人!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你为逃避痛苦的臆想罢了,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公仲馡的儿子,生来便有罪!你不配加入红莲岛!”
另一半疯狂地反驳:“我活着,拿到了飞尘剑,我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二者相互拉扯,让李榆一时失了心神。
卫东隅见唤他几声没反应,伸出手拍拍李榆的肩膀,温热的手掌一触即放,却让他瞬间回神,他下意识抬头,眼中略显忧郁的情绪来不及收敛,就这样直直地撞入卫东隅眼中。
他不自禁问道:“怎么了?”
李榆咬了咬唇,苍白的唇色渐渐蔓上一抹红色,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道:“没事。”
卫东隅眼中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心,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一旁的卫琬开了口:“小友不必担心,只要你能通过考核,红莲岛不问出身+。”
李榆抬眼看向她,她嘴角虽噙着一抹笑,但眼中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玩笑之意,让人信服。
李榆不自觉地将卫琬和李诤比较,二人同样是一宗之主,但处事方式大相径庭。
在紫武山这么多年,他亦了解李诤的行事,李诤对规矩极其看重,宗门中一举一动都要遵守门规,因此对于门第极其看重,同样的情况,如果他与红莲岛有瓜葛,今天遇到的是紫武山门人,只会驱赶他,不可能会心无芥蒂地劝说他加入门派。
而红莲岛主卫琬,他相处不过两个时辰,但从岛中风气已经能看出她是心胸极其豁达之人,所以才会有不问出身的说法。
李榆这样想着,突然又有了力气,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想将自己的出身和盘托出。
不知为何今生公仲馡还没回到紫武山解掉李珏的毒,他在外人眼中依然是为生母承担罪孽的公仲馡之子,他隐掉前世之事,只将今生遭受的一切说出。修行之人虽有前世今生的说法,但如果泄露,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李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前辈,您应该知道当年李诤与公仲馡的恩怨。我是李诤与公仲馡之子,生来便带着罪孽,李诤与他的儿子因为我险些失去挚爱,最小的弟弟因为我从小缠绵病榻,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你们还希望我加入红莲岛吗?”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从卫琬和卫东隅的脸上下移到桌上的莲蓉酥上。
话毕后,沉默在三人中间蔓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榆的心一点一点地落了下去,他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目光从梅花酥移到桂花糕上,像是等待最后宣判的犯人。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装着莲蓉酥的碟子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推到李榆面前,只听卫琬温和的声音说道:“吃吧,看了很久。”
李榆机械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卫琬看着眼前眼眶通红,可怜兮兮却故作坚强的少年,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李诤也太不是东西了,大人的过错何必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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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扯进来,好端端的苗子养得跟被抛弃的野狗一样。”
她能修至渡劫期,活了几百年,又怎会看不懂一个李榆的心思呢?眼前的少年无非是得到的善意太少,如今得到东隅的一点相助,便掏心掏肺地想加倍返还,害怕自己的身世影响了他,才巴巴地把自己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
卫东隅早就就对李榆的身世有所猜测,但毕竟年纪不大,公仲馡被驱赶后,紫武山就封了口,那个名字渐渐成了禁忌,所以他了解的不多。
但他听着李榆说自己的那些话,不敢苟同,幼儿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母将孩子生出来之前也不能询问他是否愿意被生出来,如何就能因为母亲生来有罪呢?
虽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不应将父母的罪孽强加于无辜的稚子!
李榆机械地嚼着口中干噎的糕点,看着卫琬唇边一贯挂着笑意消失,心道果然如此,他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只要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公仲馡的儿子,那这个罪孽就洗不掉。
“没关系,修真界实力决定一切,总有一天可以逼得公仲馡出来澄清!”他心中暗暗想道,同时将口中的莲蓉酥用力咽下。
他不愿再看卫东隅二人厌恶的目光,正想开口告别,就听见卫琬温和的声音响起,“李诤和公仲馡之事我也有耳闻。”她叹出一口气,道:“情之一字,难分对错,当初是李诤招惹了公仲馡,后来又招惹江家嫡幼女望舒,公仲馡因爱生恨才弄了这么一出,很难说谁对谁错,但不应是你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承受这一切。”
李榆低着头,已经做好被批判的准备了,闻言心神大震,惊愕地抬头看向卫琬,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一丝绯红,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力量。
这一番话,他在渴求了十六年,可紫武山上下无不对他撇如敝履,没想到却在一个见了不到两个时辰的红莲岛主口中听到。
多简单的道理,紫武山众人却装作不懂。他自出生以来,从未害过江望舒母子一分一毫,却承受着公仲馡种下的孽果,稚子何辜?
卫琬的唇角重新扬起,用清清润润的声音继续说道:“若是你今晚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我还会担心你明天的考核,现在嘛,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不要迟到就好。”
李榆怔怔地看着她,喉中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两辈子以来最大的心结,一直将他困在杂乱无章的绳索中,而今却好像摸到了一丝线头。
他站起来,郑而重之地对卫琬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岛主解惑,晚辈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竭力保持声音正常,不让人看出异样。
卫琬挥挥手,道:“好了,饭和点心吃了,茶也喝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卫东隅应了声“是”,行了个礼后,便和李榆一起退了出去。
卫琬望着二人的背影,心道:“根骨上等,资质不错,心智坚定,多好的苗子啊,紫武山恐怕亏本喽!”
她得意地想着,纤纤玉指拈起一块糕点,抛进嘴里,盘算着明天让他拜那位长老好呢?
22. 第 22 章
第二天早上,李榆一开门便看见了门口的卫东隅,他惊喜地招呼道:“你来啦!”
少年身穿浅青色对襟长袍,外面罩了一件轻纱袍,腰间挂着入鞘的飞尘剑,乌黑的秀发高高束起,随着动作一荡一荡,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初见之时的阴翳和忧郁的气质已经消散,身上只剩下意气风发。
他的衣角被风轻轻扬起,很快又被深黑色的剑鞘压下去。
卫东隅喉头动了动,含糊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他莫名地觉得眼前的少年本应如此,而不是困在莫须有的罪孽里蹉跎自己。
昨晚和卫岛主告辞之后,卫东隅便将李榆送回了住处,他想李榆此时应当不想说话,于是二人一路无话,只在最后辞别之时说明早会来带他去云雾台。
李榆动作利落,没有让卫东隅多等,很快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许是心境的变化,李榆觉得今天的天气比刚来的那天还要好,遇到打招呼的红莲岛弟子,不等卫东隅点头,他抢着先招呼了,一路上“师兄好”“师兄早”就没停过。
打招呼的弟子看着少年陌生的脸,只觉得心中愧疚,新来的师弟这么热情,自己竟然叫不出他的姓名,罪过罪过。
卫东隅背着手走在身后,看着前面几乎要蹦起来的少年,也不阻止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李榆似有所感,装作不经意回头,与卫东隅的含笑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才觉得今天的举止过于放浪了,脸上后知后觉地涌上了一股热意。
他低头看着脚尖,佯装端庄的样子,步伐缩小,慢慢落到卫东隅身后,才觉得身上灼热的视线消失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再也不能这样孟浪了。
卫东隅转头,看着低头的少年露出一截粉白的脖颈,似乎被什么灼烫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转了回去。心中想些什么不得而知,面上只一派云淡风轻,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招徒大会只有关,第一关是测灵根,第二根是闯云雾塔。”
李榆一直在暗中留意卫东隅的动静,听到此言就知道他是在指点自己,纠结了一下,对招徒大会的好奇压过方才的尴尬。
他跨了一步,轻薄的纱袍轻轻掠过卫东隅的手指,与他并肩,问道:“云雾塔难不难?”
“云雾塔共有三十六层,越往上越难,只要闯过第十层便有资格拜师,闯过的层数越多名次越靠前。”
“这种模式倒是新颖,我以为是擂台比拼。”李榆想了想,又问道:“参加招徒大会有多少人?”
卫东隅慢悠悠地道:“加上你,正好三十一人。”
李榆还想问点什么,但人渐渐多了起来,云雾台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临海而建,海上的云雾飘过来,远看就像建在云中一样。一座古塔拔起而起,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塔尖。
二人到的不早不晚,云雾台上已经三三两两站着许多人了,有些人衣角上绣着红色莲花,一眼便可看出是红莲岛的弟子,另一些穿着各色各样的便服,想必是参加招徒大会的弟子了。
卫东隅刚到云雾台便被一个弟子叫走了,只来得及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等他离开之后,李榆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李榆,只是苦于他生人勿近的脸色,上前打招呼的人聊聊无几。他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遭的喧嚣与热闹隔绝开来,独自站在人群的边缘,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又难以接近。
尽管如此,还是有前来打招呼。
“道友,你也是一个人吗?”
李榆微微一愣,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年纪和他差不多,一身黑色锦袍上绣着云纹样式的图案。
他不知面前之人的来意,只礼貌地点点头,当作回应。
黑衣之人见他回应,面上一喜,上前两步,隔着一臂距离自我介绍:“我叫江和玉,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李榆。”李榆抱着剑,不咸不淡地说道。
江和玉没有被他的冷淡吓退,一副要和他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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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道:“李道友是剑修?不知可有心仪的师父人选?”
听到这里,李榆心中起了些许兴趣,他终于给了江和玉一个正眼,问道:“我是第一次来红莲岛,还没听过选师父之事。”
那江和玉是个话痨,见话题勾起了李榆的兴趣,忙不迭的把自己听来的信息和他分享:“招徒大会第二关是闯云雾塔你知道吧?”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见李榆肯定地点点头,才继续道:“通关之人可以自己选长老拜师,长老不愿意,会被其他长老选走,如果没有长老选的话,就只能拜入外门。听说这次岛主也要收徒,不知谁的运气这么好,岛主可是渡劫期大能。”
江和玉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了些羡慕。
李榆参加招徒大会来得急,没有打听过招徒大会,对这些倒是不知,他问:“岛主不常收徒吗?这次有哪些长老可以选?”
江和玉:“对啊,岛主日理万机,哪有空教小弟子。不过没事,拜不了岛主,拜其他长老也不错。这次有韩庄张封四位长老收徒!韩长老是医修,庄长老擅制符,张长老擅卜算,封长老是剑修!”
他听完李榆的问题,知道他对招徒大会不甚了解,特意细细解释了一番,点明每个长老擅长的部分。
李榆明白他的意思,承了他的情,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道友解惑。”
见他这样客气,江和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道友不必客气,我也是剑修,说不定能当同门师兄弟呢!”
李榆道:“会的,祝道友得偿所愿。”
江和玉憨厚一笑,道:“承道友贵言。”
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些云雾塔和红莲岛相关话题,多数是江和玉说,李榆点头附和,偶尔问一两个问题。
很快,云雾台中间临时搭起的台子上,站上了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他的声音浑厚,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边:“各位小友好,我是封仇,本次招徒大会由我主持。”
声音一出,场中本来嗡嗡的讨论声瞬间停了下来。
23. 第 23 章
封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接着道:“招徒不问出身,只要为人正直,天赋过关,能闯过云雾塔第十关,皆可拜入红莲岛。众弟子可以在云雾台东侧领牌子排队测灵根。”
他指了指台子的右侧,已经有红莲岛弟子已经拿着竹签在等着了。
封长老话刚落落,便有机灵的参会弟子上前领了签子,李榆与江和玉站得远些,领到的签子靠后。
红莲岛的灵根试炼石是一根柱子,约四尺高,顶端雕刻成珠子的形状,只要测试人把手放上去,试炼石便会根据灵根的属性、等级亮出不同的光。
灵根属性分为金木火水土五种,每种属性适合修炼的道不一样,剑修以金灵根为佳,因为金灵根天生亲近本命剑,容易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当然,这不是绝对的,修士还需根据自己资质选择自己要修的道,以前还曾出过金灵根修医道,成为一派大能的轶事。
每个灵根属性又细分成五个等级,五等最次,不适合修炼,一等最好,是每个门派争抢的苗子。
试炼石前已经站着一位拿着册子的红莲岛的弟子了,领到签子的弟子把他和试炼石围了起来,那弟子用灵识扫了下周围,见人到齐之后,道:“各位,丑话说在前,灵根测试者不能假冒,违者逐出红莲岛,永不录用!”
那弟子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十一人,直将人看得心里发毛才移开,他接着道:“叫到号的道友上出示户籍证明和竹签,到我这里登记,壹号。”
“到!”一位二十多岁的高瘦男子应声而出,将手搭到试炼石上。
试炼石上缓缓显出一股青绿色的光,绿光忽明忽暗,珠子之上缓缓显出一行小字:三等木灵根。
那弟子道:“习峻,三等木灵根。”
“下一位,贰号。”
......
灵根测试流程简单,所以测得很快,没多久就轮到江和玉与李榆了。
“贰十九。”
“到!”江和玉应声,和前面测试的弟子一样出示户籍证明,将手放在试炼石上。
试炼石发出一阵火红的光,那光竟是比之前的都耀眼。
记录的弟子面露惊讶,道:“不错,江和玉,一等火灵根!”
周围弟子闻言沸腾了起来,惊叹道:“哇,一等灵根,天才啊!”
“一等灵根应该是今天最好的了。”
“当然了,不管什么属性,一等灵根都很稀有,意味着灵根很强大,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这人鄙视了一番同伴的孤陋寡闻,解释道。
众人议论纷纷,把封长老惊动了,他走过来,问那弟子:“发生了何事?”
弟子指着江和玉,回答道:“长老,江和玉是一等火灵根。”
封长老听了有些惊讶,将江和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面对众人不骄不躁,点了点头,称赞道:“赤云江家的?不错。”
寥寥几眼就看出了他身后的家族。
江和玉谦逊地对封长老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李榆看了江和玉一眼,面色淡了下来,悄悄往左边移开了几步。
赤云江家,正是紫武山宗主夫人江望舒的娘家。
场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乱了秩序,那红莲岛弟子见封长老离开,用手中书册拍了拍桌子,大声道:“安静!好了,下一个,叁拾。”
“到。”李榆应声而出,挥了挥手中的竹签,和户籍证明一同递给了那弟子。
“手放上去。”那弟子仔细检查过户籍证明后说道。
李榆依言将手放到试炼石那珠子上去,感觉试炼石上有一股气息从手上缓缓流入身体,在经脉运行了一个周天就消失了。
而气息消失的那瞬间,试炼石缓缓显出一阵莹润的蓝光。
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蓝光不是突然出现,而是越来越强烈,如同一块品质上好的蓝玉矿石,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逊色于耀眼的日光。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试炼石上只显示了“水灵根”三个字,没有显示灵根等级。
红莲岛弟子见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李榆道:“你把手放下去重新放上来。”
李榆依言重新测了一次,珠子上依然不显示灵根等级。
那弟子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何试炼石的光如此耀眼,为何不显示等级,难道是试炼石坏了。
剩下未测试的弟子,见李榆测了两次,还不宣布结果,面带不满地问道:“还没好吗?”
红莲岛弟子不理他,招招手,叫来另一个弟子,小声道:“请封长老过来。”
封长老就在云雾台另一侧,很快就过来了,问道:“东吉,何事?”
东吉皱着眉头,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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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师父,试炼石好像坏了,测不出等级。”
“胡说,这块试炼石用了上千年,怎么会坏!”封长老被东吉气笑了,试炼石又不是什么消耗品。
他看了李榆一眼,用灵力托起他的手放在试炼石上。
结果和前两次一样,只显示灵根属性,不显示等级。
东吉看了一眼封长老,脸上写着:信我了吧。
封长老雪白的胡子抖了抖,这才相信了东吉的话。
他想了想,伸出手按在试炼石上,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灵力,对李榆道:“请小友再试试。”
李榆点点头,伸出手按在试炼石上,一行字缓缓显示出来:一等水灵根。
封长老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和蔼地对李榆道:“一等灵根,不错,小友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李榆。”李榆拱手行了个礼。
“好,好,好,”封长老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次有两个一等灵根,不错,哈哈哈。”
“天啊!”这次的惊呼声比上一次的还要大,有人哀嚎:“现在的一等灵根不要钱的吗?一来来两个!以后被他们踩得死死的。”
新弟子大受打击,封长老却是乐的合不拢嘴,他给东吉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自己则飘然而去,他要去和岛主炫耀一下。
东吉先呵斥了一声,等哀嚎声停了之后,勉励几句:“各位不要气馁,修行之路天赋重要,努力更重要。好了,继续吧,叁拾壹。”
......
