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酒与飞鸟》
1. Chapter1
四月的余城还很冷,开空调费油,骆嘉裹紧衣服坐在车里玩贪吃蛇,看广告复活几次后耐心输没了,刚好六点半一过,她拎包下车。
云棠酒店的大厅装修成江南水乡,入门是一面巨大的青花瓷墙壁,石子路小桥流水,烟雾缭绕,服务生在前面带路,骆嘉不急不慢跟在身后。
脚步停在明月厅前,服务生推开门,屋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
骆嘉摘下包,装出一脸抱歉的模样:“不好意思,迟到了。”
庄淙起身拉开身旁的凳子:“堵车迟到一会也正常。”
菜已经上齐,骆嘉挺直脊背坐在那半天没动筷子,庄淙瞥了一眼:“怎么不吃。”
“我最近减肥,晚上不吃饭。”
心知肚明她在找借口离开,庄淙不接这茬:“没事,再加几道素菜,这些我吃。”
“不了,上菜要时间,我明天还有早课。”她抚着裙摆起身,拎包要走。
庄淙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似笑非笑。
他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靠着座椅,常年游走官场的眼神让人看不透,微微仰视着她:“我这人不会撒谎,回头你爸问起来,我会如实回答。”
骆嘉一愣,咬紧牙关,在心里疯狂骂他卑鄙,庄淙瞥了眼:“收着点,你表情骂人挺脏的。”
她冷笑:“我天生脸臭。”
他挑眉:“理解,老师嘛,脸臭才显得有威严。”
见她还不坐,庄淙清了清嗓:“女朋友?”
看到骆嘉的耳朵唰的红起来,他得寸进尺,拍了拍旁边的座椅,上扬的嗓音像在挑逗:“快坐下吧,女朋友。”
骆嘉警告他:“不准这么喊!”
他笑着点头:“嗯。”
“不准笑!”
“嗯。”
“不准嗯!”
他耸耸肩,闭上嘴。
两人初次见面,骆嘉没觉得能跟他有发展,连微信都没加,后来骆应晖传话庄淙想跟她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骆集清楚的记得那天清晨拉开窗帘,发现小区里的樱花树一夜盛开,庄淙加她微信的第一句问的是“谈吗”。
这一年父母的催婚堪称念紧箍咒,骆嘉听的耳朵生茧子。
她不排斥恋爱结婚,可在目睹了父母婚姻的失败后,她倏然醒悟其实和谁恋爱结婚都一样,因为结果都那样,能走到白头偕老的,一半靠爱,一半凭良心。
她和庄淙是骆应晖的一个朋友牵线搭桥介绍认识的。
这个圈子不大,但阶层分明,骆应晖的地位也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里蹦跶耍官威,而庄家,她也只够在饭桌上听人谈起。
论家室,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论外貌,她不是世俗定义的大美女,可庄淙浓眉大眼,是实打实的帅。
他早就是一块挂在外面被人虎视眈眈的肥肉,给他介绍的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的优秀女孩,骆嘉有些费解他怎么就能在一群珍珠里面挑了块石头。
她提过分手,可庄淙却不愿意,这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会故意耍性子给他留一个不好的印象,但他心知肚明她各种的无理取闹,不气不恼。
他把服务生喊过来:“给这位女士推荐一下,哪些菜适合减肥的时候吃。”
骆嘉筷子一抖,刚夹起的肉片掉在桌上,心虚的接过菜单,翻了两页,装模作样的点了道凉拌冰草。
目送服务员从包间离开后,骆嘉拿起筷子,边吃边问:“其实我一直挺想不通你到底看上我哪点。”
庄淙闻言抬头,反问:“那你愿意跟我谈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没分手成功嘛。”
他笑:“那骆小姐是没看上我哪儿。”
骆嘉完全忘记这个话题是她先开的头。
“你相信爱情吗。”她问了一个俗到没边的问题,说完自己都觉得太矫情。
庄淙盯着她的眉眼,缓缓问道:“骆小姐呢。”
骆嘉耸耸肩膀,坦白说:“我不相信。”
他端起杯子,意味深长道:“志同道合。”
————
刚出电梯在门外就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来不及蹬上拖鞋,穿着袜子在光滑的地板上跑,结果一只脚踩到纸张打滑,来不及反应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正正好跪在‘保证书’三个大字上。
疼痛感一瞬间传遍全身,没有皮外伤,就是很痛,伴随着屋内的争吵,心里一团乱麻。
这种场面她早已见怪不怪,从初二那年母亲抓到父亲出轨的证据,也是从那时开始,家里就没有过安生日子。
争吵,打闹,恶语相向,安静下来的房间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摔裂的电视,倒在地上的饮水机淌了满地的水……
骆应晖出身贫寒,二十五岁退伍后托表哥进了煤矿当工人,得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婚礼前一天因为一点小事争执骆应晖撂下一句爱结不结摔门而出。
婆家不给钱,常景殊拿着向朋友借来的五百块钱买了一身红色长款羽绒服作为‘婚纱’,事后份子钱还被骆应晖偷偷拿去还了家里的债。
两人的喜被是母亲拿出家里所有的棉花给打的,按理说新被子盖起来很暖和,可那年冬天常景殊总觉得被子不太暖和,她打开被套后才发现少了一层棉花,婆婆承认是她偷偷揭下了一层套了床薄被作为彩礼。
这些事常景殊都原谅了,因为她爱骆应晖。
两人十七岁认识,谈了十年的恋爱,每次只要他一道歉,她就软下心来。
出轨也是。
后来,骆应晖从保卫科科长到办公室主任,一路升到现在的副矿,日子好起来后人心就变了,常景殊不甘心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不愿意离婚。
这支零破碎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
初三那年的除夕夜常景殊多喝了几杯酒后醉了,她红着眼眶面对骆嘉:“我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骆嘉被困在这句话里十几年。
“啊!”
听到尖锐的嘶喊声骆嘉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就里跑。
骆应晖掐着常景殊的脖子抵在墙上,眼神凶狠可怕:“我真想把你给弄死!”
“放开我妈!”骆嘉猩红着眼眶,嘶吼着。
骆应晖没想到骆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余光看到她,本能的松开了手,常景殊弯腰不停咳嗽。
垂眸看到她手里握着菜刀,骆应晖一副荒唐的眼神不敢置信,冷笑一声:“你是要杀我吗。”
常景殊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挡在她身前,颤抖着哭泣:“孩子,妈没事,不要冲动。”
骆嘉气的浑身发抖:“你敢动我妈,我就会让你后悔。”
骆应晖听不进任何话,他指向骆嘉:“你竟然要杀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养了个白眼狼!”
“她没有!你别胡说!”常景殊着急地哭着跺脚,因为了解骆嘉的性子,不能让她因为冲动落一个不孝顺的名声,更不想看到父女关系破裂,“骆嘉,你别让妈为难行不行。”
骆应晖冷漠的看了眼,哼的转身进卧室把门摔上。
骆嘉看到常景殊这样既心疼又生气:“你是受虐狂吗!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常景殊一头凌乱的头发遮着脸,低声抽泣,推她离开:“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
胡同酒吧。
骆嘉一口气喝掉半杯西瓜汁,段思谊看出她心情不好,撑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跟庄淙吵架了?”
骆嘉抿着唇没有回答。
骆应晖和常景殊两人都很要面子,虽然感情不好,但在公共场合会装的相敬如宾,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他们破裂的关系。
段思谊把她的沉默理解成默认:“我爸说庄淙那个人挺好的,我觉得你俩可以先试试,如果实在处不到一起再分也不迟。”
骆嘉自动屏蔽耳边的音乐,她掉落进自己的回忆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子。
说来也好笑,她曾经发誓绝不会找从政的对象。
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我这打脸来的猝不及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段思谊安慰她,骆嘉左耳进右耳出:“不用安慰我,恋爱能分手,能结也能离。”
“呸呸呸,哪有人还没结婚就咒自己离婚!”
骆嘉一脸无所谓,饮料见底,又续了杯。
身后音乐声太大,段思谊贴着耳朵大喊:“陪我去趟洗手间。”
“走!”
段思谊掏出气垫对着镜子补妆:“今晚跟庄淙吃饭吃的怎么样。”
“云棠酒店的菜还挺好吃的,不踩雷。”
段思谊翻白眼:“……我问的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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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嘉也被自己的回答逗笑。
抛去主观原因,骆嘉公道的说了句:“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对他有好感了?”段思谊笑的不怀好意。
“没。”骆嘉靠着洗手台,背对着镜子,“如果跟他结婚的话我根本不吃亏,离婚后能分他一半财产,反倒最后是他人财两空。”
段思谊露出色眯眯的笑容:“多睡几次也不亏……”
“啧!”骆嘉打她。
乔樹后背冒了一身冷汗,谁能想到抽个烟的功夫还能窃听到秘密。
瞄了眼庄淙的反应,他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乔澍替他觉得不值:“这女人太会算计,你当心别被耍了。”
庄淙自然也听到了对话,他垂下眼皮弹着烟头,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乔澍这两天生病吃药,今晚滴酒未沾,早知道还不如喝醉了好。
庄淙感到一阵燥热,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酒精作用胸前红了一片,无奈般地叹了口气,捻灭烟头扔掉,插兜转身,“走吧。”
乔樹跟在身后,隐晦地说:“她爸就一副矿小官,甚至那矿哪天说倒就倒,现在局势不好,你不如换个能帮你的。”
庄淙虽然喝多了但头脑很清醒,皱着眉头呵斥:“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段思谊玩游戏输后被灌了酒,走路东倒西歪,屁股刚沾沙发,捂着嘴往外跑,骆嘉见状收起手机跟上去。
庄淙翘着二郎腿盯着远处,乔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乌压压一片人群:“看谁呢。”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酒精在口腔内刺激着神经,眼眶中布满红血丝,他失笑着摇摇头说没谁:“我走了。”
段思谊蹲在门口吐,骆嘉给她递水,抬头看到庄淙的时候愣住,她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相遇。
骆嘉在外一直维持着乖乖女的形象,来酒吧都是背着父母,她戒酒多年,来这纯碎是为了逃离现实的压抑,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中能短暂的撕掉‘懂事’‘乖乖女’的标签。
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庄淙看了一眼并没过去。
骆嘉自然也看到了他,看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进屋,然后他径直走过来。
庄淙:“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骆嘉:“冤家路窄。”
段思谊听声扬起脑袋,晕乎乎的视线里看到一张帅脸,花痴笑,脑袋也处于断片状态:“骆嘉,这是你点的帅哥吗!”
骆嘉立刻捂住她的嘴,嘴角抽搐一下:“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他皱了皱眉,抬眼看她,目光沉沉。
也不知道段思谊喝多了哪来那么大力气硬生生掰开她的手,丝毫没察觉到野兽正盯着她:“等你以后跟庄淙离婚的那天,我给你点六个,六六大顺!”
骆嘉也没想到她喝多了连老虎和hellokitty都分不清,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别胡说!”
庄淙脸色发青,虽然没有感情可也是名义上的女朋友,又想到刚才无意的偷听,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离婚?”他冷笑一声,“骆小姐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结婚是吧。”
骆嘉:“她喝多了乱说的,你是蠢还是傻!”
他压着火,自顾自说:“想什么时候结,我好上门提亲。”
知道他是故意的,骆嘉咬着嘴唇气冲冲地瞪他。
庄淙别过脸无视她的目光。
乔澍怀里拿着庄淙落下的外套,目光在庄淙和骆嘉之间来回徘徊,小心翼翼地问:“需要送你们回去吗。”
骆嘉之前见过乔澍两面,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庄淙的朋友:“不用了谢谢,我有车。”
乔澍:“骆小姐找的代驾来了吗,这外面冷不如先上车坐着。”
骆嘉:“我没喝酒,自己开车。”
庄淙闻言上下打量了。
骆嘉翻着白眼,一字一顿回复他眼里的怀疑:“我滴酒不沾。”
他再次冷笑:“所以来这只是为了点男人?”?
骆嘉被气的够呛,本来在家攒的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就没处发,他正撞枪口当这个倒霉蛋:“是又怎样,那些人比你帅,比你年轻!看不惯那就分手!”
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被真的气到脸阴沉,他咬紧后槽牙,冷着脸:“本事不小。”
2. Chapter2
车子在高架上行驶,窗外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商场外的LED大屏幕上滚动着城市宣传片,后视镜里段思谊在后座睡的歪扭七八。
常景殊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骆嘉不敢说刚从酒吧出来,说开车散心,估了一个到家的大概时间。
走之前狼藉的客厅此刻焕然一新,常景殊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站起,长袖长裤遮着淤青的皮肤,双眼红肿还在挤出笑容不想让她担心:“回来了。”
“他人呢。”骆嘉没好气地问道。
“在卧室。”
鼾声如雷,房门挡不住。
骆嘉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还想打算忍受他到什么时候!”
常景殊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道:“等你结婚。”
“要是我不结呢。”
“那我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就白受了。”
常景殊深知骆应晖的德行,一旦离婚他很快会另娶她人,甚至会再有一个孩子,那么原本骆嘉该拥有的一切财富就会被分走,不仅是金钱,还有人脉、资源、优渥的生活。
骆应晖仗着这个家要依靠他生活,开心时留个笑脸,转头讨好别的女人说家是地狱,他待的透不过气。
骆嘉恨,他仗着身份地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当官的都怕举报,她想过去实名举报,那样她势必会受到牵连,常景殊不允许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等你结婚后,我就跟他离婚。”常景殊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她今晚和庄淙在一起吃饭,“和小庄相处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
“他给我看过小庄的照片,人长的帅,家庭更没得说……”
“妈。”骆嘉出声打断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坦白说,“他各方面条件都太优秀了,跟他在一起,我会自卑。”
常景殊安慰她;“要是能成,自然是好,不能也没事。”
地板上的划痕都是这么些年骆应晖摔东西刮蹭的印记,那些场景骆嘉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心头隐隐作痛。
“妈,你说我结婚后,你就会跟他离婚是吗。”
“嗯。”
———
几天后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骆嘉接到庄淙电话。
庄淙:“你那边有点吵。”
她把取餐小票交给了同事,示意自己要出去。
“出来了,说吧。”
“下周六我外婆八十大寿,你过来吃顿饭。”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就算见你爸妈了吗。”
“嗯。”他说,“你可以拒绝。”
“庄先生是习惯把谈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带回家吗。”
“谁告诉你了。”电话里传出他冷笑的声音,骆嘉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猜的。”
“猜错了,你是第一个。”
骆嘉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有几分,真假又如何,她不愿意过多纠结。
“那晚在酒吧门口你说的话是真话还是气话。”
“哪一句。”
“我问你是‘蠢还是傻’的下一句。”
庄淙一时没想起来,回忆着昨晚的场景和对话,但他当时处于气头上,说的气话记得一清二楚:“要是真心话,你想怎样。”
“咱俩不是志同道合吗。”
他声音低沉却略带忧郁:“我虽然跟你志同道合,但也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人,以离婚为结果的结婚,我不会做。”
她笑:“我从没想到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具备无情和长情。”
“还来吗。”他问。
“地址发我。”
庄淙像松了口气一样,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轻快:“礼物不用买太贵的,有那个心意就行。”
院长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先这么说,我还有事。”
庄淙:“嗯。”
学校有两个出国公派的名额,为期一年,院长问她愿不愿意去,后续对评职称有帮助。
骆嘉没答应也没拒绝,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常景殊知道她这周六要去庄淙后一连两个晚上睡不好觉,终于在周四睡觉前忍不住敲响骆嘉的房间。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庄淙的家庭条件跟我们家有差距,你那天说在他面前会自卑,妈听了以后很难受。”常景殊坐在床边,语重心长道,“可你告诉我要去他家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我这两年催你找对象,但我肯定是希望你的婚姻是幸福的。”
骆嘉放下笔合上教案,把腿架在板凳上,白色碎花睡裤被卷起漏出小腿,随意又舒服:“妈,这事我没有冲动,跟庄淙也谈了一段时间,他人挺好的,对我也不错。”
正是了解骆嘉的性格,她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庄家没得说挑不出毛病,常景殊也不再多说:“等你回来后,挑个日子让小庄也来家里吃顿饭。”
———
周六那天骆嘉如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起来化了个淡妆,换上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披散着头发戴了顶红色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劲劲地,比起纯白的茉莉,她更像一朵有力量的向日葵。
庄淙在小区外等她:“我真的不用上去坐坐吗。”
“改天吧。”骆嘉示意他把后备箱打开,把准备的东西放进去。
庄淙外婆的八十大寿是在饭店过的,一大家子几十个亲戚,大厅专门找人布置了一番,满屋喜庆的红,骆嘉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这个陌生的面孔身上,庄淙介绍着:“我女朋友,骆嘉。”
庄筑国和笪瑄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呆滞,骆嘉的到来在他们意料之外。
“叔叔阿姨好。”
笪瑄皮笑肉不笑地应声,庄筑国回过神来后给骆嘉安排座位,外婆被人搀扶着过来:“庄淙把女朋友带来了!”
骆嘉紧张地心跳加速:“外婆好。”
庄淙的外婆虽说有八十,精神头十足,一头时髦的卷发,穿着红色小香风,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这小子之前说生日会给我一个惊喜,原来是这个!”外婆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好,好,我今天太开心了!”
骆嘉自然和庄淙坐一起,一整个厅子的亲戚都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她,她的到来比外婆的八十大寿更让其他人感到兴奋。
“你爸叫什么来着?”饭桌上,庄筑国随意问起。
“骆应晖。”
庄筑国想了半天确实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哪个煤矿的。”
骆嘉还没回答,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出声,骆嘉后来才知道那是庄淙的舅舅:“你是骆应晖闺女啊!两年前我在贵州跟你爸吃过饭!”
听到贵州两个字,骆嘉的表情有些难看,桌下的腿不自觉发抖,却还要维持脸上的笑容。
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你爸现在还在那吗。”
“不在了。”骆嘉说了新的矿名和地址。
原来的煤矿被收购,煤矿工人都被买断解散,矿领导可以等着被分配到云南新疆等偏远的地方,或者就像骆应晖这样提前找好了退路,主动买断清算,从国企去了私企。
庄筑国倒是想起来点什么:“哦,我去那边开过会,还顺便跟你阿姨逛了王家大院,灵石是个不错的地方。”
笪瑄抬头,不苟言笑地嗯了声:“那地方就是有点偏。”
回去的路上,庄淙问对他父母印象怎样,骆嘉偏头觉得好笑:“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家人对我的印象怎样吗。”
车里放着律动感强的英文歌,骆嘉的心脏跟着节奏跳动。
“这不没来得及问吗。”
常景殊半小时前发的信息她现在才看到,骆嘉一遍打字一边开口:“下周你哪天有空,我妈想见你。”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想了一会:“周三晚上?”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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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给她说声。”
那晚回去,常景殊不停地八卦。
虽说不知道他爸妈对她的印象怎样,但骆嘉能自己感觉到笪瑄对她似乎不是很满意。
只是骆嘉没想到,周三那天不只庄淙一个人来,他爸妈也来了。
双方父母都认为两人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在饭桌上敞开了谈论。
骆嘉瞅着空隙把庄淙叫出去:“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爸妈也来啊。”
“我得把财神爷带来。”他两手插兜,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年近三十的年纪打扮的像个男大,说话的口气也一副不着调的模样,“那老两口有钱,记得多要点。”
她眯起眼睛:“我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都没事。”他举起一只手,“这是他们的预算,我可给你透底了。”
骆嘉:“十万?”
“不是。”
骆嘉吓的一哆嗦:“他们知道你是奸细吗。”
他笑笑不说话。
骆嘉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笑容不纯。
吃完饭,笪瑄和庄筑国先坐车离开,庄淙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不跟他们住一起,庄淙开车送骆嘉和常景殊。
到了小区外,常景殊有眼色地先下车离开,庄淙把车停在路边熄火,旁边有家便利店,庄淙原本只是想拿两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看到骆嘉拿了瓶低酒精的微醺饮料,他转头也换成了微醺酒。
“你一会怎么开车。”
“找代驾。”
骆嘉住的小区叫樱花小区,顾名思义小区里种满了樱花树,包括外面的两排道路。
车子停在樱花树下,骆嘉落下车窗,夜晚的微风透了丝凉,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喝和轻微的酒味。
骆嘉在感觉到体温逐渐升高后停了下来,手肘撑着车窗,跟着音乐哼唱着那首她喜欢的民谣乐。
庄淙看着她微红的脸反应过来她不喝酒是因为酒量太差。
骆嘉:“那天回去问他们对我的印象了吗。”
“这重要吗。”他反问,“婚后不住一起,不存在婆媳矛盾。”
酒劲上来,她说话也直接:“这话意思就是你爸妈是没看上我呗。”
看到他低头笑,骆嘉有些生气:“你可得想好了,我对你可没有感情。”
“林徽因说过,没有爱一定做不了情人,但可以做夫妻。”
这话她也听段思谊说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婚后同居。”
他爽快答应:“好,还有吗。”
“没了。”
“那我说。”他撑着座椅微微坐起,从兜里掏出烟盒,刚摸到打火机想点就被骆嘉拦下:“能不能下去抽,我闻不惯那味。”
他索性把烟塞回去不抽了,继续说他的要求:“出轨方净身出户。”
骆嘉想起那晚酒吧门口的争吵,闷声冷笑一声:“那天我朋友只是喝多了乱说的,庄先生不会连真假话也分不清吧。”
“不针对你,这是在约束双方。”
“再好不过。”
小区外的街道安静空旷,庄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盒,面对她打开,里面的钻戒在黑暗下璀璨耀眼。
骆嘉根本没想过会有求婚,这一刻来的太过突然,大脑空白彻底断片。
“我不能当个混蛋,该有的步骤得有,不会亏待你。”他捏着戒指,神色平静毫无波澜,“还需要我说些什么吗。”
骆嘉轻笑,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出乎意料,不见得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虚假的话让人听着也别扭。
骆嘉自己从他手里拿过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舔了舔嘴角:“这就够了。”
他点点头,她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根本没准备。
要是真要他说也说的出来,就是违心罢了,但她是个聪明人。
3. Chapter3
随着钢戳按下去的那一霎那,对面墙上的钟表刚好跳到十点一刻,夜里骆嘉失眠睡不着,现在内心平静如水,反而困的想去睡觉。
“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两人:恭喜二位新婚快乐!”
庄淙翻开看了看,骆嘉接过看都没看直接放包里:“我先走了,急着赶飞机。”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拒绝,“你赶紧回公司吧。”
“几点的航班。”
“晚上八点。”
恰好头顶一架飞机飞过,小小的一个穿梭在云层之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尾迹云。
庄淙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晚上看不到尾迹云:“晚上我去机场送你。”
两个月前骆嘉答应了学校公派出国,当天她就告诉了庄淙,想的是还没领证反悔还来得及。
庄淙当时在电话里只问了要去多久,骆嘉说一年。
整整有两分钟时间,对方沉默不语。
“还在听吗。”骆嘉忍不住开口。
“你去吧,婚也结。”
中午的教学楼空旷又安静,暖黄的阳光照在墙上,把人也笼罩其中。
骆嘉一直好奇,想问他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要和她结婚:“庄淙,你这么坚定不移地要和我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赶紧找个不知情的人接盘……”
半分钟的沉默里,庄淙脸色难看到发黑,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他冷着的一张脸让人发怵。
“我现在去找你,你来验验货。”甚至都不是反问句。
“不!不用!”骆嘉脸色一僵,说话哆嗦,生怕他真为了男人的尊严而不管不顾,赶紧提醒,“我们说好的婚后同居!你不能违约!”
“验货的是你。”他语气轻佻,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要是因为验货违约,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两人都忘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说骆嘉出国的事,撂了电话没多久庄淙截图发过来一张婚前体检的预约信息。
常景殊是不同意她出国的,先不说哪有新婚夫妻领证就分居,就这个多变的社会,一年的时间内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庄淙父母那边是他去说的,至于说完有什么反应骆嘉不知道,但肯定不高兴。
刚到美国的头一个月,骆嘉最困难的事是倒时差,除了工作,平日出门就把自己包裹的像棕熊,她带的行李不算多,唯一庆幸的是戴上了钻戒,偶尔遇到搭讪她就伸手亮给别人看,解决了不少麻烦。
这一年她跟庄淙几乎没有联系,有时她都忘记自己结过婚。
回国那天是个平常的周五,当广播播报飞机进入中国领空时,骆嘉眼眶湿润。
又一年秋,除了段思谊,她没告诉第二个人自己今天回来,因为常景殊知道的话,庄淙很快也会知道,但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当一个妻子的准备。
段思谊还定制了一个牌子,写着欢迎回家,看到她出来后直接冲过去抱住,骆嘉咯咯笑:“天天视频还这么想我啊,哎呦,怎么还哭鼻子了。”
段思谊嘴硬不承认:“是风大眼里进沙子了。”
骆嘉搂过她的肩膀,边走边说:“之后一段日子要麻烦你了。”
“欢迎麻烦!”
回来后倒时差对骆嘉来说是个比较痛苦的事情,网上的法子全都尝试了一遍不起任何效果,每天三更半夜精神如猴,有晚段思谊起夜上厕所,迷迷瞪瞪间看到一张煞白的脸坐在沙发上,她吓的尖叫,骆嘉同时也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摔地上。
这几天赶上段思谊休息,骆嘉连着两天陪她在胡同酒吧玩个通宵。
十一点过后的胡同酒吧更加热闹,骆嘉第一次待到这个点,菜单上的果汁她已经喝过一圈,厕所跑了七八回,躁动的音乐震的心提起又下坠,她厌恶地扇散隔壁桌飘过来的烟味,还没到十二点,揉着太阳穴打了几个哈欠。
她意识到时差倒了回来,不敢再熬,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回去睡觉。
网约车司机还没来,骆嘉蹲在路边困意来袭哈欠连天,她不懂车,只觉得刚从身旁开过去的那辆黑色轿车有些眼熟,抬头看过去,那车停在前方几百米处。
兜里手机震动,骆嘉忙着接电话就没再注意那辆车。
“喂。”
听到庄淙的声音,她忽地紧张起来,她有些底气不足:“有事吗。”
“起了吗。”
“嗯。”
两人一来一回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
庄淙沉默了许久,久到骆嘉以为他挂了电话,声音再次低沉响起:“什么时候回来。”
骆嘉低头抓着衣角,她一撒谎就结巴:“快了。”
庄淙声音有点低,带了点沉沉的鼻音:“我在家等你。”
骆嘉已经分不清冰凉的手脚是因为天气冷还是说谎紧张,幸好出租车来了,车内暖和,她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车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发出的微弱声音,窗外下起了雨,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雨点如黄豆粒般大小。
方时朗看着飞速开过的出租车溅起的水光砸在车窗上,他不爽地骂了句神经,身旁的庄淙挥挥手说走吧。
方时朗听到他刚说‘在家等你’,自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庄淙今晚喝到一半就要走,车刚开出去几百米又让他把车停在路边只为打一通电话。
身边朋友都知道他的婚姻状况,乔澍又添油加醋地把庄淙形容的像被抛弃了一样可怜。
方时朗偷着笑:“庄淙,你终于开窍了,明白人不能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庄淙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
“但把人带去婚房是不是不太好,毕竟那是婚,房。”他加重语气,自以为很委婉地在提醒他。
庄淙一个巴掌打上他后脑勺:“你是一傻缺二货吧。”
方时朗一脸懵地看他:“我嘴严,不会往外说。”
庄淙又一个抬手,他立马缩起脖子,压着胸口的火气没好气地说:“刚过去那出租车看到没。”
方时朗点头。
“你嫂子坐车里。”
————
笪瑄给两人买的婚房是东区的大平层,骆嘉离开后庄淙只去过一次,还是为了把提前送到那的行李又原封不动地搬回了市区的房子。
骆嘉打电话问他要地址和大门密码的时候,庄淙正在酒桌上。
今晚的酒局陪的是总公司来的领导,庄淙喝了不少,上车就磕眼,司机轻车熟路地把他送回小区,庄淙睁眼后才发觉地方不对,他揉着太阳穴,嗓子沙哑:“抱歉啊老孟,我喝多上车忘了说,我今晚回东区的房子。”
客厅留了盏灯,庄淙轻手轻脚推开主卧的门,床上整洁地没有一丝褶皱。
他愣住,回头看到走廊对面的客卧紧闭。
一个小小的人裹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边,安静地像只软趴趴的兔子,庄淙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默默地看了半晌,帮她关了窗户,轻轻退出去。
早上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骆嘉恍惚了半分钟,客厅有男女的对话声,心里咯噔一下,顶着凌乱的头发打开门。
庄淙坐在餐桌前闻声抬头,客厅里确实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女人。
没等她开口问,庄淙主动解释:“这房子没人住过都落了灰,我找个阿姨来打扫一下卫生。”
骆嘉点点头,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该怎么和庄淙相处,也知道住客房只是暂时的,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东区偏远不好打车,骆嘉早上跟着他的车去学校。
早八点的高架堵的水泄不通,庄淙说:“我今天要去趟南京。”
“晚上还回来吗。”
“回来。”
骆嘉有点失望,原本想着他要是不回来今晚她就不在那住。
以前幻想着赚大钱买别墅,如今住进来,大而空旷的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骆应晖下午休假回家,他对于骆嘉公派出国的态度和常景殊截然相反。
年初骆应晖就有调动的消息,半年了还是没动静,饭桌上常景殊没忍住问了一嘴,他哼了一声:“这可不能随便说,免得有些人坏我事,现在的人,都坏。”
常景殊这会子还没察觉到话有什么问题,仍关心的语气问着:“谁啊。”
“说谁谁心里清楚。”
话一出,常景殊回过神来,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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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提高:“骆应晖你在这骂谁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骆嘉根本反应不过来。
骆应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直到常景殊抽掉他的筷子后终于触发了他的逆鳞:“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这顿饭谁都不要吃!”
骆应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什么都装哑巴,逼着常景殊发疯,再露出丑陋的嘴脸,发出极厌恶和轻蔑的哼声。
骆嘉最讨厌这种声音,浑身颤抖着握紧拳头:“问你话你说话啊!”
骆应晖抬头瞪她。
“我有什么话可说,当年你联合别人让我在领导班子里干不下去!你让我说什么!”
常景殊脑袋都炸了,气的浑身发抖::“骆应晖你个没良心的!是你不要脸告诉高许飞,人家出于好心帮你,你现在觉得用不上人家了,开始污蔑人家!当年我要是狠心,你不被人卸的缺胳膊少腿能走出贵州!”
那年骆嘉十八岁,刚高考完,骆应晖出轨,常景殊带她去贵州捉.奸。
但她因为被骆应晖带来的人以各种理由看守在楼下的房间,没见到小三。
当年他道歉、跪地、扇巴掌、写保证书,而后翻脸无情不承认自己出轨。
“你敢说你跟高许飞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吗!”
高许飞就是当年看守骆嘉的人,他和骆应晖同样职位相同都是副矿,喊他来是为了做调解人。
骆应晖出轨的事是骆嘉通过一张视频截图发现的,但常景殊为了保护她说是别人告诉她的,骆应晖就怀疑是高许飞泄的密,进而想往常景殊身上泼脏水。
“骆应晖你王八蛋!我常景殊这一辈子清清白白行的端坐的正,要是做出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我出门被车撞死!”
“赶紧去死,看见你就烦。”他丑陋的嘴脸越来越吓人。
骆嘉听着他发出的轻蔑的笑声浑身颤抖。
————
庄淙推掉了饭局从南京紧赶慢赶回到家发现屋里空无一人,骆嘉的电话无人接听,他转头打给常景殊。
常景殊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嗯,她在这,你开车来接她回去吧。”
当时屋里乱的不像样,听到庄淙要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拾起来。
骆嘉睥睨:“一个个装的也不嫌累!”
没人吱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常景殊捡着碎玻璃,一个不小心被划破了口子:“你去拿苕帚把地扫了。”
庄淙来到之后感觉出来屋内气压很低,但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常景殊:“时间不早了,你们俩赶紧回去休息吧。”
骆嘉默不作声地提起包,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回到家直奔客卧,两人没有交谈,如陌生人一样各自做的自己的事。
骆嘉洗澡后躺在床上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浮现出骆应晖那张脸,好不容易睡着,脑子里缠绕着过往的争吵、打骂、家暴……
半夜风把窗户吹开,骆嘉尖叫一声坐起,看清眼前陌生又宽敞的房间后,大口的喘着气。
凌晨庄淙还在书房办公,听到动静赶紧跑来。
“别开灯。”骆嘉咽了口唾沫,双手撑着虚脱的身体。
庄淙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做噩梦了吗。”
骆嘉该怎么说自己做的噩梦,家丑不可外扬,这个瞒了外界十几年的丑事,一旦被发现,家里丢不起这个人,眼前的人和他父母又该怎么看待她的家庭。
骆嘉缩在一起肩膀微微颤抖,庄淙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抽了张纸递给她:“梦都是假的。”
骆嘉擦了擦眼泪后冷静下来:“抱歉,吵到你了。”
庄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不是在家受什么委屈了。”
骆嘉一愣,摇摇头:“不是。”
见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庄淙。”刚转身走出去两步,骆嘉在身后喊他。
“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有过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这个房子太大我住的有些害怕,能不能换到市区的房子。”
骆嘉没想到他爽快答应:“好,明天就搬。”
4. Chapter4
翌日上午骆嘉没课,庄淙请了半天的假,两人东西都不算多,一辆SUV一趟就能搬完。
走之前骆嘉看着空荡的房间,预感没有特别情况应该不会再搬回来。
市中心的房子是当年庄淙为了上班方便买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虽然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好,房价在余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庄淙的衣柜以黑白灰为主,骆嘉喜欢亮色,当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时,婚姻的实感涌上心头,她把一只巴塞罗熊摆在床头,等庄淙再进来,他怔愣地看着被填满的房间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好不真实。
抬头对上那只熊的目光,它微笑的嘴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新家,骆嘉问他在笑什么,他指了指那只熊,笑她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他还赶着回公司开会,家里什么都没有骆嘉原本打算点个外卖,刚掏出手机常景殊打来电话。
她知道两人今天搬家中午肯定没时间做饭,叫两人回家吃午饭。
骆应晖今早坐高铁回了山西,拖鞋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摆在地毯上。骆嘉一脚踢飞,直直地落进垃圾桶。
常景殊做的是三个人的菜,没想到庄淙来不了,一桌子美食都归骆嘉,她今天胃口格外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骆应晖不在家。
他常年在外吃的嘴叼,若在家里遇上合胃口的菜会斟杯酒边吃边吹自己的人生经历,炫耀身份地位,要是稍微做饭简单些就会甩脸子或者快速吃完,当晚就会以叙旧为由请朋友吃饭,他大方又乐意买单。
饱餐一顿后骆嘉准备起身收拾桌子,常景殊拦住她:“别每次吃完饭就走,陪妈在这多坐会聊聊天。”
骆嘉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餐桌挨着一面落地窗户,外面是个公园,楼下小孩玩闹嬉戏声楼上听的一清二楚。
常景殊常景殊抿着唇:“我在网上咨询了律师,如果是我先提离婚,就会处于被动,财产分割由他说的算。”
“今早走的时候说了愿意离婚,问他什么想法财产怎么分,他都装哑巴不回。”
常景殊半辈子为了家庭牺牲了全部的自己,能多分些财产是给她最后的安慰。
骆嘉也不懂法律:“我回头去了解一下。”
下午庄淙去学校接骆嘉。
前两天庄筑国和笪瑄从湖南回来一直忙着应酬,庄淙都见不到他们。
堵车耽误了点时间,他们是最后一个到饭店的。
一进去所有人都起身迎接,笪瑄和庄筑国忙着打招呼,庄淙牵着骆嘉忙着和另外一波人寒暄。
“老庄,这位就是您儿媳妇吧。”
“是。”
“两人办婚礼了吗。”
“快了。”
庄筑国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主位,笪瑄紧挨着,庄淙和骆嘉作为晚辈自然往后面坐。
抬头看到笪瑄身旁的人的时候,骆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睫毛微微地抖了下,僵硬地点头笑了笑,然后迅速低下头遮住自己的情绪。
她紧张起来,冷意袭卷全身。
庄淙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两人对视后都客气地点头微笑,他客气地喊了声’袁姨‘。
转头,女人笑盈盈地喊笪瑄一声嫂子。
庄淙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骆嘉害怕别人看出,极力控制住情绪,冲他挤出笑容摇了摇头,发颤的声音却出卖了自己:“没事。”
他清晰的感受到她颤抖的手不来自于紧张恐惧害怕中的任何一个,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骆嘉从小跟着骆应晖参加过不少这样的饭局,但骆应晖的身份只能坐在末位,全程陪酒笑脸相迎,男人们推杯换盏打着官腔,和和气气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家眷之间随着丈夫的身份地位也尊卑有序叫着嫂子。
“我这辈子最敬佩两类人……”说话的人隔着庄筑国两个位置,先后指向庄筑国和骆嘉,“一类是当过兵的,一类是老师。”
骆嘉闻声抬头,这一桌只有她是老师。
“庄总当了十年的兵,绝对的铁骨铮铮让人敬佩!那位是庄总的儿媳,饭前我听说是大学老师。”说话的人竖起大拇指,“庄总一家简直就是幸福家庭的模范,让人羡慕,我今天能坐在这,实在荣幸至极!”
男人端着酒杯起身:“庄总,这杯我敬您!”
这群比猴还精的人,拍的马屁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以往骆嘉都是饭桌上毫无存在感的人,今晚靠着庄家儿媳的身份,成了被频频敬酒的对象,大家对她客气又尊重,说着各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的祝福语。
她明白了为什么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这种客气尊重会给人的虚荣心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中午吃的太饱,没吃多少就饱了,庄淙摸了摸她的手,屋里暖气充足,没想到她的手还是凉的,让服务员把山楂汁换成热的山药红枣汁。
他今晚帮庄筑国挡了不少酒,骆嘉搀扶着他走路,他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踉跄的步伐差点把她带倒。
把他扶上车后,再转身和公婆告别。
笪瑄:“开车慢点,今晚得辛苦你了。”
司机在路边打着双闪,骆嘉把两人送上车,叮嘱道:“您和爸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看着他们离开,骆嘉又回到饭店门口:“大大,刚才在饭桌上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女人望着她笑:“理解理解,你妈最近好吗。”
骆嘉呼吸一滞,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不熟悉庄淙的车,在车里对着陌生的按钮捣鼓了好一阵子。
庄淙悠悠地睁开眼,看她对着几个按钮来回摁,一脚油门踩下去光打雷不下雨,车子还停在原地:“为什么不走。”
“不知道为什么不走。”她怯怯地说。
庄淙瞥了眼,伸手按了一个按钮,淡淡道:“手刹没松。”
骆嘉唔了声,生怕被质疑车技不行,解释道:“我不熟悉这车。”
庄淙毫不在意的嗯。
车子上了高架一路畅通无阻,暖气开了一会车庄淙觉得闷地透不过气,降了点窗户,风躁声很大,看他扯着领带舒服的按着太阳穴,就这么偶尔一次,随他去吧。
“你认识袁姨?”手肘撑着脑袋歪头问他。
骆嘉愣了一下,察觉到他直勾勾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注意!”
前面的车没有任何提醒就紧急刹车,要不是庄淙眼疾手快打了方向盘,这一撞怕是半条命得交代出去。
从生死边缘一闪而过,骆嘉面色惨白,心跳的很快,仿佛要冲出来。
刚还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脱离危险后,庄淙冷静地指挥:“注意后方来车,打转向灯靠边停下。”
骆嘉惊魂未定,把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她虚脱般地垂下手臂,眼神失焦,身子趴在方向盘上,浑身微颤。
庄淙松开安全带,临下车前说道:“在这休息会儿,我打电话让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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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骆嘉把脸埋的更深,此刻的害怕一部分是由于刚才的生死一线,另一部分是来自于几年前相同的经历。
也是在高架上的这段路,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常景殊被骆应晖激怒被迫停在快车道,骆嘉忘不了那晚他的眼神像是被揭开伪装的魔鬼,阴冷狠戾。
耳边疾驰的呼啸声让她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
幸而后面的车及时变道,不然她早就命丧黄泉也就解脱了。
细雨秋寒,庄淙上车后鼻头冻地泛红,极度紧张后的心情后是极度地后怕,车内暖气打的足够高却感觉不到暖和。
不到二十分钟,乔澍带司机赶来。
“对方人呢!跑了?”他急切切地问。
庄淙摆摆手:“没出事,骆嘉受了惊吓,我喝酒开不了车。”
“操,你早说啊,一路上给我吓得不轻!”
