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靠近的他[男暗恋]》
1. 靠近你
《悄悄靠近的他》
文/莘玥
论撞见帅哥拒绝表白还走不开怎么办?
余末现在就遇见这种尴尬的场景,被表白的男生距她不到三米内,他身着宽松黑外套伫立在走廊,头顶的光给他颀长的身影镀了层淡光,逸出丝丝冷隽气质。
如果忽略他身后煞风景的厕所门口的话。
而余末之所以走不开,就是因为他俩挡在门口,害得她膀胱快要炸裂了。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在空旷的地方尤为明显。
“江学长,可以加个好友吗?”女生鼓起勇气。
“没手机。”帅哥利落。
“……”
“这年代说自己没有手机谁信?”一只手拽了拽余末的衣角说。
和余末同样倒霉的还有她的好姐妹施晴,两人被隔壁酒吧迷人的味道差点熏晕,只来隔壁蹭。
余末用极小的气音回音,“他是不是想说没带手机?”
下一秒,余末就被前方帅哥语气平平的声音打脸。
“手机掉马桶里了,还没捞出来。”
余末:“……”
施晴:“……”
两个吃瓜群众相视一对,不信这套愚蠢的说辞。
“学长,我没有别的意思,之前看过你打辩论,很精彩,所以想请教你专业知识。”女生知道被拒绝,顿了几秒说,“而且我们还在一个辩论群里,希望学长能通过好友申请。”
“有什么在群里问,看到我都会回。”帅哥叹口气。
“……”
施晴听完,点评道:“蛮守男德的嘛。”
“这和男德有什么关系?”余末似乎憋到极限了,搅着两双腿说。
“肯定是有对象了,要不然怎么会在洗手间前不走,不在等人难道是人工净化厕所空气?”施晴说。
“……”
没几秒女生就走了,帅哥单手插这兜,垂眸盯起手机,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余末瞅得着急,但又不敢注视太久。
她们站的位置隔了一扇窗,不刻意露头是不会被发现。
但施晴看得起兴,尿意都少了很多,她胆大地望过去,“长这么帅,我要是当老板肯定签他!”
“你走过去假装星探,我趁机上厕所!”余末真没欣赏帅哥的心情,她膀胱快要炸裂了,出主意说。
“可我现在只是个貌美的女明星罢了。”施晴继续沉醉。
“……”
“你注意一点,要是被拍到,第二天绝对上头条——当红女明星竟喜欢深夜听墙角。”
“说的有道理,我能靠接地气这个人设出圈吗?”
“我劝你认真演戏,好好做人。”
“不过,他真的帅,你看看!”
“我不看。”
“快看看嘛……”施晴掰过她的头。
两人一来一回,说话的声音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这时,帅哥听到动静看过来。
施晴怕被认出,秒蹲下去。
余末瞪了眼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闺蜜,下意识转头,恰好与男生四目相对。
她视线中出现一双眼睛生得极好,是少见的浅瞳,像是露珠浸透过的琥珀般,淌着半个弯月朦胧于瞳孔,如出落凡尘的仙子。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余末眼神在他身上有三四秒的停留,皮肤红润,内子眼皮,骨相卓越,是化妆师喜欢的好料子。
在第五秒时,施晴用力扯她裤腿,余末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转身瞬间蹲下。
压下砰砰跳的心,余末深吸口气说:“我感觉他认出你了。”
施晴:“嗯?”
余末身为施晴的化妆师,见过很多粉丝的反应。
有热情直接喊老婆的,有开心到疯狂尖叫的。
也有惊讶难以置信的说不一点话,像刚刚那位帅哥一样。
他抬眸瞬间,余末见到那双好看的瞳子微微放大,长睫颤动,像展翅的羽翼。
“他难道不是在看你吗?”施晴凭借多年躲私生的速度,她保证对方没连根头发丝都没看到。
“嗯……”余末沉思片刻说:“因为你躲开了,所以帅哥只能把所有情绪,全都抒发在我身上。”
余末自认为合情合理。
“是吗?”施晴半信半疑,听到脚步声渐远,站起身说:“他好像走了。”
余末看帅哥走了,也不管认没认出,像风一样地冲进卫生间,“我先去洗手间。”
“……”
两人出来,已经没心情回酒吧继续,打算找下个场子坐一坐,刚出门余末接了个电话。
施晴听出电话那头是谁了,便问:“余丛说什么?”
余丛是余末的亲弟弟,在重禾大学读法律二年级。
“他说三缺一,去不?”余末带着笑意,歪头说。
两人一拍即合,定位就在这栋大楼,不到五分钟她们出现在棋牌室。
室内就余丛一人坐在桌前,翘着腿,不知道在打什么游戏。
“怎么就你一个人?”余末把大衣脱掉问。
“还有两人上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余丛游戏打得上头,眼睛都没抬说。
“你跟你室友说了吗?”余末有点担心施晴女明星的身份。
“说了啊,我姐来。”余丛对她的话心不在焉地回着。
余末脾气好,解释一遍说:“我是说他们知道施晴来吗?别吓死个人。”
余丛这才发现施晴也来了,他高中和还未出道的施晴打打闹闹,在他眼里不觉得施晴是什么明星艺人,相处很随和。
施晴正吃他们剩下的果盘,美艳的脸上故意摆出鬼脸,朝他张牙舞爪挥去。
余丛把手机熄屏,撑着下巴考虑说:“可能魏良会吧,但江问寒不会太惊讶。”
“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仔诶。”余末的重点落在他的后半句。
施晴有点不开心,她自信说:“就算我没红到普及每个大学生,但两个美女坐他对面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施晴这话没错,余末虽不是大明星,但她的长相进娱乐圈绰绰有余。
余末肤如白雪,黑瞳灵动有神,笑起来大气柔和,两边微卷的黑色自然地垂在胸前,一副邻家姐姐模样。
“寒哥人如其名,他冰川的气质足够拒人于千里之外。”余丛含着莫名的小骄傲,继续说:“就这么和你们说吧,甭管你美若天仙还是天女下凡,整场游戏他都不为所动,甚至和你搭讪。”
以余丛和江问寒两年室友的交情,就没见过他喜欢过哪个女生,不是和他们待一起就是泡图书馆。
“这么高冷啊?”余末听完,惊叹说。
施晴却有不同见解,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姐跟你说,这都是假的,遇到真正喜欢的人马上热情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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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好像很不服嘛。”余丛扬了扬下巴。
“赌吗?”施晴挑眉。
又赌起来了,余末对他俩真是服气,见面不是拌嘴就堵住,就差没决斗了。
“姐,你站哪队?”余丛开始拉拢说。
“我不参与,没你们这么无聊。”余末摆摆手,她对这些没兴趣。
施晴换个说话套她的话,“好好好,你不站队,就说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高冷如冰山的男人吗?”
这么说的话,余末倒是想起她工作时遇到的小男生。
她也给很多男生化过妆,刚开始他们都有点害羞,不太了解化妆,甚至觉得这是很娘的行为。
但在她科普和镜子中出现的奕奕容颜后,男生顿时判若两人,笑着说下次还找她来。
余末得出结论:“应该没有吧。”
施晴一下乐了,“英雄所见略同。”
余丛瞬间垮脸,“你俩等着打脸吧。”
——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两道身影走进来。
都不用余丛提示哪个是冰山男神,余末当场石化,施晴顿了几秒后瞠目。
这不是刚刚她刚刚撞见被表白的男生吗!?
余丛被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吓一跳,江问寒已经帅到能让见过娱乐圈大大小小帅哥的女人,如此震惊了吗?
但他观察余末的表情不像惊讶,更像是上学谈恋爱被抓包,立马会意道:“你们认识啊?”
“完全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但余末声音最大,因为她和帅哥对视足足四秒,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对方明显也认出了她。
帅哥对屋内忽然多出两人先是一愣,接着视线定格在余末脸上,俊美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很微妙的波澜。
在余末眼中,这种微笑有种对她们自投罗网的轻蔑。
让她躲着,现在好,直接躲到人家面前了。
身后的魏良如余丛说的那般,看到两位美女立马认出,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施……施晴?末姐姐姐姐。”
他和余丛是高中同学,之前见过余末来开家长会,自然认识。
“你好啊。”施晴震惊之余,挥挥小手,露出个标志性的笑。
魏良掐了下余丛,确认不是在做梦,“啊!活的!会动!”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余丛给了他一拳,嫌弃说。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江问寒已经落座,而他坐的位置恰好是余末座位的旁边。
天知道余末多想回家,果然妈妈说半夜不回家绝没好事。
余末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真不是有意趴在窗户后偷听别人讲话。
另外三人聊得热火朝天,余末听着魏良慷慨激昂地向施晴本人描述她的出道回忆录……
余末正了正身子,不如把刚才的事跟帅哥说清楚,也算有个话题。
刚想张嘴,旁边帅哥先一步开口:“你好眼熟。”
她假笑,能不眼熟嘛,厕所门口刚见过。
下一秒,帅哥的话直接让全场安静,“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余末瞪大眼睛:“???”
这是在向她确认?
魏良和余丛仿佛不认识江问寒一般,僵直脖子同频转头看过去:“?”
四个人中,只有施晴笑得最开心,她就说没有天生高冷的男生吧,这下让余丛心服口服。
2. 靠近你
像无数老电影中男女主初遇时的场景,单纯善良的男主被女主漂亮的外表吸引,对她一见钟情,带着紧张情绪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但余末没有做女主的心境,她抿抿唇,有种对方明知故问在阴阳自己的感觉,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丛急了,硬是气冲冲地挤在他俩中间坐下,指着江问寒喊:“你发什么疯,忽然撩我姐!”
余末赶紧拉开要和人干仗的余丛,“你别激动。”
“我没激动!!!”余丛甩开她的手,声音又拔了八度。
其他人:“……”
余末见状,把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尤其是把她俩不是有意躲在窗户偷听着重强调。
“懂了没?我们确实见过江同学,就在楼下。”余末听余丛叫他的名字,想帅哥应该是这个姓。
“所以你们是怕江问寒误会才躲起来,没想到躲来躲去,竟躲到他面前来了?”余丛敛住脾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笑点真低。”余末不懂她讲的哪个地方戳中他笑点了。
施晴心里还想着那个赌约,所以听完余末的话,她脸色极其难看。
按照余末的思路江问寒就不再搭讪,她真是遇到猪队友了!
“我说嘛,我们寒哥怎么忽然动春心了,原来是场乌龙。”魏良也跟着笑哈哈。
而在他们眼里高冷的江问寒,除了嘴上一言不发,小心思的都快盘成泥鳅了。
他确实遇到过余末,但不是在今天。
江问寒想再确认下,他抬头问笑得快咽过气的余丛:“你姐?”
“看不出来吗?我俩多像啊。”余丛说。
江问寒瞥了眼余丛,浑身毛毛躁躁,像只猴子,又聚焦在余末身上,女人黑发顺滑,眉眼温柔,像潺潺春水从山涧流下,似乎视野都变得柔和起。
他还真看不出哪里像。
“姐姐?”江问寒略过中间的余丛,眼神像黏在了余末身上似的。
余末没想到他叫得如此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正想答应被余丛打断:“这是我姐!”
“称呼而已。”余末觉得无所谓,温柔说:“你跟着余丛他们叫就行。”
魏良接过话,挠挠头说:“不过,你应该认识末姐姐啊,她是咱们学校的老师。”
江问寒记得在学校没有见过余末,他眨眨眼,有点迷茫。
“我之前转给你过公众号,让你看咱们学校的美女老师。”魏良对这个很有印象,回忆说:“结果你好像写刑法分析,说什么……只看过美女干尸。”
说完,一片哄堂大笑。
江问寒:“……”
他要是知道那是余末,肯定抛弃干尸。
“果然是学霸。”就是少根筋。
施晴赞叹,把后半句咽下去,没敢说出口。
重禾大学的法律专业是单城数一数二,能考入分数自然不低。
“像是他能说出的话哈哈哈哈……”余丛大笑,对江问寒少了些戒备。
余末听完捂嘴笑,朝江问寒笑,她眼睛弯弯,像天上的星星在闪烁。
江问寒感觉这个星似乎在朝自己坠落,一瞬耳尖薄红,也低头轻笑。
既然是棋牌室,大家聊一会儿便开始打起麻将。
“我们好像有五个人。”三人落座后,魏良盯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说。
“我不玩!”
余末和江问寒同时说道。
“你玩吧。”人毕竟是她多带的,余末对打牌的瘾不大,便谦让说。
“我不会玩。”
桌上洗牌的哗啦声盖过江问寒小声低语,除了余末没人听见他的话。
余末没多想说:“那还是我来吧。”
余丛以为他们还没决定好,“你俩石头剪刀布呗。”
“姐姐,你能教教我吗?”江问寒及时叫住要起身的余末,眼底充满求知欲,还带一分可怜。
余末一想也行,让他一个人坐着玩手机着实不太好,像在孤立他。
江问寒搬把椅子坐在余末斜后方乖乖看着。
麻将上手很快,余末没有刻意教他,她小时候看大人们打了一阵子,便无师自通,不是特别难。
余末把牌分类摆开,能让他看得更清楚,偶尔指指,告诉他该出哪张。
不到两圈,江问寒就能指出该出哪张牌了,余末欣慰笑了笑。
“你俩说什么呢?还带外援?”余丛注意到说。
“你要牌在我们这里。”江问寒淡淡说。
余丛已经碰了三次牌,就算被人打出来,他也只能自摸,而他胡的牌,余末这里已经有三个了,这把他很难赢。
余丛眯眼,觉得对方在炸自己,“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江问寒缓缓说:“你要八万。”
余丛彻底蒙了,“你怎么知道?”
江问寒给他解释,根据牌池和他打出去的牌分析,得到了一段区间。
当然,这其中的范围很大,八万也只是江问寒根据余末的牌随口一说,打麻将中的运气也是输赢的一部分。
“少吹牛。”魏良不信江问寒有这么神,专心打牌,“二饼!”
施晴撂牌:“胡了。”
四人牌一推,说是不信的魏良,第一时间去看余丛手中的牌,他果真胡八万,真被江问寒说对了。
余末侧眸,亮着眼看他,惊叹道:“这么厉害?”
江问寒唇角弯了弯,回夸过去:“名师出高徒。”
“下半场,换位置!”余丛撇嘴,不开心说:“我不坐南边,太难了,风水不好。”
他们从牌里找出东南西北四张牌,抓阄决定位置。
“真正的高手不在乎位置。”施晴数了数手中赢的钱,得意地朝余丛挥了挥。
“不在乎?”余丛冷哼,“那是因为你上家老你给喂牌!”
被点到的魏良:“……”
他见到偶像难免太兴奋,偶像赢比他自己赢了都开心。
“你什么意思?”施晴最讨厌别人说她没实力,顿时和余丛吵起来。
在他们吵闹时,余末默默找牌,她老是低头,脖颈酸腰坐的也疼,转转脖子还能听见咯吱咯吱声响。
江问寒见她有些乏,和她商量说:“下场我来打?”
余末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江问寒被她盯得心虚。
“你是不是本来就会玩。”余末细眉挑起,凝视说。
少年有这个年纪独有的勇气,江问寒勾唇一笑,迎上她的视线,“也不算吧……只能说,经过姐姐的指点升华了而已。”
他这句等于侧面承认了,但让人听得舒心悦耳。
余末一愣与他四目相对,随即失笑,像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打败。
江问寒也跟着她微微扬起唇角,说出心里话和她解释,“怕姐姐让着我,只能说不会玩。”
“我哪里会让你?我就是不想玩!”余末故作迷茫,一脸他自作多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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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问寒顿时愣住,轻眨了下眼。
下一秒,余末掩唇噗嗤一笑。
她有意呛江问寒,就是想看这位冰川校草吃瘪,果不其然,他微怔的三秒像个呆萌呆萌的小狗,特别可爱。
“姐姐,你故意的?”江问寒反应过来被她戏弄了,羞恼中带些无奈。
“我这是礼尚往来。”女人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先骗余末不会玩,而后余末再骗他不想玩,的确礼尚往来。
江问寒感觉有根羽毛在抓他的心,又痒又刺,又像有瘾般舍不得停。
下半场江问寒打牌,余末坐在他之前的位置看,另外两人也没吵出个所以然,四人继续打牌。
魏良看对面是江问寒,说:“你们还带换人玩的?”
“就是!这也太不公平了。”余丛跟着附和。
两人突如其来的胜负欲,让江问寒有点尴尬,他停下洗牌的动作。
余末吃着冰淇淋,她顺势拿起勺子往余丛脑袋轻轻一敲,“你要公平怎么不去参加麻将比赛!”
余丛吃痛,捂着头说:“很疼的!”
余末话里话外都有一层护着江问寒的意思,施晴语气酸酸朝他俩说:“你还挺护着人家的嘛。”
“我是说……咱们友谊局,开心最重要!”余末一口冰淇淋差点噎着,她只是不想让江问寒一个人落单,却被施晴描述得太暧昧,她拿出口袋里的钱有理有据说。
他们打麻将玩钱,但不多,输的给赢家一块,庄家翻倍,同理庄家赢也是翻倍赢钱,并且下一把还坐庄。
余末说得让魏良和余丛哑口无言,他们便没再提,老老实实打牌。
江问寒继续洗牌,低头唇边掠过一抹浅浅笑意,继而转瞬即逝。
四圈打下来,就数余丛输得最惨,兜里只剩一块钱,连数的必要性都没有。
施晴摸着有点厚度的钱,幽幽地看他了一眼说:“菜就多练。”
江问寒没着急数,而是把钱递给余末:“姐姐,你数吧。”
麻将打完,余末感觉和江问寒倒是建立了革命友谊,有几次都是她戳戳江问寒的手肘,眼神暗示他出牌,他会意的准确无误,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她没和江问寒客气,自然接过,厚厚一小摞,估计买两杯奶茶的钱肯定是有了。
“你们光彩吗?四个人打我一个人!”余丛郁闷,但没有人理他,都在唰唰地数钱。
余丛看他们心里不爽,但也无可奈何,他盯着江问寒冷得像冰块的脸忽然想起什么来,“不对!你俩的钱都是我的!”
“为什么?”余末和施晴数完,抬头不解说。
余丛脸色一变,得意洋洋说:“你们牌虽赢了,但约输了呀。”
“哦。”
余末和施晴视线相对,顿时反应过来那个幼稚的赌约。
施晴仔细回想,江问寒与余丛和魏良这种话多的比起的确像个哑巴,她全程都没见他主动说起什么话题来,但并不能把他完全归结为余丛所描述的那般高冷。
要说他话比较多的时候,应该是看余末打牌那阵。
余末脑海中也闪过江问寒的影子,他说不上多热情,但也没余丛描述得那么冷啊,有时还能看到他赢牌后若有似无的笑容,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两人回忆之时,魏良嗅到有热闹凑,一脸兴奋往前凑,“赌什么,赌什么?”
余丛胜券在握,指着江问寒说:“赌你。”
“我?”江问寒一头雾水。
3. 靠近你
余丛把“赌约”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江问寒听完不禁扯唇道:“你真无聊。”
“我无聊?她俩不更幼稚。”余丛指着眼前两个女人,不乐意地说。
江问寒没说话,对这个余丛赢了这个局面显然不同意,他今天表现得确实比平时热情很多,不过这个热情却很有针对性,可能不明显吧。
而异常敏锐的施晴早发现端倪,她犹豫再三,还是不情不愿地把钱给了余丛,她总不能说江问寒的热情只给了某一位人吧。
“你真给他了?”余末惊讶,她真心觉得江问寒还挺热心的,与高冷还是差。
“不然呢。”施晴说。
余末和他俩感觉不太一样,她转头试图从江问寒身上找答案。
江问寒正在低头滑手机,他侧脸流畅,鼻骨高翘,唇部抿成一条直线,像高耸入云的山崖。
光是这么看,是挺冷酷高傲。
余末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说她感觉出了问题?
正思考着,余丛忽然从她手里把钱抽走,“愿赌服输!下次退出!”
余末:“……”
凌晨的单城,月色朦胧,雾气薄薄漂浮如遮轻纱,远处五彩的路灯与天上星连接成一片,美得惝恍。
施晴站在路边上,她已经叫好车了,客气地问魏良,“跟我们走吗?”
“要回学校,明天上课。”魏良腼腆一笑。
“哦!当学生真好。”施晴感慨后又说:“谢谢你今天让牌给我,但姐姐我很有实力!”
“好、好好。”魏良结结巴巴地应,本就小麦肤色的脸染上不太明显的红晕。
“你车来了,快走吧。”余丛在一旁催促。
施晴挥手,笑着说;“拜拜啦!”
“走啦,车来了!”余丛又朝余末大喊。
余末正跟江问寒聊天,仓促收尾,“走了。”
江问寒送余末上车,关上车门说:“注意安全,拜拜!”
魏良倾身和内侧的施晴告别:“姐姐,拜拜!”
车子走远,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但余丛旁边两人的笑容还未消失,站在他身边像两个招财猫一样挥手。
“你俩很不对劲啊?”余丛插兜,左右各瞪了一眼。
“那可是施晴!她走的时候还在关心我怎么回去,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魏良还在笑,如沐春风般地笑。
“……”
余丛冷哼,“做梦吧,梦里她会喜欢你。”
魏良笑容凝固,“你这是嫉妒。”
余丛懒得理他,转头问江问寒,“那你呢?”
江问寒装傻,胸腔起伏,“我怎么了?”
“你不会喜欢……”余末半眯眼凑近,像是要把他看穿,“喜欢施晴吧?”
江问寒松了口气:“……”
魏良对此有不同见解,“你为什么不说他喜欢末姐姐呢?”
江问寒偏头,想听听为什么。
他今晚和余末接触最多,理所应当被人误解下,似乎也没什么。
余丛扬起下巴,笑道:“因为我姐喜欢成熟的男人啊。”
言外之意就是,即便江问寒真喜欢余末,她压根也不会看上他这种白净男大。
走奶狗风的江问寒:“……”
魏良琢磨过来,附和说:“哦,也是。末姐姐温温柔柔的,应该找那种年上肌肉男来保护。”
“……”
本来挺高兴的一天,被他俩一说,回去的路上江问寒郁闷写满了脸。
另一边,余末刚上了车,人还没坐稳,施晴一脸八卦靠近她,“你俩悄悄说什么呢?”
余末回想:“和江问寒?”
施晴猜测:“嗯嗯,他加你好友了?”
“怎么可能。”余末耸肩,疑惑说:“他加我做什么,一看我就不是他们这个年龄阶段。”
“真是的,我还以为他对你一见钟情。”听见没加施晴顿时没了兴趣,身子坐正闭目养神。
“你说什么呢?”余末不可思议,幸好她没喝水,要不肯定喷出来。
施晴不敢当这么多人说江问寒只对余末热情似火,也就余丛傻乎乎看不出来,索性搭进去她的可有可无的四十五块钱和空有其表的面子。
不过,为了姐妹的幸福,她忍!
“哦。”施晴懒懒往后一靠,“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点破不说破,她随便猜测而已,不好和余末细说。
余末不会真当,窗外闪过,她想起刚刚在路边时,江问寒和她的聊天。
黑夜中,江问寒眸子明亮,半开玩笑似的问她:“姐姐也认为我高冷?”