三十一个人,很快就测完了灵根,东吉把册子拿给封长老,由他宣布结果。
一等灵根两人,二等灵根五人,三等灵根十三人,剩下的都是四等灵根。
四等以下的灵根没有资格参加第二关云雾塔比试,可自行离去或拜入红莲岛外门,在外门修行,通过笔试之后拜入长老门下。
所以能进入云雾塔闯光的只有二十人而已。
得知结果后,有人黯然神伤,有人眼露不甘,有人兴高采烈,但无论如何,红莲岛不是能撒野的地方,再多不甘也只能另谋出路。
灵根测试后没多久,封长老便宣布了云雾塔比试的规则:“云雾塔每一层都有一名守关人,打败守关人就算过关,祝各位好运。”
随后一声令下,进入云雾塔的传送阵慢慢显露在众人面前。
24. 第 24 章
东吉带着弟子,给通过了灵根测试的二十人发了刻着他们名字的玉牌,道:“这是本命玉牌,入塔之前往里面注入自己的灵力,就会记录你们的成绩。”
李榆捏了捏刚刚发下来的玉牌,玉牌晶莹剔透,入手温润,最中间刻着他的名字“李榆”,名字四周刻着莲花、莲叶形状的图案。
台上的东吉在示范如何将灵力注入玉牌。
李榆学着他的样子,灵力凝到指尖,经过玉牌上的名字输了进去。
灵力进入玉牌的一瞬间,上面雕刻着的莲花纹活过来一样,莲花瓣缓缓展开,一抹红色跃上莲瓣,慢慢晕染开,分明是一朵红莲。
江和玉也发现了玉牌古怪,惊异地问道:“这是什么术法?”
东吉对这个一等火灵根的弟子印象深刻,听了他的问题,回答道:“这是我们红莲岛的秘法,叫‘生莲’,入门弟子就能学。”
“准备好的弟子可以进塔了,三个时辰内闯过的层数最多者获胜,时间到会自动传送出来,如果想提前出来,捏碎本名玉牌即可。”封长老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过来。
云雾塔可以容纳多人同时挑战的,里面设置了阵法,每个挑战者互不干扰。
李榆走到阵法前,出示自己的玉牌,封长老检查无误后,挥了挥手,让他进了云雾塔的传送阵。
二十名弟子进入云雾塔后,卫琬带着余下的韩庄张三位长老姗姗来迟。
云雾台此时只剩下红莲岛的弟子,他们和岛主问安后,都纷纷避开了。
卫琬顾不得这些,她秀美的脸上除了一贯温和的笑容,还有一些兴奋,她拽住封长老,问道:“两个一等灵根?”
二等灵根不罕见,但天知道一等灵根多难得,全修真界年青一代也就只有卫东隅而已,这次一来就是两个,红莲岛捡了大便宜了!
封长老一副捡到便宜的样子,比了两根手指出来,道:“对对对,两个!”
卫琬和身后的三位长老闻言都笑了出声。
“名单给我看看。”卫琬伸手拿过封长老手里的名册翻看。
“一等火灵根江和玉,一等水灵根李榆,江和玉是赤云江家的人,李榆倒是看不出来自哪个家族。”封长老道。
李榆是卫东隅帮忙报名的,报名之时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注明出身,只填了一个散修,他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家族标记,故而封长老看不出他的来历。
卫琬没有回答,把册子放回封长老手上,转身跃上临时搭建的台子,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其他长老见状,明白她是有话要说,跟着在下首坐了下来。
卫琬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道:“李榆是李诤之子。”
几位长老闻言面面相觑,两个门派向来是水火不容的,李诤的儿子怎会参加红莲岛的招徒大会?
韩长老和卫东隅一起去过紫武山,还给李榆治过伤,知道他多少和紫武山有关系,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这么好的苗子,李诤舍得送给我们?该不会是想我们替他做嫁衣吧?”开口的是斯文儒雅的庄长老,他是符修,是如今修真界的符修第一人。
“老张,你算算?”封长老喝了口茶,问张长老。
张长老擅长卜算八卦之道,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测不了,人心难测。”
封长老回击:“切,明明是你的神棍之术修炼不到家。”
“呔!看招!”张长老长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脾气却是十分火爆,举起手中的龟甲就要砸过去。
“好了好了,说正事!”卫琬看着这几个师兄弟,颇为头疼。
他们五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师兄弟,感情甚笃,只不过在弟子面前一本正经,人后却是没个正型。
见卫琬发话,二人停了下来,正襟危坐,一副弟子们熟知的可靠长老模样。
卫琬这才满意,道:“李榆娘亲是公仲馡,她和李诤那些破事你们都知道的。”
她将李榆在紫武山的遭遇一一和几人说了。
他们五人和李诤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各自门派中的天之骄子,难免会在秘境比武大会之类地方遇到过,争夺过资源,抢过比武名次,对各自的那些阴私八卦无不了然于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尽管如此,几人还是不明白为何李诤舍得放弃一个一等灵根的儿子。
“据我所知,他家大儿子、二儿子是二等灵根,小儿子修炼不了,他们年轻一代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苗子,好不容易生了个天才,因为他是公仲馡的儿子,就不要了?脑子被驴踢了吧。”
说话的是张长老,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出身并没有那么重要。哪个会修炼的不是从小就给自己孩子测灵根,早早修炼?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一等灵根的天才,为何不自小培养,而是任由他荒废时光。
不是说二等灵根不好,但和一等灵根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打个比方,同样修为的修士吸收灵气,二等灵根是河流的话,那一等灵根就是汹涌澎湃的大江,而且上限极高,飞升的几率都比旁人要大,脑子有坑的宗门才会舍弃一个极有可能飞升的苗子。
卫琬叹了口气,道:“确实是耽误了,李诤是个狠的,东隅说他进十方秘境之前只有炼气初期,用了朵十绝灵蕊后直接晋级到筑基中期,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如果从小修炼,东隅都未必比得过他。”
众人长吁短叹,并不是可怜李榆的身世,而是对他天赋被耽误的可惜,明珠蒙尘在哪里都惹人怜惜。
封长老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他用了十绝灵蕊?怪不得,怪不得啊。”
“什么意思?”卫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封长老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才慢悠悠道:“那李榆第一次测灵根,试炼石上显示不了等级,原本我以为是试炼石灵力不足,输了一些灵力才顺利测出来。但如今看来,一等不是他灵根的限制,而是试炼石的限制。”
“你的意思是......他是超一等?”庄长老问道。
封长老点点头,没说话。
几人脸色都有些凝重,不是担扰,而是被馅饼砸中的不知所措。
超一等啊,多少年没见过了,试炼石之所以测不出来,是没必要设置这个阈值,修真界几千年来也就出了飞尘仙尊一个而已,他在世之时是紫武山最鼎盛之时,红莲岛都要避其锋芒。
“看来紫武山要走下坡路了啊。”韩长老捏着茶杯感叹道。
张长老:“不知李榆对卜算有没有兴趣。”
“这么好的苗子最适合剑修了。”封长老道。
“水灵根修医道也不错。”
“符修最好!”
卫琬看着又要闹起来的师兄师弟,扶额苦笑,道:“等他出来,由他自己拜师。”
四位长老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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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互不理睬。
“好了,让东吉去将留影石拿过来,我们看看塔内的请情况。”卫琬和稀泥,转移了话题。
东吉很快就把一块留影石呈了上来,塔内有设有阵法,通过阵法可以将闯关人的实时动作转载到塔外这颗留影石上。
卫琬右手掐了个法决甩在留影石,只见石头轻轻晃了一下,塔内的情况和闯关人的排名如实显示在石头上。
“嗯?怎么李榆还在第一层?第一层只是个小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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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塔内。
李榆确实还在第一层,他被一个幻境困住了。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也知道如何破掉,不过他不想动手。
他此刻附身在一个幼儿身上,正被人抱在怀里,而抱着他的人——是李诤。
江望舒伏在李诤手臂上,温柔叫着“榆儿”。
很温馨,很符合他对自己的未被交换人生的臆想。
但如今的他,就如同一个局外人,冷冰冰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幅父慈母爱的假象。
他看着那个“榆儿”从襁褓到牙牙学语,三岁学剑,八岁正式开始修炼,十二岁筑基,十五岁金丹,十八岁元婴,然后化神、合体、大乘、渡劫,三十岁迈入飞升境,举世敬仰。
幻象中的“他”过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帆风顺的人生。
但李榆心中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想冷笑一声。
亲人弃我又如何?命不待我又如何?
我就是我,我永远不会放弃我!
一种玄妙的感觉由心底涌起,李榆觉得一直桎梏自己的枷锁碎了,他感到无穷无尽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
他闭上眼,身体随心而动,盘腿而坐,一棵灵芝样的灵植从他的乾坤袋里飞出来,化作一股轻烟飞进他的嘴里,那正是卫东隅在秘境中给他的日月仙芝,有提高修士结金丹机率的效用。
没错,李榆要结丹了!
云雾塔内无数的灵力涌向他,丹田里粗壮的水灵根疯狂地运转,将灵力的杂质净化出去,只留下精纯的灵力反哺丹田。
无数灵力在丹田汇聚、压缩,渐渐凝成一个闪着金光的珠子。
金丹,成了。
睁眼,挥剑,“砰”的一声,幻境应声而破。
李榆结丹的动静不小,封长老早在灵力异常之时便出手稳住了云雾塔的阵法,否则按照他那个吸法,在里面参加试炼的弟子早就被传出来了。
“好家伙,悟道后直接结丹,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张长老感叹道。
旁人结丹,要备好丹药,找个风水宝地,请人护法,闭关个一年半载还不一定能行,而他只是在里面闯个幻境,轻轻松松就结成金丹了。
张长老都要嫉妒了,怎会有人如此轻松就能结成金丹,这就是超一等灵根的实力吗?
更别说他还悟道了,十六岁就能悟道!悟了道,以后的飞升简直就是板上钉钉了,多少大乘期、渡劫期的大能因为悟不了道,止步飞升,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老去。
卫琬被这等天赋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他真正修炼才两个月不到,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恐怕我们教不了他多久。”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庆幸。
25. 第 25 章
金丹大成之时李榆便破了幻境,从他踏入二层后,排名便开始飙升。
二层,三层,四层.,五层.....一直到第十层,他用的时间不过三刻钟。
云雾塔中的弟子各自闯关,互不干扰,不知道彼此的排名情况。但塔外的弟子看得清清楚楚,红莲岛的长老和弟子围着留影石旁,看着上面一飞冲天的某个名字。
“东吉师兄,他......李榆是怪物吧,哪有人能在两个时辰内突破金丹,还能闯到云雾台第十关的?”一个弟子伸手捏住东吉手臂上的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东吉吃痛出声,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南福,你拧我干嘛?”
南福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是做梦呢,你觉得痛那就不是做梦了,他这样的我梦里都不敢想。”
他用手肘碰了碰东吉,问道:“哎,你说他会不会像东隅师兄一样闯到三十关?”
东吉道:“难说,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有二十关,一个时辰闯二十关,很难。”
如东吉所料,李榆在第十一关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上,越到后面难度越大,他闯关的速度虽然比旁人快,但毕竟前期突破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时间,进度落后了一些。
饶是如此,他依然没有比旁人落后多少,在他之前只有一个江和玉而已。
最终,李榆在通过云雾塔第二十三层之后,被传了出来,这不是他的极限,而是时间的限制。
入塔之时还是正午,三个时辰过去,日头已经西斜了。
被传出来的二十个弟子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次闯塔,只有十个弟子通过了第十关,没通过第十关的视为失败。
卫琬和其他三位长老先一步离开了,此刻台上只余下封长老一人,他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弟子,欣慰地道:“我很高兴,不管成绩如何,没有人中途捏碎本命玉牌退出了,修行之路三分天赋,七分靠苦练,坚持下去,必有所成!”
封长老的一番话把没有通过的弟子说得热血沸腾,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便开始苦练,明年一定要加入红莲岛。
李榆听得心中也有些触动:原来这是修真界第一势力的胸襟,不卑不亢,不轻视任何一个修行之人。
“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可以在岛内稍作歇息,明日再做打算。”封长老接着道,“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找东吉。”
东吉闻言,上前一步,面上微微一笑,向众人点了点头。
虽然众人早已经看过留影石上的排名了,但封长老还是将通过的弟子姓名一一念了出来:“江和玉、李榆、陆襄、严泗......”
末了还说道:“通过测试的弟子,请跟着红莲岛大弟子卫东隅先行一步,稍后他会告知红莲岛的入门事项。”
李榆循着封长老指的方向看去,卫东隅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台上了,一脸淡漠地站在封长老左侧,向众人点头示意。
“整个招徒大会都没见过他,不知他去了何处?我的成绩还不错,他......知道了吗?”李榆心中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会希望卫东隅知道自己的成绩呢?
他思绪有些游离,没有听清封长老还说了些什么,目光不自主地往卫东隅方向飘去。
卫东隅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转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李然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这心虚来得毫无缘由,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此时,封长老已经说完话,参加招徒大会的弟子寻了各自相熟的同伴,一起离开了。
江和玉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人,眼睛一亮,往某个方向跑了过去。
“李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江和玉几步追上李榆,右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顺便搭了上去。
李榆转头,看了眼江和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甩开了他的手。
早在出云雾塔之时,卫琬便下令红莲岛弟子不得议论李榆在塔中悟道结丹之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担心李榆的天赋被过于夸大,不利于他的修炼。因此江和玉只知道李榆排名仅次于他,不知他在塔中的奇遇。
李榆道:“江道友过奖了。”
“走,我们一起去找卫东隅!”
刚被甩开的手,又搭上了李榆的肩膀。
李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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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榆被他哥俩好地裹挟着,往卫东隅的风向走去。
“卫师兄!久仰大名!”还没走到卫东隅面前,江和玉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卫东隅刚好和南福说完话,闻言转过头,正好看到江和玉搭在李榆肩膀上的手,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
江和玉见到卫东隅,激动得放开李榆,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面前,介绍道:“我叫江和玉,是刚入门的弟子,对卫师兄仰慕已久!”
卫东隅和善地对他点点头,和善道:“师兄弟之间不必太过客气。”
“对了,卫师兄,这是李榆,他很厉害的!”江和玉兴冲冲地将落后两步的李榆拉过来,给卫东隅介绍。
又对着李榆介绍卫东隅:“这是卫师兄,修真界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刚刚对视的心虚感还没散去,到了卫东隅面前,他莫名觉得有些尴尬,顺着江和玉,低低叫了一声:“卫师兄。”
卫东隅看着磨磨蹭蹭的李榆,喉中含糊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然他没有在现场,但对李榆的测灵根和云雾塔中的表现一清二楚,他没有看错,李榆的天赋超乎想象,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惜被耽误这么多年,否则早就名震修真界了。
江和玉是个大条的,完全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猫腻,兴奋地道:“卫师兄一直是我的楷模,每次觉得修炼太苦的时候,想到卫师兄就能坚持下去了。”
卫东隅闻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卫东隅在修真界中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传言中他性情残暴霸道,嗜杀,死在他手下的冤魂无数,而且还有传言说他有采补炉鼎的恶习,这种“恶人”怎么都当不了别人的楷模。
卫东隅盯着江和玉看了一会儿,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心虚。
可是没有,江和玉亮晶晶的双眼溢满了真诚,脸上只有一片赤诚。
他不由地相信自己在这个新弟子眼中,真的是个好人。
就在几人说话的间隙,通过试炼的弟子一一找了过来,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卫东隅看了李榆一眼,拿着南福给的名册,点了一遍名字,确认无误之后,让众人跟着他走。
26. 第 26 章
红莲山庄占地面积很大,卫东隅领着众人从云雾台穿过文津亭和烟雨楼,走了约三刻才来到山庄东侧的源松楼。
源松楼是卫琬与红莲岛众弟子长老议事之处。为了尽可能地容纳多人,楼内装饰古朴,布置简单,只见堂上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长桌旁摆着几把太师椅,下首两列各摆着六把椅子,每两把椅子间隔放着一把茶几,长桌和茶几上摆着一壶茶和几个杯子。
卫东隅领着新弟子到的时候,东吉和南福已经在楼内了。
把众人按排名坐好后,东吉轻声和门口站着的小厮模样的中年男子吩咐了几句,中年男子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列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盘装着碟碟精美的糕点。
侍女裙摆蹁跹,动作优雅地把糕点摆好,往茶杯中斟满了茶,整个过程不过几息之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很快就退了出去。
侍女全部出去之后,东吉清了清喉咙,道:“今天师弟们辛苦了,请在此用些茶水点心休息片刻。”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和南福退了出去。
李榆瞟了一眼长桌,卫东隅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大家见红莲岛几人都走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说通过考验就是红莲岛的弟子了,现在被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江和玉性格跳脱,他最先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李榆,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红莲岛这是什么意思?以前没听过有这一出啊。”
声音虽小,但楼内静悄悄的,其他八人都听到了动静,见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都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偷听。
李榆抿了抿唇,声音冷淡地说道:“不知道。”
他有些烦躁,赤云江家是李诤妻子江望舒的娘家,他不想和李诤一家再扯上什么关系,自从知道江和玉是江家人之后,就有意无意地远离,哪知道这是个不懂眼色的,非要往自己的身边凑,但对方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好端端的,自己又不能太过分。
江和玉还想说些什么,被另一个弟子拉住了,那弟子看了一眼李榆,悄声道:“兄台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我叫严泗,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俩互通有无。”
李榆和江和玉坐得近,严泗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想管,只要江和玉离他远些就行了。
江和玉则是一脸懵懂,觉得严泗的话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解释道:“我从认识李道友开始,就是如此,他只是冷淡了些,人很好的。”
严泗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他多久了?”