庄淙在电话里没说清,他以为出事了。
庄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晚上麻烦你了!”
“说这话!”
司机先一步把车开走,高架上没法长时间停车,乔澍赶忙抽上两口提提神:“梁智被查了?”
庄淙揉了揉鼻子点头嗯了声:“站错了队没想到到头来又落姚安手上,被治的不轻。”
“听说连食堂的门都不给进。”
两人闲聊了几句,实在冻的不轻,乔澍猛吸两口扔地上捻了两脚,缩着脖子钻进车里。
骆嘉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整座城市被按上了静音键,车子平缓而行,整理回忆那晚的碎片细节在脑中平铺拼凑。
她以前半信半疑喝醉后的脑子是否清醒,后来她试验过,几杯下肚后人是晕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但大脑,无比清醒。
骆应晖当晚喝了酒,在他说出‘我们一起去死吧’的那个瞬间,大概他是真的动过那个心。
当然不是同归于尽,他那么自私的人舍得死。
一个在朋友同事间零差评的人,皮囊之下是个病态,恐怖虚伪的父亲和丈夫,他料定了没有人能拿他有任何办法,所以为所欲为。
骆嘉替换常景殊开过车,骆应晖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用拳头捶着面前的抽屉,每一下声响都如地动山摇般让人害怕,感觉整个车子都快四分五裂。
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骆嘉一直提心吊胆着,她抓紧握紧方向盘,一遍遍警告自己千万不能踩错刹车和油门。
起初庄淙见她一直低头默不作声认为她还处于惊吓中,可淋浴打开后没多久,他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骆嘉捂着嘴巴不敢放声大哭,她掩耳盗铃地以为淋浴声能掩盖住哭声。
回想着她今晚的眼里总有一团他看不清的迷雾,甚至那眼神看他,都含着戒备。
但庄淙没深想。
月色柔和,醉意基本过去,腰间被一只兔子玩偶硌住。
他抽出后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上面残存着骆嘉身上的香水味,他凑到鼻前闻了闻。
抬头四处看,以前客厅里干净的只有家具,现在黑白调的衣柜里出现了彩色,门口放着她拆完的快递盒,庄淙看着电视机下一排可爱的摆件,乐的笑出来。
以前,白天在权力的游戏场游刃有余地跟那些老狐狸过招,说着云山雾绕的官话,晚上孤独的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一般。
没结婚前一直觉得日子和谁过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多大区别。
现在这么看来,倒还真是不一样。
应该找不到第二个能把家里布置成动物园的人。
5. Chapter5
庄筑国退休后被返聘在湖南公司任职副总,走之前老两口喊庄淙和骆嘉回去吃顿饭。
老两口住在新区,从市区开过去走高架最快也要四十分钟。
正值晚高峰,高架堵车,乌压压地一眼望不到头,庄淙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笪瑄让他安全第一。
“怪我,应该上午就去买东西。”骆嘉像瘪了气的洋娃娃,一脸歉意。
“饭早吃一口晚吃一口又不会掉块肉。”
骆嘉留意过好几次,只要提到笪瑄和庄筑国的话题,他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说什么都得呛两句。
这顿饭一开始很安静,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和碗筷碰撞声,就像四个人拼桌吃顿饱饭。
“骆嘉,关政南是你大大啊。”先出声的是庄筑国,他擦着嘴巴,浑厚的声音带有领导的压迫感。
她正低头吃饭,闻声一愣,缓缓抬头又点头:“嗯。”
关政南是骆应晖的表哥,上次吃饭遇到的袁姨是关政南老婆,袁梁。
他们就是极少数知道常景殊和骆应晖真实现状的人。
这社会不论官衔高低,贫穷富贵,最引人谈资地莫过于丑闻八卦。
她不确定袁梁有没有告诉笪瑄,但总归这颗定时炸弹是埋下了。
骆嘉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庄筑国似乎有话还没说完。
“你爸的工作弄好了吗。”
骆嘉一脸茫然:“他没跟我们说。”
“老骆这么谨慎。”庄筑国推了推眼镜,好似想到了什么事,“前两天我突然想起,早几年我刚调任湖南的时候,你大大找过我说想从贵州调个人过来。“
点到为止,都心知肚明那人是骆应晖。
“早知道如今结了这层缘分,当初肯定给办了……这事怪我。”
笪瑄在旁边接话:“你当时新上任不久,各方面工作也都难干,还要防着明枪暗箭。好在老骆现在也步步高升,兴许去了湖南还没现在这番成就。”
骆嘉听明白了。
早几年关政南在湖南任职,骆嘉有听常景殊提过骆应晖想调去湖南,打点好了一切后却没了下文。
“你也别怪爸。”
骆嘉羞赧一笑,本就是求人办事:“不会的,您也不容易。”
“好了,吃饭不聊工作。”笪瑄打断。
骆嘉去了趟卫生间,前脚刚走,后脚笪瑄压低声音:“工作的事你不准再问,再是亲家,也不是什么忙都得帮,那不成卖女儿了。”
骆嘉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妈!”庄淙低声呵斥,“别胡说八道!”
后面又提到婚礼一事,骆嘉光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庄淙说这事他们自己回去商量。
“商量好了提前说,你爸还得打报告申请。”
公司有规定,高层领导办酒席要打报告,并且不能超过二十桌。
“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骆嘉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没有。”
庄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感的敲着:“过两天正好去参加婚礼,顺便去取取经。”
骆嘉保持沉默。
过两天是关政南和袁梁女儿的婚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关政南和我们家的关系。”她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关叔也在湖南干过。”他看了眼后视镜,顺利变道后提速上高架,“你是不是不喜欢关叔。”
他喊关叔,她直接叫名字,论远近,她和关政南还是亲戚。
“没有。”骆嘉目视前方,“没有他,我们家过不到今天这样。”
这是实话。
当年骆应晖入矿时,关政南已是煤矿一把手,虽有这层关系在,但如果骆应晖是坨烂泥,他也不会扶。
“庄淙。”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疏离,“我们家没想过攀附你们家的势力,我爸妈不卖女儿。”
说这话骆嘉还是有底气的,作为丈夫,骆应晖是个混蛋,作为父亲,骆应晖尽职尽责。
毕竟夫妻俩就这一个宝贝。
还是煤矿工人的时候两口子一个月就三百块钱,除去还债,一家三口还得生活。
那时候家属院的人都穷,同龄孩子都喝十几块钱一袋的三鹿奶粉,骆应晖会每个月一次来回骑四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去市中心的大超市买罐装奶粉。
一买一整箱,骆嘉小时候的玩具都是买奶粉送的。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满怀期待的十八岁成人礼,收到了骆应晖给她的一份‘大礼‘,从那之后,父女俩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他道歉很干脆,“以后跟他们能不见面就不见。”
“你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圈子里的闲话她也听过几句——这么多年,不管庄筑国调去哪笪瑄都跟着,把孩子扔家里。
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不算秘密。
骆嘉看着他把烟盒拿到嘴边叼出一根,又换个手在摸打火机,骆嘉别过脸缓缓落下车窗,打火机摩擦的金属声一下提醒了庄淙,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主动缴械投降,再想插回去却有些费劲。
骆嘉默不作声地把烟盒递到他嘴边,捏着盒子两侧鼓出空隙,他舌尖抵着烟头往里一推,骆嘉往前送,两人默契配合。
他舔了下嘴角残留的一点烟草气息,淡淡开口:“不好。”
骆嘉察觉到他情绪异常:“怎么了。”
“我跟他们没感情。”
看来圈里传的话都是真的。
难怪第一次双方父母见面他说给她带了个财神爷,彩礼往高了要,还一直信誓旦旦承诺不存在婆媳关系。
“是因为你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的原因吗。”
“不止。”他轻声说。
从他有记忆起,笪瑄和庄筑国就常年不在家,错失了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
上初中后外公外婆相继生了一场大病后被笪瑄接到身边照顾,那时候庄筑国遭人举报被公司调查,笪瑄为了筹钱把余城的房子便宜卖掉。
直到上大学前,他都是被寄养在班主任家里。
笪瑄出手阔绰,每个月往老师卡里打上一笔可观的数目,还把家里一辆没怎么开过的轿车送给老师,偶尔过问一下他的学习情况。
那六年,庄淙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他们为什么不找个阿姨照顾你。”骆嘉想不明白。
“他们觉得送老师那最安全最省心。”
骆嘉自我代入一下———没有学生会喜欢老师,他却要二十四小时和班主任待在一起。
他的到来同样也打乱了别人正常的生活,不过是为了钱在忍受。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没有自由,要听话,懂事,不能惹麻烦,几平方的房间桎梏了一个少年最该意气风发的年纪。
班主任拿他当摇钱树,却不会在他身上花太多。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他们这样做是图什么。”
“图什么?”他讽刺地笑,“图她认为只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爸,他就会一心一意,不过他确实没有做任何触犯底线的行为,可夫妻间的信任和感情也被耗尽。”
指甲陷入掌心,她想到骆应晖。
结婚这么多年,常景殊不查手机,工资卡也不在她手里,毫无保留的坦诚信任换来的是满园春色。
人不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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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的就是自己。
笪瑄选择牺牲孩子去换取家庭,现在手握财政大权,常景殊为了骆嘉被骆应晖连哄带骗辞职当了家庭主妇,现在被嫌弃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出去赚钱。
他说他家的事早就不是秘密,问她听没听过。
这个圈子里越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多少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丑闻,纸包不住火,矢口否认倒显得刻意:“听过一点。”
回去骆嘉为了备课在书房待了一个小时,庄淙靠在沙发上熟睡,蜷着身体缩在那。
屋里虽有暖气,但睡着了体温下降还是会冷。
骆嘉去卧室拿毯子,光着脚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他错失今晚独享大床房的机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然跳出的微信音惊醒了他,刚好毯子落在他胸口,两人面面相觑,骆嘉眨巴着眼睛尴尬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身上的毯子,还有远处的拖鞋,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习惯了没人照顾,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他手足无措,胳膊肘撑着沙发侧着身,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会是要谋杀亲夫吗。”
如他所愿,骆嘉把毯子甩他脸上,没好气道:“嗯,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庄淙从头上把毯子拽下来,捋了把凌乱的头发,骆嘉把毯子叠好放到沙发的另一头:“就放这吧,日后在沙发上休息就伸手一扯,也不会着凉。”
“嗯。”
骆嘉往卧室走:“我准备熨衣服,你明天穿哪件,我一起熨了。”
有人帮忙熨衣服的待遇他还从来没享受过,二话不说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庄淙每天的衣服基本上就是白衬衫加行政夹克,明明年纪不大,却一派老成,白瞎了那张脸,骆嘉吐槽他应该换换风格:“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我平日穿的不好看吗。”他靠着衣柜,漫不经心地问。
“庄主任,审美疲劳懂不懂?”
“那我穿的好看吗。”他不依不饶。
手持熨斗插上电预热半分钟,骆嘉把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先熨他的衬衫,熨斗沿着折痕一路向下,袖口处微微的褶皱也不放过。
知道他想听她说一句好看,骆嘉偏不:“少年老成,摆的谱倒不小。”
言外之意,官职不高,倒挺会装。
他不生气,拿起桌上的假螃蟹问她是什么,骆嘉眼皮都没抬:“手机支架。”
“有趣。”他摆弄着,还把自己的手机放上去,结果没放稳,屏幕摔碎了一块。
睡前庄淙递给她一张建行卡,骆嘉疑惑:“给我这个干什么。”
“工资卡不都得上交吗。”
笪瑄寸步不离的跟着庄筑国要的不就是掌握财政大权吗。
“不用了,我工资够花,你的钱你自己收好,别哪天离婚去查银行明细,你妈说我贪图你的钱财。”
“我没想过离婚。”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骆嘉自知说的话有些过激:“没有感情的婚姻你拿什么保证它能长久。”
“有感情就能长久吗。”他双臂撑在脑后,胸有成竹的问。
骆嘉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常景殊和骆应晖的事,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唾沫:“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结婚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没感情日子也能过下去吗。”
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中间的空隙再睡一个人都不成问题,他翻身撑着脑袋,胸膛轻轻起伏,和白天正经模样比起来,脱去了那身行政装,现在一副无赖样,上扬的嘴角有点坏坏的感觉:“万一我对你有感情了呢。”
6. Chapter6
“逗你玩呢。”
看到她紧绷的脸,庄淙笑了笑伸手把灯摁灭:“不早了,睡吧。”
骆嘉抿着嘴,没说话。
过了二十七岁,笪瑄催婚催的特别着急,想着庄淙能自谈,结果到了二十九岁还没动静她彻底坐不住。
朋友介绍了不少优秀又门当户对的女孩,为了完成任务庄淙会和她们见面,但仅此见一面。
笪瑄知道后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骂:“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你单姨都已经委婉地说你太难伺候,不想给你介绍!人都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别不知好歹,你说!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不要门当户对,我只要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庄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单姨掂量着即使做不到门当户对起码家庭条件也不错。
消息放出去后,曾经和骆应晖一起工作过的一个朋友向单春燕推荐了骆嘉。
见面之前,两人都提前看过对方的照片也了解过基本情况,单姨还多向庄淙提了一嘴骆应晖的官职,又说:“这女孩比你小三岁,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差得有点多。”
初次相见,庄淙感觉到了她满满的敌意,和他聊天吃饭就像在赶ddl,内容无所谓只想快点结束。
他聊电影,她说自己不爱看电影,他问午饭好不好吃,她说除了甜品其他都一般,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自己不挑食。
兴趣爱好行不通,他开始聊工作,她反问中间人难道没说基本信息吗,庄淙被呛了口水,那就问她教的什么专业,她反问他懂不懂金融,他打了个响指说专业对口,正高兴终于找到可聊的话题时,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自己教高数。
庄淙气笑了,合着把自己耍了一圈。
骆嘉不像他之前见的那些相亲对象,知道他会弹钢琴,和他高谈阔论钢琴史,聊自己透过那些艺术,能体会到与来自千年前的文明对话……他淡淡来一句自己已经十几来不弹钢琴,也不懂艺术。
庄淙从她身上看到了之前相亲的自己,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能看出来她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但她身上那股叛逆劲特别吸引他,他问什么她否定什么,他不气也不恼,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单姨问他这个女孩怎样,他说想多接触,后来转辗几人才加上骆嘉的微信。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斟酌了许久,最后遵循内心发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谈吗?
那就是他当下最想问的话,绕弯打旋没意思,主动出击才能制胜。
发完觉得自己太中二了,像十几岁的黄毛混混放学把小姑娘堵在小巷里逼着人家谈恋爱一样。
过了撤回时间,庄淙都做好了被拉黑删除的准备,没想到过了五分钟,手机弹出一条微信。
骆嘉:【可以。】
主要原因是马上快过年了。
果不其然,那年春节她没再听到亲戚一句催婚的念叨。
庄淙是认真谈的,主动约她吃饭看电影送礼物,骆嘉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玩玩,后面逐渐发现发现他好像不是在玩玩,意识到形势不对后,她提了分手。
分手的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庄淙当即让她收回这句话,说自己最讨厌听这话。
骆嘉挣扎过要不要分手,相处下来庄淙确实很不错,最主要是他长的帅,个子高,家庭条件好。
受常景殊和骆应晖的影响,骆嘉对感情的看法比较坚定——感情是不稳定因素,爱可以装,但帅装不了。
她是个俗人,贪财又好.色,同时常景殊又会离婚,一箭双雕。
没想到庄淙不同意分手,她暗中窃喜的同时也有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预感,但也试探到了他的态度。
就冲第一次见面他松弛的样子就不是第一次相亲,只是骆嘉想不通为什么选了她,难不成是因为看腻了珍珠,觉得石头也略带光泽。
在他说完他们‘志同道合’后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这不过是一段搭伙过日子的婚姻。
骆嘉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庄淙要是像骆应晖一样出轨,她立马离婚分财产爽快走人,不会像常景殊那样顾虑重重,还残存留恋。
——————
关允的婚礼在南岸湖畔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骆嘉有节早八,上完课庄淙去学校接她一起过去,常景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从家自己开车过去。
前两年骆应晖提过好多次,关政南两口子为女儿感情的事发愁,二十八岁也不谈恋爱,现在结婚了,周围人又说结婚太快。
她低头自嘲,不敢想那些人要是知道她半年闪婚又该会怎么蛐蛐。
关允的老公是湖南人,现在在南京创业,有一家自己的网络公司,两人是朋友介绍认识,男方家庭条件不错,但比不上关家。
虽是亲戚关系,但从小到大骆嘉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关允姐,新婚快乐。”
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关允热情地回应庄淙:“庄淙哥,你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去喝你们的喜酒!”
骆嘉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最怕别人问这个。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该办的时候不就办了!
庄淙把红包递给骆嘉让她去随礼。
“挑个好日子就办。”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骆嘉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步伐轻盈,昂首挺胸。
袁梁和关政南出手阔绰,给所有来的孩子都发红包。
骆嘉身边跑过去的小男孩拿着红包一蹦一跳朝他妈妈跑去,钞票在空中飘扬:“妈妈你看!我有两百块钱!”
话还没说完,小孩妈刷的从他头顶把红包抽走揣兜里:“我先替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还你。”
骆嘉找了一圈没找到常景殊,手机也打不通。
庄淙是代替庄筑国来的,他和骆嘉已经领证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骆嘉和常景殊代表的是骆应晖而来,原先安排他和骆嘉不是一桌,得知庄筑国来不了,关政南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把三个人安排在一起。
仪式前的场内就是一个广泛的社交平台,不少人趁机凑过来给庄淙介绍优秀女生,骆嘉从远处走过来,屁股刚沾板凳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魂差点吓飞。
他眉毛一挑,又不能让人下不来台,尽量挑着让人不那么震惊的话说:“宋姨,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婆,骆嘉。”
怎能让人不震惊,谁能想到这块肥肉已经没了。
消息传到很开,仪式刚开始,骆嘉能感受到一半人的目光在看着新娘,还有一半炙热的目光在看她。
他们不认识骆嘉但认识骆应晖。
很快‘骆应晖女儿’的称呼就转变为了‘庄筑国儿媳妇’。
骆嘉此时的没心思在意这茬,常景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妈呢。”
“我一直没找到她。”
“来了吗。”
“嗯,随礼的时候看到我爸的名字在你爸前面。”
“打电话了吗。”
“打不通。”
结果庄淙一打就通。
骆嘉震惊:什么意思
“妈,你在哪。”
常景殊:“我在外面打个电话,马上就进去。”
庄淙:“好。”
“妈在外面打电话,马上进来。”
常景殊走小门,大家都在看新人讲誓言词,共情的人在擦拭眼角,没人注意常景殊进来。
骆嘉当时脑子里在想她的誓言词该怎么写,这困难程度堪比研究生论文,算了,这玩意又不查重,找几篇不走心的文案拼凑一下得了。
回头看到常景殊她吓了一跳,有些生气地问她去哪了。
常景殊说没去哪,她不信。
她看起来情绪低沉,声音低沉沙哑,骆嘉仔细一看,眼圈红着刚哭过。
她像被点着的烟花,呲地炸开:“怎么了!”
她不愿意说,下意识擦拭眼角下:“没事,风吹的。”
骆嘉不依不饶,虽然不能确定她刚才是不是在外面真的在打电话,但第六感告诉她常景殊从来到这到婚礼仪式开始前的时间里绝对受了什么委屈。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骆嘉着急逼问。
常景殊斟酌再三,生怕两人拉扯引起别人注意,凑到她耳边:“刚才跟你大大说了几句话,回家告诉你。”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事情不妙。
常景殊一顿饭没吃两口,骆嘉同样在想袁梁究竟跟常景殊聊了什么导致她情绪这么大。
婚礼结束后,骆嘉以要回家拿东西的借口没和庄淙回去。
—————
常景殊在随礼处见到袁梁,笑着喊了声嫂子。
袁梁也客气地应声,问骆嘉过的怎样,转而又聊到骆应晖:““应晖昨晚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没请下来假,来不了。”
“是。”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了。”
常景殊的笑容一下僵硬:“老样子。”
“应晖在外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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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你要多体谅他。”
常景殊顺势诉了两句苦水:“嫂子,不瞒你说,他这次回去前我们俩又吵了一架,他已经断家里生活费很久了,要都不给。”
从贵州回来后,骆应晖下跪道歉交了工资卡,也是结婚这么多年来常景殊第一次拿到他的工资卡,但这次的低头让他觉得失了男人尊严和面子,卡虽然在常景殊手里,但每月工资一到账,他会第一时间把工资转出。
袁梁:“哼,我觉得应晖已经变好了,就你还纠结着过去和他吵架,你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在你身上,你要不改变不体谅他的话,你俩永远过不好。”
常景殊一愣:“嫂子,我跟他沟通他倒是接电话啊,不然回家就装死装无事发生,我又怎么能受得了他把我当空气,你说怎么可能不吵架。”
袁梁虽然觉得常景殊说话有道理,但同时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常景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在老家的名声早就臭完了,你一个小时没完没了地骂他父亲!”
常景殊皱眉,骂骆应晖父亲这事发生在今年的大年初一。
那天常景殊的侄子侄女们在群里喊姑爷发红包,结果半天无人回应,才发现骆应晖早就退出了她的家庭群。
想着大年初一在家吵架邻居都能听见,常景殊在小区外开了间钟点房,把骆应晖喊过去质问。
他一副无所谓又不耐烦的态度,两人吵着吵着开始互骂。
“嫂子,这话你是不是听关艳说的。”
关艳是袁梁的大姑姐,她和骆应晖的大嫂玩的好,而骆应晖的大嫂不喜欢常景殊,平日没少在背后败坏常景殊。
袁梁点头:“是的。”
常景殊这辈子清清白白,最怕被人污蔑,百口莫辩的滋味让她抓狂:“嫂子,她们这是造谣,是在污蔑我。不是我单单骂他父亲,他也骂我父母,骂大哥,我们是互骂。”
这会常景殊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嫂子,你说你了解我,咱自己的孩子咱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你怎么会完全了解我呢。”
袁梁不耐烦摆手:“行了,别说了,你们俩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
骆嘉讨厌袁梁。
甚至恨。
当初常景殊因为信任而告诉她自己和骆应晖的现状,打第一通电话时袁梁感同身受般地让她放心说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还让她千万不要想不开,保重身体。
五一假期骆应晖休假回家到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去了趟袁梁家后,常景殊再打电话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处处向着骆应晖,相信他没有出轨,指责常景殊没事找事。
骆嘉听后讥笑。
人心啊,最是可怕无情。
区区五万,三观和道德尽毁,黑的能变成白的。
想起庄淙在大厅内面带笑容地和关政南袁梁说话,那画面十分刺眼。
说白了,他们是一个圈层的人,利益相捆,是一类人。
————
常景殊把她送回学校。
骆嘉在车里气到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她们像受伤的小鸟一样,流着血的翅膀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给予鼓励:“没事的乖,你去上课吧,我想回去睡个觉。”
骆嘉下了课打车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因为无能为力委屈地大哭,哭着哭着脑袋发胀睡了过去。
醒来后不到六点,庄淙还没到家,中午吃的太丰盛,她煮了锅小米粥,炒了两道素菜。
庄淙中午回家换了衣服再去公司,换下来的衣服沾满烟酒混合味,骆嘉熏的难受。
洗之前把所有衣服口袋都掏一遍防止里面有东西。
下一秒,她怔住。
她从庄淙的外套里掏出一个蔫巴的胸花。
一般婚礼佩戴胸花的除了新人和双方父母就是伴郎伴娘,但今天的婚礼上双方的亲戚也都佩戴。
她从头回想,除了去随礼的那一会,其余时间她都跟庄淙在一起,关允也没有单独找过他。
段思谊一开始听到庄淙口袋里有花,以为骆嘉借花暗示其他:“是不是庄淙在外面沾花惹草被你发现了!”
“是结婚的胸花。”
庄淙和关允是认识的,而且骆嘉的直觉告诉她两人关系的还不一般。
段思谊听完她的猜测,频频点头肯定:“胸花大概率是关允给的。庄淙不认识新郎,所以不可能去当伴郎,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代表的是女方家人。”
骆嘉把胸花原封不动地塞回去,连同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
7. Chapter7
骆嘉没把胸花的事搁在心里,但突然想起来一下也刺挠的心烦意乱。
段思谊今天在云师大附近办事,中午两人约饭。
高中两人形影不离,毕业后骆嘉选在余城上大学,段思谊去了扬州,两人平均一年只能见两次,虽然现在都在余城上班,但工作繁忙想见一次面也不容易。
骆嘉选了家网上评分第一的日料店,名字很特别,叫大树食堂。
来的很巧,最后一桌被她们占领。
二楼的空间不大,墙上贴满了各种鸡汤,醒目的一张正方形的红纸黑字贴在中间——
祝您牛逼
长命百岁
世界和平
段思谊拍了一张:“这思想,这格局!”
骆嘉笑。
来的路上两人做了一个潦草的攻略,这家鳗鱼饭被某位女明星推荐过。
骆嘉:“我团了鳗鱼饭和咖喱饭的券,不用在那上面点。”
段思谊翻着菜单:“你吃不吃三文鱼。”
骆嘉记忆中还是很多年前在自助餐吃过,时间久远已经忘了什么味道:“没怎么吃过,点一份尝尝。”
又点了两个手握和一份胡麻豆腐。
菜上齐后先一顿拍再动筷。
“你回头问庄淙胸花的事没。”
骆嘉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懒得问。”
“什么叫懒得问,那两人之间明显是有事在瞒着你!”
骆嘉说自己知道。
但一个胸花也说明不了什么,关允已经结婚,就算两人有事也是以前,庄淙马上三十岁,要说没几个前女友也不现实,就好比她曾经也有暗恋的人。
“他也没出轨,就算问出个所以然只会让自己膈应,多此一举。”
常景殊就是个太想要真相的人,最后遍体鳞伤。
要想日子安稳,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何况庄淙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她也懒得去追问。
聊到生活和不和谐问题,骆嘉呛了口米粒,咳了两声,脸颊像晕染开的水粉画一样潮红。
第一次发生的太过突然。
温热的呼气隔着薄薄的睡衣喷洒在皮肤上,潮湿、温热、酥麻刺激得头发发麻,心跳咚咚狂跳。
沙发是皮质的,后背贴上去很凉,庄淙贴心把衣服垫在她身下,告诉她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出来。
骆嘉那晚是痛苦的,从沙发到卧室,这个紧紧与他贴合的男人,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勾出她不为人所见的另一面。
翻滚的巨浪拍打着沿岸的礁石,海天一色,翱翔于蔚蓝天空的海鸥不停叫着,赶落日余晖,轻声抚慰风的呼啸,光滑的羽毛掠过娇翠欲滴的花朵,自由落体般的冲向地面而后高耸入云……
“我靠,庄淙这么猛吗!你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骆嘉懊悔自己真没出息,含蓄地说:“他挺有实力。”
段思谊兴奋地表情狰狞像只大猩猩。
这个话题不能再深入,不然周围人就要后知后觉她们在聊什么。
吃完饭去对面的花鸟市场逛逛。
段思谊喜欢养花,但养不长久,这又看上了一盆蝴蝶兰,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非常好养,年年复花。
段思谊:“多少钱。”
老板:“一百。”
段思谊:“八十吧。”
老板说不行。
段思谊打感情牌:“我有个朋友过两天也要来买花,我肯定给她推荐你家,下次我还继续来你家买!”
十分钟过去了,最后加了五块钱拿下。
花鸟市场里不仅卖花逗鸟,还有古玩收藏,大爷叼着烟斗陶醉的拉着二泉映月,隔壁桌前挂着——良心算命。
骆嘉淘了个二手dv机的功夫,段思谊已经坐在桌前。
大爷翻看她的手心,说出她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甚至有几个兄弟姐妹,她频频点头说对。
段思谊问自己的事业运和爱情状况,大爷说她桃花虽多但都烂,让她别着急三十岁的时候会遇到正缘。
事业方面切记按部就班,蒸蒸日上,衣食无忧。
段思谊开心地合不拢嘴:“我该给多少。”
大爷推了推眼镜,历经沧桑的声音中透着从容与淡然:“看着给。”
段思谊心甘情愿地给了一百:“我觉得这个准,你要不也来看看!”
这两年常景殊看过不少,两柱香,黑烟缠绕斩不断,算命的说骆应晖在外面和女人藕断丝连,也用了方法破解,现实看来没起效果。
同样的翻看骆嘉的手心,说她有福气,是个富贵命,又问:“结婚了吧。”
骆嘉心里一惊,这么厉害。
“你父亲在外面有事吧,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骆嘉一愣。
段思谊在旁边追问是什么事。
大爷把她慌张的表情尽收眼底,没说:“你的感情不太顺,以后会离异再婚,有一个女儿。”
原本慌张的表情一瞬间降至零点,脸色僵硬:“离几次。”
没等对方回答,段思谊有些生气:“大爷,你算出我朋友是刚结的婚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你懂不懂!夫妻俩感情好着呢,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拉二胡的大爷闻声斜眼看过去。
骆嘉了解她脾气,生怕把事闹大,正好兜里有五十块放方桌上赶紧拉她离开。
“那老头就是街头骗钱的,我家小区附近多的是这样的人,你可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段思谊没好气道,“你还给五十!给十块都多!”
骆嘉笑:“我看你给了一百。”
“说白了,看这东西就是要他给我们提供情绪价值!不然谁花这钱!”
骆嘉哎呀一声:“我忘问他具体多少岁会离婚。”
段思谊敲她脑袋:“他在放屁你还闻!”
骆嘉摊手,一副没办法的模样:“花钱了。”
很多事就怕在心里琢磨,明明没有的事,想多了就能变成真的。
段思谊拉过她的手,有模有样地翻来覆去看:“确实是个有福气的手,不仅大富大贵,人生也顺遂无虞。”
骆嘉被逗笑:“得了吧,我这无敌铁砂掌,哪来的福气。”
骆嘉的手背很软,但手心天生硬,常景殊说这种手打人很疼。
大学时期有段时间还为此自卑过,想着以后要是和男生牵手,别的女生的手都是软软的,她的手牵起来像握着搓澡巾。
她不信算命,真也好,假也罢,留不住的说明从未属于过她,真要应验了,就是一个命字。
———
庄淙生日在周五,原本计划是晚上在外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没想到其他老师临时和骆嘉调了节晚课。
课间前几排女生高声讨论着抢演唱会门票的事,骆嘉无意听到转着笔问:“你们说的是林俊杰的演唱会吗。”
女生齐刷刷回头:“老师你也喜欢林俊杰吗。”
骆嘉点头:“他的票太难抢了,你们谁要是多抢到一张能不能卖给我。”
下面女生唉声叹气:“我们也抢不到。”
话匣子聊开了,骆嘉苦笑:“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没那么难抢,我一度怀疑我现在抢不到票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怎么回事!”下面异口同声问,个个探着脑袋好奇。
骆嘉笑了笑,倒也勾起她以前的回忆:“大二的我买到一张看台票,后来有男生邀请我去看,还是内场票,那我肯定去啊,转头加了两百块钱把看台票卖出去了,之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抢到过……”
下面的关注点根本不是抢到票和加价两百块钱,有胆大的学生问:“老师,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
她笑。
“不会成为你现在的老公了吧!”
开学上第一节课时就有学生眼尖的发现骆嘉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他们私下还惋惜骆老师这么年轻漂亮竟然英年早婚。
大家都忙着听八卦,没人注意到教室坐着一位陌生人。
从骆嘉刚开始说话时,庄淙就进来了,他坐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看着ppt上的知识点很眼熟,抬头往前看,学生面前放着西方经济学。
他扯起嘴角笑,当时竟被她耍的团团转。
骆嘉摇摇头:“不是,当时没谈。”
有人继续追问:“老师,你老公是你的初恋吗。”
骆嘉又轻轻摇头:“暗恋算不算初恋?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第一次让骆嘉有了想恋爱的冲动,对爱情有了向往和憧憬。
学生的八卦瘾比刚才更大了:“对方后来知道吗!”
骆嘉今晚摇了很多次头:“很多事不戳破就会永远保持美好。”
即使年岁增长,回头想想,也无法带走那份青涩的心动。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自己的妻子聊别的男人,还是念念不忘的初恋。
整个教室,除了庄淙的脸黑的阴沉,其他人都在起哄笑的开心。
骆嘉拍了拍桌子:“下节测试,没上卫生间的赶紧去,考试中途不允许出去。”
庄淙跟着一团人流走出了教室,有学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他的着装以为是校领导巡视课堂就没在意。
月亮高挂,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庄淙烦躁地扯掉领带,解开领口两颗扣子。
六点多的校园里学生很多,两两成对,三人同行。
庄淙的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女生躺在男生怀里,他低头滑着手机,突然听到‘啵’地一声,心知肚明对面是什么情况,悄悄起身离去。
没地方可去,庄淙回到车里,降了半扇窗,抽出一根烟,从储物格里翻出打火机,一手弓着挡风,一手点燃。
烟灰轻轻一抖,风一吹,手背烫了一个红圈。
他一条条回复着收到的祝福,甚至不常联系的大学同学也给他发了信息。
一眨眼三十了,时间过的真快。
眼看到了下课时间,知骆嘉不爱闻烟味,他匆忙吸了两口扔掉,又把四扇窗户降下散味。
下车前接到外卖电话:“您好,家里有人吗,有你的快递。”
庄淙说自己没点外卖。
“是束鲜花。”
“谁订的。”
外卖员急着送单子,急匆匆地翻开卡片看了眼:“没写名字,你下来拿一下吧。”
庄淙说家里没人:“放物业那吧,我回头去取。”
眼瞅着学生涌出教学楼,庄淙给骆嘉打电话:“我在楼下。”
骆嘉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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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意思。”她说,“我订了花,家里没人收不到怎么办。”
庄淙想到刚才那通电话,感到意外:“花是你订的?”
“你接到电话了?”
他勾起嘴角笑:“我让他放楼下物业那了。”
“那行。”骆嘉拢了拢衣服,“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庄淙站在对面的台阶上,颀长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长,在这个周遭充满青春气息的环境里,他成熟稳重的气质显的格格不入。
他单手插兜,行政夹克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老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帅,惹了不少女生频频回头。
他深陷人潮拥挤,不停的朝她挥手:“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嗯,看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骆嘉突然觉得如果和这个人安稳过一辈子的话,也挺好。
庄淙张开双臂抱紧她,骆嘉一愣。
除了鱼水之欢的时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骆嘉浑身僵硬的不敢动,甚至忘了现在是下课时间,身后有大批的学生,直到有学生在背后喊了句:“骆老师,好甜!”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庄淙的怀里钻出来,脸颊微红,拉着他逃似地离开。
庄淙笑了一路,上车后也笑。
骆嘉瞪他:“有什么好笑的,以后不准来了。”
庄淙明知她脸皮薄,故意犯欠:“骆老师凶起来也这么甜。”
骆嘉一拳锤他身上:“恶心。”
平日基本上都是骆嘉下班早先回家做饭,今天庄淙下班早,做了一桌饭菜。
骆嘉调侃:“寿星今天自给自足啊。”
庄淙换了身灰色针织衫,站在倒台前开红酒,骆嘉说自己不喝,庄淙停下动作:“一点都不喝吗。”
骆嘉不是不能喝,而是戒过酒,但今天日子特殊,而且她今天心情格外好就破例一次,用手比划着:“陪你喝点,就一点点。”
庄淙没敢给她倒多,刚满杯底,想着有那个氛围就行。
骆嘉进换衣服的功夫有外卖员敲门,对方怀里抱着一束花,问他是不是庄先生。
卡片的最下方署名关允。
庄淙:“东西我签收了,但能麻烦你把这花带下去扔了。”
外卖员愣住,这束花包装精美而且价格昂贵:“你确定吗。”
庄淙点头:“辛苦了。”
庄淙刚关上门正好骆嘉出来。
骆嘉:“谁啊。”
庄淙:“送外卖的,敲错门了。”
骆嘉哦了声,没多怀疑。
骆嘉送的那束鲜花上的卡片,卡片内容是很官方的生日祝福,没署名是因为骆嘉觉得连名带姓太生疏,落款‘老婆’她又说不出口,毕竟两人感情没好到这么称呼彼此。
骆嘉没喝两口酒就感到浑身燥热,她想开窗户透气,刚走两步没站稳,幸好庄淙眼疾手快扶住她:“好家伙,您合着是一杯倒吗。”
骆嘉飘忽忽地有些醉,她看着庄淙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庄淙:“乐什么。”
她没来由地感到快乐,眼神色.眯眯地望着他,笑容像少女怀春见到初恋一样,下一秒,张开双臂抱上去。
庄淙任由怀里的一颗脑袋在他胸口乱蹭,温热的呼吸穿透过薄薄的衣服。
骆嘉摇晃着脑袋,像个不倒翁一样站不稳:“你身上好香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又踮起脚尖亲了上去,动作笨拙又青涩地吻着,软软地就像在吃果冻,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砸着嘴回味着:“好软。”
庄淙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喘息声加快:“骆嘉,你是真喝醉了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她歪头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摇头又点头,看着桌上的蛋糕说要给他戴生日帽,完全忘了要去开窗户这事。
她也解释不清自己的行为,一切行动不听大脑指挥。
身体是软的,脑子是飘的还有些晕,像躺在云朵上在天空飞,但很清醒,可身体有它自己的想法。
她用冰凉的手把脸颊挤在一起,身体轻松了许多,自我满足后打算要走。
庄淙轻松一拽,她跌进怀里,庄淙捏着她的下巴强迫抬头,然后低头吻上去,骆嘉适应不了技巧性那么强的吻,没两下四肢发软,庄淙早有预判稳托着她。
吻来的猝不及防,毫无章法,骆嘉捶打着他的胸口,大口喘着气:“你属狗吗!”
庄淙不恼,指腹轻轻蹭掉嘴角溢出的血,哑着嗓子问:“卧室还是沙发?”
骆嘉看向正在燃烧的蜡烛:“许愿了吗。”
他轻轻褪去她的外套,骆嘉打了个寒战:“就这个。”
清晨的露珠应着初生的朝阳,晶莹剔透。
庄淙像只失控的猛兽,好像要从她身上索取到什么,刚开始还顾及她的感受,等到适应后他也不再克制,不知疲倦,不知满足。
他嘴上哄着,就是不停,“小骗子……竟然敢骗我。”
骆嘉呜咽哭着:“什么……”
他狠狠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没几秒就通红一片。
“你混蛋……”骆嘉感到羞耻。
“嗯哼……我就混蛋。”
8. Chapter8
早上醒来骆嘉一阵头晕目眩,散架的身子雪上加霜,脑袋下沉,脸颊通红,身体怎么都捂不热。
一量,发烧38度9。
骆嘉很少生病,但病一次都很严重。
庄淙赶紧向学校请了假,开车带她去医院。
周六医院的人流量很多,骆嘉排队等待的时候吐了两次,第一次太突然来不及反应,庄淙也是下意识直接捧着手去接。
护士把垃圾桶递过去,给骆嘉递纸接热水,庄淙去卫生间清理身上的呕吐物。
骆嘉吐的都是清水,坐她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远离,保洁阿姨赶来清理。
骆嘉不好意思麻烦人:“我来吧。”
保洁阿姨说不用。
吐完心里舒服一点,骆嘉缓过神来的时候庄淙已经离开,不知道他去哪了。
保洁阿姨清理完离开,身旁看热闹的人缓缓开口:“姑娘,刚才在你身边的是你老公吧。”
骆嘉擦着嘴嗯了声。
“你真是嫁对人了,你老公直接上手接你的呕吐物,咱就说自己的父母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骆嘉愣住。
刚光顾着难受,吐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庄淙在干什么。
十分钟后他拎着粥回来:“肚子里没东西抵抗力根本上会更难受。”
“那个,刚才,你……”刚才的场面太凌乱。骆嘉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抬头看了眼,他一身灰色运动装上沾着不同大小的水渍印,“抱歉。”
庄淙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昨晚冻着了。”
想起昨晚,脸色又红一层。
女医生上来先了解情况,庄淙替她说了两句被制止:“老公先别说话,让病人自己说。”
骆嘉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开口时女医生目光敏锐地在她脖子上扫了一圈,听她说完后开了一堆单子:“先去抽个血做检查。”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拿着体检报告单再次返回科室,医生看了看说就是因为受凉引起的发热,最后意味深长道:“夫妻生活也得节制啊,不能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体能消耗过大也会导致免疫力下降。”
骆嘉长这么大没有过一瞬间像此刻这么强烈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简直太丢人了。
下车后庄淙想扶她,骆嘉抽手离开,没好气道:“咱俩保持点距离。”
他笑了笑:“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骆嘉现在听不得这类话,瞪他:“闭嘴!”
