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食神俏佳妻》 第269章当家的好眼力 李成儒道：“我记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北面应该打仗，荀丞相只是大胆谏言，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荀丞相不该死。可荀丞相如今已经死了，那他的孙子理应由我们保护起来。” 李成翊笑了笑，表示默认。 李成儒再道：“我现在就去查探，争取能在总旗之前找到那小娃娃。” …… 金晓雨发现他们来保宁城简直是下下之策。 进城没多久，城里突然就涌入不少官兵，都在寻人。 街上还贴着他们的画像。 所幸画得不太像，她和小荀子稍加打扮之后，就不太认得出来。可是，他们想要出城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是东躲西、藏。 也幸好小荀子懂事，金晓雨让他扮成什么他就扮成什么，一点都不抗拒。 眼下客栈不能住，不能出城，只能东躲西、藏，晚上宿在一些偏僻的屋角，冻得瑟瑟发抖。 金晓雨经常暗自叫苦，一个风情万种，千姿百媚的老板娘，突然就沦落到露宿街头的地步，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然而，有时候两人在寒冷的街上一起抱团取暖，她看着小荀子那张脸，冻得嘴唇发白却是不吭一声，她便会将他搂得更紧一些。 真特么奇怪，以前有钱，衣食无忧，可她却总觉得内心空虚，没有感受过所谓的人情冷暖，也总觉得活着的意义不大。 如今遇到小荀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竟然觉得内心有一部份被填满了。 她想，可能人就是特别贱吧，有时候会为了一点温晴，就把自己的一切给搭了进去。 正想着，这时不远处又传来官兵搜查的声音。 金晓雨骂了一声：“草！” 接着她再拉起小荀子：“好了，现在又到猫捉老鼠的时刻了，换一个地方躲。” 她们悄悄地从一个地方钻出去，打算从这里逃过官兵们的视线。 可这里的夜实在太安静，在钻出去的时候，小荀子无意中碰到一块木板，木板掉落，发出一声坠地声。 “这边有人！” “快，去找找！” 金晓雨头皮一阵发麻。 若是被发现了，只好打一架了，听脚步声，对方起码有二十来个人，若是打出动静，说不定还会吸引更多的人来。 可是现在这地步，不打也要打了。 因为身后就是死巷，若是她一个人的话，她可以施展轻功逃一逃，但是带着小荀子，她没有把握。再说保宁城也不大，不像在京城那种地方，可以在屋顶窜来窜去，飞来飞去的。 正要摆开架势，这时一个人突然冲出来。 金晓雨以为是来捉拿她的官兵，可那人冲到面前后，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吭声。 朦胧的夜色中，金晓雨看到一张俊美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跟我来！”李成儒道。 他抱起小荀子，再让金晓雨跟上。 三人翻到墙的另一边，不一会儿，有人问：“谁，谁在那里！” 接着就传来凤生的声音：“是我，七王爷的护卫，今晚我负责巡视这条街，尿急过来撒泡尿而已！” 那些官兵被糊弄过去，便也不过来了。 而李成儒则领着金晓雨从另外一条街潜入夜色中。 …… 李成儒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子，这才道：“好了，你们就先暂时住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等过些时候，我再带你们出城。” 金晓雨看着李成儒：“我见过你，你在我的店里住过。” “当家的好眼力。” “我还记得，你当时跟一个小娘子在一起。”金晓雨道。 那个小娘子，后来成了她的情敌，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这么说，面前这个小公子，就是箫宝山的情敌了？因为她看得出来，这公子很关心那小娘子，当时两人走得挺近的。 李成儒道：“当家的不但眼力好，记性也不错。” “主要是你长得太俊，实在让人没法子忘记，对了，你今晚为什么帮我？”金晓雨问。 “想帮就帮，没有为什么。” “你是什么人？”金晓雨又问。 “你先不用管这个，总之你要相信我是真心实意要帮你们的就好了。”李成儒再看向小荀子，道：“你其实是小男子汉吧？” 小荀子望着李成儒，不怯生，但也不说话。 他现在开始知道要对人有防备了，金晓雨告诉他，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她。 李成儒笑笑：“我知道你是一个男子汉，你爷爷是一个好官，你如今只是暂时落难，不过现在好了，有我在，你们会安全的。” 李成儒又对金晓雨道：“如今这保宁里面，只有这里最安全，你能相信的人也只有我，切记千万不要乱跑，等朝廷派来的官兵走了，我会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金晓雨笑了笑：“想必你也不会因为那一千万两的赏银将我们卖了吧，你不缺这个钱。我们信你！” 李成儒便跟她告辞：“已经很晚了，不打扰当家的休息，你们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厨房里面有吃的，你们饿了可以自己煮东西吃，若是遇上官兵查房，可以躲到房间的密室。” …… 李成儒走后，金晓雨仔细观察了这里一番，这些都是当地风格的建筑，房间里面的摆设则是按中原的风格来的。 这屋子里面很是温暖，有炭炉，有床有被子，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强。 金晓雨对李成儒其实不是完全信任，可是眼下，她真的很需要一间屋子，可以躺下来好好睡个觉，不然她都觉得自己憔悴不堪了。 她对小荀子道：“小荀子，快洗把脸，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我给你做吃的。” 小荀子懂事地点点头，也表示很期待。 两人简单地洗了把脸，再疲惫地躺在床上，小荀子一头，金晓雨睡另外一头，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六王府。 李成儒与李成翊说找到小荀子了，并且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 那屋子以前是一户难民在这里盖的，后来战乱平息，那难民赶回了中原，屋子就空置了，李成儒把那里改成了小院子，原本是打算送给凤生，再给凤生娶一个媳妇的，没想到媳妇没娶着，却可以用来藏、人。 “七皇弟确定那个娃子就是荀丞相的孙子了吗？”李成翊问。 李成儒肯定地道：“没错，我很肯定，因为我见过龙门客栈的老板娘，要是按那总旗说的，那娃子是被那老板娘救走的话，那他肯定就是。” 李成翊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欣慰，随后便是担忧。 “荀丞相一家惨遭如此暴行，全家被抄斩，仅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如今他还活着，又逃到了这里来，那我们就要确保他的安全。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不能长久收留他们，等风波过后，我们还是要把他送走。七皇弟，你认为呢？” 李成儒肯定地道：“我们不能一直把他藏在屋里，不见天日，这样对他不好。可是我们也不能公然把他养在身边，人多口杂，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我们还是三皇兄的密切关注对象，若是被发现了，那荀承相的昨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不如这样……” 李成儒想到叶小娴，想到箫宝山，他道：“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把他送到天山部落去，箫宝山以及王文和王武都在那边，可以保护他。而且那边地广人稀，小荀子到了那边可以自由自在地骑马撒欢。” 李成翊立刻赞同：“没错，天山部落最是适合他们，那就这么决定吧，到时候把小荀子送过去，至于那老板娘……” “那就随她了，她若没有地方去，也可以到部落去，二人可以乔装成姐弟，就说是箫宝山他们的远房亲戚，来投靠的。” …… 官兵们在保宁城排查了十来天，却是找不到金晓雨和小荀子。 原本他们还要去各个部落排查，可一听说每个部落都很远，而且地域极广，不是沙漠就是雪山，不是极寒就是极冻，这样追查下来，不知道要追到何年马月。 他们的盘缠早就用光了，想问李成翊要钱，李成翊反问他们，看这保宁城，城里像是有钱的吗？ 总旗没有办法，只好从保宁城撤了。 而李成儒则安排凤生悄悄送金晓雨和小荀子去天山部落。 …… 金晓雨在凤生那屋子一开始住得舒服，这里有菜有床，自己煮煮就是了，小荀子也会给她打下手，她烧菜他就帮烧火，虽然笨手笨脚，可他以前是享尊处优的小少爷，能过来帮点忙就已经算是很懂事了。 金晓雨也不嫌累，两人一起动手煮出来的饭菜，吃得那是津津有味。 只是不得出门，吃完饭又没事可做，就觉得憋闷。 金晓雨只会烧几个菜，针线却是不太会，又不爱读书写字，唯一的消遣就是教小荀子练练武。 这屋子不大，有一个小院子，花草不多，可以施展几下拳展。 小荀子虽然听话，练武也用心，但金晓雨却是没有耐心教，每天就让小荀子练些基本功，比如马步一扎就是一上午。 她实在太想出去了。 第270章朝廷干嘛抓娃娃 这日，凤生过来找她，说是要带他们转移地方，金晓雨顿时就乐了：“真的吗？去哪里？” 凤生道：“天山部落，那边离保宁城很远，官兵们不会追到那边的，就算追到了，也很好躲的，而且那边有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金晓雨顿时笑了：“七王爷的小老婆？还是……你的小相好。” 凤生不习惯开这样的玩笑，只道：“是七王爷的朋友，他们在那边有生意。” “那边闷不闷？”金晓雨又问。 凤生如实答道：“这要看他们的安排，那边……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干活，不过你刚去，是客人，应该不用干活，还有，七王爷说了，若是您住不惯，想离开的话也可以，七王爷会资助您离开，您本来与这件事情无关，能帮小荀子到这分上，已经是很有侠义心肠了，小荀子的事情是朝廷造成的，六王爷和七王爷是朝廷的人，他们应该负责照顾小荀子。” 金晓雨想了想，道：“你们就这样把小荀子送走，我是不放心的，而且小荀子也不习惯，万一你们招待不周，或者有人排斥小荀子怎么办，还是我跟过去一趟吧，先看看再说。” …… 天山部落。 箫铜树和贾振波也是刚从保宁城回来。 现在是傍晚，大家正准备吃饭呢。 现在他们还是在公共毡房吃大锅饭，看到他们回来，妇女们便又去替他们拿碗筷。 刘员外问：“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平时两天就可以卖完货了，现在卖了四天呢，咱们的货不好卖了吗？” “不是！”贾振波回复他岳父：“城里现在抓人呢，到处严管，老百姓们都不太敢出去，担心遭殃，所以才卖了这么久。” “抓谁啊？”刘员外问。 贾振波道：“具体抓谁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一个娃娃。” 众人震惊：“朝廷干嘛抓一个娃娃啊？” “我也奇怪啊，但是确实有人拿着一个娃娃的画像过来问我，有没见着这娃娃，那画又画得不清楚，除了知道是个娃娃，都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也不知道多少岁。娃娃不都长一样吗？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本地的娃不都长这样吗？” 刘员外就道：“这么说来，他们要抓的是本地的娃娃。” 贾振波一边夹菜一边道：“具体是哪里的娃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这生意是被耽误了，好在也卖掉了。” 箫铜树道：“是啊，我们出城的时候，那些官兵也撤了，兴许是没有抓到人。”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抓一个娃娃呢？ 有人猜，可能那娃是用来献祭的，有些地方思想落后，存在什么巫术。 又有人猜，那娃可能偷了什么大人物的东西。 他们部落消息滞后，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唯有箫宝山。 他那次去北会城，听说荀丞相和他孙子逃出来了。 这段时间，有箫神医在这里，他陆续想起了一些事情，叶小娴那是自然不在话下，其他的事情也记起了一些。 这位荀丞相，他听军中的人说起过，是当朝难得的一位好大臣，为民着想，那次在北会城，他又听了一些。 结合起来，那小娃娃可能是荀丞相的孙子，至于荀丞相，要么是不在了，要么是被抓住了。 众人谈了一会儿那娃子的事情，也没有得出结论，觉得没有意思，便又谈起了其他。 …… 晚饭过后，妇人们出去清洗碗筷，男人们围在毡房外面侃大山。 叶小娴不用清洗碗筷，而是跟刘员外对账本。 箫宝山则回到他自己的毡房里面休息。 到今天为止，他也一直是一个人住。 自从那次带叶小娴骑马回来后，他和她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可是，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以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点点滴滴如同清水下的石头，慢慢浮出水面，他也记得那种感觉。 他记得自己给过她休书，那封休书，他写得特别残忍，为的就是她不再想念。 毋庸置疑，那封休书肯定伤害了她。虽然他不是出于真心。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那次过后，他拿出一把刀，让她杀了他。想想当时的自己，多么地愚钝，后来又因为自己认定的规矩，疏离她好一阵子。 她一个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肯定过得很煎熬。 他自责，越是自责，越是否定自己。 如今她不理他，他就想，或许他实在不是她的良人，他能给她带来的只是伤害罢了。 所以，箫宝山也不像从前一样，整日跟在叶小娴身边了，怕她烦。 部落里面，大家都不解，为何箫宝山和叶小娴这两人又疏远了，他们不是去骑马了吗？骑完了马，居然还闹别扭来了。 …… 叶小娴和刘员外对完账出来，看到天色已经晚了。 箫宝山那边的毡房亮着烛光，她顿了顿，没有理会，回了自己的毡房。 这些天来，她一直生他的气。 当然，她不知道气啥，可能就是气他和金晓雨不该有那方面的关系，虽然她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这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的，现代的男人有了妻子还出轨的大把，箫宝山呢，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可她就是气啊。 是她占有欲强吗？还是她自私，不够包容？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刘芊芊劝过她，这种事情不要太逞强了，女人对男人撒小脾气或者闹别扭都可以，但不能一直闹下去，一直闹下去的话，男人会失去耐心，会否定自己。 可叶小娴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些天，箫宝山明显不敢惹她了，也不敢靠近她，有时候两人面对面相遇，他会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看她，却不敢跟她说话。 她每每遇到这样的眼神都会差一点心软。 可一想到两人的过去，她就又硬起心肠来了。 李红梅有时候也想说点什么，可李红梅是婆婆不是娘，她不能老是站在婆婆的角度劝，这样的话叶小娴肯定会烦的。 所以，大家都只能听之任之。 …… 翌日，大家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驶过来了，赶马车的人是凤生。 他们以为坐在车里面的人是李成儒，结果到了跟前，发现下来的人是金晓雨，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咦，这不是那谁……”箫铁树认得金晓雨。 其他的人对金晓雨也有些印象，毕竟他们都住过龙门客栈，只是有些人想得起来，有些人想不起来罢了。 刘芊芊则问：“金……晓雨是吧，你不是说放过箫宝山的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难道你还想拆散他们夫妻不成？” 而金晓雨看到箫宝山和叶小娴之后，她也是懵了。 鬼知道箫宝山和叶小娴在这里呢？要是知道的话，打死她也不会来这里啊。 众人不知道刘芊芊何出此言，就问刘芊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拆散过宝山和叶子？怎么拆的？” 刘员外先反应过来：“哦，以前不是说，宝山差一点就娶了别的女人吗？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她？” 刘芊芊怒色道：“就是她，她自己说不纠缠了的，没想到现在还是纠缠上了！” 凤生亦一脸的懵逼。 他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本来只是想把金晓雨送过来，谁知道他们居然是老相识，看起来还有矛盾。 金晓雨想解释，可是又见他们这么多人，她现在是百口莫辩，索性就懒得说了。 她看了一眼箫宝山，再看了一眼叶小娴。 箫宝山几乎没变，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不过他和叶小娴隔得很远，倒不像是什么恩爱夫妇。 凤生见众人纷纷指责金晓雨，他赶紧替金晓雨解围：“我想大家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把话说清楚好吗？” …… 众人不情不愿地进了公共毡房，金晓雨亦牵着小荀子的手走了进去。 小荀子觉察到大家对金晓雨的排斥，他还对金晓雨道了一句：“姐姐，你不要害怕，若是他们不收留咱们，那咱们就去别个地方。” 金晓雨现在烦燥，便道：“天下虽大，怕是也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了。” “那也不能叫姐姐委屈了。” 这一句话，倒是把金晓雨的心给融化了，她想，索性就好好说，说明一下原因，总不能叫小荀子没有地方去，再过着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大家伙们刚坐下来，她就先发声明：“首先，你们要弄清楚一点，我并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凤生说他的朋友在这个部落，让我带我弟弟过来投靠你们，所以我就来了。” 刘员外问：“可是，你为什么需要过来投靠我们呢？你们的客栈不是生意挺好的吗？” 凤生道：“他们是遭到仇人追杀，所以才躲出来。” 刘芊芊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你们开黑店吧，所以才遭人追杀的。” 金晓雨不与刘芊芊计较，而是直言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箫宝山，我金晓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行事光明磊落，说不要这个男人了，就是不要这个男人了，就算他将来求我，我也不会再要他，所以请你们放心，我跟他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了。” 第271章你怕那个大叔叔吗 见众人不相信的样子，金晓雨索性下了一个毒誓：“我用我的命保证，可以吧？若是我纠缠箫宝山，那就让我九雷轰顶而死。” 凤生听了老半天，终于听清楚了，原来箫宝山和金晓雨有过一段情啊。 他便帮着金晓雨：“箫将军以前不是受过伤，不记得事了吗？所以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啊，要是知道箫将军是有夫之妇，她说不定就把宝山送回来还给你们了。” 王牡丹问凤生：“那她一定要留在这里吗？别的地方不能去？” 凤生道：“她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而且这是七王爷的意思，不然，你们看在七王爷的面子上，收留他们姐弟俩可以吗？他们需要用到的开销，都记在七王爷的账上。” 刘员外道：“七王爷都这么看重她，想必……想必他们姐弟对七王爷来说很重要吧。” 众人立刻想到一些桃色新闻。 以金晓雨这副万人迷的样子，能吸引七王爷不奇怪，说不定七王爷就好这一口。 再说，李成儒对部落帮助很大，他要在这里藏两个人，他们也没有理由拒绝啊。 沉默了一会儿，刘芊芊开口道：“可是，我们说要收留她不行，这件事情必须宝山和叶子同意，要是他们俩不同意，我们就不能收留她。” 众人看向箫宝山和叶小娴。 叶小娴不知道原因，便把这难题甩给箫宝山：“你们不用看我，看箫宝山的意思吧，他说可以留下来就可以留下来。” 她只想看看箫宝山的态度。 李成儒要留的人，她怎么都会同意，即使箫宝山不同意，她也会将他们留下来。 所以，众人又看向箫宝山。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箫宝山心里却是十分清楚，金晓雨旁边的小男孩不是她弟弟，而是荀丞相的孙子，他不知道金晓雨出于什么目的救了这小男孩，但是他知道自己有责任保护好这个孩子。 于是，他很快点头：“我也是同意的。” 他说完这句话，叶小娴的心咯噔了一下，仿佛在下沉。 他同意，他竟然主动同意了。 凤生道：“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接下来就麻烦大家关照一下她们姐弟俩，也算是给七王爷以及我一个面子，好吗？” 众人都不反对。 叶小娴则默默地退出了毡房，而箫宝山则跟在后面。 …… 叶小娴只是想去后山坐坐，这时箫宝山跟上来了。 这么久以来，箫宝山头一回跟叶小娴主动说话，他显得十分诚恳：“叶子，可否让我解释一下？” 叶小娴不作声，箫宝山就直接说了：“那个小男孩不是金晓雨的弟弟。” 叶小娴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显得你做贼心虚。 箫宝山又道：“我答应让金晓雨留下来，不是因为我对她还有幻想，或者我想娶三妻四妾什么的，而是出于对那个小男孩的照顾。” 叶小娴冷哼一声。 多么荒唐的理由！ 箫宝山又道：“那个男孩不是一般的身份，他可能是一位朝廷忠臣的后代，因为被迫害才逃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的具体身份我不方便说，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我只跟你说。” 叶小娴心想，就算是忠臣的后代，那也不用你保护吧，显得你很伟大，显得别人都没有觉悟一样。 她仍是不吭声。 箫宝山见她一直不说话，便也不说了，只默默地待在她身边。 而叶小娴觉得这样挺无趣的，便去找李红梅她们。 李红梅和王牡丹几个正在合计，要给金晓雨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金晓雨是李成儒指定要照顾的人，所以自然不能怠慢了，也不能让她跟大家挤大通铺，毕竟是娇生惯养的人。 叶小娴还听到她们在讨论。 王牡丹道：“红梅啊，我觉得要不还是问问叶子的意见吧，看这毡房要扎在哪里，太远吧，慢七王爷不高兴，太近的话，又怕叶子不高兴。” 陈菊道：“吃饭也是一个问题，以后是他们姐弟单独吃呢，还是跟我们一块吃呢？这也得问问叶子，不然叶子不高兴呢。” 李红梅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敢去问她，你没见她刚刚那个样子，明明不想人家姐弟俩留下来，所以把问题抛给了宝山，可是宝山都答应了，我们……唉，就搭个不远不近吧，吃饭的话就给她们姐弟俩一个锅，把吃食也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就好了。” 王牡丹和陈菊打算听李红梅的。 但叶小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去，她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她们的话，只道：“准备搭毡房了？” 李红梅道：“是……是啊，找了一毡小的，也只有她们两个住嘛，没有必要用大的，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 叶小娴又问：“这毡房打算扎哪里呢？” “就……搭在宰牛场那边吧，那边离我们远，又……不是太远，有事可以叫一声。” 叶小娴便笑了笑：“搭那么远干嘛，就搭在附近吧，他们刚到部落里来，很多东西还不适应，有可能随时要找我们帮忙，住太远了大家都累。” 李红梅诧异了一下。 叶小娴又装作没事的样子：“看看咱们还有没有用不到的棉子，也给他们送一些过去吧，还有日常用品，反正是扣七王爷的，下次他过来的时候，我们再让他补上就可以了。” 李红梅她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叶子是不是受刺、激了。 叶小娴没有管他们，而是开始指挥她们要拿哪些东西，接着又出去找人给金晓雨他们搭毡房。 金晓雨也从那公共毡房里面出来了，看到外面的人在忙碌，而叶子还站在中间当指挥，又帮忙拿生活用品，她不由地走到叶小娴面前，再问她：“这是新的毡房，是给我准备的？” 叶小娴点点头。 金晓雨问：“你居然不排挤我，我还以为你们会让我住到山顶上去呢。” “你想住的话，也可以啊。”叶小娴道。 金晓雨顿时就笑了起来：“我看就这里吧，这里看着挺好的。” 叶小娴不应她。 金晓雨又道：“我现在应该谢谢你的收留。” “不用谢我，你要谢就谢七王爷，还有箫宝山，是他最终答应让你留下来的。” “你故意把难题甩开他，没想到他却答应了，想必你现在很生气吧，但是这不能赖我，我保证不会跟他有什么，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你就算跟他有什么，我也不介意，因为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 金晓雨诧异了一下：“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他？” “不想跟你聊这些。”叶小娴说完，便又进去指挥他们，哪些东西该放哪里了。 …… 金晓雨和小荀子入住帐篷后，两人都挺满意的。 两人都是头一回住这种毡房，而这边风景又好，刚刚还有小孩问小荀子要不要出去玩，小荀子有些不习惯，便拒绝了。 但是他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 “小荀子，姐姐带你出去转一圈，看看这边的景色。”金晓雨道。 小荀子立刻答应了。 金晓雨便牵着小荀子的手出去。 金晓雨本身就是开朗又开放的个性，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遇到不懂的就问，男人都很喜欢她，女人却很反感她，觉得她骚。 可金晓雨我行我素，别人对她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她全都不放在心上，只想了解一下部落这些人在干什么活。 腌牛肉的地方有些腥臭，她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砍柴小分队砍了不少柴回来，正在劈柴，力气活，她也不喜欢。 还有后勤小分队，她也嫌这些活太琐碎，不乐意干。 算账和采购还可以，不过她现在不方便到处转悠，免得被人认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吃白食，那剩下的，就只能帮忙挑拣一下棉花了。 正好她和小荀子都可以干这个。 正走着，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箫宝山今天负责给部落的大水缸挑水，现在正好挑着一担水过来。 看到她，箫宝山顿了顿，而金晓雨亦怔了怔。 不一会儿，金晓雨拉上小荀子的手，转身就走。 小荀子还问了一句：“姐姐，你怕那个大叔叔吗？” “不怕！”金晓雨深吸一口气道。 “姐姐，你的手在发抖。”小荀子又道。 金晓雨顿了顿，再笑了笑道：“可能他长得太高了吧，而且又黑，一看就是打架很厉害的，小荀子，你以后也尽量不要惹他，知道吗？” “他看着不像坏人啊。” “哪个坏人会在脸上写‘坏人’两个字的，你看那些追着我们打的人，他们脸上有坏人两字吗？” 小荀子睁大眼睛，表示疑惑。 那些坏人虽然脸上没有刻字，但是他们的神情看着就像坏人啊。 罢了，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能再反驳了，免得姐姐生气了。 …… 金晓雨回毡房里面躺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叫她吃饭了。 天色已晚，除了外面忙活的女工，其他人都去公共毡房吃饭。 第272章没有那个 金晓雨带着小荀子过去，只见二三十口人围坐在里面的大桌子上，这阵势看得她有些不习惯。 她从来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过。 箫宝山和叶小娴也在，两人坐得极远，中间隔着十来个人，显得十分生分。 出于礼貌，再加上要给面子李成儒，所以大家还是客气地招呼金晓雨，让她不要拘谨，尽管放开了吃。 金晓雨哪里会拘谨，她简直不要太大方了，专夹自己喜欢吃的菜，还给小荀子也夹。 她还话多，又问大家伙做这么多牛肉干，还有棉花、奶制品等，是要卖到哪里。 刘员外就告诉她，他们有一个骆驼队，可以通往北会城，每个月可以一次来回。 金晓雨对这个很感兴趣，问都是什么人去，还说她在沙漠住久了，对沙漠很熟悉，她也想跟着骆驼队走一次。 刘员外道：“我们现在已经有固定的人了，领头的是多里库族长，还有他的兄弟，以及王文、文武等，不过以前叶子和宝珠也去过，听说条件很艰苦。” 金晓雨一边吃一边笑：“我就喜欢挑战辛苦的活。” 金晓雨又问他们：“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多人一块吃饭，分开来，每户吃自家的不好吗？” 刘员外笑道：“我们这边集市少，要是分开的话，每家还要派一个人出去买食物，不如集体买了，再大伙一起做，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们现在都是一起干活的，时间也统一，干完活再一起吃饭，还有家的样子。” 金晓雨表示懂了。 由于她大方、爽朗，居然也很快就融到这两家人了。 小荀子吃完饭后，会跟宝雪、宝阳他们玩一会儿，金晓雨则跟一群妇人一起洗脸洗脸和擦身。 …… 叶小娴不爱和金晓雨说话，但金晓雨却喜欢同她说话。 金晓雨看得出来，叶小娴在这里地位极高，大家都听她的话，虽然她不会武功，看起来也不凶，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很坚韧的个性，久而久之就容易令人信服。 金晓雨有任何问题都会去问叶小娴。 起初，叶小娴不理她，觉得金晓雨这人也太没心没肺了，她们两的关系应该属于水火不容才是，难道金晓雨不明白这一点吗？ 但后来被问烦了，也就习惯了。 一来金晓雨脸皮厚，二来她确实情商高，人也大方，她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大方给其他妇人，这些一开始嫌她骚的妇人，渐渐也适应她了。 但金晓雨有一个原则，就是绝不跟箫宝山说话，每次见着，都要么避开，要么转身就走。 那天，金晓雨见叶小娴在做奶制品，她觉得感兴趣，便也过来帮了一会儿忙。 “这是牛奶还是羊奶？”金晓雨指着半成品的奶片问。 叶小娴头也不抬：“你自己尝一下不就清楚了？” 金晓雨就拿了一块尝了尝，再道：“很膻，我猜是羊奶，这些玩意儿卖到中原，会有人吃吗？” “没有人吃的话，我做来干嘛？”叶小娴问。 她跟金晓雨说话一向如此，但是她肯跟金晓雨说话，金晓雨就已经很满意了。 这奶要先煮，煮完之后要倒到一个桶里面。 “我帮你吧？”金晓雨道：“这一大锅，别烫着自己了。” 叶小娴也就让她帮忙了，两人一人端一头，再将烧开的奶缓缓倒进桶里。 “接下来要干嘛？” “等奶凉了，过滤。”叶小娴道。 等奶凉的时间里，她可以揉奶饼了。 金晓雨又跟过去，打算帮忙。 这时，箫宝山恰好挑水过来。金晓雨见状，立刻闪到一边。 箫宝山是专门给叶小娴挑的水，他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的活，也算是有默契了，水挑好之后，倒小一半进锅里供叶小娴洗锅，另外一半留着给她熬下一锅奶。 叶小娴见箫宝山一来，金晓雨就马上闪到一边，她心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箫宝山也不搭理金晓雨，倒完水就挑着空桶走了。 金晓雨这才折回来，说要帮叶小娴搓奶饼。 叶小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每次见到箫宝山就躲？” 金晓雨笑了笑：“不躲能怎么办？我在这里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要是再缠着箫宝山，我岂不是成了狐狸精？” 叶小娴问：“只是怕别人说你？那你自己的心思呢？你难道不喜欢他了？” “我喜欢他干嘛？以前是不知道他有老婆，现在知道了，我何必再贴上去惹你们不痛快，倒是你们，还因为我闹别扭呢？” 叶小娴冷笑一下：“不是你的错，是他没有定力，美人面前把持不住自己。” “是我逼他的好吗？他什么事都不记得，只记得梦里有一个女子给他煮饭吃，我猜那个女子就是你吧。只不过我当时见他傻傻的，好欺负，对我又没有非分之想，我就想他应该是好男人，这才逼着他娶我的。” “逼？”叶小娴疑惑地问。 “当然，我骗了他。有一回他喝了酒，我趁他喝醉了就剥了他的衣服，他以为我失了身，这才答应娶我的，不然他哪里会给我好脸色。” 叶小娴手里面的奶片突然就搓成了奶球。 “你们没有……那个？” “当然没有，他坐怀不乱，无论我怎么勾搭他，他都说要成了亲才能干那种事，我就没见过这么有定力的男人。” 金晓雨又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跟他生分吧？唉，我跟你说，大可不必，他要真是一个花心的，或者贪图我的美色，那我当初也看不上他。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你可以全身心拥有他了。” 叶小娴没好气地道：“那我也看不上。” “话可别说太早，你要是再不跟他温存温存，他可能真的会跑的。” “不稀罕！”叶小娴道。 金晓雨也不劝了，只道：“那你们好自为之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 夜里。 叶小娴去了一趟解手，回来后她下意识地扫了箫宝山的毡房一眼。 里面还亮着油灯。 骆驼队上次出去的时候，箫宝山托王文和王武帮忙买一些书回来，王文和王武出于感激，竟然买了一大摞。 箫宝山白天干活，晚上就在灯下读书。 现在条件好一些了，也不怕费灯油，他经常读到午夜，第二天一早又起来干活。 总之，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第273章看星星 叶小娴不知不觉便朝箫宝山的毡房走过去。 可走到一半，她又停下脚步了。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都冷战了这么久，现在大家也都适应了，这个时候她主动示弱？ 不，她不能这么主动。 恰好箫神医在这个时候给箫宝山熬了一碗汤药，并送往箫宝山的毡房。 叶小娴止住脚步，再转身回自己家的毡房。 …… 此时，金晓雨正在她的毡房里面，她掀开窗户的帘子，并抬头看星空。 星空很美，比沙漠里面的还要美。 沙漠的夜晚只有星星和无边无际的沙漠，而这里呢，还有草地、远处的雪山以及草地上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还有河流。 “姐姐，你在看什么？”小荀子爬过来，跟金晓雨依偎着坐着。 “看星星。” 小荀子便也看星星，并眨着大眼睛道：“姐姐，我阿娘说过，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金晓雨笑了笑：“你阿娘骗你的，这么漂亮的星空，若全是死人，那该多恐怖啊。” 小荀子打了一个冷颤。 金晓雨又噗嗤地笑了笑：“好了，你娘肯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可能不一定是星星，但是你想什么，做什么，她都知道，你以后要当一个有出息的孩子，莫要让你娘失望，知道吗？” 小荀子点点头，却是泪眼汪汪的。 金晓雨又道：“你是男子汉，以后要学着一个人长大，不要老哭鼻子，别人欺负你，你要还手打回去，莫当受气包，姐姐不喜欢受气包。” 小荀子又点点头，然后问金晓雨：“姐姐，你爹娘呢？” “我爹娘？早就死了吧，有很长一段时间，姐姐都是一个人长大的，后来遇到师傅，但师傅也死了，姐姐就彻底变成一个人了。” “姐姐好厉害。”小荀子崇拜地道。 “你以后呢，应该会比姐姐好一些，因为有人想要保护你，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起码衣食无忧，但也不能太懒，看到别人干活要帮帮忙，莫要让人觉得你是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儿。” 小荀子问：“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不然，干嘛交待这么多事情呢？ 金晓雨笑了笑：“姐姐能走到哪里去啊，你还在这里呢，不过姐姐总有一天会走的，你也要做好准备，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别忘了姐姐。” 小荀子把头靠到金晓雨腿上：“姐姐，你不要走，小荀子如今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对小荀子最好了。” 金晓雨抚摸着他的脑袋，然后继续看着星空。 