江和玉比了一个手指。
严泗猜:“一年?”
江和玉摇摇头,道:“一天。”
严泗:......
一旁的李榆听到这心里有些无言以对,一天怎么看得出一个人的秉性呢?他悄悄摇摇头,不再理会江和玉二人,心中对江和玉帮他辩解的话无动于衷,江家人惯会装模作样的,指不定想坑他一把呢!
果然,严泗问道:“一天时间你是怎么看出的。”
江和玉托腮沉思了会,道:“直觉,我直觉很准的。”
严泗彻底无言了,不想与他再争论这个问题,另起了话题,道:“我参加招徒会之前打听过了,出了云雾塔,应当是选师父了,不知这次为何不是?”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江和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他人闻言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
“是啊,我来之前家中长辈说的也是这样,现在还没见到师父,该不会他们反悔不想要我们了吧。”
有人立马接道:“别瞎猜,红莲岛是第一大势力,不可能会言而无信的!”
有急性子的已经等不及了,道:“哎,这里红莲岛的弟子都没一个,等得急死我了。”
这次通过考核的弟子都是年轻人,都是通过了考核,彼此间没有利益纠葛,三言两语就拉近了距离,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李榆见状,不想参加讨论。他悄悄的退出圈子中心,在稍远的地方坐下,先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又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而被几个新弟子猜测为什么还不出现的卫琬几人,正在不远处的水榭中争得面红耳赤。
“李榆应该拜我为师,水灵根多适合医修啊,天选医修!”说话的是韩长老。
庄长老道:“只有符术才能最大化地挖掘出他的潜力。”
封长老有不同的意见:“我们剑修是最厉害的,超一等灵根就应该学剑修,而且他一直抱着剑,肯定是想修剑道!”
一贯火爆的张长老此刻倒是安静地和卫琬坐在一旁喝茶,他也想抢啊,但他擅长卜算,想也不可能让这种苗子学卜算,故而他也不浪费力气了,只在一旁静静看着三人吵得热火朝天。
几人吵了许久,谁也不能说服谁,不约而同转头看着卫琬,齐声问道:“三师姐/三师妹你说李榆应该拜谁为师?”
卫琬在他们那一辈师兄弟中排行第三,日常就是夹在几位师兄弟中间灭火。
估计说出去谁也不信,平时端庄威严的四位长老,背地里就像几个孩子一样天天找卫琬做主。
卫琬心里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茶喝完,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认为......李榆应该拜我为师。”
“放屁,你已经有东隅这个大弟子了!应该轮到我了!”说话的是庄长老,他本来是有七八分把我说服李榆选他的,但如果卫琬要抢的话就悬了,毕竟她是现存为数不多的渡劫期大能之一,谁能抵挡渡劫期当老师的诱惑啊?
卫东隅进来好一会了,本来是想叫几人去见见新弟子,硬是一句话都插不上。见卫琬也要加入战场了,他知道再不阻止的话,这几个人能吵到明天。
他上前几步,插到几人中间,冷声道:“岛主,几位长老,新弟子已经在源松楼等很久了。”
几个长老见他冷着脸,都有些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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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长老连忙拉着他,道:“小东隅,你来评评理,李榆应该给谁?”
卫东隅面无表情,道:“我认为应该由他自己选。”
“我觉得小东隅说得对!”张老师拍了下大腿,道:“万一他喜欢卜算呢?”
几人闻言又要吵起来,卫东隅先他们一步,道:“先去源松楼的,李榆拜师的可能性最大。”
话音刚落,几人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卫东隅在几人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卫琬和韩张庄封四位长老是看着他长大的,和他母亲的交情也不错,关系比较亲厚,所以他对这几人的真面目一清二楚。
果然,等他踱步到源松楼的时候,卫琬和几位长老已经端坐在堂中的长桌旁了,表情端庄严肃,一副高人模样,丝毫不见方才争论的面红耳赤。
此时,卫琬正在说话:“红莲岛与别处不同,拜师收徒讲究你情我愿,双方双向选择,接下来收徒的长老会依次介绍,各位可自行选择心仪的师父。”
张长老最先开口介绍,“我是张弘,擅长阵法、卜算,有意者可到我这里。”
跟在他后面的是封长老,他的介绍言简意赅:“封仇,剑修,大乘期修为。”
韩长老斯文儒雅,令人如沐春风,他接着道:“韩春生,医修兼修丹道,合体期修为,欢迎木灵根的小友。”
紧接着的是庄长老,他擅长制符,很快就介绍完毕了。
每位长老自我介绍的时候,目光都不自觉地瞟向李榆,暗中观察他的反应,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超一等灵根啊,收了这个徒弟就后继有人了,而且有很大概率这个弟子会青出于蓝胜于蓝,说不定还能带着自己飞升呢!
几位长老在修真界都是大名鼎鼎的宗师级别人物,出门都会被叫一声真仙,下首坐着的弟子除了李榆,都是听着几人的事迹长大的,对几人都是了如指掌,亦早已有了师父的人选。
像江和玉,早已经想好要拜封长老为师,于是他在几位长老自我介绍完之后,毫不犹豫地站在封长老面前自荐。
封长老当然是欣然应允,江和玉好歹也是一等火灵根,这等天赋虽比李榆差一点,但也是要争抢的对象,他连忙拿出一个白玉打成的剑穗递给江和玉,拍拍他肩膀,道:“好孩子,这是我门下的信物,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其他三位长老在一旁看得眼都红了。
有了江和玉开头,其他人也很顺利地拜了师父,从师父手里拿到了信物。
一时间,堂下还没拜师的就只剩下李榆,堂上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江和玉站在他师父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个只认识一天,但天赋出众的道友。他有心想给李榆建议,但又怕贸然开口引得岛主和师父不满。
站在下首的卫东隅离他不远,以为李榆是不知道如何选择,抬脚几步欲上前去悄悄给他提示。
但他晚了一步。
27. 第 27 章
卫琬唇角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她看着没有动作的李榆,问道:“小友可是有什么疑问?”
此言一出,源松楼的目光全都看向李榆。
李榆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只对上卫琬鼓励的眼神,抿了抿唇,迟疑了一瞬,道:“我想请问一下岛主,可以拜多个师父吗?”
卫琬来了兴趣,问:“为何?”
李榆道:“我在......家中,看过很多书籍,阵法、丹药、符篆等等都有涉猎,这些书都刻在我的脑海中,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我想让这些东西都能用上。”
严泗听完,只觉得好笑,他耿直地开口,道:“你家既然有这么多书,怎么会没人教你?”
李榆不想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但他此刻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确实会。
卫琬知道严泗说得有道理,虽然李榆有可能是超一等灵根,天赋比常人好,但若同时拜入多个长老门下,怎么学得过来呢?
思及此,她劝道:“岛上设有多门课程,可以在完成功课之后尚有余力之时去旁听。修行之路忌贪欲,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若是有多个师父多门功课,你如何取舍呢?”
封长老也委婉劝他:“你的灵根、天赋比常人要好,但精力是有限的,切勿好高骛远,因小失大。”
李榆明白卫岛主和封长老说得有道理,但若是不试试,他不甘心,想到这,他坚定地看着面前众人,道:“卫岛主,封长老,我可以的,你们可以出考我,若是通不过考试,那我会专心修剑道。”
卫琬和封长老等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虽还稚嫩单薄却极有主意的少年,都有些头痛。修真界当然允许多个师父,打个比方,如果李榆修剑道,他拜了封长老为师,以后还可以拜另一个剑道高手为师父,但从没有人同时修剑道、医道、符术等等。
隔行如隔山,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无论是修那一道,都必须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方有可能窥得一点门径。
就在卫琬思考应该如何委婉地回绝李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卫东隅突然出声,道:“岛主何不让他一试?”
李榆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卫琬看着他肯定的神色,面露犹豫:“这......”
韩长老沉吟片刻,道:“东隅说得对,试试吧,也费不了什么事。”
卫琬见状,终于是松了口,不过加了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的拜多个师父,但是十年之内必须结成元婴!若是不做不到,以后只能放弃”
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根据李榆的天赋资质做了评估才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十年后的他才二十六岁,有试错的时间和成本。
李榆一口答应:“好。”
除了卫东隅和几位长老,所有人都非常吃惊。
无他,只因元婴是一道天堑,无数天之骄子止步元婴,只有踏入元婴境才是真正触摸到修行的门槛,在一些小宗门元婴甚至可以作为一宗之主。
要知道别说十年了,多少人荒废二十年、一百年、甚至一生,都到不了元婴境。
进入元婴境需要碎金丹,压缩灵力凝聚成元婴,金丹碎裂之时丹田会受到重创,而且凝聚元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因为灵力经过压缩会有极大的爆炸风险,威力相当于自爆,最后元婴大成之时,天道会降下六道雷劫。简单来说,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侥幸碎金丹和凝元婴没死,最后也可能被雷劫劈死。
众人看李榆的眼神都带着探究,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轻易答应卫岛主十年内突破元婴?
卫琬很欣赏李榆的爽快,说定之后,不再拖沓,三言两语把新弟子们安顿了,她吩咐道:“东吉、南福二人先带着新弟子去庐舍安顿,明日辰时在学舍集合。”
新弟子们虽然对李榆的考核结果很好奇,但岛主开口了,他们不敢多留,只能跟在东吉和南福身后磨磨蹭蹭地走了。
源松楼的热闹散去,静了下来。
卫琬对卫东隅说:“你去学舍把上个学年的试卷拿来。”
卫东隅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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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辰时,学舍。
李榆昨晚做完试卷,天色很晚了,来不及去庐舍,宿在之前客房。客房离学舍有点距离,他到的时候,其余弟子已经在等着了。
江和玉见到他时,眼睛一亮,赶忙拉着他到一边,问道:“通过了吗?”
李榆摇摇头,挣开握着他手腕的手。
江和玉见他摇头,以为没有通过考试,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道:“哎哟,瞧我这嘴。没关系哈,主修剑道也很好,学成以后,再学其他的岛主应该不会阻拦。”
李榆道:“不是,成绩还没出,岛主让我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卫琬已经带着卫东隅过来了。本来新弟子入学这种小事轮不到她来处理,但这次有个超一等灵根的李榆在,不得不慎重些,正好其他四位长老有课,而她有空,所以就过来了。
众弟子纷纷弯腰行礼:“问岛主安。”
卫琬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她默默点了下人数,见昨天通过考试的弟子来齐了,才满意地开口,道:“各位是我红莲岛的新弟子,也是红莲岛的希望,以后红莲岛和大家携手共进。”
“在座各位都是从自家宗门、家族厮杀出来,通过红莲岛重重考验,才站到了这里,每一位都是天之骄子,但在红莲岛,不论出身,只论修为,全部一视同仁。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希望各位努力修行,在修真界占一席之地。”
卫琬唇角常挂着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庄重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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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她目光坚定,取得大道是她一生所求。
在场之人都是天之骄子,对这种大话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但这种话从渡劫期的卫琬口里说出来却格外令人信服。
李榆被这种气氛感染,不自觉地端正起来。
卫琬见状,心中欣慰:“这批弟子虽然少了些,但天赋和心性都很不错。”
她见众人脸色沉重,气氛一时之间严肃起来,不由得放轻声音道:“正式上课之前,会给各位三天的时间安顿。昨天庐舍已经分好了,今天东隅会带着大家领弟子服,熟悉红莲岛和红莲山庄。”
卫东隅应声而出,微微对着众人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了。
卫琬又接着对众人,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东隅可以带他们出发了。”
“岛主。”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住卫琬,问道:“岛主,我们想知道昨天李榆的考试结果如何?”
李榆听到自己的名字,询声望去,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憨厚男子对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记得那男子,好像是叫......陆襄?
卫琬闻言,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她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李榆通过了考试,满分。”
众人哗然,本以为他昨晚只是自夸出风头,谁料竟是有真材实料的。
要知道红莲岛的考试可是出了名的难,区区一张试卷涵盖了修真界的各类知识,而李榆未正式入学,这是何等恐怖的知识储量啊?!一时之间,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了和忌惮。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榆一如既往的冷静淡然,仿佛大家热切注视和谈论的不是他一样。
卫岛主等他们兴奋劲头过了之后,才拍拍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道:“为表公平,自今日起红莲岛会新增一条规则,入学之时,新弟子若希望拜多个师父,和李榆一样,可自愿参加考试,十年内到达元婴期。”
卫琬的话再次扔下一个炸弹,只是这次议论的人少了,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可能通过这个考试的,更别说十年之内到达元婴了。
江和玉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啊这,只有李榆这个变态才能通过吧。”
李榆离他近,听得一清二楚,暗自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好了,没问题就跟着东隅走吧,我们三天后见。”卫琬放下话,见众人没问题后,翩然离去。
卫东隅走在最前头,示意众人跟上。
李榆和江和玉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东吉和南福课间休息放风之时,见到卫东隅领着众人一边走,一边介绍岛内场景,都觉得很稀奇:“卫师兄不是从来不喜欢带新弟子吗?以前新弟子都是推给我们俩带的,这次竟然亲自出马。”
二人只感叹了一句,便被其他弟子叫走了。
28. 第 28 章
卫东隅领着众人从学舍出发,途经演武堂、听雨轩、玉冠园等,堪堪一天才走完大半个个山庄。
山庄内禁止御剑和使用飞行器具,只能步行,所以即使大家都是有些根基的,但从早走到晚还是有点吃不消。
行程结束之后,江和玉拉着李榆,问道:“李道友可分好庐舍了?如果没有,可以和我同一间?我爱干净,没有不良癖好。”
他和李榆一见如故,昨天他参加额外考核,应该还没有分到室友,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一旁的严泗听到他的称呼,打趣道:“大家都是同门,怎么还叫李道友?应该叫师弟。”
李榆和他相处了两天,已经看出严泗此人神经大条,为人爽朗,心直口快,偶尔说的话不那么好听,但总体来说人不坏,故而听了他的打趣也不生气。
他好奇地问道:“为何我是师弟?”
“我们商量好是按入门时间排的大小,我们昨天就拜了师父,虽然你天赋比我们好,但你是今天才拜师的,所以你在我们之间排行最小,而且你年纪也是最小的。”
说话的是陆襄,在招徒大会的成绩排在第四,总体实力不错。他长得憨厚,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此人老实,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精明,和长相严重不符。
李榆怀疑他在胡编乱造,但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对,你是最小的师弟,要叫我们师兄!”
他莞尔,这些同门和他年纪差不多,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在两天的相处下早已打成一片了。和师兄弟斗嘴打闹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但这种体验不错。
他本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在紫武山的处境太过艰难,不得不压抑天性,此时被轻松的氛围影响,露出了些许活泼的天性。
他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向着众人行了个礼,道:“那师弟这厢有礼了,请师兄们多指教。”
一番促狭的动作把陆襄和严泗惊得目瞪口呆,这两天李榆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想到竟愿意配合着他们胡闹。
他们连忙扶起李榆,拍着胸口道:“李师弟以后是我罩的了,有事随时找师兄!”
“好。”
李榆唇角含笑,俊秀的脸上露出少年的意气风发。众人一时间看呆了,他本就形貌昳丽,只是往日总是淡淡的,似蒙上一层阴翳,而今阴郁尽消,耀眼夺目。
见大家只盯着他看,没有说话,李榆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众人回神,发现竟看着师弟发呆了,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了一下,道:“没......没什么。”
说完又觉得太冷淡,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李师弟拜了哪位长老为师?”