几天过去,骆嘉依旧还在低烧,常景殊生怕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从老家朋友那得知一老先生看那方面很神,把她带回去瞧。
这一走就是一周。
说不清是那位老先生是不是真的懂点什么,喝了两副药后还真神,烧退了,人也精神了。
回余城当天没告诉庄淙,骆嘉想在家里住一晚。
吃过晚饭骆嘉提起离婚的事,她咨询的律师说不存在谁先提离婚谁不占优势的说法,常景殊叹着气点头,说今晚累了不想聊这事。
睡前段思谊发来一张照片。
熟悉的胡同酒吧,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澍竟然也在。
段思谊:“放心吧,庄淙会给你看住。”
她这才注意到照片的右上角,他坐在一团阴影里,翘着二郎腿,袖口卷到手臂,低头摆弄无名指处的戒指,与这灯红酒绿的氛围格格不入。
想想她不在的这一周里,他每天的日子过的得多自由精彩。
骆嘉发了张‘辛苦了’的表情包。
段思谊回了个‘专属爱情保安’的表情包。
次日,庄淙早早下班做好饭等她回来,晚上也不敢造次,随着骆嘉的作息早早睡了。
睡梦中被他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
对面声音委屈地叫了声庄淙哥。
太过安静的深夜,没开免提也听的清楚。
骆嘉一下子清醒。
“这么晚有事吗。”
“庄淙哥。”对方声音一抽一抽,好像在哭。
骆嘉听出那是关允的声音。
胸口莫名其妙堵着一团火,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制造声音让对面听到,然后隔着被子一脚踹过去,没好气道:“擦干净屁股再回来!”
关允听到了她的声音,忙向庄淙解释,声音娇滴滴,像被骆嘉的声音吓道,声音比刚才更软更绵:“庄淙哥,我不是故意打电话打扰你们休息,我跟赵子乔吵架了,现在在外面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骆嘉竖着耳朵,毫无困意。
庄淙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如果解决不了就告诉关叔和袁姨,你先回家,这么晚了在外面待着不安全。”
她突然哭起来:“刚结婚没多久就吵架,我不想告诉我爸妈让他们为我担心。”
骆嘉又踹了一脚:“出去,吵我睡觉了!”
庄淙被踹到床的边缘,她那一脚力气不小,大腿抽了一下。
对面声音嘈杂:“你在哪。”
“酒吧。”她抽着鼻子,“庄淙哥,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
“关允!”他低声呵斥,像是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给我发个定位,我打电话让赵子乔去接你。”
“我不想见他!”
“嘿,美女,一个人吗。”对面传来男人轻佻地声音。
“滚!”关允吼着。
对方应该是动手了,骆嘉听到她大喊:“我有艾.滋!不怕死的就来!”
对方骂骂咧咧说要报警抓她故意散播病毒。
庄淙叹了口气,无奈之下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关允条件反射大喊:“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他,你休想骗我地址!”
庄淙:“不骗你,是我过去。”
骆嘉感觉到身旁床垫弹起,后背因为被子掀开进了一大片凉气。
她背对着他,平静问地问:“你真要去。”
“你早点睡,我去去就回。”
骆嘉没说话,脚步声越走越远,听到关门声后,她望着天花板想起花鸟市场大爷的话,头皮发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庄淙回来。
卧室的灯亮着,骆嘉靠在床头刷电视剧,庄淙有些意外:“怎么没睡。”
“这不候着咱庄主任英雄救美回来吗。”
他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就要上床,骆嘉一脚抵住:“今晚你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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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凑合一晚。”
书房是客房改的,里面的床没被清理掉。
“为什么。”
骆嘉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下床,庄淙见她抱着枕头往门口走,立马挡在前面:“你去哪。”
“你不愿意去就我去。”
庄淙抓着她的胳膊:“为什么要去那睡,大晚上的你别闹了。”
“你不会认为我是吃关允醋从而跟你闹吧。”骆嘉看着他莞尔一笑,心平气和道,“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说出来让人笑话,咱俩就是合法的床友,我只是闻不了烟酒味,还有刺鼻的香水味。”
她侧目冲床抬抬下巴,满眼嫌弃:“你还是再洗个澡睡吧,不然我明天会把床单拿去扔了,我不洗脏东西。”
“床友?”庄淙气笑了,“骆嘉你几个意思,电话你也听到了,我不过就出去了一趟,怎么惹到你了。”
“你是她知心闺蜜吗,夫妻吵架需要跟你说。”骆嘉仰起头,漠然地看着他。
“她在那喝多胡言乱语,我到那的时候警察也在。”
“你想让我夸你英雄救美到的及时是吗。”
他气笑了,大半夜出去折腾了一趟,现在困的不行:“她电话打来我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骆嘉忽然笑出来,不是被气笑,是真觉得好笑:“我也是没想到你们关系好到连感情问题都能倾诉,那你是不是平日也会把我们在床上的细节聊给她听。”
庄淙气的脸都白了,胸腔剧烈起伏:“你胡说八道什么!”
路被他挡去,骆嘉索性放下枕头,打开柜子拿出那件外套,漂洗过的口袋被花瓣染色,骆嘉抖了抖,还能掉出来一点残枝断叶:“你那天原本是打算去当伴郎还是去当新郎?”
她的声音从始至终都不大,因为不在乎,所以根本不生气。
这事也该有个结束了,不然如刺一样搁在心头。
庄淙一愣,显然忘了这回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在怀疑什么。”
“不怀疑什么。”她淡然一笑语气毫无波澜,“我只是听见她说后悔了,后悔什么?你拦着不让她继续往下说又是想要隐瞒什么。你们以前在一起过吧,听那话的意思,当初还是她把你甩了。”
“没有在一起。”他立刻否认。
“我不关心你们有没有在一起,但是你当时慌了,我有眼有耳,不瞎也不聋。”大病初愈,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脑供血有些不足,“我不是在闹事,也没有想质问你的意思,更不会揪着你的过去不放,反正咱俩这日子一直都是这么着的过,你的心要是实在腾不干净也无妨,我允许你出轨,咱俩离婚,总比半夜被一口一声‘庄淙哥’恶心我好。”
庄淙叉着腰在原地踏步,气的脸部抽搐:“那你呢骆嘉!你心里难道就干干净净地没想别人!?”
骆嘉猛地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都在气头上,谁都不愿服输。
“是心里装的人太多一时不知道我问的是请你看演唱会的男大还是念念不忘的暗恋对象是吗。”
骆嘉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天晚上他去过教室。
“早就想问我了吧。”她冷笑一声,清冷的语气里暗含薄怒,讽刺道,“这话憋在心里那么多天不好受吧。”
9. Chapter9
隔壁楼明天有人结婚,窗外烟花在无边的黑夜里绽放着刹那的芳华,整整五分钟,等彻底安静下来后两人又一秒进入对峙状态。
“你也够小心眼的斤斤计较这个。”骆嘉轻笑,“请问庄主任,回忆过往犯法吗?我大大方方不遮不掩没有什么不能承认,谁年轻时候没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你要接受不了那就起诉我精神出轨离婚好了。”
摸不着她的脾气,庄淙先把门关上,压着脾气一副妻管严的模样:“你生病刚好,穿件外套坐那我给你解释。”
“说。”
“前几年关政南是有心撮合过我和关允。”他深吸一口气,“但关允不想找个当官的,我们只吃过几次饭,连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我没打算隐瞒,刚才那情况我怕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会让你误会。”
骆嘉震惊的不是他俩之前被撮合过,而是关允的择偶标注之一竟然也是不找从政者。
关政南的花边新闻她早在初中时就听过,可能连袁梁也没想到,那件事会对关允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袁梁是官宦世家,80年代的时候她父亲任职于林业局局长,关政南和骆应晖是同村的穷小子,甚至他还不如骆应晖的家境。
关政南父亲去世的早,他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母亲编竹筐拉扯三人长大。
关政南在矿业大学的时候认识了袁梁,这段穷小子追富家女的故事谁都不看好,但偏偏穷追不舍的真心感动了袁梁,婚后有老丈人这层关系网,事业一路高升畅通无阻。
结婚第二年,关允出生,90年代计划生育查的严,松了以后袁梁又不愿意再生,关政南在心里始终遗憾没有个儿子。
袁梁知道关政南和女大学生事情的时候,对方已经怀孕六个月,还是个男孩。她气的就差把屋顶掀了,带人过去找到那女孩,没多久就传出来女大学生把孩子打掉的消息。
这事之后夫妻俩感情直接降到谷底,袁梁想再生一个可又因为年纪原因无能为力。
关允也是受到父亲出轨影响的孩子。
矛盾的是你不能否认他们对自己爱,但痛恨他们不贞的行为。
骆嘉曾经在饭桌上听那些人含蓄地说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谁在外面没找说明这人没本事。
三观炸裂。
关允只会比她知道、看到、听到更多黑暗且人性的丑恶。
她们都深知官职越高越混乱,可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那只有跳出这个圈子——逃。
“你们这些人不拈花惹草是不是会死。”她咬牙切齿,为自己,为关允,为所有因父亲出轨造成伤害的女孩们而怒。
庄淙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真实含义,以为是在骂他和关允:“我发誓,我们俩真的没任何事情,我他妈都结婚了我犯得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作吗!”
“现在是没有,十年以后呢。”骆嘉冷笑一声:“等你当上了庄总以后再说吧,我怕你打脸,”
庄淙一直都不清楚骆嘉为什么不相信爱情,但能感觉到她对当官的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骆嘉,别人可能会,但我不会,你爱信不信。”
这个话题纠结下去没有意义,骆嘉继续:“胸花怎么解释。”
说起这个庄淙感觉自己是真委屈:“这我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那东西,我又不是不清楚婚礼上谁才能戴那玩意,我说了不合适她非要给我。”
听到了解释,骆嘉满足了,她也不愿意细纠真实性:“好,你去书房还是我去?”
庄淙握着她的胳膊:“骆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解释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她也时常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学时候她搞砸过一段友情,当朋友对她好的时候,她会莫名感到反感甚至把人推开想要远离,等到对方逐渐疏远后她又追悔莫及。
骆应晖给她造成的伤害程度,远比她意识到的要深得多。
那个时候,不管友情还是爱情,同性还是异性,她察觉到自己无法接受一段亲密的关系,她拥有着悲凉的底色,缺乏爱人的能力,笃定自己不需要太多感情。
她一直理性的看待所有事情,对待爱情她渴望又厌恶,天生的感性是道劫,她势必逃不开所有的情绪。
“我信。”她乜斜着床,“我闻不了烟酒味和刺鼻的香水味,床留给你,记得洗个澡。”
“我去客房。”庄淙拿上自己的枕头,从柜里抱了床被子。
两人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响起,庄淙看了眼来电人无奈接通。
关允:“庄淙哥,我已经到家了,今晚谢谢你。”
他按着眉头嗯了声:“早点休息吧。”
路程来回四十多分钟,庄淙只在那待了不到十分钟,都是有家庭的人庄淙知分寸,打了个车让她自己回家。
“庄淙哥……”她有话要说。
“关允。”庄淙打断她,“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不方便插手和过问,省的惹出闲话。”
关允没说话,静了半晌挂断。
庄淙摘下手表放到桌上,暖黄色的大理石桌面渗透着凉意,他看着骆嘉备课的笔记,长长地叹了口气。
曾经他们都在心里筑起高墙,现在他打开城门,风能进来,云能进来,尘土漫天飞扬。
————
吵完架的次日,骆嘉收拾行李回家。
她说想家了想在家住几天,但常景殊猜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你回来住我很开心,想待几天都行,以前和你爸吵架后我也想回娘家,可是我没有父母,哥嫂家不能去,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可去,我很高兴现在能给你遮风挡雨。”
庄淙当晚回家发现空了一半的柜子后立马给常景殊打电话问骆嘉是不是在那。
在知道骆嘉是不打招呼离开家后,常景殊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庄淙欺负你了。”
骆嘉摇头:“就是普通吵架。”
现在只要提起袁梁,常景殊就气的胃疼,要是被她知道两人是因为关允吵架,这委屈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刚习惯家的灯火阑珊,现在又回归了冷清,窗外雨势渐大,庄淙又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城市新闻速报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余城会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骆嘉裹着浴帽拉开窗帘,几年没见过的大雪,着实让人兴奋。
朋友圈里全是初雪快乐的文案,她心血来潮也发了张,配文:初雪快乐
一分钟前【庄淙】点赞了朋友圈。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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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没想到他还没睡。
两分钟后,电话打来。
电话接通后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不说话
骆嘉忍不了先开口:“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回家。”
骆嘉一愣。
他低声:“回家吧。”
她不回答,过了几分钟,他在那头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妈已经睡下了吧,我就不上去打扰,你下来一趟。”
“啊!”她猛地看向窗户,脑袋嗡嗡作响,半天回过神来后说,“太冷了我就不下去了,你赶紧回去吧。”
“下来,我跟你道歉。”
骆嘉在心里哼笑,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他这会儿倒的是哪门子歉。
她觉得有诈。
拉开窗帘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白雪漫天的深夜里黑色轿车略显寂寞孤单冷地停在那。
烟灰轻轻一抖,落下一些融进雪里,他仰头数着楼层,正好到八楼停下,视线对上的瞬间,窗前的人猛地拉上窗帘。
他望着那扇窗忽地笑了笑,他这妻子虽是个倔脾气,却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雪直往领口里钻,庄淙穿着黑色行政夹克,一身领导派头,几个路过的小姑娘偷偷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扔掉烟头,转身上车。
骆嘉随手裹着件长款羽绒服,蹬着拖鞋下楼。
分开了一周,两人又回到一开始的生疏状态。
看着她泛红的脸他心头的闷气全部消散,这个他挂念了一周的人,终于见到了。
“怎么穿这么少。”他皱眉。
骆嘉搓着手试图让自己快速暖和起来:“有话快说。”
“说什么。”
骆嘉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瞪他:“不是你说要道歉的吗。”
“我要不这么说你会下来吗。”
骆嘉被气笑:“得,庄淙,你小子这次是真惹到我了。”
她正要下车离开,“叮”地一声,庄淙把车门锁上。
骆嘉回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这想干什么。”
“想你。”
骆嘉嫌弃地皱紧眉头:“油腔滑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初雪快乐。”
骆嘉深吸一口气:“没话说那就开锁,我要走。”
他眸中倦意深沉,瞄到她空荡的手指,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回家。”
这两天常景殊也催她回去,说夫妻俩分开太久影响感情。
她觉得好笑,没感情上哪会被影响。
刚回家的几天母慈子孝,但这两天和常景殊经常因为小事拌嘴,而且她不让点外卖不让熬夜,确实没有小家待的舒服自由。
“过几天。”她拿着劲说。
“一天?两天?还是五天?六天?”他这人精的很,不问她几天回来,直接给选项让她选。
她犹豫了一下:“两天。”
“到时候我来接你。”
骆嘉走的这一周,庄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她,他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在通话中就是无人接听,今晚借着说一句初雪快乐的勇气来找她。
看着她消失在深夜里的背影,庄淙按了按眉心的疲倦,他不喜欢雪天,但有了她那句承诺,他突然觉得今晚这雪真美。
10. Chapter10
再过四天就是冬至,这两天骆嘉得跟常景殊回老家给外公外婆烧纸。
外公外婆都是不到六十岁先后因病去世,骆嘉那时还小不记事,对他们的模样都是从家里保存的老照片上了解。
早上刚下过雨,满地淤积的烂泥,一踩一个坑。
大舅从二舅屋里翻出三双塑胶雨鞋,都是42码的大鞋,常景殊往鞋后面塞了两双袜子勉强走路跟脚。
“湖里薄泥多,路不好走,你就不要去了,留下看家。”
老家话把田地叫做湖,淤积叫做薄泥。
骆嘉站在门口,把相机放大十五倍,能清楚的看到常景殊和舅舅们的身影。
九几年的时候老家都还是土葬。
一个个凸起的小山包永恒又孤独的矗立在那,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虽然有关他们的记忆近乎空白,但融入骨髓的血液将灌溉一生。
“有个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骆嘉说,“外公下葬那天,我当时以为院子里摆的那些纸汽车,纸房子都是真的,一屁股坐烂了一个纸沙发,吓得我不停在跟外公道歉求原谅。”
常景殊红着眼笑:“你这小孩真皮,当时怎么不给我说。”
“哪敢啊,生怕被人发现躲都来不及。”
外公外婆去世的太早。
当年骆应晖还穷的叮当响,外公外婆私下还出钱让骆应晖考驾照……穷的时候得让他们接济,后来有钱了他们也不在了。
常景殊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让父母享到福。
之前和骆应晖吵完架后,常景殊哭着说如果自己父母还在,看到她被这么欺负,一定不会放过他。
“妈,我会对你好的,会做你的后盾和依靠。”
刚从湖里回来,常景殊冻的脸发青,猩红的眼眶里掉下几滴滚烫的泪水:“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和他的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这次回去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把奶奶接回余城过段日子。
常景殊以前提过好多次让她去余城,老太太每次都以路程太远自己晕车为由拒绝,前段时间自己提出想要去小儿子家过段日子。
老太太晕车坐在副驾,把老伴骂了一路,活到这个年纪,忍了一辈子,再提起前几天被老伴打,她只有愤怒没有委屈。
骆应晖父亲还是前后几个村出了名的老色鬼,年轻时候和女人在玉米地鬼混被自己女儿抓个现行,当年常景殊和骆应晖婚后回娘家回门的那几天,他把女人带去两人的婚床上厮混……
骆家一共五个孩子,骆应晖排老小,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虽然他大哥和二哥的老婆都是泼辣不讲理的人,但人家懂得happywifehappylife的道理,没任何外心,只有骆应晖紧紧地随了他爹吃喝.嫖.赌的基因。
老太太知道骆应晖在外的事情,常景殊在车上告诉她两人打算离婚,老太太激动起来:“要是离了这好日子不就白白拱手让人了吗,景殊啊你得管,等他回来我也说他,他不能跟他爹一样在外作啊,再作这个家就没了!”
骆嘉哼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还管什么!”
常景殊凶她说话注意用词。
奶奶:“你这孩子难道想看你爸妈离婚吗!”
骆嘉:“离就离,出轨的人有什么好挽留的,我只心疼我妈!”
老一辈的思想观念固执己见,离婚对她们来说是件很丢人的事:“唉,忍一忍,我这一辈子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
—————
骆应晖知道自己妈来自己家后,只在当天打来一通电话:“想吃什么、缺什么、要什么都给常景殊说,让她给你买,别不好意思不开口。”
老太太刚开口让他在外面别再犯混,他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上。
庄淙知道奶奶来后又是请客吃饭又是买了一车的补品,骆嘉觉得他热情的有些过头:“你这样搞的我很不好意思。”
“怎么了?”
“去年你外婆过生日的时候我都没送那么多东西。”
“东西送的是心意,不是数量,这没什么可比较的。”
骆嘉侧躺着身子,忽然问他被长辈带大是种什么感觉。
“初中以前我人生中的全部爱是他们给的。”
骆嘉很羡慕,因为她从来都没体会过长辈的疼爱:“之后的呢。”
他目光悠悠地盯着她,反问:“你给吗。”
骆嘉略一迟疑,嫌弃地眯起眼睛,半带轻笑:“你最近是不是抽风了,说土味情话恶心人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他苦笑一声,转换话题:“你没被奶奶带过吗。”
骆嘉摇头:“外公外婆去世早,爷爷奶奶偏心大爷二爷家,我又是个女孩,出生后不愿意带。”
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骆应晖虽然排行老五,却最不受宠爱,常景殊生的又是个闺女,老太太宁愿去带老大家买来的女孩也不去带自己的亲孙女。
老太太的牙齿已经掉光,常景殊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可口又养胃的食物,年纪大身体代谢慢,水分流失多,皮肤干燥,每天家里的木地板上都要落上一层白屑,像圣诞老人的脚印,早上起床看一眼,就知道老太太夜里去了卫生间。
平安夜当天骆嘉收到了自己课代表给的苹果,庄淙还买了圣诞树摆在客厅,当晚带骆嘉出去吃了顿大餐。
只开心了一天后,之手两天特别水逆,先是上课的u盘找不到,再是点买外卖没有筷子……骆嘉复盘总结——自己的体质不适合过洋节。
当然,这个原因是她没有理论依据的甩锅行为。
最后以10块钱刮刮乐中了50大洋宣布水逆结束。
于是为了跨年,她把家里提前装饰得像过春节一样,阳台上像闪耀灯球的大红灯笼被庄淙吐槽太土,她说土到极致就是潮。
“去街上热闹热闹吧。”
外面飘雪,寒风凌烈,骆嘉想想就忍不住哆嗦:“太冷了,在家感受也一样。”
“外面很热闹,咱去商场里面,不冷。”
朋友圈都在发街上热闹的氛围,骆嘉刷着刷着动心了:“我去换件衣服。”
排队停车用了四十分钟,骆嘉怕冷一开始只想待在商场,但商场除了暖和没有人不热闹。
骆嘉:“出去转吧。”
“不嫌冷?”
庄淙看着她里一层外一层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头顶的两只熊耳朵耷拉着,他都生怕别人把他俩认成父女。
“糟糕,忘拿手套了。”
庄淙心眼子一转,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来,这样就不冷了。”
骆嘉的手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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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在手心包裹,一路上就这么任由他牵着。
“哥哥,你女朋友这么好看,买一束玫瑰送给她吧。”小女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怀里抱着玫瑰,仰起冻得通红的脸蛋,往庄淙怀里塞了一支。
“多少钱。”
小姑娘:“十五块钱。”
庄淙刚要掏出手机,骆嘉阻止:“太贵了,我们不要。”
庄淙笑笑说不贵,扫了码把钱付过去:“纠正一下,她是我老婆,不是女朋友。”
雪落肩头,染白了头发,小姑娘打量着他们,吐了吐舌头,害羞地说:“祝你们白头偕老!”
这个祝福的分量太重,骆嘉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庄淙反应很快,冲小姑娘笑:“也祝你新的一年健康成长,学习进步!”
小姑娘一听到学习两字忽然皱起眉头:“哥哥,我不要学习进步,我要你祝我赚大钱发大财。”
庄淙被逗笑:“好,好,祝你生意兴隆,赚大钱。”
小姑娘听的心里美滋滋,蹦跶着跑远。
庄淙看着那团小小的背影陷入人群中逐渐消失,感慨道:“这么小就不爱学习,你说咱女儿以后要是这么大就不爱学习了可怎么办。”
骆嘉低头闻着花,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那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听到她接话,庄淙在心底炸开了烟花:“谁唱白脸,谁唱红脸。”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笑。
一股冷风吹乱了头发,骆嘉反应过来后脸颊发烫,庄淙闷声发笑,自问自答:“我唱白脸,我做这个坏人。”
两人结婚一年多了。常景殊之前提过要孩子的事被她用话打岔过去,庄淙虽然从没提过,但她能想到笪瑄那边只会催的更紧。
但骆嘉目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
主要是对于未来,她现在也拿不准。
都说父母越相爱,生出的孩子越漂亮。
她对庄淙没有感情,更不想把孕育生命这么神圣的事情作为一项必完成的任务。
想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握的更紧,骆嘉放弃挣扎,她抿着唇,低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市中心有很多卖气球的小贩,零点的金鹰大楼会有倒计时,上万人一同放飞气球。
庄淙说咱也买一个,一问价钱,一百一个。
骆嘉干笑两声说不要——他明明可以抢钱,却给你一个气球。
他幽默地说:“一年只上当一次,无妨。”
气球只有粉色和黑色两种颜色,骆嘉虽然嘴上说随便哪个颜色都行,但她在心里毋庸置疑他会选粉色,但没想到他选了黑色。
“黑心呐。”她打趣地指了指。
他胡说八道:“你不是冷吗,黑色吸热。”
气球飞上天空时,骆嘉才注意到后面有字,那会儿已经飞远,字体模糊看不清。
“你知道后面写了什么吗。”她真诚发问。
他点头。
“写了什么。”
买气球的时候庄淙就注意到粉色和黑色气球上的字不同,粉色是一句‘新年快乐,平安喜乐’,黑色上写的话有些肉麻——爱让悬崖边变平地
庄淙不好意思坦白:“就是一句祝福的话。”
“什么话。”
“新年快乐。”
11. Chapter11
元旦当天骆嘉和庄淙回家过节,路上去了趟商场,骆嘉戏谑他是去进货。
他:“爱屋及乌。”
骆嘉一愣,拢在袖口的手指微微紧握,抿唇看向窗外。
入门的两双情侣拖鞋摆放整齐,常景殊听到声音还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迎接,老太太也是,驮着背啃哧吭哧地叫着小庄。
庄淙从没在自己家感受到过这样的热情,顶多笪瑄闻声抬头,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厨房传来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常景殊两头忙:“小庄你赶紧坐着休息,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自从庄淙进了家门,常景殊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老太太夸她的孙女婿是三好男人——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
骆嘉听不下去:“您是不是被他的补品收买了?”
老太太哎呀一声,急着说话嘴都打瓢:“胡说八道!我老太婆不是那样的人!”
骆嘉看破不说破。
骆应晖是大孝子,他大哥二哥逢年过节只给老两口一人五百,骆应晖一人给一千,之后再背着常景殊一人多给一千,老太太就拿着小儿子的钱去讨好她其他的孙子孙女们。
庄淙送的补品没个半年根本吃不完,她不会在这待那么久,回去还不是把没吃完的东西分给其他几家的人。
但庄淙不清楚他们家的事:“奶奶,我的三好是听老婆话,行老婆道,撑老婆腰。”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笑。
庄淙主动去厨房帮忙,站在水池边刮鱼鳞,远看背影真有种贤夫的气质。忙完这个又被常景殊使唤切葱剥蒜的,动作干净麻利,不仅一句怨言没有,还把常景殊哄的嘴角下不来。
难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有这么个听话的跟班谁不喜欢。
“我来吧。”
骆嘉要接过他手里的活,庄淙摆摆手说不用。
刚出锅的红烧排骨他还没尝味就一顿夸。
“真会拍马屁……”骆嘉小声揶揄。
常景殊看她躺沙发上眉头一皱:“过来端菜!”
“哦。”
“没事,妈,我来就行。”
常景殊哎呦一声:“不能惯她。”
庄淙一手一个盘子:“娶老婆就是用来疼的。”
常景殊笑:“看着你们这样,真让人羡慕。”
“你和爸才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应该向你们学习。”
常景殊瞬间收起笑容。
骆嘉想笑。
这可不兴向他俩学习。
“小庄啊,晚上你得喝点,拿你爸的茅台。”
庄淙一开始说不喝,但架不住常景殊的热情。
吃饭的时候常景殊拐弯抹角地说着楼下宋姨的孙女多么的可爱,骆嘉一听赶紧生硬地打岔过去:“这怎么还有片鱼鳞,庄师傅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啊。”
常景殊瞪了她一眼。
庄淙脸上的笑意难达眼底:“我下次继续努力。”
回去骆嘉开车,庄淙喝高了,脸和脖子都通红,骆嘉怀疑骆应晖拿回来的茅台是假酒。
庄淙歪着脑袋帮她看路:“先别超,后面的车要变道。”
自上次晚上高架上有惊无险的事后,庄淙坐在副驾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得帮她看路况。
骆嘉看了眼后视镜:“看到了。”
醉酒不好受,庄淙强撑着等丈母娘走了才吐,骆嘉胃浅,当时躲的远远地看着他吐。
“下次不想喝酒可以直接拒绝。”
“不能丢面儿。”
她哼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我酒量不差,只是今天喝得太猛。”
骆嘉哦了声,根本不在意他是为了挽尊还是真话。
“我是因为高兴。”他忽然倾诉,解开衬衫扣子,关上面前的空调出风口。
骆嘉刚在加塞,没听见他说话。
“骆嘉,我今天真的高兴。”他又说了一遍,“妈怎么知道我爱吃红烧排骨。”
骆嘉目视前方:“我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完全没想到。
“上次回你家吃饭,你问你妈怎么没做红烧小排,你妈说忘了。”她说,“后面每次去餐厅吃饭,你都会点红烧排骨,很难不让人知道。”
庄淙鼻头泛酸。
对啊,这么容易发现的事,笪瑄就是不知道,每次都以庄筑国有三高吃不了为由不做,还让他也少吃。
“咱妈做的红烧排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得了吧你,喝点猫尿夸人都不带打草稿了。”
之后两天每天都有饭局,庄淙走哪都把骆嘉带上,逢人介绍他的妻子是云师大的老师,他一脸骄傲的样子让骆嘉感到心虚。
和其他家属的工作比起来,大学老师听着特别割裂,围绕她的话题聊着聊着就会把骆应晖聊出来,都是一个圈里的,最远的关系链是某个人的朋友的弟弟曾经和骆应晖是一个煤矿。
骆嘉不愿意听他们吹捧骆应晖,他在外面树立的形象都是伪装,他对朋友好,对同事好,唯独对自己的枕边人最狠。骆嘉硬着头皮起身敬酒说点其他的话把话题岔过去。
这几天大鱼大肉吃的骆嘉都有应激,开学后在食堂只吃素菜,同事打趣她再这么吃得成尼姑,她笑着说自己贪恋美色,这是大忌。
————
庄淙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在哭,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追剧感动的。
他笑了笑,女人真可爱,看剧都能看哭。
睡前学校群里发了出夜不归宿名单,她在上面看到自己课代表的名字。
骆嘉虽然是任课老师,但同时还是班级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闲活,平日都是辅导员管事,她顶多偶尔开个班会。
正好辅导员发来信息说联系不上学生,询问问未签到的学生有没有跟她请假。
骆嘉蹭地从床上爬起,平板放在腿上没托住滑到地上,庄淙闻声看过去:“怎么了。”
眼角还挂着眼泪,她吸了吸鼻子:“你先睡,班里有个学生没回寝,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骆嘉急的跺脚,终于,打到第四个才接听。
骆嘉压着火气先确认:“你没在宿舍吗。”
女生原本找了同楼的代寝,只需要在宿管阿姨查到这个寝室的时候过来帮忙过来答到,但没想到最近学校查寝比较严,宿管阿姨拿着照片一个个对脸,这才露馅被逮。
女生自知瞒不过去,如实回答:“老师,我回家了。”
骆嘉:“回家为什么不请假!”
女生吞吞吐吐:“我还没来得及。”
骆嘉站在窗前揉着太阳穴,对现在的学生不把规定放眼里的行为感到头痛:“辅导员昨天才发的通知,学校最近严查夜不归宿,逮到的一律严重警告处分,取消这一年所有的评优评选资格,一年后拿着检讨去撤销。”
女生半天不吭声。
“把你电话拿给你父母,我要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在家。”
又是一阵沉默,骆嘉听到耳边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蒋欣瑶,你说实话,你现在在哪。”
女生吸着鼻子:“老师,我爸妈今天离婚了,我妈今晚要回广州,我想赶去机场见她一面。”
骆嘉呼吸一滞,听着女生的哭声,心头一阵疼:“见到了吗。”
“去晚了。”女生哑着嗓子,“老师,现在地铁已经停运了,我在机场过夜,明天一早就赶回学校。”
骆嘉厉声说道:“你现在就在机场待着哪都别去,我去接你,然后给你送回学校。”
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会在群里说一声,今晚就不算你夜不归宿。”
女生:“老师这大晚上的我不能麻烦你,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最近所有高校查寝变严是因为云城近期不太安全,网上没有证实的小道消息说是有位大学生失踪被拐,还有社会上发生了一起命.案。
骆嘉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老实在那待着。”
不仅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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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送他回去,骆嘉还想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
父母离婚对孩子的伤害远比想象得大,没见到母亲又是一个打击,骆嘉也是父母失败婚姻中的受害者,她能感同身受到女生此时的悲伤。
骆嘉一开始没打算让庄淙大半夜陪她折腾,庄淙非坚持要跟她一起去。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得麻烦你。”
前面还有二十秒的红灯,庄淙眯起眼睛偏头看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骆嘉啊了声:“我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不接受你的不好意思,我要你认为这是一个丈夫理所应当陪妻子做的事。”
夜晚开车本身就不安全,骆嘉不想为此争执使他分心,身后把后座的包装袋拿到面前:“柜姐说有款蓝色印花卖的好,但你平日穿白衬衫比较多,我觉得还是这款黑色更适合你。”
庄淙眯起眼睛:“无事献殷勤……”
“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庄淙生日的时候骆嘉没来得及买礼物,后来两人吵架这个领带就一直没有机会给他。
庄淙毫不掩饰地笑。
骆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谢谢你。”他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手背,“回头戴出去,我逢人就炫耀这是我老婆买的。”
骆嘉抽出手说秀恩爱死得快。
庄淙指了指胸前的党章,笑着说自己不信这些。
———
骆嘉一进机场大厅就看到蒋欣瑶低着头坐在那。
骆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小姑娘眼眶红红地,看到骆嘉很不好意思:“老师,谢谢你。”
骆嘉拿着庄淙的手机定位到云师大的南门,那边离女生宿舍近。
庄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大半夜折腾他老婆的人:“后面有水,自己拿着喝。”
蒋欣瑶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骆老师,这是你老公啊,我刚还是以为是网约车司机。”
骆嘉噗嗤笑了出来,偷瞄了庄淙一眼,他脸色阴沉。
“小姑娘。”庄淙喊她,伸手让她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钻戒,“看清了吗。”
他们平日都在私下猜测能让骆老师英年早婚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日一见,确实有这个实力。
蒋欣瑶:“我们私下都说您属于英年早婚。”
庄淙坐不住了:“你们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老师是吗。”
蒋欣瑶的求生欲很强:“不,没有!您跟骆老师一看就是天造地设,能白头偕老的一对!”
尤其最后那句白头偕老,听的庄淙心里喜滋滋的,困意全无,笑容满面。
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蒋欣瑶跟在骆嘉身后听她的开导,影子交叠在月色中,寒风凛冽,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情只能扑棱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宿舍大门早已上锁,骆嘉敲了敲宿管卧室的玻璃,宿管阿姨睡梦中被吵醒,披着棉袄出来,语气不善:“谁啊。”
骆嘉亮明身份,解释学生晚归原因,宿管把锁打开,语气缓和:“骆老师,你真是尽职尽责。”
“应该的。”
蒋欣瑶上到第三级台阶时停下脚步回头:“骆老师,您刚说的对,他们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就像今晚的风吹的再大,明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他们对我的爱也不会因为离婚而减少半分,我会难受几天但不会因为颓废消沉,骆老师谢谢你。”
骆嘉眼眶湿润:“时间不早了,快上去休息吧。”
庄淙见她回来,打趣道:“任务圆满完成了,骆老师。”
“今晚辛苦你。”
庄淙看她疲惫地模样很心疼:“大晚上这么折腾自己图啥。”
“我是心疼这个孩子。”骆嘉系上安全带,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的经历,哽咽道,“你不会懂父母关系不和对孩子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不容他开口,她闭上眼睛:“到家了叫我。”
12. Chapter12
期末周学校里的事情很多,临近年关很多事情需要加快推进,庄淙也频频出差,两人分开了大半个月。
庄淙起飞前给骆嘉发了条信息,直到落地骆嘉也没回。
刚开门看到客厅亮着灯一瞬间以为家里招了贼,骆嘉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打算报警打开手机发现两个小时前庄淙发来信息,目光扫到地毯上换下来的皮鞋才反应过来。
淋浴声从卧室传出,看来他刚回来不久,行李箱还放在客厅里没收拾。
骆嘉把行李箱擦了一遍,轮子也不放过,按颜色把衣服分开扔进洗衣机。
庄淙出来时就看着这么一副场景。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着骆嘉,洗衣机滚动的声响太大,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
自从上次大吵后,两人没再有过这种亲密的行为,算一算,差不多有一个月。
骆嘉有一瞬间的慌乱,心跳起伏杂乱无章:“打车回来的吗。”
庄淙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以为是她的身体下意识做出的抗拒反应。
“崔兆川老婆开车去接他,顺道把我送回来。”
骆嘉第一次听这个人:“崔兆川是谁。”
“后勤科科长。”他说,“每次出差回来他老婆都得去机场接他,有一次飞机延误,凌晨一点落地,他老婆就一直在机场等着,他老婆……”
骆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在点我。”
“嗯,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不遮不掩。
“今天一天都在监考,可能你不信,我刚开门以为家里进小偷了,想打电话报警拿出手机才看到你的信息。“
“行。”他蹭了蹭的头发,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辛苦了,你也累了一天,换我来吧。”
发梢上落下的水滴在骆嘉的脖颈上,她被刺激地哆嗦了一下:“你先去吹头发。”
庄淙在浴室转了两圈没找到吹风机:“吹风机在哪?”
骆嘉以为他压根没找,像骆应晖那种大多数的男人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东西要递到手里,没好气道:“在我手里。”
半天没听到动静,骆嘉抬头看到他倚着门框,湿漉漉的发梢缀着水珠,伸着手,像要糖的小孩儿。
“干嘛。”
“给我。”他勾勾手,一脸理所当然,“吹风机。”
骆嘉怔愣,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你是小孩吗。”
“卫生间没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骆嘉刚要开口呛他找的不仔细,刚吐出第一个字唰地收回来——今早洗脸袖口进水,她把吹风机拿去了卧室。
庄淙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
“给。”
庄淙不接。
骆嘉疑惑:“拿着。”
“你帮我吹。”他把手背在身后,“你刚耍我,还凶我。”
骆嘉也觉得冤枉:“是我错怪你了行吗。”
“不行。”
骆嘉不知道他今晚哪根筋搭错没事找事,把吹风机扔沙发上,撂下一句:“爱吹不吹。”
行李箱还在客厅里放着挡路,庄淙抓了把湿发,打算先收拾箱子。
家里的行李箱都放在柜子上,床与柜子之间有段距离,平时骆嘉需要搬梯子,但是以庄淙的身高和臂长站在床上完全够得着。
庄淙出差这半个月和崔兆川住一间房间,每天晚上他老婆都会打来电话关心他的生活工作,庄淙坐在床上盯着屏幕望眼欲穿,他羡慕地要命,又生怕别人起疑,自己主动解释骆嘉是因为学期末太忙没空打。
骆嘉听到‘咣当’一声巨响后从阳台跑过去。
庄淙跌坐地上捂着肩膀,脚边的行李箱碎裂。
骆嘉一惊:“怎么回事!”
“脚滑了。”他紧皱眉头,坐在那动弹不得。
“你不会搬梯子吗!”骆嘉把他扶到沙发上,扯开衣服查看,后背肿起,“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着头:“没那么脆弱。”
家里没有冰袋,骆嘉把乳胶手套灌满手扎紧放在冰箱冷冻,过十分钟拿出来,垫上一层纱布敷在后背。
“趴下。”
庄淙乖乖趴在沙发上,抬眼看她:“帮忙吹下头发呗。”
骆嘉才注意到他头发还湿着。
一头凌乱的头发像从外面疯玩回家的小狗,骆嘉点点手示意他往前移一下,他匍匐前进,刚好趴在骆嘉的腿上。
骆嘉:“你趴抱枕上吧。”
庄淙:“这样你更方便吹。”
吹风机的热气扑洒在后脑勺和后背,庄淙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是淡淡的葡萄香,他的脸紧贴她的大腿,骆嘉心跳加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连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匆匆关掉吹风机,刚要起身,腰被禁锢。
“你干什么!”骆嘉吓了一跳。
“分开了半个月,有没有想我。”他问的直白。
指尖在后腰轻轻打转,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力度不轻不重,很折磨人。
骆嘉斜眼看他:“省省吧,就你现在这样子,单手俯卧撑你能撑多久?”