想离开这里，却又不忍心，小荀子还要继续适应一段时间的。 …… 箫宝山喝完药之后就睡下了。 可半夜又醒了。 醒来后，仍然是满头大汗。 箫神医的治疗方法很有效，他最近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包括以前在战场上的事情。 他总梦到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惨死的样子，护着他，替他挡刀的那些兄弟。 惨剧刚发生的那半年，他一直想死，后来不想死了，他又想回去查经过，想给他们报仇。 然而，朝廷后面一直求和，他没有机会。 如今失过忆，再回想起那些事情，他就仿佛那些事情像是发生在昨天，弟兄们带血的脸庞清晰可见。 他睡不着，索性出去坐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的夜晚很安静，他便找了个草丘。 谁知发现这里也有一个黑影，还有一股酒香味飘来。 “谁？”箫宝山问了一句。 那身影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 朦胧的星光下，四目相对，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 金晓雨也是睡不着，于是就拎了半坛子酒在这里喝的，没想到箫宝山居然也来了。 而箫宝山也没有想到金晓雨在这里，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转身走开，可闻到酒香味，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何在这里？” “那你为何又在这里？”金晓雨问。 箫宝山没有说话。 金晓雨冷笑道：“自然是睡不着才会来这里，你不也一样吗？” 箫宝山来了，那她就该走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碰到了，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金晓雨拎着酒坛子，再故作潇洒地道：“我走了，这个地方留给你吧，这酒还有半坛子，要不要也留给你？” 箫宝山谢绝了：“借酒消愁愁更愁。” “不要就算了。”金晓雨潇洒地走开。 箫宝山看着她的背影，其实她的脚步有些踉跄，换成一般人，他可能会去扶一下，但是他没有，只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回了毡房。 他则在草丘上坐着。 金晓雨回到毡房，再蹑手蹑脚地爬到自己的床板上躺下。 小荀子睡得很香，她不敢吵醒他。 但是一躺下来，她的眼前就是箫宝山的样子，还有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一个晚上。 她骗了叶子，跟叶子说他们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实际上，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她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 白天。 所有人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叶小娴还是像忙得像个陀螺，箫宝山默默地干活，金晓雨则是嘻嘻哈哈的，也没个正经。 但金晓雨已经有意识地培养小荀子跟部落的人亲近了，尤其是叶小娴。 只要去找叶小娴，她就会带上小荀子，让小荀子管叶小娴叫“叶子姐姐”。 叶小娴并不排斥小荀子。 小荀子不卑不亢的，身上有一种见过世面的气质在，不讨好，也不迎合，乖巧礼貌。 她想起刚见李成儒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李成儒身上有一股贵气，这个小荀子也是。 想到箫宝山说的，这小荀子可能来历不一般，可能真是逃难来的，需要暂时他们保护一阵子。 她便有意无意关照一下小荀子，但是没有做出经意的样子。 小荀子也喜欢箫宝山，虽然箫宝山成天板着一张脸，但是箫宝山的毡房里面有笔墨，有书，他偶尔会跑到里面翻翻那些书。 箫宝山一开始因为金晓雨的缘故，都是避着小荀子的，怕叶小娴又吃醋，但小荀子经常来，他索性就偶尔教他几个字。 小荀子学得快，也乐意学，于是跑箫宝山这里跑得更勤了。 第274章不跟女人打架 金晓雨见小荀子融入部落比较快，她也稍稍放心了些。 除了叶小娴和箫宝山，金晓雨还经常带小荀子跟一伙妇女干活，帮忙拣拣棉花啥的。 这种事情，换成以前的金晓雨的话，她是不愿意干的，凭啥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去讨好一个大人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 一旦她离开，小荀子就又没有依靠了，她很不忍心。 想到那个对人和蔼，又天生带着正直威严的老丞相，再想到那批江湖义士，她实在不忍心把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孩子抛在这里。 直到那天，李红梅找到了金晓雨。 李红梅留意金晓雨好一阵子了。 她主要是防着金晓雨，不让金晓雨再跟箫宝山走到一起，否则的话，叶小娴和箫宝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如初。 观察了一段时间，李红梅并没有发现金晓雨有越轨的举动，金晓雨甚至都不跟箫宝山说话的。 然而，金晓雨一直让小荀子跟大伙们亲近，李红梅就又怀疑金晓雨是不是想从孩子方面入手，借着孩子的名义接近宝山。 虽然孩子是无辜的，还特别可爱。 那天，李红梅又看到金晓雨跟几个男的在聊天开玩笑，那几个男的显然很喜欢看她，李红梅就又担心了，金晓雨这么好看，万一宝山把持不住怎么办。 等金晓雨走过来的时候，李红梅便朝她走了过去。 “金老板，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李红梅问。 金晓雨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金老板了，你叫我晓雨得了，或者叫小金。” 李红梅笑了笑，看到周围没有别人，便道：“小金，你……跟七王爷是什么关系啊？” 金晓雨挑挑眉：“你觉得呢？或者你告诉我，部落里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他们觉得我跟七王爷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部落的人早就私底下议论过了。 金晓雨是凤生领来的，凤生直接说要安排金晓雨在这里。所以，大家伙就猜李成儒可能喜欢金晓雨，想养一个外室。 虽然李成儒那个人吧，看着挺孤傲，可是那种尊贵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养外室，宫里的皇上出来微服私访一番，都会在外面有外室。何况金晓雨长得还不赖。 金晓雨见李红梅不说话，便问：“我明白了，你们觉得我和七王爷也有一腿。” 幸好李红梅曾经也是混过窑子的，否则一定会觉得金晓雨的话粗俗不堪。 李红梅道：“其实就是想聊一聊你和七王爷的关系，还有我家宝山的。若你是七王爷安排在这里的，那我们无话可说，你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但如果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就觉得……” “你担心我再次勾搭宝山吗？”金晓雨任何时候说话都是这么直接。 这下反倒是李红梅有些不好意思了。 金晓雨坦言：“我和七王爷其实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小荀子，我也是因为小荀子的关系才到这里来的。” 李红梅突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么说，小荀子是七王爷的……”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归是有关系的吧。”金晓雨不想否认，小荀子的身世越神秘，他们越觉得跟七王爷有关系，从而对小荀子越好。 李红梅琢磨了一番，越发觉得小荀子不简单，要么是七王爷的私生子，要么是六王爷的私生子，反正不一般吧。 接着她又看着金晓雨：“既然你和七王爷没有关系，那么，你只是为了照顾小荀子而来的吗？” “对，要是有人替我照顾小荀子，那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和小荀子不是亲的姐弟，是临时认的。”金晓雨何尝不知道李红梅想说什么呢。 果然，李红梅眼前一亮，她都没有主动说呢，金晓雨就直接把话说出来了。 李红梅当即表示：“我会帮忙照顾小荀子，我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关照小荀子的。” 金晓雨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看我也是时候离开一阵子了，只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想到要去哪里，等我再想想吧。” 李红梅出于礼貌，便笑道：“不急，不急的，慢慢想，想好了再决定，以后也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才是。” 金晓雨转过身，然后苦笑。 …… 下午，金晓雨让小荀子去帮李红梅他们摘菜，摘完菜之后他就可以和宝阳、宝雪他们玩了。 而金晓雨一个人无所事事，便借了他们的马，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闲逛。 部落里面的毡房都是稀稀疏疏的，除了中原来的这些喜欢扎堆外，其他人的毡房都比较疏散。 她不知怎么就就到了骆驼队的大本营。 骆驼队的人是几天前回来的，金晓雨在这里住久了，知道骆驼队的事情，一下子见到几十头骆驼，她着实有些震惊。 她忍不住下了马，再过去观察这些骆驼们。 骆驼们很安静，老实，憨厚，勤勤恳恳干活，吃东西又不挑，像极了她喜欢的样子。 她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好看吗？” 金晓雨转过身，看到一个20多岁，长得挺帅气的本地小伙子，小伙子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不过金晓雨开客栈久了，见到的人比较多，知道玩世不恭只是表面，这小伙子心地好着呢。 “你会中原话？”金晓雨问。 “当然。”多里库挑挑眉。 “你这骆驼养得挺不错，让我想一想，你叫多……一条裤子？反正我经常听到他们提起你，说你是骆驼队的，还是族长，是吧？” 多里库眉头沉了沉：“是谁说的多一条裤子？”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记人名不行，不好意思啊。”金晓雨笑了笑，她这些天在部落里晒黑了一点，笑起来显得显得十分爽朗，加上她本来就是那种开放的个性，所以这笑容显得十分潇洒。 多里库便道：“我也听说你们那边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子，跟我们部落的女子一样爱说爱笑，一点都不拘谨。” “哦，那说的肯定就是我了。”金晓雨丝毫不谦虚。 “你刚刚一直看我的骆驼做什么？”多里库又问。 “喜欢就看看呗，不行吗？” “当然可以。”多里库正准备喂骆驼呢，他搬来几捆干树叶，再洒在骆驼面前。 金晓雨也去帮忙。 “嘿，多一条裤子，听说骆驼队要横穿沙漠，要在沙漠里面待十几天，你们下回什么时候去？” 多里库顿了顿，接着道：“我不叫多一条裤子，我叫多里库。” “多里库，好，我记住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多里库便道：“过几天就要出发了，等你们那边的物资准备好。” “带上我呗。”金晓雨又道。 多里库第一时间拒绝：“我们不要女人。” “你骗谁呢？我听说叶子去过，宝珠去过，就连刘芊芊都去过。” 提到这些女人的时候，金晓雨明显看到多里库的脸色凝固了一下。 “难道我说错了吗？”金晓雨问。 她猜，多里库跟这些女人有什么纠葛。 多里库一边喂骆驼一边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骆驼队重新定了人，没有女的了，再说我们都是男的，你一个女的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是撒尿不方便，还是拉屎不方便？不都是在沙漠里面拉了再挖个坑埋了吗？” 多里库惊诧地看着金晓雨，他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中原女子。 “我就是一个粗人，除了没有那家伙，别的都一样，就让我跟你们去一回吧，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金晓雨道。 她反正是不能天天在部落那边待下去了。 现在先跟一跟骆驼队，等小荀子适应了没有她的日子，她再远走天涯吧。 多里库仍是一口回绝：“那不行，路上太危险，有一回我们还遇到沙匪了，要不是箫宝山，我们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沙匪有什么好怕的？遇到了打就是了，你们能打，我也能打啊。” “你一个女子……”多里库上下打量了金晓雨一番，金晓雨虽然长得不瘦弱，但是她风情万种，显得她是不会功夫，是需要男人保护的那一类。 “女子怎么了？你们天山部落不是女人当男人使吗？这样吧，我和你打一架，要是我赢了，你就让我跟骆驼队，可以吗？” 多里库笑了笑：“我不跟女人打架。” “废话少说，看招吧！”金晓雨二话不说就出招了。 多里库差一点来不及躲，后来反应过来，这才往后退了几步。 “我说了，不打女人！”多里库道。 “那你就等着挨女人打吧！”金晓雨再次冲过来。 骆驼队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从毡房出来了。 看到多里库正跟一个女的打架，他们很是惊讶。 这里是骆驼队的地盘，因为出过马哈尔下毒的事，所以大家都会防着外人，不让可疑之人靠近骆驼，现在来了一个女的，还跟多里库打起来了，这么说，这女的也是想来下毒，或者偷骆驼的？ 其他人正想上来帮忙，但多里库喊了一声：“不关你们的事，我自己来！” 第275章别太倔了 金晓雨一边冷笑一边道：“再多上两个人我也不怕你们！” 她是中原的武术，打法、走位都带着风情，轻功也很棒，虽然力气不是十分大，但是动作轻盈，与多里库打了十几回合后，多里库的额头便出了汗。 太轻看这女人了，她根本一点都不弱。 他不想在兄弟们面前失了面子，便使出了全部的功力。 又打了十几回合，多里库就落了下风，金晓雨最后几招都落在他的要害，但是又不发力，而是让他认清楚，他的武功在她之下！ 多里库倒也不恋战，他自尊心强是强，但总不能一直找打吧。 他率先收手：“不打了，我输了！” 金晓雨也收了招，再朝他笑了笑：“那你说，我适不适合跟骆驼队啊？” “如果你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危险，自然是可以的。” “好！”金晓雨潇洒地笑了笑：“记得出发的时候通知我，当然，不用你通知，我也会守着的，你们休想独自跑掉。” 说完，她又朝其他兄弟挥挥手，再笑着道：“再见！” …… “多里库，她是谁啊？”麦吉农过来问。 多里库甩了甩被打得酸痛的手臂：“中原来的，说要跟我们走沙漠。” “啊？多了一个女的，会不会不方便？”麦吉农问。 多里库道：“让她跟一次吧，说不定她中途就会哭着喊要回去了。” …… 听说金晓雨跟多里库打了一架，还要跟骆驼队，中原来的人都很惊讶。 金晓雨平时就懒洋洋的，干活干到一半就回去睡觉，这次竟然要跟骆驼队。 那天，箫宝珠在毡房里面说起这事，李红梅有些心虚。 她觉得一定是跟她有关系，要不是她跟金晓雨说了那一番话，金晓雨也不会去跑沙漠。 但转念一想，李红梅又觉得没有关系。 她一边收拾晒好的衣服一边道：“不就是去一趟沙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叶子去过，宝珠也去过，宝山也去过，你们都可以去，她为什么不可以去？再说，也就是跟着跑一趟而已，又不用干什么活。要是遇到危险，那还有王文和王武呢。” 叶小娴倒没有说什么。 金晓雨若是不想纠缠箫宝山，那她离开是迟早的事，这部落困不住她的。 也不知为什么，她无端产生了一丝同情。 是啊，她和金晓雨本该是当仇人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恨她，反而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叶小娴想了想，便将以前自己去沙漠的装备拿出来，例如纱帽，口罩等，还有适合在沙漠里面行走的靴子，这些一同拿去给金晓雨。 “哟，叶子这么客气呢。”金晓雨道：“我正想过去问问你，行走沙漠该带什么东西呢。” 叶小娴道：“这些都是以前我自己粗缝制的东西，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还有这靴子，你穿上看合不合适，我瞧着我们俩差不多高，鞋子应该也差不多。” 金晓雨便在里面试叶小娴的靴子，小荀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叶小娴的脚比金晓雨的稍大一点，不过长一点也无所谓，沙漠骑骆驼多，走路少，到了北会城换一双就可以了。 “挺合适的啊。”金晓雨笑着道：“难得你关心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亏当时我喜欢你。” 叶小娴淡淡地道：“别拍我马屁了。” 金晓雨又道：“你还不肯原谅箫宝山呢？我看你们最近也不常说话，听姐一句，女人适时的倔强是可爱，但若是一直倔着，会把男人吓跑的。男人都是一根筋的，你一直不理他，久了他就会否定自己，认为自己讨不了你欢喜了。” “我本来也不欢喜他。” “看吧，又倔了。”金晓雨道：“以后要真吃亏了，别怪我不提醒你。再说，他的记忆不是慢慢恢复了吗？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男人，现在是因为喜欢你才一直留在这里的，等他想起全部的事情，在你这里又得不到回应，他就会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哪里是他该去的地方？”金晓雨问。 “谁知道呢，可能会去战场当将军，可能去六王爷身边当谋士，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一个永远都不回头的你。” 叶小娴的心猛地颤了颤。 可她依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跟你多说了，困了，你早点休息，去沙漠可比不上这里舒服，沙漠里面连睡觉的床都没有。” 金晓雨笑了笑，再目送叶小娴出去。 …… 等叶小娴出去后，金晓雨问一旁的小荀子：“姐姐穿这些好看吗？” 小荀子点点头：“好看的！” 他一直觉得金晓雨穿什么都好看，因为金晓雨笑起来特别好看。 “果然还是你懂我，人生哪，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挺好的，不管你穿什么，他都觉得你好看得要命。不过我暂时没有遇到，哪怕我打扮成新娘了，他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 小荀子疑惑，怎么就没有了？他不是吗？ 不过小荀子也有问题：“姐姐，你刚劝叶子姐姐跟宝山叔叔早一点合好，他们俩矛盾了吗？” “是啊，叶子姐姐生宝山哥哥的气了。小荀子，你以后尽量撮合撮合他们，有机会的话，就劝他们俩好好聊聊，让叶子姐姐不要再恨宝山哥哥了，不然宝山哥哥的病很难好的。” 小荀子倒是看不出宝山叔叔哪里有病，但是宝山叔叔毡房里面有一个箫神医，那箫神医经常给宝山叔叔吃药，还做针灸。 小荀子问：“怎么才能让他们多聊聊？” 金晓雨用手指在小荀子额头上点了点：“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自己想，好吗？” 她要是能想出来，早就做了。 小荀子又点点头。 …… 叶小娴从金晓雨毡房出来，恰好碰到箫宝山出来倒洗脚水。 他裤腿卷着，下面趿拉着一双木屐。 见到叶子，他怔了怔。 而叶子亦在原地顿了顿。 箫宝山先开的口：“还不休息吗？” 第276章平淡如水的关系 “恩，准备了。” 然后就无话了。 箫宝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因为叶子对他总是冷冷的，他怕说错话，再得罪她了。 叶子站了一会儿，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箫宝山点点头，但是没有马上转身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叶子回她的毡房，直到她进去了，他才拿着洗脚桶回自己的毡房里面了。 …… 金晓雨第二天一早就跟多里库他们出发去沙漠了。 穿的戴的都是叶子送她的，导致她一开始爬上骆驼的时候，多里库多看了她几眼。 麦吉农还道：“刚刚没看清楚，我还以为是叶子呢。” 多里库把视线转移回来，并上了骆驼，再道：“走吧，趁早出发，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第一个休息站点。” 金晓雨骑在骆驼上，他们队伍慢慢离开部落，又出了牧场，再来到光秃秃的火焰山。 她这一路都没有回头，只管看路边的风景。 骆驼有灵性，知道要一路跟着大部队，不需要像骑马那样一直控制着缰绳，她索性就放空了自己，只管看沿途的风景，以及大胆地想那个她一直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她真心希望他过得好。 …… 金晓雨离开后，小荀子就一直坐草场上，然后呆呆地看着金晓雨离开的方向，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在草地上忙活的妇女们见状，不由地议论起来：“这小荀子小小年纪的，还挺重情义的啊。” “听说还不是亲姐姐。” “小金对他确实挺好的吧？我看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小荀子吃的。” “不过他要坐到什么时候啊，草场上风大，这么一动不动的，怕是要着凉的……” 后来叶小娴路过，有人就叫叶小娴去劝一劝小荀子，让小荀子早些回毡房，别在那草场上一直坐了，那是风口，吹久了流鼻涕了。 叶小娴看向小荀子，他坐在一处突起来的小草堆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起来极让人心疼。 她不由地朝小荀子走过去，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 小荀子转身看了她一眼，眼睛红红的，但是没有哭出来。 “小荀子，你是不是想你晓雨姐姐了？”叶小娴握着他的肩膀问。 小荀子点点头，一副挺委屈的样子。 叶小娴就哄道：“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骆驼队这么多人，又全是男的，会保护她的。” 小荀子低低地道：“我知道。” 他只是舍不得她而已。 叶小娴又笑道：“昨天晚上我去找你晓雨姐姐了，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小荀子眨着大眼睛，他当然不知道。 “她说，她在部落里面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她这次跟着骆驼队出去，也是为了好好锻炼你，看看你能不能在没有她的情况下，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小荀子的眼神亮了。 叶子又道：“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也是会照顾自己的表现哦，你坐在这里一直吹风，很容易生病的，到时晓雨姐姐回来，看到一个病怏怏的你，她会生气的。” 小荀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羞愧：“我不会生病。” “现在是没有，万一回去就生病了呢？晓雨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吃好，睡好，莫要生病，等她回来看到你快快乐乐的，她也会快快乐乐的。” 小荀子也自诩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经叶小娴这么一提醒，他便瞬间来了精神，并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这才对嘛！”叶小娴道。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 小荀子突然就想到了金晓雨的叮嘱，现在叶子和宝山在闹矛盾，他要在其中多撮合撮合他们。 于是小荀子便牵着叶小娴的手，再道：“叶子姐姐，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叶子问。 “来了就知道了。” 小荀子也不知道要怎么撮合，他不是一个鬼点子特别多的孩子，他能想到的撮合，就是把两个人凑到一起，只要他们在一起了，那就可以玩起来了。 就像他和宝阳一样，昨天早上他们斗了一会儿气，谁都不理会谁，可后来阳雪提议一起玩，他们两个就立刻和好如初了。 小荀子就将叶子拉到了箫宝山的毡房前。 叶子诧异，正要问一问小荀子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小荀子就开口喊了起来：“宝山叔叔，你在里面吗？快出来一下。” 叶子：“……” 箫宝山刚准备出来干活，小荀子一喊，他就出来了。 掀开毡房的门帘，看到外面站着的小荀子和叶子，他怔了怔。 小荀子再将叶子往里面拉，叶子原本不想进去，可是禁不住小荀子的拉扯，她还是跟着进来了。 或许小荀子有他的想法，她可以帮到他什么。 看着他刚刚那么失落的份上，她也不忍心拒绝他。 再说，她现在对箫宝山不敌视，没必要见到他就跑。 三人进了毡房，小荀子又让叶子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接着还把箫宝山拉过来，让他跟叶子面对面在一起坐着。 然后小荀子就直接道：“晓雨姐姐说，你们俩最近闹别扭了，让我多撮合撮合你们俩。你们都是大人了，按理说应该心也大，不应该闹别扭才是。现在你们有什么心里话想对对方说的话，那就趁现在说吧，大家把话说开了，那所有矛盾也就都解除了。” 箫宝山：“……” 叶子：“……” 小荀子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他再在这里待着就不好了，于是就一个人迅速地跑了出去。 毡房里面，箫宝山和叶子面面相觑，只觉得尴尬极了。 又是箫宝山先开的口：“你口渴吗？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不用，刚刚喝过了。”叶小娴道。 这个关头，她也不想喝水，而是有点想上茅厕，大概是紧张的。 然后箫宝山就给她拿了几颗奶糖，示意她吃糖。 这些奶糖都是叶子在部落的基础上升级的，她自己早就吃腻了。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并放在嘴里嚼着。 又见他屋里还摆着药桶，便问他：“你泡了药水澡吗？” “是啊，每天早上都要泡一桶。” “现在好一点了吗？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叶小娴好久没有问他病情了。 箫宝山点点头：“大部分才能想起来了。” “那就好。”叶小娴内心里面，也是希望他早一点康复的。 箫宝山又道：“这段日子以来，你也挺忙的。” “嗯，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 然后就又扯到了小荀子，叶小娴道：“小荀子最近需要人照顾，晚上一个人睡一个毡房不太好，你也是一个人住一个毡房，不如让他过来跟你住，你觉得可以吗？” 箫宝山看着叶子，脸上有一百万种疑惑。 跟小荀子一起住，好吗？ 可他还是点点头，再道：“可以的，你安排就好了。” 聊到这里，好像该聊的都聊完了，接下来也不知道要聊什么了。 叶小娴起身道：“外面还有很多活要忙，我先出去了。” “好！”箫宝山表现得淡淡的，但是目光丝毫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一直到她出去，消失在他视线里。 …… “叶子，你怎以让小荀子跟箫宝山住一起了？”刘芊芊问。 叶小娴正帮小荀子收拾东西，她道：“小荀子挺小的，需要人照顾。” “那也不是跟宝山住啊，可以安排他跟你爷爷住，或者……”刘芊芊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小荀子气质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像也只有箫宝山跟他气场相符合。 刘芊芊又道：“现在金晓雨不在，你们两个还闹什么别扭啊，应该你们俩住一起才合适的，你让小荀子去跟箫宝山住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叶小娴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没有和箫宝山住一起的想法。 这段时间以来，她既不恨他，也不怨他，喜欢呢，又谈不上，两人就像亲人一样，连见面的时候都不知道聊什么了。 住一起？太别扭了，还是分开的好。 刘芊芊急得直跺脚：“哎呀，我都快被你们急死了，罢了罢了，我也不想管你们了，你们就这么闹下去，总有后悔的一天的！” …… 李红梅也在问箫宝山：“怎么是你和小荀子一起住了？小荀子夜里不能一个人睡，那我过来也行，派宝珠过来也行，或者让宝阳去跟小荀子住也可以啊。” “是叶子的建议。”箫宝山道。 “那你就由着她胡闹了？你是男人，也不主动一点，说不定叶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只是为了试探你，让你主动开口，谁知你还不明白她的心。” 箫宝山回想了一下，觉得叶子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想让箫宝山照顾小荀子而已。 李红梅叹息：“你们真是白白浪费了金晓雨给你们的机会，唉。” 箫宝山反倒安慰起李红梅来：“娘，总归是我对不起叶子，她现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 第277章失去踪迹的孩子 “你就由着她胡闹！” “她做事有分寸，不会是胡闹。” 李红梅也像刘芊芊一样，气得直跺脚。 “我懒得管你们两个了！” …… 沙漠。 金晓雨和多里库他们挺合得来。 多里库他们做什么，她也就跟着做什么，他们吃什么，她也跟着吃啥。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见她长得漂亮，都以为这一路上会有什么麻烦，难伺候，可金晓雨糙起来比汉子还要糙，他们聊天的时候，她也能聊进去。 这伙男人以前出来是野惯了的，但是因为队里有了女子，所以他们有所收敛。 结果发现金晓雨有大大咧咧的一面，甚至还能跟他们聊女人，他们也就不拘谨了。 除了不值夜，金晓雨几乎什么都干，她的理由是女人熬不得夜，容易老。 但白天的时候，她会替大伙们分水、分馕。 她吃东西快，大伙们吃东西的时候，她会找一个沙丘，坐在上面看远方。 其实看来看去，也就只有沙子可以看，众人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就小声地议论： 王文道：“她看起来挺忧郁。” 王武：“有心事。” 麦吉农问：“要不派个人过去问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多里库立刻否决了。 多里库道：“她不好惹，而且看起来也不需要我们打扰，等她真的需要聊天的时候，她自己会过来的。” 众人也就不管金晓雨了。 沙漠的行程紧，每个人都要抓紧时间休息、睡觉，哪能把时间浪费在聊天上面。 …… 骆驼队终于到了北会城。 金晓雨戴上面纱，与骆驼队一起进城。 守城的已经认识多里库了，见到多里库还打招呼：“这次来挺早的啊。” “是啊。” “咦，怎么还有个女子？” “我们部落的姑娘，想出来见见世面。”多里库道。 因为守城的对多里库熟悉了，所以也不仔细盘问了，直接就放行了。 金晓雨进了城，无意瞥了一眼城门的公告栏，看到一张自己的画像，上面写着“通辑”二字。 但由于时间距离得久，再加上近期的通辑犯多，她这画像已经被其他的通稿覆盖得差不多了，只露出半边脸，以及下面一个“金”字。 她现在是天山部落女子的打扮，又戴了面纱，守卫的自然辨认不出来。 到了驿馆，她先去洗漱一番，接着又睡了个觉。 多里库他们要卸货，由于金晓雨是女子，他们也不敢叫她出来帮忙，就由得她睡觉去。 …… 金晓雨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好长时间以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毡房的简易房顶，前面十多天，见到的是帐篷，出来看到的是沙子。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种横梁结构的屋子了。 她差一点以为自己还在龙门客栈。 后来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身处北会，除了京城外，一个最繁华的地方。 她打开窗户，眼下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外面的大街依然人声鼎沸，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到处都是路边的小吃、小摊小贩。 她打扮回中原女人的样子，又将头发重新扎了一遍，再带上银子出去。 先是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什么钗子、梳子和胭脂水粉等，买完，只觉得饥肠辘辘。 多里库提醒过，他们出来是是要各自吃饭的，因为他们那伙人喜欢出去找小吃，有几个人还喜欢逛花街，那金晓雨自然跟他们玩不到一起。 金晓雨便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两个下酒菜，又要了一壶酒，然后独自喝了起来。 …… 多里库此时正在街上闲逛。 兄弟们去喝花酒了，他去过一次，觉得没有意思，便独自出来吃饭。 巧的是，他进来的正是金晓雨喝酒的那间酒馆。 金晓雨正闷着，见到多里库，她朝他打了个招呼，多里库眼前一亮，没想到金晓雨也在这里。 多里库朝她走过来，金晓雨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 “要不要一起喝两杯？”金晓雨问。 “好啊。”多里库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再喊店小二，再炒两个下酒菜。 他一个男的，总不好意思白吃人家姑娘的东西。 “你怎么一个人？”金晓雨问。 多里库笑了笑：“他们都去喝花酒了。” “那你怎么不去？”金晓雨挑了挑眉。 “没意思。” “是觉得喝花酒没有意思，还是去喝多了才觉得没意思？”金晓雨又道：“要是喝多了没意思，换一家就可以了，那么多莺莺燕燕，总能找到喜欢的。” 多里库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倒是了解男人。” “我还可以帮你物色一两个，保证你满意。”金晓雨道。 “倒是不必了。”多里库仍是笑，然后端起酒杯喝酒。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担心喝花酒对不起她？”金晓雨又问。 多里库脑海里面闪过叶小娴的身影。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想她，便笑笑道：“没有。” “你刚刚犹豫的那一瞬间就出卖了你。” “呵呵，是吗？”多里库也不解释，只管喝酒。 金晓雨也不怕他生气，仍然接着问：“那个人是叶子吗？” 多里库再次顿了顿，接着疑惑地看着金晓雨。 “你的表情又出卖了你。”金晓雨噗嗤地笑了笑：“眼光不错，她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只可惜她喜欢的人不是你。” “还用你说，她喜欢她丈夫。”多里库又喝了两杯。 金晓雨拍拍他的肩膀：“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那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过你没有去打扰她，这一点做得很棒。只要你肯放下，以后肯定还能遇到合适你的。” 多里库见金晓雨这么能说会道，就问：“那你呢，你也没有丈夫，有喜欢的人没？” 金晓雨朝他投去一个娇媚的笑：“你猜。” “兄弟们说，你可能是被抛弃了，所以看起来不开心。”多里库也是直言不讳。 金晓雨叉了叉腰，觉得多里库说话太直接，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对。 “好吧，你猜对了，那咱们俩就扯平了，你没有人要，我也没有人要，干杯吧！” 两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不知不觉中，他们就一起喝到了夜深。 晚上回去，两人都有些醉熏熏的。 街上已经安静下来了，而现在又到了深秋，夜里冷飕飕的。 两人一起走回去，金晓雨的脚步有一些踉跄。 回驿馆需要上楼梯，她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个没踩稳，差一点摔了下去。 而多里库眼疾手快，瞬间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再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没想到她腰肢这么柔软，轻轻一带，她就跌入了他怀里，一股香气扑入他的鼻中。 