李榆摇摇头,道:“还没拜师。”
“啊,可能岛主有安排,不着急。”严泗连忙安慰他。
“嗯。”李榆点点头。
见他脸上不在意的样子,严泗暗自松了口气,头一次通恨自己口无遮拦。
一旁的江和玉本来想邀请李榆同住,但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歪到别处去了,他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不满道:“喂喂喂,是我先问李师弟要不要和我同一间庐舍的,你们别打岔。”
红莲岛对弟子极好,二人一间庐舍,这次总共有十个新弟子,正好两两一间,其他人都分好了,现在独住的只有江和玉。
李榆明面上和他并没有什么龃龉,而且两天的相处下来,江和玉虽然话多,但人不坏,言语间对他多有维护,最重要的是在前世记忆中,此人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所以与江和玉作为师兄弟正常来往并不是为难的事。
此刻他心情不错,也就大大方方地答应了,“好啊,等会我搬过去。”
江和玉大喜,一把拉住李榆手腕就要走,道:“走走走,我帮你搬。”
其他人也凑热闹般跟了上去,“我们也去帮忙。”
李榆无奈,道:“我的东西不多,倒也不用这么多人。”
经过一番劝解,最终只有江和玉、陆襄和严泗三人跟着去帮忙,其他人各自回庐舍歇息了。
李榆只在客房住了几天,东西很少,三两下就收拾好了,来帮忙的三人根本插不上手。
庐舍离客房有一段距离,年轻人脚程快,几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红莲岛的庐舍是连成一片的,美其名曰方便同门之间交流。新来的十人被分在同一区域,陆襄和严泗更是住在江和玉旁边。
江和玉先一步推开庐舍的门,给李榆介绍房间,道:“这里挺大的,前亭可以用作修炼、会客,內间用屏风隔开了,还剩一张床,我来得早已经先选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换。”
李榆摇摇头,表示不用。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前厅摆着一张四方桌,桌面一尘不染,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而后面休息区域江和玉的衣服都规矩收在自己的箱笼中,床上的被褥折得方方正正,不知是用了净尘术还是亲自打扫的,看起来总归是干净整洁的。
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江和玉是个爱干净的。”
以前在紫武山虽然住的环境不好,但李榆生性爱干净,自己的东西总是收拾得干净整齐,如果江和玉和他一样,倒可以省下不少事。
陆襄和严泗帮李榆铺了床褥,实在没事可做,才回了自己的庐舍,临别前还约好了明日一起去山庄外逛逛。
二人告辞后,李榆简单收拾下,就盘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修炼了,他现在练的功法还是在秘境时卫东隅指点的,虽然功法简单,但由于灵根优秀,修炼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江和玉见状,也不打扰他,只安静地躺着休息。
一夜无话。
李榆寅时便起来了,修炼了一夜,身体却丝毫不觉得疲累。
庐舍前就是一片空地,每间房都设了静音的阵法,因此他虽起得早,却也不怕吵到别人。
他就着秋季的晨露耍了两遍飞尘剑尊传授的碧空剑法。
从秘境出来后,他受了伤,这还是第一次练习,所幸他记忆力过人,练了两遍已经找到感觉了。
将将练完第五遍的时候,江和玉才起床,他见李榆背着剑从院外进来,便猜到他修炼了一夜,又早起练了剑。
他不由得咋舌,喃喃道:“真是个狠人啊,怪不得敢要求多拜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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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李榆微微和他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便进了內间洗漱更衣。
等到二人都收拾妥当之后,隔壁的严泗和陆襄也收拾好等在门外了,几人约好了要去山庄外逛一逛,却在出门之时遇到了卫东隅。
卫东隅前一天带着新弟子熟悉红莲山庄,临了的时候被卫岛主匆匆叫走了,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明天自由活动。
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过后,都知道卫东隅只是为人冷淡,和传言中的凶狠暴戾的样子完全不同,可见传言是不可信的。
饶是如此,几人大清早的见到他出现在庐舍都有些惊讶。
江和玉率先问道:“卫师兄,出什么事了?”
卫东隅的看向站在中间的李榆,他身穿着昨天刚领的弟子服,绣着红莲花纹的天青色衣袍衬得他身形颀长,银灰色的腰带束得他的腰极窄,乌黑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
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装扮,但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卫东隅的目光很快就移走了,快得差点让人忽略他是在看李榆。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岛主找李榆有事。”
李榆本是和其他三人约好外出,听到岛主找他,略思考了片刻,道:“岛主找我许是有要事,请各位先行一步,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
其他三人表示理解,打了招呼后就走了。
卫东隅带着李榆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榆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高冷样子,极难得才会活泼一下,但在卫东隅面前,却总想说点什么。
这样想着,他便开口了,问:“卫师兄,岛主找我有何事?”
卫东隅摇摇头,道:“姑姑没说,也许是拜师之事,你有想拜的师父吗?”
李榆:“没想好,哪位长老愿意收我都可以。”
听到这种近似自暴自弃的话,卫东隅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在这一瞬间他有一股想去探寻李榆过去的冲动,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光风霁月的少年总蒙着一层阴翳?
但他又以何种身份去探寻呢?
名义上的未婚夫吗?
明明二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起过这个荒唐的婚约了,但不知为何,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他却想了起来。
也许是心虚,卫东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的天赋很好,不要妄自菲薄,四位长老都想收你为徒,但可能会要求你必须选一门作为主修。”
“主修剑道,”李榆毫不犹豫,“有实力才能保得住自己。”
可能是觉得和之前说的要拜多个师父的话有些矛盾,他又解释道:“我想多学些东西,不是学那些入门功夫应付考核,而是深入研究,例如阵法符术,我希望可以像庄长老一样。”声音很轻,却有种自暴自弃的坚定感。
卫东隅的视线瞟向李榆,二人并肩走着,他比李榆高出半个头,因此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他轻轻“嗯”了一声。
旭日初升,灿煌的日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光,此刻他心中认为少年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
愿他成功。
29. 第 29 章
卫东隅带着李榆到演武场的时候,卫琬正在练刀法。
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长发只用发带束起,身形矫健,手中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时而迅猛如雷电,气势磅礴,时而似灵蛇出洞,诡谲多变,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凌厉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一套刀法酣畅淋漓地耍完,卫琬收招,长刀随手往刀架上一掷,稳稳入鞘。
卫东隅和李榆见她停下来,走上前行礼。
卫琬随手一挥,免了二人的礼:“这里没人,不必多礼,我最烦这些了。”说完便往另一边走过去。
演武场中种了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摆了一张石桌并几张石凳。卫琬径直走过去,往石凳上大马金刀一坐,拿起茶壶连斟几杯茶喝了。
李榆觉得每一次见到卫琬都颠覆他对大能的认知,以前在紫武山见到的掌门和长老无不是端着架子,仙气飘飘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而卫琬修为奇高,却平易近人,客气有礼。
见卫琬解了渴,李榆才上前问道:“岛主,不知找我何事?”
卫琬重新倒了两杯茶,做了个“请”手势,示意二人坐下说。
二人也不扭捏,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卫琬将两杯茶分别推向二人,道:“小榆还没师父,这次主要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李榆心中早就有了计较,此刻爽快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希望可以符阵剑三修。”
卫琬问:“为何?”
李榆犹豫了片刻,他现在没有匹配的实力,空口白牙把真实目的说出来,和坊间吹牛的懒汉有何区别。
卫琬见他不愿说,也不着急,只把玩着茶杯。
“我想多学些东西,不是学那些入门功夫应付考核,而是深入研究,剑法、阵法、符术,我希望可以成为像各位长老一样的人。”李榆沉吟片刻后,将之前和卫东隅说的理由搬了出来。
他这个不算是说谎,只是学成之后另有用处。
卫琬不知信没信,只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李榆见她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你可愿拜我为师?”卫琬轻描淡写地扔下一个炸弹。
“啊?”李榆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卫琬,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卫琬勾唇,又问了一遍,“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次李榆听清了,他眼中迸发出惊喜的亮光,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回答:“愿意!”说完站了起来,单膝跪下,行了个标准的弟子之礼。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可是卫琬,修真界中唯三的渡劫期,目前亲传的弟子只有一个卫东隅,不说她红莲岛主的身份能提供多少修炼资源,单单说她这么多年的修炼经验便能引得人眼馋不已。
卫琬被他的动作惊了一瞬,随后又了然地笑了笑,俯身将他扶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眉眼清秀的少年,心中只觉得越来越满意,短短几天的相处,已经能看到这个少年身上的一些特质了,天赋优秀却谦逊有礼,身世悲惨却不迁怒他人。她自问若是和李榆易地而处,定是做不到这样的。
公仲馡骄傲自我,李诤虽是一副君子朗逸的样子,实则心胸狭窄,难得生出这样一个风情朗月的孩子。
卫琬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李榆,道:“这是给你的拜师礼,一些小玩意,拿着玩吧。”
李榆轻轻俯首,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来,道:“谢谢师父!”
卫琬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盒子。
木盒没有锁,也没有任何防护阵法,李榆轻轻一揭,便打开了,只见里面放在一把匕首和一块刻着莲花纹的玉佩。
他把盒子放在石桌上,抽出那把匕首,匕首通身银白,剑刃处泛着骇人的冷光。
卫琬指着那把匕首,道:“本来想送一把剑给你的,但你已经有飞尘剑了,所以为师换成了匕首,这是由极北之地的玄铁制成的,削铁如泥,拿来防身最好不过了。”
说完又介绍那块莲花纹玉佩,道:“玉佩是你师伯做的小玩意,里面用灵力开辟了一个空间,我在里面放了些小玩意儿,你回去再看吧,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可以认主了。”
李榆听完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涌上来,散发到四肢八骸,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收到长辈的赠礼,他把玉佩和匕首郑重地贴身放好。
此后,他也是有师门照顾的人了,真好。
卫琬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又看了看他微红的眼角,心中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她开玩笑般指着一旁的卫东隅,道:“以后东隅就是你的亲师兄了,有人欺负你就找他。”
卫东隅也点点头,轻轻叫了一句:“师弟。”
“师兄好。”
李榆小小叫了一声,还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近的称呼,不由得有些脸热。
卫琬含笑看着二人,叮嘱道:“东隅入门早,于修行上很有天赋,平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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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难题,可向他请教,也可找为师,另外,我会和你庄师伯、张师伯打个招呼,符术阵法你跟着他们学,剑之一道,你先跟着你封师叔练我们红莲岛的入门剑法,每月逢五之日你来演武场找我。”
卫琬和李诤一样都是以剑入道,名震修真界,人称红莲剑仙,曾一剑削平一座三百丈高的山峰,剑术之高超可见一斑。
只是红莲岛有意无意弱化自己的实力,所以大家才会有李诤名气更大的错觉。
见二人点头答应,卫琬又道:“除每月逢五以外,其他时间要学哪一科你自己安排,别忘记十年内突破元婴期,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吧。”她挥挥手,示意没事可以走了。
卫东隅没动,想了想道:“姑姑,我还有一问题。”
卫琬看向他。
.
“您可知有哪门功法是逆转经脉修行的?”
李榆倏地转头看向卫东隅,他问的......是秘境之事?
卫东隅察觉到他的目光,给他使了个安抚的眼神。
他问的就是李榆在秘境中逆行经脉修炼之事,回到红莲岛之后,他去了藏书阁将藏书翻了个遍,没有任何功法是逆转经脉修炼的,只有寥寥几语记录逆行经脉的后果。
但奇怪的是,李榆逆转经脉竟也能练到炼气后期,这其中必有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卫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脸上染上一抹郑重,问道:“你从哪里看到有人逆转经脉修炼?”
李榆惴惴地看着卫琬的严肃的神色,不知该不该说话。
卫东隅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神色不变,用着一贯冷淡的声音道:“偶然在书中看到。”
卫琬没有错过刚刚二人的眉眼官司,只盯着二人,一言不发。
虽然卫琬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李榆还是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道出实情:“师父,是我,从前在紫武山中,曾有人教过我一种功法,功法运转之后经脉逆行,在秘境突破之时险些走火入魔,是师兄帮了我。”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卫琬。
卫琬听完没说话,只拉过他的手腕,二指搭在他的腕间,一丝灵力从指尖传至他的腕间,由腕间的穴道进入经脉,在身体中游走完一个周天,才缓缓收回。
灵力收回后,卫琬才松了口气,她定定盯着二人的眼睛,道:“只有魔族功法修炼之时才会逆转经脉,魔族与修真界之仇不共戴天,修魔族功法默认就是堕魔,修真界见而诛之。”
30. 第 30 章
卫琬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话中深意令人心惊。
青天白日下,李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卫东隅脸上的冷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卫琬没有理会二人僵硬的脸色,继续说道:“修真界中的魔族功法早在五百年前便销毁了,各门派禁止学习任何与魔族有关的功法,你可知教你功法的是何人?”
李榆摇摇头,“我不认识他。”踌躇了一下,他继续道:“我是在后山偶然见到他的,他受了点伤,我给了他一瓶伤药,作为交换,他教我修炼。”
一直生活在紫武山,他当然渴望与宗门中的其他人一样修炼,但没人能教他,也没人肯教他。他太孤独了,难得遇到一个待他和善的人,所以他轻易地相信了那人不会害他。
“那你可见过他面目?”卫东隅问。
李榆皱眉苦想片刻,摇头道:“我在紫武山从未见过他,我们约在山下见面的,他来见我之时都是穿着一身黑袍,不过,他的右眉下有一颗红色小痣。”
黑袍人很谨慎,每次来见他的时候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这还是风吹起他的帷帽,他偶然间瞥见的。
“你说的这个人我见过,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卫琬皱着眉道。
能让她留下记忆的,必然是出身大宗族或者是修为不错的,应该是很久没见过了,否则她应该能第一时间想起来的。
“除了功法之外,他还教了你其他东西吗?”卫东隅问。
李榆摇头,道:“没有,我只见过他三次,他让我先按照功法修炼,筑基后他再教我其他的。”
卫琬:“是十绝灵蕊灵蕊救了你一命,灵植对魔气敏感,幸好你修炼的时间不长,又刚好在晋级时及时改了修炼的法子,否则灵蕊的灵气与魔气冲撞,你会在晋级之时经脉断裂,爆体而亡。”
李榆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他当初晋级之时便隐隐觉得修炼的功法有不妥之处,但没想到真相比他所想还要复杂,教他修炼魔族功法,是希望他堕魔吗?还是等某一天被发现,身败名裂被杀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为何要大费周折地要他这条贱命?
李榆被激起了几分火性:不是要我命吗?我偏要好好活着,从今天开始,这条命除了我自己,谁也拿不走!
“那他之前练的功法会有什么影响吗?”说话的是卫东隅,他在秘境中用灵力探过李榆的身体,但没有发现异常。
卫琬解释道:“没问题,他修炼时日不久,还来不及入魔,若是没有灵蕊,他以那个功法筑基,那便是魔修了。”
她方才搭脉之时便已将李榆的底细摸了个门儿清,如今他身体里运行的功法、灵力是红莲岛的入门功法,他的天赋太好了,即使一开始修炼的功法不对,但仍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修正并取得成果。
超一等灵根恐怖如斯。
卫东隅闻言松了口气。
李榆感激地看了一眼卫东隅,心中对他的感激又深了些。
拜师和收徒的喜悦被魔族功法冲淡了,见李榆蔫头蔫脑的样子,卫琬安慰了几句,又叮嘱道:“你也是被骗了,如果这个人还联系你,不要单独见他,我怀疑他和如今魔族的动作有关。”
李榆:“如果有消息,我会来禀报。”
“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情我会安排,你们专心修炼就行了。”卫琬唇角又挂上了一贯的微笑,一副天塌下来有她顶着的样子。
不过,作为修真界中少有的渡劫期大能,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李榆和卫东隅确实被魔族功法砸了个头昏脑涨的,二人心中都觉得有些疲惫,见卫琬有赶人的意思,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二人走后,卫琬重新倒了杯茶。
她身后的药房里走出来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正是韩长老。
药房就建在演武场边上,三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进了韩长老的耳朵。
“‘眉下痣’你想到了谁?”卫琬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问道。
“停云落月。”韩长老在她对面坐下。
卫琬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二师兄和我想的一样,”话锋一转,又问道:“为什么呢?李榆这等天赋,又是他亲外孙,怎么就舍得毁了他?”