“非得我来吗,谁行谁‘上’。”
骆嘉的脸皮只有这么厚,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咬着牙重重地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他笑的恣意,放荡不羁。
骆嘉晾完衣服再回来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盖被子的时候无意碰到他滚烫的皮肤,骆嘉觉得有些不对劲。
电子体温计一量,体温39度。
骆嘉赶紧换衣服送他去医院。
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庄淙没躲过。
医生开了两瓶盐水。
护士走后,庄淙揉着太阳穴,嘀咕道,“报应来的真快。”
“嗯?你说什么。”
他揉着太阳穴:“没什么。”
自导自演的受伤戏码,原本只是想让骆嘉多关心他一下,早知道中了流感,也不用多挨那一下砸,现在不仅身疼,脑子也疼。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今晚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两人都已疲惫,尤其庄淙,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家,放个行李肩膀被砸,谁能想到又得了流感,这会儿可以用身残志坚来形容。
临近过年,街上年味越来越浓,沿街的店铺外面都已经贴上对联,车窗蒙上一层雾气,窗外热闹喧嚣,车内气氛低沉。
庄淙把广播切掉换成《好运来》。
骆嘉:“庄主任也有信玄学的一天?”
庄淙擦了擦车窗,轻轻叹了口气:“病好之前,我睡客房。”
“回去给你铺床。”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最好恢复的慢一点。”
“虽然还没想,但你这么一说确实说提醒了我,我是很想独享大床房,但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呸呸呸。”
庄淙嘴上说不信,却还是照做。
“什么信不信的,快,再呸呸呸!”
他听话地又来一遍。
————
晚上两人都还没吃饭,决定回家前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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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饱肚子。
建国路上的饭店都差不多准备关门,只有街头几家的网红烧烤店人满为患,外面排队等待的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想吃什么。”庄淙问。
“你是病人,听你的。“
庄淙近期要饮食清淡,牛羊肉吃不了,马上准备开出建国路,依旧找不到一家合适的吃饭地。
骆嘉:“算了,我回去给你熬点粥吧。”
庄淙:“得辛苦你了。”
骆嘉叹了口气,开玩笑说:“不辛苦,命苦。”
绿灯最后三秒倒数,开不过去。
骆嘉减速慢慢滑到白线前停下。
车里放着舒缓的民谣乐,骆嘉跟着小声哼哼。
庄淙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顶着下雪天排队吃烧烤的人,啧啧感叹果真是年轻人为了美食真是拼了,骆嘉努起嘴说90后都这样,难道你们80后不这样吗。
庄淙气笑了,脸色铁青,纠正自己是85后。
忽然,他对着远处眯起双眼,不确定地说:“那人好像爸。”
骆嘉下意识说不可能,骆应晖还没到休假的时候。
庄淙说只是背影像,还自嘲自己现在头晕眼花像个花眼的老头。
骆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烧烤店的落地玻璃上挂着雾蒙蒙的水汽,看不清屋内的任何一张面孔。
可对于自己最熟悉的亲人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动作完全就能认出对方。
骆嘉慌了。
脑海里拼命告诉自己一定只是巧合。
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看清第二眼,绿灯亮起,她立马一脚油门踩下去过了马路。
从医院回来庄淙要再洗一次澡,趁着他洗澡功夫,骆嘉给常景殊打了通电话。
“他回家了吗。”
已经有很多年了,在提到骆应晖的时候骆嘉喊不出口‘爸’,都称‘他’。
常景殊坐在床上缝纽扣,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刚骆嘉点开骆应晖的社交软件,上面的ip不在山西,而在江苏。
骆嘉把截图发过去:“是他吧。”
常景殊骂了句脏话:“他现在有家都不回了!”
“他想怎样就怎样,这个家有他没他早就没什么区别。”
两天后,骆嘉发现ip变到了北京。
电话打了几遍好不容易接通,听筒里传来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身后伴着舞台的演出声。
骆嘉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身后会有演出声。
他吞吞吐吐说是矿里在举办演出。
骆嘉反问了两遍真的吗,他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断。
隔天骆嘉打了视频,他正躺在一家连锁的足疗店里。
他说自己在太原学习,刚推了酒场出来按摩放松一下——可他的ip在北京。
骆嘉说想要看看四周,他装出坦荡模样照了一下,唯独不照右手边。
挂上电话,骆嘉躲在书房里哭。
一直以来常景殊顾虑的太多,不准她和骆应晖的关系闹僵。
她不敢去质问拆穿骆应晖的谎言。
当年去贵州闹的那一趟让骆应晖丢了面子。直到今天都对常景殊怀恨在心。要是被自己的孩子拆穿虚伪的面具,以骆应晖的作风,他会连骆嘉一起恨。
发泄不出的愤怒情绪在心里憋的喘不过气,胸口隐隐作痛,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止不住颤抖。
那两天庄淙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可她只会勉强一笑说没事。
13. Chapter13
袁梁有个弟弟叫袁志勇,因为生不了孩子离过一次婚,后来关艳把未婚的王玲介绍给他。
恋爱的时候袁志勇对她很好,但隐瞒了不能生育的秘密,婚后王玲知道后舍不得这份感情,只好认命。
经袁梁几经联络,两人从东北买回来一个男孩,取名袁乐。
去年上半年王玲查出宫颈癌,没过两个月袁志勇提出离婚,王玲不同意。
骆嘉接到常景殊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陪庄淙打盐水。
常景殊边说边骂:“这个狗.日的袁志勇,早晚遭报应!”
“发生什么事了。”
常景殊从别人那听来———袁志勇四处说王玲出轨,他前天中午带人去酒店逮个正着。
“不可能!”骆嘉反应很激动,“玲姨不是这样的人!这绝对有问题!”
王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常景殊一样,这辈子为了家庭牺牲了自我,为了爱情,这辈子连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
周围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亲戚朋友心里都清楚这是袁志勇做戏陷害王玲出轨,甚至他身边朋友都知道袁志勇在前年就已经跟一家烟酒店的女经理勾搭上,对方是个二婚还有个成年的女儿。
骆嘉冷笑。
这不仅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是背叛出轨那套熟悉的流程。
男人无情时根本不会念及旧情,他想尽一切办法甩掉拖油瓶还不愿意掏一分钱补偿。
他从来不会想想,一个可以接受他不能生育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是将全部人生作为赌注压在他的身上,赢则已,反之,满盘皆输。
常景殊说两人昨天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前天抓奸,昨天离婚。
骆嘉吃惊:“怎么这么快!?”
他这是抓住猎物咽喉的獠者,不给王玲一丝喘息和解释的余地。
常景殊咬牙切齿,愤恨地说:“袁志勇还用这个威胁王玲净身出户。”
“凭什么!”
凭王玲没有一个为她撑腰的人。
“袁乐呢!孩子最能知道自己妈是什么样的人!”
“那孩子白眼狼一个,跟他爸能荣华富贵,他不傻。”
骆嘉像泄了气皮球,结局已定,无力扭转。
还有一周春节,这段让人打抱不平的悲剧逐渐被春节的热闹抛之脑后。
老太太嚷着要回家过年,常景殊开车把她送回去。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依照往年惯例,晚上要和关政南一大家人吃饭。
今年骆应晖留矿值班不回来,但是桌上多了庄淙和赵子乔两人。
骆嘉和常景殊今年靠着庄淙的面子,终于不是坐在末座,袁梁对常景殊也客气三分,热情地叫着‘景殊’,好像几个月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袁志勇进来时身边跟着一位陌生女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袁志勇喜笑颜开:“来,我介绍一下,她叫刘洋,你们喊嫂子就行。”
骆嘉脸上的笑容瞬间怔住。
他和王玲离婚不过一周,转头就已经和别的女人领了证。
这是有预谋的离婚啊。
女人一脸雀斑,说话夹着嗓子,声音很细,蹩脚的普通话太过急于求成,以至于用力过猛掺杂着方言。
其实这一桌细分的话只有常景殊骆嘉和庄淙是外人,每年常景殊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但骆应晖不同意,他觉得能被喊过去一起吃饭特有面。
常景殊维持着表面的皮笑肉不笑,随其他人一样和这个女人打招呼。
骆嘉硬着头皮喊了声刘姨,然后看向袁乐。
他和关允坐在一起,低头玩着手机打招呼的全程都没站起身。
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新老婆,袁梁主持大局:“小刘是第一次和我们吃饭,往后都是一家人,别拘束啊!”
“嗯,谢谢姐。”
这段饭骆嘉吃的味同嚼蜡,只要一听到袁志勇说话的声音,脑子嗡嗡地就想爆炸。
庄淙再怎么说也是晚辈,饭局得陪酒,面前放的一整瓶白酒很快喝下去一半,骆嘉让他少喝,袁志勇听见就在一旁起哄必须让他倒满,还对骆嘉说:“你就放心吧,他要连这些都喝不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干不下去!”
一瓶白酒见底,庄淙依旧说话清楚条理清晰,官腔打的滴水不漏,但他不停地喝水解渴,还要了一瓶可乐,骆嘉察觉到他有些撑不住。
袁志勇老是找他喝,还嫌小杯子喝不过瘾,要把酒盅一口闷,再这么喝下去,骆嘉怕庄淙身体受不了,虽然对袁志勇感到生厌,但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还得有分寸:“袁叔,庄淙前几天生病刚好,不能这么喝。”
“前几天生病关今天什么事,不是也好了吗。”袁志勇边夹菜边问,头都没抬。
骆嘉知道在酒桌上男人喝酒女人不该插手过问,其一是扰了对方兴致,其二,男人在酒桌上表面拼的是酒量,实际争的是面子。
就像骆应晖虽然心里清楚常景殊拦酒是为了他好,但他仍会因为感到没面子而当场给她甩脸色:“你什么意思吗,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袁志勇说完,气氛一下静了几个度。
“小酌怡情,喝醉了得不偿失。”骆嘉笑了笑,知道酒桌上自开玩笑是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自己老公自己疼嘛。”
这还是庄淙第一次听到她喊老公,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众人哈哈大笑,袁志勇也仰头笑,接着揶揄道:“庄淙你听听,你老婆心疼你,那这酒还喝不喝了。”
庄淙当着众人的面搂上骆嘉的肩膀:“不喝了袁叔,老婆发话了,我是妻管严。”
在一堆大男子主义的圈子里,妻管严是男人们不愿意被形容的词,庄淙主动承认,引得人又一阵大笑:“小庄,怕老婆可成不了大事!”
骆嘉听的心烦——去他妈的,没本事的男人才这么说。
得亏妻管严这话不是她说的,不然就他们三言两语的挑唆,没事都得有事。
一群清高自傲的中年大肚男。
庄淙摆摆手:“做成什么样的事才叫成大事。我觉得我现在的小家庭合睦幸福就是我做过最成功的大事。”
袁志勇哈哈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看他无话可说的模样,骆嘉倒舒心不少。
吃完饭回去,庄淙一路傻乐。
骆嘉没见过他这种模样:“你喝多了。”
他揉着太阳穴,说没有。
“死鸭子嘴硬。”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袁志勇和那个什么洋的女人在一起的事。”
庄淙打哑谜:“我是今天才知道两人领了证。”
“我问的是两人之前偷.腥。”
他微微点头:“去年还是前年,他带着一起吃过饭,公司和她的烟酒店有合作。”
“是前年。”骆嘉肯定。
他打了个响指:“对,是前年。”
晚上洗过澡,庄淙有那方面的意思,骆嘉不愿意。
“我们都快两个月没亲密了。”他委屈地说。
“你们男人不那个是不是都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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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难听,而且骆嘉语气也有些重。
庄淙迟疑地呆了片刻,晕乎的脑袋转不过来:“这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吗,我也有需求。”
这话无疑触碰到了骆嘉的雷区,她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推开:“你娶老婆如果是为了解决需求的话那你去外面找其他的女人,我不阻拦。”
庄淙没明白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但让他出去找女人解决需求这话听的实在刺耳:“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想起袁志勇今晚介绍新婚妻子的模样,又想到今夜万家灯火团圆,此刻一身病痛的王玲会在哪。
“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家里养着一个外面藏着一个!”她情绪有些失控。
“我们男人?我什么时候这样了!领证当天你一走了之,他妈的乔澍天天嘲笑我像个守活寡的!我不知道你今晚是怎么了,但是这种脏水别往我身上泼!”他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那天挂电话前,常景殊说捉奸的时候骆应晖也在场,她害怕的说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他陷害。
骆嘉听的心碎一地。
“庄淙,我说过,我允许你出轨。”
这话说完,她发觉自己心情无比沉重。
“骆嘉,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不仅侮辱了我,同时还羞辱了你自己。”
“没关系。”她仰头看向天花板,试去将掉未掉的眼泪,倔强倨傲地咬住嘴唇,“想离婚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同意,但是别污蔑我清白。”
“是因为袁志勇和王玲的事吗。”他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不停地猜骆嘉情绪起伏的原因,“你觉得王玲是被冤枉的对吗。”
“什么叫我觉得,所有人都知道玲姨就是被袁志勇那个王八蛋陷害的!这就是一出他自导自演的戏!”
“然后呢。”他平静地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波澜,“跟你有什么关系。”
骆嘉瞪大眼睛:“庄淙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有没有心!还是说,本质上你和袁志勇是一类人,哦不,应该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庄淙抓住她还差几厘米就打下去的手腕,神色冷峻,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越来越重:“我比你更清楚袁志勇是什么样的人,可是骆嘉,除了私下大骂他几句,我们终究是局外人,那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无权干涉。”
“我跟袁志勇不一样,你不能把玲姨的不幸代入自己,这对我是种侮辱。”
这晚,骆嘉又一次被噩梦缠身。
摔裂的电视、喋喋不休的争吵、无力还手的家暴、骆应晖瞪的如牛一般的眼睛………
种种画面如连环画一页接着一页挥之不去。
————
翌日清晨,余城大雾,窗外如寂静岭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还如往常一样,好像昨晚的争吵没有发生过。
庄淙率先吃完进屋换衣服,刚走到门口被骆嘉叫住。
“外面雾霾严重,戴个口罩。”
庄淙轻轻一笑,接过口罩的同时把手里的领带递给她:“帮我系。”
领带是她送的那一条。
骆嘉没拒绝,垫着脚尖把领口微微敞开,然后将领带绕过脖子,两者交叉重叠,随着动作推进,庄淙忽然把她抱进怀里。
骆嘉毫无防备吓了一跳,心跳漏了半拍:“怎么了?”
“下班后我去菜市场买菜,晚上我下厨。”
“那我给你打下手。”
“行。”庄淙把推到一半的领结自己推上去,临走前,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在家等我回来。”
14. Chapter14
“骆嘉,八点了,快打开电视!”
过了一会,骆嘉急得大喊:“妈,不是让你提前缴费了吗!”
平时家里没人看电视,一年到头除了春节那几天都处于停机状态。
庄淙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常景殊的红色碎花围裙,袖子上还叠戴着粉色套袖,垂着耳朵的哈巴狗拖鞋和骆嘉的粉色猫是情侣款,常景殊买的。
“不慌,现在能在手机上缴。”
骆嘉抬头注意到他这身穿搭:“是我妈逼迫你穿的吗。”
“不是啊,自愿的。”他眨巴着眼睛,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下厨不就得穿成这样吗。”
“可你,这……”骆嘉欲言又止,“你照过镜子了吗。”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一手拿手机,一手拿锅铲,精心打理的头发显得格格不入,“有什么问题。”
骆嘉摇头,趁他缴费的功夫,咔擦拍了一张发给段思谊。
她秒回:【太接地气了,办公室主任爆改村花。】
常景殊边打开冰箱边看了她一眼:“笑什么,过来帮忙。”
骆嘉脱口而出:“村花不是在里面吗。”
常景殊一愣,反映过来后看了庄淙一眼,跟着笑,压低声音道:“我改天去买件新的!”
紧赶慢赶赶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表演。
骆嘉津津有味地看着。
“吃饭了!”最后一道菜上齐。
庄淙第一次来家里过年,常景殊提前十多天就在脑子里规划该准备什么菜,结果前两天推翻所有计划,大手一挥说今年吃海鲜宴。
过年的海鲜贵的要死,常景殊那么会过的一个人,下血本买了两千多的海鲜。
但其实她和骆嘉都不爱吃海鲜,只是为了要面子。
庄淙很多年没感受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春节。
初高中六年的春节都在班主任家,寄人篱下的滋味每到节日就格外凸显自己的多余,面对一堆陌生的目光,听着班主任一遍遍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继而抬头看那些不解的眼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面前跑过的孩子拿着未拆的零食叫嚷:“妈,我要吃好多鱼!”
只是凑巧的一句谐音,落入耳中,却好像在点他一样。
说的没错,这间屋子里他的的确确是多余的那个人。
后来公司不少人都去海南买房子,北方的冬天刺骨严寒,外公外婆身体不好,笪瑄也跟风买了一套,每年飞去过冬顺便过个节,庄淙不愿意来回折腾,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余城。
他早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网上流行的‘国际孤独等级表’,他每一级都能对应。
很多事情做得多了不觉得那是种孤独,而成为了习惯,直到他养了七年的狗去世,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对着空荡的狗窝愣神,那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孤独。
不是没有人依靠的孤独,是灵魂孤独。
骆嘉倒没什么感觉,这几年因为骆应辉的事早已没了心情和过节的热情,今年多亏了庄淙,爱要面子的常景殊装也得装得有模有样,装饰房子,打扫卫生,没空再在‘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的执念里,日复一日的唉声叹气……
常景殊给了庄淙家的温暖,庄淙的到来如同柴火落入火星堆里,让这个家焕发新的活人气息,哪怕光热散去直至熄灭,至少,留存了回忆。
他们毫无察觉的填满了对方所缺的那部分,圆缺的明月,在遇见彼此后,成为满月。
吃过年夜饭,庄淙接了通电话出门,没过多久,打电话让骆嘉和常景殊也下去。
他提前订了烟花,因为当场没货,约定时间让人送来。
骆嘉下去的时候成箱的烟花摆成一排,常景殊第一反应是‘这得花不少钱’,虽然心疼钱可又不方便说。
母女连心,骆嘉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没明说:“太多了吧。”
庄淙弯腰凑到耳边,低声说:“第一次上门过节,我这不得讨一下丈母娘的欢心。”
骆嘉白了他一眼,心里吐槽,就是装逼呗。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成排的烟花一齐点燃,咻咻咻冲向无尽的天空,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望,孩子蹦蹦跳跳的拍手欢呼,年轻人拍照录像,骆嘉在心里默数:“十块,二十……五十……一百……五百……”
不对。
骆嘉突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庄淙凑到耳边问:“怎么了?”
“你哪来的钱。”
每月固定的生活费是他提议的,骆嘉虽然说过不用这样,但他仍坚持,说过日子的夫妻都这样。
他笑了笑:“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骆嘉第一想法是———这不应该是我们女人的台词吗。
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变化,诚实地摇头。
他一下乐了。
虽然骆嘉不认为是他省吃俭用存的钱,但还是问了。
他笑着说不兜圈子了:“这个月没几场饭局,还剩不少。”
办公室主任的酒局非常多,不仅要能喝,还得花钱请客求人办事,但他有庄筑国那层关系,相比其他在酒局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办公室主任,庄淙不需要低头哈腰喝到酩酊大醉。
空气中飘散的火药味中夹杂着金钱的纸醉金迷。
还意犹未尽的路人回头找到‘烟花金主’的他们时,用最真挚的语气祝福他们新年快乐。
这晚之后,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常景殊有个大款女婿,庄淙这个面算是装足了。
———
大年初三,笪瑄和庄筑国从海南飞回。
庄淙询问骆嘉的意见,她要是不想见面就不去。
骆嘉耸耸肩觉得无所谓,她点头答应不是为了想做个修复母子关系的伟人,只是觉得躲的了一次两次可以,总归不能一辈子不见面。
笪瑄再不喜欢也只会背后说,可谁不在背后说别人,她也跟段思谊说笪瑄的不好,吐槽庄淙的各种事情。
无所谓。
人生如戏,看谁演得过谁。
笪瑄给她夹了块肥腻的红烧肉,聊起婚礼的事,希望下半年能完婚,拖久了不好。
骆嘉不吃肥肉,甚至猪蹄在她那里都归为肥肉,不仅吃不得,也看不得。
可放着不吃不礼貌,筷子一戳,油滋滋的肥肉往外冒油,
笪瑄看了一眼,问:“是菜不合胃口吗。”
骆嘉扯着嘴角笑着摇头:“没有。”
笪瑄扬起下巴:“红烧肉是你爸的拿手菜,今天难得下一次厨,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拿手菜、难得下厨——都PUA到这个地步,她要不吃,就好像同时驳了两个人的面子。
骆嘉屏住呼吸,勉强咬了一小口,油脂在嘴里炸开,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得想吐。
她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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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嘴本能反应往卫生间跑。
庄淙去储藏室拿酒的功夫,回头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立马一步跨两个台阶跑上来,神色慌张看向起身的笪瑄:“怎么回事!”
笪瑄站在门外,看着他的眼睛发亮,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骆嘉是不是有了!”
庄淙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两人每次都做足了安全措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没有,他立马反驳:“没有。”
笪瑄笑:“你不懂,怀孕早期孕吐比较严重的状况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庄淙扶额问:“她刚吃了什么。”
“你爸做的红烧肉。”
那块肉还放在碗里,庄淙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原因:“妈,骆嘉不能吃肥肉。”
庄淙把袖口折两道正好到小臂,收拾骆嘉桌前的餐盘,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倒掉,又给她换了一副新的碗筷。
笪瑄不信:“怎么可能吃块肥肉就吐成这样,你们年轻没有经验,我是过来人还能不清楚。”
“我们现在没打算要孩子,所以不会有这个意外发生。”
笪瑄看了庄筑国一眼,脸色沉下去:“是你不想要还是她不想要。”
他现在猜不透骆嘉的心思,别说要孩子了,要不要他都不好说。
庄淙发誓保证:“是我不想要。”
“三十岁的人你不要孩子是想干什么!”
还在正月里,庄淙不想吵架:“这不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吗。”
笪瑄了解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整理披肩,语气缓和下来,但柔中带刚:“庄淙,我跟你爸的身体也就这两年还不错,以后怎样也不好说,你也老大不小,要孩子是两个家庭的大事,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庄淙露着混不吝的笑:“男人三十一朵花,我还年轻着不急,您俩要是实在没事就出去旅游玩玩,多走走,有利于身心健康。”
“混小子!”庄筑国拍着桌子。
笪瑄原本怒目,忽然目光空洞呆了半分钟,眼底闪烁着惊恐的目光,沉重地抬起头:“儿子,你要是身体哪不舒服别瞒着,这年头医疗发达,你爸认识的人又多,找最好的专家肯定什么病都能治好。”
被自己亲妈质疑能力,庄淙气笑了,他低头转着无名指的戒指,颠着腿:“您儿子那方面您放一万个心,好着呢。”
有他这句话,笪瑄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怀疑:“庄淙,你实话告诉我,真的是你不想要吗。”
“真是我。”他笃定回答。
笪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脸色铁青,声音提高:“庄淙,你是打算让庄家断后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故意把话说严重想要引起庄筑国的重视。
果然听到’断后‘两个字后,庄筑国终于出声,哼地一声:“庄淙我告诉你,生孩子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如果是你不想要,我把你的腿打断就当没养过这个儿子,要是她不想生,那就趁早换个想生的。”
话音刚落,庄淙眼里闪着寒光,鲜见地动了怒:“你们生了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实话告诉你们,只生不养不如不生,你们都不配当父母,有什么资格在这指点我们生不生!你该庆幸是我不想生,如果是骆嘉不想生,我二话不说就去结扎!”
他冷笑着:“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必须要传宗接代的优良基因,这世界也不是没了我的种就会灭亡!”
啪!
15. Chapter15
巴掌声很大,骆嘉在卫生间听的一清二楚。
这场争吵牵扯到了自己,她再傻也不会这时候出去送人头。
算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还是在卫生间躲着比较安全。
骆嘉坐在马桶上玩了一会手机,突然门被敲响。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掉地上。
庄淙:“好了吗,咱们回家。”
“哦。”
出来看到笪瑄和庄筑国的脸色都特别难看,骆嘉还清楚地看到笪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情况也省去打招呼的必要,她任由庄淙牵着,摔门而出。
大年初三晚的高架上没几辆车,从上车开始两人一句话没说过,骆嘉在脑子里彩排了很多种开场白,不是生硬就是太过刻意,想想算了。
那个巴掌不知道是谁打的,总之一定是使出来混身的力气,不然庄淙现在半张脸都是肿的。
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应该也不想再让人提起。
回家后骆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上网查了资料,24小时内冰敷最有利于消肿。
一直想买冰袋但却一直忘记,最后还是用乳胶手套灌满水放冰箱冷冻,这种方法也是医生告诉她的,灌满水的手套比正常冰袋的接触面积更大,效果好。
“敷一下吧。”
他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
骆嘉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袋碰到脸上有些刺痛,庄淙倒吸一口凉气,放开手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他们的话仅代表他们自己的观点,我的人生不会由他们插手半分。”
这个圈子里发生过太多颠覆三观的八卦新闻,骆嘉以为自己从小听到大差不多免疫,但当一个父亲开口说让儿子换老婆时,她第一反映也不是生气,而是‘看,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你爸妈都不喜欢我。”她顿了顿,“我也不喜欢他们,所以扯平了。”
庄淙乐的笑半天,把她拉到怀里:“你怎么这么可爱。”
骆嘉把他推开:“不是我故意把你夹在中间为难,你爸妈轮流伤我,当我铁打的心吗,我提前说好,往后除非不得不的需要,我不会再跟他们见面。”
他点点头,又把拉她拉回,疲惫地靠在怀里:“我第一时间都替你出气了。”
骆嘉怔怔地望着远处出神,仔细回想——笪瑄和庄筑国勃然大怒确实是因为庄淙往自己身上转移战火,间接维护了她。
她有些意料之外。
见过太多次常景殊被骆家人欺负气哭,骆应辉不仅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还嫌弃她丢人现眼。
在她的婚姻观里,她不会去问‘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会救谁‘的弱智问题,因为男人会溺爱,无论家人对与错,当有矛盾冲突时,他只会把你当作外人而维护自己的父母。
她因为不在乎这场婚姻,不在乎会不会失去庄淙,所以可以无视他们的不喜欢,不管他们说什么,当下的那一瞬间心被刺痛,转头一句去他妈的,乳腺顺畅,解气。
哪怕她当时没有‘被人撑腰’的意识,现在回想也不会感到遗憾,至少至少,后知后觉比身后无人要好——妈,有人撑腰是这种感觉。
真好。
但她又更加心疼常景殊了。
冰袋有些化,庄淙递给她:“能帮我换一个吗。”
骆嘉笑,回应他刚才的话:“谢谢你。”
庄淙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她打开冰箱,拿出新的冰袋和纱布又朝他走来。
轻轻一拽,骆嘉跌入怀中惊呼:“你干什么!”
他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为什么谢我。”
十五楼的高度正好是烟花炸开的视角,余光的绚烂亮堂了整间客厅,庄淙漫不经心地勾着她的长发缠绕手指,看她走神,大腿轻轻一颠,突然的悬空吓得骆嘉搂紧他的脖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戏弄。
“啧。”她瞪他。
“你还没回答谢我什么。”
“谢你——”骆嘉侧头想了想,“履行了自己的三好男人标准。”
他仰头笑得合不拢嘴,抖着腿,骆嘉坐在怀里被颠的难受,抻着腿要下来。
“只口头谢吗,不来点别的。”
骆嘉伸出巴掌威胁:“你是想要一边一个吗。”
他抓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抱起往卧室走:“得了,走,干正事去。”
嗯?
骆嘉懵了。
不是!什么!等等!
“啊!王八蛋!”
——————
庄淙大年初八开始上班,骆嘉还有十天假期。
段思谊年前辞职,这段时间在重新找工作有大把的时间,两人自然而然约上出去吃饭。
“有时候我都不敢约你。”
“为什么。”
“我怕耽误你和庄淙二人约会。”
她呵呵干笑两声:“有感情的叫约会,没有的叫吃饭搭子。”
“你俩……”四圈都是人,段思谊想了一圈文雅的词,“生活和谐吗?”
骆嘉羞涩一笑:“成熟男人真的不一样,我偶尔喝点小酒壮壮小胆。”
听到她喝酒,段思谊脑袋轰地炸开。
骆嘉已经戒酒很多年,不喝的原因单纯的因为她酒量太差,而且会做些离谱的事。
有一年大冬天她喝醉了蹲在饭店门口,把老板晒在地上的小米辣当成狗粮,直接抓了一把,小狗辣的嗷嗷叫,来回折返跑不小心一头撞墙上,饭店老板娘追着她破口大骂,幸亏段思谊赶来及时,道歉赔偿才得以离开。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个变态……”她弱弱地说。
“怎么了?”段思谊察觉她情绪不对。
“我不爱庄淙,但……”
点到为止,段思谊明白她之后想表达什么:“宝贝,爱和欲望不矛盾。”
段思谊给她夹菜,压低声音道:“你们时合法夫妻,就算你能忍得住,你觉得他呢。”
盘子里夹的是他喜欢的红烧排骨,挑的正好是她爱吃的纯瘦肉。
“虽然朋友劝和不劝分,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如果没打算要孩子的话,注意做好措施。”
吃完饭两人准备找家甜品店坐着聊天休息。
电梯刚下到一楼,意外碰到乔澍:“段思谊!”
“诶!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他刚陪领导在附近吃完饭来商场买咖啡。
段思谊和乔澍一起喝过酒,比骆嘉和他的关系要近。
当初在厕所外听到骆嘉的‘渣女’言论,乔澍一直对骆嘉的印象并不太好,但生米已经有煮成熟饭,也不得不恭敬地喊一声:“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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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三个不太熟的人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起吃下午茶,乔澍买单。
坐下后,三个人尴尬地不知道该聊什么,最后发现唯一都能聊的话题是庄淙。
这个场面就比较有意思。
乔澍先夸了一句庄淙顾家,段思谊立马反驳他一个月酒局次数十只手指数不过来,顾家个屁!
骆嘉是中立者,他俩各有各的道理,她听的津津有味,像在看辩论赛。
“庄淙爱老婆!”
段思谊话到嘴边突然噤声。
骆嘉的心跳也忽然漏了半拍。
乔澍察觉自己占了上风,乘胜追击:“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庄淙爱老婆!”
段思谊看了她一眼,低头吃蛋糕。
乔澍不依不饶,势必要扳回一局的必胜心态:“骆嘉你就说庄淙对你怎样!”
骆嘉深吸一口气:“挺好。”
只有乔澍开车过来,正好顺路先送段思谊回家,再送骆嘉。
一路上乔澍偷瞄了好几眼后视镜。
骆嘉是漂亮的,但对于庄淙来说,门当户对可比漂亮管用多了。
乔澍想不明白。
骆嘉抬头对上后视镜子里他的目光,坦坦荡荡说:“你看了我好几次。”
乔澍尴尬笑笑:“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好奇?”
“虽然你跟庄淙结婚快两年,但咱们并没见过几次,我跟庄淙关系很好,之后咱们三个人多可以多约一下。”
“嗯,领完证我出国了,才回来没半年,没见过几次正常。”忽然想起庄淙说自己那一年被乔澍嘲笑像个守活寡的,“我提前告诉过庄淙要出国的事,让他在没领证前想清楚这婚到底要不要结,我给过他选择,是他坚持要和我结婚。”
乔澍不说话。
骆嘉笑着问:“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乔澍立马否认,头发摇的像旋转脱水的拖把:“没有嫂子,我这人比较慢热,咱们又没怎么接触过所以比较陌生。”
骆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不太习惯被人叫‘嫂子’,尤其是庄淙的朋友们。车窗上倒映着疲倦的脸,眼中一股清冷之色,语气生疏:“你还是叫我骆嘉吧。”
乔澍尴尬的两手在方向盘上搓了搓:“那个嫂……骆……嘉,我想说句心里话,虽然你们俩是闪婚,但结婚后庄淙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顾家对你很上心……”
感情这事,只有双方当事人最清楚。
路过云城师范大学,旁边有条夜市,骆嘉以前下班后经常去逛,周六的校门外人格外多,外都是牵手热恋的大学生。
画面美好地让骆嘉不敢多想,低头捏包包上面的毛绒挂件,声音细水长流般的娓娓道来:“你有女朋友吗。”
没想到骆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乔澍干笑了两声,诚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目前还没有。”
“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子的吗。”
“相爱嘛,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对我们来说却遥不可及。”她声音很轻。
乔澍一瞬间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如坐针毡,又频繁地看了几次后视镜。
“抱歉。”他觉得过多的苍白解释不如直接道歉。
16. Chapter16
寒冬的雨冷的刺骨,空气湿冷,骆嘉撑伞路边等网约车。
收伞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上车的动作再快,肩头还是被淋湿一大片。
师傅:“尾号多少。”
“0526。”
路上常景殊打开电话问多久能到,车子堵在红绿灯前,一时半会过不去,她决定下车自己走过去。
找到A5栋,电梯上到22楼。
漆黑的走廊一眼望到头,有的门上贴了春联,有的没有。
骆嘉敲了敲门:“这里是小鲜生公司吗。”
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员工,对方茫然地点头:“是的,请问你们是?”
常景殊表明身份:“我是你们二店商铺的房东,想问问你们李总在吗。”
员工摇头。
常景殊又问:“会计在不在。”
员工弱弱道:“我就是会计。”
常景殊:“前两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对方还是摇头:“我是刚来的实习会计,大会计今天休息。”
“你们李总什么时候来。”
“我也不清楚。”
骆嘉直奔主题:“你们老板拖欠房租一个月,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实在没办法才找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给她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员工打通电话,告诉对方二店的房东来了。
等待的过程,还来了两位过来讨要工资的员工。
十几年前骆应辉和常景殊还很恩爱的时候,两人贷款买下了一套大户型的门面房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当年骆应辉让她下岗归家照顾孩子,后来骆嘉长大他又碍于面子不让常景殊出去找月入三千的工作,就说门面房以后的收租全权交给她,还调侃常景殊也是拿上年薪的人了。
前些年租金很低,这两年新区慢慢发展起来,但上下两百多平的房子一年的租金也只有十三万。
前年房子租给了连签五年开连锁生鲜店的人。
哪知刚过一年,对方就开始拖欠房租。
批发生鲜日夜颠倒,即使常景殊中午打电话过去催要房租依旧被质问知不知道她很累正在睡觉,清醒后又一边夸常景殊是难得的好房东一边找不同的理由继续拖欠。
生鲜店需要大门面,二百多平还满足不了需求,当时还一同把隔壁的房子租下来,打掉中间墙壁,合成一间商铺,隔壁对接的是男房东,常景殊一直以为两家一起拖欠,没想到隔壁的租金早就准时给了。
这个做法难免不让人怀疑对方是欺软怕硬。
和骆应辉关系僵硬,两人平日根本不联系,常景殊不愿意告诉他。
等了一个小时,李总才来。
骆嘉第一次见。
女人一张好嘴,上来煮茶倒水,先发制人说一堆抱歉的话:“我已经跟老板汇报了,他一会就来。”
又等了十分钟,女人口中所说的老板姗姗来迟。
男人花花绿绿的紧身裤,蹬双切尔西走路脆响,寸头金链大手表,一口浓痰没对准吐在垃圾桶边上,模样看着让人发怵。
不是骆嘉以貌取人,别看男人个子不高,但面前很凶,像混社会的混混。
他进来时顺手啪嗒一声把门关上,骆嘉莫名感到慌张。
当下脑子在各种胡思乱想,她没忍住打开微信,给庄淙发了当前的定位。
庄淙正在陪领导检查,看到这条只有定位没说明原因的信息后,紧张和不安涌上心头。
那会儿骆嘉和常景殊正在和对方博弈,手机调成静音没听到。
庄淙打了不下五十通电话,如果骆嘉再晚一点看到,他都打算去报警。
骆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电话接通后先开口:“你怎么打了那么多。”
庄淙突然吼道:“你大白天莫名其妙发个定位还不接电话是想干什么!”
“哦。”骆嘉语气平静,“我是怕万一出事给你留个定位到时候还能找到我。”
“骆嘉,你他妈的这意思是想让我直接去给你收尸吗!”庄淙平日再生气也不会说脏话,这次是真气着了,“你在干什么!”
骆嘉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只是以防万一,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嘛。”
庄淙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现在去找你。”
“别!”她不想小事闹成大事,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我回去跟你说,妈也在我旁边,真的没事。”
听到常景殊也在,庄淙悬着的心缓缓放下来,最后连招呼也不打,直接撂电话。
之前和段思谊逛街在商场看中一款衣服但缺尺码,柜姐说可以从别的城市调货,今天上午打来电话让她有空去取,回家的路上正好顺路去趟商场。
听到开门的声音,庄淙抬头。
屋内漆黑一片,骆嘉开灯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得腿软:“你神经病为什么不开灯啊!”
庄淙冷冷问:“解释一下中午的事情吧。”
这是第一次跟他聊家事,但骆嘉避重就轻没说到隔壁房租已经给了的事。
“这种情况直接起诉。”
“这家公司刚被撤诉,妈也怕麻烦,一共就几万块钱,不想折腾。”
庄淙点点头:“那下次再有今天这种情况我跟你们一起去。”
“以后不会再去,好像求着他们交房租一样。”骆嘉不悦地说。
庄淙抬眼看到地上的纸袋:“逛商场了?”
“嗯。”
“去试穿让我看看。”
“做梦。”
—————
今早上课骆嘉扫了一眼前几排的学生,男生的发型个个油光锃亮,女生也都打扮地特别漂亮。
课间她没忍住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打扮得那么好看!”
“老师,今天是情人节啊!”学生异口同声道。
能把这个节日忘记的人应该不多。
难怪今早吃饭的时候庄淙问她今天有几节课,她还以为是没话找话。
庄淙不打招呼过来,骆嘉望向窗外看到他站在那,四目对视,她移开目光,趁着学生做题的功夫给他发了条信息:【旁边是食堂,里面暖和。】
庄淙没去,他趁无人察觉的时候偷溜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
做完题目喊学生回答。
骆嘉:“答对一题加平时分。”
扫了一圈,只看到最后一排有双缓缓举起的手,骆嘉喜笑颜开:“好,后面的那位同学。”
庄淙在前面几排人的注视下站起身,然后正确回答问题。
前后的人虽然看他陌生,但以为是来代课的学生。
骆嘉紧张地心跳砰砰乱跳,满手大汗,有种光天化日之下玩师生cosplay的刺激感。
根本没想到他会进来,更没想到还会举手回答问题。
平日回答对问题会直接问学号加分。
“这节课赶进度,你下课来我这加分。”她假装说。
不仅是骆嘉松了口气,庄淙身旁的人也松了口气:“兄弟,现在代课的要求这么高了吗。”
他笑了笑,顺应点头:“嗯。”
“骆老师,我是1班1号学生庄淙。”
看着最后一位学生走出教室,骆嘉捏起粉笔头往他身上砸过去:“好玩吗。”
庄淙捂着被砸中的胸口笑:“外面太冷,进来听骆老师讲会儿课。”
“为什么不去食堂!还有!听就听,谁让你举手回答问题了!”骆嘉瞪他,“学生精得很,而且之前晚上在楼下见过你……”
“认不出来,他们以为我是来代课的。”庄淙挑挑眉头,“而且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当时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
骆嘉稍微放下心,依旧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今天情人节。”他压低声音,像偷情般的在说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抬头眯起眼睛:“庄主任三十了还过年轻人的节日啊。”
“过年轻人的节日才够火热。”
骆嘉吓得捂住他的嘴,警告他:“这里是教室!”
今天校园里到处散发着粉红泡泡,路上能看到各种精心包装的花束,羞涩的爱意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庄淙说想逛校园重温一下大学时光。
骆嘉对这个校园熟悉得不能再熟,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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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当年学生嫌宿舍离大门太远,偷偷在宿舍后的小树林里的围栏上抽掉几根栏杆当作小门进出。
“小树林?”他不怀好意一笑,却醋意大发,“合着当年跟男朋友手牵手走过四年的小树林呗。”
“我大学没谈恋爱。”
庄淙眼皮一跳,显然意料之外:“演唱会男?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一个都没谈?”
“一个我不喜欢,一个不喜欢我,行了吧。”
“哦。”他窃喜。
校园太大,走了不到一半骆嘉就嫌累。
“我回去开车,你在这等我。”
“嗯。”
骆嘉蹲在路边玩手机,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喊她。
抬头看过去,整个人呆住。
过生日许愿都没那么灵,五分钟前提到的人现在出现在眼前。
骆嘉恍惚了一下。
他一身黑色大衣,芝兰玉树的气质,与记忆中在篮球场上恣意张扬的少年模样完全不同。
薛易尘满脸笑意的朝她招手:“真是你啊!”