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除了那次遇到风暴，他跟叶子挨得近之外，之后他就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女人了。 当然，那些花街的不算。 金晓雨看着成熟，女人味十足，可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一朵初盛开的玫瑰花，上面还带着水滴。 而她刚刚撞他的那一瞬间，他更能感觉到她的柔软。 多里库便怔怔地看着她。 金晓雨先反应过来，可也没有生气，只嬉笑着将他轻轻推开，然后说了句：“谢谢你啊，你真是有一个风度的男人。” 推开他后，她就径自上楼，到了转角处，再朝他投去一记娇媚的笑。 多里库突然就想起了金晓雨的那句话：“只要你肯放下，以后肯定还能遇到合适你的人。” 他突然感觉周围有花开的声音，像春天的草原，一夜之间就绽放了。 …… 朝廷。 国师去见李成绅。 李成绅问：“荀丞相家那个孙子找到了吗？” 国师叹了一口气：“已经派了几拨人出去找了，均没有找着，而且线索也没有了。我估计是流落到保宁城的那些乡野僻壤了。” 李成坤一边批改奏折，一边道：“那就罢了，反正荀丞相已死，一个小孩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顶多是被江湖人士护着，授他武艺，将来来寻仇罢了。但是最近来寻仇的也不少，没有人一个人能过得了羽林卫这一关。” 国师亦道：“是啊，小小稚儿，不足挂齿。” 李成坤又问：“北面情况怎么样了？” 国师道：“形势已经控制了，皇上不必担忧。” 其实所谓的形势，不过是派兵出来镇压，根本不叫平息。 可想来李成坤的本意也不是平息，否则也不会不追究。 若是要平息，那就要打仗，否则难以平那边的民愤。 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动武的时候。 …… 国师从皇帝那里出来，就又去了太后的寝宫。 两人的事情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流言也传到了宫外，但是荀丞相死后，已经没有人敢当面非议他们了，于是他们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两人见面，太后显得有一丝不悦：“怎么这么久不来找人家？” “还不是因为荀丞相那老头，为了追捕他，废了我三批人。” “还找不到吗？” “尸体找到了，不过他孙子跑了。” “跑就跑了呗，一个小孩子，能掀起什么浪，就当积阴德了。” 太后说到这里，她突然哀伤起来。 她在进宫之前，跟国师有过一个孩子，国师为了讨好先皇，将她献给先皇，那孩子被他秘密送出了京城，后来就失去踪迹了。 第278章阎子炎 “想什么呢？”国师搂着太后的腰肢问。 太后推开他，不高兴地道：“我们本来可以有一个孩子的，都怪你没有看好，现在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 国师想到这个，也有些懊恼：“唉，是啊，都怪我，当初不把孩子送那么远就好了，可我后来寻也寻了，找也找了，就是找不到啊。” “哼，你可好了，反正没了那孩子，你也有自己的家世，有自己的儿女，我这辈子就得一个养子。” “可你养子当了皇帝啊。”国师道：“这不比什么都强吗？你也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整个后宫都要听令于你。” “不是亲生的，总归是不亲。” “嘘，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千万不要让外人听到，会被人嚼舌头根子。” 太后看着依然不是很高兴。 国师又把她搂在怀里：“看看我给你带了啥。” “啥？” “据说是保宁城那边一个部落的东西，羊角梳，用来梳头发，可以让头发越长越好。” 太后接过那把羊角梳，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她只躺在国师的怀里，再道：“唉，如果那孩子还在，我一定要把她接到宫里来，让她享尽荣华富贵。” …… 大祈朝北面。 自从北庆国攻下黑河庄后，黑河庄就成了人间地狱。 北庆国的人在这里打、砸、抢、烧，奸淫掳掠，无视生命。 一些幸存下来的难民就往陵龙县的方向逃。 本来以为陵龙县也是大祈朝的属地，然而，逃到这里后，他们发现城门竟然是关着的，陵龙县不让难民们进来。 难民们本来想要硬冲进去，但是一夜之间，这里突然派重兵把守，防守难民比防守北庆国的官兵还要严厉。 这也是国师的意思。 陵龙县再往南就是京城了，陵龙县若是失守，那大祈朝也危险，而且负担极重。 一旦这些难民涌进来，那在陵龙县就要开粮仓救济他们，这些粮仓也顶不了多少天，那难民肯定会在城里打劫，城里面势必会混乱。 陵龙县一旦乱了，那就会有更多的难民往京城涌入，到时候朝局更加不稳。 国师认为，既然黑河庄都已经失守了，北庆国就应该屠国，而大祈朝也应该放弃这些难民。 一时间，从黑河庄逃过来的百姓黑压压地积在城门前，叫苦不堪。 其中有一个叫阎子炎的，他也是这些难民之一。 他本来不是黑河庄的人，只是奉朋友所托，要去黑河庄送一封信，结果刚到黑河庄不久，就遇到北庆国来攻，他护送朋友的父母出逃，现在刚到陵龙县城。 这些难民都是饿了好几天的，本来以为只要逃出来了，到了陵龙县就安全了，谁知道陵龙县守城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难民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哀嚎他们的处境辛苦。 可阎子炎怒了。 他在城门底下喊：“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些都是大祈朝的百姓，朝廷不但不守护自己的百姓安危，现在逃难过来，你们居然还不让进城，这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在城门外面吗？” 他一嚷开，下面的难民也喊起来了：“就是啊，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想不到我们没有死在那些恶魔的手里，却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你们都是恶魔，城里的皇上是昏君！” “……” 守城的官兵一开始听到难民们哀嚎，都无动于衷，现在听到他们骂皇帝，顿时就怒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守卫拿起弓箭，朝刚刚骂皇帝的那个难民射去。 正中胸口，那难民立刻倒了下去，一口血喷出来，话都来不及说就死了。 果真是命中草芥。 下面的人立刻不敢吭声了，全都呆呆地看着那个难民的死状。 这么久以来，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这些死人，可是被自己人杀掉的还是第一个。 他们突然就认命了。 他们不逃出来是死，逃出来也是死，反抗也是死，不反抗也是死，他们只能仰望苍天，希望老天爷行行好，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 阎子炎亦看着那死下去的难民，拳头握得紧紧的。 好一会儿，他突然喊了一声：“既然陵龙城不收留咱们，那咱们就不进去，大伙们跟我来，我就不相信上苍不肯给我们活路。” 难民们怔怔地看着阎子炎。 后面是黑河庄，有北庆国的官兵，前面陵龙县又不让进去，他们还可以去哪里？ 阎子炎道：“反正早晚也是个死，相信我的话就跟着来，不相信就在这里等着！” 难民们哪里会不去，便都跟着他走了。 上千个难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跟在阎子炎后面。 …… 其实阎子炎也不敢肯定，他一定可以带着难民逃生。 后面是黑河庄，前面是陵龙县，那他就只能往西边走。 西边是高山，高山一座连着一座，上面猛虎野兽全都有，上去了也不一定有活路，何况这些难民逃难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饿得没有一点力气了。 可怎么都是死，不如到山里面碰碰运气。 难民们跟着阎子炎走了一段，就知道阎子炎肯定是想把他们带到山里去，他们知道深山野岭也是凶多吉少，但是眼下无路可走了，只能上山。 到了山里说不定会被野兽吃掉，也可能因为找不到吃的而活活饿死。 还有，有些人已经奄奄一息，可能根本撑不到进山。 但是这个阎子炎似乎有一股天生的领导能力，他发出号召后，难民们全都跟着他进山了，有些奄奄一息的，就由一些体力尚在的扛着，扶也要扶上山。 守城的官兵们疑惑。 原本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现在居然慢慢散了，接着三三两两朝西边挪动，慢慢地离开城门口。 “他们要去哪里？”有人问。 “西边是大兴山，想逃进深山吧。” “哼，逃到里面喂老虎还差不多。” “逃了就行，省得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 “继续守着吧，万一他们突然又回来了。” “……”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真的有眼，阎子炎带领这一千多人上山后，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活路。 这一带都是山脉，偶尔会有一些乡野村夫上山来砍柴，也有一些药童上山来采药，也听人说过山上有大虫，所以一般没事的话，没有人会到山上来。 阎子炎他们上山没多久，竟然发现了一颗野生山梨，山梨果实累累，压得这树枝都快弯了。 阎子炎等人顿时兴奋起来，他又是会功夫的，立刻召集几个会爬树上树摘野果。 虽然人多，但每人分一个还是够的。 阎子炎说了，不可以哄抢，人人有份，按顺序来，谁要是抢食，那就没有得吃了。 秋梨水份多，虽然不及果农家里面种的甜，但是吃起来又解饿又解渴，有些人吃起来连核都吞下去了。 吃完梨，体力得到了一点补充，他们就继续上山，以免后面有官兵追踪。 再往上山上走了不久，又陆续发现一些别的果树，阎子炎又采下来跟大伙一起分了。 这边的山一座连着一座，他们翻了一座山，又遇到一条河，河水可以解渴，河里有鱼，河道两边又有野菜，一些难民有带锅的，每只锅熬上一条鱼，一捆野菜，可以分得二十来碗。 起初还有人哄抢，可是被阎子净喝令住了，说什么大伙都是一起的，要是所有人都抢着吃，那就不要跟着大部队了，自己行动，等着被山上的野兽们当食物。 这下也没有人敢抢了，这深山野岭的，谁敢单独行动啊。 阎子炎又将难民们分成了几个小队，哪些小队负责砍木头，哪些小队负责摘野果、野菜，其中还有一些负责打猎。 深山里面野味多得很，只要有身手，不愁吃不上肉。 随着休整，难民们的体力渐渐恢复，他们还在山脚下盖了几排木屋，日子竟然就这样慢慢过起来了。 …… 天山部落。 这日，钱启来了。 钱启是来看箫宝山的，箫神医已经来了这么多天，给箫宝山调理了两个来月，想必他也快好了。 而箫宝山确实渐渐好起来了，大部分事情都能想起来。 “箫将军……”钱启思绪复杂，他一开始恨箫宝山，后来又对箫宝山十分佩服，得知他舍身护自己家人的时候，更是充满了感激。 箫宝山则一直是淡淡的个性，先请钱启进毡房来坐，又叫箫宝珠将小荀子带出去玩，随后他自己亲自给钱启熬奶茶。 “我这里只有奶茶，钱将军喝得惯吗？”箫宝山问。 “当然习惯，我们都是俗人、糙汉，有什么喝不习惯的，再说这是奶茶，又不是生水，你想想有时候咱们在战场上，没有水喝的时候喝什么？喝人血啊，不过是敌人的。” 钱启说完又问箫宝山：“对了，你还记得战场上的事情吗？上回见你，你可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记得七七八八了。”箫宝山道。 “那以前的四王爷、还有我大哥，你都记起来了吗？”钱启又问。 第279章养兵 箫宝山脸色严肃：“他们都是我内心里面最尊敬的人，箫某此生都不敢忘了他们。” 钱启听了也十分激动，把奶茶当酒喝，且一饮而尽。 钱启又道：“他们当初就是被北庆国的人杀死的，北庆国那些狗、日的，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率兵去攻打他们，把他们打得个落花流水。” 箫宝山不说话，只默默地喝奶茶。 在他认为，这种机会很渺茫，如今他们驻守西边，除非朝廷调配。 可他去了一次北会城后，就知道朝廷不想打仗，宁愿派女子去和亲，宁愿杀了那些冒死进谏的大臣也不愿意打仗。 钱启又道：“最近有一个消息，也是直接把我气死，朝廷眼看着黑河庄沦陷也不派兵征战，黑河庄失守后，他们居然派兵驻守在陵龙县，不允许难民进城，难民们不得已只得逃进了深山，如此行事，我怕大祈朝迟早会乱。” 箫宝山这才道：“新帝为何如此昏庸？” “想必是想稳定政局，若是打不赢，那就又给了北庆国继续南下的理由，到时候一旦攻进京城，他的皇位就保不住了。” 箫宝山眉头皱着：“不打过怎么知道。” “是啊，打都没有打，就认定自己输了。更离奇的是，难民也不放进城，现在那边一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了。” 箫宝山叹了一口气。 钱启一直观察他，见他叹气，想必也是心中郁郁，便问他：“若是我们有机会再次出征，你会如何？” 箫宝山想也不想：“必定是抛头颅，洒热血。” “好！”钱启一拍大腿，再道：“那请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箫宝山疑惑了一下：“去哪？” “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钱启道。 …… 箫宝山现在还在养病期间，要出门需要怔得箫神医的同意，但箫神医表示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箫神医在这里待了许久，也该回到中原了。 箫神医会跟他们一起先到保宁城，再从保宁城继续北上。 有了箫神医的允许，箫宝山又去跟李红梅打招呼。 “娘，我和钱启将军出去一趟。” “去哪里啊？”李红梅着急地问。 叶小娴和箫宝山也在，包括小荀子。 箫宝山道：“保宁城吧，钱将军邀请的，去几天就回来。” “哦……”李红梅道：“那……那你就去吧，你在部落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再说你……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那就去吧，去吧。” 李红梅一边说一边看向叶小娴。 叶小娴没有说话，箫宝山是来打声招呼的，如此说来，他肯定会出去的。 箫宝山亦看了叶小娴一眼，并且对叶小娴也说了一声：“我去几天就回来。” “去吧，玩得开心点。”叶小娴淡淡地笑道。 他居然跟她打招呼，说明他也挺在意她的想法。 说走就走，他们当即收拾了马车，简单地拿了几件衣服，然后就上路了。 …… 几个女人在毡房门口目送箫宝山离开的方向，只见他们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慢慢消失在视线里面。 李红梅这才看向叶小娴，再道：“不知为什么，宝山这一趟出门，我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感觉他以后还会一直出远门，就像以前一样，一走就是好久好久。” 叶小娴其实也有这样的预感。 平时箫宝山在部落里面老老实实，好像一点都存在感都没有，你看到他，就会觉得他会一直会呆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 可是现在来见他的是钱启，两人就是聊了一阵子，箫宝山就决定跟他走了，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走得这么急。 叶小娴突然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也有一丝不安。 可是转念又想，箫宝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们这些部落里面的女人哪能牵得住他呢？ 他之前一直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的家人就在这里，可是在他的心目中，或许有比家人更重要的东西。 罢了，接下来如何，就顺其自然吧。 …… 保宁城。 钱启和箫宝山、箫神医先去见了六王爷、七王爷，六王爷设宴款待了他们，也算是为箫神医践行。 告别箫神医后，他们又聊了一些时下朝廷的事情，聊到北面的战事，个个都是忧心忡忡的。 箫宝山接着就问钱启：“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哪里？” 钱启一直吊着箫宝山的胃口：“不急，不急，那地方有些远，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明天一早再过去。” …… 箫宝山也只好等着。 那夜他就住在六王府上，也见到了箫宝风。 箫宝风一直跟着六王爷的儿女们一起读书，因为寄人篱下，又因为出身卑微，所以读书方面他尤其用功，现在掌握的知识已经超过六王爷的儿子们了。 六王爷也不嫉妒，更不打压箫宝风，而是另外给他请了一个夫子，由那个夫子单独教他，一对一辅导的效果更加明显，那夫子说了，不出一年箫宝风就可以考秀才了。 箫宝风见到箫宝山后，先是对箫宝山行了一个礼：“二哥好。” 箫宝山便笑：“宝风这么有礼？” “夫子教的。” “倒是有些生分了。”箫宝山笑道：“在我面前不必拘礼。” 可箫宝风也不敢放肆，他平时在府上都是谨言慎行，不敢造次的。 箫宝山又道：“最近好吗？” “挺好的，在这里每个人都对我极好。” 箫宝山便摸了摸箫宝风的头，他何尝不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越是懂事，就说明他越是谨慎。 可也没有办法，六王府是皇家，现在在保宁城规矩还少一些，若是换在京城，那规矩就更多了。 “难为你了，这么小就让你出来求学。”箫宝山道。 一直到进了屋，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箫宝风的眼眶才红红的，他问：“娘好吗？嫂子好吗？还有宝珠姐他们都好吗？” “都挺好，这一年日子又过得好了一些，手头上银子也多了，餐餐有肉吃。你一个人在外面求学，苦则苦矣，但只要你学成之后，你便会有一番作为，所以再苦也要咬咬牙挺住。” 箫宝风点点头，再道：“我会的。” “二哥，你现在来六王府所谓何事？”箫宝风问。 十多岁的他，谈吐已经极为稳重，心思也重了。 箫宝山以前过来，都是没待多久就走了，这次却是单独来，显然是有事。 箫宝山摸了摸箫宝风的头：“暂时还不知，是钱将军找我来的，说是有事，估且明天再看吧，今天晚上咱们两兄弟好好聊聊天。” 箫宝风立刻表现出欣喜的样子来。 …… 翌日，钱启早早备了马车来接箫宝山了。 马上车上有不少钱老夫人做的点心、糕点，说是只有他们家有，在别的地方买不到。 箫宝山也没好意思说，其实在部落也可以做到，叶小娴的手艺比谁都好，做出来的味道也比其他人做的好吃。 但箫宝山还是客客气气地接下了，他决定带着在沿途吃。 钱启要去的地方看起来十分隐秘，两人先去了一间酒馆，到了里面换了一身衣服，再从后面出去，之后就是步行，一直到出了车，外面才有马接应他们。 策马到了一处山脚，他们进了一个牢营，进了营里，就看到一些穿着囚衣的犯人在外面干苦力活。 箫宝山疑惑，为何钱启要将他带到牢营里面，难道牢营里面关押有重量级的犯人不成？ 进了牢营，钱启再带着箫宝山走进营房，营房漆黑，关押的犯人全都在上面干活了，所以里面是空的。 到了尽头，钱启又在里面动了一个机关，这时，一面墙徐徐打开，钱启再对箫宝山道：“箫将军，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原来那面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是一个正常的牢营，可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能听到里面练兵的声音。 粗略一看，竟然有七八千人。 这些人正在练习排兵布阵，在里面训练的，正是钱家的几个得力干将。 上回箫宝山救过的小黑也在。 小黑看到箫宝山和钱启，他立刻跑了过来。 “钱将军、箫将军，你们来啦？” 箫宝山看明白了，他们正在这里练兵，好培养自己的军队。 他唏嘘了一下，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打仗通常不靠人数，而是靠精锐，只要训练得好，一万人也可以抵挡十万人。 钱启看着箫宝山，再微微地笑了笑：“这便是我为什么跟你说，我们还能重新回到战场上的原因，话说回来，我们之所以能够培养这么多士兵，其中大部分功劳都是要归功于你家娘子，要不是你家娘子和七王爷一起联手组织了这个骆驼队，不然我们还没有这么多经费来养这个队伍。” 箫宝山心里面隐隐升起一股自豪。 再看着这些士兵，他既兴奋又激动，这是恢复记忆以来，让他最振奋的一件事。 他十分迫切想要回到战场上，他似乎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 第280章不喜欢小男孩 箫宝山在牢营里面住了几天。 事实上，在牢营外面干苦力的人也是他们的，并非真正的囚犯。 这段时间，箫宝山就与钱启以及钱启那几个精税一起研究排兵布阵的方法，看如何能提升作战的能力。 …… 天山部落。 叶小娴与众女工们一起挑拣棉花。 有个女工问了叶小娴一句：“咦，好像好多天没见到你们家宝山了，他人呢？” 叶小娴顿了顿，然后道：“他去县城了，过几天就回来。” “昨天我看到小荀子一个人在草堆那里坐着，想必是盼着你们家宝山回来吧。” “这小荀子有点可怜，他姐姐不在部落，后来跟宝山一起住，现在宝山也离开了，他最近是一个人住吗？” 叶小娴道：“是啊，本来我娘说要跟他一块住，但是他说自己长大了，一个人住也可以，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勉强了。能从小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也是，七八岁的娃儿子也不怕尿床了，自己睡就自己睡吧。”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就怕他半夜蹬被子……” 恰好一阵风吹来，叶小娴也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心里面一痛，突然就想念起箫宝山来。 他走了之后，她也没有具体算他出行的日子，可偏偏她脑海里面就一直闪现出他离开之后的天数。 今天似乎是第八天了。 八天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 是夜。 她们已经打算休息了，李红梅在整理床铺，整着整着，她突然就说了一句：“宝山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保宁城出什么事了？” 叶小娴心里面又咯噔了一下。 箫宝珠道：“娘，保宁城有六王爷和七王爷，能出什么事呢，不会有事的，二哥是钱将军叫去的，说不定两人一见如故，谈什么事情谈得正上头呢。” “唉，怕就怕这个，上回宝山帮钱启将军接家人，差一点就没命了。这一次万一又让宝山去救个谁，那……咦，我这眼皮怎么又跳起来了。” 叶小娴已经躺下去了，听完李红梅的话，她不由地揪紧了被子。 而且她也觉得眼皮子在跳起来了。 下意识地，她摸到了床头的翡翠钗子，再紧紧地握在怀里。 …… 所幸的是，箫宝山第二天中午就回来了。 一伙人马上围着他问东问西，说怎么去保宁城去了这么多天。 箫宝山就说跟钱启叙了几天旧，六王爷又招待了许多天，他们太热情了，盛情难却，只好多住了几天。 箫家人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李红梅是太过担忧了，钱启没有让箫宝山再干别的事，否则她的小心脏真是受不了。 刘员外倒没有担心箫宝山的安全问题，他道：“我还以为六王爷见宝山的病好了，所以想留宝山在保宁城做事。宝山一身的本事，一直屈居在部落里面着实委屈了。” 刘芊芊开玩笑道：“其实屈居在部落里面也没有什么，男人征战沙场久了，是时候稳定下来了，若是可以老婆孩子热坑头，也不失为幸福的事情，可他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 众人都听明白了，刘芊芊是在暗指叶小娴对箫宝山冷漠呢。 于是，大伙就纷纷看向叶小娴。 叶小娴被看得有些窘，她便呛刘芊芊：“有些人呀，老婆孩子热坑头还不够，半夜还要起来看星子，也不嫌冷，今天就着凉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刘芊芊比叶小娴还要窘。 她和贾振波昨天晚上确实去看星星了，两人半夜睡不着觉，刘芊芊想到话本上面的浪漫情节，想要去看星子，贾振波也只好陪她去。 结果今天就着凉了，一直打喷嚏，早上窝着不出门，要喝药呢。 叶小娴笑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大家伙顿时就调转矛头，转向刘芊芊了。 这件事着实好笑，估计刘芊芊要被笑好久的。 箫宝山亦在笑，笑完之后，他看了叶小娴一眼，叶小娴也刚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但很快就又转移开了。 …… 饭后，叶小娴和李红梅在毡房里面，这时箫宝山也过来了，问方不方便进来。 李红梅自然是立刻招呼箫宝山进来。 “宝山，你方才吃饱了没有？我见你似乎不怎么吃啊。”李红梅有些担心箫宝山没有吃饱饭。 箫宝山道：“吃饱了的，钱老夫人给了不少东西，让我拿在路上吃，对了，还剩有一些，我刚刚见人多，就没有拿出来，现在拿过来你们分一分，都是一些糕饼点心。” 叶小娴看了一眼，这些糕饼点心放在一个精美的食盒里面，看着像是没有动过，不像箫宝山说的那样是吃剩的。 “宝山，那你这几天玩得可还开心？”李红梅又问。 “自然是开心的。”箫宝山顿了顿，又道：“钱启希望我下个月还去，正好冬天快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所以我可能在保宁城待上一段时间。” “这……”李红梅看向叶子。 叶小娴赶紧将目光收回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主要是叶子要同意，要是叶子不同意的话，你就……你们自己商量吧，这件事情你们说了算。” 叶小娴道：“关我什么事？他的脚又没有长在我身上，想去就去啊。” 箫宝山道：“叶子若是没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一块去城里住一段时间。” 叶小娴立刻反驳道：“我才不去，即使是冬天我也是很忙的，得准备明天开春需要的东西。” 箫宝山这时又想到钱启说的话，他们之所以能偷偷屯兵，也是多亏了叶小娴给他们赚钱。 他不由地走向叶小娴，目光里满是热情。 叶小娴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走这么近干嘛？李红梅还在这里呢。 李红梅见箫宝山如此主动，她十分知趣，连忙道：“啊，不知道大嫂她们把碗洗了没有，我去看看。” 李红梅风一样出了毡房。 屋里只剩两人，箫宝山离得又近，叶小娴觉得这毡房里面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箫宝山确实走得近极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再退的话，就只能坐床上了。 那万一他扑过来呢？ 不可能吧，以他的性子，不太像是会做这样的事情来。 “叶子！”箫宝山在距离她仅剩一个身子的距离时，他突然开口了。 “嗯？”她开口，脸也红红的。 “你是一个特别能干的女人。” “……”叶小娴也不知道，箫宝山怎么突然就夸起她来了。 她的确很能干，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子……”箫宝山又开口道：“我去保宁城转了一圈后，看到六王爷和七王爷用你们赚来的银子给老百姓干了不少实事。” “哦，只要……是干实事就好了。”叶小娴道。 没想到，她也有为人民服务的一天，她觉得特别自豪。 “那你下回愿意跟我一起去保宁城吗？”他又问。 这是提出邀请了？ 叶小娴咬了咬唇，这略微紧张的动作，在他眼里极有魅力。 “不、不了吧，部落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大堆，我要是去了，刘员外会很忙的，再说，保宁城我又不是没有去过，也没啥好玩的。” 她不愿意去，那箫宝山也不勉强，但他又朝她迈了一步。 叶小娴再次往后，这次脚绊到了低矮的木板床，她重心没有收住，眼看就要往后倒了。 而箫宝山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的腰，再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叶小娴彻底没了主见。 越是这种时候，她内心的小心思越是容易被激发出来。 她其实并不抗拒他，一点也不，特别是经历了一段小别离之后，她发现自己其实也一直在牵挂他。 四目相对好一会儿，箫宝山突然就把头靠近她，并一把吻住了她。 “……”叶小娴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同时觉得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只觉得浑身发软。 亲了好一会儿，箫宝山这才放开她。 两人都喘着粗气。 箫宝山再看着她，道：“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这么一个女人。” 说完他没有等她回答，转身就出去了。 叶小娴愣在原地，再然后就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觉得浑身像是充满血一样，脸也烫得很。 …… 沙漠。 夜晚的风大了起来。 骆驼队已经出发两天，如今也到了沙漠腹地，这一晚他们在一个沙丘前面休息。 来的时候，金晓雨的帐篷都是谁有空的话，谁就帮她搭一下。 但这一次回来，是多里库主动帮她搭的。 麦吉农也想帮忙，可是被多里库抢了先。 多里库动作极快，只让金晓雨帮忙搭把手，接着他就迅速地将她的帐篷搭好了。 搭完帐篷，他还问她冷不冷，金晓雨表示不冷。 然后就是烧柴生火，煮那晚要吃的东西。 以前叶小娴跟着骆驼队的时候，她会准备干粮还有一些风干的蔬菜，并且在骆驼上背上一些干柴，这样到沙漠里面也能吃上热乎乎的蔬菜菜。 这个传统被保持了下来，夜里休息，他们都会煮一些蔬菜汤来吃。 来的时候，金晓雨有时候会帮忙，有时候又不帮，总之是随性。 但这一回，多里库却招呼她过来坐。 第281章对他好一点吧 多里库道：“不用你烧柴，你在这里坐着就可以了，夜里风大，这里坐着暖和。” 众人就有所察觉了。 他们觉得多里库对金晓雨明显好了许多，来的时候都是随她折腾，但这次回来，多里库显得十分热心。 金晓雨裹了一件衣服，再在火堆旁坐下，两边的人赶紧给她让出一个位置，让她跟多里库挨紧一些。 金晓雨显然也察觉了。 她笑了笑：“大伙们做啥这么客气哟，都是一个队的，别让我一个人占了这么多火，你们也冷的啊。” 其他男的就呵呵直笑，但没有人靠过来。 蔬菜汤好了，麦吉农负责分汤，多里库又道：“先给姑娘家分吧。” 麦吉农连忙把汤递给金晓雨。 金晓雨朝多里库笑了笑：“谢了啊，你真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 多里库朝她笑笑：“没事，应该的。” …… 喝完汤，金晓雨便找了一个沙丘坐下，然后抬头看星星。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又是多里库来了。 多里库在她旁边坐下，再问：“你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沙丘上，这星星有这么好看吗？” “不止是看星星。”金晓雨道。 “那还有什么？”多里库不明白。 “以前有一个人，他也喜欢坐在沙丘上坐着，他说他看的不是星子，也不是沙子，而是远方。我现在能体会到他当时的感觉了。” “哦？那是什么感觉？”多里库坐下来，也抬头看星子。 可是在他眼里，星子就是星子，其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没有啊。”多里库道。 金晓雨笑了起来：“得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看出别的东西来，你还单纯，年纪也小，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多里库不满金晓雨说他年纪小，他反驳道：“我不小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 金晓雨再次笑而不语。 多里库便道：“对了，以前没有问过，你家人呢？还是说，你只有一个弟弟？” 金晓雨挑了挑眉：“你这么关心我，又让我烤火，又让我喝汤，现在还问我的家人，难不成你对我感兴趣？” 多里库不由地道：“你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难不成心里面明明有疑问，还要憋在心里面不说？或者你让我假装不知道？”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多里库低低地道。 金晓雨笑笑：“还玩呢？你小小年纪的，想玩我，小心自己玩火自焚。” “……”多里库本来觉得，他自己就已经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没想到金晓雨这女人比他还要玩世不恭。 他又说了一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你以前有喜欢的女人吧？是叶子对不对？你既然喜欢过她，那就肯定不会喜欢我了，因为我和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你不要喜欢我了，我肯定会让你失望的。” 金晓雨说完，再站了起来，然后拍拍身上的沙子，再潇洒地道：“我回去睡觉了，再见！” 多里库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现在要征服一座高山，可在这座高山面前，他才爬了两步而已。 可他又实在很想怔服这座山。 他索性躺在沙丘上，也看星星。 看着看着，他嘴角再次上扬，笑了。 …… 接下来的行程里，多里库没事就跟金晓雨套近乎。 之前他也想跟金晓雨套近乎，可他又怕自己太明目张胆了，会惹金晓雨反感。现在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他索性就光明正大地去讨好她了。 回去的路上，他也让自己的骆驼跟她的并肩走一块。 “热不热？”他问。 金晓雨笑笑不语。 “昨晚我也去看了星星。” “看出什么来了？”金晓雨问。 “有点奇怪，我看到的每一颗小星星，最后都会变化成你的样子。” “……”金晓雨道：“嘴巴儿挺甜，不过这些情话，姐姐我早八百年就听过了。” “那你就是嫌我年轻呗，年轻有什么不好，年轻力壮，可以保护你。” 金晓雨道：“我比你起码大5岁吧。” “大5岁而已，又不是大50岁。” “你以前喜欢的是叶子，怎么，你现在不喜欢她了？” “叶子有喜欢她的人，我现在喜欢你。”多里库说完就朝她吹了一个口哨。 金晓雨笑了笑，再道：“果然是小屁孩儿，没个正形。” 多里库恨不得跳下骆驼，在她面前展示他发达的肌肉：“年纪小有啥，能保护你就可以了，你留在我身边，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金晓雨笑道：“你昨天喜欢叶子，今天喜欢我，明天还不知道喜欢哪个姑娘，我要是真的跟了你，明天就成弃妇了。” “瞎说，我又不是随便的人，我可以在天山神面前发誓，要是你愿意当我的女人，我这辈子就跟你一个人好。” 金晓雨冷笑一下：“男人的誓言哪里当得了真。” “有天山神看着呢。” “中原还有五雷轰顶呢，还不是一样有人昨天发了誓，今天就忘了的。” 多里库说不过她，只道：“行，那你等着瞧好了，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保证会对你一直好。” 金晓雨又笑了笑。 被年纪小的男孩子表白不是第一次，早两年在客栈，也有一个这么大的男孩子说要娶她，让她等着。 她本来也不当真，只开玩笑说会等。 结果那男孩子回了一趟家就没有回来了，他差人给她带了一封信，说是家里老父亲不同意，若是他要娶她，老父亲就要寻死。 她当时看了也没有啥，反正这结果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 金晓雨回到部落后，所有人都说她晒黑了一些，不过人变精神了。 她在北会城买了许多东西，都是一些小饰物，部落的女人全都有，还有一些小吃食，蜜饯点心等，再发给部落的小孩子。 她做起这些事情来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很讨人喜欢。 小荀子见到她，更加地依恋，一直牵着她的手，说这段时间非常想她。 “你这段时间跟谁住啊？”金晓雨问。 “宝山叔在的话，就跟宝山叔住，宝山叔不在就自己住。” 金晓雨一听，立刻批评小荀子：“你怎么可以跟宝山叔住，我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你要撮合宝山叔和叶子姐姐的吗？你跟宝山叔住了，那叶子姐姐住哪里啊。” 小荀子也解不开这么多弯弯绕绕，就问：“啊，那怎么办？” “以后我不在这里，你就跟叶子姐姐说，你不敢一个人睡，让叶子姐姐来陪你，叶子姐姐答应之后，你再去跟宝山叔说，你不敢一个人睡，让宝山叔来陪你。等他们都过来了，你就跑去跟红梅婶婶睡，知道吗？” 小荀子懂了：“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金晓雨在说这话的时候，叶小娴刚好就在毡房附近，金晓雨和小荀子说的话她全听到了。 金晓雨说完，才发现叶小娴站在身后。 尴尬。 不过金晓雨向来是脸皮厚的，她笑了笑：“哎呀，不小心被你听到了，失策失策，不过，若是小荀子真的害怕，你不要拒绝他呀，我也是听说你们俩到现在还是老样子，这才出此馊主意的。” 叶小娴把话题岔开道：“骆驼队今年不会再跑北会城了，他们准备到另外一个牧场过冬，你应该会留下来照顾小荀子吧？” “我……”金晓雨在犹豫。 若是不跟骆驼队了，她就要留在部落，那又要天天面对叶小娴和箫宝山，让他们膈应。 她便道：“那我可能会跟着骆驼队到下一个牧场去。” “骆驼队的都是男的，你……方便吗？多里库会不会不答应？” “他会答应的。”金晓雨很有自信。 “那就好。” “到时我把小荀子也带过去吧。”