教李榆功法的不是别人,正是公仲馡的父亲公仲庭,也是他名义上的外祖父,公仲庭有个称号就是停云落月。
卫琬一开始确实没想起眉下有痣的是谁,但李榆划定了一个范围——紫武山,一个门派中能让她这种渡劫期大能留下印象的人一定门派里的中上层,这样一想就很容易知道他的身份了。
“父亲厌恶他,母亲抛弃他,就连亲外公都要教他魔功害他,还真是个小可怜。”卫琬有些感慨,她也活了几百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被亲族如此背弃的人。
“人各有命,亲缘断绝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韩长老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他们几个师兄弟是前任岛主在外面收养的,也是亲缘淡薄之人。
“也是,”卫琬点头,表示赞同,当断则断,紫武山如此行事,离开才是正确的。
“不过,紫武山和公仲庭父女有必要查一下了,”卫琬道,“我怀疑之前在北海出没的魔族与公仲庭父女有关。”
韩长老问:“为何?”
“一个月前极北之地那片海域有魔出没,而公仲馡就在极北之地,恰好她的父亲又有魔族功法,一件事还能说是巧合,这桩桩件件都有关联,那就是人为了。”卫琬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紫武山有没有插手。”
紫武山实力仅次于红莲岛,若是他们与魔族有勾结,那对修真界来说将是一场劫难,五百年前魔族来犯,修真界的精锐损伤大半,至今还没恢复。如果他们卷土重来,能不能抵抗得了还是个未知数。
韩长老明白她话中的未尽之意,事关魔族,话题总是沉重的,他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
二人对坐饮茶,良久之后,韩长老轻轻启唇,道:“做安排吧。”
卫琬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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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山庄内栽了许多莲花,缸里、池塘里,随处可见,除红莲外,还有紫色、白色、蓝色等等。
李榆和卫东隅离开演武场时刚好是巳时末,刚立秋的日头不算猛烈,洋洋洒洒地铺在盛开的莲花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二人并肩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清新的莲花香味扑鼻而来。
李榆心中忽然一动,问道:“红莲岛就是以红莲命名的吗?”话刚说出口,他有些懊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卫东隅没有觉得他问得有什么不妥,面上一贯的冷淡,道:“嗯,红莲岛以前其实是个荒岛,第一任岛主来到此地,带来了莲花的种子,他把种子洒在岛上的空地上,久而久之便长出了许多莲花。”
李榆问:“没有一些传奇点的故事吗?”
“有,传说中这座岛上原本只有白莲,后羿射日之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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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血染红了白莲花,才有了红莲。”
卫东隅说得一本正经,李榆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那其他颜色的莲花从哪里来的?”
卫东隅唇角微勾,道:“你猜。”
李榆果真顺着他的话苦思冥想,不自觉走出了很远,道:“难道是有其他妖物的血是蓝的、黄的?”
“嗯。”卫东隅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李榆发现不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他唇角眉间皆挂着笑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他恼羞成怒,刚想发作,却见眼前之人眉眼间的笑意忽然放大。卫东隅的五官生得极好,剑眉斜飞入鬓,星目闪烁有神,英气逼人,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刻过一样,只是他常年淡漠的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气质令人不自觉地忽略了他的相貌。
此刻,他眉眼舒展开来,李榆似乎听到了冬日冰雪消融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冰雪下掩藏的倾城绝色,一时间竟盯着他看呆了。
“师弟?李榆?”修长的五指在眼前晃动,将他的神智晃了回来。
卫东隅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问:“脸怎么红了?”说着要伸手碰他的额头。
李榆哪里敢说自己是看师兄的美貌看呆了,那是因为害羞才红的。他含糊地应了声:“没事。”双颊热意还是止不住地上涌,他心虚地假装天气太热,手作扇子状,不停地扇风。
见状,卫东隅直接唤出他的法器——红莲扇,递给他,道:“用这个扇。”
他又不是真的热,哪里敢接这把威名赫赫的扇子,连忙推辞:“好了,现在不热了,师兄快收起来吧。”
李榆还在紫武山就听过那把扇子了,它是前一任红莲岛主的遗物,在修真界的地位和他那把飞尘剑差不多,他一个小小金丹,哪里敢把这等神兵利器当普通扇子用,被吓得脸色都要发白了。
卫东隅见他拒绝,又见他脸色正常,才把红莲扇收了起来。
李榆被卫东隅的美貌刺激,再加上红莲扇,早就把刚刚的卫东隅胡编乱造骗他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了。
他落后卫东隅一步,心虚地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卫东隅的背影,仿佛那修长的背影上长了一团火,一不小心眼睛便会被灼伤。
卫东隅在小路尽头转了个方向,特意慢下脚步等他,道:“早上耽误了你的时间,现在时间还早,本想带你出去逛逛的,但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李榆对对逛街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常在紫武山看着别人呼朋唤友地外出,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江和玉他们的邀约他觉得无可无不可,但卫东隅的邀约却不知为何令他感到兴奋。
李榆顾不得心虚了,连忙拉住卫东隅的衣袖扯了扯,道:“师兄,我没事!可以出去,真的!”
十六岁的李榆还没发育完成,卫东隅比他高出一个头,此刻回头,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眸,那里面仿佛溢满了珍贵的宝石。
卫东隅喉头动了动,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轻声道:“把手伸出来。”
李榆不明所以,听话地伸出手。
卫东隅把他衣袖往上撸了少许,露出一小节皓白的手腕,双指轻轻地搭上去,触感温润如暖玉。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指,道:“走吧。”率先往山庄大门走去。
李榆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与他并肩,“师兄等等我!”
卫东隅扯了扯唇角,不自禁捻了捻手指,那抹滑腻的触感一直停留在手上,挥之不去。
31. 第 31 章
由红莲山庄大门出来,就是红莲岛的主干道,道路两旁商铺林立,间或摆着许多小摊儿。
卫东隅没有进那些装修典雅的商铺,而是带着李榆左转右拐,穿过主干道,拐过了许多小巷子,到了一个码头模样的地方。
“这是普通岛民出海的码头,与我们上次登岛之处不一样,比大道上有意思得多了。”见李榆一脸迷茫的样子,卫东隅开口。
“红莲岛就在海中央,岛上修士与凡人参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凡人无法抵抗海上的风浪和未知的危险,故而红莲岛集众修士之力开辟了这个码头。”
李榆恍然大悟,“码头前设了围栏是?”
码头前设了一道关卡,摆了张红木桌,像是在收保护费,不过许是已经快过午了,码头前没有什么人。
“是为了避免普通人自行出海造成的不必要损失,每艘船出海之前都需要登记,带上我们做的驱赶海妖的法器和防护符,在海上遇到意外可保护一二。”卫东隅解释道。
李榆点点头,转身跟着卫东隅要走,身后却响起一阵嘈杂声。
二人好奇转身看去,只见刚刚门庭冷落的关卡前围了一群人,和守关弟子争论着什么。
“你们的的法器没用!我兄弟交了钱,带着你们的法器出海,现在音信全无,葬身海妖腹中,你们不该负责吗?”一名面容粗犷,鬓生须髯的中年汉拍着桌子,粗声粗气地对着守关弟子道。
他身后跟着十数名男女,均是一副渔民的打扮,身着粗布短打,头发利落盘起,脚上的草鞋破了一个动,露出被水泡得起皱的脚趾。
那守关卡弟子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道:“我们的法器从来不收钱的,不知阁下的兄弟姓甚名谁?几号出海的?”
“周三湖!本月初八卯时末出海的!”
那弟子翻动册子,片刻之后才对那粗汉子道:“本月初八,周三湖没有登记过出海,也没有领过法器。”
那粗汉子还没说话,身后的一个女子倒是上前一步,未语泪先流,哭着道:“谁不知这岛上你们红莲岛把持着码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怜我那相公......”
一番话说的哀怨缠绵,话里话外都是红莲岛卖了假法器还不承认。
那弟子虽是镇定,但却从未遇过这种不讲道理,直接甩锅的人,有些慌了手脚,厉声道:“胡说八道你可有证据?没有登记他是如何出的海?莫不是过来诓骗钱财的?”
那妇人却是不说话了,只在一旁掩袖哭泣,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那粗汉子见状,一掌拍碎面前的木桌,单手抓住那弟子的衣领,直拉得他喘不过气来,憋得脸色通红。
这般大的动静,把路过的人都引了过来,把码头关卡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先放开......我......”那弟子年纪不大,身量不高,被拉得脚不着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周围有人替那弟子说话:“大哥,有话好好说,这是卫岛主家的弟子,先放开他。”
那汉子一把甩开那弟子,将他摔了个趔趄,道:“各位,我叫周大山,卫岛主她卖假法器,害了我三弟,我要为他讨回公道,人命关天,这小子竟说我是来诓骗钱财的,可怜我三弟啊——”那粗汉子说着便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未到伤心处,猛汉怎会落泪?岛民日常受了红莲岛许多恩惠,见此状也不禁将信将疑,有人安慰他:“大哥,你是不是被骗了?红莲岛给我们的法器和符篆从来都是免费的,岛主和长老一向公正,可以去山庄求做主,在这里闹也没用。”
“他们蛇鼠一窝,把控住码头,出个海还要交钱,交钱就罢了,还要害死我弟弟,这些仙人吃人血馒头啊!”
周大山异常激动,带得他身后众人群情激愤,口口声声说着要讨回公道。
李榆以眼神询问卫东隅:“交钱是怎么回事?”
卫东隅摇摇头,道:“法器都是岛上弟子练手作业,一向是免费的,码头上设这个关卡也只是为了安全,从未收过费。”
就在二人说两句话的间隙,场中已经闹起来了。
周大山带来的人在激愤之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许多棍棒,竟是要把这个关卡砸掉。
岛上巡逻队不知去了哪,那弟子入门不久,修为低微,加上红莲岛的规矩不准用术法对付普通人,束手束脚之下竟是被棍棒砸了几下。
周大山举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狼牙棒,就要往那弟子头上砸下去,这一棒砸下去非死即伤,围观众人纷纷吸了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扇面上绘着红色莲花的扇子飞向那狼牙棒,“哐”的一声,将那狼牙棒打得脱手而出,随后一颗石子飞来,打向周大山手上的穴位,打得他痛呼出声,捂着手臂哀嚎。
出手之人自是李榆和卫东隅,石子落地,红莲扇转了个弯飞回卫东隅手中,他随手将扇子插回腰间。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瞬,纷纷放下手中武器。
那弟子见了卫东隅,像见了救星一般,快步走向他,嘴一瘪,委屈地叫了声:“大师兄......”
卫东隅向他点点头,叫了声:“毕师弟”,又往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问道:“何人在此闹事?”
他为人淡漠,又沉迷修炼,在岛上现身不多,但仍有人认出他,给他让出了路,道:“少岛主来了。”
见来人神情肃穆,一出手就伤了人,周大山知道自己是碰上硬茬子了,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少岛主”,丝毫不惧,梗着脖子叫嚣道:“少岛主又怎样,还我兄弟命来!”
卫东隅道:“我听了全程,你说你弟弟买了红莲岛的法器,是向何人买的?”
周大山捂着被打伤的手,咬咬牙道:“卖法器之人叫卫东隅,有种把他叫出来对峙!”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离他远了两步,脸上都是一副微妙的神色。
周大山和他带来的人丝毫不觉,自称是周三湖妻子的妇人仍然是一副柔弱的样子,拽着衣袖抹了把眼泪,哭着说:“我相公是在初七向那卫东隅买的法器,初八出海,今天二十了,至今未回,也没有任何消息,想来是葬身海妖腹中了。”
此话这个妇人刚刚便已经说了一遍,但如今带着卫东隅的名字又说了一遍,却令人啼笑皆非。
李榆脸上严肃,出言问道:“你们可认识卫东隅?”
周大山道:“当然了!化成灰我都认得他,那卫东隅残忍暴戾,为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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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做出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也不足为奇。”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洋洋自得,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卫东隅和李榆自是不会错过他眼中的得意,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了然。
躲在卫东隅身后的毕师弟实在憋不住了,从他身后露出个头,大声说道:“你放屁,我卫师兄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
又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红莲岛,谁教你们来岛上闹事的?”
周大山被他的话惊了一瞬,嘴硬道:“你们说是就是?怎么证明他卫东隅。”
这话一出,周围都静静悄悄的,一时间只听见周大山自己吭哧吭哧的呼气声了。
毕师弟只叫了大师兄,其他人也是只称少岛主,没有提卫东隅的姓名,周大山等人许是对红莲岛不熟悉,并不知这都是同一个人,因此闹了笑话。
听他这样说,再没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来闹事的,至于死在海妖腹中的三弟是否确有其事还不得而知。
“卫师兄,”姗姗来迟的巡逻队弟子,向卫东隅行完礼,连忙解释:“刚刚有人在东面放火,我们过去救火,火刚扑灭就听人说这里出事了。”
“放火的人抓到了吗?可有人伤亡?”卫东隅问。
巡逻队弟子老老实实地道:“还没抓到人,火不大,没有人伤亡。”
“嗯,把他们都带回去山庄审问。”卫东隅指了指周大山和他带过来的十几个人。
那些人见情势不对,想逃走,可巡逻队弟子都是修炼之人,身体比常人矫健,三两下便把这些人制服了。
周大山倒是有两下子,筑基期上下的修为,怪不得刚刚能揪着毕师弟的领子叫嚣,可惜对上的是李榆,三两下也被制服了。
那娇弱的妇人慌了,口中喊着救命,还不停地咒骂着周大山:“天杀的,不是你说我们把码头抢过来收保护费吗?现在保护费没收到,命都要搭进去了。”
路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打着霸占码头这个主意,有人骂道:“好不要脸,人家岛主辛辛苦苦建好这个码头,不收钱,还庇护我们,你们这些丧良心还冤枉人家,打人家弟子,还好我们没相信你!”
不知是谁叫了声,“砸死他们。”话音刚落,一条腐烂的死鱼砸向周大山。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岛民群情激愤,地上捡到什么就砸什么,一时间烂菜叶、死鱼烂虾、石子等纷纷砸向周大山等人。
巡逻队弟子怕波及自己,早已躲得远远的了,要毁坏红莲岛名声的人没有救的必要。
等到岛民情绪没那么激动后,卫东隅才挥挥手,示意巡逻队弟子将他们带下去审问,毕师弟作为当事人也跟着下去了。
一个小插曲,热闹很快散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之间只剩下卫东隅和李榆了。
卫东隅神情歉疚,对李榆道:“本想带你出来放松的,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李榆摇摇头表示不介意,道:“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一耽误,已经过了午时,他抬头看看已经偏斜的日头,又摸摸肚子,兴奋地道:“师兄,时间不早了,岛上有什么好吃的?”
卫东隅闻言失笑,拉起他的衣袖,道:“跟我来。”
32. 第 32 章
卫东隅没有带李榆去酒楼食肆,而是循着码头边上走,右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巷子里摆着几张矮桌子,挂着一张褪色的旗子,上面模糊写着“云吞”二字。
他熟门熟路拉着李榆坐下,对着摊主道:“王叔,来两碗云吞。”
“好嘞,少岛主你们先喝碗茶,马上就好。”被叫做王叔的男人约五十岁左右,腰间围着一件灰扑扑的围裙,拎着水壶过来,麻利地倒了两杯茶后,忙回到灶头下云吞。
李榆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摊,摊子不大,只摆着五六张矮桌,桌面有许多磨痕,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擦得很干净,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摊主是个讲究人。
摊子最边上砌着一个土灶,上面支着一个大铁锅,锅中热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灶面很宽,另一边还整齐地摆着刚和好的面团和没包的肉馅。
有些意外,他以为像卫东隅这种天之骄子,应该辟谷或者饮仙露才对,没想到竟然带他来的地方这么......接地气,与他少岛主的地位不符。
“这里味道很不错的,我从小吃到大。”卫东隅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突然开口道。
李榆为自己的偏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冲他讨好地笑笑,“师兄误会了,我是好奇你怎么能找到这么物美价廉的小店的?”