猛地起身眼前一片眩晕,他眼疾手快抓住骆嘉的胳膊,声音温柔:“缓一缓。”
高中毕业十年,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说来也奇怪,两人住的小区仅一条马路相隔,余城也不大,这么多年愣是没偶遇过。
“你怎么在这。”他问。
“研究生毕业后我留校当老师了。”
薛易尘恍然大悟:“哦对,你本科就是余师大。”
“嗯。”骆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呢,怎么会在这。”
“我未婚妻也是余师大毕业,今天带我来逛逛校园。”
未婚妻?
骆嘉有些吃惊:“你都要结婚了?”
薛易尘弯唇一笑:“有这么震惊吗,你不是都已经结婚了。”
“不,不是。”骆嘉紧握了一下拳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情,骆嘉刚准备开口去问,话到嘴边被打断。
“易尘!”
薛易尘回头朝对面挥手:“这是我未婚妻,林可儿。”
骆嘉笑着说:“你好。”
女生长相温婉大气,而且个子高,和他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薛易尘:“我高中同学,骆嘉。”
“你好,骆嘉!”
薛易尘:“说起来你俩还是校友!”
女生眼睛亮了:“这么巧,我是英语专业,你是什么专业!”
“金融。”
“啊!我认识你们专业的蒋禾!我们俩当时都在学生会任职!”
蒋禾和她一个班,骆嘉对他印象也很深。
一个整天让表白墙到处捞的人,成绩好,学生会主席,后来投票成了校草,buff叠满。
“好巧。”骆嘉挤出笑容,没注意到庄淙开车过来。
“骆嘉!”
她怵然一惊,身体微颤,这么一个微不可查的动作被庄淙收入眼底。
“我丈夫。”骆嘉闻声介绍。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相隔几十米的距离,庄淙也没下车,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
薛易尘:“好不容易再见,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还能约着叙叙旧。”
庄淙看着两人加了微信。
一开始他以为是同事,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注意到骆嘉的笑容很不自然,说话时的身子也一直紧绷。
虽然一眼能看出三人互不相熟,但以庄淙对她的了解,她是在紧张,或者说,正是因为认识才造成的紧张。
他从未见过她那么青涩的笑容,月牙般的眼睛特别闪亮,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
“谁啊。”
骆嘉系上安全带,冷冷回答:“高中同学。”
“哪一个。”
“那个男的。”
“哦,旁边是他女朋友?”
“未婚妻。”
“看着很般配。”说完,偷瞄了一眼骆嘉的反映。
她面无表情,撑着脑袋目视前方:“嗯。”
“是你的那个白月光?”
17. Chapter17
骆嘉没任何震惊。
不管他是猜的,还是有迹可循,她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不能承认。
“是。”她歪头看他,还问道,“帅吧?”
庄淙冷笑:“他是‘不喜欢你’的那位?”
骆嘉一下收起笑容:“跟你有关系吗?”
“是表白被拒了还是恋爱被甩了?”
骆嘉侧过头看向窗外,阳光刺眼,深陷回忆。
回想起当年下午照进教室的阳光,她因为反光看不清黑板,举手让任课老师把另一侧的窗帘拉上,之后每天下午,薛易尘都会在上课前就把窗帘拉好。
她拼命学习进到班级前五,拥有了选择座位的主动权,去了抢手的第一排,如愿和他成了同桌。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并肩而行于高空的飞鸟,让人可望不可及。
但骆嘉知道,昼夜交替,她是黑夜里的星星,薛易尘是白日里的太阳,虽同处一片天空,但不会相遇。
她在原地徘徊了99步勇敢地迈出最后一步,但是偷偷塞在桌洞里的表白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或许是薛易尘不愿意戳破那层窗户纸让她尴尬,两人还像平时一样相处,但骆嘉觉得太尴尬,之后选了一个离他很远的座位。
骆嘉盯着他那张毒嘴,情绪上头,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好,好。”庄淙似笑非笑,被气着了。
以为是回家,没想到上了高架。
“去哪。”
庄淙冷冷道:“吃饭。”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骆嘉才意识到今晚是个饭局。
“今晚有谁。”骆嘉问。
庄淙:“我爸的几个朋友,原本是约在春节期间,高叔家有事就推迟到了今天。”
南岸湖畔都是高档酒店,每家装修都非常有特色,今晚吃的是家余城特色菜。
今晚来的人都带着家属,庄淙是代替庄筑国而来。
推门而进,屋内人的目光都一齐看向门口。
“小庄啊!”
庄淙:“高叔,刘叔……”
骆嘉在身后跟着他叫人:“高叔,刘叔……”
高社:“叫骆嘉是吧!”
刘安在一旁啧了声:“你不认识骆应辉吗,这是他闺女!”
“骆应辉?”高社想了半天,“哪个骆应辉。”
“他表哥是关总,关政南!”
“哦哦!”
骆嘉很拘束的站在一旁,庄淙忙着在和别人打招呼,她笑容僵硬地听他们从骆应辉谈到关政南,最后又回到她身上,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的男人走到身边问她是谁,刘安笑了笑:“老庄的儿媳妇!”
终于和屋里所有人都打完招呼后,她去到沙发上坐着休息。
身旁坐着一个比她小的女生,看起来只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外表清冷,目光透着不合年纪的忧郁和颓废,像是经历了很多磨难。
不打招呼不合适,骆嘉坐在旁边,闲聊着:“看你年纪挺小的,大学毕业了吗。”
女生抬头笑了笑,回:“毕业两年了。”
“工作了吧。”
女生摇头。
骆嘉能感受到对方不太想跟她说话,也有眼力见的不再搭话。
起身吃饭的时候才注意到女生腿脚不便,拄着拐杖。
骆嘉有些诧异。
高社是她父亲,想过来搀扶直接被她眼神瞪回去,点名道姓:“我让庄淙哥扶。”
高社朝骆嘉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揉着鼻子无奈说:“小庄你过来扶一下她。”
庄淙应声,回头看到骆嘉站在那,生怕她误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骆嘉先他一步:“要不要我帮忙。”
高靖意识到骆嘉和庄淙两人的关系,立刻撇开庄淙看向骆嘉:“谢谢嫂子。”
段思谊发微信问她情人节的约会过的怎样,骆嘉偷偷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正过着呢。】
段思谊:【真是别具一格。】
庄淙今天找着生病的借口滴酒未沾,回去的路上,骆嘉聊起高靖:“她的腿是怎么伤的。”
“她爸打的。”
骆嘉震惊:“为什么!”
“就发生在你回国那个月的事。”庄淙顿了顿,踩下刹车,缓缓停下,“她跟人私奔跑到贵州的大山里,他爸带人过去把她抓回来。”
“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
“气啊。”红灯变绿灯,庄淙一家油门踩下去,甩后面车十几米远,“男方家庭条件太差,而且真要爱她就不会做出带她私奔的事,那大山是什么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以前骆应辉在贵州煤矿工作,她去过那边的大山里。
山路盘旋曲折,一座山头紧紧连着另一座山头,一望无际。
从煤矿开车出来都要走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真就是山路十八弯,骆嘉坐一次晕一次,几次贴着悬崖边而过,她偷瞄了一眼,头皮发麻。
人性是险恶的,爱你的人不会说出私奔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时间久了,以爱为名的大山就会是一座走不出的深渊。
高靖从小上的是国际学校,初中毕业后出国,她的家庭给她提供足够高高托举的能力,她的眼界超过绝大多数的人,这样的女性,扎根泥土汲取的精神和力量绝不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
骆嘉:“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庄淙跟着嗯了声:“在家休息了两个月她又打算翻墙跑,啧,高叔那次下狠手直接给打断了。”
“她不该这么恋爱脑啊。”骆嘉说出心中疑问。
他打着方向盘,淡淡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骆嘉靠着车窗刷朋友圈,玻璃上反着她的手机屏幕——她在看薛易尘的朋友圈。
庄淙忽然阴阳怪气笑出声,骆嘉掀起眼皮,问他笑什么。
“你要不换个防偷窥膜。”他冲着车窗扬起下巴。
骆嘉看过去,恍然大悟:“这是……吃醋了?”
“没有。”他平静地否认,看似毫不在意。
骆嘉点开薛易尘的照片,贴脸开大拿给他看,再次问:“是不是很帅。”
庄淙瞥了眼,气的扯起嘴角:“丑死了。”
“说假话鼻子会变长。”骆嘉收起手机笑,忽然又想到什么,问,“你跟高靖很熟吗,她喊你去搀扶。”
“我跟他爸去了贵州,那时候认识的。”
骆嘉感到意外:“家事怎么会让外人插手。”
“高叔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跟着去,怕发生冲突。”
骆嘉理解地点头:“最后发生冲突了吗。”
“高叔去之前给公安局打了招呼,没打起来。”
“高靖她妈妈呢,今晚是不是有事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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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叔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庄淙掉头把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
骆嘉仰头问:“要买什么?”
他解开安全带,意味深长道:“买回家过火热情人节需要的东西。”
骆嘉拉住他的胳膊,眼睛弯成一轮新月,笑容明媚又灿烂:“抱歉啊庄主任,我今天例假第一天。”
庄淙的脸唰地黑起来,瞳孔收缩,脸色极其难看:“你是在耍我吗,上个月是21号。”
“提前了。”她耸肩表示无奈,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庄淙低声骂出,不耐烦地扯出安全带重新系上。
晚上,骆嘉看着透过窗帘打在墙上的月光,忽地感到背后凹陷的床垫回弹,庄淙急匆匆地进了浴室,之后水流声响起,脸颊唰地发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流声越来越小,估摸着他要出来,骆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迟迟听不到开门的动静,没等到他出来自己倒真的睡着了。
———————
三月底,骆嘉正在上课时接到常景殊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骆应晖买不到当天的高铁票和飞机票,一个人开了九个小时的车从山西赶回来。
骆嘉和庄淙晚上赶到。
棺椁摆在屋子中间,每个人都在低声哭泣,骆嘉看到遗照的瞬间眼泪绷不住。
“先来给你奶奶磕个头。”骆应晖穿着孝服,声音沙哑。
接过大姑缝好的孝帽戴在头上,换上白鞋,和庄淙一前一后磕了三个头。
庄淙是第一次来这边,虽然亲戚都没见过他,但有关政南这层关系,关艳早在村里把庄淙夸成万里挑一的优秀,以至于村里人都知道骆嘉嫁了个有本事的人,却也听信一面之词,关艳酸溜溜地嘴脸说门不当户不对的都没好结果,被他们听去了就是骆嘉和庄淙夫妻感情不好,且早晚得离婚。
庄淙被亲戚上下打量的眼神盯的不自在,正好以手机落车里为由出去透了口气。
骆嘉怕他迷路,跟着一起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亲戚就开始嚼舌根:“这关系看起来还行啊。”
“在外面怎么着也得装,何况还是这种场合。”
常景殊无意听到后以为是在说她和骆应晖,心虚地低着头,回来看到她脸色不太好,骆嘉问原因,她说没事。
晚上大家都在棚内守夜。
次日一早吃过饭,骆嘉走到一半想起包落在饭店,她回去拿包,庄淙和常景殊先去现场帮忙。
一上午没察觉到庄淙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中午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他忍不住胳膊肘碰了下骆嘉,低声问旁边那一桌穿灰色长款羽绒服的女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骆嘉感到纳闷,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注这个人:“她是我大爷家的女儿。”
庄淙明白了人物关系——灰色羽绒服是骆嘉的表姐。
他表情看起来很严肃,骆嘉顺嘴开玩笑般地问了句:“她怎么你了。”
这话直接点着了庄淙压抑一上午的情绪,他干笑两声,指着自己问:“我是外人吗。”
“啊。”骆嘉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滔滔不绝地诉着委屈:“早上我和妈走在前面,你表姐在后面声音不重不轻地说我算老几,我凭什么来。她虽没指名道姓,但那时候路上就我们两拨人。”
18. Chapter18
庄淙说完,骆嘉就知道骆惠文那句话不是在说他。
常景殊和骆应晖大哥家的关系不怎么样,以前因为拆迁房闹过不愉快,那时候农村不再让私自建房,他大哥为了想要多加盖一间房,主动揽去照顾老太太的责任。
如果让他加盖房子那么骆应晖的拆迁款就会少拿到十万。
拆迁办主任是他同学,他提前打好招呼,骆应晖如果不同意他的要求,就不准让他签字拿钱。
他像个强盗,根本就不是在商量,而是把骆应晖架在中间为难。
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愿。但常景殊心里有气,大闹一次后,骆应晖大哥开始对她有了意见,并三天两头在骆应晖面前编造她的不好。
骆应晖也是个窝囊废,在外屁都不敢放,只会窝里横,他大哥说什么他信什么。
毕竟是一家人,而且那时候骆应晖也还没出轨,一直以来表面上的关系还过得去。
庄淙是骆家的孙女婿,骆惠文敢这么说就代表她根本没把骆嘉放在眼里。
“她还说什么了。”骆嘉阴着脸,因为太生气胸口剧烈起伏。
看出骆嘉在压着怒火,但现在情况特殊,庄淙不想把事情闹大:“等奶奶葬礼结束了再说。”
葬礼两个字一下把骆嘉愤怒的情绪扯回了现实。
丧事是人生大事,不管她现在受了怎样的委屈,但凡在这里起了冲突,就算是骆惠文的错,旁人只会指责她不懂事。
“对不起。”
庄淙放下二郎腿,正好桌上热水壶转到面前,他把两人的餐盘冲洗一遍,把杯子倒满热水:“不需要你替她道歉。”
桌上的人都对庄淙感到好奇,一人一个问题,庄淙光顾着说话,转眼菜被夹的不剩,最后只能喝热水啃馒头,沾着菜汤一口气吃了三个。
当天来的着急都没带换洗的衣服,更别提什么护肤品,庄淙这两天陪着骆应晖守夜几乎没磕过眼,胡子拉碴的,衣服也脏了,骆嘉看着心疼:“过两天才火化,要不你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庄淙的脸一下子黑下来,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馒头顺下去,起身要走:“好好,我是外人,我走。”
骆嘉反应过来后拉住他的胳膊解释:“不是,我是心疼你。”
这两天遇上下雪,风吹地像刮冰刀,塑料大棚四处漏风,庄淙日夜在里面守着,人都苍老了几岁。
骆嘉才注意到他的手被冻的干裂,哄着般把护手霜挤在他手上:“涂匀。”
庄淙胡乱地搓着手顺带把脸也擦了,骆嘉看他这狼狈模样,没憋住笑了。
“笑什么。”
“没想到你是个那么不拘小节的人。”
“那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
“你们那种条件的家庭,生来不就是养尊处优的大爷。”
“刻板,浅薄。”他丢下两个词,“再来点,脸上不够。”
“这是护手霜,你确定还要。”
“能护手不能护脸?”
他这纯属强词夺理,骆嘉懒得争辩。
骆嘉当他的镜子:“额头上没涂匀,左边的太阳穴……”
最后忍不住上手帮他把脸擦匀,庄淙闭着眼伸着头,乖乖站在那不动,骆嘉掂着脚胡乱地擦了一圈。
“我不回去。”
“我说认真的。”怕他顾虑太多,举例说,“我二大爷的女儿今年上高二怕耽误学习都没让来。”
风太大,骆嘉压着孝帽防止被吹跑,“正好你回去带两件换洗衣服过来。”
“那我今晚回去,明早过来。”
下午难得出了会太阳,饭店离灵棚相隔几百米远,骆嘉为了多晒会太阳特意绕了个远路。
“骆惠文那丫头几个意思!”
“谁不该来,这个家谁都该来就她不该来!”
“我被你大哥二哥欺负你屁都不放一下,现在一个野丫头也来欺负我,你说我没事找事!”
常景殊的嗓音很有特点,而且她声音很大,很好认出。
骆嘉一愣,庄淙显然也听出。
骆应晖:“你说你想怎样,她是个少脑子你也跟着计较!”
家丑不可外扬,骆嘉低头拉着他走的很快。
庄淙也识趣,一路上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问。
离灵棚还有几百米远,庄淙把踹兜里的孝帽拿出来戴上,脚步放缓,有意无意问:“骆惠文是那个灰色羽绒服?”
刚才的事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庄淙不傻,他也听的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嗯。”骆嘉转了个身,背对着阳光,“我大爷家有两个儿子,骆惠文是他家买回来的女孩,奶奶生前挺疼她的。”
庄淙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走吧。”
晚上庄淙离开前跟骆应晖和常景殊都打了招呼,骆应晖也说让他等火化那天再来,年关公司事情多,请假多了影响不好。
庄淙说不要紧,他已经请了一周的假。
骆惠文站在离车不远处,看到骆嘉过来走上去。
“这是要去哪。”她问。
骆嘉掀起眼皮,不愿意和她说太多的话:“有事?”
“妹夫是要走了吗。”骆惠文怀里抱着儿子,“你这孙女婿走了不太好吧。”
骆嘉怕她在背后添油加醋乱说,特意加了句:“回家拿换洗衣服,明早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骆惠文没走两步遇到其他妯娌,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的倒挺快。”
骆嘉转身叫住她:“你今天嘴巴吃屎了吗,这么不干净。”
骆惠文声音尖:“你骂谁呢!”
骆嘉发问:“你说谁该来谁不该来。”
她指着庄淙:“我又没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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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说他那说的是谁!”
庄淙原本不方便掺和这事,但实在忍无可忍:“谁该来谁该走这个评判标准表姐是怎么判定的,是论姓氏,还是血缘关系呢?”
骆惠文的脸唰的垮下去,表面上还得挤出笑容:“妹夫,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当然把你当成一家人。”
“骆嘉是奶奶的亲孙女,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是奶奶的亲儿子和亲儿媳。”每说到一个‘亲’字,他都刻意加强语气,“这关系是这么理的,虽然我是亲孙女婿,但确实是个外姓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我知道表姐不是故意的。”
他还刻意强调‘血缘’。
骆惠文连忙摇头:“妹夫你这话是在冤枉我了!”
在外人看来骆惠文是得罪了庄淙,但骆嘉心里清楚,他是在以身入局,替常景殊出气。
她根本想不到,最终帮自己出气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女婿。
庄淙:“我觉得表姐说的对,人啊,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骆惠文连笑容都挤不出来,明知他含沙射影,却也不能生气,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
“谢谢你。”
庄淙脱下孝服叠好服递给她:“你们家人都这样吗。”
“我爸这边的人跟我们家关系都不太好。”
“妈那边你去安慰她。”
“嗯。”
“除了口头感谢不来点别的吗。”
骆嘉歪着脑袋:“你想要什么。”
他鼻头冻的通红,目光灼灼,良久,叹了口气主动向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下次就这样,我只教一次。”
三天后,葬礼的事情全部结束,骆应晖马不停蹄的赶回山西,等头七的那天再回来。
常景殊因为没出那口气临走前又和他吵了一架,骆应晖避重就轻最终也没吵出任何结果,反而牵扯出更多的矛盾问题,喋喋不休。
临走前常景殊问他要生活费,他不情愿地转了一千块。
“一千块钱不够。”
骆应晖不耐烦道:“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去赚啊!”
常景殊一愣,直接发飙:“你说什么,我没手没脚,当年你妈不给我带孩子,你让我退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孩子长大了,你觉得我没价值了就说我没手没脚不会出去赚钱,骆应晖,你良心被狗吃了!”
骆应晖哼笑:“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他拎包要出门,常景殊深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吵架,而是多要点钱:“这个月要随两家礼,一千不够。”
骆应晖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自己被无能为力的模样,随口编了一个谎:“现在矿里效益不好,我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都没发!”
“这话放在以前我信,但现在我根本不信!”
“反正就是没钱,你要也没有!”
19. Chapter19
骆应辉刚去山西的前半年,也领着贵州的工资,他两头拿钱还要骗常景殊自己没钱,让她把收上来的房租转给他买公司股票。
后来谎言拆穿,水滴终于石穿,常景殊意识到骆应辉始终惦记着她那二十多万的积蓄,而骆应辉在发觉到曾经动动嘴就能乖乖听话的人觉醒了反抗意识,无法掌控后他转头注销工资卡,不给生活费。
他仗着这个家需要依靠他而生,自以为是的上位者掌权,把官场上勾心斗角的卑鄙手段淋漓尽致得用在自己妻子身上,他一边享受‘报复’的快感,一边在外面还要立‘爱妻大款’人设,扬言每年给常景殊的银行卡上进账二百万,却在真正上位者面前屁都不敢放。
四月二十三号是骆嘉生日,也是婚后庄淙第一次给她庆生,常景殊说就不耽误他们的二人世界,拒绝了骆嘉想要回家过生日的想法。
早上手机弹跳出骆应辉转了两千块钱的信息,骆嘉收下说了句谢谢,抬头看着庄淙从浴室走出,一个整天黑白灰的人今天穿件卡其色衬衫,骆嘉眼前一亮,发自内心喜欢:“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庄淙挑眉看过去:“好看?”
“嗯。”
“那你今天也穿这个色系。”
“为什么。”
“夫妻色。”
骆嘉嫌弃地皱下眉头,让他赶快走,再晚点路上堵车。
一上午在学校修改学生的毕业论文,下午刚上完课,接到跑腿电话让她去校门口拿花。
赶巧庄淙订的花和段思谊的同一时间点送到,骆嘉左怀托着,右怀抱着,走在路上引人注意,办公室老师一致夸段思谊送的花好看,庄淙送的那束妖艳的红玫瑰被遗忘在角落。
他点开骆嘉发的朋友圈图片,没看到自己送的花,评论问道:【我订的花还没送到吗?】
得亏两人没有共友。
骆嘉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收到了。】
他追问:【朋友圈怎么没发。】
骆嘉忽略了这茬。
男人是怎么统一做到送花就送红玫瑰,但骆嘉不喜欢红玫瑰。
黑纱、金粉,太艳了,她觉得俗气。
斟酌半天,回了一个自认为不会得罪的话:【收到的比较晚。】
庄淙没疑心,回了个:【下班我去接你。】
晚上在一家音乐餐吧吃饭。
预定了正中间的座位,台上驻唱歌手正陶醉得唱着《算你狠》。
餐厅是骆嘉选的,大众点评排行榜前三,原本是打算跟段思谊来打卡,但两人的时间凑不到一起,早就在收藏夹里落灰了。
今晚来这过生日的不只骆嘉一个人,服务生过来问:“请问是哪位过生日。”
骆嘉:“是我。”
服务生:“请问您贵姓。”
“骆。”
服务生手里拿着纸笔,三桌挨个问了同样的问题。
唱完当前的一首歌,驻唱歌手挨个送上祝福后唱起生日歌,服务生还送来手持烟花,全场的客人一同欢呼庆祝。
骆嘉第一次感受这种过生日的氛围,昏暗的灯光,摇晃的荧光棒,微醺感逐渐上头。
驻唱歌手:“下面是八号桌庄先生点的一首送给骆女士的《直到你降临》。”
十几度的调酒逐渐上头,脸颊泛起微红,身体发软,像猫一样趴在桌上玩弄面前的氛围灯,听着那首花了两百块钱的点歌。
上一次有这种微醺的感受是庄淙生日那天,似醉非醉,意识清醒也没有重影,只是感觉脑子在变得麻木迟钝,她托着脸蛋,仰头盯着打完电话回来的庄淙,笑着打招呼:“hi!”
庄淙一眼看出她状态不对,故意凑得很近说:“你醉了。”
四目相对,两人离得非常近。
骆嘉的脑子是晕的,对周围的一切不再那么敏感,也不再设防,眨巴着眼睛问那又怎样。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前面有一个柱子挡住,骆嘉终于能形容出微醺到底是什么感受,就是当下的那一刻,所有不敢表达的都可以表露出来,头脑清醒又糊涂,好像蹦出了另一个人格。
猝不及防的深吻感觉特别好,骆嘉从未如此大胆回应,额头相抵,她大口喘着气,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庄淙用指腹擦拭她嘴角被亲花的口红:“再亲就忍不住了。”
“歌点的不错。”
她烈焰红唇笑得明媚,庄淙不想在这待了。
“吃饱了吗。”他压低声音问。
“饱了。”骆嘉又了口酒,添了些醉意的声音粘腻像在撒娇。
庄淙浑身燥热,解开领口纽扣,袖子挽了两道:“走,回家。”
骆嘉被他牵着走,一出门,一阵暖风洋洋洒洒得扑面而来,骆嘉被吹得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一些:“不回家,你说过要带我去商场挑礼物。”
庄淙想着买东西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好。”
骆嘉打算买黄金,一进商场直奔那个区域。
没一会就挑花了眼,骆嘉靠着玻璃柜台,撑着脑袋问:“庄老板,有没有价格限制。”
“没有,挑喜欢的。”
骆嘉乐的竖起大拇指:“庄老板大气!”
骆嘉在纠结是买手镯还是项链,庄淙急着回家,大手一挥说都买,她高兴地差点笑出声。
庄淙刷卡付钱,骆嘉坐在一旁晃着腿:“庄老板的心有没有在滴血。”
他把签过字的单子递过去:“不滴,你开心我就开心。”
这一句又给骆嘉哄高兴了,管他真话假话,听着顺耳得一律都是真心话。
庄淙凑过去低语:“我花钱了,今晚能不能好好配合。”
旁边还有人,骆嘉直接把他推开:“今天我生日,我是老大。”
“好好,我配合你。”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听解释。
既然他急着要走,骆嘉偏不顺了他的意:“口渴,我要去超市买水。”
即使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庄淙也还得宠着:“行,老大……”
骆嘉正蹲在货架面前挑水,庄淙忽然在身后喊了声:“妈!”
“你妈!?”骆嘉仰头问。
“你妈。”庄淙指了指,“在那。”
骆嘉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懵了,身体僵硬在原地。
常景殊穿着超市的员工服在理货,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惊慌失措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鸟,恨不得赶紧扇着翅膀逃离。
母女俩对视一眼,骆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打扰小两口一起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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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
常景殊出来工作是受到骆应晖说的那些话的刺激,但这个年纪,没学历没经验,找的工作无非就是餐馆,小吃店,超市等等需要出苦力的地方,活累钱少。
她也是怕被熟人撞见特意远离小区选择远一点的商场超市,但根本没想能在这遇到他们。
庄淙大大方方得走过去,笑着问:“妈,你在这上班啊!”
常景殊停下手里的工作,扶着腰起身,尴尬地搓着手:“啊对,你们怎么来这了。”
庄淙:“刚买完生日礼物骆嘉说口渴要来买水,妈你吃饭了吗。”
“吃了。”常景殊垂眸看到骆嘉手里拎着的包装袋,“买这么多啊。”
庄淙说不多:“她喜欢就行。”
骆嘉根本不知道常景殊出来工作的事。
庄淙也知道她多年不上班,在外人心里,他们是幸福且小富裕的家庭,骆应晖的收入也的确不需要她出来赚月薪两千五的工资。
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不让上班的是他,现在嫌弃常景殊不赚钱只花钱的也是他。
没人能想到骆应晖可以心狠到断自己妻子的生活费,并且还说出一句那么不是玩意的话。
骆嘉强装镇定,尽量不露破绽:“妈,你今天上晚班啊。”
常景殊缕着鬓角掉下来的头发,牵强的笑容很是难看:“对。”
庄淙说要帮她理货,常景殊连忙拒绝:“你们赶紧回家吧,还有一个小时我也就能下班了”
代驾在商场门外等着,打电话来催,他们和常景殊打过招呼后匆忙离开。
一路上骆嘉思绪万千,想到常景殊的腰不好,平日干不了重活,刚拖着箱子上货卸货,累的说话都有气无力。
真的很心疼。
庄淙察觉出一丝奇怪,但说不上来原因,问常景殊出来工作多久了,骆嘉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摇摇头说时间不长。
她猜测顶多只有半个月。
“妈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想出来找点事打发时间。”
家丑不可外扬,从一开始就是隐瞒,时至今日,常景殊和骆应晖的秘密也只能继续瞒着。
骆嘉疲惫又心虚地回答:“可能吧。”
——————
骆嘉发现只要在有特别意义的日子里,庄淙就会格外地失控,昏暗的卧室,强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前半段的缠绵像在弥补情人节那晚错过的火热。
每一次的眼神交汇都是更深一层的近距离接触。
微醺后的身.体.软的如水流一般滔滔不绝,混身酥麻暖和,似梦似幻。
庄淙是清醒的。
他极尽温柔地服.侍,骆嘉舒服地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他慵懒地嗓音一遍遍回应着:“嗯~”
夜色下,骆嘉盯着他迷离的双眼,问他在笑什么,他亲吻着她的眼角,说爱她。
骆嘉冷笑一声。
信什么都不能信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
这是她情.爱的第一原则。
骆嘉说自己累了。
庄淙说马上。
这一晃又过去一个小时。
月光透过窗帘,微风拂过,最后一次紧紧贴.合,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骆嘉哭着说要分房睡。
20. Chapter20
进入五月,余城开始有了夏的气息,临近毕业工作量大,骆嘉已经连续加班一周。
想跟常景殊见面都抽不出时间,上次偶遇的次日打过一通电话,她说出来工作能分散自己在家胡思乱想的注意,但是换了份工作,在一家新开的折扣大卖场卖女装。
周五晚的校门口车辆拥堵,骆嘉已经习以为常,庄淙打来电话问多久到家,她说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庄淙再打过去,骆嘉声音打颤说自己把别人的车撞了,她是全责。
骆嘉原本没打算说,以前常景殊撞过别人的车,她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但刚才鬼使神差的,她说了。
可能是因为开的不是自己的车,怕不好交代。
庄淙赶到那的时候骆嘉蹲在路边,交警还在拍照处理。
“骆嘉!”
抬头看到他,骆嘉忍着低落地情绪嗯了声,小心翼翼道:“那车挺贵的。”
“你没事吧。”
她机械般地摇头。
对方也是一对夫妻,女的坐在车里,男的一见庄淙,指责骆嘉不会开车,耽误了他时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难听的话。
在庄淙没来之前,那人已经不高兴地多次问骆嘉会不会开车,但她因为理亏一直没吭声,那人以为庄淙也会是个吃哑巴亏的人,趾高气昂地梅开二度。
“大哥,嘴巴放干净点。”庄淙大声呵斥,“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既然发生了那就有事解决事,你说那么多我老婆不吱声并不是怕你,因为人的素质有差别,你也别因为有理最后又因为碎嘴坏了事。”
“说谁没素质呢,开车不看路长那么大个眼干什么吃的!”
骆嘉拉住他,让他别冲动,不想把一起交通事故再添上寻衅滋事罪。
警察闻声过来:“刮刮蹭蹭是难免的,人没事就好,车都已经报了保险走流程,没事就都开走吧,该有事有事,别在这堵路!”
庄淙来之前给乔澍打了个电话,让他打车过来,来到现场乔澍明白了自己又来当司机:“庄淙,这是第二次了。”
庄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他以前催着庄淙介绍对象,今天竟破天荒地摇头,说:“不用。”
乔澍直接把车开去4s店修理,庄淙和骆嘉开车回家。
“乔澍可能有对象了。”
庄淙说不能:“他没给我说过。”
她笑了笑:“可能关系还不稳定,不宜声张。”
庄淙看了她一眼,语气温柔:“刚才吓着了吧。”
以为他会责怪,骆嘉先一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遇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别怕。”
骆嘉说自己不害怕。
“怕不怕的都得告诉我,有个靠山在心里会更踏实。”
脑子里嗡一声,骆嘉愣住。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告诉庄淙并不是因为所谓的鬼使神差,而是一直以来自我给予的安全感在某些情况下,打心底里自己也是一个想被呵护的人。
尽管已经报完警走了保险,在一切事情都解决的情况下,他姗姗来迟的出现,她莫名地想哭。
霓虹灯闪烁,夜晚的城市逐渐热闹起来。
庄淙忽然想起什么:“妈哪天休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骆嘉抿了下唇,按照常景殊交代过的话说:“好,正好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为什么。”
“她的腰不好,不能受累。”
庄淙点头:“本就是打发时间去干的,要是累坏身体就太得不偿失了。”
骆嘉心虚:“嗯。”
“这周末可以吗。”他问。
骆嘉两手紧握。
大卖场一天工作八小时,早中两个排班,吃饭的一小时不算在内,早班九点到下午六点,中班十二点到晚上九点,节假日和周末请假要扣三百。
常景殊舍不得扣那么多钱。
而且她是奔着全勤的打算。
但她和庄淙只有周末有时间。
“我晚上打电话问问她周末有没有别的安排。”
晚上九点半,估摸着常景殊已经到家,电话打过去转达了庄淙想要一起吃饭的提议,常景殊顿了顿,说周末请假。
元旦假期那几天,两人逛了几家婚礼策划公司,骆嘉不喜欢冬天,余城一夜入冬,秋天来不及停留片刻就转瞬即逝,她计划在春夏结婚,但是距离春天的时间太短,好的酒店、司仪档期根本来不及安排,最终订在暑假。
婚礼终于提上了日程,那段日子,骆嘉把每天看电视剧和小说的时间全部换成了看婚礼场地策划和婚纱。
两人打算开春了先去拍婚纱照,但没想到奶奶去世了。
老家习俗,亲人去世三年内家中不能办喜事。
再过三年,两人就领证五年来,那个时候再办婚礼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新鲜感,‘恭喜新人’这种话想想就很突兀。
常景殊始终遗憾自己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这下骆嘉的婚礼又要一拖再拖,虽是客观原因导致的,但夜长梦多,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庄淙保证:“妈,婚礼一定是会办的。”
常景殊:“你父母那边怎么说。”
笪瑄给庄淙打过电话,她意思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能为了等一场婚礼就把任何事都往后顺延,有了前车之鉴,笪瑄这次不再选择硬碰硬,而是强调外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人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抱到重孙子。
庄淙这话当然不敢说。
婚礼是必须要办,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欠骆嘉的,但婚礼和孩子是两码事,他就是一个错误婚姻里生出的错误结果,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走一遍自己的路。
庄淙:“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不管几年,婚礼是不会少的。”
常景殊安心地点头,她抿了抿唇,抬头和骆嘉对事一眼:“不然你们先要……”
话刚出口,骆嘉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立刻出声打断:“妈,我们俩现在不打算要小孩,这话过几年再提。”
能拖一年是一年。
常景殊扯着嘴角看向庄淙:“你都三十了还不想要孩子。”
庄淙又一次因为被嫌年纪大受到伤害。
骆嘉使劲憋笑,替他解围:“他今年有升职的苗头,说不定会调到外地,到时候分居两地,让小孩再经历一遍我的人生吗?”
庄淙听不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常景殊怔愣了片刻,牵强的笑容伪装着滴血的心。
骆嘉安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一饮而尽。
突然的冷静气氛吓了庄淙一跳,他努力地找各种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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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景殊一直搭话,但是骆嘉的情绪不高。
前两天刚换了单薄的被子,今晚下雨,又得盖回厚被子。
庄淙搬来梯子,从柜子顶抱下被子,然后听指挥换床单被罩。
几乎每晚睡前两人都会聊几句,有时是骆嘉看的电视剧,庄淙虽然不感兴趣,但挺乐意听她吐槽里面故事,什么深情男二爱而不得、渣男抛妻弃子,不然就是听她讲没有结果的暗恋小说,各种意难平结局,听她解释什么叫he和be,什么是双死即he………
一个听的津津有味,一个侃侃而谈。
庄淙总结她爱看be的东西,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她喜欢沉重悲伤的故事剧情。
但聊这些话题是要看骆嘉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只会简单地说两句话,比如明天不用做早饭她去学校吃。
月光破窗而入,悄无声息。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庄淙先开口说感觉常景殊比前阵子更瘦了,骆嘉当然不敢说原因,她嗯了声,翻个身,问:“除你说的那些以外,你爸妈真的没说别的了吗。”
庄淙迟疑了一秒,点头。
骆嘉不信:“我讨厌欺骗隐瞒。”
他吐了口气,缓缓道:“也说了妈想说的话。”
如她所料:“那你怎么想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聊这个话题。
上次他跟笪瑄大吵一场后,骆嘉也想过很多次他话里有几分真假——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庄淙把这个抛回去:“你呢。”
骆嘉皱着眉头啧了声:“我先问的。”
他把双手放在头下枕着:“孩子应该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骆嘉懂了。
—————
骆嘉上完课包着书刚下到一楼,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嫂子!”
她条件反射回过头。
楼梯口站着的女生她看着眼熟,目光看到她拄着的拐杖,一瞬间想起来。
“高靖?”骆嘉感到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男朋友在楼上,我在等他。”她笑着问,“你竟然是这里的老师!”
楼梯间人来人往的,骆嘉怕她被碰着,搀扶着往旁边走。
骆嘉不是自来熟的人,但看在高社和庄筑国的关系,还是很热情地和她聊着:“你男朋友大几。”
她笑着:“他不是大学生。”
骆嘉微张着嘴,神色一愣,随即表示歉意,然后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学校里的男老师,可………
“他来了!”高靖挥手道。
男人染着一头蓝毛,破洞毛衣搭配着紧身牛仔裤,银色耳钉张扬个性。
根本就不是老师,而且看起来年纪比高靖大好几岁。
高靖挽着他的胳膊,笑容满面:“这是我嫂子!”
男人点头问候:“嫂子好。”
骆嘉也客气地回应。
兴许是察觉到骆嘉眼神里的困惑,高靖主动介绍:“他是在学校的理发店工作,刚上去给学生送落店在店里的手机。”
学校的商铺都是外包的,而且租金不低,能承包一间房子说明这人家庭条件不错。
“这年头自己当老板开店挺赚钱的。”骆嘉笑了笑。
还没刚肯定这个人一秒,高靖说理发店不是他的:“他在里面打工。”
21. Chapter21
最近朋友圈流行踏春,段思谊入手了一套帐篷和烧烤架,在朋友圈里寻找野炊搭子。
骆嘉和庄淙肯定要去,段思谊还让她拉朋友一起去玩。
骆嘉的朋友没几个,有一个铁发小但在外地上班,一年才能见一面。
庄淙:“要不要喊乔澍。”
“她叫了。”
庄淙有些诧异:“他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骆嘉耸肩说不知道:“上次乔澍请吃蛋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吃蛋糕?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仨私下见面不带上我?”
一句话还自爆出了庄淙不知道的事。
“就是之前,是偶遇。”
晚上睡前段思谊截图发来一张照片。
薛易尘在下面评论说想一起,段思谊先来问她的意见。
共友能看到评论,在她截图没发来之前骆嘉就看到了弹跳出来的信息。
当年高中毕业聚餐的日期正好赶上骆嘉和常景殊在贵州抓小三,饭后大家互相加了微信,虽然十几年都不联系,但偶尔也会点赞。
当年喜欢薛易尘这件事,骆嘉只告诉了段思谊一个人。
“你要是怕尴尬,我就拒绝他。”
“都过去那么多年,早就释怀了。”骆嘉说,“前段时间我还在学校遇到他和他的未婚妻,我们俩还加了微信。”
段思谊连发了五张惊掉下巴的表情包:“他要结婚了!对方长什么样!”
骆嘉:“女生本科和我一个学校,长得挺漂亮的。”
“薛易尘现在长什么样了,我看班里其他男生上大学之后都变样了,他的朋友圈很多年都没发过自拍,我太好奇了!”
骆嘉笑着打字:“以前是少年稚嫩的帅,现在是成熟的帅,总之没太大变化,依旧很帅。”
“听你说完我太想见他本人了!”段思谊发了一个抓狂的表情,“你确定可以?那我就喊他一起?”
“嗯。”
庄淙刚凑过去,骆嘉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按掉。
“聊什么呢我不能看?”