金晓雨道：“本来就是应该我照顾他的，麻烦了你们好一阵子，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你们是七王爷带来的人，应该由我们照顾。”叶小娴道。 两人客客气气地聊了一阵，接着金晓雨便又问：“你和宝山……还僵着呢？” 叶小娴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吻。 她相信，那个吻绝对是在他冲动的时候吻下去的，可能是因为小别重逢，可能是他突然想到了以前的过往。 总之，是某种契机造成的。 那天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他对她仍是殷勤中带着礼貌，把她当成仙女一样不敢冒犯。 她自然也保持自己的矜持，没有主动。 叶小娴便对金晓雨笑笑：“还是老样子吧，我们本来也没有啥。” 金晓雨叹了一口气：“那看来是我跑得还不够远。” “怎么会，你也莫要说这些话了，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金晓雨想想，又道：“叶子，他刚到我客栈的那段时间，真的很惨，身上全是伤，差一点被我的伙计剥了做人肉包子，之后一直恍恍惚惚的，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梦里有个女子给他做饭吃。” 叶小娴的心突然一热。 金晓雨又道：“他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天天坐在沙丘上盼着他的家人来找他，只是等的时间长了，所以才没有继续等下去，而且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对他好一点吧，他也不容易。” 叶小娴没有说什么。 可转身的时候，她却有点想哭。 第282章请她吃面 多里库没多久也过来了。 每次从北会城回来，他和刘员外以及叶小娴都会聚在一起把账算一算。 箫宝珠等也会来帮忙，现在金晓雨也过来帮忙了。 这一趟，又是满满的收获。 除去给李成儒的那一部份，他们每家都能赚上二十两银子，而叶小娴又将这些银子细分，凡是出钱出力了的，都能分到工钱，众人最期盼这一天，每回分了钱，叶小娴都会给他们分批放假，他们就会相约到集市上买东西。 冬天又要到了，家里有小孩的，个头窜得快的，需要买布料缝制新衣裳。 或者穿了一水的衣服破了，烂了，需要再买料子补一补的。 还有毡房的被子不够的，都可以到集市上采购新的。 有些人去集市纯粹是贪嘴，集市上有当地的美食，什么凉拌粉，新鲜的羊肉面条，也有人相约在这里喝小酒的，到了放假的时候，他们就会过来吃一点，解解馋。 多里库分了钱后，便直接对刚帮忙算完账的金晓雨道：“晓雨，你最近有空吗？要不要跟我去一趟集市？” 叶小娴、刘员外和箫宝珠也都在呢，见多里库对金晓雨这么热情，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金晓雨跟着多里库去了一趟骆驼队，应该是引起多里库的注意了。 于是，众人就都看着多里库和金晓雨。 金晓雨想不到多里库这么明目张胆，果然，年轻人就容易冲动。 又见大家伙都看着她，尤其是叶小娴。 她便想，索性就答应多里库吧，免得叶小娴心里面一直有疙瘩，以为她心里还记挂箫宝山呢。 “好啊，什么时候去？”金晓雨问。 “下午吧，我可以骑马过来接你。”多里库道。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也要去。” “也行，我把马鞍改一改，改成坐三个人的。”多里库热情地道。 临走的时候，多里库还回头看了金晓雨一眼，再道：“那就不见不散喽。” 样子极为风流倜傥。 多里库离开后，里面的人就都看着金晓雨。 金晓雨笑道：“年轻人，就是容易自来熟。” 刘员外问：“金老板现在是还没有嫁人吧，你要是决定一直在部落的话，那可以考虑考虑多里库，他表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心地十分善良，对我们又热情，我们刚来的时候，他给过我们不少帮助，可见他完全没有排外的思想。你跟过他的骆驼队就知道了，他为人也很能干，部落里面的小伙子都听他的。” 金晓雨看了一眼叶小娴。 叶小娴没有表达什么，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个人喜欢，旁人撮合不了。再说，她要是开口的话，那显得她小心眼，似乎她怕金晓雨还勾搭箫宝山一样。 金晓雨见叶小娴不说话，就道：“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也就觉得他好玩，先玩着吧。” 刘员外问：“不能只是觉得好玩啊，多里库是个实诚的小伙子，他应该是认真的，而且他一直也没有喜欢的人，我看你们俩挺相配的，两个都是这么爱玩爱闹，又是潇洒的性子。” “正因为大家都潇洒，所以才能玩啊，到时候不想玩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多干脆，是不是？” 金晓雨放下手中的账本，再道：“算了半天账，我也累了，先去小睡一会儿，再等多里库来接我。” …… 金晓雨出去后，刘员外也说要回去小睡一会儿了，他年纪大，又算了这么久的账本，现在头晕脑涨的。 他们都出去后，公共毡房里面剩下箫宝珠和叶小娴。 箫宝珠突然叹了一口气。 叶小娴不禁好笑地问：“宝珠，你为何叹气啊？” 箫宝珠道：“因为金晓雨，不知为什么，她虽然看着有些水性杨花，可是我现在挺喜欢她的。她这种性子若是换成以前的我，我会很讨厌，但现在我觉得她这种性子十分难得，拎起来又能放得下，不像我，拖拖拉拉了那么久才能真正放下一个人。” 叶小娴把手搭在箫宝珠的肩膀上：“你有你的好，她也有她的好，她那种性子是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练就出来的，在练成这种性子之前，说不定也是吃了不少苦。” “嫂子，你现在还恨她吗？”箫宝珠问。 叶小娴道：“我恨她作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那你怎么不原谅我哥？”箫宝珠问。 “两码事，再说我也不怪你哥，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和他还是顺其自然好一些，我相信老天爷总会在冥冥中做出他的安排的。” …… 下午，多里库果然来接金晓雨了。 多里库是族长，又年轻帅气，深得部落里面的小女孩喜欢，他现在骑着马，高调地来接金晓雨，更是引起部落里面不少女人们的热议。 “那金老板果然厉害，才去了一趟骆驼队，就能吸引住多里库了。” “多里库以前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吗？他年初刚当上族长的时候，还当众承认了呀。” “人家姑娘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一直痴痴等下去吧，肯定要找下一个的。” “……” 金晓雨牵着小荀子的手出来，看到多里库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而年轻帅气的他在马上冲她灿烂一笑，那一瞬间，她居然有些心跳加速。 她立刻告诉自己，一个小屁孩罢了，今天玩玩，明天可能就厌烦了。 她也清楚自己不是那种居家过日子的女人，不及叶子一半贤惠，就算多里库真的把她娶回去了，怕也会因为她不会做家务而休了她。 想到这，她便释怀了。 多里库下了马，先将一个他自己用草编的小人递给小荀子：“哥哥送给你的。” 小荀子向来是礼貌的，他道：“谢谢。” “上马！”多里库抱起小荀子，再将小荀子一把抱了上去。 接着就对金晓雨道：“该你了。” 金晓雨自己爬上马，随后多里库也紧挨着上去了。 这个时候，金晓雨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她应该另外借一匹马的。 这马虽然高大，三个人坐在上面也显得十分拥挤，难免要挨在一起，这样就显得她和多里库十分亲密。 虽然多里库没有动手动脚，但两人还是会挨在一起，她都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气了。 而且在旁边的人看来，他们像极了一家三口。 金晓雨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借一匹马，可是一回头，看到箫宝山从他的毡房里面出来了。 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里库，赶紧走吧。”金晓雨道。 多里库一甩马鞭，这黑马就登登地跑了起来。 金晓雨挤在中间，这滋味真是实在不好受。 多里库也调皮，这边的草场不平整，有上坡和下坡，他专门把马儿往这些地方赶，上坡的时候，他因为重力会贴着她的后背。 下坡的时候，她的身子又会不由自主地往他胸前倒。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也不好斥责他。 那样一来，就成了她玩不起了一样。 多里库也假装没事一样，一边骑马一边给她介绍这边的路，还有这边的集市，说是里面有什么可以买的东西，还有一些可以吃的。 幸好没多久就到集市了，多里库下了马，又要去抱金晓雨。 金晓雨不用他抱，自己跳了下来，多里库便去抱小荀子。 小荀子难得出来，显得十分高兴。 多里库就从小荀子开始下手，拉小荀子去吃羊肉面。小荀子一去，金晓雨也只好跟着去。 这集市不大，从头到尾也就一条半街，也没有固定的铺子，摊位都是摊主们自己搭的。 可这羊肉面的味道着实不错，虽然没有叶小娴做的好吃，但是叶小娴不常做，而且在集市上吃，能吃出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样？”多里库笑着问叶小娴：“好吃吧？” “还可以。” “你会嫌弃这种小地方吗？”多里库又问。 他知道金晓雨是见过世面的人。 金晓雨道：“看情况，也要看跟谁在一起吃。” “跟我呢？”多里库现在是豁出去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与爱意。 “跟你还好吧，反正我又不讨厌你。” “不讨厌，就是喜欢？” “没那种说法。”金晓雨吃面是习惯先吃上面的肉，把肉吃完了再吃面，然后喝汤。 多里库一看她的肉都吃完了，便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 金晓雨怔了怔，她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吃肉的人，但是好久没有人给她夹过肉了。 哪怕她之前差一点跟箫宝山成亲了，也是她把自己的肉夹给他，而不是他夹肉给她。 “吃啊，不是喜欢吃吗？”多里库道。 金晓雨又将自己的肉夹回去给他，再道：“不爱吃，你要是不想吃，可以给小荀子。” “那你夹给小荀子，肉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金晓雨就夹给了小荀子。 小荀子一直安静吃面。 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吃着面，再看着面前的两人聊天，他有一种自己不该出来的感觉。 第283章吃撑了 他道：“姐姐，哥哥，你们好像我的爹娘啊。” 金晓雨问：“瞎说，姐姐年纪轻轻，哪里就像你娘了？” 多里库问：“这话怎么说呢？因为你爹娘也给你肉吃吗？” 小荀子笑道：“不是，我爹和我娘两人在房间里面说说笑笑的时候，就是像你们一样。” 金晓雨和多里库有些囧，金晓雨道：“小孩子家家，别乱说。” 多里库道：“小荀子，你赶紧吃，吃完之后哥哥带你去买东西。” …… 多里库跟集市上的人挺熟。 他能跟每个摊贩的老板都打招呼，也有一些老板会看着金晓雨，再坏笑地问多里库什么话。但金晓雨听不太懂本地的话。 多里库就转向金晓雨：“他们都说你好看。” 金晓雨道：“那是自然，是个人都知道的事。” “他们还说，你的鼻子和眼睛都很美。” “那是自然。” “你的身材也好看，一般的姑娘没有你这样的腰肢。” “那是自然。” “他们还说，你跟我很相配。” “那是……”金晓雨正要回答，发现自己中了多里库的圈套，她捶了他一拳：“哪里配了？” “哪里都配吧。” “多里库，你别乱说话了，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金晓雨板着脸提醒。 “那是单打独斗，但是这里你打不过我，因为他们都是我的熟人和朋友，你要是敢打我，他们会帮我的，下回你就不能来这里买东西了。” “小屁孩还挺嚣张。” 多里库见金晓雨真的板起脸来了，他立刻指着附近一个摊位：“哎呀，看到扎依大娘了，我们快点过去跟他买东西。” 马上是冬天了，虽然他们要的冬衣、棉花等，可以在部落里面买到，但是需求量大的话，就要来集市买现成的，比如冬靴。 多里库道：“这里的冬天很冷，过一段时间就会下雪，你得备好冬靴和冬帽，这里的东西比不上北会城，但是本地人对抗寒冬有经验，你在这里买，可以买到更暖和的。你看，这里有狐狸毛的，也有羊毛的。” 金晓雨觉得也是，她知道部落里面很多人在赶制冬衣了，但是她不会做针线活，也不好意思麻烦李红梅他们，不如就买现成的。 她看这些冬帽和冬靴正好。 可她也没有立刻说要买，而是转头问多里库：“你们骆驼队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要转到下一个草场？” “是啊，过几天就出发。”多里库道又嬉笑道：“莫非你舍不得我？” “当然不是，就是想问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还说不是舍不得我，不舍得我，干嘛要跟我一起去呢？” “因为不想待在部落，跟着你们，我还可以帮忙喂骆驼，待在部落的话，大冬天的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 “你要是想去，那我当然欢迎，只是第二牧场的条件也不怎么好，比不得这边热闹。” “有小荀子在一起就好。”金晓雨道。 她反正是不会留在部落的，大冬天的干不了活，还要天天对着叶小娴和箫宝山。 跟着多里库去第二牧场才好，那边说不定清净一些。 再说多里库又热情，两人好好相处，趁早让多里库知道他们不合适的为好。 金晓雨正在想着，转身却见多里库已经给小荀子挑好了棉衣和棉鞋，连钱都付好了。 “你怎么把钱也付了？”金晓雨问。 “又不是给你付的，你再挑挑自己的。”多里库道：“第二牧场也冷，得穿暖和一些。” 金晓雨：“……” 罢了，她自己的确没剩几个钱了，从龙门客栈拿出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 从北会城采购回来的东西也卖完了。 卖完后，叶小娴需要将属于李成儒的那部分钱交到李成儒手里。 由于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交钱了，所以叶小娴打算亲自去一趟保宁城。 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就跟刘员外说了，这次由她送账本过去，亲自跟李成儒核对，若是李成儒有疑惑，那她可以跟他好好解释。 箫宝山听了，不由地问叶小娴：“你要去保宁城？大概什么时候？” “就后天吧。”叶小娴又问：“你也要去吗？” 她记得箫宝山说过，他以后会经常去保宁城，尤其是冬季。 “是的，”箫宝山道：“那不如一起去罢？我也后天出发，我有事要找钱启。” “……好吧。”叶小娴觉得一起去也好，反正有他在，不怕路上遇到坏人。 除了叶小娴和箫宝山，王文和王武也要去，叶小娴又叫上箫宝珠，打算核完账后跟箫宝珠一块逛逛县城，买些冬天需要的物资。 …… 他们五人一辆马车一匹马，去的时候王武骑马，王文赶马车，后面坐着箫家的几个人。 这辆是小马车，高大的箫宝山往里面一坐，空间就似乎狭窄起来了。 因为箫宝山在，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箫宝珠嫌尴尬，她道：“是不是我在这里，所以你们都不说话啊？一个两个跟闷葫芦一样，算了，我还是到外面去吧。” 箫宝珠索性爬到车夫旁边的位置，与王文一起坐。 车厢里面就剩箫宝山和叶小娴两人。 但两人依然不说话，有时候会有眼神的碰撞，也很快收回来了。 去保宁城要赶一天路，中途叶小娴会拿出自己做的干粮分给大家吃。 她对别人倒挺热情，唯独对箫宝山。 箫宝珠坐在外面，冻得一张脸通红，又见叶小娴和箫宝珠不说话，她不由地叹气：“是不是要把你们俩绑在一起，你们才会跟对方说话啊？唉，何必呢，人家金晓雨都准备跟多里库去第二牧场了，看看人家那潇洒的劲，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 到了保宁城已经是半夜，他们找了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再去六王府。 六王爷有事在身，让李成儒出来接待。 之后叶小娴就和李成儒对账，叶小娴和李成儒已经很熟了，两人有说有笑的。 “这是近个月的账单，你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就把银子收了，然后画个押。”叶小娴开玩笑道。 “我又不是犯人，画什么押？” “按手指印不就是画押吗？” 李成儒也不看账单，手上沾了红泥就按了下去，再让凤生将叶小娴带过来的那一大袋子银子收好。 凤生差一点拎不动那一大袋银子。 这里面有好几千斤的呢。 “辛苦你们了，我突然有些不劳而获的感觉。”李成儒笑道。一个季度下来有好几千斤银子，三个季度下来，他们收钱都能收到手软的。 “七王爷若是心中有愧疚，可以把银子还给我们啊。”叶小娴笑道。 李成儒再笑：“君子都爱财，我是君子，还是不可能还的了，你可以要别的，我这里什么都有，要人也行，要礼物也行。” “罢了罢了，我也是说笑，我虽不是君子，但我是讲道理的买卖人。” “……” 箫宝山默默地看着李成儒和叶小娴二人有说有笑，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 叶子不是一般的女子，只要跟她接触久了，大多都会喜欢上她的。 …… 从六王府出来，箫宝山又领着叶子她们去了钱家。 王文和王武本来是七王府的人，这次就不跟过来了，只有箫家的人去。 钱老夫人对他们十分热情，除了箫宝山，她还拉着叶小娴的手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又问在部落里面的衣服够不够穿，银子够不够花，这个冬天有什么打算。 总之，因为爱屋及乌，所以把叶小娴当成小女儿一样疼爱。 一伙人坐了一会儿，钱老夫人正要安排人下去准备午饭，这时，六王府的人过来传话，说是六王妃今天晚上要在王府设宴，让箫宝山和叶小娴一定要过来吃饭，还有钱老家人也要一起来。 钱老夫人笑道：“那今天中午就在我府上吃个简餐，等到晚上了再到六王府吃顿好吃的。” …… 吃饭的时候，钱老夫人等人还是一直夸箫宝山，又对叶小娴道：“你这位相公真是人中龙凤啊，不仅长得好，面相好，还有一身的武艺，而且不小气，是保家卫国的栋梁之材，只可惜现在朝廷形势不好，不然他是有为国争光的机会的。” 叶小娴一直微笑着点头。 她想，若是没有她的话，钱老夫人一定要把箫宝山绑下来当女婿。 钱家其他人也是一直夸箫宝山，又不停地让叶小娴和箫宝珠吃菜，吃得叶小娴肚子撑得很。 幸好钱家人有午间小憩的习惯，而且他们也给叶小娴她们安排了小憩的房间，叶小娴和箫宝珠睡了一觉，醒来就听说六王府的马车到了，让他们过去吃饭。 叶小娴只觉得肚子里面的午饭还没有消化呢，她赶紧起来做了好几组平板支撑。箫宝珠见状，也跟着她做平板支撑。 …… 由于六王妃在保宁城一直倡导勤俭节约，所以她虽然是设宴，可是菜品并不算十分丰盛，许多都是家常小菜。 但由于这些小菜盛在精美的碗碟里面，所以出品要比普通的酒楼卖相佳。 第284章住一起 六王爷与六王妃坐在主位，下面的人面对面排开，每两个人一个小方桌，跪坐着吃。 叶小娴到现在还不习惯这种吃饭方式，只觉得累得慌，可是出于礼仪，还是要端端正正地，并且表示出很自然的样子。 还不如在钱家，一大桌子人围坐在一起吃舒服呢。 叶小娴和箫宝山在他们眼里是夫妻，所以被分到同一桌。 她平时自由惯了，现在跪坐了一小会儿，就感觉腿发麻，于是不由地在底下悄悄变化着坐姿。 箫宝山倒是稳如泰山，趁人不注意，他还悄悄地将自己的垫子抽出来，并给叶小娴叠加上去，有了两张垫子，叶小娴这才感觉没有那么累了。 舒服一点之后，她再转身看箫宝山，他还是一样的稳，丝毫不觉得他有任何不舒服。 叶小娴不禁想，幸好她不是出身名门，否则每天这样跪坐，该多痛苦。 但转念一想，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也不是每天都要这样跪坐的，平常还有人伺候，也就是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需要这样跪坐而已。 正发着呆，这时，箫宝山突然碰了她一下。 她反应过来，见大家都在看她。 她这才发现六王妃在上面一边举着酒杯，一边笑着道：“箫夫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昨天赶路太累了？” “没、没有。”叶小娴有些窘：“不好意思，方才……” 不经意看到桌面上一碟炒蚕蛹，她立刻道：“方才看到桌面上一碟蚕蛹，就想到了一些往事，这蚕蛹有家乡的味道。” 六王妃要跟叶小娴敬酒的，见叶小娴这么说，便道：“原来是这样，看到家乡的菜式，所以想念家乡了。也是，来保宁城这么久了，是会有一些想念家乡的，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去。但不论身处何方，我们都要好好过日子才对，箫夫人，这一年你们辛苦了，你们为保宁城的百姓做了很大的贡献，我敬你一杯。” “不辛苦，应该的。”叶小娴也举起酒杯，再一饮而尽。 接着，又到了六王爷说话的时候了，所有人客客气气，这一餐饭吃得也还算尽兴。 …… 酒足饭饱，六王妃又让叶小娴他们住在王府的厢房，一来天色已晚，二来可以省去一些食宿费。 六王妃还说，府上有一些旧衣物，她们可以整理一下，再拿回部落里面分一分。 盛情难却，再说有旧衣物，她们便留下来了。 旧衣服可以拿回去分给部落里面一些困难的家庭，让他们顺利熬过这个冬季。 叶小娴、箫宝珠跟着六王妃的一个嬷嬷去领旧衣物，除了旧衣物，还有一些鞋子、帽子等，这些都不算破，只是王府有规定，定期要更换一批。 毕竟是六王府，再奉行节约，也不能太寒碜了。 叶小娴和箫宝珠跟着嬷嬷挑挑捡捡，很快就收拾出一大堆来了，这些原本都是好料子，是府里的下人们穿的，只不过旧了，也有一些小破，拿回去缝一缝还可以穿的。 嬷嬷还告诉她们，她们挑盛的那些，六王府还要拿出去派给城门的老百姓的，坚决不能浪费。 叶小娴本以为挑完衣服就完事了，谁知嬷嬷又道：“对了，六王妃说了，宝珠姑娘今天晚上可以跟奴婢一个房里睡，箫夫人和箫将军到厢房去住。” 叶小娴有点懵。 “宝珠不跟我们一起住厢房吗？” 嬷嬷笑道：“近期六王妃娘家来了一些客人，厢房都快住满了，只能收拾出一间来，唉，你们也知道，这六王府比不得京城里的大宫殿大宅院，这里条件就是这么简陋了，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一下宝珠小姐了。” 箫宝珠正在心里面偷笑呢，她连忙道：“不委屈不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反正是一个人，有床睡就可以了，挑三拣四的干嘛呢？” 叶小娴：“……”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解释嘛，似乎不妥。 要是六王妃知道她不愿意和箫宝山住一间房，那六王妃肯定会猜他们夫妻之间有什么间隙。这件事让部落的人知道没有什么，放在外面，箫宝山会没面子。 六王妃一旦知道，钱老夫人那边肯定也会知道的，他们那么器重箫宝山，说不定到时候就会给她做思想工作了。 “箫夫人，箫夫人……”老嬷嬷见叶小娴发呆，便又唤了她两声。 “哦，什、什么事？” 嬷嬷笑道：“要是这边收拾好了，那奴婢就带你回房歇着，再给您备些热水，你们洗漱一番就可以睡下了。” “……好吧。”叶小娴道。 嬷嬷带着叶小娴出门，箫宝珠则在屋里一个劲坏笑。 等回到部落，再把这件事跟李红梅说一说，李红梅肯定也会乐呵的。 …… 从嬷嬷屋里走到厢房，中间还要经过一个院子，拐两个弯，这才来到一个小园子里面。 嬷嬷再推开其中一间厢房门，只见里面亮着灯光，箫宝山也在里面，他看样子也是刚回来，刚脱了外衣。 “箫将军、箫夫人，奴婢先告退了，等会会有人送热水来，请二位耐心等一等。” 叶小娴糊里糊涂地应下了，再糊里糊涂地进了屋。 箫宝山始终坐在屋子的凳子当中没有动，并且默默地看着叶小娴。 叶小娴是后面进来的，便道：“六王妃安排我和你一间屋子。” “我知道。”箫宝山道。 “似乎也没得选择，说是六王妃娘家人来了，厢房不够。” “我知道。” 叶小娴窘，感觉自己在欲盖弥彰。 箫宝山这下没说话，只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六王妃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今晚只能委屈你了。” 屋子是一厅一房的结构，里面一张大床，外面有小圆桌小凳子。 箫宝山又道：“你若是累了，便先到床上歇着吧。” 叶小娴哪里肯，她在他旁边坐下来，道：“嬷嬷说了，等会有人送热水过来。” 刚说完，就有几个下人抬着水桶进来了。 很快就倒了一大浴桶的水。 为首那侍女请叶小娴他们沐浴，若是有其他吩咐，可以随时叫他们。 叶小娴看着那桶水不出声。 洗澡是肯定想洗的。 在部落想洗澡特别难，要有人挑水、烧水，因为河边远，所以大家一般都不这么浪费，都是隔一段时间才洗一次。 箫宝山开口：“你要洗澡吗？要不你先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叶小娴仍不吭声，在他面前洗？她现在还做不到。 虽然以前做过，可他们就像离了婚的夫妇，哪有在前夫面前洗澡的。 箫宝山似乎看出来了，他将屋里的屏风搬到屋子中间，将浴桶与床的位置隔开，又在屏风中间盖了一屋棉被，这样就遮得严严实实了。 箫宝山对她道：“好了，你先洗吧，以免水凉了。” 叶小娴这才放心地去泡澡。 其间她转了好几次身，想看箫宝山有没有过来，但是屏风后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箫宝山是个老实人，定然是不会过来的。 她这才放心地洗澡，水声在屋里面哗啦啦的。 也只有水声。 …… 叶子没有洗很久，因为箫宝山说等会他还要洗的，她担心自己洗太久了水凉，所以也就是简单地泡泡擦擦，在水温还微烫的时候就迅速出来穿衣了。 穿衣服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洗过的这一大桶水，现在是夜晚，屋里光线一般，自然看不出有没有脏。可共洗一桶水是很亲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算他不嫌弃她洗过的水，她也觉得这种方式有些别扭。 穿好衣服，她还是对他道：“我洗好了。” 接下来要不要洗，就看他的了。 箫宝山方才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现在叶小娴来叫他，他就应道：“好的。” 随后又道：“你要是累了，那就先躺下来歇着吧。” 叶子“嗯”了一声，然后就坐在床上去。 箫宝山丝毫没有嫌弃她洗过的水，她只听到窸窣的脱衣声，接着就听到他身体泡到水桶里面的声音，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他洗得也快，很快也洗好了。 洗好之后，他便推门唤外面守着的仆人，几个仆人听到命令后，便进来清场。 房间里面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刚进来的样子，屏风等都撤了，只剩箫宝山和叶小娴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屋里面只有一张床，该怎么睡？ 他们二人已经分开睡很久了，若是今晚睡到一块，那他们的如同冰冻了一般的关系，就会彻底融化。 叶小娴今天听了一天的吹嘘，都是夸箫宝山的，她的耳根子已经被吹软了，她已经不怪箫宝山了。 她之前也一直说顺其自然，现在转机来了，若是能抓住这个契机，那他们的关系就可以恢复如常。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 她往床里面挪进去一些，留出一个人的位置，然后自己先躺下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示意了，这么明显的举动，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谁知，箫宝山向来是一根筋的，直男思维，还特别呆。 叶子没有开口请他，他就以为她还是怨他恨他。 这床上是有两床被子的，他走过来抱了一床，再将屋子里面的几张凳子拼成一条，接着对叶子道：“我今晚就睡这里了。” 叶子：“……” 第285章反正我自己舒服 就那么几张凳子，虽然拼在一起了，可哪里放得下他的长手长脚啊？几乎有半个身子都是露在外面的。 叶小娴顿时又来气了。 我是没有魅力吗？我是没有吸引力吗？我都留了位置给你，你怎么就不来呢？ 行，你要睡凳子就睡凳子，我懒得管你，反正我自己舒服。 …… 叶小娴卷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睡到半夜她又醒了。 箫宝山在翻身的时候踢倒了一张凳子。 她睁开眼睛，看到箫宝山正将凳子扶起来，并且左右翻身，试图寻找一个舒适的睡姿。 她更加来气了。 都这样了，你也不上床来睡，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她突然就相信了金晓雨的话：箫宝山从来不会主动碰金晓雨。 否则，就金晓雨那妖娆的劲，他哪里可能不上勾？ 金晓雨都勾不动的男人，她……呸呸，她是她，金晓雨是金晓雨，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到了第二天，他们都顶着一个黑眼圈。 最气人的是，箫宝山居然还问了叶小娴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好？ 好你个锤子！ 叶小娴只呵呵地笑了笑，箫宝山在凳子上委屈了自己一个晚上，敢情他还以为自己很伟大，为了让她睡得好，他牺牲了一个晚上的睡眠时间？ 蠢驴，呆子！ …… 第二天，叶小娴和箫宝珠在县城里面逛了一圈，把要采购的东西都采购好，然后就跟着王文和王武留在部落了。 箫宝山则留在钱家，说是与钱启有要事商量，兴许要在年后才能回来。 叶小娴压根不理会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现在都不想看到那呆子。 …… 部落里面，多里库和金晓雨他们也要转移了。 多里库还亲自过来接金晓雨，替她拿东西，替她照顾小荀子。 金晓雨出门的时候没有穿多少衣服，她身体素质挺好的，又在沙漠里面待得久，穿得薄一点也不怕。 可多里库却不允许，问金晓雨：“那天我们一起去买的棉衣、棉鞋和棉帽，你怎么不、穿呢？” 金晓雨心道：这小屁孩管得还挺宽。 “现在不冷，路上再穿。” 多里库却不给：“路上冷，而且不一定有地方换，你还是趁现在换上吧，不然就不给去了。” “我又不冷。” “你在毡房自然不冷，等会骑在骆驼背上就冷了，路上风大。” 金晓雨拗不过他，只好把他赶出去，再换上棉衣棉裤棉靴。 这一身打扮着实老土，像乡下进城的大妈，她都要嫌弃自己了。 可多里库却十分满意，他咧着一口白牙笑道：“这才不容易生病，要知道我们现在条件艰苦，药材也不多，要是着凉生病的话会很麻烦的。” 金晓雨朝他翻了个白眼。 多里库领着金晓雨的时候，还高调地跟大家挥手再见：“刘员外，明年开春见！” “红梅婶子，我们这就要走了，你们在部落的要保重身体哦。” “振波兄弟，照顾好家里哦。” “……” 众人见多里库兴奋的劲儿，也不好意思揭穿他的小心思。 不就是因为金晓雨愿意跟他走吗？金晓雨那样的女人可不容易降服，说不定接下来有他受罪的。 …… 叶子也在目送多里库和金晓雨骑马远去。 金晓雨是不是真心的，她猜不出来，但多里库肯定是真心的。 她回想起早些时候，多里库向她表白的时候，也是这么热情，但是现在没过多久，他心里就有第二个人了。 所以她猜得对，没有人永远会为第二个人停留，你不理他，他就会转身了。 不知道箫宝山会等她到什么时候。 他现在喜欢住城里，说是跟钱启有事要商量，万一身边也出现第二个女人呢？会不会像多里库遇到金晓雨一样，一见如故，奋不顾身？ 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 跋涉了十多天，金晓雨他们也终于到了第二牧场。 这边依然是冷的，但是不会下雨，草地也能放牧，而且部落来了许多牧民，倒也不觉得荒凉。 到了之后，就是搭新的毡房。 金晓雨和小荀子来的时候，是把部落那边的毡房拆了再拿到这里的，她自然不会搭。 可也不用担心，有多里库呢，多里库叫唤一声，他们骆驼队的兄弟们就会过来帮忙，金晓雨就没事干了。 可她也不能闲着，虽然是女子，又有多里库追求她，但跟过来白吃白喝总归是不行的。 她就带着小荀子去附近捡柴火，顺便看看地形。 这边除了暖和一些，别的跟部落差不多，任何时候都是蓝的天空，绿中带黄的草地，牛羊在吃草，附近有山，可以去捡些柴火回来。 大概是经验不足，她没有捡到多少。 而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多里库在毡房里面跟他的兄弟们说话，因为王文和王武也在，所以他说的是中原话： “金姑娘呢，以后是我罩着，你们可不能打她的主意，也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就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她们姐弟俩的开支花销，都算在我头上，她就算不干活，天天躺着，你们也不能有意见，有意见的话跟我提，不许在背后说三道四，婆婆妈妈！” 接着就有人回应他：“族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谁敢对她有意见啊？我们就把她当大少奶奶供着，可以吗？” “什么是大少奶奶？”多里库问。 王文道：“就是大户人家的富太太，或者可以这么理解，她是皇后，我们是臣子，我们不得罪她，好吃好喝奉着，如何啊？” 其他人一阵哄笑，再纷纷附和，表示一定不会让他们姐弟俩干活。 多里库这才满意地道：“好，总之呢，你们接受她，那我也不会亏了你们，等把所有毡房搭好了，我去给大家伙们捕鱼吃。” 金晓雨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多里库似乎还真是认真的，而且认真得可怕啊。 连小荀子都扯了扯她的衣角，再小声地道：“姐姐，多里库哥哥人不错的。” 她笑笑：“小孩子懂啥，别乱说话。” 小荀子顿时委屈，怎么就不懂了？他什么都懂的好吗？ …… 虽然多里库说了什么都不让金晓雨干。 可金晓雨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她不是那种愿意被男人庇佑的女人，更不喜欢养成依赖男人的习惯，她怕会上瘾，久而久之就迷失了自己。 见多里库和麦吉农拿着鱼网要去捕鱼了，她也跟了上来。 “小伙子去捕鱼呢？”金晓雨问。 “是啊，”多里库眯着眼笑：“要一起去吗？” “当然。” 多里库问：“对捕鱼有兴趣？” “一点点吧，反正能帮忙就帮一点。” 她能跟来，多里库自然高兴。 河里捕鱼，先是撒网。 由于这边没有船，所以需要在河里扔一根木头，再利用轻功飞到对岸，再将鱼网插上。 金晓雨轻功好，她主动揽过了去对岸插鱼网的任务。 只见她将木头抛下水后，再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地就飞到了对岸。 多里库和麦吉农都看呆了，小荀子则在岸边直拍手，对金晓雨崇拜得不得了。 “是不是插这？”金晓雨喊。 多里库没有回答，金晓雨轻松这么好，他也不甘示弱，掂量了一会儿之后，他也纵身一跃，踩着木头飞到了对岸。 “你来做什么？”金晓雨问。 多里库笑道：“怕你不懂怎么放鱼网啊。” “有啥不懂的，我来就好了。” “还是我来。” “……” 二人去抢那鱼网，可岸边湿滑，多里库抢鱼网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人就朝金晓雨冲了过去。 金晓雨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身子也直直往后倒。 两人就这样倒在岸边，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金晓雨怔了怔，而多里库也怔住了。 底下的身子好软，虽然穿着土得不能再土的衣服，却依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花香味，而且下面的人长得真好看，嘴唇软软的，泛着娇柔的光，眼睛也好看，娇媚又灵动。 对岸，麦吉农感叹了一句：多里库真行啊，还能这样的，怪不得他们都嫌我老实，我怎么就不知道还能玩这些招数呢。 小荀子捂上了眼睛。 金晓雨躺在地上，能感觉上面的人呼吸变得急促，就在他快要亲过来的时候，她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再自己先坐起来。 多里库也反应过来了，因为尴尬，他想转移注意力，正好看到鱼网快要被水冲走了，他连忙去够那鱼网，再将鱼网插好。 他准备回头跟金晓雨道歉，但金晓雨已经施展了轻功，并且飞回到对岸了。 他有些沮丧。 刚刚是自己太冲动了吗？ 唉，罢了，反正她也不会跑，过后再解释吧。 …… 方才那一幕，有人在山上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便是马哈尔的女儿，古丽。 马哈尔的族长之位被剥夺后，他在部落里面低调了好久，古丽也不敢再在部落里面耀武扬威了，她跟着马哈尔老老实实放牛放羊。 虽然族长之位没有了，但是家里的买卖照做，牛羊也照放，这次转移牧场，他们一家也来了。 第286章气消了一大半 古丽对多里库多少有些意难平，见多里库他们也来了，又知道多里库他们肯定会到河边捉鱼，所以就来看看。 谁知就看到多里库和金晓雨二人在河边卿卿我我。 除了叶小娴，古丽还没见多里库对哪个女子这么热情过，看来那个新来的女子的确有魅力。 下午，古丽回到自家毡房，再跟爹娘聊起了多里库：“多里库现在又喜欢上一个中原女子，他怎么总喜欢中原的女子，那边的女子就比咱们部落的女子有魅力吗？” 妲蒂道：“事已至此，你就别再想着多里库了，你爹已经替你物色了一个好男子，明年就可以出嫁了，还想着那贱男人作什么，他也就机遇好，遇到一个七王爷，不然……哼。” 马哈尔被批斗了一次也怕了，现在一点都不敢惹多里库，于是就没有发言。 古丽又道：“那些中原人真奇怪，来了一批又一批，现在那女的是带一个孩子来的，也不知道是私生子呢，还是亲弟弟呢，要是私生子，多里库不就亏了。” “你管他呢，谁让他骚，就喜欢盯着那些中原女子不放，最好那娃娃是她的私生子，过段时间和多里库好上了，她的中原丈夫就追来了。