卫东隅严重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故意问道:“还没吃,怎么就知道物美价廉了。”
李榆连忙顺着杆子拍马屁,“师兄介绍的那还能有错?必定是最好的!”说完,又觉得太过谄媚了,顶着他师兄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讪讪地挠了挠头,头慢慢低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卫东隅面前总不自觉露出一些真性情,过后又懊悔不已,他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家师兄,见他面色恢复了冷淡,暗暗庆幸:这也太不庄重了!还好师兄不计较。
幸运的的是,尴尬没持续多久,王叔端着两碗云吞过来解救他了。
“少岛主,这是你们的云吞,”王叔先把两碗云吞放在两人面前,随后又端了一小碟凉菜过来,“这是小店新上的小菜——凉拌鱼皮,送给少岛主和您的朋友尝尝,好吃再来。”
卫东隅点点头,道:“谢谢王叔。”
“不客气,少岛主你们先吃,有事喊我。”王叔说完便拿带着托盘去了灶台。
卫东隅为人清冷淡漠,但吃饭的时候却没有那么规矩,他往碗里倒了些醋,拌了拌,便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李榆很少来这种地方个,酒楼他也没去过多少次,紫武山的人架子都端得比较高,认为凡人的食物会污染好不容易修炼来的仙体,不是辟谷就是磕丹药。
毫不夸张地说,他自认识卫东隅以来吃的东西比以往一年都要多,不过他适应能力本就很强,丹药也好,食物也罢,总归饿不死就好。
这样想着,李榆用勺子舀起一个,入嘴的瞬间丰盈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肉馅鲜香弹牙,美妙的滋味让他的眼睛亮了一瞬,惊喜地对卫东隅竖起大拇指,道:“真的很好吃!”
眼前的少年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像漆黑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卫东隅不自觉地勾了勾唇,道:“你喜欢就好。”
李榆顾不上说话,敷衍地“嗯嗯”两声,埋头猛吃。
卫东隅看得好笑,不再打扰他,继续慢悠悠地吃起来。
时间本就不早,其他食客早已经吃完走了,摊子上只剩下二人了。
王叔终于得空歇下,他见二人放下筷子,提着茶壶过来,把茶碗斟满。
“怎么样?小老儿的手艺没退步吧,”王叔得意地说道,又问李榆:“这位小友可还吃得惯?”
“没有,”卫东隅摇摇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又指了指李榆介绍道:“这是李榆,姑姑新收的弟子。”
李榆腼腆地笑了笑,道:“王叔好,您的手艺很棒。”
王叔“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不愧是岛主的弟子!”
卫东隅道:“王叔以前是山庄的厨子,上到姑姑长老,下到弟子,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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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王叔做的饭。”
“好说好说,以后想吃云吞了,就来我这,管够!”王叔被说得眉开眼笑,大方承诺。
陪着王叔聊了一会天,见天色不早了,卫东隅和李榆便起身告辞,“王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哈哈,好,下次请你们吃我的新品。”王叔起身将二人送了出去。
卫东隅没有走来时的路,带着李榆出了巷子,沿着码头慢慢走。
日头西斜,出海的渔船渐渐回归,冷清的码头变得热闹起来,渔民上了岸,就地摆起了摊子,有刚打上来的活鱼,有海上捡来的新奇玩意儿——拇指大的珍珠、洁白的贝壳等等,琳琅满目。
李榆跟着卫东隅穿梭在人群中,看得目不暇接,走不动道了。
“师兄,那是什么?”他指着一个帆船模样的东西问道,紫武山不靠海,如此独特的摆件,他还从未见过。
卫东隅:“那是用贝壳堆叠出来的,喜欢就买吧。”
李榆“嗯嗯”两声,兴高采烈地掏出灵石,就要买下来,他有李诤赔偿的灵石,又得了十方秘境的全部财宝,一个摆件还是能买得起的。
“小仙君,我们这里只收铜钱、银子和金子。”摊主笑呵呵道。
以前在紫武山的时候,不论凡人修士一律用灵石,没料到红莲岛不一样,李榆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那就先不用了......”
话音未落,卫东隅递出一块碎银子,道:“给。”
李榆讶异地看着他,连忙推辞:“师兄,不用......”
卫东隅勾唇,“师兄送你个入门礼。”递出的银子没有收回。
那摊主是个人精,乐呵呵地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摆件取下来,用盒子装好,递给李榆。
他只得接过来,抿了抿唇,道:“谢谢师兄!”
卫东隅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李榆抱着盒子跟在后面,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安,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34. 第 34 章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李榆只在第一天和卫东隅出去了一趟,随后两天都是在庐舍里修炼。
江和玉和隔壁的严泗见此情形,心中未免生出一股紧迫感,不敢再说出去闲逛,老老实实呆在庐舍修炼。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这批新弟子知晓消息后,见天赋最好的几人这么努力,全都不敢懈怠,纷纷窝在庐舍安静地修炼,引得长老和老弟子们啧啧称奇。
李榆沉迷修炼,自是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假期结束,他们这批新弟子就要正式上课修炼了。
正式上课这天,李榆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雷打不动的练完剑,收拾后便在庐舍等着江和玉、严泗和陆襄,几人约好了一起出门。
几人从庐舍出发,按照之前卫东隅介绍的路线,没多久就到了学堂门口。
学堂虽在山庄内,却修建了高高的围墙,在山庄内独占一隅。
从大门口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铺着石砖的空地,以空地为中心,正对大门的是几间空旷的课室,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学子在看书。
“师兄,我们在哪里上课?”江和玉问。
此次来接待新弟子的依然是之前在招徒大会上见过的东吉,江和玉问的也是他。
“这是你们的课室,”东吉指了指最右边的一间无人的教室说道,“红莲岛严进严出,每年招的学生不多,一般是在十数人左右,不管修什么,基础课都是在一起上的,早上上课,下午操练。”
“那为何只有五间课室?”李榆疑惑地问道。
东吉道:“课室分甲乙丙丁戊,刚入门弟子都是在戊等课室,一年有一次考核,通过就去丁等,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五年通过甲等的考试。你们在招徒大会之后拜了师父的,通过甲等课程跟着自己师父继续学习,长老都是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在自己院子中授课。没通过就继续留在甲等,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连续三年没有通过考试,就要离开红莲岛了。”
众人闻言大惊,有人喃喃道:“怪不得红莲岛弟子低调,根本出不去啊,出去的没通过考试也不敢说自己是红莲岛弟子。”
周围人闻言一顿,如此荒谬的理由却有种诡异的合理感。
东吉一听也乐了,道:“这位师弟说得对,也不用太过忧愁,总能考得过的。”他笑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江和玉指着课室旁边的房子问道:“那其他房子又是怎么回事?”课室两边有许多房子,门窗紧闭,窥不见全貌,只在檐下挂了个牌子。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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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上面挂着的牌子写了,丹房、药房、剑室等等,都是你们实操的地方,别看门口小小的,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他没把话说完整,小小地卖了个关子。
“师兄,好师兄,您详细展开说说洞天是怎样的?”陆襄性子活泼,好奇心被东吉一句话钓了起来,扯着东吉袖子半开玩笑半撒娇道。
其他人竖起耳朵悄悄听着。
东吉油盐不进,只说已经介绍完了,让大家进教室去等着授课的长老。
众人无奈,只得跟着他去了教室,待到大家找位置坐下,他就到时间上课为由溜之大吉。
这届新弟子人数本就少,年龄相差不大,之前在招徒大会上互相都认识了,此刻授课长老还没到,管纪律的师兄走了,都兴奋地聊起天来。
李榆被江和玉拉着在靠后的地方坐下来,一同落座的还有严泗和陆襄,他观察了其他人,几乎都是以庐舍为单位坐在一起的。
他心中若有所思:看来不能太过孤立同寝室友。
李榆话不多,只单手托腮看着他们聊天,偶尔含糊应两声。
“咳、咳!”就在众人热聊之时,门口突然出来重重两声咳嗽。
35. 第 35 章
循着声音望去,来人正是在招徒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封仇——封长老。
众人慌忙端正坐好。
封长老一改招徒大会的端庄肃穆,施施然走进来,在教案前坐好,慢悠悠地扫了一眼下方姿态紧张的弟子们,道:“无需紧张,新入门的弟子管得一向宽松。”
众弟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岂料,封长老话锋一转,道:“新入门的弟子宽松是正常事,须管得严厉些,”
"江和玉!带着你的同窗,绕着学舍跑十圈,不许用灵力。"
被点名的江和玉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跟着他的话下意识地往外跑,其他人不敢吭声,跟着他往外跑。
学舍占地面积很大,寻常人绕着跑一圈得一刻钟左右,李榆跑了五六圈就气喘吁吁,但他的忍耐力好,咬着牙往前跑。
封长老就坐在课室门口看着他们:“修行之人体质很重要,以后上课之前先跑十圈,江和玉你来监督。”
江和玉是封长老的弟子,听他这样说哪里敢不从,只能咬着牙一边跑一边答应下来。
修行之人体质到底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这些新弟子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跑完十圈,只是跑完都摊在地上。
封长老抚着自己的胡子,摇摇头道:“炼体也是修炼的一种,遇上敌人打不过还能跑快些。”
有弟子问:“可是长老,我们用灵力的,何必和对方肉搏呢?”
封长老看他一眼:“如果是灵气稀薄的地方,补充不了灵力呢?你是站在等死吗?”
那弟子不服,低声嘟囔:“如今哪里没有灵气?”
封长老:“魔界中就没有灵气,魔族凶残你们从小听到大,与其等着他们来犯,为何不能主动出击?”
那弟子肃然起敬,没想到长老竟然能说出这种理由,他们从来听到的都是抵御魔族来犯,没有人说过主动出征魔族。
对呀,既然对方能来攻打修真界,为何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呢?现在一个强壮的体格不就是为以后做准备吗?
人间苦魔族久矣,攻打魔族谁能不心动
在场的弟子心动了,身体的疲累一扫而尽,都纷一跃而起,道:“长老说得对,我们以后每天跑十圈,不,二十圈!”
封长老满意地看着被三言两语激起斗志的新弟子,哈哈哈大笑三声,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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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们就是修真界新一代的希望,给你们一炷香休整,回课室给你们讲人类和魔族的战斗起源。”
众弟子齐齐应道:“好!”
声音之大,将隔壁乙等的学生引得探头张望。
清风就是乙等的学生,他看了一眼李榆,又看了一眼封长老,了然地点点头:“封长老又在骗新弟子要去攻打魔族了,这一招都用了几十年了,还有人相信。”
南福站在他旁边,赞同道:“新弟子刚入门,就是好骗。”
清风与南福的闲聊自是没有引起新弟子们的注意。
他们休整好之后便进了课室,封长老已经整装以待。
封长老的课没有按照书本进度来上,而是结合自身经历,从天地开辟讲到人魔妖三族降生,各种典故经历侃侃而谈,信手拈来。
即使李榆对人族历史倒背如流,还是听得入迷。
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下午是实操课程,不同职业分开各自修炼,而修炼的地点就在他们之前好奇过的剑室、丹房之中。
李榆虽是拜了岛主卫琬为师,但日常还是跟着封长老修炼,因此他是与江和玉一道来了剑室。
36. 第 36 章
与上午的课不同,二人到的时候,封长老已经等在剑室之中,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弟子,怀中抱着一把剑,看起来也是修剑道的。
从门口看,剑室只有小小一间。
进门之后,才发现内有乾坤。也许是用了扩展空间的阵法,剑室内部非常大,可容纳百余人。
李榆和江和玉向封长老问好,又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
封长老微微点头,道:“人齐了就开始吧,”又指了指两旁的武器架,“这些剑都是供你们练习用的。”
李榆循声望去,只见剑室两旁长长的武器架上摆着各种样式的长剑,几乎望不到尽头。
江和玉目露精光,兴奋道:“每一把都可以用吗?”
封长老点点头:“可以用,不过,这只是仿制的,本命剑还需你们去剑冢中取。”
“剑冢?可是剑仙埋身之处的剑冢?”有弟子惊呼出声。
李榆记得他叫□□宇。
不怪□□宇惊讶,修真界中一直有剑冢的传言,却谁也没有进去过,许多人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传言中剑仙陨落之日世间无主之剑纷纷飞向他身旁,其中不乏名剑,但奇怪的是剑仙身死后剑仙和所有剑凭空消失,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剑仙身份已经不可考,而剑冢竟然是真的存在。
封长老点点头,道:“没有传言那么夸张,红莲岛也是因缘际会得到的机缘,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好了,开始上课吧。”
他不愿多说剑冢之事,众人不好再追问,只好按捺下心中激荡,认真听课。
封长老:“剑之一道,最重要的就剑,现在,把你们的剑亮出来!”
李榆犹豫了片刻,目前为止,他常用的剑只有在秘境得到的飞尘剑,在这里拿出来,会不会被认出来?他现在修为低微,若是出意外,怕是护不住这把剑。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剑从剑鞘中抽出来,握在手中了。
“李榆?可是遇到什么困难?”封长老看着他,目露询问。
“没事。”李榆抿了抿唇,将抱着的剑抽了出来。
飞尘剑通体漆黑,剑刃处不见锋芒。
李榆特地留意了众人的反应,见他们脸上均是寻常,才暗暗松了口气,没发现封长老看了他手中的剑好几眼。
“好了,入门的第一课,我教你们红莲岛的基础剑招——惊鸿影。”
封长老没有用自己的剑,而是走到武器架前随手抽了一把木剑。
他握住木剑,在离众人十步远的地方站定,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惊鸿影招式简单,只有八招,但红莲岛所有剑法都是在它的基础上创建的。”
封长老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剑招。
“第一招,凝花成雨。”
话音刚落,封长老利落出招。
李榆倏忽感到一阵铺面的吸力,明明是在室内,却凭空生出一阵微风,卷起空中的花瓣。
惊鸿影,凝花成雨,果然名不虚传。
惊鸿影虽然名称飘逸灵动,但剑招却古朴大气,大开大合中裹挟着雷霆万钧。
因而封长老虽然使用的是木剑,剑中也没有灵力,但剑招中却蕴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封长老已经演示到下一招了。
“第二招,临渊寻鱼。”剑随声而动,李榆不自觉地在脑海中跟着演练起来。
“都看会了吗?”封长老收剑入鞘,问道。
众人这才回神,面面相觑,原来不知不觉中,八式剑招已经演示完了。
不待众人回答,封长老便让出场地,手里拿了根不知从哪里折来的竹鞭,道:“听我口令,开始吧。”
众人只得硬着头皮,一字排开,举着剑开练。
惊鸿影对李榆来说并不难,他在秘境中学的碧空剑法比惊鸿影繁杂得多,看了一遍就能练得七七八八了。更不消说惊鸿影动作古朴却不难,而且封长老为了让他们看清还刻意放慢了动作,所以这几个招式已经牢牢刻在他的脑中了。
封长老是个极其讲究的老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每个动作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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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停顿下来,细细指导,只是这个指导方式不太友好。
“手太高了,丹田大开,是要等着敌人取你金丹吗?”“啪”的一声,伴随着封长老毒辣的指导,竹鞭应声而落,敲在同窗高举的手上。
“手伸直,剑刺出的力度太轻了。”该打。
“下盘不稳,露出破绽。”该打。
每一次停顿,都有人被封长老的竹鞭无情地抽打。
众人心中叫苦不迭,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一招一式,练得心惊胆战,总怕竹鞭下一刻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李榆练得尤其认真,目前只有他一人没被竹鞭打过。
封长老看着他,心中满意,暗暗点头:“不愧是超一等灵根的苗子。”
他教得严厉,效果却出奇的好,到下课前最后一遍动作已经没有人出错了。
“今天就到这,下课吧。”话刚落,封长老便率先走了出去。
众人见他走远,才敢放松下来。
“封长老太可怕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我手都快抽筋了。”江和玉揉着手臂,向李榆抱怨道。
“可不是嘛,那竹鞭抽得可痛了。”附和的人是□□宇,他把剑丢在地上,双臂交换揉搓。
“哎,李榆是不是没被打过?”说话的是另外两个同窗之一,李榆记得他叫周大山。
“对,太厉害了,我都被打怕了。”剩下的一个人也开口附和。
“哪里哪里,这套剑法确实是难了。”李榆将飞尘剑收好,嘴面上不动声色,两只手臂交叉背在身后,揉了揉酸痛肿胀的肌肉。
封长老的指导方式堪称恐怖,怪不得命令他们每天要炼体,体魄不强健的人很难经受如此高强度的教学。
“各位,可以用灵力缓解酸痛。”李榆说道,随后走到一旁,席地而坐,双腿盘起,运转灵力,直接修炼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在他身旁坐下,学着他一样修炼。
灵力运转几周之后,李榆身上的不适尽数褪去,他张开双眼,也不打扰其他人,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37. 第 37 章
李榆并非不想和他的同窗一起,他对这些同期入门的弟子印象还不错,只是他还要赶下一场课。
他从剑室出来后,直接进了旁边的阵室。
阵室早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正是之前在招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庄长老。
庄长老擅长卜算和阵法,这批入门弟子中没有他的弟子,他的时间比较多,因此可以配合李榆,在其他课上完之后,再到阵室来学一个时辰的阵法。
阵室和剑室的布局差不多,只是里面摆着的不是剑,而是一张石桌,摆放着布阵需要的材料,在石桌旁还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空空如也,看不出用途。
此刻日头偏斜,室内光线有些昏暗,阵室四个角落灯柱上的灯都点了起来。
李榆进来时,庄长老就坐在正中央的圆桌旁整理桌上的材料。
他俯身行礼,向庄长老问好。
听到李榆的声音,庄长老头也不抬,道:“来了,过来帮我把这些阵石收好。”
李榆闻言也不推脱,问清要求后,动作麻利,三两下收拾起桌上那堆乱糟糟的阵石。
“长老,好了。”他将最后一颗阵石摆放整齐后道。
“嗯,你将这本书背熟后来找我。”庄长老递过来一册书,书本的封面有些破旧,透过昏黄的灯光,只见灰青色的封面上写着《浮光幽录》。
见李榆接过书本,庄长老挥挥手,一副赶人的姿态:“好了,你走吧。”
李榆有心想问问这本书的来源,却见庄长老拿了一支符笔,像是在绘制什么,一副已经入了神的样子。
不便打扰,他只好小心地拿着这本书,行了个礼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就这样,他进入阵室不到两刻钟,便拿着一本破烂书出来了,同庄长老说的话甚至不超过三句。
李榆出来的时间还早,他特意去剑室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没人了,想必是已经歇息够走了。
他从学舍出来后,绕了个弯往食堂走去。
红莲岛的待遇对普通弟子来说非常不错,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提供免费住宿,每月还会发放一百中等灵石的月例,食堂饭食也便宜。
不过这样优厚的待遇也是有条件的,学成之后不可退出红莲岛,要留下来效力五十年。修真界元婴以上修为的寿命便能达到三百岁以上,五十年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当然,如果是宗族世家送过来的弟子,学成之后便离去的,那自是要奉上丰厚的拜师仪的,红莲岛优厚的待遇也不能享受。
李榆对紫武山没有多少感情,以后也不打算回去,而红莲岛给他的感觉很不错,如无意外一直留下来也是极好的,这些目前还是他心中最隐蔽的想法,还没对外人说过。
他东思西想,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开放的红莲,手中的《浮光幽录》不自觉地被摩挲着。
突然,他目光一顿,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人,快走几步追上去,手掌往前想拍身前之人的肩膀。
那人似有所觉,在手掌落到身上之前便转过身。
李榆收手不及,“啪”的一声,手掌径直拍到那人脸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入手触感温润,滑腻如玉,他的手下意识地抚了抚,随后惊觉,动作极快地将手收到背后。
“师......师兄,我想和你打个招呼。”李榆干笑两声,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收了收,道:“要不......你打回来吧。”
被打之人正是他的亲师兄——卫东隅
打人不打脸,何况这是卫东隅,估计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更别说打脸了,他虽是无意的,但确实动了手,被打回去也是应该的。他不自觉地将脸伸过来,一副等着打脸的样子。
卫东隅睨了他一眼,眼中情绪晦暗不明,而李榆觉得尴尬,眼神不敢直视他,自是错过了自家师兄眼中的情绪。
卫东隅没有打回去,他用手掌轻轻推了推李榆的额头,示意他站好,轻飘飘地说了句:“欠着吧。”
“你见到张长老了?”卫东隅看了看他手中的《浮光幽录》,问道。
“嗯,这是庄长老给我的,让我背熟之后再去找他,”李榆见卫东隅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便把书递了过去,又道:“这书我以前在紫武山没见过,不知道难不难背。”
卫东隅没有接书,而是叮嘱道:“不用,你拿着吧,这书是庄长老自己写的,都是他自己多年来的阵法和符术的心得,你收好,不外传的。”
李榆闻言才知道这本书的来头竟这样大,怕拿在手里破损了,仔细地把书贴身放在怀中,又拍了拍,才放下心来。
卫东隅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薄唇微微一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他问:“你要去哪里?”