余末轻笑,没当回事儿说:“钱不都给他了吗?”
江问寒脸上的笑僵了僵,眼睫低垂,像是自嘲一般,唇角勾起。
路边的警鸣盖过男生似低语的声音。
但余末还是听清了,他说的那句话是——“白朝你笑了。”
余末收回思绪,这算释放信号吗?
像。
像吧。
但那又能怎样,和她恋爱只会倒霉。
车窗浮现女人极淡的轮廓,点点微光掠过,像破碎的玻璃散落在白玉盘,美则美,但多了几分怜惜。
——
作为化妆师,余末除了忙工作室的内容,她还兼职选修课老师,但没有学校公众号写的如此仙气飘飘,说她妙手回春,几笔下去大变活人之类的……
重禾大学一共有两个校区,她之前都是在分校区教课,反响异常好。
面试、约会和拍证件照等,需要化妆的地方供不应求。
分校区的课程逐渐做起来,也有老师接手,所以学校把她调在主校区,雨露均沾。
余末在学校旁租了间房,方便两头跑。
她正换衣服,电话铃响起,她接听说:“行,没问题,顺道的事情,你们在楼下等我。”
离学校近,离余丛便近,十分方便他蹭车回家。
另一边,余丛挂断电话,高兴说:“走吧,我姐送咱们。”
“吼吼吼,末姐姐人真好。”魏良大叫,他忽然想到什么,对江问寒说:“你没打车吧。”
“没有。”江问寒摇头,随后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默默把打车单子取消,背上包一起出校门。
在路上,他们从余丛口中得知,余末除了老师还有明星化妆师这一身份,眼神都变得无比崇敬。
从震惊中缓过来,魏良是更加佩服:“原来末姐姐还有这个马甲啊,真是神仙姐姐。这样的话,那我就认你这个小舅子。”说着顺手搭在余丛的肩膀上。
一直没说话的江问寒,听这话愣了愣,他记得那天魏良疯狂对施晴献殷勤,然而才一周不到他就移情别恋。
江问寒眉头皱起,“你不是喜欢施晴吗?”
“我……”魏良一噎,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江问寒一副认真样儿。
“还没看出来,他只是喜欢美女而已。”余丛一语道破,见怪不怪地说:“哼!想追我姐,先拿号排队吧。”
江问寒:“……”
他就知道担心是多余的。
两人跟着余丛快走到楼门口时,魏良大大咧咧拿他的话没当会儿事,知道余末受欢迎,但亲眼看到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告诉我,现在我是排到法国了吗。”
余末下楼开车去接余丛她们回家,车钥匙没摸到一盒巧克力摆在她面前。
戴眼镜的男人看上去不像是学生,爱心状的巧克力礼盒放在她车上,他声音支支吾吾地但足够让余末听清他说什么,“可以加个微信吗?”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唐突,又补了一句,“我就住在前一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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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对象。”余末语调强硬和她平时的温柔判若两人,说话间还慌张环顾四周,摆出赶他走的架势。
她不想给别人和自己增添麻烦,善意的谎言可以消除很多麻烦。
男人明显不信但又没有证据,仍然不死心,“没关系,就认识一下加个联系方式,你男朋友不会这么小气吧。”
余末正愁怎么把这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给圆回来,眼神一扫看到不远处的余丛他们。
她抬手本想随便指一个,但又怕对方不信,再纠缠她,指尖微微偏移,说了个比较准确的信息,“那个最高的就是。”
三人之中最高的是江问寒。
眼镜男还以为她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对象,垂着眼满脸失落地走了。
余丛沉不住气看到姐姐身边有危机,立马就像绑上了弹弓“嗖”的一阵风似冲出去,还没走到近处,男人就走了没给他施展的机会。
等靠近,余丛盯着男人的背影问:“姐,他是不是骚扰你了。”
余末说:“没有,他问路的。”
被搭讪完余末没有多高兴,反倒是脸上无光,藏匿心事般,不想听余丛叨唠,可忘记了车上的巧克力眼镜男忘记拿走了,来不及掩饰就被余丛拿到手里了。
“这是什么?认路需要给你巧克力,还是爱心的?”余丛拿起巧克力问她,念出上面的英文,“Mylovetoprettygirl.”
魏良跟上来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点评道:“山顶洞人都没他这么土。”
一句话打破尴尬的氛围,大家都笑了笑,江问寒不自觉地与余末对视,她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翘,眼底有春水在荡漾般。
明明是对着大家笑,但他的心却有点痒。
余末说:“走吧,再晚就堵车了。”
上了车,余丛坐在副驾驶,他俩坐后排。
车子缓缓开动,余末从后视镜中想看眼自己的美瞳没有没滑片,却不想与后排的江问寒对视。
她敛眸,此刻有点心虚,毕竟刚刚拉出人家当男朋友。
余末很确定,隔这么远他肯定没听到,除非他是葫芦娃转世。
不过,他这直愣愣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破一般,余末又没了信心。
忽然,余末灵机一动问他:“江同学,你家住哪里啊。”
江问寒收回放空的大脑,立即直起身,报完路又贴心补充道:“不方便的话,停在附近的地铁站也行。”
“百度地图去哪都方便。”余末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务必给你送到单元楼下。”
江问寒心里暖暖的,腼腆着俊脸说:“谢谢姐姐。”
魏良见缝插针,靠近问:“姐姐,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余末故意想不起来般,“你啊?不太记得了。”
魏良彻底没脸没皮,亮出手机说:“没关系,我们加个微信,我发你定位。”
“你够了……”余丛忍不了,伸拳警告他。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余末轻笑,“但我知道学校地址,可以带你原路返回。”
江问寒透过玻璃,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说:“好像放这儿也行吧。”
魏良吃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内顿时笑声一片。
余末依次把他们送回家,吃了饭简单聊了几句就回房睡觉了。
辗转反侧,夜晚的单城星星很少,只有一轮皓月高挂,月朗星稀就像她一样孤单失眠。
手机在她手里被紧握着,漆黑的夜里“叮咚”一声,手机屏亮起。
——你还是很受欢迎嘛。
余末眸底暗淡,咬着嘴双手微颤,点击屏幕删除信息。半晌过后,躺在床上一闭眼诸如此类的消息如同蚂蚁,密密麻麻地爬在她的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4. 靠近你
同样的夜,江问寒躺在床上辗转,睡不着。
小房间内亮起一小块屏,映射出少年清澈眼底,似细碎的光闪动。
江问寒想起余丛的话,打开手机,点进女明星施晴的微博,指尖向上滑动,锁定一处。
【感谢末末子的妆造,把我的鲜花分给你!!!@余末化妆工作室@余末Molly(图片)(图片)(图片)】
分别点开账号,江问寒神情略显失望,全都是工作宣传,正想息屏时,他目光停在一处招聘海报上。
“诚招化妆助理,快来加入我们!”
江问寒眉心拢上的乌云顿时消散,握手机的手紧了紧。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刮胡子熨衣服一个没丢,出门前又照了一眼镜子,确认从头发丝到鞋利落干净才走。
工作室位于繁华SOHO一带,潮人聚集,店内装修偏ins风格,四壁白色系,布局简约,恰到好处的绿植给整体添了一抹暖,冷调外却又处处柔和。
前台的小美见江问寒进门,还以为是哪个经纪人新签的艺人呢,知道他来意后更震惊了,但凭着见过圈内无数帅哥美女,镇定自若地说:“先填个表,等会儿叫你。”
随后将他带到原木椅休息区,又倒了杯水。
江问寒写完没一会儿,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抬眸见穿着白西装的女人,坐在他面前,干练通达地确认说:“你面试化妆助理?”
江问寒嗯了一声,把写好的基本简历双手递给她。
Ada打扶了下眼镜,从业许久鲜少见到此景,不由感慨说道:“没想到还有男生对化妆感兴趣。”
江问寒搅着双手,略显局促。
“你是大学生啊?”Ada翻看没有几个字与化妆行业有关的简历,又不太想伤他心,便客观说:“这个岗位都是全职,目前不太需要兼职。”
江问寒听完脸上浮现失落,他专业和时间都不符合,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不图能挣多少钱。
他嘴唇嚅动正要说什么,一旁全程观看的小美小步走来,趴在Ada姐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小美刚刚提醒我,可能会需要试妆模特,但具体什么时间还没有定……”Ada说。
“我可以等!”江问寒一听还有工作的机会,没等她说完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少年明眸忽亮起,似比窗外束束日光还耀眼。
“你……你是我见过,最有热情的年轻人了。”Ada细眉轻佻,明显被他反应惊了下。
江问寒身板又缩回去,有些担心说:“但模特……我也没有这方面相关经验。”
“哈哈哈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履历。”Ada似开玩笑般,让他放轻松。
一点都不夸张,当模特会让他张白纸会发挥到极致,长相白净,酷似爱豆,许多艺人的试妆他都可以尝试。
“时间确认后,我们会联系你的。”
Ada把江问寒送走后,小美凑到Ada身边,花痴般望着走远的背影,赞叹道:“姐,他长可太好看了,要是我男朋友有他一半这么帅就好了。”
“是啊,要是我儿子有他一半上进心就好了。”Ada拢过耳边旁的一根白发,看别人家的孩子似的眼神,摇头说。
“……”
江问寒自然是不知道她们的讨论,从工作室回来他就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生怕错过。
但很可惜,等了一周依旧没有电话打来。
——
学校的事情忙完后,余末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准备构思下个季度的红毯造型,务必把施晴画得和天仙般美。
余末每次都会把妆容的灵感写在备忘录里,琢磨出一个大方向再慢慢填细节。
给施晴的红毯造型余末一般会亲自试妆,她和施晴都是冷白皮,比较好确认色调。
唯独卡在口红这一步,裸色、红棕和酒红色试了一堆,完全和主题不符,余末挠头微微发难。
卡灵感就楼下烧烤摊走起,两杯啤酒起步第二天准能有头绪,这被余末把这称为微醺之果,但施晴却嘲笑她只是因为想喝酒了,不管动机如何,工作顺利进行下去才是真。
烧烤店说是在楼下,但也有一定的距离,余末套了件外套往那边溜达,正点着菜抬头就看到余丛他们走过来。
“姐姐,好巧啊。”魏良眼尖一扫就看到她了,随即他们在余末面前坐下。
余末定住,眼底瞧不出一点开心,“好巧哈哈……”
眼见熟人来了,喝不了一点酒,她打算先发制人。
“还好是遇到我了,要不然我看你们喝不喝酒,明天是不是有早八的课?”余末虽然有些心虚但并不影响她毫不犹豫地戳破他们。
除了江问寒外,魏良和余丛难掩窘色,他们的确是想烧烤配啤酒,喝到天亮。
余丛给魏良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反应又快嘴又甜,“我们不会喝酒的,我们只是……为了偶遇漂亮姐姐。”
“就你俩花里胡哨。”余末笑了笑,侧眸看向江问寒,语调也跟着放轻了很多,“一看江同学就是被他俩拐来的。”
谁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余末还能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他俩是看你乖,想着喝多了有人给扶回去。”
江问寒假装恍然,跟着附和:“哦,你们太过分了。”
“姐,你这就偏心了。你才和他见过几次就认为他是好学生。”余丛这话完全是想挣个面子,毕竟他的心思被他姐看透,而江问寒也的确是好学生。
“我没说他是好学生,只觉得他乖而已。”余末语气一顿,但看余丛的反应明显正中,“看来真是啊。”
余丛撇嘴,说多错多,禁言为好。
“对了,姐姐。”魏良说着忽然想到这个称呼再叫是不是有点不妥,“嗯……是不是该叫老师了啊。”
“私下不用叫老师,再说了我又没真的教你什么。”余末正色,继而眯眼看他,“你不会选上了化妆课吧?”
魏良撒娇,指了指余丛,“我俩没选上,姐姐你的课太受欢迎啦。”
余丛看不下去,猛拉他衣角,“你恶不恶心。”
魏良摊手,眼珠子一转往江问寒身上瞥,“但他选上了,要叫老师了。”
江问寒其实自己也没想到能选上,余末的选修课很难抢,几乎是刚点进去就满员,可能上天也在眷顾他和余末的缘分吧。
“啊。”余末微微吃惊看着他,没料到他会选修化妆,很官方的回答,“感兴趣的话就好好学吧。”
余丛听到这话,把刚才不满地宣泄出,“姐,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啊。我俩就花里胡哨他就好学生,我俩心思不正他就好好学?”
或许是江问寒与他俩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乖乖的,温良白净的小绵羊,她下意识就想多照顾一些。
余末被他这话一噎,连忙安抚他,摇头说:“我还不了解你俩,有时间拿来去凑热闹还不如打游戏呢。”
余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余丛小脾气上头,一顺嘴才想起哪里露馅了,紧接着就听江问寒不徐不疾地说。
“我不是。”
“我也是挡醉翁的。”
“……”
余末动了动唇,不明所以:“什么醉翁?”
醉翁这一词,要从他们选课那天说起。
三人坐在电脑前,离渠道开通还有几分钟,魏良在床上先浏览选修课的种类,他简洁概括:“看电影、喝茶、算命和……瑜伽?”
读到这两字顿了一下,转头问他俩,“这个瑜伽是不是……躺在地上睡觉啊。”
余丛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咱们还是和去年一样,选好混的。”
江问寒一言不发专心浏览,滑动屏幕一节一节的课从视线中扫过,终于停下来,他眼神锁定带有化妆字样的课,以及后面对应教师的名字。
“不太一样哟,今天主校区增加了化妆课。”魏良早就打听好,余末来这边教课了。
余丛显然忘记了这茬,诧异说:“为什么,男生也去?法学院的颜值不应该啊。”
“你这就肤浅了吧,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酒。”魏良挑挑眉,提示它说。
余丛:“……”
他这下反应过来了,上学的时候他就遇到过比他大的哥哥,一口一个小舅子叫他,示意透露余末经常活动的地方,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就沉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地说:“大家就不能好好学习么。”
“不光是能学到实用的技巧关键是……”魏良有意停顿不说,大家都明白,“今年热度一下就爆满了,学校听有学生反映化妆对找工作面试留第一印象很重要,就又开设了类似的课增加资源。但相对比之下还是末姐姐的课人多,听说上学期有男生送她花来着。”
看余丛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魏良也不好说什么,转头和江问寒聊,“你选什么啊?”
江问寒掩饰说,“还没想好。”
余丛虽然心情不太好,但马上要开始选课了,他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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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说:“咱们先抢化妆最后留赏析打底吧。”
“你抢这个干什么?”魏良不明白,好过和看美女这他两个都不占啊。
余丛:“我占个位置能少一个醉翁是一个。”
“……”
等魏良给余末解释了前因后果,余丛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尤其是江问寒说的这个“也”,十分生动形象,意欲指向明显。
余末一筷子敲在余丛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你姐我用你操心啊!”
余丛呜咽一声,这次是真真的疼,他捂着头往余末身边靠,“你看我是不是起泡了。”
余末无奈,伸出手指在他脑袋一杵,“休想碰瓷。”
“有有有,但泡在你脑袋里,水多的可以养鱼了。”魏良出来补刀。
“哈哈哈哈。”
吃得差不多了,魏良张罗着要回去,再晚就露宿了,“走吗姐姐。这个方向咱们应该是顺路。”
余末本就来喝酒找灵感的,被他们一搅心情好了一半但工作毫无进度。
她故意吃得少,打算留着肚子等他们走了再喝。
“你们先回去吧,我没有门禁可以再待一会儿。”余末微微一笑说。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江问寒双手揣着兜,手指摩挲着一串已有点温度的钥匙,凝目低头,若有所思状乖乖等着大家一起走。
烧烤摊离学校不算近,走出了这片热闹的区域,回去的路上反倒显得冷清,昏暗的路灯照耀着他们的影子,头顶树叶沙沙作响。
红灯亮起三人脚步停下,江问寒转身和他俩说:“我钥匙好像丢在烧烤店了,我回去找。”
他们本来就是掐着点回来的,他一去一回恐怕不够时间,余丛提醒他说:“你来不及吧?要露宿的。”
“没事,我跑步。”江问寒不在乎,拒绝说。
余丛说:“什么钥匙这么重要,你别去了,我……给我姐打个电话问问。”
魏良附声:“对,也许姐姐还没走。”
两人都这么说了,江问寒只好点头答应。
——
余末人还在烧烤店,她酒量其实并不太行,只是为了寻找微醺的感觉。微量酒精刺激大脑皮层可以帮助她快速闪现灵感。
大红唇?太老套了。
裸色?没新意。
奶茶色?显小气。
苦思冥想也没想个所以然,再喝一口晕晕乎乎之际脑中忽闪出江问寒那张脸,他生的是真俊俏,高挑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如同沁过水的水蜜桃。
正琢磨那张唇到底匹配的是什么口红色号时,一转头新鲜的水蜜桃呈现在她眼前。
答案就在眼前呼之欲出,余末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江同学,你涂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啊。”
打完电话后,余末没接,江问寒只好自己回来一趟拿钥匙。
钥匙链是以高中的校徽制成的,听到余末不和他们一起走,他有意丢在那里。
无论是让余末带给他还是自己回来找,他都有办法让她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可眼下……
桌上剩下半瓶酒加上余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难判断她喝多了,而且酒量很差。
他不想和一个酒鬼追溯往事。
江问寒扶额,蹙了蹙眉,耐心回答她的疑问,“我没涂。”
“骗人,那怎么这么红。”余末追问。
天早就暗下来了,江问寒不想和她纠结口红的问题,伸手过去拉她,“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回。”余末甩开他的手。
江问寒见状,不再强求,而是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像是哄小孩的语气般说:“那你怎样才会回去?”
余末喝过酒,眼底氤氲着水汽,视线从他的眼睛往下移到嘴唇,用手指了指,“什么颜色。”
“告诉你,你就肯回家么。”江问寒舒了口长气。
余末头如同捣蒜一样点头。
下一秒,她悬在半空中的手忽地被江问寒握着,还没反应过来,被攥着的指尖已经触在他微凉的薄唇上,随着他用力摩擦两下,酥酥麻麻仿佛触电般连接她全身。
“看,什么也没涂。”江问寒松开她地说。
“……”
残留的余温还停留在余末的指尖,看着没染上颜色的指腹,她愣了愣神,醉意也彻底散去。
江问寒抬睫,低哄她说:
“所以,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5. 靠近你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齐步,刚才那一下余末彻底清醒,本来她就是微醉,这时候不得不彻底装醉了。
喝多的人会做什么?
余末思索,之前接喝多了的施晴回家,她会干吗。
她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晃摇两三步说:“我给你表演一个节目”,接着伸出拇指指向前方,“走直线!”
江问寒:“……”
只见面前的女人长发吹动,身形摇摇晃晃,一会儿往左倒一会儿往右倒,就是不直走。
看了一会儿,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无奈江问寒只能跟着她的思路走,“表演得很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还鼓掌示意。
余末赶停下来,走两步还挺累的,戏要演足,后头傻傻地冲他笑,“真的吗。”
江问寒点头轻声道:“嗯。”
为了维持她人民教师的形象,后半段路程老老实实地没有作妖。
走到楼下,江问寒认真嘱咐她:“下次不要再偷喝酒了。”
余末心里冤啊,她哪里偷喝?
分明是为了青少年的健康着想才忍痛割爱,而且到底谁是谁老师啊,她怎么反被教育一顿。
但一出口,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字:“好。”
回到她的卧室,趁着留存的记忆把颜色敲定,桃红又带点亮橙,好似是灯光打上去的。
余末思忖半晌,琢磨过来了,他两次唇色好像不太一样。
余末抬起被他攥过的手指,没有任何涂口红的痕迹,应该是吃呲呲冒油烧烤留下来的,后来唇色是在他擦完嘴后变的,得出结论后,脑海扫过刚才的画面,指尖忽然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电话响起打断了她,余末轻咳了一声,接了电话,“喂,干嘛。”
余丛有些着急,“姐,你怎么现在才接。看到江问寒了吗,他回来了么。”
余末一顿,趁着酒意光问他唇色了,忘记问他怎么又折返了,“嗯呢,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啊?”
“他钥匙丢在那了。”
“和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跑一趟。”
“你不接电话啊。”
“……”
余末看了一眼是有几条未接电话。
“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干嘛?”余末不明白不是问江问寒吗。
“我怕你丢了。”
“……”
余末汗颜直接挂了电话,这个点回学校走快一点的话卡点能到的,毕竟江问寒把她送回来表示一下关心也可以,奈何没有微信啊,麻烦。
加微信,约出来,最后看他唇色。
余末托着腮想了一会儿,方法倒是可行,但就是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人家嘴唇。
刚才吃的那顿烧烤,变态辣都没她变态。
今晚江问寒当自己醉了还情有可原,再约出来就真是在摧毁祖国的花朵了。
第二天,余末收拾东西打算先让施晴试一版妆再决定。
她的工作室不大,能招揽施晴这么大的生意,主要是因为她俩大学同校同学,施晴出道后邀请她当私人化妆师,工作室也逐渐有点起色了。
余末弯腰一点点给施晴化妆,妆造分不开,妆容画好发型也同样重要,施晴的秀发护理得非常有营养,浓密的黑发摸着手里很享受。
撩开她垂在胸前的秀发向后盘起,肤如凝脂像是块白玉,两边微微凸起的锁骨上面有明显的微微红印。
余末眨眼浅笑,“这是和好了?”
“喝多了。”施晴语气很随意,知道她看到了,没打算瞒着。
余末很了解她的感情状况,如实精准地总结:“贵圈真乱。”
施晴叹了口气,余末这么说不无道理,她与邻家的哥哥从高中算起分分合合,毕了业又纠缠不清,直到昨天她话都没说清嘴就被堵上了,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有些事顺理成章。
余末先后给她试了发髻高盘和公主头编发,加入之前敲定好的元素,拍照存底。
“感觉……元素太多了,抓不住重点。”施晴拿到样图说,又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抬头问余末,“尤其是这个口红?”
“我这几天也在纠结,就卡在口红这步。”余末视线在她整体造型停留了一会儿,“给你换浅色调试试。”
涂完后,施晴摇了摇头。
“倒是不抢镜了,但有些憔悴。”她拿起桌上的摆放的口红自己试了起来,“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法,说不定我能帮你分担。”
说到唇色余末自然想到江问寒,她虽眼神涣散,但对方唇色却是那样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只是酒醒后忘得一干二净。
正想着,施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打断她思绪说:“决定好了告诉我,有人接我先走了。”
施晴给她举了举手机,不用看就知道说谁,可以在工作期间无任何理由让她为自己的原则退步。
坐在车里,施晴故意折腾口红,打开车内的镜子擦了涂,涂了又重新上色,完全冷落旁边的人。
过了许久,车子也不开,她好似没有也可化的必要了,转头没好气地说,“怎么,让我下来就单纯喜欢看美女涂口红?”
沈朝星对她向来有耐心,看她终于折腾够了,侧眸望向她的嘴唇,缓缓开口道,“不单纯,比较喜欢吃你的口红。”
“……”
这人假正经惯了,施晴也懒得点他,正正身说:“我们现在去哪啊?”
沈朝星瞥了她一眼,“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
“搬家。”
“你要搬家?”