听说中原的男子最容不得妻子跟第二人好，多里库要是遇上这事，那多半是要完蛋。” 古丽和妲蒂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多里库的坏话。 …… 跟去年一样，忙完年前的一小段日子，便到过年了。 箫宝山和箫宝风也回来了。 叶小娴总觉得自从箫宝山找了钱启后，他的精神好了很多，虽然他依然话不多，可是面貌好了，大雪天的，他也会早起锻炼身体，一练就是一个早上。 李红梅那天还对叶小娴道：“宝山真是不得了，他今天早上居然光着身子泡冰桶里面洗澡了，我的个天，我看了就直打哆嗦。” 叶小娴也打了个哆嗦。 虽然她听说过不少牛人都喜欢挑战极限，还有一些伟人也喜欢大冬天去河里游泳，可这些人生活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叶小娴怕冷，冬天睡觉的时候喜欢挤着人睡觉，有一晚挤箫宝珠，箫宝珠忍不住问她：“嫂子，你怎么不去跟我哥挤？我哥那身材壮得跟牛似的，也不怕冷，昨天我去摸了摸他的身子，好家伙，跟个小火球一样，夜里搂着睡觉一定很暖和。” 叶小娴：“不去！” 他不主动，她当然也不主动。 由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所以他们的年也过得比往年好，年前他们刘、箫两家就囤了不少粮，还有腊鱼腊肉，蔬菜、柴火也囤了一个地窖，还有不少瓜子等。 过年那几天，他们两家没事闲闲聊，唱唱小曲儿，嗑嗑瓜子，过得十分自在。 有一回，叶小娴起床晚了，别人都去公共毡房了，她只能一个人过去。 经过箫宝山毡房，她感觉里面有动静。 现在箫宝山和箫宝风一块住，她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本来想不管这么多，但是脚步却不由自地主停了下来。 走到毡房门口，正要往里面喊一声，谁知毡房的门开了，出来的是箫宝山。 “是你？” “叶子？” 叶小娴有些尴尬，便问：“你在屋里干嘛？” “刚泡完澡，正打算去毡房那边凑热闹。”箫宝山道。 “哦，泡冰水澡？” “是的。” 两人谈话一直都这么淡淡的，叶小娴觉得没有意思，同时也有些生气。 她想，箫宝山现在的心思应该不在她身上了，也不喜欢她了，否则两人为什么一直都这么客气而冷淡呢。 罢了，她也不想理他了，干脆转身走了吧。 谁知她一转身，箫宝山却在身后喊住了她：“叶子！” 她回头，看到他的眼神，这才感觉他其实是热情的。 “有事？” 箫宝山便道：“要不……进来坐一会儿吧，如果你不想过去凑热闹的话，我带了一些话本回来，说不定……你会看。” 看他说话结结巴巴的，还有点紧张，叶小娴就知道他是真心想留她。 虽然不太喜欢看话本，但还是道：“好啊，那就看看。” …… 他的毡房没有烧炭，冷飕飕的。直到她进来了，他才将炭火给点着。 毡房不一会儿就暖了起来，箫宝山先将架子上的木箱打开，再从里面拿出几本话本，递给叶小娴。 叶小娴接了过来，他又示意她坐床上。 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坐在上面感到很舒服，而且他的屋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像其他一些男子的毡房，总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叶小娴打开其中一本话本，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她本来就不太喜欢看这些，现在屋里又只有她和箫宝山，这就更难以看得下去了。 箫宝山自然不知道，他递了话本给叶小娴后，就在一旁的灶上煮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在钱家待久了，他现在煮茶很有一套，先是将水烧开，茶碗倒入茶，再将第一道泡茶的水倒掉，泡第二次的时候才端过来给叶子。 而且他会端一个小板凳专门给叶子放茶碗，不用她一直端着。 叶子索性放下话本，问起他话来：“你泡茶还挺有讲究。” “嗯，钱将军是这么泡的，说是这样可以去涩。” 她喝了一口，再道：“确实好喝。” “你喜欢就好。”他道。 然后就坐在她旁边，想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 叶小娴便道：“你坐啊，老看我、干嘛？” 屋里的板凳已经被拿来泡茶了，他就只好坐在床边，与她挨在一起。 她突然觉得里面有点热，身上开始冒汗了。 可她明明能听到外面大风的呼呼声。 叶小娴又问他：“你在保宁城是住在钱将军家里吗？” 箫宝山点点头：“是啊。” “那你跟钱将军还挺多话聊的嘛，两个人大男人，天天在一起聊什么啊？”她问。 箫宝山想了想，便道：“聊一些行军打仗的事。” “你们现在不是不行军打仗了吗？” “说不定以后会。”他道：“现在北面战事突起，随时会有恶仗要打。” 叶小娴笑了笑：“就算是这样，那也不用住在一起天天聊吧。” 箫宝山似乎嗅到别的味道，叶子话里有话，便问她：“叶子是不是觉得我有别的想法？” 叶子便赌气地道：“谁知道呢，我又没有天天跟着你，咱们俩现在也不熟，谁管你在城里头干嘛呢？” 箫宝山显然被误会了，这种误会令他很不爽，可他又不能解释。 叶子现在应该怀疑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 他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只与钱启将军聊行军打仗的事，若是我有二心，那就让我承受五雷轰地之灾！” 叶小娴心里舒服了一些，但她仍赌气地道：“你对我发誓干嘛，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被休了的女人啊！” “是我不好，当时没有解释清楚就给你下了休书，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身份一旦曝光，一定会招来仇杀的。” “没有区别啊，结果就是我被休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也不当我是夫人。”她继续赌气地道。 箫宝山顿时就激动起来了，他问：“我怎么不当你是夫人了？是你一直生我的气，只要我一出现在你面前，你就恼火。” “你休了我，后来又差点要娶别的女人，我能不恼火吗？”她问。 “是我的错，可我一直想让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不会生气？你又不理我，又肯跟我说话，连我默默地跟着你身边你都烦。”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唯一一次这么激烈地沟通。 虽然是吵架，但至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叶小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是啊，她一开始的确对他很冷漠，可后来她对他不冷漠了啊，她盼着他更主动一些，可他却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在壳里。 好一会儿，她问他：“那上回在六王府，你干嘛要一个人睡凳子上？我明明留了位置给你，你也不知道过来。” “……”箫宝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朝她再靠近了一些，然后握着她的手：“我当时不知道，我以为你像以前一样讨厌我，不想靠近我，更不想跟我睡。” 她把他的手甩开：“你宁愿睡板凳，也不肯靠近我。” “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怕你生气，要是你早一点说，我就……” “你没看到我往里面躺了吗？” “我……我以为你是想跟我保持距离，这才靠里面躺的。” 叶小娴的气消了大半，心想他果然是呆子。 她又道：“反正你是给我休书了的，我们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不住一起就不住罢，谁稀罕你。” 箫宝山重新握住她的手：“我可以重新娶你，以前娶你没有八抬大轿，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重新办一次，请所有认识的人过来喝咱们的喜酒，怎么隆重怎么办，你看可以吗？” 第287章等你八抬大轿 叶小娴又抽回手，但这回却是羞答答的样子：“谁稀罕。” 箫宝山看到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可能不生气了，他欣喜若狂，索性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你稀罕不稀罕是你的事，我要娶你是我的事。虽然我给你下过什么混账休书，可是在我心里面，我一直是我的夫人，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那金晓雨呢？”她问。 “叶子，”箫宝山再握着她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了，我与她是在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认识的，当时我以为自己没有家人了，而且……” 见他解释得笨拙，叶小娴也不要听了，她捂住他的嘴，再道：“好了，越说越乱，反正你跟她断了关系就成，以后也不要再找第二个女人来气我，什么金晓雨银晓雨的，再有这种事，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叶子，那你现在是原谅我了对不对？”他问。 她想了想，又道：“不原谅！” 他紧张地问：“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原谅的吗？” “等你的八抬大轿准备好了再说吧。” 叶子说完，再从他怀里挣了开来，冲他笑了笑，然后就跑出了毡房。 这个笑容将箫宝山的心都给融化了。 留在屋子里面的他傻笑了半天。 …… 叶小娴那一天心情极好。 但她习惯了低调，所以一直没有跟别人说她与箫宝山的事情，可是刘、箫两家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也不知道叶小娴为何那么高兴。 难道是因为过年？ 箫宝山的心情亦是极好。 平时吃饭，他与她都是相隔老远，她不想他靠近，他也不敢靠近她，两人都是隔着好几个人一块吃饭的。 但那天，叶小娴刚落坐，箫宝山就走了过来。 本来坐在叶小娴旁边的人是箫宝珠，箫宝山跟箫宝珠道：“宝珠，我跟你换个位置。” 箫宝珠愣了愣。 二哥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转性了？ 她再看叶子，若是平时，叶子肯定板着一张脸的，可今天的叶子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箫宝珠直觉：这两人应该有点什么。 她顿时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了箫宝山。 今晚的菜式很丰盛，有腊鱼也有腊肉，箫宝山坐下来之后，就问叶小娴：“今晚的菜是你炒的吗？” “是啊。”叶小娴道。 “真好。” “好啥？” “只要是你炒的，就都好。”他道。 叶小娴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你可以多吃点。” “当然。” “……” 很平静的对话，可是在其他人看起来，都满是惊讶。 箫宝山和叶子不但坐在一起，居然还说话了！ 怪不得叶子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那盘腊肉摆得远，叶子想夹却夹不到，是箫宝山替她夹了，并且很自然地放到她碗里。 叶小娴也不说谢谢，总之是心安理得地吃了。 箫宝珠在桌子底上踢李红梅，示意李红梅看一眼那两个人。 李红梅回踢，表示她知道了。 …… 是夜，李红梅还试探叶子：“叶子啊，要不我让宝风住到他爷爷那边吧？” 叶小娴知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在揣摩她和箫宝山的关系。 所以李红梅这是试探。 她假装不明白，道：“宝风不是跟他二哥住得好好的吗？没有必要搬到爷爷那边啊，爷爷打呼噜那么大声，会吵到宝风的，宝风现在虽然不用上课，但是他白天还是要读书的，夜里睡不好觉，白天怎么看书呢？” “那我单独给宝风搭个毡房？”李红梅道。 “最好不要，库房里面的新毡房不多了，宝风要是一个人住的话，还要准备炉子和柴火，太浪费了，就让他和他二哥一块住。” 李红梅就不明白了。 他们二人看起来已经不闹别扭了呀，怎么还不肯住到一块呢？莫非是害羞，担心别人取笑，所以要一步一步来不成？ 李红梅又想，还是先别心急，这种事情主要看他们两个人的发展，旁人太着急的话，反而适得其反，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而叶小娴躺在床上，想到箫宝山，嘴角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这是二次恋爱？ 不管怎么样，她这回要挣个面子，她是被下过休书的女人，没有八抬大轿，她才不心软呢。 …… 第二牧场。 多里库他们也在过年。 当然，他们部落的习俗不一样，过年不是他们的重大节日，只是因为他们队里面有中原人，所以才会比平时隆重一些。 多里库焖了一锅鱼，还宰了一头羊做涮羊肉。 上回在河边，多里库与金晓雨二人差一点亲上之后，多里库有所收敛，攻势没有那么强了，他担心金晓雨真的会误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 而金晓雨对那件事只字不提，过了就过了，她依然没心没肺地跟大家伙们聊天饮酒。 现在多里库炖了羊肉和鱼，金晓雨一看这么丰盛，便也带着小荀子高高兴兴地来了，她还叮嘱小荀子放开了肚子吃。 那夜，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大家都吃得东倒西歪。 金晓雨也放肆地喝了个够，就连小荀子都尝了一点酒，他没有酒量，喝下去没多久就睡下了。 金晓雨喝大之后，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抱起了她，她半眯着眼睛，看到多里库。 多里库是先把小荀子抱回他们的毡房，然后再来抱金晓雨的。 将金晓雨放在床上后，多里库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而金晓雨也盯着他看。 她现在喝得酩酊大醉，就算多里库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可多里库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起来欲走了。 这时，金晓雨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多里库愣了愣。 金晓雨便笑了起来，她再将多里库拉到自己面前，然后笑了笑：“多里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多里库承认：“那是自然。” “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叶子多一点。” “你很在意叶子，喜欢拿自己跟她比较，可我觉得你们各有各的好。”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究竟是我好一点，还是她好一点？”金晓雨不依不挠。 多里库想了想，道：“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自然是你好一点。” 金晓雨就又笑了起来：“多里库，你想不想要我？” 多里库吞了吞口水，默认了。 金晓雨再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与自己平躺下来。 多里库只在北会城的窑子里面见识过这样的场景，所以他现在被金晓雨的举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是想……献身于他？ 他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 莫非她真的接受了他不成？ 金晓雨摸着多里库的脸，再道：“你长得着实英俊，我今晚要是跟了你，我也不亏，毕竟是年轻俊小伙子。” 多里库激动得难以言表，正要扑上去。 可金晓雨又在此时道：“就一晚吧。” 多里库：“……” 金晓雨呵呵地道：“我吃你的，喝你的，现在又承蒙你照顾，如今我也没有什么银子，就跟你一晚吧，作为回报，你……觉得可以吗？” 多里库原本是激动的，可听了金晓雨这番话，他内心的热血突然凝固，像是全身被冻住了一般。 他气愤地推开她，再离开她的毡房。 金晓雨嘟了嘟嘴，说了一句：“不要就算了，白送上门你都不要，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 第二天，金晓雨睡到接近晌午才起来。 她其实是被一阵山歌吵醒的。 是多里库的声音，这山歌与平时的不一样，平时的山歌都是欢快的，虽然她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是那调子潇洒又玩世不恭。 今天的调子却是带着一丝悲哀。 金晓雨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上的情景。 她拉着多里库的手，想要把自己奉献给他，好偿还这些天以来，他对她和小荀子的照顾。 想起这个，她不由地拍了拍脑袋。 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因为昨晚在大鱼大肉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的贡献。 多里库对她实在是非常照顾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平时除了捡捡柴火，就没有干过什么正经事。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喜欢依赖人的人，觉得多里库对她这样好，她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才行。于是半醉半醒间，就想到了献身。 毕竟她现在银子不多了，别的活又干不了，哪怕跟骆驼队去沙漠，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贡献。 看来，她现在是把多里库惹伤心了。 那小子并不是只想要她的身子，人家是想要她的全部。 金晓雨还有些头疼，但也忍着头痛爬起来了。 小荀子已经醒了，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她便披上衣服，再走出毡房。 外面风大，一阵冷风吹来，将她吹得打了个激灵，瞬间提神了许多。 顺着歌声，她看到了山头的多里库，多里库像是在发泄一样，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哀伤。 金晓雨不由地朝他走过去。 多里库明知道金晓雨来了，也不理她，仍然是自己唱自己的。 金晓雨也不喊他，只在他旁边坐下来，然后仔细听他在唱什么。 第288章你还留我？ 可惜她一句都不懂。 她听着多里库的声音快沙哑了，担心他的喉咙，这才喊了他一声：“多里库，你能不能不要唱了，很吵。” 多里库停下来，再沮丧地看着她，一副很是受伤的样子。 金晓雨笑了笑，果然是个没有怎么长大的大男孩，这么一点挫折就把他打击成这样。 “多里库，昨晚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可以吗？”金晓雨道。 多里库问她：“你以前也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有人对你好，你就要以身相许的吗？” 金晓雨道：“也不全是，看人吧，喜欢的人就以身相许，不喜欢的就宰了做成人肉包子。” 多里库：“……” 金晓雨又道：“我也不想瞒你，我从来不是一个冰清玉洁的人，我这样的人其实不值得你喜欢，你要是对我很失望，我可以带着小荀子离开这里。” “你要走？”多里库惊讶地问。 “我在这里实在帮不了你们什么忙，现在又惹你生气了，你还能留我？”金晓雨问。 多里库气愤地走到她面前：“你这女人，凭什么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不许你走。” “你不恨我？”她问。 “我恨你做什么？” “我伤了你的心啊，我不值得你喜欢啊，我有不堪的过去，我随便，我放纵，这样的人，你留下来干什么？” 多里库又被激动了：“我不许你说这些话，你之所以变成这样的人，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金晓雨好笑地问：“你的错？你错哪里了？” “我错在不该早一些遇到你，要是早一点遇到你的话，你现在就不是这样的人了！” 金晓雨：“……” 这小屁孩，要不要这么认真？ …… 小荀子今天起得早，一起来就跟着麦吉农去放羊了。 放羊不用一直看着，只要找个地头让羊吃草就可以了。再说他们的羊不多，关键是要看骆驼。 麦吉农把羊放出来后，又去割骆驼草，他让小荀子一个人玩。 小荀子在草场上跑来跑去，摘摘野花，又追逐一下草地上的蝴蝶。 正玩着，一个人突然朝他走过来。 这个人满嘴胡子，长得也高大，一看就是部落本地人。小荀子喜欢本地人，却唯独觉得面前走来的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凶悍。 这人正是马哈尔。 马哈尔出来放牧，见小荀子一个人在这里，他不由地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你们的牧场不在这边。” 小荀子说了声“对不起”，正要回去，马哈尔却又把他叫住了：“嘿，小孩，你是中原人吧？” 小荀子点点头。 “你这样子，不像难民啊，难民没有你这样子的，你白白净净，他们都是黑呼呼的。” 小荀子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夸他的，他便道：“谢谢。” “哟呵，挺有礼貌的嘛，你的家人呢？”马哈尔又问。 小荀子不说话。 “你只有一个姐姐？那是你的亲姐姐吗？”马哈尔见过金晓雨几回，觉得金晓雨不好惹，而且金晓雨的气质跟小荀子完全不一样。 小荀子仍不作声。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可以轻易外漏，否则会惹来仇人追杀。 “怎么突然变哑巴了。”马哈尔用本地话道。 小荀子觉得不能再跟马哈尔谈下去了，他便朝马哈尔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跑了。 马哈尔不禁道：“哼，这么防着我，跟做贼似的。” ……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牧场的人又要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那开牲节就又要开始了。 这已经是叶小娴他们第三次过开牲节了，他们彻底融入了当地的部落习俗，也跟着当地牧民自己准备牛羊来祭祀。 叶小娴和刘员外他们忙里忙外，箫宝山则跟在叶小娴后面忙里忙外。 叶小娴和他再也不是冷淡的关系，两人会斗斗嘴，会说说笑话。 那天，叶小娴在烤羊，一烤烤三只。 虽然是用来祭祀的，但最终也是人吃，所以这种活必须由她来做，别人不能做。 叶小娴把修理好的羊抹上她自己调的酱料，再放到火上烤，而箫宝山帮她打下手。 三只羊一起烤，她不一会就出了汗，箫宝山则在一旁拿小帕子替她擦汗，并且替她翻动羊身。 “累吗？”箫宝山不时地问一问她。 “不累。” “等烤好了，等会回毡房里面，我替你揉揉。”箫宝山道。 叶小娴顿时羞答答地道：“谁要你帮揉，我自己也能揉，你别想吃我豆腐。” “什么叫吃你豆腐？” “占我便宜。” “可我们都是夫妻，哪里来的占便宜之说？”箫宝山道。 “我们哪里就是夫妻了，你的八抬大轿都没有准备好！”叶子道。 箫宝山想了想，再道：“那么，等开牲节过了，我们就重新办婚事。” 叶小娴没有反对，只在心里面偷笑。 箫宝山见她笑了，他自己也欢喜得很，又见旁边没有人，他迅速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叶小娴顿时羞红了脸。 她道：“讨厌！” 可箫宝山记得她说过，女孩子说讨厌的时候，心里面想说的其实是喜欢。 …… 金晓雨从第二牧场回来后，便住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依然没有接受多里库。 可是，她不知道在多里库的攻势下，她能坚持多久。 是啊，他年轻，可是他坦诚且成熟。 他有玩世不恭的时候，可是对她却关怀倍至。 他是部落里面的人，各种生活习惯与原来的她毫不相关，她原本只喜欢彬彬有礼的中原男人，对粗犷而野性的部落男人只限于欣赏。 但经过一冬天的相处，她担心自己会慢慢动摇，于是她迫不及待地逃回来了。 只要不见到多里库，就不需要面对他炽热的眼神，只要不见到他，就不会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令他难过。 开牲节到了，金晓雨也在帮忙准备开牲节的东西。 同时她也在悄悄观察箫宝山和叶小娴，她发现这两人表面上不冷不热，可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已经变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俩会坐到一起，他会替她夹菜，而她会羞涩。 烤羊的时候，他们会站在一起，他还会偷偷亲她。 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破冰了。 金晓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圈外人，那个她曾经喜欢了很久的箫宝山，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 开牲节，作为族长，多里库需要穿上族长的衣服，再主持开牲仪式。 部落所有人都去了，所有人都安静地参加仪式，祈祷，献祭，参拜天山神。 金晓雨也在其中。 她看着多里库，他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主持仪式的他庄严肃穆，一丝不苟，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尤其参拜天山神的时候，仿佛内心充满了敬仰。 金晓雨想到他拿天山神发过的誓，她突然有一点相信他的真诚了。 在他们的眼里，天山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在天山神面前发了誓，那就一定不能违背的。 …… 李成儒和钱启在第二天也来了。 他们来是有私心的，那就是在骑马射箭的时候与箫宝山决一高低。 当然，这一次他们不参与部落的比赛，他们三人都是大祈朝的佼佼者了，怎么能与部落的人一同比赛呢，这毕竟是部落的活动，他们中原人不能太出风头了。 首先进行比赛的是部落本地的男人，多里库、麦吉农等人都在。 毫无疑问，多里库又赢得了这一次的比赛。 比赛赢得的奖品仍然是六头羊，多里库拿到奖品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六头羊牵到金晓雨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多里库和金晓雨。 去年，多里库刚刚担任族长，他在上面对某个姑娘表白，但是没有姑娘上去接受他，而如今，他把羊牵到了金晓雨面前。 自从金晓雨来了之后，多里库表现得十分热情，所以他喜欢金晓雨这件事部落的人都知道。 可是，金晓雨喜不喜欢他，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族长能不能娶到夫人，大概就看今天啦。 本地的人在后面起哄，多数是支持的，也有看热闹的。 还有姑娘在骂骂咧咧，觉得金晓雨配不上多里库，本地的族长怎么可以娶中原来的女子呢？而且还是那么骚的一个女子。 而多里库将羊牵到金晓雨面前之后，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不求婚，二不示爱，只将羊送给金晓雨，然后就转身走了，他还要主持下一项活动。 金晓雨内心再次翻江倒海。 若是多里库向她求爱，求她嫁给他之类的，她一定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她不能说自己愿意或者不愿意，因为没到那个时候。 扪心自问，多里库对她是认真的，他对她比任何人都好，而且他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他们若是要在一起，只需要她点点头即可。 可她现在不敢答应他，她害怕万一自己哪天心一变，就伤害了他。 他送她羊，一定是因为她说过她在这边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人，而羊是这边部落的大财产，所以他就送她了。 众人见多里库没有当众表白，也不知道金晓雨的心意，也不起哄了。 第289章老头儿不行了 而这时，多里库宣布下一场骑射比赛开始，参赛者是箫宝山、钱启和李成儒。 三人一上场，就马上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去了。 李成儒长相俊美，马术漂亮而华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们很期待李成儒的上场。 钱启是大将军，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气场顿开，不输李成儒。 而箫宝山呢，大家伙平时看惯了他低调沉默的样子，如今再看他骑在马上，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人。 他眼神深邃，注视着不远处的靶子，目标十分明确。 比赛没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沉稳的，比赛一开始，他便如同那出了鞘的弓箭，他马术精绝，骑在马上稳稳当当，快如闪电。 围观者甚至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将手里的箭射出的，他那靶上就插上了他的箭。 按规则，他们三个人比赛的时候，是可以干预对手的，钱启亦射出一箭后，便去干预箫宝山，箫宝山反击，两人一边骑马一边打架。 李成儒趁这功夫，也射出了一箭。 第二圈，几个人再次纠缠得难舍难分，看得观众们心惊肉跳，都害怕其中一人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高大的马踩个稀巴烂。 第二圈之后，他们的实力渐渐凸显，谁比较厉害，谁稍落下风，观众们也都看在眼里。 就连叶小娴不懂马术的，也看出来了。 她觉得箫宝山更加厉害。 她一直知道箫宝山武功高强，没想到以前的他根本就是隐藏实力，真正的他比以前她看到的要强许多倍。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替箫宝山捏一把汗。 其他的箫家人同样如此，还有刘家人也一样，他们以前一直知道箫宝山是将军，却不知道箫宝山有何本事，如今一看，果然是威猛如天降。 单看他一个人，就感觉看到了千兵万马的气势。 李成儒固然武功很高，马术、武功都不弱，但李成儒毕竟是皇子，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战场的磨练，体力耐力都不如箫宝山和钱启，所以他是第一个落下风的人。 箫宝山与钱启依然在纠缠，你拦我我拦你，马儿又快，很多时候眼看他们就要从马上掉下来了，可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又总是能力挽狂澜。 多里库也被这一场比赛震撼得五体投地，箫宝山的本事他是望尘莫及了。 他想看一下金晓雨是否也在看比赛，就在他转身之际，他突然呆了呆。 金晓雨的眼神……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箫宝山看，眼神不仅仅是围观者那种震撼，还有其他的，是那种对箫宝山的本事胸有成竹，又有一种刻意的不张扬。 她在隐忍，不让自己的感情外露。 多里库顿时明白了什么。 为何她在沙漠的时候，会坐在沙丘上发呆，为何她说看着星空的时候，会看到另外一个人，为何她看起来总是很多心事。 原来他喜欢的女子，都心仪箫宝山。 偏偏，他又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跟箫宝山比。 多里库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自不量力。 …… 三人比赛了许久，几乎比赛到天黑，虽然钱启和李成儒联手，但最终还是箫宝山胜出了。 李成儒亦觉得自己自不量力，钱启输得心服口服。 再之后，就是吃晚饭了。 那天他们又杀了一头羊，炖了三大锅，分成几桌子吃。 所有人都在夸箫宝山的武功高，说他真是人不可貌相等等，以前不知道他这么厉害，现在一看，果然是大将风范。 箫宝山又恢复了那个沉稳内敛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 后来刘员外跟叶小娴打趣：“叶子，我看你可得抓紧一点了，宝山今天下午这么出风头，怕是被别的姑娘盯上了，你们再不恢复夫妻关系，以后就会越来越多的小姑娘来我们这边玩了。” 叶小娴嘴硬：“来就来呗，反正他现在没有老婆，我又是被休了的，他要是有看得上的，尽管带回来就是。再说我也不赖的好吗？我也有小伙子仰慕的。” 刘员外就又对箫宝山道：“宝山，你明明是那么勇猛的一个人，怎么连自己的媳妇都搞不定啊？按我说，你就别跟叶子玩猫捉老鼠的这一套了，直接把她绑回屋里洞房就得了。” 众人哄笑。 而箫宝山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叶子怪我当初给她下休书，要我八抬大轿再娶一次，所以我打算忙过这一阵之后就挑个日子，重新迎娶她进门。”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先是惊讶，接着是鼓掌。 叶小娴没想到箫宝山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口，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脸都羞红了：“我答应再次嫁你了吗？” “你答应过的。”箫宝山肯定地道。 叶小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羞答答地说了句：“讨厌。” 这种这么明确的态度，大家伙们一看就是欲拒还迎，于是就又纷纷叫好。 刘员外还道：“这部落娶亲不用轿子，大武，你们砍柴小分队的赶明儿去砍些木头回来再钉成轿子，钉结实一点，说不定以后部落以后有谁娶亲还能用得上。” 叶小娴问：“怎么就安排上了？” “唉，宜早不宜迟，这事情拖来干嘛？早办早安心。”刘员外道。 李红梅也附和：“对对，叶子当初嫁宝山是一点仪式都没有，这回不但要八抬大轿，还要凤冠霞帔，穿金戴银，所以这嫁衣也得备上。” “到时宰上八头羊，请所有认识的人来吃一顿。” “……” 叶小娴也不插话了，只含羞坐着，时不时瞪箫宝山一眼。 箫宝山一直笑着看她，眼里再也容不得别人。 金晓雨也在场，听着周围的起哄声，再看着箫宝山看叶子的目光，那目光深情款款，当初她逼他娶她，他也从来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她败得一塌糊涂啊。 她也笑着跟着起哄，心里却在滴血。 李成儒也看着这两人。 他对叶子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比朋友关系要亲许多，但是又比爱情要低一点，他当初还有一股冲动，若是她见不着箫宝山了，那他可以收了她。 最起码她做饭好吃。 可是，他发现她眼里根本没有他，她表面上说对箫宝山没有感情了，可他看得出来，她心里一直有希望，她认为箫宝山会回来的。 所以他早早地退出，只当她的合伙人，一起赚钱就好。 现在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也挺为她高兴的。 等他们起哄够了，李成儒道：“成亲那天记得要通知我，我给你们备厚礼。” 于是又是一新的一轮起哄。 “七王爷的厚礼，肯定很厚吧？”刘员外道。 李成儒道：“那是当然，本王朋友不多，叶子是其中一个，我希望她嫁得好，将来过得好。” 听他这么说，叶小娴便道：“倍感荣幸。” 李成儒再端起酒杯：“我提前祝你们夫妇百年好合。” 众人再次举杯。 …… 晚饭散了之后，大家各回各的毡房。 有人沉浸在兴奋中，像李红梅和箫宝珠等，在李红梅心里，除了叶子没有人能当她的儿媳妇，现在他们两的关系终算破冰了，还要重新举办婚礼，李红梅就不愿意睡觉，她甚至还想再喝几口酒。 想喝酒的还有金晓雨。 她回到毡房，心情就一直低落。 可是，她却找不到喝酒的理由。 箫宝山离开龙门客栈之后，她已经为他卖醉了好长时间，现在再一个人替他醉吗？ 她早就告诉自己，要走出去了，难道又要陷入其中吗？ 她只能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绪平复下来，然后慢慢地调整自己，让自己带着平静入睡。 箫宝山，祝你幸福。 …… 翌日。 李成儒和钱启他们一早就回保宁城了，同时也将箫宝风带走了，箫宝风该回去读书了。 李成儒一再强调，婚礼那天一定要通知他，他无论如何也会来的。 众人让他放心，这里没有人把他当外人。 送走了李成儒他们，刘员外便打算安排叶小娴的婚事了。这种事情他比较在行，谁要干什么，他一定会安排得清清楚楚。 正准备拿出纸笔，在上面做一个规划，这时就听到家丁阿武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老爷，不好了，箫家那老头儿好像……不行了。” 箫家那老头儿，指的自然是箫老汉。 箫老汉在部落也是好吃懒做，别人都在干活，唯有他天天躲在毡房里面烘着暖炉子，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饿，吃的又比别人多。 开牲节那天，一共三个烤全羊，他一个人吃了一个烤羊腿儿，还不跟别人分享。 