骆嘉哼哼笑了两声,故意气他:“聊男人。”
眉毛不经意一挑,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聊我啊。”
刚准备抬脚踢他,被他预判提前握住了小腿:“往哪踢呢。”
骆嘉呛他:“脚又不长眼,踢哪就受着。”
“那可不行,我得誓死捍卫你的幸福。”
骆嘉要挣脱出来,他反倒握得更紧:“怎么脚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说完,他把衣服撩起来。
庄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腰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几块腹肌,骆嘉摸过,亲过,蹭过,但从来没把脚放上去感受过。
腹沟深浅不一,和上手摸的感觉不同,脚心敏感又柔软,像毛笔在宣纸上勾勒,蹭了几下有些痒。
他一会揣在怀里,一会隔着衣服搓搓捏捏,无视骆嘉的难为情,歪头一本正经问:“暖和吗。”
“够了。”
骆嘉想抽出,他按着脚脖往里送:“脚凉是体寒,有空去医院抓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他每一次的呼吸她都能直观感受,骆嘉一动不敢动。
嘀嗒一声,手机响起,段思谊建了一个群,改名BBQ六人行,并@她拉一下庄淙。
随后庄淙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群:“群主是段思谊吗。”
“嗯。”
“这两个人是谁。”
骆嘉凑过去看:“这是薛易尘,那人应该就是他未婚妻。”
“怎么还有他。”庄淙不满地嘟囔着。
“人多热闹。”
—————
六人分成三组分别准备食材,骆嘉和庄淙负责烧烤的食物,薛易尘和林可儿买调料和零食,最后段思谊和乔澍自动归为一组,负责酒水饮料。
临走前,庄淙非要开那辆越野。
骆嘉随口问了句:“有什么说法吗。”
“它贵。”
啊。
她不解。
一路迎光刺眼,骆嘉换了一首律动感强的英文歌,到达目的地前五分钟正好把妆画完。
庄淙把车停好,撑着方向盘看她涂口红,四目相对,他根本不躲,温柔的目光散发欣赏的爱意,低头不由自主地笑。
好几次了,骆嘉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笑:“笑什么。”
“你真好看。”
骆嘉听的心花怒放,赏他一句:“小嘴真甜。”
骆嘉厚涂着口红,烈焰红唇,嘴角淡扬,乌黑长发垂至胸前,阳光洒在脸上,衬着她皮肤白皙透亮,她问:“美吗。”
他故意挑逗:“想亲。”
“臭不要脸。”
骆嘉看到段思谊走过来,先她一步落下车窗打招呼:“我们俩不会是最后到的吧!”
段思谊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秒,眼睛发光地看着车身:“我去,出来野个炊,你俩把百万豪车都开来了!”
骆嘉不懂车,甚至连这是什么车都不认识。
但后知后觉明白他那句‘它贵’的言外之意。
合着开出来是为了装逼。
回头看庄淙,他压不住的嘴角还故作矜持:“这车大,能装东西。”
“庄哥!你太有实力了!”
段思谊第一次喊庄淙叫哥,骆嘉瞅她那一副不值钱的笑,真想给她一脚。
乔澍和薛易尘忙着支帐篷,女生坐在一起穿串儿,庄淙独自支烧烤架生火,他有过露营经验,做起来得心应手,还把分配给骆嘉的活都给做了。
林可儿说庄淙是个贤夫。
段思谊在两人之间瞅来瞅去,突然诶了声:“我才看出来你俩今天穿的是情侣装。”
骆嘉吐槽:“年纪大的人喜欢买情侣装。”
段思谊指着黑色冲锋衣上得一颗红心,笑得猥琐:“小夫妻的秀恩爱手段!”
骆嘉解释:“真不是!”
薛易尘给三人倒果汁,骆嘉说自己不爱喝草莓汁,薛易尘给她换成了芒果汁。
林可儿知道他们三人是高中同学,主动聊起薛易尘的高中时代:“当时是不是有不少女生喜欢他?”
段思谊和骆嘉对视一眼。
明知故问的事实,否认没有意思。
段思谊:“他是我们那一届的校草。”
林可儿:“那他当时有女朋友吗。”
当时隔壁班有个女生追他追得特别轰轰烈烈,那一下子还激起不少女生表白的勇气,骆嘉也是那时候‘趁乱’表了白。
那段时间,总有别的班的女生趁他不在的时候往他桌洞里投信封,那会儿骆嘉正好和他是同桌,有时还帮他捡起掉落的信整理放好。
最终这场‘闹剧’停止在他母亲来学校找班主任。
有落笔的情书都被班主任找去谈话,没有的就安然无恙躲过一劫。
骆嘉是后者,但那段时间她还是很害怕。
段思谊卖弄玄关:“他怎么给你说的。”
林可儿笑了笑:“他说没谈过,但有一个暗恋对象,我还是有些不太信。”
骆嘉为他作证:“真的没有。”
林可儿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他顶着一张帅脸但只知道学习。”段思谊问,“你俩是谁追的谁。”
林可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和他妈是同事,介绍我们认识的。”
段思谊:“那你俩和骆嘉的情况差不多。”
听到自己名字,骆嘉抬头:“嗯,我俩也是中间人介绍认识。”
林可儿:“你们结婚几年了?”
“到下个月就领证两年了。”
林可儿:“哇!好羡慕!”
后备箱有两箱矿泉水没搬,庄淙忙着烤串喊乔澍去帮忙,但他在给段思谊秀自己的魔方技术,压根没听到他说话。
薛易尘:“我去吧。”
庄淙咬紧后槽牙点头,眼神恨不得刀了乔澍。
轻风拂过脸颊,骆嘉捋了捋被吹散的头发,闲聊问:“你以前和朋友BBQ过吗。”
“每年都会来一次,所以看到段思谊发的朋友圈后,毫不犹豫就加入了。”他说,“得知你也来的时候我很惊讶你们竟然一直都有联系。”
“高中我们俩玩的最好,这年头能有一个认识了很久得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年的毕业聚餐你怎么没来。”
骆嘉抿了抿唇,含糊其辞道:“家里有点事。”
“那天只有你没来,大家还在问呢。”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很想去。”
这是心里话。
那天除了吃饭,大家都在疯狂地合影留念。
她和薛易尘唯一同框的那张毕业照,两人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时候她特别想和他合影,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一个完整但稍存遗憾的大结局。
但可惜,遇上了骆应辉的事。
“那天在学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没敢认。”
骆嘉笑着仰头:“是不是变化很大。”
“嗯。”他点头,“你以前都是丸子头,背着红色的书包,偶尔扎着高马尾,现在长发及腰,烫着卷发,确实有些认不出来。”
骆嘉自己忘了当年背的是什么颜色的书包,有些诧异他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你记性这么好。”
“我还记得你喜欢把英文单词抄在便签纸上背诵,还有一些公式和重点你也喜欢单独整理。”他比划着便签纸的大小,“别人都贴书上,你喜欢当小本子翻页看。你不喜欢上体育课,每次点完名就跑回教室学习,然后下课五分钟前再跑回操场集合。”
他边说边笑:“还记得你在音乐课上弹菊次郎的夏天,因为太紧张弹错了好几个音。”
她自嘲一笑:“我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同一年的夏天,她在一场大赛中出现了重大失误后就对钢琴有应激反应,再之后常景殊就把钢琴卖掉,家里关于钢琴的一切全部消失。
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大脑闪过曾经地无数过往。
那些她自己都忘记的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
“其实你不说大家都没听出来,还有。”薛易尘顿了顿,继续说,“当时楼下班级好几个男生追你,他们给你送的东西你都没收,但你收了一个男生送的林俊杰的专辑。”
楼下的男生知道她和段思谊关系好,经常在楼梯间堵上楼的段思谊,托她把东西转交给骆嘉。
往往都是零食、奶茶,既然不喜欢对方,她觉得平白无故收别人东西不好,何况常景殊从小教育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退不回去的她就让段思谊把东西分了,但是专辑那次对方直接把东西送来教室,又是她喜欢的歌手,就‘手短’的收下了一次。
薛易尘:“知道你喜欢林俊杰后,回家后我搜了搜他的歌,我也学着你用便签纸背单词,确实能记得很快……”
骆嘉越听心跳跳的越快
他说的这些话并不像和老同学在回忆过去校园时代的点点滴滴,更像是——这些事情是他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而今天是第一次重见天日。
骆嘉察觉到事情逐渐在走向一个不可控的局面,她按下车锁,立刻打断:“你帮我打开一下后备箱……”
薛易尘:“这车挺贵的,庄淙哥这么有钱。”
骆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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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淙哥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你们结婚快两年了吧。”
这话一下点醒了骆嘉,她似笑非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情。”
首先,她没在任何社交软件上发过自己已婚的事情,除了段思谊,她和当年班级里的人也没有任何联系,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其次,她和薛易尘没有共友,包括工作上的。
薛易尘一人抱着两箱矿泉水,低声道:“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你。”
骆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
“高中那次你把座位选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再后来你选了后排座位,我以为你是觉得那段时间送信的人太多,打扰到了你学习。我妈特别反对早恋,所以我故意让她看到书包里的信,她只要去找老师就不会再有人敢过来送信影响到你学习,但是后来你的座位一次比一次选的靠后,你好像很讨厌我。”
骆嘉形容不出来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她背对过身,大口喘着气。
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的单恋实际是一场相互暗恋。
命运竟如此捉弄,和她开了一场这么大的玩笑。
她苦笑着,心在绞痛:“你就没想过冒着被讨厌的危险试着表白吗!”
薛易尘一愣,看到她发红的眼眶,瞬间怔在原地:“你……”
骆嘉咬着嘴唇,面露伤感:“我唯一一次的勇敢是给你写情书,当时和她们的信夹在一起。”
薛易尘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身体仿佛被一根绳子束缚,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骆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重复,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回旋镖一样一下下狠狠地插在心头。
“后来呢,我明明留在余城上学,你为什么……”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往下说。
算了。
没有那么多如果。
因为星星和太阳根本不会碰面。
大学的那四年,段思谊偶尔会截图他的朋友圈发给她。
暗恋是黑暗中无声的窃喜,她曾经以为除了梦里面,再也不会见到他。
理智逐渐回笼,薛易尘抬头摸着脸上的泪痕,笑了两声:“这就是命吧。”
“我们缘分太浅。”骆嘉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有未婚妻,我也有丈夫,祝我们未来都好好的。”
薛易尘:“你跟庄淙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骆嘉皱眉。
“我知道你们是闪婚。”
骆嘉此时没时间去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清楚那么多的事情。
“薛易尘!”骆嘉低声呵斥,“我现在过的很好,下个月是我们结婚两周年,你和可儿也快结婚了吧,祝你们幸福。”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
段思谊只是顺嘴问道怎么去那么久,骆嘉快他一步回答说他好心帮人停车耽误了时间。
段思谊没怀疑,夸道:“薛易尘,你人还怪好的!”
林可儿笑着跟着句:“我爸妈都说易尘是个很善良的人。”
段思谊打了个响指:“确实哈,以前数学作业只有他借我抄,英语是抄骆嘉的,他俩当同桌真是造福了周围的人!”
段思谊不知道庄淙是个醋坛子。
他果然闻声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他俩以前还是同桌啊!”
骆嘉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回答:“就坐了一段时间。”
说完,她赶紧扯上别的话题。
庄淙总觉得她自从回来后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具体怎么不对,也观察了她和薛易尘的相处,没什么异常。
————
当晚回家,常景殊打电话来说自己又去算了一次命。
这次是她大卖场的同事推荐,那同事也带其他的朋友去过,算过的人都说特别准。
但给常景殊说的每一条都不准。
别人都是看一眼手相,算命先生滔滔不绝地说着,到了常景殊这,明显是对方在引导她说出更多,然后顺着她的话继续说。
骆应辉出轨十几年,对方却说只有五六年。
她又问了骆嘉的婚姻,对方只说了幸福美满四个字。
真假参半,她选择性相信。
常景殊最近又瘦了三斤。
“妈,命越算越薄,以后别看了。就算准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能因为他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春季流感盛行,野炊回来后没两天,骆嘉中病毒发高烧,段思谊也是,年假结束,她不得不又多请了一周的假。
比高烧更让她心痛的是全勤奖没了。
生怕庄淙被传染,骆嘉提议分房睡,她主动去了书房,但因为自己睡实在太舒服,她不想再回去。
已经分房两周,庄淙实在忍不住。
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走。
房间已经关灯,骆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他晃了两下:“还有事吗,我准备睡觉了。”
“骆嘉。”他喊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了。”
“我们还要分房到什么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夫妻不能分房那么久。”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委屈,睫毛浓密忽闪,眼眶通红。
但骆嘉不吃这一套:“哪条法律规定的。”
他支支吾吾不回答,特不要脸的走上前来抱住她,骆嘉吓了一跳。
“我想你了。”他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他喝了点酒,说话黏黏腻腻,忽然咬住骆嘉的耳垂,她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你不过去,那我就过来。”
22. Chapter22
庄淙喝酒不上脸,酒品比较好,喝醉了就像被客人rua舒服的顺毛小狗,迷离的眼神含着笑,说什么都一味地点头说好,额前的流海遮住视线,摇摇头,一撮呆毛不老实的竖起。
“这张小床睡不下两个人。”
原本只是抱着,他的胸膛突然紧紧贴上骆嘉的后背,察觉到她哆嗦的身体,庄淙幸灾乐祸的闷声发笑:“这样就能睡得下。”
骆嘉反手一巴掌打脸上,庄淙吃痛地闷声哼了哼,他稍微用力一扯,骆嘉翻过身,两人面对面。
“打爽了吗。”他问,“我痛,要补偿。”
骆嘉一手抵在他胸前,一手捂着他亲上来的嘴,她害怕他今晚真赖在这。
床小是一方面,明早学院要开会,庄淙身强体壮,平日就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吃素半个月,今晚又喝了酒,一旦开阀,能冲垮堤坝。
想想就害怕。
“我明晚搬回去。”她哄着,顺带转移话题,“下周你要不要跟我回老家喝满月酒。”
他摇着半干的头发,细密的水珠甩了骆嘉一脸水:“谁家。”
“我大爷添了个孙子。”
“好。”
今晚饭桌上抽烟的人多,他晚上洗得特别彻底,生怕残留一丝烟味被她嫌弃。
他解开纽扣,敞开胸怀:“你闻闻,我香吗。”
骆嘉吓的闭上眼睛,他喝多了真是什么荤话不分场合的都往外说。
老脸一红。
幸亏关着灯。
他微微使点劲,像拽小猫一样,骆嘉钻进他的怀抱,脸贴着他的喉结下。
她大气不敢出。
庄淙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缠绕摆弄,然后按着她的脑袋往怀里贴近:“晚上他们都抽了,我只抽了一根,我打了三遍沐浴露一点味都没有,你闻闻我香不香。”
原来是让她当‘警犬’嗅他身上的沐浴露香。
她真是吃素太久,‘荤’晕了头。
骆嘉吸了吸鼻子,淡淡的桃子香,故作镇定地说:“嗯,香。”
他笑,鼻尖蹭着头顶,说话黏黏糊糊:“高靖要结婚了。”
“啊!”骆嘉瞬间睁大眼睛,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有些不敢相信,“和理发店男?”
“嗯。”
“她爸竟然同意。”
“前阵子闹自杀,闹绝食,高叔也是失望了,说由她去吧。”
骆嘉真的不敢相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欸,女人真的不能恋脑。”
“高叔陪嫁了一套东区五六十平的小商铺。”
“男方呢。”
“五万块钱的彩礼。”
庄淙说理发店男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五万块钱的彩礼其中有两万还是找亲戚借的。
东区的房价虽然不高,但五六十平少说也有六七十多万。
一套商铺的嫁妆在这个圈子里可以说是太少了。
高社和关政南官职同级,关允的嫁妆是一套南京的大平层,一辆超跑,还有各种黄金饰品……两口子把能给的都给了。
当然由于关政南的官职敏感性,这些嫁妆不会搬上台面,私底下只有亲戚知道。
骆应辉虽然给不了那么多,但也是在能力范围内给到最多,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庄家给的彩礼实在是太多。
他是个面子比天大的人。
“高叔就这一个女儿吧。”
庄淙挠挠头:“嗯。”
说难听点,高社的家产百年后还是要留给高靖,现阶段只陪嫁了一套商铺,无非就是对这个女婿不满意,给多了,他不甘心,太少,他也拿不出手。
商铺可以出租可以自用,如果女婿没本事,一年靠收房租也有十来万,如果开理发店自用,省了租金,赚多赚少起码不亏本。
在他还活着,还能有话语权,在女婿也会有顾虑和忌惮的时候,抛去任何的官职地位,只是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他所有的用心良苦也只是为了保障女儿的幸福。
“你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吗。”骆嘉真的好奇。
庄淙也只知道个大概过程——春节期间学校理发店关门,男的被朋友喊去理发店帮忙,高靖的头发正好是他做的。
骆嘉想起来上次那场从春节被推迟到情人节的饭局。
“对,大年三十高靖要和那男一起过,高叔气到心脏病复发。”
“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所有的行为都像个极度缺爱的人在找寻安慰。”
“高叔以前很穷,高靖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跟人跑了,从小没有母爱,都说女儿像父亲,但高靖其实跟她妈长的一模一样,小时候高叔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到家看到那张和被背叛八分像的脸,会拿她出气。”庄淙叹了口气,“后来高靖出国,一年回来一次,高叔也意识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想弥补为时已晚。”
骆嘉沉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小人之心了,也许那个男的只是没钱但对她很好很好,人生嘛就那样,有钱没钱都一样过,但若找个爱的人过日子,平淡的生活也能无限精彩。”
其实骆嘉只是嘴上这么说,打心底里,‘图谁对谁好’的爱情她嗤之以鼻。
骆应辉的出轨,改变了她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恋爱和婚姻是不一样,恋爱图的是对方的好,但婚姻里女人图什么都不能图这个人对你的好,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骆嘉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全盘否定了爱情,也有些极端,但环境使人,她摆脱不了骆应辉带给她的伤害。
庄淙嗯了声,嗓音低沉地问:“那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精彩吗。”
骆嘉眼神忽闪,她沉默了半分钟,笑了笑说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咱俩没爱情啊。”她说,“我图的是你的钱。”
从一开始,她的欲望和私心在庄淙面前就是透明的,不需要隐瞒。
他们的婚姻,从开始的结合就无关爱情。
庄淙开玩笑问自己要是现在破产了怎么办,骆嘉不假思索地说那就离婚。
庄淙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扯着嘴角苦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骆嘉说时间不早了,让他回主卧睡觉吧。
他只听着没动身,骆嘉依旧被他抱在怀里,两人没了交谈,彼此的呼吸声在宁静的房间内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床垫回弹,他轻轻起身离开。
骆嘉没睡着。
他的脚步声停留在客厅,随后听到他打开酒柜。
酒杯被轻放在大理石桌上,还是能听到清脆地碰撞声。
晚上刚喝过,这会又喝无非就是没过瘾,骆嘉想劝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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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罢。
骆应辉想喝酒的时候最讨厌被人劝少喝,那句关心对他来说就是废话,他一句‘你难道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情况吗’,呛得人哑口无言,干喘气。
她不想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她睡着之前都没再听到脚步声,早上醒来庄淙也不再房间。
打电话一问,上班去了。
骆嘉只是顺嘴一问:“你做早饭了吗。”
“夫妻本是同林鸟,各自的早饭各自解决。”
骆嘉:?
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
骆亚孙子满月酒的当天正好是周六,常景殊不愿意为了吃顿饭被扣三百块钱还没了全勤,但又不能不去,就让骆嘉代表这个家过去。
碍于奶奶去世没满三年,虽说是满月酒,其实就只是自家亲人吃顿便饭,意思一下。
骆嘉内心一千万个不愿意去,所以拉上庄淙做个伴。
没想到袁梁也去了。
庄淙:“袁姨。”
骆嘉:“大大。”
骆嘉和庄淙各叫各的。
袁梁:“你妈怎么没来。”
来之前常景殊特意注意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上班没去,大家都知道她一直没工作,若要找个没说服力的借口,其他人不仅不信还会背后猜疑。
骆嘉:“我妈流感发烧。”
这话不做假,常景殊前段时间确实在大卖场被传染。
每个月有两天休息日,随员工自己定时间,她在家躺了两天。
“那多注意身体。”袁梁转头又问笪瑄和庄筑国的情况。
庄淙一句不清楚,袁梁尴尬地自己笑。
骆亚一共就请了三桌人。
骆家坐两桌,其次就是一桌亲戚。
袁梁正好回老家被关艳拉过来。
她属于贵客,大家对她尊敬地要命。
殊不知,袁梁见到庄淙还得客气三分。
老家那群碎嘴子还在背后议论骆嘉和庄淙的婚姻破裂到什么地步,几时会离婚。
骆亚的儿媳妇抱着孩子姗姗来迟,男孩跟他爹简直一模一样,小眼睛、单眼皮,骆嘉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包括骆嘉的二大爷和两个姑姑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骆应辉长的和他们不一样,说搞笑点,骆应辉的长相在他们家族属于基因突变,其实就是好的隐性基因全被他遗传到了,但也只有他随了他爹的吃喝嫖赌。
骆嘉以前虽然是单眼皮,但属于单眼皮高冷一挂的美女。
庄淙眼也尖,看了一圈模样相似的人,再看看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戳了戳骆嘉的胳膊,凑到耳边低声道:“你们家只有你是双眼皮诶。”
骆嘉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想了想,实话告诉他:“我的双眼皮是大学时候噶的。”
庄淙眨巴着他那双妈生大双眼皮,半天吐出四个字:“挺自然的。”
骆嘉气的想打他。
孩子被人挨个抱了个遍,终于有人问孩子叫什么。
骆亚笑了笑:“小名叫宸宸。”
“大名呢。”
骆嘉看到骆亚看了她一眼,嗯了两声,他儿媳妇在一旁说道:“骆宸嘉。”
她说完,骆嘉一愣。
庄淙也怔愣,转头看她。
23. Chapter23
骆嘉扫视一圈,除了她和庄淙,似乎没人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孩子起名避讳三代。
同音同字以下犯上,不尊重长辈。
“哪个jia。”喧闹中庄淙出声问道。
骆亚的儿媳妇秀琴说:“嘉奖的嘉。”
话音刚落,周围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骆嘉,连包间里的说话声都不自觉小了不少。
骆亚做贼心虚地干笑两声,从秀琴怀里抱过孩子,边拍边说着方言,脸上皱纹堆起,语气还有些责怪庄淙的大惊小怪:“这名字是花钱找人起的,当时确实没想起来,而且这年头,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
他这番话听着倒是在责怪骆嘉的斤斤计较。
他这个都不能叫同音,连字都一样。
骆嘉的名字整个骆家庄都知道,他说没想起来,真是牵强又好笑。
骆嘉黑着脸不接他的话,骆亚觉得没面子,继续说:“骆嘉啊,你看看俺这户口都已经上了,你说怎么办?”
屋里的人都在看她。
从头到尾,骆嘉一个字都没说过,骆亚把自己展现成一个受害者,他看似低头,实则句句都在为难骆嘉,话里话外都在指责。
骆嘉:“大爷,我一个字都没说呢,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还有,您是今天才知道我叫什么吗。”
她的名字是骆应辉起的。
嘉的本意是美好、善良、乐观、幸福的意思,另外,‘嘉,美也’,常景殊希望她能长得漂漂亮亮。
骆亚哑口无言,自知没理就开始不讲理:“骆嘉啊,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你至于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大家今天都开开心心的,搅乱这个场合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骆嘉气笑了。
这种颠倒黑白的泼脏水她早在骆应辉的身上见证过。
不愧是一家人,坏毛病都是随根的,治不了还遗传。
越想越生气,刚还镇静清醒的头脑,轰地一声炸开。
庄淙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他看得出来,骆嘉虽然表面看着波澜不惊,但已经被骆亚牵着鼻子走。
她只要情绪爆发,那就完全中了他的圈套,如了他的意。
今天来的都是亲戚,大家都在现场,取名的事显然是路亚有意为之,可他咬死自己无心,又能怎样?
但骆嘉要是意气用事和他争吵或者发生其他什么事情,骆亚一句‘她在我孙子满月酒上闹事’,在场还有证人,不出今晚,她就会被人各种指责,甚至连累到常景殊和骆应辉。
骆亚没有一荣俱荣一辱具辱的格局,而骆应辉又恰恰和他相反——他的大家远大于自己的三口之家,以至于旁人的一句煽风点火,骆应辉就能不分青红皂白把跟常景殊无关的屎盆子扣她头上。
庄淙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他在众目睽睽下凑到骆嘉耳边,声音压地极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这个场合,不宜争辩,你现在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骆嘉。”
咯噔一下。
像被催眠的人突然清醒,她一下反应过来。
庄淙拍了拍她的手背,清了清嗓,挺直身子:“大爷,话是我问的,骆嘉从始至终就说过一句话,还是为了回答您莫名其妙的问题,用咄咄逼人这个词是不是与事实不符,她连第二句话都没说,怎么搅和?”
庄淙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落地有声,愠怒地眸子对上每一个人的目光,给人压迫感。
沉默半分钟的低气压被骆亚哈哈一笑打破,他笑着说侄女婿说话严重了,解释自己年纪大脑子转不动,还假模假式地给骆嘉道歉。
“回头我也得给老三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骆应辉排行老三。
骆嘉冷着脸不说话,庄淙代替她答应。
饭桌上袁梁公开了关允怀孕的事,大家挨个道喜,追着东问西问,这个插曲很快被抛掷脑后。
“又让你看笑话了。”
上次是骆惠文,这次是骆亚。
骆嘉也是体会到家丑被外扬的羞耻。
“你大爷一家是逮着咱家欺负啊。”庄淙气不打一处来,“记得以后回来都把我带上。”
“这两次都得谢谢你。”
“丈夫维护妻子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需要谢谢。”
是啊,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一直觉得那是件奢侈的事。
常景殊和她平日不是会受人欺负的人,可唯独在这个家里,她们孤立无援无人撑腰,骆应辉的不作为和无底线的包庇维护,纵容了他们根本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常景殊解释的再多都抵不过他哥那根搅屎棍的一句话。
常景殊得知这事后和骆应辉吵了一架,他又是那副不耐烦的情绪,说着和骆亚一样的话:“人家户口都上了,你说怎么办吧!”
骆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一家人,错不了种。
————
骆嘉在接到笪瑄电话得知她在校门口的时候非常震惊。
本想问问庄淙知不知道情况,但他的电话打不通。
笪瑄穿着长款风衣,卷发高跟鞋,一身贵妇打扮,怀里抱着包。
骆嘉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她不需要过多修饰,越素越美。
“妈。”
笪瑄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我突然到来打扰到你上课了吗。”
“没事,我今天下午没课。”
笪瑄点头:“我跟你爸刚下飞机,他直接去了公司,我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无聊,想着咱也很久没见面来找你吃个下午茶聊聊天。”
骆嘉说可以:“我回办公室收拾一下。”
她不觉得笪瑄突然到访只是单纯的想吃下午茶聊天,她前脚离开,后脚庄淙回了电话。
骆嘉开门见神问:“你知道你爸妈回来了吗。”
庄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联系你了?”
“你妈来找我了,说是要跟我吃下午茶。”
“啊?”庄淙感觉震惊,“她血糖偏高,很不年都不吃甜食。”
骆嘉苦笑:“坏了,今天是冲我来的。”
上次不欢而散,这几个月庄淙也没跟他们联系,突然亲切地要和她吃下午茶,准没好事。
“要不要我过去。”
“不要。”骆嘉厉声拒绝,“她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也不是小孩,不需要什么都得依靠你,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回来的事。哦对了,你爸去了公司,你应该很快能见到他。”
下午茶餐厅是笪瑄找的。
笪瑄点了一份给骆嘉吃的蛋糕,她自己只要了一杯温水。
聊天的开头是各种嘘寒问暖。
“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嗯。”骆嘉点头,“您跟爸的身体怎样。”
“前段时间刚去体检完,你爸有点小毛病,医生说是压力过大。”笪瑄喝了口水,继续说,“这年头工作也难干,很多人觉得他也在这个职位上也干不了几年,很多工作开展起来都力不从心,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吧。”
骆嘉点头,表示理解:“您和爸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说完,陷入沉默,骆嘉一口接一口吃蛋糕掩饰尴尬。
笪瑄咳了一声,拢了拢衣服,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微微打开一个口子让她看清,然后说:“这是你爸拿来的。”
骆嘉愣住。
笪瑄继续说:“还有寄到家的酒回头你也搬回去。”
………
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骆嘉感觉自己狼狈不堪,身心俱疲。
笪瑄早已离开,她自己又在那坐了二十分钟。
来的时候还迎着太阳,这会儿乌云密布。
骆嘉仰头望着天空,手提包沉甸甸地坠着胳膊疼。
明明暖风拂过脸颊,寒意却打心底涌上头,冷地让人直逼出眼泪。
“滴——滴——”
回头望过去,庄淙的车停在路边。
骆嘉抱着袋子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去问了我爸,他俩的手里定位一直都是共享。”
一路上庄淙什么也没问,把她送回学校。
“你不问问你妈和我聊什么了吗。”下车前,骆嘉问。
她不相信他不好奇。
“我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骆嘉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塑料袋,心头充斥着的难为情大于委屈:“又让你看笑话了。”
庄淙抓了抓头发:“我没有要看笑话的意思。”
骆应辉私下找庄筑国调动工作的事,她和常景殊完全不知情。
笪瑄是非常介意骆应辉找庄筑国办事,她以前撂过话,那次说的很难听,骆嘉还信誓旦旦说‘骆应辉不卖女儿’,这才过去多久,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是真没想到,在庄淙面前挺起的脊梁骨就那么不费吹灰之力的被他妈敲的稀碎。
骆应辉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也没打过一通电话,他在外的所有事情家里是一点不知情的,更不会想过他会飞去湖南找庄筑国。
她早该想到的,关政南即将退休帮不到任何的忙,骆应辉怎么可能会放弃亲家这棵大树。
“庄淙,其实跟你结婚以后我过得挺累的,在面对你爸妈的时候,我真的很没有底气,以前我不相信门当户对,咱俩也不是克服一切阻碍才在一起的伟大爱情,如果我有爱能托底的底气也不会像此刻这么心虚,恰恰两者我都不是,其实我都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我结婚。”骆嘉打开黑色塑料袋,一共五排,一排十沓,她吸了吸鼻子,高傲的头颅还在强撑,“其实我是个脸皮特别薄的人,你妈离开后,我真想现在就去跟你离婚。”
其实这种事在官场上很常见,甚至明码标价一个科长的职位是三十万,这种交易很多,一个拿钱一个办事,但是什么事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保证,退回来的也有很多,或者只退回一半,都很正常。
若骆嘉和庄淙没有这层关系,骆应辉去找庄筑国,别说东西退回,就是吃个闭门羹,她内心都平静地毫无波澜。
“你妈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把东西悄无声息地退回,为什么要特意飞回来给我,她没想过给我们家一个面子。”骆嘉深吸一口气,“我爸这种做法,你妈有理由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们家,也怪我,当初不该贪财好.色跟你结婚,这下好了,脸在你们家全丢尽了。”
内心一阵苦涩。
骆嘉把袋子系好放在后座:“我不方便拿着,能不能先放车上。”
“我去帮你存了吧。”
“不用,赃款就不过你手了。”
庄淙一惊,拉住她的胳膊:“我妈说什么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骆嘉发现挣脱不了他,无奈冷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要假惺惺地在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你们才是一家人。”
她想起骆应辉,在他心里夫妻关系永远比不过父母。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庄淙紧锁眉头,着急解释,“撂了电话后我赶过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妈先从里面出来我意识到你们俩之间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也是给她打电话才知道的!”
骆嘉不愿意听他说话:“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什么叫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校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学校门卫过来敲窗催促。
骆嘉刚准备下车,庄淙反手把车门锁上。
“你锁车干什么。”
庄淙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踩下。
“你要干什么!”骆嘉吼道。
庄淙冷着脸:“找个能停车的地方说清楚。”
学校附近有停车场,庄淙导航过去。
车子刚停好,骆嘉眼疾手快拉开车门下车。
“操!”庄淙低骂一声,下车去追。
“骆嘉!”他低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遇到事情就逃避!”
“因为这事的解决办法只有道歉一种,你妈没错,你爸更没错,我给他们道歉了,这事难道不是解决了吗?”
“谁让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旁边有人路过,骆嘉停止了争吵,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等人群走过去后,她开口:“庄淙,你摸着良心说,你爸没送过礼吗,你爸没求人办过事吗!"
骆嘉越说越激动:“你妈凭什么话里话外贬低我爸!你妈丝毫不看在咱俩还是夫妻的面子,不看在两家是亲家的面子。这次我也领教了,你们家权高位重,我们得罪不起,还不能躲吗。”
“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庄淙低声下气道,“这事是我妈做的不对,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回头我也去给妈道歉。”
“其实我知道你妈这样做为非就是想让我们俩离婚。”骆嘉平静地说,“不然离吧。”
庄淙说不离:“大不了以后不跟他们见面。”
“你觉得现实吗?”骆嘉说他的想法太幼稚了。
庄淙眼睛猩红,说自己不会同意离婚:“我从决定结婚后,这辈子就没打算离。”
骆嘉冷笑:“被绿了也不离吗?”
庄淙眯起眼睛,蹙着眉头,一双如鹰一般锋利的双眸在她脸上停留,似乎要从她的表情和眼睛里读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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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遍?”
骆嘉也是个犟脾气的人,丝毫不畏惧他动怒的目光:“庄主任被绿了也不会离婚吗?”
庄淙脸色铁青地盯着她,突然张狂地笑出声:“你本事真不小啊骆嘉!是傍到比我还有钱的大款?不过我提醒你别忘了,‘出轨方净身出户’是你提的,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这个‘捞’字听着特别刺耳。
她天天嘴上说自己爱财,但庄淙给的那张工资卡,她从未用过一分。
所谓的爱财,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保护色。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劈开一道闪电。
一分钟不到,大雨倾盆而至。
“上车!送你回学校!”
“不需要你送!”
“淋生病了别让我照顾!”
“谁让你照顾谁是狗!”骆嘉吼道,“我就是死了都跟你没关系!还有你那个家你自己回去吧!谁先联系对方谁是孙子!”
“行,骆嘉,你他妈真有种!”
按常景殊的话来说,两人都是犟种,生起气来倔强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一连二十天,骆嘉和庄淙没有过联系。
一晃就到了两人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当天。
当天早晨常景殊刚提了一嘴被骆嘉呵斥:“不准跟我提他!”
常景殊在知道笪瑄做的那些事后非常生气,但也知道庄淙他妈的行为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骆嘉没全盘托出,那天吵架到最后,两人的矛盾点已经不是因为他妈:“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吃饭!”
段思谊发微信问两人和好了没,骆嘉说好不了。
她和庄淙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何况那天她放过狠话,她势必是不可能主动的。
段思谊:“那叫狠话?小学生才会骂别人是小狗。”
骆嘉:“……”
中午骆嘉接到外卖电话,让她到校门口取花。
骆嘉其实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两人继续冷战。
卡片上写着两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下面画着了一个男孩与狗。
更意外的是庄淙这次订的不是红玫瑰。
骆嘉拍了张照片发给段思谊:“他送的。”
段思谊:“孙子和狗,这还不够明显得吗!他在低头求和啊!”
骆嘉:“那我怎么办。”
段思谊:“你拍张照片发给他,就说收到了,然后就一切如平常,该怎么聊怎么聊。”
她虽然犟,但也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
刚准备拍照,□□跳出一条蒋欣瑶发来的信息,她点进去。
蒋欣瑶:【老师我最近比较迷茫,想向您寻求点建议,我身边的朋友们大多数都在考研当然也有考公考编。
1.关于考研:我想考管综199审计也看了两个院校您也知道管综199比较卷,总分300上年国家线201我看中的两个院校最低分225+复录比大概在2.5:1,明年可能会更高,我没有信心一次就能考上,还浪费了应届生身份,我复读过三年,就算一次性考上了我研究生上下也要28岁。完全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年龄就被卡住了很多,但是我有学历崇拜,没有对学历祛魅,我就像现在所说的孔乙己长袍加身褪不下来。
2.关于考公考编:前期是想准备考研,但我不得不面临一些现实问题,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如果我的最终目的是考公,不如现在就考,现在考公也十分卷,用应届生身份同样的我也没有信心一次性上岸,能考的岗位现在在了解中。
3.关于工作:我的简历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学校的秋招和春招我的简历可能在第一轮就被筛掉,更别说在社会上了考公相对来说公平一点。】
骆嘉:【结果只有最后才知道,考研不一定能考上,考公也是一样,选什么路,一是看自己特长,兴趣,将来工作方向,而是看现在的选择将来会不会后悔。】
蒋欣瑶:【但是我发现我没什么特长,对于兴趣,我好像只是在随着大流走没什么具体的想法。】
骆嘉:【特长是说自己哪个方便相对擅长些,一般最后工作还是在自己相对擅长的地方,对于将来工作的考虑需要了解各种可能从事工作的状况,考虑自己更愿意去干什么。无论考研考公,确定了之后就要心无旁骛去准备。每个人对未来规划不同,这本身无对错之分。】
蒋欣瑶:【老师,那你建议是考公还是考研。】
骆嘉:【我倒建议你尝试考公。原因有二,其一,如你所说,考研出来年龄大了,其二,考研后还是多半进企业。我不少同学在央企民企都待过,民企确实保证性差,需要未来几十年都处在一个有竞争力的状态才能发展甚至立足。国央企其实也很卷。考公虽然也卷,但现在就没有不卷的岗位,不卷的岗位那就是没有任何竞争力和发现前途的岗位。如一些不是很热门的岗位,相对来说还算可以,我觉得努力努力还是有不少机会的。不要羡慕有些在企业拿高薪的人,我很多在企业工作的同学他们的生活质量不算特别好,到我这个年龄,就越发有体会生活质量真的很重要。】
…………
骆嘉跟学生聊了很多,把要给庄淙发照片的事抛掷脑后,回到家常景殊说庄淙下午来过,她心里咯噔一下:“他来干什么。”
常景殊拿出一张被叠成豆腐块状的纸,骆嘉打开——婚纱摄影订单合同。
常景殊:“你俩今天没联系?”
骆嘉支支吾吾:“他给我订了一束花。”
常景殊:“然后呢,联系了怎么晚饭还回来吃?”
她心虚地揉着鼻子:“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常景殊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下去,给他打电话!小庄刚走没多久。”
骆嘉是被推进电梯的,常景殊抢过她的手机替她播了庄淙的电话。
电梯下到一楼,电话无人接听。
骆嘉没抱太大希望,但现在上去肯定会被常景殊骂,她摇摇晃晃走到小区门口,刚拨下去第二通电话,对面秒接。
她呼吸一滞,大气不敢出,小声开口:“喂。”
“到家了。”
“嗯”
“我收到花了,很好看,谢谢。”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红玫瑰,这次没订。”
骆嘉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光笑着,不回答。
“我妈说你刚来过,快到家了吧。”
“没有。”
骆嘉心想下班点堵车也正常:“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骆嘉。”
“嗯?”
“你抬头看看正前方。”
24. Chapter24
快一个月没见,突然见面两人还有些腼腆。
骆嘉:“你没走啊。”
庄淙:“我还没等到你的电话。”
“如果我今晚没打呢。”
他不回答,反问:“卡片看了吗。”
心跳骤然加速,骆嘉微张着嘴:“嗯。”
她那天放的狠话,这二十天只要回想起来都气的胃疼。
骆嘉不知道的是,她淋雨发烧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缴械投降,给常景殊打电话问她的情况。
虽然结婚两年,但两人相处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这半年的相处,他意识到骆嘉是性格拧巴的人,她总是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对于她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口是心非的人需要一个死缠烂打的直球。
五六点的小区门口来来往往都是放学回家的孩子和下班的大人。
车子靠墙而停,庄淙把她牵到墙和车的中间。
“你要干什么。”
骆嘉笃定公共场合他不敢造次,但也摸不着头脑他想干什么。
“结婚两周年快乐。”说完,庄淙捧着她的脸猝不及防吻下去。
骆嘉睁大眼睛。
不是!?
这还没和好吧!
骆嘉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大口喘着气:“你混蛋!”