“不是我。”
“?”
“我女朋友。”
“???”
沉默三秒,施晴面无表情地打量他,眼底一团怒火滋滋往外冒。
沈朝星面色不改当作看不到,伸出手指想触碰她的脸,“你口红涂出去了。”
还没碰到,“啪”一下被施晴打掉,上身连带着往后躲像是不解释清楚就和他划清界限。
“对,就是我那没良心的女朋友,宁愿看口红也不愿看我。”说着还惨兮兮地抹了抹脸假装有两行泪,又凑近去拉她的手。
施晴明白过来后,翻了他一个白眼,舒了口气态度依旧不好,“活该。”
“但你口红真涂出去了。”沈朝星指着她的嘴唇,十分认真地说。
“哪里?”施晴的包袱是真的很重,刚才的事情立马忘了,用手指抹去多余的部分。
沈朝星语调微微闲散,“上边,再往右一点。”又坏坏地笑了一下,让她靠近自己,“你过来点。”
施晴按他说的以为他的手指会覆上来,结果贴上去的是他的嘴唇,湿润的气息探入口,哪怕是已经亲过很多次了,她还是会心怦怦地悸动。
“骗你的。”亲完抵着她的额头,声音略带沙哑轻轻说。
不得不说施晴的确吃他这套,实在太蛊了。
“想亲我直说。”施晴被他瞬间哄好了。
“嗯,想亲你。”又去蹭了蹭她的鼻子才作罢。
两人算是彻底和好了。
——
另一边,重合大学。
魏良从大一加学生会,有任何活动都会把余丛和江问寒叫上,开始是因为妹子多,后来想还能加学分,就一直在部门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最后一项魏良肯定会接受男男混合双打。
江问寒对这些不感兴趣,干脆找个地方坐着把他们组民事纠纷的作业敲定。
“别写了,我遇到你同学了。”江问寒正有思路,敲了一千多个字,魏良就过来拍了拍他肩。
他同学?
江问寒指尖一顿,心有余疑,惊诧地抬头。
“江问寒?你变化好大,但我还是能认出你来呢哈哈。”
何甜艺忽然冒出,她嗓音微尖,十分不怀好意地冲他咧嘴笑,她嘴角旁的两个酒窝犹如黑色陷阱,江问寒太熟悉这个微笑了,与她甜美的名字毫无关系。
江问寒见到老同学面如冰霜,紧绷着脸没有任何欣喜之色,留下一句话匆匆关上笔记本就离开了,“你真无聊。”
“怎么走了?”魏良一头雾水。
何甜艺见怪不怪,语调略显委屈,“没事的,可能是他不想认出我来吧。”
魏良:“啊?”
装作小秘密似的,何甜艺低声告诉他,“他高中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可能不想遇到熟人吧。”煞有介事的模样补了一句,“你知道吧?黑历史之类的。”
何甜艺还拿出照片给魏良看,证实她的话。
照片上的男生依稀能辨认出来是江问寒,但不提前告知简直判若两人,头发短短的,身材十分臃肿,脸上数不清痘印的痕迹。
“这也太励志了吧。”魏良哇一声,感叹道。
似乎给他冲击力不大,何甜艺接着添油加醋地说,“这是他高三的时候,怎么会忽然变好看,你说他不会吃了什么走火入魔了吧,我好担心他健康啊。”
“哦,你也想变成好看?”魏良被她说得云里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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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不明所以,但依稀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渴望,接着还不忘扫视她一眼,“也是,你的确是有点胖。”
“……”
何甜艺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
夜晚的重禾,阴雾沉沉,半笼沙尘,两三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江问寒仿佛孤江漂浮的小船,一个人坐在小亭子迎着冷风,沙沙飘落的树叶如同他的心沉入谷底。
他无意抬头,往人烟热闹的方向望去,无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余末这时被两三个学生围着问问题,她刚从工作室过来,身着毛呢子奶油色西装外套,下身配同款包臀半裙,整体设计给她温柔加了一分媚,尤其是衬得露在裙外的笔直双腿,格外修长白皙。
“护肤也很重要,早睡早起是最好的医美!”
“对对对,我们学到了很多,就先不打扰老师休息了。”
与学生告别完,余末也准备把课代表收上的作业拿回办公室,转头就见江问寒坐在亭里发呆,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地吹冷风。
从宿舍回教学楼,穿梭一排杨柳亭是最方便的,余末不想给任何人添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此时暗处正有双眼在盯着,她踌躇要不要绕一圈时,可不远处的男生却在此时突然抬首,她只能走过去,“江同学,好巧。”
“姐姐,你这么晚还在工作啊?”江问寒见她来,起身说。
“没有,只是收作业而已。”
余末客套几句后,本想说“先走啦”,但对方似乎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采访般,他说:“工作室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在学校教课呢?”
天空这时落下几滴雨点,余末长长的眼睫不免被突来的雨珠打湿,她往里靠一分躲避,随后笑着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会选化妆课呢?难道真是为了帮……余丛?”
余末觉得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聊深入,只想用莫名缘分来搪塞他,但江问寒却认真起。
“是因为喜欢。”
少年眼底流露坚定,风声盖过他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也没说谎,的确是因为喜欢,但不是喜欢选修课。
江问寒咬了一下唇,慢吞吞地把心中的想法组成话,“我高中时……上过化妆课,一直很感兴趣所以才选的。”
“是这样啊。”余末收回刚才愣神的表情。
“姐姐,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江问寒抿唇,追问她。
“嗯……无论是当化妆师还是老师,初衷都是为了让大家变得更漂亮更自信,通过外在的变化感染自身内核,不再焦虑,审美自由,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育人方式?”余末顿了顿,浓密的长睫盖住一丝悲凉,“虽然美可能会有好有坏吧,但这是能尽最大的努力。”
江问寒对于她后半段的话不太懂,像是话里有话藏了她的故事,他没再不合时宜地深问下去,而是扯开话题。
就在俩人侃侃而谈的功夫,雨势逐渐大了起来,周围的人群四散,密集的雨点化成一道水帘,似把他们隔绝开来。
“江同学,你带雨伞了吗?”
余末瞥见他电脑包侧有个柱形,像是一把伞的形状。
“没有,是保温杯。”江问寒也注意到她的目光,默默把包藏到身后,视线四处挪动说。
雨愈来愈大,两人谁都没带伞,就这么被困在亭子里,气氛一下陷入尴尬,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话聊,知识层面的问题都说完了,此时略显局促。
余末拿手机给余丛发消息,让他来接自己,又往上划了划,似乎也没什么可回复的信息了。
不知雨还要下多久,余末眼底惆怅流出,转头看一旁同样被困的少年。
江问寒视线正瞧着她,还来不及躲避,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余末眨了眨眼,见他愣神,还有什么疑问便说:“江同学,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江问寒都是在没话找话,想把他们的回忆拉回高中或之前,但余末句句含糊,只字不提,他关心说道:“姐姐,你工作累不累。”
余末微怔,笑道回:“工作哪有不累的,多一份劳动也多一份回报嘛。”
江问寒点点头,正巧瞥见雨中执伞的余丛。
余丛看见余末身边煞风景的人影,不爽地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他这话听着有歧义,像是两人背着他悄悄恋爱一般。
余末正想开口解释,可江问寒下一句话莫名把他们的关系做实。
“是缘分。”
6. 靠近你
雨不停地落下,充斥着寒意。
缘分二字入余末耳朵里,像是两人命中注定般遇到一样,不过他这次才不会上当,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
余末见自己弟弟有些反常,一下明白过来江问寒是故意怼余丛,朝着他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你别招他了,他小心眼儿的很!”
“我才没有。”正好落入余丛耳里,他面子绷不住,噘噘嘴道。
余末淡笑说:“是我遇到了江同学聊了几句,才被困在亭子里。”
余丛眉毛轻轻挑起,目光看向江问寒,“真的吗?”
江问寒点头:“真的。”
得到明确答案后,余丛脸色明显好很多,他侧头瞧了眼余末两条细长的腿露在外面,实属美丽冻人,不免吐槽:“姐,你不冷啊,穿这么少,你就等着老寒腿吧。”
余末感觉他操心得像是老大妈一样,她没直接拒绝,而是出乎意料地拢了拢领口,身体似真被冻到般抖了下说:“是有点冷。”
余丛这时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正要往她身上套,结果只听余末戏弄他说:“是从你来了之后!”
余末微微摆手,逗他。
余丛双手停在空中,笑容瞬间凝固。
消失的笑出现在余末的脸上,她伸出手捏了捏余丛的左脸蛋,假装催促道:“快把伞给你姐啦。”
余丛身子有意往她的力道靠,撒娇说:“姐,再捏就不对称了。”
他俩的打闹被江问寒看在眼中,他也被欢笑的气氛所感染,但嘴边的笑却是苦涩。
“江同学,拜拜啦。”余末撑起伞,向雨中走说。
江问寒摆手道别。
余丛要早知道江问寒也被困亭子里了,也会给他带一把,要不然不会像现在一样,两人共执一把伞,漫步雨中。
有几个经过的女生,发出除“好帅”外还夹杂着“长得帅的果然不喜欢女人”的话,让余丛头一次觉得回寝室的路如此迢迢。
反观江问寒没有受一点影响,余丛心底莫名不爽,问他,“你没带伞吗?”
余丛对此半信半疑,像江问寒这样严谨的人,连教室光线不充裕,不利于presentation所呈现的字体和颜色,如此细致入微都观察到,怎会忘记看天气预报呢。
可江问寒神色自若,回答他说:“没。”
奈何余丛没证据,只能了了作罢。
回到寝室后,余丛直接拿盆去洗澡,只剩江问寒一人。
他拉开电脑包拉链,内侧并不是保温杯,而是他说没带的黑色雨伞,静静躺在夹层中。
他定了定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净的面孔浮现一抹淡笑。
正想出神时,魏良恰好推门进来,江问寒赶忙把伞慌乱一塞,只听他说:“你……在啊。”
江问寒起身整理,冲他点了下头。
“你要是不喜欢去的话,我不叫你了。”
江问寒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社团活动,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我是说……我不知道那个女生是你同学。”
魏良人很精,结合那个女生给他的照片,瞬间就懂了,江问寒在高中时经历过什么。
提到何甜艺,江问寒脸上忽显紧蹙,“她和你说了什么?”
话到嘴边,魏良却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他既不想指尖掀开这层伤疤刺痛江问寒,也想表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于是,他手郑重地拍在江问寒的肩上,说了句极为中二的话,“我们615C的友谊堪比岩石哟!”
江问寒:“……”
等江问寒去洗澡后,魏良不禁感慨,他哪里是学生会的啊,居委会都没他忙腾,天天调解寝室、校园关系。
——
余末没回工作室,把作业拿回公寓判,批改到一半接到Ada的电话,说是试妆模特找到了。
“真的?给施晴的吗?”
因为施晴这几天去剧组拍戏了,偏远山区,一时回不来,只能先找差不多的模特试试,效果好直接给她上脸。
Ada在电话那头略迟疑说:“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行?”
“那周末叫来看看吧。”余末说。
挂断电话后,余末又备了一会儿课。
这晚平安无事,手机里没有任何不干净的消息发来,余末隐隐感觉,他目前是进不来学校的,同时学校对她而言相对安全。
翌日下午,余末出门时,特意留意小区内的动向,低头行走的人们各做个事,没有那双眼睛是盯着她的。
余末稍许放宽心,开车去学校。
来到教室,余末把化妆用品提前摆放好,也就在这时,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来找座位。
她一眼就看见江问寒了,不是他来得早,而是他长得实在太过耀眼,一闪而过的目光中出现一位的男生,自会移不开眼,即便是余末这种见过娱乐圈大大小小的帅哥也逃不过。
江问寒身着蓝色条纹交织的翻领毛衫,一尘不染地坐在后排朝她挥了挥手。
余末点头回应,也就这么微微点了下下巴,随后有更多学生同她问好。
重禾的学生都很有礼貌,但余末从来没有如此应接不暇。
上课铃响后,教室可谓是一张空座没有,也没有迟到的现象,可见余末的课多么受欢迎,她站在讲台上落落大方地娓娓道来。
“……接下来,我将找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来做模特,为大家演示,谁愿意可以主动举手。”
台下许多学生纷纷举手,余末对此早有预料,她按以往的习惯,点开早备好的二维码说:“大家扫码填下自己的名字,摇到哪位幸运的小朋友就来前面坐下。”
话落,“小朋友”这个可爱称呼引起学生们的一小阵私语——
“哇,她叫我们小朋友诶!”
“这么温柔的老师,谁不想当她的小朋友。”
“如果能摇到我名字的话,哪怕让我住别墅开豪车我也愿意!”
“瞧把你心给贪的哟。”
“……”
江问寒也举起手机来,对准屏幕上的拍了下,其实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做,大多数人都是直接点“扫一扫”,不会多此一举。
他手机稍稍往左移动,瞬间让僵硬的画面骤然变得柔和起来,他连对焦都没来得及调整便快速按下快门,即便如此,模糊的轮廓中拍出了别样的美。
女人白衣长裙,站在多媒体前,倾身弯腰,卷发轻搭胸前,宛若初绽的茉莉花。
江问寒心剧烈跳动,手机放下后,他才渐渐镇定下来。
等大家都完成后,大屏幕上快速滑动,各异的头像依依闪过,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紧张,希望最后定在自己的名字上。
江问寒从未如此希望幸运之神的眷顾,可哪还有这么好的事,最后屏幕上出现两个陌生的头像。
他顿时有种落寞感,教室响起一阵沸腾声,两人同学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走上了台。
江问寒还记得余末第一次讲课的画面,虽没有现在的游刃有余,但对他来说似光束般夺目璀璨。
那天,余末刚到他们的高中讲课,她介绍完课程后,吐字清晰温柔地说:“接下来,我们找一个同学当本节课的模特,给大家做示范如何进行化妆。”
同学们都很期待上去当模特,尤其是女生们都希望看到自己美美的样子,眼睛明亮眨巴着希望老师会点到自己。
江问寒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撑着肘靠在书桌上,一副参与感不大的样子。
过了几秒,余末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某一方向说:“这排最后一个男生,你来吧。”
突然被点到的江问寒还没来得及的反应,就被班上大家的一片唏嘘声覆盖过,刚才热情如潮的同学听到江问寒的名字气氛如寒般冷却下来,期待的眼神因他而黯淡。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短发女生眼神气愤,很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撇着嘴直接说:“为什么是他?模特不是应该找个比较好看的吗。”
这话不难理解,一览无余地指向江问寒去寒碜他的外表,他班上的同学都不说话,默默地认同短发女生的话,等待余末换人。
余末很理解大家的心情,只是笑了笑解释道:“化妆不单单是一个变美的过程,最重要的是让一个人更加自信,尤其是你能够勇敢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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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和自信,更是一种美的展现,这就是我们今天第一节课的要义也是第一步。”
她指尖轻触多媒体屏幕,翻转下一页,声调郑重地念出上面呈现的字,“发现美。”
江问寒那时候就觉得她很会讲话,没有攻击性和陈词滥调,让彼此都会感到舒适,三两句就让短发的女生服气又恰到好处地夸赞她,最后再引出今天上课的主题。
“模特是给大家做展示以及示范,他本身在这节课没有实操的机会,这样牺牲自我时间换取大家学习,难道不应该值得感谢么,所以一个学期大家轮流当模特。”余末又把上课的规则明确一下。
班上的同学瞬间服气,开始的短发女生本以为新来的老师,和和气气的很好讲话就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老师都这么夸赞她了,也只能作罢红着脸低下了头。
因为一堂课,事情往好的方向进行着,江问寒脸上的痘印和冒出的脓肿被余末遮的仿佛有隐身术,她一边操作一边停下来给大家讲解。
逐渐江问寒脸上的瑕疵被隐去,利落的五官分明极为吸睛,大家以前都把视线放到他红肿的痘痘上,其实他五官长得本身就很俊俏,稍作修饰优势一下就显现出来。
以前经常对他横眉冷对不理不睬的同学都惊呆了,江问寒仿佛是新转来的校草男同学,大家一副茫然不认识他的感觉,更加佩服的是余末鬼斧神工的技术,大家都跃跃欲试开始实际操作。
江问寒回到座位上和大家一起,只是他已经化好妆了,对着镜子看不一样的自己,眼底片刻吃惊又转瞬即逝。
那个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女人,装作不认识让他,让他骤展光芒。
江问寒从回忆抽出,在大家的目光都跟随眉笔移时,只有他眸光里盈满女人的身影。
余末身子微曲,一手轻轻佻起女生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化妆刷扫过额面,手骨关节纤细,皮肤白皙。
半晌,余末直起身来总结:“眉尾稍稍根据她的脸型延长出去,让整张脸和谐,再用眉粉轻扫鼻梁两侧,起到拉近眼间距的作用。”
大家惊呼于她鬼斧神工的手法,只是三两笔就把一个人的眉形调整至适配整张脸,而她还没有化全妆,只是眉毛的部分。
女生拿起镜子照,不禁“哇”地惊叹道,她是带妆来上课的,被老师改后整个人变得大气很多,一下放大出她的优点。
余末讲完妆容细节,下课铃正好配合响起,但台下的学生们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借着帮她整理化妆用品的机会,询问相关问题,她都耐心解答。
江问寒见台上也没有自己可帮忙的空隙,瞧了一眼后便背着包走了。
最后一节课,大家都赶着往食堂方向走,一个女生忽然挡住他的去路,指尖分开向他挥了挥手,“江问寒,我们又见面了,好巧。”
江问寒脸顿时冷漠,那个在课程上带头欺负他的短发女生,就是何甜艺。
“你也选上了化妆与美容?都变这么帅了还来占一个位置?”何甜艺唇边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人畜无害地歪头道。
也?
江问寒动了动眼皮,他没太注意台下的学生们,难道何甜艺刚刚也在教室里。
何甜艺笑容还在持续放大,江问寒对这个笑再熟悉不过了,堪称天使的笑容,魔鬼的心肠。
“你想干什么?”江问寒捏了捏拳,额头青筋隐现。
“别紧张嘛。”何甜艺又向他走近一步,压低音量更显阴冷,“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些女孩们要是知道她们心仪的男生,其实有段不堪入目的过去,她们还会动心吗?”
江问寒对别人的看法完全不在意,眼底漠然,何甜艺的话不在此,只见她顿了顿,双唇启合说:“你说呢,江胖子?”
闻言,江问寒瞳孔猛地一缩,紧攥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三年压抑的外号似沙尘卷土重来,病毒般霎时侵袭他五脏六腑,刺痛发颤。
就在江问寒双腿发软,身子撑不住时,肘窝处蓦然有只娇小却有力的手扶住了他,字字掷地有声说:
“同学,‘疗愈扭曲,共享阳光’相关心理讲座,欢迎你的报名!
7. 靠近你
枫叶飒飒声从头顶划过,两人并排坐在小长椅上。
“你都听到了?”
江问寒像是被人窥到脆弱的一面,声音听起来极为低不可闻。
余末此时有点后悔刚刚冲动举止,她完全可以罔若未闻般路过,但那一刻她却像停泊的船只,实实在在地驻留在港岸,停在了江问寒的身侧。
那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说话句句带刀,直捅人心窝处,余末都不敢深想,江问寒究竟经历了什么,善良的谎言不好说,她只能尽量让这件事不被第三个人知道,保护这段过去,也保护他。
于是,余末双指并拢冲天,发誓说:“我保密!”
江问寒头微向她偏了下,唇角微拢,充满泯然又感激,“谢谢你。”
余末清澈的眼底漾起真诚,“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她今日是意外碰到,还可以三两句话帮忙解围,但他们还会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干脆好人做到底。
到底还是老师,既然被她看到了,也有义务负责。
“不会的。”江问寒轻吐了口气,左侧余光中盛满了她的面庞,话里有话地说:“以前可能多少有点没走出来,但现在我可以直面面对。”
余末听他说,许是被他乐观所感染般,也附和地点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感慨的话讲完,似乎只有风吹落叶声取代片刻的寂然。
这时,江问寒倏尔开口,得寸进尺般地道:“没有困难也可以找你吗?”
余末神色微怔,对上他不含任何杂质的澄澈眸光。
这个“找”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余末听过太多对她示好男人的话,不免多想,但要直接拒绝,会不会显得刚刚她说的话只是走过场而已。
只是一瞬,她又回归冷静。
再次与他目光交汇,那是一双浅棕色瞳孔,熠着依稀的残阳,仿若涟漪起一轮光圈。
余末不禁眨了下眼思索,像江问寒这样三好学生,与他无半分欲念的眼底,应和那些献殷勤的男人截然。
但这并不代表余末是个没有边界感的人,她粲然一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我这么值得江同学信任吗?”
江问寒胸腔微起伏,狠狠地点了下头,“嗯!”
“哪里有啊……?”余末似被他过分的认真逗笑,肩骨微微抖动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江问寒脸凑近她,指尖隔了一定距离,朝她脸上点了点。
余末摸了下脸,像给他科普一样,巧妙地说:“这是腮红,修容和高光!”
江问寒扑哧一笑,明显被她的话逗乐了,随后像是任凭她嬉闹一样,顺从说道:“好好好,姐姐说得对!”
两人不知不觉中,把寒秋渲染得格外融合,外夹着不敢多想的几分暧昧。
但没持续太久,余末很忙待一会儿便走了,江问寒独坐,弯唇下垂,又回归到一个人的萧瑟般。
对江问寒而言,等余末回答的寥寥几秒,像是过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心都快跳出来,只要不是百分百拒绝的言辞,他都能笑着对答。
而对于余末来说,她压根没时间去细琢磨,工作室工作繁忙到档期排到明年,她又得两头跑,实属不易。
当然,最难的要数施晴的妆容,化得美很容易,但年年都能做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妆造,很难很难。
周六午时,余末坐在化妆台面前,照着自己的脸型仔细比对妆容仔细,刷子在她手中像是魔术棒一样。
“姐,你先喝杯咖啡,模特一会儿就来了。”
小美从隔壁咖啡店专门给余末买的,只属于她一人的六泵糖浆焦糖玛奇朵,她知道老板压力大时喜欢喝一点很甜的饮品,据说有助于工作续航。
当然,比了解余末喜好还贴心的是背面的备注——老板宝宝专属。
在小美持续媚眼的暗示下,余末很快找到这几个比她咖啡还齁甜的字,尤其那两个无比令人皱眉的叠字。
本着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和热忱的心,余末故作忸怩作态状,声音洪亮且娇作,“太贴心了吧!人美心善的小美,你就是我以后找对象的标准。”
小美人如其名,心似被余末的话射入甜蜜一箭,开心到起飞。
但隔了三个工作台的Ada显然被她们浮夸到了,非常中肯地说:“抱歉,本公司不考虑潜规则。”
余末:“……”
也就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略显紧促的身影。
余末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看见江问寒,稍显诧异,而小美面色就相对平和很多了。
于是,两人同时开口——
“你怎么来了?”
“你来了?”
“……”
话音刚落,江问寒就见两人面面相觑的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然后她们又十分默契地异口同声道:“你认识他?!”