李榆:“我想去食堂找点吃的。”他只有第一天在山庄外吃了点东西,后面这几天忙着修炼,都是吃的辟谷丸。
辟谷丸,顾名思义,是给未辟谷的弟子用的,一颗顶三天,服用之后不觉得饿,也可以提供生命所需。
吃了辟谷丸后虽不觉得饿,但肚中空空,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故而他才想着去食堂祭祭五脏庙府。
“走吧,一起。”卫东隅说着便抬脚,领着李榆就往食堂方向走去。
李榆在剑室修炼了会,又在阵室帮忙整理阵石,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食堂中人已经不多了,只零星两个桌子坐着几个人。
“师傅们要收了吗?”李榆问。
食堂中打饭的师父已经把空着的盘子收起来了,饭桶中空空如也,已经没有饭食了。
卫东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道:“随我来。”他脚下拐了个弯,领着李榆越过食堂,往后门走去。
李榆不明所以,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跟着他身后,想着也许有其他的食堂。
谁料,卫东隅从后门出去,径直进了后厨。
许是过了饭点的缘故,厨房中没有人了,灶膛中的碳都不亮了,一看就知道火灭了许久。
李榆不解,问道:“师兄,你是要做饭吗?”不怪他有此一问,这清锅冷灶的,不动手怕是得挨饿。
卫东隅摇摇头,动作极为熟练地掀开一灶台左上角的蒸笼盖子,只见里面摆着满满一笼的包子和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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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吧,”他拿了一个包子递给李榆,示意他坐到桌边,解释道:“食堂过了饭点就没饭了,下堂后要早些来才好。”
李榆接过包子,入手还有些温热,透过油润的包子皮能看到里面饱实的馅料,他咬了一口,肉香混着小葱的香味在口中爆发开来。
“很好次。”美味的肉包勾得他食指大动,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卫东隅看得薄唇微微翘起,心中诡异地升起了一丝满足感,像是他以前在秘境中投喂小兽时的满足感。
就在李榆吃得欢快的时候,厨房门口传来了动静:“又是少岛主你。”
他嘴里的包子还没吞下去,手里捧着还剩一半的包子,循声望去,来人身材微胖,一身葛麻粗布衣裳,袖子挽起,一副利落干练的样子。
就在他一脸“完了,偷吃被抓了”的心虚之中,卫东隅施施然地打了个招呼:“赵叔,”然后介绍二人:“赵叔,这是姑姑新收的弟子——李榆;李榆,这是山庄的大厨——赵叔,也是之前云吞店王叔的徒弟。”
李榆用力地把口中的包子咽下去,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赵叔好。”
赵叔笑呵呵地道:“慢慢吃,不着急。”
卫东隅看出李榆的尴尬,主动解释道:“李榆他修炼忘了时间,我带他来找点吃的。”
赵叔摆摆手,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给你留着呢。”又对李榆道:“少岛主啊他经常修炼错过饭点,就来我这东翻西找,有一回没找到,还自己做饭,差点把厨房烧了,幸好我们发现得早,打那以后,灶上就备着一笼包子,谁饿了就来吃,免得又来祸祸我的厨房。”
李榆惊讶地看了一眼卫东隅,看不出如此清冷如谪仙的人还干过火烧厨房的事。
卫东隅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道:“那是八岁时干的事。”
赵叔道:“是啊,少岛主如今也长大了,你们先吃,我要回去了。”
卫东隅颔首,赵叔笑呵呵地走了。
李榆把那半个包子吃了,又从锅里拿了两个下肚,肚中才有了满足感。
吃饱喝足,他整个人倚在桌子上,摸了摸肚子,舒服的眼睛微微眯起。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让他放松了许多,他想起刚刚赵叔提到的火烧厨房的事,问卫东隅:“师兄,你是怎么做到能将厨房烧起来的,柴火离得那么远。”他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距离。
卫东隅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眼刀,没有理他的放肆。
从认识到现在,李榆也知晓了他的脾性——表面上看着清冷,脾气却是极为和善的,故而也不怕他,打了个饱嗝,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不拿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卫东隅起身将笼屉盖好,一切恢复原样后,道:“走了。”
说完率先往外走去。
李榆见他师兄不等他,以为惹恼了师兄,连忙起身关好门,追上去揽着师兄的肩膀,做小伏低,道:“师兄,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卫东隅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极为冷淡地“嗯”了一声。他脚步不停,任由李榆挂在他身上,往庐舍走去。
38. 第 38 章
李榆记忆力极好,庄长老给他的《浮光幽录》,没多久便倒背如流了。
他是在第五天下课后去找庄长老的,庄长老倒也痛快,很快就教了如何布阵画符。
上课、练剑、布阵、画符,每月逢五还要去接受卫琬的教导,一天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连晚上的水饺时间都要用来修炼。
同期入门的弟子都被他这种劲头惊呆了,一边抱怨他这般努力不给人活路,一边为了不被落下拼命追赶,可谓痛并快乐着。
拼命修炼也是有好处的,修行一道本就是七分修炼,三分天赋。而李榆天赋点满,努力也不落人下,修行起来一日千里,入门只短短三个月便从金丹初期晋级到金丹中期了。
更变态的是,他的符术剑术和阵法一个不落,被卫琬和几位长老赞叹不已,直呼捡到宝了,甚至说他的天赋可比几百年前的飞尘剑仙。
宗门内外的称赞李榆不当回事,依然日复一日的苦修,但他的同学受不了了。
“小师弟!”江和玉领着陆襄和严泗趁李榆进门的一瞬间堵住在了门口,李榆是个修炼狂人,一天里只有如今这个时辰才能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其他时间他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
“有事?”李榆看向眼前三人,眼中带着不解,他每天早出晚归,和同窗们的交流仅限于课堂上的切磋,如今他们堵在门前实在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江和玉和李榆同寝,算是最熟悉的了,他拉着李榆在厅中的桌子上坐下来,示意陆襄和严泗把门关好,又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端给李榆。
李榆伸手接过茶杯,对他的举动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被魔族附身了?”他在红莲岛呆了三个多月,虽然沉迷修炼,不常与人交流,但师长和同窗待他极好,他天性中的开朗渐渐显露出来了,偶尔还能打趣别人几句。
江和玉闻言“呸呸呸”几声,道:“重新说过!闭上你的乌鸦嘴!”
严泗性子急,见江和玉半天没说到正事,忍不住将他挤开,拉着他的手,道:“小师弟,接下来的三天假期你怎么过?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历练,我们接了个任务,报酬丰厚!”
山庄内是设有任务堂的,不同修为阶段的弟子可以领取不同任务,小到寻物,大到除妖灭魔,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李榆听完没有说话,没有立即应承下来。
红莲岛的假期极少,一个月内只有中旬和下旬的两天假期,他入学三个月以来,除了修炼,还从未出过红莲山庄一步,师父们见他如此紧绷,曾委婉劝过他要劳逸结合。
江和玉见他沉默,心中急躁,迫不及待抛出诱饵,道:“这个任务奖励丰厚,完成之后除了雇主给的灵石,宗门还会额外提供一瓶固灵丹!”
李榆听到固灵丹眼中闪过些许波动,固灵丹顾名思义,有助于稳定境界,尤其是在突破之时服下可以护住心脉,增加突破成功的概率,虽然他还没到突破的时候,但这些丹药提前备着总是没错的。
严泗见他感兴趣,连忙补充道:“固灵丹我们不要,都给你。”
见他们这般大方,李榆觉得奇怪,狐疑地问道:“你们接了什么任务?”
江和玉和严泗顿时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就是不敢看他。
李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陆襄,你来说。”江和玉见糊弄不过,把还没说过话的陆襄推了出来。
陆襄不像他们两个纠结,言简意赅地说道:“去北海除海妖。”
李榆挑眉:“任务堂的长老怎么会让你们接这个任务?几个金丹除海妖,怕不够海妖一口吞了。”
他这样说不是危言耸听,海妖生活在极北之地边上的海里,鱼脸人身,样貌极其丑陋,而极北之地又与魔界入口相连,因此修真界一直认为海妖是被魔气侵蚀过的妖,半妖半魔,实力极其强横。
一般这种任务都是由化神期以上的长老带队,元婴期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参与,不可能由着他们几个金丹期的小弟子接下来。
“喂喂喂,你夸张了啊,”江和玉责怪地白了陆襄一眼,解释道:“不是去北海,我查过了,那个小渔村离北海有两百多里呢,任务里说那个渔村发现了一个妖怪,伤了几个村民,还不确定是不是海妖。”
“而且任务是让我们去探查,只需要将情况回禀任务堂就行了,就当是出去游玩三天顺便做个任务。”严泗补充道
江和玉就是剑修,金丹前期的修为,虽然比李榆大几岁,但他修炼的早,又是大家族出来的,战斗经验甚至小胜李榆一筹。但他们这三人组中,严泗是术修,修为也是金丹前期,擅长远程攻击,但众所周知,术士脆皮,不能被人近身,而陆襄是个医修,修为只有筑基后期,更需要人保护。
江和玉一拖二,他虽然天赋好,却从不自大,如果有个万一,不一定能护得住他们俩,几人又实在想去见识下,于是一合计,决定拉李榆下水。
他们几人都是大家族中出来的,固灵丹虽然昂贵,但也不是买不起,既然有求于李榆,索性就大方些,把任务得来的最好的东西给了他。
眼前几个少年眼巴巴地看着李榆,三双眼睛亮晶晶宛若天上璀璨的星子,李榆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躲闪了一下,避开那亮得刺眼的目光,思索片刻,问道:“这个任务非去不可吗?”
三人齐齐点头。
李榆道:“那我答应你们,何时出发。”
“你就去吧,可以玩,实战有利于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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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玉还欲再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榆答应了。
他眼中迸发出极大的惊喜,双手握住李榆抱剑的手,问严泗和陆襄:“你们听到了?小师弟答应了?!”
严泗没理他,赶忙将出发时间和任务详情一一告知李榆。
李榆嫌弃地推开江和玉的手,打了个哈欠,下逐客令:“那明天见,我先去洗漱了。”
江和玉也不恼,拉着严陆二人,去了隔壁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
一夜好眠。
李榆依照惯例,寅时末便起来了,他酣畅淋漓地练完一套剑法,而后便捧着张长老布置下来的课业静静看着。
一直等到辰时,李榆看完书还画了一套符,江和玉和严泗、陆襄三人才陆续醒来。
等到众人都收拾妥当之后,已经是辰时过了三刻。
“走吧,东西我都备齐了。”严泗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道,他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再心细不过了,所以主动揽下了出行的准备工作,将任务所需的符篆丹药全部准备好了。
“我们要先出了岛,去青州城,从传送阵到那边的主城,再御剑过去。”江和玉一边往走,一边为几人讲解出行的路线,江家刚好就是做传送阵生意的,因此他对这些比较熟悉,那小渔村离红莲岛有几千里之遥,若是乘坐灵舟或者御剑都要几天几夜,通过传送阵到主城,再御剑去小渔村,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传送阵是远距离出行的修士的最优选,比灵舟和御剑的速度快,缺点是传送阵的灵力波动会让修为不高的修士觉得头晕恶心,比晕车晕船还难受十倍。
对此,江和玉早有准备,他掏出一叠符篆,每个人挨个发了两张,道:“这是我家长老研究出来的,带着身上可以阻挡传送阵灵力波动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旅行居家必备良符!”
众人对江和玉的安排没有异议,但看着他拿着符篆嘚瑟的样子,有些无言,接过符,小心放好,拖着他往修士出行的码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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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榆几人准备出发前往小渔村之时,极北之地有了动静。
极北之地是人间与魔族地盘的交界处,常年被冰雪覆盖,越靠近边界,冰雪越厚。在封印阵法的作用下,这里天地苍茫雪白,浑然一体,如有人误入,定会找不到方向,迷失在这片冰雪之地中,直到身体被冰冻,失温死去。
这是封印魔族阵法的作用,意在提醒,也是警告别有用心之徒莫要越过边界。
而就在如此险境之下,有一行人,身穿黑袍,戴着恐怖的恶鬼面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正踏着齐腰深的冰雪朝某个方向走去。
39. 第 39 章
李榆一行到达北镜城之时,已经晌午了。
北镜城就是离那渔村最近的主城,从主城过去御剑还需要半个时辰。
尽管有江和玉提前给的符篆护身,但因为第一次进入传送阵的缘故,四人从阵里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快点走,别堵住门口。”分管阵法的小厮对此见怪不怪,挥手赶人。
几人脸色苍白,腿上发软,勉强撑着走到一边。
陆襄脸色发白,用手掩住嘴巴,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严泗比他好一些,见状赶忙扶住他,问道:“你还好吧?”