“我他妈都成孙子了,还怕混蛋吗!”庄淙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骆嘉,我都朝你走一步了,你就不能往前来半步吗。”
心跳漏了半拍,骆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她抿着湿润的唇往前走近一步,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他泛青的胡茬:“你今天没刮。”
庄淙气笑了:“你诚心要气我是吗。”
“不是。”她说,“刚才扎到我了。”
庄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脸。
出差半个月,原本公司统一今晚坐飞机返回,但庄淙等不及,昨晚打了张火车票,没有卧铺,铁屁股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今天早中回到余城。
他回家简单冲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没来得及刮胡子就出门。
提前订了一束鲜花,开车去她学校门口等着。
看着她从走到校门口,签收完抱着花离开,他坐在车里满心欢喜地等着她的电话,谁知等了一下午都没有接到。
PlanA计划失败,庄淙不得不从常景殊那边入手,实行PlanB。
结婚证上的红底证件照还是领证当天早上匆忙去相馆拍的。
二十五块钱四张,因为要加急,还多加了十块钱。
庄淙的衣柜最不缺白衬衫,骆嘉的白衬衫是在淘宝上花了五十块钱买的。
相馆老板:“多么般配的一对,两人都笑一笑。”
虽然结婚两年,但两人还没有拍过婚纱照。
以前庄淙在装修客厅的时候,特意留了沙发后的一面墙,就是为了以后挂结婚照。
婚礼不能办,但婚纱照得提上日程。
骆嘉后悔自己今天穿着一字肩,而且怀疑他在故意报复。
他从后背抱着她,柔软的胸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相贴,一个呼气,一个吸气。
庄淙用下巴蹭着骆嘉的肩膀和脸颊,一下又一下,毫无规律,好似无意间地挑逗,骆嘉的呼吸急促,扎在软肉上的胡茬又痒又麻,她只要往前躲,庄淙就搂得更紧,让她逃无可逃。
“扎疼你了?”他语气温柔,捏着她得下巴回头,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倔强。
骆嘉给了他一个白眼:“放开我!”
他嘴上嗯着,却鬼使神差地将唇瓣轻轻印到锁骨处。
刺挠地,扎得好痛。
但微微的刺痛感觉带来说不清的快感,他连同这片胡茬深深扎进骆嘉的心里。
很多事情,站的角度不同,对错就像个天平一样左□□倒。
生气改变不了任何,再提及也毫无任何意义。
生活就是一半糊涂一半清晰。
骆嘉早就深有体会。
“我订了餐厅和酒店,今晚不回家。”
——————
骆嘉次日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一点。
得亏今天周末。
庄淙的胳膊压在她身上,她回想昨晚不可描述的场面,老脸一红。
庄淙突然翻了个身,拖着慵懒地嗓音问:“醒了?”
骆嘉咽了口唾沫,沙哑的嗓子带着一点鼻音:“嗯。”
庄淙挑着眉头,明知故问逗她:“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骆嘉刚要抬腿踢他,突然想到什么,慌忙问:“这个酒店隔音吗。”
庄淙把两手垫在脑后,佯装吃惊:“不知道。”
骆嘉一下子沉默起来,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向浴室,声音低沉:“两点退房,赶紧起来吧。”
庄淙在身后突然大笑:“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骆嘉反应过来后把手里的衣服朝他扔过去:“你想死啊!”
庄淙扯下脸上的衣服,笑得放荡不羁:“这么有劲,看来昨晚我服务的还不到位。”
肩膀突然一抖,她吓得不敢说话。
下午去了趟婚纱摄影店。
庄淙早早换上西装坐在沙发前等着骆嘉出来,屋子闷热,他解开领口扣子,袖口挽到小臂。
帘子一拉开,他先是愣了下,不自觉放下二郎腿,眼含笑意的目光在骆嘉身上扫了一圈。
骆嘉有些不适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羞涩:“这件怎样?”
鱼尾抹胸蕾丝,刺绣工艺,骆嘉不是干瘦的身材,这件婚纱穿在她身上像量身定做一般,完美地身材曲线凹凸有致。
骆嘉盘着低丸子头,额前刘海不经意垂下,像异域美人。
庄淙起身帮她整理头纱,他压着急促的呼吸,眼睛分分秒秒都在透着爱意:“特别美。”
声音像下蛊了一样,骆嘉害羞得脸颊绯红:“换下一套。”
“等等。”庄淙掏出手机,“我拍一张。”
拍摄日期订在八月中旬,那时候两人都有空。
————
六月底,学校放暑假。
当老师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所有节假日,不好的点就是只有自己休息,朋友都在上班。
闲来无事,骆嘉开始研究起烘培。
她一直都喜欢烘培,以前甚至想要开一家蛋糕店当副业,但一没时间二没闲钱,就放弃了。
这几天,家里鸡蛋消耗量非常快,庄淙每天下班回家前都很自觉的去超市买一袋子鸡蛋。
一开门满屋子的香味,庄淙边脱外套边往厨房走,从后面抱上去,蹭着骆嘉的头发问:“今天吃什么。”
庄淙是试吃员,直白来说就是‘垃圾桶’,从第一天吃没打发好奶油,到烤糊的面包胚,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骆嘉让他都吃掉。
“芋泥椰奶冻夹心的虎皮蛋糕。”她扬扬下巴。
庄淙重复了一遍:“嚯,上难度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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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骆嘉很得意,“我今天换了一个视频教学,这次奶油打的非常丝滑。”
蛋糕已经做好放在冰箱冷藏,骆嘉正在做外层的虎皮。
八个常温鸡蛋,只要蛋黄不要蛋清,加糖高速打发,倒淀粉搅拌均匀倒入盘子,烤箱烤九分钟左右。
“这手艺可以开店了。”
夸完的第二天,骆嘉做的开心果慕斯翻车了。
庄淙安慰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没事,我吃。”
大半年没来过胡同酒吧,段思谊提前订了卡座,点好了酒和骆嘉爱喝的果汁。
骆嘉和庄淙到的早,这阵子又玩起了贪吃蛇,庄淙在一旁刷学.习.强.国。
段思谊:“骆嘉!”
闻声庄淙跟着骆嘉一同抬起头。
乔澍最后才来,他和庄淙虽然都属于同一家企业,但乔澍在周边的县区上班,庄淙在市区。
从县区开车来这得一个多小时。
两人坐下聊起工作,段思谊碰了骆嘉的胳膊,凑过去问:“庄淙平日在家会很……”
她想了半天该用什么词来表达:“老干部的感觉严重吗。”
骆嘉歪头:“具体?”
段思谊:“比如,生活中说话严肃古板,一些行为过于老派。”
骆嘉不自觉回想昨晚,情不自禁地扯起嘴角。
他平日行政夹克一穿,衣冠楚楚,在公司甚至有点不苟言笑的味道,私平日和下属打的电话都是正气十足的严肃嗓子。
私下完全就是衣冠禽兽!
凶猛地把人顶.到床头,但手会护着额头。
平日严肃高冷的人,昨晚轻轻地摸着骆嘉的脸,吮吸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问这二十天想不想他,然后低声呢喃地自问自答说‘我很想你’。
骆嘉很喜欢这种两幅面孔的反差感,在外一本正经,她稍微的一丝撩拨,就能撕掉他在外维持着的高冷外壳,让他无处可藏,当自己还在挣扎以体现‘矜持害羞’,他几句dirtytalk让人欲罢不能,撬开牙关,攻破防线,眼睛里是野性的原始欲望。
有一种互相征服的快感。
“他是吗?”段思谊急着听回答。
骆嘉瞬间把思绪拉回现实,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摇头:“他虽然是个干部,但毕竟也是个男人。”
段思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骆嘉忽然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段思谊支支吾吾:“那个……我最近接触了一个这种老干部类型的人。”
骆嘉睁大眼睛:“你恋爱了!”
庄淙闻声回头:“在说什么。”
段思谊连忙摆手说闺蜜聊天,别人不能听。
乔澍把他拽回来,给他倒了杯酒,问他要不要跳舞。
庄淙皱起眉头:“你见我什么时候跳过?”
庄淙来这只是坐着喝酒,屁股像粘了502胶水,坐下就不会起身,任何游戏也不参与。
骆嘉来这也只坐着喝饮料,放空看人跳舞,脑袋摇晃画着‘粪’字。
段思谊打趣说两人不愧是一家人。
段思谊:“他一直在追我,但我没答应。”
骆嘉:“为什么,长得不好还是条件不好?”
段思谊说都不是:“之前被渣男伤成那样,轻易不敢谈了。”
乔澍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庄淙几次和他说话都被忽视。
庄淙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眯起眼睛:“你今晚怎么有些心不在焉。”
25. Chapter25
骆嘉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当了不少年的军师。
至于是什么时候察觉段思谊和乔澍的端倪,大概是很多次聊天中她会下意识地提到乔澍,平日两人还会约着吃饭看电影,当然,那时候段思谊反复解释两人只是纯友谊的朋友关系。
段思谊上一任是从十六岁谈到二十五岁的初恋,轰轰烈烈地一段感情最后以男方出轨结束。
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但对方是个嘴软心硬的混蛋,九年的感情抵不过十天的新鲜感。
骆嘉抓了抓她毛躁的头发:“你真应该把爱一个没良心的人那股劲用在自己身上。”
段思谊傻笑:“我走出来了。”
‘老干部类型’的形容虽然很宽泛,但骆嘉知道指的是乔澍。
骆嘉:“我不是个会主动劝人恋爱的人,可遇到合适的可以试试,恋爱相处嘛,又不是结婚。”
乔澍今晚喝的醉醺醺,庄淙那个大傻子还在问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骆嘉一脚踢过去,喷他是个大直男。
庄淙不解:“往日乔澍这小子最会躲酒,今晚怎么还主动把自己给灌醉了。”
“你的好兄弟没告诉你自己感情方面的事?”
榆木了一晚上的脑袋终于开窍:“他恋爱了?”
“没追上,还没谈。”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说完,转到冒烟的大脑灵光一现,“那人是段……”
他还没说完,骆嘉嘘了一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她的声音很小,像在跟他分享一个秘密,神秘地让人有刺激感。
“你怎么知道的。”
骆嘉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女人的第六感。”
—————
在遇到袁乐之前,骆嘉根本不知道两人竟然住一个小区。
关允也在。
可能她太瘦的原因,五个月的孕肚穿着宽松的裙子根本看不出来。
要只是骆嘉自己碰见,她有一百种方法装作没看见,但常景殊也在,就不得不打招呼。
“表婶。”
常景殊:“好巧,你们住在这吗。”
关允:“我舅住这。”
常景殊的嘴角抽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常景殊最后一次见到王玲就是去年的春节,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半年后自己将会被污蔑净身出户。
那时王玲很高兴地告诉常景殊家里买了新房,春节过后自己就得开始忙装修的事,还向常景殊询问装修经验。
新房从设计到挑选家具,小到客厅吊顶角的设计,大到所有软装硬装,她从什么都不懂开始,自己摸索着前进,怕自己记不住尺寸还有报价,她随身带着纸笔和卷尺,在家具城一转就是一整天。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装修的房子最后自己一天都没在里面住过。
袁乐今年刚大学毕业,他不太高,白白瘦瘦的戴个眼镜。
听闻袁乐也相信他妈出轨。
骆嘉苦笑,就算他一开始心里还存在怀疑,只要袁梁一个人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当初她对常景殊的态度就是一个例子。
常景殊关心地问关允身体怎样,她笑着说一切都好。
关允现在居住在南京,关政南随之也找关系给她弄进了南京的一家企业当会计。
今天高志勇办乔迁仪式,她和赵子乔从南京赶回来。
常景殊一听现在袁家人都在这个小区里,她生怕遇到,匆匆忙忙说了两句拉着骆嘉离开。
常景殊开车:“我现在一听到高志勇,就忍不住想骂他!”
骆嘉坐在副驾驶上开导航,轻声说:“会有报应的。”
拖欠的房租对方只给了一半,然后和常景殊协商说自己不续租了。
旺铺出租的消息贴出去的当天下午就不断有人打电话咨询。
常景殊工作太忙,就把租房的事全权交给骆嘉处理。
以前听常景殊接电话的那一套咨询回答流程她倒背如流。
对方:“我看房租门前张贴的房屋出租使不上劲。”
骆嘉:“嗯。”
对方:”房租的面子多大。”
骆嘉:“房证面积117.5,但是我们隔了二层,又外扩了五平方,上下面积一共230左右。”
对方:“租金多少。”
骆嘉:“一年十五万五。”
对方:“房租怎么付。”
骆嘉:“半年或者一年都可以。”
对方:“请问你是房东还是中介。”
骆嘉:“房东。”
对方:“哦哦好。”
来打电话的人里面不免有同行过来探底。
这都很正常,常景殊在报价前会也会调查一下附近商铺的租金。
就怕价格报低了。
今天约了一家开画室的见面,对方已经去房子里看过两次,表示很满意。
不过对方是在招租信息还没张贴出去前从中介那找到的房源,那时候中介责怪骆嘉报价太高,周围报价都是十三万,让她降。
骆嘉降了一万。
没过两天中介又打电话,话里话外就是嫌弃价格还是太高,表明对方想十三万。
中介急于想租出去,责怪骆嘉的报价是周边一片商铺中价格最贵的。
骆嘉已经咨询过,十五万是正常价格,多报五千,对方肯定会还价,十四万五是她们心里的最低价。
骆嘉:“十三万的价格想都不要想。”
其实只要不碰上骆应晖的事,骆话绝不是个会被pua的人,中介说不过骆嘉后只能阴阳怪气道:“反正画室不会同意这个价格,不然你租你的,对方租对方的吧。”
骆嘉也没发火,只是被气笑了。
房子到底是谁的?
张贴招租信息前骆嘉就已经直白地给中介说过,只要这个信息一贴出去,所有人打电话她都会带着满满地诚意和对方谈。
言外之意,也有可能接到画室的电话。
那时,中介的桥梁就不再存在。
果然,张贴出去的第二天,画室的人私下给常景殊打电话,对方想以十四万的价格租用。
其实昨天骆嘉就接到他合伙人的电话,两人口音一样,那人是来探价的。
骆嘉报价十五万五。
今天对方还想再抹零,以常景殊报给中介的十四万五的价格基础上再去掉五千块钱。
骆嘉笑着说不可以:“你大可以找人来探底,我现在对外都报十五万五。”
撂了电话后不到五分钟,对方听过手机号码搜寻加了骆嘉的微信,直接答应十四万五的价格,并且迫不及待地转了一千块钱定金。
今天常景殊休息,两人开车去新区和画室的人见面。
将近两个小时的见面,过程不太顺利。
对方要求让两个月的装修时间和三年房租不涨价。
以往的租户最多只让半个月的装修时间。
这个装修时间,让是情分,不让是本分。
最后她们退一步,说只能给一个月,但是两年房租不涨。
对方不同意,反倒说她们不能既想又想。
骆嘉:???
到底谁要租房?谁是房东?
——————
骆嘉到家的时候庄淙正在做饭。
庄淙:“谈的怎么样。”
“别提了。”骆嘉摆手。
“过两天我要去山西出差,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那玩玩。”
一个人在家待得很无聊,骆嘉心动:“让带家属吗?”
“我自己出钱。”
到酒店的当晚,庄淙的同事统一办理完入住后发房卡,两人住一个标间,房卡发到庄淙的时候对方一顿,像洗牌一样从下面抽出一张卡:“庄主任,给你们订的是大床房。”
原本没什么,但是他笑着说了句谢谢特殊照顾。
这话落入耳中会让人有无限遐想。
好巧不巧,最后一站要去的地方是灵石县。
从太原南坐高铁到灵石东站,公司派了车在高铁站外等候。
最后一天没有工作,有的同事愿意在酒店睡到自然醒,有人出去转转买东西,或者打车去王家大院玩一圈。
骆嘉到楼下取奶茶路过大堂的时候听到庄淙的几个同事在吐槽怎么打不到车。
骆嘉走过去,先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刚无意听到你们在打不到车是吗。”
“对!”实习生点头,“已经打了二十多分钟了,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都没人接单。”
骆嘉:“这地方打不到网约车,你们必须取消私家车的选项只勾出租车,或者伸手拦车都可以。”
同意恍然大悟:“你也是第一次来怎么知道会知道这些!?”
骆嘉扯了扯嘴角。
她可不是第一次来,骆应晖就在附近的煤矿,但骆嘉不想解释太多,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网上的攻略写的。”
店员把骆嘉要的三分糖做成了全糖。
“你喝我的。”庄淙插好吸管递给她。
骆嘉颠儿颠儿的跑到床的另一边,甜甜地说:“谢谢。”
庄淙躺在床上,骆嘉刚伸手去拿,他眼疾手快收回了手,骆嘉扑了个空,又被他的拖鞋绊了一脚,整个身子扑在他身上。
庄淙吃痛地闷声哼了一声。
骆嘉咬牙切齿:“自找的吧。”
“你说什么?”他侧头似笑非笑地问。
趁骆嘉起身,他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目标准确地吻上去,然后幸灾乐祸道:“牙尖嘴利的就知道呛我,但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真甜。”
骆嘉骂他臭不要脸。
他嗯哼一声,说自己都孙子了,还在乎要不要脸吗。
她真是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不要脸的!!!
骆嘉把他的衣服摔他脸上,阴阳怪气道:“你的同事都出去玩了,你在这睡觉,不愧是老年人!”
他一个失败的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走,去爸那转转!”
脑袋轰隆一声,骆嘉愣在原地:“你说真的假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爸不是在这边吗,你知道地方吗,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
“我知道地方,不用打电话。”
两人简单吃了点饭,在路边伸手拦了车。
从县城到煤矿打车要半个小时,司机开的飞快,路上都是加长大货车,出租车司机师傅嗖地一下就闯了红灯。
司机还走路上多带了个人。
“我今天运气是真好!”司机闲聊。
副驾的中年男人回应:“今天赚的不少啊。”
司机笑:“上午送完一个去东家庄的,又拉了一个去西家庄的,那不正好顺路吗,他们要去两渡,你正好去介休,这又顺路!今天一天顶平日的两天!”
庄淙也加入。
三个男人聊天南地北,副驾的男人聊起自己上个月从河南打车回太原的经历:“我日,那个司机开着开着睡着了,给我吓死了!”
司机:“在高速上!?”
“对!我问大哥你是不是困,要不然到服务区休息一会,那大哥不愿意休息!”
“为了赚钱吧!”
“对!”
“但车上另一个人还赶高铁,我困得要死都不敢睡,一路上死盯大哥,最后半程换我开的!大哥提高音量,“吓的我以后长途都不敢再打网约车!”
去矿里要走一点山路,道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轿车底盘低,撞地两次司机心疼的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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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声一声比一声高。
“出租车进不去,你们在这下吧。”
矿门口有栏杆,以前骆应晖坐车里,只需露个脸门卫就把栏杆升起。
庄淙:“多少钱。”
“三十五。”
人行道也有栏杆,但是拦得不死,留下的空袭够一个人过。
两人一前一空侧身而过,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一抬头,门卫下坡走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骆嘉:“找骆应晖,我是她女儿。”
门卫拉长声音哦了声,立马露出笑容:“骆矿啊,你刚才给门卫说声出租车就能开进来!”
骆嘉摆摆手,说没事。
矿面子不大,骆嘉凭着记忆找到骆应晖的办公室,但———办公室门紧锁,且外面贴着白色封条。
再一看,这一层的办公室都是这样,办公楼内安静地像人去楼空的般荒凉。
骆嘉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犯什么事了?
她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庄淙凑到门前,仔细看了眼封条:“这是矿内自己盖章的封条,爸是不是休假回家了。”
骆嘉支支吾吾,说不知道引人怀疑,说知道更不对。
“我去楼下看看。”
楼梯间听到电话声,是从保卫科穿出来的声音。
骆嘉敲门而进:“您好,我是骆应晖女儿,他是不在办公室吗。”
保卫科:“我已经三四天没看到骆矿了,他好像休假回家了!”
“我看他门外贴着封条。”
保卫科肯定道:“对,骆矿是回家了!你要进屋吗,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
骆嘉不知道离开后保卫科会不会给他打,她不怕骆应晖知道,反而他知道后大概率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拥有瞬移的能力。
因为骆应晖的ip在贵州。
庄淙:“怎么说。”
骆嘉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他休假回家了。”
庄淙:“嗯?这么巧,爸回家怎么没告诉你。”
骆嘉咽了口唾沫:“这两天没跟他联系。”
庄淙:“昨晚妈打电话是忘了告诉你吗。”
撒一个慌就得用一百个慌去补救,骆嘉脚底冒汗,突然灵机一动:“他今早才走。”
“哦。”
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
也算是能马马虎虎搪塞过去。
刚走出办公大楼,骆应晖打来电话。
接通电话,骆应晖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你怎么去矿了,去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庄淙在身边,骆嘉不确定骆应晖的音量有没有被他听到。
她把手机紧贴着耳朵,走到一旁,只是嗯了一声回应。
骆应晖滔滔不绝:“你突然到那丢不丢人,让别人怎么看你!”
他一直在重复说骆嘉的突然到访让他感到丢人。
她苦笑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想和他争辩,却又不得不考虑到面子问题。
她压低声音,又走了远一些,躲在巨型盆栽的后面:“保卫科的人说你已经放假几天了,你去哪了。”
骆应晖最拿手的就是撒谎:“我在郑州学习。”
骆嘉轻笑,没打算现在拆穿他。
他说完又是同样的话语指责骆嘉的不打招呼而来,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骆嘉吸了吸鼻子,憋住眼泪:“是庄淙来这边出差,今天是最后一天,他说想来着看你。”
一听到庄淙也在,骆应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庄淙也在啊,你把电话拿给庄淙。”
骆嘉招呼他过来。
庄淙:“爸。”
………
骆嘉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以她对骆应晖的了解,肯定解释自己不在的原因是外出学习。
庄淙:“没事,没事,郑州天气怎样,您注意避暑……”
骆嘉觉得好笑。
她多想穿拆他的伪装,他刚才吼她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庄淙把手机还给骆嘉。
骆应晖清了清嗓:“我在郑州学习没法回去,要不我让人留你们吃顿饭。”
“不用了。”骆嘉拒绝,“你帮忙打个车吧。”
从矿回县城不好打车,矿里的领导基本上都会储存出租车司机的电话,需要打车的时候。给人打电话。
骆应晖:“行,我现在打电话。”
骆嘉:“在这等一会吧,回去不好打车,他联系人来接我们回去。”
庄淙看出她通红的眼眶,也听到骆应晖接通电话后的吼叫。
骆嘉接电话的那几分钟,庄淙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不只一个人和他说过,从小骆应晖是多么多么地疼骆嘉,捧在水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疼。
可刚才,他的行为又真的让人想不明白。
他们沿着山路走到矿门口,卫门见到两人打招呼:“咋这么快就出来了!”
骆嘉没正面回答,笑着嗯了一声。
骆应晖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在办公楼下等他们了,还描述是辆新车没有牌照,骆嘉淡淡说自己已经在矿门口。
庄淙把她搂在怀里:“想吃什么,我请,别客气。”
骆嘉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天:“我想尝尝云是什么味道。”
庄淙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就是这味道,软的,湿.的,上瘾的。”
骆嘉吓得左右看看有没有人:“你有病呢,我没开玩笑。”
他一本正经地眨着眼睛:“我开玩笑了吗。”
骆嘉倒吸一口气:“我想吃贵的!什么贵吃什么!”
出租车驶近,庄淙拍了拍她的肩膀:“得,跟哥走!”
26. Chapter26
庄淙心里产生了怀疑。
跑空不是什么大事,但骆应晖如此大的反映着实很莫名其妙。
再结合之前很多的小事,庄淙隐约有了一些怀疑。
他接电话的时候,骆应晖上一句说自己在郑州学习,说到最后又邀请他们来郑州玩,说他会找人安排行程。
两句话前后矛盾,他在郑州又何必找别人来安排。
八月的灵石县的气温像余城的深秋,早晚温差大,昨天下雨,骆嘉冻得撑不住在路边小店买了件羊毛衫,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清早的丝丝凉风从衣领灌入还是很冷。
吃饭的时候和当地人聊了两句,他们说中午就会很热,山西的树荫自带制冷效果,热的的时候走在树下会非常凉快。
当天下午三点的高铁,七个小时的高铁回到家已是深夜。
次日早晨,婚纱店电话来核实拍摄当天的时间和告知一些注意事项。
骆嘉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的都是骆应晖的事,以至于大脑放空划过了段思谊官宣恋爱的朋友圈。
庄淙在旁边接电话看了看骆嘉心不在焉的状态,他打了个响指。
骆嘉吓了一跳,接过他递来的温水:“说了什么。”
“当天早上八点先拍室内,出太阳后再去拍室外,人家让新娘子早上一定要吃饭,不然体力跟不上。”他挑眉的同时说,“记住了吗,新娘子?”
一遍又一遍的新娘子,听着感觉很奇怪,骆嘉眼神嫌弃,开口让他闭嘴。
他闷声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都两年了,新什么新。”
“老夫老妻偶尔也得需要——”庄淙坐到沙发扶手上,抖着腿,漫不经心道,“新鲜感。”
骆嘉在想别的事情,大脑直接屏蔽他说的话,起身喝了口水说自己补个觉,午饭不用喊她一起。
昨晚一夜脑子里都在想骆应晖的谎言,他ip地址还在贵州,他早已和贵州的煤矿没有任何联系,现在的煤矿也没有贵州的业务,休假不回家却去了贵州,骆嘉怀疑他和贵州的情人旧情复燃。
骆嘉以为午睡起码睡了一个小时,没想到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庄淙应该是出去吃饭了,骆嘉下午打车回家找常景殊。
常景殊听过后反映很大,巨大的气愤造成呼吸不顺畅,常景殊按着打嗝的小腹,嘴里骂骆应晖。
骆嘉问她打算多久离婚,常景殊咬牙切齿说自己不甘心。
骆嘉扶额长叹一口气。
过错方不在常景殊,但爱得多的人那个人总是狠不下心,被过去绊住手脚。
说白了常景殊骂骆应晖骂再狠,可她心底还残存念想,譬如她经常回忆他们年轻时的恋爱过往,说白了,只要骆应晖能回头,常景殊分分钟就会过往不究。
骆嘉打心底里想让他们离婚。
这种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因为常景殊是在家里放录音笔录到骆应晖和女人聊.骚的证据,从那之后,骆应晖就觉得家里处处都有录音笔,而常景殊觉得骆应晖也会在家里放录音笔,这十几年,骆嘉在家说话不能随心所欲,有的话要小声说,有的不能说,有些话要在外面说完才能进来。
骆应晖会把车钥匙放在轮胎里不拿回家,副驾驶前面的柜子要上锁……
双方互相提防,好好的家成了勾心斗角的染缸。
以前常景殊说离婚会对她造成伤害,但骆嘉说过很多次,爽快的离婚比这样拖着不离更让孩子受伤害。
她真的太累了。
她当然恨骆应晖,恨他对妻子不忠,对家庭的背叛,和对她的不管不顾。
常景殊也恨,但她的爱大于恨。
————————
又是一晚的失眠。
凌晨两点半,骆嘉拿上手机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
这样的状态骆嘉已经持续了一周。
骆应晖的ip地址也在贵州待了一周。
后背凄凉,浑身有万千蚂蚁爬过,骆嘉坐在沙发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难道真的就放任不管不顾?
背叛者受不到任何惩罚,依旧依旧逍遥在外。
被背叛者难道就只能自认活该倒霉?
骆嘉真的不甘心。
骆应晖在发现录音笔后把内容删除,在贵州吓得屁滚尿流,又是下跪道歉,又是自扇巴掌,但事后都因为没有证据改口不承认。
一口咬死自己没出轨。
越想脑子越乱,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感到心烦意乱。
骆嘉盘腿坐在沙发上,月光洒在地板,一杯红酒下肚,委屈感涌上心头,最后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十点拍摄,在九点钟准备出门的时候庄淙接到笪瑄的电话。
骆嘉从卧室出来看到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庄淙神色慌张:“外婆在医院抢救。”
骆嘉放下手里的防晒霜:“我给婚纱店打电话取消今天的拍摄,我们现在去医院。”
庄淙一路开车飞快。
他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虽然从初中后就寄宿在班主任家,但庄淙和外公外婆的感情一直都很深。
笪瑄坐在icu门口,抬眼看到庄淙,掉下眼泪。
庄淙:“怎么回事。”
“今早起床的时候你外婆感到心脏不适,我本想吃过早饭带她去医院,她突然呼吸困难吓死我了。”袁梁脸色惨败,说话时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一排的长椅,骆嘉坐在最后面。
庄筑国还在湖南,过几天才休假,袁梁提前带父母回来避暑,没想到发生这事。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好多次,骆嘉走向楼梯间。
婚纱拍摄的日期可以推迟,但骆嘉属于临时告知取消拍摄,浪费了对方一个档期和场地费,需要支付违约金。
骆嘉说好。
对方跟她重新预约拍照时间,自顾自说了半天无人回应:“喂,骆女士您在听吗。”
骆嘉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好,我想取消拍摄可以吗。”
对方:“您的意思是要取消婚纱照拍摄是吗。”
“对。”
“可以取消的,但是按照合同我们需要扣30%的定金。”
“好,剩下的定金原路退回就行。”
“好,那我们这边需要再核对一遍您这边是要取消婚纱拍摄,并且我们需要收30%的定金,同时您还需要支付我们今天临时取消拍摄的违约金。”
“我丈夫交了多少的定金。”
“一万,因为骆先生当初预定的是我们这最贵的套系。”
“违约金可以从定金里扣吗。”
“可以的女士。”
“行,那就这样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如果您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我们家。”
骆嘉扯了扯嘴角。
在说出取消拍摄的前一分钟里,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两人的婚纱照不会成功拍摄。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但骆嘉从很早之前就有这种预感,大概是从算命的说说这辈子会结两次婚开始,但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时没信。
后面备婚,她着手看婚礼设计、挑场地,但奶奶的突然去世,婚礼不得不推迟三年。
再到今天拍婚纱照,也是因为不可抗因素取消。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是明明之中的天意。
每次快触手可及到世俗所认为的幸福圆满,事情就会发生变化。
她开始信念动摇。
这算是闪婚的代价吗。
无爱者一身轻,但不能既要又要,是这样吗。
骆嘉听到抢救室大门打开,在听到‘脱离生命安全危险’后袁梁大声哭泣,几个人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
庄淙才发现她不见了,骆嘉在电话里说自己在卫生间。
庄淙说自己先跟着外婆上楼,随后她自己上去:“病房在十楼。”
骆嘉:“好。”
庄淙看到退款到账的信息是在外面吃午饭的时候,信息最后有备注退款商家,庄淙看到后立马打过去。
骆嘉听到他问人家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会退款。
再然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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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的目光从门外看过来。
骆嘉和他对视,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手机‘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庄淙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退款,解释一下。”
骆嘉捋了下耳边滑落的长发:“先照顾外婆最要紧,照片什么时候都能拍。”
“骆嘉,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她淡淡道。
庄淙轻笑一声:“拍照可以改日期,或者两个月之后,半年之后,甚至一年以后,但你退款是什么意思,骆嘉。”
骆嘉听到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浑身哆嗦一下,她放下筷子:“吃完了吗,吃完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吧。”
袁梁年纪大了,晚上陪护身体吃不消,这个责任就只能落到庄淙身上。
车里放着舒缓的民谣,骆嘉正闭眼听着,一路上两人没任何交流。
车子驶入车库,停稳后庄淙把门锁落下。
骆嘉听到声音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庄淙:“谈谈。”
骆嘉:“该说的我都说了。”
安全带束缚着胸口不舒服,庄淙啪嗒一声给解开:“骆嘉,每次遇到问题你都喜欢回避,明明沟通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的回避只会让矛盾激化,会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
骆嘉目视前方,看着车灯打在墙上的光亮,紧紧抓着安全带,咽了口吐沫,依旧不说:“先上楼,外婆还等着你见你。”
老人大半年没见到孙子,醒来看到庄淙的那瞬间,眼泪涌出。
骆嘉的外公外婆去世太早,爷爷奶奶又不爱她,她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隔辈亲。
庄淙临走前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赶快回来。
庄淙:“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难说出口!”
骆嘉是在争吵中长大的,无论是听常景殊和骆应晖吵架,还是偶尔和庄淙争吵,她都会感到身心疲惫,很多时候的回避也是为了避免争执。
但庄淙是个性格和她相反的人。
骆嘉抿了抿唇,坦白道:“我不想说。”
庄淙咬牙切齿连说两遍好,他宁愿骆嘉这么直白承认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听欺骗的解释。
庄淙拎着行李离开前说:“能麻烦你今晚去医院送饭吗。”
骆嘉犹豫了一下点头:“外婆有什么忌口吗。”
“是给我送,外婆那一份我妈做。”
骆嘉立马后悔:“你可以点外卖。”
“不想吃外卖。”
骆嘉怀疑他是故意的:“我不想再出门,只能家里有什么做什么。”
庄淙点头:“可以。”
————————
骆嘉错开了晚高峰,把饭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
骆嘉不想见袁梁,打电话拐弯抹角地问病房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庄淙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在楼下等我。”
骆嘉拎着饭盒在大厅坐着,有人来问她要微信,男生腼腆害羞的眼睛不敢看她,
庄淙就站在侧方,看着她被人要微信。
他当场气的都有徒手披石头的力气,但控制好情绪,闷声不响地走过去坐在旁边,跟幽灵一样,连脚步声都没有。
骆嘉回头被吓到,男生也看了庄淙一眼。
他自然而然地翘起腿,这次当面听对方又要了一次微信。
庄淙脸色黑的可怕,搭上骆嘉的肩膀,宣示主权:“不好意思,她有老公了。”
男生啊了一声忙说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她哥哥,不好意思。”
男生走后,骆嘉笑得停不下来。
庄淙阴着脸:“笑什么笑。”
骆嘉把饭盒递给他:“拿上去吃吧,哥。”
庄淙一手接过饭盒,一手牵着她起身:“陪我出去吃完。”
医院旁边是公园,小河流水,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庄淙边吃边说:“大三岁也没有很大吧。”
骆嘉反应过来他在耿耿于怀刚才被认成她哥哥的事。
她憋笑:“庄主任平日这么在意自己年纪吗,是怕被人说老牛吃嫩草吗。”
27. Chapter27
庄淙不气不恼,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骆嘉别过脸:“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的想法。”
他晃着腿,一副懒洋洋地模样:“怎么,没听过男大三也能抱金砖。”
“切——”
迎面的风吹乱了骆嘉的头发,庄淙比她的动作还快一步,帮她把长发撩到耳后。
晚饭后的公园里大妈载歌载舞,河边不少大人拎着小红桶,孩子们手里拿着网纱蹲在岸边捞小鱼。
骆嘉和庄淙坐在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骆嘉:“你吃快点。”
庄淙:“为什么。”
骆嘉:“这么多人看着呢。”
庄淙:“看就看呗。”
骆嘉:“那你慢慢吃,我去玩了。”
庄淙看着她走进小孩圈里,她往那一蹲,周边的小孩都看过来:“姐姐,你也来捞鱼吗。”
骆嘉冲他们一笑:“我看你们捞。”
小孩看她两手空空:“姐姐,你会捞鱼吗。”
骆嘉笑着点头。
庄淙看着小孩把自己的网纱给她,大人胳膊长反应快,欻欻两下,一网能捞上来四五条。
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和衣服上,小孩拍手欢呼,她笑得也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庄淙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起来。
岁月静好也不过这般——她在闹,他在笑。
白天的事似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他不知道骆嘉的想法,她从来也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们之间,看似是结婚两年的夫妻,实际还不如爱恋两个月的情侣。
日子啊,就得稀里糊涂一点才能过得下去。
走之前小孩送给了骆嘉几条鱼,她拎着塑料袋向庄淙炫耀:“嗯哼,看看。”
他宠溺地笑:“回头买个鱼缸放进去养。”
骆嘉:“太小题大做了吧。”
庄淙耸肩:“不然你打算把它放在塑料袋里?”
骆嘉:“不啊,水桶,瓶子,盆都可以。”
庄淙:“买一个吧,客厅太空,买一个摆那也可以当装饰。”
骆嘉:“可我不会养鱼。”
庄淙:“我养,你负责观赏。”
骆嘉:“那行。”
回去的路上,两人偶遇拍婚纱照的新人。
他们站在桥中间,摄影师指点着两人的动作,身边还有两个补光的工作人员。
如果今天没取消拍摄的话,他们现在也正在拍夜景。
庄淙开口:“等会过去吧。”
“嗯。”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摄影师指点着:“新郎搂着新娘……对,两人再靠近一些……新娘不要害羞!”
庄淙清了清嗓,试图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外婆挺想你的。”
“外婆下午的情况怎么样。”
“恢复的挺好。”
庄淙问:“明天能来吗,外婆想见你。”
骆嘉不知道外婆是不是真的想见她,还是这只是庄淙的一种话术:“不是说了下午过去吗。”
下午笪瑄会回家午休顺便做晚饭,外婆那会也在休息,骆嘉也正是挑着笪瑄离开的点才过去。
“外婆想跟你说说话,上午不行吗。”
骆嘉沉默着看向远方。
她只去过一次病房,那会儿外婆还没醒过来,她在病房里见到笪瑄喊了声妈,不知道她是太伤心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连头都没抬。
还是庄淙在一旁提醒说‘妈,骆嘉喊你了’,笪瑄才嗯了声。
从结婚到现在,上一次见外婆还是两年前在她的生日宴上。
那晚庄淙在亲戚面前公开与她恋爱的关系,骆嘉永远忘不了那时笪瑄难看至极的表情。
骆嘉:“庄淙,不是我不喜欢你妈,是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敌意,当初在你外婆生日会上,你舅妈问你妈对于咱俩在一起是什么态度,你妈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庄淙不知道这事。
骆嘉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一山不容二虎,懂吗。”
—————
骆应晖从贵州开车回余城的当晚请庄淙吃饭,只是女婿和老丈人的饭局,回来听庄淙复述,骆应晖在桌上又解释了好几遍自己没在山西的原因。
庄淙是局外人,老丈人几次抱歉给他整的特别不好意思。
庄淙突然感慨:“爸平日工作真挺辛苦的。”
骆嘉在做饼干,听闻冷笑一声:“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庄淙醉醺醺地走过去,知道骆嘉不喜欢烟酒味,站在沙发前和她讲话:“爸的酒量是个无底洞,我根本喝不过。”
“庄主任平日在酒桌上不是挺运筹帷幄吗,躲酒对于你来说不是驾轻就熟的吗。”
他摆摆手笑:“在老丈人面前,我哪敢。”
庄淙很少能醉成这个样子,说话时舌头都打结,走路前俯后仰,像个不倒翁,接水都能洒出来。
骆嘉见状有些生气,给骆应晖打电话。
他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嘟囔着问有什么事。
骆嘉:“你让庄淙喝了多少酒!”
她一说,骆应晖就明白怎么回事:“没喝多少。”
庄淙站在饮水机前像受欺负的小孩在听大人为自己撑腰,眼神迷离地看着骆嘉走向阳台,然后她把门关山。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骆嘉冷静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灌他,解气了吗。”
骆应晖瞬间清醒过来,他没想到骆嘉这么聪明。
笪瑄退钱退酒那事,他憋了一肚子气,不仅不能发火,事后为了两家的情分还打电话过去道歉。
骆应晖常说这个社会求人办事太难,年轻的时候作为一个井下工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脸皮厚,永远打着鸡血的状态,哪怕被人嘲笑被拒之门外,但他抱着吃亏是福的心态,想着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
骆应晖咬牙切齿:“他妈的,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们一家太看不起人了!”