“……”
等余末问清来龙去脉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以她工作室找小白脸的审美,挖到江问寒不算稀奇事。
当然,这句原话是施晴事后给余末总结的,她才不会承认工作室的审美以她的基准。
“先带他洗个脸吧。”余末例行公事,提到工作眼底完全没有之前和员工嘻嘻哈哈打闹的样子。
江问寒被另一位工作人员带到洗手间,简单清洗一下脸上的灰尘后,他沿着鹅卵石铺至的景走到化妆镜前。
余末正边看手机边涂口红,她还没涂几层,垂眸看了眼见底的膏体,转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再抬眸时,镜中映出江问寒的影子。
“坐。”余丛从椅上起身,示意他。
江问寒带着陌生环境的局促,静静坐下。
余末没着急给他化妆,而是从旁边柜里抽出一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新唇膏,指甲轻挑开塑料膜,慢慢拆开包装,在她手中像是个工艺品一样认真对待。
“怎么想来这儿做化妆模特?”
余末忽地开口,也是在刚刚她才知道江问寒是主动递简历的,她很好奇他的动机和初衷。
江问寒对此不意外,法律专业的学生来化妆工作室兼职确实值得人思虑。
他不慌不忙,拿出准备好的一套言辞对付,稍思考片刻后先反问她,“Ada姐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是不是化妆行业很少见到男生啊。”
“也有很多优秀的化妆师是男生啊,这不影响。”余末为他解答后,又顿了顿说:“但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里?真的热爱化妆吗?”
江问寒明白余末的意思,她想问的是这么多工作室为什么选的是离家最远的。
“因为你在这里,姐姐是我在这个行业唯一认识的人。”
少年的目光不加掩饰,真诚不拐弯。
余末略略点头,这个逻辑也通,有自己的老师在,还是室友的姐姐,自然会偏向一点。
江问寒接着说,“姐姐,我工作努力的话,钱能变成学分加上吗?”
余末面色顿时和悦,笑着说:“原来像江同学这样的学霸也会担心学分?”
江问寒低头笑,松了口气。
“呐,多涂几层。”余末把拆好的唇膏递给他。
江问寒像拿珍宝般捧起,他也学着余末刚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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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生疏地往嘴唇上胡乱涂抹,一小心使多了力,透明固体蹭出,堆积在薄唇上。
余末把包装纸扔完,转头就见江问寒举着唇膏不知所措地愣在吧椅上。
她一声没吭,从后面抽出一张纸巾来,双指轻捏住江问寒的下巴,微微一抹,帮他清理掉多余的膏体。
之后余末拿出一支给他示范,指尖捏住他下巴,温声叙述,“像这样,轻轻接触,不要着急就能涂出一层。”
整个过程,江问寒宛若被人点了穴似的,屹然不动。
这几秒对江问寒极其难熬,圆柱膏体在他唇上一圈圈地辗转,鼻尖萦满女人独特的香,放在膝上的手无处安放。
江问寒想躲藏这种情绪,挪眼却无意瞥到正对着他的镜子,女人薄衫因倾身的缘故,勾勒出两条紧绷的浅粉细带,极细的带子贴着肌肤,从前至后,那处像是魔力的般,吸住他的眼。
他喉结滚动,不敢再注视下去,徒然殷红的耳廓无法隐藏。
涂好后,余末直起身才注意到他神色不对,轻笑说:“别紧张,放松点。”
“我有吗?”江问寒忽然倔强,孩子气般微扬下巴说。
“一点也没有。”余末眯眼,视线向下停留了好几秒。
江问寒双手立马按住微颤的大腿,不好意思地弯了下唇角。
余末因他有点可爱的小动作笑了笑,转而在卡纸上涂了许多口红的颜色,又做了色号标记,拿起对着江问寒的唇仔细比对。
江问寒以为模特的工作是化妆然后拍照,但余末似乎像围绕他的唇部做什么缜密研究一样,而她在发现创造性突破后,就把他丢给另一位化妆师了。
密闭的隔间中,余末兴奋地打给施晴电话,语气骄傲,“你的造型准备热搜见吧,保证惊艳全场。”
“你口红敲定下了?”施晴像是感冒了,还带着点鼻音说。
“对!是某个大牌的冷门色号,绝对适合!”余末胸有成竹。
“你决定就好。”施晴对他的技术很放心,声音哑哑传来。
“你感冒了?”余末关心她说。
施晴毫无隐瞒,只是语气略略忧愁,“要不是姓沈的来探班,我会成这样?”
“那你还能唱歌吗?”余末知道她们这个剧是现场收音,担心说。
“不能怎么办?白天歌唱,晚上叫/床,我从来没有如此盼望来姨妈。”施晴抱怨说。
“……我挂了。”余末不想没羞没臊地再聊下去了。
忙碌了近两个月的妆造终于有了着落,余末悬着的心也放心下来,连化妆时都更有动力了,直到送走最后一位顾客,整个大厅顿时安然寂静,她才发现有什么事情忘做了。
工作室所有员工都已经下班,余末轻踩脚下的高跟鞋,尽量不发出嘈杂声音,静默走向睡着的少年。
江问寒蜷缩在沙发夹角中,长长的双腿无处安放,脑袋歪歪靠着,手肘交叠环抱,看上去睡得很香甜。
都这么晚了,余末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走,她伸手从沙发下的抽屉取出薄毯来,怕吵醒他,慢慢地盖上身。
但余末却没着急走,她注意到江问寒眼皮上有根掉落的长睫毛,覆在他细白的皮肤上极为显眼。
她取过一只棉棒,挽起袖口,白絮轻轻滑过眼帘,试着一点点带出睫毛。
余末的动作轻柔,但江问寒眼睛太敏感,只是微微触动,他睫毛也跟着颤动,像个不停舒卷的小羽扇。
下一刻,江问寒眼帘倏然掀起,冰凉的手没有任何预料地抓在她的腕骨上,嗓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说:
“别闹了,姐姐。”
8. 靠近你
“……”
这瞬间整个房间陷入沉寂,头顶吊灯散射下的微光,给彼此棱角笼上一层薄薄金沙,像从漫画中投影出的情节。
江问寒也被自己的举动弄懵了,他做了一个很不真切却又渴望的梦。
梦境中,他在躺椅沐浴阳光,余末宛如一块绵软的抱枕半趴在他身上,正挑起一绺长发,兴趣盎然地一遍遍扫过他发痒的眼皮。
江问寒醉死其中,享受这种爱抚,但眼睛又被撩拨得痒,便扣住那双使坏的手,想按在自己的胸前。
没想到一睁眼,如梦似幻的场景浮现,只不过女人眼底无半分含情的浓意,取代的是疏离与恍惚。
江问寒满是慌张,不知怎么解释自己荒唐的行为,“我……”
余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又恢复了该有的平静,毕竟要比他长几岁,也懂这个年纪的男生对青春幻想,她自己不也有醉酒失态的时候?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余末温和一笑,轻声说。
江问寒脑袋小幅度地猛摇,因她不再追究,一颗抖颤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余末晃了下手,“还不松开?”
江问寒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顿时松开坐起身子,像个做错的小孩无措地愣坐在沙发上,搓着已发冷汗的手心。
余末揉了下腕,他撒手的瞬间,微凉指腹像在她腕骨处留下一圈冰镯子般,印有沉重的压感。
但她没江问寒那般不自在,转而边收拾东西,边问他:“你妆怎么没化全?”
刚刚给他清理睫毛就发现了,江问寒只打了底和小范围的眼影,眼周还有被抹掉的痕迹。
“化妆老师说我一直眨眼,眼线给我画不上去,让我等你。”江问寒不好意思地挠了把头发说:“……然后,我不小心睡着了。”
余末这才看到江问寒睫毛根部被磨得有些红,还有胶笔淡淡印记停在上面。
“不是你的问题。”
余末望了眼完全黑下的天,给江问寒画眼线这事完全没有人和她提起过。
纯纯工作交接有失误,还好是熟人,要真是来往的客户,把人家晾一下午算什么?
余末眉心皱起,“给你化妆的是谁?”
江问寒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说了个大概的穿着。
余末垂眼,知道他说的是谁,心中有了大致的定夺。
天色太晚了,余末忙了一天疲惫得很,不打算给江问寒再卸妆,她找出卸妆水小样和化妆棉,简单教了他使用的方法。
江问寒接过,低声说:“谢谢,姐姐。”
整理好凌乱的化妆台后,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问寒又说了句谢谢,他没有客套的推脱,还乖巧地帮余末把各个隔间的垃圾打包,扔到外面的垃圾车中。
余末坐在车里,望着他手提垃圾的背影,心底愧疚蓦地浮现。
她想,这么懂事的小孩,不应利用他化完唇色后,又像是丢垃圾般把他推脱给别人,而且他长了一副极漂亮的皮囊,应正确地使用这张脸,给化妆师练手有点大材小用。
车缓缓起步,余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明天有艺人来拍摄广告,就在不远的咖啡店布景,需要几个群演,可能有几秒镜头。”
“我吗?”江问寒讶异,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不想成为什么群演,只能待在余末身边。
“别担心我给你化全妆,不会让你没有内眼线的。”
余末嘴上安慰他,但心里却只有工作,至少江问寒听到是这样的,他只是勉强地笑了下,随后车内陷入寂静。
江问寒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静静看着窗外划过的霓虹灯。
余末开着车,遇到红灯她接了个电话,语气轻快。
“我跟爸妈说了不回去,今天太晚了,怕打扰你们睡觉。”
“行行行,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再陪你打游戏。”
“你先睡吧,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
电话的回音传来,江问寒听出是余丛打来的,也就是这个空隙,他目光聚焦在窗页上女人的身影,流荡过去的灯给她轮廓似铺了一层光晕。
他衣角窸窣,向前动了动身,影子与之部分相映,投影出两人靠得极近的距离,胜过夜幕里一切灯火。
不过,依偎的身影仅维持了几秒,在余末放下电话后,他又迅速靠在椅背上,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流光划过,玻璃窗上浮现他的淡淡的笑。
余末偏头看过去,见他脸上挂着笑便说:“听到余丛打的电话是不是很逗。”
“没有啊。”江问寒立即敛住笑容,他心思完全不在他俩的对话上,一时有点懵。
“那你笑什么?”余末对他莫名地笑迷惑。
“哦,他是挺好笑的。”江问寒反应过来后,讪讪点头附和说。
余末只觉哪里奇怪,但也没多问,一路上通畅无阻,很快便到了。
“明天见。”余末解了锁,侧目说。
江问寒挥了挥手,“明天见,姐姐。”
天色暗得发沉,江问寒下车后注视了片刻,直到车消失在茫茫月色中他才回去。
回到家,一开灯吓了江问寒一跳,奶奶就站在窗台前,把刚刚在楼下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刚刚谁送你回来的,新朋友还是女朋友?”奶奶十分八卦,笑眯眯地问他。
“您还没睡啊?”江问寒过去搀扶奶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老视镜,扑哧笑道:“您应拿个望远镜看才对。”
“你先说,我才能安心睡。”江奶奶敲了他脑袋一下。
“普通朋友。”江问寒抿唇。
“看来是还没追到。”奶奶有意拉长音哟了一声。
“现在可以踏实睡觉了吧?”江问寒说。
“小姑娘都喜欢阳光的男孩,你天天板着一张脸,不招人的勒。”奶奶年纪大,耍起赖皮。
江问寒把奶奶没办法,咧出个刻意的笑,扬起的弧度极为僵硬,“这么笑可以吗?”
“我睡了,把门关上。”奶奶对他皮笑肉不笑的脸并不买账,等到了卧室就轰他走。
江问寒:“……”
简单冲洗了下,江问寒上床休息,但他没着急阖眼,而是从包中拿出不该属于他的物品,一只泛着淡香的唇膏,上面还有微许的掉漆,打开后里面剩余少量的膏体。
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见一根粉色圆柱体躺在一堆废纸上,和余末顺手扔掉的那根一模一样,他想到没想伸手就从垃圾桶捡出,偷摸藏到自己包里。
房间内阴暗,窗帘拉上,密不透光,江问寒把自己蒙在被里,鼓起一个小山峦形状。
须臾,他指尖抹过残留的唇膏,像是触及绸缎般丝滑的手顿了顿,接着蹭涂在唇中处。
江问寒反应自己在干什么后,似琴上弦忽断般醒悟,猛地掀起被子,眼神错然,大口喘气呼吸,但唇瓣中让人无法忽视的重感附着其中,酥麻刺挠。
这一夜他注定失眠。
——
这晚,余末泡在浴缸里,热水包裹,身体渐渐褪去疲惫,但脑子里依旧想着明天的工作。
想着想着,思绪飘忽到江问寒的身上。
余末隐约猜出江问寒的家庭情况,那张简历表她看了,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他写的是个座机号,Ada问了过后才知道,他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填的亲人。
余末也不知道他的经济来源,只能给他一些工作多挣点钱充实,但回想江问寒的表情似乎也没多高兴。
难道她目的太强,伤害到他自尊心?
不管怎样,余末对江问寒泛起自然而然的同情,亲人离去,又遭到欺凌的人生,多照顾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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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她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根有一定岁月的刷子,这是她专门来画内眼线的扁头刷,这个刷毛细密,不会扎眼,上色均匀,对眼睛敏感的江问寒来说很友好。
余末对妆容的把控有自己的经验,遇到许许多多的难题,都能用现成的工具依靠精湛的手法破解,很少再去翻箱倒柜,拿出刚入行稍显笨拙的方法。
她也不是对自己手法没自信,江问寒皮肤比女生都要细嫩,她怕一不小心,又把他眼皮扒红。
收拾好东西,余末简单涂个素颜霜就出门了。
她是第一个来的,等员工陆续来齐后,余末第一件事就去找昨天负责江问寒妆造的化妆师。
余末对她有点印象,刚来的初级化妆师,年龄不大踏实肯学,先夸了她几句,又话音一转说道:“……昨天那种情况一定要交接好工作,不能出现让人等一下午的情况。”
“我让他去找您了。”小姑娘意识到问题,解释说。
余末声线冷冰冰,与之前的和煦判若两人,“你要和我说。”
“当时太忙忘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小姑娘态度诚恳。
初入职场都有失误很正常,余末没再说下去,点到即止,“你妆画得很好,相信不久就会晋升,但一定要记得咱们的服务也是综合能力的展现。”
小姑娘说:“今天我还负责他的造型吗?”
“嗯……简单打个底吧,剩下我来画。”刚刚提点完,余末怕她多想,给她留了部分妆,还提醒她说:“记得接人家。”
“好。”
余末交代完,拍摄的男艺人也来了,陈孝致为人很亲和,是她们这儿的老熟人,沟通起来方便,没一会儿就化好了,助理先把他先带去咖啡店熟悉流程。
这时,刚刚被余末指正的小姑娘走来说:“末姐,底妆画完,人我给您带去昨天的化妆间了。”
余末点头回应,拿好工具去。
江问寒正乖乖地坐在椅上等着她,等余末走近,他舔了下嘴唇,似在责备她昨晚的说话不算数,“我还以为接我的会是姐姐。”
余末想起昨天答应他的话,三两句话说不清,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
“原来是这样。”江问寒懂事地点头理解。
但下一秒,他又用那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拖拉尾音,“我还以为姐姐把我给忘了呢。”
江问寒误打误撞戳到余末痛点,她昨日可不是把他忘了吗。
余末眼神闪躲,用笑代替此刻的沉默,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眸从包中拿起刷子擦拭清理。
男生不用画太长的眼线,余末打算涂一层内眼线,不做太花哨的妆饰,画之前她说:“要是不舒服和我说。”
江问寒嗯一声,余末就开始轻扒起他的眼皮,露出睫毛根部。
怕他眨眼,尽量让他保持闭眼状,指腹微微用力,刷子一点点蘸上去,很快就一条棕色眼线服帖地画上去了。
另一只也是一样的,江问寒整个过程都很舒适,眼睛没一点揉搓的红肿。
这时,小美走来催促说:“姐,快点哟,楼下布景快好了。”
“马上最后一点。”余末正给他涂最后一步的口红,认真得连头都没抬。
小美传达完没着急回前台,而是神秘兮兮地凑到Ada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这帅哥据说是老板的学生。”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简历不都写了重禾大学吗?”Ada专注回复客户消息,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是说这个。”小美眯眼,摸着下巴,像个发现案点的神探一样,“可他不应该喊老师吗?”
Ada打字的手一顿,仔细回想,确实从来没听见他喊过余末一句老师。
就此时,只听前方一句清晰又混杂几分深意的嗓音响起,“姐姐,这个颜色好看吗?”
9. 靠近你
“……”
如同探测到大八卦,Ada圆眼惊了惊,随后与小美相视一笑,挑眉说:“别说,小小年纪挺会的。”
这种不识弟弟真面目,只缘醉在温柔乡的感觉实属妙哉。
小美站着没动,又听了两人的对话,感叹说:“就是不知道他俩谁撩谁?”
男生的心思其实没小美想得那般细腻,江问寒只想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以余末为圆心,一点点去靠近她。
余末说要拔眉毛,他忍痛同意;余末问腮红会不会打重了,他摇头相信她;余末感觉口红涂的有点粉,看上去像个女娃娃,他连忙说也可以尝试。
一般都顾客提要求,像江问寒这样照顾化妆师的倒是少见。
不过,余末心里却把这当成学生遇到老师的恐惧感罢了,她上学也是这样,私下遇到老师也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吹捧夸赞,和他一个样子。
无论她说什么,江问寒都会附和,还稍加吹捧,所以她起了点坏心思,有意用了偏粉的色调,就想看看他还能含泪点头吗?
余末最后一笔化完,微微侧身,镜中便映出江问寒顶着两坨殷红,稍显诧愕的脸。
似乎比刚刚还要红上一分,像是朵娇嫩欲滴的花。
他底子本就好,嫩嫩两腮衬出肤色更为莹润,和同样粉嘟嘟的嘴唇搭配也显得毫不违和,有种男生女相的韵味。
余末看着江问寒的妆面,笑得肩膀直抖,“还是改一下吧。”
“姐姐,你是故意的吗?”江问寒看她的笑意,顿时明白了什么。
“……”
对他意料外的反应,余末强装镇定,努力压下嘴角,但说话间还是混杂不经意的笑声,“你要不喜欢的话,可以给你改一下。”
江问寒直勾勾地望着她双眸,对她的恶作剧照盘皆收,乖顺说:“姐姐要是喜欢,我就喜欢。”
不知什么时候,江问寒好像拉了下椅子,一瞬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余末不自然得双颊发热,“嗯……”
毕竟不可能真让他这样出去拍摄,最后余末还是把他唇上的颜色给擦了,脸又盖了层薄粉。
江问寒天生唇色就好看,即便涂一层唇膏也不影响他帅气半分,余末是这么打算的,但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姐姐,这个颜色好看吗?”
他自己从架子上选的,照着余末试口红的样子,涂在手背上给她看。
余末看了看,是很一支很浅的奶茶色,便接过给他涂上,“可以。”
两人全然不知旁边还有四只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Ada有种看自家儿女初长成的感觉,全程苹果肌笑得都没放下过。
她回答小美刚刚的问题,“老板应该真情流露,但这小子看起来有点会诶。”
小美来工作室的时间没有虽没有Ada长,但对老板性格也了解,余末不经意的小心思和动作其实很撩人,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
“这么说老板很危险。”小美点点头。
“她很享受!”Ada更精准地说。
——
要拍摄的咖啡店就在她们店的楼下,不算远但也不太近,需要坐个户外滚梯,再经过三四个商铺才到。
余末他们到时,还没正式开拍,只是走场和对词,这个广告只有陈孝致有词,其余的群演充当路人,最后ending时在他背后举着咖啡笑,烘托气氛温暖。
江问寒就是其中一个。
等到正式开拍时,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江问寒面对镜头略显生硬,嘴角弧度像是被人戳上去似的,僵笑挂在脸上,整体效果就很尴尬。
导演的要求很高,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拍了几条过后,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吐槽说:“看别人都觉得咖啡很好喝,一看到这个白衣服的男生,就感觉咖啡苦涩得难以下咽。”
这一句引起小阵哄笑,说得江问寒脸上更无光。
余末站在一旁也心急,趁着拍摄空隙,她代替给江问寒补妆的女生,边调整他额上碎发边安慰他说:“别紧张,没人会太注意的你,可以笑得自然。”
“姐姐,是不是我表现太差了,可我一看到镜头就笑出不来。”江问寒低头,眼底尽显失落,冷冰冰的镜头没一点温度,真让他笑不起来。
“想想拍完就有工钱拿了!”余末举着粉扑欢笑,试图感染他的情绪。
江问寒面无表情:“……”
貌似用金钱调动他积极性没什么作用,余末又另辟蹊径说:“那你就想想最开心的事情,一想就笑,一想就开心的那种。”
一想到就会开心的事情?
江问寒抓了一把头发,回想人生中有没有能让他开心的事,简直少得可怜,一时间很难想起。
余末不敢耽误整个进度,点了江问寒几句就退回到镜头外了。
随着场务打板,演员随之进入状态,余末在机位旁看了一会儿,镜头中江问寒露出一张侧颜,隐隐闪过最角落的几秒画面,但她没看太久就被人叫去准备下一场的服装。
镜头内,江问寒拿起道具咖啡杯,跟着大家,给镜头展示最后一个笑容。
画面定格,他笑得无比自然,嘴角上扬,眉目弯弯,内心喜悦自然舒展,像是和煦的阳光暖暖普照般。
只是这次江问寒目光却没有注视那令他害怕的镜头,视线轻挪,落到后面一道温婉的影子上。
余末单手撑在一旁的白桌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指着上面的图与人交谈,长发顺着肩头散落,尾部沾染朝霞似碎金散落。
“咔!过!”
这条所有演员表演得都不错,导演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大家发出雀耳的欢呼声,余末抬眸回望,见这条过了,心里也为江问寒感到开心。
正此时,江问寒也收回目光,低头整理不怎么褶皱的衣角。
——
第二场拍摄赶上午饭,大家领完外卖各自找店内的座位吃饭,还有陈孝致为忙碌的工作人员准备的咖啡。
余末和自己员工在一起吃饭,她早晨吃了个贝果现在饱腹得很,拌饭没吃几口就玩手机了。
看了眼相册,余末忽然想到下一场的服装丢在工作室了,对大家说:“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一趟。”
“咋了,姐。”小美说。
余末:“给孝致的衣服没拿。”
江问寒匆忙咽下嘴中的一口说:“我吃完了,我去拿吧。”
余末瞥了一眼他还剩一半的饭,便体贴说:“你不知道在哪儿,还是我去吧你先吃。”
他们吃饭点要比正餐晚一点,余末从工作室拿完衣服回来的路上,三两人成堆吃完饭在街上遛食。
衣服被她挂在手臂上,另一只手伸出遮挡阳光,视线一半盖住,让她没注意到垃圾桶几个男人正往她身上投来不怀好意的眼光。
见她经过于此,男人先上前一步,“美女,需要我帮你拿吗?”