他这种年纪的人，本该是受小年轻敬重的，但是他那德性，小年轻们实在敬重不来，所以私底下都称呼他为“箫老头儿”。 昨晚箫宝山说要重新娶叶子，他也没有感觉，只顾着吃那羊肉，还贪杯了，晚上回毡房还是箫宝成他们扶回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多了胀气，还是这个年纪实在不能这样大酒大肉，箫老汉今天没有起来，箫宝成去叫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对劲，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第290章睡不着 听说箫老汉快不行了，大家伙就都往他毡房里面跑。 老头儿面色泛红，没有知觉，嘴巴张得很大，喉咙里面似乎积满了痰，好几次都快吸不上气来了，人看着极为痛苦。 叶小娴也过来看，看到老头儿这样，就知道他是中风了，脑血管堵塞，脑子里面应该出血了。 古代得了这种病，除非有箫神医那样的神医，否则都是听天由命。 可箫神医已经走了，他又喜欢云游四野，想找到他起码要几个月吧。 有人去了部落，请部落的巫医。 巫医过来之后，就对着箫老汉嘀嘀咕咕地念了好一会儿经，念完，再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他们道：“天山神要人，留不住啊。” 等于说箫老汉不行了。 虽然箫老汉德行不好，但毕竟是箫家的长辈，听到这消息，大家伙们都有一些哀伤。 好端端的人，现在突然就不行了。 果然，到了下午，箫老汉就没气了。 这下子，本来要去山上砍木头做花轿的，现在竟然成了砍木头做棺材。 死者为大，现在也只能先办丧事。 李红梅很是不爽，那天夜里就在毡房里面抱怨：“这个公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时啥忙都帮不上，现在眼看宝山和叶子两人要重新办婚礼了，他倒好，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他一死，这婚事今年都办不成了吧？” 按中原的习俗，爷爷辈去世要守孝一年，若是父辈还要守三年。 箫宝珠赶紧道：“娘，您出去不要乱说话，免得大伯和三叔听到，到时怪我们无情。” “本来就是，他都无情，还怪咱们无情。”李红梅没好气地道。 李红梅再看叶子：“叶子，你怎么看？” 叶子也是无奈，昨晚还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没想到今天就要失望了。 她道：“那就再等一年吧，来日方长，我和宝山也不差这一年，眼下办丧事最重要。” 李红梅还是有些愤愤的：“唉，好不容易来了一点喜事，这真是……罢了罢了，生死有命，你爷爷就是福薄，享受不了好的日子。” …… 丧事是按中原习俗办的，造了棺材，只是没有吹唢呐，守灵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抬到山脚下埋了，立一个墓碑，这事就算办完了。 箫老汉走得突然，若是有弥留的话，那肯定要求把自己的遗骨送回家乡的，他一直念叨着要回去。 这样突然就去了，倒是省得大家的麻烦。 处理办后事，他们又是聚在一起吃喝了一顿。 多里库他们听说箫老汉去世了，也过来看了一眼，看到中原人办丧事也要大吃一顿，他有一点不解，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默哀或者哭上几天的吗？ 王文王武给他解释了一番中原的习俗，他这才懂了。 他觉得这样也好，人到来世间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地迎接他的到来，走的时候，也应该高高兴兴地去才是。 于是多里库也加入其中，跟着大吃大喝了一顿。 只是，他那一天没有再找金晓雨。 想到那天金晓雨看箫宝山的眼神，他真害怕像之前的叶子一样，会再一次承受挫败。 有些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 夜里，箫宝山独自在毡房里看书。 看看看着，就听到叶小娴的声音：“宝山，你睡了没有？” 箫宝山连忙放下书本，再推开门。 叶子在外面站着，现在天气还是冷的，她冻得直跺脚。 “快进来！”箫宝山道。 箫宝山的屋子是一如既往的冷，除了箫宝风回来的那段时间，其他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点过炉子。 但也比外面强，外面风大。 “冷吗？”箫宝山拿过叶子的手，握了握，那小手被冻得确实有些凉。 “我把炉子点开，你先坐一会儿。”箫宝山道。 叶子便坐了下去，然后瞥了一眼床头，看到他正放在床头的书，又是与兵法相关的。 炉子点着了，暖气慢慢散开，叶小娴感觉舒服多了。 而箫宝山也坐了过来。 对于叶子的到来，他有些诧异，叶子平时可没有这么主动，他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叶子看出他的疑惑，于是便主动道：“我睡不着，又见你这边似乎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当然没有！”箫宝山道。 “可你夜里看书呢。” “有些无聊罢了。”箫宝山笑笑。 叶子把手放在大腿上搓了搓，一边去寒，一边是为了消除与箫宝山独处的不自在。 箫宝山见状，索性将她的双手拉过来，再放到自己怀里，接着问：“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叶小娴害羞地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握得实在太紧，于是只能以一个暧、昧的姿势与他面对面坐着。 “你这身体，怎么这么热？”叶子道：“大冬天的，都不用暖炉的。” “可能是天生的吧。”箫宝山看着她道。 她这样含羞坐着，令他看了很想亲一口。 叶小娴又道：“爷爷突然走了，我们得守孝一年，八抬大轿还要再等等了。” “没事，反正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的妻子，但是若你坚持要重新办婚礼才肯跟我的话，那……我也只好再等等了。” 叶小娴无所谓地道：“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她今晚过来，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当然，还想看看他，与他单独相处一会儿。 箫宝山看着她，呼吸没来由地又变得急促了起来。 暖炉越烧越旺，暖气渐渐升高，如此面对面地坐着，他内心里面总是有一股冲动。 “叶子。”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抬起头看他，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明亮的珠子。 箫宝山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再慢慢凑近来，然后吻住她的唇。 这一回叶子没有拒绝。 亲吻而已，恋爱中的人都会做的呀。 然而，箫宝山一旦动情，便有些控制不住。 当他将她推倒的时候，她脑子里面一直闪过一个念头：他们还没有重新办婚事。 八抬大轿是她提出来的，她说过了，不重新办婚事，那就不算夫妻，她是他休了的。 若是她这回又巴巴地自己送上门，那她成什么了？ 一个没有原则的女人！ 于是，她还是保持理智地推开他。 “宝山，不可以！” 箫宝山正处于兴奋中，哪里停得下来。 直到叶子要生气了，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可放开她之前，仍不忘吃一通她的豆腐。 叶子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道：“说好的八抬大轿才是夫妻，没有办婚礼那就不算。” 箫宝山虽然无奈，可也只能由着她。 谁让自己当初犯浑，要答应娶那金晓雨呢。 叶子把衣衫整理好后，再道：“我回去了，晚了会让娘担心。” 箫宝山拖住她的手：“那你明晚还来吗？” “看心情！”她回头，甩他一个妩媚的笑容。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 骆驼队也要进行今年第一次的沙漠穿越了。 多里库这一次没有通知金晓雨，还是金晓雨见大家伙们在整理物品，她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出发的。 这一次她当然也要跟着骆驼队走，不可能留在部落里面的。 多里库不通知她，她就自己去找多里库。 她寻到多里库的家里，多里库不在，可是毡房却没有上锁。 推开门，看了一眼里面，发现里面还算整洁，没有多少物品，东西也摆放得规矩，床中央丢着一件他平时穿过的衣服，是很典型的没成亲的男子的家。 再看毡房的挂饰，有牛角、虎皮，还有他自制的弓箭，最中间还挂着一张年画和一张仕女图。 这些应该是在中原买的，看到那张仕女图，她觉得有些好笑。 男人啊，都一个德性。 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多里库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金晓雨看到多里库，第一反应是：“你这个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远远过来，看到家里门开着，想看看是谁，所以放缓了脚步。”多里库道。 他应该是刚从集市回来，手里拎着不少东西，还有不少点心。 他把东西放好，再问金晓雨：“要喝水吗？或者奶茶？” 金晓雨道：“不用了，谢谢！” 她直觉，多里库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可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这里还有一些吃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就拿，不用客气。”多里库又道。 金晓雨问：“这些东西都是拿到路上吃的吧？这次骆驼队又要出发了，也没见你来通知我，所以我过来问问，看你有没有把我安排上。” 多里库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问：“这一次你也要去吗？” “当然，我早就说过了，我也算是骆驼队的一员，队里有什么活动你应该通知我才是。” 多里库再淡淡地道：“好，明天一早出发，你可以先回去准备一下路上要用到的东西。” “行！”金晓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也就放心了。 她正要回去准备东西，可是走到门口，她又停了下来，然后笑着问：“多里库，我感觉最近你对我冷淡下来了，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小姑娘了呀？” 第291章马哈尔想去告状 多里库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像是生气了。 她也无所谓，只道：“难道我猜错了？你是没有以前热情了嘛，怎么着？觉得我不好拿下，所以就换一个人了？” 没想到，多里库是真的生气了。 他粹不及防地揽住她的肩，再一把抵在门边，眼神如同发怒的野兽。 她没有一点防备，于是就懵了，再睁大眼睛看他。 “多里库，你想干什么啊？疯了？” 多里库的眼神从发怒到受伤：“你是不是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个供你消遣的工具？你心里面有喜欢的男人，可是他不喜欢你，所以你拿我来解闷？” “……”金晓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拿你来当什么消遣的工具，我只想跟着骆驼队走沙漠，你们骆驼队要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是你一直对我处处照顾。” 多里库冷笑一声：“所以，按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我就是犯贱？” “……”金晓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和箫宝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对他再抱有任何幻想，他从来都没有属于我。” “可你仍对他念念不忘，藕断丝连。” 金晓雨笑了笑：“你的中原话越来越好了。” 多里库气愤，这才放开她：“你总是这样，除了对箫宝山认真，你还对什么人，什么事认真过？” 金晓雨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不多。 除了最近的小荀子。 但是，现在看到多里库的样子，她还是有一些难过。 她也并非是那种完全没心没肺之人，多里库送她六只羊的时候，她就有心动过。 金晓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现在的关系。 她就想，罢了，大不了以后自食其力，省吃俭用一些，不要多里库照顾了。 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哪里会不需要回报的。 她转身，想出去。 可多里库突然又拉住她的手，并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伏在她的肩膀道：“可能我真的是犯贱，我更贱的地方在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对你好！” “……”他说完话的一瞬间，金晓雨的感情犹如洪水崩堤。 竟然还有人对她好，是不求回报的？ 她这次没有推开他，只怔怔地站在原地，让他抱着。 …… 骆驼队出发的时候，小荀子又去相送。 这次箫宝成、箫宝阳也陪着小荀子，几个小孩子追着骆驼队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路。 直到再也追不上，小孩子们才又蹦蹦跳跳地从原路返回。 走了半路，小荀子又看到马哈尔了。 马哈尔骑着马，要去保宁城做买卖。 见到几个小孩子迎面跑来，马哈尔不由地又盯着小荀子看。 小荀子的气质与其他几个太不一样了，他买过中原的年画，小荀子的长相就跟年画上的招财童子一样，白白胖胖的。 几个小孩子经过马哈尔身边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做一窝散了。 因为马哈尔在他们这边的口碑很不好，连小孩子都怕他。 马哈尔也就“呸”了一声。 心想，老子才不稀罕你们几个小屁孩呢。 …… 马哈尔到了县里，买卖做完之后，他就会找一间小酒馆喝喝酒。 那天，酒馆里有几个中原人，他们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朝廷的事情。 有人道：“听说现在北方乱得很，损失了一座城，难民们无处可逃，都逃到深山野岭里面喂大虫了。” “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朝廷自己都不管自家人的死活，不打仗也就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难民都不收了。” “朝廷这么干是不是傻的？打仗也是死人，不打仗也是死人，他们图什么呢？” “图京城安稳呗，图龙位稳坐呗。” “听说之前力谏要打仗的大臣们都被革职了，最可怜的是荀丞相，因为力争要打仗，被判了个满门抄斩，虽然有江湖义士把他和他的孙子救了出来，可是……” “可是怎么样？” “被追上了，丞相死了，孙子至今不知踪迹。” “啧啧，孙子才多大呀？” “也就七八岁吧，要是真的死了，那就是断子绝孙了，现在中原百姓对这件事是敢怒不敢言，说错话了要被砍头的。” “……” 马哈尔一开始听到朝廷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皇城离这里远着呢，就算要打仗也不会打到这边来啊。 可是后来就听到了丞相之孙，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荀子。 他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按时间线来算，这小荀子来得正是时候，不然他为何不跟着最早的那一批难民一起来？偏偏是丞相出事了才来。 有可能那小荀子就是前丞相之孙。 马哈尔突然越想越激动。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刘员外和箫家那伙人不就是成了窝藏犯人了吗？ 要是告到官府里面去，那不正好把他们一窝端了吗？ 对了，还有多里库，多里库对那小荀子可是好得很，若是朝廷追究下来，他也定然逃不了干系，到时候族长之位还不是回到他的手里。 马哈尔兴冲冲地从酒馆出来，打算去告官。 可到了衙门之前，他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 他差一点就犯了大错，这衙门是六王爷的，现在六王爷和七王爷走得那么近，而七王爷又跟刘、箫两家人走得近，他来这里告官，能赢吗？ 不要到时候官告不成，反而被打一顿。 想要告官，那就要先出了保宁城，到其他地方去告。 马哈尔想到这里，再立刻回到部落。 …… “吉丽他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平时去县里做买卖，不是要四五天才能回来的吗？现在才去了三天。” 坦蒂疑惑地问。 马哈尔仍然十分兴奋：“出大事了，部落里面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坦蒂吓得直哆嗦。 “唉，部落最近来的那个小男孩，你有印象吧？就是那姐弟俩里面的弟弟，那小男孩有可能是犯人之孙，是通缉犯，要是我能举报他的话，那中原来的那一批人就没有法子在部落混下去了，他们会被打入大牢，有可能还会被杀头，连多里库也逃不了。” “啊？竟然有这事？”坦蒂仍然又惊讶又疑惑。 马哈尔就将在小酒馆里面的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坦蒂说了。 坦蒂听罢，不禁问：“可你怎么就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前丞相之孙呢？万一你弄错了，到时候反而你会被打一顿。” 马哈尔道：“我当然不会草率决定，那小男孩如果真是丞相之孙，那我去打听打听，总能找到关于他的画像出来，一旦看到画像，我就可以确定了。” 坦蒂又问：“那你要去哪里看他的画像啊？” “我……我去北会城！” “啊？可是去北会城要经过沙漠，你一个人出去，万一死在路上了呢？” 马哈尔想想也是，便又道：“那我就去大安城，总之不能在保宁城报官，否则七王爷肯定包庇他。那小男孩如果真的是朝廷通辑犯，那官府肯定会留有他的画像，到时候我去大安城的衙门一对照就知道了。” 坦蒂也极力鼓励马哈尔去大安城。 大安县城不但近一些，而且只需要骑马就可以到了，不需要穿越沙漠。 坦蒂兴奋地道：“如果那小男孩真的是罪犯就好了，这一年咱们家在部落里面多憋屈啊，古丽想找男人都要被嫌弃，要是能把多里库干掉，那我们一家……嘿嘿，不就又可以翻身了吗？古丽他爹，你赶紧打点打点，咱们尽早出发。” …… 朝廷的北面暂时稳下来了。 可这稳只是假象，是朝廷在自欺欺人。 他们所谓的稳，是把黑河庄拱手让人，把难民隔绝于外，如今黑河庄已经成了北庆的了，难民也不再来陵龙县城闹了，全都逃到了深山里面了。 北庆没有继续进攻南下，难民不再来闹，群臣不敢进谏，李成坤他们就以为局势稳了，大祈朝重新燕舞升平，其他百姓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如今愤愤不平的，只有一些有志之士，他们对朝廷失望至极，但也只能编一些打油诗来打趣如今的局面。 平静的表象下，其实各种风云涌动。 就说之前逃到深山里面的阎子炎。 阎子炎先是带着一千多难民逃到深山，之后就没有出来。 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在深山里面饿死了，或者被大虫咬死了，可他们其实在里面过得好好的，深山里面有野果，能打猎，山里的深潭还有鱼，山里各种菌类繁多，也可以采到能食用的。 后来难民们又在山里面找到隐蔽的位置建了木屋，组成了一个小村子，这种日子犹如世外桃源。从外面进村子的路弯弯曲曲，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易守难攻，也不怕有官兵进来逮人。 因为是阎子炎带他们进山里面的，他们都十分感激阎子炎，所以他们的村子就叫“炎火”村。 可这也毕竟是深山，原始的生活虽然自由，可物质还是不充足，他们需要大量的衣服、布料，还有生活中的锅碗瓢盘都要进补足，总不能什么都用木头造的。 第292章草寇 阎子炎等人日子过安稳了，胆子就肥了。 阎子炎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他便每天组织壮丁们练武，经过一两个月的训练，这批壮丁们居然小有所成。 阎子炎就倡仪他们下山，偷偷去黑河庄打劫。 一开始听到阎子炎的计划，他们都有些害怕。 阎子炎就喊道：“怕什么？黑河庄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地方，如今被北庆人占领了，我们回去拿回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大家伙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沦落到住深山，而他们却占据了我们的屋子，我们的牲畜，荼害我们的亲人，我们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现在我们有本事了，那就杀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这么一鼓舞，壮丁们就蠢蠢欲动了。 阎子炎又道：“大家伙们放心，我一定会保你们平安，量力而为，一旦有什么不对，那我们回来就立刻撤退。” …… 黑河庄被北庆人洗劫打杀一番后，现在整座城都空空如也。 众所周知，想要一座城繁华起来，那得有人，有经济交易，可这里的原住民被杀了一大批，难民也逃了，北庆的老百姓又没有那么快搬过来，所以这里就成了北庆人的驻军地。 阎子炎自然不敢干大动作，他先和几个人去城外探究，转了几天，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守卫的漏洞。 黑河庄虽然有城墙，有人守城门，可是山脚下还是有一些村庄、小镇，这些地方也有驻军。 阎子炎便带着人从外围开始偷袭，每天就偷袭一个小地方，还屡屡得逞。 每次偷袭成功，他们就会留下一个“炎”字，让北庆人自己瞎猜。 北庆人虽然没有被阎子炎等人伤到痛处，可三番五次被骚扰，他们也烦透了，于是就把这问题归咎到大祈军。 北庆这边派人到陵龙县城反应，说自己一直被骚扰，但陵龙的守城官兵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黑河庄以前就是大祈的属地，现在被你们占了，你们被骚扰了，还有脸来反馈问题，真当大祈朝所有人都懦弱吗？ 北庆人知道这事是深山里面的难民干的，便派兵围剿深山。 可阎子炎他们早有防备，并且在山里面设下了重重机关，这些人官兵连他们的村子都没有找到，就被机关给射死了。 北庆的官兵来了一批又一批，全都无功而返，折损极大。 一时间，阎子炎他们声名大噪，他们还给自己的山头立了名：“子炎”山。 …… “子炎”山在江湖上有名气之后，便吸引了不少绿林好汉前来投靠。 就如同当初的水泊梁山一样，总之，一些混得不如意的，或者看不惯当今朝政那些尔虞我诈的，就全都往子炎山上挤。 按江湖规矩，来投靠的人都要带上“诚礼”，例如某些贪官的人头，或者北庆军领队的腰牌，证明他们杀过北庆军。 阎子炎也是来者不拒。 “子炎”军壮大之后，再下山就不是小打小闹了，他们敢袭击城门，杀守城卫士，再冲到城里面一阵搅和，也是打砸、抢烧，再将大祈朝的俘虏给救出来。 北庆军不堪其扰，屡屡出兵，却全都无功而返。 最后，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被占据已久的黑河庄，居然让一帮草寇给收复了。 这事传到大祈朝，所有人都在冷嘲热讽。 “没想到北庆军如此不堪不击，居然还不如一群草寇，当初朝廷居然还不敢出兵，这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要是写进史书里面，还不知要让后辈们如何笑话。” “那帮绿林好汉现在住黑河庄吗？” “当然不会，前有北庆军，后有大祈军，他们肯定不会住黑河庄，现在黑河庄直接让大祈军接管了。” …… 大殿上。 李成坤今天从头到尾都黑着一张脸。 殿里气氛黑压压的，大臣们战战襟襟。 这两天，京城里面流传着一首极为讽刺的打油诗，市井街头，黄毛小儿都会唱，打油诗的主要意思就是笑话大祈朝无能。 说是没有良将，不敢出兵，结果呢，一群草寇就将黑河庄的北庆军给赶了出去。 而昨天，北应那边又派使者过来了，让大祈朝赶紧将那帮草寇给铲平了，否则北庆大军会继续南下，重新进攻。 在殿上坐了好一会儿，李成绅才终于发话了： “最近北面发生的事，想必众卿家已经有所耳闻了，还有，北庆使者昨日也来了，让我大祈尽快给出一个答复，否则他们将率大军南下，众卿家怎么看？” 自从荀丞相死了之后，朝廷已经没有什么人敢说真话了，因为说真话会引火烧身。 一些大臣内心里面想说：怕北庆干嘛？当初你不敢出兵打仗，导致黑河庄被侵占，现在人家一群江湖义士帮你夺回来了，你还唯唯喏怒做什么？ 但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面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 国师见没有人说话，便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觉得……阎子炎那伙人去攻打北庆军，这是很不应该的事情，毕竟朝廷没有赋予他们这个权利，他们这等举动，就是草寇所为，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置我朝百姓的安危于不顾的。” 国师话一说出口，群臣们就更不敢发言了。 难得民间有这等奇将，你不将人家收入旗下，好好利用，居然还把这帽子往人家头上扣？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文官站出来，对李成坤道：“启禀皇上，臣认为……虽然阎子炎他们的举动是逾越了，但是可以将他们招安，收编到大祈军队里，再让他们戴罪立功，若是他有信心将北庆人赶跑，那我们大祈就不用惧怕北庆再进攻了。” 国师讽刺地道：“一群草寇而已，你还以为能起多大作用？这些人无组织，无纪律，军心也散漫，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国师话一出，吓得那个文官再也不敢吭声了。 李成坤不说话，而是在思忖着。 眼下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 第293章招安 李成坤一开始不打仗，是想稳住京城百姓的民心，也不想因为打仗而耗损国库，可如今满朝百姓都在说他无能，这就不是耗损不耗损的事了。 他必须有所行动，否则天下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李成坤头一回没有听国师的，而是对刚刚那位文官道：“秦爱卿说得有理，朕亦觉得可以把阎子炎招安，由他驻守黑河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从各路调集兵马去支援他们，把黑河庄守住，不让北庆军再来犯。” 李成坤说完，群臣都感到意外。 李成坤居然不听国师的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 国师亦感到意外，可是这里毕竟是李家的天下，李成坤都这么说了，他就没有理由再反驳了。 可他还是给李成绅建议：“陛下，阎子炎他们是草寇，给他们这么大的重任，恐怕不妥，而且臣听说了，他们当初是难民，是迫不得已才被迫上山的，若是他记恨陛下，只怕等他掌握了重兵后，会有谋反之心啊。” 李成坤头痛得很，他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但是他却坚决地道：“先看看能不能招安成功再说，还有，把各地的良将调回来吧，例如西面的钱启将军，以防不时之需。” …… 朝廷派大臣进了深山。 这位大臣就是那位谏言的文官，叫秦一伦的。 他在朝中也是个好官。 可是，越往山里面走，他就越是浑身冒汗。山路不好走，而且看着到处都是危险，有时候还能碰上毒蛇，把他一个文官吓个半死。 好官不好当啊，给了建议，还得亲自跑一趟。 可是一想到若是战事再起，那祸乱也就再起，北面还要再一次民不聊生。 他只好硬着头皮，再领着两个侍卫往山里面走。 结果，好巧不巧，走到途中还掉进了一个野猪坑里面，差点就摔断了腿。 秦一伦等人在猪坑里面熬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救起来，救他的正是阎子炎的人。 他狼狈地报了身份，这些人再半信半疑地把他押到了村子里面。 当秦一伦看清楚这村子的时候，他简直不能再震撼了。 山中居然还能建这样的房子，有些房子几乎就是在山半腰的，有些是跟树紧挨的，就这样的房子，居然还能建两层，上面一层住人，下面一层养鸡。 由于他们这半年来各种抢物资，所以物资囤得很多，就不是当初吃大锅饭的时候了，家家户户独立开来，养些小鸡小鸭，实现自给自足。 山里还有一个练兵的地方，绿林好汉们在里面练兵，杀声震天。 秦一伦不禁热泪盈眶，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振奋士气的喊杀声了，可这士气却不属于京城的官兵，而是来自这大山里面。 阎子炎根本不把朝廷的大臣当回事，见了秦一伦，他只问：“你们来山里作甚么？” 秦一伦说明来意，却被阎子炎一口拒绝了。 阎子炎道：“朝廷这么多人，国库这么多粮，你们都派不出一支能打仗的军队，还指望我们这些草寇出去征战，我们不会冒这样的险，要打仗你们就自己打，我们才不会替朝廷打仗。” 其他人也附和，当初他们想要进城投靠，可是朝廷是怎么对待他的？ 宁愿他们被饿死，也不开城门，如今他们好了，就要他们去打仗去送死，门都没有。 秦一伦说破了嘴皮子，最后也没有办法说服阎子炎，他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 秦一伦失落而归，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被国师讽刺了一遍：“我早就说了，一群草寇，哪里有什么民族大义，我们有心招安，他们却是袖手旁观，按我说，我们就算要打，也要召集自己的兵马，等我们对付完北庆，再将这些草寇一并剿了，留着他们迟早是个祸端。” 秦一伦也满是沮丧。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招安无门的时候，阎子炎却在第二天派人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两个要求，如果都满足了，他们就可以接受招安。 原来，阎子炎那边有一个叫王猛的。 王猛以前是个小将领，小头目，因为投靠上级，所以才投靠了阎子炎。 王猛听说朝廷来招安，他当时不表态，等秦一伦走后，他才跟阎子炎出了一条计策：招安可以，但是朝廷必须满足他们几个条件。 第一，抵挡北庆可以，但是北庆必须有5万兵马支援，粮草也必须充足。 第二，事成之后，黑河庄和陵龙县城都由他们来守。 王猛还道：“只要有了黑河庄和陵龙县这两个地盘，就等于占据一方的诸侯，如同当了一个土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而阎子炎听了，不禁心潮涌动。 王猛的意见提出来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这些人都是在朝廷中不得志的人，也想洗掉“草寇”的帽子，扬眉吐气，让昔日看不起他们的同僚们对他们刮目相看。 于是，阎子炎也就采纳了王猛的建议，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给秦一伦。 秦一伦看到这信，直觉这两个要求过份了，可他还是忐忑地将信交给了皇帝。 李成坤看完，当时没有表露出什么意见，只问群臣们怎么想。 群臣也不敢发表意见。 阎子炎狮子大开口，又要援兵，又要兵权，他的野心很明显，就是想要占据这两个地方，成为一方帅将。 可再次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国师竟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表示可以答应阎子炎。 同时，国师还对李成绅使了好几个眼色，表示可以退朝后再详谈具体的方案。 …… 退朝后，李成绅将国师以及秦一伦召到后殿，再询问他们的意见。 秦一伦道：“依臣之见，倘若这阎子炎真有本事，那让他成为北方的驻将也不失为了一个好计策，阎子炎到底是我们大祈朝的子民，且在民间享有威望，他能善待难民，善待百姓，那定然可以维护我朝北面的安稳，陛下要不就……答应了他。” 李成绅再向看国师。 国师虽然目的和秦一伦一样，但是他的出发点却不是一样，他道：“阎子炎就是一个草寇，他现在有了野心，那将来一样会野心饽饽，今天要两座城，明天恐怕就要称王称爵了。老臣的意见是，让他先派兵抵挡北庆，等到他将北庆人赶走了，我们再收拾这个阎子炎。” 秦一伦深吸一口气：“国师，这……恐怕不好吧？他若是能击退北庆军，那他便是朝廷的功臣，我们不对他论行赏，反而要诛之，这会让民心大乱的。” 国师冷哼道：“我没有说一定要杀他，只不过是让他功过相抵，他以前不是草寇吗？这在我朝是不允许的，难道这一点不该治罪？” “……”秦一伦不说话了，只在心里面道：国师之阴险，果然无人能及。 李成坤听完，也没有说谁对谁错，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深邃脸没有任何表情。 听完后，他只对秦一伦道：“秦卿家，还得再劳烦你跑一趟子炎村，就说朕答应他的这两个要求，希望他能助朕守住黑河庄与陵龙城。” 秦一伦应道：“是，陛下！” …… 秦一伦又连夜赶去子炎山。 到子炎山是第二天早上，这一次阎子炎派人专门在山下等着，所以他不用再跌入野猪窝了，很顺利就进了村，并且看到了阎子炎。 秦一伦将圣旨传给阎子炎，阎子炎等人不由地高兴坏了。 阎子炎哈哈大笑，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宰鸡杀猪，他们要提前庆贺一番，不管能不能击败北庆军，他们今朝有酒今朝乐。 秦一伦想到国师的话，想到皇帝平时什么事情都听国师的，若是阎子炎他们真的成功了，那国师也会对付阎子炎的。 还有皇帝，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说不定他跟国师的想法是一样的。 好几次，他都想提醒一下阎子炎，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让阎子炎等人上战场，去守住黑河庄。 …… 阎子炎等每个人都被授了封，发了俸禄，并且被修编为朝廷的军队，官职不大，可也是小将级别。 他们也对这样的待遇感到很满意，不多久就进驻到黑河庄了。 北庆那边，听说大祈没有接受他们的要求，就把他们给激怒了，于是决定出兵讨伐。 阎子炎等人誓死守城。 于是，北面战事再次爆发。 …… 保宁城。 李成翊接到了朝廷的信函，让他即刻派钱启回京。 钱启便又找到了箫宝山，两人在毡房里面商量了许久。 叶小娴知道钱启来了，又听说钱启来得急急忙忙，像是有什么要事一样，她不便打听，便熬了奶茶，又热了一些点心进去给他们。 钱启和箫宝山都是将士出身，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大，到了毡房前面，叶小娴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 钱启：“我认为不是为了抵御北庆才将我们召回去，而是国师另有阴谋。” 第294章货郎探密 箫宝山：“抵御北庆也罢，阴谋也罢，你此次回去，都是凶多吉少，当初你抗旨没有围剿我，国师怕是都记着呢，这笔账他终归要跟你算的。” “其实我在京城也一直安插有眼线，我的眼线前天传来话，跟我说过这个阎子炎，他本是平民出身，后来占据山头成为草寇，黑河庄的北庆军就是他们给赶跑的。皇上以及国师居然重用此人，我认为不简单。” 箫宝山道：“没错，国师不是这种大度之人，以他的行事作风，势必不会善待这阎子炎。” “所以，皇上派我此时回京，想必是为了压制这个阎子炎。” 钱启说完，再重重地捶了一把桌子，再道：“今日我压制阎子炎，那又由谁来压制我？朝廷如此用人，简直是将百姓往火坑里面推。” 箫宝山问：“那你决定怎么样？若是不回去，就以身体不好为由，说你不回去了。” 钱启摇头道：“如此更引人怀疑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吧，唉！” 箫宝山不说话了，毡房里面沉默了下来。 叶小娴站在毡房门外，想着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该听的，便又端着点心走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 没多久，箫宝山却找到叶小娴了。 叶小娴当时正在屋里收拾，见箫宝山来了，便问他：“钱将军呢？” 箫宝山道：“走了。” 她惊讶：“这么快？” “是啊，他有要事。”箫宝山道：“他的事情，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 叶小娴有些囧，便道：“我刚刚想给你们送茶水点心的，知道你们在商量要事，所以就没有进去。” “没关系。”箫宝山道：“你又不是外人。” 叶小娴脸一红，索性问：“钱将军要回去，那你呢？你要跟着去吗？” “不会！”箫宝山道：“皇上和国师，可能不知道我还活着。” “可是……”叶小娴想到他平时看到都是兵法方法的书，觉得他是热爱战场的，可能终有一天会回去的。 箫宝山道：“现在不是需要我的时候，钱将军能处理好他的事情。” 那就是迟早要走了。 果然，他不一会儿又道：“叶子，倘若有一天，钱将军那边需要我，或者朝廷需要我，我要暂时离开这里……” 叶小娴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活着回来。” 