李榆本就白皙的脸上苍白一片,毫无血色,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毕露,流泻出一两分不舒服。
江和玉比他们好一些,最先缓了过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李榆:“这是清心丹,吃了好受些。”
李榆哑着嗓子道了声谢,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又把瓷瓶递给严泗和陆襄。
药丸入喉的瞬间,一阵清凉之气涌入灵台,恶心眩晕的感觉瞬间散去。
又过了好半晌,腿软的感觉才褪去,众人彻底缓了过来,恢复了生龙活虎。
“这传送阵快是快,但也忒难受了,坐一次去了半条命。用了护身的符篆,出来竟还是腿软、头晕,你家不是有阵法大师么,怎么不改一改?”严泗一脸感慨地问江和玉。
陆襄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榆接过话道:“没那么简单,传送阵是大型阵法,远距离传送时难免有灵力溢出,近一点应该没这么难受。”
江和玉看着李榆赞赏地点点头,接过话道:“小师弟天赋惊人,只学了三个月阵法就能看出问题了,不愧是张长老的高徒,族中长老也是这么说的,目前已经有了点改良的思绪了,只是还不便透露。”
在场都是世家宗门出来的子弟,知道分寸,见江和玉这样说,不再追问,另起了话头。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再去那渔村?”
其余三人自是无有不应。
任务主要是探查渔村海妖之事,算不得紧急,于是李榆几人便在北镜城休整之后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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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红艳艳的霞光中,两道剑影降落在北镜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小渔村。
来人正是李榆与江和玉四人。
陆襄与严泗不是剑修,只能由李榆和江和玉带着。
严泗率先从剑上下来,道:这里有点像。”他们第一次出门,经验不足,走反了方向,耽搁了不少时间。
几人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突然,李榆的目光定在一块石碑上,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严泗发现他的动作,跟着走过去。须臾后,严泗惊喜地叫了起来:“对了对了,就是这里。”他侧过身,露出身后石碑上的字——沧溪村,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其余二人惊喜走过去,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没错了。
沧溪村地处北海最南边,离真正的极北之地实际上还有两百多里的距离,不受阵法影响,故而只是普通的冬季。
虽是如此,但初冬季节,一眼望去,草木凋零,不算十分寒冷,只有能感受到寒意侵袭。
李榆心中有些奇怪,来之前江和玉说这里是渔村,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围,这村子看起来并不靠海,吹过的风中没有红莲岛边上那种海中特有的咸腥气息,村头几户人家也没有渔网、鱼叉之类的谋生工具。
他正疑惑之际,村口忽然匆匆忙忙跑来一人。
来人一身灰褐色粗麻短打,跑到几人面前,还未来得及喘匀气便开口问道:“几位......可是红莲岛的仙长?”
四人之中,李榆一贯沉默寡言,陆襄和严泗平时虽性格活泼,但在生人面前也是内向的主。
江和玉见他们低着头、目光躲闪,一副不准备说话的样子,心里哭笑不得,只好上前,拱手行了个礼,答道:“正是,兄台可是沧溪村人?”
那褐色短打的汉子没想到这次来的仙长这般有礼貌,受宠若惊,慌忙侧身避开,上前两步对着几人同样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仙长客气了,我是沧溪村村民,叫孙二,村长腿脚不便,特令我在此等仙长,还请仙长莫怪。”
孙二一身粗布,行为却是进退有度,见几人年轻脸上也没有丝毫轻慢的意思。
江和玉给他介绍身边的好友:“这三位都是我们红莲岛的道友,此次我们一同行动。”
各自熟悉了一番后,孙二道:“村长在祠堂候着呢,烦请几位仙长移步。”
几人点点头,抬步跟着孙二往村里走去。
几人降落的地方是村头,孙二带着他们去的祠堂在村尾。
沧溪村的不算大,道路却是极绕,李榆跟在江和玉后面细细观察着,一路上竟然一个村民都没遇到。
他沉吟片刻,好奇地问道:“孙二哥,我们得到的信息这里是渔村,这里似乎不靠海,村民家中没有打渔工具,以何谋生?”
严泗闻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心细,入村之时便觉得奇怪,只是情况未明,不好贸然开口,不过李榆开口,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孙二解释道:“我们到海边还要走一段路,虽是渔村,但我们主要是以养珠、采珠为生,打渔倒是其次,所以家中不常备这些物什。”
李榆“嗯”了一声,又问道:“为何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孙二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才道:“不敢出来啊,海妖太猖狂了,好几户人家被他掳了去,生死不明,村民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江和玉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海妖出没如此猖狂,可有其他宗门来过?”
孙二摇了摇头。
江和玉心中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常理来说,此处渔村应当是有其他宗门过来接管。
不是所有的宗门都能像红莲岛和紫武山一般能占据一条灵气充足的灵脉当作宗门据点,小宗门只能与凡人混居,把宗门建在灵气相对浓郁的山头上,再依附在相邻的大宗门上,这里的小宗门叫浑天宗,依附的正是红莲岛,因此江和玉才能接到他们的委托。
当然,这样的混居不是没有好处的。如今魔族虽被封禁,但三界混居,没有修为的凡人处于弱势,小宗族庇护下辖的凡人村镇,凡人向宗门提供灵植和炼器材料,这是双赢的事情。
但现在这里出了海妖的事,真假暂且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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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是浑天宗先过来巡查,但他们没人来过,这件事情就变得蹊跷起来。
李榆四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安,此行恐怕不能轻易了了。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凝重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几人很快就到了孙二说的祠堂。
此时的太阳已经不见了,红艳艳的晚霞隐在厚厚的云层下,天色有点暗,但光线还算明亮,山风吹过,微微带着些许咸腥的味道。
李榆心下了然,想必此处离海边应该不远。
他抬头看去,沧溪村的祠堂大门紧闭,窥不见内里,许是天未完全黑的原因,门口左右挂着的灯笼还没点起来。
祠堂建在一座山脚下,那山很高,村子里没有遮挡,在村头应当一眼便能看到,但奇怪的是,李榆对这座山完全没有印象。他从小过目不忘,又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每到一处新的地方,下意识会观察周围的环境,没道理会忽略掉这么明显特征。
他盯着祠堂后面的山,孤零零一座祠堂矗立在那,身后的雄壮的山像是藏在暗处的张大嘴巴的恶魔。
盯得久了,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榆看看其他人,见他们神色如常,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见怪不怪,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他出声,孙二便上前扣响了祠堂的大门。
没多久,大门里传出“吱呀”一声,是门栓被放下、大门打开的声音。
门里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和孙二一般穿着灰褐色的粗麻短打,不同的是这两人头上扎着一根同色的布带,孙二则是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看起来斯文多了。
二人中高个子那个见到孙二,眼中泄出些许喜意,道:“孙二,你总算回来了,村长等你很久了。”又看向孙二身后的李榆等人:“这几位就是红莲岛这次来的长老吧,快进来快进来。”
孙二动作倒是不紧不慢,为双方介绍一番后,才带着四人进了祠堂。
祠堂的布局布局很简单,进门是一片青石板铺就的空地,空地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火炉,炉中似乎刚烧过纸钱香烛,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郁的烛火的味道。炉前便是正堂,正堂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许多牌位。
李榆看了一眼便不看了。虽然刚刚在门外那孙大催的急,但祠堂中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村长。
高个子叫孙大,他将几人领到祠堂中,道了声“稍等”,便领着孙二从祠堂侧门进了后院。
昏暗的祠堂中,灯笼还没点上,只有香案一左一右点着两支蜡烛,一阵风吹来,烛火明明灭灭,竟有些渗人。
江和玉和严泗不约而同往外走,脚下有些匆忙,李榆和陆襄不明所以,见状也紧随其后,直走到香炉外面的空地才觉得好了些。
李榆看着他们的脸色,心中恍然,揶揄地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嘲笑意味甚浓,道:“修行之人原来也怕鬼?”
江和玉噎了一下,转过头想反驳,又看见供桌上的牌位,硬生生把到了口边的“我才不怕!”咽了回去。
严泗和陆襄见他吃瘪,不由得笑了出声,江和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心中的恐惧却少了许多。
几人没有等多久,孙大和孙二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由祠堂侧门走了出来。
40. 第 40 章
那老人须发皆白,脸色却是红润,虽然被扶着,动作却不慢,在供桌左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孙二招呼几人进入祠堂,先向李榆等人介绍道:“几位仙长,这是我们村长,也是我们孙氏一族的族长。”说完又指了指李榆几人,为那老者介绍:“村长,这是红莲岛来帮我们的小仙长。”
村长抚了抚下颌发白的胡须,嘴角、眉梢微微翘起,笑得一副慈祥的样子,连道了几声“好!好!好!”
至于好什么,却是没有说。
李榆心中觉得有些违和,进门之前,孙大动作急躁,而孙二和这个村长却慢条斯理,看不出着急的样子。
那这里的事情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不过他们此次前来只是探查,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样想着,李榆从进村开始一直躁动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江和玉性子比较急,他虽没察觉出什么,但长久以来家族培养的警觉性让他直觉这里的事情最好速战速决。
思及此,他上前一步,先问了好,而后拱拱手,单刀直入,问道:“老先生,我们接到消息说此处有海妖出没,不知道可有人见过海妖?”
老村长须发皆白,看着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沧桑,听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他摇摇头,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没有,村中被海妖抓走的已经有二十一人,无一生还,连尸体都找不到,就连我的小孙女......她才六岁,那妖怪也下得去手。”说着说着,狠狠拍了下桌子,眼眶含泪,声音带上了些许强忍、克制的哽咽。
孙大、孙二分别站在村长左右,闻言面带戚戚,眼中哀伤和痛苦一闪而过。
几个少年闻言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即使他们再不谙世事也知道生与死从来都是沉重的,他们生在家族门派的庇护中,从来没接触过凡人之间的生离死别,轻易就被祠堂中的沉重氛围感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入门第一天,岛主和长老便告诫他们,修行是为了除魔卫道,卫的便是人间安危之道,可以说,任何一个宗族门派过来,看到满头银发的老者哽咽着诉说妖魔的狠辣都会动容的。
李榆倚在角落的立柱上,看着堂上的村长和孙二几人,心间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老村长停顿了一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各位小仙长远道而来,按理说村里应该为各位接风洗尘,但海妖猖狂,按照以往的规律,今天晚上他就要来了,还请各位仙长救救我们。”说完便起身,作势要跪下。
孙大和孙二跟在村长身后,他们俩年轻,动作快,不等几人反应便跪了下去。
严泗和江和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上前挽住了老村长的手臂,没让他真的跪下去。
陆襄也是冷淡话少的人,见此状也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他上前两步将孙大孙二扶了起来。
江和玉扶着老村长在椅子上坐下,他也有个这样年纪的祖父,对他很是疼爱,所以他最是看不得这样慈祥的老人受苦。
再说了,修道之人除魔杀妖不是本分么,自己修炼多年,既然遇到这等恶妖,怎能袖手旁观?
这样想着,江和玉心中豪情顿生,早将接任务时师兄嘱咐的不要冲动,不要做任务之外事情的叮嘱抛到脑后了,他拍了拍胸脯,对沧溪村的几人道:“不用怕,海妖狠辣,有我江和玉在,今晚定会护你周全的。”
说完,他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一眼,从严泗和陆襄脸上看到了赞同的意思,李榆倚在立柱上,一贯的面无表情,江和玉当他默认了。
李榆确实有默认的意思,自从到了沧溪村,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想弄清楚这种怪异从何而来。而且他手上有张长老给的报名符咒,就算遇到元婴以上修为的海妖,他也有把握带着江和玉他们全身而退。
就这样,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金丹小修士,将任务要求的“探查”抛到一边,决定今晚便会一会这个所谓的海妖。
老村长被少年们的豪情感染,年迈的眼眶发红,颤颤巍巍地扶着江和玉的手,连道了几声好,“老朽代村民们谢过各位!”
双方你来我往客气一番之后,老村长便要带着去找海妖巢穴。
“我们并非坐以待毙,我们按照海妖的出行路线摸清了他的巢穴所在的大概方位,就是为了仙长到的时候可以省点事。”孙二解释道。
“不错。”李榆难得称赞了一句,“只是老村长行动不便,就不要去了吧?孙大和孙二带我们去就可以了。”
老村长摇摇头,不赞同地道:“老朽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到底更加熟悉地形,我带着你们会更快些。”
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走了几步,像是要向众人证明他不会拖后腿的。
李榆见老村长执意要去,也不好再劝阻,只让沧溪村的几人好好留意老村长,免得磕了碰了。
江和玉和陆襄严泗三人见李榆条理清晰,将寻海妖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都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没想到李榆虽然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都无比靠谱。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老村长带着众人出发。
出了祠堂,老村长指着祠堂后那片漆黑的山对几人道:“这座山后就是北海,海妖就在那边的洞穴之中,天黑难行,还请各位仙长小心。”
众人齐声应是。
初秋的天黑的很快,众人从祠堂走到山脚的短短路程间,天就完全黑下来了,看不到一点光亮。
李榆掏出一叠练手用的火符,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结了个阵法,那一叠火符一张一张接连飞起,自动围成一个圆球,冒出橙红色的光,飞在队伍最前面,像个小太阳似的,恰恰好照亮一行人的视线范围。
江和玉看得惊起,伸出手指戳了戳,竟被烫了一下,惊得立刻缩回来。
严泗是个术士,除了术法之外对符咒也略有涉猎,他认出来这是李榆以符咒起了个小阵法。一张火符只能燃烧一刻钟左右,李榆以阵法将火符串起来,使火符燃烧得更久、效果也更好。
他给众人解释了原理,红莲岛几人啧啧称奇,而沧溪村几人目露敬畏,看向李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解决了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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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问题,众人继续前行。李榆带着严泗走在最前面,接下来是村长和孙大孙二,陆襄作为医修跟着江和玉断后,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把他们一锅端了。
山路难行,但李榆几人年轻,又有修为在身,走起来还算轻松,孙大孙二自小就在这里长大,闭着眼都能走,最令人惊讶的就是村长,虽然胡子眉毛都白了,但走起来竟比孙大孙二还快。
山间静静悄悄,连常见的的昆虫鸣叫都没有。严泗不是个耐得寂寞的人,他问孙大:“你们平时出海打渔也要这样翻山越岭吗?”
孙大也走得无聊了,顺口答道:“我们不打渔,只出海采珠,采珠可以走另一条路......”话还没说完,便突然闭了嘴。
李榆余光看过去,分明看见孙二掐了一把孙大,又飞快松开手,孙大这才闭了嘴。他联想起在入村路上,孙二曾说过他们是打渔为生,心中觉得奇怪:打渔为生还是采珠为生有什么区别?为何遮遮掩掩?
正当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孙二忽然出声:“采珠是我们以往的营生,现在已经不做了,村中家家户户如今都是出海打渔,大哥他一直跟着村长,不清楚村中事务。”
多余的解释便是掩饰,这下不止李榆了,连江和玉这个粗神经的都觉得有问题,几人隐晦地互相对视一眼:有古怪!
孙二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干巴巴地说完之后便不再出声了。
一行几人不再说话,只安静赶路。不知走了多久,村长苍老的声音响起:“到了,就是那里。”
众人循着村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火符组成的圆球照耀下,山间乱石之下一个洞口若隐若现,山风吹拂间还有一股咸腥腐败的气味隐隐传来。
李榆让众人等在洞口六丈之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孤身一人走到洞口处,用力往里面投掷过去,而后闪身道一旁,凝神屏息。
等了约有一刻钟左右,洞中还是没有动静,众人这才在洞口集合。
“可能是洞太深了,石头没惊动海怪,进去之后切记小心。”李榆叮嘱道。
几人齐齐应声。
和上山的队形一样,依旧是李榆走在最前面,只是和来时的轻松不同,李榆手上握紧了飞尘剑。
严泗的武器是一条红蓝混色的绫,绫身光滑,在火光下隐隐泛出金色的光芒,一看便不是凡品,他把武器唤出来的时候还珍惜地摸了一把,而混色绫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嫌弃他。
江和玉的武器和李榆一样,也是一把剑,陆襄的武器很贴近他的职业,是一把全白的拂尘。
“走吧。”李榆说完率先踏入山洞,其他人紧随其后。
与预想的危险不同,山洞中竟意外的平和,一路走来,别说海妖了,连个会动的都没有。
红莲岛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戒备之色愈浓。如此反常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海妖太强大,没有活物敢靠近,二是这是个圈套。不论是那种,对红莲岛几人来说都不是好对付的。
李榆带着几人循着地上海妖弄出来的痕迹一路走去,直至走到了山洞中一个巨大的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