余末不敢说话,摇摇头加快脚下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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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那几个男人叼着烟,耳后位置有几道很深的纹身扎入衣领下,令人不禁害怕。
纹身男见余末走的快了,也追着她,声音含着坏笑,“我帮你拎呗,美女,给个机会。”
余末头皮发麻,连坐滚梯都是直接走下去的,没片刻停留,可身后的脚步声随之而来,越来越接近,她一着急最后一截踩空,在就人要向前倒时,视线中出现双球鞋,抬头便落入一个携着微凉的怀抱中。
“怎么去那么久,我帮你。”
江问寒双手微微扶住她的肩膀,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衣服,他声音有意扩大,眼底溢满温柔,举止也亲密起,一眼就能让人明白他俩的关系。
余末看到江问寒的瞬间如同飘零的树叶终于找到大树依靠,她暂缓了一口气,边走边侧头那几个男人有没有跟上。
纹身男也识趣,一见她有男朋友陪也不敢在闹市区如何,跟了几步挽回面子后也就走开了。
余末听着背后的脚步没了音,她不放心又瞧了眼,头转过时却发现自己肩头有一双虚掩着的手,从后面看像是搂着她般。
江问寒神态自若地往前走,手离着余末肩有一定距离但又让那群混混知难而退,他的动作像是恋爱中男朋友会做的。
因为静电的缘故,她好几缕发丝都搭在了他的毛衣上,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近。
余末知道他用意后,心里一片暖意,不好让他手空举着便说:“他们好像走远了。”
江问寒嗯了一声,随后轻轻放下在她背后的手。
“谢谢你。”余末感激地说道。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江问寒笑了下。
余末微诧,“谢我?”
“谢谢姐姐帮我完成英雄救美的梦想。”江问寒半开玩笑,不想让她因为刚刚的事心有余悸。
余末果真被逗笑,没想到江问寒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嘴微微一咧说:“跟余丛他们学点好吧!”
等两人回到桌上,大家都快吃完了,正喝着咖啡等待开工。
就这点功夫,余末接到电话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她最爱喝的焦糖玛奇朵,还特意加了多糖,一看就是平常了解她的人点的。
“你给我点的?”余末问旁边的小美,这桌人只有小美对她的喜好比较清楚。
“不是啊。”小美否认,随即一想又眨眨眼说:“我看是姐的追求者给点的!”
大家都知道余末有钱有颜,身边不乏有人追求,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往余末身上涌。
无人承认,那谁会给她点咖啡呢?
余末心中的答案骤然升腾,有种寒意上身刺骨的凉,手心跟着直冒冷汗。
江问寒无心参与这种气氛,肃着脸,低声询问她,“是不是那群人给你点的。”
余末失了神般摇头,脸上凝了个极浅的笑附和着。
“呜哇桃花不浅啊。”
“是谁点的,不会是咱们旁边奶茶店的老板吧?”
“他孩子都三岁了吧,我猜应该是咱们店内某个小哥哥吧?”
“那会是谁……”
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江问寒偏头看出余末脸色吓人,是他从没见过的惨白。
他们有种找不到誓不罢休的气势,余末在桌下绞着发颤的手,周围喧吵声像是漩涡快把她淹没。
下一刻,一双暖和的手掌紧实地覆上她抖动的手,严丝合缝地裹住,掷地有声说:
“是我点的!”
10. 靠近你
此话一出,欢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的目光转而看向凛然正气的江问寒,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哟响起,回荡在两人中间。
余末也被他此举惊到了,神色愣住,但抖动的手也在一瞬回归自然,掌面还附有不属于她的体温。
第二场景布完,众人散去工作,没人再关心刚刚的种种。
江问寒在大家走后第一时间松开了她的手,低垂眼眸说:“对不起,刚刚脑袋一热自作主张握你手了。”
余末长发挡住她黯然无色的眼角,无奈聚拢的笑更像是在安慰他,装作云淡风轻地道:“没关系,刚才多谢你。”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谁给你点的咖啡。”江问寒凭借准法律人的逻辑,隐隐感觉她知道是谁,要不然面色不会如此难看。
事情过去就好,余末不想重提把无辜的人卷进来,耸耸肩,故作轻快语气说:“小孩子别想这些了,快去展现你帅气的笑容吧。”
旁边摄影机器俨然搭好,在等演员就位。
江问寒见她不想说也没多问,走时还把晦气咖啡一并带走,绕远丢进最外面的垃圾车里。
桌上只剩余末一人,她静坐像是雕塑屹立,这时手机亮起,弹出两条窒息的短信——
“又去咖啡店了”
“我给你点了你的最爱,喜欢吗?”
身体仿佛被众多卡车碾压,疼痛与刺耳回忆黑压压地笼罩下,余末受不住地蜷缩身子,牙关咬得下唇泛白,双手反复揉搓却依旧冰冷。
溃不成军之时,手中忽有热乎乎的温度渗入,将她拉回现实。
余末抬起还未收回的狼狈神情,猝不及防地对上去而复返的江问寒。
“给你,姐姐。”
江问寒面含笑意,把暖水袋放在她双手中间,无多余动作,分寸拿捏的刚好,嘴中不断嘱咐她。
“我管小美姐要的,里面的水是我对半接的,不烫也不凉正正好好。”
“等凉你再和我说,我给你接。”
“心情不好先休息吧,我和小美姐说了,她已经把衣服送……。”
室内人们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无暇顾及窗边一处的窸窣。
余末凉得像是块冰的手,正慢慢被覆盖来的体温融化,片片暖意逐渐蔓延至全身。
她吸了吸鼻子,压住嗓子眼冒出的酸楚,礼貌却疏远,“我知道,谢谢。”
“姐姐,别对我说谢谢。”江问寒声调有点急,神色深深,长长的睫毛遮住一片落泊。
余末明眸,疑惑地望着他。
不用谢,因为我心甘情愿。
江问寒喉结滚了滚,咬紧牙关,咽下心这强烈涌出的话。
“你……太见外了。”他缓慢启唇。
余末知道江问寒是好心折返,嘴边挤出个笑,像是在回应他自己没事般。
江问寒没多做停留,他有点懊恼,如果可以正大光明一点,是不是现在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而不像现在,讲些无用的陈词。
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抱有用。
等江问寒走后余末低头,手中的暖水袋宛似一粒棉花,种不知何时播撒到她贫瘠的心田。
正悄然吐絮,携着柔软掠至而去。
——
一下午余末心情有点好转,虽没上午的喜色,但也能正常工作,晚上回到工作室因为客户也不太多,她便让员工提前下班了。
剩下几个客户等她忙完天都黑了,江问寒也不走点了外卖在一旁乖乖等她,余末是觉得他害怕自己还有危险。
余末下意识摸了摸手,这会儿已没有残留的温度,但心中的负重感却加强了些许,她不想把江问寒拖下水。
“江同学,正义感很足。”余末掀开外卖盖子,不禁感叹道:“要是见义勇为可以加点学分,我都想在花名册后给你记下几笔。”
江问寒:“不用在谢我,这都是应该做的。”
余末:“不是谢,就是想夸夸你。”
“姐,妈给你熬的粥,让我带过来。”门外一声吼,打破两人的聊天。
余丛提着保温桶进来,第一眼就看见江问寒与他姐面对面吃着饭,脸色一瞬耷拉下来,“他怎么又在啊?”
江问寒淡然地夹着菜,对余丛看向他无语的眼神视而不见。
“人家是来工作的!不像你也不知道帮帮你姐。”余末起身接过东西,还恨铁不成钢地打他手臂一下。
“我这不是来了。”余丛心虚,含糊地说。
“你是来我这儿搭顺风车的吧?”余末撇撇嘴,瞪他说。
今天是周日,余丛想搭她的车回学校,余末不用想都能猜到他那点藏不住的心思。
“嘻嘻。”余丛赶紧抱住她的胳膊,讨好笑说:“姐姐最好啦!送送我吧!我请你吃糖!”
说着,余丛真从兜里掏出一块太妃糖,还贴心地替她剥开。
余末接过糖含进口里,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肩说:“诶呀,忽然肩膀有点疼。”
“请!1号技师上线,全程为您服务!”余丛言笑晏晏,这热情的架势像求之不得,扶着余末半躺在沙发上。
余丛这话不假,他从小给余末按肩颈,各部位的穴位略通晓一点,按起来又舒服又解压,余末闭眸享受起来。
江问寒也吃完饭,把垃圾丢掉后乖乖等待。
“你也别闲着,不想回家吗?”余丛看江问寒无所事事的样子不满,踢了踢他脚尖说。
“???”
江问寒不敢相信余丛的话,听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也过去给余末按肩?
他去按摩不合适吧?
江问寒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双手却很诚实地抬起,晃着在空中犹犹豫豫。
余丛坏笑,知道他上当了才说:“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倒杯水去。”
江问寒知道自己被耍了,涨着红了的脸无措。
余末再也听不下去了,猛起身,一个爆栗砸在余丛的脑袋,“我揍你欺负人家!”
“痛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你胳膊肘都快拐骨折了吧。”余丛这下真被她打疼了,捂着头一脸委屈。
“哼,我现在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弟弟,我的优良美德你是一点都没学到。”余末嘴上说他,但又走近帮他的头有没有事。
“你是我姐又不是我妈,学什么嘛。”余丛嘟嘴,不服气地说。
“信不信我再揍你一拳。”余末见他无事,冷脸说。
“信信信!”余丛顿时怂了。
江问寒在一旁看得直笑,他心里在想余末挥舞小拳头的样子太过可爱,与她往日不同,更真切的形象脱颖出来。
但在余丛眼里,江问寒分明见他挨打在无情嘲笑,扬起下巴说:“你笑什么?”
江问寒没说话,余末倒是开口抢答,呛他说:“笑你呗,多大的人还这么幼稚。”
“切,你之前不还说我是小孩子吗?”余丛找到逻辑漏洞说。
小孩子?
江问寒凝目,他今天中午好像也被她用小孩子这三个字眼问候过?
只听余末喝着粥,颇为有理地说:“我比你早出生六年,你在我眼里可不是个小孩嘛,现在还是个幼稚的小孩。”
余丛:“……”
余末说:“行了住嘴吧,别让人家江同学看笑话。”
“六年又不是十六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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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就小孩了。”余丛掰开手指数起来,怎么也不觉得差在哪儿。
江问寒垂眸,也默默想着,六年的差距让他错过了多少。
余丛想不通,不敢反驳她姐,只能反击一旁无辜的江问寒,“那你也是小孩!”
“我和你不一样。”
江问寒对余末的感情和他的有所不同,既然他逃不过注定的年龄差就一定要再区辨。
“怎么不一样了,咱们同年入学,可是同岁。”余丛不觉有异。
江问寒心中无数翻涌,但张嘴却一个字说不出来,“我是……成熟的小孩。”
余丛:“……”
余末:“……”
他几秒过后,反应来自己在说什么。
这么说显得他比余丛更幼稚了,其实他想说的是成熟男人,能站在余末身边的成熟男人!
“你是个笨小孩吧,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话震惊我呢,结果还逃不过做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余丛坐在车里笑得不亦乐乎,疯狂嘲笑他。
江问寒则是一副漠然的眼神看他。
余末坐在驾驶座上,从镜子前看了他俩一眼说:“别笑岔气了,我先送你俩回学校。”
路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下了车同余末告别后,阴蒙蒙的天几滴细雨落下,江问寒鼻头见了湿,他伸手抹掉。
没走几步,雨却越下越大。
“快走吧,咱俩都没带伞。”余丛手臂挡着雨,在前面说。
“我带了。”江问寒不知想什么,还在慢慢悠悠往前踱步。
“嗯?”余丛听他这么说,马上放慢脚步等待他打开伞。
江问寒摸了摸包,“好像丢在车上了。”
“你又丢东西了?”余丛蹙眉,似乎对他丢三落四的行为无言以对,“照你这么下去,丢人就指日可待,老了也容易痴呆。”
江问寒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无视他的嘲讽说:“……我去取一趟。”
“别去了,就一把伞而已,让我姐明天给你捎来得了。”余丛不想让他瞎折腾,劝阻道。
说时迟那时快,江问寒在余丛说话那点功夫,已经伸手拦车了,他们学校周围全是返校的学生,有人打车到自有人打车回。
“就一把伞至于你冒雨去取吗?”
雨还在下,打得余丛的睫毛上发痒,他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里面还有我学生卡。”
“你上车前不就拿了一个包吗?”
江问寒面不改色地说:“丢在工作室了。”
余丛无力地妥协说:“……行。”
——
余末停车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更致命的是她没带伞。
只能在车里坐一会儿,等雨势小点再回,但天公不作美,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更密集地顺着玻璃窗汇聚流下。
余末不敢再等下去,趁着路上积水还未漫过,她拿起包顶在额头上遮挡。
雨水浸入衣襟,余末加快步伐。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身后有道影子跟着她,但也许是她想多了。
余末心中有疑,故意绕远路走了几米后,后面的脚步却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越来越靠近。
回忆蔓延,瞬间如洪水淹没她。
余末不自觉地抓紧包,指甲陷入皮质表面,雨点敲击声似擂鼓般惊响。
背后影子逐有盖过她之势,余末顿然停住脚步,猛回头挥拳防备,却在看清后,又定定停住握紧的拳头。
那团在暗处跟着她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携眷一身雨汽的江问寒。
他举着一把偌大的黑伞,湛然出现,将她整个身子严实笼罩。
11. 靠近你
余末整个身子都被淋湿,长发湿答答地滴在地板上,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落汤鸡的模样实属狼狈。
眼眸一斜,还有同样在擦拭头发的江问寒。
外面下着暴雨,余末只能先让江问寒暂住一晚,等第二天再去工作室找他丢的包。
江问寒第一次到余末家,来她这么私密的地方不说紧张是假的,但眼前景象着实和他想象有些不同。
余末家和她本人干净利索的气质完全搭不到一起,她家所有东西全部堆在了明面上,衣服成山地堆积在沙发上,桌面还散落没盖上盖的化妆品,还有大大小小没拆的快递……
江问寒现在的局促可能更多来自——
他压根没地方下脚。
“有点乱哈,等会儿我给你收拾出来,就当自己家一样。”余末以最快的速度擦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余末说是快,但在等她时江问寒已经把沙发的一角整理好,规规矩矩地坐上。
他双脚并拢,背部挺直,手放腿上。
余末换了身家居服,从卧室里收拾完出来就看见这幅景象,她不由一滞,随即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震惊说:“哇!原来我家沙发这处有片花纹啊!”
江问寒汗颜:“……”
她这是多久没收拾了,让堆积的衣服把花纹挡得严实。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是在夸江同学收拾得利落。”余末嬉笑。
“举手之劳……”江问寒并了并脚,稍显不自在。
余末盯着干净的沙发和配套干净的江问寒,疑惑说:“不过,你收拾这个干嘛?今晚打算睡沙发吗?”
她都已经把余丛之前住过的卧室收拾出来了,还换上了新的被套和床单直接睡就可以了,没必要睡硬邦邦的沙发。
江问寒缓缓抬起眼,他不收拾干等着,会让他脑子控制不住地无限遐想,不如做点什么转移,就想现在余末穿着完全不暴露的绸缎睡衣晃荡,他目光都不敢在她身上驻足超过两秒。
见他不语,余末劝他说:“沙发多硬啊,还是睡床吧,我都给你铺好了过来看看。”
江问寒身子僵直一瞬:“……”
不知是不是头一次来女生家太紧张了,他思绪飘然,余末给他一种情侣吵架后分房睡的错觉,而他扮演的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男生。
江问寒闭眸三秒,止住奇怪遐想,再想下去硬的可不止是床了。
随后,他深呼一口气跟着余末进了卧室。
“今天就先委屈你暂住一下,等明天我再去工作室给你拿包。”余末说。
江问寒就靠在卧室门口,心里犯愁。
他用这个丢三落四的拙劣借口追回来,连余丛都注意到他只带了一个包,而余末整天和他在一起却没发现,果然她只是对所有人都温柔,从来没有真正在意他。
余末收拾完,见他眉心紧锁,还以为他在想那件事,撞到都撞见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余末把被角捋平,直起身说:“就是他点的咖啡。”
江问寒回过神来,想起他给余末打伞时,身后的确有个黑影在悄悄跟着她,他语气中带着气愤,“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末不知要从何说起,犹豫之时却听江问寒意想不到地问她,“是姐姐的前男友吗?”
“哈哈要是就好了。”余末双眸微怔,没想到他会这么想,眨着笑眼说。
江问寒见她提到前任笑得这么开心,里面莫名多了点说不上来的闷,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大部分人对前任都没什么美好记忆,可想而知人家在余末心里分量多高。
如果余末真的有个痴情白月光的话,那对他来说岌岌可危。
一想到这里,江问寒脸色不由沉了沉,“姐姐还笑得出来?”
“我是看你这样才笑。”余末忍笑,盯着他说。
“我?”江问寒惊讶。
余末:“没想到江同学如此八卦。”
江问寒:“我也是关心你嘛。”
余末摆手:“好好好,多谢江同学的关心。”
过了一会儿,等余末从衣柜翻出几件余丛的睡衣递给江问寒时,他站在浴室门口还在纠结,“所以,到底是不是姐姐的前男友。”
“……”
余末真是被这个年纪男孩的执着逗笑了。
“我要是不告诉你会怎样?”余末轻叹一口气,似有些无奈,但眉眼仍挂着笑。
“不告诉就不告诉,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江问寒抬起下巴傲娇起,嘴上装作不在意,但眼睛里还巴巴地渴望她亲口说不是。
余末见他心不对口,便不再逗他,实话实说:“不是前任。”
江问寒听完,眼睛一下亮了起,但下一秒只听余末混着笑意的声音,似轻轻掠过他的心尖说——
“所以,成熟的江小朋友可以去洗澡了吗?”
江问寒:“……”
等江问寒进去洗澡后,余末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是第一次带男生回家,心里也不免忐忑,尤其是江问寒刚刚坐的板正,年纪轻轻紧张全挂在面上,让她莫名也有种他俩在不良交易的感觉。
也不知道她刚刚不过脑说的话会不会让他有歧义。
浴室传来缓缓水声,余末先让他去洗了,自己则是回到被江问寒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沙发上,回余丛打来N个夺命电话。
电话通后,余丛着急地说:“姐,你可算回我电话了。”
余末:“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生活费我不是已经打给你了吗?”
“……我是那种为了钱才跟你联系的吗!”电话里传来余丛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不是,到底怎么了。”余末笑了笑说。
余丛问:“江问寒回去找你了吧,你把工作室的钥匙给他了吗?”
“嗯,给了。”
余末没有说实话,要是让余丛知道江问寒在她这儿留宿,他不得炸了。
“他现在回去了?”余丛接着问。
“回去了呗。”余末害怕露馅,想着赶快把电话挂了,催促他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什么事我睡了。”
“那他……怎么还不回来。”余丛在那儿嘀咕。
“我怎么知道,你给人家打个电话呗。”余末轻咬指甲,含糊说。
“他没接……行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睡吧。”余丛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余末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正要把电话挂了,不知何时江问寒洗好站在她面前,冷不丁地冒出一声——
“姐姐,你去洗吧,水还是热的。”
余末捏着手机的手一滞,猛地瞠目抬头。
下一刻,如同预想的那般,电话里传出震天的嘶吼声,“姐,你屋里有男人!?”
“……”
——
余末在火山爆发来临前迅速挂断了电话,并点进和余丛的聊天框,给他发“那是电视剧里男主演说的话”,然后迅速关机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见这情形,江问寒立即明白了,内疚说:“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没事。”余末摇头和他说:“是余丛打电话来问你怎么还不回宿舍。”
“要不直接告诉他呢?”江问寒边擦头发边说。
“他应该也知道了吧。”余末欲盖弥彰的理由肯定瞒不过他。
果然,江问寒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他点开看,全是余丛发的消息——
“衣柜里有我的睡衣和睡裤,房间和床都让给你。”
“天一亮赶紧回学校,除我那屋,其余房间都有鬼别去。”
“下次不许再丢三落四,要不我给你打骨折也会拦着你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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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丛这话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不让江问寒越界,安分守己睡觉,隔天再滚蛋。
余末凑近屏幕瞧完说:“江同学别听他的,不要和小时候脑袋被门夹过的人斤斤计较。”
“你们姐弟俩感情真好。”
江问寒也知道余丛在提醒他什么,他把屏息掉说。
“我们关系是很好,但有时还是距离产生美吧。”余末点点头,没深入聊,疲惫地按着脖颈往浴室走。
月夜蔓延,格外寂静。
江问寒回到房间躺下,没过一会儿他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应该是余末洗完澡回房间了,没动静后他也安心睡觉。
第二天他昏沉睁眼,发现自己在沙发上醒来。
一缕光从窗外投进,空气中浮着些许尘埃,一个软乎的脑袋正轻挨着他肩,黑发泼墨般散在周围,呼吸起伏。
江问寒眨了眨眼,看了眼一旁卷起的白毛巾,想起来他昨夜起床喝水,但脑袋发沉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昨晚难道是余末照顾的他?
正想着时,余末忽地动了动身,惺忪的睡眼对上他略显迷茫的眸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卷沉,“你醒了?”
江问寒嗯了下,正想说话却被她随之而来的动作打断,“我怎么睡在……”
余末伸了个懒腰,手顺势往贴上他的额头,停留了几秒说:“好像还有点烧?”
猝不及防的柔软贴在他微热的额上,覆压住不重不轻的力道,江问寒脑门的热顿时蔓延至双颊。
“你的脸有点红诶。”余末松开手,盯着他的脸找原因,“怎么不管用?难道是我昨天喂的药过期了?”
江问寒一惊:“……”
“哈哈哈哈逗你呢,没给你吃药。”余末笑了笑说:“照顾小孩我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我昨天半夜喝水,发现你躺在沙发上还以为你梦游了,结果一摸你发烧了。”余末接着说。
江问寒缓缓抬眼,脑海出现她昨日照顾他的画面,眼底不免染上笑意,“谢谢姐姐。”
余末想起她昨天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的样子,不禁感叹,“明明是我淋的雨最多,怎么发烧的是江同学?看来你的身体太弱了,需要加强啊。”
身子弱的江问寒瞬间笑不出来……
“没事,我给你叫份粥,吃饱就强壮了,我先去工作。”
余末撑起身起来,不料双腿交叠太久压麻了,脚下失力,头顶正好撞在江问寒的肋骨上,她还听到了骨头撞击的闷声,吓得她失色,“你没事吧?”
江问寒面庞紧绷,拍了拍结实的胸膛似挽回面子说道:“我身子硬朗得很,姐姐多撞几次都没问题。”
“你不会烧傻了吧。”余末耸耸肩,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被撞,多疼的一声啊。
“……”
余末转身后,江问寒赶快蜷起身子,揉了揉那处作痛骨头,表情吃痛。
“我走啦,记得吃饭。”余末收拾好东西出门,嘱咐他说。
江问寒一听声立即收起皱起的眉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举起手摇摆目送她,“拜拜姐姐。”
余末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瞧着他逞强的样子,嘴角挂着不明的笑说:“江同学,要是疼的话可以算工伤,但逞强不算哟。”
江问寒举起的手停在空中:“……”
许是为了证明什么,等余末走后江问寒也没闲着,他把客厅全都打扫了一遍,衣服摞好,快递箱扔掉,边边角角的灰尘也不放过,整个家焕然一新。
做完这一切江问寒直了直僵硬的腰板,一点都不觉得累,要不是不能过于逾越,他真想帮余末把卧室也打扫干净。
半晌,门铃响起。
他还以为是余末订的粥到了,一开门就见满脸阴郁的余丛和站在身后吃瓜脸的魏良。
“……”
12. 靠近你
余丛可谓是等江问寒从天亮到早八,他头一次起得比鸡还早,结果迟迟不见江问寒的身影,这才和魏良点完到后马不停蹄地来。
他俩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外卖小哥送餐,便一起带了上来。
余丛真没想到江问寒不着急回校,竟还想着吃个早餐再走?