他怔了怔。 她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但是一定要活着回来。” 箫宝山愣了一会儿，接着就走过去，把她抱入怀中。 …… 话说，一个月前，马哈尔和妲蒂终于到了大安县。 然而，到了大安县之后，马哈尔又觉得在大安县告官不妥，大安县和保宁城相距不远，现在都说什么官官相卫，要是大安县的县令跟六王爷和七王爷也有走动呢？ 于是，夫妇俩咬咬牙，又到了定和县。 到了定和县，他们就放心了许多。 定和县全是中原人，人又多，县衙门都比大安县大很多。 马哈尔到了衙门之后，就去问守卫的：“我好像发现了一个通缉犯，可是我不太确定，所以想请官老爷给我们看看以往通辑犯的画像。” 守卫的问他：“你是说，你发现疑似通辑犯的人？” “对对，是……”马哈尔左看右看，接着道：“那是个孩子。” 守卫的就以为马哈尔是来捣乱的，想把他赶走：“去去，别在这里捣乱，通辑犯哪里有孩子的。” “真的没有吗？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不是有一个荀丞相吗？他带着一个孙子，逃、逃到这边来了啊。” 守卫的顿时怔了怔，过了一会儿，他便跑回了衙门里面。 马哈尔和坦蒂在外面十分忐忑。 两人在部落里面虽然挺横的，但是出了部落，到了全是中原人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造次。 不一会儿，那守卫又出来了，让马哈尔夫妻进去。 二人到了衙门里面，见一个官老爷正坐在正中间的案台前，那人应该就是定和县的县令了。 去年，官兵们来追捕荀丞相的时候，只获得荀丞相的尸体，却没有找到小荀子。官兵们便将消息散布给沿路的官府衙门，一有小荀子的消息，立刻通报。 这可是立功的机会，定和县的县令哪里敢忘记，现在一见到马哈尔，就立刻问：“你说，你有荀丞相之孙的消息？” 马哈尔点头道：“只是……疑是，因为去年的时候，部落里面来了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有……这么高，长得挺好看，像是年画里面的招财童子……” 县令打断他：“废话，一个通辑犯，怎么能用招财童子来作比较？你具体说他长什么模样？” 马哈尔赶紧换一个说法：“就是眼睛大……大大的，肤色白白的，唇红齿白，扎个冲天小辫子。” 县令立刻翻出过往的画像，在一堆通辑犯里面找到一张小孩的画像，再抽出来问马哈尔：“是他吗？” 虽然一眼就能认出这画像上面的人就是小荀子，但是马哈尔还是仔细地看了又看，以免弄错了。 一旦弄错，那后果很严重，说不好他和坦蒂要被砍头的。 坦蒂都等不及了，她道：“没错，就是他，就是他，部落新来的那小男孩就是这画像中人。” 马哈尔也确认了，他很肯定地道：“没错，就是他。” 马哈尔又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县令，说他本来是部落的族长，谁知部落来了不少难民，现在他们部落已经归别人统治了，那些人在部落如何作恶，如何包庇罪犯，而他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可怜。 …… 县令先将马哈尔打发走，接着立刻写了加急信函送到国师府。 国师刚处理完阎子炎的事情，就收到了这封加急信函。 他盯着这加急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保宁城……部落……族长……还有一群中原人？ 之前派了一个下属过去查探，但是无功而返，原来藏到天山脚下的部落了。 国师这一次也不大张旗鼓地去探访了，而是派了手下的一个都尉过去探查，这个都尉是认识小荀子的，不可能认错。 除了都尉，还派了几十号高手跟在都尉身后待命。 他不但要查清楚这群中原人和小荀子的关系，还要查清楚小荀子和六王、七王的关系，若是有关系，那六王和七王也难逃责任！ …… 都尉一收到命令就出发了。 到了大安县城的时候，他再乔装成一个货郎。 马哈尔还在大安县城一个小客栈等着，这都尉一来，他就带着都尉直奔部落。 马哈尔自小在部落长大，知道如何避开保宁城直接去部落，再加上他是本地人，又常年到处做生意，以前也带过货郎回来，所以他把都尉带进来后，并没有引起相关人员的注意。 到了部落，马哈尔就让都尉挑着两大担货挨家挨户去叫卖。 很快地，他就到了叶小娴这边的部落。 部落里面的小孩子最喜欢货郎过来，一有货郎，他们就会兴奋地冲出去，看看今天来的货郎是卖啥玩意的，有没有好吃的糖果等。 都尉卖的除了日常用品，也有一些中原的蜜饯和枣糕等。 他一边叫卖一边看围观的小孩。 其中一个跟在后头的小男孩，皮肤白净，唇红齿白的，可不就是那小荀子吗？ 虽然穿的是当地人的衣服，又跟一堆脏兮兮的小孩混在一起，可都尉确定他就是小荀子。 都尉再观察了一下部落周边。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忙，像是一个作坊，忙杀牛的，晒牛肉的，拣棉花的，砍柴的，井然有序。 而且这里大部份是中原来的人，交流的时候说的也是中原话。 都尉听马哈尔讲过，这些人是两年前就来了的，应该跟小荀子没有多大的干系，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收留的小荀子。 可都尉也不敢掉以轻心，听说这些人与七王爷走得特别近，说不定他们是在给七王爷敛钱。 都尉连续来了两三天，还见到了箫宝山。 幸好他以前只是听说箫宝山的名号，并没有见过箫宝山本人，只是觉得这汉子高大，不像是一般的部落人。 不管如何，都尉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荀子就在这部落里面。 离开部落后，他马上修书一封，再火速送到京城。 …… 皇宫。 国师气冲冲地拿着那封信去见李成坤。 “陛下，老臣最近查到一件事，真真是要把老臣要给气坏了。原来前丞相的孙子就在保宁城，是六王和七王将他藏起来的。” 李成坤亦惊讶：“哦？此事当真？” 国师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我特意派人去查了，我那都尉以前是安插在丞相府的眼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小荀子，他发回来的信，不会有假！” 李成坤的眼神顿时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六弟、七弟，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情？” “我看他们肯定是想谋反了，就算不谋反，那也是跟陛下您对着干，老臣建议，先把这两人召回京城，然后再将那小荀子抓起来，到时当时对质，看他们承不承认！” 第295章阴谋 李成坤叹了一口气：“可他们这些年也没有在朝廷露面，可以说离皇权很远了，他们何必要这么做呢？” 国师却不赞同：“陛下，六王和七王这些年是远离皇权，正因为远离皇权，所以他们在干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暗中囤兵，也不知道他们会跟谁勾结谋反，不如先将他们召回来，再派人暗中查探，要是他们真的暗中囤兵，那么，此二人应该……尽早铲除才是。” 好一会儿，李成坤才淡淡地道：“就依国师的话去办吧，先将此二人召回京城吧。” …… 保宁城。 李成翊看着手中的召书。 他下面坐着李成儒。 李成儒已经知道召书的内容了，无非就是召他们回京。 他满不在乎地喝着茶，并且一脸的鄙夷：“三皇兄现在这个时候召我们回去，意欲何为？” 李成翊眉头锁着：“却是不知，难道是为了北方的战事？我看也不对，他已经将钱启召回去了，再召我们回去，难不成是要跟我们商量国事？” 李成儒不屑地笑笑：“当初他继任皇位，也没有把我们召回去，而是将我们放在这个偏远之地。北庆军第一次进攻，他也没有把我们召回来，现在这个时候召回去商量国事？我才不信，我们在他心里面的位置，其实都比不上他下面的一帮臣子吧。” 李成翊眉头锁得更紧了：“若不是商量国事，那便是更令我们担心的事情，比如……我们的囤兵被发现了？” 李成儒面色同样一紧。 若是囤兵被发现，那他们一到京城便是凶多吉少，可能要马上进牢里的。 李成儒想了想，又道：“若是囤兵被发现，那定是要满门抄斩的，可是这召书上只召你和我回京，却是没有召家属，我看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 李成翊将召书放在一旁，再问：“七皇弟认为我们该不该回京，何时回去最为妥当？” 李成儒在这方面却是没有了主见，只道：“我全听六皇兄的，只不过在我们动身之前，需要秘密通知箫宝山，让他将我们的囤兵安排稳妥。若我们到了京城真的凶多吉少，那也不必他来救，囤兵不该用来救我俩的性命，而是应该用在造福老百姓身上。” 李成翊显然很满意李成儒的观点，他微笑着夸赞李成儒：“七皇弟越来越有见地了，与当年的四皇兄越来越像了。” 李成儒不敢承受这么大的夸赞，只道：“害，差远呢。” …… 李成翊和李成儒要回京城，可把六王府的人都急坏了。 李成翊被安放在保宁城已经好几年了，京城那边对他从来是不闻不问，只时不时派暗探过来监视他的行动。然而，这次却突然召他进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进了京后，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一向稳重端庄的六王妃都忍不住，哭了两天，几乎把眼睛都哭瞎了，想求李成翊不要回去，可是李成翊若不回去的话，就成了抗旨，这样一来，不止六王府，连整个保宁城都会保不住了，朝廷肯定会定他的治，派兵过来将保宁城给屠了。 李成翊和李成坤安排这边的事情后，第三天就上路了。 他们在出发前，特意将这消息传了出去，并且稍稍地控制了一下舆论风向，于是保宁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六王爷是个好皇爷，现在突然被召了回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不测，那一定是被栽赃陷害了。 不管这方法有没有效，起码能收笼一些人心。 …… 部落，箫宝山也收到了消息。 他皱着眉，一脸沉静地坐着。 叶小娴进来了，他也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大清早的，在思考什么呢？”叶小娴问。 同时放下手中的煎饼。 是李红梅告诉她，说宝山一大早收到了一封信，之后就没有出过门了，李红梅担心宝山，所以让叶子过来看看，她就端着两个煎饼过来了。 箫宝山见她来了，便道：“六王爷和七王爷被召回京城了。” “回京城？他们俩不是一直在这边好好的，怎么就被召回去了？”叶小娴对于朝廷上的事情是不太懂的，她只能结合自己看过的各种古装剧、宫斗剧来判断：这件事情可能很复杂。 果然，箫宝山亦道：“这件事情可能很复杂。” “他们会有危险吗？”叶小娴又问。 “有可能。” “那……那我们可以替他们做些什么？” 箫宝山摇摇头。 六王爷给他的指令是，让他一定要留意最近的陌生人，还有，一定要保证囤兵的隐秘性，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 叶小娴见箫宝山一直眉头紧锁，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她坐在箫宝山身边，再拉着他的手道：“宝山，你若是此时想做些什么，我也不会拦你，只是你一定要量力而为，切不可冲动行事，若真的麻烦，那你也不用处处顾及我们，按你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好了，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箫宝山点点头，然后再搂紧叶小娴的肩膀，接着道：“我打算去一趟保宁城，过段时间就回来。” 叶小娴倚在他怀里笑着道：“去吧，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但是你若是不说，我也不会问，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肯定是危险的事情。” “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箫宝山道。 “我知道的！”叶小娴想到自己的男人不仅背负了许多，而且还藏着不少秘密，她一方面替他感到心疼，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自己也不容易。 她本来可以不理他，只过自己的平静日子的。 可他就是有一股魔力，令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于是，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叶子。”箫宝山突然看着她，再认真地道：“若是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记得跟我撇清关系，你就一口咬定你和我没有关系，是被我休了的女人，知道吗？” “……”叶子不懂，只是这种事情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她都决定重新嫁他了，虽然婚礼尚未举办，但是她已经打算好要跟他一起同甘共苦了。 她埋怨道：“我不，你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 箫宝山摸着她的脸，再认真地道：“不仅仅是因为你，还因为娘，以及宝珠，你们都要跟我撇清关系，你们从来不知道我在外面做过什么，跟谁有过交往。叶子，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那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叶小娴看着他，只觉得这件事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而箫宝山似乎为了让她定心，便又捧过她的脸，并且亲了她。 “叶子，答应我。”他道。 一时间，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只沉浸在他的吻中。 他继续亲她，直到把她亲得深身发软，差点把持不住。 那一刻她在心里面想，把持不住就算了，不如就这样从了她罢。 可最后先停下来的却是他。 他将她搂在怀里，只是紧紧地搂着。 …… 箫宝山当天下午就去了那个牢营。 钱启走的时候，把一直追随他的几个精锐都带走了，唯独留下小黑。小黑不起眼，不跟着回去也不会引人怀疑。 李成翊走之前，给箫宝山的指示是：让他与小黑务必要将这囤兵地点保护好，切勿让人发现，因为李成翊怀疑他和李成儒突然被召进京，是因为囤兵地点泄露了。 到了监牢，箫宝山问那小黑，最近这些天，这里可有异常。 小黑表示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里本来就隐秘，能进出这里的人只有一些厨子和办采买的，但是这些人都是自己人，没有可疑的地方。 箫宝山心生疑惑。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隐约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有一根线联在一起的，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 若他们的行为在背后有人操纵，那这个人必定是老谋深算，阴狠老辣的。 国师？ 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箫宝山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清楚。 …… 部落。 骆驼队的人也回来了。 多里库骑着骆驼，刚进部落，就看到马哈尔在一个人驻立在山头上，并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马哈尔这一年来一直排斥多里库，也不大愿意见多里库，如今却在山头上面盯着他看，眼神里面带着一种得逞之后的得意。 多里库不禁疑惑。 这马哈尔心似乎藏着什么阴谋。 不仅多里库感觉到了，连金晓雨也感觉到了。 金晓雨一边骑着骆驼一边问多里库：“山头上那个人，不是你们以前的族长吗？在第二牧场的时候，他盯过我好几次的。” 多里库道：“是。” “这个人一看就狡猾奸诈，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麦吉农表示十分同意：“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想对我们的骆驼下毒，后来又想坑我给骆驼下毒，好在我没有上当，对了，他还想把女儿嫁给我，幸好我及时清醒了。” 第296章分开审讯 后面的王文道：“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他不会得逞的，我不相信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骆驼队的人越来越近，马哈尔也不闪躲，而是依然在山头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金晓雨靠近他的时候，亦抬头看他。 他竟然对金晓雨鄙夷地笑了一下。 换成平时，金晓雨早就一个大石子砸过去了。 可现在，她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是部落里面出了什么危险，还是……小荀子？ 王武还在对多里库道：“多里库，这老头是不是在挑衅我们？要不要上去把他绑起来打一顿？” 金晓雨立刻阻止他：“不要乱来，我们赶紧回部落吧，看看部落现在怎么样了？” …… 部落没事，小荀子也没有事。 金晓雨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还有，马哈尔那老头子太会演，故意给他们制造恐慌。 金晓雨又将从北会城买来的礼物发给众人，众人对她又是一番感激。 回来转了一圈，却是不见箫宝山。 她也不是非要关注箫宝山，而是平时的箫宝山总是太显眼，他往人群里面一站，就会成焦点，现在他不在部落里面，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所以，在看到叶小娴的时候，金晓雨就调侃了一句：“你们家那位呢？又去保宁城找钱将军喝酒聊天了？” 叶小娴支吾了一下：“他……” 她不确定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金晓雨，包括六王爷和七王爷已经回京的事。 可是，这件事如果不跟金晓雨说，那叶小娴也没有人可以说。 李红梅和宝珠对朝廷的事情不了解也没有兴趣，更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刘员外可能有一些判断能力，但是叶小娴又觉得跟刘员外聊这些事情太突兀。 而金晓雨可能是很好的谈论对象。 叶小娴就将金晓雨拉到一边，再道：“宝山去保宁城，不是跟钱将军喝酒聊天，钱将军已经回京城了，前段时间突然被召回的，不仅是钱将军，六王爷和七王爷也被召回去了。” “啊？”金晓雨马上意识到不妙。 叶小娴被金晓雨的表情吓得有些慌，就问：“你也觉得很复杂吗？” “当然复杂，这种事情都不复杂，那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是复杂的了。六王爷和七王爷被召回京城，肯定是因为京城的皇帝对他们二人有了疑心，怀疑他们二人在这边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叶小娴就问：“办骆驼队，算不算不可告人的事？” “当然不算，办骆驼队是为了造福老百姓，你看现在天山部落的人就过得越来越好，还有周边的百姓，牛羊有销路了，棉花也能卖好价钱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叶小娴问：“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是六王爷和七王爷将这些收入全用来造福百姓，那皇帝肯定不能说什么，但是要是他们用来干别事情，就难说了。” 叶小娴道：“就算他们用这些钱来干别的，他们也会在账面上做好手脚，不会轻易让人查出来的吧？” “难说。”金晓雨道：“要查账，那得从咱们这里查起，我们的账都是一五一十，绝不会造假的，最近咱们部落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过来吗？” 叶小娴道：“却是没有。” 除了来了几个货郎，哪里有什么人过来。 金晓雨放心了一些，但是一想到马哈尔，她又道：“要留意那个马哈尔，我总感觉他有什么阴谋。” 接着金晓雨就将她回来的时候，看到马哈尔的样子跟叶小娴阐述了一遍。 叶小娴不禁毛骨悚然。 她一点都不乐观地道：“我怎么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们这里要出大事了一样。” 金晓雨道：“是有这样的感觉，总之，咱们都小心一点吧，千万不要大意了，更不能有把柄被人捉住，还要提防外面来的人。” …… 李成翊和李成儒不紧不慢地朝京城赶。 他们走的是官道，但还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了京城。 他们二人都许久没有回过京城，但是他们以前的王府都是有仆人长期驻守打扫整理的，所以并不愁没有地方住。 刚进京不久，他们二人就分别被召进宫里了。 接见李成翊的是李成坤，接见李成儒的是国师。 李成坤没有当皇帝之前就是一副沉稳的样子，现在当了皇帝，他的心思更是让人摸不透了。 他招呼李成翊坐了下来，又让人赐了茶水点心，接着就端详李成翊半晌。 李成翊没去保宁前，也是一个儒雅的皇子，现在久驻保宁城，皮肤变得粗燥了，可面色红润，看得很是精神。 “许久没见六皇弟，六皇弟出落的是越发精神了，看来西部疆土很是能磨练人。” “皇兄过奖了，臣弟只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随遇而安，不管身处哪里，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李成坤喝了一口茶，再问：“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吗？当初父皇将你贬黜到边疆，后来朕即位，也没有把你召回，你没有责怪朕吗？” “自然不会，当初臣弟没有怨恨父皇，现在也不会怨恨皇兄您？臣弟虽然在边疆，但是心里一直记着自己是皇室子弟，逢年过节，依然会为皇室祈福。” 李成翊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一边在猜，这李成坤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居然还将他和李成儒分开了，显然是想打他们一个绰手不及。 李成坤不知道对这个问题是否满意，因为他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他又问：“朕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个朝廷叛臣携带自己的孙子逃到了保宁城，他有没有投靠你？” 李成翊心里一惊，他心里面隐隐有些谱了。 他和李成儒并非无缘无故被召回来，而是因为荀丞相。 莫非，他们知道小荀子藏在了天山部落？ …… 另外一个宫殿，国师也在问李成儒。 “七王爷一定知道荀丞相吧？此人一直跟陛下作对，去年他家被叛了满门抄斩，但是江湖草寇将他和他的孙子救走了，还逃到了保宁城。” 李成儒这个时候也猜到了，原来他们被召回京城，是因为小荀子的事情。 这么说，小荀子的事情败露了。 他知道，李成翊一定也被问同样的问题，若是他们俩的答案不一致，那他们随时都会被处罪。 怎么办？这件事情，他和李成翊并没有沟通过。 谁能想到，此时进京，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呢？ 或许，也有别的，比如囤兵。 可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荀丞相？我当然知道。说来也怪，以前我在京城的时候，京城对荀丞相的评价一直是好的，说他什么爱民如子，胜似青天，三朝元老，怎么我离开京城后，他就成了反贼了？” 李成儒故意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并且恢复了以前在京城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国师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七王爷的意思是，我们怪错那前丞相了？” “当然不是！”李成儒立刻道：“就是太久没有在京城了，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了解，所以就好奇问问嘛，有些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可谁知道他们表面上正儿八经的样子之下，又藏着多少龌龊的心思呢，是不是？” 李成儒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国师，看得国师以为李成儒在骂他。 但是李成儒很快就将目光转移了。 国师只好道：“没错，七王爷活得通透，虽然年纪小，但是能识人心。” 李成儒又道：“对了，你刚刚问我啥来着？前丞相带着他的孙子逃到保宁城？我知道这件事的，当时还来了一个……叫啥来着，我忘了，他说老丞相已经死了，但是小的跑了，还让六皇兄协助搜查，我们在城里搜查了许久，却并没有发现他，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国师呵呵地问：“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他被你们藏到了一个部落里面，那个部落叫啥来着……天山部落？七王爷经常光顾那个部落，与那边的人有生意往来。” 李成儒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们果然是冲这件事来的。 原来他们已经把他和小荀子他们调查清楚了，小荀子生活在部落的事情不是秘密了。 那么，他现在要承认吗？ 不知道李成翊会怎么说。 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只要李成翊和他的答案不一致，那他们两人就遭殃了。 事到如今，唯有赌一赌了。 “啊？你说那个老丞相的孙子被藏到部落去了？还是天山部落？”李成儒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个部落我一年去两三回吧，但是没有见到什么丞相之孙啊，那边的小孩倒是挺多的，你是指哪一个？不过你就算告诉我，我也未必认得出来，我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嘛。” 国师眯着眼睛道：“七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协助那小孩子出逃的，还有一个女子，七王爷若是记不住孩子，但总能记住女人吧，我听说，那女人极具风姿，这样的女子您也没有印象？” 第297章全部论斩 李成儒顿时笑了：“国师呀国师，你可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在京城见惯了天资国色，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我打个比方，以国师您这样的身份，想吃一顿红烧肉是轻而易举吧？可能您吃了还会嫌腻，但是在外面呢，老百姓一年才吃一顿红烧肉。这跟美女是一个意思，老百姓那种小门小户，能养出什么风姿女子？再漂亮的女子，都不及咱们宫里面一个小小的宫女。本王刚刚进宫的时候，就觉得宫里面神清气爽，看什么都比在边疆好看，又岂会留意一个宫女？” 国师笑眯眯地道：“所以，七王爷的意思是，您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也没有见过那个老板娘？” “自然是没有的。”李成儒肯定地道。 国师又道：“可是，根据我的可靠情报，他们确实就在那个部落。我们之所以把七王爷召进宫里，就是想听听七王爷的意见。如果七王爷跟这件事情没关系，那便是部落的错，他们窝藏朝廷钦犯，应当全部论斩才是，七王爷说是不是啊？” 全部论斩？ 李成儒听罢，心里突然一震。 现在等于给了他选择，第一，把自己方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就算他们查出小荀子在部落，那也跟他和李成翊没有关系。 第二，揽下所有的责任，承认小荀子是他们藏在部落的。 第一种做法的后果，小荀子和金晓雨肯定会死，还有可能连累到叶子和刘员外他们。 第二种后果，他们死，小荀子一样会死，同样会连累到叶子和刘员外。 李成儒的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国师的问题上：“若是像国师说的，老丞相之孙就在部落里面，而且部落里面的人窝藏了他，那理应论斩啊，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国师顿时哈哈地笑了起来：“七王爷如此果断，想必真的和那小孽种没有关系。” 李成儒一副不满的样子：“难道国师和三皇兄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召我和六皇兄回京的？这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吗？你们要是查出小荀子在部落，直接书信我和六皇兄，我们去把部落那一干人等灭了不就行了吗？” 国师停止笑，再盯着李成儒道：“自然不完全因为那个孽种，把你们召回来，也是因为陛下想念你们了，你们毕竟是兄弟啊。不过，陛下当你们是兄弟，你们就未必把他当兄弟了，刚刚那番话，只是你的表面说辞，我们还要听听您那六皇兄怎么说，看看他的说法是不是跟七王爷一样的。” 李成儒嗤笑道：“这哪里还是什么兄弟情啊？这不就是分开审讯吗？” 国师也狡诈：“七王爷怎么能这么说陛下呢？兄弟情也是有个前提嘛，不欺瞒才是前提。” …… 李成坤这边。 李成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在那一口茶的功夫里，他的脑子也已经转了无数遍。 小荀子有没有投靠他？ 这话如何理解？ 他们肯定有把柄被李成坤抓住了，否则这皇帝也不会把他们召回来了。 召回来还分开审讯，显然是给他们下套。 李成翊喝完茶，脑子里面已经有答案了：“皇兄，您说的这个叛臣是以前的荀老丞相吗？臣弟记得当初有人来找过我，说这荀老丞相携孙子出逃，到了我保宁城内，当时臣弟还协助搜城了，只是没有搜到而已。至于他投靠，那便是无稽之谈了，罪臣之孙怎么会来投靠我呢？” 李成坤将定和县和写的那封参状信摆在李成翊面前：“你且看一下，这天山部落是你的地盘吧，有人看到这个小荀子在部落出入，也看到七皇弟时不时来部落，要说你们不知道，那朕就不明白了，你给朕一个解释。” 李成翊仔细看完了参状信，看完，他不禁笑了一下，再道：“皇兄，这分明就是莫须有的罪状嘛。据我所知，天山部落那些人都是中原过去的难民，他们早两年就在那里住了，七皇弟与他们有交集，便协助他们做买卖，好让他们在当地安稳下来，这买卖是两年前就开始做的了，说七皇弟因为小荀子才跟他们勾结，这显然不妥。 还有，这小荀子逃出来是去年，去年之后，七皇弟只去过一次天山部落，还是在部落的开牲节时去的，那时候部落所有人出来聚在一起，七皇弟也不认识小荀子，就算见了也不认得，何来窝藏一说呢？ 两年前，自南面动乱之后，不少难民逃往我保宁城，每个部落都分了不少难民，七皇弟过来协助我处理妥善安置难民，不仅是天山部落，其他部落也一样要去的，若是这样就怀疑七皇弟，那他的工作还如何展开？” 李成坤听罢，再问：“你的意思是，你们都不知道小荀子在天山部落？” 李成翊肯定地道：“自然是不知，若是知道，那臣弟定会将他捉拿起来，再送到京城供皇兄您发落啊。” 李成坤喝了一口茶，再道：“那这么说，窝藏罪犯只是天山部落这等刁民所为，朕应该下令，将那里的人全部问斩才是。” 李成翊一听说问斩，脸色顿时变了。 李成坤看出来了，他问：“臣弟这是怎么了？舍不得一个小小的部落，还是说部落里面有你牵挂的人？” “没有，只是臣弟这些年远离朝堂，极少接触杀戮之事，听到‘问斩’二字，心里面有些抵触而已。” 李成坤笑道：“臣弟果然适合远离朝堂，过些与世无争的日子。不过你现在既然和七皇弟回来了，那便在京城多待几日，与皇兄聊聊朝政，多给皇兄出谋划策。” “臣弟无能，岂敢妄言朝政呢。” “臣弟莫要谦虚，就算不言朝政，也可以留在京城多玩玩，西面极苦，回去了就感受不到这里的繁华了。” …… 李成翊和李成儒出了宫后，李成坤就将国师召过来了。 两人对比了一下方才二人的说话，发现这说法都差不多。 国师问：“陛下，他们二人会不会真的不知情？因为刚刚老臣在提到要将部落的人全部斩杀后，七王爷虽然纠结了一下，但他是赞同的。” 李成坤沉着脸：“若不是部落的人死，那便是他们死，他们肯定分得清孰轻孰重。但他们的口供竟然一致，这一点有点超乎我的想象。” “关键是他们二人都不保部落的人，说明他们也不在乎那小荀子是生是死。就算他们曾经保过那小荀子，但现在他们放弃了，说明在他们心目中，还是身份重于一切，他们是畏惧您的。” 李成坤问：“那依你之见，要怎么处理他们二人呢？” “依老臣之见，先将六王爷与七王爷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之后老臣命令那边的人去屠了那部落，一来杀了那余孽，二来给二位远在西边的王爷一点警告，让他们知道即使远在边疆，也不可以无视陛下您。今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就应该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李成坤点点头，再道：“行，这件事就交给国师您去查办吧。” …… 李成翊和李成绅出了宫，身后也有暗卫跟着。 想必是不让他们悄悄地通知部落那边，所以才将他们困在京城里面。 他们二人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是他们京城最好的酒楼，有京城最好的厨子，每天到这里吃饭的都是京城的世家公子。 由于李成翊久不在京城，所以京城已经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了。 然而，李成儒还是令许多人意外的，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千金。 比如户部尚书的千金今天就在这里设宴款待一群诗友，见到李成儒过来，她显得十分惊讶，想过来打一声招呼，可李成儒脸色很臭，她不敢上前打扰。 千金回到她自己的包间里面，说见到李成儒了，看起来心情不佳。 她那些诗友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七王爷这性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行我素，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啊。” “他这两年一直在边关，我就纳闷了，一个堂堂的王爷，居然喜欢待在边关那种地方，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前途，只管自己过得快不快乐。” “他还没有娶正妃吧，府上放着几个侧妃，他也不回来看几眼，到现在还是一个子嗣都没有。” “说明他就没有关心自己的地位。” “唉，管他呢，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可惜了，白长得这么好看。” “……” 李成翊和李成儒也要了一间包间。 坐下来之后，二人就马上交流了刚刚在宫里的情况，得知他们的想法一致时，兄弟俩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想到部落里的人，想到他们接下来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他们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李成儒分析：“我猜测，定是有人举报了小荀子，但是他们没有举报箫宝山，所以我猜这举报之人并不知道箫宝山还活着。” “是啊，正是因为有箫宝山在，我才敢将这干系推得一干二净，不知道箫宝山能不能保住部落的人。”李成坤皱起了眉。 第298章有官兵来了 李成儒道：“不止是箫宝山，部落还有那个年轻族长，以及王文和王武他们。不知道派他们去诛杀部落的是什么人，若是普通的官兵，那他们这些人应该可以应对。” 可李成坤突然眉头又皱了起来：“七皇弟，我想起了一件事，当时我们走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发现了我们囤兵的地方，所以派人给箫宝山送了信，让他守好囤兵的地方，若是国师派人去诛杀部落的时候，箫宝山不在该怎么办？” 李成儒的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 …… 牢营里。 箫宝山这些天一直在沉思。 已经很多天了，牢营这边一直静悄悄的，不见有什么动静，想必六王爷和七王爷突然被召回京，不是因为囤兵。 那会是什么呢？ 箫宝山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这根线能将所有的疑惑都串联起来。 于是他就一直在想。 直到那天，牢营开午饭了，小黑过来叫箫宝山吃饭。 小黑见箫宝山一直闷闷不乐，就想逗他开心。 那天吃的饭食里面有一道卤豆腐，小黑就问箫宝山：“箫将军，您喜欢豆腐吗？我最喜欢吃豆腐了。” 箫宝山道：“还行，我什么都可以吃。” 箫宝山向来喜欢照顾人，听说小黑喜欢吃豆腐，就将自己碗里面的豆腐夹给了小黑。 小黑不好意思，他本来是想逗箫宝山开心的，结果反而成了来蹭箫宝山的菜了。 小黑又道：“我是乡下人，小时候村里有一个货郎，经常过来卖卤豆腐，一块铜板可以买10块，我那时候没钱，就缠着我娘给我买，我娘也没有钱，两个月才能吃上一次……” 箫宝山听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货郎？” “嗯，就是货郎，就是挑东西来卖的那种，有卖吃食的，有卖小玩意的，也有卖锅碗瓢盘的。” 