骆嘉扶额叹息,这分不清对错,从情分上来说,笪瑄的做法不对,但按法律来说,骆应晖的行为属于行贿:“就这样吧。这次灌就灌了,不准再有下一次。”
庄淙见她从阳台进来,呼出一口热气,说:“偶尔喝多一次没事的。”
骆嘉从他身边走过:“味太大了,今晚你去客房睡。”
庄淙一怔,眼疾手快地拉住骆嘉的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喝那么多。”
骆嘉:“哦。”
庄淙:“你不管管我吗,我喝成这样你不生气吗。”
“今晚喝醉是你躲不过的劫。”
庄淙歪着脑袋说为什么,骆嘉不解释,叮嘱他不能洗澡,简单洗漱就睡。
他刚走到卧室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明天中午陪我去临县参加升学宴,是我爸一个战友的孩子。”
“你自己去。”
“不。”碎发贴着眉,酒意入眸潋滟迷离。
一身正装穿的人模人样,谁能想象私下喝醉竟会撒娇。
骆嘉一巴掌轻轻地拍在他脸上:“我能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心思,不就是想带个免费的司机回来开车吗。”
庄淙按着她的手蹭了几下:“别人家老婆走哪都跟着,你为什么就不愿意。”
“你们男的心里不是最清楚女人为什么要跟着吗。”
“不知道。”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庄淙耷拉着眼皮,踉踉跄跄的走到骆嘉身边:“我冤枉。”
骆嘉两首交叠放在胸前:“思维这么清晰,你是不是没喝多。”
“真醉了。”他边说自己难受,边顺势倒在骆嘉肩头。
像个碰瓷的无赖。
临县离余城开车得两个半小时,以庄淙今晚醉酒的程度,明早也开不了车,她不去不行:“你先洗漱,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谢谢老婆。”
骆嘉听的浑身一麻,怔愣的表情很快转为平静。
她始终不习惯这个称呼。
——————
升学宴一共三桌,两桌亲戚,一桌都是战友。
骆嘉这一桌的感觉更像是大家借着升学宴前来老友聚会。
骆嘉身旁的家属以为庄淙也是他们同一批退伍的老兵,夸他怎么保养的,显得这么年轻。
大家听到一齐哈哈大笑。
庄淙解释后,那个家属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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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动筷前,每个人的分酒器里都倒满酒,余城的酒桌文化是喝前要有人说话,话说完了,酒喝了,才能坐下动筷吃菜。
刚开始的氛围还挺不错,大家各自说着自己的近况,几杯酒下肚后,开始开玩笑。
可能是看在桌上还有女人,他们说着隐晦的荤段子,骆嘉全程皱着眉。
她想起之前和骆应晖参加酒局。
甚至常景殊还在场,他们就肆意妄为的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外面和别人逢场作戏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刚才的饭桌上,一堆人开着其中一个人和其儿媳妇的玩笑。
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愿意喝酒,激将法也没用,甚至躲到一旁坐着也得被追上去,那人一直坚持不喝,说是回家还得带孙子,原本因为劝他喝酒不成大家都感觉面子上过不去,因为他这一句,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是不是怕儿媳妇,直到结束,骆嘉听到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儿媳怎么怎么。
桌上还有小孩和女人,他们有所顾虑,开的玩笑还有点尺.度,如果全都是男人,骆嘉都能想象那个场面到底有多么低俗和恶心。
骆嘉憋不住问道:“你们男的吃饭喝酒的时候不开点黄.腔是会死吗。”
庄淙喝了不少,他最为晚辈,喝酒如喝水一杯接一杯敬着在坐的叔叔们。
他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我管不了他们说什么。”
骆嘉:“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也会跟着开玩笑吗。”
庄淙摇头:“我不是那种人。”
骆嘉:“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性格可是后天养成的。”
庄淙按着额头,跟他解释:“平日我参加的饭局都是以聊工作为主,就算不聊工作,很少出现这些。”
骆嘉:“很少也就是有。”
庄淙点头。
“以后这种饭局不要喊我去,吃的我恶心。”
庄淙不吱声,头靠车窗,几次干呕。
骆嘉吓得提醒:“我胃浅,不能吐塑料袋里,想吐的话我靠边停车,下去吐。”
庄淙拜拜手说不吐,他按着胃,嘴唇煞白,骆嘉看样子不对,立马把他拉去最近的医院。
连着两天喝了不少酒,庄淙的终于胃受不,医生开了点滴,打完都已经深夜。
庄淙:“不然今晚找家旅馆在这住一晚吧。”
临县附近有大型游乐场和野生动物园,假期间的放假每天都是满房状态。
两人分别找了半天只订得到一间单人床。
骆嘉导航去‘星恋湾假日酒店‘,开车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庄淙睁眼看到四周荒草遍野以为自己被拐了:“这是哪。”
骆嘉指了指远处墙上发光的霓虹灯字牌:“咱订的酒店。”
庄淙眯起眼睛看过去——所谓的假日酒店是个农村二层自建房,周围都是田地,荒凉又偏僻。
庄淙:“你确定?”
骆嘉挠头:“凑合住一晚吧,这还是最后一间。”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没有电梯。
骆嘉都做好了有一个人打地铺的准备,没想到屋里有一个长型沙发。
骆嘉:“你睡床,我睡沙发。”
庄淙说不可能:“开什么玩笑,你睡床。”
骆嘉:“就一个晚上而已,凑合着就过去了,但你需要好好休息。”
最后庄淙嘴上答应,但他趁着骆嘉洗澡的时候,跑去沙发上睡。
骆嘉出来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拍了拍他:“这么客气的吗。”
庄淙闷声嗯了声:“让女人睡沙发,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骆嘉回头看看一米二的小床,估摸着两个人挤挤应该能睡下:“不然,咱俩在这张床上挤挤?”
庄淙听完立马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
一米二的床勉强能睡下两个人,但根本不能翻身。
两人背对着对方,一个和白墙大眼瞪小眼,一个望着床帘透进来的光。
农村的夜晚静谧地只有蝉鸣蛙叫,轻薄的衣服互相蹭着对方,身体是不受控制地贴近,狭小的空间一度升温。
空调已经是最低温,但是制冷效果不好,汗水如雨滴在胸.前滑落,月光释放着无法抵挡的温度,彼此沉闷的呼吸声错综复杂。
“啊!痛!轻点!”
28. Chapter28
骆嘉没想到这个酒店不隔音,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听到第一声时骆嘉还茫然地问了句是什么声音,庄淙还没刚开口,尖叫声接连起伏。
骆嘉瞬间脸色通红。
庄淙闷声笑。
骆嘉:“笑屁。”
庄淙翻身抽了一张纸,撕成四小块搓成长条状,然后递给骆嘉:“塞着。”
塞上去后只是掩耳盗铃的效果。
他们这一层不是真正的二楼,准确来说是二楼半,面积不大,只有一间大床房和单人间。
可能是酒店老旧的原因,床板的质量稍微翻个身就嘎吱响,何况隔壁。
骆嘉暗自担忧床板会不会散架,戴上耳机,音量调至最大也掩盖不住。
庄淙清了清嗓:“我去找前台。”
“嗯。”
庄淙前脚进屋,后脚听到前台在敲响隔壁的房门:“麻烦声音小一点。”
屋里的声音瞬间消失,没人吭声更没人回应。
但也只消停了十分钟,骆嘉刚睡着就又被吵醒,最终受不了拍了拍墙。
隔壁声音太大根本听不见她拍墙的声音,庄淙起身:“我再去找前台。”
庄淙前脚刚走,隔壁结束了缠.绵.旖.旎的生活,骆嘉打电话让他上来。
庄淙:“不需要了。”
前台:“抱歉啊。”
刚准备入睡,空调又坏了。
夏天不开空调真的受不了。
前台上来修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修好,最后把大厅的风扇拿给他们吹。
庄淙已经被折腾地有些黑脸,他把风扇移到离骆嘉近的地方,然后把风速开到最大。
酒店能看出来装修有好多年了,当年老板可能为了赶时髦,装的全自动窗帘,但刚才不仅没把空调修好,屋里的电路还出现了问题。
一会儿有电,屋里灯光突然全亮,拉紧地窗帘感应到后自动打开,没半个小时,电路断开,屋子一瞬间黑下来,窗帘再次拉上。
几次折腾后,庄淙脾气已经忍到极限,下楼和前台理论也没有结果。
骆嘉是被无语到没脾气,她坐在床上,看着庄淙再一次从外面进来,揉揉眼睛问:“前台怎么说。”
“没有空房间,只能继续住。”
“那睡吧。”深更半夜,脑子晕乎乎的,骆嘉没注意到庄淙的情绪变化,翻身看到他坐在床边,“你坐着干什么。”
“睡不着,处理一下工作,你睡吧。”
骆嘉打了个哈欠,她太累了,躺下秒睡。
骆嘉想过早上会被公鸡打鸣声叫醒,但没想到是被羊叫声吵醒。
庄淙把胳膊搭在额头上,无奈又有些崩溃,转头看着骆嘉,苦笑一声:“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骆嘉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庄淙还在闭着眼适应,骆嘉伸了个懒腰:“一、二,一共有五只羊。”
庄淙:“你不困吗。”
骆嘉:“还行,你身体怎么样了。”
庄淙:“没什么事。”
屋里只有两瓶矿泉水,骆嘉从包里拿出速溶咖啡:“你喝不喝。”
庄淙:“速溶的不好喝。”
骆嘉冷笑一声:“这个条件能有的喝就不错了。”
庄淙摇头:“不喝。”
骆嘉看着他极深的黑眼圈,突然想起什么:“你几点睡着的。”
庄淙淡淡道:“没睡。”
骆嘉竟然从包里找出一片面膜,想了想,大概是那次出差没用完随手放在包里的:“失眠了?”
庄淙反问:“你睡的怎么样。”
后半夜电路回复正常,除了空调没修好,但不会每隔十五分钟像闹鬼一般灯光全量,窗帘打开。
骆嘉贴好面膜转过身:“还不错。”
“你怎么能睡得着?”庄淙嫌弃地抖了抖枕头被子,“这么硬的床垫,这么软的枕头,还有,这被子我一盖就觉得浑身刺挠,你怎么能睡得着。”
他不可思议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你有洁癖?”
“不算吧,而且这屋里有股味你没闻出来吗。”
骆嘉深吸一口,没闻出来,从下面掀开面膜又猛吸了一口,摇头:“什么味。”
庄淙淡淡道:“臭味。”
骆嘉一愣,跑去卫生间,里面也没味道:“你是不是狗鼻子。”
庄淙气笑了:“你是夸人还是骂人。”
“嗅觉灵敏不是夸奖吗。”
“这么脏的房间你怎么能睡得着的。”
骆嘉四处看看。
裂开的地板,浅色的沙发已经泛黄,房间看起来和几十块钱的旅馆一样,但实打实花了三百块钱。
骆嘉当然知道房间不干净,但在昨晚条件有限的范围内,有的住就不错了。
但庄淙是个从小喊着金汤勺长大的人,他缺爱,但不缺钱。
他出门住酒店讲究条件,骆嘉只看价格,她觉得酒店环境再好也只是睡一晚,有那钱不如买件衣服。
骆嘉笑而不语,毕竟两人成长环境不同,在很多观念上有差别是很正常的:“收拾收拾回家吧。”
骆嘉先一步收拾好,下楼找前台要热水冲泡了杯速溶咖啡:“请问附近有吃早饭的地方吗。”
前台:“这边没有,你们可以去县城吃。”
“县城离这多远。”
“七公里。”
骆嘉喝了口咖啡,在等庄淙的时间里,和老板从屋后的羊聊到开酒店一年的营业额,两人相聊甚欢。
老板刚做好一锅鸡蛋饼问她吃不吃,骆嘉拿了一块。
昨晚入住的比较晚,前台老板对骆嘉并没太多印象,但庄淙下楼三次,前台老板对他印象深刻。
庄淙归还完房卡后没有立刻离开:“老板,昨晚的事情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前台老板:“实在抱歉,空调出问题真的是意外。”
庄淙摇摇头说有问题修理是理所当然:“你们家的房间不是说便宜,这个价钱在别的地方可以住一间环境和服务都很好的酒店,作为消费者,我们花了钱,但连最基本的服务都没享受到,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
骆嘉意识到战火即将纷飞,她有些担心,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要不算了。”
庄淙皱着眉头看她:“为什么要算。”
老板的丈夫闻声赶来。
骆嘉看了看他动怒的眼神,抿了抿唇后退半步,给他让路。
在他单枪匹马舌战群儒十五分钟后,最终前台退还了三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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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房费。
骆嘉跟着呼出一口气,觉得很解气。
上车系完安全带后,庄淙淡淡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算了。”
骆嘉揉了揉鼻子:“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是消费者最基本的维权权力,你觉得我是在闹事?”
“没有。”
庄淙把胳膊架在窗户上,气笑了:“你平日不扬言说自己是个不会吃亏的人吗,怎么遇事反而打退堂鼓了?”
她不是打退堂鼓,而是为了维持自己那不值钱的体面。
她总会想得太多,担心结果,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遇到很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时候,她缺乏对抗冲突的勇气。
也许和经历有关,在常景殊和骆应晖关系破裂后,骆嘉恨骆应晖恨到做梦都想报仇,可常景殊总是告诉她:
“他喜欢听别人的吹捧,那你就使劲夸他,哪怕装,你也要装出讨好他的样子。”
“你不能跟他起冲突,他不高兴了就不会给你生活费。”
“你必须要哄着他。”
……
骆应晖心狠,只要和常景殊吵完架,也不会理骆嘉,最长的一次是两个月不联系,那时候快要中考,甚至出成绩了他也不打电话关心一下成绩。
时间久了,骆嘉也发现自己性格变了,不会吵架不敢起冲突,懒得争执,不轻易翻脸,不计较。
在和其他人相处的过程中,当别人满意的时候她才会开心,出去吃饭总会让别人选择饭店,所有选择都以别人的感受为先。
在面对恶意和不公平时,她第一反应也不是生气,而是会苦笑一声自己好倒霉,短暂地懵一会,坦然地接受倒霉。
就像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一样。
她有时候觉得或许这就是命。
相处过的人都说她脾气好,但她会控制不住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留给场景殊。
事后也很后悔。
庄淙:“怎么不说话了。”
骆嘉:“以前我脾气比现在冲,说话直接总得罪人,我爸说我情商低没格局,所以现在遇到事情我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爸说的不对。”庄淙摇头,“被人欺负到头上占便宜,不反抗还能叫大格局吗?很多时候让你格局大的人肯定是希望在一些事情上你不要发声,是因为万一揭露了对方的小心思,会让对方觉得难堪。”
骆嘉猛地转头看他,心跳加快:“发声什么。”
庄淙一愣,对视她的视线急忙解释:“我不是针对爸啊,我就是随口举个例子。”
骆嘉心虚地嗯道。
骆嘉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家里的事,及时他知道,只要这层窗户纸一天没捅破,就当作他不知道。
“一再的忍让是换不回尊重的,刚才前台一直推卸责任,如果我不坚持,遇到的那些事只能算我们倒霉。”庄淙说,“其实我以前跟你的想法一样,后来亏吃的多了,才意识到‘吃亏是福’是最大的谎言,懂吗。”
骆嘉似懂非懂地点头。
“别怕,遇事大胆维护自己的利益,我在身后给你兜底。”说着说着,他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
他戴上墨镜笑的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做着夸张的动作故意逗骆嘉笑。
29. Chapter29
县城在回家的反方向,两人一致决定不吃早饭,直接从旁边上高速,回余城吃午饭。
刚上高速没多久接到常景殊电话,她不知道两人昨天去临县的事:“晚上你爸请你大大还有几个朋友吃饭,让你和庄淙也跟着一起来。”
骆嘉其实知道骆应晖的心思,以往这种饭局根本不会带她,现如今不同,家里有尊能长脸面的大佛。
今晚去的还有公司里的人,庄淙也认识。
骆嘉开着免提,庄淙也能听到:“好的妈。”
中午回到余城,庄淙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的中途接到庄筑国的电话。
骆嘉听不到庄筑国在说什么,但能看出庄淙的表情一些严肃,而且不管庄筑国在说什么,他都说好。
撂下电话后,庄淙一副为难地表情落入她的眼中,他几次欲言又止,吃饭心不在焉。
骆嘉的嘴里还在嚼着饭,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庄淙:“爸让我晚上去参加个饭局,为了活动升职。”
骆嘉点头表示理解:“那去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任谁都能分得清孰重孰轻,就是别忘了给我爸打电话哈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
骆应晖听后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语气难掩失落。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庄淙一句‘还得多向您学习’,骆应晖笑得合不拢嘴。
——————
晚上的饭店订在全聚德烤鸭。
服务员:“您好,有预定吗。”
骆应晖提前发了包间预定的信息:“V5包间。”
服务员:“好的,这边请。”
已经到了几个人,常景殊也在其中,但看了一圈没找到骆应晖的身影:“他呢。”
常景殊凑过去低声道:“开车接你大大去了。”
“啊。”骆嘉纳闷,“为什么要去接。”
袁梁住的地方和他们家几乎跨了半座城,袁梁不是不会开车,她也不喝酒,以往她都是自己开车来。
屋里还有人,常景殊她苦笑一声,把声音压到最低:“为了讨好呗。”
原定六点到达,除了骆应晖和袁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骆应晖打来电话说在路上堵车,还要半个小时才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在场的一位男士提议出去迎接两人。
大家自动排成一排看着骆应晖的车在门口停下,袁梁下车,他去停车。
骆嘉借口上洗手间没出去,实际她躲在喷泉后面,看着袁梁和每个人都拥抱了一下,唯独没和常景殊打招呼。
当下人多,气氛热闹,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袁梁走在队伍的前面,大家拥在身后,进屋后她把ONTHEGO大象灰的包包随手放在桌上,一边摘下墨镜一边抱歉:“路上堵车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屋内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都在说没关系,晚高峰点堵车很正常。
骆应晖进屋后招呼大家坐下。
袁梁坐在主位,她坐下后大家开始定各自的位置。
“骆矿,你们一家坐这边吧。”
骆嘉不知道谁在说话,刚抬头要找,骆应晖在对面急忙摆手:“不用,我坐这,她们娘俩做那边就行。”
郑承方:“应晖坐我这,弟妹和孩子坐嫂子挨着嫂子坐。”
说话的人是余城市公安局局长,和关政南有不浅的交情。
他和妻子坐在袁梁的右侧,骆应晖坐在他们夫妻俩的身旁,常景殊和骆嘉被安排坐在袁梁的右边。
袁梁提了一嘴庄淙怎么没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骆嘉抿了抿唇:“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哦。”袁梁擦了擦嘴,“和小庄好久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在你大爷孙子的满月酒上。”
骆嘉抬头看了她一眼,毕竟那桩丑事现在还是骆应晖和常景殊之间一点就燃的矛盾。
看到骆应晖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骆嘉端起倒满山楂汁的高脚杯:“大大,我敬您一杯。”
“好好。”袁梁示意她坐下,“你和小庄也抓点紧让你爸妈早日抱上孙子啊。”
骆嘉一怔,一桌人都乐呵呵的看着她笑,她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看在骆应晖和常景殊的面子上,她只能礼貌性地嗯了声回应。
坐下后松了口气,酒桌上开始喝酒聊天,骆嘉独自埋头吃饭。
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醉意,关政南结束了上一场饭局后匆匆赶来,骆应晖赶紧往袁梁身旁多加一个板凳。
大家起身,一起高举酒杯,对关政南说着各种溜须拍马屁的话。
骆嘉正在看庄淙发来的信息,他说自己喝多了,提前报备自己一身酒味。
他今晚注定是需要喝醉的,出门前骆嘉提前就煮好了醒酒汤,让他回去后热一热再喝。
庄淙的声音黏糊糊,他坐在车后依靠着车窗,声音黏糊糊:“你什么时候回来。”
骆嘉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回过信息再抬头,看到常景殊和袁梁在说话,两人声音很小,不知道在聊什么。
骆嘉前一秒还在心里猜测两人能聊什么,端起高脚杯刚喝了口山楂汁,下一秒,袁梁在众多人说话的时候突然高声不耐烦地插道:“你看看她!”
骆嘉看着她手指着常景殊,声音尖细,等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后,她继续道:“她有多烦人,老是疑神疑鬼,怀疑应晖在外面出轨,应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桌上瞬间安静。
骆嘉不明白不知道她是何居心,在饭桌上公开说这事。
关政南冷着脸,斜睨着常景殊,眼神恶狠狠。
常景殊压着眼角的泪水,在面对一桌人的目光时还要强撑着保持微笑。
她最后实在笑不出,低头假装系鞋带抹了下眼角的泪。
骆嘉给她递了张纸。
这一桌子,基本上都是公司的熟人,袁梁这一句话,无疑是对外公开了骆应晖出轨的事,她虽然说的隐晦,但大家都不是傻子。
回家的路上,常景殊气的浑身发抖:“你表嫂是想和事还是想坏事,她明明可以等吃完饭后私下把我们俩留下来说,她这么做是想让你难堪还是想让我难堪!”
骆应晖坐在副驾上一声不吭,他清楚今晚过后,这事在公司里是兜不住了,最后不耐烦地拍着车前面的柜子:“不能过就离!”
事是袁梁抖出去的,他敢怒不敢言,却把这股火潵在常景殊身上。
骆嘉回到家的时候,庄淙已经在客房熟睡,她蹑手蹑脚进屋把窗帘拉上,不小心碰到柜子,书籍掉落声吵醒了庄淙。
他睁开眼看到骆嘉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嗯。”骆嘉蹲下身把书捡起,“你怎么睡在这屋。”
庄淙:“你不是讨厌烟酒味吗。”
“你不是洗澡了吗。”骆嘉把夜灯打开,“回去睡吧。”
别说像今晚喝了这么多酒的情况,以往就是庄淙从胡同酒吧坐一会再回家的情况,骆嘉都嫌弃烟酒味重不让他进主卧。
庄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纳闷儿道:“你感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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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骆嘉一愣:“没有。”
“我今晚喝多吐了。”
庄淙正以为她会果断反悔让他回主卧,没想到她竟然皱着眉头生气:“昨晚你忘了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在医院打吊针吗。”
睡衣的纽扣两两扣错,他坐在床上歪着头,顶着晕乎乎地脑袋突然笑:“你今晚是怎么了。”
骆嘉没好气道:“你也不年轻了,自己不爱惜身体没人会替你爱惜!”
“你今晚很不对劲啊骆嘉。”庄淙敏锐地意识到她这会的反常,“虽然你是在关心我,但话里话外听着像交代什么事一样。”
一阵大风吹开了客厅的窗户,嘭咚一声很响,骆嘉站在卧室门口,听着窗外狂风大作,骤雨倾盆而下,不禁低头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又冷淡:“变天儿了。”
庄淙嗯了声:“今明两天预报有大雨,明天没事尽量别出门了。”
骆嘉:“醒酒汤喝了吗。”
庄淙一拍脑袋:“忘了。”
“你坐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这种待遇他从未体会过,庄淙一时间被幸福晕昏了头:“想要什么,老公给你买。”
“去你的,我不会为了想要东西讨好任何人。”
庄淙傻笑一阵子突然安静下来:“如果我要是去外地工作,你会愿意吗。”
骆嘉顿了顿,闻:“升到什么职位。”
“副总。”
她豁然一笑:“去呗,人还能和钱权过不去吗。”
“那以后可能就会像爸一样,两个月休息一次,一直到退休。”
骆嘉还没卸妆,笑起来潋滟红唇,如夜晚绽放的红玫瑰,勾勾手指,让他凑近些:“你是不是喝多忘了我爱什么。”
“爱我吗。”他用玩笑的语气试探着问。
“除了你本身的一切。”
庄淙期待着的心瞬间四分五裂,咬着后槽牙点头连说两声好:“那我也算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了。”
他还是坚持今晚在客房睡,骆嘉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
骆嘉一夜失眠,次日七点听到庄淙出门上班,他前脚走后,骆嘉顶着黑眼圈洗漱。
从高楼望去,窗外的雨势如注,大雨仿佛将城市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声响,远处的天际线被灰蒙蒙的云层吞没。
骆嘉泡一杯热美式,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贪吃蛇玩了五局,次次开局就死,耐心耗尽退出刷短视频。
她心里莫名的感到烦躁,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想起昨天的事,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几乎传不过来气。
她有预感今天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她也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
脚下繁华的市中心,她如一叶小舟在等待命运的洪流将会把她推向那一个方向。
或许今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也并不会让她感到轻松。
以庄淙的性格,她预想的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会在饭桌上提起此事。
但在下午三点,骆嘉在午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妈。”她声音很轻。
“在家吗。”
“嗯。”
“说话方便吗。”
她紧握着电话,心跳如鼓,手心沁出了汗,指尖微微发抖,脑袋里一片空白。
笪瑄语气十分不善,她因为紧张和羞耻,耳朵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只听清楚她说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
“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
“我希望你们离婚!”
30. Chapter30
挂了电话后,骆嘉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意料之外的没有感到悲伤,这个费尽心思隐瞒的秘密在公之于众后她反而像解脱了一般浑身轻松。
紧张过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躺在床上反复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始回想刚才的对话,笪瑄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细节,甚至在贵州抓小三的过程结果她都一清二楚,这些只可能是袁梁告诉她的。
她早就想到过,袁梁会是颗定时炸弹。
晚高峰遇大雨天,庄淙比平日晚到家一个小时。
从他进门开始,骆嘉就在等着他开口询问,直到洗完澡后,他都没任何反常的异样。
骆嘉裹着浴帽从卧室走进来,递给他一杯板蓝根冲剂:“吃饭的时候听你有点鼻音,有可能是要感冒。”
“怎么这两天突然对我这么好。”
“平日对你也不坏吧,赶紧喝。”
她站在床边看他喝完,接过空杯子的时候随口问:“你把结婚证放哪了。”
庄淙怔愣:“怎么突然找这个。”
骆嘉扬扬下巴:“平日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下午还在,现在没了,我知道是你故意藏了起来。”
庄淙没否认也没承认结婚证是被自己藏了起来:“大晚上你找那个干什么。”
“庄淙,别跟我装傻。”她眼神里划过一丝悲凉,自嘲的嘴角向上勾起,亲手撕开那道见不得人的疤痕,“我家的新闻听说了吧。”
也算是同床共枕一年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骆嘉的眼睛。
从回到家后接连不断的找话题聊天,就已经暴露他想要刻意回避事情的行为。
“没可信度的八卦左耳进右耳出就行,我是咱家女婿,最清楚真相。”
“我从不跟你聊我们家事,你扪心自问清楚多少我们家的事。”
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灭庄淙最后的挣扎,他阴着脸,语气冰冷:“所以呢。”
“离婚吧。”
庄淙皱着眉头:“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你同意财产五五分吗。”
“我不同意离婚。”他平静地说。
“真是知子莫若母后啊。”骆嘉冷笑。
庄淙猛然坐起:“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了解你不会同意离婚,所以你妈说给我两百万让我跟你离婚。”
庄淙倏然皱起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说的。”
“当然不行,五五分的话我能拿到更多。”
庄淙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起:“你不是早就想离婚吗,这次终于能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离婚你开心了吧。”
“我想要离婚是因为我们根本不合适,从冲动结婚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注定这样的结局!?”庄淙皱着眉头,冷笑道,“结婚证是被我收起来了,从前我就说过,这婚一旦结了就不会离,除非出轨。”
最后一句话落,骆嘉拳头紧握:“庄淙,你卑鄙无耻!”
“你想要钱,我给你钱,但你要想离婚,门都没有。也少动歪脑子试图做戏骗我,别忘了出轨方净身出户,两选一你选。”
“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猩红的眼眶闪过一丝苦笑,她试探着问,“庄主任不会爱上我了吧。”
“不可以吗。”
骆嘉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庄淙的眼神坚定而深沉,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无踪。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庄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没开玩笑,还是我刚才说的话,二选一,你自己选。”
骆嘉觉得他的话很可笑,禁不住笑出来:“庄主任是在演霸总吗,你是有什么自信觉得我必须会二选一。”
庄淙咬紧后槽牙:“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同样离婚也是。”
骆嘉:“你不离是吧。”
庄淙点头:“不离。”
“那就耗着,我不急。”骆嘉轻飘飘道,“打电话告诉你妈一声,往后打不通我的电话就是被我拉黑了,我同意离婚且迫不及待,还有,明天我会搬回家住,说不定耗到最后庄主任耐不住寂寞另寻新欢,那我就赢了。”
“骆嘉!”庄淙气的大吼,“从结婚到现在,你把我们的婚姻当作什么,你是否有过一丝的想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婚姻于我而言,一直都是可有可无。”
骆嘉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胸口。
明知道她一直都是这么无情的人,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庄淙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婚姻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他,却在这场婚姻里越陷越深,甚至开始奢望她能回应他的感情。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如你所愿。”庄淙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你搬回去住,我们分居。但我告诉你骆嘉,这婚我不会离,你也别想轻易摆脱我。”
骆嘉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彷佛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庄淙站在门口,看着她将衣物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心中勇气一股无力感,他明明可以阻止她,可以强硬地留下她,但他知道,那样做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次日一早,骆嘉托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们的家。
记得她来时也只有一个行李箱,住了这么久,带走的东西也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
庄淙请了半天的假,站在窗前,看着她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接下来的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对于骆嘉,他一直以来都是束手无策的。
直到车子小事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转身看过去,电视机下的一排玩偶在冲门口笑,这么多年一直用的最普通简单的挂钟被她换成了迪士尼卡通造型的钟,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但她的存在却已消失无踪。
————
骆嘉站在家门口徘徊了十分钟不敢敲门,屋内争吵声不断,竖起耳朵细听能听出两人是为了前天的事吵架。
在听到骆应晖砸东西的声音后,骆嘉不是敲门而是‘砰砰’拍门:“妈!”
两人只听到了拍门声,顾及面子不约而同停下争吵,常景殊开口问:“谁!”
“妈!是我!”
骆嘉听着脚步声从屋内急促的跑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开门看到常景殊的那一刻,她眼里的恐惧委屈化成了眼泪,低头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常景殊一愣,吸了吸鼻子,问:“怎么拉行李箱回家了。”
两人正在闹矛盾,骆嘉不想火上浇油,她也清楚常景殊知道她和庄淙的事后,肯定会撑不住:“庄淙出差了,我回家住段时间。”
骆应晖闻声从屋里走出,撇到身后的行李箱,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回来住几天。”
“一周。”骆嘉心虚地说。
不管怎样,先让今天过去再说。
骆嘉的出现中断了两人的争吵,屋里一片狼藉,三人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
下午接到段思谊电话,她从乔澍那得知骆嘉和庄淙的事情,自然也听说了常景殊和骆应晖的事:“晚上出来散散心吧。”
“去哪。”
“你一直想去的民谣酒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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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民谣”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骆嘉推开贴着褪色海报的玻璃门时,手腕上的大金镯子磕在铜铃上,叮铃一声惊醒了趴在吧台的橘猫。
一楼正有人弹唱《漠河舞厅》,吉他声混着冰块摇晃的响动,段思谊点了杯长岛冰茶,然后转头对骆嘉说:“芒果汁还是橙汁。”
骆嘉扫了眼菜单:“今晚不想喝饮料,来杯热红酒。”
“大夏天的哪有热红酒!”
骆嘉冲着吧台微微抬着下巴:“这家有。”
老板笑着点头:“一楼,二楼随便坐。”
木质楼梯在靴跟下发出嘎吱声响,骆嘉跟着段思谊踏上二楼卡座时,鼻腔里突然钻进一丝若有似无的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吧台——穿着黑t的男人正在仰头喝酒,喉结滚动时在暖黄灯光下投出锋利的阴影。
“在看什么?”段思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倒吸冷气,压低声音道:“我去,这么巧!要换地方吗。”
骆嘉猛地拽着人拐进卡座,后背撞在褪色的电影海报上。心跳声在民谣吉他的扫弦中格外清晰,玻璃杯映出楼梯转角熟悉的身影,骆嘉轻轻搅拌肉桂棒,仰头饮尽半杯红酒,天色液体划过喉管时,听见身后皮质沙发轻微的凹陷声:“就当没看见。”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
当驻唱歌手开始唱《南山南》,四个年轻人凑过来拼桌,穿卫衣的卷毛男生抱着骰盅凑过来:“姐姐们玩真心话吗?我们缺两个人。”
他身后三个同伴都在偷瞄骆嘉,她今晚穿了件露肩的黑色长裙,锁骨处悬着的婚戒项链随动作轻晃。
当初庄淙不清楚骆嘉的圈号,买大了一号,掉过几次过后她就改成了戒指项链,都带习惯了。
骰盅里的冰块叮咚作响,当第六轮真心话轮到她时,对面从头到尾盯着她看的男大学生撑着桌沿倾身靠近,害羞的开口:“请问姐姐是单身吗。”
他叫周叙,是美院大四的学生。
骆嘉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炙热的视线烙在脊背上,像淬火的铁丝缠绕喉咙,婚戒项链突然变得滚烫,抿了口红酒,高脚杯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声,她扬起明媚的笑:“单身。”
段思谊在桌下死死掐着她手腕,骆嘉恍若未觉,红酒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身后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身后服务生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给您换杯新的!”
“该姐姐指定惩罚了!”烫金卡牌在骆嘉指尖反转,血色字迹在暖光下晕开,她念出:“与在场一位异性喝交杯酒。”
对面几个男生跃跃欲试,周叙正要起身自荐,高脚凳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低沉的男生从身后传来:“我能参与吗。”
整个卡座骤然寂静,段思谊的酒杯悬在半空中,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可以吗这位女士。”他装作与她不熟。
“庄主任不是最讨厌这种无聊的游戏吗?”骆嘉冷笑。
“偶尔也想看看……”他倾身凑到耳边,低声道,“说谎的人要怎么收场。”
骆嘉浑身一颤。
周叙惊讶:“姐姐,你们认识!?”
她勾起红唇,露出狡黠的笑容:“追求者。”
庄淙被气笑:“说吧,选我还是选他。”
周叙看出她的为难:“姐姐要是不愿意……”
“没事,游戏而已。”虽然分居,但夫妻的名分还在,她当然不敢乱玩,笑着端起庄淙那杯残酒,冰凉的杯沿贴上他的唇纹。
交缠的手臂在暖光下投出暧昧剪影,威士忌混合着薄荷气息再唇齿间漫开。
围观人群的起哄声浪中,庄淙贴着她的耳垂轻笑:“不是说好要耗着?这才分居不到24个小时就迫不及待修改婚姻状况?”
31. Chapter31
玻璃杯里的冰块折射出扭曲的光斑,庄淙的指腹擦过她唇角的酒渍,在人群的欢呼声里忽然收紧手掌,骆嘉踉跄的跌进他怀里。
酒馆里《亲密爱人》的前奏恰好在此刻响起,他贴着耳际低语,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信不信我现在拿出结婚证给他们看。”
骆嘉的心跳在庄淙的威胁下骤然加速,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脸颊因愤怒和羞耻而泛红,她低声斥责道:“你疯了吗?放开我!”
庄淙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冰冷:“疯?或许吧。但比起你,我可做不出睁眼说瞎话的事。你不是想玩吗,我陪你玩到底。”
骆嘉咬牙切齿:“你敢。”
“威胁我?”庄淙眯起眼睛。
“是你先威胁我的。”
两人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减弱,众人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纷纷噤声,段思谊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游戏而已,还玩吗骆嘉,我有点困了,想回家。”
骆嘉趁机挣脱庄淙的束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段思谊说道:“走吧,我也累了。”
周叙有些失落,身边朋友碰了他一下:“赶快追上去加个微信啊!”
庄淙悄悄把腿伸出去使坏,昏暗的环境下,周叙被绊了一下趴在地上,摔倒的动静甚至惊动了酒保。
身后同伴惊呼,争先恐后的扶他起来。
庄淙讪讪地开口:“抱歉啊。”
“没事。”
“怎么办,人已经走了。”同伴替他着急。
周叙望着门外叹了口气:“算了,可能我们有缘无分。”
庄淙依着沙发把玩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蓝焰映着眉骨投下阴影,他幸灾乐祸地把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你们慢慢玩吧,我也走了。”
他的背影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实则脚下步伐在不断加速,出了门直接跑起来。
骆嘉和段思谊走出酒馆,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段思谊挽着她的胳膊,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骆嘉勉强笑了笑:“没事,刚才有点喝多了。”
段思谊叹了口气:“庄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也太巧了吧。”
“可能真是巧合。”骆嘉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几栋高楼,“离家近,而且我之前也跟他提过一嘴。”
段思谊拍了拍她的手:“回家好好休息吧。”
两人走到路边,正准备打车,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窗摇下,庄淙的脸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我送你们回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段思谊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骆嘉,她冷冷地回绝:“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
庄淙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依旧平静:“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骆嘉依旧不为所动:“我们已经分居了,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庄淙紧握着手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是还没离吗。”
骆嘉的心猛地一紧,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你不想离婚,但我也不想再纠缠,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她拉着段思谊转身走向另一边的路口。
庄淙转头让代驾在路边稍等一会。
他下车追上去抓住骆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皱眉:“当心我大喊说你骚扰!”
庄淙得眼神骤然变得阴鸷,盯着她道:“你喊,看看最后闹大了是你难堪还是我难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庄淙,我们之间从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何必现在要互相折磨,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我的出现填补了你心底缺失的那一部分,让你拥有了一个家,这是一种爱的错觉。这个位置,谁都能替代我。放手吧,对你我都好。”
庄淙笑得有些凄凉:“放手?骆嘉,你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当初结婚也是你同意的,凭什么你想结就结,你说离就离,不可能。”
“行啊没事,那就耗着,我耗得起!”骆嘉抬起她高昂的头颅。
庄淙一副看穿她的眼神,轻嗤一声:“爸妈还不知道吧。”
骆嘉一怔,猛然抬头。
光嘴上硬气,忘了现实。
父母那边是一道难关。
在常景殊看来,离婚事件丢人的事,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咬牙过下去的原因之一。
如果知道骆嘉有离婚的打算,她肯定会暴跳如雷。
“有本事你能找到让他们相信的理由一直在家住下去。”
骆嘉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庄淙看着她们上车,车子缓缓驶离。
以前他不明白乔澍说爱一个人是会成为一个偏执的疯子——起初是想要每天见到她,当她的出现逐渐填满了你的生活后,就不止是停留在‘看见’上。
结婚是他的计划,但骆嘉的出现是意外,动心更是意料之外。
曾经只想要一个能相敬如宾共度一生的人,但贪婪的欲望无止境扩大,他现在想要爱情。
乔澍笑他终于铁树开花。
庄淙知道骆嘉的态度依旧坚决,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把握去控制这段婚姻的走向,但他不愿意放手。
————
回到家后,骆嘉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庄淙在酒馆里的样子,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执拗和占有欲,让她心里莫名地烦躁。
她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庄淙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也清楚,自己对他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只是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荒唐和错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
第二天下午,骆嘉午睡醒来家里空无一人,常景殊在上班,骆应晖不知道去哪了。
群里发来开学通知和一些注意事项,骆嘉接了杯水刚坐在电脑面前,常景殊打来电话。
“你和庄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庄淙他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准备离婚。”
骆嘉沉默了几秒,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嗯,是的。”
常景殊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语气变得急促:“是庄淙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在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都不是。”骆嘉深吸一口气,“是我早就想离了。”
“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你为什么不想过!”
“因为我不爱他。”
“不爱的话当初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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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选择结婚!”常景殊还在大卖场工作,说话的声音有限,她低声怒吼。
骆嘉没有回答,待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反问常景殊:“你想好什么时候跟他离婚吗。”
“现在是说你的事!”
骆嘉说完话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骆嘉知道常景殊不会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说什么?”常景殊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隐隐的颤抖,“你当初结婚,是为了让我离婚?”
骆嘉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板上,斑驳的光影像是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妈,当初你跟我说,只要我结婚,你就和爸离婚。我以为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能解脱,获得新生。”
“造孽啊!”常景殊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你傻吗!?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骆嘉的喉咙有些发紧,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是妈,你和他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不想再看你每天强颜欢笑,不想再看你为了维持这个家而委屈自己。我以为只要我结婚,你就能无所牵挂了。”
“太荒唐了,这简直太荒唐了!”常景殊连说两遍,音量提高,很愤怒,“你太不为自己负责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帮我。我和你爸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该让你来承担。”
“当初去贵州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的事,是你把我拉进你们的事情里,也从未考虑过我的承受能力!”骆嘉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实话告诉你,他妈说我们家家风不正,而且从始至终就没看上过我,既然我和庄淙从一开始结婚就是一个错误,而现在这个错误有了正当离婚的理由,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
两人沉默了约一分钟,常景殊开口:“这事你爸得知道,把庄淙他妈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其他话不要多说,事到如今有他表嫂一份‘功劳’,得让他知道这个好嫂子干的‘好事’。”
————
晚上骆嘉打电话问常景殊几点到家,电话接通后,她说自己和骆应晖现在在派出所。
“发生什么事了!”骆嘉慌张问道。
事到如今,骆应晖把一切因果全怪在常景殊头上,说是她毁了骆嘉,毁了这个家,说自己恨死常景殊,扬言要把她碎.尸。
他的眼神恐怖得不像开玩笑,车子逐渐开向人群稀少的地方,常景殊因为害怕报了警。
派出所一共打了三次电话,前两次骆应晖都强调是家庭矛盾不需要去派出所,民警询问常景殊需不需要帮助,她说完‘要’后对方立刻命令骆应晖把车开到所在区域的派出所,否则马上定位他。
常景殊不想让骆嘉掺和进来,死活不说在哪个派出所。
撂了电话后,骆嘉出门扫了辆共享单车从最近的派出所一处处找。
晚高峰的路况有些拥堵,庄淙把胳膊架在从窗户上等红灯,非机动车道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他认出那是骆嘉的背影。