真把他家当自己家了!
“末姐姐还给你点了早餐啊,太贴心……”
魏良接过外卖看到上面留的是余末的名字和电话,不禁感叹,但没说完的话被余丛用冷冰冰的眼光吞了下去,他赶紧话音一转,“你……太过分了,竟然还吃上早餐了!”
“一起吃吗?”江问寒把门关上后,对他们的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来一点吧。”魏良闻到猪柳蛋堡的香气确实饿了。
余丛咳嗽一声,提醒魏良来这儿的目的。
但魏良面对美食表现得十分没出息,“有病去吃药,别他妈咳了,先吃饭再说。”
“……”
余丛默默瞪了他俩一眼,但香喷喷的味道让他自动分泌口水,犹豫两秒还是接过江问寒递来的粥。
于是,兴师问罪的两人变成了看似其乐融融地吃早餐。
不得不说余末点得真的挺多,江问寒只是感觉自己在余末心中的形象应该已经变成了体弱多病的饭桶才对。
余丛喝着粥问:“我姐呢?”
江问寒:“上班。”
余丛扬眉:“那你怎么还不上学。”
江问寒扯了下唇,心想这才是余丛想问的问题吧,他还是回应说:“正要去。”
余丛追问:“你昨晚睡得如何?”
江问寒勾唇笑:“挺好的,各个房间都没有鬼。”
“……”
余丛一瞬梗住,明白江问寒是在故意噎他,也不甘示弱,学他话里有话说:“你心里没鬼就行。”
顿时两人间火药味极重,似无声的弹药穿过如战场的餐桌。
余丛凝目,静默几瞬,旁边传来一串呼噜呼噜的吞咽声入耳,让他冷峻面容差点绷不住,低声说:“你小声点会死啊。”
魏良对他俩的打哑谜全然不知,咽下碗里最后一点粥,事不关己地说:“你俩吃完了没,要是有剩粥我来打扫。”
“给。”江问寒把面前的粥推到他跟前。
余丛侧头怒视魏良,好像在问你是不是缺心眼?
不是对手太强大,是队友太脑残。
魏良把最后一碗扫食干净后,抬眼见两人视线都定格在他身上,用袖子抹了下唇,公正说:“都是一个宿舍的你这是干嘛呀,那下着暴雨人家留宿一晚不很正常?”
其实,余丛对江问寒还是很放心,如果没有在工作室遇到他的话,凭借男人的直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江问寒会来他姐姐的工作室兼职,和他家完全两个方向。
只是想找个钱多的活儿也能理解,可千千万万个职位偏偏选中了余末的工作室,那就太别有用心。
所以,余丛哼了一声,讥诮道:“外面又不是下硫酸怎么不能回校。”
“……”
魏良叹息一声,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余丛回答着他的话,但视线却紧盯江问寒说:“就算留宿说得过去,他怎么解释去我姐工作室兼职。”
这事魏良多少知道点,也有点惊讶和想不通,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转头看向江问寒等他解释。
江问寒这才开口,不带任何情绪吐出两字:“赚钱。”
“这么多赚钱的地方你不去,去了一个八竿子打不上的化妆行业?”余丛不信他是真的热爱化妆。
江问寒:“钱多。”
余丛:“你很缺钱?”
江问寒:“对。”
余丛说一句他怼一句,脾气有点压不住劲儿,不过脑地说:“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啊。”
“我爸去世,我妈改嫁了。”
话落,余丛未出口的话语像是被巨石陡然堵住,餐桌陷入一片静默。
两人就跟被点穴定住似的,震惊的瞳色都染上些许愧疚之色,尤其是余丛,他微张的嘴半天说不上一个字。
半晌,魏良开口对余丛沉声说:“你真该死啊,还问吗?”
余丛了然没有刚刚的兴师问罪的势气,真诚地对江问寒说了句对不起,即便这样,他半夜想起来还是想狠抽自己巴掌。
“没事。”江问寒像是习惯了别人的听完后的道歉流程,起身把餐桌上的垃圾拿出去,处处显露礼仪和家教。
这一比对余丛心里五味杂陈,有这样优秀的室友,最重要的是江问寒对他也不斤斤计较,他更无地自容了。
魏良瞥了一眼在厨房把垃圾进行分类的江问寒,继续不辜负他充满爱与和平的正义使者名号说。
“你看我说得对吧,谁对末姐姐都可能有图谋,但江问寒不会,他喜欢的只有钱!”
“所以,你以后别对人家咄咄逼人了。”
“多好一人啊,踏实勤劳帅气还不近女色。”
余丛认同地点点头,冷淡的个性配上江问寒凄惨的身世,让他暗下决心要对江问寒好一些。
——
余末一到工作室就去找江问寒的包,听他说里面证件就更着急了,但找了一圈都没见到黑色书包。
要是真丢了就出大事了,补办这些还挺麻烦的。
但今天来化妆的艺人有点忙不开,她让小美告诉江问寒自己过来找后,立马投身于繁忙的工作中了。
直至忙到黑夜,余末回家踩着星星回家。
家门还没入,就见施晴坐在行李箱上等她。
“你怎么来了?”余末边对门输密码边说。
“和沈狗的吵架了。”施晴等着她开门,如实交代。
“……”
门开了,两人皆是一愣。
余末眨了几下眼,难以置信入眼干净整洁的布置是她家。
施晴对余末那如同垃圾场的家了如指掌,她不由说:“你家……进贼了?”
入眸敞亮的焕然一新,余末也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谁打扫的。
施晴进她家跟自己家似的,换下鞋直奔冰箱找快乐水喝,却被一张贴在上面的便利贴顿住——
【姐姐,客厅都打扫完了,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她顺势摘下,念给余末听。
“姐姐?”施晴盯着这两个显眼的字笑了笑,很快发现端倪,“这要是余丛写的我守活寡。”
余末被她的诙谐打败:“……沈朝星有你是他的福气。”
施晴扑扇着暧昧的眼神往她身上扫,“原来不是进贼了,是个做好事的——田螺弟弟?”
“……”
余末为了避免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
听完后,施晴惊讶,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八怪的气息朝她汹涌,甚至添油加醋总结说:“哇偶,和男人同居是什么感觉啊?”
“我刚刚都说什么了?”余末无奈,施晴对她的客观描述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他不单纯啊?”施晴没敢点破,略略提醒她说。
“给我收拾家就不单纯了?”余末摊手。
“那不然勒,以你们家的卫生情况,家政公司来了都给你打差评好吗?那个弟弟发烧还给你收拾,现在大学生为了学分真是不择手段啊。”
作为最佳损友,施晴明着暗着内涵她家蓬荜生灰尘。
“……”
余末语塞,反驳说:“哪有这么夸张,我家只是有点乱而已。”
“有点?要是没有田螺弟弟打扫,你信不信咱们现在连沙发都躺不了,只能委屈坐在那个破垫子上。”施晴无情地从沙发下抽出余末应付客人的泡沫地垫。
余末:“……”
这次真无可辩驳了,她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躺在没有乱衣服的沙发上。
“我了解你吧,宝贝儿。”施晴看她的眼神就知道。
余末轻轻杵她肩一下,绕回刚刚的话题,“你是电视剧演多了,现实生活哪有这么复杂的情节,人家小孩是礼尚往来,看我收留他,他给我打扫当……”
“过夜费!”施晴抢答,把事情往一个妙不可言的地方引向。
“是回馈!”余末捂脑,对她浮想联翩的想象表示头大。
最后,余末以如何勾引沈朝星主动找她,成功施晴让转移了她这颗八卦的心。
两个女人也在长夜慢聊中进入睡眠,好在第二天工作室没什么人来约妆,余末休息补觉,施晴是因为沈朝星私自把她合同给解约这事生气,暂时没有戏开工,睡到自然醒。
直到中午她俩才醒,余末睁眼后,拿起手机滑动外卖界面,再递给施晴让她选。
施晴推开她的胳膊,神色恹恹,“都休息了还点外卖,咱们出去玩呗。”
余末一想也是,还以为她要去店里吃便说:“去哪?”
施晴不假思索:“三亚。”
余末沉默片刻,“……我只是上午休息,下午还得上课去。”
“哦,忘了你还有个为人师表的身份。”施晴恍然大悟,不想想起什么眸色片刻亮起,直起身贴近她说:“那咱们一起去重禾玩啊,我还没去过你教课的地方呢。”
余末皱眉,有点担心,“你不怕被拍吗?”
施晴眉梢轻轻一挑,“私人行程,我裹得严实一点都不会的。”
什么都挡不住施晴想去重禾的心,好在余末今天只有两节课,上完课她俩正好去吃饭。
余末下课后把工具放回办公室就去找施晴,好巧不巧,遇到了同样去食堂的余丛。
施晴秉着她弟就是自己亲弟的道理,刚碰面就调侃起来,“好久不见变帅了不少嘛。”
余丛点头,十分认同她:“一直很帅,谢谢。”
施晴礼貌假笑:“不客气,小屁孩。”
“……”
余末听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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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怪,没注意到一旁的无人售货柜前还有两人。
江问寒拿着刚买的两瓶水,过来打招呼,“姐姐好。”
魏良既没有选上课,又没有去工作室兼职,自然是好久没见到余末,一见还是那般的温柔,他不禁夸赞道:“姐姐好……美。”
与江问寒比起,魏良显得油嘴滑舌。
余末轻吐一口气,似被他油到一般,“你就不能像江同学一样稳重点。”
“哦?姐姐喜欢这样的?”魏良哼的一声,尾音带着点撒娇说。
江问寒咕噜喝着水,心思却全在他俩身上,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听余末要怎么回答。
余末话都不带停顿片刻的,满脸笑盈盈,“谁不喜欢?”
魏良和江问寒眼神都有一秒的顿住,旋即只听她轻叹一声,颇为巧妙地说:“唉,只可惜江同学不是我亲弟弟,没这福气啊。”
原来她说的是当弟弟的那种喜欢。
江问寒拧上瓶盖,被她吊起的胃口渐渐平静下。
魏良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聊了几句又去往余丛那边凑。
见魏良走了,江问寒从口袋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在余末眼前晃了晃,“给你买的。”
余末面色微讶,没料到江问寒竟会买饮料给自己。
她接过,热乎乎的温度传来,放在手心正好解她被风凛冽的寒意。
江问寒早就注意到余末的身影了,她又是穿着长靴和毛呢半裙,一截白皙明晃晃地显出,两条腿站在风里偶尔一哆嗦,厚西装又没有帽子,小脸被冻的通红。
“暖和吗?”江问寒垂眸问。
“好多了,谢谢。”余末把罐子轻轻贴在脸颊上,缓缓抬眼注意到他只单穿了件卫衣,“你不冷啊?”
“刚打完篮球。”江问寒摇头,抬手抹了下额角汗。
余末不好白拿人家的牛奶,看他还挂有汗珠的痕迹,从包里抽出张纸巾给他意思一下,“擦擦。”
江问寒伸手接过,胡乱剥开刘海,三两下地迅速擦完,连纸都没打开还是小方形的样子。
可能男孩子都不太细致,余末见状给他指了指鬓角处,“这里还有点?”
“哪里?”
江问寒没有再擦,而是微微倾身,头侧转靠近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举过胸前的纸巾不言而喻。
余末看着他手中没拆开的纸强迫症都犯了,顺势拿过拎平,用干净的一面裹住两根指尖轻轻地抹。
江问寒在室外篮球场打了半节课的球,身子暖和,但风吹得面庞凉。被余末这一擦,他脸侧被触及的地方似小范围的发热。
他目光飘忽,垂眼落在地上凹陷的坑洼,正被卷起的碎石一点点填补。
“好了,但你这边刘海好像有点乱。”余末职业病般,又检查他整体造型。
江问寒起身,老老实实地自己整理好。
那边施晴和余丛对呛完,魏良忽然压着激动说:“施晴姐姐?是你吗!”
因为施晴戴口罩和绒帽的缘故,魏良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系的学生,听了几句才发现哪里不对。
“嘘,小点声哟。”施晴拉下口罩,竖起食指放在嘴上,柔声说。
距离上次棋牌室见面隔的太久了,魏良没想到再次见到施晴,但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语无伦次。
魏良小眼睛都放大不知多少倍,立即低声说:“姐姐,你又变美了,像、像像是仙女从电视里走出来!”
“从电视出来的,难道不是贞子吗?”施晴调戏起男大学生来轻车熟路,翘鼻一皱,佯装生气回应。
魏良明显慌了,头摇得像摆钟一样,“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看见姐姐好不现实,没说你是女鬼。”
余末站在一旁捂笑,也添一把火逗魏良,“现在小孩的话真是一点都信不得,明明刚刚还说我美呢?到底谁美!”
施晴歪头,“谁美,你只能选一个。”
“我觉得……”魏良眼神在两张绝美的面孔之间摆动,不知局面怎变成了这样,左右都是肉根本做不出选择。
就在魏良被她俩弄得晕头转向时,余丛实在于心不忍,“噗”的一声肆意大笑,“看见美女你就犯蠢哈哈哈哈哈哈,没看出人家在调戏你啊!”
“啊……”魏良张嘴发蒙,投出目光看向施晴和余末。
施晴见好就收,心情极好地说:“姐姐请你们吃饭啊。”
走出校园,三个话多的人自然而然走在前头,余末跟在后面,还有她旁边的江问寒。
几人停在红绿灯前,汽车轰鸣驶过,风从一旁呼啸。
余末卷发吹起,半遮脸颊,她伸手捋过耳后,侧脸清晰的轮廓隐现,卷翘的睫毛轻眨,眸光随之闪动似明珠。
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一道目光正紧紧跟随她。
绿灯亮起,所有人簇拥着往前走。
这时江问寒的声音猝不及地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入冬严寒的磁性。
他说:“你美。”
13. 靠近你
周围低头行走的人们和欢笑的话语,让江问寒的话几乎随风飘走了般,除了她没人听到。
忽地蹦出一句,余末默了一瞬才反应来他似乎在说刚才的事。
她抿嘴一笑,“我们开玩笑逗他呢,你怎么也上当?”
“我没有开玩笑。”
江问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似在咬耳朵般回应。
余末的笑止于嘴角,目光侧移去寻江问寒。
江问寒没多余解释什么,只是低眸与余末相对。
少年大大方方的夸赞,一双浅眸诉尽真诚。
如果她年纪正值青春韶华,也许会捂脸羞涩吧。
余末正想让他正经点,却被施晴拉过去,“车来了,走吧!”
他们去的是一家火锅店,不是说菜品有多地道,里面常有明星光顾,私密性很好,施晴老来老板都眼熟她,直接将他们引去二楼包间。
楼下有几个女粉丝认出裹得严严实实的施晴,一看就是老粉素质极好,给她一大袋刚买的糖炒栗子,挥挥手便没打扰。
坐下点好菜后,余末把栗子放在玻璃转盘上给大家分了,便开始剥那几颗。
施晴做得延长甲还没卸掉,眼巴巴地等着余末手中的,坐吃现成。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懒的女人,就知道吃别人的。”余丛白了施晴一眼。
“有人愿意给我剥,你有吗?”施晴一点都不在意,头枕在余末肩膀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那是我姐爱吃的,不是给你的!”余丛也不甘示弱,靠在他姐另一个肩膀。
“别争了,剥不动。”不成块的栗子肉散在桌上,余末弄得也累了,耸了下肩抗议他们这种小学生吵架。
“真的,这个肉连着皮。”魏良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扒皮扒他指甲盖都疼,但也没有一颗完整的。
他一点耐心都没有,马上就放弃这些栗子时,隔壁蓦地有双手抓了几粒过去。
“你不是不吃吗?”魏良摸摸头,他分明记得前几分钟刚问过江问寒吃不吃。
“想剥。”江问寒垂眼,两根如玉的指节一扣,栗子便裂开一道口。
“你……还挺喜欢挑战的。”魏良对他莫名的行为感到迷惑,抽出餐桌的纸把黏在指尖的糖油擦干净。
一小块小块地放进口中,吃得不尽兴,几人对栗子很快失去兴趣,围着刚端上还没煮开的锅底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四个人对着手机玩“你画我猜”。
里面最高兴的要数魏良,他加到了偶像的微信,还和她一起玩游戏,简直达到人生巅峰。
余丛笑了笑,小声告诉他真相,“别高兴得太早,她有五六个微信号,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魏良:“……”
余末玩了几局,闻着飘香的牛油辣锅也确实饿了,正想和他们玩的尽兴的几人说先吃饭,旁边却有一道声音与她不谋而合——
“现在可以吃了。”
余末以为江问寒说的是锅开了,筷子都拿起准备下羊肉,结果一抬眼见剥好皮的栗子垒成小山摆在转盘上,颗颗光滑,不见一丝皮壳粘连其上。
其余三人还在猜,气氛无比热闹,谁都没注意到退出游戏的余末。
“你画的还真他妈抽象!”
“这是艺术,你是傻杯。”
“谁能猜出来?”
“我啊~”
“……”
透过锅口冒出的腾腾热气,似雾霭般遮住一张极为淡然的脸,但澄澈眸底上轻扬起的眉梢,似在等待余末品尝。
她捏一颗入口,整颗栗子才尝出里面绵密又饱满的充盈感,没有夹杂着粗粒的口感,香甜不腻。
余末吃完朝江问寒望去,她眉眼弯弯,点了两下头表示好吃。
江问寒没说话,转而低头收拾残渣,但她似乎看到一霎的唇角勾了勾,又很快被腾升的白气掩盖。
另一旁,魏良玩得排名垫底,兴致恹恹,抬眼刹那也注意到了完好无缺的栗子,“哇,你怎么做到的!”
江问寒捻起桌上用过的牙签示意。
“牙签?”魏良吃了一个果然比他剥的碎渣要强很多,称赞说,“你真有毅力。”
施晴和余丛也放下手机凑过去,他俩都属于不太爱吃这玩意,但喜欢凑个热闹,尝了一粒便开始涮火锅。
只有江问寒还在清理,尤其是嵌入指甲缝里的渣子,他有点洁癖,必须弄干净才行,但干纸巾用起来费劲,淤泥还挂在上面。
江问寒目光找寻桌上还有没有白开水,想沾湿纸巾再擦拭,却发现余末正缓缓拿出一抽出张湿巾。
她并没有自己用,抬手的方向欲往他这边来。
江问寒真有一刻妄想觉得余末会递给自己,但转眼那张纸却被旁边的余丛夺走。
他悻悻低头,盖住一闪而过的失落,继续拾起那张起皱的纸,费力揉搓着指尖。
下一秒,那张湿巾恍然出现在眼前,江问寒顺着向右瞧,只见余丛绕过魏良身前直径递给了他,还尤为贴心地说:“给你擦擦吧,辛苦了。”
“???”
江问寒莫名接过,眼底错愕。
除了施晴,在场的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余丛,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
“……干嘛这么看我。”余丛眨巴下眼。
“你们感情真好。”魏良嘴里的一小块虾滑差点被他这惊人的举动吓掉,咽下去后说。
“……”
江问寒也不知道余丛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关心起他来?
余丛心里叫苦,他只是想对同寝室室友好一点,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人家一个人剥了半袋栗子给大家吃,不应该得到应有的关照?
秉着吃人嘴短拿的道理,余丛才从他姐手里要了张湿巾,想到这里,他不由偏头问:“姐,你拿湿巾干什么?”
他记得拿完后,余末好像就把整包湿巾放回包里了,桌上也不见任何用过的痕迹。
余末正欲夹菜的手一滞,她刚刚确实是想把湿巾给江问寒递过去,毕竟他剥的栗子就自己吃得最多,照顾他一下理所当然。
但余丛兀然一问,她也不知怎么回答,视线下意识往江问寒身上滑。
四目相对,他仿佛也在等待。
少年不加掩饰的目光直愣愣地回望,浅瞳在雾色的映衬下像是初晨时分的朝光。
余末眼睫轻眨,像是被太阳刺到眼般,短短一瞬敛眸,看向同样等她回答的余丛。
“当然是给你擦嘴,油都蹭到下巴了。”余末灵光一闪,注意到余丛下巴的油渍,手底麻利地拆开一片给他抹干净。
余丛鼓出两边的苹果肌,颇为享受地微扬起下巴,让余末给擦拭嘴角。
“我都挂了这么久的油渍,你刚刚怎么不说。”余丛特别在乎自己的形象,想着自己一直顶这张油脸和他们说话,浑身都不舒服。
“还学会关心别人,看来不需要我操心。”余末不慌不忙,笑意染上眉梢,眼神还往江问寒那边扫了眼,意有所指。
这时江问寒已经在埋头吃碗里的涮菜了,对他们那边的动静视若无睹。
知道余末拿湿巾是想给余丛后,江问寒心底扯出一丝烦意,是一种对自己自作多情的羞愧,仿佛只有不断地吃才能抚平。
余丛像个露出肚皮的小狗,笑呵呵地说:“那还是需要我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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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吃个饭就残疾了。”施晴偏头,对余丛这副死样子含笑说:“要不要姐姐一会儿喂你吃?”
余丛斜眼瞪视她,飞过一记无情的刀眼般。
“擦完了。”余末含笑,把他脸掰过去,不让他看施晴。
“……”
施晴没再理他,一直低头玩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对余末说:“我去个洗手间,要是不回来你就结账,密码没改。”
余末应了声,但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也没见施晴回来,魏良有些着急地问余末,“末姐姐,施晴姐姐是不是有事先走了,我还想找她拍个合照呢。”
“行,我一会儿给你们拍。”余末答应她。
“谢谢。”魏良笑。
“等你和她熟了后就明白,她没有什么遥不可及的距离。”余丛还记得刚刚施晴怼他的话,虽然人不在,但找到缝隙马上还回去。
“什么,我还能和女神混熟???”魏良双眼瞪大,似无药可救地说。
“……”
“学学江问寒,人家显得见过世面多了。”余丛抿唇。
“他?”魏良用脚都能想出来他为什么见到明星不为所动,轻哼道:“他可能都不知道谁是施晴。”
余丛一听纳闷,施晴火得大街小巷都有她女暗影的cos和广告图,他不相信江问寒不知道便问:“你没有看过《花剑影》这剧吗?”
江问寒一脸茫然,没等他回答,魏良说:“他2G网速,估计几年后差不多能看到。”
“……”
余末没参与话题,只是静静听他们讲话,有时跟着一起笑,就像现在大家哄笑一堂。
像是被气氛打动,江问寒也莫名地勾了勾唇角,笑意浓在眼底。
又聊了聊天,余末起身,出包间去结账。
房间设计很便利,旁边的一间是个迷你备菜间,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各种丰富的菜码。
但凡事也有例外,余末余光一晃,看到两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影子。
他们身影交叠,唇齿密不可分,拥挤在密封的隔间。
那两人是施晴和沈朝星,他们正在彼此忘情地接吻!