箫宝山听到这里，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思绪一直转一直转，他人也一动不动。 “箫将军，你……怎么啦？” 箫宝山依然一动不动。 头脑里面的思绪像是千根线，万根线，这些线本来是散落的、缠绕的，可是慢慢地又连在了一起，最后集体向着一个方向伸展。 他突然就抓住了关键：货郎！ 前段时间，他们部落就来了一个货郎，专卖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那货郎一定是暗探，他到部落是打探消息的。 他会打探什么？ 七王爷的骆驼队？ 不像，骆驼队还没有回来他就走了。 部落有什么秘密？ 只有小荀子。 货郎来的那几天，小荀子也跟着宝成、宝阳他们围着那货郎转，所以他针对的是小荀子？ 可是为何派六王爷和七王爷进京？ 声东击西？ 箫宝山最后的结论是：不好，部落有危险！ 他立刻放下碗筷，再吩咐小黑子：“叫上十来个得力的兵将，跟我去部落！” 小黑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箫宝山这么急的样子，他也不敢再耽误，立刻按箫宝山的吩咐，挑了十多个人就走。 …… 部落。 叶小娴时不时会朝保宁城的方向眺望。 箫宝山已经走了十来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可是转念又想，十来天也不算什么，过年前试过一走就是一个月的。 她也就静下来心来忙自己的事情。 每天做牛肉干，与刘员外去采购，对账本，偶尔指导后勤小分队做一日三餐的菜式。 金晓雨也在帮忙。 这些天她心里面总是感觉不踏实。 她对危险的敏感度比叶子高许多，一来她从小在江湖混，二来她开过客栈，见识过三教九流之人，见过他们在议论各种阴谋诡计。 自从听说六王爷和七王爷进京，钱启被调离，箫宝山也去保宁城之后，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像箫宝山一样，她也会各种猜想，却总是理不清。 她也会问小荀子，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陌生的人进部落。 小荀子一律都说没有。 小荀子的观念中：货郎不算陌生人，毕竟哪都有货郎，而且货郎一来就是三四天，第二天之后就不算陌生人了。 直到那一天，金晓雨发现小荀子在玩一个木头小玩艺，她连忙问小荀子：“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货郎那里买的呀。” “货郎？哪里来的货郎？什么时候来的？”金晓雨问，她前些天跟骆驼队了。 小荀子就道：“从外面来的，扛着两个担子。” “他说什么话，会不会说中原话？” “会啊，他本来就是中原人，说得可好了，都不用比划。” 金晓雨不禁警惕起来：“那他有没有跟你聊过什么，或者问你什么？” “没有啊，就是卖东西，红梅婶婶见这些小玩意好玩，就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个。” 金晓雨呆呆地看着小荀子手里的玩意，突然就意识到危险要来了。 小荀子不可以再待在这里了。 不管那个货郎是不是针对小荀子，她都不能让小荀子出意外，也不能让小荀子连累部落的人。 她立刻道拉上小荀子：“小荀子，来不及了，你得跟姐姐走。” “去哪里？”小荀子问。 “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荀子自然是听金晓雨的话的，他也没有多想，只道：“那我去跟宝成和宝成他们说上一声。” “我去跟叶子说一声吧！” 金晓雨觉得部落的人太多，她不可能一一道别，再说道别的话太肉麻，她还是先告诉叶子，让叶子转达给其他人知道。 谁知道出去之后，却是找不到叶子。 看到李红梅，她连忙问：“叶子呢？” “叶子？好像是去集市了，说是去看牛，她要再买几头牛。” “看牛？” 金晓雨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叶子，或者直接交待李红梅一声？ 罢了，还是跟叶子说一声吧，也不差这几步路。 然而，在走之前，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将小荀子带到了多里库那边。 下一次去沙漠的日期还没有定，多里库刚捕鱼回来，正在晒鱼网。 见金晓雨带着小荀子来了，多里库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感到很高兴：“你们俩怎么来了？” 自从上回表白之后，金晓雨对多里库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多里库也不再纠缠她，只是默默地对她好。 “多里库，小荀子先放你这里，我去一趟集市。对了，借你的马我用一用。” 多里库有三四匹马，他指着那匹黑色的：“骑那一匹，装有马鞍的。” 金晓雨又问：“多里库，这马可以送给我吗？” “你要去哪里？”多里库直觉金晓雨有些不对劲。 “出去躲一躲，过一段时间再回来。”金晓雨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真想知道，可以问叶子，我现在先去找叶子。” 多里库就想，有什么话跟他说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非要找叶子呢？ 金晓雨把马拉过来，又道：“多里库，你是一个好人。” 多里库听到这里，也就不再问了。 他将小荀子拉到一旁，再道：“那你早一点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金晓雨以一个潇洒的姿势上了马，再回头朝多里库灿烂地笑了笑，笑容明媚而灿烂。 他的心顿时又醉了。 …… 金晓雨策马狂奔，直往集市。 幸好这集市不大，到了之后没多久就找到叶小娴了。 “叶子！”金晓雨喊她。 叶小娴刚好跟卖牛的谈完事，见金晓雨来了，她不由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们去一边聊。”金晓雨下了马，再急切地将叶子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什么事啊？”叶小娴问：“怎么找得这么急？” “我要带小荀子走了！” 金晓雨将她的猜测告诉叶子，又跟叶子道：“我不能连累你们，不管那个货郎是不是探子，我都得带他走了。” “那你要去哪里？”叶小娴问。 “总之，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不会饿死的。”金晓雨笑笑：“我走后，要是部落的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先走了，就不一一告别了。” “那你怎么唯独告诉我了呢？”叶小娴问。 “你不一样啊。” “哪不一样了？”叶小娴打趣地问。 “我跟你关系好，要是不跟你打一声招呼，我会有遗憾。好了，不多说了，你是怎么来的？要不要我捎你回去？” 叶小娴也是骑马来的，她马技一般，就道：“你先回去吧，我骑马太慢了，你会不耐烦的。” “行！”金晓雨也不废话了，骑上马就走。 …… 快回到多里库这边的时候，金晓雨突然看到麦吉农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多里库，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官兵，把那边的部落都围起来了！” 金晓雨心下一惊，直喊不妙。 多里库也拉着小荀子跑出来了，他问：“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官兵？” 麦吉农上气不接下气：“就是来了好多官兵，把叶子那边的部落围起来了，看样子好像是要杀人，你是族长，你赶紧去看看吧。” 第299章宝山赶到 多里库见金晓雨也回来了，正要拉上她去看看，可金晓雨却当机立断地对麦吉农道：“麦吉农，你赶紧带着小荀子躲起来，往沙漠里面躲，这几天不要回来！” 麦吉农：“为什么？” 多里库：“怎么了？” 金晓雨惨白着脸道：“那些官兵可能是……来找小荀子的，一旦小荀子被他们发现，那肯定是没命的。” 多里库问：“那你呢？” 金晓雨苦笑道：“若这件事情因我们而起，我自然要留下来承担责任，让他们抓我一个好了。” 多里库这才后知后觉地问：“这么说，你们是被追捕的……” “我们是逃犯！”金晓雨果断地道：“但我们不是坏人，唉，多里库，你就不要再跟我废话了，听我的，让麦吉农带着小荀子赶紧逃，小荀子不能死！” “好！”多里库居然显得很淡定。 他安排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麦吉农：“听金姑娘的，你带上小荀子逃到沙漠去，不要让人找到你们。” 接着他又对金晓雨道：“你是要回那边部落吗？上马吧，我和你一起去。” “好！” “对了，你刚见着叶子了吗？”多里库又问。 金晓雨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多里库居然还有闲心问这种问题。 “见着了，她在集市，也是骑马来的，说是骑得太慢了，怕跟不上我，就叫我先回去了。” 金晓雨一边说一边上马。 可一只脚刚跨上马鞍，她的脑后便传来一阵刺痛，然后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她只看到多里库那张冷静的脸，并且倒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他问这些问题，是为了分散她的精力。 …… 多里库将金晓雨扛上马，再往集市的方向赶。 万路遇到刚从集市回来的叶小娴，他便停了下来。 叶小娴也看到多里库了，再见多里库面前趴着一个人，正是金晓雨。 她不禁疑惑地问：“多里库，晓雨怎么了？” 金晓雨就像一个麻包袋，被多里库搭在马背上，而且看起来是晕过去的。 多里库没有先解释，而是将金晓雨抱下来，继而放到叶小娴的马背上，再道：“部落出事了，来了一群官兵，可能是来抓她的，你带着她赶紧离开，往沙漠的方向走。小荀子和麦吉农已经到那边了。” 叶小娴惊讶地问：“那……那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官兵来捉人，要是捉不到金晓雨和小荀子，会不会连累其他人？ 多里库道：“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族长，得回去一趟，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你赶紧带她走。” “……”事发突然，叶小娴完全没有准备。 多里库又道：“放心吧，我是族长，一定会保住你的家人的，不会让部落任何人受伤害。” 说完，他再替叶小娴调转马头的方向，然后狠狠打了马屁股一巴掌，马儿受惊，顿时就朝前面飞奔而去。 叶小娴吓得赶紧抓紧缰绳，同时留意面前的金晓雨，不让她掉下马来。 …… 部落。 所有人都懵了。 这一下子竟然来了上百号官兵，个个骑着马，一下子就将部落给围住了。 还有一个人在喊：“所有人都给我出来，排成一排！” 大多是小老百姓，哪里敢不听话，他们不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地出来排成一大排了。 只有王文和王武有些傲气。 这伙人谁啊？来这里横什么呢？ 小孩子眼尖，尤其是宝阳，他一下就认出来了，领头的那个正是前段时间来的货郎，他不由地喊了起来：“货郎叔叔？” 那督尉哪里会理会他，一个眼神就将宝阳给吓哭了。 真凶，与前段来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找一个主事的人出来！”督尉道。 刘员外正要站出来，这时，附近响起了多里库的声音：“我是族长！” 多里库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些人跟前。 都尉不下马，他便也不下马，而是跟都尉对峙着。 都尉问：“你是族长？” “是！” 都尉冷冷地道：“那你知道窝藏朝廷钦犯是犯罪吗？” “钦犯？我这里没有钦犯。”多里库道。 都尉拿出一张纸，上面印着金晓雨和小荀子的画像：“这两个人，你们都应该知道吧，据我所知，他们就在这里，你把他们二人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多里库道：“他们不在这里，已经走了。” “走了？”都尉一副阴狠的样子：“如果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好多天的。” “是吗？”都尉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这时，马哈尔也骑马过来了。 马哈尔神气地道：“多里库显然是说谎，我今天早上还见着那两个逃犯呢，肯定是多里库把他藏起来了！” 众人皆惊。 没想到金晓雨和小荀子是逃犯。 他们不是七王爷要保的人吗？ 更没想到，马哈尔会是告密者。 这马哈尔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可是，七王爷要保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是逃犯呢？他们以前都见过金晓雨，知道她是开客栈的，她又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众人还没有弄清楚情况，那都尉就伸出手指，他指向人群，一开始没有特定的人选，谁都被他指到了，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后来手指固定在箫宝成身上：“你，出来！” 箫宝成吓得两腿发抖，差一点尿了裤子。 箫铁树赶紧拦在箫宝成面前：“官爷，您……您有什么就问我，别、别难小孩子呀。” “问你？也行，你说，那两个逃犯去哪里了？” 箫铁树不敢拿箫宝成的命当赌注，便道：“不知道呀，我今、今天早上确实见到他们的，但是现在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躲起来了呢？要不，你们再……再搜搜？” 王牡丹也是害怕极了，但是她担心箫宝成，便也站出来道：“官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那两个人是犯逃啊，他们……他们是自己来的，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都尉冷笑一下：“他们是自己来的，还是有人将他们安排进来的？你们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我这刀可是不长眼的，随时能要了这小兔崽子的命！” 王牡丹被吓坏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这时，王武站了出来，他淡定地道：“他们是自己来的，不关我们的事！” “是吗？你又是谁？”都尉问。 “七王府上的，这段时间过来协助他们部落赶骆驼！”王武道。 都尉知道七王府现在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光有名号的王爷罢了，他也不将王武放在眼里，只道：“既然是七王爷府上的，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便留你一条生路，只是你要告诉我，那两个犯人逃到哪里去了？” “都说了不知道！”王武道：“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王武又问。 都尉冷笑：“我收到的命令是，不管能不能捉到逃犯，都要将你们这个部落屠了，所以你们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两个逃犯躲到了你们这里，而你们没有一个人上报。” 一听到要屠村，所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纷纷抱头嗷叫。 对方一百多号人，全是官兵，看着还是高手，他们这里光有王文、王武和多里库，剩下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哪里可能打得过他们？ 王文站出来：“你们要捉逃犯就捉逃犯，凭什么屠部落？你们依据的是哪条法例，又是谁下的命令！” 都尉冷笑：“我依的自然是大祈朝的法例，下令者是国师，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就算有，也请到了黄泉下面再问阎王爷吧！” 部落所有人都慌乱了，大家抱成一团，没法想象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都尉抬起手来，正要下令屠村，这时，一个人又匆匆赶来。 “他爹，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们往沙漠那边逃去了！” 来者是妲蒂，她冲马哈尔在喊。 马哈尔也立刻向都尉禀报：“有人看到他们朝沙漠那边逃去了。” 都尉眸子冷了下来，他随便点了一个人：“大安，你跟我去追。其他人，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接着都尉便和那个叫大安的策马朝沙漠的方向追去。 剩下的官兵则挥刀，欲要冲向部落的人。 多里库看了一下前去追杀金晓雨的都尉，又看了一眼正在抱团哭喊的众人，最终还是留下来抵抗这些官兵。 王文和王武也挥刀杀向官兵，总之，能保几个是几个。 而刘员外以及箫家人能也来抵抗的也就只有箫铁树、箫铜树，以及贾振波。 可这些人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其中一个官兵已经杀到了刘员外跟前了，他挥起刀，正要砍向刘员外，刘员外吓得缩成一团。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伴随着这声惨叫的，是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马蹄声振聋发聩，十分迅速。 箫宝山一边射箭，一边迅速骑马赶来。 五六个官兵被他射死后，官兵们就顾不得这些平民了，而是纷纷转向箫宝山这边，去迎战箫宝山。 第300章叶子被劫 箫宝山是高手，骑射均有如神助，这些官兵躲避不及，瞬间被他射死。 杀到跟前，箫宝山与小黑他们更是如履平地，一下子杀倒了一大片。 众人见箫宝山赶到，又叫箫宝山如此神猛，一下子就忘记了害怕，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箫宝山他们杀敌的样子。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只不过流的是敌人的血。 方才很多人被吓到了，现在见到血也不害怕，只觉得解恨极了。 之前的惨叫声全来自他们，现在的惨叫声却来自敌方。 不远处，马哈尔和妲蒂也看呆了。 本来以为会看到多里库他们被杀死，没想到这个箫宝山如此神猛，这简直都不是人了，是战神啊。 半个时辰后，部落面前的草地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 箫宝山杀完这些人，连粗气都没有喘一下，紧接着就在人群里面寻找叶子。 扫视一圈，却是没有看见。 多里库知道箫宝山要找叶子，他突然醒悟过来，赶紧道：“箫大哥，叶子带着金姑娘朝沙漠的方向逃去了，身后还有两个追兵，您赶紧追过去吧！” 箫宝山一听，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让其他人留在原地收拾，而他则带着小黑立刻策马追了过去。 …… 不远处的马哈尔见状，他和妲蒂想偷跑掉，却被眼尖的多里库看见了，多里库拿起弓箭，箭中了马哈尔的腿。 马哈尔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多里库立刻跟王文和王武前去捉拿他。 两夫妇被捉到之后就开始求饶，说他们是被逼的，所以才不得不告状的，演得那叫一个可怜。 可众人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若不是箫宝山及时赶来，他们部落的人就全被他害死了。 多里库问大家的意见：“我们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众人纷纷道：“杀了他！” “杀了他全家！” “他今天可以带一批人来，下回还可以带另外一批人来，不杀了他我们就永远都提心吊胆！” 多里库没有丝毫犹豫，他捡了一把刀，瞬间就将这两人杀了，接着他又带人去马哈尔家里找到古丽，把古丽也杀了。 …… 叶小娴的马越骑越慢。 她一路走一路都在担忧部落那边的人。 有官兵围到部落了，那官兵逮不到金晓雨和小荀子会怎么办？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带着金晓雨回去。 好几次她都想停下马来，将金晓雨藏在某个草丛里，或者山坡上，可是又担心被人发现，把金晓雨给害了。 她本来也不擅长骑马，偶尔出来骑一次都是慢腾腾的。 可她也不敢停。 就这样，她带着金晓雨经过了火焰山，就准备出沙漠了。 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叶小娴刚想回头看看是不是追兵赶到了，可一转头的瞬间，一支箭“嗖”地一下从她脸前划过。 她吓得一大跳。 幸好她偏了一下，不然这箭就射中她脑袋了。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是追兵，这些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她必须带着金晓雨赶紧逃！ 然而，她的速度毕竟慢，都尉和那个叫大安的一下子就赶到了。 都尉赶了过来，命令她：“赶紧把马停下，否则我一刀杀了你！” 叶小娴只好将马停下。 巧的是，金晓雨也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金晓雨是被斜着放到马背上的，颠了一路，她被颠得胃疼，醒来之后就直咳嗽。 “我去，这是……哪里？”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像是一个麻包袋一样挂在马背上，又看到骑马的是叶子，而附近居然是出沙漠必须经过的戈壁滩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孽种呢？”都尉问她们俩。 金晓雨从马上下来，然后转身看到两个官兵。 那官兵还用刀指着她。 “小孽种？” “别装糊涂，就是荀丞相之孙，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大安问。 同时，大安也将刀抵在叶小娴脖子上。 金晓雨有功夫，本来可以应付一下的，可是看到叶子也被刀架脖子上了，她便没有把握是否能把叶子救出来。 她也不理会两个官兵，而是问叶子：“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多里库让我带你出来。” “啧……那个蠢货！”金晓雨跺脚道：“这样会连累部落的人的。” 都尉冷笑：“已经连累了，你们整个部落的人都被我们的人杀了。” 他一说完，金晓雨和叶小娴便睁大眼睛。 全都杀了？ 是不是真的？ 都尉见金晓雨一副不配合的样子，便又将刀往她脖子上靠近了几分：“说，那个孽种在哪里？否则我连你也杀了。” 金晓雨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你去追吧。”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安，你把那女的杀了，看她说不说！”都尉看得出来，金晓雨在撒谎，于是让大安杀叶小娴。 “慢！”金晓雨绝对不能让他们杀了叶子。 “那你赶紧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带你们去找便是了，只要你们别杀她！” 都尉想了想，道：“行，那你快去！” 金晓雨在心里面想着，该带他们去哪里，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带着叶子脱身？ 这时，后面又响起了马蹄声，仔细一看，又是另外一个官兵。 那官兵中了箭，眼看就要不行了。 “发生什么事了？”都尉趁那官兵还没有断气，赶紧拽过他问。 那官兵先是吐了一口血，接着断断续续地道：“我们的人……几乎被杀死了，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快逃啊。” “是谁？谁的胆子这么大？”都尉问。 可那官兵哪里来得及说，他的瞳孔突然扩大，又一口鲜血吐出来，接着就死了。 都尉气极了，他突然又挥起刀，想要砍向金晓雨，可转念一想，他还要留着金晓雨带路的。 于是，他又将刀指向叶小娴。 今天，他不杀一个人，就没有办法泄愤。 金晓雨见势不妙，立刻道：“你不能杀她！” 都尉哪里肯听，他怎么就不能杀她了？ 金晓雨喊道：“她是箫宝山的夫人，你知道箫宝山吧，大将军，你要是杀了她，箫宝山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都尉的刀差一点就砍在了叶小娴的脖子上，然而听到金晓雨的话后，他顿时停下来了。 “箫宝山？他不是死了吗？”都尉问。 金晓雨道：“他没有死，他只是受伤了，在养病，但是现在病已经快好了，他武功依然高强，随时能杀了你们！” 金晓雨说完后，大安突然趴在地上，然后又起来：“都尉大人，后面似乎有追兵。” 都尉只沉思片刻，便立刻道：“带上她们两个，先出去再说！” 金晓雨和叶小娴顿时被敲晕，接着两人就像麻包袋一样被放在马背上，都尉和那大安再匆匆忙忙往前逃。 …… 箫宝山和小黑追来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个官兵的尸体和一匹马儿。 那官兵中的是箫宝山的箭，想必是趁乱的时候逃到这里来报信的。 箫宝山再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突然发现一根翡翠钗子。 是叶子的！ 叶子一定被他们掳走了。 这里是戈壁摊，附近都是戈壁，视线有限，他只好和小黑分头追，然而追了大半天，却依然没有看到叶子他们。 倒是小黑子，天黑的时候，他发现沙漠方向有两个影子，他赶紧追过去。 那两个影子见状，赶紧朝沙漠里面逃。 小黑子再策马追去，到了跟前，发现是一大一小，大的是本地人，小的是一个小男孩。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麦吉农怕死，一追上来就求饶。 倒是那小男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睁着大眼睛，怒视着小黑。 “你们是什么人？”小黑问。 小男孩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你们要抓的人，前丞相之孙小荀子，你们要杀就杀我一人，跟旁边这位大兄弟没有关系！” 小黑听罢，突然哭笑不得。 他道：“你们认识箫宝山吧？我是他朋友，我不会杀你们的，跟我回去吧，那些坏人都被箫将军杀光光了。” 麦吉农和小荀子当然认识箫宝山。 听说是小黑的朋友，他们便跟着小黑出了沙漠。 到了外面，他们又遇到了箫宝山。 “箫将军，找到尊夫人了吗？”小黑问。 箫宝山摇摇头，接着叹了一口气，神情十分失落。 小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道：“尊夫人福大命大，相信她不会有事的，眼下天黑了，不如咱们先回去？” 箫宝山却是不肯，他只让小黑先送麦吉农和小荀子回去。 正好那个死去的官兵也有一匹马，可以载上麦吉农和小荀子。 而箫宝山则继续在附近搜寻。 …… 部落。 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晚风很大，将白天的血腥味都吹走了。 官兵们的尸体也已经被处理了，他们在不远处挖了一个大坑，尸体全都被埋在了下面。 部落决定第二天迁移，搬到离大本营较近的地方。 毕竟这边地势也一般，当初马哈尔特意给他们挑选了这一块地，离水源较远，也不怎么平坦，搬到大本营那边会好一些。 第301章被绑架 男人负责处理尸体，女人就负责给他们准备吃食。 经过白天这么一吓，他们也没有什么胃口，就简单地做了馕，还有一些腌菜。 李红梅在准备吃的时候，一直忧心忡忡，时不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叶子怎么还不回来呢？”李红梅问。 她知道叶子跟金晓雨在一起，可是两人都不见了。 她们会不会被那两个官兵追上，会不会遇到危险？ 王牡丹他们见李红梅担忧，便劝她不要太担心，毕竟宝山追出去了。 晚些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马蹄声响，李红梅再匆匆跑出去，却只看到小黑领着麦吉家和小荀子回来了。 “宝山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李红梅等人围上去问。 小黑将情况如实说了，听说箫宝山还没有回来，还在找叶子，李红梅就更担心了，她焦急地哭了出来。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突然就来这么一个大祸，苍天啊！” 众人连忙劝她，让她放宽心。 小黑见大家如此，又见这部落里面显然很乱，很多东西都散架了，他不禁缩到了多里库身后。 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起初爷爷说这是一场游戏，可这哪里是游戏啊，这明明是一场杀戮，很多人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 多里库这天下午一直没有回去，而是在这里指挥收拾。 他们这边一直是净土，现在突然间有这么多尸体，他也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天山神。 可是看到现在不知所措的小黑，他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将难过收起来。 他牵起小黑的手，再跟他道：“小黑，这些事情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坏人，他们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居心！” 小黑低着头不说话。 …… 半夜，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大家准备休息。 这时，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回来的是箫宝山。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只要听到动静就会立刻起来，看到回来的只有箫宝山时，大家的心情又阴沉起来。 “叶子呢？找不到叶子吗？”李红梅嘶哑着声音问。 箫宝山摇摇头，然后下马。 李红梅又大哭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落泪。 叶子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大家早就像亲人一样相处了，现在她突然不见了，大家就都觉得凶多吉少了。 “她……她是被捉走了，还是被杀了啊？”李红梅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箫宝山将巨大的悲伤太了下来，他显得很平静：“这个不清楚，还要再查一查，明天我可以要离开部落了，我会去找她，一直到找到为止。” 众人不禁沉浸在哀伤当中。 …… 箫宝山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 他留下了那十来个精锐在这里驻守部落。 多里库原本也想跟过去找金晓雨，然而他又放不下小荀子。 自昨天之后，小荀子一直很沉默，不言不语，胃口也不好，多里库担心小荀子想不开，便一直守着他。 万一金晓雨突然回来，看到小荀子不好，一定会责怪多里库。 多里库还是族长，经过昨天的事情后，他得留下来善后，要安排他们换地方，否则，大家一想到那个山坡埋了那么多尸体，住也住得不安心了。 他还要安稳本地人的民心，马哈尔一家都被杀死了，他得给本地人一个交待，告诉他们他的罪行。 总之，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箫宝山离开的时候，李红梅给他备了许多干粮，让他拿在路上吃。 “宝山，你一定要找到叶子，要是找到她……”李红梅也不敢放狠话，只好道：“你要知道，我是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的，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箫宝山道：“放心吧娘，找不到他我就不回来了。” “不，找不到你也要回来，总不能让娘失去了她，又失去了你。”李红梅抹着眼泪道。 箫宝山道：“我不会出事的，若是走远了，我就让人帮忙带消息回来。” “一定要带消息回来，否则……唉，否则娘这心里不安稳。” “……” 告别了众人，箫宝山便与小黑出发了。 他们沿着昨天的路，一直找。 戈壁摊那边石子路多，找不到马蹄痕迹，只能冷下心来分析。 那伙人是国师派来的，那么，如果他们不再回部落的话，那他们会去哪里？ 京城？ 他们要将金晓雨和叶子押到京城去有何目的？ 也或许，他们挟持金晓雨和叶子的目的是为了防身，只要有她们两个在手，那后面追来的人就不敢杀他们。 箫宝山决定往京城的方向寻找。 从这里到京城路途遥远，要么穿越沙漠，要么他们去到大安县，再一座城一座城地走。 也有可能他们会走官道，官道很近，要有朝廷的身份证明才可以。 那两个人都是中原来的，绝对没有胆子穿越沙漠，他们只能先到大安县，再从大安县上官道。 箫宝山也就领着小黑赶往大安县。 …… 到达大安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 可箫宝山他们赶到的时候，城门却是开着的。 守城的一个人看见箫宝山和小黑，竟然迎过来问：“请问阁下是箫宝山，箫将军吗？” “你为何知道我？”箫宝山冷着脸问。 守城的便拿出一封信给箫宝山：“县令大人让我在这里守着您，他还有一封信给您。” 箫宝山接过信，再迅速打开。 里面只有一行字：想要见尊夫人，到京城国师府来找。 属名是都尉：万世杰。 叶子他们果然是被掳到京城去了。 箫宝山的眉头暂时舒展了一些，虽然目前暂时见不到面，但是起码她们二人还活着。 箫宝山再对小黑道：“我们的线路没错的，现在就追往京城去吧。” …… 官道的一个驿站里。 金晓雨和叶小娴均被铁链子拴着，能活动，能吃饭，但是想要逃跑却是不容易。 何况叶子不会武功，金晓雨武功虽然高，也不能在拴了链子的情况下将叶子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这万世杰和大安虽然恨她们，却也没有打骂虐待，只是将她们拴起来，该吃的会给吃，该住也会给住。 这一晚，都尉送饭进来的时候，金晓雨忍不住问他：“你把我们掳到京城去干什么？威胁箫宝山？他不是不当将军了吗？当初的叛国罪名也被撤掉了，他还能替你们做什么？” 这万世杰看不起女人，也就懒得回答。 他将饭菜往桌上一放，再道：“吃吧，别问这么多，吃完早一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 万世杰在昨天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将他们的人一网打尽的人应该就是箫宝山。 除了箫宝山，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万世杰虽然心痛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人，可是这些人毕竟只是不熟的同僚，又不是父母亲人，死了也就死了。 他们替朝廷做事，又是干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的，早就应该预想到会有死的一天。 然而，箫宝山的作用可以比得上一千个这样的死士。 万世杰是给国师办事的，他知道国师的行事作风，也知道箫宝山对国师应该有用。 他若是能将箫宝山给引来，再让箫宝山替国师办事，那么，国师兴许就不会追究他这次任务的失败了。 …… 万世杰出去后，金晓雨和叶小娴开始吃饭。 由于手上和脚上都拴着链子，一动起来这些链子就咣当响，金晓雨感到十分烦燥。 她最恨被人束缚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爽。 叶小娴比金晓雨稍微淡定一些。 她拿起筷子，再吃了一口饭。 接着她还评价起这些饭菜来：“饭太干，如果再加一点水就好了，这菜应该是出自大锅，炒得久了，叶子变黄了，口感会打折，幸好里面加了肉，肉味可以稍稍抵消叶子的不鲜新。” 金晓雨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吃饭？” “不然饿肚子吗？”叶小娴问。 金晓雨连续发问：“你不担心部落吗？不担心宝……箫宝山一路跟来，会遭遇什么不测？不担心那个国师利用宝山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叶小娴一边吃一边问：“担心有用吗？我们能干什么？” “没有用，就不担心了？”金晓雨问过来问。 叶子道：“我虽然不懂朝廷的阴谋诡计，也不知道这个都尉究竟想做什么，可是我猜现在部落肯定是安全的，因为他们的人都已经被宝山杀死了，现在是他们担心我们才对吧？” “有道理，你接着说。”金晓雨道。 “他们越是担心我们，那我们越是要吃好睡好，不让他们担心才是啊，若是我们有一天真的得救了，回去面黄肌瘦的，他们岂不是更担心，他们会以为我们没饭吃，被虐待，对我们心存愧疚，这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呀。” 金晓雨道：“似乎有一点道理。” 叶子又道：“还有你说的国师，他要是想利用宝山，这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我想过了，若是他让宝山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是断断不会容许的，到时候我可能就……” “就怎么样？”金晓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