余末一顿,赶紧捂住吃惊的嘴,压低脚步悄悄退后,偷摸拿出手机拍照。
小屏幕中出现更为清晰地画面,两人唇瓣辗转,吻得都很有技巧,余末激动得肩膀都在颤抖,她也不敢多停留,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就欣赏起来自己的成果。
这段堪称精彩绝伦的视频,完全可以成为威胁施晴的把柄。
“吻得很有层次嘛。”余末用极小的气音感叹道。
正在她来回看四五遍时,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余末总感觉身后有一阵阴冷的风扫来。
一转身就见江问寒老高一人站在她身后,吓了余末一跳,心脏突突地跳,但还是压低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江问寒说着就要绕过她往前走。
余末见状反应快速,挡住他的去路,“一会儿再去吧。”
一方面余末不想让他看这么涩的画面,非常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另一方面施晴作为艺人,秘密恋爱这件事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
“为什么?”江问寒挠了挠头。
“因为……”余末也不知道江问寒在她后面站多久了,但看他迷茫的样子像是刚来不久,这层只有一个楼梯口,余末只要随便和他聊聊天拖延住就好。
小孩子还是很好忽悠的,余末反正是这么想的,正欲开口。
下一秒,少年目光闪出几分狡黠,用稚嫩无比的语气说——
“是因为他们在亲亲吗?”
“?”
14. 靠近你
空气静默,时间静止。
余末露出了比看到接吻还要震惊的表情,大脑像卡掉般,轻轻眨眼,“你……你都看到了?”
江问寒想了想:“没有。”
余末听他一说,刚想松口气,他又说:“你把手机收起来就没看到。”
余末脸一红:“……”
这么说,江问寒看的不是接吻,而是她偷拍的别人接吻的接吻!
丢人的不是施晴,现在换成她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拍素材。”余末极力挽回自己的形象,胡诌道。
江问寒:“嗯?”
“你懂吧,能收入教科书的吻戏。”
说罢,余末也不解释什么,带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调子转头逃离现场,三秒不到消失在江问寒的视线内。
女人走后,长长的走廊上忽响起一道短促的轻笑。
另一边,吻戏当事人就没有这么尴尬,狭小的房间内充斥着暧昧的余温。
沈朝星拉过施晴的手放在薄唇中,用力地吸嗅残留护手霜的香气,闷闷地说:“老婆,跟我回家吧。”
“不回。”施晴依旧带笑,话却十分冰冷。
沈朝星:“?”
两人刚刚亲得天雷勾地火,见施晴主动回吻,沈朝星还以为她消气了,眉心微蹙,“亲都亲了还不回去。”
施晴对他卖力示好无动于衷,无情地抽出手,再慢条斯理地摸着他脸,凑在他耳边说:“我们都睡了,还不是照样吵架。”
沈朝星:“……”
施晴起身就走,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品味,房间里温柔香也随着她离开渐渐消散。
——
余末把他们三人送回学校后,也开车回家了。
她以为施晴已经被沈朝星哄回去了,结果一开门她正悠闲地在她家敷面膜。
“你怎么还在?沈朝星不是来找你求复合了吗?”余末不解。
“你都看到了呀。”施晴躺在沙发上闭目回答她。
“注意场合啊!女明星。”余末又想起自己的社死场面,咬咬牙对她说。
施晴却不在意这些细节,对此十分大条,“又没有狗仔拍,无所谓的。”
“……”
“我拍了。”余末说。
施晴“腾”地一下直起身子,面膜因为猛起掉了一半,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余末打算把视频给她看,让她有点做女明星的危机意识。
但施晴脑回路果然不太正常,看完之后惊讶说:“他这次竟老老实实闭眼了!”
余末:“?”
“你可不知道他之前接吻老瞪眼看我,说什么……喜欢我沉醉的样子。”
余末:“???”
“对吧,你也觉得他变态吧!”施晴见她吃惊,拉着她说。
“你俩都变态!”余末甩开她说,擦了擦被她拉过的地方,咧嘴说。
“可能……这就是近墨者黑吧。”施晴没否认。
“所以,看在他这么虚心改正的份上,施大明星不原谅他吗?”余末说。
“狗东西,黄了老娘工作能轻易原谅他?”施晴立马变脸,回想之前的种种,叹口气说:“我当时要是有个别的男人,就不会和沈朝星纠缠这么久了。”
余末略点了下头,故意调侃她说:“我觉得魏良蛮可爱啊?你可以发展下。”
“人家喜欢的是女明星,不是施晴。”施晴蹙眉,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
余末耸耸肩:“有什么区别吗?”
施晴:“当然!区别大了!”
余末双眼微眯起,“这么看来,沈朝星喜欢的一定是施晴本晴吧。”
施晴轻捏了把余末的痒痒肉,咬着牙说:“别、提、他。”
余末笑:“不提他,说什么?”
施晴忽然想起,“之前打牌没看出来,今天恍惚一看,你不觉得江问寒特别像动画片里的一个人物吗?”
余末仔细想了下热播的动画片,从喜羊羊到南宫问天再到菠萝吹雪,没一个能与江问寒的形象对应上,“哪个?”
“小灰狼与大白兔里面的大白兔!”
余末:“……”
大?白兔?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有些莫名的合理???
余末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江问寒穿白卫衣时的样子,宽厚的衣服正正好好遮住他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男孩,实则很会照顾人,总之是个很难得的三好学生。
将来找个同款可爱的女朋友,小小一只依偎在他怀里,画面肯定很温馨甜蜜,余末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放在施晴眼里,余末的表情像在往一种不可捉摸的方向发展。
“是不是特别好rua!”施晴激动。
“人家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大学生!”余末急了,拿起手边的抱枕轻砸她肩。
“我说的是大白兔。”施晴戳了戳她的脑袋,凑她面前问明知故问,“你在想什么?”
余末:“……”
“形容得这么准确?”余末被她引起好奇心,“那你家沈朝星是哪个?”
施晴顿了顿说:“宝莲灯。”
余末:“杨戬吗?”
施晴:“很接近了。”
余末:“???”
施晴:“哮天犬。”
“……”
——
总之,施晴和沈朝星怄的这口气,一直在余末家住到了国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现在假期了,咱们可以去三亚了吧。”施晴还在幻想。
余末:“不行。”
施晴:“为什么,你不放假啊?”
余末点点头,她只给员工提前放假了,怕大家买不到票,但艺人是几乎全年无休的职业,他们工作性质又围着艺人转,所以她只能一个人留在工作室化妆。
索性都是一些小活儿,她也提早招了些兼职的助理,还有几个好学的实习生假期提前回来帮忙,也不算太累。
“你真无私。”施晴刷着朋友圈,苦恼说,“你看余丛都到机场了,只有我还窝在家里。”
她看到余丛和魏良的合照,但唯独没见到他们宿舍最帅的那个,便问余末:“那个帅弟弟怎么没去啊?”
“不知道,可能有事吧。”余末耸耸肩,仿佛对工作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不是人家老板吗?”施晴迷惑。
“老板就应该知道吗?”余末反问。
“我是说你忙不开,可以叫人家帮忙啊。”施晴善解人意说:“顺便不就知道了吗。”
余末想起之前Ada有和她提过要不要把江问寒叫来帮她,但她拒绝了,大假期的谁愿意来做苦力啊。
况且余丛叫他出去玩都没去,肯定家里有事,她再去打扰人家多没眼力见。
眼前就有一个大闲人,余末眨眨眼说:“要不,你帮我。施助理?”
施晴:“谢邀,我们不约。”
此时,家里有事的江问寒正在桌前与其他信息网络的使用者,一起进行高速信息调换的重大工程,而此后几天,皆是如此。
假期第一天,打游戏。
假期第二天,打游戏。
假期第三天,换个游戏继续打……
第四天,江奶奶实在受不了他把家当网吧的作息了,揪着他耳朵教训说:“再不呼吸新鲜空气,你要发霉了。”
“不会,我又不是水果怎么会发霉。”江问寒疼得缩脖子,但双眼却空洞,毫无之前上学时的精气神。
江奶奶气不过,作势想赶他出去,“室友叫你出去你不去,佟爷爷的孙女就等假期约你去玩,你也不去?天天待在家里做什么!”
江问寒不说话,他就是因为这个难受。
整整三天半,他都怀疑自己手机是不是坏了,要不然怎么接不到工作室的一个电话。
江问寒就是故意哪里都不去,好把时间留出来,结果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都找上他了。
“我告诉你,晚上我去公园做功,你拿音响陪我一起。”江奶奶忍无可忍,对他下达最后通牒。
“佟爷爷不是拿音响吗?”
江问寒想起奶奶每次做功都是空着手去,满着手归,有佟爷爷在哪还需要他。
江奶奶:“你佟爷腰闪着了。”
“行吧。”江问寒一听佟爷爷不去了,立即答应下来。
其实,江问寒之前总是陪奶奶去公园做功,要不是几位奶奶老想撮合他和佟爷爷的孙女,他还是很乐意的。
到了公园后,江奶奶吩咐他,“你把音响放着就成,无聊了就去附近转转,一会儿来接我。”
现在孩子长大了,江奶奶也不希望他总是跟着一群老奶奶待一起,去远处望望远山,踩踩沙坑都好。
江问寒也懂事,和几位奶奶打完招呼后就走了。
——
假期过半,余末终于有时间培养人才,她带着一群实习化妆师去公园公益化妆。
她已经和老年夕阳舞团的队长联系好了,吃完晚饭趁着天色没暗把妆画好,等天一黑让阿姨们正好跳舞。
到地方后,其中一个实习生检查工具时说:“余末老师,这些亮片行吗?”
“有点大了,细一点亮粉更好。”余末拿起一片照着手电看亮度,觉得不太行,便说:“我去买一袋吧。”
余末看到不远处跳舞的阿姨正往这边赶,怕耽误大家的进程,于是提议:“你们先打底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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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我之前教的,我去附近买。”
公园边上就是一家小超市,余末买完亮片还顺手买了一箱矿泉水。
“美女,你要搬到公园去吗?”老板娘之前看见她带了一群小姑娘,拎着小行李箱往公园走,特别显眼就记住了。
“对。”余末边扫码边说。
“这一箱你搬得动吗?”老板娘怕她拎不动,好心说:“我让我儿子帮你吧,路又不远。”
余末正想说拒绝,帘后忽地有一声不耐烦的吼传来,“又让我帮忙,冻都冻死了。”
男孩不悦地掀起帘子,满脸烦闷,抬眼看到余末的一瞬,双目发直,猛地收住嘴,“你自己……”
余末尴尬地愣在原地,男孩看上去像是个高中生,带着这个年纪有的稚气和叛逆,她也能理解,礼貌说:“不用我自己就行,谢谢老板娘。”
“我帮你!”男孩不知怎么了,这时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准备伸出手抬水就走。
就在这时,余末身后伸出一只手,按住即将要被拎起的矿泉水,语气强硬,“不用你。”
余末回头,就见江问寒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看上去有点凶巴巴,她还是第一见这样的他,微诧的目光不禁多往他脸上驻足几秒。
江问寒的身高要比男孩高上一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余末身后升腾。
两人就这么在她一前一后伸着胳臂,仿佛要把她围成一个圆环绕,谁都不让彼此。
男孩抓着矿泉水周围的塑料膜更为用力,以为他也是来和美女搭讪的,怒叱道:“先来后到,懂不懂。”
江问寒没搭理对方,冰冷的眼角微微垂下,视线在触及余末时忽变柔和至极,“姐姐,搬到公园里面吗?”
“嗯,搬到中央水池旁就成。”余末声音婉转,不见一点生疏。
两人对话自然,站在一起男帅女美,太像一对小情侣了。
男孩一听也感觉哪里奇怪,手下力气微松但还是没有收回来。
老板娘过来人一下就明白过来,笑嘻嘻地说:“原来你们认识啊,儿子外面挺冷的,你进屋快写作业吧。”
男孩彻底撒手,小声骂骂咧咧地回去了,“我就说我不帮忙吧!”
“早说有人帮你啊美女,真是瞎折腾。”老板娘虽然热心,但也心疼儿子。
江问寒见状,也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也不是那个男孩的问题,便说:“麻烦给个袋子,我再买点东西。”
老板娘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爽快说:“行。”
回去的路上,余末拎着江问寒买的一大包零食与他并排走,两人时而聊几句,她才知道江问寒是陪奶奶来公园。
“准确说是被拽来的,老人家说我在家都待发霉了,带我来见见外面的世界。”江问寒语气委屈。
余末觉得好笑,轻扬唇角问:“你假期都待在家里吗?”
江问寒:“对。”
“余丛不是叫你出去玩,怎么不去?”余末想不明白,他明明也没什么事可做,为什么不一块出去玩。
“嗯……”江问寒有意顿了顿,仿佛就在等她怎么问,眼尾下垂,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般偏头盯她说:“我以为姐姐会叫我。”
“我?”余末诧异一瞬,转而才想起他指的是不是去工作室兼职,淡淡说:“工作室也不是很忙,有些工作可能你也不太熟悉,等有好的机会再叫你。”
余末不是有意扯谎,明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了,在家里躺多好,何必去灰头土脸地工作,另一方面确实没江问寒能胜任的工作,他又不会化妆能帮的不多。
江问寒暗自腹诽,也不知余末说的真的假的,平时都忙得不可开交,假期岂不是更是如此。
他咬咬唇压下心中疑虑,没再说话。
后面的一段路,两人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中沉默无言,余末忽然想起之前听余丛说的话,关于江问寒的家庭情况,那些话让她眼中自然流露出同情。
江问寒肯定是想多赚点打工钱,她让人家休息莫不是断了他财路?
想到这里,余末脚步不由慢下,拿起手机看了眼行程表对江问寒说:“嗯……还是有一点临时的工作,你愿不愿来?”
江问寒先是愣了下,随后嘴角撑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如同的还不全暗下夜幕中的浅浅弯月。
接着,他没着急答应下来,半臂托起沉重的矿泉水箱,另一只手缓缓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泛红的指尖在屏幕滑动,“姐姐,我加你吧,有事叫我。”
听上去一切顺理成章,余末举着二维码让他扫,但江问寒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一种工作往来。
少年声音似清风,又似皎月,更有种模糊的含义漾出——
“我很好学的。”
15. 靠近你
亭内,几位奶奶们各坐在自己带来的垫子上聊天,一旁音响中放着悠长悦耳的轻音乐。
“你家小江长得真是俊,要是我有孙女真想结个亲啊。”
“别说,佟家倒是有个女娃娃,真是好看,可惜两人没看对眼啊。”
“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老家伙都管不了。”
江奶奶笑了笑,“我孙子很腼腆,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反应很慢。”
其中有个眼尖的奶奶,一眼就发现水池边熟人的身影,只见对情爱反应很慢的江问寒正朝一个长发美女举起自己的手机,像是在加好友。
“这是你家孙子?”奶奶指了指,迟疑地问。
“哟,还真是。”其他奶奶纷纷望去,瞅着小脸一毫不差,但和腼腆二字大相径庭。
从这个角度看,江问寒的脸正对一群奶奶们,和对面的女人有说有笑,虽然女人侧脸被发丝挡得忽隐忽现,但不难看出,长相极佳,温和柔美。
江奶奶都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板着一张谁都欠他五百万的孙子吗?
她视线一直追随着两人并肩的影子,不知女人和他聊了什么,江问寒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不时喝两口手中的矿泉水。
江奶奶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平时哪有这么爱喝水,分明就是在掩盖某些紧张和害羞情绪。
奶奶们都看向江奶奶像是在求实,因为两人虽亲密无间,但女人却要成熟很多,一身职业装站在江问寒身边,不太好揣测他们的关系。
江奶奶眯眼看了半天,才发现这女娃娃好像是上次送他回家的,不由笑了笑。
这小子从小心思就深沉,大人们给一袋子糖一块饼,他恨不得能攒一兜子到春节还剩不少,别的小孩早就吃光光,他却日日都能有甜糖吃,不慌不忙。
江奶奶还能没摸清个大概吗,她太了解自己孙子了,但当着大家的面她只是摇了摇头,手一摆,“上大学管不了。”
见江奶奶像是不知道里面由头的样子,几位奶奶感慨地说:“你家孙子看着挺不爱说话的人,没想到面对美女话这么密啊。”
“是呀,怪不得不需要我们介绍,原来是自己有主意。”
奶奶们可以说是看着江问寒长大的,从他嘴中就没听见过“你好”和“再见”以外的字眼,这一眼望去却是稀奇。
江奶奶哈哈笑,也跟着大家一起乐。
不久,天色渐暗,水池旁响起动感的节奏。
几位奶奶正要商量着回去,见当事人江问寒徐徐迈步向这边走来,又停下收垫子的动作。
江问寒一进亭子就感觉有点不对,奶奶们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往他身上瞧,还带着让人捉摸不清的笑容,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望向自己的奶奶。
江奶奶也带着同款目光,拐杖一怵说:“回家老实交代。”
江问寒:“?”
相比之下,余末那边就没有那么多八卦的目光了,她嘱咐完江问寒要好好学后,便和大家一起给阿姨们化妆。
整体效果很好,脸上妆在灯的照映格外耀眼,每个阿姨都很满意。
即便如此,余末晚上还是认真总结,把自己观察到的争取发到每个人手中,她按照大家适合走的妆容路线分析,导入表格等隔天给大家发过去。
施晴半夜上厕所还看见房间灯亮着,打着哈欠走过说:“你还不睡啊,再不睡天就亮了。”
“马上了。”余末又喝了口速溶咖啡,眼睛都没移开一直盯着屏幕。
“都是老板了还那么辛苦。”施晴见她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禁叹口气心疼她。
余末敲键盘的手没停,声音带着点熬夜的哑,“什么老板啊,刚刚起步的小工作室,除了你这一位大咖赏脸,还不算真正地运作起来。”
“加油!等红毯那日大杀四方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到你。”施晴知道余末有实力只是缺乏更多的曝光,她手轻轻搭在余末肩上捏了一下,没等任何回应,默默走出了房。
余末滑动鼠标,过了许久喃喃道:“但愿吧。”
——
第二天到工作室,余末拎着一份早饭等江问寒。
最近也没什么地方缺群演,她只能先带江问寒去棚里学习学习,他的主要任务是——给她拎包。
这一小份工作可是很有讲究的,必须聪明细致的人才能胜此大任,只有一个好的辅助,团队才能打好配合,也才能有个精彩的成果。
反正余末在车上就是这样和江问寒讲的,听上去是在PUA他,实际上……也有那么点意思吧。
江问寒听完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对她的安排言听计从,余末心想真好,好学生到哪都是好学样儿,真让人放心。
他们去的时候女团已经坐在化妆间等待了,路过绿布时,偶尔还有从两侧滑落的滚石,发出阵阵爆裂,和恐怖的野兽嘶吼,看上去很符合这次MV的末日主题。
余末带着江问寒走进化妆间,女团成员Nana一眼就注意到不寻常,问:“余末老师,这是?”
“跟着我来学习的。”余末没把江问寒定位成化妆助理,很粗略地介绍。
“你要不说,我还以为哪个爱豆来抢我饭碗呢。”Nana放下翘起的腿,开玩笑地说。
江问寒脸不见任何波澜,依次按余末车上的交代把化妆工具摊在桌上,他好歹学了好几节的选修课,最基本的常识都明白,比如把美妆蛋浸湿再挤干,更容易使妆容服帖。
他和余末说了声,拿着美妆蛋和粉扑出去沾水。
这些细节都被余末看在眼中,心中称赞油然而生,同时也入了别人的眼。
一等江问寒走,Nana就拉着余末悄咪咪说:“看着年纪和我一样大,怎么这么懂事。”
“哈哈第一次见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余末和Nana其实只见过两三面,没有特别熟,但两人格外相投,总是能聊上几句。
于是,接下来的闲聊便往一种不受控制的方向上发展。
Nana:“他跟了你多久?”
余末:“不久。”
Nana:“才来啊,干事这么熟练?”
余末:“有吗?小孩认真好学嘛。”
Nana:“我看是余末老师调教得好。”
余末:“哈哈哈哈哈哈是Nana老师给我们机会。”
恰巧被提着美妆蛋回来的江问寒听到,他睫毛向下压,沉吟不语。
其中的小孩应该指的是他吧,而调教……
江问寒脚步一顿,站在门口迟迟没迈出一步,里面欢笑源源不断地传出。
“服务您满意的话,下次记得还点我们哟~”
“行行行,看你表现再决定包几个月。”
“……”
面对这段十分有歧义对话,江问寒脸色微红,他只是比她们小几岁而已,自然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余末抬眼的瞬间注意到门前的人影,笑容渐渐收敛,喊他过来说:“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忽然被点到,江问寒怔了下,低头走来,默不作声把工具摆好。
余末看他表情便知道,江问寒肯定在门口听了个大概,所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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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踌躇停在原地。
“咱们是不是带坏小孩了?”Nana也察觉到一样,拽了拽她袖子,小声问。
“带坏也是你带坏。”余末哼笑,立即撇清关系。
Nana不以为然,扑朔着亮眼地朝她去,“说不定人家比你想象的要……”
“闭嘴吧。”余末拿起调完色的粉底,凶巴巴地威胁她,“再胡说我把粉底液扣你头上,让你变成千山老妖怪。”
“……”
Nana还是嘟囔了一句:“还知道护着了。”
但又被余末用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为了不变成老妖,她选择老老实实闭嘴。
从始至终江问寒都没出声,需要他找刷子他就翻包,不需要帮忙他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全程连手机都没看一眼。
上午很快便拍摄完毕,吃完盒饭休息过后,大家陆续进行下午的工作。
余末给女团成员补完妆便撤场,找了一个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她和江问寒并排坐在搭建的沙丘上。
他们被几颗道具流星包围,发出溢彩的光,如同碎银铺落星河,头顶末日碎石,按轨道滚动,摇曳在绿布之中。
余末见他还像是被吓到一般的表情,以为他还在介意刚刚的事情,想着和他多说会儿话排解。
但按道理讲,这种玩笑话朋友之间犯贱不是很正常?
余末坐在他身侧,慢慢解释。
“有时一个两句志趣相合的玩笑话可能就让你收获到一个工作机会,尤其是在同等价值方面,大家更倾向于人情一点。说白了,和谁熟和谁玩得好就用谁。”
“嗯,我都懂。”江问寒垂眸。
都懂?
余末不解,要是他懂的话,怎能摆出一副被调戏的良家少男样?
“可你表情比较沉重啊。”余末酌量措辞,猜测说:“是不是因为我开玩笑过头,比较介意?”
毕竟Nana说调教他时,余末也没否认,变相地在认同这种行为,确实不该,她认。
“有点吧。”江问寒挠了挠头,面色这才有点变化。
他听完心里倒不是觉得有冒犯之类的感觉,也知道这是玩笑,可能别人会一笑而过吧,但他却是害怕。
他害怕余末如此坦然地脱口而出,久而久之,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可能永远都像现在这般,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喜欢。
“如果是这个原因就好办了。”余末轻吐一口气,笑了笑。
江问寒抬眼,浅瞳闪着细碎的光,映出余末举起的五指,对着星河日月缓缓说。
“我真诚道歉,从此以后,踏实做事,认真做人。”
“天地为鉴,日月为证,请江同学监督我。”
沉默一瞬,余末眉眼弯起,恳求般的语气——
“还有原谅我。”
这种语句的排列似乎只有表白时才会被听到,明知道是假,但江问寒心仍有所触动,眼睫似蛱蝶双翼微颤。
“我……”
江问寒被她盯得害羞,脸像是被烧了个窟窿般,转了转眼珠就是不敢看她。
余末不着急,等着他。
江问寒不知说什么,瞥了眼远处拍摄状况,瞥了眼做旧的沙砾,瞥了眼顶上的……
碎石的轨道不知何时改变了方向,摩擦所产生的碎响越来越近,正朝着他们的位置翻滚。
江问寒大惊,来不及拽着余末跑,整个人向她扑过去,结实地把她护在身下。
咣当——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重重落下,碎石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16. 靠近你
消毒水味溢进鼻腔,打点滴的机械声不断。
四面白墙皮包裹,如同陷进一个白色的幻视。
余末站在病房门口踌躇,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那日的事故。
她视线中出现江问寒神色慌张的脸,向她扑来,紧接着碎石陨落,黄土沙尘在他后背扬起。
两人的发丝洒满细砾,江问寒并没有全部压在她身上,双肘撑地,像是用身体给她搭建一个保护屏障。
四目相对,余末嘴唇翕动,说不出一个音来。
下一秒,不知什么重物倒下,身上的人忽然不受力地倒在她颈窝处,一声难忍的闷哼发出。
肌肤相触,余末甚至能感受到他皱紧的眉心,胸腔呼吸的起伏。
道具老师们考虑到危险性,用泡沫做的碎石相当逼真,但固定住它的金属滑轮却有实打实的重量,直直砸在了江问寒的小腿。
想到这里,余末捏紧了保温盒,推门走进去。
一位奶奶坐在床边给江问寒削苹果,见她一来,奶奶转头停下手中的动作。
江问寒头靠在枕头上,穿上白蓝条的病号服,面色显得憔悴,嘴唇也没有之前的红润,正眼含惊讶地看她。
余末看江问寒清瘦的面庞,又是家里年迈的老人来照顾他,心里更愧疚了,头低垂表达歉意,“奶奶,对不起,是我带他外出,没有顾及安全,这才发生意外。”
江奶奶摆手,露出和蔼的笑对她说:“没事没事,小伤而已,不是你的问题。”
余末瞧了眼江问寒打上石膏的腿,她看着都肉疼,心更不安,立马对江奶奶保证:“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天天来,不让您再担心。”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
江奶奶摆手,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打量她,高鼻梁大眼睛,身段好,态度谦虚,难怪能让臭小子念念不忘。
余末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被看得都盯着自己鞋尖发愣。
“咳——”
江问寒躺在床上忽地一声捂唇咳嗽。
江奶奶连忙收回视线,侧头瞪了自家孙子,继而笑嘻嘻地朝余末说:“你们聊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江奶奶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自己嘴里,急匆匆夺门而出,病房里一片安静。
“……”
余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开保温拉链,“我不会做饭,就让阿姨炖了些骨头汤,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谢谢姐姐。”江问寒不声色往床边挪了挪身,也无疑离她更进一寸。
“不许谢我。”余末正色,偏头看他。
本来就是她拖累的江问寒,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以江问寒的反应能力,完全能脱险。
余末盛完汤并没有着急递给他,而是放在胸前,用勺子边舀边轻轻吹,热气慢慢散去,一股浓浓鲜香顿时扑面。
江问寒眨了眨眼,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把碗直接给他。
难道……是要喂他吗?!
他双手健全,完全不需要别人喂,但要是他拒绝,会不会拂了余末的一片好意。
江问寒内心短暂地挣扎了三秒后,就着她伸过来的动作果断张开了嘴。
却并没有意料之内的热汤,而是还有点距离的碗举在他面前……
余末见他张嘴,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也想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歧义,便说:“我给你吹吹,怕太烫你入不口。”
江问寒:“……”
他双手接过,尴尬到想用被子把丢人的自己卷成蚕蛹,再化蝶离开这个地方。
余末笑道:“怎么?以为我要喂你?”
“我都病了,姐姐还说笑。”江问寒双手捧着温热的碗,情绪不高。
“我没有说笑,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躺在这里的,要是喂你我也是愿意的。”余末说完,抬手作势要拿他碗中的勺。
江问寒赶紧用手挡住,“我能自己喝。”
余末收回都没离开自己范围内的手,明眸眨了下,慢吞吞开口:“哦——”
江问寒惊觉,知道自己又上她的当了,搅着碗中的汤始终没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真的不需要我喂吗?”余末见他不喝,故意追着他问,眼底颇带点遗憾。
江问寒端着碗,咕噜咕噜一股气都喝掉。
“这次事故已经和场务说了,他们会严加重视各个道具的安全性。”余末顿了顿说:“我这几天都会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和我讲就成,奶奶上了年纪不好老往医院跑。”
“姐姐是在感谢我吗?”江问寒侧眸,望着她。
“嗯?不应该吗?”余末纳闷,陈述事实,“你救了我啊。”
“可是那个只是泡沫。”江问寒不觉得那是救,如果他没看见碎石掉下,可能两人本就没事。
余末真不知道他在较真什么,皱眉说:“难不成钢筋水泥做得就好,你偏要被砸得遍体鳞伤才算是救人?那我现在还陪你干嘛,直接吃席好了。”
江问寒:“……”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江问寒眼角下垂,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什么意思啊,小朋友!”余末忍不住凑近,作势要揪他的耳朵,“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别揪我耳朵。”江问寒躲得开,不想让她摸到一点。
余末悻悻收了手,按医生叮嘱的复述给他:“大概一个月后就能拆石膏了,这段时间先坐轮椅吧,我和余丛他们说了,他们上学时可以帮你,别看他们平时吊尔郎当,做起事来其实很靠谱,我还和阿姨说多买点补钙的食物给你吃,像什么虾、燕麦和海带,应该会好得更快一点,有利于伤口愈合。你也别去医院内订饭了,你就等着我给你带,好不好?”
“都听姐姐的。”江问寒一点都没嫌弃她唠叨,乖顺点头。
这要是余丛早该嫌她烦了,在她说第一句就会打断她。
余末想到这里,忽然双手托腮,嘟着嘴平视江问寒,目光中闪烁着微不可察的慈爱,似笑非笑道:“照顾你让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什么感觉。”江问寒指尖动了动,心里腾升出许多粉红的爱心。
“有种当妈的感觉。”余末冷不丁说,完全戳破气氛。
江问寒瞬间黑脸:“……”
“你说,我身上是不是出现了母性的光辉。”余末没有注意江问寒的表情,自顾自说。
“……”
江问寒扯了下唇,盖上被子,“我先休息了,不送。”
“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余末笑嘻嘻说:“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太无聊了,逗你开心嘛。”
江问寒听完她说,更不开心了,满脸写着送客。
“那好吧……”余末见他不想搭理自己,便拎包走人。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两道如风的身影嗖嗖地冲进来,魏良对着江问寒全身来了一套排查。
他拎起江问寒双臂,又掀了掀他嘴唇,捻起他一绺发丝,半晌恍然说:“胳膊、头发、牙齿都健在。”
余丛对他翻个了白眼说:“都这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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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了,你就不要做排除法,很明显他只有腿伤着了。”
“你放心,我俩会好好照顾你的!”魏良拍在江问寒的肩上,浑然忘记他是个病人。
“谢谢……”江问寒双眼无光,语调中完全没有面对余末时的喜悦。
余末捂唇笑,瞧他们如此其乐融融也就放心走了,挥手说:“你们好好照顾江同学哟!我先撤了。”
魏良拍胸膛,笑说:“保证完成姐姐交代的任务。”
余丛:“姐,你先回去吧。”
一等余末走,两人立刻现原形。
余丛嫌江问寒躺的地方太偏,挡着他坐在床上打游戏了,于是把他往中间移了移,“你躺得太边会掉下床,给你并不富裕的腿又雪上加霜!”
江问寒腿不能动,只能认命地给他腾地。
“……”
魏良和余丛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拿起桌上的水果坐在他病床上一左一右开始吃,时而聊几句有的没的。
等吃完,余丛大概觉得有点无聊,可能他想问这种无聊的日子要持续多长时间,便问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江问寒,“你大概多久能好啊。”
江问寒:“医生说一个月左右。”
余丛:“这么久。”
“你俩走了我会好得更快。”
江问寒扶额,细细品味余末所说的靠谱……
——
余末从病房出来没着急回去,而是去医院先交费,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再加上这次意外她本来就有一定责任。
缴完费,余末被身后的声音叫住,她回头看。
“姐姐,真是你啊。我刚刚看你就觉得眼熟,但又不敢认。”男孩摇晃挂号单,兴奋说。
余末定了定神,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男孩是上次她在超市遇到的,满脸不耐烦,不想帮她拎矿泉水的那个。
余末嘴角翘起的弧度有点凝固,“哦,是你啊。”
“姐姐,上次那个男的真是你男朋友吗?”男孩眼含羞涩,吞吞吐吐说:“我回去想了很久,还问了……我有经验的同学,他们都说如果是的话,第一时间就应该承认、承认了。”
余末瞧他的穿着,也就高二高三的样子,裤子穿着校裤,羽绒服内露出校服领。
看到男孩,让她想起余丛高中时的样子,一身校服一杯牛奶去学校,从没让她因早恋这事儿操心。
“嗯,你分析得很对。”余末双手抱臂,弯弯勾起唇角,“但……所以呢?”
男孩像是看到了希望般,眼里唰地一下亮起,“所以,我可以……追你吗?”
余末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地看他,似乎没有把他的变相表白当作一回事。
“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小啊,我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不小了。”男孩被她的反应弄得泄气,无力地拉扯自己的袖口,有些着急。
余末歪歪头,她不想在医院突如其来地对他说教,眉毛轻轻一抬,很平和的语气说:“你说呢?”
“吴雨桐,你到底走不走!”
余末瞟了眼他身后,好像他的同学们在门口喊他,也穿着同款校服。
男孩回头看了下,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匆忙说:“姐姐,如果下次有缘再遇见你,一定要给我个微信!”
说完,他小跑消失在余末的视野中,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余末还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无奈摇摇头也离开了医院,但没注意她身后还有一个影子默默注视这一切。
17. 靠近你
病房内,吵闹声伴着夜幕降临随之消失,江问寒的耳根终于清静。
晚餐是余末家阿姨来送的,江问寒也料到了。
余末工作忙,估计接下来几天都是,又要有好几天见不到她。
“小伙子,你叹什么气,是菜不好吃吗?”阿姨等着拿餐盒没着急走,坐在一旁等。
“不是的。”江问寒怕她误解,想了想说:“是……太烫了,我吹一吹。”
“是吗?”阿姨半信半疑,反正不是她菜做得有问题就行。
吃完饭,阿姨回去了,江问寒拿起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这晚的天他有些担心。
江奶奶很快就接了电话,“早到了,你佟叔开蹦蹦车来接我的。”
“最近天气太冷,您在家里打打毛衣,不是说要给我打个上衣吗?”江问寒怕奶奶因他跑东跑西,万一老人家有个好歹不值得。
没想到奶奶这次格外好说话,爽快说:“放心吧,有漂亮小姑娘照顾你,我可不想凑热闹。”
江问寒:“……”
江奶奶话音一转,急切说:“你知道我在医院看见什么?”
江问寒莫名:“什么?”
“有个小男生追她都追到医院来了,要追求她在一起,女娃娃好像也没拒绝,两人最后有说有笑的。”江奶奶不知道全貌,按着自己趴墙角听到的几句,结合八点档年代爱情剧脑补说。
江问寒握手机的手一紧,对奶奶描述得存疑,抓住重点说:“小男孩?”
“看着挺高,但和女娃娃一比太显小了。”男孩只给江奶奶留了个后脑勺,明眼瞧着只有身高最起眼。
“没事。”江问寒嘴上不在意,心里暗暗盘算,这男孩应该和他年纪差不多。
江奶奶打来主要是来感叹和八卦,“这女娃娃的人缘真好,平时追她的人不少吧?”
江问寒:“……”
这个他哪里会知道,从重逢到现在两人接触并不多,但想一想也知道,像余末那样温柔的女人,追她的人肯定不少。
“你也不关心一下竞争对手的情况。”江奶奶见他沉默说,督促他说:“这就好比超市里的方便面,在同等价格下,哪个味道美味哪个带回家泡。所以,你怎会说话、会哄女孩开心,让人看到你的美味想来泡……”
江问寒蹙额:“……”哪里有些不对劲?
江奶奶说到一半,似乎也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匆匆挂了电话。
江问寒反复琢磨奶奶的话,对他的确醍醐灌顶,处于同等地位的人有什么可比性,他打算看看余末对男孩的态度再决定。
——
假期结束后,工作室人员陆续回来,余末也抽空可以往医院跑跑。
“又去看帅弟弟啊,你可真忙。”施晴撑着下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悠悠说。
余末拿着保温桶停在门口,转头扫视了眼茶几上薯片渣子,以及同样不能幸免的沙发,都落上了不同程度的残渣,最后缓缓对上施晴懒惰的眼神。
“你竟还能在我家这么久,说明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余末煞有介事地说。
施晴:“?”
“沈朝星的追妻能力下降了。”余末认真道。
施晴:“……”
余末想起什么来,补充说:“哦对了,我把沈朝星给你买的蛋糕带去医院了。”
“什么?”施晴惊讶。
“是你昨天豪言壮志说,不吃沈狗送来的东西一口的啦!”余末眨眨眼,说她昨天说话的语气。
施晴:“……”
这个家是一点都容不下她了吗?
等余末出门,施晴拿起电话拨过去,对方几乎是秒接,她哭哭啼啼一顿哭诉,“喂,老公!有人拿着你给我买的甜品,去给小鲜肉献殷勤!你管不管!”
电话那头的沈朝星一脸蒙,但知道这是施晴给他台阶下,抱冷冷的被子睡哪有抱老婆睡得香,此刻不论因果逻辑,毫不犹豫点头:“管!”
余末还不了解施晴,以她那两句话,不出今晚,沈朝星肯定屁颠颠过来把她接回家。
余末一下午都没什么事,到了医院便和江问寒一起吃饭。
她吃得不多,大多都在回客户消息,所以吃得很慢,等吃完江问寒已经坐在床边,收拾好饭盒等她。
“我来收拾就成,你好好躺着休息。”
余末放下手机,去接他手里的饭盒,却被他躲过。
“我又不是肌无力,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江问寒把两人剩下的饭菜倒入垃圾桶,盖上盖子准备要起来。
他这个起身的动作快把余末吓坏了,挡在他前面,“你打着石膏去哪啊?”
江问寒淡淡道:“洗碗。”
不知他从哪里拿的拐杖,夹在自己的腋下,撑在一条腿缓步前进。
余末:“你能走吗?”
但她还是不放心,江问寒从床上起来的那刻,余末手一直虚掩在他身后护着,害怕他忽然失去重心摔倒。
江问寒没给她任何扶的机会,走得极其熟练,应该是这段她没在的时候,一直用拐杖走路,自己照顾自己吧。
余末蓦地泛起心酸,为了不伤害他自尊心,她悄悄跟在他后面,看他进了男洗手间,熟门熟路地把拐杖放一旁,身子靠在最里面的一堵墙撑着,双手再冲洗。
趁江问寒出来前,余末早早回去坐着了,当作无事发生。
“这下放心?”江问寒拎着干净的饭盒回来。
“你今天好奇怪啊?”余末撇撇嘴,盯了他腿三秒后恍然道:“阿姨炖的骨头汤这么有成效吗?”
“……”
江问寒:“看到我如此自力更生,浇灭你那点光辉了吗?”
光辉???
余末怔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次把他当自己儿子那回事。
“这么介意吗?明明我才更吃亏一点好不好。”余末早这事抛之脑后了,现在被他提起莫名觉得好笑。
“可我们只差五六岁。”江问寒眼睫低垂,眼神中带了点说不清的懊恼。
看江问寒很严肃,余末渐渐收敛笑容,回忆起那日自己的心情。
她一直忙工作很久没回家,江问寒又像乖乖兔一样听她讲话,不免憧憬以后的光景,要是身边真有个像江问寒这么懂事的人出现,在她年老昏花时还愿意不厌其烦地听她唠叨多好。
想着想着就偏离了,这种牢固且稳定的关系,不是母子还能是什么?
于是,她脱口而出当时不负责的话。
但现在想来,谁愿意平白无故给人家当儿子。
想通后,余末诚心道歉,“好吧,是我的错,不应该占你便宜。”
江问寒小声嘟囔:“……不是占便宜。”
自从余末说完那句话,他去网上搜了下,网友对姐弟恋的看法,尤其是女生视角的恋爱。
大多数都在说和弟弟谈恋爱像养儿子,各种生活小事都要手把手教,无法提供情绪价值,你在职场忙得晕头转向,他在王者峡谷称霸天下。
总之,用一句话来形容弟弟就是——幼稚且不想努力的男生。
全都是负面评价,江问寒心凉了一半,再对应起余末的形容,宛如一把枪直击他心口。
“别想这么多了,我没真把你当儿子看。”余末声调轻缓,和他商量,“当弟弟行不行?”
江问寒:“……”对他没差。
余末给他掖了掖被子,临走前把牛奶放在暖气上,“你先午睡我不打扰你了,等醒来正好喝热牛奶,我下午再带你去楼下转悠几圈,老憋在病房也不好。”
说完,余末转眼就要走。
外面天寒地冻,江问寒怕她受冻,赶忙叫住她,“你去哪啊?”
“你别管我了,好好休息。”
“诶姐姐,屋里暖和,你别走。”
“怕我会冷啊?”余末顿了顿说:“我回家一趟,冻不着我。”
她家离医院有点远,一来一回太费事,但余末又不想打扰江问寒休息,一个女人待他身边,他肯定不自在。
余末在等候区找到了一个位置,挨着暖气也冷不到哪去,她拢了下领口,靠在椅背上渐渐睡着了。
很快便到下午了,人潮流动,睡意朦胧间,余末眼皮动了动,旁边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入——
“吴雨桐,咱们该回去?”
“你要想回自己回,别烦我。”
“那个姐姐不会来了,你别等。”
“啧,关你什么事,你快走!再说了,谁说我等她了。”
男孩态度逐渐不耐烦,声音也越大,似乎旁边的女生走了,余末在他们前一排坐着听得相当清楚。
这不是那个脾气不好的高中生吗?
余末想躲着他,但又一想,听他们聊天像是专门堵她一样,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好好引导不比冷处理效果更好。
“你找我啊。”
余末兀然转头对着男孩说,把他吓一跳,瞪大眼睛讶然喊:“姐姐!”
他这一声引得周围人都把头凑过来看,余末赶紧说:“小声点。”
男孩缩缩身子,老实压低声,“我就说我们会遇到的吧。”
“遇到我做什么?”余末抬了下眉,“要电话?”
“你会给吗?”男孩心里知道不太可能,试探性地问。
余末唇角翘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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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个捉摸不透的笑来,“也不是不可能。”
男孩顿时呆若木鸡愣了几秒,旋即大喜,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你是说你……你愿意!”
“但不是现在。”余末收起笑容,话音一转。
男孩面色如同被冰水浇过般沮丧,话语低沉,“姐姐,你是在吊着我吗。”
余末冷冷地说:“我是想让你好好学习。”
男孩皱起眉头,没有说话,余末苦口婆心教导:“我和你说……”
两人说话间,谁也看没到,不远处的柱子后有人弓着身,偷偷听了半天。
江问寒人拄着拐,另一只手拨出了电话。
等了一会儿,那头的人似惊讶,懒洋洋地传来的一句,“喂?”
“有人向你姐告白,而且她没拒绝。”
急切的话音说完,江问寒便有远见地把手机拉远,听筒随之爆发震耳欲聋的咆哮——
“什么?!”
——
等余丛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一推门便见余末和江问寒一人拿着一个苹果,岁月静好地在削果皮。
“你俩干嘛呢,比赛削苹果?”余丛眸中充满了迷惑,说好的告白呢。
“你问他啊?”余末有些无奈,江问寒极其执拗,偏要自己削,她只能削完喂给自己吃,才出现如此诡异的场面。
说着,余末看了看一身寒气的余丛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江问寒正要给余丛使眼色,让他隐瞒一下,别把自己给卖了。
结果下一秒,余丛大嗓子一吼,全部抖搂出来,“江问寒说有人跟你告白,我来送他告别!”
“……”
余末眯眼,盯着通风报信的江问寒。
江问寒转过头,眼神闪躲,不敢与余末视线交汇。
余丛才不管江问寒死活,看余末眼神就知道江问寒说的句句实属,“看来我来晚了?”
余末揉了揉眉心,愈发头疼。
好不容易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家男孩劝回学校好好学习了,现下又来一个死心眼。
“姐,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余丛听江问寒说没拒绝,也有可能已经成了,犹豫问。
余末压着火,把事情用简单的语言叙述了一遍,尤其是把人家男孩在还在上高中重点突出来。
男高中生???
江问寒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嗓子里,猛地咳嗽几声,怕自己没听清,又问一遍:“未成年?”
“对呀,就是前两天在公园旁边超市的那个!”余末这话是对着江问寒说的,特意没说上次他俩一起搬水,怕余丛又咋咋呼呼以为他俩有什么呢。
江问寒聪明,顿时明白过来余末所说的说谁,表情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惊愕。
早知道是上次那个男生他就不大费周折了,还把余丛叫来添乱,明明他不理余末也不会答应。
“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余丛窝火,怪让他白跑一趟的江问寒,“你也不看清楚点,未满十八岁的能称为醉翁吗?”
江问寒瞪圆了眼:“???”
他正想谴责余丛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还没出声,只见余末一个枕头飞过去,砸在余丛的胸前,“你还说人家!天天毛毛躁躁的!”
余丛自知理亏,被打完又老实捡起放回去。
江问寒唇边轻压住泛起的弧度,忽然有种被人护着的得意感。
余丛垂头,“他万一不死心,还来怎么办?”
“不会了,他是因为打了欺负女同学的男生才来医院例行看望的,他们老师误解他打架,现在沉冤得雪,不会再来了。”余末说起男孩的遭遇,感慨地说:“他看上去虽然脾气不好,但人还挺仗义。”
“这样啊,没我事我就先走了。”余丛一脸失望和落魄,可怜巴巴说。
余末装看不见,笑着挥手,“不送。”
“你还真盼着我走啊。”余丛绷不住了。
余末:“那不然呢,你姐我感情生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余丛委屈,咕哝说:“这不是怕你遇人不淑嘛。”
江问寒透过窗子,往下望川流不息的街景,似在自言又像提醒,“马上晚高峰。”
余丛也知道再磨叽下去,路上堵车不好走,丢下一句话愤愤出门,“都赶我走,这就回去。”
“走吧,别打扰病人休息了。”余末起身送他到门口。
余末把门关上,安静的房间只剩她们两个。
江问寒以为余末会坐回来,却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红唇浅浅抿起,笑意不达眼底。
女人背脊贴在门后,细声软语,不紧不慢地说:“江同学,好好解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